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穿成雍正后我成了万人迷   作者:江北小霸王   文案:   玲珑一朝穿成雍正,此时雍正已经登基也帝。   玲珑:老娘一个不老不死的美少女竟然成了历史上的早死老头子?![惊恐脸]   成为一张壁画的雍正,看着她嘀咕自己,脸上露出了冷笑:   妖孽,待朕回去,一定烧死你!   只是,雍正不知道占了自己身体的是一只善于魅惑人心的桃花妖。   这妖精干啥啥不行,但就是娇花爱美人,妖精爱幼崽。   于是后来,雍正发现:   他的嫡妻爱重“她”,给她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妻妾和睦。   他的贵妃喜欢“她”,让她哥给她荡平四海。   他的齐妃心悦“她”,给她养好了一溜崽子……=_=   而她的儿子们,那更是不得了:   “皇阿玛,儿子瞧着咱们大清地球仪上的领土还是太少,您瞧儿子的!”   于是,兄弟几个你争我抢,出国打下大片江山。   而她的女儿们,及笄之龄,长鞭一甩:   “皇阿玛放心,女儿一定看好(收拾服)驸马,保证不让蒙古给您添乱!”   于是蒙古四十九部乖巧如鸡。   雍正:重来一次,朕怎么连只妖精都不如?!!   一句话简介:和雍正性别互换后我成了万人迷   立意:想要改变所有的不美好,先要从改变自己开始   内容标签: 清穿 强强 性别转换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玲珑/雍正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桃花妖玲珑穿到了雍正帝身体里,秉承着爱美食爱美人爱幼崽的妖生理念,成功收获了后妃的仰慕,皇子公主们的孺慕。此外朝堂之上带来的一系列变化,也向雍正展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帝王之路。两心一体相互磨合,彼此进步,建立了古代版的和谐社会。本文文风轻松,角度新颖。重生的帝王,魂穿的桃花妖,雍正倒成了一个看着“自己”的局外人。主角人物观念不同,互动趣味良多。剧情节奏平稳,玲珑带来的改变也让帝王意识到了自己的冷情。一扫前朝后宫的勾心斗角,展现不一样的和气宫廷。 第1章   “皇上,皇上……”   唔,该死的蚊子,别嗡嗡了,别挡着老娘吃烤乳猪!   玲珑唇角留下一丝可疑的水迹,在梦中她正抱着一只烤的皮焦肉嫩的烤乳猪,正要大快朵颐,可是……   谁啊,催命呢这是?!!   “滚开!”   玲珑当即怒斥,可是下一秒那冰冷的男声,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捂住嘴。   天啦噜!她,明明是一个声音软甜的美少女,怎么,怎么突然变了性?!   玲珑瞪大了眼睛,瞧着不远处那看着跟现代清宫剧一样太监打扮的人,就是这一瞪,吓得苏培盛直接就跪了:   “皇上奴才知道您心里有火,您就往奴才身上发吧!   可是太后那边,您如今才登基,太后却不愿意迁宫……主子娘娘那边已经来寻奴才让您给个章程了!”   苏培盛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牌面的人,按理说照他原本的处事法则是绝对不愿意掺着一手的。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只不过是伺候主子伺候的时间久一点,他的兴衰荣辱全都系在主子身上。   如今爷才登基,可是太后却这么不给面子,往小了说,那是母子情分浅,往大了说,那岂不是爷的生母不认同皇上登基?!   连生身之母都不认可爷登基的话,那皇上……   太后迁宫?   玲珑眨了眨眼睛才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位冷面阎王登基的时候发生的事吗?   玲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从舒舒服服的现代到了这么个落后的不能再落后的朝代,可是,为今之计,还是先把眼前这关过去。   “咳,苏培盛啊。”   玲珑试探的唤了一句,见苏培盛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皇上您吩咐。”   玲珑虽然不怎么喜欢清朝的历史,可是对这位勤政而死的冷面帝王还是有些许敬佩的,最让她厌恶的就是当初乌雅氏仗着自己生身之母的名义,在雍正登基的时候百般为难。   “你且称她太后,可是,朕可曾下旨尊她为太后了吗?”   从刚一醒来,苏培盛连皇后都只称主子娘娘,而非是更为尊敬的皇后,那玲珑大胆推测一下,这雍   正还不曾册封后宫便已经……嗝屁了。   苏培盛被玲珑这一问,瞬间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皇,皇上的意思是……”   玲珑冷冷一笑,转了转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   “传朕旨意,着乌拉那拉氏督办,朕幼时得孝懿仁皇后照料才得以有今日,生母乌雅氏虽有生育之恩,却无抚育之行,如今还百般刁难。   既然她不愿意当太后,那朕如何能违背她的意愿?传令德太妃思念皇阿玛,要闭宫为皇阿玛祈福,为避嫌,永和宫即日起封宫。”   让这老婆子闹妖!   苏培盛得了旨意,啧了啧舌,却什么也没有说。   德太妃,这皇上是准备连皇考妃嫔晋一级的尊荣都不准备给永和宫那位啊……   不过比起皇上先前用那般惨烈的手段登基,苏培盛觉得现在还好。   毕竟,之前可是要将他的胆子都要吓破了。   如今这般才符合皇上先前的性子,也是太后,不,德太妃太拧巴了,竟然在这事上和皇上叫起劲儿来。   也不想想原先孝懿仁皇后走了后,她是如何对待皇上的,如今这才不过几年就在皇上面前摆起了谱。   苏培盛一直在雍正身边贴身伺候,对于这些了如指掌,心里也有一杆秤,当即就去了乌拉那拉氏才搬进来的钟粹宫去传话了。   乌拉那拉氏得了苏培盛的话,当面没有说什么,等苏培盛走了后,乌拉那拉氏才不由自主的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她有些腿软。   她虽是皇上的发妻,可是近些年皇上看着她的眼神都是那样冰冷而残酷,纵使她有嫡子,可还是心里虚得慌,如今皇上竟然连……德太妃都不顾忌了。   乌拉那拉氏在桌前坐了许久,贴身的宫女松花走上前来,为乌拉那拉氏到了一盏茶水,乌拉那拉氏捧在手中,那温热的温度才让她心神慢慢定了下来。   “既然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你和春水就着人去安排了,记得莫要让里面的消息传到外面,免得坏了皇上的名声。”   至于她,只要还有弘晖在,她应当还会得到属于自己本来的位置吧。   乌拉那拉氏这样想着,苦涩的笑了笑。   而养心殿里,玲珑等苏培生退下后,这才重又躺回床上   攥了攥拳头,她竟然成了雍正帝!   这下子麻爪了。   虽然吧,她活得够久什么没见过?什么不知道?就是装个皇帝也会的,可是咸鱼不好吗?   想雍正在位是那么勤政的,结果不还是早死?   对了,自己现在不会真成了糟老头子了吧?   玲珑这样想着连忙跳下床,三步并作五步走到了墙旁边的一面穿衣镜前。   唔,面白无须,表情凶神恶煞的,看上去还不是很老,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玲珑捏了捏那还尚算紧致光滑的皮肤,嘟囔了一句:   “还好,还好没有成一个糟老头子。”   只是,这一上手捏,玲珑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让她疼得嘶了一声,一看原来自己的手背上面不知道何时划了一个大口子,这会儿她一动作便有鲜血沁了出来。   嘤,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让她感受到疼的滋味呢!可是真的好疼啊!   玲珑不由扶着墙,缓缓坐下,在手背上的血抹到了墙上都没有注意,毕竟那血一接触到墙就自己消失了。   “好想回去啊,当个早死皇上有什么好,哪有在……自在,青青我好想你啊!”   玲珑靠着墙坐下来,小声的嘟囔着,然后又睡了过去。   只是她没看到她靠着的那幅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幅美人图,那里面的美人虽然容貌糜丽多姿,可是却对她怒目而视。   而刚刚鲜血蹭到的地方,光洁的什么都看不出来,那美人图中的美人脸上却多了几分血色。   苏培盛脚程快,从钟粹宫赶到养心殿,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回来看到玲珑自己个靠在墙上睡着的模样,当即就心疼了。   “皇上,皇上,地上的冷,奴才扶您去床上睡。”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自己是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皇上没登基以前那是吃了什么苦,才有了今日?   可偏偏才一登基,还没来得及高兴,亲娘就直接在心窝子上捅刀子。   玲珑只是一时没有调整过来心情,对于一只咸鱼最好调节心情的办法,那就是咸鱼瘫着。   而苏培盛刚一进门时玲珑就已经知道,只是她懒得起来,这会儿苏培盛过来扶她,玲珑索性借着苏培盛的力道缓缓站起身来。   可就   是这一借力,让苏培盛心中更加的心疼了。   瞧瞧皇上,而原先都不轻易示弱于人,今日竟这般伤心,都要靠着他这个奴才扶着。   哎,德太妃真是太作孽了,不就是皇上给十三阿哥封了亲王,而给十四阿哥封了郡王吗?   皇上可是连后妃都没有分封,就直接先给几个兄弟封了,十四阿哥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皇上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毕竟十三阿哥早已进入朝堂,在上朝堂上能多给皇上几份帮助,十四阿哥还小呢,等过两年进了朝堂,皇上又怎么会少了他的好处?   可惜,德太妃不明白。   这会儿,坐在永和宫正殿的德妃,冷笑着盯着宫门口等着雍正过来给她低头认错。   她可是知道这个儿子向来是因为自己幼时没有管她,便是如今这般大了都对自己濡慕的很。   可是这孩子大了也不贴心,她的小十四呀,可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如今竟然连十三都比不过,这让她的脸面往哪放?   没过多久,德妃隐隐约约听到宫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当即就拿出帕子掩在脸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即使德妃如今已经半老徐娘,可是这哭起来倒也还梨花带雨。   等到那步子声更近了,德妃索性哭号了出来:   “先帝爷啊,您才去了没多久,臣妾就要让人给欺负死了,这还是臣妾的亲生儿子呢,竟然这般……”   “额娘,皇上没来。”   乌拉那拉氏看着德妃哭了好一会儿,眼看就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忙打断。   “他不来,他确实敢不来,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薄待的人,等等……你说他没来!”   德妃惊愕的放下帕子,看着乌拉那拉氏以及身后的一干宫人,冷冷的说着:   “既然皇上没来,那你过来干什么,本宫这里可不需要你来尽孝心。”   乌拉那拉氏先行了一个礼,随后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额娘,这想必是臣妾最后一次叫您额娘了,德太妃,本宫奉皇上之命:   德太妃思念先帝不愿移宫,然永和宫属东西六宫,为避嫌,永和宫即日起封宫,令德太妃在永和宫中为先帝爷祈福。”   德妃手中的帕子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   你说什么?!”   德太妃?避嫌?皇上这是彻彻底底,把自己当成了和他毫无关系的皇考妃嫔啊!!   乌拉那拉氏垂着眸子,将旨意带到后,便转身招呼宫人离开,又留了一对侍卫,日夜守着永和宫。   “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你给本宫回来,你给本宫回来!你说的话是假的对不对?胤禛最喜欢我这个额娘了,他怎么会这样做?他怎么会这样做?!”   乌拉那拉氏距离踏出宫门只有一步之遥,他步子停了下来,最后转过身来,语气平淡的说道:   “皇上对德太妃濡慕有加,可德太妃可做了慈母?”   德妃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就要扑过去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制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宫门关闭,最后徒留德妃隔着宫墙在里面大骂。   而此处发生的所有事,苏培盛早就恭恭敬敬的禀报了躺在床上小憩的玲珑。   只是,等他小心翼翼的说完这些话,准备迎接接下来皇上的雷霆之怒时,却隐约听见床上传来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他走上前一看,却发现原来皇上睡着了,苏培盛连忙为玲珑掩好被子,又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而宫中最是没有秘密的,玲珑对于德妃的处置一夜之间传遍了宫中,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养心殿内蒙头大睡。   而墙上那幅美人图听了发生的事后,面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微微柔和,甚至隐隐有几分沉思之象。 第2章   玲珑一夜好眠,可等到天没亮的时候,就被苏培盛叫醒了。   “皇上寅时三刻了,该上早朝了。”   “滚——”   一个枕头从床上飞了下来,直接砸到了苏培盛的脸上,而等玲珑扔完了枕头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到底是身处哪里?   她坐起身,绷着脸:   “朕做梦了,梦到孝懿仁皇后去世后发生的……”   玲珑轻轻地说了一句,苏培盛立马将方才皇上的不对劲抛之脑后,眼神一下子变得心疼了起来。   皇上,这是又想起以前的事儿了呀!   苏培盛抱着枕头,静静的站在一旁,小声的劝慰道:   “皇上,孝懿仁皇后疼您,若是她见到您如今这般想必也是不高兴的。”   玲珑抹了一把脸,依旧冷着脸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伺候朕洗漱吧。”   看到苏培盛将枕头规整好,然后转身出去叫人,玲珑这才松了一口气。   寅时三刻呀,连凌晨4点都不到,老天鹅,怪不得雍正能早死起这么早可不得早死吗?!   不知道凌晨4点是心脏最脆弱的时候吗?这时候被人叫起来真的是怕自己活太长了!   玲珑小声的嘀咕着,没过多久苏培盛就带了一群人进来,帮玲珑洗漱。   梳头发的梳头发,穿衣服的穿衣服,拿帕子敷脸的敷脸,整个下来有条不紊。   玲珑一边别扭的感受着被方方面面人伺候的感觉,一边咋舌万恶的旧社会。   感觉在这,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   这是为了绷住雍正爷那张冰山脸,玲珑还是忍住了那几双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摸过来摸过去,虽然人家只是正经的整理衣服。   终于等受刑似的的洗漱结束了,玲珑这才松了一口气,苏培盛立马张罗着让人将早膳提了进来。   一听到要吃早膳了,玲珑顿时眼睛一亮。   她平生有三好:美食,美人,小幼崽!   这其中美食可是排在首位的,而等玲珑在桌前坐定后,看着桌上那一个个滋味寡淡的炖菜,整个人一下子都蔫了。   她忘了她和那位冰山阎王口味不一样,为了不在短时间内掉马甲,还不能轻易更改口味……   妖   生太惨了!   苏培盛这一旁布菜看到皇上没什么食欲的模样,心里又是一咯噔,看来皇上还是对昨个的事惦记着……   在苏培盛看来,皇上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可是是人都有脾气,这脾气要是不发出来,日后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玲珑没精打采的吃完了一顿早饭,这满人的早膳一般都是些饽饽,奶茶,也就只有那些小菜她能下得了筷子,可惜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吃完了不怎么样的早膳,玲珑便准备去上朝了,她当桃花妖的时候,有时最喜欢的就是隐藏好身形,缩在凡人皇帝的朝堂顶上,瞧着那些大臣跟鸭子似的唧唧歪歪,看上去倒是格外的好玩儿。   只是,当自己直面那跟菜市场似的朝堂时,玲珑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要暴起了。   淡定,淡定,自己现在不是不老不死容颜不变的美少女了,这要是生气容易长皱纹!   “都给朕住口!你们有什么事儿一个一个的说!”   玲珑冰冷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那些大臣们才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一个颤,蓦然想起如今这位主子是怎么上位的,一个个连忙跪倒在地上。   “皇上容禀,奴才,奴才听闻您至今还不曾大封后宫,就连先祖的嫔妃也不曾晋封,实在是有损您圣名啊!”   玲珑抬眼一扫,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那大臣,为了不露馅,她绷住了,然后抬头看下其他人: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皇上!您初登基,后宫妃嫔侍奉有功,也该嘉奖才是。至于先帝妃嫔,为了您的圣名,您也要晋封,否则岂不要被那些文人说您不孝?”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您现在登基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您那些小妈也该受点好处了啊,这话是冲着谁来的,玲珑只听了一耳朵就了然了。   只是玲珑现在再怎么不高兴,可是她完全不认识人呀,玲珑只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下面一眼:   “看来你们对这事儿都见解,既然如此,那不如朝会散了后,你们有意见的,给朕递个折子上来,让朕瞧瞧你们是怎么想的。”   等到时候拿着折子挨个对人名儿,看看到底是谁在后面作妖!   玲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可是那语气却   冰冷异常,让下面跪着的一干大臣只能将头低得更低了。   苏培盛束手站在一边,看着下面的大臣心中可惜的叹了一声,一个个的明知道皇上现在心情不好还上赶着来。   难道,他们忘了如今被血染红还没有消退干净的菜市口吗?   一个个真的是记吃不记打的,皇上能再当阿哥的时候就能有那么害人的手段,如今做了皇上又怎么会受他们的束缚?   果不其然,玲珑这话说完之后,下面的大臣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玲珑站起身来一挥袍袖:   “退朝!”   随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苏培盛站在原地回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也走了。   等他们走了后,那跪着的大臣才三三两两地起身,有些胆小的甚至都站不稳了。   “皇上皇上如今性子如此暴虐,我我等……”   “既知道皇上性子暴虐,又为何还要提起太,提起德太妃一事?我瞧着皇上这气还没消呢,既然皇上要递折子,那有意向的诸位大人们就请吧!”   胤祥被封了亲王后,今日也在朝听政,只是这听了没多久,他就知道今日这事儿是冲着什么来的,当下看着这群大臣的眼神,也不由有些同情。   四哥,可是比以往变了许多啊。   玲珑气呼呼的退朝了,坐在御书房里,看着那些请安折子拿起来,撇了两眼就扔到了一旁:   “朕瞧着这些人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这是看朕才登基,根基不稳,所以就敢就这般挑衅上来啊,这是在教朕做事吗?”   苏培盛被玲珑这话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   玲珑怒极了,坐在椅子上,将眼神朝窗外瞥去,却冷不防看到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   “苏培盛,你瞧着那墙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玲珑一边说着就发现那影子渐渐凝实,而苏培盛听到玲珑这么说,顺着她的话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奴才,什么也看不到。”   而下一秒,玲珑便语气冰冷的让他出去了,只是在苏培盛看不见的地方,玲珑眼中冒出了激动的光芒。   美人儿啊!! 第3章 (修)   等苏培盛将御书房的门合上后,玲珑才看向那个影子,心脏砰砰直跳。   她缓缓朝那里走去,不是她说,自从来到这大清朝,她每天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在被摧残!   娇花爱美人,想她一支娇艳无敌的桃花妖,自然是喜欢美哒哒的小美人。   可是这大清朝有什么,太监太监留个老鼠尾巴,宫女宫女留个大粗辫子,咋滴,一个个就这么喜欢给自己身后带条尾巴?!   可是,眼前这个美人就不一样了,梳着精致繁复的发髻,玲珑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也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只是美就够了。   虽然美人冷着脸,可是那如远山般的弯眉之下,是一双如秋水般的双瞳。   她举目朝这边看来,里面似乎拢着淡淡的愁绪,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惜。   “今儿个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冰山美人,当真如那天山处最高的冰霜,高不可攀,凛然不可侵犯。”   玲珑喃喃的说着,她看着那凝实的影子,眼中含了耀眼的光华,而着光芒看的那美人有些不自在的皱起了眉头。   “不知姑娘芳名,认识认识?”   玲珑心里蠢蠢欲动的搓了搓苍蝇脚,有些腼腆的开口问道,要是搁现在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以她那张魅惑人心的小脸,看到漂亮小姐姐直接走过去卖个萌就可以要到联系方式了。   美人抬眼看向玲珑,只是淡淡的一眼,可那其中的情绪却似乎有千百种一般复杂。   随后,美人似乎有些不忍直视的低下头,轻声道:   “吾名,忘尘。”   那声如碎玉,又若清泉,空灵而悦耳,让玲珑不由愣了愣。   雍正说完这话,垂下眸子,若是能让自己忘却前尘往事那就好了,重来一次却没想落得个这么个结果。   他复杂的看着自己对面那张熟悉无比的脸,露出了自己从没见过的腼腆之色,让他有些不忍直视。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才开了个话头,玲珑便像打开了话匣子。   “忘尘?女子应该不会叫这样的名字吧,这好像是那些清修老冠中的尼姑,嘻嘻。”   “还有,吾?女子自称吾,想必你之前的身份应该比较高贵吧,   也不对,如果是身份高贵又怎么会到现在这般地步?”   玲珑虽然修行不精,可是她到底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一眼就看出来,这美人是被人禁锢在了里面。   “那么,你应当是民风开放的盛唐时期的女子了,只是……你这衣裳瞧着却不是唐时的衣服啊!”   玲珑想起自己在现代看到的那些古画中,盛唐时期女子穿着那较为开放的衣裳,半遮半掩,妆容华贵,这要是眼前这冰美人也做了那样的打扮,那真是要大饱眼福呢!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雍正,又在那嘀嘀咕咕,雍正这一天可没少见她暗地里嘀咕自己。   眼看着眼前这人有朝话痨发展的趋向,雍正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随后忍无可忍的说道:   “奴家,奴家忘尘,此番奴家能出来还要多谢这位爷。”   雍正近乎艰难的逼迫着自己,学着往日自己印象中的女子做派,好容易将一句话说了囫囵。   他才不会像眼前这个妖孽,不到一天就已经露了无数破绽,苏培盛也是个眼瞎的,竟然连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么一想,雍正似乎觉得自己刚刚说出那些话来没有那么羞耻了。   只是,雍正显然不知道自己眼前是一只贪恋美人的桃花妖,他刚刚虽然是咬牙切齿的说这话,可是因为羞耻芙颊飞起了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如那夕阳西斜的最后一缕薄红,在这样的冰山脸上,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震撼。   “当真,绝美……”   玲珑痴痴的看着,从她出生有意识到现代,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美丽的人,当真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仿若天地灵气都聚集于他一身,让人只需要看一眼,就想将他金屋藏娇。   这下子,玲珑总算理解了周幽王当初的烽火戏诸侯。   若能得美人一笑,便是让万万人来作配又如何?   他一笑,天地色变,恍若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她,依旧美得动人,让人心折。   雍正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从没有被人用这样火热的眼神盯着过,况且这还是用自己的脸这样看着自己,让他不由自主的羞恼。   “爷,莫要这般看着奴家。”   美人生气,又是一幅画,可玲珑也见好就收,让脸上绷着的神色在   一瞬间消融,想起方才雍正的话,他才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   “虽然我不知道做了什么能让你出来,不过这也不用谢,我若是知道能让你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出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呸,昏庸!   雍正唾弃眼前的自己,甚至不由担忧自己今后的英名会不会折在此人手中。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孤魂野鬼,竟然占了自己的身子,还似乎对自己的经历颇为了解,将苏培盛都耍的团团转。   雍正将自己袖中的双拳攥紧,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揍了眼前人,他吐出一口气说道: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纵使爷不知,奴家也该好好谢谢爷,况且奴家想要离开这画中,以后还要多多倚仗爷。”   有了第一次羞耻的开头,后面说起话来就顺利很多了。   而到了这时,雍正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玲珑说起话,心里却将那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自从昨日吸收了玲珑抹在墙上的血后,雍正已经隐隐知道了,能让自己解脱束缚的秘乐是什么,那就是自己的原身之血。   只可惜似乎在自己完全解脱束缚之前,外人根本看不到自己。   在昨日眼前这人入睡后,他可是在苏培盛面前转了无数个圈,却都无济于事。   只是,玲珑虽然喜欢美人,可是却也不是雍正以为的昏庸之人。   听到雍正的话,玲珑惯性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可爱的模样,不过却是顶着雍正那张冰山脸看起来隐隐有些崩坏,让雍正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我有什么能帮上忘尘姑娘的呢?姑娘大可说来,若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必不推辞。”   雍正低下了头,这句美人身子实在好看,这般低垂螓首,露出纤细脆弱脖颈的模样,如同一朵亟待开折的娇花。   “奴家所求不多,只求爷每日赐三滴真龙之血,以保奴家可以顺利的离开那冰冷的墙壁。”   雍正这边说着便隐隐有了卖可怜的意思,毕竟,此刻他才发现眼前这人似乎并不是自己方才以为的昏庸之人,不过寥寥几句话却是在刺自己的底。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这让雍正不得不捧一下玲珑,不过这也算是捧自己吧?   “真龙之   血?我?”   玲珑诧异的指着自己,随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哦,古代人就是把皇帝当做真龙,那自己的血就是真龙的血!   吓她一跳,亏她还以为眼前这美人让她去干什么斩龙之事,现在可没龙了,她搁哪儿找真龙之血?   啧,难怪世人都喜欢被人拍马屁,这被美人拍马屁的滋味还真是不赖呢!   只是,眼前这美人要自己的血,那自己也不能白出血吧?   玲珑眼珠子一转,随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男子被称为一句血气方刚,乃是要这血气足呢,我若是以每日三滴血给你……”   雍正看玲珑有拒绝之意,不由有些急了,这可是他好容易才发现的能出来的方法,随后,雍正一咬牙,道:   “奴家不白要爷的真龙之血,奴家,奴家可以帮爷!昨日爷下令将那永和宫封宫,想必如今已经人尽皆知,难道爷不想知道如何妥善的处置吗?   而且,爷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对那些折子爷不怎么熟悉吧,可奴家不一样,奴家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对这些了如指掌。”   雍正虽然心中急切,可是面上却绷得住,将自己能做的事一一列举了出来,看起来很有优势。   玲珑绕着雍正转了一圈,随后又坐回了书桌前,挑眉看了一眼雍正,摇了摇头:   “乌雅氏的永和宫封宫一事,我自有打算,我保证让她在那里面呆的都不想出来!   至于这悠悠之口,我也有法子堵上,你说的第一个条件不成立。   至于折子,我承认我现在是对折子上的这些人不怎么熟悉,可是来日方长呀,大不了……换人呗。”   玲珑最后一句话说得轻巧至极,可雍正的眸子隐隐一缩,他自然知道玲珑口中的换人,绝不只将这些大臣换下去那么简单,而是要……灭口。   雍正听了玲珑的话,只觉得脑子一阵发蒙,他低下了头,呐呐道:   “既然爷用不上奴家,那奴家唯有回那冰冷的墙壁上了。”   雍正一边说,一边屈膝一礼,然后转身朝那面墙壁缓缓走去。   三。   二。   一。   数到一的时候,雍正心中近乎绝望,他以为眼前这个人对美人计这招很吃,却不想……   雍正僵硬   的抬起手,将自己的指尖放在墙壁上,手掌已经没进去大半,而就在这时玲珑终于出声了:   “等等,让美人失落倒是我的不是了,过来吧,放心,日后我会好好养着你的。”   雍正转过身,看着自己原本那张脸浅笑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这场博弈,是他输了。   不过,受制于人,只能如此。   雍正连忙屈膝一礼,表示感谢。   玲珑摆了摆手,满不在意。   这样一个美人,便是让他站在自己身边当个花瓶,都是极为养眼的,她先前那般说也只是想探探他的底罢了。   随后,玲珑将苏培盛唤了进来,等苏培盛进来,在桌前站定后,玲珑看着苏培盛和雍正两张迥然各异的脸,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眼睛放在了雍正身上。   她决定了,以后美人儿的用处就是洗眼睛了!   随后,玲珑站起身,挥毫泼墨,不过短短半刻便已经将册封后宫以及皇考妃嫔的圣旨写好,在上面落下了一个朱砂大印,随后就让苏培盛送往钟粹宫。   “告诉皇后,今日朕去看她。”   宫女清汤寡水,总不能妃子也不堪入目吧?   生活,没有美食美人可怎么办呦! 第4章   “朕自登基,六宫和睦,淑慎贤德,朕感其潜邸侍奉有功,故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掌凤印,统领六宫,赐居钟粹宫。   侧福晋年氏为贵妃,赐居翊坤宫;侧福晋李氏为妃,封号齐,赐居承乾宫;格格宋氏为嫔,封号懋,赐居延禧宫;格格耿氏为嫔,封号裕,赐居长春宫;格格钮祜禄氏为嫔,封号熹,赐居景仁宫,钦此。”   苏培盛如唱名一般的高声将玲珑的旨意晓谕六宫,然后对着已经行完礼起身的乌拉那拉氏,行了一个大礼,在皇后叫起后,这才起身笑盈盈地说道:   “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稍后皇上会派遣礼部官员来将您和每位娘娘的册封诏书一一宣读,请您安排好各位娘娘在自己宫中等候。”   乌拉那拉氏听到自己被册封为皇后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被人扶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腿软。   等苏培盛一连串的话说完之后,乌拉那拉氏这才喜不自禁地攥了攥自己的手心,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光是乌拉那拉氏高兴,而此刻坐在下手的诸位嫔妃也都面上露出了喜色,只是唯独侧福晋李氏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也是,她和年氏同为侧福晋,而年氏资历比她还浅,却一人为贵妃,一人为妃……   苏培盛又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后,乌拉那拉氏使了一个眼色,春水立马拿出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塞到了苏培盛的袖子里。   苏培盛捏了捏,便知那是银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随后这才说道:   “皇后娘娘,皇上还有话让奴才代为通传,娘娘今日且早些准备吧,皇上今日要来看娘娘。”   乌拉那拉氏听了苏培盛的话,先是一愣,随后面上渐渐露出喜色,不管皇上今天要来做什么,只要她愿意在大封六宫后的当天来到自己的宫里,这已经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   遥想当初,想着皇上那般看自己的眼神,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若是稍有行差踏错,便会面子,里子丢得一干二净!   幸好,幸好,现在她还是嫡福晋,属于她的皇后之位,也没有被剥夺。   “好,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看着乌   拉那拉氏高兴,自己也笑眯眯的告退了:   “奴才的话已经说完了,那奴才这就告退,皇上还在御书房等奴才回话呢。”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   “不敢耽搁公公时间,春水你去送送公公。”   随着苏培盛的离开,乌拉那拉氏坐在凤座上,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胜了,又连气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第一次她觉得这凤座坐着是这般的踏实。   “诸位妹妹,苏公公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既然如此,若是无事,你们还是先回自己宫里等着正式的册封诏书吧。”   “臣妾等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体贴!”   乌拉那拉氏今日心情好,格外的宽容,笑眯眯的看着一众莺莺燕燕散去,脸上的笑都没有下去。   春水很快就送了苏培盛回来了,乌拉那拉氏坐在凤座上喜不自禁,过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这才兴奋地走到了穿衣镜前:   “春水你来为本宫挑一套衣裳,皇上今日要来本宫宫里,本宫一定要让皇上耳目一新!”   “是,奴婢瞧着皇上心里还是惦记娘娘的,瞧这圣旨才一下来,便是晋娘娘为皇后,娘娘先前那般担忧,还对年贵妃百般忍让,将翊坤宫都让给了她,实在是……”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心情好,对以前那些小事也不计较:   “我倒觉得这钟粹宫好,清静,离皇上的养心殿也不甚远。”   “娘娘就是太好性儿了,娘娘瞧这件琥珀色绣百鸟朝凤的旗装如何?”   春水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颜色略显暗沉的旗装,乌拉那拉氏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衣裳。   乌拉那拉氏将那衣服拿到跟前瞧了瞧,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成,还是拿那件秋香色的吧,那件看着鲜亮一点,对了,弘晖呢?”   春水依言取出了秋香色的旗装,然后笑着对乌拉那拉氏说道:   “弘晖阿哥勤勉,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亦是六宫大喜,想必上书房要放半日假,您等着弘晖阿哥回来给您道喜就成了!”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抱着那件旗装,脸上露出了属于母亲的慈祥笑容。   另一边,苏培盛去通传玲珑的圣旨,而雍正在静寂的御书房里沉   默了一会儿,他装作好奇的问道:   “爷当真不顾和永和宫的情分了吗?昔日清朝入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镇压住汉人,可如今也不得不向汉人学习,以孝治天下,爷此番将永和宫封宫,只怕要犯了众怒。”   玲珑看了雍正一眼,笑了笑:   “人常道,母慈子孝,可要母慈子才会孝啊!昔日明明是乌雅氏贪图富贵地位,将朕转手送给了孝懿仁皇后,可孝懿仁皇后故去后,她又觉得接受朕心里膈应,百般为难,真当朕是个让人踢来踢去的皮球吗?”   玲珑的话,让雍正面上露出了一丝古怪,明明这件事除了自己能感同身受之外,别人只怕一点也体会不到,可听着眼前这人义愤填膺的语气,莫不是她是另一个自己?   雍正心中暗暗做了猜测,可是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人永远不是寻常人,可以随意揣度的。   毕竟,他不知道,他爱新觉罗·胤禛在历史上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属于他的野史传记也数不胜数,更何况是在后来通信发达的时代那些网络上的yy之作。   而这里面,玲珑深受荼毒,却歪打正着。   就在雍正心思沉沉的想着这一切的事情,下一秒,便见玲珑笑的灿烂:   “最重要的是,朕高兴!”   雍正:……   自己笑起来是真的丑,幸亏自己一直维持冰山形象!   玲珑和雍正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开始忙起正事了,而雍正看着玲珑勤奋的模样,欲言又止:   “爷,这政事是处理不完的,仔细伤着身子。”   好歹是自己的身子,自己也得爱惜不是?他可不想再像曾经那样勤于政事,却积劳成疾。   玲珑愣了愣,随后扬了扬手里的折子:   “我就是瞧瞧这些人能写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   粗俗!   雍正暗暗唾弃。   只是,他心里某个角落却暗暗的赞同这句话。   而玲珑将那折子大致翻过后,就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个意思。   而今天她让人写的折子还没瞧他们递上来,左右这会儿无事,没过多久,苏培盛也进来了,玲珑便站起身:   “时候也不早了,去皇后宫里瞧瞧,顺便在她那用顿午膳。”   最后这句,才是真实目的。   只是苏培盛和雍正一   概不知,雍正听到玲珑这话一脸难看,虽然乌拉那拉氏曾经给他的印象极为的不好,可是那到底也是自己的女人,让自己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共进午膳,实在是……   只是,眼前这人似乎有可能是另一个自己。   难道,这就是自己绿自己?   雍正在一脸纠结之下还是跟上了玲珑,他以为自己会如那志怪小说中的鬼魂一样,见到太阳就会被刺伤,却不想除了别人看不到自己之外,只要他跟在眼前那人的身后,便会安然无恙。   “皇上,咱们走哪条路?”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请示着,可是他知道以皇上的习惯,一定是会走最近的那条路。   “走,走御花园那吧,今日太阳大,晒得慌。”   娇花虽然需要阳光雨露,可是太阳太晒是会蔫儿的!   苏培盛听了玲珑这话一噎,随后又庆幸自己没有做了皇上的主,连忙吩咐着抬龙撵的小太监绕路。   只是如今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竟然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亏自己在皇上跟前跟了小二十年。   年纪轻轻的苏公公看着明媚的骄阳,心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而龙撵上的玲珑,因为要维持着雍正曾经严谨克己的仪态,只好正襟危坐,没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难受。   而就在这时,她耳力极好地听到不远处御花园的湖中传来了一阵水花,随后是微弱的呼救声。   “停下!救人!”   苏培盛懵了:“皇上,您是说?”   玲珑猛的站起身,走路带风,直奔不远处的湖泊:   “湖里有人落水了!”   苏培盛没想到皇上跑得这么快,连忙小跑着追上去,随后,两人一转弯便看到了那一片湖泊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断的挣扎着。   看到那人后,苏培盛瞬间惊讶的失了声。 第5章   钟粹宫,乌拉那拉氏瞧了一眼窗外的日头,脸上的喜色到现在都没有下去,松花给乌拉那拉氏倒了一杯茶,又拿了些茶点。   乌拉那拉氏随意取了一个制作精巧的茶点送入口中咬了一口,刚一咽下去便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弘晖怎么还没有下学?皇上指不定什么时候过来呢,本宫还想着让弘晖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如今李氏已经养住了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弘晖要是不努力些,只怕……”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朝殿外瞧着,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弘晖阿哥,弘晖阿哥落水了!”   “什么?!”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却不想只觉得一血气涌上了头,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松花连忙招呼着旁边的两个小宫女,将乌拉那拉氏抬到榻上,这才抓着那小太监,冷声问道:   “弘晖阿哥不是去上书房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会落水?!”   那小太监也是个不知事的,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一问三不知。   而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乌拉纳拉氏也缓过了神,睁开了眼睛,声音难掩悲痛地说道:   “弘晖现在如何了?快快带我去瞧瞧!”   松花瞧着乌拉那拉氏那苍白的脸色,有心想劝,可是却想着弘晖阿哥一向是娘娘的命根子,这会儿要是劝了,只怕娘娘过后还要责怪自己,便只能依言上去将乌拉纳拉氏扶着站起来。   主仆二人还不曾走到店门口,便看到一个身影湿漉漉的进来。   “皇上……”   乌拉那拉氏怔怔的看着那湿漉漉的人影,呐呐的说着,可最后她看到玲珑怀中那小小的身影,瞬间泪花涌了上来:   “弘晖啊,额娘的弘晖!”   乌拉那拉氏正要扑过来,却不想玲珑手脚利索地绕过她几步走过去,将弘晖放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床上:   “闭嘴,别嚎了!弘晖没事儿,就是呛了两口水,让太医过来给弘晖开两副药就好了!”   玲珑被乌拉那拉氏吵的额角青筋直冒,早知道就不来这钟粹宫了,要不是因为这里   离御花园近,她就直接将弘晖带到自己的养心殿了,也好有个清静。   乌拉那拉氏原本正悲痛的难以自抑,整个人流着泪无声的靠在松花的怀里,几乎要昏过去了,听到玲珑的话后猛的站直了身子。   “皇上说,皇上说弘晖没事儿?!”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下去,便已经露出了笑,而精致的妆容,早被她刚刚的又哭又笑,弄的乱七八糟。   玲珑刚刚看那些太监宫女反应太慢,也没等人下水,直接自己跳下去,将弘晖一捞抱了上来。   而雍正这身子臂力实在是有些小了,只抱着一个几十斤的孩子过来,她就已经有些累了。   这会儿就是听到乌拉纳拉氏的问话,玲珑也懒得去回答她。   可玲珑不说,苏培盛却是个灵活的,三下五除二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个明白,末了还乐呵呵的说道:   “依奴才,看有皇上刚给弘晖阿哥度的那几口龙气,弘晖阿哥一定会没事的,娘娘莫要太过伤心!”   乌拉那拉氏听了苏培盛的话,当即就跪了下来:   “皇上,皇上何以劳动自己亲身下水,这这实在是让臣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上对弘晖的好,臣妾日后一定会日日跟弘晖提点,一定要让弘晖绝不忘记皇上对他的恩德!”   玲珑这会儿缓过气来,只觉得身上的衣裳黏着难受,只不过这会儿还是盛夏,倒也还凑合得过去。   “说什么恩德不恩德的,弘晖是朕的儿子,是朕的血脉,朕救他理所应当,你又何必做这般情态?   况且他还是个孩子,以后莫要在他跟前胡言乱语,朕只是他的阿玛。”   玲珑说着,看着此刻榻上躺着那约莫八九岁的孩子,眼中慈爱之色浓的都要溢出来了。   为妖者,虽说可以长生不老,可是却极难有自己的子嗣,每当妖界中突然多出来一个幼崽,总是会让妖界掀起狂欢。   就连她当初不也是被青青和菩提爷爷当宝贝,宠了那么多年吗?   玲珑的话,只是顺着本心说出来,可她却不知道那榻上的小小孩童,虽然这会儿整个人昏迷着,可是意识却清醒着。   听到他一向濡慕的阿玛这么说,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和发间的水珠   混为一体。   而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虽然没有再说方才那些感恩戴德的话,可是却深深的将这事记在了心底,看着玲珑的眼神,也并不似原先那般又敬又畏。   “臣妾记下了。”   玲珑这时候才正视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不过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虽然脸上的妆容被她哭花了,可是这会儿那满眼含着的慈爱到让玲珑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她是妖界千娇万宠的小桃花,可是她却没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那是菩提爷爷和青青都不会有的眼神。   玲珑眸子微微柔和,然后抬起手,乌拉那拉氏就着跪姿,膝行到玲珑的身边:   “皇上……”   玲珑抬手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面色和缓:   “莫哭了,不好看了。”   “呀!”   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才仓促的抬起袖子,遮住了脸。   可即使如此,玲珑依旧能看到乌拉那拉氏红到脖子的肌肤,她转了转手中的扳指:   “你我数十载夫妻有什么不曾见过的,好了,你且去洗漱一番吧,朕也要好好沐浴一下。   让人给弘晖也换身衣服,等一会儿太医来了,诊脉之后就让人给他喂了药,让他好好睡一觉。”   玲珑的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可是却让乌拉那拉氏安心极了,她依旧用袖子遮着脸,却极为乖顺的应了一声:   “是,皇上。那皇上沐浴后,可还要去别的妹妹那里?”   乌拉那拉氏心中感念着玲珑今日救下了弘晖的性命,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出那么让自己贴心的话,即使这会儿玲珑想要抛下她去一向宠爱的年氏那里,她也不会因此吃醋的。   投桃报李,皇上为她救下弘晖,那皇上宠着年氏,自己让让又何妨?   玲珑安顿好一切,正要起身去沐浴,听到乌拉那拉氏这话不由皱起眉头,转过身来:   “你想要朕去哪里?今日是大封后宫的好日子也是你成为皇后的第一天,朕若是去了别处,你这正宫皇后的脸往哪搁?   行了,别在这想东想西的,快把你那张大花脸洗一下吧!”   看着就让人眼睛疼!   而且听说古代这些后宫妃嫔用的脂粉里面都掺了铅   ,皇后能把自己抹成这个样子,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粉不会掉下来吧?   玲珑这么一想,又叮嘱了一句:   “朕要记得皇后才入宫的时候,也是位清秀佳人,便是脂粉不施,也是极为可人的,不知皇后今日可能让朕再体会当日的心情?”   为了不在用膳的时候吃到掺了铅的粉,玲珑也是很拼了!   况且这乌拉那拉氏此刻虽然被脂粉糊了一脸,可是瞧着底子挺好,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面上一羞,随后呐呐道:   “可臣妾如今已经不年轻了……”   玲珑:……   “瞎说!皇后如今正是风华正茂之年,有何不年轻一说?朕一会儿陪皇后用午膳,皇后就听朕的可好?”   玲珑的语气只是比平时更低沉了一些,可是乌拉那拉氏却从其中听出了温柔,当即便遮着袖子跑路了,丢下了羞涩的一句:   “是,臣妾领命。”   玲珑听到答复,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便在苏培盛的伺候下,去了一旁的浴房。   而在其他人眼中是透明人的,雍正这会儿却飘到了弘晖的身旁,他抬手摸着那尚带温度的手,喉头微动。   他的嫡子,他曾经的毕生遗憾,这一世竟然好好的!   就在这时,弘晖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梦呓:   “阿玛……”   却吓得雍正闪电一般地撤回了手。   今日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留下了弘晖的性命,自然不是苏培盛那荒谬的渡了龙气。   他隐约听到那人说起,似乎是什么人工呼吸,可单凭这一点,他就能确定这人并不是曾经的自己,可是他说的那些话,无一不戳在了自己的心扉上。   弘晖,他的儿子,他的血脉,他护他周全也是应当的。   他本以为若是孤魂野鬼占了自己的身子,必定不会善待自己的子嗣,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对弘晖这么好,连多等片刻都不等。   雍正这么一想,不由在心底升起了一丝丝感激,只是这感激很快就没了。   他看到那人顶着自己的身子,牵着自己曾经的嫡福晋,如今的皇后乌拉那拉氏走了进来。   而乌拉那拉氏,此刻满面飞红,即使穿着名贵奢华的皇后常服,也依旧带着几分小姑娘的娇羞。   而这样的乌拉那拉氏,他似乎只有上一世才和她初成亲的时候见过。   结果不消一个月,他曾经尚算鲜活的福晋,便已经成了一个沉稳端庄的后宅领导者,以至后面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而这也是在他动用粘杆处调查后,才发现偌大的后宅除了侧福晋年氏之外,多多少少手里都沾着血。   所以重回此生,除了年氏,所有的女人他都不耐和她们相处,他嫌她们肮脏。   只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这些女人也是有柔软的一面。 第6章   玲珑自打进了钟粹宫,就自动无视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透明人雍正。   毕竟她是皇上,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若是她老朝一个地方盯的话,只怕日子长了会传出宫中闹鬼的风声。   而且,这乌拉那拉氏换了装之后,整个人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吸引住了玲珑的注意力。   要说先前乌拉那拉氏被泪水哭花了的妆容看着有些惨不忍睹,而这会儿素颜朝天的模样,再加上那芙颊微微的娇羞红晕,倒颇有些动人。   而且乌拉那拉氏本就是古代审美中圆润的鹅蛋脸,五官虽不是极其的艳丽,可却让人看上去极为的清新,这会儿素面朝天倒是如同雨后的清荷一般。   玲珑:终于有一个看着舒服的小姐姐了!!   于是冷不防被玲珑牵起手的乌拉那拉氏,强忍着娇羞跟随着玲珑走到了侧殿。   看着玲珑那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让她一颗心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这么多年了,皇上终于看到自己的好了吗?   玲珑和乌拉那拉氏坐下后,苏培盛便叫人传膳了。   只是上来的菜肴倒让玲珑大失所望,这一看便是按照原本雍正的喜好准备的,大多都是些炖菜,看上去连蔬菜鲜艳的色泽都没有了,让人颇有些兴趣缺缺,直到最后一道清脆爽口的生腌黄瓜送上来。   这让玲珑不由眼前一亮,而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却忍着娇羞,加起一筷子生腌黄瓜,放到了玲珑的盘中:   “皇上尝尝,这是臣妾最近最喜欢的一道菜,如今酷暑难耐,这生腌黄瓜吃起来倒是清脆可口,还极为消暑。”   要是以前乌拉那拉氏自然不敢按着自己的喜好叫菜,可是今日玲珑那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心中蓦然一软,索性直接主动出击,做出了拉近二人距离的举动。   玲珑吃了一口,连连点头:   “极好,极好。”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她是知道皇上口味的,今日皇上这般捧场,已经给了她极大的面子了。   而等后面玲珑几乎一个人解决了大半盘子的生腌黄瓜,更是让乌拉那拉氏高兴的,眼睛中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从来没有觉得黄   瓜会这么好吃的,玲珑这会儿简直差点要喜极而泣了!   主要还是早上那软塌塌的炖菜,实在是让玲珑崩溃。   这一顿午膳,两人都吃的极为高兴,就连一旁侍候着的苏培盛都不由啧了啧舌,看来,这后宫的天是要变了。   混了一顿还算舒心的午膳,玲珑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   乌拉那拉氏欲说还休:   “皇上今夜……”   “今夜朕宿你宫里。”玲珑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让乌拉那拉是兴奋地在原地攥着帕子,就差跳起来了。   而这时松花前来禀报说,弘晖阿哥被太医诊脉后,只是有些受凉,多喝两天药就好了,这更是让乌拉那拉氏喜上加喜。   而此时,后宫的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一场让她们心惊的改变,将从这一天开始,而很多年以后所有人都会感谢这场改变。   玲珑对于乌拉那拉氏也是有着自己的安排,这后宫之中要想和谐,嫡妻的位置,必须稳固。   这样的话自己以后有什么决定就可以全都丢给乌拉纳拉氏了,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咸鱼想法!   回了御书房,玲珑发现桌子上已经被送来了厚厚一沓折子,不由得挑了挑眉,可还不等她看,外面便传来了小太监的通禀:   “皇上,勤郡王求见!”   玲珑愣了愣,一旁的雍正做了一个“十四”的口型。   见状,玲珑这才恍然大悟,她把玩着手中的毛笔,倒是有些好奇,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此番来这里是为何事?   “传吧。”   雍正看到玲珑这般淡定的模样,也不由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冒牌货竟然还敢见自己的亲生弟弟!   苏培盛应了一声,很快就将勤郡王带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   看到勤郡王那超乎年轻的容貌,玲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想必自自己这具身体做了什么,提早了登基的年份吧,也正是因此她坐上这皇位,才能让这个弟弟心甘情愿的低头请安。   雍正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他自己亲弟弟的第一次请安,他竟然没有受到!   玲珑忙起正事,就不管一旁的雍正了。她随手将手中的毛笔扔回了笔筒,拿着一本折子装模作样的看着,其实里面那些冗杂的文字让她心烦不   已,可却比不上跪在下面的勤郡王心理压力大。   苏培盛见到玲珑这般,便知道玲珑是准备给秦郡王一个下马威,当即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玲珑将手中的折子扔回了桌上,这才慢吞吞的叫了起:   “起吧,十四弟今日来这里有何贵干?”   “十四弟,四哥怕是没有将我当成亲生弟弟吧?!”   勤郡王虽然跪得久了些,可被玲珑一叫起后就立刻生龙活虎,当即就怼了一句。   玲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确实有几分莽性,而且她也不准备让自己的名声和后世的雍正一样。   “朕倒是不知道十四弟对此有何怨言,这初一登基连后宫都不曾册封,便直接将几个亲近的弟弟封王……”   “可是四哥竟然给那老十三封的亲王,给我却是郡王,四哥这是把我的脸往哪搁,而且而且你还把母妃的永和宫封宫了!   难道四哥当真不准备再讲一点兄弟情义,母子情分了?!”   玲珑冷笑一声:   “兄弟情谊,母子情分,我倒想知道你和那老八老九老十在一起钻的时候,可有想过我这个兄长?   至于母妃,你说她配我称一句母妃吗?我自孝懿仁皇后薨了后,在她永和宫下过的是何等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吗?”   玲珑的话,让勤郡王不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琐事,他张口欲言,却不知该作何解释:   “这,这,以前是我年纪轻不懂事,况且之前八哥撺掇我和他一起起事,我也没有同意,我还给四哥你通风报信来着。”   勤郡王说到这里,倒是有些委屈了,也是如今,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最多是有些莽撞,又因自家哥哥寻常总是冷脸,所以到喜欢和温文尔雅的八阿哥粘在一起。   “而且这一次你让母妃的永和宫封宫一事,现在京城外面都在议论,这,四哥初登基,只怕……”   “怎么这么担心我?!”   玲珑挑眉问了一句,却不想倒像是真被戳中了痛点,勤郡王差点跳脚:   “鬼才担心你!你别胡说,只不过现在你我是同胞兄弟,兄弟如手足,要是你有个什么,我也落不到好,而且先前我可是跟八哥他们已经闹翻了!”   勤郡王嘴皮子利   索的解释了一通,可偏偏以他的性格这般解释,便是有些欲盖弥彰。   玲珑手握拳抵在唇上,闷闷的笑了笑。   没想到这还是个闷骚孩子!   于是,玲珑往椅子上依靠,有些懒散地瞥了他一眼,故意说道:   “是吗?本来你要是好好说话的话,说不定我还就真跟你说一说接下来的安排,毕竟我也不会做那么蠢的事儿,没想到十四弟竟然这么不喜我那便罢了,你还是做你的闲散郡王吧。”   玲珑有些伤心的说着,勤郡王身子一僵,朝玲珑看了一眼,期期艾艾的说道:   “那那不如四哥说说我瞧瞧这法子可靠谱,要是实在不行我带人将那带头的几个给砍了,让他们说不了话,也算是一个法子!”   勤郡王这么说着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四哥看不上自己呢,可是听四哥这语气倒像是对他另有安排。   “晚了。机会嘛,过时不候。不过现在你说我给你的郡王低了,那就交代你一桩事。   呐,这些折子你拿下去瞧,这里面的人说的那些话到底想干什么事儿,猜不透,让你府中的那些门人帮你猜,然后告诉我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这件事儿你要是办得好,四哥我就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奖励!”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折子,反正这里面的人她一个也对不上,这会交出去也省事儿。   “真哒?”   “真哒。”   勤郡王有些激动,竟忍不住带出了些奇怪的音调,偏偏玲珑还学着他回了一句,让勤郡王顿时面红耳赤,直接扑上来抱着一沓折子便落荒而逃了。   雍正瞟了一眼悠哉悠哉躺靠在椅子上,当咸鱼的玲珑,在心中思量着,这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瞧她三言两语,就把老十四哄得团团转,那个呆子!   心中这样想,雍正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吃玲珑的醋了,他自幼一母同胞的弟弟对他还从没有这么亲近过!   要不是先前自己谋事的时候,十四跑过来,将老八的底给他兜了,只怕他还要吃不少亏呢!   也是因为这事儿,他对这个弟弟,还算是有些信心,只准备封个郡王先磨练磨练,再往上升,却没想到……   玲珑想到自己只回了一趟御书房,就将自己的今天的任务给派出去了,顿时高兴得乐滋滋。   看着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玲珑连忙让苏培胜搬了一张躺椅,就着那暖暖的夕阳晒了晒。   她最喜欢晒太阳啦!小花花要多晒太阳才能长得更好看呢! 第7章 (修)   夏日的夕阳,透过屋檐斜斜的照进来,此时暑气渐消,照在身上别有一股暖意,令人有些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玲珑想起自己将今日的任务分配出去后,便准备进入梦乡,可是没过多久,苏培盛那讨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皇上,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不见!”玲珑烦躁的遮住了耳朵,将头偏向了一旁。   “说是给您带了亲手做的菜肴,请您……”苏培盛正小心的说着,却不想被玲珑打断了,只好将原本的话收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奴才这就请贵妃娘娘回去。”   “等等,让她人回去就行了,东西留下。”玲珑想起今天在皇后那里吃的颇为满意的生腌黄瓜,心中一动。   苏培盛先是不解,最后又恍然大悟,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有贵妃娘娘的,不然也不会让她这样难看的回去。   想必是如今皇上初登基,需得皇后娘娘地位稳固,才可以震慑的住一众嫔妃,所以皇上才对皇后娘娘那般恩宠。   年夕岚听了苏培盛的话,面带笑容地让一旁的宫女书竹,将那食盒交到了苏培盛的手中。   等看着苏培盛已经都走远了,年夕岚这才让书竹扶着自己,缓缓地朝翊坤宫走去。   “娘娘刚刚何不再多求一番,以皇上在潜邸时对娘娘的宠爱,您要是再多等片刻,只怕皇上就会将您迎进去了,也好过今日……”   “住口!这话是你能说的?今日是大封六宫的日子,也是皇后被册为皇后的第一天,皇上就是为着皇后的面子,也不会见本宫的。”   年夕岚的眼界,显然不是一个小小宫女可以有的。   书竹听了年夕岚的话,撅了撅嘴:   “那今日得叫钟粹宫的奴才们猖狂了,听说皇上在钟粹宫里可是很喜欢皇后娘娘最后特地点的那道菜,听说给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年夕岚勾了勾唇,原本便如浓墨重彩勾勒的眉眼瞬间妖媚的生动,虽被有些寡淡的妆容遮掩,但依旧让书竹都不由呼吸一滞:   “所以本宫这不是来给皇上送菜了吗?你瞧皇上不也收下了吗?本宫今日也没想进那养心殿,不然只怕   皇后明个要生撕本宫。   况且,皇上收下了本宫的菜,便已经是给足了本宫的面子。”   书竹听了年夕岚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冒星星的看了一眼年夕岚,自家娘娘知道的可真多,难怪皇上一直那么宠着娘娘!   而玲珑完全没想到自己一时馋嘴,就让年夕岚主仆二人引发了这般的联想,此时的她看着苏培盛提来的食盒,正襟危坐等着苏培盛打开。   如果她的嗅觉没有出错,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糖醋茄!   果不其然,苏培盛打开食盒那里端出来一盘精致的糖醋茄,酱香浓郁酸甜的气息,刺激得人口水一下子就分泌出来了。   玲珑轻咳一声:   “拿筷子来,这菜要是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培盛听话地为玲珑递了一双筷子,玲珑夹起一块红褐色的茄子送入自己的口中,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这才是人吃的饭呀!   早晨那顿炖菜,不管是什么香菇青菜还是燕窝鱼翅,被一炖之后,虽说那里面的精华都凝聚一身,可是那口感却黏黏糊糊的,要啥没啥!   就像那啥,别人嚼过的。   难怪那位雍正皇帝去世的那么早,这美人没几个,美食也没得,崽子还那么少,人生的乐趣全无,活那么久有什么意义?   玲珑一边暗搓搓地吐槽,一边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不错,贵妃有心了。”   苏培盛站在一旁看着玲珑没一会儿就将那一盘子的糖醋茄吃了一大半,不由在心中纳闷,皇上这到底是更看重皇后娘娘还是更看重贵妃娘娘,他瞧着这菜吃剩的都差不多!   这件事,直到苏培盛将那剩下来的吃食撤出去的时候还百思不得其解,玲珑看了一眼被端走的糖醋茄心中还是有些可惜的。   没办法,她现在的喜好不能变得太明显,只能蹭一蹭后妃们的心意了。   毕竟,她本来就是女孩子,女孩子才可以和女孩子吃到一起。   玲珑惬意的摸了摸肚子,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还早,便准备先去御花园消消食,再去皇后那里蹭顿好吃的。   养心殿中发生的所有事,即便没有人刻意的宣扬,可也有有心人暗中窥伺着,玲珑收下贵妃送来的菜肴还将其吃了不少,很快便传遍   了各宫。   钟粹宫内,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晖喝了药后,又进入了沉沉的睡眠,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让春水拿来晚上的单子准备点菜,她瞧着今日皇上似乎很喜欢自己点的菜。   也幸亏皇上今日直接将弘晖送来了钟粹宫,也不曾将弘晖提起送到阿哥所的事,不然只怕她还要揪心的难受呢。   毕竟,弘晖才出事儿,放在自己的身边,看着那也是安心的。   乌拉那拉氏一边想起今日午膳时的甜蜜时光,一边唇角含着浅笑点着单子:   “这个鱼香素肉丝,黄素鱼烧豆腐,胡桃拌木耳让厨房尽心做,本宫知道他们有法子把素菜做出肉菜的味,让他们好好做,剩下的就按例来吧。”   “娘娘怎么还这般沉得住气,您没听外面都传遍了,皇上今日可是收下了贵妃特意送去的菜,还吃了不少呢!”   这后宫女子争的宠爱都争的是独一份,皇上倒好,今个在娘娘这儿,赏脸吃了午膳还像爱极了皇后娘娘点的那道菜,怎的转过脸去就收了贵妃的菜,这不是……打娘娘的脸吗?   春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乌拉那拉氏不施粉黛,只坐在那天光微蒙的窗前,看上去气质宁静而悠远,微微一笑的模样,让人的心也不由沉静下来。   “皇上向来是喜欢年氏,在潜邸的时候就对年氏百般恩宠,若非是本宫进府进的早,只怕都要给年氏腾位子了。   只是,如今皇上还愿意给本宫一份周全的颜面,甚至还替本宫保下了弘晖,这便是皇上被对本宫的莫大恩赐。”   “弘晖今日这一遭,本宫才终于想明白了,皇上的恩宠固然重要,可本宫是正宫皇后,这恩宠争不争都自会有的。”   乌拉那拉氏语气笃定的说着,而这时,松花自门外走进来:   “娘娘说的对,春水下次莫要拿这些惹娘娘心烦的事,在娘娘耳边嘀咕了。   娘娘自打进府到现在,才算是通透了,奴婢也算没有辜负夫人先前对奴婢的叮嘱!”   “你这丫头!仔细本宫罚你!”   “娘娘必不舍得的!”   “哼,快去瞧瞧皇上可要来了,若是来了就让膳房那边准备着,本宫瞧着皇上现在性子倒是比潜邸时好多了。   ”   松花俏皮的说了一句:   “娘娘如今做皇后了,气色也比先前好多了!不施脂粉看上去和那些小姑娘也差不多!”   “油嘴滑舌,莫要胡说!还不快去?!”   乌拉那拉氏嗔怒的瞪了松花一眼,松花这才拉着春水笑嘻嘻地走出了门。   等她们走了后,乌拉那拉氏想起松花方才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眼神慈爱的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弘晖,摸了摸他的头。   “你阿玛如今变了,变得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也像一个额娘想要的夫君了。”   乌拉那拉氏等轻喃出这话,才觉得自己在孩子面前说出了什么惊人之语,连忙捂住了口,有些害羞的红了脸。   其实自始至终乌拉那拉氏想要的都很简单,只是作为一个夫君的默默关怀罢了。   而今天玲珑的那一番话才让乌拉那拉氏知道,原来皇上并不曾忘记自己当初甚至还喜欢最初的自己。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玲珑还不知道有人在暗暗惦记着自己,当她带这苏培盛在御花园的道中散步时,因为不想大动当干戈便,也没有让人清道。   却不想,就在那御花园的湖畔边一转弯的一座小亭子里,一个袅娜的背影让人不由将注意力挪了上去。   “是谁在那里?”   玲珑刚一出声,那女子便莲步轻移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脂粉将脸擦得白惨惨的,对着玲珑柔柔一笑:   “臣妾熹嫔,见过皇上。”   玲珑一骇:呵!这钮祜禄氏竟然是这副鬼样子!这又不是在演大清恐怖片!! 第8章 (修)   而后,玲珑细细一打量,才发现这钮祜禄氏看着打扮很是贵气,就连脸上也涂着厚重老气的脂粉,可实际上却是个尚未展开的小萝莉,眼神中还隐隐有几分生动之色。   玲珑有些复杂的看着钮祜禄氏,其实吧,她对钮祜禄氏这个人是有着天生恶感的,毕竟是让她那位儿子在历史上太有名了呢。   所以,当初即使她记得历史上的钮祜禄氏在后宫初次册封的时候,因为曾经侍疾雍正的情分,所以被封为了熹妃,可是她却只给了她一个嫔。   可是这会儿看到还是萝莉的当事人,让玲珑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熹嫔啊,今日册封六宫,你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呆着,等着听封,怎么这时候在御花园里闲逛?”   玲珑这话,让钮祜禄氏脸色一僵,有些幽怨的看着玲珑一眼:   “皇上,臣妾今日得到皇上册封,喜不自禁便想来这御花园清静无人之处,宣泄自己心中的喜悦,却不想正好遇上了皇上您……   您说,您和臣妾,是不是心有灵犀呀!今日听闻皇上颇为喜欢皇后娘娘那里的饭菜,后面又接了贵妃娘娘的菜肴,臣妾宫中也做了精致茶点,皇上可有兴致,和臣妾一同坐坐?”   钮祜禄氏一边说,一边抬起头,脸上留下的汗珠,将那满面的脂粉都弄花了。   可即使这般,钮祜禄氏还是很兢兢业业的将那个楚楚可怜的形象维持着。   玲珑抽了抽嘴角,抬手在钮祜禄氏脸上拭了一把。钮祜禄氏被这么一摸,满面羞红,却不想下一秒玲珑的话让她那娇羞红晕直接僵在了脸上:   “啧,合着这宫里的粉是不要银子啊?跟刷墙似的,大夏天也不怕捂出痘。”   玲珑话音刚落下一秒,钮祜禄氏连忙抬手捂住了额头,玲珑眨了眨眼,才隐约能看到那厚厚脂粉上的凹凸不平。   “皇,皇上看到了?”   钮祜禄氏试探的问着,可那表情俨然是玲珑要是说看到了,她就要羞愤欲死了。   玲珑有些不忍,毕竟如今的钮祜禄氏看着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玲珑将眼睛别到一旁沉声说道:   “朕   要看到什么,你还是快把你那脂粉洗了,在宫里好好呆着吧!心静了,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钮祜禄氏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玲珑离开。   等玲珑走出老远,钮祜禄氏才勾了勾唇角:   “看来,皇上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凶嘛!倒是挺有意思。”   她本以为自己今日可以邀宠的行为会被皇上斥责的,毕竟这人可是将自己丢在后宅一直不闻不问的。   反正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与其在这宫中寂寂一生,还不如主动出击。   最坏,就是回到以前透明人的状态。   可是,想象中的斥责没有,他还体贴着自己,这让钮祜禄氏也不由心中升起一丝迷茫。   今个看到了还是小萝莉的钮祜禄氏,让玲珑不禁有些啧舌,这位雍正帝,是把曾经他后宅的嫔妃都提前收集起来吗?   对此,一旁的雍正也有话说,这钮祜禄氏能入他的府里也是机缘巧合,毕竟在他那一世,看到那书中记载后的后世便是钮祜禄氏的儿子登基,虽然……很是不成器就是了。   于是,在他快要成事的时候,钮祜禄府刻意讨好,将钮祜禄氏送了上来,他也没有含糊,就将人收进了府里。   毕竟也是为自己孕育过子嗣的女人,虽然她手上也不怎么干净就是了。   雍正看着玲珑好声好气的和钮祜禄氏说着话不由扯了扯嘴角:   “此女心思深沉,不可轻信。”   玲珑经过了这事儿,也没有了散心的欲望,一步一步的朝钟粹宫走去,就听到耳边传来这一句。   她也没将眼往过挪,只低着头,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了一句:   “是吗?那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雍正一时语结,玲珑又道:   “世人皆道女子如花,各花自有各花的风韵,即便她曾沾染了尘埃,那也是她历经风霜才有的。”   玲珑的话,雍正细细一品,随后瞪眼。   这意思莫不是在隐喻,是因为自己让那些女子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事,所以才有了自己记忆中那些不堪的东西?   雍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旁顶着自己那具壳子的人,他不由有些后怕,这人突然对自己说出这话是她察觉到了什么吗?   说这话玲   珑便已经到了钟粹宫,她刚一进来乌拉那拉氏便笑着迎了过来。   “皇上可算来了,臣妾等您好久了。”   玲珑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瞧了乌拉那拉氏一眼,素色淡雅的旗装,不施脂粉,满头的乌发梳的却是寻常的小两把头,又只在上面簪了几朵同色的绢花,看上去秀雅而又温馨。   “今日这般,不错,你如今年岁尚轻,又何必做寻常那般老气的打扮,实在是将人都显得老了!”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这话,忍不住摸了摸脸,指间那温烫的温度让她不由含羞看了玲珑一眼:   “皇上就会说些好听的哄臣妾,臣妾已经伺候皇上有十几年了,都是老人了!”   玲珑拉着乌拉那拉氏的手走到殿内的罗汉床上坐下,惬意的靠在一旁的大迎枕上:   “瞎说,你如今这般才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呢!朕曾看一本书上说,人要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就永远不会老,不知道皇后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乌拉那拉氏眨了眨眼:   “臣妾只喜欢皇上。”   玲珑咳了一声,一旁的雍正眼珠子也要瞪出来了。   “不是喜欢的人,而是你喜欢的事儿,或者是你有兴趣的事。”   乌拉那拉氏疑惑的摇了摇头,玲珑也没有再多说:   “既然皇后现在不知道,那也不着急,等有时间慢慢寻找,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用膳吧。”   乌拉那拉氏点头应是,随后吩咐了一声,玲珑等乌拉那拉氏回过身的时候,这才又说道:   “女子如花,花开自有芳华,皇后日后不必遮掩自己的芳华,如今这般,朕甚喜。”   雍正在一旁看着,那张冰山美人脸,被他气得都快要鼓成□□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顶着自己的身子,还将自己的皇后撩成这般模样!!   总觉得自己头上可以养羊了!   可实际上,玲珑只是有感于今日午时见钮祜禄氏对弘晖那浓浓母爱之情的目光,所以便多提点她一点。   这后宫的女人如同那娇弱的藤萝,一旦没有支柱便会枯萎。   而现在她希望她们可以一个一个的变得坚强,即便是在幽幽宫墙之中,也可以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乌拉那拉氏用心的一顿晚膳,自然让玲珑用的极为的痛快,看的苏培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又忍不住和贵妃那边相比。   很快,夜幕降临到了该安置的时间了。   雍正看着已经开始张罗的下人,就想冲过去拉住玲珑。   让他看着自己的皇后和别人翻云覆雨,他做不到! 第9章   而就在这时,玲珑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雍正扫过来,雍正整个人浑身一僵将,连面色都更加冷冽,生怕自己被这不知何处来的孤魂野鬼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玲珑唇角微勾,将眼神重又放在了推门进来的乌拉那拉氏身上。   此时,下人尽数退下,乌拉那拉氏已经沐浴完了,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幽香,闻起来让人不由心情放松。   大概是因为玲珑先前的话,乌拉那拉氏这回穿了一身鸭黄色的寝衣,领口和袖口处绣了不少颜色素雅的花草,看上去格外的雅致。   大概是玲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得太久了,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微红了脸,就着烛火抬起了眸子,那双水眸晶璨晶灿的,看上去整个人恍若少女。   “皇上,夜深了,咱们安置吧……”   玲珑点了点头,拉起了乌拉那拉氏的手,两个人在床边坐下,乌拉那拉氏将帘子打了下来,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掩住了。   雍正朝前走了几步,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最后却颓然的放下了手。   他现在这般身体被占了,旁人又看不见自己的处境,又能做什么呢?   这是雍正两世以来觉得最无力的时候。   而也因此,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掀开那帘子。   站在原地的雍正,忍不住将垂在袖中的两只手攥的紧紧的,恨不得要将掌心的那块皮肉//洞穿才好。   而就在这时,他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这花香浓郁而又甜美,让人忍不住心醉。   “这就受不了了吗?没想到传说中的雍正帝也不是多么厉害的嘛。”   雍正抬起头,看着那顶着自己身子的孤魂野鬼摆出一副慵懒的模样,倚在贵妃榻上,让他只觉得眼睛被刺的生疼。   “爷,爷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懂。”   精致若琉璃的美人在烛火下看上去格外的动人心神,尤其是他缓声细语,垂眸轻喃的模样。   玲珑眼中虽然还有着对美人的欣赏之色,可是却没有这么轻易的让雍正给糊弄过去。   她随手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了雍正一眼:   “是吗?堂堂雍正帝,竟也是这般能屈能伸之人,奴   家,啧。”   玲珑调侃的语调,让雍正险些破功,可即使如此,整个人的胸口也不要被气得一起一伏。   他之所以能有那般作态,还不是眼前这人逼的?!   没想到这会儿却让她抓住了话头,说起了风凉话!只不过不管如何,自己绝对不能暴露。   谁知道这孤魂野鬼是不是有什么奇门异术,届时,只怕自己要消弥于这时间了。   雍正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缓缓图谋,便又准备放低姿态,继续忍辱负重。   可是玲珑半靠着贵妃榻,用手托着下巴,直接戳破了雍正的意图:   “唔,让我想想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我记得我看过的那些小说中最喜欢叫你四爷了,那我就叫你四爷吧。   四爷先别急着否认,我既然能这会儿说出来,便是已经有了答案,虽然我很喜欢美人,可是你这美人计在我这儿可不一定有用哦!   况且你要是还在这里跟我打太极的话,那之前允诺你的三滴血,只怕不能兑现了呢。我想,那三滴血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雍正被这话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狠狠地瞪着玲珑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这妖孽倒是聪明!”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雍正索性破罐子破摔,别人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自己继续伏地做小,实在是有堕自己的威名。   玲珑看着雍正这会儿气势突变,像换了一个人的模样,眼中这才闪过了一丝惊艳。   原本的雍正顶着那具美人壳子,却小心翼翼的压抑着自己的本性,那冰美人空有形而无神,而此时此刻才真真正正形神兼备。   冰为肌,玉为骨,再加上那冷冽的气势,恍若九天云端高不可攀的仙子。   “既然你这妖孽已经发现了朕,那朕也不必跟你多说,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雍正负手站在原地,下巴微挑,眼角眉梢间尽是傲然。   能活他自然愿意,可若是活不了那自己便要保留爱新觉罗一族骨子里的傲气!   玲珑看到仿佛变了一个人的雍正,这才舒展开眉眼,笑了笑:   “四爷别紧张,先坐,咱们先说说闲话吧,我对你可没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看到雍正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玲珑这会儿也不准备如   先前那般逼迫他了。   虽然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发现很多与历史轨迹截然不同的地方,但是雍正身负真龙之命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桃花妖,可不愿意无天道杠上。   雍正这会儿气势十足的走到玲珑不远处的秀墩前坐下来:   “既然你说你对朕没有不利的想法,那朕倒也想问问你,你这妖,你是从何处来的?”   雍正忍了忍,将自己口中的那“妖孽”二字咽了下去。   玲珑噗嗤一笑:   “四爷,我可不是妖孽,我啊,是妖精~”   雍正:!   “果然如此,若非是妖精如何能夺了朕的肉身?!亏你还说你对朕没有任何不利的想法!”   雍正冷冷的说着,玲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颇有些嫌弃的说道:   “什么叫我占了你的肉身?你当我愿意呀,我在现代过得舒舒服服的,来这鸟不拉屎的古代我还不乐意呢!   是现代的手机WiFi空调不香,还是奶茶烧烤小火锅不好吃?哼,在这连可爱的幼崽都没几只,没意思极了!”   “既然你不愿意,那还不将身体还给朕?朕可以对你这些日子做下的事既往不咎!”   雍正颇有些急切的话,让玲珑摊了摊手:   “不好意思做不到,我都说了,我来并非我的本意,怎么着我还能自己走不成?更何况现在发生的,都是历史上没有的……”   雍正听了玲珑的话,有些垂头丧气的低叹一声:   “朕就知道,即使重来一次,朕也是个失败者。世人只看朕登临至尊之位高不可攀,可却从未看到过朕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玲珑眨了眨眼,有些八卦:   “重来一次?也就是说四爷你是重生的喽?”   “重生?”雍正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也可以这么说,只是,这重生还不如没有重生。”   玲珑听了雍正这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重生可是大机缘,四爷这话就错了。”   雍正苦笑:   “这算是什么大机缘?前一世我兢兢业业,努力了几十载最终才登临至尊之位,可是后宫妃嫔没有一个真心待朕,除了年氏,她们的手中都沾着朕血脉的血。   朕仅存的孩子们,弘晖早逝,弘时亲近老八,弘昼不   成器,竟然干出了拿丧事收礼的蠢事儿,弘历更是让后人就差指着脊梁骨说朕不会教了。   朕的女儿只活了一个,朕也不愿意她远嫁,将她特特留在了京城,可是却没想到……最终却要朕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朕的上一世是不是特别的失败?”   雍正自打重生到现在,还不曾有人能说说心里话,左右现在他也被人揭破了身份,也只有眼前这人能看到他,还不如跟她说说也好,解一解心中的苦闷。   “这,大概是成为王者的荆棘之路?”   玲珑思索片刻,最终说出了一句极为中二的话,换来了雍正的淡淡一瞥:   “不一样的!朕重生回来后,借着早知的先机,让自己在最快的速度坐上了皇位,就想着要大干一场,摆脱上一世的悲剧。可是……你来了。”   玲珑一噎,合着怪她?   看着雍正冷淡的面色,玲珑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四爷,知道为啥现在我在这儿,而你谁都看不见吗?”   雍正拧起眉头:   “你知道?”   “你啊,冒犯了天道,在你之前,康熙帝应该还有几十年的寿命,你这一篡位,直接改了大清的国运,你说,天道能容你吗?”   玲珑煞有介事的话,雍正却是信了个七分。随后,又听玲珑继续忽悠他:   “然,天地之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所以天无绝人之路,我再猜测猜测,四爷现在应该能发现自己现在不一样的地方,也有可以破解之法。”   雍正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确实聪慧,我需要原身之血每日滋养魂魄,但滋养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回去,确实不知。”   雍正这算是交底了,玲珑也没有跟他玩虚的,继续哥俩好的搭在雍正的肩上,美人那幽幽的体香不断的钻到鼻翼中,玲珑有些享受:   “既然这样,那正好你想回到这身体,我想回到现代,那咱们刚好可以合作呀!”   “合作?”   “对!你想要血,我给你就是了,不过作为交换,你得保证我在这段时间的安全,让我不能掉马!”   玲珑的话,雍正大概明白了,他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觉得这合作他也不算亏本,便点了点头:   “好,   合作。”   玲珑看雍正同意了,立刻扬起了笑脸:   “那,合作愉快呦~”   雍正绷着脸,点了点头。   除了合作他也别无其他选择了,希望这妖精说话算话。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朕的,朕明明是在女子身体里……”   雍正说起这话有些别扭,不愿开口,可又实在好奇。   玲珑轻笑:   “四爷的破绽有两处,一是勤郡王求见的时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四爷就是在刚登基,彻底改了大清国运后,便被抽离了魂魄。   彼时,你可是连后宫都还来不及册封呢。而你先前又说你一直被禁锢在养心殿中,没有血是离不开墙壁的。   除非你能隔空视物,看到圣旨,不然,你如何知道勤郡王就是十四阿哥?”   “那其二呢?”   雍正抿了抿唇,眼前这人着实聪慧近妖,只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却能从其中抽丝剥茧,一下子看破自己的身份,不可小觑。   “这其二嘛,就在那钮祜禄氏身上,你对钮祜禄氏的恶意太明显了,咋滴,是觉得她给你没把弘历教好吗?”   雍正听了这话,铁青着脸:   “难道不是吗?若非是弘历长于妇人之手,性喜奢华,又做出了那等奢靡无度的事,又怎么会被后人那般评说?”   玲珑啧了啧舌,没想到这雍正还是个隐形渣男。   不过也是,古代男子都是天然渣,毕竟男权社会让他们已经从骨子里习惯了这样。   孩子教好了,那就是父亲教导有方,要是教不好,那就是长于妇人之手,性子歪了。   呸!渣的明明白白!   “你觉得,事情真如你所说吗?”   玲珑不喜不悲的,看了雍正一眼,可就是这眼神让雍正心中一悸,可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难道不是吗?宫中所有皇子阿哥都是集中在上书房学习,寻常日子便是在他们母妃膝下成欢,自然是……”   “合着你是个当爹的就出个精//子就万事不管了?难怪你几个崽子每一个成器的,你也不反思反思?”   雍正听了这话张口就想反驳,可是又细细一想,好像是确实是这回事儿没错,瞬间将他气成了河豚,坐在原地不发一语。   玲珑这才拍了拍雍正的肩:   “你都跟我屁股后面晃荡两天了,难道你都没看出了什么?”   “你只是个油嘴滑舌,会哄女子的浪荡子罢了!”   雍正当即怼了一句,玲珑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乌拉那拉氏其实也很好吗?长得好,性子也好,弘晖让她养的也很好。”   “可是,没了弘晖后,她就疯了!”   玲珑听雍正这么说,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护不住你的孩子?”   雍正语结,而玲珑经过今日这一番交谈之后,暗自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看在你还有救的份上,这次合作我就附赠一点小玩意儿吧,你会喜欢的。   如今你也是女子了,日后你就更能体会女子的不易。”   两人正说着话,里面传来乌拉那拉氏的梦呓:   “额娘,我……” 第10章   两人这才想起里面还有一个大活人,雍正身子一僵,看着玲珑抿紧了唇。   雍正知道自己的话,乌拉那拉氏不一定能听到,可是玲珑就不一样了。   可是,玲珑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害怕,反倒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笑他沉不住气。   而里面的乌拉那拉氏似乎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   玲珑平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雍正诧异的看了一眼里面的乌拉那拉氏,别的不说,乌拉那拉氏作为自己的嫡妻还算是尽心,绝不会有睡的这般沉的时候。   雍正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想到,玲珑抬起手指抵在唇边,神秘的嘘了一声,然后便微阖了眼帘,俨然是不再多说的样子。   作为天地间独独一只桃花妖,她有着属于自己的自保本领,便是那一身魅惑人心的桃花香。   而此时玲珑只不过是将这香味放出一丝,便让乌拉那拉氏进入了好梦,而这梦终将会勾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玲珑合眸,和乌拉那拉氏一同入梦,她如一个透明人一般,跟在乌拉那拉氏身后亦步亦趋。   彼时的乌拉那拉氏,还是一个稚嫩青涩如花骨朵的小姑娘,她的脸上也不似如今在皇宫中那般沉静端庄的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开心灿烂的笑容。   “额娘,阿玛今天夸我的字写的比大哥好多了呢!”   “额娘的蕙兰就是厉害,指不定将来我们回来要当咱们大清大名鼎鼎的女大家!”   “那是当然!我这笔字,几个哥哥都比不过我,我将来还会更厉害呢!”   小萝莉仰起下巴,一幅骄矜的模样,逗的乌拉那拉夫人哈哈大笑:   “呦,可真有咱们满洲姑奶奶的气魄,额娘就等着瞧蕙兰的大作了!”   随后,这温馨的场景渐渐散去。等来的是乌拉那拉氏还来不及及笄的一道赐婚圣旨。   那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自此,她成了规矩森严的紫禁城中的皇家媳妇,打那一日起,她便不该再有其他不应该有的妄念了。   相夫教子,打理后院,管理妻妾,如是而已。   那轻薄如纱的撒花帐子里,乌拉那拉   氏似有所感的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帐子顶那各种形态的花瓣,有些怅然。   已经都过去小十年了,自己怎么还会有梦见儿时的光景,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快乐呀。   乌拉那拉氏抬手遮住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她不能打扰到皇上,皇上近日难得来她宫中就寝……等等,皇上!   乌拉那拉氏连忙睁开眼睛,朝旁边看去,却发现早已空无一人,她赶忙拉开帐子就要唤人,却发现坐在不远处喝着凉茶的玲珑。   见到人了,乌拉那拉氏,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穿上了鞋子,几步走到玲珑的对面坐下:   “都深更半夜了,皇上怎么坐着喝起凉茶,也不叫下人来换一换。”   玲珑抿了抿唇,看着乌拉那拉氏又变成了那般沉静端庄的模样,想起刚梦境中那笑容灿烂阳光的小姑娘不由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睡不着,起来坐坐。”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玲珑的手,忍不住皱起了眉:   “皇上手都有些凉了,许是在这儿坐的久了吧。”   “如今已是初夏,不打紧,方才皇后怎么突然惊醒了,是做噩梦了吗?”   玲珑关心的问着,乌拉那拉氏想起放在梦中的景象,轻轻摇了摇头:   “不算是噩梦,只是一些往事吧……”   玲珑点了点头,并没有要追问的意思,而是在手中那碗凉茶喝完后,轻轻放在桌上:   “弘晖这次出事,你可有调查?”   乌拉那拉氏垂下了眸子,轻声道:   “弘晖那孩子下午的时候还在昏睡,只是让人拷问了他身边的书童,可并没有结果。”   “是没有结果,还是你不信朕?”玲珑一眼就看破了乌拉那拉氏的掩饰,她初次来乌拉那拉氏殿中,乌拉那拉氏看到自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畏惧,不是作假。   玲珑平平淡淡的语气,让乌拉那拉氏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玲珑安静的等着,没一会儿,两颗晶莹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了乌拉那拉氏的手背上。   “皇上让臣妾如何信您?皇上莫不是又忘了,弘晖三岁的时候,买通了正院的奴才,让弘晖发了高热。   彼时,人证物证俱全,就因弘晖无事,皇上便因她怀着身孕轻轻放过,如今李氏肚子里还   揣着一个呢。   反正如今弘晖也是无事,便是,便是臣妾说出来又能如何?”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一边不由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个嫡妻当的真的是好累好累,不光要管着开枝散叶,就连自己的儿子因为妾室出了意外,都要因为妾室有孕避让一二。   玲珑认真的听着看着乌拉那拉氏,一边抽噎,一边将当时的事断断续续的说完。   她不着痕迹的朝墙角的雍正瞟了一眼,那眼神看的雍正都有些坐立难安。   他记得这事发生的时候,自己因为忙着大事,又考虑到李氏怀孕的事,便轻拿轻放,可是,便已经在这上面伤到了乌拉纳拉氏。   等乌拉那拉氏已经快要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玲珑抬手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肩:   “莫哭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是朕,对不住你。”   乌拉那拉氏原本正在哭着,听到玲珑这话猛的抬起头,泪珠还挂在脸上,要掉不掉。   整个人却直接傻了,她听到了什么,皇上竟然对自己道歉了!   玲珑微微一笑,轻轻为乌拉那拉氏拭去了泪珠:   “怎么,这是听傻了?你放心,这次的事儿朕一定不会让弘晖白白受苦。   李氏如今有身孕,不好立刻处置她,等她生了孩子后,她如何对弘晖,皇后就如何还回去可好?”   “还回去?”乌拉那拉氏直接懵了:   “可是,可是臣妾会被人说是善妒的……”   “那就说是朕的旨意,而且,自今日起,朕立下规矩,后宫之中若还有敢对皇子出手者,一旦被朕查出,其膝下所有子嗣,不论出生与否,一律贬为庶人。   朕的儿子即便是要坐上这龙椅,也要是堂堂正正竞争而来,若是靠着后宅这阴私手段,那不要也罢!”   乌拉那拉氏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过了许久,她才猛地站起身,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臣妾谢皇上,臣妾谢皇上!”   若是若是皇上早有这般决断的话,自己的弘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曾经的后宅算计,即使仔细将养这么多年,如今身子还有些虚?   玲珑扶起乌拉那拉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皇后这是做什么?你是朕的皇后与朕并肩共治,   天下何必这般?”   玲珑一番话,又是叫乌拉那拉氏感动得一塌糊涂,就着昏黄的烛光,乌拉那拉氏微红的脸,轻轻地依偎进了玲珑的怀中,玲珑忍不住僵直了身子。   按正常流程,这会儿自己该扑倒美人皇后了……吧?   可是,有工具,却没那个心啊!   玲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不远处脸色铁青盯着的雍正,心中无奈耸肩。   这可不是我要绿了四爷你啊!   这是你自己的身子,也算是你自己绿自己吧!   然后,玲珑深呼吸一口,将乌拉那拉氏扶正双手握着她的肩,看着乌拉那拉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皇后啊,其实还有一桩事,是朕瞒着你,可事到如今,朕也瞒不住了……”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被玲珑感动的稀里哗啦,满心满眼都是玲珑,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小女儿家的勾了勾玲珑的手指:   “皇上能瞒着臣妾什么?若是不重要,臣妾也不在意的。只要皇上,日后日日如今朝,臣妾便是折寿十年也愿意的。”   玲珑轻咳一声,一脸郑重:   “不,这事很重,要皇后必须要知道。”   “那请皇上说吧,臣妾洗耳恭听。”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认真的看着玲珑,玲珑被乌拉那拉氏这样看着,只觉得脸皮一红,这让她如何说出接下来的话?   “事情是这个样子,当初登基的时候你也知道,局势比较紧张啊,朕又受了算计,所以如今在男女知识上,有些有些力不从心……”   乌拉那拉氏:!!!   皇上不举了?!   雍正原本铁青着脸,结果被玲珑这么一说,差点吐血。   这人,竟胆敢这般损害自己的威名! 第11章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氏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出了声:   “皇上放心,此事您说与臣妾绝无二人知晓!后宫之处,臣妾也会为您尽心隐瞒一二,您且放宽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太医便能拿出良方呢?”   玲珑“苦涩”的笑了笑:   “这事儿便不必再提了,左右现在朕以有了这么多的儿子,日后好好教导他们便是。”   玲珑这话才让乌拉那拉氏后知后觉的心脏砰砰直跳起来,皇上如今没了那方面的能力,可如今立住的阿哥,除去她膝下的便是李氏的。   而且,自己是皇上的元后嫡妻,弘晖乃嫡长子,较之李氏所出的皇子不知道胜出了多少。   更别说还有皇上方才的明旨,只要自己日后安安分分,李氏也不敢轻易出手!   乌拉那拉氏想通了这一点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却没敢在玲珑面前表现出来,皇上如今想必还很是难过吧……   “臣妾,臣妾不知该如何劝慰皇上,日后臣妾定替皇上打理好后宫,绝不让皇上因此事烦心。”   玲珑点了点头,看着女子柔婉的模样,可是脑中却依然想起梦境中那笑容灿烂的小姑娘:   “朕便知道你是个好的,好了,夜了,该眠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扯了扯玲珑的袖子:   “可是皇上今夜暑气有些盛,臣妾想要沐浴一番……”   玲珑随意点了点头:   “想沐浴,那便叫人备水吧,朕在这处等你……”   玲珑说完这话后,才反应过来乌拉纳拉氏是何意思,她轻咳一声:   “让人也给朕准备一下吧。”   “是。”   钟粹宫半夜三更叫了水,一时之间让下面的下人喜不自胜,她们还以为皇上来皇后娘娘这里只是走个过程,却没想到皇上对皇后娘娘当真是情谊匪浅。   而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许是因为说开了一些事后,一夜好眠。   到了第二天,玲珑也到了,该早起上朝的时候。   她还是惦记着乌拉那拉氏这块那一口爽口的生腌黄瓜,所以索性在钟粹宫用了早膳。   乌拉那拉氏也很有默契,将那生腌黄瓜摆了上来,不光如此,她想着昨日皇上对那些自   己单独点过的菜胃口大开,所以刻意添了许多平日自己喜爱的菜肴,让玲珑美美吃了一顿丰盛的早膳。   玲珑这一耽搁,从钟粹宫出去的时候,便在殿门外遇到了一大群请安的妃嫔。   而这也让玲珑终于将人认全了。   站在最前面的乃是娇艳如花的年贵妃年夕岚,她梳着精致的两把头,中间簪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许是因为此刻还有些夜色的缘故,那花的颜色看起来和正红色也差不离了。   再配上年夕岚那一身特意为今日请安准备的银红色宫装,看上去格外的雍容华贵。   这一眼看过去,玲珑就在心中印了一个牡丹花美人的印象。   落后年夕岚半步的,则是齐妃李玉馨。   齐妃能在雍正潜邸时便被封为侧福晋,还一举生下那么多子嗣,自然有一张姣好的容颜,即使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宫装,看起来也依旧夺人眼球。   只不过单看那精致清丽的容貌以及那温婉如水的气质实在是让玲珑很难想象,这次弘晖落水一事是她的手笔。   再往后并肩站着的则是裕嫔耿氏和熹嫔钮祜禄氏,钮祜禄氏玲珑昨日早已见过,反倒是耿氏,虽然她五官清秀,在众美环绕间看上去并不突出,但那双镇定的双眸沉凝如水,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安心。   站在最末的是懋嫔宋氏,宋氏年纪有些大了,气质上也更加柔顺一点,颇有点民间女子小家碧玉的味道。   玲珑脚步匆匆的从她们身边走过,不曾停留。   “臣妾等,请皇上安。”   玲珑一边走一边道:   “今日是尔等第一次后宫请安的第一天,能如此勤勉,极好。”   玲珑匆匆夸过这一句,让那些早早就等在外面的妃嫔顿时脸上露出喜色,她们来这么早不就是为了见皇上一眼吗?   要知道,以雍正曾经工作狂魔的时间规定,这会儿还是凌晨呢!   见过了众妃嫔的玲珑,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雍正忍不住摇了摇头,有这么多美人环绕陪在身边,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幼崽,他还有啥不满足的?   雍正这会儿心里也憋着一口气,玲珑上了龙撵,雍正也跟了上去。   不过因为他这会儿是虚影的原因,所以旁人并不能察觉他的重量,   只是和玲珑挨着坐时有些拥挤。   “啧,四爷,艳福不浅啊!”   雍正自从见到一众妃嫔之后,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是一群蛇蝎心肠的女人罢了,唯有夕岚,还算符合朕意。”   玲珑白了雍正一眼,八卦道:   “四爷这么喜欢年贵妃,莫不是你对她一见钟情?”   雍正轻咳一声:   “倒也不是,朕前世与亮工初见之时,那丫头胆子大,直勾勾的盯着我瞧,和后院的女人并不相同,所以朕便对她多有留意……”   “我也记得我们那的历史,说你的年贵妃颇为宠爱,只不过她当下的几个孩子都没有保住,你猜这是什么原因?   堂堂贵妃,帝王宠爱,兄长扶持,却连一个子嗣都保不住……反倒是你心中以为的那些蛇蝎女人,好歹还为你留下了那么几丝血脉?”   “朕……”雍正哑口无言。   难道,真的是朕错了吗?   朕喜欢年氏,便将她宠的单纯,不知世事,不愿她沾手后宫的一丁点黑暗,所以才让她在后宫那些阴私手段中节节败退,连子嗣都不曾存活下一个。   “可若不是后宫手段血腥,又怎会如此?”   雍正在心中想了许久,才反驳道。   玲珑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那不如四爷猜猜,我那道明旨传下去后,后宫之中可还会有什么血腥手段?”   “你此番擅作主张,朕还没来跟你算账呢,如果是照你所说,将朕膝下的儿子全都贬完了,那将来朕这江山该由谁继承?!”   如今后宫子嗣空虚,唯有乌拉那拉氏和李氏膝下有子嗣,如果是一方对另一方出手,只怕一方独大呀!   “我知道四爷在想什么,可是,你需知,不破不立。你当真想要哪些只会后宅手段的皇子继承皇位吗?   况且,只有不好的环境,没有教不好的孩子。而我要做的便是给这些皇子公主们一个干干净净的后宫。”   干干净净的后宫?   雍正陷入了沉默,但是看着玲珑的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能暗自祈祷,让她不要玩脱了。   自己可没那么多儿子让她折腾,真当他是皇阿玛,有那么多儿子,可以一个一个慢慢熬吗?   雍正的担忧,玲珑看在眼中也并没有放在   心上,而今日早朝乌雅氏一事又被拉出来老调重弹。   “皇上不敬生母,如何能堵住天下文人悠悠之口?!”   “是极!即便即便您的生母做过什么错事,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皇上也该宽容一点,天下之人必会赞您英明孝顺!”   玲珑忍着想要将手边的奏折砸下去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诸位大人对朕的家事倒是关心,朕倒是想问问你们近日的国事!菏泽疫情,你们有谁将此放在心上,京中大旱已连半月,你们又有谁,将此事放在心上?!”   下面一片沉默,随后便有那不怕死的言官站了出来:   “皇上初登基便有如此祸事,必是上天对您此番行为的降罪,您当下罪已诏。”   玲珑听了这话,整个人周身的空气给予凝结成冰。   就连站在一旁的隐形人雍正,也因此两道冷箭似的目光直射向那言官。   可是看着旁边顶着自己壳子那人,雍正忍不住头疼,这事便是他上一世都没有掰扯清楚的。   玲珑直勾勾地将那言官看了半晌,只等他豆大的汗滴从额角缓缓浸出后,玲珑这才站起身:   “罪已诏?好一个罪已诏,那诸位焉能不知是那乌雅氏为母不慈,朕登基为真龙后,上天因此惩罚乌鸦是以警告世人呢?”   “这……”   “不必这了,三日后,朕必登天台祈雨,届时便看看上天是站在谁这一方!” 第12章 (修)   “冲动,你实在是太冲动了,为帝者怎可如此冲动?!”   玲珑坐在书桌前随意的翻着奏折,而不远处的雍正在原地转着圈圈,时不时的训斥几句。   玲珑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   “我说四爷,你这车轱辘话说了都快有半个时辰了,你不累啊?”   雍正一噎,然后瞪她:   “我累?我累什么,早就让你给气够了!明明说好的合作,可是你倒好,自己把自己这条小命当什么?别忘了,你还用的是朕的身子!”   玲珑摊手:   “你也看到了,是下面那些大臣太过咄咄逼人了,难道你心中真的对乌雅氏没有一点怨恨?”   雍正抿了抿唇,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才说道:   “怨恨,那又如何?只要她为朕生身之母,即便是她做了天大的错事,朕也不能如何她。”   “那你就说我这一次让她封宫的事儿,让你爽不爽吧!”   雍正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爽字咽了下去,涨红了脸,瞪着玲珑:   “匹夫之勇,如何使得?!”   玲珑“啧”了一声:   “我都不怕,你慌什么?”   雍正哼了一声,不得不说,玲珑先前的决策确实让他心中暗爽了一下,可是这也不能否认这件事后面带来的种种麻烦:   “为今之计,只有先请钦天监的人来瞧瞧三日后可有降雨的可能,如今已经大半月不曾降雨,你今日,委实太过冲动!   朕登基的仓促,如今朝中大半还是皇阿玛在时的老臣,自然有些……”   雍正轻咳一声,没有再说下去。玲珑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奏折撇了一眼:   “别的倒也罢,瞧瞧着上来的奏折,真的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雍正又被玲珑气红了脸,瞪了她一眼:   “朕可从不会说你口中这般粗鲁之语!”   玲珑白了雍正一眼:   “我怎么记得,四爷你也是能说出“朕就是这样的汉子”的豪言壮语?!”   雍正听了玲珑的话,瞬间卡壳:   “你,你怎么知道?!”   玲珑微笑:   “因为我是妖精呀!可以看透四爷你心中所想呢!”   雍正听了这话,瞬间   变了脸色:   “你,你,你!”   “别激动,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至于你刚才提的钦天监的建议,你觉得他们有用否?”   “这……”雍正迟疑了一下,如今钦天监确实有些无人可用。   就在雍正担忧的时候,苏培盛推开门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道皇上最近怎么了,处理公务就将他撵出去。   不过,他是奴才,皇上是主子,自然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上勤郡王和怡亲王来了,瞧着面色通红,像是一路急奔来的。”   玲珑淡淡看了雍正一眼:   “传。”   雍正也忍不住面色有些激动,这两个弟弟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没过多久,勤郡王和怡亲王便并肩走了进来,两人俱都面色紧绷,就连勤郡王也没有和怡亲王争执的心。   这还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第一次这么和谐的时候,看着玲珑都有些好笑。   “这才刚下朝不久,你们俩怎么特特赶来了?苏培盛,赐座。”   等两人坐定后,苏培盛上了两盏清茶,可两人谁都没有碰,勤郡王看了一眼怡亲王,不好意思的哼了一声:   “皇上这是心里真没我这个弟弟呀,朝上发生那么大的事儿,我还不能来瞧瞧皇上?”   勤郡王口不对心的说着,看着玲珑面色没有什么异样的模样,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而怡亲王对于勤郡王明晃晃大不敬的行为,也只是含笑不语。   毕竟十四向来嚣张惯了,四哥虽然看不惯,到底也纵着他。   “那十三你呢?”   怡亲王听到玲珑问话,连忙一拱手:   “今日上朝时四哥确实冲动了,弟弟也是想来和四哥商量商量对策。”   勤郡王抿着唇,嘟嘟囔囔:   “就是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稳重些,不就是被那些老学究嘟囔几句吗,竟然还说要自己亲自去祈雨!   那要是祈不来雨的话,那岂不是又给那些逆党叛臣拿了话柄,还成天说我冲动,我看四哥才是最冲动的!”   “十四弟,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帮四哥想个对策,不若那日,四哥称病吧。”   玲珑一挑眉:   “这不妥,到时候那些人只怕要在背后说朕胆小不敢上场,毕竟君无戏言,朕若是称病不去,岂   非更落人话柄?”   玲珑的话,让勤郡王不由瞪了她一眼:   “四哥还知道落人话柄啊,那今日为什么又要干那些冲动的事?!算了,最后还不是得让弟弟给你擦屁股!   一会儿,我和四哥比上一场,等到时候四哥脸上有了伤,如何能祈雨?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了。   反正我的性子,整个紫禁城谁不知道?大不了,四哥到时候可以先将我现在的郡王之位给剥了!”   玲珑瞧了勤郡王一眼:   “你就这么大方的,这可是郡王之位,你要知道永和宫那位为了让你升上一级,可是拿自己逼朕。”   勤郡王听到玲珑这么说,红了红脸:   “我当然知道母妃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更知什么是是非对错。   四哥一路走来也不容易,我这个做弟弟的本就是坐享其成的,又如何还能让四哥在这事上为难?   我知道四哥不会亏待我的,我信四哥。”   勤郡王嘴里一个没把门,将心里话全都倒了出来,等说完后他才一下子捂住了嘴:   “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就是就是你我同胞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才不想看你太难看,你你别想多了……”   勤郡王别别扭扭的模样,让怡亲王忍不住笑了笑。   他算是知道四哥为什么登基后,对这个弟弟也有些不一样了。   心是好的,就是这嘴太毒了些。   玲珑听到这话尚且觉得熨贴,再一看雍正,虽然面色冷冽,可眸中盛满了温情,那满眼感动的模样,让玲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啧,牙酸!   “你倒是不怪我先前做的那事。”   玲珑说的含含糊糊,可是勤郡王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母妃她有些左性儿,如今我日益大了才察觉出来,现在封宫让她安安静静,享享清福也好。”   勤郡王说完这话后,还颇为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母妃的手,伸的太长了。他后院妾室中,大部分都是母妃的人,况且他偶然一次得知,自己每日的动向,这些人都会向母妃细细禀报,虽称不上舒服不舒服,但到底还是有些膈应。   玲珑听了勤郡王这话,忍不住抬眼瞧他,这弟弟是知道什么了?   不过她倒也没当面问他,又和   两人寒暄了些许,便送他们离开了。   当两人刚走没多久,苏培盛便又走了进来。   “又怎么了?”玲珑合着眼,问道。   苏培盛低低的说道:   “是皇后娘娘的人来了,说是送来了一味药方,可以保皇上躲过三日后的祈雨。”   这一听就是后宫常用的手段,可为了皇上,皇后却不惜将这种手段暴露出来,实在是……情深意重。   苏培盛自己说起这话都忍不住有些啧啧,难道皇后不怕自己将来失宠吗?   玲珑还没反应,雍正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人,才来到这里几日,竟然有这么多人就开始向着她了。   明明知道她冲动做错了事,可还是尽自己所能,想着法的帮她,怎的轮到自己就是孤家寡人? 第13章   玲珑到底是没有用勤郡王的法子,不过弟弟的满腔心意,她替某人接收了。   只不过,之后雍正看着她却是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这让玲珑有些纳闷,可是后面每当她想要和雍正聊聊天的时候,就发现雍正完全不理人,但是她不理雍正的时候,雍正又会用那种阴测测的眼神看着她。   玲珑:……   堂堂一个大男人,这到底闹哪出?!   就在玲珑万分郁闷的时候,她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也不乐意待在养心殿吃着雍正最爱点的炖菜。   索性又跑到皇后宫里蹭饭了,反正这时候弘晖也该醒了,她也该看看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了。   钟粹宫。   自从玲珑那日大封后宫后,第一个便来这里过夜,甚至还几次夸赞皇后,也在弘晖落水一事上大力支持皇后,让殿中的宫人都眉飞色舞,气势看着都和平日不同了。   玲珑带着苏培盛还没进钟粹宫,守门的小太监立马惊喜地给玲珑磕了一个响头:   “奴才叩见皇上!”   里面,乌拉那拉氏便飞快地踩着花盆底,扶着松花的手走了出来,笑意吟吟: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其实那张药方被送到养心殿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心中还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这药方送去之后,皇上将来会怎么看自己。   只是,这些日子皇上为自己做的已经都够多的了。   这人啊,相处之间,总是以心换心的。   这会儿看到玲珑来了,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都不由更加真诚了许多。   皇上还愿意来自己宫里,甚至还来得这么快,一定是对自己先前的举动满意的。   这让乌拉那拉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对玲珑多了几分欢喜。   “皇后这是不欢迎朕了?”   玲珑看着乌拉那拉氏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日这笑似乎和往日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往日乌拉那拉氏虽然也在笑,可那笑就像是在脸皮上糊了一层糨子一样,生生定格在那里。   看着好看,但是却感觉不到真心。   可这回,自己不就是来蹭顿饭吗?   乌拉纳拉氏怎么会这么高   兴?   玲珑虽然心中疑惑却没点出来,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和玲珑一前一后的朝殿内走去:   “瞧,皇上这话说的,您愿意来臣妾宫里,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   正好,今日弘晖已经大好,这会儿去御花园说要给臣妾采花,一会儿您……”   乌拉那拉氏兴高采烈的说着,可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止了话头,有些怯怯地看了玲珑一眼。   以前皇上最不喜欢的便是男儿家做那些玩物丧志的事,等他们启蒙后,更是直接接到自己前院,严加管教。   玲珑其实挺喜欢乌拉纳拉氏和自己说起这母子间相处的温情,让她听着也有些许轻松。   可乌拉那拉氏这会儿突然不说了,让她有些奇怪的瞧了乌拉那拉氏一眼。   乌拉那拉氏看到玲珑的眼神后,忍不住去屈膝行了一礼:   “还请皇上勿怪弘晖玩物丧志,只是臣妾见这孩子大病初愈,想让他出去活动活动,也好松缓心情,这才诓了他去采花……”   乌拉那拉氏一边小心的说着,一边看着玲珑的脸色。   玲珑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雍正。   啧,真会教孩子!   雍正原本不觉得什么,被玲珑这一看也觉得有些心虚,但他又觉得自己没错,索性哼了一声,不再看玲珑。   而玲珑沉默了片刻,却不曾让乌拉纳拉氏起来,原先雍正给乌拉那拉氏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她之后所要做的一切,便是将乌拉那拉氏心底那些害怕,忌讳的情绪全部扫空。   乌拉那拉氏原本是半蹲半跪的行礼姿势,但见玲珑一直不说话,空气沉默的让人害怕,她连忙一撩衣摆,索性跪了下来。   弘晖那孩子心思单纯,此番大病初愈,她更不愿意让他再受什么伤害。   若是皇上有火,发泄在自己头上那便罢了,别让他那小小的人儿承受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低着头准备迎接帝王的怒火,殿中的宫人也跪了一片,而玲珑沉吟片刻,这才看着乌拉那拉氏:   “皇后,你是否曾忘了朕对你说的话?”   乌拉那拉氏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脸色有些微的苍白:   “臣妾……”   “   你是朕的皇后,是朕明媒正娶八台大轿迎进府的嫡妻,与朕夫妻同心,同为一体,可瞧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   莫不是在你眼中,朕便是那么一个毫无人情味之人,连那小小的孩子都刚大病初愈,都不会放过?”   乌拉那拉氏跪在地上,听到玲珑的话,一时沉默了下来,紧咬着唇瓣。   自皇上登基以来,确实有所改变,可是潜邸多年,皇上留给自己印象太过深刻了。   乌拉那拉氏深呼吸了一下,微微展颜:   “是臣妾不好,臣妾知错了,等一会儿弘晖回来,臣妾便让弘晖来给皇上您请安,让您和弘晖可以共叙父子天伦。”   玲珑点了点头,却又道:   “如此便好,只不过,皇后既然知错,不罚却是不行。”   乌拉那拉氏瞧了玲珑一眼,却觉得皇上此番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但是想着皇上方才的话,乌拉那拉氏忍不住走过去,牵起玲珑的手:   “臣妾领罚,但还请皇上怜惜。”   玲珑伸手扶起了乌拉那拉氏,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皇后都这么说了,那便……”   玲珑目光在屋子里搜寻着,随后落在一旁挂着的一张龙飞凤舞的墨宝之上。   “蕙兰应当是皇后的闺名,这墨宝定是皇后所书,既如此,朕便要皇后的一手墨宝如何?”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玲珑会瞧上自己信笔之作,当即红了脸:   “这,臣妾区区拙作,如何入得了皇上的眼?”   玲珑看着皇后缓过了神,这才浅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皇后虽是闺阁女儿家,可瞧着这笔锋间,刀头燕尾,气势磅礴,颇有大家之风!”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说得脸颊红扑扑的,忍不住垂下了眼睫:   “臣妾哪里有皇上说的这么好……”   玲珑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些,不过朕瞧着这字中还稍有些晦涩,相比是许久不动笔了吧?”   乌拉那拉氏轻轻点了点头,玲珑又赞了一句:   “久未动笔上有如此成效,若是皇后勤加练习,看来日后,朕后宫可会一位名传青史的女大家呀!”   “皇上……”   乌拉那拉氏声音在一瞬间变得软糯,这是雍正已经不知多久未曾听   过的了,一时之间站在原地不由神情恍然。   玲珑却没有就此打住,反倒拉起乌拉那拉氏的手,朝一旁的书房走去:   “好了,不说这些纸上谈兵之话了,既然皇后已经认罚,那便赠朕一幅墨宝吧,朕也不让皇后吃亏,朕为皇后磨墨可好?”   主子难得有此雅兴,眼见着殿中气氛缓和,奴才们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这便手脚利索地张罗好了一切。   玲珑带着乌拉那拉氏走到桌前轻轻拿起墨条缓缓磨着乌拉那拉氏,瞧了玲珑一眼,抬手拿起一支笔,却觉得自己此刻手指还有些颤抖。   “皇后,请吧。”   玲珑低眉磨墨,让乌拉那拉氏站在原地的心不由渐渐安定下来,脸上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臣妾,开始了。”   ……   殿中一片寂静,只余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以及笔尖和宣纸接触的轻微响动。   而门外蹦蹦跳跳回来的弘晖也不由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抱着一从娇艳的花,站在门边   他看着自己的不同以往皇阿玛和额娘,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 第14章   乌拉那拉氏沉心静气,过了半晌才落笔,玲珑凑过去瞧了瞧: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好字,好句。”   玲珑的夸赞,让乌拉那拉氏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低着头:   “臣妾一深宫妇人,唯有以此句,愿皇上江山永固,盛世太平。”   “蕙兰之心,朕明白。”   玲珑适时又柔了语气,然后又将这字如何构架精巧,如何笔势大气,又细细的夸了一遍,直听的乌拉那拉氏眼中都要冒起了小星星。   “弘晖阿哥怎么在这儿站着?”   书房内玲珑和乌拉那拉氏间气氛正好,而不远处走来的松花正要为两人送上一盏热茶,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弘晖。   松花这一出声,让乌拉那拉氏和玲珑不由朝门外看去,随后乌拉那拉氏整个人脸颊爆红,抬起帕子掩住自己的面:   “天哪,竟然让弘晖看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玲珑轻轻一笑,牵着乌拉那拉氏的手走到门边:   “不怕。”   而后玲珑又俯下身,温柔的问弘晖:   “你几时来的,刚才怎么不出声?”   弘晖站在原地,只觉得皇阿玛这较之平常愈发柔和的声音,让他仿佛在做梦,难道自己昏睡时听到的那些话,真的不是自己的臆想吗?   被玲珑一直注视着,弘晖害羞地低下了头:   “皇阿玛,非礼勿视,儿子错了……”   玲珑愣了愣,随后不由失笑:   “你小子!你刚刚到底看到了多少?怎么就非礼勿视了?”   自己和乌拉那拉氏也只是堂堂正正地在书桌前写了一幅字罢了,这小子说出口来,倒好像她和乌拉那拉氏在书房中做了什么事一样。   弘晖低着头:   “这个,刚才额娘写字,皇阿玛磨墨,这不就是书里说的红袖添香,是,是人生雅事,接下来,接下来就该给弘晖造小弟弟了……”   弘晖吞吞吐吐的说出来后,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哀嚎一声,然后挣开了玲珑的手:   “都是皇上,都是皇上,方才非要臣妾写这字,瞧弘晖都说成什么样了,臣妾不管了,您教他吧!”   弘晖如今不过八岁稚龄,虽然启蒙的早,人也聪明,可是   对于某些话也只能生搬硬套,弄得玲珑好气又好笑。   “咳,随皇阿玛到正殿,皇阿玛给你好好讲讲。”   弘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难道是自己说错了吗?那皇阿玛不会罚自己吧?这让弘晖有些迟疑。   玲珑一边走一边伸出了手,可是过了半晌,还没见弘晖有动作。   “怎么还不走?”   父母呼,应勿缓。   弘晖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试探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玲珑的掌心中,随后玲珑便自然地牵起了弘晖的小手。   弘晖看着牵着自己的皇阿玛,小嘴张的大大的,一副傻傻的模样,玲珑看见了好笑的勾了勾唇。   瞧这孩子这样子,难道以前雍正都是当后爹吗?   两个人一大一小,几乎一样的速度朝正殿走起,看得外面伺候的奴才都不由捂住了嘴。   皇上一向可是对自己旗下的孩子不怎么亲近,尤其是阿哥们,生怕将他们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   可是如今……皇上竟然这般亲近弘晖阿哥,那是不是说明皇上看好弘晖阿哥,欲立弘晖阿哥为太子?   奴才们心中生起这个念头后,便忍不住狂喜,生生压下去后,这便更小心翼翼的伺候了。   乌拉那拉氏调节好情绪后,这才悄声问着刚进来的松花:   “皇上和弘晖如何了?可有训斥弘晖?”   虽然先前皇上在自己面前说的格外让自己心动,可是有些事总要亲耳听听才可以。   松花抿着唇,笑盈盈的说道:   “皇上向来一诺千金,娘娘有什么不放心的?奴婢瞧着皇上这会和弘晖阿哥说得更高兴呢!刚才皇上可是亲手牵着弘晖阿哥过来的,显然是把咱们弘晖阿哥放在心里了。”   听到松花这样说,乌拉那拉氏便忍不住高兴。   但高兴之余,她还是吩咐松花将这消息瞒紧了,莫要传扬出去。   要知道枪打出头鸟,如今皇下膝下子嗣并不丰厚,而皇上又是这般情况,弘晖的特殊性可想而知。   她原本以为皇上为了保护弘晖,一定会冷落弘晖,却没想到……   乌拉那拉氏心中惦记着这事儿,但想着方才松花的话,还是忍不住出去瞧瞧这父子和乐融融之景。   松花打了帘子,乌拉那拉氏扶着松花的一只手,缓   缓朝正殿走去。   入目,便是玲珑和弘晖相对而坐,可这会儿不知道玲珑说了什么,笑着差点钻到了玲珑的怀里。   乌拉那拉氏站在原地,喃喃着:   “本宫从未见过弘晖这么开心的时候,果然男孩儿还是喜欢和父亲在一起。”   松花小心的扶着乌拉那拉氏,低声道:   “奴婢倒觉得,父为山,母为海,山可庇佑阿哥,海可安抚阿哥。   日后,娘娘和皇上都如今日这般,弘晖阿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乌拉那拉氏怔了怔,然后点头一笑:   “是啊,只要弘晖开心,本宫便无所求了。”   乌拉那拉氏轻轻的说着这话,不远处的玲珑和弘晖并不曾听到。   只不过,在乌拉那拉氏看不到的地方,离她不远处的雍正愣愣的看着她,神色莫辨。   原来,乌拉那拉氏要的,只是弘晖安好吗?   所以曾经乌拉那拉氏的不择手段,也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弘晖?   雍正这会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而乌拉那拉氏扶着松花的手,走到了罗汉床边,坐在一侧。   “皇上和弘晖说什么呢?怎的这么高兴?”   玲珑含笑不语,弘晖脆生生地接了一句:   “皇阿玛在教儿子何为红袖添香呢!”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一愣,然后轻轻道:   “弘晖还这般小,皇上现在教他岂非太早了?”   玲珑抬眼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   “朕倒是不觉得早,有些是事,早知道早好。也好过,到时候弘晖因为好奇做下一些不该做的事。”   乌拉那拉氏抬起头,迟疑了一下:   “皇上是说?”   玲珑看了一眼,因为乌拉那拉氏变了脸色突然有些不安的弘晖,安抚的揉了揉他光秃秃的大脑门:   “阿哥们所有要学的功课乃是由朕亲自过目后,这才交给上书房的先生,让他们教阿哥。   那皇后说,弘晖这红袖添香之词,从何听来?更别说,那些人刻意模糊了红袖添香的雅致,反倒宣扬起其中的暧昧情愫。   弘晖这才八岁呀,若是过早接触那些事,以他的身子骨只怕……”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氏心中一个咯噔。   皇上的担心不无道理,乌拉那拉氏这样想着,瞧了弘晖一眼,立刻肃   了脸色:   “臣妾这就让人严刑拷打了弘晖身边伺候的书童!”   这宫中的太监多是不识字的,唯一能通些文墨的,也就只有书童了。   玲珑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弘晖语气温柔而严肃:   “弘晖,你现在是大孩子了,刚才皇阿玛跟你额娘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件事如何处置皇阿玛都交给你。”   乌拉那拉氏扯了扯玲珑的袖子:   “皇上,弘晖还小,这……”   玲珑却语气坚定:   “弘晖不小了。皇阿玛当初登基,也不过比弘晖大一岁,在朝堂上要对付的可是鳌拜那样的重臣!   如今,只不过是一个背主的奴才,朕倒想看看弘晖的本事。” 第15章 (修)   玲珑这话,让乌拉那拉氏一时之间也不能说些什么。   甚至因为听了这话,乌拉纳拉氏,忍不住暗暗思忖,皇上,这莫不是把这一次当做对弘晖的考验?   只是,她看着另一旁说完这话,又若无其事逗着弘晖说笑的玲珑,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这个猜测对不对。   只是,今日皇上难得和弘晖相处的这么好,她也从未见弘晖这般高兴,便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三人和乐融融的说了一会话后,便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   乌拉那拉氏这里,照旧是以爽口小菜为主的晚膳。   席间,因为玲珑这一下午对弘晖春风化雨的教导,弘晖对她也没有那么害怕,甚至在玲珑给他夹菜时,还脆生生地道了一声谢。   玲珑满脸笑容的揉了揉弘晖的脑袋,这大清朝的阿哥虽然胆小了些,可是也很乖巧,难怪菩提爷爷他们都那么喜欢幼崽,原来养幼崽也蛮好玩的。   用过膳,弘晖乖巧的和玲珑,乌拉那拉氏告退,便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了。   玲珑看着弘晖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忍不住点头:   “这孩子,你教的很好。”   当额娘的哪有不喜欢旁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尤其这还是皇上,乌拉那拉氏当即笑容满面:   “臣妾谢皇上夸赞,不过这还要多亏皇上您的庇佑呢。”   “应该的。”   一夜安眠,因为知道现在皇上身有隐疾,所以这一夜乌拉那拉氏很是安静,倒是让玲珑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又是天不亮,玲珑便被苏培盛给叫醒了,她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天色,瞪了一眼角落的雍正。   每天都是凌晨四点起来,是生怕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以后,以后一定要把这上朝时间改了!   可想归想,这会儿还不到最好的时机,玲珑只好认命的爬起身。   乌拉那拉氏早在苏培盛叫起的时候,便已经起身叫来了松花春水,为自己更衣。   这会儿玲珑起来了,她才走过来,认真的帮玲珑穿上了龙袍。   乌拉那拉氏一边穿,一边小声的说道:   “皇上此番祈雨一事,不知有何决断?若是那日真的不成的话,您不妨   去年妹妹宫中坐坐……   左右现在年将军手握重兵,不怕那些文人嚼舌根子。”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眸中闪过了一抹厉色。   正如皇上所说,自己和皇上同为一体,夫妻同心,外面所有的一切都该由自己和皇上一同承担。   而这次祈雨之事已是皇上做了决断,那身为皇上的妻子,她便应该为皇上扫清前路障碍,不管成与不成都必有一稳妥的谋算。   乌拉那拉氏低低的说着,玲珑微扬起头让乌拉那拉氏为自己扣上最上一颗盘扣,随后她才说道:   “你不吃醋?也不怪朕?”   玲珑这话,让满室一静。   一旁的雍正心中已经猜测乌拉那拉氏不出一息,便会跪下请罪。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玲珑昨日的话起了作用,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也不曾像众人以为的那么怕她,只是认真的看着玲珑轻声的说:   “臣妾不会吃醋,皇上替臣妾保住了弘晖,给了臣妾这么大的尊荣,臣妾已经知足了。   若是皇上多去年妹妹宫里可以让皇上前朝稳定,臣妾绝不会阻拦。   臣妾只愿皇上有朝一日,能如臣妾昨日所书那般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乌拉那拉氏真诚的说着,玲珑执起乌拉那拉氏的手,沉默半晌。   “好,朕会去的。”   突然想起那日年氏送来的糖醋小排,可是自己最喜欢的糖醋口,不知道下朝后去她那蹭饭可能蹭得到。   玲珑思绪飘散,乌拉那拉氏看到玲珑答应了,也没有什么异色,反到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那臣妾陪皇上一同用早膳。”   等到玲珑大快朵颐的吃完了早膳,雍正跟在玲珑身后眉头紧锁,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龙撵起,雍正照旧坐在了玲珑的身旁,看着玲珑一脸复杂:   “你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皇后乌拉那拉氏向来是心狠手辣之人,此番她竟劝你去年氏宫中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雍正这么说着,竟隐隐有咬牙切齿之色,而不光雍正只好这么好奇,就连乌拉那拉氏宫中的松花和春水也不由纳闷不已。   明明这两日皇上待娘娘极好,娘娘怎么还把皇上往别人的宫里推?   两人乃是乌拉纳拉氏的心腹,所以这   边想着也不由问了出来。   “为什么推皇上去年氏那里?那当然是皇上到了该去的时候了。   如今,大封后宫已过两日,皇上也不该留在本宫的宫中,况且皇上此次遇到那莫大危机,年氏于皇上有用。”   “可是……奴婢瞧着皇上倒是乐意的很!”   春水说着不由撅起了嘴,想起方才皇上立马就答应了的模样,倒像是一点没给自家的娘娘面子。   乌拉那拉氏失笑摇头:   “你这丫头,本宫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年氏如今无子,即便是皇上多去她宫中又如何?   只要皇上愿意替本宫护着弘晖,心中有弘晖,本宫就已经知足了。”   乌拉那拉氏这般说着,脸上带起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这笑容乃是在她身边伺候许久的松花和春水,都不知多久没有见过了。   玲珑勉强维持着正襟危坐的仪态,可是语气却懒懒的:   “四爷啊,不是我说,亏你后宫这么多如花美人,可你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女人呀。”   雍正有些懵:   “了解女人?朕为何需要了解女人?女子不过是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玲珑白了雍正一眼:   “是啊,你不需要了解女人,那你有本事别在我跟前抱怨你孤寡一生呀。”   被怼了的雍正一噎,然后瞪着玲珑:   “朕这想法有何之错?你不也是男子吗?难道与你而言,女子还该是手中的珍宝吗?”   玲珑:……   对哦,自己现在是男子。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这一群古代男人的直男癌。   “手中珍宝?便是你想让她们谁当做你的手中珍宝,她们也不愿意,毕竟枪打出头鸟嘛。   不过,如果你只需要摸准她们的想法给她们想要的,你便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朕想要的?”   “对你们当皇上而言,不就是后宫和睦,子嗣健康,后继有人吗?”   雍正听了这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却是想不出来到底哪不对。   玲珑看到他脸上的茫然,冷笑一声,却没有解释。   毕竟,现在和他说什么真心换真心,只怕他还有的反驳呢。   雍正想了许久想不通,也不想再想了,便又问玲珑:   “那乌拉那拉氏此次能像变了一个人,是因为你给了她她想要的吗?   可是朕这些日子看你们相处,只觉得你油嘴滑舌,除此之外并无别的不同呀。”   玲珑没好气得又白了一眼雍正:   “女人的安全感,你懂吗?!” 第16章   玲珑的话,雍正听着云里雾里的,让他在玲珑从上朝到回养心殿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心里念叨。   就算是等玲珑坐到了书桌前,他还是在那里思索着。   玲珑等苏培盛退了出去后,看着雍正这幅模样轻笑了一声:   “啧,四爷,至于吗?我可是都听你有意无意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安全感了!”   雍正有些严肃:   “怎么不至于,如果朕当初要是明白了你所说的这个什么安全感,只怕朕之后辈,也不会如朕在位时期那般凋零。”   雍正这回是真的对玲珑有点服气了,这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只用了寥寥几天,就可以让皇后对她堪称言听计从,甚至为她百般考虑。   这般手段,太过可怕!   玲珑托着腮,瞥了一眼堆得高高的奏折,又瞧了瞧一旁口中念念有词的雍正的,这么闲给他找个活干吧。   “四爷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了,不过我这也不是开慈善堂的,要想知道什么,总得拿点什么换。”   雍正抬眼看了一眼玲珑,虽然这人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可他却隐约能在那张脸下看到那坏笑的灵魂。   “可,朕如今身无长物,有何可与你交换?”   玲珑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四爷这个人就是最好的。”   “你!你放肆!你竟敢将朕当成可以交换的物件!!”   雍正勃然大怒,除非是正好外面的人听不到声响,只怕要以为养心殿的房顶都要被掀翻了。   可玲珑却不怕他,闲闲的靠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让雍正看着她这副没骨头的模样,又咬了咬牙。   这妖精!当真毁朕之光辉形象!   “爱换不换!不换以后什么都别问我!”   玲珑的话,让雍正身子一震,思及这短短几日的巨变,让他有一瞬间的犹疑。   随后,雍正看着玲珑似乎满不在乎的模样,只能咬牙低头说道:   “好,你想让朕做什么?”   玲珑欣赏够了美人发怒的模样,那柳眉倒竖,气势汹汹的模样可真是绝了。   但在那张精致绝艳的脸上一点也不违和,甚至让人想要恶趣味让他气   得更狠一些。   不过玲珑也知道见好就收,努了努嘴,示意着桌上那一沓堆积如山的奏折:   “呐,以后的奏折就劳烦四爷批改了,我这会儿要去补觉了!   谁让四爷你把这上朝时间定的这么早,唉,不知道没睡好人容易早逝啊!”   雍正:……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雍正心中沉吟一番,眸中闪过了一丝暗芒。   而原本已经站起身来活动身子,朝着贵妃榻走去想要小憩一会儿的玲珑,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回身道:   “对了,四爷不要忘记你与我的合作,毕竟我现在用的是你的身子,到时候就算是被人当鬼怪烧死了也无所谓。   说不定,我的灵魂又回去了,可是四爷你这肉身要是没了,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回来了。”   雍正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   “朕明白。”   可是,心中刚刚升起的念头便不自觉的被压下了,他现在与这妖精乃是祸福相依,有些事还是当徐徐图之。   雍正这样想着,然后深呼吸了一下,这才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抬手拿起一只毛笔,原本以为自己拿不起来,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给握起来了。   “这,这……”   雍正轻呼出声,随后看向一旁抬头过来的玲珑:   “朕,朕可以拿起真实的东西了?!”   玲珑笑了笑:   “你以为这几天的血是白给你的吗?”   其实她早就发现,在自己给血的第二天,雍正的灵魂就已经开始渐渐凝实起来。   不过即使雍正灵魂凝实后,苏培盛他们还是看不见……   这下子,倒是方便了她更好的奴役这位大名鼎鼎的雍正帝了!   雍正看着玲珑这幅淡定,见怪不怪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不由微红了脸:   “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玲珑有些诧异的瞧了一眼雍正,她还以为这位四爷是个直男,还彻底的古代男人,没想到还是有救的。   “好说好说,说不定等哪天你可以回来了,我就解放了,这破地方我也不想待了!”   “你这人,难道朕这偌大的紫禁城还不够舒适吗?”   玲珑笑:   “紫禁城?搁我们那确实是一处不错的地界……”   “那你为什   么又急着回去……朕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对这里没有一点留恋,要知道,天下至尊万人之上是何等令人着迷!”   玲珑咸鱼瘫在贵妃榻上:   “不不不,天下至尊,万人之上还是留给四爷你吧,我还是想念我的空调,冰箱,烧烤,奶茶,小火锅!”   “你,你,你胸无大志!如何堪称,顶天立地的男儿?!”   玲珑:……   老娘没想顶天立地啊!   “呵呵,主要吧,你这烂摊子我不是很想接手……”   雍正听了玲珑这话脸色更冷,随手翻开一本奏折,提笔写着头也不抬地说道:   “烂摊子?治大国如烹小鲜,需得耐心才行!”   “啧,也就你耐心多!瞧瞧那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折子我都是够够的!等这回事了,也该让他们改改这破毛病了!”   雍正听到玲珑这话,笔尖一顿:   “说起来,你答应祈雨一事……当真要去?其实皇后的建议也没错,你去年氏宫里坐坐,有年羹尧在,朝堂不会乱。”   “这事我自有主张,不过……年氏的宫中,我还是想去坐坐的。”   雍正脸色微沉,以年氏那般姿容,眼前这人只怕不会收敛!   届时,虽说是用自己的身子和年氏行那云雨之事……   可是,这么一想,雍正还是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而这时,无知无觉的玲珑口中念念有词:   “年氏的糖醋小排滋味还不错,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蹭到……”   雍正:……   他就知道!!   “朕现在已经帮你批改奏折了,那你可否告诉朕何为安全感?!”   雍正冷冷的问着,玲珑想了想,眨眼道:   “这个啊,每个女人的安全感都不一样,不过我知道对于皇后来说,她的安全感就是你!不!举!”   雍正:!!!   朕要宰了这只妖精!!! 第17章   翊坤宫,玲珑刚一进来年夕岚便笑盈盈地迎了过来,撒娇般的牵起了玲珑的手。   “皇上久不来臣妾这儿,臣妾还以为皇上将臣妾都忘了呢!”   玲珑淡淡一笑:   “便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朕的贵妃呀!”   年夕岚听了这话,耍起了小性儿,撇开了玲珑的手嘟着嘴:   “哼,皇上这些日子,只怕在皇后娘娘那里都乐不思蜀,忘了臣妾吧!   要不是先前臣妾送去的吃食,皇上让苏培盛拿去用了,那臣妾指不定要在这翊坤宫哭天抹泪了!”   啧,吃起醋来的女人真可怕!   “你啊你,在朕身边这么久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净吃些没边的飞醋!”   年夕岚听了这话,原本绝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辨的神色,随后噔噔噔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背对着玲珑。   玲珑有些纳闷,求救式的朝雍正看去,而雍正这会儿还因为她原先的话记着呢,当即臭着脸,将脸撇到了一旁,一副“你自己解决”的模样。   玲珑:……   不就是哄小女孩吗?这题她会!   玲珑清了清嗓子,慢吞吞的坐在了年夕岚的身边,年夕岚感受到自己身后坐了人,身子一僵,开始抽抽嗒嗒起来。   玲珑拍了拍年夕岚的肩,年夕岚只轻轻晃了一下,却不理她,玲珑只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贵妃这是不欢迎朕了,那朕只好改日再来了……”   玲珑一边说着,就慢腾腾的站起身准备朝门口走去,雍正看着玲珑这一幕,撇了撇嘴,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用过曾经一模一样的套路,不由自主的抿紧了唇。   呸,学人精!   可是吧,女人就是吃这一套。   玲珑这回连在心中默数都不曾有,刚抬起腿,便被年夕岚从后面抱住了,眼泪抹了她一龙袍:   “皇上如今是不疼臣妾了,这才来就要走,这让臣妾日后如何在六宫抬得起头!”   玲珑脸上露出笑,然后转过身,抓住年夕岚的手:   “这不是贵妃不理朕,朕在此处无去也只好离开了,好了好了,快别哭了,瞧着妆都要哭花了!”   不过   说起来,这年是梨花带雨的模样,即使微微有些晕妆,但也依旧是美艳绝伦。   乌拉那拉氏和年氏在化妆技术上比起来,真心不是一个级别!   玲珑瞧着年夕岚,甚至暗暗在想,若是年氏能将这门化妆手艺在后宫宣传出去,那日后自己指定不会被辣眼睛了!   年夕岚听到玲珑这么说,连忙抬手掩住了脸,低下了头,声若蚊呐:   “让,让皇上见笑了……嗝!”   最后的一个哭嗝,让年夕岚整个人直接崩溃,用帕子捂着脸直接朝卧房跑去。   玲珑一愣,然后站在原地声笑着摇了摇头,原来看起来娇艳雍容的年贵妃也是一个会害羞的小女孩呀。   最后玲珑在原地站了没多久,便抬腿朝卧房走去,床榻上年夕岚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用被子裹着。   玲珑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两只露在外面微红的耳朵:   “咳,不就是打个嗝吗?朕的贵妃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年夕岚身影一顿,然后又呜咽了起来。   “才才不会呢,臣妾向来没有在皇上面前有过这般失仪的时候,皇上,皇上定是诓臣妾的!”   玲珑抽了抽嘴角,明明这年氏看起来雍容华贵,可是怎么暗里却是个小哭包,还怎么好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可是,这么任由一个美人哭哭啼啼,对于一向怜香惜玉的桃花妖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玲珑坐在床边,将年夕岚从被子中挖出来,看着她眼神躲闪,不敢看自己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朕金口玉言,如何会骗贵妃?苏培盛,你说贵妃是不是哭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姿?!”   苏培盛当即弯下了腰,笑着附和:   “奴才嘴笨,那些诗词歌赋不会做,不过贵妃娘娘风华绝代,梨花带雨之下姿容更胜!”   玲珑瞧了一眼苏培盛:   “朕瞧这话说的可没错,还说你嘴笨,朕看这嘴甜的很,没看贵妃都笑了?”   苏培盛连忙又赔笑了两句,便又站回了原位,玲珑这才又盯着年夕岚:   “贵妃既然笑了,想必是信了朕的话吧?若是不信这还有满殿的宫人呢!   朕一个一个叫他们来,那是你的贴身宫女吧,来,你过来,说你主子可……”   玲珑话还   没说完便被年夕岚拦了下来,她抱住了玲珑抬起那只胳膊,脸颊红红的:   “臣妾信皇上就是了……”   “哟,这语气还有些为难呢!”   年夕岚转过了身子,别别扭扭地说道:   “那,那还不是,这些日子皇上一直不来臣妾宫里,臣妾心中思念皇上,可是,可是皇上刚才还,还……”   年夕岚说着,又有些委屈了。   玲珑连忙止住了这个话题:   “咳,这不是这些日子忙嘛……”   年夕岚瞧了一眼玲珑,想着自己偶然听到的消息,低下了头:   “若,若是皇上不弃,臣妾可给兄长修书一封……”   年夕岚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她向来知道皇上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又隐隐不愿意让后宫在前朝一事上插手。   而自己这话实在是有些逾矩了,可是想着皇上方才耐心哄着自己的模样,年夕岚还是觉得自己当尽一份心的。   玲珑当即一口应下:   “那感情好!届时朕便让年羹尧为朕守护祈雨的祭坛!”   到时候,让年羹尧带兵盯着那些人,看她怎么一个个打脸过去!   玲珑这话,让年夕岚眼睛一亮,皇上竟然没有在这事上斥责自己,那是不是说明皇上很信任自己呢?   只是,到时候要辛苦哥哥了。那些人若是敢诋毁皇上,必要封了他们的喉舌!   玲珑来的是中午,所以只蹭了一顿午膳便又回到自己的养心殿了。   她还不准备将自己不举的消息弄得阖宫尽知,况且她还没有摸到年氏的脉门。   只不过,贵妃当真是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里的餐点美味至极,样样都合自己胃口极了。   大快朵颐了一顿的玲珑,看不到苏培盛那隐隐同情的眼神。   皇上如今为了前朝一事,都将自己牺牲至此啊!   为了附和着贵妃娘娘的口味,将自己吃得那么香,看来当皇上也不容易啊。   谁不知道翊坤宫贵妃,最喜欢的就是糖醋口呢?   玲珑终于吃了一顿最合自己胃口的午膳,等到午后的时候睡在养心殿,晒着太阳都觉得舒服极了。   这一夜,她是在养心殿自己过的。   等次日上朝完后,没多久,年羹尧便在养心殿外求见。   玲珑将年羹尧传进来后,瞧着年羹尧那张脸,又看了看雍正。   雍正一脸莫名其妙,而年羹尧起来后看着皇上奇奇怪怪的眼神也有些不安。   “皇上这般看臣,是臣有何不妥之处吗?”   玲珑干笑了两声:   “并无不妥,只是朕想着……贵妃雍容典雅,你俊逸非凡,年氏一族当真是祖传的好相貌啊!”   ‘也不知是怎么看的上你的!’   雍正发誓,他从这人的眼里看出了这个意思! 第18章   年羹尧听到玲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想着妹妹的手书,还是恭敬的又行了一礼:   “臣,谢皇上夸赞!”   “哈哈,免礼免礼,来,苏培盛赐座!”   玲珑话音刚落,苏培盛便引着年羹尧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又指使小太监端了茶水来。   年羹尧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然后便将茶杯放到了手边,低声说道:   “臣今日前来,是为明日祈雨一事,不知皇上可有准备?   届时,臣会带领禁卫军保护皇上,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年羹尧将意外二字念得极重,玲珑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只是弯着眼笑了笑,似乎很赞同的模样:   “很好,到时候就有劳亮工替朕护好大典,保证那是每一位官员都到场,务必看好所有人。”   让他们可别躲过了,被自己打脸!   “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绝不放过一只苍蝇。”   必要时,某些人也可以不用活下去。   年羹尧这么想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玲珑只含笑坐在上头,那两个人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   不远处站着的雍正有看着两人有些奇怪,总觉得他们的脑电波没在同一条线上。   正事说完后,两人又开始寒暄了几句,年羹尧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会让妹妹出面给自己手书。   他自初显迹,便被皇上一直提拔,如今坐到九门提督的位置也全赖皇上信赖。   可是,他也知道这男子的事儿如何会愿意让女子插手,这岂不是太过丢脸,难道皇上对妹妹现在着实有几分真心?   年羹尧和玲珑说着,话便隐约将这一丝带了出来,玲珑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   “朕想着和亮工乃是一家人,有些事也不必那么客气,亮工觉得朕这话可对?”   年羹尧如今还不过二十出头,虽能运筹帷幄征战疆场,可是到底还是有些少年郎的心性,听到玲珑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都快掩不住了。   “不敢不敢,臣不敢当。”   话虽这么说,可是年羹尧脸上的笑却没有下去,玲珑又和年羹尧叙话了几句,这才让其离开。   等年羹尧走后,玲珑将苏培盛指使   出去,便立马将书桌让给了雍正,自己又跑到贵妃榻上瘫着了。   果然,她还是最不喜欢这种正襟危坐的场面,雍正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地坐在了书桌前。   “话说,年羹尧说他会带禁卫军到场,只是,年羹尧现在成九门提督了?”   玲珑记忆中只隐隐约约有这么一个人物,似乎是什么封疆大吏。   雍正拿起笔手腕微沉,认真地批改着,一心二用的回答道:   “朕登基初便任命了。孝懿仁皇后虽对朕恩重如山,可是隆科多却配不上朕那么看重他,为了个女人昏了脑袋的东西,哼!”   玲珑听雍正这意思,便知道是他曾经经历过上一世隆科多被李四儿坑的事儿。   “可佟佳一族,也算是半个母族,也不可能就这般埋没下去……”   “佟佳一族有的是好儿郎,别的不说,便是隆科多那嫡子也有几分血性,日后可用一二。”   ……   两人便就着这事儿,又对朝堂上的情况一一说了起来。   这还是雍正第一次体会到有一个人和自己有共同话题的感觉,他隐约明白玲玲先前所说的有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若是当初,他身边也曾有一个女子能如现在的玲珑这般陪伴自己,只怕自己也不会那般孤寂的度过一生。   只是,这对于他所处的时代来说,他这几十年的生存经验让他绝不认同这个观点。   玲珑却不知道雍正这会儿在想什么,她做事向来天马行空,说难听点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她瞧着雍正的折子批的差不多了,便将苏培盛唤了进来:   “弘晖那边,今日可有消息传来?”   苏培盛略一想便知道玲珑问的是什么,别说这事儿他还真打听到了。   “回皇上,弘晖阿哥他……”   阿哥所,弘晖小小的人儿坐在院中的空地上,眼神扫过匍匐在地的一众奴才,随后直勾勾盯着那个时不时拿一些说是很有趣儿的书让自己读的书童,面色微沉,倒是颇有几分皇家气势。   “阿哥,东西已经在那背主的奴才的房中找到了!”   就在气氛沉凝之时,弘晖的贴身太监小德子捧来了厚厚一摞都是些污言秽语的小册子,光是那册子上的名字都香艳至极。   弘晖还小   ,对那些根本不怎么了解,反倒是小德子处在宫中这么长时间,什么事不知道?   当即就走过去,狠狠踹了那书童一脚:   “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让你拿了这东西来,坏了阿哥的身子!   得亏阿哥如今年纪尚小,皇上又火眼金睛,否则,若是再过两年岂不真让你给忽悠去了!”   那书童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说是书童,其实也不过是伺候的小太监,只是被允许通些文墨罢了。   毕竟如今雍正才继位,伴读一事还不曾安排妥当。但是后面即使单独安排妥当,这些书童也依旧会存在的,若是做得好,指不定将来也会成为苏培盛那边的人物。   “阿哥明鉴!阿哥明鉴!奴才在阿哥身边伺候这么久,也是瞧这阿哥平日读书无趣,所以才遣人在宫外带了这小册子!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这小册子是什么,只听说是京中人都爱看的!”   小德子走过去,撕起了书童的耳朵,冷笑着说:   “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便敢拿来给阿哥瞧,你这奴才当真是狗胆包天!说!当初你让去买册子的是何人?”   “是,是和奴才同乡的小太监,叫小平子,在,在翊坤宫当差……”   翊坤宫。   小德子问到这里边不敢再问,随后瞧了一眼弘晖,小心的请示道:   “阿哥,您看……”   弘晖虽然小,但也是从王府里出来的,对这事儿大致上是明白了。   看来皇阿玛并非是恶意揣度人心,乃是有人刻意做套!   只是此事牵扯到翊坤宫,弘晖还记得皇阿玛潜邸时这位年母妃如何的盛宠,况且,年母妃未有子嗣,和自己并不太大的利益纠葛。   可此事牵扯到她身上的话,那便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第19章   听到这里,玲珑已经确定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随后,她抬眼瞧了苏培盛一眼:   “那这之后,弘晖是如何做的?”   苏培盛将腰弯的又低了些,这才低声说道:   “弘晖阿哥他……他说此事涉及庶母,他不能多加掺合,便只让人给贵妃娘娘报了一句信儿,然后便将那书童仗责一顿,锁在的柴房里。”   玲珑听了这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苏培盛偷偷瞧了几眼,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只是,照他这么来看,弘晖阿哥身为嫡长子,却这般没有气魄,实在是难当大任。   玲珑沉吟一番,看了看雍正那臭臭的脸色,心里啧了啧舌。   这下子傻眼了吧,以前光让孩子死读书,等遇到事儿了才知道傻眼!   “既如此,那你便遣人去将弘晖请来,嗯……年贵妃也一并请来,只是年贵妃来了后,便不必引她来正殿,让她在偏殿听着便是。”   玲珑这吩咐,让苏培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现在是越来越猜不懂皇上的意思了。   瞧着皇上这安排,莫不是想要让年贵妃和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打擂台吧?   这,这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皇上如今可还是要用着年贵妃的时候呀,今日年提督才过来呢。   虽然心里万般揣测,可是苏培盛却能面上不漏分毫将玲珑吩咐的事儿办妥了。   玲珑想着一会儿有幼崽要来了,也不敢摊在贵妃榻上,连忙走到了书桌前,做出一派勤奋办公的模样。   咳,要给小幼崽树立一个好榜样呢!   没多久,苏培盛便走进了殿中和玲珑低声说着,事情已经办妥了,弘晖阿哥便在门外守着。   玲珑又将背挺的直了些:   “好,传。”   不多时,玲珑便看着自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自殿外走来,大概是因为殿门过高的缘故,还让弘晖踉跄了一下。   随后,弘晖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耳朵,这才重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倒是有几分古书中描绘的君子端方,如玉温润的模样。   弘晖走到书桌前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玲珑却没立马叫他起来。   “弘晖啊,皇阿玛昨日吩   咐你的事儿,你可办妥了。”   弘晖低下头,听到玲珑问起这事儿,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衣袖,小声说道:   “儿子,儿子办妥了。”   玲珑瞧了弘晖一眼,因为弘晖跪着的原因倒是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罢了,你先起来,苏培盛赐座。”   弘晖乖乖爬起来,又乖巧的坐在了一旁,高高的椅子上,将双手放在膝头,这才看向玲珑。   这般乖巧的模样,让玲珑险些克制不住眼中的桃心,就差冲上去抱着揉了,可这会儿自己还是一个严肃的角色呢。   “咳,那你跟皇阿玛说说,你是如何处置的?”   那是因为玲珑近日的态度还算和善,弘晖的胆子大了些,也没有打磕绊便将那发生的事儿如实的说了。   “……儿子想着贵母妃是儿子的庶母,而且贵母妃的哥哥皇阿玛还有重用,不可让贵母妃为难,所以这事儿只让人去她宫中递了口信。”   “然后呢?你可有让给贵妃一个章程,让她将那小太监交于你,或者让她亲自对那小太监审问,还是如何?”   弘晖有些茫然,摇了摇头。   玲珑微微皱了皱眉,便看到弘晖好像被吓到了一样,连忙又舒展开眉头:   “那这事儿,你希望它解决吗?希望它怎么解决?”   弘晖听着玲珑的话,有些似懂非懂。   玲珑叹了一口气:   “你是希望皇阿玛将这件事秉公处理,去贵妃处将人捉拿来给你,让你审问还是如你所做那般含糊其辞?”   弘晖抿了抿唇:   “儿子是想着,如今只是当以皇阿玛江山社稷,况且这时候皇阿玛火眼金睛发现的早,所以不打紧……”   玲珑拍了下桌子:   “胡说!你是朕的儿子,如今这些人已经都是奔着你的性命来了,可你竟然还这般心慈手软,你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可……”   可如今,宫中的形势已经分外的严峻,即便是他并不曾明白这个中的含义,可是偶然从额娘宫中感受到的氛围,还是让这个小小的孩子心中惴惴。   “可是什么?弘晖,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如实跟皇阿玛说来。”   弘晖听了这话跳下来一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中已经   隐带哭声:   “皇阿玛!儿子不是故意要违背您的期望的?只是如今宫中情势实在让儿子心中不安极了!   线索停在贵母妃处的原因儿子也知道,这其中必有幕后黑手!可是,眼见着便是皇阿玛重用年提督的关头了……   儿子也不愿意因此是将宫中搅和的浑水四起,便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儿子也为了给额娘卖一份人情,所以才提醒了贵母妃约束下人。”   弘晖将自己的思量一字一句,如实的跟玲珑说了,玲珑听完了这话后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就是考虑太多了,你是朕的儿子,是龙子凤孙,又有何惧?”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子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弘晖的面前,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事不值当哭的。”   弘晖抹了把眼睛:   “儿子,儿子没哭……”   弘晖有些别扭,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该是个男子汉了,在皇阿玛面前哭鼻子实在是不大好。   “好,弘晖没哭。”   玲珑纵容而温柔的声音,让弘晖忍不住依赖的轻轻抱住玲珑的腿:   “皇阿玛,儿子只希望皇阿玛好好的,儿子可以受些委屈的。”   何为赤子之心?   这便是赤子之心!   玲珑只觉得心间蓦然一动,随后忍不住弯腰抱起弘晖:   “哼,朕的儿子,为何要受委屈?况且,弘晖以为此番你向贵妃提醒一事做对了吗?   不,这在旁人眼中便是你已经认为贵妃便是幕后黑手又不愿意和其正面冲突,所以才做出的警告而已,指不定连贵妃也那么想的。”   弘晖听了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儿子,儿子不是这个,这个意思啊……”   玲珑揉了揉弘晖的头:   “无妨,你还小做错了事也没什么大碍,皇阿玛给你好好讲讲,下一次你便知道了。”   弘晖乖巧的点了点头,玲珑忍不住又揉了一把,心中对于这些日子一直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的那些大人们生起一股子怒火,待这一次祈雨事毕,她必要让他们不得安生!   瞧把这么小一个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反正,折腾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而且她还要好好的用一用他们呢!   玲珑这般想着,看着弘晖的眼神更柔和了,而弘晖因为方才的事业对玲珑更亲密了。   这一幕,让方才还在心中因为自己的嫡长子有些懦弱不堪,而觉得不高兴的雍正脸又热了起来。   他,当真太过不了解身边人了。 第20章   玲珑带着弘晖走到一旁坐下,弘晖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坐在玲珑对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呀,小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玲珑心都要化了。   “皇阿玛你说吧,儿子一定都记住!”   玲珑揉了揉弘晖的头:   “今日皇阿玛不是要训斥你什么,只是告诉你,有时候遇到事情应该从方方面面去考虑。”   弘晖用力的点了点头:   “儿子明白,这一次儿子没有考虑到贵母妃,所以很可能让贵母妃在后宫所有人的眼中成为了坏人。   这一次是儿子错了,待会儿儿子回去后便会去给贵母妃赔罪。”   玲珑笑了笑,又道:   “这倒也不必,你贵母妃便在隔壁。苏培盛,请贵妃过来。”   苏培盛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难道皇上这次是想牵线让弘晖阿哥和贵妃娘娘握手言和吗?   这操作,够骚!   年夕岚早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听到玲珑传召理了一下鬓角,这才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走了过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见过弘晖阿哥。”   玲珑叫了起后,弘晖便板正着小脸,跳下了凳子,噔噔噔走到年夕岚的身边,行了一个礼。   “贵母妃安,这次是弘晖做错了,弘晖不知道这样会给贵母妃带来麻烦,弘晖在这里给贵母妃赔罪了!”   弘晖说起这话时语气没有丝毫的停顿,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在听皇阿玛说起贵母妃便在隔壁的时候,他便知道今日这一切都是皇阿玛为自己打算的。   那他,便更不能辜负皇阿玛的信任!   而年夕岚如今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年纪也不大,再加上膝下无子的缘故,看着弘晖倒是没有多大的针对性。   这会儿,看到一个半大孩子的这般认认真真的给自己低头赔罪,年夕岚心中颇有些百味杂陈。   她才收到弘晖这孩子递来的信儿时,整个人脑子一下子都懵了,还以为是皇后想出来的,什么法子要整治自己,没想到原来只是一场乌龙。   后来她更是知道皇上如今正是要用哥哥的时候,这才将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可到底还是怕   皇上因着此事厌恶了自己,就连今日被皇上请来养心殿的时候,都心中惴惴不安极了,却没想到……   原来,皇上只是在教子。   而教导弘晖的皇上似乎也和自己平日中的印象不一样了。   不,应该是和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   她向来是知道爹爹在哥哥面前是何模样,哥哥在自己儿子面前又是何模样。   不过,也正是这般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才能让这孩子虽然心中愧疚,可依旧能对自己认认真真的道歉。   可,自己该如何做呢?   年夕岚心中迷茫的时候,玲珑伸了伸手,年夕岚僵硬的走过去,握住了玲珑的手:   “皇上,弘晖阿哥这……”   玲珑拍了拍年夕岚的手:   “这事本就是弘晖做事不够周全,这才给你惹了麻烦,你若是想罚他也是应该的。”   年夕岚摇了摇头:   “弘晖阿哥还小,臣妾,不想罚他。”   年夕岚瞧了一眼弘晖,想着这孩子方才对皇上那一番赤子之心,便忍不住想起自己幼时和哥哥也是这般待爹爹的。   左不过这后宫之中流言蜚语还少吗?也不过是一时之扰而已。   玲珑听年夕岚这般说,她是能够感受到身边人语气蕴藏的情绪的,她确信年夕岚说的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她却不能这般轻易让弘晖过关。   “你贵母妃不想罚你,还不快来谢谢你贵母妃?”   弘晖这会儿还赤着耳根子,听到玲珑这么说反倒又行了一礼:   “贵母妃不怪弘晖是贵母妃大度,但弘晖还是应当赔罪的!弘晖如今身无常物也就一笔字能得几句先生的夸赞,不如弘晖这几日为贵母妃亲手抄上一本佛经,可好?”   玲珑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笑着说道:   “弘晖倒是随了皇后,有一笔好字呢,不知贵妃觉得如何?”   年夕岚这会儿已经看出来了,玲珑今日就是好好打磨打磨弘晖,当下也没有拒绝,但是想着如今阿哥们课业繁重,还是体谅的说道:   “既然弘晖阿哥这么说,那臣妾也不拒绝了。只是,阿哥们每日上书房本就辛苦,这佛经便缓着些抄便是了,弘晖阿哥有这个心便足够了。”   弘晖听了这话,又对年夕岚   行了一礼年,年夕岚回以一礼。   看到两人这般,玲珑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将年夕岚送回去,然后便是流水般的赏赐送到翊坤宫。   而在养心殿发生的事不多是后宫所有人便会知道,这次赏赐便是给年夕岚洗白名誉最好的法子,皇上都已经信她了,别人又岂敢置喙什么?   “那你说说,你还有何地方做的不对?”   年夕岚走后,玲珑却没让弘晖走,而是继续问他。   弘晖听到玲珑这话,疑惑的歪了歪头。   玲珑看到弘晖疑惑的模样,不由摇头:   “你啊,还是太老实了,皇阿玛虽然将此事交给你处理,可是遇到这种牵扯到后宫高位妃嫔的事,你大可以去寻你额娘拿出一个完善的章程。”   “可是,是皇阿玛让儿子全权处理的……”   弘晖小声的说着,俨然一幅父命为天,不敢违背的模样。   玲珑听了这话,反问他:   “那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恶人诬陷,皇阿玛生气至极,想要赐死你,那你难道就真的引颈就戮了吗?”   “皇阿玛不会那样!”   弘晖瞪着一双大眼睛大声的说道,这声音大的倒是将玲珑吓了一跳。   “皇阿玛就是做一个假设,假设有那么一天呢,那你要怎么做?”   弘晖别过脸去,并不准备相信这个假设,而是固执的重复道:   “皇阿玛绝不会那么做的!”   玲珑被弘晖这幅固执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是这孩子相信自己的缘故,她摸了摸弘晖的毛,又换了一个法子:   “好,那换一个假设,假设弘晖因为遇到了什么意外,到了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陌生地方,而你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快要饿死渴死的时候,难道你就会坐在原地等着吗?”   弘晖听到玲珑换了话题,这才将脸别过来抿了唇小声的说道:   “不会的,弘晖还要回来见皇阿玛,见额娘,弘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玲珑赞同的点了点头:   “嗯,那若是遇到这般情况,你会怎么做?”   弘晖眨了眨眼,他如今不过八岁,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的时候,只知道自己要努力活下去,但却不知道这各中手段。   “弘晖,你知道何为不择手段的活下   去吗?在没有水源没有生机的时候,有人甚至可以凭借自身的尿液不断循环着让自己活下去!”   弘晖:!!!   就连一旁的雍正听到玲珑这么说,都差点直接飘过来揍玲珑了。   这莫不是要把他的儿子教坏了?!   玲珑却没有在意,还是一脸正色的说道:   “皇阿玛跟你说这事儿只是告诉你,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一定要借助身边的所有力量。   而这次,你最大的不对,就是没有求助。皇阿玛,还有你额娘本就是你天然的助力,可是你却弃之不用,太过可惜。   如今尚且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局,而你却因为皇阿玛一句话便让自己困顿其中,那日后又当如何?”   玲珑的话,让弘晖沉默了。   是啊,皇阿玛只是让自己全权处理自己这次的身边事,但并没有不让自己去寻求帮助呀,而自己竟然真的因为皇上的一句话便让自己深陷囫囵。   “儿子,受教了。”   玲珑看到弘晖听懂了的模样,不由欣慰的点了点头,果然教导幼崽就是有意思!   随后,玲珑又和弘晖温馨的叙了一会儿话,这才让弘晖回去了。   而雍正等弘晖走了后,这才铁青着脸,坐在玲珑对面:   “你为何要和弘晖说起那种事,简直简直登不上大雅之堂!”   玲珑懒懒的靠着椅子:   “大雅之堂?关键时刻保住命就够了!况且我可没有说错,这本就是真实案例。”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玲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雍正:   “我说四爷也不知道你怎么教的孩子,瞧把孩子教的死心眼的!   将来就算真把江山交到弘晖的手上,你也放心?说不定都能被人把整个江山坑了去!”   雍正被玲珑这话气的嘴唇直哆嗦,可是一时又拿不出什么反驳之语。   “那,那也是弘晖一片赤子之心……”   玲珑嗤笑一声:   “赤子之心?做父母的会怜惜他的赤子之心,可是你让他登上朝堂,那些吃人不吐骨头之人可会怜惜?”   玲珑的话,让雍正罕见的沉默了。   随后,他瞧了一眼玲珑:   “难道,你不喜欢孩子对你既孝又顺吗?”   这可是大多数帝王对于此自己后世子   嗣的要求,希望他们才能过人,只有对自己既孝又顺。   玲珑看着虚空,眼神发飘,显然是对这个问题不屑回答,过了许久才听到她轻轻说道。   “我只喜欢聪明的孩子,太蠢了看着就糟心。”   雍正一噎,直接挥袖站起来找个墙角站着去。   子不教,父之过!   这人莫不是在暗示自己太蠢了?   想想也是,这人本就心思不浅,就连自己一时半会儿都看不透她心中所想,何况是弘晖那小小的孩子?   而玲珑只发了一会儿呆,便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角落和雍正面对面站着,戳了戳他那虚飘飘的身影:   “喂,四爷,打个商量呗!把你的粘竿处借我用用,明天,我要给那些人准备一份大礼!   瞧瞧弘晖都让他们这两天影响的,不收拾收拾,他们真不知道这江山是谁的!”   雍正听玲珑这么说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可是却不知玲珑为何要这么做,这便想要打探一二。   玲珑沉默了一下:   “说了你也不懂,明天就等着看吧。”   雍正:……(╯‵□′)╯︵┻━┻   反正后面也不知道玲珑怎么跟雍正说的,到底还是将粘竿处的使用权借到自己的手中了。   而雍正也想得很开,自己现在左右也回不去了身体里了,就连这次自己的儿子给外面那些人有意无意弄出来的那些气氛给吓到了,也不能出口气,当真是没用极了!   正好玲珑有法子,便是借她一用粘杆处又如何,哪个帝王能不像狡兔一般有三窟?   而后,雍正就看着玲珑对那粘杆处的首领低声密语了几句,然后就将自己的私库打开可劲儿的嚯嚯,把里面的西洋镜几乎搬运一空。   雍正,雍正表示他有些喘不上气了,这都是银子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个癖好的,总喜欢自己的库里堆积的东西多一点再多一点,然后心中就会产生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可是现在……   玲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冷面帝王脸色大变的模样,当即便笑了出来。   “小气巴拉的,等这次事了了,我让工部把玻璃研究出来,要多少镜子都有!”   雍正猛地瞪大眼:   “你有法子?”   玲珑迟   疑了一下:   “有吧……”   反正详细的没有,大致方向却是知道,工部不就是这么用的?   难不成还要留着他们吃干饭不成?说不定还能发现几个可塑之才呢!   玲珑的话,成功安慰到了雍正。   而她也发现这位冰山皇帝似乎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比如囤积癖……   难怪他在位期间一直兢兢业业,勤勉政事,就是想把自己私库填满嘛,可惜了后面交给个不孝子孙。   雍正得了玲珑的回答后,这才觉得有些安慰。再加上他又实在好奇玲珑要做些什么,所以即使心脏抽疼抽疼的,但依旧看完了全程。   可是,看完了他也不明白这各种深意是什么,不过幸好很快,第二天便到了。   这一天,也是大清第五任皇帝赌上自己帝王之尊,来向上天祈雨的日子。   她赢,则江山稳固,万臣归服。   她败,则统治崩塌,朝堂动乱。   这一日是很多人期待的一日,也是很多人不想看到的一日。 第21章 (修)   翌日,因为今日要准备祈雨一事,早朝并不曾上。   可是,天还黑得如同墨汁一般的时候宫中便已经各处掌了灯。   其中皇后的钟粹宫和年贵妃的翊坤宫灯亮的最早。   乌拉那拉氏早早就起了身,揉着还有些抽疼的额角,连忙让松花春水伺候自己梳妆。   松花和春水伺候乌拉那拉氏多年,再加上手极巧,没过多久,乌拉纳拉氏的皇后大装便已经被她们打点得妥当。   乌拉那拉氏看着镜中那威仪肃穆的自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那边还不曾召见太医吗?”   松花撇了一眼门外,瞧着那去打探的小太监,轻轻摇了摇头,便低声回了一句:   “娘娘,皇上今日想必身体康健,并不曾召见太医。”   “看来,皇上终究没有用本宫那个法子,不过装病也是着实是有些不大妥当,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也不知年氏那边可有安排妥当……”   乌拉那拉氏念着的年夕岚那里,也是早早便起身了。可年夕岚年岁轻上几岁,这会儿即便是起早了,脸色也并和平常并无什么差别。   “给哥哥的手书昨天送去了吗?哥哥可有同意?”   书竹扶着年夕岚的手,脆生生的说道:   “年大人向来最是看重娘娘,娘娘的话,年大人何时没有替您办妥?您就把这心放到肚子里吧,今日一过,皇上必定会安稳无恙!”   年夕岚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幽幽一叹:   “也是,便是为着我,哥哥也会将一切办妥的,况且我不希望皇上出事。”   年夕岚这般说着,不由想起自己自为贵妃以来,皇上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作为。   虽然,并不是她在府中那般盛宠,可是却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一样,但却更加的安心。   这会儿,年夕岚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知书竹是怎么上妆的,将自己的眉尾上挑了些雪,看上去格外的张扬,让年夕岚忍不住皱了皱眉。   “罢了,不说这事儿了,你给本宫把这妆容重新再改一改,太过娇媚了。还是,还是如皇后先前那般淡扫蛾眉便可。”   书竹应一声后,便规矩的上手修改了,只是忍不   住在心底叹息。   娘娘自幼国色天香又是一张娇艳明丽的脸,作何要如皇后娘娘那般端庄娴静,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而其他宫殿,也因为早早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少人都已经睡不着了,便掌了灯。   倒是今日的事主玲珑,因为不用操心早朝的事,一下子睡到了天光放亮。   这是玲珑来这里睡的第一个好觉,她从宽大的龙床上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那舒适惬意的模样,看得雍正都忍不住眼热。   “你倒是一夜好眠呀,也不知道忧心着今日这事!”   玲珑这会儿刚把哈欠打完,眼角还挂着两颗泪珠,斜了雍正一眼:   “忧心有什么用,反正昨日该部署的我已经部署好了。今天,你就等着瞧吧!”   雍正被玲珑这话一噎,而这时门外的苏培盛听到了动静,低声唤了一声:   “皇上您可起身了,奴才这几个人进来伺候您!”   玲珑应了一声,幸亏她昨日有先见之明,让苏培盛不要打扰自己好眠,不然只怕又要早早被他叫起了。   苏培盛很快便带着一干下人进来伺候玲珑洗漱更衣,而在这空档,苏培盛还小心地跟玲珑禀报道:   “皇上,今个还不到卯时的时候,宫里不少娘娘的殿中都已经掌了灯……”   玲珑取下了捂着脸的温帕子,头也不抬的问他:   “是吗?她们倒是有心了,朕猜猜定是皇后掌灯最早吧?”   “皇上英明,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几乎是差不离,同时掌了灯。”   玲珑笑了笑:   “行了,朕知道了。”   在这其中,想必皇后担忧自己的心最真诚吧。   不过,贵妃……   玲珑想起那日去年夕岚宫中所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年夕岚有些怪怪的。   虽然有了一张让自己见之便惊艳的容颜,可是那通身的气质却和那张脸完全不符,让人并不能如皇后那般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此事现在还不着急,等这次祈雨事了,后面她还有更多的时间去挖掘这些后宫美人背后的故事。   玲珑才堪堪打点妥当,苏培盛便得了小太监的禀报来告知玲珑,已经该到了去天坛的时候了。   因为此次祈雨并不在往日的常规祭拜之中,   所以准备也很是仓促。   玲珑自养心殿出发乘坐龙撵,慢悠悠的到达天坛处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悠悠的爬到了半空。   玲珑的龙撵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仪仗,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侧一左一右勤郡王和怡亲王分立拱卫。   其实一开始玲珑还没有发现这事儿,还是和她并肩而坐的雍正发现了,这才提醒了玲珑。   玲珑眼神装作不经意间的朝旁边撇去,就发现这两人此刻着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那眼中的坚定,让玲珑心神微微一动,看来这两个弟弟还是真心真意来帮自己的。   而不远处,年羹尧带着大部队的禁军维持着秩序,虽然场面整体看起来格外的宁静平和,可是却让人颇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终于,等到玲珑到达天坛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时间,她穿着特制的祭服缓缓地走下了龙撵。   而这时勤郡王和怡亲王齐齐准备过来搭一把手相扶一下,就在这空挡两人声音低沉但却语气干脆的说道:   “四哥放心,我等必会倾心相护绝对不会有什么乱子的!   此间事了,这雨不管下还是不下,绝不会有消息飞出京城!”   玲珑听到这话,微微颔首,而雍正看着两个弟弟这般真挚的模样,一双眼睛微微的红了。   与此同时,永和宫中,乌雅氏看着已经差不多该到时候的日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疯狂的笑。   老四不是登上皇位之后就不把自己这个额娘放在眼中了吗?   那她倒要看看,等这次祈雨一事,若是老天都不给她面子的时候,她如何能坐稳这江山,一个不听话的儿子不要也罢! 第22章 (改错字)   紫禁城中的无数暗潮涌动,此刻的玲珑,对此一无所知。   玲珑回首看了一眼,已经纷纷到达位置的所有大臣,此刻他们都跪伏在地上。   如今已是初夏,骄阳炙烤着大地,即便是现在,已经都有那带着些许热气的风吹了过来。   这般隐带热气的风,无疑让下面不少人的心思都变得活络了起来,如今骄阳当空,如何会是下雨之象?   雍正负手站在玲珑身旁,也忍不住盯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瞧去,心中不由有些担忧。   这人,接着当真有把握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雍正便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一声嗤笑,他在担忧?他在担忧这人?他担忧着这人做什么?   那定是因为他还占了自己的身子吧,雍正这样对自己说。   勤郡王和怡亲王跪在最前面,即便不用回头,他们也已知道身后的众人心思是如何的浮躁。   毕竟,四哥登基的手段实在是太摄人了,并不能完全服众。   可是不管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他们既然还在四哥手下,便不该如此。   而他们能这般心思浮躁的原因,还是因为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吧?   两人这般想着,随后对视一眼,看着晴空万里的天,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了一丝厉色。   玲珑站在原地很快就将所有人的神色都收住了眼中,而这时,礼官走上前来恭敬的请玲珑开始祈雨。   “皇上如今吉时将至,请您为大清祈雨吧!”   礼官说着这话,忍不住去瞧玲珑的脸色,生怕这个皇帝迁怒自己,毕竟此刻并无有雨之相。   玲珑看了看天色,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这才一步一步朝不远处走去。   在那路的尽头便是上帝位,而她站立的位置距离那里有九九八十一块地砖。   玲珑的身后,所有人呼啦的跪了一大片,在这一刻,她充分的感受到了君权至尊感觉。   只是,这实在是太过麻烦了,罢了罢了,就当是自己为先前的冲动做描补吧,毕竟此事她可是早有打算。   别的不说,虽然她的身子换到此界后有大多数的法术不能施展,但是这观星之法她还   是略懂的。   今日,正是大雨将至之日!   而现在再过一刻,便会有倾盆大雨将至!   玲珑想着自己的打算,勾了勾唇,朝上帝位缓缓走去,那步子极为的端庄,又看似格外的沉重,所以她走的极为缓慢。   既然是祈雨,那便该做足了祈雨的姿态,自然不可如寻常那般疏忽。   玲珑乃是经由天地灵气才可以形成人身的,所以对于天地有着格外的敬畏之心。   可是玲珑却不知道她这般的慎重对待,落在下面跪着的那些别有心思的人,眼中便是玲珑在此刻拖延时间。   可他们看着那骄阳四射的天空,忍不住在心中讽笑:   ‘果然让那位爷猜对了!皇上登基的手段并不光彩,所以她又岂敢以真龙之身,向天祈雨,届时上天一定不会理会她的!’   只是,此时他们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而这时玲珑已然走到了上帝位前,礼官紧随玲珑其后。   玲珑根据礼官的提示,取了三炷香,心怀敬意地奉了上去。   那然后就在玲珑将香奉上去的那一刻,所有人因为是跪姿,并不曾发现远处的异象。   唯有那四周把守的禁军们要时刻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所以才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异象。   他们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随后那意象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啊,那,那是……”   “竟然,竟然是……”   玲珑听到了下方那隐约响起的惊呼声,充耳不闻,很快便走到了第二项。   礼官从手下的手中接过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用来祭奠上天的玉帛,那玉纯澈明白,恍若天成,一看便不是凡品。   而那玉的下面却是用着极为受宫中娘娘追捧的织金妆花缎盛着。   此为,奠玉帛。   而这时不远处那异象已经渐渐显形,不光是四周守卫着的禁军发现了,就连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忍不住偷偷抬起头,都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有些胆小的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上天显灵,先皇显灵啊!”   “真龙之迹,当真是真龙之迹!!”   下面的声音渐渐变得吵杂起来,礼官连忙跪下,向上天告罪,随后又大声呵道:   “噤声!”   这下子才勉强维持了场面的平静,可是接   下来所有跪在地上叩头的人都忍不住朝那远处的天边瞧去,而此时异象已经渐渐将轮廓描摹出来。   而这时玲珑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用心的进行着,第三项是将早就准备好的祭祀用的肉也放了上去。   而后,随着玲珑这一举动,远处那半空中已然形成了一个盘曲在天空间的龙形,然后那龙似乎还隐隐变换着身姿,好像活着一般。   大概是因为那龙太过声势浩大,以至于连一边瞧着的礼官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若非是往日也曾见过一些不可用常理来形容的意象,只怕他此刻早已跪在地上。   幸而,这礼官还算是知道轻重,而后便指引着玲珑跳起了祭祀专用的舞,然后至上帝位前跪在地上,为其献上了三杯清酒,放在正中的位置。   此刻,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礼官才终于念起了此次的正头戏,祈雨的祝文。   而玲珑在这期间率领着所有大臣躬身行三拜之礼。   只是大概是因为不远处的异象实在是太过吸人眼球,以至于所有人虽然都跪在地上,但还忍不住朝不远处张望。   也不知是为何此刻那异象画作的龙形,在天空间翻腾着,一时之间天恍然暗了下来。   就在礼官将祝文的最后一句念完话音刚落,雨点便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雨!是雨!下雨了!上天显灵啊,上天显灵!”   “恭贺皇上祈雨成功!”   “恭贺皇上祈雨成功!”   ……   “朕如今已祈雨成功,尔等可还对朕有何异议?”   玲珑站起身沐浴在大雨之下,举起双手,那身影高挺笔直,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度。   其后仿佛有真龙之影环绕一般,让所有人一时不敢直视,纷纷跪地大声道:   “奴才等不敢!”   而此刻,他们没有发现在大雨的掩映之下,鼻翼间那若有若无的桃花香。   “皇上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奴才等拜服!”   “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奴才等拜服!!”   随着勤郡王和怡亲王一先一后的高声喊着,想起方才四哥起以后发生的一幕一幕,这一次两人的高喊无比的真心实意,这其中更夹杂着属于臣子对皇上的臣服。   接下来,山呼之声此起彼伏,玲珑任   由那倾盆大雨打在自己的脸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般意气风发之态,让所有人都不由心神一震。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仿佛真心实意一般的跪倒在地,即便是那豆大的雨点溅起的水珠砸在身上也在所不惜,恨不得匍匐在地亲吻着天坛的每一片土地。   这是他们的皇帝!这是先皇承认的皇帝!这更是上天承认的皇帝!!   先有那龙形异像,后有那大雨如期。   能如皇上这般的君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彻底折服了!   君权神授,还有什么比今日这事儿更让他们相信呢?!   他们如今的皇上,就是真真正正的天子!!   雨很大,很快便将所有人的衣袍都打湿了,索性这会儿是夏季,这雨很快便将空气中的燥热洗刷干净,徒留下清凉的空气,让人心神清醒。   这一刻,所有人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清醒,让他们更是对玲珑信服不已,在玲珑缓缓朝他们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将腰弯的更低了些。   玲珑看着自己谋划了这几日的结果,忍不住勾了勾唇,也不枉她这些日子费的心神了。   而不远处的雍正看着玲珑朝这边走来,也忍不住颤了颤身子,这人难不成真的是上天选定的真龙天子?!   所以她才可以轻易便占据了自己的身体,所以她才可以轻而易举地造出这些异象,所以她才可以被上天这般恩赐!   那自己,真的还有回去的可能吗?   雍正这会儿心中有些百味杂陈,而此刻,宫中也并不安宁。   自从玲珑今日去祈雨后,乌雅氏便在永和宫闹了起来,将皇后和年贵妃等所有妃嫔都已经招了去。   永和宫内,乌雅氏高高坐在凤座之上,那凤座乃是乌雅氏今日一定要乌拉那拉氏从库中搬出来的。   凤座之下,连身为皇后的乌拉那拉氏都没有坐着的地方,而乌雅氏瞧着那一众妃嫔,脸上闪过了得意的笑容。   “哀家久居永和宫,数日也不见尔等前来请安,不知尔等这是何意思?   今日之后,哀家还是皇上当尊的圣母皇太后,今日皇后便带着众妃将这礼给哀家补全了吧!”   乌拉那拉氏抿着唇,看着那奢华的凤座没有说话。   这   凤座乃是乌雅氏以自己身为皇上生身之母的名义,用她作为皇后婆母的身份逼迫乌拉那拉氏从库中拿出来的。   而乌雅氏这些日子在永和宫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干瘪,即使是穿着皇太后仪制的衣裳,看起来也有些人不胜衣的模样。   这会儿坐在那宽大的凤座之上,颇有一种猴子扮作人的滑稽感。   “皇后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这哑了不成,难不成当真要哀家三催四请你才可以?”   乌拉那拉氏想起曾经皇上那般干脆的模样,咬了咬牙躬身一礼:   “臣妾想着,此事还是等皇上祈雨回来再议。”   更是连乌雅氏连一句母后都不曾称呼,这一下子让乌雅氏难看的脸色。   “你放肆,莫不是你忘了皇上是从谁肚皮里面爬出来的,你竟然敢这般跟哀家说话!   来人,皇后不知尊卑以下犯上,给哀家拖出去跪上两个时辰,清醒清醒!”   乌雅氏喝令一声,可是这殿中除了永和宫仅剩的两个奴才之外,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乌雅氏顿时柳眉倒舒,面露狰狞:   “怎么?哀家不管如何,也是皇上的生身之母,等此番祈雨事毕,皇上只怕还要将哀家请出这永和宫!   你们现在就敢这般不敬哀家,莫不是想让哀家出去之后让你们人头落地?!”   乌雅氏大声呵斥着让有些奴才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乌拉那拉氏看着这一幕,面上无悲无喜。   她知道,她的夫君会为她做主,即使她此刻吃些苦头又如何,她也要相信她呀。   乌雅氏这会儿已经几尽癫狂,而有些人听到这话动了心,便准备上前拉扯乌拉那拉氏,而就在这时外面的小宫女突然冲进来大声说的。   “德太妃,德太妃不好了!”   乌雅氏听到这话,直接从动作上走下来给了那小宫女一个巴掌,瞬间那小宫女脸上便肿了起来,整个人直接趔趄了一下。   “哀家是太后!”   乌雅氏面色难看而狰狞地说着,可是在数日之前她对太后的名义完全弃之不顾,甚至因此三番四次的刁难皇上。   这看的众妃忍不住低下头,齐齐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那小宫女被乌雅氏打了一个趔趄之后,连忙连滚   带爬的跪在地上:   “是是太后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只是只是外面真的出事了!!”   乌雅氏这才心里有些舒服,冷哼一声,一撩袍角又坐回到凤座之上:   “能出什么事啊?你先说来哀家听听,是不是皇上已经祈雨完了,雨还没下,这会儿下面又闹开了?   也是,皇上这性子也忒不好了,也不知如何坐上这皇位的!也是哀家心疼她,瞧她是哀家的亲生骨肉,便和她不计较这事儿。   等她将哀家请出永和宫,将哀家尊为圣母皇太后后,哀家一定会替她平息了这场风波。”   小宫女瞧着乌雅氏自说自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在地上抖了身子连连摇头了:   “太太后娘娘不是不是这回事,是是咱们屋顶上有龙飞了起来!!”   “龙?”   乌雅氏微微一怔,随后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有龙好呀,这代表是先帝回来瞧哀家了,先帝还是眷顾哀家的,这是生怕老四那个不孝子薄待了哀家!”   小宫女一听这乌雅氏这番话,跪在地上忍不住瑟瑟发抖,却在心里暗暗想着她这事儿怎么瞧都不是什么大吉之象。   偏偏太后此刻像是入了魔一样,甚至还想要从宫中跑出去去瞧。   随后,乌雅氏好容易才被殿中的宫女给劝了下来,她看着束手站立在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行,哀家不出去瞧就不出去瞧,指不定先帝想着哀家今夜便入梦来见哀家了,只是方才哀家的命令,你们可有异议?   还不将皇后给哀家拖出去,也好让皇后感受一下先帝的威仪!”   乌拉那拉氏听到乌雅氏说这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她并不是怕乌雅氏罚自己,只是皇上那边今日究竟该如何?   乌拉那拉氏心中思量着自己,是否该先低个头,而在这时年夕岚站出来:   “娘娘,容臣妾说上一句,皇上即便在您心中再不好,如今也是万民之主,天下之主,这也是后宫的主子。   这后宫发生了什么事也该由皇上决断,您说是不是?何况皇后娘娘,如今也是万民之母,母仪天下,如何能这般轻易责罚?”   年夕岚并不是想帮乌拉那拉氏,只不过她瞧着如今对于皇上已经是极为不利的局面,便更不能让皇后再受折辱,毕竟夫妻一体,同尊同辱。   乌拉那拉氏诧异的瞧了一眼年夕岚,年夕岚却不看她。   而坐在凤座上的乌雅氏冷笑一声:   “既然这样,你是个贵妃也不值当什么,那你便去替皇后吧!” 第23章   乌拉那拉氏朝前走了一步:   “您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贵妃身子娇弱,皇上有一向宠她,若是贵妃有个万一,只怕皇上要迁怒于您。   毕竟,您此前和皇上……”   乌拉那拉氏欲言又止,成功的让乌雅氏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她不在乎这些!   乌雅氏早被这几日困在永和宫后的日子折磨的已经要疯魔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登基,自己便是使性子也无妨,却没想到她当真那般无情,直接将自己关了起来!   宫中向来是看人下菜碟,多的是拜高踩低的,所以不过寥寥几日永和宫中的宫人也只剩下了德妃身边这两个。   就连这两个也是生性胆小,不敢随意逃跑,加之又没有什么人帮扶,才留了下来。   而乌雅氏这些年也就只有年轻时做宫女的时候受过几年苦,后面再怎么不济也金尊玉贵的养着,不过吃了几日的苦便直接彻底将玲珑恨上了。   她是知道自己作为生母的天生身份优势的,更知道迟早有一日自己的儿子会求到自己面前。   而现在她已经等到了这个机会。   “皇后!一个贵妃你竟然想让哀家低头!你做梦!   今日,要么是你,要么是她,你二人中必有一人要给哀家出去跪着!”   用高位立威,这是乌雅氏今日的目的!   只是,乌雅氏说完这话后,乌拉那拉氏和年夕岚并没有什么反应,两个人都默契的相信玲珑会处理好这一切,所以都在极力的拖延着时间。   而其他妃嫔虽然不懂,但是此刻神仙打架她们也不敢插手。   乌雅氏看到眼前这一幕,眯了眯眼:   “一个两个果真和皇上是一样的性子,都是大逆不道,不孝之极!”   乌拉那拉氏和年夕岚听到这话齐齐抬起头来,正要说些什么,而且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闷雷,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这场暴雨来得突然,来得猛烈,将空气中的燥热全部浇灭,就连乌雅氏方才升起的气焰也一同浇灭。   “这,这……”   乌雅氏似乎是被那雷声吓到了一般,连连后退了几步跌坐在那奢华的凤座上,连鬓角的发簪都歪歪斜斜的。   乌拉那拉氏这才唇角勾起笑容,朝着此刻天坛的方向屈膝跪了下来:   “上天似乎不答应您说的话呢,皇上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年夕岚紧随其后:   “皇上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吾皇,万岁!”   之后,所有妃嫔都跪了下来:   “皇上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偌大的永和宫正殿内,乌雅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而在众妃话音落下后,殿内的奴才们已经站不住了,也急忙跪了下来,不过那姿态更加的虔诚。   整个大殿之内,唯有乌雅氏一人坐着。   就在这时,上天似乎催促一般的又响起一阵闷雷,吓得乌雅氏直接从凤座上跌落下来,最后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嘴唇:   “老四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   她,败了。   她用自己生身之母的身份来压老四,可是没想到老四却用着老天来压自己!   人,如何斗得过天?   难道,这个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儿子,今后当真要和自己无缘了吗?   乌雅氏此刻像是一个泄了气的面口袋一般,穿着那厚重的华服,匍匐在地看着狼狈不已。   而乌拉那拉氏行完礼后,便让松花扶着自己站起身来,然后众妃才敢依次起身。   乌雅氏虽然被那一场闷雷给吓怕了,可是还是不愿意在这些妃嫔面前失自己的仪态,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此刻所有人都冷眼瞧着无一人上前。   毕竟,自此事毕,这位和皇上有着血缘关系的生母再无重现那日被皇上意欲加封太后的可能了。   上天,已经否定了她。   而玲珑在天坛祈雨之后被雨水浇了个衣裳湿透,但她心情还是很好。   等让苏培盛带人伺候着她换了衣裳,这才听到了苏培盛禀报后宫发生的事。   听到乌拉那拉氏她们被乌雅氏招到了永和宫,至今还不曾出来,玲珑不由皱起了眉,心中有些焦急。   她和乌拉那拉氏相处了这些日子,知道她是个温和娴静的女子,只怕她一时应付不过来。   还有年氏,今日年羹尧可是才出了力,带着大批禁军镇守着天坛附近,让那一众大臣规规矩矩的被自己打脸,让玲珑心中快意不已,   这会儿又怎能容人家的妹妹在后宫中受了欺辱?   “摆驾永和宫!”   玲珑走上了龙撵,这才发现以往像跟蜱虫一样老爱跟着自己的雍正却没有跟上来,不由心中有些纳闷。   只是,没过多久,雍正终于慢慢吞吞的磨蹭出来。   玲珑这才心里舒坦了,上了龙撵。   等雍正飘到玲珑的身旁坐下后,玲珑这才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解决了这眼前的难题,你不高兴吗?”   雍正抿了抿唇,瓮声瓮气道:   “我哪敢对您心生不敬。”   玲珑:???   您?   这四爷是被雨淋的发烧,烧坏脑子了吗?   玲珑克制住自己,想要抬手摸一摸雍正额头的举动,脸色奇怪: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记得你才掉马甲的时候,可是张牙舞爪,凶的不得了!”   雍正:……   神特么的张牙舞爪!他又不是野兽!!   “你现在可是上天认定的真龙天子,想必你能占了朕的身体,也是因此吧。”   雍正这般说着,有些郁郁。   只怕,之后他能回到自己身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玲珑这才恍然大悟,古人对于上天是极为信服的,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可是,这次发生的这些事,只不过是她刻意安排的。   玲珑瞧着雍正说道:   “原来四爷你就这么被打击到了吗?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定胜天吗?”   雍正低着头:   “你莫要诓我了,人如何能胜过天,况且如今你已经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何必还要再和我说这些话。”   雍正现在在玲珑面前说起话来,连自称也已经改变。   玲珑失笑,没想到那面冷心硬的冷面帝王还会有如此沮丧的时候,看上去倒像个失落的小孩子一样。   而就在这时,永和宫到了。   玲珑轻轻丢下一句“此事容我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便下了龙撵。   后宫的美人们,现在还等着她从老妖婆手中救出来呢! 第24章   只是令玲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她带着苏培盛走进永和宫的正殿时,原本想象着一众娇花美人的后宫妃嫔们应该可怜兮兮的,如同小白花缩在一起,让老妖婆乌雅氏欺负着的场景完全不复存在。   乌雅氏半跪半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着,那瘦弱的身躯完全撑不起华服,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而后妃们却三三两两或坐或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喝上两盏清茶,一派闲适。   等看到玲珑进来后,众人连忙在一瞬间站起身来,整齐划一的屈膝行礼:   “臣妾等,给皇上请安!”   乌拉那拉氏带头,后面的都是跟着乌拉那拉氏走,看着玲珑有些傻眼,瞧着自己原本印象中温温柔柔的皇后这般端庄肃穆的模样,轻咳一声:   “这,完事了?可有受委屈?”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眸子亮晶晶的:   “有皇上庇佑,臣妾等并不曾受委屈。此次,臣妾不曾堕皇上龙威。”   年夕岚瞧着玲珑好好的走进来,也不由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哥哥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随后,也依着乌拉那拉氏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之后的后妃们也紧随其后,殿中响起了几声整齐却如莺啼的声音:   “臣妾等,绝不堕皇上龙威!”   听得玲珑心酥酥软软的,这简直是一种享受呀!   就在玲珑被皇后带头引发的一言串连锁效应弄得晕乎乎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道隐晦的目光。   站在后面的齐妃瞧了一眼玲珑,又看了看乌拉那拉氏和年夕岚,心中却暗自揣摩起来。   皇上自大封后宫后只去了皇后和贵妃的宫殿,可也不知道皇上做了什么,就让她们变得这般不同起来。   齐妃想起方才乌雅氏为难皇后时,年贵妃竟然站出来替皇后挡了那一下,不由心中疑窦丛生。   若是没有年贵妃,皇后就真要被乌雅氏被拖出去罚跪了,届时一国之后威严扫地,哪里容得了皇后如今这般风光?   可是,方才事情偏偏没有按着自己的猜测走,简直是出了奇了!   莫不是,皇上给她们许了什么好处才能让她们这般妻妾和睦?   齐妃这样想着忍不住   扯了扯嘴角,皇上想来冷心薄情,从不是会体贴人的,又如何能许得了什么好处,值得这两人这般拼命?   如今瞧着,只怕这皇上手里握着两人的把柄吧。   这样想着齐妃不由眸中闪过了一抹厉色,她可是知道皇上先前为了弘晖搬下来的那一条禁令。   既然不许对阿哥出手,那对妃嫔呢?   如今满宫只有皇后的弘晖阿哥压在自己儿子的头上,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可若是没有皇后呢,先帝的太子不也是早早没了母后从中周旋,自己亲近母族,所以才在夺位中败得那么惨吗?   皇上不仁,自己若是不再为自己的儿子争些什么,只怕又要重蹈曾经的覆辙了!   齐妃心中心潮百涌,但是却一直低垂着眼眸,不敢泄露丝毫情绪。   而玲珑只是愣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温柔娴雅的皇后,原来也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后,眼中闪过了一道赞许之色。   “咳,皇后今日受累了,上次你送朕那礼物,朕甚是喜欢。朕库中还有一块珍藏上好的徽墨,一会儿顺便让苏培盛给你送去。   日后若是闲着没事可多练习练习,待朕下次去,可要检查呢。”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氏想起那个午后两人在书房间的温馨,不由红了脸,抿着唇轻声应了一声:   “是,臣妾一定会的。”   乌拉那拉氏这般做派,让年夕岚有些羡慕,而齐妃却是眸中升起了古怪。   怎的这一次她晋位为妃的年岁变轻了,连皇后贵妃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当然这其中最奇怪的还要数皇上,曾经皇上哪里是会关心后妃的人?   想起当时乌拉那拉氏的弘晖没了,皇上在自己生下弘时的时候,还巴巴地给自己去请封侧福晋,她就想笑。   只是笑过之后却是满心的悲凉,在皇上眼中她们这些女人不过是给他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   如今……乌拉那拉氏竟然就这么沦陷了,简直太蠢了!   而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说过话后,乌拉那拉氏便将玲珑请去了上座,小心地斟茶却不发一语,将身后的年夕岚让了出来。   玲珑这才对年夕岚淡淡一笑:   “你向来身子弱,这会儿瞧着脸色也有些不大好,怎的能这般折腾?”   玲珑这话   也没有说错,年夕岚今日依旧是仿着乌拉那拉氏那端庄贤雅的妆容,将那满脸的娇艳压下去了三分。   可这会儿年夕岚面上脸色却有些泛白,看上去气色很不好的模样。   玲珑这么一说,年夕岚连忙抬手摸了摸脸:   “臣妾,臣妾……”   年夕岚又想抬手遮脸了,玲珑却先一步抓住了年夕岚的手:   “好了,身子不舒服一会儿散了回去好好躺着就是,这又是要做什么?   上次朕在你宫里说的事儿你忘了,难道又要朕将所有人都叫过来,挨个在你面前说说?”   年夕岚听到玲珑这么说,心头的那一丝不自在渐渐散去,放下了手,低下头,声若蚊呐:   “皇上就会取笑臣妾,若是若是那样的话,臣妾还要不要活了,肯定要被人笑死了。”   “你是朕的贵妃,何人敢笑你?”   年夕岚被这话说的,心头一暖,脸色也微微红润起来,玲珑这才让她坐到了一旁。   齐妃狐疑的看着年夕岚这般模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曾经在后院中靠着自己那幅娇弱皮子没少勾引皇上的贵妃,这会儿就被皇上三言两语劝好了?   只是,等年夕岚在自己身旁坐下后,齐妃便收敛了心神,不敢再多想。   可今日这般见闻,实在是让她心旌摇曳。   简而言之,齐妃懵逼了。   懵逼的齐妃,自然不知道被她心中百般唾弃的雍正,正站在不远处瞧着殿中的一切,很快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异样。   而玲珑将这一切安顿好后,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还在地上双目呆滞,口中念念有词,却声音含混不已的乌雅氏身上。   “德太妃,不知今日你将朕宫中妃嫔招至此处有何要事?   若是朕没记错,有这般权利的,唯有朕亲封的太后,只是……你拒绝了呢。” 第25章   “哀家后悔了啊,哀家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皇上你再册封哀家一次吧!!”   乌雅氏听到玲珑的问话后,瞬间抬起头来涕泪纵横,苦苦哀求。   玲珑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雍正发现他对这边发生的事完全没有一点关心的欲望,反倒垂眸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是他亲娘他都不关心,那定是对乌雅氏彻底冷了心。   玲珑这般想着便已经有了决断,端起乌拉那拉氏方才斟好的茶水,这茶水温度刚好,不烫不凉,正是好入口的温度。   一杯茶下肚后,玲珑脸上带出淡淡的笑容,没有理会乌雅氏跪在地上殷切期盼的眼神,而是瞧着一旁的乌拉那拉氏拍了拍她的手:   “辛苦了,坐下来歇一歇吧。”   乌拉那拉氏这才依言坐在了玲珑的手边,而玲珑眼含笑意看着乌拉那拉氏坐下后,这才将眼神放在了不远处的凤座上:   “德太妃你刚才说那事先不急,朕倒想知道这只有皇后太后可以坐的凤座,是如何到了你这永和宫中?   莫不是在德太妃这几日被在永和宫里关糊涂了,早已无了规矩?”   “我,哀家……”   玲珑抬手伸出食指在唇边抵了抵:   “嘘,哀家可不是德太妃可以自称的,否则朕可以治你一个不知尊卑之罪!”   乌雅氏被玲珑这话说的,眼神有些瑟缩,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现在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而这时,乌拉那拉氏站起身来想要请罪,却被玲珑按住了:   “有什么事皇后坐下说吧,你忘了此前朕说过的话了?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玲珑会当着满宫的嫔妃说出这话,不由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后心头泛起甜意,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凤座是德太妃以您生身之母的名义,让臣妾从库房里搬出来的。   德太妃说,祈雨事毕,您必要重尊她为太后,届时这凤座名正言顺,即便是早日取出也无妨……   是臣妾耳根子软,所以才……”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倒没说什么请罪这话,只是语气有些歉疚。   玲珑点了点头:   “嗯,德太妃再不济也是先帝妃嫔,为长辈,你这个皇后不好做朕知道。”   “谢皇上体谅。”   乌拉那拉氏心中涌起淡淡的感动,但她又不是那种会谄媚讨好之人,所以也只是谢了恩。   而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说完后,便将眼神放在了乌雅氏身上,表情瞬间变得冷漠:   “好一个祈雨事毕后朕会重尊你为太后!朕倒是想知道永和宫早被朕下令封宫,德太妃又从何而来的祈雨消息?又如何能知朕会重尊你为太后,还逼迫皇后为你请出凤座!”   “我,我……”   玲珑冷冷一笑:   “莫不是德太妃还在暗中和宫外逆党勾结不成,否则又怎会对前朝之事了若指掌?!”   玲珑这一句话,成了压垮乌雅氏的最后一根稻草,乌雅氏原本还算笔挺的身子,在这一刻瞬间歪了下去。   “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无意识的呢喃,却完全坐实了玲珑方才的话。   乌雅氏,真的和宫外有所勾结!   这一出,让在座的所有妃嫔全都惊地掩住了口,就连雍正都忍不住冰冷了面色,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揪着乌雅氏的衣裳问她:   到底为何要这么做?自己难道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吗?!   她又为何要弃自己于不顾,百般刁难,反倒选择了别人!   按照十四如今的表现来说,乌雅氏绝对没有和十四联系,那么她是和谁联系呢?   雍正这会儿,只觉得如同数九寒天,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就连心口都是漏着寒风。   “呵,如今所有事皆以水落石出,而现在德太妃所期盼之人的如意算盘已经落了空。   而今日之异象,你也该明白上天已经彻底否定了你!   上天,这一次是站在朕的身后,朕所做决定无人可反驳。   日后永和宫还是照常封宫吧,好了,所有人都散了吧。”   玲珑说完这话后,众妃连忙站起身依次给玲珑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等离开了永和宫,所有人才纷纷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如今她们成为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可是这些日子前朝风云,后宫动荡,实在是让她们寝食难安,如今朝着是能轻松些许了。   齐妃看着又在前   头的年夕岚,想要和她打探一番,可是又知道这位贵妃性子和常人不同,便也止住了步。   随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唯一一个位份有所变动的妃嫔身上,而她也是自己看到的最终胜利者——熹妃,如今的熹嫔钮祜禄氏。   只是,瞧着如今钮轱辘氏还是个萝莉模样,一看便没有曾经和皇上共患难的情谊,她便有些明白为何熹妃这次的位份会这么低了。   这么想着齐妃不由目露同情的瞧了一眼钮祜禄氏,又看了看她的肚子。   距离她生下那位最终荣登大宝的阿哥弘历还有些许年月,她还来得及筹备这一切,只是不知这一次最终赢的人还会是她吗?   齐妃这样想着便直接扬长而去,留下钮祜禄氏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齐妃居妃位,乃是高位,便是让她停步,她也不好说什么。   等众妃挨个散去后,玲珑走出来,看着那群袅娜的身影渐渐远去,如同翩飞的蝴蝶一般。   “咳,那是朕的妃子,你看够了没?”   玲珑回过头,看着雍正:   “怎么四爷这会儿也不对我用敬称了?说起来我倒是挺回味先前四爷那般乖顺的模样!”   雍正:!!!   乖顺!那是他向来形容后妃的,虽说他如今是女子之身,可是这简直是折辱!   “你,你莫要太过分!”   “啧,随便你怎么说吧!之前你装女子的时候对我还自称奴家来着,那个时候怎么不气了?啧,男人!   你瞧这次的事儿我不是圆满解决了,不过是一个德妃罢了,竟也值得你在心中纠结那么久。”   “不是她。”   雍正闷闷说了一声,除了方才心凉了那么久之外,他现在对乌雅氏已经没有太多的感情了:   “刚才你难道没有发现她们中的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玲珑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又不让我盯着你的妃子瞧,我怎么知道她们有谁有奇怪的地方?   而且我跟她们又没有相处过,能知道她们的名姓已经不错了好吗?”   “是齐妃。” 第26章   玲珑有些不太明白雍正的话,毕竟她原先对于齐妃也只是一个还算温柔似水的美人印象。   而雍正紧随着玲珑的步子上了龙撵,坐在玲珑的身旁,这才低语道:   “齐妃闺名李玉馨,乃是知府李文烨之女。   此前在朕的印象中,她虽是个偶尔会使些小性的女子,但是在大局意识上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方才殿中之时,所有人的表情朕已经尽收眼底,唯独齐妃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儿?”   雍正看着玲珑那因为八卦而闪亮亮的眼神,默默的别过脸:   “总之就是有些奇怪,朕后宫那么多妃子,她们吃醋时是什么表情?想要好处时是什么表情,朕还能不知道吗?   而齐妃不同,她仿佛是瞧着你对皇后和年氏太过亲近而有些奇怪,倒像是……有些预知先机的模样!”   什么预知先机,这不就是想说齐妃是个穿越或者是重生的吗?   反正玲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能让这里面的最大boss穿回来,还改变了时间线,这后边便是被穿成骰子也无所谓了。   自己,现在是食物链顶端的!   重生的,只要她安安分分自己便不计较;穿越的那就更好了,要知道的现代知识还能用来改善生活,简直不要太舒服!   可雍正却不知道玲珑心中的打算,而是瞧着她:   “难道你不怕齐妃是个变数吗?不准备先去探探她的底?”   他是知道自己身旁这人对于女子格外的了解,而自己瞧着这齐妃,只怕也和自己是一个来路,若是能将此人感化到也是一桩功德。   不对啊,自己怎么能这么想,难道自己前世真的有这人说的那么渣不成?!   雍正心中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而这会儿玲珑听了雍正的话后,就差将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不干不干我不干,今天是我大胜归来的好日子,自然要和皇后美人相聚一番!   到时候可要好好听听皇后美人的夸赞,还有爽口小菜吃,那多舒服?   至于齐妃那儿,麻烦的要死!去了还要烧死一大堆脑细胞!就当今天让我放一天假了!”   雍正虽然对于玲珑说的话一   知半解,但也是隐约明白她的意思:   “那!是!朕!的!皇!后!”   “知道知道,我不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欣赏,欣赏懂吗?美人如花就是要好好欣赏的,不然就要在这后宫中枯萎了!”   “你,你这个登徒浪子!”   “呸,我有心也无力好吗?!况且,皇后美人现在多喜欢我的!   不是我说,有皇后美人这么一个人前独挡一面,人后温柔贤雅的妻子在,你是怎么能把你混成那个样子的?”   雍正被玲珑这话气成了河豚,将脸撇到了一旁,不想和玲珑说话。   “对了,我想起来还要跟你解释今天发生的事儿……   不过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就是用了一些很常规的手段造出来的异象而已,嗯,用科学才可以解释。”   玲珑措着词,却发现她完全和雍正不知道怎么交流,最后便大致讲了一下,雍正听的两眼,就差冒蚊香圈了:   “科学?那是什么?”   “……反正你也不懂打听,这些干什么?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有人传进来了,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我这个先进!”   雍正:……   (╯‵□′)╯︵┻━┻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怼自己好玩吗?!   “所以,今天发生的那一切根本不是什么上天授意?”   玲珑:……   古人太单纯了,忽悠起来都觉得心虚。   “废话,要是上天可以授意的话,我早就求她送我回去了!这落后的破地方,谁爱待谁待!”   “你!你!朕这万里山河,就值得你这么唾弃?”   玲珑摇了摇头:   “那是你没有见过更好的,主要是见过了更好的,又怎么还能看得上次品呢?”   雍正:!!!   “呵,你怕是说错了吧,朕这一次可没有等皇阿玛晚年时吏治昏庸才登基的,如今虽说不上吏治清明,但百姓也算是有衣可穿,有粮可食!”   “哦。”   玲珑兴趣缺缺的应了一声,而这时已经到了养心殿。   一进养心殿,让苏培盛在外面候着,玲玲便像撒了欢似的扑到了书桌前。   “哈哈哈,前几日这群家伙一个个上了那么多折子来骂我,这回我可要好好报复回去!”   雍正看着玲珑,神情有些复   杂,但还是劝了一句:   “他们虽然有些僭越,但心还是好的。而且,初登基,若是大肆残害忠良,只怕在史书上会让记上一笔。”   玲珑诧异:   “我什么时候要残害忠良了?”   雍正瞧了玲珑一眼,低着头说道:   “难道你方才的话不是要将他们好好折磨一顿吗?”   玲珑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又飞了一个白眼:   “我的报复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精神折磨也是折磨!”   玲珑一边说一边拿去奏折随便看了两行,直接便寻了一道圣旨,拿出来大肆挥洒笔墨。   雍正不知道玲珑想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对她那异于常人的手段有些不放心,最终还是磨蹭过去瞧了一眼。   而这时玲珑也已经写的差不多了,最后将笔扔到了一旁,拿起玉玺盖了上去:   “瞧瞧,怎么样?”   雍正凑过去看了看,随后便愣在了原地。   “你这是要把天捅破一个窟窿啊!”   “哪里有那么严重了,只不过才是初步手段而已。”   玲珑有些无辜的说了一句,然后将圣旨收了起来:   “今天这事儿过去了,等明天这圣旨宣出来,只怕他们无人敢反驳吧!”   雍正一噎,是无人敢反驳,只是这圣旨要是出去了,只怕满朝能留下来的官员也所剩无几了。   这么想着,雍正隐晦的将这意思便透了出来。   玲珑这下子更诧异了:   “你还会怕没人用?那这偌大的疆土上的百姓是吃干饭的吗?   你不是才登基吗?到时候开了恩科正好选拔些人才上来,那些尸位素餐之人正好送他们回去吃自己!”   “可是,可是……”   雍正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却被玲珑打断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所向往的那种生活是什么样子吗?   那我就告诉你,在那个世界只有有能力的人才可以坐上该坐的位置,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能者为先!   如此一来,国家将会因他们更富强,社会因他们更稳定,百姓生活因他们更加富裕!   这,才是我想要的!”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就先把这地方变得让自己看顺眼一点吧。 第27章   钟粹宫, 外头是瓢泼大雨,而屋内却格外的安静,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言笑晏晏地用着晚膳, 两人的气氛看起来极为融洽。   乌拉那拉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给玲珑夹了两块的生腌黄瓜, 这黄瓜乃是皇上第一次喜欢上自己宫中的第一道菜,对于乌拉那拉氏来说别有纪念意义,恨不得日日都摆上一盘。   “皇上尝尝, 今日这生腌黄瓜里面, 御厨特地用了果子酿出来的醋, 除了往日的酸爽之外, 还别有一股果子淡淡的芳香呢!”   玲珑对于美人美食哪里拒绝得了?   而且乌拉那拉氏又是典型的古典美人, 已经是玲珑在现代不多见的美人之一了, 这会儿一边欣赏着美人的容貌, 桌上又摆满了自己喜欢的佳肴, 玲珑也不由好心情的扬了扬嘴角。   “好, 既是皇后推荐的, 朕当然要好好尝尝!”   苏培盛瞧着玲珑夹了一块地生腌黄瓜, 要不是这会儿顾忌这仪态,只怕脸皮都要皱起来了, 他可是知道皇上最不喜欢吃酸了。   不然又为什么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吃着宫里的没滋没味的炖菜,虽说不是美味,但好歹没什么忌讳不是?   皇上为了让皇后娘娘开心, 真的是出了大力了!   只是把皇后娘娘嫁给皇上, 已经十数载有余, 如今皇上竟突然对皇后娘娘这般大献殷勤,难不成是旧情复燃了?   苏培盛这么想着,又想起先前玲珑在年贵妃的翊坤宫照样对着那一桌子糖醋口的菜大快朵颐, 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来,皇上为了后宫和睦,当真是煞费苦心呀!   当皇上也好难!QAQ   苏培盛的心理活动玲珑一概不知,要是知道只怕还要怀疑雍正以前做过什么事儿,能把身边人逼的内心戏丰富成这样。   这会儿,玲珑将全副身心都用在品尝饭菜送入口中那一块生腌黄瓜上。   那微眯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惬意,让乌拉纳拉氏都不由期待的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好吃!”   乌拉那拉氏眼睛一亮,抿唇一笑。   苏培盛捂了捂脸,不忍直视。   而玲珑这会儿又将盘中的另一块儿生腌黄瓜送入了口中,感受着口中那清爽微酸的口感,只觉得在这有些许炎热   的午后,让心都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呀!   何况,这可是古代的原生态黄瓜加手工酿造的醋,纯天然绿色无公害呢!   也不知这是什么果子酿出来的醋,隐隐约约带了一丝红色,倒是为那盘子生腌黄瓜,裹上了一层漂亮的颜色。   而那口感更是一绝,果醋的酸中带着一丝甜意,很好的中和了黄瓜中那仅存的一丝涩味,更增添了黄瓜的风味。   让人吃了一口,几乎都要停不下筷子了。   这下子玲珑也没有让乌拉那拉氏夹,随后便又夹了几筷子到自己的盘中,让乌拉那拉氏不由笑容更盛:   “今日大雨,空气难免沉闷,这生腌黄瓜吃着格外的爽口怡心,皇上多用一些。”   玲珑连连点头:   “还是皇后了解朕!”   乌拉那拉氏掩唇一笑:   “皇上还说呢,臣妾要是了解皇上,又怎么会在皇上胸有成竹的时候还巴巴地送法子,指不定皇上那时候还在心里笑话臣妾呢!”   玲珑动作一顿,瞧了一眼乌拉那拉氏:   “皇后是说……”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皇上让人在永和宫处动手,怎的布置的那般仓促?若非臣妾掌着宫权,替皇上抹了尾巴,只怕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玲珑:……   不是说雍正帝的粘竿处很好用吗?   来无影,去无踪,不知来处,不知归处。   怎么办个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   “这……”   乌拉那拉氏瞧着玲珑这会儿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又继续说:   “皇上也别恼他们,臣妾是怕永和宫的那位从中作梗对皇上不利,这才让人着重盯着些永和宫。   所以,才发现了那事,皇上放心经此事的都是臣妾的心腹,而且他们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这还是臣妾想起今日之事,两相猜测这才推测出来的,如今看起来却是臣妾猜对了!”   乌拉那拉氏慢声细语的解释着说,到最后还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眸透着一股子灵透的劲儿,看得玲珑一愣。   而雍正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话,脸色极为的难看,他怎么从来没有被皇后这般推心置腹过?   这   可是他的皇后,他的嫡妻,和自己曾携手共度了几十载啊!   雍正只觉得心中涌上了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男子都会有的屈辱。   只是,这样雍正又不由瞧着玲珑深思了几许,明明她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又为何能让皇后,年氏有那么大的改变呢?   玲珑点了点头,又吃了一块黄瓜,那黄瓜口感清脆,汁水四溢,酸爽可口,极为美味。   “好说好说,皇后既然相信朕,将这事给朕说了,那后面的事,朕也相信皇后!”   乌拉那拉氏低下头,轻声道:   “是臣妾该谢皇上的信任啊,臣妾与皇上夫妻一体,同尊同辱,同进同退。”   玲珑不知道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会这般郑重的说起这话,但也回了一句:   “这是皇后应得的。”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灿烂的仿佛可以将窗外的阴霾驱散。   而这笑容是玲珑在那次入梦的时候,在年岁尚小的乌拉那拉氏脸上才见过的。   古典美人向来讲究慢声细语,举止得体,可是那突然放开了性子灿烂一笑的模样便如小太阳一样,瞬间照进了人的心里。   玲珑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没忍住,摸了一把乌拉那拉氏的脸:   “皇后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才是。”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这一说瞬间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皇上就会笑话臣妾,这,这般有失一国之母的仪态。”   玲珑正会儿在乌拉那拉氏面前,稍微也愿意释放一丝本性,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什么仪态不仪态的,开心最重要!方才是皇后真心开心的笑,朕看着也舒心。”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这么一说,心中甜甜的,但还是有些犹豫,玲珑这才抓起乌拉那拉氏的手:   “或者,皇后日后在朕面前这般笑就好了。”   乌拉那拉氏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乌拉那拉氏明显在玲珑面前更自在了,也更殷勤的布着菜,让玲珑好好的享受了一把美人与美食同在的双重享受。   等用过了晚膳,玲珑捧着一盏乌拉娜拉氏,特意让人找太医配置的消食茶,慢悠悠的喝着,虽然味   道不是很好,但也不难喝。   “唔,皇后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喝,就这消食茶也比朕的养心殿要强好多!”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也是微低着脖子,手里捧着一卷书看得认真听,到玲珑这么说,回眸一笑:   “皇上若是喜欢,那臣妾便让人将方子送到养心殿去,到时让苏培盛给皇上,日日备着便是。”   玲珑又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送了方子到养心殿,那就不是皇后宫中的味道了。”   这喝的哪是消食茶啊,这喝的是乌拉那拉氏的一番心意!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一句话弄得羞的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五指,看的一旁的雍正牙痒痒。   巧言令色之辈,只会在这事上去讨巧女子欢喜罢了!   “咳,既然皇上觉得好喝,那就多喝些吧!”   乌拉那拉氏说着便转过了头,唯有那赤红的耳根暴露了方才的想法。   玲珑瞧着那灯下美人低头拿着书卷的模样,看上去格外的温雅娴静,让人几乎都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宁静。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竟这般勤学苦读,难不成是要考女状元不成?”   “皇上说笑了,女状元不过是戏文中的事罢了……”   玲珑笑了笑:   “谁说的,这女子本就在一些事上较之男子胜上两分!   就说这绣花的活计有几个男子能拿得动,这其中要耗费多少心血,需要付出细心,耐心等等,这都是女子特有的特殊品质。   男子的话,现在的男子,很难做到的。”   玲珑这话也不是虚言,单看雍正便知道了以一国之君,可观一国之貌。   若是雍正能够细心些,对身边人耐心些,又怎么会和自己说出那如同怨妇般的话?   乌拉那拉氏睫毛微微颤了颤,有些诧异的瞧了玲珑一眼:   “皇上是说……”   玲珑托腮,看着皇后瞪大美眸的模样,瞧着也极为可人:   “皇后只需要知道一句话,事在人为。这一片天,不光是只有男子才能撑得起来,若无女子,又何来的如今泱泱大国?”   乌拉那拉氏呼吸急促了两下,随后慌乱地别过了脸:   “皇上说起这话,臣妾到想起前不久读过的《周易》,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的:‘日中则昃,月满则亏’。   皇上如今出登基,根基未稳,虽有今日之事,为皇上拔高声誉,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呀。   就像今日在永和宫中,皇上即使不说,她也会得到她该受的惩罚,反到皇上直言出面倒是有可能让世人诟病。”   乌拉那拉氏小心的措着词,这事儿她是明知皇上听自己说了,可能会动怒的。   但是,何为贤妻?   贤妻,便开始在夫君冒进之时,加以规劝;便该在夫君消沉之时,加以鼓励。   何况,如今皇上值得自己做一个贤妻。   玲珑听到乌拉那拉氏这话没有恼,反倒是瞧着乌拉那拉氏笑了笑,这一笑让乌拉那拉氏原本绷紧的心神瞬间松了下来。   “皇后既然今日跟朕愿意说起此事,那朕倒也想问问皇后,可知朕明知此事为天下大不韪,又为何会做?   难道朕在皇后眼中,便是那般不顾大局,锱铢必较的小人?”   乌拉那拉氏赶忙摇了摇头,听到了玲珑这么说,也忍不住在心中思考起来,皇上明明是个稳重,性子又怎么会做到那般那一步?   雍正这会儿听了两人的对话,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但更多的却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玲珑身上。   这人难道做那些事还有什么别的考量不愁,他还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对自己太过了解,所以只是帮自己出一口气罢了。   等等,雍正只觉得自己自从成了这魂魄后,脑子一时都有些转不过弯了,他结合着玲珑今日写下的那份圣旨,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她,是为了那桩事?!   雍正心里升起这个想法后,直愣愣的看着那坐在不远处顶着自己身躯的之人。   这人,究竟该是何等的可怕?   这才不过数日,便已经能算计至此,她曾经究竟是何等人物?!   乌拉那拉氏到底是被困顿在后宅许久,对于政治更是因为交泰殿那块后宫不得干政的铁牌,一丝一毫都不敢往上牵扯,所以任她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玲珑的想法。   这还是乌拉那拉氏第一次在玲珑面前。接不上话的时候,这会儿有些闷闷的低下了头。   “臣妾,臣妾愚钝,臣妾想不出皇上的深意何在……”   玲珑笑着自那罗汉床上走了下来,牵起乌拉那拉氏   的手,和乌拉那拉氏坐在一起:   “皇后又何必自谦,如今你能想到眼下这些已经很棒了,等日后朕好好教教你,你就可以想到更多的了。”   乌拉那拉氏诧异的抬起脸,眨了眨眼睛,随后摇了摇头:   “皇上皇上这话不妥当,臣妾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劳皇上教导?   况且,皇上是做大事之人,臣妾居于后宫,为皇上守好这诺大的后宫,便已经足够了。”   玲珑低眸看着乌拉那拉氏眼神闪烁的模样,便知道她这话不是出自真心,把玩着乌拉纳拉氏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难道方才皇后听到朕说的女状元之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以朕来看,皇后的才学,即便不是个状元,也能当个进士。”   乌拉那拉氏拼命的摇了摇头:   “皇上莫要再说了,简直羞煞臣妾了!”   玲珑啧了啧舌,瞧着皇后都是这般模样,忍不住想起自己明天那道圣旨,只怕又会掀起一场较之之前更胜的风波。   只是,她会怕吗?   玲珑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   “好了,朕就不逗你了,若是想知道真相,明日关注着前朝之事便知。”   乌拉那拉氏猛的抬起头,差一点站起身:   “皇上!这不合规矩,后宫不得干政!”   玲珑按住了乌拉那拉氏的肩膀,语气轻且郑重的说道:   “朕是天子,是紫禁城之主,朕才是规矩。”   乌拉那拉氏正好心中难掩惊慌,一时之间不知玲珑说的这话是真是假。   如果是自己行差踏错,那岂非要万劫不复,自己身后可还有弘晖啊!   玲珑看着乌拉那拉氏心神具震的模样,心中摇了摇头,看来皇后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行了,日后还得多磨练磨练。   “总之,明日之后皇后便知道朕要做什么了。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皇后想必听闻此事,心中不安,便在宫中和下人们说嘴几句,放松放松吧。”   玲珑说着便要站起身回养心殿,毕竟她在此处,只怕皇后即使心中不安也要守着她,估计一晚上又不能睡了。   而这时原本有些混沌的乌拉那拉氏,猛地站起身抱住了玲珑的腰:   “皇上别走,别走!臣妾错了!臣妾错了!臣妾以后绝不   再说这种僭越之话!   日后,臣妾一定一心只守好后宫,绝不干涉皇上任何事还请皇上不要厌弃臣妾!”   乌拉那拉氏紧紧的搂着玲珑的腰,那眼泪泉涌而出,一下子便将玲珑的珑袍打湿了大半。   玲珑身子微僵,虽说她不是没有被漂亮小姐姐抱过,可是还没有人在她跟前哭得这么惨呀!   让玲珑不由心中一软,转过身,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便趴在玲珑的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玲珑微微一叹:   “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瞧这哭的妆都花了,还有朕这身衣服指定又不能穿了。”   “皇上不要怪臣妾,皇上不要怪罪臣妾,臣妾可以亲自为皇上浆洗龙袍,还请皇上,还请皇上……”   乌拉那拉氏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玲珑抬起乌拉那拉氏的脸,用大拇指为她轻轻地拭去眼泪。   可是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儿,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玲珑:……   美人虽好看,但是哄起来好麻烦呀,宫里已经有了一个哭包年贵妃,怎么皇后又成了这副模样?!   然后……   玲珑直接将袖子盖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脸上,像敷面膜一样为她轻轻的粘去。   乌拉那拉氏在袖子下打了一个哭嗝:   “皇上皇上是想让臣妾暴毙吗?臣妾可以的,只求皇上能让臣妾在临终前见弘晖一面!”   玲珑:!!!   暴毙?!   难道自己在皇后面前就是这般的残暴吗?!   玲珑这边想着,随后又将眼神飘到了不远处的雍正身上,直接责怪的瞪了雍正一眼:   她就是个背锅的!   而雍正这会儿看着乌拉那拉氏哭得稀里哗啦,没有仪态的模样,听着她那句“遗言”,忍不住脸色僵了僵,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只是,那句遗言到底让雍正有些明白,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会突然对那这人改观,掏心掏肺。   弘晖,是乌拉那拉氏的逆鳞。   玲珑尴尬的放下了袖子,看着乌拉那拉氏很快的便将两只眼哭得肿成了桃子,不由又是长叹一声,唉,女孩子经常叹气会老呀,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接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噤声,不然朕……”   玲珑心里想着如何能让乌拉纳拉氏快速止哭的威胁   法子,最后她眼珠转了转:   “再哭,再哭,弘晖朕就让他一直待到阿哥所!”   乌拉那拉氏果然飞快的停下了哭声,就连那止不住的哽咽都被乌拉那拉氏狠狠用手捂住了,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露出的那一双眸子中,泪水般般还引带乞求之色,看得玲珑都不由有些心疼了。   “行了不哭了就好,看来弘晖比朕还厉害,没了弘晖朕都没法子哄住皇后这个大哭包啊!”   乌拉那拉氏捂着嘴,看着玲珑和颜悦色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   玲珑这时候才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朕方才要走,是怕你因为朕在这里,心中不安,晚上睡不好,没想到竟被你想到那些地方去了,难道朕真的那么可怕吗?”   乌拉那拉氏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玲珑这才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前胸后背连袖子都沾满泪水的模样摇了摇头。   “女子当真都是水做的呀,瞧瞧着战况,简直辉煌!   朕也不和你说旁的了,只是朕就想问一句:皇后,你可以真真正正的相信朕一次吗?”   玲珑半晌得不到乌拉那拉氏的回答低下了头,轻叹一声:   “朕懂了,都是朕以前做了太多事让皇后寒心了,朕就是个大猪蹄子,渣男!朕就是……”   乌拉那拉氏抬手捂住了玲珑的嘴,一双如被雨水清洗过干净的眸子认真的看着玲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玲珑即使被乌拉那拉氏捂住了嘴,但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不由有些奇怪:   “皇后,你怎么不说话?”   雍正刚才被玲珑那一通内涵,弄得浑身不自在,这会儿没忍住开了嘲讽:   “你让皇后噤声,又让皇后说话,合着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玲珑:……是哦。   “皇后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朕刚才说那句话只是开玩笑而已。”   乌拉那拉氏这才像是解了禁一般的松了一口气:   “臣妾臣妾相信皇上,臣妾以后不会像刚才那样了。”   乌拉那拉氏这般说着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找块豆腐一头碰死。   明明她已经从心里告诉过自己,皇上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还是差一点犯了以前的错。   这样的自己一定很麻烦吧,皇   上可以哄自己一次,两次,日后时间久了,只怕还是会厌弃的……   乌拉那拉氏低眸想着,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而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头顶上,不饰珠翠的长发在身后披散着,玲珑轻轻的摸了摸,手感极佳:   “好,朕也相信皇后。只是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商量着来,皇后可万万不能再哭鼻子了!”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而这时,夜已经深了,也不知是否是那一场哭泣,耗尽了体力,乌拉纳拉氏原本以为自己睡在皇上的身旁会心绪起伏难以安眠,却没想到不消片刻,便已沉沉睡去。   而玲珑却是想着自己这几日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明明是个蕙质兰心,聪颖过人的女子,却被一生困在这后宅之中,庸庸碌碌。   虽有着皇后的尊荣,可是这一切都来自于她的夫。   若是在自己经历过的最好的那个时代,她一定可以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华。   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   玲珑心中抱着这个念头也渐渐沉入了梦乡,而雍正早就在贵妃榻上打起了盹。   只是深夜时,雍正只觉得背脊蓦然一凉,让他以为自己是没有盖被子导致的。   ……   次日,外面的雨势已经渐小。   久旱过后便是瓢泼大雨,所以这雨也不可下的太久,否则旱灾过后便是洪灾。   这对于百姓来说简直是一场灭顶之灾,而这场雨来得巧,更来得妙。   就在不少人还在忧心这场雨是否会持续得过久,导致旱灾变洪灾的时候,雨势便渐渐变小了。   这让玲珑真龙天子的推崇在民间瞬间宣扬得更远了,不过短短一日,京城附近的几个城池便已有所耳闻。   想必,再过上几日整个大清将会知道他们的帝王,乃是真正正被上天认可的真龙天子,亲自下场为她站街的那种!   玲珑起来的时候,照旧是凌晨四点,瞧着外面天却已经有了晨光,大雨已经转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叶上,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这是玲珑第一次起得这么早,还心情极好的时候,毕竟今天过后她就再也不用起这么早了!   乌拉那拉氏起得比玲珑更早,这会儿已   经让人张罗好了早膳,然后殷勤的为玲珑穿好了衣裳。   玲珑在的雍正身躯身高不低,比乌拉那拉氏足足高出了一整个头,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即使踩着花盆底都要抬高了手臂,为玲珑系上领口的扣子。   乌拉那拉氏一边更衣,一边轻声的说道:   “皇上要做什么就放心的去做吧,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为你守好后宫!”   即使不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可是乌拉那拉氏那敏锐的嗅觉,还是告诉她今日前朝必将重又掀起风雨。   而且,胜之先前!   先前那场风波便已经将后宫弄得人心惶惶,乌拉那拉氏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后宫浮躁的人心压了下去。   而现在,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只是乌拉纳拉氏想起昨日玲珑还知道跟自己透个底,便也心中不惧了。   皇上,如今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思量,那自己只要做好份内之事就好。   “有皇后在,朕放心。”   用过了早膳,玲珑便坐上了龙撵,雍正这次坐在玲珑的身旁,沉默的不发一语。   玲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今日难得的没有和雍正斗嘴。   雍正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玲珑也没有理他,不由有些无趣:   “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失败的夫君,失败的父亲。”   雍正昨日瞧着玲珑安慰乌拉那拉氏的模样,便知道这人是个会宽慰人的,也想从玲珑这里找一点慰藉。   玲珑听到雍正的声音便止住了思考,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是啊,你可不就是蛮失败的吗?   你瞧,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你的壳子里面都换了人,我也不曾深藏本性,但她们却没有一个发现,你,不在了。”   雍正:扎心了!   “你,你……”   “我什么我?身为夫君,你连对妻子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夫妻之间真的是相敬如冰呀!   身为父亲,连儿子的性命都保护不住,你可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啊!怪不得后面一个恨不得认贼作父,一个荒唐不羁,一个穷奢极欲。   就这事儿亏你还好意思拿在我跟前说是后妃没教导好,呸!渣渣!”   雍正:又是一刀!   “你凭什么这么说朕,你凭什么这么说朕?!”   雍   正被玲珑这么说着,竟隐隐约约有些委屈:   “这满朝上下都是这么做的,朕已经做到了朕力所能及的了!”   玲珑却没有在乎雍正的那一丝委屈:   “力所能及?力所能及便是能让你将你的发妻吓的以为你是何等残暴随意取其性命之人吗?”   雍正呐呐道:   “朕,朕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朕前世查出来的那些东西太过触目惊心,乌拉那拉氏可没少掺合……”   玲珑扯了扯嘴角:   “前世是前世毕,你若是都连一颗想要改变的心都没有,那你回来又有什么用?   倒是白白浪费了上苍给予你的一番好意,难怪这会儿你连自己身子都回不去,还要连累着我跟你一起受罪!”   雍正被玲珑怼的只觉得心口发堵:   “你受什么罪了?有乌拉纳拉氏和年氏,小心伺候,尽心扶持的,朕曾经何时有你这般轻松?”   “以心换心懂不懂啊?”   玲珑表示不想和雍正说话,而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心里难受的很,但是被玲珑三番四次怼下来,倒觉得有些是轻松了。   雍正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悄悄的瞧了玲珑一眼。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正襟危坐的人,即使是顶着自己的身躯,还是让他瞧出了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较之自己,她更加的自信非凡,气度雄远,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较之自己,她那气势威严有度,冷中带柔,让人更不自觉的信服。   自己,似乎真的不如她……   这是雍正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而玲珑这会儿手指轻轻点着轿撵的一旁,瞥了一眼雍正问他:   “昨日我写的圣旨你也看过了,想必你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你说此事从何处入手更好?”   雍正听到玲珑这话,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像是曾经要面临康熙考核一般郑重。   他皱着眉,认真的想了想:   “吏部尚书陈廷敬可堪一用,朕观你那道圣旨之意,旨在造福万民,虽说日后益处良多。   可眼前,真真正正,有能力也能够尽心尽力去办的,也就只有陈廷敬好用。   只是那老头子的脾气不太好,前不久你因为永和宫一事,还在殿上被他骂过。”   玲珑听到雍正这般   极力推荐也点了点头:   “行,你夸的这么好,那就用这位陈大人吧,陈廷敬,陈廷敬名字听着挺耳熟的,一会儿四爷去帮我认认人啊!”   雍正听到玲珑这不负责任的话,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工具人,用完就丢的那种。   不过想起方才这人问自己的那话,也就是说她对于现在的官员大都不了解了,那自己还是有用的嘛。   雍正突然觉得没有那么自卑了,反正什么事儿他不会都可以学,但若真的是一无是处,那就真是废人一个了。   这样想着,雍正轻哼了一声:   “有用的时候就把朕四爷四爷的叫着,没用的时候只怕你恨不得把朕都踹下龙撵吧!   别的不说,方才朕想着昨个皇后那事儿心中都觉得不安,你也不晓得像安慰皇后那样安慰安慰朕!   竟然还给朕心口捅刀子,你这人当真是……哼!”   玲珑瞧了一眼快要到的目的地,随口说了一句:   “人家是美人,你是吗?在我这里美人,美食,幼崽都有特权!你自个瞅瞅你占哪样?!”   雍正气得脸色一变,随后低头瞧了一眼自己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将语气放柔了一些,但依旧夹杂着些许清冷:   “难道,你不觉得朕也是美人吗?”   玲珑原本正下轿撵的步子,因为雍正这话,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幸好苏培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这是谁选的地方啊?怎么也不看着点脚下,要是伤着皇上的龙体,你们一个个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苏培盛看着玲珑自己差点摔了自己,但合计着不能让皇上丢了脸面,当即就把锅推到了一旁的抬撵太监身上。   “行了,这事儿不怪他们,莫要再提了,上朝的时候该到了。”   而雍正没有得到玲珑的回复,但是看着她方才差点摔跤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   随着几声静鞭清脆的鞭响,玲珑被苏培盛扶着坐上了龙椅,想着方才雍正那话,还是忍不住身子一抖。   苏培盛轻声:   “皇上,您……”   玲珑臭着脸:   “住嘴!朕没事,准备上朝!”   苏培盛想要关心玲珑,却没想到得到了一个冷脸,不由自主有些委屈。   但他也不敢在玲珑面前表现   出来,只站到一旁高声唱道: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玲珑静等了一会儿,台下的所有大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昨天那一桩事给吓到了,一个个这会儿跟鹌鹑一样的窝在下面,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今日一个个都没事说了吗?既然你们不说,那朕倒是有道圣旨要宣一下,苏培盛——”   苏培盛听了玲珑的话,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展开了一瞧,随后便瞪大了一双眼睛。   “皇上,真念啊?”   “念!”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下错字来迟了QAQ感谢在2020-11-28 03:35:22~2020-12-01 00:0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隅无雨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修)   就这样, 有玲珑在一旁盯着,下面的大臣也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瞧着,苏培盛抹了把汗, 稳住了颤抖的手, 上前一步,将圣旨拿稳,这才开始高声念了起来。   玲珑一边听着苏培盛将自己写的那道圣旨用那带着颤音的声音念了出来, 一边在龙椅上正襟危坐, 瞧着下面所有大臣们的表情, 悄悄的看了一眼雍正。   ‘四爷, 认人啊!’   雍正这才瞧了玲珑一眼, 原本有些冰冷的神色微微融化:   “张廷敬便是下方第一排, 自左向右数第二人。”   玲珑听了雍正的话, 便将注意力集中放在了张廷敬的身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当初自己下令永和宫只为太妃并不曾晋位的时候, 这位张廷敬大人, 可是没少在下面对自己‘直言相谏’呐!   张廷敬原本听着苏培盛念着的圣旨脸色起极其难看, 但是又感觉上方皇上在注意自己之后,绷紧了面色, 强作出面无表情的模样。   苏培盛顶着下方那众位大人几乎都飞出眼刀子的眼神,过了半晌,才将那长长的圣旨念完了。   随后, 苏培盛刚退回原位, 玲珑还不曾说话, 便有大臣直接出列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奴才以为皇上此法不妥,皇上初登基,便这般大肆改革吏治, 难免会让下面官员人心浮动,于国无利!”   “是啊皇上,皇上圣旨所言竞争上岗一事,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斯文。”   君子以谦和待人,若是要竞争上岗,那岂非是有违君子之道?!   这对于这些已经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的大臣们来说,无异于是意识上的强烈冲击。   “皇上,此事实在是有所不妥啊!让那些奇淫巧技之人也可入朝为官,甚至许以高官厚禄相待,这这实在是让我等无颜苟活!”   “若要与那等工匠之人同朝为官,那奴才等所幸找个柱子一头撞死便是!”   ……   一瞬之间,下面便已经炒作了一团,而玲珑能坐在上首看着,唇角微微一勾,看来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和自己利益至关重要的地方啊。   其实玲珑下的圣旨内容也很简单,大致上就只有三点:   其一是竞争上岗,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就是所有官职如   果有意的官员可以进行报考,统一审核下来,择优选拔。   其二是转变人才的选拔方向,并不仅局限于普通科举选拔,凡在其他方面有所特长之人,皆可以入朝为官,根据贡献决定官职大小。   其三是为宫中选拔女官,而这女官也是需要如同科举一样考上来,其官职一样大小位同前朝,选拔之女子,不拘婚配与否,皆可入宫为官。   当然这些只是提出了一个大致方向,具体细则,玲珑并没有公布,可饶是这般却已经足够所有大臣吵成了一锅粥,但是他们似乎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第三条上。   “咳,噤声。”   玲珑颇具威严的声音一出,所有人连忙止住了声,退回了原位,玲珑这才说道:   “此事并非是朕要与你们商议,而是一定要施行的!   古有商鞅变法,立木为信,那朕也如这般,在此之细则一出,凡第一人愿以身作则为诸位带头之人,他所选择的官职,朕可允他不经考核,破格录用。”   不过,当初商鞅是为了让老百姓信服,所以给的是实惠,而玲珑这奖励,那就要看这第一人到底够不够聪明了。   若是他想一步登天成为高官,玲珑可以允诺他,可是下面还是有竞争上岗的规则在,做得了一日难道能一直做下去吗?   若是此人是一个勤奋为公,踏踏实实之人,那对于玲珑来说自然是正中下怀的模范标杆!   “可是皇上……”   玲珑淡淡的瞥了一眼下面:   “此前诸位只是关心朕之家事,而忽略京城之安危,朕已替诸位扫清前路,诸位还意欲何为?   不过也正因此事让朕看出,这诸位爱卿中总有那等尸位素餐之人,此次圣旨便是为了将这种人清出我大清朝堂!   有能者,朕自当用之,无能者退去,这本就是常理,朕只是将此事做以规划而已,诸位不必如此情急。”   玲珑这话算是给大部分官员吃了一颗定心丸,但这意思就是只要你们有能耐,朕就不会动你,但是那些吃干饭的就给朕滚回家吃自己吧。   只是……这竞争上岗还好说,但皇上又突发奇想想要那些只会些奇技淫巧之人和他们同朝为官,这简直是对他们的羞辱!   士农工商,工匠也只   不过是比商人高出一级罢了,就连农家子都要凭着科举鱼跃龙门,可工匠凭什么就凭他们那一身奇技淫巧直接便能得皇上赏识呢?!   “奴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直沉默许久的陈廷敬,终于在这时候站了出来。   他本就是出生于山村,算是农家之子,如今这等奇技淫巧之人也能入朝为官的话,简直对他当初那寒窗苦读是赤/裸/裸的打脸。   玲珑怼雍正怼习惯了,差一点就回了一句不当讲那你就先不要讲了!   最后,还是绷住了神色点了点头,温言道:   “爱卿有话,不妨直言。”   日后还是要用人家的,可不得把态度放好一点,不然的话万一这带着情绪办事总是会少上那一两分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和漫不经心,那差别可大了去了。   陈廷敬没想到自己以前那么怼过皇上,自己又站在前排,皇上指不定早就把自己记在心里,这会儿竟然对自己还这般和颜悦色,让他一时之间顿了顿。   然后陈廷敬斟酌一番,改掉了自己方才脑中想要说的那些犀利言语,也便好声好气的说道:   “多谢皇上,奴才以为皇上此第二条实在是太过不妥,那般奇技淫巧之人所制造出来的物件,于国无益,于民无益,甚至还会让学子玩物丧志,实在是当不得您那般厚爱!”   “那依爱卿看什么东西,于国有益,于民有益?”   陈廷敬斟酌了一番,然后说道:   “如今京城久旱颇久,虽有昨日皇上向上天祈雨成功,但今年,只怕收成要远远不如以往。   皇上若真喜欢那等奇技淫巧之人,便让内务府为您特意选一些人出来,供您玩乐便是,这入朝为官实在是大不妥的。”   陈廷敬这话就差直接说玲珑想要玩物丧志,还要拖着整个大清沦陷了。   陈廷敬也没想到自己说到最后竟然还是带出了些许不忿的情绪,这下子便只将头低得更低了些。   皇上为皇子时,他只知皇上冷面威严,刚直不阿,却没想到才登基便已暴露出本性。   如此,只怕大清危矣。   只是,身为上天选拔的真龙天子,皇上总会凭自己的真龙之气,护佑大清安稳吧。   而这也是导致这次大臣们没有一个   以死相逼,都只是苦口婆心相劝的原因。   毕竟皇上可是有老天为她撑腰的,即便是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可玲珑听了这话,没有恼,却也神情淡淡:   “那依爱卿之意,朕此前说的其余两条,你应当是没有意义的吧?”   陈廷敬想起玲珑先前说要竞争上岗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次京城久旱一事才起的念头,当下只觉得羞愧,便也垂头点了点头:   “是。”   “那诸位也是这么个意思?”   玲珑看陈廷敬点头了,便也抬头朝下方看去,扬声问道。   陈廷敬乃是三朝元老,如今又已位至巅峰,在朝中自然有不少人为其拥趸,这会儿看陈敬亭都已经点头了,一个个也没什么好说了。   而其他几个都是些老狐狸,有陈廷敬做这出头的椽子,便也只准备静观其变。   于是在一片山呼“臣等无异议”之下,玲珑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雍正极为熟悉的笑容。   这笑容还是那日玲珑让粘竿处在永和宫那里布置好了东西,静等着坑这些大臣们的时候才有的。   当时雍正看到玲珑提出的那圣旨中,便觉得这第二条绝对会被众大臣相抵制,毕竟这已经又是一次阶级的跨越,比曾经推行科举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而这会儿,玲珑这一笑,让雍正隐隐觉得她似乎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好,虽然诸位只对着第二条有异议,认为他们不配和你们同朝为官,那朕看来,不如你们比一比吧。”   比一比?   玲珑这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们瞬间面面相觑,比他们要和谁比?要比什么?   陈廷敬听了这话也略一沉吟,上前又继续说道:   “不知皇上是想怎么个比法?”   玲珑想了想:   “这个好说,既然刚才陈爱卿也已经提出了,此次京城周边的农庄必因此次大旱欠收,那不如便比一比,谁能让京城附近的百姓安稳富足的度过这一年。   对了,朕这个想法可不是让你们出银子去帮他们,而是让他们凭借自己的力量度过这次困难。   若是届时你们两方都不曾拿出一个章程,也不曾让百姓受益,朕便会从自己的私库中出银子,让百姓们度过这一年。”   玲珑的话,让   陈廷敬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听皇上这语气似乎是真的对那些身负奇迹淫巧之人极为的相信了。   而后,陈廷敬又道:   “皇上既然如此说,那莫不是如今已有的人选?”   玲珑眨了眨眼,对哦,自己还没选人……   不过,人才总是要发现的嘛!   “如今才是初夏,从即日起张榜寻人,若是在一月之内不曾有结果的话,这第二条便作废!”   玲珑这般说着,听的所有大臣心中又是疫情,不过是一些低贱的奇技淫巧之辈,如何敢来揭这皇榜?   他们,赢定了!   陈廷敬听了这话脸上表情不变,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到底是什么给了皇上这么大的信息,难道那种人当真有用不成?   “那,便如皇上所言。”   玲珑这才弯了弯眼:   “好,既然诸位对其余两条没有意见,稍后朕便会公布细则,请诸位依章办事。   至于这张榜寻人之事的榜文,朕想着陈爱卿身负大才,朕便将此事交由于你了。”   陈廷敬答了一声“是”后,玲珑便宣布退朝了。   而玲珑所说的细则是在午饭前送到所有大臣的手中,陈廷敬看着手中的细则,眼前一黑。   他们,这是被皇上给下套了!   先是用让那些身负奇淫巧技之人入朝为官,稳稳的拉住了他们的火力,借此推行了其余二法。   只是,什么叫“能力体现在高速办事之上,而非□□”,还将上朝的时间改为三日一朝,上朝时间更是延至了巳时!   可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简直是太过懈怠!   还有那奏折,也是有着明文规定。   每人每日,呈上奏折所书字数不得超过三百字,若是有紧急之事可宽至五百字,其余着超出一字便罚奉一两,他们这些大臣们哪里有那么多俸银给罚呀?!   而这会儿,陈廷敬看着这个规矩,深深的怀疑皇上定这规矩,就是因为怕今日细则一出要有不少大臣上书相谏了!   而最最让人惊掉一地眼珠子的,则是那后宫女官一事,所有女官俸禄,权利等皆比之前朝,甚至不拘婚配,不拘家世!   皇上这是想要扶出来一个女状元吗?!   可若是那般女子皆可入后宫为官的话,那岂非是让他们   后宅不稳?!   此前皇上在朝堂上宣布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还以为皇上只是为自己充盈后宫,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会儿看到都纷纷后悔不跌。   陈廷敬捧着那轻薄的一张细则,失魂落魄的回了府。   陈廷敬与夫人王氏伉俪情深,感情极好,即便是书房也是任由王氏出入的。   这会儿王氏瞧着时候已经不早了,端着养生茶到了书房。   刚一进去,王氏便瞧见陈廷敬两眼发飘,看着虚空,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只有几滴墨迹,却没有写下一个字。   “老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公务?”   王氏出身不凡,自幼饱读诗书,陈廷敬有时也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公事与王氏听。   这会儿听到王氏的话,陈廷敬这才回神,但仍是双眼发飘,嘴唇哆嗦了几下,这才道:   “夫人啊,你瞧着咱们府上的账面银子还有多少?可够撑到年底?”   王是愣了愣,然后将养生茶放到了陈廷敬的手边,笑问道:   “莫不是最近老爷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花银子?”   陈廷敬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这次被皇上坑了,就想痛痛快快的上书劝告(骂)皇上一回罢了!   王氏瞧着陈廷敬这般模样,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忙道:   “老爷和妾身风雨相逢这么多年,有什么事还不能和妾身说吗?若是老爷真需要银子的话,妾身便将嫁妆变卖又如何?”   陈廷敬被王氏这么一说,心中涌起淡淡的感动,方才心中的不忿到底是被压了下去:   “罢了罢了,没想到皇上年纪轻轻,便直接骗过了我们这一群人,这也是皇上的本事……”   “皇上骗人?”   王氏惊讶得重复了一句,然后连忙掩住了嘴。   陈廷敬气得吹了一下胡子:   “可不是吗?小小年纪竟然用计算计我等,让我等答应了皇上女子入后宫为官一事!”   “女子为女官,这不是自古便有的吗?”   王氏有些不解,但陈廷敬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更是气得瞪圆了一双眼睛:   “可是皇上要的是不拘婚配,不拘家室的女子,夫人你说皇上这是给自己寻女人吗?   我看皇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甚至还许以女子和我等同样的官职俸禄权力,这,这简直是……”   陈廷敬气得嘴唇哆嗦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   王氏不知道陈廷敬气什么倒觉得这事儿极为不错,反倒还说道:   “便是入后宫为女官又如何,那也只是在后宫和前朝并无瓜葛呀!”   陈廷敬:……   听起来是这么个理,可是他觉得皇上是想温水煮青蛙!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事是他自己的亲口答应下来的,这会儿想起来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   而不光是陈廷敬这般,接到其他细则的大臣们无不在暗地里嘀咕玲珑的奸诈。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明晃晃的说出来,毕竟不敬尊上,这可是死罪!   而雍正看完了全程后,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等跟着玲珑回了养心殿后,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这人怎可怎可用那般手段?”   这不就是坑人吗?这让下面那些大神们将来要怎么看自己?!   玲珑笑眯眯的靠在贵妃榻上,瞥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奏折,想着日后自己要解放了,这会儿心情飞扬,听到雍正说话也没有怼他:   “坑坑更健康嘛!不然一个个都像他们那般古板的话,岂不是将来要被人坑的骨头都要啃得一干二净了?”   雍正难得没有被玲珑怼,可是听着玲珑这话反倒直接被噎住了。   “哼!这下子指不定背后有多少人在嘀咕朕呢!   不过,你今日又为何要向他们提出比试一试?反正,昨日一事一毕,有那般异象在,即便你今日做出什么事,他们也会留几分余地的。”   何况,还有昨日玲珑在永和宫一事。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怕昨日永和宫中发生的所有事,大臣们都已经知道。   而玲珑便是用此事警醒他们,日后做事要掂量着办,借此威慑罢了。   否则今日朝堂上,那些大臣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1 00:07:54~2020-12-01 23:5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543758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玖 20瓶;15437587、玫瑰冷清 10瓶;中岛恵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玲珑这会儿颇为闲适的躺在贵妃榻上, 将手搭在额头上,眯起了眼:   “如果是用那虚无缥缈的真龙天子的背景,固然可以震慑他们一时, 可是我要的却是他们心服口服呀!”   “可, 可是你什么准备都没有……”   雍正这般说着,有些埋怨的意思,毕竟玲珑每次都是干这种毫无准备的事儿, 实在是让人每次都在为她提心吊胆。   玲珑放下了手, 瞧了雍正一眼, 勾唇一笑:   “怎么, 四爷这是担心我?”   雍正:……   雍正瞪了她一眼, 然后走到了桌前坐下:   “朕担心你做什么, 你这脑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总是能想出一些奇招怪招来。”   “那四爷说什么提心吊胆的, 我又不是上战场, 把命拴在裤腰带上……”   玲珑说着又懒散的将手搭在了眼皮上, 享受今日这闲暇的午后。   “你!你说呢?!你现在可是手中连一个你所说的那种有出人意料的奇技淫巧之人都不曾有!   你告诉朕, 你如何能在那场比试中获胜,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那第二条规定施行, 今日所有一切只是用其来吸引群臣注意力罢了。”   “怎么会?这三条之中,我最看重的可是这一条!甚至可以说,其余两条便是为这一条来储备人才。”   雍正听了玲珑的话, 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还有女子能做这般奇迹淫巧的事不成?”   玲珑翻身坐起:   “怎么你瞧不起女子?”   雍正张了张嘴, 最终低下了头:   “朕并无此意。”   不知为何, 眼前这人对于女子总是格外的尊重,和自己这里所有的男子都不一样。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不一样,所以才让皇后和年氏对她那般不同吧。   玲珑轻哼了一声:   “女子有女子的好, 男子有男子的好,这天下乃是由男子和女子共同撑起来的,此事请四爷谨记。”   雍正抿了抿唇:   “朕只是一时……”   雍正想要解释,可是他从没有向旁人解释的习惯话,一出口便卡了壳。   ‘大家都这么做’,这不管在什么时代,大部分人会这样做的,尤其是在这种封建时代的男权至尊的时候。   而对于雍正来说,他是一个男人,是这样封建时代下来的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男人。   即使因为这些日子玲珑润物细无声的让乌拉纳拉氏和年氏有些改变,让他也不由心生怀疑,但根深蒂固的观念依旧在影响着他。   可是,他更知审时度势,更知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是方才他那话再说下去,只怕这人就要和自己翻脸了。   况且,那圣旨中的内容雍正也看过,里面的条条框框,虽然极大的可能动摇着当朝的统治者,但是那背后深远的意义,雍正依旧可以明晰一二。   想着上一世自己曾经知道的结局中,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最终所剩无几,倒不如让这人就这般折腾下去,说不定会有惊喜。   “朕并非瞧不起女子,只是你所言之事,对于本朝之人实在是难以接受,届时要推行,只怕阻力颇大。”   雍正认真的说着,玲珑听到雍正语气中的认真之意,瞧了他一眼,弯了弯唇:   “无妨,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同意的。”   雍正瞧着玲珑说起这话时,眼中似有光,又似笃定着什么,也不由抿了抿唇:   “那朕等着看,只是不知你如今眼下打算如何去做?”   万事开头难,这开头的一步至关重要。   而玲珑听到雍正这么问,她抬眼看着窗外,此刻正有一只鸟儿飞过,勾了勾唇:   “等皇榜公布后,届时若真无一可用之人,便只能让粘竿处的人假扮了,总之这第二条我非实行不可!”   啧,奇技淫巧。   可往往正是在现在这些人眼中的奇迹淫巧之人,才将是掌握着这个世界更辉煌的未来啊。   而这一切,都曾因这个朝代那近乎变态禁锢思维的方式将其遏制在了摇篮之中,而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唤醒。   唤醒那本该如蒲公英一般传播于世界各地,让人真正发自内心感受到美好的智慧。   “可是,即便是让他们假扮,也并无什么法子可以缓解京中此次的困境。”   如今的百姓,大多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这些靠种田为生的农民更是靠天吃饭。   今年天公不作美,初夏之时,便一连半月不见一滴水,即便又昨日那场大雨,可是那些原本便急需   浇灌的幼苗旱了那么久,真的还能这么轻易养回来吗?   “啧,整天愁这愁那的,怪不得死的那么早,此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雍正:!!!   他这是为了谁?!   而等晚间,苏培盛带着敬事房的太监,捧着绿头牌来了。   这还是玲珑第一次体验翻牌子,敬事房的太监弯着腰,笑着说道:   “皇上,今个各位娘娘的牌子,奴才们紧赶慢赶已经做成了,您瞧瞧可有不妥?”   玲珑看了看,随后将目光落在齐妃的绿头牌上,她记得雍正此前可是说这位齐妃有些不对劲。   “尚可,今日就齐妃吧。”   苏培盛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本以为皇上翻绿头牌不是去皇后那里,就是要去贵妃那,却没想到竟让齐妃拔了头筹。   难道皇上如今竟然开始恋旧起来?   苏培盛暗中揣摩着,玲珑却没有理会身旁人的小心思,瞧着手头上的事雍正做的差不多了,便直接让苏培盛摆驾了。   齐妃被分到了承乾宫,玲珑到的时候,齐妃已经被提前知会过了。   这会儿殿内灯火通明,随着老远便听到了几声由远及近的禁鞭声响,齐妃便扶着贴身宫女的手,缓缓的走了出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今日齐妃并不曾像往日那般穿着宽松的衣裳,只穿着一件轻薄的夏装,可这夏装更贴身一点,当将那浑圆的肚子都勾勒出了一个弧形。   玲珑不是没有见过孕妇,这会儿看着那肚儿圆圆的模样,有些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摸:   “齐妃如今几个月了?”   齐妃面带假笑:   “皇上忘了,臣妾如今已经五月有余。”   玲珑听着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那该是个秋天的孩子,好,正是丰收之时。”   齐妃没想到玲珑来她这里当面就是一夸,让她都有些愣住了。   “这孩子尚小,当不起皇上如此盛赞。”   齐飞说着又行了一礼,玲珑连忙将她扶住,这行礼的姿势让那肚子更加的突出,让玲珑又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的手了。   “咳,先进殿里吧,你如今身子重站久了不好。”   再是雍正说齐妃有何不对劲,可是当面为难一个孕妇她还是做不到的。   可是却   没想到齐妃听到这话就傻眼了,她刻意穿了显身型的衣裳就是要提醒皇上:   她现在可是有孕的嫔妃,侍不了寝,所以您还是麻溜的哪来回哪去吧!   只是等被玲珑晕乎乎的从外面牵到房间里的时候,齐妃还有些还回不过神。   “齐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孕之后有些精力不济?”   齐妃听到玲珑这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装着虚弱,扶着贴身宫女的手朝她身上靠了靠:   “是啊,也不知是否是臣妾生育过多的缘故,这一胎总是觉得身子困乏极了,每日都打不起精神。”   玲珑听到齐妃这么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在这里唯一一个能够见证出生的孩子了。   她可是还没有见过幼崽诞生的呢!   一想到将来还会有白白胖胖的小幼崽让自己玩,玲珑便不由自主的心生雀跃,可这会儿听到齐妃说自己身子不适,玲珑当即就重视起来了:   “来人,传太医!”   齐妃彻底懵了,难道自己这时候还盛宠加身不成?   可是,她记得年氏一进府便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若不是自己能生,年氏又年岁尚小,只怕早就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剥了。   要知道此前皇上对自己,那真的就是当一个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   所以才在当时弘晖过世,为了为她膝下的阿哥抬身份,不愿让她有一个做格格的额娘,所以才给自己请封的侧福晋。   不过,也因此让福晋恨上了自己,以至于自己不得不为了保住孩子们的命,让他们庸庸碌碌度过一生,最后便宜了钮祜禄氏。   “这,这个就不用了,皇上,臣妾生了这么多胎已经有经验了,这只是孕中的常态罢了。”   玲珑这才松了一口气,嘀咕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朕的幼,小阿哥有个万一,那就不好了……”   齐妃咬紧了牙关,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皇上说的是,臣妾一定尽心尽力孕育好小阿哥。”   果然皇上还是只惦记着自己的肚皮!   玲珑向来对身边人的情绪极为敏感,如何能看不出齐妃敷衍呢?   只是,看着齐妃那隐隐含怨的眼神,让她心中也不由生   起了一股不对劲。   或许,这个齐妃真的是如雍正所说的那样,不是原身了。   只是那含情带怨的眼神,只怕也和雍正有所牵扯,那便应该是重生。   重生啊……   也不知道雍正又做了什么,这才让齐妃都过了一辈子还在心里记着。   玲珑心中好奇,便陪齐妃又说了会儿话,没过多久,夜幕降临,两人便该安寝了。   齐妃有孕,而玲珑也有心无力,两个人便盖着被子纯聊天。   没过多久,即使心里有万般想法,齐妃还是受不住有孕之人的天生昏睡buff,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这时,玲珑坐起身,看着女子昏睡的模样,抬手招了招,雍正察觉到动静很快便走了过来。   等走过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招什么招,他又不是百福!   百福,是他最喜欢的一只狗。   “你不是说齐妃不对劲吗?那要不要看看她怎么个不对劲法,我瞧着人家对你倒是颇有怨念呢!”   雍正憋了一口气,嗡声嗡气的说道:   “这后宫的女子哪一个对朕没有怨气?你想讥讽朕,就直说便是!”   玲珑这会儿颇有些幸灾乐祸:   “那怪谁?谁让你后院女子太多,这后院起火还能赖到我头上不成?我已经都快跟消防队一样给你四处灭火了!!”   雍正:……   虽然不理解,但总觉得她又在怼自己_(:з」∠)_   只是吧,这被怼着怼着就习惯了,雍正这才抿了抿唇:   “好,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才能让她对我念念不忘至此。”   雍正说这话的时候便已经确定了齐妃的身份一定有误,定是自己推测的那样。   只是,这一次既然玲珑开口了,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他自问曾经对齐妃不说一直宠爱,但也不曾辜负,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后宅之中唯有齐妃的孩子存活了下来,以至于皇后都对他要想让一二。   所以,她究竟有什么不平的?   玲珑看雍正同意了,也微微一笑:   “好,如你所愿。”   而后,雍正只觉得鼻翼间涌起一股淡淡的桃花香,让人迷醉。   这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识,让雍正眼睛朦胧的看了玲珑一眼,这人果真是不凡之人!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好像到了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里似乎是自己潜邸时的王府。   而此刻,这是弘晖夭亡,后院气氛最沉郁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九点会有新章哒~很粗长很粗长~~感谢在2020-12-01 23:59:05~2020-12-02 23:1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岛恵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雍正看着眼前的一切, 也是,那时的后宅气氛,绝对不怎么好, 偏生那时他又因为弘晖心中悲痛, 无暇顾及这些。   “入梦后所见到的场景,乃是此人记忆中最释怀不下的时候。”   此前的乌拉纳拉氏也是这般,而乌拉那拉氏心中最释怀不下的, 除了弘晖, 便是自己年少时的那纯真的梦。   而齐妃和乌拉那拉氏不同, 她是重新活过一世的人。   “可是朕曾记得这时李氏身怀有孕, 即便因为弘晖之事, 后宅之中气氛沉闷, 可也无人敢去她面前惹她不快, 她又何必对此事释怀不下呢?”   这是雍正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而玲珑微微一笑, 两人便已经到了齐妃的院外。   这时的齐妃已经快要临盆, 玲珑带着雍正大喇喇的走进去, 而齐妃却一无所觉,倒是吓了雍正一跳随后才放松了下来。   “她看不见我们?”   “是啊, 今日我们是观梦人。”   玲珑说着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齐妃的侧脸,此刻齐妃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 脸上还带着独属于母性光辉的柔和, 正动作轻盈地安抚着肚子里活泼好动的孩子。   “好孩子, 快快出来吧,时候也不早了,再久些额娘就要吃不消了!”   雍正瞧着齐妃这般模样, 一时神情有些恍惚。   是了,那时候李氏的孩子都足月了还迟迟不生,让他心中曾起过一丝疑惑,所以对李氏后来也不怎么热络了。   “快出来吧,你阿玛很喜欢你的,只是你太贪恋额娘的肚子了,额娘都给你准备好新的小衣了!”   齐妃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肚皮,轻柔的哼起了歌。   齐妃这时候正是女人容貌最鼎盛的时候,二十来岁,虽不如年轻姑娘鲜嫩,可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玲珑看的都有些眼热,都忍不住想走过去摸摸那肚皮了。   只是这时梦境突然有所变化,很快便到了齐妃生产的那一天。   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折腾,齐妃才终于生下了一个红皮猴子。   “这幼崽怎么会这么丑,要是这一次齐妃还生的幼崽这么丑,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去瞧了!”   玲珑看着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到惹得雍正诧异的看   了过来:   “怎么,你莫不是你还不曾成家?”   玲珑点了点头:   “对啊,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玲珑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却不知就这一句在雍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还不曾成婚,那此人只怕还不及弱冠!一个不及弱冠之龄的男子,却有那般经世之才,实在是太妖孽了!   玲珑虽然是心中嫌弃着那小小孩子,可是却忍不住把眼睛朝上撇,这会儿多看看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也好等第二次瞧他的时候,不要当场崩了仪态。   却也因此不知一旁的雍正心中是如何想的,而很快时间如流水,在那孩子满月的时候,玲珑终于看到了白白胖胖圆滚滚和奶包子一样的小团子。   小团子萌哒哒的,当即就想让玲珑直接就想将时间停止在这个时候。   而就在小团子满月的大喜之时,雍正更是给了齐妃一个惊喜,上折子请封她为侧福晋!   “李侧福晋,这是咱们爷特意为您请封来的!日后您膝下的阿哥格格们,也能因此有一份好前程啊!”   而两人就这么站在房里,看着齐妃在苏培盛过来报信时,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但背过人看着那襁褓中的小小孩子时,又面露忧愁。   “儿啊,从今以后,只怕你和你哥哥都要平平凡凡的过完一辈子了,爷这是把额娘架在火上烤呀!”   齐妃的话,雍正还有些不理解,然后这场梦很快变像过电影一般的飞快走过。   很快,齐妃失去了长子弘昀,很快弘时到了该上学的时候。   可是因为齐妃的纵容,生生将一个萌哒哒的小团子养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纨绔。   雍正看到这里,这才瞧了一眼玲珑:   “你看朕就说她不会教孩子吧?”   “是吗?你继续看下去吧。”   雍正看着玲珑不以为意的模样,颇有些不服气,等看到长女出嫁没几年便离世,弘晖因为自己一番痛斥之后,贬除宗籍,郁郁而终时,齐妃眼中的疯狂,他才觉得有些心悸。   时光终究将那个曾温柔浅笑,充满母亲光辉的女人,打磨成了一个疯子。   而在等李氏后来一人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年时光后,两人沉默地等到了齐妃临终的那一天,她那早已不复年轻   时鼎盛的容颜写满了狰狞:   “皇上啊皇上,您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只是把臣妾当做一个为您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要做那劳什子侧福晋!为什么皇上你只是凭借自己的意愿将那些荣辱加诸在我们母子身上,却从不曾考虑我们活得有多么艰难!   如果不是您请封侧福晋,福晋又怎么因此处处针对我们母子?!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我没有做那个侧福晋,就好了……”   齐妃躺在榻上缓缓没了呼吸,而雍正愣愣的站着,一旁的玲珑轻叹一声,然后看向自己身旁的罪魁祸首:   “啧,这下看到了也心满意足了,知道人家为什么怪你了吧?   明明知道后宅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偏偏你还把人家母子架在火上烤,这一烤就是一辈子!   偏偏后来又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记恨你,那才是出了奇了!”   玲珑的话,如同带着回音一般在雍正的耳旁连番响起,让雍正一时有些失声,过了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朕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们母子的处境,可正是因为考虑过才请封她为侧福晋。   此前朕查出弘晖出事一事,和府外有所牵扯,乌拉那拉氏掌握后宅都能一时不备让弘晖夭亡,何况这李氏一个格格呢?   朕已经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所以朕深思熟虑,帮她抬了身份。   如此这般,她才好有更多的人手去保护朕的孩子们!”   玲珑听了雍正的解释后,抿了抿唇,摊手,得,两边都有理,是不?   “那你有说过你的用意吗?不管是对齐妃还是对皇后,你有说过你的用意吗?”   雍正神色一僵:   “此事,怎可宣之于口?况且乌拉那拉氏那时正因为弘晖心中悲痛,朕如何能说出封李氏为侧福晋是为了保护其他孩子?”   “这会儿倒是有几分心了,可是你又怎么不知你乍然封齐妃为侧福晋,不是在皇后心里捅刀子?   说不定那时候皇后心中便已经确定弘晖的事儿和齐妃脱不了多大关系,不然又怎么会是齐妃得了最终之利?”   雍正哑口无言,忍不住抿唇,女人太难懂了。   “行了,这事儿就不说了,既然你们知   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那就好办了,咱们也该走了。”   齐妃,不就是因为雍正前世太过独断让她不得不竖起刺保护自己的孩子,逼着自己的孩子成为纨绔都一个没有护住,才心中愤恨吗?   那这一世,就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且聪颖的度过一生吧。   玲珑这样想着,睁开了眼,此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而苏培盛有玲珑的叮嘱也没敢来叫她,毕竟今日可不上朝。   身旁的齐妃似是早就起身了,有一些艰难的扶着腰,在殿中轻声张罗着一切。   不知为何,昨日他又梦到了曾经的一切,而那也警醒着她,不可轻易失了圣心?   即使她心中对雍正再有恨,可是这一世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活着,而好好的活着,便离不开他们父亲对他们的庇佑。   所以,齐妃告诫自己做一个普普通通不失宠也不受宠的妃子就够了。   玲珑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齐妃的侧脸。   那和梦中那个温柔如水,带着母性光辉的女子相互重叠,让玲珑轻轻唤了一声。   齐妃听到玲珑的声音连忙走过来准备动手为玲珑更衣。   而玲珑哪敢让一个孕妇伺候自己,毕竟给自己扣扣子干什么,都是要踮脚,伸胳膊,抻腰的,万一有个什么不好那就麻烦了。   “不必忙了,你坐一旁歇着就好了,你如今身子渐重,每日要多歇歇。”   齐妃笑了笑,眸子里还有阴霾,只是却藏得更深了:   “多谢皇上记挂,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子。”   玲珑抬起头让苏培盛为自己系上脖子那处的扣子,这才问道:   “说起来,这才入宫这么久也不知弘昀适应的可好?”   齐妃显然是更愿意和玲珑说起孩子的,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些真实感:   “昨个弘昀下学的时候,还来臣妾宫里吃了午膳,臣妾问过他,说是师傅教的一切都好。”   玲珑点了点头:   “那就好,也不知道那课业弘昀是否跟得上?”   齐妃愣了愣,然后低下头:   “弘昀那孩子,玩心重,所以只怕是有些不成器,还请皇上莫怪。”   玲珑蛮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都是朕的儿子,难道朕还能嫌弃不成?既然课业学不动   那就先缓上一缓吧。   正好今日朕要出宫,让他和弘晖都随着一起出去吧!”   “皇上要出宫?还让弘昀和弘晖阿哥一同出去?!”   齐妃说着,差点破了音。   玲珑装作没有听到齐妃的异样,这才点了点头:   “是啊,既然弘昀在课业一道上不能大成,那让他先放松放松,再寻着其他法子看,他可有能学得动的,总不好一辈子当一个纨绔。”   玲珑的话,触碰到了齐妃记忆中最敏感的一点。   曾经,就是因为她的决定让弘时变成了一个纨绔,最后被皇上厌弃。   难道重来一世,她还要让自己的儿子那般庸庸碌碌,平平凡凡吗?   “可是,弘晖阿哥却是天资聪颖之辈,皇上这般,难道不怕耽搁了弘晖阿哥吗?”   齐妃抿了抿唇,那个孩子确实是天资聪颖之子,只是因为曾经那时让自己重来一回,对那孩子心中迁怒,所以说才做下了错事。   所幸那个孩子还是活了下来,那这是否也说明自己的孩子也可能会有一线转机呢?   齐妃这样想着不由心中庆幸起来,她本就不是本性大恶之人,只不过是曾经被逼的没了法子罢了。   这会儿说起孩子,齐妃脸上尽是温柔之色。   玲珑也是喜欢孩子(幼崽)的,这会儿觉得跟齐妃是有了共同话题,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倒是格外的融洽。   “既然你没什么意见,一会儿苏培盛去皇后宫里说一声,今日弘晖和弘昀就被朕带出去瞧瞧。   身为皇子阿哥,他们天生便肩负着天下万民的责任,如今京中大旱刚过,也正好可以让他们瞧一瞧人间之事。”   反正在玲珑的一番巧舌之下,齐妃晕乎乎的同意了,等到玲珑带着苏培盛离开后,齐妃这才蓦然回过神。   皇上这是要开始看重弘昀了?!   可是……皇上不是一向重嫡长吗?   齐妃心中有些惴惴,难道是因为自己回来后改变了什么吗?   可是她本就是对过去遗憾罢了,所以并不曾做什么大的改变啊……   甚至还因为曾经那十几年的惯性思维,刚一回来便想让自己的孩子避开弘晖的风头。   玲珑这会儿却不知道齐妃怎么想,她也不准备管齐妃如何去想,毕竟   事在人为,嘴上说的再好听,也要事情做出来呀。   而雍正对于玲珑的安排,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多说。   此前弘晖的那件事被玲珑一下子便火眼金睛地揪出了幕后黑手,便已经令雍正对玲珑在孩子这方面的敏感有些佩服。   如今弘昀让她教导,也当是有益无害。   当然,除此以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想管也管不了,毕竟他现在只不过是外人眼中的空气人罢了。   任你胸有万丈沟壑,可若无人能注意,也不过了了。   玲珑说是要出宫,那当真是行动派,没过多久,便让胤祥带着散秩大臣瓜尔佳·傅尔丹以及一干护卫,准备好了一切。   而这时,苏培盛也已经吩咐人将弘晖和弘昀都带了过来。   两个孩子到的时候,玲珑正和胤祥坐在养心殿大眼瞪小眼:   “胤祥啊胤祥,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今日朕是准备要微服出宫!”   胤祥如今挂着领内侍卫大臣的职,而玲珑也信任他,所以便让他安排好了一切。   听到玲珑这么说,胤祥这才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我还能不知道四哥你吗?咱们以前小的时候可没少偷溜出宫,一切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衣服稍后就有人送了,马车就在宫门外,只是他们这会儿当时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一会儿咱们就一起微服出宫!   只是四哥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可不能像以前那么马虎,这该有的侍卫还是要有的!”   胤祥接了玲珑要出宫的旨意,一联想昨□□上发生的那些事,便知道玲珑准备先出去摸摸底,所以他老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玲珑这才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胤祥:   “好极了!不愧是朕的好弟弟,就是了解朕!”   胤祥被玲珑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   “两位侄儿的衣裳没有尺寸,我便擅作主张让人根据侄儿们的大致身量定做了,到时候不合身,四哥和侄儿们可莫怪!”   玲珑摆了摆手,她突然要出宫殿已经足够胤祥手忙脚乱了,这会儿便已经办妥,还安排好了一切便是足够了。   而两个孩子似乎是因为平日里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在一间屋子里读书,这会儿分开站得很远。   玲   珑和胤祥说完话,抬手招了招:   “来,过来皇阿玛这里。”   弘晖胆子大又加之先前对玲珑教导过,知道玲珑如今性子温和,也不怎么怕便先走上前去: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说着,就是一个大礼,玲珑赶忙起身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而弘昀却是站在原地有些迟疑,看到弘晖行了礼也连忙走过去,声若蚊呐:   “儿子给阿,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这还是弘昀第一次在阿玛登基后见他,这称呼上也有些不熟练。   玲珑虽然没有笑容,但面色微微和缓,也将弘昀一起扶了起来。   然后弘昀就被玲珑吓了一跳,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看到玲珑有些无奈。   古人都喜欢讲什么严父慈母,弄的孩子见了父亲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点都不好玩儿!   弘晖瞧着弘昀被皇阿玛扶起来后,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回忆。   以前他也觉得皇阿玛好可怕好可怕,但是后来才知道皇阿玛只是冷脸而已,但实际上对他很好很好的。   这会儿看到皇阿玛也似乎有些无措,弘昀便挺身而出,肩负起自己作为大哥哥的责任,宽慰起了弘昀:   “二弟不要怕,苏培盛不是说今天皇阿玛要带咱们出去玩吗?你要是一直怕皇阿玛,那今天可玩不开心!”   玲珑原本对这孩子怕自己弄得很是无奈,正搜肠刮肚地想着和孩子拉近距离的好法子,但有一时有些一筹莫展。   毕竟弘晖这孩子起了一个好头,她还以为雍正的孩子个个都这么乖巧呢。   当初弘晖对自己也没有那种老鼠见了猫的害怕,有敬有畏,更多的却是濡慕。   只是,怎么换了一个孩子后,就是这般胆怯如鼠的头疼性子。   “我,我不怕皇阿玛……”   弘昀看了一眼弘晖,又看了看玲珑,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而弘晖听到这话显然有些愣住了,难道自己刚才看错了吗?   随后,弘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既然二弟不怕皇阿玛,那就大声些和皇阿玛说话,不然皇阿玛都要听不到呢!”   弘昀点了点头,但是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委屈:   “我,我知道了,大哥!儿子给皇阿玛请   安啊,皇阿玛万福!”   这一次弘昀的声音大了一点,可是那其中饱含的委屈让人以为是弘晖欺负了他。   玲珑瞧着弘昀这般性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又撇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的雍正,见雍正也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毕竟弘昀对于雍正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早夭的孩子罢了。   他曾此前在上一世公务多于俗事,对于不是继承人的儿子也只是寻常,最多在他们额娘处用膳的时候,碰上了便问上一两句。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今硕果仅存的两个儿子中,竟然有一个是这副性子。   竟然好端端的学习了女子在后宅之中,那股子争宠媚上之态。   玲珑虽然心中皱眉,可也知道孩子不是一天变坏的,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变好,便也只当没有听到,摸了摸两人的大脑袋:   “好了,不必争这些,皇阿玛如今年纪还不大,能听得清。   衣服已经让人拿过来了,你们便去让下人伺候着,换了吧。”   玲珑说着,便将两人打发走了。   只是如今瞧着这孩子的教育问题,也是刻不容缓。   毕竟任尔才高八斗,可若品性不端,也是枉然。   胤祥在一旁坐着,看到这一切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这是四哥的孩子,还是让四哥自己去头疼吧!   等到衣服来了,他便拿了一件,自己就闪人了。   玲珑催着两人去换了衣裳后,这也跟着苏培盛去了寝殿,换了一身常服。   而玲珑。这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出宫事宜的时候,一众大臣们却是勤劳的到达了自己当差的衙门。   昨日有玲珑的第一条政令,让他们有些人心中浮想联翩,想做这第一人却又不愿做着出头的椽子,这会儿彼此还在衙门里试探着同僚。   毕竟,玲珑仿着商鞅的立木为信给出来的好处实在是太诱人了!   虽然大多数人都喜欢讲究中庸之道,可是在超乎寻常的利益面前,中庸算什么?   吃到肚子里,加诸身上得荣耀,那才是真的!   可是,这第一人也不好当啊!   第一人意味着万般荣辱加深,更意味着所有人都会把此人当做异类,稍有行差踏错那便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所以,在这样的选择面   前,有不少人都犹豫了,而这些玲珑对此很有耐心,毕竟掌握主动权的是他。   而在千步廊的东宫墙边的吏部官署里,陈廷敬昨天生生压抑住自己想要痛斥皇上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后,又任劳任怨的替玲珑写好了榜文。   毕竟皇上说的那些再怎么不着调,自己答应的事还是要做好。   就在陈廷敬准备将自己写好的榜文呈上去的时候,工部尚书王鸿绪这才踱着八字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中堂,忙着呢?”   陈廷敬看王鸿绪进来后,连忙起身相迎:   “王大人,稀客稀客!快请坐,来人,上茶!”   王鸿绪于书法一道有所大成,而陈廷敬也对此一道颇为喜爱,只可惜天资稍逊,也只能抱憾,可却对王鸿绪有些欣赏。   对于陈廷敬的热情,王鸿绪笑吟吟的应了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王鸿绪端着刚沏好的热茶抿了抿,这才说起了正题:   “不知陈中堂对昨日皇上所言的三条政令,有何见解?”   陈廷敬听到王鸿绪这么说,便知道他的来意,也端起茶,抿了抿,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本宫瞧着皇上这次是铁了心,想要实行这三条政令,只是如此这般下去,难免人心浮躁,只怕会有人钻了空子!”   王鸿绪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没错,皇上年纪轻,对这些事儿不懂,想了好法子便想立马推行下去,可若真那么容易,那我等还不如回家种田!”   陈廷敬听了王鸿绪的话,没有表态,王鸿绪又喝了一大口茶,这才凑近了陈廷敬,低声问道:   “不知陈中堂对那第二条政令中的榜文,可是写好了?”   陈廷敬不知道王鸿绪想做什么,但这榜文迟早也是要公之于众的,所以王鸿绪提前看了也没什么。   这般想着陈廷敬便将之前写好的榜文在桌前铺开,王鸿绪踱着八字步走过去,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本官瞧着陈中堂对这些即将可能和我们共奉一主,只会些奇技淫巧之人,倒是颇为和善呐!”   陈廷敬听了这话极为的不解,他写的这榜文可是全照着玲珑在朝上说的意思,字斟句酌才写出来的,这会儿王鸿绪说这话确实有些没   头没脑了。   王鸿绪啧了啧舌:   “好文采,只可惜却是为那些下等的平民所写的!   难道陈中堂不会因自己当初寒窗苦读十年之后才有如今的成就,而那些只会些小聪明的平民,却可以轻而易举和我等同朝为官而心中不公吗?”   陈廷敬被王鸿绪这话一说,紧抿了唇,没有反驳。   他出生乡村,这一路寒窗苦读下来,其中受的苦楚是旁人所不能体会的。   可到如今皇上竟突发奇想,让那些只会些奇技淫巧之人,便可入朝为官,实在是对和他同样寒窗苦读才有成果的学子官员极为的不公!   而且这朝堂中的职位都是固定的数量,乃是僧多粥少呀!   王鸿绪看到陈廷敬沉默下来,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要让他们这般轻易的得到皇上的赏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本官建议可以加上一条,若是拿不出切实法子之人,便要砍了他们的头,届时也可以威慑民心,让他们不敢随意糊弄皇上!”   王鸿绪一边说着,一边在那榜文下写了一个铁画银钩的“斩”子,看上去便有一股令人气势扑面而来。   最好吓的那些人连站出来的胆子都没有,到时,他们便可以和皇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王鸿绪这般说着,心中确实有着他的打算,一则,这种奇技淫巧在某些地方却是和工部的职位有些冲突。   二则,便是因为王鸿绪的出身。他出生官宦世家,向来有性子有些自傲,而那些身负奇技淫巧之人大多数连农民都不是。   若是和他们同朝为官,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当然,更多的却是为这被打破阶级的不安。   那日站出来反驳玲珑第二条政令中反应最激烈,声音最高的便有王鸿绪。   王鸿绪的话,成功让陈廷敬陷入了沉思。   而这时,王鸿绪又道:   “而且,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由陈中堂负责,皇上事务繁忙,想必无暇关心这些小事,陈中堂可以将这榜文先发出去!   毕竟这一月之期迫在眉睫,也为了不让皇上面上不好看,咱们还是要紧迫着些才是。”   王鸿绪捏着手指上的扳指,意有所指地说着。   而陈廷敬心里挣扎了片刻,看了一眼王鸿绪   ,这才说道:   “不知这话是出自王大人之意,还是另有旁人?”   陈廷敬就怕这是其余几位重臣也有此意,先斩后奏,在新帝面前他可没那个自信。   王鸿绪愣了愣,随后又笑了开来,看上去很是和善:   “这都是我一家之言,陈中堂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到底如何做,中堂心中也该有数,不是吗?”   陈廷敬点了点头,收敛了容色,端起茶:   “此事本官知晓了,自有决断。”   王鸿绪瞧着陈廷敬已经端茶送客,可自己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便也只好离开。   而最终,陈廷敬终究还是按照王鸿绪所说的,加上了一条无功者当斩!   只是,看着那个让人只瞧一眼便觉得心绪起伏的“斩”,陈廷敬叹了一口气:   “字是好字,可惜……”私心太重。   但若是一开始从源头上便震慑住了那些平民,那就再好不过了。   也好,彻底断了皇上那异想天开的念头。   愁完了榜文之事后,陈廷敬又想起昨日的其余二条政令,只觉得口中泛苦。   他心中一时有些揣摩不到皇上究竟想做什么,可是这次被皇上坑了的经验,让他在心中到底生起了一丝风雨欲来之感。   想起昨日自己的夫人听到皇上那条请有才女子入后宫为官的政令时,那蠢蠢欲动的模样,陈廷敬连忙收敛了心神,认真的办好了公务,一到下职的时间便一刻也不多留,直接就冲回了家里。   临走时,他可是已经叮嘱过管家,夫人要做什么,记得要拦着一二,也不知能不能拦得住。   而另一边,玲珑终于收拾好了一切,带着两个孩子,胤祥坐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身后跟着些许侍卫便朝着郊外走去。   毕竟,若想要了解到旱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到旱情发生地去看看,京中繁华只不过是迷人眼的幻想罢了。   却没想到一行人才出了城,便遇到了骑马堵在路中间的勤郡王。   “四哥!我知道是你,你出来玩儿都不带我,只知道带着老十三!”   勤郡王这么说着,语气间有些委屈。   他之所以知道这马车是四哥的,便是因为曾经,他悄悄的偷懒四哥和老十三出去的时候是   个什么样子,这会儿看到熟悉的一幕只觉得扎眼极了。   玲珑挑了帘子,瞧了勤郡王一眼:   “你想来就来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官道这么大还容不下我这一辆马车,你那一匹马?”   “那不一样!我,我也要和四哥坐在一起!”   勤郡王说着便弃了马,直接跳上了马车,而玲珑看着小小的马车里,两个孩子坐在自己的旁边,雍正和胤祥相对而坐。已经没有了位置。   “啊这,这马车太小了,你还是骑马更宽敞一点!”   “我不!老十三对面不是有位子吗?”   勤郡王这么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胤祥的对面,玲珑已经有些不忍直视了。   你坐了你哥啊喂!   玲珑看着脸色黑沉,默默将自己挪到了中间坐着的雍正,一时之间心中捂脸,生生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哀嚎。   啧,这还是四爷第一次这么惨的时候,被亲弟弟一屁股压住的感觉很棒吧?   要不是这会儿有这么多人在,玲珑都想去问问雍正的压后感了。   对此,雍正表示:弟弟是亲弟弟,但是该打就不能手软,否则等想打的时候就打不了了!   比如他现在_(:з」∠)_   勤郡王上了马车之后,就对这胤祥耀武扬威地呲起了一口小白牙:   “我就知道四哥还是心中有我的,只是下次四哥你要出去玩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呀?!”   玲珑皱了皱眉,没忍住,在勤郡王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我这是去出去玩的吗?我这是有正事要办,哪像你!”   勤郡王被敲了也没恼,笑嘻嘻的凑过来:   “如果你能有什么正事儿要办,还带着两个小侄儿,你别是驴我的吧!”   玲珑:……   玲珑第一次有些庆幸雍正往日的人设是冷面冰山,这会儿只轻飘飘地瞪了勤郡王一眼,便吓得他一个哆嗦,乖乖封住了嘴,坐在一旁。   只是这也没安生多久,他又开始小声道:   “四哥四哥,我听说你想要推行新的政令,你可是上天认可真龙天子,和他们商量那些做什么,直接让他们照着做就完了,他们哪里敢有不应的?!   要是敢有不用的,哼哼,等我到时候挨个上门,一定把他们都打趴下!”   玲珑白了他一   眼,不愧是兄弟,和雍正问的话都一样,只是太无脑暴力了。   “那你吃饭吃七分饱和吃十分饱是什么区别?”   玲珑回了一句,就不想再理会勤郡王了,这糟心孩子,一会指不定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吃饭吃七分饱和十分饱的区别,那肯定是七分饱的时候我还没有吃饱,还能再吃下呢!”   玲珑:……   胤祥:……   弘晖愣了愣,总觉得皇阿玛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小声的说道:   “十四叔才不是这样子呢!不过十四叔说的也有一点点对……”   弘晖摇晃着小脑袋,有些纠结的说着,玲珑这时睁开眼,期待的看着弘晖:   “来,儿子!给你十四叔好好讲讲皇阿玛是什么意思!”   弘晖被玲珑这亲昵的称呼弄得小脸通红,然后小声的说道:   “十四叔刚才说吃饭吃七分饱,肯定还饿,还要吃的!   那推行政令也一样,肯定要大家一起努力,要是有人只出七分力气,那还有三分不出,肯定是不够的!”   弘晖如今虽然年纪尚幼,可是却在一些事上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玲珑看着弘晖的眼神带起了欣赏:   “啧,那么大的人了,连个孩子都不如!”   勤郡王捂着胸口:扎心了四哥! 第31章   “弘晖如今倒是越发不俗了, 还真是四哥教导有方啊!”   勤郡王被玲珑这么一打击,也只是消沉了一会儿,随后又笑嘻嘻的说笑了起来。   玲珑瞧了他一眼, 此刻他目光中满是真诚的话, 想必是发自肺腑的,没想到此人还是个能屈能伸的。   “是这孩子自己聪慧,不过, 你这个当叔叔的可要努力了, 别让到时候让你侄儿都把你超过了, 到时你脸上可无光!”   勤郡王听到玲珑这话, 立马顺杆子往上爬:   “被侄儿超过了就被只要超过了呗, 我和四哥咱们一家人, 谁跟谁?”   勤郡王说着, 对着胤祥便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胤祥自幼便和雍正关系极好,章佳氏去后, 更是被交给乌雅氏抚养, 也算是和雍正有着兄弟之缘。   只是, 勤郡王想着自家四哥干什么事儿都不带自己,反倒时时把胤祥带在身边, 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逮着机会便要刺上两句。   躺着也中枪的胤祥:……   他长于十四,不和他计较!   玲珑自然是知道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在大事上不出错就行了。   只是, 没过多久,弘昀那有些弱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大哥,大哥刚才说的也不完全对……皇阿玛, 儿子还有别的想法。”   弘昀发现玲珑在看自己,顿时吓得眼圈都红了,但还是颤着声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   难得皇阿玛今日将自己和大哥一起带出来,自己也想要皇阿玛的夸奖呀!   玲珑愣了愣,这还是上马车之后这孩子说的第一句话,玲珑连忙柔了语气鼓励道:   “弘昀有何见解,说于阿玛听听。”   弘昀听到玲珑的话身子颤了一下,但察觉到玲珑那话中带着的几分柔意,渐渐放下了心,小声的道:   “宫里的有些奴才饭没有吃饱,会不好好干活,但也有饭没有吃饱,就会心怀怨恨,不但不会好好办事,还会暗中使绊子的……”   弘昀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是他说的太过笼统,可玲珑一听便明白了。   “是极,我儿聪慧!”   玲珑笑着摸了摸弘昀的头,弘昀脸上瞬间浮起了激动的红晕,随后悄   悄的看了弘晖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异色,这才咬了咬唇。   弘晖听到玲珑夸奖弘昀,不是没有不高兴的,但他也知道二弟说的对。   当下,弘昀便在心中警醒了一番自己,日后考虑事情要考虑的更全面一些。   而雍正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不由抿了抿唇,脑中滑过自己曾经闲暇时教导过儿子的场面,除却曾经的弘历似乎天生不怕自己,其余的儿子对自己都战战兢兢。   即便又是自己考问课业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也事先问过先生,可是总也得不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可是,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像是胆子回来了一样,明明还是自己那张冷脸。   只是,雍正不知道的是小孩子向来心细敏感,即便是语气中偶有的情绪差异,也会让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害怕。   而玲珑这会儿摸着弘昀的大脑袋,有些爱不释手,原先觉得这孩子心性有些问题,可是这会儿经过方才那一番话,到也算是有几分可用之才。   心性不好慢慢教就是了,这孩子现在年纪还小,性子还掰得过来。   而之后,马车上玲珑也会时不时的和几人闲聊几句,甚至每次说话时都会有意无意的让两个孩子也参与进来,似乎还没有觉得他们年纪小,便让他们陪坐的意思。   弘昀起初在一旁瞧着,即便有时候话已经递到他的面前,他还是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露出了那惯常的一副怯懦模样。   但随后,他就发现皇阿玛今日也似乎没有自己记忆中那么可怕,时不时也会鼓起勇气,小声的说上两句。   而且,他也发现自己和大哥每次说话的时候人都会停下来认真的看着他们,即便是他们说的不对,皇阿玛也不会多加斥责,只是详细的解释一番。   原来皇阿玛私底下是这样吗?   这样子的皇阿玛他还是很喜欢的,比上书房的师傅还要好呢!   毕竟,师傅惯常讲究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即便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也需让他们先将书读上一百遍,再有疑问才可去问他。   可是皇阿玛不一样。   弘晖是长子向来性格稳重,可这会儿乍然到了宫外,只觉得那连空气都似乎有些不   一样了。   毕竟,前不久自己还能在宫外轻轻松松的活着,可乍然一进宫中,只觉得宫中处处都是肃穆威严,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换环境对于小孩子来说,并不是只有乔迁新居的喜悦。   “阿玛阿玛,咱们今天去宫外哪里啊?!”   玲珑笑着打了帘子,瞧了一眼外面见已经走出了城,这才回了一句:   “近日京中大旱初过,阿玛带你们去,瞧瞧百姓们现在的生活可好。”   弘晖顺着轿帘朝外面看去,脸上还带着激动之色,重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皇阿妈,您这就是爱民如子!看他们生活的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话,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们银子呀?”   弘晖如今还小,即使让自己再想将事情往全面来想,但还是只知看到表面之意。   “不全是,而且弘晖忘了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旱情可能会影响他们一时的生活,但是阿玛想要借此事让他们的生活发生一场很大很大的改变。”   玲珑轻声说着,弘晖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胤祥和勤郡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玲珑在朝上和陈廷敬所说的那场比试。   “四哥说这话,莫不是已经有了法子?”   玲珑笑而不语,在勤郡王和胤祥眼中极为的熟悉,似乎上次祈雨之时,四哥就是这么笑的。   “啧,看来陈中堂这次是必输无疑了!四哥也是,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勤郡王小声的嘀咕着,玲珑白了他一眼:   “比试不比试的暂且不说,这一次只怕还会又带出许多牛鬼蛇神来呢!   说起来,上次祈雨之事,年羹尧有密折奏报,说在我祈雨前一天便有不少人在京中开始散播流言。”   只是,祈雨过后,那些流言便如一场东风,反倒让自己的声望扶摇直上。   玲珑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上的扳指,两个孩子在这里,她也没有说得很明,只是这会儿弘晖和弘昀都齐齐抬起头,弘晖胆子大先开口道:   “是有坏人要欺负阿玛吗?”   玲珑原本只是想要给两个弟弟提个醒,让他们警醒一些那些在暗中的势力之后,听到弘晖的稚子之言,抿唇笑了笑:   “是啊,有坏人   要欺负阿玛,弘晖要怎么办呢?”   弘晖听到这话,皱起了两条的可爱的小眉毛,摇了摇拳头:   “弘晖以后会好好读书,练武,把坏人都抓出来!打的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欺负阿玛!”   弘昀虽然胆小,有些小心思可这会儿听到玲珑的话,眼中也不由闪过担忧,但还是说道:   “阿玛是真龙天子,怎么会被坏人轻易欺负呢?儿子觉得,阿玛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弘昀说着,那小小的脸闪过一丝凶狠,瞧着倒是可爱。   玲珑原本被大儿子的正义直言给逗笑了,正会儿听到二儿子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叫他连最初的胆怯都不见了,心中也微微一软。   说话间,便已经到达了快要他们今日的目的地。   玲珑并没有让胤祥安排去皇庄,毕竟皇庄的田地大部分都是上等良田,即便是旱情影响,但收成也不会差的太多。   反倒是最边缘处有不少都是些下等田的百姓,那里才是最值得关注的地方,那里,也将会是改变最显著的地方。   只是这会儿平坦的官道已经走尽了,马车走在颠簸的乡间小路上,倒是让人都要被摇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两个孩子虽然被玲珑搂着,可还是因为惯性导致两个大脑门撞在了一起,弘晖比弘昀更坚强些,也只是轻声呼痛,可弘昀这会儿眼泪已经都快要冒出来了。   玲珑轻轻的帮两个孩子揉了揉,瞧着弘昀那般模样,语气严肃且坚定的说道:   “弘昀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对不对?将来,弘昀可是要成为大清的巴图鲁的,怎么可以轻易垂泪?”   弘昀吸了吸鼻子,将泪水憋了回去,点了点头:   “是阿玛!儿子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流眼泪。”   玲珑笑着摇了摇头:   “你呀,谁说男儿不能流泪,只是若是在一些小事上便轻易流泪,那岂非太过软弱?   只是,若到动情之处,佛祖上会垂泪,何况是凡人呢?阿玛希望你们将来都将成为坚强勇敢,但也知世事,明世情的孩子。”   玲珑的话,过去两个孩子如今年级尚幼,并不是很懂,但却被他们深深的记在心中。   而一旁的雍正,似有震动的看了看两个孩子,随后深深的   看了玲珑一眼。   她似乎真的天生带着一种亲和之力,即便是和自己用着同样的一副身躯,可却不过短短半日便能让两个孩子对于她亲近至此,信服至此。   只此一点,他望尘莫及。   他也知道以自己这几十年的观念来说,他也做不到如那人那般对孩子能平以待之的说话。   父为尊,父为天,一个父亲可以掌握孩子的生活,前途,乃至生死。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完全不需顾及孩子是如何想的,只需静等收获便是,又何必劳心劳力?   况且,他自认他曾经对自己的几个孩子都给了他们最好的教育生活条件,可是却不知道他们最后一个个都会长歪。   原本他只想说一句,性乃天生,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实在是说不出这一句。   雍正此刻的想法,无法宣之于口,只不过此刻他看着玲珑的眼神已然变化。   她,让自己看到的眼前种种变化,便已证明她所言所做,绝非常事。   而且,这人似乎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对此处没有一丝留恋,那么在她离开自己之前,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好这人身上的本事!   不知马车颠簸摇晃了多久,让玲珑都忍不住皱眉。   曾经有平坦的国道,高速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现在,悔之晚矣啊!   玲珑心中叹息许久,而京郊终于到了。   马车刚一停下,勤郡王和胤祥便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下去。   非是他们想要这么急,实在是刚才这路太过颠簸,而他们又不敢往玲珑旁边凑,所以一个个都精神紧绷,短短的一截路,生生折腾的他们心力交瘁。   而后,玲珑才带着两个孩子慢吞吞地下了马车。   他们一行人虽然穿着常服,可是身后却跟着不少侍卫,尤其是为首的他们几个身上带着一股属于皇家的骄矜气息,一看便不是常人。   这让不远处在农田里农做的百姓看着心里一个咯噔,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这种大人物怎么能来到他们这里?   玲珑站在不远处朝着田里看了看,这会儿是初夏,距离麦子的成熟还有数月。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旱情的缘故,即使有了前两日大雨的洗礼,让麦田看起来碧绿了一些,可是却   一个个依旧趴在地上,看起来无精打采。   弘晖和弘昀两个人都是皇子阿哥,虽说也去过皇庄几次,可是并不曾见过这样的农田。   弘晖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瞧着趴伏在地的麦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弘晖,莫动。”   弘晖听了玲珑的话瞬间抬起了头,看着不远处的百姓一个个都攥紧了手中的农具,虽然神情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吓得弘晖站起身倒退了几步。   对于弘晖来说,这些麦子可能只是他一时好奇的东西,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他们日后生命的保障。   “弘晖,过来。”   玲珑抬手招了招,弘晖连忙走了过去,玲珑牵起弘晖的手:   “莫怕,只是农家的麦子万不可随意轻动。”   “是,阿玛……”   弘晖这会儿小脸上还有害怕之色,玲珑却第一次没有安慰他,而是转头对着勤郡王和胤祥说道:   “你们随我过去拜会一下这里的村长吧,也好问问如今是何境况。”   “是,四哥。”   两人说着便一左一右站在了玲珑的身后,玲珑一手牵着弘晖,一手牵着弘昀朝地头走去。   还没有到地头,便有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皮肤黝黑,但是眸子带着几分清明的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拱了拱手,操着一口有些生疏的官话问道:   “几位贵人贵足临贱地,可是有要事?”   玲珑看着老者,回以一礼:   “不知老丈,可是此间村长?”   老者侧了侧身,微避过了礼,这才抚须说道:   “正是,不知贵人来此可有何要事,小老若是有用,必定为贵人竭尽全力。”   玲珑摆了摆手,微一垂眸,便知道如何说了:   “这不是如今皇上在朝上宣了一条政令,说是谁若是有法子能解决了此次京郊大旱,便可加官进爵,所以我等前来瞧瞧!”   这样说,也算是给自己做做宣传嘛!   那老者听到玲珑这话,先是一愣,最后眸中闪过了惊喜之色:   “贵人此话当真?这真是皇上下的令?!”   玲珑点了点头,顶着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充分发挥自己的演技,将自己在朝上所提出的政令缓缓   的说了,那老者缓了好一会儿后,这才胸口剧烈起伏的说道: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这么放在心上!难怪会是上天都点头承认了的真龙天子呢!”   老者说着便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跪了下去,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几个头后,这才站了起来。   玲珑即使在这这么久,还是有些不习惯旁人行这般跪拜大礼,虽说不是当面对着自己的,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道:   “咦,难道老丈不怕皇上那政令推行不下去,无人来帮你们?或者他们比试的时候,有什么意外让你们收成歉收,刚才我这小儿无状,我瞧着村民们貌似都很紧张……”   老者拭了拭了他眼角因为激动而有的泪花,这才带着玲珑他们走到村口的大树下。   那里有一张石几,旁边分散着几个凳子,等玲珑他们坐下后,老者这才说道:   “哎,贵人有所不知,此次大旱刚好断在田里最需要灌溉的时候,这一断就是大半个月,若非是那场雨回了一些青色,只怕今年就要颗粒无收了!   所以,大家才紧张了不少。这也是先前那旱情实在是来的太急太凶,所以即便是有那场雨,可大家也知道今年,不好过呦!   可是,这回不一样了,皇上都金口玉言下令要帮我们了,皇上是真龙天子,她说下雨老天都让下雨,她说帮我们还能帮不了我们吗?!”   玲珑:……   原来还是自己先前的那一手玩的太成功了啊!   玲珑干笑了两声,然后又将目光放在远处的农田,那此刻上面笼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那场雨来得急,这会儿田里面的土地还是湿润泥泞的。   老者顺着玲珑的目光看了过去,抚须微微一笑:   “说起来那场雨来的真是巧,真是妙,若不是下的那么大,也不能将田里浇透。   可若是再下上两日,只怕会将根都要泡坏了,那一整天的大雨来的刚刚好!   皇上不愧是……”   玲珑耳边听着那老者几乎都要将自己吹爆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直看的勤郡王和胤祥都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了。   难怪平常的时候四哥总喜欢绷着一张冷脸,这遇到什么事都拿   一张冰山脸出来应对就好了,瞧瞧现在这处变不惊的,他们这会儿都有些不自在了。   玲珑听了好一会老者对自己的吹捧后,这才点了点石桌,问老者:   “不知老丈,我等可能去田里看看?你放心,我们只是看看可有法子,毕竟这加官进爵在眼前,谁不想呢?”   老者听了玲珑的话,略一沉思,然后点了点头:   “自是可以的,小老这去跟他们说一说,贵人们稍后片刻。”   老者说完这话,便到田间地头高声呼了几句,那声音中带着几声难辨的乡音,应当是他们的本地话。   而玲珑几人坐在石几前,弘晖显然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到了,只坐在玲珑的身旁,哪都不想去,而弘昀却是认真的看着不远处的农田。   “阿玛,这些苗苗看起来都活不长了,您说真的还能救起来吗?”   玲珑想了想:   “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也不能轻易下定论,事在人为。”   父子两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呵斥怒骂: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一天天的就知道抱着那恶心人的东西!   上一次你那东西溅出来,可把你妹妹新做的裙子都给弄坏了,你竟然还把它收着,我不是让你丢了吗?!   本来说的好好的让你妹妹嫁过那家,给你换了他家的女儿来做媳妇,可你倒好,你让你妹妹将来如何出嫁,穿着那身破衣裳吗?”   玲珑听了几耳朵,只听到那里面溅出来的东西能将人的衣裳弄破,便不由自主的心生了一个猜测。   随后,玲珑站起身来,朝那声源地走了几步,胤祥和勤郡王连忙起身,紧随其后,不多时玲珑便听到一个年轻人有些委屈的声音:   “爹!这东西可是有大用的!”   “有什么大用,我瞧你是前面出去过几年一下子将魂都忘外面了,回来只知道抱着那狗屁玩意儿,连饭也不吃了!”   农家并不像是那些皇亲贵族住在围墙高筑的府邸里,这会儿也只是给门外扎了些篱笆,确保里面养着的鸡鸭不会跑出来。   而玲珑顺着篱笆瞧去,便能看到一个年岁尚轻,面貌清俊的男子抱着一个晶莹透明的瓶子。   也难怪那年轻人的妹妹会无意间将里面的东西溅出来弄伤了   衣服,实在是那难得的玻璃瓶精巧的惹人喜欢,尤其是女子可不最喜欢这种晶莹剔透的东西吗?   只是,因为被年轻人攥着,所以玲珑并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而后年轻人的声音又继续响了起来:   “爹,你胡说什么?这是儿子之前出去的时候从一个洋人手里买的东西,当时瞧着这东西精巧,想着小妹喜欢,却没想到,这东西可是有大用!”   年轻人说着,便将那瓶子往衣服里塞了塞,很是慎重的模样:   “爹,你不是说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家今年菜地的收成格外好吗?这里面就少不了这玩意儿!   你说我若是能凭这玩意儿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咱们家还需要让妹妹□□吗?”   年轻人的话,不光让院子里面的老者沉默了,也让院外的玲珑不由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呼。   “谁在外面?”   玲珑见被人发现了,也大大方方的绕过篱笆,从正门走了进去:   “无意听到两位的争吵,心中好奇,一时驻足,却不想听到两位说起这般秘事,实非本意。”   玲珑一边说着话,一边在院子里打量了一番,便瞧见那菜地旁放了一块农家用来压酸菜的巨石。   这是……   玲珑的话,那老者是听不懂的,反倒是那年轻人能听懂几分,有些警惕的看着玲珑:   “你既然听到了,那你想怎么样?难道你想强抢吗?但我可告诉你,这东西我还不知道它是为什么才有那种成果的!   而且,洋人可是说了,这瓶子里面的东西特别的可怕,随便将手指伸进去,一会儿就能给化没了呢!”   年轻人虽然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但是却故意拿洋人说的这话来吓唬玲珑,却没想到对面的老者听到这话先不依了:   “你这小子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竟然把它揣在身上,快快拿出来!”   年轻人连忙后退几步,无奈的说道:   “爹你放心,放在这瓶子里面他伤不到人的,下回别让小妹在我房里随便动我的东西了!”   玲珑听着年轻人的话,微微颔首,是个灵透且心性还算不错的人。   “这东西与我无用,只不过方才听你之言,这东西只怕于你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今日,我等来此便   是瞧瞧此处旱情造成的影响如何。   不久前皇上可是当朝宣布的一条政令,若有人可以拿出缓解在旱情危机的法子,届时便可加官进爵,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年轻人听到玲珑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神情更加的防备了:   “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玲珑说完这话,便听到外面村长的呼唤,便带着胤祥和勤郡王走了出去。   随后,玲珑又跟着村长在村子附近的农田里看了几圈后,才发现这些麦子之所以能有如此这般情态,除了是因为大旱之外,还是因为此处的土壤太过贫瘠。   而那个年轻人……   玲珑现在农田的田埂上,翘首看了看,随后轻声道:   “如今这般还有转机,以盼收获之时麦浪翻涌,粮积如山。”   老者听了这话很是乐呵,当即便连连点头,笑着在玲珑身旁说道:   “那就借贵人吉言了,不过,咱们有皇上真龙天子的龙气庇护着,还怕什么?”   玲珑没想到今日出来会有这般的惊喜发现,这会儿终于有心思听那老者又开始吹自己了,只是这一吹便让她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简直太羞耻了!!   然后玲玲婉拒了老者的用饭邀约,便带着一行人又回到了马车上。   随着马车的颠簸,这一回胤祥和勤郡王都有些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着玲珑:   “四哥,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勤郡王当然是最先沉不住气的,玲珑听到这话立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得亏这会儿没喝茶,不然一定要喷他个满头满脸:   “咳,咳咳,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勤郡王有些郁闷: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能值得四哥你对他那般好生好气的,他还跟防贼一样的看着咱们呢,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宝贝!”   玲珑瞪了一眼不会说话的勤郡王,一旁的胤祥这会儿也有些好奇地盯着自己,就连身旁的两个小孩也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   当然,最让人不容忽视的便是在其他人眼中不存在,在玲珑眼中,确实差一点贴到自己面前的雍正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瞧着玲珑眼压力山大,他想了想,含糊   的说道:   “若是他能再灵透几分,此次比试之中此人必有大用,至于那瓶子中的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绿矾油。”   玲珑这话,让勤郡王顿时瞪大了眼睛:   “四哥,你这么说的话,你今日出宫难道真的不是来故意找这人的吗?!绿矾油,那是什么东西?”   玲珑:……   我怎么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这个转机,这叫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勤郡王乍呼了起来,胤祥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四哥说的莫不是炼丹道士丹炉里会有的那种绿矾?”   雍正听到炼丹,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盯着玲珑。   她说那人手中的东西是绿矾油,那难道是说此次危机还需要炼丹道士来解吗?   而且,那东西不是炼丹道士才有的,又怎么会从洋人手里拿出来?   “是它。”   玲珑的确切答复,让马车为之一静,最后胤祥轻咳一声:   “四哥,若是此事实在难解的话,即便是比试输了也没什么的,只是这炼丹一途实在是……”   玲珑听到这话,有些奇怪地瞧了胤祥一眼,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后,便知道他又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没听到他说凭借那绿矾油和什么东西能让菜地的收成变高?   那就证明这绿板油和其他什么东西结合,会有什么有益的东西来提高作物的产量!”   提高作物产量!   玲珑的话,让两人猛然从方才得知那人手中拿着的是绿矾油中收回思绪。   是啊,刚才那个年轻人也说是此物才能让菜地收成变高,只是,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玲珑对上那么多求知欲极强的眼睛后,当即便挨个瞪了回去:   “都别这么瞧我,和你们解释也解释不通,反正如今还有一月之期,到时候静等着便是。”   “可是,那小子会来吗?”   勤郡王嘀咕了一声,他虽然想要让四哥赢得比试,可是想起四哥方才待那小子那般不一般,说起话来都轻声细语,连自己都没有过的待遇,让他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他会的,如果他能发现的话。”   不过,既然他都已经能发现到这一步,接下来应当也不会太难的。   之后不   管勤郡王再如何想要打探玲珑的想法,玲珑都一副累了闭目养神的模样,一句也不搭理他。   就这样,等玲珑安全回了皇宫后,胤祥和勤郡王这才告退,两个孩子被玲珑送去各找各妈了。   钟粹宫。   乌拉那拉氏不紧不慢的拿着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着什么,松花一旁磨着墨,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翘首朝门外看去。   “水多了,墨都淡了。”   乌拉那拉氏的声音,让松花蓦然回首,随后连忙告罪。   而乌拉那拉氏却没有说话,而是先屏息凝神写完了最后一笔后,这才抬手接过了春水准备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心不在焉的?”   松花看乌拉那拉氏不写了,便将墨条从砚台中取出来,放到一旁归置好,这才嘟着唇说道:   “娘娘怎的如此心大,昨个皇上才去了那承乾宫今日就将二阿哥带出宫了,还和咱们弘晖阿哥一起,这往常可是只有咱们弘晖阿哥才有的!”   乌拉那拉氏瞧了松花一眼:   “皇上如今膝下子嗣单薄,只有弘晖和弘昀,便是带他们两个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又有什么?”   松花被乌拉那拉氏这话弄得几乎都要急得跳脚了,这是带两个阿哥出去见世面的事儿吗?   往常是他们弘晖阿哥的独一份呀,今日就被承乾宫那位膝下的阿哥抢去了,莫不是那人还有复起之望?   这让松花忍不住又回想起潜邸齐妃盛宠时,将娘娘压的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   “娘娘,难道您忘了潜邸时……”   松花心里焦急,可是却不能将一些话说得太明,只好暗示的说道。   乌拉那拉氏瞧着松花那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被她给逗笑了:   “行了,此事你就不必再计较了,本宫心里有数,皇上在本宫宫里留宿了两日,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而且如今皇上心中敬重本宫,心中也有弘晖,本宫便已经知足了,其他事便随他去吧。”   反正,除了如今齐妃肚子里的那个,未来宫中将不会有孩子诞生了,皇上如今紧着些也无妨。   何况,弘晖的身份本就太过显眼,若是连带弘昀一起,倒也不至于太过招人妒忌。   这么一   想,乌拉那拉氏不由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皇上如今行事妥帖,她也甚是欢喜。   而另一边,弘昀也被送到了齐妃的承乾宫中,齐妃可是早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都不知道承乾宫转了几个圈了,这才看到儿子回来。   弘昀刚一进门,齐妃便将弘晖拉了过来,让所有下人都迅速退去,只留下贴身宫女看着门外,这才问他:   “你阿玛今日待你可好?弘晖可有为难你,压着不让你出头?今日出宫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齐妃一股脑的问话,将弘昀都给问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3 07:58:55~2020-12-04 23:4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茉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修)   “皇阿玛很好, 大哥也很好,外面很有意思呀!   好希望下一次还可以和皇阿玛,大哥他们一起出去, 额娘, 我,我可以吗?”   弘昀愣神过后,然后低下了头, 小心翼翼的说着。   原来, 和皇阿玛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是那么轻松, 还可以看到很多很多自己以前都不知道的, 有意思的事。   齐妃听了弘昀的话, 错愕的微张了嘴:   “你说, 你还想和你皇阿玛出去?!”   弘昀点了点头, 神情间还带着些许怯懦之色:   “额娘, 我还能再和皇阿玛他们一起出去吗?皇阿玛他们是不是下一次不会再带我去玩了?”   弘昀说话的时候眸子一眨一眨的, 看着齐妃, 让齐妃只觉得心头蓦然一软,随后抿了抿唇:   “弘昀放心, 额娘会让你皇阿玛愿意带你出去的。”   重活一世,她最最亏欠的便是自己膝下的孩子。   唯愿他们平安喜乐,长寿无极, 她便此生无憾了。   弘昀得了齐妃的回答, 眼中闪过了一丝雀跃之色, 然后扑进齐妃的怀里,大脑袋蹭了蹭:   “额娘,你真好!”   齐妃笑盈盈的将弘昀拥在了怀中, 随后又指挥着贴身宫女去拿了小孩子爱吃的点心,细细问起了今日发生的一切。   等听到弘昀言辞清晰地将今日的事一一说完后,齐妃这才愣了愣神,原来皇上私底下对于看重的孩子是这样吗?   只是,她又为何会突然看重弘昀呢?   不过看弘昀这般开心的模样,想起自己曾经在他尚还年幼的时候,也护也护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和自己永久的分离……   齐妃只觉得心如刀割,现在,只要弘昀觉得开心的话就够了。   随后,齐妃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   “好孩子,你放心,以后,你皇阿玛会更喜欢你的。”   为了孩子,她也该争这一分宠了!   齐妃这样想着,摸着自己那渐渐隆起的肚子,唇角勾起了那温柔的笑。   而弘昀看着齐妃抚摸肚子的模样,眨了眨眼睛,随后低下了眸子,嘴角却无意识的下垂了下来。   额娘有了弟弟后,会不会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额娘了?   弘昀想起嬷嬷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手中攥着   的点心都不由自主的被他捏碎了。   齐妃这会儿想着自己以后的打算,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不同。   而弘昀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着齐飞这般专注的模样,最终也只是低下了头,沉默的将手中捏成渣的糕点,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额娘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额娘,皇阿玛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皇阿玛,但是在皇阿玛那里他却能感受到一种不会被忽视的珍惜感。   如果,以后可以经常见到皇阿玛就好了。   而玲珑回到养心殿后,将雍正赶去了书桌前,让他帮自己瞧着折子。   而玲珑反倒在一旁的小几上,自己随意拿了张纸展开后,低着头不知道写着什么。   雍正看到玲珑那般认真的模样,张了张嘴最后也不愿打扰她,便只能摇头,认真拿起了今日才递上来的折子。   今日的折子大多不是什么重大要紧的事,最多不过是写些对玲珑那些政令不满的言辞,只不数大多以规劝居多,却没有一个人像以前那般言辞犀利。   其实,就像老十四所说的那样,这人有那一层真龙天子的皮庇护着,群臣即便对她所有的决定再不满,也绝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新帝拿架子。   毕竟,新帝以往初登基,为了朝堂稳固,少不得要好好笼络群臣,但是她有那象征君权神授的一场雨,其实早就可以让自己轻松自如一些了。   只是,想起玲珑先前的自然和自己说起话来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对于那些颁布的政令,却像是对待刚从土里长出了幼苗,那般极为的呵护。   雍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知道能让她这么做的事绝对不会有错。   可是现在对什么事都两眼一抹黑的雍正来说,让他心中升起了浓浓挫败感。   后宫那一摊子烂事儿就不说了,那确实会有这个时代的通病,可是朝堂上本应该是自己擅长的事儿,却也让他没有什么施展之地。   雍正这么想着,原本那娇艳冰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沉郁,那张薄唇抿得更紧了。   玲珑察觉到殿中的温度下降了,抬眼瞧了一眼雍正: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又说什么不好听的了,你就当放屁好了!”   雍正:……粗鲁!   “倒也没什么……”   雍正微一顿,看着陈廷敬呈上来要求过目的榜文,其上内容文采斐然,看上去便是一篇不错的佳作。   只是,雍正点了点最后看上去临时加的那一条,沉吟片刻,这才道:   “只是,陈廷敬写的榜文呈上来了,不过……”   玲珑这会儿将刚才笔走龙蛇写的厚厚的一沓纸,放在一旁,又随手在旁边的洗漱架上取了湿帕子润了润手,这才走过去:   “不过什么?我瞧瞧。”   雍正起身将位置让给玲珑,动作很是自然。   随后,他就看着玲珑低眸看着榜文的模样,出了神。   以前怎么不曾发现自己低眸时的睫毛会那么长?   不过这愣神也只是这么一瞬间,最后等玲珑一目十行的扫视完了榜文抬起头,雍正连忙低下了头:   “陈廷敬这里面还多加了一条,若是于朝廷无功,反而揭榜者以欺君之罪论处,当斩!你以为如何?”   玲珑看到那最后加上去的内容,也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陷入了沉默。   而雍正这会儿调整好了心绪继续说道:   “朕以为,此法可行。一则,若是无限制的话,谁人都可揭榜,那即便是那些想要蒙混过关之人也会来此。届时,只怕会造成场面混乱,反倒埋没了有真才实学的人。   二则,年羹尧上次的密奏你我都知道,这次你已推行新法,只怕他们并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若是不加以限制的话,朕恐他们会浑水摸鱼。”   雍正缓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着,而玲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想到这里已经不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个尚算平等的社会了。   “可是,斩刑是否太过残酷,届时的话会将大多数人都拒之门外,甚至胆小者也不敢揭榜。”   玲珑于其他事上自有决断,可是在这等攸关性命的事上却是心软了。   雍正认真瞧了玲珑一眼,绷着脸道:   “为君一道,切记优柔寡断!”   “于人类来说,生命是脆弱的,也仅有一次,如何能不珍惜?”   “那你信不信,即便是在榜文之上有欺君者斩的罪名,也还会有人为此铤而走,绝不会有你所说的那般珍惜生命。”   雍正对于人性的贪婪早已见的太多太多了,所   以这会儿那薄薄的唇中,不断吐出那冰冷刻薄的言语。   而玲珑却诡异的沉默了。   她并不曾经过这样的事,就连如今所推行的种种政令,也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来相助前人而已。   可是,自古变法哪里会有平坦至极的呢?   过了半晌,玲珑轻轻道:   “我明白了,此事是我想差了,就这么做吧。”   雍正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可是眼中却闪过了一道欣赏之色。   知错改之,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嗯,不过陈廷敬向来讲究中庸之道,此法应当不是他提出来的。   而且,更多的可能是为了针对此法的人提出来,不过也算是他们做了一件好事。”   雍正这么说着,瞧着玲珑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便又故意道:   “说起来朕都真的要怀疑你,是否真是老天认可的真龙天子?   你瞧这次连你我一时都没想到的事儿,便是有人虽然有破坏之心,但却歪打正着了!”   雍正这话,让玲珑抬起头,抿嘴一笑:   “什么真龙天子不真龙天子的,不过就是事先掐算好了时间,又用了些科学的手段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雍正见玲珑情绪渐渐稳定后,这才又恢复了原状:   “即便朕知道,可是天下万民不知道。况且,就是那乡间老汉的一席话便是皇阿玛在世,只怕也不会有人那般狂热的吹捧。”   玲珑听了这话想起自己被村长要吹爆时的场面,只觉得耳根发红:   “好了,莫要笑我了,咱们还是说说这政令想想还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吧。”   雍正点了点头,看玲珑彻底恢复正常后,这才又说了自己的几个小建议,将那榜文批得更完整后,又让苏培盛给陈廷敬送去,让他誊写一份,然后张榜公告。   等榜文的事解决了,玲珑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到贵妃榻上咸鱼摊了。   雍正看着这样的玲珑,才觉得她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会儿拿起奏折一边瞧,一边一心二用的说道:   “其实,依朕看来,你并不必对新法那般地谨小慎微,他们可能比你想的要好施行。”   在这样的时代,一个代表上天的帝王,不说全国享誉,那也是振臂一呼,万人响应。   玲珑瘫在贵妃榻上,轻轻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是想让它变得更完美啊!”   玲珑不是什么完美主义,可是她深深的知道新法施行也延续不易,只有让它们第一次便在世人眼中闪亮登场,方可以让今后的一切进展得更加顺利。   雍正看了玲珑一眼:   “世上没有至美至善之事,你放宽心吧。”   玲珑点了点,随后才像回过神一般的瞧了一眼雍正:   “咦,不对啊,你今天竟然宽慰起了我,这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雍正:……   这人一天不怼自己就嘴巴痒痒是吧?!   “哼,看在你让弘晖和弘昀今日那么开心的份上!”   他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能有如今日那般,在“自己”面前那般放松愉悦的时候。   想起自己幼时也曾在皇阿玛面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他以为那是正常的。   可是今天看到那一切,他才知道一个真正的父亲和孩子之间最好的相处该是怎么样的。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雍正说着这话,原本也没有抱什么期望玲珑的答复。   毕竟在他看来,这人会在自己提出这种在他看起来很白痴的问题是怼起自己,可是却没想到玲珑回答他了。   “四个字,尊重,倾听。”   雍正微微一愣:   “尊重,倾听?这话何解?”   玲珑本来想要怼一下雍正,但是想着这人方才在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百般劝慰自己,是终究还是压了下去,心平气和的说道:   “那就这样说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你阿玛还在,他若是如今日这般对待弘晖和弘昀待你,你开心吗?”   “开心!”   雍正几乎没有思考,便直接脱口而出。   其实今日看到两个孩子开心时,他除了复杂,更多的是羡慕。   羡慕他们为什么可以在父亲面前那般轻松自如,随意欢笑,那是曾经的他求而不得的。   他们的母亲对于眼前这人来说,并不曾让他升起过一丝宠爱之心,可是,他们却依旧被她那般温和且耐心的对待。   对于皇宫中长大的孩子来说,他们自小便知道自己身负的宠爱与否,和母亲息息相关。   曾经最喜欢和自己对着干的八爷   党中的老九,便是因为宜妃盛宠不衰,所以独得皇阿玛眷顾。   而自己……   孝懿仁皇后去的早,自己的亲生额娘也不会帮自己在皇阿玛那里周全,在他隐约的记忆中,除了在自己年岁尚小的孝懿仁皇后还在的时候,能得皇阿玛几分眷顾之外,剩下的便只有冷漠以对。   雍正陷入回忆,可是玲珑看雍正这幅模样便随口说道:   “现在你换位思考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雍正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苦涩:   “不,我不懂。我不懂一个父亲为什么要对孩子尊重,我更不懂一个父亲要如何去倾听。”   雍正这会儿已经无意识的换了自称,玲珑听到这话,略一沉默,然后叹了一口气:   “尊重,是希望你能想对待一个和自己平等的人一样对待你的孩子。   你是他们的父亲,但是你并不是一个专制者,独裁者。   他们更应该在你的面前可以自由的抒发己见,在这个过程中你才可以做到更好的倾听孩子们的心声。”   “我……”   雍正想说他没有,但是张了张嘴,却觉得有些艰涩难言。   “可……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啊,孝道大于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接下来,难道不应该是等着孩子的感恩和回报吗?”   “那,他们想要出生吗?”   雍正一时无言,而玲珑却认真的说道:   “或许在你们的观念中孝道大于天,所以因此觉得对于孩子并不需要多费心力,他们便会对你们言听计从。   可是,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难道你之前对你爸,阿玛也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言听计从吗?”   雍正沉默,不是的,他心里曾有无数次想要问过皇阿玛,为什么要将他们兄弟三六九等的划分,为什么要对太子那般盛宠对他们却弃如敝屣。   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不合适,这个时代不合适。   玲珑看着雍正似有明悟的模样,摇了摇头:   “行了,这件事先不说了,以后你慢慢看着就是,现在眼前还有一件事得去解决。”   雍正回神:   “何事?”   “弘昀今日的言行举止,你难道真的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吗?”   雍正脑中很快的将弘昀今日说的话过了一遍,   皱了皱眉:   “弘昀确实是被教养的小家子气了些,不过,他倒是有几分聪慧。”   玲珑摇了摇头:   “何止是小家子气,你没听到孩子说吗?下人若是吃不饱,不光不会不好好做事还会给主人使绊子,你告诉我一个几岁的孩子,如何能有这般的体会?”   “可,宫中应当是不会存在吃不饱的事……不过是稚子之言,想必是从哪里听来的吧?”   玲珑听了这话,有些沉痛的看了雍正一眼。   “不,你错了。小孩子才不会无缘无故的骗人,他所说的吃不饱可不单单是指吃不饱。”   “不单单是指吃不饱?”   雍正这下子彻底迷糊了。   “这个吃不饱很有可能是在隐喻很多事,比如下人没有他没到足够的银子,比如他们没有在主人身上捞到足够的油水。”   玲珑说着想起今日让孩子在自己面前当面就耍心机的模样,只怕也是跟着那下人耳濡目染来的。   其实,小孩子才是最纯洁无瑕,最不会撒谎的。   而也正是因此,不光是这个时代,就连经济科技极其发达的现代,在大多数人眼中对于小孩子的言辞都从不曾放在心上。   所以,才会在现代有许多许多的孩子,在幼年时遭受了不好的事情,他们曾向自己的监护人求助过,却从不曾被他们放在心上。   童年阴影,其实曾伴随大多数人的生命。   他们或是能将其永久的埋藏在心底,唯有在黑夜中默默舔舐伤口,或是被其击败,一生都活在自我厌弃,恐惧之中。   “弘昀如今大了,想必也不会和齐妃同住承乾宫了。所以我猜,他的问题出现在阿哥所。”   雍正原本并不懂玲珑的意思,等玲珑解释过后,他不由自主的紧皱眉头,听玲珑这么说后,这才沉思一番道:   “弘昀他如今五岁了……只是,三岁时便被朕让人带到了前院,你是知道的,前世齐妃的几个孩子都太过不成器,所以朕怕他教坏了孩子……”   雍正干巴巴的解释着,被玲珑抬眼一瞧随后沉默了下来。   或许弘昀能成这般模样,和他也脱不开关系。   沉默过后,玲珑让苏培盛进来去打探弘昀如今在哪里。   等了没过久,苏培盛便回来禀报   ,说弘昀在齐妃那里吃了一盘子点心后就回阿哥所了。   玲珑看了看雍正:   “那这样更好,咱们去阿哥所,让人动静小一点,朕要悄悄的过去。”   玲珑说着便走出了养心殿,看的苏培盛有些莫名其妙,皇上今日不是才和弘昀阿哥见过吗?   怎么这一见就这么放在心上了?弘昀阿哥莫不是日后要出头了吧?   苏培盛这么想着就想起昨日皇上是宿在齐妃那里的,想必是齐妃娘娘手段了得,所以才让皇上如此记挂弘昀阿哥吧。   雍正跟在玲珑的身后,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今日的脚步格外的沉重。   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些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吧。   玲珑沉默的一路走到了阿哥所门外,抬手止住了下人想要请安的动作。   刚一进去,玲珑却一时不知该朝哪里走,瞧了一眼雍正,却发现雍正自己也有些茫然。   还是苏培盛极有眼色,带着玲珑朝弘昀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外,玲珑也不急着进去,反倒站在那里听起了墙角,也不知道今日怎么回事,净干些听墙角的事儿。   里面是一个嬷嬷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听着年轻,可是却带着一股子沙哑的味道,就像是将砂纸在墙壁上打磨一样,只听的人心里有些难受。   “阿哥今日也看到了吧,其实齐妃娘娘也不光是心里只有阿哥的!   等到腹中的小阿哥一降生,阿哥的位置,只怕又要往后再挪上一挪了。   所以啊,这诺大的宫中,也就只有奴婢是打心眼儿里疼您的!”   雍正知道自己说话旁人听不到,当即便斥了一声:   “这奴才!简直胆大妄为!!”   竟然就这么给阿哥上眼药,这将他,将齐妃置于何地,小小的奴才竟然想要爬到主子头上去吗?   “其实啊,咱们阿哥处处都好,就是不知道皇上和娘娘怎么就看不到阿哥的好呢?”   嬷嬷颇有些感叹的说着,而这时候弘昀那微带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显然是刚才哭过了。   “皇阿玛,皇阿玛很好的,她对我很好的……”   “可是,皇上此前除了考问阿哥的课业之外,并不曾和阿哥多说过一句话,这也是好吗?”   “皇阿玛不一样……”   弘   昀吸溜着鼻子说着,可那嬷嬷却轻嗤一声:   “皇上再好,那也不是阿哥一人的阿玛,阿哥就是瞧着皇上今日带你出去玩儿,可那日后皇上自然也会带其他的阿哥格格出去了。”   “我,我……”   “现在不妨再请阿哥仔细想想,从始到终,到底是谁一直陪着阿哥一直在阿哥身边?”   弘昀沉默片刻:   “是,是嬷嬷……”   “对喽,嬷嬷永远最疼阿哥!”   ……   其实听到这里的时候,嬷嬷除了有些僭越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能让弘昀说出那种话,岂是简单的事?   果然没过多久,屋内那嬷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哥,嬷嬷对您这般好,想必您也不愿意看到嬷嬷心里难受……”   “嬷嬷又想要什么?”   “前不久嬷嬷瞧着齐妃娘娘殿中的那一尊白玉杯,瞧着格外的精致,想必能卖不少钱呢!”   弘昀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这才轻轻的说道:   “是之前嬷嬷拿出宫变卖的东西换的银子用完了吗?可是弘昀没有花那么多银子啊…”   “阿哥,嬷嬷是拿您当自己孩子疼的,当初阿哥才降生,嬷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曾奶了,便给阿哥来喂奶了。   可怜奴才的儿子,小小年纪便因为没有娘失了照看,早早就走了。   如今,也只有他大哥在嬷嬷身边聊以慰藉,可是奴婢那大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在赌场欠下了巨债……   这算起来,阿哥和奴才的大儿子也是吃一样的奶长大的,算是兄弟呢,奴婢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还请阿哥帮帮奴婢吧!”   那嬷嬷一番声泪俱下之下,很快就让小小的弘昀动摇了,虽然他天性聪慧,可是如何能见过这种场面,一下子就沉默了。   这一沉默让门外的苏培盛都差点急得跳脚了,弘昀阿哥如今年纪尚小,也不知何时被这嬷嬷给把控住了,听着嬷嬷的意思,弘昀阿哥还曾相助过他,将宫中之物拿出去变卖!   “没银子你求弘昀一个小孩子做什么求他?还不如去求齐妃,求朕!”   玲珑示意苏培盛弄开了门,抬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去那嬷嬷直接愣在了当场。   过了半晌,嬷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哆嗦着   嘴唇:   “皇上皇上怎么突然来这阿哥所了?”   玲珑几步走过去,招了招手,弘昀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过去,扑进了玲珑的怀里。   玲珑一把将他抱起来,丝毫没有理会满人那抱孙不抱子的传统。   弘昀还是第一次被阿玛抱着,这会儿激动的脸颊红扑扑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皇阿玛……”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惶恐,软软的,像是小猫呜咽一般。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刚才在阿哥面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给朕说!”   玲珑将弘昀抱在自己的怀里,扣着他的小脑袋,让他不去看那嬷嬷。   嬷嬷这会儿早就滑跪在地上,这会儿浑身上下抖得和筛糠一样。   “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有不是有心的,还请皇上宽恕奴婢一二!”   玲珑冷哼一声,抱着红晕几步走过去,一脚踹在了那嬷嬷的胸口:   “弘昀是朕的儿子,上天赐给朕的宝贝,就让你这等奴才给朕教坏了,你说朕若是不将你千刀万剐,如何能解朕心头之愤?!”   玲珑这么说着第一次有些庆幸,这是在古代这种法律极为严苛的时候。   若是在现代碰上这种事,也只不过是能看那人进牢里做几日老板了,哪比得上现在可以痛痛快快的发泄?   那嬷嬷被玲珑一脚踹倒后,虽然当即就从口中咳出了一口血,但是还是一股脑的爬起来,咚咚咚在地上磕起了头。   “求皇上饶了奴婢这一回,求皇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可是呢,谁还能再还朕一个好好的弘昀?!”   区区一个奴才,竟然对皇子阿哥用上了pua!   将弘昀那原本纯洁无瑕的孩子心性生生变成成了一副心机而又怯懦的性子,就是轻易放过她,那谁又来对将来的弘昀负责?   弘昀埋在玲珑的怀里,听着玲珑这话眨了眨眼,有些不解,自己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皇阿玛会这么说?   可是自从皇阿玛进来后,弘昀只觉得心口压着的一块巨石像是被挪开了一样。   以前嬷嬷也总是借口让自己在府中从额娘房中偷偷拿一些东西回去,可是这些日子自进宫以来,嬷嬷要的越来越多了。   自己   越来越不想去额娘那里,除了因为不想看到额娘期盼小弟弟的模样,更多的也是因此。   那嬷嬷跪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就连牙齿都咯噔咯噔起来。   她哪里想到皇上会突然来,只怕皇上在外面早就听完了全程!   若是皇上没有听到,即便弘昀阿哥在皇上面前说出一些实情,她还可以用弘昀阿哥是个孩子,随口学舌罢了。   毕竟,以前她就是这样应付齐妃的。   可是如今眼瞧着这一招,在皇上这里似乎行不通了,这让这嬷嬷一时之间没了分寸。   这会儿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不断的沁出,嬷嬷脑子里疯狂着想的对策,可还是一片空白,她完了,她彻底完了!   玲珑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去让齐妃来,来的时候跟她好好说道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让她缓这些,别惊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了肚子里的一个,也不能忽视另一个!”   苏培盛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吩咐了一声。   玲珑这会儿抱着弘昀,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苏培盛连忙去旁边的茶水房倒了些茶热茶过来,给玲珑倒了一杯,可是玲珑这会儿也无暇去喝茶。   而这会儿,玲珑也放开了,按着弘昀脑袋的手,弘晖这会儿终于转过来脑袋,朝着地上的嬷嬷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   “皇阿玛,嬷嬷为什么跪在地上?”   “因为她做错了事,她教坏了弘昀。”   弘昀愣了愣,然后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那弘昀被教坏了,弘昀是不是坏孩子,皇阿玛以后也会不会不会再喜欢弘昀了?”   “怎么会呢?不管你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你都是皇阿玛的孩子。来,告诉皇阿玛,这奴才到底哄你做了什么?”   玲珑的话,让那地上的嬷嬷猛然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被苏培盛的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而玲珑这会儿固定住弘昀的双肩,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两个人视线平视着。   弘昀听了玲珑的话,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嬷嬷是儿子的奶嬷嬷,只是以前在额娘院子里的时候,奶嬷嬷并不会让儿子去做什么,只是有时候会拿儿子的月例去换茶点,儿子虽然小,但是也都记得。”   弘昀说着有些自得   的扬了扬眉:   “嬷嬷以为儿子小不知道,可是她每拿一次,儿子都就会在床旁的墙上画一道线呢。”   “弘昀真聪明!”   玲珑夸了一句后,让弘昀瞬间耳朵红了红,最后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当时儿子只知道这件事不好,所以跟额娘在一起的时候和额娘说过。   但是,额娘不信儿子,把奶嬷嬷叫去问了问后,便当是儿子在说笑,所以那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再然后,奶嬷嬷和儿子一起搬到了前院,当初儿子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只有奶嬷嬷。   可是,奶嬷嬷说自己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   如果儿子不想办法她就只能离开了儿子,儿子不想奶嬷嬷走。   所以,才在额娘中额娘房中拿了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让嬷嬷出去变卖好养家糊口。”   弘昀口齿清晰的说着,逻辑性极强,看起来倒是不像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不过玲珑见孩子见的多了,往往就是这种天性聪慧于旁人的孩子,才更需要在幼年时被监护人好好的陪伴教导才是。   “那为什么不跟皇阿玛说?”   弘昀顿了一下,然后弯着眼睛笑着说道:   “因为皇阿妈有大事要忙呀,弘昀怎么能拿这种小事去麻烦皇阿玛呢?!   不过弘昀知道,皇阿玛迟早有一天会帮弘昀的,皇阿玛看,您现在不是来帮弘昀了吗?”   “傻孩子!”   玲珑摸了摸弘昀的头,不远处的雍正也走过来,想要亲自抱一抱这个让他心中极为愧疚的孩子,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   “皇阿玛猜你当时给你额娘说了后,这奴才可没做什么好事吧?”   弘昀听了这话有些愣神,随后脸上依旧是那可爱的笑容:   “皇阿玛,其实也没什么的……”   “是吗?阿哥不说,你来说!”   玲珑话音一落,苏培盛便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在地上装死的嬷嬷,那嬷嬷抬起头,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奴才什么也没有做!奴才什么也没有做!”   玲珑冷笑:   “什么也没有做?你以为朕没有什么证据能在这跟你说这话吗?   你若是不愿意说,那朕便找有愿意说的人,偌大的宫   里如何能没有几个奴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到时候,可就不光是朕收拾你一个了,你不是很宝贝你那大儿子吗?到时候黄泉路上你必不孤单!”   玲珑不过是被雍正说了一回后,便已经很好的消化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虽然她敬畏且重视生命,可是对上这等可恶之人,她只恨老天让其还活着!   这会儿玲珑那冷冽的语气,配上萧杀的神情,一下子将那嬷嬷震慑在了原地。   “不要!不要!求皇上不要动奴婢的儿子,不动奴婢的儿子,奴婢说!奴婢说!”   嬷嬷一时情急,连忙将自己当时做出来的事竹筒倒豆子的,说的一干二净:   “当时当时的齐妃娘娘不相信阿哥说的话,所以特意问了奴婢,被奴婢糊弄过去后,奴婢心中不愤阿哥告状,所以所以让阿哥吃了几天冷饭!”   那嬷嬷一咬牙将当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随后又抱着几分侥幸,只是让阿哥吃了几日冷饭罢了,反正她也没有多大的胆子敢伤害阿哥。   所以,希望皇上看在自己让阿哥平安长大至此的份上,能够饶自己一回。   嬷嬷一股脑儿说完后,而外面的齐妃扶着肚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一进来便直接让贴身宫女扯着那嬷嬷的头发将她揪了起来,伸出那娇养过的白嫩手掌在那嬷嬷脸上狠狠的抡了几个巴掌。   “贱婢!本宫看你身家清白,这才允你做了阿哥的奶嬷嬷,也是给你天大的恩赐,没想到你竟然敢在暗中使绊子,让阿哥吃冷饭!简直狗胆包天!!”   齐妃这会儿气得柳眉倒竖,胸口一起一伏的。   而弘昀这会儿看着齐妃的气愤的模样,有些茫然。   原来额娘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话,除非将所有的证据都摆在她面前她才信啊。   可是……为什么皇阿玛就不一样呢?   他虽年纪小,但也知道皇阿玛今日才与自己见过,如何能巴巴的过来看自己?   定然时皇阿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才来看自己。   弘昀这样想着戳了戳玲珑的肩头,小声的问道:   “皇阿玛,你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来这呀?”   “因为你不对劲啊。”   玲珑颇有些理所当然的说着,她见过   不少的小孩子,毕竟漫长的岁月足以让她在人间游荡许久。   可是弘昀的不正常,以及她后来说的话,让她两相结合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弘昀听了这话只觉得眼睛蓦然一酸,随后眼眶微红,抱着玲珑的脖子闷闷的说道:   “原来皇阿玛竟然这般厉害呀,要是儿子早早跟皇阿玛说了就好了!”   玲珑:不,早说你皇阿玛还是不会信你的!   而齐妃听了弘昀的话后,一阵失神。   她自己一直放在身边养了三年的儿子,就是后面搬出去也时常回来,她也不曾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今日被皇上带出去一日,皇上回来便揪出了儿子身边这么大一个毒瘤!   这么一算,她这个额娘当真是有些不称职了!   齐妃这么想着,忍不住弯了腰,哑了声:   “是臣妾没有管好弘昀身边的人,臣妾有罪,让弘昀受苦了,还请皇上责罚!”   玲珑看了齐妃一眼,拍了拍弘昀的肩:   “你若诚心诚意想要请罪的话,那你请罪的对象可不该是朕!   弘昀这孩子,可是说了早前可是给你说过这嬷嬷不对劲的地方,是你忽视了他的话,是你将他重新又推入了这嬷嬷的魔爪之中!”   齐妃听了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是,是臣妾错了,弘昀,原谅额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4 23:41:05~2020-12-05 23:5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吕小曦 10瓶;黎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修)   齐妃一双晶莹的美眸, 含着泪水,一眨不眨地看着弘昀,而弘昀看到自己的额娘这样, 小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玲珑的衣裳:   “额娘, 我,我不怪额娘。”   可是……原谅,弘昀有些迷茫, 他要怎么原谅额娘?   虽然他小,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额娘的亲生孩子, 可是额娘却宁愿相信一个外人……   玲珑感受到弘昀浑身都包裹着一种迷茫而厌弃自我的情绪后, 她紧紧的将弘昀搂在怀中, 微微皱眉看着齐妃:   “弘昀还小, 你如今这般逼迫他做什么?身为额娘对于自己孩子的话也不曾信, 也不知你这额娘是怎么做的!”   齐妃张了张嘴, 可是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稚子之言, 臣妾, 臣妾……”   弘昀原本看着额娘都要哭了的模样, 还有些心里难受,可这会儿听到齐妃这么说, 将小脸扭过去,埋在玲珑的肩膀上,闷闷的说道:   “可是皇阿玛不一样, 皇阿玛和所有的大人都不一样!”   玲珑察觉到伏在自己肩头的弘昀身子抖动着, 那泪水透过薄薄的衣裳, 让她感觉到一丝湿润。   而后,她轻轻拍了拍弘晖:   “行了,此事朕懒得和你计较, 这奴才心思也太过歹毒,是你识人不清,也是朕太过疏忽。   如今朕把她交给你处置,希望你给弘昀一个满意的答复!”   玲珑的话,让齐妃不住点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臣妾会的,臣妾会的……”   玲珑交代完了这些,察觉到弘昀还伏在自己肩头哭,便索性将弘昀抱了出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在不适合小孩子看了。   只是,等玲珑刚一走出阿哥所对面的院子里,弘晖正透过门缝,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玲珑在原地站定,招了招手:   “弘晖,来。”   弘晖没想到自己被玲珑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听到玲珑的话后,这才轻轻打开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了玲珑面前。   “皇阿玛!”   玲珑摸了摸弘晖的头:   “回来可去给你额娘请过安了?”   弘晖乖乖的点了点头,看着被玲珑抱在怀里的弘昀,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玲珑自然没有忽视掉   他,瞧了瞧弘昀这会儿已经悄悄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大哥,当下也一弯腰:   “来,皇阿玛抱。”   弘晖眼中飞快地闪过惊喜的光芒,然后像一颗小炮弹一样的冲进玲珑的怀里,玲珑笑着就那么一把将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   “皇阿玛真好!”   弘晖脆生生的说着,而玲珑将两个孩子抱起来后,索性直接进了弘晖的院子。   她倒要看一看这阿哥所的下人,环境到底如何,如今这才几日,她的儿子身边一个两个都揪出了这些不该有的东西。   弘晖冷不防看到玲珑把自己抱回了院子,想着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将要看到这一切,小小的脸,不由微微红了红。   他已经都是大孩子了,竟然还要皇阿玛抱,虽然皇阿玛以前都没有抱过自己,皇阿玛的怀抱也好温暖,可是,可是他长大了呀……   弘昀瞧着弘晖那微红的小脸,眼睛眨了眨,却一句话也不曾说。   而弘晖的院子里,因为有了先前弘晖差点被人带坏那件事的发生,所以院子里的奴才,这些日子都紧着皮,谨小慎微。   所以玲珑这会儿带着弘晖进去,除了让下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诧之外,所有人都是安安分分,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自己的工作,让玲珑心中倒是有些满意。   “不错,你这院子如今打理的不错。”   弘晖被玲珑夸了后,小脸红扑扑的:   “都是皇阿玛火眼金睛,帮助儿子抓出了院子里面的坏蛋,现在坏蛋没有了,院子里的奴才们都可听话了!”   弘昀听到这话抬起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盯着玲珑瞧。   难道之前大哥也遇到这样的事吗?所以被皇阿玛发现了,皇阿玛才有了经验?   一想到自己不是独一份儿,是第二个,弘昀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弘昀闷闷的在玲珑耳边说道:   “皇阿玛是不是因为大哥,所以才突发奇想,想来儿子这里瞧瞧……”   玲珑这会儿不知道弘昀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那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些郁闷,让她不由自主的将弘昀在自己怀里颠了颠,笑着说道:   “什么叫因为你大哥?弘晖是弘晖,弘昀是弘昀,朕分的清楚,不过今日能抓到那奴才还是要多亏弘昀   提醒!”   弘昀听到这话,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追着玲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想要让玲珑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毕竟,方才皇阿玛虽然说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所以才有今天这突击检查,刚好逮住了那嬷嬷。   可是,皇阿玛到底是怎么察觉的,他已经快要好奇死了!   而弘晖听到玲珑这么说,看着弘昀的眼神,也不由带着一股子怜惜。   原来二弟也被那些奴才给欺负了呀,皇阿玛真厉害,皇阿玛是大英雄帮他们把坏人都赶跑了!   而接下来漫长的下午时光,玲珑便留在弘晖的院子和两个孩子度过了温情脉脉的亲子时光。   而一条小道相隔的另一座院子里,齐妃让丫鬟给椅子上放了软枕垫着腰,这才端起一碗果茶,抿了一口,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嬷嬷,眸中闪过了冰冷。   她记得上一世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这嬷嬷的问题,莫不是那时候弘昀性子歪了便与这嬷嬷有关系?   可恨自己当时只想着好好保护两个孩子的性命,却疏忽了旁的,以至于弘昀最后不明不白的离世。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教唆皇子阿哥替你来本宫的殿中偷拿东西!   若你有心为何不自己动手,莫不是以为有阿哥在前面顶着,本宫便会饶你不成?!”   嬷嬷这会儿到了齐妃手里,自知齐妃爱子心切,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索性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不说。   齐妃冷冷一笑:   “不说话是吧?我看你一个贱奴,当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教唆阿哥的!说,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   嬷嬷身子抖了抖:   “娘娘无人指使奴婢,奴婢真的是因为家中儿子太过不争气,没了办法,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齐妃听了这话,猛的将手中的果茶直接砸到了嬷嬷的脸上,那嬷嬷瞬间额头破了一个血窟窿,血刺呼啦的糊满了脸:   “无人指使,你觉得本宫会信吗?若无人指使,你让阿哥偷拿出去的东西又是如何倒手换成了银子?   莫不是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这宫中御制之物,皆有印记,只怕你想,去当铺也无人敢收吧?!”   嬷嬷哆嗦了两下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齐妃   直勾勾的盯着那嬷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唇角露出了一个和那张温柔如水截然相反的冷酷笑容:   “不说是吧?好,本宫自有法子处置了你!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既然能将本宫的弘昀教成那般模样,那不如就让你的孩子也瞧瞧你这等心思龌龊之人该是何下场!”   齐妃的话,让那嬷嬷的抬起头,眸中露出了哀求之色,可是齐妃又如何会是能轻饶她的人?   那嬷嬷虽然嘴上说的好,可齐妃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背后必有人指挥她来教坏弘昀!   那这人到底是何人?是后宫还是旁的?!   齐妃想着玲珑临走时让她一定要给弘昀一个交代,便推测这事儿并不简单,只是此事皇上还愿意交到她手里,便是有意让她向弘昀补偿。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一个犯蠢的嬷嬷,皇上自己就处置了,何必留给她?   只是,只怕这种事会让自己彻底沦为后宫的笑柄……不,也不全是自己。   此前皇后娘娘不也没有护好弘晖吗?这样想着齐妃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不过,也都是自己太过愚蠢,都是自己太过于轻信旁人,以至于弘昀才小小年纪便受了这么多的苦!   齐妃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让人将那嬷嬷带到慎刑司,把她宫外的儿子也接进来瞧着!不过本宫仁慈有孩子在便不弄得那般血腥了,便用上水刑就可!”   “涟清,届时你随她一同去慎刑司,让她想起什么?想说了便来寻本宫!”   “不要娘娘,不要啊娘娘!”   嬷嬷原本还在心中想着对策,毕竟以前这齐妃娘娘便可那般轻信自己,若是这会儿阿哥和皇上又不在,若是自己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必也可以逃过这场责罚。   可这会儿听到齐妃这么说,当即便高呼了起来,可是齐妃下一秒就让人堵住了她的嘴。   瞬间,那嬷嬷心中升起了死志,可下一秒涟清便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嬷嬷可要想好了,你固然可以自尽身亡,可是你还有孩子呢,母债子偿,到时候你没受的罪便应该由他来替你了!”   嬷嬷瞬间脱了力,被人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而随着那嬷嬷拖行出去的痕迹上,隐约淌出了   一大摊水渍,显然是被吓尿了。   齐妃厌恶的看了一眼后,便让另一个贴身宫女涟韵将自己扶了起来。   涟韵扶着齐妃出了弘昀的院子,这下子弘昀院子里静悄悄的吓人们都惊若寒蝉,一个个手里都好像有了活一样忙碌不已。   而齐妃在门口停了停,听到对面弘晖院子中传来玲珑的声音以及孩童的欢声笑语,而这时涟韵禀报道:   “娘娘,皇上和两个阿哥都在里面,您要过去瞧瞧吗?”   齐妃愣了愣,然后轻声道:   “算了,不必了,弘昀虽然年纪小,可是今日听他那般言语,想必也是知事了,本宫现在过去只怕也会让弘昀不开心。”   明明她最初的愿望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开心快乐的活着,可是却没想到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齐妃自嘲的笑了笑,曾经她怪皇上对自己对孩子的不负责,可是自己又好到了哪里?   否则,又怎会让宏辉小小年纪便被那恶奴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弘昀还小,尚可以掰得过来,若是弘昀长大了呢?   齐妃这样想着心中生起浓浓的后怕,随后听着玲珑的熟悉的声音,深情一阵恍然:   “罢了,回宫吧。听闻皇上近日喜欢上了皇后和贵妃处的菜肴,本宫也正好有一道拿手的浇汁茄盒,正好回去做了,等晚膳的时候呈给皇上,也算是尽本宫一份心意。”   也算是感谢皇上此次替弘晖出手了。   而此刻,齐妃也隐隐明白皇后和贵妃为何变化会那么大。   皇上,如今变得那么温柔仔细,真让人很难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   况且,从自己能这般早早的封妃,便可知道皇上与以往不同了。   自己也不应该太过于沉湎过往了,如今只愿自己能够好好的生下弘时,将弘昀和弘时养大成人,看着他们有出息。   齐妃这样想着,看着那西斜的太阳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承乾宫走去。   那阳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而随着齐妃一步步的走去,却让人一眼能看出她那面容发生的剧烈变化。   好像是在一瞬间褪去了曾经那暮气沉沉的感觉,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   ……   后宫里本来就没有秘密,这件事发生不久,第二天乌拉那   拉氏便得到了消息。   不过到了第二天事情便已经有了新的进展,这还是松花打探出来的:   “娘娘娘娘,结果咱们宫里可是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说起来齐妃娘娘还要好好感谢皇上呢!”   乌拉那拉氏自从知道了玲珑和自己说的那一桩事后,现在是有子万事足,所以对于后宫倒是不怎么关注了。   平日也就只管着给她们按时把月例下去,其余的就顺其自然变好了。   “怎么,承乾宫发生什么事了?”   松花给乌拉那拉氏倒了一盏温茶,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   “听说是齐妃娘娘识人不清,让弘昀阿哥身旁的奶嬷嬷苛待了弘昀阿哥,还教唆了弘晖阿哥偷偷拿了宫里的东西出去卖!”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妃性子向来是有些拎不清,先前不也是为着和本宫争高低,所以才急巴巴的生下了弘盼,可惜那孩子又没得她好好照看。   不过,本宫想着齐妃既然先前都已识人不清,又如何还有那般聪慧劲儿子能发现那嬷嬷的狼子野心,莫不是被人提点过了?”   松花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花笑嘻嘻的说道:   “娘娘英明,那齐妃娘娘可不是被人提点过了,还是被皇上亲自提点的!   听说是昨日皇上带两个阿哥出去,弘昀阿哥说的事让皇上觉得不对劲,这才偷偷去阿哥所,一去就把那嬷嬷逮到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里原本端茶的手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了微笑:   “皇上向来对孩子极好,可怜弘昀不过说句话都能被皇上察觉到不对劲,偏他那额娘太过糊涂,也不知这事要如何处置。”   “皇上下令交由齐妃娘娘自行处置,这不今日最新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娘娘可要听一听?”   松花脆生生的说着,然后眼巴巴的瞧着乌拉那拉氏,一副献宝的模样。   这后宫之中最是无聊,也就只有这偶尔的八卦,可以调节一下生活的滋味。   乌拉那拉氏也不想拂了松花的意:   “那你说吧。”   “是,听说齐妃娘娘大怒,将那嬷嬷送进了慎刑司,还让人将那嬷嬷的儿子带过来,瞧着他娘被施以水刑!”   “水刑,齐妃这回还算是聪明了一回,这万   事万物,攻心为上。”   所谓水刑,便是将人捆绑固定好,取一自其头顶一滴一滴的将水珠滴落。   初时不觉什么,可过上数时辰后便会觉得头痛欲裂,难以忍受。   毕竟有句话叫水滴石穿,若是时间久了,焉能不会透过那头骨将人的头□□出一个血窟窿呢?   可此时此刻那人已经被全身绑好,固定好,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齐妃此计,不可谓不毒!   松花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也是这回齐妃娘娘手段高明了一回,所以那嬷嬷很快就吐了口!   听说是那嬷嬷的儿子在赌场里被人设局套了进去,欠下了巨额赌债,然后又不知怎的得知那嬷嬷在阿哥身边当奶嬷嬷,所以以她儿子要挟,给那嬷嬷制订了周密的计划。   若非是皇上明察秋毫,只怕弘昀阿哥被不知不觉教坏了性子,满宫都不知道呢。”   松花这么说颇有些眉飞色舞:   “如今看起来皇上倒像是阿哥们的保护神,此前咱们弘晖阿哥是这样子,弘昀阿哥又闹出这事儿,可都是皇上的功劳!”   乌拉那拉氏笑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是极,皇上对待几个孩子都是极为重视,否则只怕弘昀还要再吃不少苦呢。”   乌拉那拉氏原本和松花说笑着,只是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弘晖被人算计差点坏了身子,弘昀又被人算计差点坏了心性……弘晖,弘昀这可都是如今皇上仅有的子嗣啊!”   “之前弘晖那桩事,最后是如何解决的?”   松花原本只是玩笑之言,却没想到真的被乌拉那拉氏听进去了,而随后乌拉纳拉氏的话,让她瞬间遍体生寒。   而后,松花绞尽脑汁回想着,然后磕磕巴巴的说道:   “听说,听说弘晖阿哥自己查到了贵妃的宫中,后来只给贵妃递了一道口信之后,那被关着的小太监当天夜里就暴毙了,所以线索也断了……”   乌拉那拉氏听了松花的话,只觉得这其中隐隐约约似有什么联系。   “去问问皇上,今日可过来用膳?”   乌拉那拉氏沉吟片刻,如是说道。   这还是乌拉那拉氏第一次相邀,玲珑如何能不来?   当即在天刚擦黑的时候,玲   珑便已经踏进了钟粹宫的宫门。   “皇后今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朕已经期待了一下午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抿唇一笑,然后张罗着让人摆膳:   “听闻昨日齐妃送的一道浇汁茄盒和皇上极为喜欢,臣妾今日也准备了一样的,也有皇上最喜欢的生腌黄瓜!   听大厨说上一次的果醋用完了,这回又不知换了什么果子,那颜色不如上回好看,但是滋味却更好……”   乌拉那拉氏柔声细语的说着,那轻柔的话语像是能将人一天的疲惫都抚曲,等玲珑美美的用完一餐后,便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这会儿,玲珑捧了一盏皇后宫中特有的消食茶,瞧着皇后在灯光下给弘晖做衣裳:   “虽然夜里殿中灯火通明,可是到底不是做这些活计的时候,还是歇歇吧,免得伤了眼睛。”   玲珑喝完了一盏消食茶,慢悠悠地说道。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儿也顺手将绣活放到了一旁,轻叹一声:   “皇上如此说,那臣妾就不做了,只是,昨日发生的事,臣妾已经知道了。”   “昨日……你是说弘昀那件事?”   “是,是臣妾身为嫡母有所失察,让弘昀到受了那么大的罪。”   玲珑听了乌拉那拉氏这么说,摆了摆手:   “你是嫡母又不是他亲娘,他亲娘都能疏忽了,何况是你呢,不必放在心上。”   玲珑对于这古代的嫡庶格外的牙酸,这个现代就是婚生子和私生子嘛?   在现代的时候两个恨不得能打起来,还没有想到,在古代合法化后,正妻还要帮着照看私生子!   搁谁都得像吃一口苍蝇一样,心中憋屈极了,不下手弄死他已经算是仁慈了。   乌拉那拉氏听玲珑这么说,心下微暖:   “臣妾今日也不是为着要说这事儿的,只是臣妾发现弘昀此事似乎和弘晖上次的事有所相似之处,皇上以为呢?”   玲珑原本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瞬间转化为严肃:   “你也发现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话,瞬间心头一紧:   “皇上早就知道?”   玲珑叹息一声:   “弘晖此前发生那样的事,朕虽说让弘晖全权处理,可是他年岁尚幼,   朕如何能放心?   所以让人将他的院子看守起来,只是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在看守之人的眼皮下面发生。   第二天,线索全断了,最重要的人证就那么暴毙了。   不过若非是那人暴毙的太过蹊跷,朕只怕也注意不到此事,应当是有人故意冲着两个阿哥来的。”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也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究竟是谁会有这么深的心机?!两个阿哥如今还这么小,若非是皇上您观察仔细的话,等两个阿哥大一些是怕……”   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着,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后怕,若不是玲珑仔细的话,那只怕此次事变足以毁了两个阿哥,到时齐妃腹中那个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而皇上身子又不适,这莫不是想要借此机会让皇上断了后继之人?!   如此一想,此人简直心思歹毒至极!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心神微晃,随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如今看来,这两件事倒是有所相似之处,所幸此次齐妃还从那嬷嬷口中套出了些东西,臣妾以为应将这两件事并查!”   玲珑沉沉的点了点头,然后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只是,如今朕初登基,宫中根基未稳,内务府那起子奴才是何德性,你也知道。   所以,此事只怕后面还要皇后尽心了。”   其实本来乌拉那拉氏今日不请玲珑来的话,玲珑过不了多久也要来的。   只是没想到乌拉纳拉氏会这么敏锐,让玲珑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欣赏之意。   乌拉那拉氏错愕的瞪圆了眼睛,那原本便颇具古典美的杏仁眼瞪圆后,倒是有几分娇憨。   “臣妾尽心?”   玲珑瞧着乌拉那拉氏惊讶的模样勾了勾唇:   “对啊,皇后莫不是忘了朕在前朝已经颁布了一条政令,日后宫中要选拔女官,一律比着前朝来。   这男主外女主内,朕主前朝,这后宫可不就是皇后的了吗?”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只觉得喉咙微干,她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用那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   “可是皇上,此事自那日皇上颁布政令以来,还不曾有女子前来报名……”   乌拉那拉氏这话刚一说出口,便有一些懊恼的垂下了头   ,自己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是不是让皇上会不开心?   而后,玲珑顺手将手中端了许久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然后眨了眨眼:   “这可就要看皇后的本事了,朕此番出去已经给朕找好了人,皇后若是觉得实在没人的话,也可自己亲自出去,寻觅人才。   唔,这后宫的后妃也是有可用之人的,皇后不妨好好发掘发掘。”   乌拉那拉氏这下子被玲珑的话给惊住了。   “臣妾乃一国之母,如何能轻易出宫?”   玲珑对这件事并不曾放在心上:   “无妨,明日朕就让苏培盛送来朕的手令,届时皇后可随意出宫。”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是彻底懵了。   “可是,自古以来哪里有后妃独自出宫的例子,而且臣妾一人出宫皇上不会觉得臣妾……”   乌拉那拉氏有些艰难的说着,自她入后宅之后,属于闺阁女儿家的自由便已经离她远远的了。   可这会听到玲珑这么说,不可否认,乌拉那拉氏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但她不敢。   曾经在她思想中扎根了数十年的理念告诉她,自己若是一人出宫,只怕会落得众人眼中那等不洁之妇的名声!   她是皇后啊!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朕相信皇后。”   玲珑轻柔且坚定的说着,乌拉那拉氏一阵怔忪,随后又紧咬了下唇:   “可是,皇上可知流言蜚语,便可杀人于无形。”   玲珑想了想:   “既然这般,那朕再给你一道圣旨好了,奉旨出宫,谁敢多言?”   乌拉那拉氏这下子声音是彻底的抖了起来:   “这,这如何使得啊皇上!”   “怕什么?莫怕,若是你实在怕的话,后宫哪个你瞧得顺眼,拉着跟你一起出去也好。   不光是想让你寻觅人才,也是为了想让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宫外的风景,总好过闷在这宫里。”   乌拉那拉氏瞠目结舌,让她带后妃出宫,皇上,这想法是否太过冒进了?!   然而玲珑也有自己的考量,那日农庄一叙,她知道自己如今在民间的声望渐盛,那么接下来自己便可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也不会得到太大的阻力,   而她那条让女子入宫为女官一事,想必一时半会儿   并不会有女子敢踏出这一步。   但是若是此时此刻,由这群天下至尊的女人突破属于这个时代最严苛的规矩呢?   届时,上行下效,必有松动一日。   乌拉那拉氏看着玲珑那平静的眼神,心渐渐也安定了下来。   “臣妾真的可以吗?”   出宫,对于每一个心中曾经向往过自由的后妃来说,那都是只是梦中的奢望,如今这美梦就摆在自己的眼前了。   玲珑轻笑:   “自是可以,出嫁同夫,你是朕的妻,自然听朕的,其他那些流言蜚语,与你何干?放宽心吧。”   乌拉那拉氏听着玲珑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起一旁的绣活,想要再绣两针,可是手指抖的让她都捏不住针。   “好了,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罢了。此前也不是没有过后妃回家省亲之事,又何必这般激动,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   乌拉那拉氏轻轻摇了摇头。   皇上如何能知道这道出宫的圣旨,对于她们这群已经做好要在这深宫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惊喜的一件事。   “皇上放心吧,臣妾必定不辱使命,也不光是为皇上,便是为了弘晖,弘昀,也要将那幕后黑手抓出来!”   玲珑微微颔首,夜色降临,两人如同往日那般就了寝。   次日,玲珑的圣旨让满宫哗然,就连是重活一世的齐妃,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自主的打碎了手中的茶杯。   她本以为自己重生于封妃之时,今这一生也就只有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度过,却没想到自己还有可以自如踏出宫中的一刻!   齐妃瞬间泪流满面,出宫,她盼了两辈子啊!   曾经,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出宫建府,待皇上过去后,自己可以去接受儿子的奉养,有两年自由日子。   这对于后妃来说,便是她们此生除却太后之位之外,最后的指望。   可是,现在皇上现在皇上轻飘飘的一道圣旨却告诉她们,日后她们有了自由。   玲珑等这道圣旨发出去后,便没有管后宫的反应了,反倒是雍正有些复杂的听着苏培盛的禀报。   她们,就那么想要出宫吗?可是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大臣为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   为家族?为前途?为名利   ?   雍正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女儿,他定不忍她受那般苦楚的。   否则,曾经他又怎会将长女留在京中?   玲珑并不知道雍正此刻在想什么,不过看着他紧皱眉头的模样,还是宽慰道:   “你放心吧,她们不会给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的!   若是你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让粘杆处暗中保护。”   雍正:……   雍正被玲珑这话气的回过了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朕才不是怕这件事呢!她们是朕的女人,她们绝对不会……”   雍正这么说着对上玲珑似笑非笑的眼神,猛然想起自己后宫中几位位分最高的女子在玲珑面前和在自己面前截然相反,虽然都是顶着自己的壳子,可是雍正还是有些憋屈。   雍正闷闷道:   “朕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们会那么开心,明明曾经朕也带她们去过庄子去过行宫……”   “那能一样吗?”   玲珑白了雍正一眼,自己自发自愿出去的自由和被像出去放风的笼中鸟一样的自由,那可以相提并论吗?   “算了,不说这事儿了,这次虽然让她们可以自如地出宫,可是为了宫中的安危,也应该个增添一些规矩了。”   玲珑现在对怼雍正越发的没有兴趣了,也是因为雍正现在让她的杠点越来越少。   如今还是办正事更要紧一些。   “让后妃出宫了,接下来肯定有人要上折子骂朕了,你接下来注意点,把字数数清楚了,到时候让他们都通通交银子,现在国库不丰,拿他们的银子来填一填也好!”   雍正:???   他突然怀疑这一次玲珑能做出这般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诈大臣们手中的银子!   “别这么看着我,日后只怕罚他们银子的时候还多着呢!有本事他们就把话往简便了写,还治不了他们那个写个奏折又臭又长,可以砸死人的毛病了!”   玲珑的吐槽,让雍正也有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毕竟近日呈上来的奏折,字数少了之后,他看着也轻松多了。   以往那些奏折他必要伏案到半夜,却没想到现在效率极其之高,大事上只需寥寥几句便可明白,不到下午便将所有事就处理完了。   要是以前自己早早提出这   个法子的话,只怕也不会因积劳成疾而短命吧?   不过,雍正已经可以预见自今日玲珑这圣旨下发之后,会在群臣中溅起多大的水花了,一想起明日就要有不少的银子飞来,雍正便忍不住有些雀跃。   对了,上次这人还答应给他珍稀的镜子方子呢!   “咳,你之前让粘杆处砸了朕私库中那么多西洋镜时,答应真的话可还算数?”   雍正耳尖微红问着玲珑,玲珑先是一懵过了许久才想不起来,一拍脑袋:   “你说这事呀,这事不能急,等此次第二条政令顺利推行之后,到时候自然有可多的人才来供我挑选。   到时必定让你满意,只怕,届时你还嫌那廉价之物占了库房呢!”   玲珑这么说着,当时让雍正一时心中向往了起来,最后他便看到玲珑又趴在小几上写着什么忙碌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玲珑头也不抬:   “这是一个秘密,等到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后,这些东西可是有大用的!”   雍正没想到玲珑会说这么话,瞧着玲珑那般神秘兮兮的模样,抿了抿唇,也认命的坐到书桌前看起了奏折。   如今的奏折上,除了各地的重大事件之外,更多的便是对于玲珑上一条政令的试探之意,只是试探了这么久,也还没有一个人报名。   雍正也问过玲珑对此事有什么打算?可是玲珑却是老神在在,不急不缓。   ……   而在玲珑在养心殿勤奋忙碌,一改往日咸鱼模样的时候,陈廷敬誊写好的榜文,也终于张榜公告了。   随后,便有负责的专人站在那榜文前,高声念着榜文内容,时不时的还解释几句。   等那人用那有些干涩的嗓子将一切念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而人群中先是一静,随后掀起了热烈的讨论。   “皇上如今才登基,竟然想要找那等之人入朝为官,莫不是……”   那人一脸讳莫至深的表情,可谁都知道他想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随后便有一个百姓将手里刚买的芹菜直接摔到他的脸上:   “你得让胡沁什么?嘴巴脏就洗干净再出来!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能颁布这样的法令,必定是受上天指引!”   “就是就是没看皇上是为了此次京中大旱造   成的京郊农庄粮食可能欠收一事,所以提出来的吗?”   “爷我是听庄子上的人说,今年的粮食可能较之以往连三四成都没有,如果是没有个章程的话,只怕那些平头百姓都要饿死了!”   “这位是……给您请安。”   “不必不必,行走在外不必讲这些虚礼,爷倒是瞧着,皇上这政令极好,你们要是谁有法子便站出来吧!”   说这话的人想必也是八旗子弟,见旁人对他态度尊敬,想必身份也不低。   而听到他这话,随后便有人苦笑着说道:   “我等便是想站出来,可是您没瞧着最后一条写着若是无功,便会以欺君之罪论处,到时候脑袋要是掉了找谁哭去呀?!”   “啧,如此正好,省却了应付那些浑水摸鱼之辈!”   ……   京城之中那些热闹的讨论暂且不论,而在偏远的京郊之处,农田里的麦子还是一如既往,蔫哒哒的伏在地上。   如今天气也日渐炎热起来,这会正是日头高的时候,天空中便是连一只鸟都懒得飞过,显得格外的静寂。   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刚从城里赶回来,一推开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呼吸急了两下,这才高声说道:   “爹我回来了,那人没有骗我们,真的有那条政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5 23:53:46~2020-12-06 23:5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un 28瓶;悠诺、梧桐、诸葛孔明我媳妇 10瓶;中岛恵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修)   院里原本正在将缸中酸菜捞出来的老者, 听到这话,手里的酸菜扑通一声落回了缸里:   “你你小子说的是真的?!”   年轻人眉飞色舞的将自己看到的政令一字一句地说给老者听,还生怕老者听不懂, 细细的给他解释了, 那老者听完后过了许久,眼里窜出了激动的泪花连连说道:   “好,好, 好!既然真的有这条政令, 估计你那天说的话真的入了那位贵人的耳, 才能让她那般点拨你, 你这两天琢磨那东西琢磨的怎么样了?”   年轻人听了这话顿时脸垮了下来, 慢慢的坐在了一旁:   “我我实在记不清了, 这已经隔了这么久, 我只记得之前我将那瓶中的液体倒出来, 想看看它是否真的有那般厉害, 却没想到竟然有那种奇效!”   “唉, 空有宝山不知门路, 实在是让我不知该如何说你!”   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酸菜捞了一颗出来, 盖好盖子,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菜地旁,搬起那块久经风霜的巨石压在了缸上。   年轻人嘴巴张了张后, 也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就偏偏想不起来呢?   而就在父子两人气氛一片低迷的时候, 外面走进来了一个颇有书生气的男子。   他这会儿手里拿着折扇,唇角噙着他自以为温润如玉的浅笑,看着这父子俩出言相讥:   “啧, 这不是咱们庄子上见多识广的文大成吗?大成啊,听说你这两年在外面走南闯北涨了不少见识,不知如今可有长进啊?”   文大成看见那书生,顿时便瞪了眼睛:   “你来我家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妹妹不是你可以打主意的!明明家中有妻有子,竟然还妄想让我妹妹给你做妾,凭你也配?!”   书生两年前曾经见过文大成的妹妹一面,当时小姑娘尚未及笄,还未长开便已经出落的极其水灵。   而也正是因为这出色的容貌,才被这书生见了一眼便惦记上了。   而书生家中略有薄产,又加上还有功名在身,很是瞧不起这些乡下的泥腿子。   当时只让人提了薄薄的几分礼,想着乡下人见识浅薄,便准备将文大成的妹妹纳为妾,   却没想到文大成却是个护妹妹的,   不但将那礼给他丢了出来,那天晚上就套着麻袋将他揍了一顿。   可惜他找不到人证,只能拿文大成毫无办法。   “你要知道,此一时可彼一时,我可是听说你准备让你爹拿妹妹去给你换媳妇回来,怎么你文大成也能落魄至今?!之前不是还很嚣张吗?”   “你!那张家小子再怎么不济也比你强的多!最起码我妹妹嫁过去是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可是你呢,你能给我妹妹什么?!”   “啧,正头娘子?宁为富人妾,不为穷□□听过吗?”   文大成听了那书生的话,将拳头攥的咯嘣作响:   “你莫要放肆!你不过是仗着你读了几年书罢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哦,我忘了以你家中的境况,只怕你还是大字不识一个呢!”   书生说着便冷冷的笑了起来:   “而且只怕你还不知道,你妹妹将要嫁过去的那张家子,今日便已经摔断了腿,只怕不能及时迎娶你妹妹了!   好好的姑娘家若是错过了花期,你说,那可如何是好?”   文大成听到这话,浑身一阵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书生:   “是你做的?!”   书生只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可是文大成便知道这般下作手段,也只有他能使得出来。   而后,文大成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将胸中的那口浊气吐出:   “只怕你消息闭塞,还不知道今当今皇上如今可不止止仅重视你们这些会读书的人了!”   文大成的话,让他书生先是一愣,随后又讽刺的笑了起来:   “你是说京城中的那道政令,我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是皇上找人陪她玩罢了!   可大臣们似乎不那么想,你没瞧见最下面那句吗?若于朝廷无功者,便以欺君之罪论处当斩!   怎么,难道你想试一试?你可是你们家唯一一根独苗,你若是试了只怕……”   书生做足了欲言又止的姿态,将文大成气得浑身发抖,而这时那老者过来拉了文大成一把:   “你怎么没和爹说这最后一条,于朝廷无功者当斩的话,这话爹虽然不大能理解,可是斩这一字爹倒是明白,你莫不是真不想要这命了?!”   文大成连忙扶住了   老父:   “爹你就相信我吧,这事我自有打算,难道你没有看到这结果吗?”   文老头听了文大成的话,看着不远处的菜畦里面一汪碧绿的菜苗闭上了嘴,可是又想着儿子,如今还没有头绪,眼中不由闪过了担忧。   “不管我试与不试也和你没有一文钱的关系,现在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文大成本来便是想瞒着文老头自己去揭了皇榜,等到时候,是功是过他一人扛下,真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这书生给搞砸了!   那书生装模作样的扇了扇扇子,一派附庸风雅之相: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等那张家子过来和你文家退亲的时候,你便知道和我有没有关系!   我倒想知道一个被人退过亲的姑娘,如何还能再许人家,到时候还不是乖乖要嫁到我府上为妾!   只是,到时候这贵妾的位置,只怕是不能给一个被退过亲的女子了!”   那书生说完这话便摇着扇子洋洋得意的走了,而文大成站在原地看着那书生的背影,目眦欲裂。   妹妹乃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一向也算是放在手心里捧着护着的,如何能被这等禽兽这般作践?!   文老头这会儿看了看文大成,又瞧了一眼那安静沉默的小厢房张了张嘴,随后低声叹了一口气:   “儿啊,要是不成,咱们就认命吧。那李秀才虽然品性不怎么好,可你妹妹嫁到他家,终究不会如咱们这般整日粗茶淡饭……”   “爹!妾通买卖,届时妹妹便可随意被那正妻变卖出去,如此,我就没有妹妹了啊!”   文老头听到这话,嘴里哆嗦了两下:   “可是,你是咱们文家唯一的独苗了……”   “爹,你放心,我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此时我会好好考虑清楚,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   文大成这般劝慰文老头,然后脑中拼命的回想起自己那日到底做了什么,便闭着眼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回想着自己当日发生的一幕一幕,缓缓将一切重现。   只是,不知为何,他看着那菜地的一头,总觉得那里像少了什么东西。   而也正是因为少的这东西,才让他脑中的灵光一直不曾闪现。   ……   文大成还在一直回忆当日发生的一切,而今日,   乌拉那拉氏接了那圣旨之后,便一直坐在正殿发呆。   一直贴身伺候乌拉那拉氏的松花和春水,二人几乎高兴的都要疯了,娘娘要出宫怎么能不带她们这两个贴身宫女呢?   此前潜邸时她们想要买些什么东西,也只能偷偷的拜托那些门房或是采买的婆子才可以从外面买回来。   只是如此倒是舍不得要说上几句话,塞上几个碎银子,而这入了宫,这价格就更大了,便是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有些吃不消了!   没想到,如今她们也可以自己出去瞧一瞧京中的繁华了!   大概是因为乌拉纳拉氏发呆的时间太长了,让兴奋过头的两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娘娘这是怎么了?能出宫难道您不高兴呢?”   “本宫当然是高兴的,只是……本宫真的可以吗?”   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着,紧咬着嘴唇。   作为曾经的满族姑奶奶,她在家中也算是掌上明珠,幼时扬鞭纵马也是有的,可是今朝她真的还会有当日的开怀吗?   答案自然是有的。   自从玲珑的那条政令大大减少了工作时间之后,对于今日那些想要自己的折子看都没有看,便直接来到了乌拉那拉氏的钟粹宫。   “皇后怎么还在这里枯坐,还不去换身衣裳?”   乌拉那拉氏蓦然回神,看着玲珑: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朕今日左右无事,便想来瞧瞧皇后准备的如何,没想到皇后似乎不愿意出宫?”   乌拉那拉氏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的,只是……臣妾一时太过兴奋,这心里一直没转过弯,皇上不必担忧臣妾,正事要紧!”   玲珑抿唇一笑:   “朕今日的正事便是去陪皇后出宫,毕竟那政令也算是朕提出来的,所以说交由皇后负责,但朕也想跟着去瞧一眼,不知皇后可允?”   乌拉那拉氏听着玲珑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眼圈变红了起来,皇上之所以这么说,想必也对自己的胆怯心知肚明吧。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有了第一次出宫,玲珑这次出宫也驾轻就熟,只是今日因想要去忙了别的事,玲珑身边只跟着傅尔丹。   傅尔丹是一幅粗犷汉子的模样,这会儿顶着   一脸的络腮胡子,八面威风地走在玲珑的身后,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即便是几人穿着常服,寻常也不敢有人凑上来。   玲珑想着这是皇后第一次可以自如的从宫里出来,便也只带了她一人,至于其他妃嫔可等皇后下一次一起带她们出来。   而皇后虽然幼时也曾策马扬鞭,是当之无愧的满州姑奶奶,可是如今大清的不少八旗闺女更推崇汉女的那种柔弱顺从,便是皇后也随之将自己曾经的本事都抛之脑后。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看到这难得的景致,心中激动,这会儿跟着玲珑出来,没走多久便已经有些呼吸急促。   玲珑瞧了乌拉那拉氏那有些异样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难道如今女子的体质就这般差吗?这才走了多少路呀!   乌拉那拉氏察觉到玲珑在看自己,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爷,妾身……”   “罢了,蕙兰累了,咱们便寻一个茶楼,先坐坐歇歇脚吧,今日也只是出来看看外面,之后那些正事由你带人来办!”   玲珑这么说着,乌拉那拉氏便知皇上这是首当其冲,先为自己扛下了压力,之后自己做什么阻力都会极小,不由感激地看了玲珑一眼。   “是,妾身谢过爷!”   随后,乌拉那拉氏便走上前来落后于玲珑半步,紧紧跟随着。   不远处便有一茶楼,外面龙飞凤舞写着一个气势不凡的茶字的旗子在半空中飘摇着,配着那周边那颗巨型古树,看上去别有几分意境。   “此处景致颇为不错,就在此处吧。”   玲珑这么说乌拉那拉氏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傅尔丹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仔细的看着周围人的动作,也谨慎地跟着玲珑进了茶楼里面。   一行人刚一进去,那店小二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玲珑随手点了他们家的几盘招牌点心和一壶清茶,寻了一个临窗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犹豫了一下,在玲珑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玲珑的对面,随后玲珑看着自己身后那想要当柱子的傅尔丹,轻轻一笑。   “傅尔丹你也一起坐吧,这般谨慎的站在我后面,旁人便是不觉得什么也会察觉到异样。”   玲珑的话让如今尚还年轻的傅尔   丹微红了脸,想着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也坐在了一旁。   “这,皇,四爷,不知您今日出来想要去往何处,奴才去吩咐人,为您清扫好前路。”   清扫前路,自然是将玲珑目的地打理的干干净净,确保那些人不会渗透进来。   可是玲珑今日本就是兴致突起,又怕皇后那般娴雅的性子,顶不住压力,连第一步都不敢踏出,这才来陪皇后一同出宫。   “此事不必忙碌,朕今日不出城,有年羹尧守着京畿,又有何惧?”   玲珑这么说着,却想着年羹尧乃一代名将就这么被圈在自己身边,虽说由他担任九门提督,确实让自己的安危有了保障,可是于国却无大益,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了。   这么一想,玲珑不由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雍正,原本应该担任九门提督的,可是孝懿仁皇后母家的隆科多!   这隆科多,玲珑记忆并不深刻,只隐约能记得他的那些花边新闻,比如和他那放肆的小妾李四儿……   乌拉那拉氏跟着玲珑出来后,便一直安安静静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句话也不说,看上去就好像是出来做陪客一样。   玲珑轻笑:   “蕙兰怎么这般拘束?这茶楼之处,正是人们高谈阔论之事,这其中可有许多消息呢!”   玲珑说着微微眨了眨眼,而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话起初有些不解,随后便恍然大悟。   对着玲珑露出了一个受教的眼神后,乌拉那拉氏便乖乖端正做好,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看得玲珑好笑不已。   “蕙兰这般若是被人瞧去,只怕好些话都不敢说了!”   这打听消息嘛,自然要暗着来,这般明晃晃的做出一副偷听模样,是生怕自己不会被人糊弄吗?   乌拉那拉氏没有想到又被玲珑这么说了,当即脸颊微红,她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   这一出宫虽然心里高兴极了,就连呼吸都觉得松快了许多,可是这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一样,皇上说一句她才做一句,真的是高兴糊涂了。   “咳,妾身妾身不曾做过这种事,让多谢爷指点。”   玲珑含笑摇头:   “谢什么,正是因为知道蕙兰你不曾做过,所以我才特意要说给慧兰听。   毕竟日后你   们女子在外行走不便,这打探消息还是在此处最是方便。”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愣,原来是这样吗?   “好了,不说这事了,好好吃茶!”   玲珑这话一出,乌拉那拉氏应了一声,看上去虽然是在吃茶,可是那耳朵却已经给竖了起来,而外面那喧哗之声渐渐传了过来。   “嘿!佟佳家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惹了皇上不喜欢他们,还是皇上半个母族呢!   听皇上原来的意思,可是对孝懿仁皇后颇为敬重,却没想到将隆科多的职位给撸了!”   “让我说撸的好!你说佟佳一族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先抢了岳父的妾,如今那妾室在外面,俨然一副正妻做派,也不知将那原配夫人放在哪里?”   “隆科多的原配夫人?听说那可是他母家的表妹,身份尊贵,也不知道如今怎的被一个妾室欺负到这种地步!”   “咳咳,诸位,佟佳一族家大业大,纵使现在不得皇上宠爱,可到底还和皇上有几分亲远,此事莫要再提。”   “怎么不能再提了?这事又不是假的,我二舅姥姥的小儿子的二姨便是在佟佳一族的府上寻了一份工。   听说如今那妾室越发的张扬,便是原配夫人,也要任她折磨呢!缺衣少药时常有,冷饭馊食更是顿顿不落,简直不像个人!”   “!”   一瞬间人群中响起了惊呼之声,也是,这事儿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了,听过宠妾灭妻的,可是却没见过这般宠妾灭妻的!   一介小小妾室居然还能骑在正妻的头上,还磋磨起了正室!   一个妾室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自然是有人在她背后撑腰的,这撑腰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一瞬间,隆科多是个糊涂虫,在这小小的茶楼里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其实按理来说,隆科多也算是半个皇亲贵族,寻常人也不敢这般议论。   可是谁让新帝登基后一句话没说,便直接将佟佳一族大半的人都撸了官职放回家散养。   能被新帝厌弃至此的人,还能有什么前途吗?所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至于他们茶余饭后说学这些磨牙花子的闲话,佟佳家便是想计较,只怕也有心无力,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曾经那鼎盛的佟佳   氏了。   众人的闲言碎语落入了在临窗一行人耳中,傅尔丹倒还好,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反倒是皇后,听了这话气得将手里的点心都捏碎了,最后又慌忙的察觉到自己失了仪态。   乌拉那拉氏将那碎了的点心扔到了一旁,取了帕子将掌心轻轻擦干净。   玲珑这会儿慢悠悠的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看着乌拉那拉氏:   “刚才的话蕙兰都听到了,不知蕙兰作何感想?”   乌拉那拉氏紧咬着唇:   “隆科多,实在是太过薄情……”   玲珑眉头微微一挑:   “真的只仅仅是因为隆科多太过薄情了吗?”   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   “妾身明白爷的意思,只是爷有所不知,如今的世道,对女子桎梏太多,赫舍里氏妾身也有所听闻过,她膝下已有一子,即便是想要脱离佟佳一族,只怕也不太可能。”   乌拉那拉氏这么想着,不由生出一股同为女子的兔死狐悲之感。   “是吗?不知道蕙兰觉得若是以这样一个心性软弱的女子,来成为我颁布的那条政令中的第一人……”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渐渐瞪大了眼睛,而玲珑隔着桌子抓住了乌拉那拉氏,方才因为气愤攥紧而有些冰冷的手。   玲珑继续道:   “我那道政令背后的深意蕙兰不会不知晓,如今改变一个女子命运的抉择就在你的手中。   如果你觉得她合适,如果你觉得她有可能,便可将她招进宫来一叙。   届时……很可能有一个命运本该悲惨的女子,她将在你的手中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玲珑的话如同蛊惑着人踏入深海的海妖一般,让乌拉那拉氏不由激动的呼吸急促了两下,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玲珑:   “臣妾明白了。”   玲珑微微颔首:   “那接下来,蕙兰大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我拭目以待。”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脑中一遍一遍的回响着,玲珑放在所说的话,只觉得心脏又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几乎要从自己的口中跳出来。   她深深的压了下去,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果自己能改变这样一个女子的命运的话,那才不负自己如今国母的称呼!   没想到,只是出来去   了一趟茶楼,就有这么大的一个收获,玲珑也不由有一些自得的想起雍正说过的话,自己莫不是真的是老天的亲女鹅吧?   竟然每次有什么事,刚一出来就能遇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人!   随后,玲珑又和乌拉那拉氏在外面转了许久,只是乌拉那拉氏今日心里惦记着赫舍里氏那事,也无心看外面的景致。   而玲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没有在意,她深深知道一旦人尝过了自由的滋味,便会如同上瘾一般沉迷其中。   所以,玲珑也任由乌拉那拉氏心不在焉,没过多久便带着乌拉那拉氏回了宫。   今日圣旨初下,皇上便将皇后带出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后宫,让后宫正妃心中微酸的同时,又不由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惊喜。   皇上能做到如此地步,想来是想将这道圣旨铁板钉钉,落到实处啊!   那是不是也说明之后她们也会如同皇后今日这般可以自如的出入宫内宫外,虽说宫里样样都好,可是宫外的空气都是自由的呀!   因为今日有玲珑陪着乌拉那拉氏,所以松花和春水一个人都没有去,等乌拉那拉氏回到钟粹宫后,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瞧着乌拉那拉氏。   “娘娘今天去玩什么了?外面可有意思?”   这个是皇上和娘娘第一次单独出去玩了,只是看着娘娘那眉头紧锁的模样,倒是有些兴致不高,难道是娘娘和皇上闹脾气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两个宫女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   “瞧你们一个个的这般作态,本宫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松花,拿本宫的牌子到宫外的佟佳家,就说明日本宫想见隆科多的原配夫人赫舍里氏。”   松花没想到皇后娘娘一回来便想要见一个宫外的臣妇,当即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只是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可以置喙的,当即便乖顺的拿了牌子出去办事了。   佟佳一族因为雍正刚一登基便对他们表露说明晃晃的厌恶,所以这些日子并不好过。   这会儿听到乌拉那拉氏拿了牌子邀请赫舍里氏入宫一去的时候,满府的人都要高兴疯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新帝并不曾忘记他们佟佳家,如今,便是修复关系的第一步!   只是在狂喜中的佟佳家的人,丝毫没有想到赫舍里氏也不是如今佟佳家的当家主母,又非长媳,如何能让皇后独自朝见呢?   这个消息传到后院的时候,赫舍里氏那纤薄瘦弱的身子还在床踏上艰难的蜷曲着。   她此前发了高热,这会正是浑身无力的时候,可是李四儿霸道,让人拒了府医过来,她只能生生自己扛着。   如今,她这原本算得上是佟佳府上不错的院落外,此刻杂草丛生,便是屋顶都有几处檐角破碎,可是却没有工匠上去修补,这幅破败荒凉的模样,简直像个冷院。   院外,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这小丫鬟也算是赫舍里是身边留下的最后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了,此前赫舍里氏身边的那些忠奴,被李四儿发卖的发卖,杀的杀,如今只剩下她了。   正会儿看到这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赫舍里氏挣扎着坐起身子,目露惊惶之色:   “她是不是又寻了你的错处,想要处置你?!快快寻个地方躲起来,快躲起来!!   好丫头,你跟着我受苦了,这一次我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不要,也要保住你!”   赫舍里氏这般惊惶,想来李四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而这时,那小丫头一下子扑到了赫舍里氏的床前,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福晋!您有救了,您有救了!皇后娘娘方才已经传令要让您明日去见她,到时候您有什么不平事可以跟皇后娘娘诉一诉,您这些年真的是受苦了!!”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是高兴的自家主子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可能熬出头了。   皇后娘娘听闻向来公允不过,如今又得皇上宠爱信重,若是福晋能得她庇佑,也能早日脱离这苦海。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都没有高兴,直直愣愣的坐在床上:   “你你说皇后娘娘要见我,皇后娘娘和我非亲非故,为何要见我?”   那小丫头看着赫舍里氏那苍白败落的神色,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惜,随后咬着牙说道:   “这事,是奴婢做的!奴婢在府中认了一个老婆子做干娘,那老婆子有亲戚在茶楼里有几分关系,奴婢想着若是能将   爷对那狐媚子的事公之于众,到时候众人的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   这样也能让福晋您能好过一点,而皇后娘娘能召见福晋,只怕也是因为听了这事儿……奴婢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那小丫头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赫舍里氏看着她,眼中闪过了心疼:   “认这府里的奴才为干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难怪这些日子你瞧着精力那般不济,定是夜里时时伺候着她,白日要照看我,所以才这般吧?”   小丫鬟听到赫舍里氏这么说,摇了摇头:   “奴婢虽然长在佟佳府上,可是当初奴婢差点没命的时候,是福晋救了奴婢,那奴婢这条命就已经是福晋的了!   若是能让福晋好过一些,奴婢拼上这一条贱命又如何?”   小丫头的话,让赫舍里氏这会儿那原本已经干涩无神的眼睛中渐渐沁出了点点泪光,她抱着那小丫头,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明日,皇后娘娘的召见将让她们迎来新生,到时候便是佟家府上的任意一人也不敢再如曾经那般随意薄待了赫舍里氏!   主仆两个又是惊又是喜,没过多久,赫舍里氏便有些精神不济。   而这在这时,她曾经受苦受难,想要求助却连面都见不上的姑母这会儿笑意盈盈的带着一大群奴才,乌泱泱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儿如今可好?这身子骨看上去也实在太瘦弱了些!明日你便该去面见皇后娘娘了,来人将老身珍藏的百年山参给福晋,让福晋好好养一养身子!”   老赫舍里氏急巴巴地说着,随后便有人凑趣地递上了包装精美的百年山参。   赫舍里氏看了一眼那精致的匣子,心里泛酸。   曾经,自己因为儿子生病求了府医,府医说儿子身子太过虚弱,需要用百年伤身来补一补,姑母将不曾拿出来,如今怎的就舍得拿出来给自己补身子了?!   “这山参太过珍贵,我受不起,姑母……”   赫舍里氏呐呐的说着,低下了头,而一旁的小丫鬟看着那被人刻意打开,形状完好,一看就是年份绝佳的百年山参,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福晋,求您饶了福晋的命吧,福晋如今大病未愈,身子正是虚不受补之时,这百山参   无异于是催命的虎狼之药,如何能随意服用?!”   老赫舍里氏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倒是我一时疏忽了,只是,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规矩,来人掌嘴!”   老赫舍里氏话音刚落,便有那露出狞笑的婆子走过去,想要将那小丫鬟拉起来。   而这时,赫舍里氏不顾自己的病身,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从床上连跌带爬的下来:   “不可姑母!彩儿是我用惯的!明日入宫我要带着她,若是她脸上有伤,皇后娘娘问起时,我倒不知该如何交代……”   赫舍里氏没想到还有一日被赫舍里氏这般顶撞的时候,毕竟曾经她看中自己这外甥女便是因为她性子软弱好拿捏。   这会儿老赫舍里是眯着眼睛,颇具微视的看着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得身子瑟瑟发抖,可是她还是固执的护在了彩儿的身前。   曾经李四儿便是让人掌了她身边一个丫鬟的嘴,最后生生将那丫鬟整张脸都打毁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老赫舍里氏终于挪开了目光,像是放过了赫舍里氏一般,挥了挥手:   “罢了,既然你这么护着这丫头,那我不管就是,只是你如今这般病容明日去见娘娘,实在不妥,这山参,你看?”   赫舍里氏这才身子微微颤抖的缓缓站起身,走过去,将那百年山参接了过来,直接拽了一根参须,送入口中嚼了几下,苦涩的山参划过喉道瞬间让她心中升起一股燥热之意:   “姑母我吃就是了,您觉得如何?”   老赫舍里氏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声,然后淡淡的说道:   “吃了就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一会让人将这山参切片,你随身带着。   若是觉得身子不济,便含一片,莫要让娘娘察觉出了异样,免得人家说我佟佳府亏待了媳妇!”   赫舍里氏低眉顺眼应了一声是,老赫舍里氏这时才凑近她轻声说:   “我虽不知你如何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可是你要知道岳兴阿是我佟佳府的孩子,你做任何事都要考虑清楚。   佟佳一族的兴衰存亡,可是关系着他日后的前途呢!”   赫舍里氏听到老赫舍里氏这话,身子轻轻   摇晃了几下,然后乖顺的点了点头:   “姑母,我记下了。”   老赫舍里氏看着赫舍里是这般呆板顺从的模样,觉得有些无趣,但是这样的人也好掌控。   随后,她觉得自己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便带着乌泱泱的下人离开了破落的院子里,又只剩下赫舍里是和彩儿。   彩儿等所有人都走了后,才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看着还在原地发呆的赫舍里氏,走过去轻轻扶着她:   “福晋……”   而下一秒赫舍里氏便吐出了一口血,那血颜色鲜红,显然是因为方才服用了大补之物,燥气上涌所致。   “老福晋她怎么能这样?您是她的嫡亲外甥女啊!!”   赫舍里氏咳出那一口血才觉得身子好了许多,只是方才面上的红润瞬间褪去,这会儿脸上更苍白了,整个人就好像纸片一样,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   “等明天,等明天就好了……” 第35章 (修)   次日, 因为今天没有朝会,玲珑也正好不用因为昨日的圣旨被人吵,索性这会儿待在钟粹宫里, 让人将折子拿到这里来看。   而乌拉那拉氏一大早起来后, 便给自己穿上了正装,今日是赫舍里氏前来觐见的日子,不光赫舍里氏要好好收拾一番, 她这个皇后也不能失了国母的威仪。   这些日子奏折, 因为玲珑先前那道罚银子的命令, 所以用言格外的精简, 没有超过两个时辰玲珑便看完了。   而此时, 还不到赫舍里氏觐见的时辰, 玲珑一个人呆着无聊, 索性让人将弘晖也带了过来。   弘晖这会儿刚下早课, 听到玲珑到自己额娘的宫殿, 当下就差高兴的跳起来了。   玲珑也很喜欢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很是亲近的孩子, 只是她没想到弘晖来的时候将弘昀也一同带来了。   “儿子给皇阿玛, 额娘/皇额娘请安!”   弘晖长了弘昀几岁,这会儿大的牵着小的两个人一板一眼的给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请安, 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兄弟和睦的味道。   乌拉那拉氏方才梳妆完,这会儿还坐在梳妆台前,任松花上最后的口脂。   没想到弘晖来了还带了弘昀, 倒是有些失礼, 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宽和温柔的说了一句:   “好孩子,都起来吧。”   弘昀被乌拉那拉氏这般和气地对待后,脸上的紧张微微去了一些, 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玲珑,这才对乌拉那拉氏说道:   “皇阿玛,皇额娘,儿子本来今日约好下了早课和大哥一起练字的,没想到大哥被皇阿玛召见,又怕儿子一人在阿哥所待着无聊,所以这才……”   “无妨的,弘晖往日一人在阿哥所本宫还要担心,今日看你二人能玩到一起,也算是有个伴。”   乌拉那拉氏这回倒是明白了,弘昀在给自己解释来的原因,毕竟玲珑这会只招见了弘晖,而他跟着来,未免有邀宠之嫌。   乌拉那拉氏当下也没有怪罪,毕竟她知道皇上的身子出了那样的问题,只怕这后宫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孩子降生,即便是后来皇上好了,皇子之间的年岁差距过大,只怕也会造成其他不定的因素。   而这以后,若是涉及   立储之事置时,只怕也会在如今这两个孩子身上选。   不过这已经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在她看来,弘晖和弘昀两个孩子一同长大,也能替鸿运挡上几分暗中射来的冷箭。   乌拉那拉氏暗中的打算无人能知,而玲珑瞧着这两个孩子这般和睦有爱的模样,心中也很是高兴。   弘晖这孩子心思正派,目光清明,反倒是弘昀,此前因为那是让性子有些歪了,这会儿两个孩子能呆在一起,若弘昀跟着弘晖久了,说不定慢慢的性子就掰过来了。   “你兄弟二人友善这是好事,你皇额娘怎么会怪你?来,都过来,来皇阿玛这里。”   玲珑招了招手,弘晖和弘昀一前一后的走上去,两个孩子都颇为依赖的靠在了玲珑的腿上。   “书中有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一日不见,儿子便感觉好久都没有见阿玛了!”   弘晖靠着玲珑笑嘻嘻的说着,弘昀看着弘晖这般亲近的模样,眸子闪了闪,因这是在钟粹宫中,对玲珑也不敢表现的极为亲近,也只是在玲珑的膝头蹭了蹭:   “儿子也想皇阿玛,想的晚上都睡不着,不过昨天儿子晚上还梦到皇阿玛了呢!”   弘昀软软的说着,睁着那双纯洁无辜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有信服力。   可是玲珑却知道弘昀这般,只不过是被那贱奴给影响的性子,可如今这孩子尚小,若是强硬掰过来只怕与他无异。   于是玲珑也只是微微一笑,一视同仁的一同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你们两个小家伙的心思,皇阿玛都知道了!你们两个今天这是吃了蜂蜜吗?这么会说话的!   来人去膳房里拿上两盘阿哥喜欢的点进来,刚下了早课,也不知你们俩用没用过午膳,先垫一垫。”   玲珑这会儿没有急着问课业如何,反倒先关心起两个孩子用膳如何,让他们听了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以往皇阿玛见了他们必要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课业如何,两人特来之前还特意将之前学过的课业在路上又默背了一遍,却没想到皇阿玛根本没提这茬。   点心很快就拿来了,两个人就抱着玲珑的腿不撒手,玲珑无奈只好让他们抱着,然后取了点心递给他们。   两人小口小   口的咬着,便是坐在脚踏上,看上去也颇有几分皇子的气度。   等点心吃的差不多了,弘晖和弘昀对视一眼,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让玲珑考问起他们的课业。   原本玲珑还想着带两个孩子去学不一样的东西,没想到他们就这般积极的想要被考问课页,看着一旁雍正那有些心酸的眼神,玲珑心情又飞扬了起来。   随后便照着记忆中看到的雍正给他们定的学习计划,开始认真考问起两个人。   两个孩子今天都是下过苦功夫的,这会儿即被玲珑拷问,可答案早已烂熟于心,又加上他们现在对玲珑没有那么畏惧,答得那叫一个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看的雍正又有些眼热了。   明明是自己的崽,怎么在自己面前和在另一个人面前完全不一样?   他们可都是顶着一样的皮,这会儿玲珑考问他们起来,那脸色也丝毫没有和缓,甚至眼神还有几分严厉之色。   怎么搁自己身上,他们一个个就抖得跟兔子一样,搁这人身上这一个个就踊跃回答,倒背如流,整的他好像有多么可怕一样。   让雍正又暗暗气了一番,不过气过之后,看着两个孩子那明显轻松的氛围以及对课业的熟识程度,让雍正看着玲珑的眼神,忍不住带上了佩服。   小孩子向来都玩心重,即便他有时摆出了一副严厉的面色,可是他们对功课还是不怎么上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勤奋的时候。   而这两个孩子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勤奋,还是因为那日弘昀之事。   此前,让玲珑将弘晖和弘昀带到一起玩,两个孩子原本虽然在阿哥所中,可是各有一座院子,也并不是很熟悉,也是自那一天接触了起来。   弘昀年纪虽小,可却极为早慧。他深知弘晖作为长子,肯定能更多分得玲珑的目光一些,所以便使了心计,想要和弘晖平分玲珑的宠爱。   毕竟以前那个严厉冰冷的皇阿玛让他害怕,可是现在这个严中有柔,贴心关怀自己的皇阿玛却让他格外的濡慕。   此前弘昀经过那奶嬷嬷的时候,也算是真正看明白了谁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所以心里对玲珑更是百般亲近。   他想,若不是皇阿玛每   日有正事要忙,他还恨不得日日黏着皇阿玛呢。   而弘昀似乎也知晓皇阿玛对于自己先前面见皇阿玛时,对着弘晖耍心计一事极为不喜,所以这次用上了光明正大的比试。   比试内容是比这两个人谁课业做得好,得师傅夸奖最多,谁就可以和皇阿玛多相处。   弘晖虽然年长几岁,可是哪里比得弘昀这浑身上下都带着心眼子,被随口激了两句便一口答应了,而且正是这一答应让两个孩子都拼了命地啃起了课业。   等玲珑终于将所有课业考问完后,看着两个人那自信昂扬,回答问题言辞犀利,且流畅自然的模样,平常一看就是下过苦功夫的,不由也欣慰了些许。   “甚好!看在你二人今日表现这么好的份上,皇阿玛就给你们讲一讲不一样的故事,来人,准备笔墨。”   玲珑这边说着倒也没有准备去书房,索性就在这殿中就着这小几,让人铺好了纸张。   两个孩子坐上了罗汉床,一左一右的趴在小几上,全身关注地看着。   玲珑被这样两双眼睛盯着倒也没有露出丝毫怯意,她提起毛笔,绘下了一幅简略的世界地图,这才缓缓道来:   “我们现在所待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球体,被称为地球。为什么说它是一个球体呢?   你们如今课业这般优秀,想必也听过李白那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而你们若是亲眼见过,便会发现,如果江面上有船只而来的时候,你们最先看到的便是船帆,其次才渐渐会是整个船只的全貌。   可是,在我们看来江面是一条地平线,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呢?”   玲珑那隐隐有些冰冷,但是听起来却极为悦耳的声音如碎玉般在整个大殿回响起来。   乌拉纳拉氏,这会儿早已上完了全妆,听到玲珑这番话,也不由沉思了起来。   只是,说起来她一直被困顿于内宅之中,也不曾看过皇上所说的那般景象,如今想来真的是枉活一世。   随后,乌拉那拉氏看着两个孩子围在玲珑身旁,那两双眼睛满满是好奇和求知欲,也不由轻笑摇了摇头。   她今生即便是枉活一世,还有她的孩子,他将代替自己看见的大清的大好河山!   只是,没想到皇上讲故事竟这般吸引这两个孩子的,若是他们课业也能这般尽心就好了!   不对,这两个现在课业也丝毫不逊色,也不知这短短几日,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改变?   乌拉那拉氏当然不知道两个孩子之间的赌约,不过即便是知道她想必也是赞同的,毕竟这也是促进他们更好的进步。   没过多久,赫舍里氏便在彩儿的搀扶下,迈着有些发飘的步子在钟粹宫门外求见。   乌拉那拉氏得了消息以后也不愿意打扰正全身贯注听玲珑讲故事的两个孩子,索性让人放了一张屏风避嫌,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等着赫舍里氏。   乌拉那拉氏刚坐定没有多久,赫舍里氏便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即便是有那老山参压着,让赫舍里氏如今的面色好看了不少,可是那身子依旧单薄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便摇摇欲坠一般。   乌拉纳拉氏这般看着,眉头便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赫舍里氏没想到自己被困顿后宅了那么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么久,即便是自己的嫡亲姑母也对自己不管不问。   她本以为自己要在那后宅之中饱受折磨而死,却没想到将还有今日这般光明正大站在太阳下。   这会儿她看着那坐在凤座上的女子,她的气度是那般的威严肃穆,可是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为她添了几分温和,看上去让人便不由心生敬仰。   然后赫舍里氏便心怀感激,虔诚地拜倒在地高呼请安。   乌拉那拉氏听到赫舍里氏那颇有几分中气的声音,这才将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   能有这般声响的人想必身子也不会太差,昨日皇上说的话她也已经考虑过了,至于女官一事,看来皇上已经有了决断。   只是,也不知道皇上之后的细则准备如何,但皇上已经都做了这一步,她也该开始为皇上尽心尽力先寻找人才了。   而这赫舍里氏,乌拉那拉氏只是同情她命运的悲惨,也愿意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顺便将这当一个试验。   可是即使是试验,赫舍里氏来说,这影响可能是一生的,只是就看她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乌拉那拉氏心中思绪   千回百转,可是看着才跪了一下,便已经已有些支撑不住的赫舍里氏连忙叫了起。   “赫舍里氏?你先起身吧,来人赐坐上茶。”   乌拉那拉氏说完这话后,彩儿感激的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   她本来还怕宫里的娘娘主子这威严太大,到时候自家福晋撑不下来,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这般和善。   只是让福晋行了礼后便立刻站起来,还让人赐了座,送了茶,这都是些意外之喜。   赫舍里氏这会儿也是喜出望外,主仆两人谢恩后便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赫舍里氏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保持着自己在闺阁时最好的仪态,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笑容在那已经开始有一些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如同一朵即将凋谢的花一样,让人忍不住怜惜。   乌拉那拉氏纵使是一个女子看着也会有有些心疼,而这心疼转瞬即逝,最后乌拉那拉氏便瞧着自己去上那金雕镂空百花夹套上的红宝石,出声道:   “本宫瞧你身子弱,来本宫这里不必拘束,紧着自己身子来。”   赫舍里氏听到乌拉那拉氏那隐隐的关怀之语,忙不迭的又起身谢恩了,而被乌拉那拉氏制止后,这才又坐了回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然后,赫舍里氏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端起松花送上来的一盏热茶,抿了抿那带着热度的茶水,让赫舍里氏的脸色渐渐红润了些许。   赫舍里氏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即使此刻那姣好的容颜已经衰减到了三分,可是依旧让人看着舒服,而那声音除了隐在微哑之外倒还是极为悦耳。   赫舍里氏喝了茶后觉得身体好了一些,这才低着头小声的问道:   “今日得娘娘您召见,臣妇极为荣幸,只是臣妇千思万想,也不明白皇后娘娘召见臣妇……所为何事?”   赫舍里氏小心翼翼地说着,一双美目殷切的看着乌拉那拉氏:   “不过若是娘娘有所差遣,臣妇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赫舍里氏鼓起勇气这么说着,想着自己今日还想让皇后娘娘为自己做主的打算,这话说的格外有诚意。   而乌拉纳拉氏自然知道赫舍里氏如今的处境,听到她这么说,只是浅浅一笑:   “本宫   确实有一桩好事想要和你谈谈,只是,这赴汤蹈火倒是不用了。”   赫舍里氏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眸子中跳跃起了光芒,她不怕自己被人用,就怕对旁人没有一点用处。   “但凭娘娘吩咐,臣妇必定竭尽全力,让娘娘满意。”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让发间的珠翠碰撞的叮当作响:   “此事先不急,还需你听过再做决定。”   “但请娘娘直言。”   乌拉那拉氏瞧着赫舍里氏说话的做派,倒是还没完全被那后宅的不顺之事磨灭了心性,当下心中也算是有几分轻松,然后便将自己的意思一一说来。   “说来此事也与皇上有关,此前皇上在朝上颁布一条政令,准女子无论婚配与否,可入后宫为女官,这女官与前朝官员官职同等,俸禄同等。”   乌拉那拉氏说到这里,顿了顿,瞧了一眼赫舍里氏的面色,就见她一直低着头,一双手拢在袖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叹,便又继续说道:   “只是一条政令颁布之后,暂时还无女子有入职意愿,恰逢本宫出宫偶然听到你与隆科多,李四儿之事,想着你如今处境艰难,若是有意,可解你燃眉之急。”   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着,瞧着赫舍里氏听她开了个头,后面木讷的如同木头人一般的做派便知道这事儿已经几乎没戏了。   毕竟赫舍里氏本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又饱受磋磨这么久,虽然还保留着曾经良好的教养,可是心中那股劲只怕也早就没了吧。   其实不光是赫舍里氏,就连自己如果不是皇上一直在背后支持着自己,自己只怕也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吧。   乌拉那拉氏这么想着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有皇上这么一个夫君,脸上勾起一抹温柔而轻浅的笑容。   而赫舍里是方才也确实是在思考乌拉那拉氏说的女官一事。   她久居后宅许久,有被冷落在了那样荒凉的院子,即便是那些最喜欢说些闲言碎语的婆子,也不愿意到她这院子里来,自然不曾听过这条政令。   所以赫舍里氏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有请女子为官的一天,而且还给出了这么优厚的待遇,这简直是堪比天上掉馅饼!   只是这馅饼对于   赫舍理事来说,却是含了毒的馅饼。   为何?   她不敢。   她的整颗心早就因为这些年后宅的禁锢已经渐渐麻木,而且女子为官又岂是一件易事?   她若是还在闺阁,只怕听到这条政令还会喜出望外,甚至想要扬一扬自己满洲姑奶奶的气势,来试试自己能力的高低。   可惜,她不是。   姑母,公公,丈夫,甚至是李四儿也是压在她前路的一座座巨山,她根本没有逾越的勇气。   赫舍里氏这样想着心中苦笑了一下,自己倒是白白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厚爱,难为她听了自己的事,将自己从那狼窟里捞出来,偏生自己太过不争气了。   如今想来,自己也无颜去请皇后娘娘为自己做主了,大不了又是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慢慢熬吧。   随后,赫舍里氏便抬起头想要婉拒了乌拉那拉氏这话,却没想到刚一抬头,赫舍里氏便看到皇后脸上那浅浅的笑容,一时之间便怔住了。   那样幸福而温柔的笑容,自己曾经初嫁给隆科多的时候,也曾常常出现在脸上,只是这样的笑容,在李四儿来了之后,便全部都已经消失了。   可是,皇后如今和皇上年少成婚,至今已有十余载,却还能笑得这么幸福,实在是让同为女人的她格外的艳羡。   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男声和几具孩童稚嫩的声音,让赫舍里氏不由朝屏风那里望去。   那屏风本就遮挡的不甚严实,里面人影晃动,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男子坐在罗汉床上,两个小儿在旁边说笑着,一派父子和睦,共叙天论之景。   这让赫舍里氏不由眼睛一热,她的岳兴阿,还从来没有和自己的父亲那般亲近过呢。   乌拉那拉氏顺着赫舍里氏目光朝屏风望去,笑了笑:   “那是皇上今日政事忙完的早,这会儿正带着两个孩子说些有意思的故事,这俩孩子性子也粘皇上,所以说话声音大了些。”   “真好啊……”   赫舍里氏怔怔地看着,口中轻喃着,可脑中不由想起姑母在她来之前说的那句话。   岳兴阿的前途与佟佳一族息息相关,如今佟佳一族大半的族人,都被皇上罢了官职赶回家了,那自己的岳兴阿,日后可怎么办啊?!   有李   四儿在,她的岳兴阿只怕连活路都没有!   万幸,如今隆科多已经没有了官职在身,日日只知道在李四儿的院子里饮酒作乐,消磨时光。   可若是自己为女官的话,想起皇后娘娘方才说的与前朝官员官职同等,俸禄同等……那自己,是否可以不再让佟佳府那般慢待?   其实,如果只她一人她倒是不在乎,可是她还有她的岳兴阿呀!   刚才皇后娘娘说的那一番话,她听懂了也没听懂,难道如今皇后娘娘是希望自己做着女官的第一人吗?   赫舍里氏回过神,抿了抿唇,轻轻的问道:   “娘娘是希望,臣妇毛遂自荐做女官吗?”   乌拉那拉氏端坐在上首,看着赫舍里氏方才不知想了什么,又鼓起了勇气,小心问着的模样:   “不是本宫希望你如何,而是你希望你日后如何。   你府上的事,本宫听茶楼里的闲言碎语也差不多明白了,如今你那丈夫宠妾灭妻,佟佳府又纵着他。   你现在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尚且能落到这般田地,也不知你膝下的孩子可还好?   你若再如这般,待哪日真被那妾室磋磨身亡后,你的孩子又该如何?”   乌拉那拉氏瞧着赫舍里氏方才原本都已无意,可是听到那边孩童的言笑之声,便又鼓起勇气询问自己后,便已经明白这赫舍里氏的弱点,当即便出言说道。   赫舍里氏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顿时想起岳兴阿那小小的孩子之曾是何等的期盼阿玛。   可是现实却一次一次的给他痛击,如今小小的人儿便已经格外的沉郁,看上去暮气沉沉,好似自己如今这般。   一想起自己若哪一日当真撒手人寰,只怕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这么想着,赫舍里氏不由自主的咬紧了下唇,目光渐渐变得沉凝起来。   “敢问皇后娘娘,臣妇若要做着女官所需要做的事是什么?这后宫之中本就不缺女官吧,难道臣妇做的这女官与旁人不同吗?”   乌拉那拉氏听了赫舍里氏的话,一时之间也顿住了,朝屏风那里飘了一眼,玲珑这时适时的开了口:   “你所做之事自然与曾经后宫那些女官有所不同。   朕希望后宫的女官可以比照着前朝来,如今   宫中正好出现了两起阿哥被人安插了人手,刻意引诱暗害一事。   只是这后宫之事,前朝大臣不便插手,所以朕希望有女官能如大理寺那般。”   其实,如果请大理寺来查也是可以的。   只是大理寺那些前朝官员,怕是大多数都和后宫内务府负责一事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凡有一个人起了异心,便会带来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是女官就不同了,女官的出现将会在后宫中代替前朝之位行使前朝的某些权利,这相当于后宫会在女官的出现下渐渐变成一个稳固的大本营。   玲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那些贵夫人,贵女。   乌拉那拉氏看到玲珑这么说,才隐约有些明白玲珑的意思,后宫之中也有慎刑司,可这慎刑司大多都是出自内务府之人。   而宫中的事和内务府有联系的太多太多了。   慎刑司的作用,大多是针对那些宫人来的,更多的是对一些有疑点的宫人进行严刑拷打之后取得证词罢了,说起来有多么公正廉明那倒是笑话了。   只是,赫舍里氏她,一个后宅女子处理这些事可行吗?   乌拉那拉氏这样想着,也不由有些犹豫:   “可是皇上,这赫舍里氏并不曾如大理寺那些大臣们有断案之计,若是她初为女官,只怕万事不太顺当……”   赫舍里氏听到玲珑的话本来也有些茫然,这会儿乌拉那拉氏这话一出,赫舍里氏顿时愣住了,也不由心生怯意起来,断案一是自己从来没有学过呀。   玲珑的本意,当然也不是真的要立马选出来一个多么有能耐的女官。   若是那般,只怕那些大臣才真要惶恐了,这第一人,要有可取之处,但也不能太过出挑。   这赫舍里氏如今瞧起来倒是颇为合适。她的过往经历,只会让大臣们以为是她无路可走。   而赫舍里氏被李四儿磋磨了那么久,却依然还能坚持着撑下去,别的不说便是这份坚韧便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如今,她才登基,两个阿哥身边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便已经证明内务府太不干净了。   可是此时玲珑手中也无人可用,便索性将着一滩水搅浑了最好。   “万事向来总是开头难的,况且朕此前说过,   若有第一人愿来者,便给予她优待,想要的官职朕都可以给她,只是莫要被后人追撵下去就好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倒是明白玲珑满意赫舍里氏这第一人类的人选,便也不再多言。   而后,玲珑这才出声问赫舍里氏:   “朕刚才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不知赫舍里氏你是何意思,这女官你做还是不做?”   玲珑语气轻轻浅浅的说着,可是她心中却笃定赫舍里氏一定会答应的。   她了解过赫舍里氏此人,她膝下有着孩子,可是她处境堪忧,一人在佟佳府上独木难支。   可女子为母则刚,可以说此刻她就是一头孤狼。   而佟佳府的颓势已经近在眼前,即便是为着她的孩子,她也会同意的!   玲珑的话让赫舍里氏心如乱麻,过了许久赫舍里氏才抬起头,那纤薄瘦弱的身子渐渐笔挺起来,扶着彩儿的手缓缓站了起身。   “奴才,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既然希望奴才为您查两位阿哥被人下手迫害一事,奴才自当竭尽所能,奴才请大理寺卿一职。”   岳兴阿,便是为了你以后在府里不受欺负,额娘也要做这个女官了。   此前自己被他们击落在了泥潭里,所以连站都站不起来,可如今已经有了一根将自己拉出泥潭的绳子,自己若是再不抓紧岂不是太蠢了?   赫舍里氏这会儿听到玲珑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行了一礼,不过这里却是和前朝官员同等的大礼。   老赫舍里氏万万没有想到她昨日威胁赫舍里说的那一句话,偏偏成了让赫舍里是下定决心的关键一句。   佟佳府关乎岳兴阿的前途,可是如今佟佳府给岳兴阿的又有多少呢?   若是此刻在一个母亲面前放出了一个可以让她改变人生的机会,那么她又是将这个机会抓在自己手里,还是任由别人攥着呢?   此时的赫舍里氏,面上还有着属于后宅妇人的沉郁,可是那双眼睛却已经渐渐有了光。   “好!”   玲珑随后便道:   “赫舍里氏·兰琪听封!即日起,朕特封赫舍里氏·兰琪为后宫大理寺卿,令其督办弘晖弘昀两位阿哥被人暗害一事!   之后,朕会安排专人去为你准备官服和官印!你放心   ,此事朕也不会放你不管,等日后你若有所需要,朕会给你一块御赐金牌,助你便宜行事!”   金口玉言,此事已成定局。   赫舍里氏即使这会儿被玲珑已经拜为后宫大理寺卿后,还有些神情恍惚。   而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俨然对她的态度更加的亲和,拉着赫舍里是说起了两位阿哥被人暗害一事的细节。   赫舍里氏虽然还是头一遭,对具体流程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详详细细的听着,准备回去后好好研究一番。   幸而她在闺中的时候便在读书识字上异于常人,所以这会儿皇后的话她也是很轻松的就明白了。   等明白之后她才忍不住捂住了嘴,没想到这后宫之中伤害孩子的办法竟然这般的隐秘!   若是她的岳兴阿也遇到此事,只怕她早已疯魔了?   这会儿同为母亲的赫舍里是看着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升起一种同情,随后又暗恼自己的同情来得实在是太没头没脑。   皇后娘娘岂是自己能同情的人?   只是因为此事涉及孩子,所以赫舍里氏下定决心不管自己会不会,哪怕是要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查出些眉目来。   赫舍里氏和乌拉那拉氏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会儿日头已经快偏西了,乌拉那拉氏才放了赫舍里氏离开。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心头的一块巨石消了,赫舍里氏这次出去的时候步子格外的轻盈,就连彩儿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福晋,奴婢是不是在做梦,福晋竟然当女官了!大理寺卿啊,这可是一个不简单的位置呢,听人说可威严了,等到时候福晋的官服来了,奴婢一定要好好瞧瞧!”   彩儿这会儿雀跃地叽叽喳喳说着,而赫舍里氏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眸中却满是沉忧。   自己做这第一人已经是出头鸟了,而这后面所带来的种种风暴自己终将一人扛下,可是开弓已经没有了回头箭,而她也不后悔方才自己冲动答应下来。   女官,查案,世人都有头一遭,她的前半辈子已经被那场婚事给毁了,如今这颗救命稻草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赫舍里氏这样想着,被彩儿扶着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佟佳府。   今日佟佳府的人聚得格外的齐,就连隆科   多也被老赫舍里氏抓来也在门外候着。   只是看赫舍里氏只自己一人回来,连一份赏赐都不曾带来,隆科多便已经知道赫舍里是这次只怕是出师不利,当即道了一句晦气,便甩袖离开。   而老赫舍里氏挑剔地看了一眼赫舍里氏后,也冷哼一声离开了。   赫舍里氏看着那母子二人冷冷的勾了勾唇:   “回去了让岳兴阿来我院子。”   好戏,才正要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07 23:55:24~2020-12-08 23: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种出来的小花妹妹 25瓶;奋斗的小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修)   而临出宫前, 赫舍里氏已经向玲珑求的三日的恩典,让玲珑三日之后再请人去佟佳府上为自己宣旨授官。   玲珑虽然有些不解,可是看着那原本还佝偻着身子的女子站直了身子后, 目光灼然中, 带着一股子让人心折的光的模样,便也没有拒绝。   而三日后,是老赫舍里氏的寿宴。   似乎真的是因为那日老山参的缘故, 让赫舍里氏的身子一日一日的康健起来, 面色也愈发的红润, 甚至还直接在老赫舍里氏的寿宴上托着那还有些病弱的身子出来。   可这一次的赫舍里氏一点也不像曾经那般软弱不堪, 直接穿上了自己那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 绵里藏针的暗示老赫舍里氏苛带了自己。   随后, 又光明正大的安排仆从去清理自己那已经恍若冷院的院子。   其实以往赫舍里氏和隆科多之事, 在京中, 早已散播得人尽皆知, 可是那些都是些捕风捉影之言, 没有当事人的肯定, 大多数人也只敢在私下说说罢了。   可这一次老赫舍里氏为自己摆了寿宴虽说没有大肆操办,可到底来了不少和佟佳府, 还算有几分情面的人。   见此情景,几乎人人都低下头,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起来, 让老赫舍里氏的脸面在这一刻都丢尽了。   而老赫舍里氏也没有想到, 如今的赫舍里氏是怎么像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将那事儿明晃晃的说出来。   当下就气晕在了寿宴上,意图用孝字压倒这个不孝的儿媳妇。   只是, 她没想到赫舍里氏更绝,当即就拿了玲珑给的御赐金牌,让请了宫里的太医出来给老赫舍里氏把脉。   宫里的太医向来只负责宫里皇上娘娘,皇子公主们的身子,只有极其宠信的大臣才有可能请回来。   此前佟佳府也有此殊荣,只不过新帝登基之后,这殊荣便烟消云散。   而这一回,眼见这殊荣在落到佟佳府头上,老赫舍里氏心里一点也生不起欢喜。   果不其然呢,太医来了之后就揭穿了老赫舍里氏装晕的真相,当然这其中有没有玲珑的授意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如今佟佳府已经日渐没落,即便是一个太医也不必像以前那般给他们留着面子。   而赫舍   里氏站在老赫舍里氏床榻前,搂着岳兴阿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倒是让姑母费心了,用自己这千金贵体来和我演这一出戏,既然姑母身子无恙,那我这就退下了。”   随后,赫舍里氏就拉着岳兴阿扬长而去,而老赫舍里氏看着母子两人的背影,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只是因为有着前面的前车之鉴,下人仆从们没有一个把这事当成真的,还以为又是老福晋要逼迫福晋低头的幌子,所以便任由她一个人在榻上晕了好几个时辰。   等老赫舍里氏再度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如也。   这让老赫舍里氏勃然大怒,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府中受了怠慢!   当下,老赫舍里氏便将那这天在院子里伺候的奴才全部都打了一顿,本来想要发卖出去,可是又想起今日宴会上那些宾客窥探的眼神,老赫舍里氏想若是这些奴才被卖出去,只怕下一秒就得在旁人的院子里学说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生生将那一口气咽了下去。   只是,心里受了委屈的老赫舍里氏是如何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赫舍里氏?   当下,老赫舍里氏便把隆科多叫来哭诉了好一阵赫舍里氏今日的所作所为。   即便是对跟来的李四儿,老赫舍里氏也视而不见,毕竟这李四儿虽然娇纵,可是在她面前倒是没有那般冒犯过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赫舍里氏,往常是任自己揉圆捏扁的,却不知怎的突然有了那么大的脾气,也是该让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   虽说是自己嫡亲的侄女,可是那又如何?   她今日已经冒犯了自己在府中的威严,若这规矩不立,她难消今日心头的那口恶气!   而怒极了老赫舍里氏似乎没有想到,今日赫舍里氏是从何而来的御赐金牌,又如何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将太医给请回来?   这一切,老赫舍里氏都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侄女兼儿媳妇罢了。   她若是还如往常那般,她还可以保她在这府中活下去,可若是这般不识趣,她佟佳府的嫡媳妇多的是人想要当!   老赫舍里氏恶意的想着,而也正是她极为   偏颇的态度,让如今脑子里只有李四儿的隆科多,当即便怒气冲冲地到了赫舍里氏的院子。   佟佳府的下人其实也很好用的,只是看如何去用,用不用的起。   这不,寿宴还没结束,赫舍里氏的院子便已经焕然一新,长满野草的土地早已被平,里面还种上了那些不算珍贵,但也花型极其美丽的花卉草木。   而破损的屋檐也早已被修理的整整齐齐,就连那落了灰的门扇也已经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整个院子看上去好像重新焕发了活力与生机。   这院中本来就有一棵大树,而如今正值夏季,屋内虽然开了窗,也有凉风习习,可到底不如屋外凉爽。   这会儿,赫舍里氏坐在树荫下,拿着一本书和儿子岳兴阿不知说些什么,而岳兴阿那小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开心。   “额娘,今日玛嬷一定生额娘的气了,额娘还是去跟玛嬷认个错吧,不然阿玛回来又要欺负额娘了。”   岳兴阿这么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而赫舍里氏看着儿子眼中的恐惧,有些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   都是自己往着太过争气了,看儿子如今小小年纪就已经被佟佳府上的人个个都吓成了这样!   而隆科多,那可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啊!   岳兴阿却也这么怕他,她真不知自己在这佟佳府上还该有什么指望!   赫舍里氏轻轻搂住岳兴阿,柔声的劝慰着:   “岳兴阿不怕,以后额娘都不会让你再如今日这般害怕了,你放心!”   彩儿在一旁也笑嘻嘻的说道:   “对啊对啊,福晋现在可厉害了,少爷放心吧!”   “哼!爷倒是不知道如今福晋是长了什么本事,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敢那般对待额娘,你莫不是连如何做一个媳妇都忘了?!”   隆科多说着话便直接踹开了小院的大门走了进来,而后,直接便从那刚摘好的花草上践踏而过,怒气冲冲地冲到了赫舍里氏的面前。   赫舍里氏站起身,看着暴怒的隆科多,第一次觉得自己内心没有那么害怕,反倒是站直了,身子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爷来妾身的院子可是有什么要事?毕竟,这院子已经有数月不曾见爷驾临了?”   赫舍里氏语带   讽刺的说着,隆科多哪里见过这般的赫舍里氏?   这会儿,被她那眼神瞧着,隆科多只觉得怒从心起。   随后,隆科多便一如既往的扬起了拳头,冲着赫舍里氏飞来,岳兴阿看到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可即使如此也没有让隆科多收下一分力道。   彩儿站在原地也傻住了,最后下一秒变准备扑过来,可是赫舍里氏却是有意为之,便侧身躲过,直接让隆科多的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脸上,瞬间那脸上便浮起了一个青黑的印子。   赫舍里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之后,她抬手摸了摸,然后冷冷的看着隆科多:   “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情始末便冲上来打我,这便是爷为人处事的法子吗,莫怪如今您赋闲在家!”   赫舍里氏语气冰冷如同带刺一般的刺着隆科多那本那敏感的神经,他本来因为孝懿仁皇后在先朝独得恩宠,即便是本朝也该有着通天大道。   可,谁让当初父亲一时糊涂站错了队,所以才让佟佳府渐渐没落起来,他也只好在家中日日借酒消愁。   如今,唯有和四儿在一起,他才可以暂时从那赋闲的难受中走出来。   可是,赫舍里氏这贱妇,竟然又重提那事,莫不是把自己这个做爷们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她怎么敢?!   隆科多被气的目眦欲裂,双目通红而又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鞭声,李四儿冷笑了一声:   “爷,妾身早就说过,福晋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瞧瞧今天先将额娘气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又这般作践爷,当真是活腻歪了!   等妾身赏她一顿鞭子,她就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李四儿说着,便拎着鞭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赫舍里氏给彩儿了一个眼神,让她把岳兴阿领进屋。   而她看着李四儿逼近的身影,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敢?”   这是李四儿这近一年来带给她发自内心的恐惧所带来的,即便此刻她已经心有所持,可是看到脸色还是忍不住发抖。   赫舍里氏的心理阴影,让李四儿想起自己曾经在赫舍里府上时,这位格格在家中的时候,可向来是被人众星捧月着的。   却没想到,一朝之间便已沦为自己的足边灰泥   ,任自己践踏也不敢发出求救,即便此刻看到自己也会瑟瑟发抖,当真是可笑之极!   李四儿脸上流露出了兴奋而疯狂的笑:   “福晋难道不知我敢不敢啊?说这话也未免太过可笑,看来是这些日子没有来给福晋请安,福晋忘了我昔日的手段了,今日就让福晋好好回味回味吧!”   赫舍里氏对于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反应很是唾弃,可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的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强硬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冷冷的看着李四儿:   “我乃皇上御赐诰命夫人,你如何能这般放肆,置皇上于何地,置皇威于何地?!”   李四儿听了这话,笑的越发的疯狂起来:   “诰命夫人?好一个诰命夫人!”   隆科多生怕李四儿笑得太过站不住,连忙走过去扶住了李四儿的腰,得到了李四儿似嗔非嗔的一个瞪视。   随后,李四儿抬手拭了拭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这才轻蔑地看着赫舍里氏: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诰命夫人吗?你配吗?一个已经被爷厌弃了的女人,还妄想成为诰命夫人!”   隆科多扶着李四儿,连连点头:   “没错,你的诰命,我早已向先帝请赐给四儿了!”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只觉得脑子一懵,随后身子摇摇欲坠起来,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孤立无援了吗?   她以为自己还能有一层浅薄的身份撑着,却没想到这身份也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先帝那时候,李四儿才进府也没多久吧,他竟然为她做到了那一步!   赫舍里氏这会儿被气得面色苍白起来,而李四儿欣赏够了赫舍里氏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然后饶有兴致地扬了扬鞭子:   “现在,应当是我为尊,你为卑了!还不快向我跪下求饶?!”   李四儿说着这话不由心中涌起一阵畅快,曾经是自己哪怕伸手拽一拽衣角都会被觉得肮脏的千金贵女,如今即将要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苦苦哀求,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便让李四儿不由兴奋。   她之所以能将赫舍里氏的性命留到现在,不就是因为自己最喜欢看她那张脸上流露出来的被折辱的表情吗?   一想起曾经的贵女只能任自己欺凌   ,还不敢反抗,那是何等的快意?   赫舍里氏冷冷的看着李四儿没有丝毫动作,随后,李四儿便一阵气恼,当即便长鞭一甩,只冲着赫舍里氏的脸来。   赫舍里氏见此瞳孔一缩,连忙避了过去,让那鞭子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鞭子乃是李四儿特意为了折辱赫舍里是准备的,上面都是带着倒刺,这会儿一抽便能刮下一层皮肉来,   赫舍里氏当即苍白了脸色,可即使如此,她还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四儿,那里面跳跃的火苗让李四儿都忍不住心惊!   李四儿见此情况,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又露出了冷笑。   此前第一次自己打赫舍里氏的时候,赫舍里氏不也是这般吗?   可最后还不是被自己一鞭一鞭的给打服了,瞧她现在这模样,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隆科多看到李四儿愣在了原地,连忙将鞭子从她手中接过去,还一脸心疼的问道:   “是啊,莫不是刚才把手打疼了,你放心,这贱人由着我来教训!你站在一旁看着就睡,一定让你出这口气!”   隆科多义愤填膺的说着,好像对面站着的不是他的发妻,而是他的生死大敌!   而李四儿这会儿反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这般有傲骨的赫舍里氏打起来才有意思!   不然为何这些日子她懒得过来折腾赫舍里氏了?一个已经会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狗,如何能勾起自己的兴致?   现在,赫舍里氏让她的兴致又回来了。   “不,爷,妾身要亲自来动手,福晋这般模样,定是已经不如以往那般畏惧妾身了,妾身要好好让福晋加深加深记忆才是!   否则,福晋哪日欺负了妾身,妾身找不到爷,可找谁哭去?”   李四儿一边说着,一边惺惺作态的抹了两下眼睛,当即隆科多便忙不迭地应了:   “好好好,爷都依四儿!爷都依四儿!等收拾好了她,爷陪你回院子里,好好的安慰安慰你!”   李四儿听了这话,娇嗔地捶了一下隆科多的胸口:   “爷,你坏!”   李四儿和隆科多打情骂俏一番后,看着那面色愈发苍白的赫舍里氏,嚣张的甩了一下鞭子,正要抽过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下人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   是谁?!”   李四儿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去,那下人连忙进来磕了一个头给隆科多:   “三爷,宫里有圣旨到了!”   隆科多听了这话,随后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喜的光芒,一定是让他官复原职的圣旨!   他就知道,自己曾经对四阿哥也算不错,又和她无冤无仇,自己可是她的舅舅她怎能将自己一直弃之不管?!   隆科多如今有李四儿在怀,自然在情之一途上极为顺当,最不顺的就是事业了。这会儿听到有圣旨来当即喜不自禁:   “四儿,快随爷去接旨,指定是将爷官复原职的旨意,到时候你随爷接完旨,和爷共享荣耀之后再来收拾这贱妇,左右她在这里,哪里也跑不了!”   隆科多意气风发的话让李四儿手里拿着的鞭子顿了顿,随后李四儿娇笑着应了一声,她深知自己在这府中要依靠的是谁,这会儿便更柔顺的朝隆科多靠了去:   “是,爷,妾身日日盼着爷的好,如今瞧着妾身的期盼终于有用了!”   隆科多握着李四儿那柔软无骨的手哈哈大笑:   “四儿对爷的满腔心意,爷自然是知道的,好。不说这些,咱们快去吧!”   隆科多说着这话便要出了赫舍里氏的院子,而这时那仆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爷,宫里有圣旨传来,指明要请福晋去接旨……”   隆科多听了这话,脸上的喜悦顿时凝固住了,她回身看着赫舍里是一双眼睛瞪着赤红:   “是你?!你做了什么?!”   赫舍里氏这会儿强忍着自己身上被刮了皮肉的疼痛,风轻云淡的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灰尘,缓缓站起来。   她瞧着自己这身打扮也上算能见人,至于肩上那已经浸出了血迹的伤口,那便是自己刻意要给人看的了。   “我做了什么?那爷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吧,等接了旨爷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隆科多听了这话冷哼一声,看着赫舍里是那张格外让他嫌恶的脸,随后便牵着李四儿朝那里走去。   赫舍里氏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轻飘飘的说道:   “这是我的圣旨,无关人等可不能接,况且不过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妾室罢了。”   “你找打!”   隆科多当即便暴喝一   声,而赫舍里氏扬了扬自己的脸:   “那爷便来打来瞧瞧!”   隆科多想起的拳头在这一刻顿住了,那传旨的太监还在那里等着,佟佳府现在可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得罪不了!   这让他顿时收了手上的力道,恨恨的垂了下去:   “哼!你给爷等着!”   赫舍里氏看着隆科多气冲冲转过身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只怕这样的日子之后都不会再有了。   李四儿最终还是没能跟上去接旨,不过隆科多安排她在不远处等候,最后和赫舍里氏一起去了正厅。   而此刻,正厅内早已摆好了香案,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这会儿都陪着笑对着坐在上头的传旨太监苏培盛。   谁能想到,这一次的传旨,皇上竟然派出了自己的贴身太监苏培盛!   那么皇上对这道旨意该是何等的看重,这样想着让佟国维看着自己这个不出挑的儿媳妇,有些慎重。   赫舍里氏刚一进来,苏培盛便放下了茶碗,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哎呦,奴才给赫舍里大人请安了,您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赫舍里氏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青黑,又看了看肩头的鞭痕,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培盛将眼神放在了隆科多的身上,随后看着门外那一片女子的衣角,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气。   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两日在宫里日日念叨着女官一事,让苏培盛早就知道了赫舍里氏的重要性。   这会儿看到被两位大巨头惦记着的赫舍里氏被磋磨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何时能走马上任……   这若是传回宫中,只怕要将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气出个好歹,苏培盛当即便也对这佟佳府恼怒上了。   “原来贵府就是这么个规矩,若咱家不曾记错,赫舍里大人也算是你府上的嫡媳妇,怎么竟成了这般模样?”   “赫舍里大人?”   佟国维僵硬地重复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放在自己这儿媳妇身上,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懵。   他和儿子们如今也只不过是倚仗着先帝曾经的恩宠,所以才能占据着一方院子,以及那停职留用的微薄俸禄。   可是,他这个儿媳妇,竟然能被皇上跟前的红人称一句大人   ,那他该是何等位置?   这让佟国维不由想起曾经皇上提起的那命令中,最不起眼的一条可招女子入宫为女官?莫不是皇上自那时便已经瞧中了自己这儿媳妇!   苏培盛的问责,让佟国维不敢言语,就连老赫舍里氏也是面色苍白,隆科多虽然心里只有李四儿,但也知道此时的气氛不对劲,只强压了下来,嗡声嗡气的说道:   “我这个做丈夫的,收拾一下自己的福晋有什么不行的?”   苏培盛听了隆科多的话,终于将眼神定在了他的身上,冷冷一笑:   “是吗?赫舍里氏·兰琪听封!”   苏培盛说完这话,直接展开圣旨,缓缓念来,一行人连忙跪倒在地。   “奴才赫舍里·兰琪,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舍里氏跪倒在地,虔诚地接过了圣旨。   这,就是改变将是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圣旨,自己日后必定日日焚香,将其供奉起来。   等苏培盛将旨意宣告完后,得了谢恩,这才将那圣旨交给赫舍里氏,一甩手中的拂尘,那拂尘拂过了隆科多的脸像是一道鞭子一样抽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赫舍里大人的丈夫,如今可知你做了何等错事?   这几日,宫里皇上和皇后娘娘日日念叨着赫舍里大人,却没想到竟被你们府上作贱至此,也不知可还能如约上任。   若是耽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只怕你们吃罪不起!”   隆科多听到赫舍里氏被册封为后宫大理寺卿的圣旨后,整个人脸上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不,这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女子如何能入朝为官呢,还是大理寺卿的位置,官拜一品,她凭什么?定是她抢了我的位子!”   隆科多这样说着,看着赫舍里氏的眼神越发的疯狂起来,抡起老拳就要往赫舍里氏身上打,可随后下一秒便被佟国维急忙给拦住了,可是苏培盛看到这一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好好好,当着咱家的面竟然敢殴打当朝命官,看来这佟佳府的教养当真是极好!   等咱家回宫后,一定将这事如实给皇上,皇后娘娘禀报了取届时由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夺,该如何处置贵府这位……赫舍里大人的丈夫   !”   苏培盛说了这话,也不管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的苦苦相求,便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官服和官印交给了赫舍里氏:   “赫舍里大人,皇上来时就已吩咐了,奴才让您好生准备着,明日要去宫中找皇后娘娘点卯,只是您瞧这,可方便?”   赫舍里氏还来不及说话,老赫舍里氏便连忙替她接道:   “方便,方便!”   苏培盛没有得到赫舍里氏的回答,反而是老赫舍里氏冲上前来,当即便瞪了她一眼:   “咱家问的是赫舍里大人,你冲上来做什么?罢了,若是赫舍里大人明日方便的话,也好就今日这位殴打朝廷命官一事,去宫中向皇上和皇后娘娘陈情。   对了,咱家瞧这赫舍里大人肩上的鞭伤,想必不是这位的手段吧?   届时还请赫舍里大人和皇上皇后娘娘说出实情,您放心,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为您撑腰,谁也欺您不得!”   苏培盛这话虽是对赫舍里氏说,可是却让佟国维一家子的面色极其难看了起来。   赫舍里氏含笑应了一声,对于苏培盛也多了几分好感,这苏公公想必也是得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所以来为自己这般撑腰,日后自己定当要好好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尽心尽力!   赫舍里氏接着又说了好一番千恩万谢的话后,苏培盛越听越满意,这才走了。   毕竟他回去可还要将今日这事好好说给皇上听呢,这赫舍里大人这般上道也是他没想到的!   而赫舍里氏此前虽然性子被赫舍里府养得软了些,可是她见的也多,所以有些事信手拈来,这是刻在贵族骨子里的。   在此之前,因为佟佳府在先帝手下时极为鼎盛,赫舍里府并不能与其相抗衡,所以赫舍里氏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敢去娘家说一句。   后来,她更是被李四儿拔除了她所有的人手,连信也递不出去了,而今日,佟佳府的天也该换一换了。   苏培盛走了后,佟佳府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最后还是佟国维反应极快:   “哈哈,好,好极了!赫舍里氏,往日是阿玛疏忽了你,如今瞧来你也是个好孩子,日后咱们佟佳府便指着你了!”   不管如何,自己这儿媳妇,现在能被官拜一品,所以说只是后   宫的,可是焉能知道皇上日后会如何对待这些女官。   若是日后这赫舍里氏能得皇上,皇后一分青眼,佟佳府复起也有望在即。   此前,自己已经做下了错事,如今便更不能再惹皇上厌弃了。   佟国维可没有想过男女之间那些事,毕竟赫舍里氏如今被磋磨成这般模样,皇上怎么也看不上她。   而且她已嫁为人妇,皇上便是为着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对她动手。   所以,赫舍里氏能带给佟佳府的只有利益。   可是,佟国维突然这般热情的对待赫舍里氏,让老赫舍里氏心里一下子都不平衡起来:   “爷,她是一个女子,如何能入朝为官?   虽说是在后宫,可是这般抛头露面岂非是不守妇道?若是她敢去,便让隆科多给她一纸休书好了!”   老赫舍里氏恨恨地说着,如今佟国维赋闲在家,即便她身上有原本的诰命,可是面对着刚被册封为后宫大理寺卿的儿媳妇,她还是觉得一阵的气弱。   为了不让这儿媳妇将来踩在她的头上,还是自己先将她踩下去为妙!   老赫舍里氏的心思,佟国维如何不知道,当即便一巴掌抽了过去:   “蠢妇!这是我佟佳府的机缘,你若是胆敢破坏此事,休怪爷将你休回去!”   老赫舍里氏哪里想到自己能被当着自己那最看不上的儿媳妇的面,打了一巴掌,当下便怒急攻心。   她只觉得又是屈辱又是恼怒,一下子一股火涌上脑子让她又晕了过去,寿诞之日,一日之间连晕三次,当真是大大的不吉!   佟国维也早已听说了今日的事,当下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让人把她抬回去了。   隆科多看到自己的额娘被抬回去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盯着赫舍里氏,想着今日苏培盛那般讽刺的说,赫舍里大人的丈夫,顿时气的面色涨红:   “你说这事是不是你从背后从中作梗,是不是你抢了我的位置?!”   隆科多这般说着,便张牙舞爪的要扑过去,掐着赫舍里氏的脖子,可佟国维在旁边,如何能让他这么做?   随后,佟国维直接手刀打晕了隆科多,让人把他抬了下去,这才欣赏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   此前他虽赋闲在家,但也在朝   中有几分人脉,知道那不同以往的政令。   他本想赌一赌,可是实在是不知佟佳府在皇上眼里可还有一丝情分,他也不敢赌,只好暗暗蛰伏了下来。   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是儿媳妇,成了佟佳府走向新帝的一个机会。   这对于满眼只有佟佳一族的佟国维来说,看着赫舍里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救星。   而赫舍里氏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公公到底是何等为人,这会儿看着佟国维也只是微微颔首。   “阿玛,此事事出从权,儿媳也知家中情境,所以这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还请阿玛莫怪儿媳善作主张。”   赫舍里氏细声细气的说着,看上去便柔弱不已,让佟国维下意识便猜测是皇后开口,赫舍里氏不好拒绝才有今日。   不过,正是因此才能给佟佳府带来一线生机啊。   “阿玛不会怪你,你才是咱们佟佳府的大救星呀,日后你放心去做吧,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来寻阿玛!”   赫舍里氏得了佟国维这话,当即便应了一声是。   那低下的头,掩住了唇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要的就是自己这公公的这句话呀,佟佳府虽然如今在朝无人为官,可是过往的人脉还是在的!   至于今日对自己动手的那两人自己更不会放过他们!不光不会不放过他们,她还要让他们受到惩处的同时,让佟佳府上上下下对她感恩戴德!   日后更要将整个佟佳府都攥到自己手里才好,毕竟自己在这里饱受折磨这么久,若是不拿一点补偿,那岂非是白白受了这么多的苦?!   赫舍里氏心中盘算着自己明日要做的事,唇角那笑容更深了。   而佟国维看不到赫舍里氏面上的表情,只听着她的声音,便知道自己这儿媳妇还是顺从的,这也正好将她作为佟佳府敲开皇上那里的敲门砖最好不过。   两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只看届时谁更棋胜一招了!   而这里发生的事,苏培盛回去便去了钟粹宫和玲珑还有乌拉那拉氏禀报了。   玲珑今日正好在乌拉那拉氏这里,两人就着赫舍里氏的事儿还正在闲谈,这会儿听到苏培盛的禀报后,玲珑的唇角笑意更深了:   “没想到朕倒是看走眼了,这赫舍里氏平日里看着是柔弱至极的小白花,没想到这发起狠来,那可是个食人花啊!”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也随着微微一笑:   “如此不是才更贴合皇上和臣妾的心意吗?后宫之中不正是需要这般的人物?   不过,这莫不是这赫舍里氏在向皇上和臣妾展示她的能力,不过她也对自己太下得了手了些。”   “这样,更好。”   玲珑一时之间,有些期待赫舍里氏的入宫。 第37章   次日, 赫舍里氏穿上了苏培盛昨日拿来的那一身官服,女官的官服和前朝官员的官服相差无几,只不过颜色更为明艳一点。   也不知昨日佟国维是如何和老赫舍里氏说的, 即使老赫舍里氏对赫舍里氏仍然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但还是强笑着:   “我儿,今日你是代表咱们佟佳府去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可莫要丢了咱们佟佳府的脸面。”   老赫舍里氏勉强做出的和善模样, 看上去滑稽而又可笑。   彩儿随侍在赫舍里氏身旁, 见此情状, 不由撇了撇嘴。   什么代表佟佳府?明明是她们福晋自己的本事, 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是自己看中了福晋的。   这次, 是佟佳府跟着沾光的!   而赫舍里氏对于老赫舍里氏这番作为早已经无所谓了。   说是名义上是自己的嫡亲姑母, 可是她心里满眼中的都是她的儿子, 哪怕她儿子做了天大的错事, 她都不会责怪他一丝一毫。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百般忍让可以换来自己母子在这府中勉强保住性命。   可是如今看来, 对付老赫舍里氏和隆科多这种人只有你比她更强, 他才能压住自己的性子和你好好说话。   “姑母往日的教导, 兰琪不敢相忘。”   赫舍里氏垂下眼眸淡淡的一句话,就让老赫舍里氏被气得一哽, 随后她那双浑浊不堪的眸子打量了一下赫舍里氏。   自己这个侄女往日不曾细看,却没想到这官服一穿到颇有一种女子的书卷气息,尤其是她此刻身子笔挺, 谈吐落落大方, 进退有度, 看上去格外不同。   只是,再如何不同,入了他们佟佳府, 生是他们佟佳府的人,死是他们佟佳府的鬼!   老赫舍里氏这么想着,又思及昨日苏培盛的那一番话,语气依旧温和,但隐带威胁的说道:   “今日去面见皇上和皇后娘娘,你应该知道昨日三儿无意打了你那事如何说吧?”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微微一顿:   “兰琪必定不让爷被怪罪。”   可是,若是隆科多自己冲出来她也没法子!   也不知那李四儿是否会给人下蛊,竟然让隆科多护她如命!   老赫舍里氏听了这话,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知道这个理最好不过,你要知道,三儿是你的夫君,更是你的天,他好了你才能更好!   这一次也不知你如何得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青眼,日后若有机会记得替三儿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周旋!   争取让三儿早日官复原职,届时你夫妻俩同朝为官,也算是一桩美谈。”   赫舍里氏垂眸不语,老赫舍里氏看到赫舍里氏又不说话了,心里还是一直留着赫舍里氏原先那软弱不堪的模样,当下只是厌恶地瞪了她一眼:   “忘了,你个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即便是给你再好的机缘也能白白浪费了,真不知皇上,皇后怎么看上你……   哼,罢了,你莫要辱没了我佟佳府的门楣,届时,若是李四儿再对你动手,可来寻我替你撑腰!”   这句话说是对于以前的赫舍里氏来说,简直是一株救命稻草,定能让她为其所驱使。   老赫舍里氏也甚至这对以前的赫舍里氏的作用,所以便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可是她却没有想过,现在赫舍里是还需要这些吗?   赫舍里氏只垂眸静静的听着,可是老赫舍里氏的话,更让她坚定了此前心中的念头。   自己和岳兴阿若是想在佟佳府好好的待下去,那么这佟佳府必须得握在自己的手中!   佟国维作为公公,有些话不能和赫舍里氏单独说,所以只好让老赫舍里氏来交代那些自己不能说的话。   可谁知道老赫舍里氏看到赫舍里氏之后,只想着把她像往日那般跟个面团似的,揉圆搓扁,一句正事儿也没说上。   甚至因为老赫舍里氏,让赫舍里氏对于佟佳府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   等听完了老赫舍里氏那些不知所谓的话,赫舍里氏这才带着彩儿去了皇宫。   因为昨日听了苏培盛的那一席话,乌拉那拉氏对赫舍里氏倒是好奇了起来。   明明第一眼见的时候是那样一个软弱不堪的女子,在那一夜之间就能变化那么大,所以乌拉那拉氏早早就起床准备了。   玲珑今日有朝会,倒是没有在钟粹宫待着,只不过等下了朝她定是要过来瞧一眼的。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刚收拾妥当,赫舍里氏已经来了,乌拉那拉氏连忙笑吟吟的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来了,进前来,本宫瞧瞧!”   乌拉那拉氏瞧着赫舍里氏今日穿上官服之后整个人那通身的面貌都好像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会儿面对自己躬身行礼时,虽然神情间还有些拘谨,可是举止倒是落落大方,倒不负曾经名门贵女的出身。   她的身子依旧单薄,可是却笔挺如同一根青竹一般。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乌拉那拉氏看到这样子赫舍里氏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气度也是她自己曾经遐想过的,只不过后来嫁给雍正后,她便将自己心中那些不容于世的想法都收了起来。   而现在,时隔这么久,女子自信昂扬屹立世间的一幕,却被自己一手促成。   这让乌拉那拉氏心中万般激动,她看着此刻下首的赫舍里氏,看着的不是旁的,而是曾经自己想要实现,但是最终却望而却步的那个梦。   想想自己曾经当初只不过是想成为一位书法大能,可最后也只能因为世情深埋于心,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乌拉那拉氏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吐出了胸中那口浊气,像是吐出了自己曾经心中最后一口郁气:   “好!好!好!起来,快起来吧,来人赐坐上茶!”   乌拉那拉氏看着赫舍里氏满目赞赏,倒让赫舍里氏有些拘束的红了脸,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这般热情地看着自己,倒不像三日前自己才来时那般只有温和,难道这就是成为女官的好处吗?   被这样尊贵的人这样瞧着,赫舍里氏在彩儿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坐到了一旁,刚一坐定,乌拉那拉氏就看到了她脸上的青痕。   而后松花端了一盏热茶上来,乌拉那拉氏瞧着赫舍里氏姿势生硬地端起了茶杯,甚至还抖了抖,当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昨日听苏培盛说起,你在佟佳府又被那佟国维的三子以及他的妾室欺负了?”   赫舍里氏抿了抿唇,正要措辞,而一旁的彩儿便跪下来,请了罪,然后竹筒倒豆子的将昨日的事说了个明白。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后眉头愈发促的紧了,瞧着赫舍里氏今日气度不同,难不成她在府中也是那般任人欺凌的吗?   虽然昨日和皇上说起   ,想必这是赫舍里氏的计谋,可是看着她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   这样想着,乌拉那拉是抬手点了点椅臂,便想起了曾经自己在潜邸时皇上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被妾室压得抬不起头的时候,如今看到这赫舍里氏便忍不住让她回想起当年。   “话都让你这贴身丫鬟说完了,不知,赫舍里氏你可还有话要说?”   赫舍里氏听到乌拉那拉氏骤然变冷的语气,随后,抬起头瞧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又站起身缓缓跪了下去:   “是奴才不好,纵容了家中夫君行凶,一切看皇上和娘娘的意思依律处置即可。   只不过,在此之前奴才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赫舍里氏这么说着,垂下了浓密纤长的睫毛。   依律处置,以佟佳家的身份,即便是隆科多做下了天大的错事最多不过是仗责而已,可是她要的是这人日后再不能在自己面前胡作非为!   赫舍里氏这样想着眸中闪过了一道厉芒,而后乌拉那拉氏这会儿终于勾起了一丝兴趣:   “是吗?你有想法?那你且说于本宫听听,本宫若是觉得好便可替你说服皇上!”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到乌拉那拉氏身旁细声细语了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到是让乌拉那拉氏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怪道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虽然这话糙但理不糙。   这赫舍里氏向来看着那般软弱不堪,却没想到此计竟这般毒!   不过乌拉那拉氏一想起曾经隆科多,以及佟佳府所有人的做派便是释然了。   被这样一家子这般磋磨,要是真和菩萨那般不喜不怒,她倒真要怀疑这赫舍里是是否真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你……不错!只不过,昨日你受了那么大的罪,佟佳府想必不能好好的照顾你,这伤也不曾好好治吧?   松花,去请太医为赫舍里大人好好瞧瞧!记得让他拿些去疤的灵药,女子还是要爱惜自己。”   赫舍里氏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感激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她昨日在府里那般情状,所有人都不曾想过,为她请府医来瞧瞧。   即便是自己的公公佟国维,也只是想着自己这次做女官能为佟佳府带来   多大的利益,丝毫没有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和血痕一般。   没想到,才来宫中皇后娘娘便已经让人为自己请了太医,当如此一比,佟佳府当真是没有一个人把自己放在心上!   不过,说起来,也是以前自己被李四儿百般折辱时候,他们早已习惯了忽视。   赫舍里氏感激涕零的谢了恩,而后没过多久,太医便已经来了。   赫舍里氏是女子,所以太医当避讳,便需要宫女将赫舍里氏身上的伤痕情状一一描述,而彩儿哪里经得过这事?   之后这一切便让松花代劳了,等赫舍里氏褪去了官袍后,松花打眼一看还来不及细瞧,便捂住了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叫。   随后,这才强忍着自己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疤湿的心颤,细细的描述了一番,只听得太医都将胡子揪下来几根。   “敢问里面的大人当真是女子?这般重的伤势,即便是男子只怕都不能忍上这般久,一个弱女子却能做到如此,当真让老夫佩服!”   太医口中赞了一声,随后也不含糊,开下了一大堆的药,有喝的,有抹的,最后这才又细细地叮嘱了一番彩儿,这才收拾好了药箱离去。   而后,彩儿替赫舍里氏将可以抹的药先抹了上去,松花便打了帘子出去,刚一出去,玲珑便迎面进来了。   松花给玲珑请了安,然后这才对着乌拉那拉氏,将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幕幕细细的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   “莫怪赫舍里大人心狠,赫舍里大人身上那伤痕,即便是太医瞧着都于心不忍,赞她忍性过男儿。   可是,赫舍里大人看着是那般柔弱的一个弱女子,就被逼成了这般地步,那佟佳府当真是不做人!”   松花说着这话,只觉得自己今日只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毕竟她一向在乌拉那拉氏身边伺候着,虽然接触过不少阴暗的东西,可是却还没有见过这般惨烈的时候。   那身上的伤痕新旧交替,很多地方都缺少皮肉,若非是那张脸完好的只怕都不能见人!   玲珑听了这话,也不由轻叹一声:   “如此忍性,却被困顿于后宅之中,若能乘风起,必将扶摇上九天!”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这话也狠狠   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玲珑说了说方才赫舍里氏的打算,等听完赫舍里氏的打算后,玲珑眼中的赞赏更浓了:   “不错!当真不错!此女计谋颇深,以前当真是埋没了!”   而这时赫舍里氏也穿上了官服走了出来,又叩见了玲珑,给乌拉那拉氏谢恩后,这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玲珑瞧了赫舍里氏一眼,见她此刻除了脸上的一块青黑,其他神情皆是风轻云淡,道:   “你的想法朕知道了,朕支持你这想法,朕已让苏培盛将佟佳府的一行人都招了进来,一会儿这场好戏,朕等着瞧!”   玲珑的话,让赫舍里氏眼中闪过了一道惊喜之色,随后感激的看了一眼乌拉纳尔氏。   没想到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竟这般有地位,自己方才以为自己的想法不会被接纳的,不过即便不被接纳,她也会另谋别的想法。   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了,难怪皇上是能提出让女子入后宫为女官的这般有胸襟的人。   其实,赫舍里氏先面见乌拉那拉氏,对乌拉那拉氏说出自己的打算,也是因为乌拉那拉氏与自己同为女子,她更能体会自己的心情,   至于皇上,她其实并不抱希望。毕竟世人都喜欢女子纯洁无瑕,柔软温顺。   可是如今看来,皇上倒不是这样。赫舍里氏隐约抬头看见了玲珑眼中的赞赏,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说起来自己能为女官还都要倚仗皇上,如今皇上对自己没有厌恶,那么自己日后的路,那就更好走了。   在等佟佳府一行人来的这段时间,乌拉那拉氏又和赫舍里氏说起了旁的。   只是大概是因为知道了曾经赫舍里氏受过的苦楚,所以乌拉那拉氏这会儿说起话来格外的温柔。   这让赫舍里氏,有些受宠若惊了。   而佟佳府,早就在赫舍里氏进宫后便一直等着宫中的传召。   在他们看来赫舍里氏不过是一个软弱不堪的女子,即便是有皇上的恩赐,只怕也撑不起场子,届时定要回家中求救。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他们一家子都去觐见。   得知这个消息的佟国维顿时老泪纵横,自新帝登基以后,他因为之前站错了队伍的   缘故早就被收回了出入皇宫的牌子,这会儿倒是第一次面见新帝。   当下,佟国维便急匆匆的收拾好,便跟着苏培盛进宫,丝毫没有想到玲珑为什么会让他们一家子都来觐见,甚至还让隆科多带上了李四儿。   等一群人到了皇后的钟粹宫时,因为有玲珑在场,所以也不需外男避讳,一行人便在地上磕了头。   “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赫舍里氏见到他们进来也不曾起身,只是坐在原地轻抿了一口茶,玲珑倒没有急着让他们起来。   佟国维是难得见到新帝,这会儿心中满是激动,也没有察觉到这时间上的差异。   反倒是老赫舍里是抬眼瞧了一眼上首的玲珑和乌拉那拉氏,随后又撇了一眼一旁坐着喝茶的赫舍里氏,当即有些心中不满了。   她一个婆母还在地上跪着呢,儿媳妇就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这当真是不孝极了!   而玲珑也只是让他们多跪一下,想看看这种能将儿媳妇磋磨成这样子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   随后便让他们起来了,佟国维得了平身的旨意后,当即便站了起来,抬头露出了一双满是感激的脸,涕泗横流,看上去格外的滑稽。   可是他知道向来先帝最吃这一套,不,应该每一任皇上都吃这一套。   只要马屁拍得好,只要姿态做得足,总能得皇上几份眷顾的。   况且他们和皇上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皇上如何能放任他们如同以前那般任人轻视呢?   “奴才终于见到皇上了!这些日子奴才不能瞧着皇上登基,已经心中难安极了,这会儿瞧到皇上还龙体康健,气势勃发,这心里当真是高兴极了!   一看到皇上,奴才就想起皇上小的时候还在孝懿仁皇后膝下时,还曾经骑过奴才的大马,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历历在目……”   佟国维见到玲珑后,第一时间就打起了感情牌,一边说还一边抹着泪。   明明是那么大的人,说起曾经那些过往,也好像不知自己做过的那些错事一样,脸皮极厚,只想用眼泪将曾经那些做错的事给抹杀掉。   而玲珑瞧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   起来了。   玲珑冷眼瞧着佟国维在那里唱念做打,样样俱全,随后瞥了一眼在不远处坐着的雍正,目光中带着些难以置信。   这就是你曾经宠爱过的臣子?竟然就是这幅德行,难不成四爷你好这一口?!   雍正被玲珑着眼神瞧着直觉的浑身都不自在极了,恨不得抬起袖子,将自己的脸遮上。   往日听着他们那般哭求的模样,倒是还会被勾起几分心中的柔软。   可是经过那件事,看着自己即使表现出那么大的优势,可是佟国维依就坚定不移的站在了老八那一边的时候,雍正早就已经心凉了。   就连隆科多也是因为他结合了上一世的事后,直接索性将他们索性都踹出了朝堂。   既然早已经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还不趁着事情没发生,将他们全部都踢出去,免得祸害人。   玲珑看着雍正恨不得不认识他们的模样,这才心中有了底,她就说嘛,四爷那么一个高冷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么,热情的表达方式?   只要一想到玲珑心中微定,就坐在原地绷着那张冰山脸,直勾勾地看着佟国维,等佟国维终于唱不下自己的那场戏后,这玲珑这才开口说话。   “佟大人可知道,朕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玲珑丝毫没有提起放下佟国维方才哭诉的那些旧时的温情,一下子让佟国维的心凉了半截。   他本以为皇上只是恼怒自己没有支持他,可是皇上对孝懿仁皇后还有几分情的,即便是因着这般,也应该顾及着几分佟佳一族。   可是,这会儿看到皇上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问话,让佟国维的心中不安极了。   “奴才,奴才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佟国维说着这话,垂头丧气,隐约还有些气虚。   他们一进来,儿媳赫舍里氏连起身都不曾起身,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曾怪罪,想必是他们示意。   而能让皇上这般问自己,就只有自己儿媳的事儿了。   这样想着让佟国维忍不住抬起头朝赫舍里氏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的心彻底凉了。   赫舍里氏脸上那么大的青印子,他这会儿才看到!   也不知今日老赫舍里是怎么做的事儿,看到自己儿媳妇面目不整的模样,难道不知道让她   多敷几层粉吗?   这么一想,佟国维不由自主地瞪了老赫舍里氏一眼。   可佟国维没有想到昨日他也是和赫舍里氏相处过的,赫舍里氏脸上的伤,肩上的伤都不曾掩饰过,他也不曾开口让府医去瞧一眼,这会儿又何来的立场这么想呢?   “是吗?那你不如瞧瞧那边坐的是谁?”   玲珑笑了笑,语气极为的冰冷,让她笑容也显得可怖起来,让佟国维的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若是以前以佟佳府那般盛宠的话,他定是不惧这事的,可这一回事情完全颠倒过来了。   赫舍里氏成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眼中的红人,而佟佳府却已经日暮西山……   玲珑这话一出,佟佳府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瞧了赫舍里氏一眼,而老赫舍里氏冷眼看着,觉得这也没什么区别:   “皇上容禀,臣妇不知皇上为何瞧上了臣妇的儿媳,只是在臣妇儿媳在家中向来备懒不过,而且性子又极其软弱……   只是,也不知是否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娘们的宠爱,让她长了本事,所以在臣等长辈进来也不曾行礼,此为大大的不孝!   所以臣妇以为,不管何事还是先将这不孝之人拿下才是!”   老赫舍里氏本就因为昨日的事,心里对赫舍里氏绷着一股子气,这会儿当即便在玲珑面前上起了赫舍里氏的眼药。   只是她这话一出,佟国维恨不得反手抽她一巴掌,不过幸好这他还有几分理智,知道是在御驾面前,便只是拉住了老赫舍里氏低头请罪:   “皇上恕罪,奴才内子这些日子本就因为家中琐事烦忧,脑子有些不清楚了,所以才胡言乱语起来。”   老赫舍里氏不敢置信地看着佟国维,随后佟国维那狠厉的眼神让她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佟国维这会儿只后悔自己娶妻非贤,也不看看皇上这般大动干戈将他们阖府的人都叫过来,那是为了什么?   那定是想要替自己这儿媳撑腰啊!   自己自当要好好受着才是,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是老赫舍里氏这一番话,只怕要将皇上的怒气给挑起来了!   果不其然,玲珑顿时冷笑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赫舍里氏:   “没想到佟夫人进门后不思向朕诚心请安,只想着看   自己儿媳妇如何,当真是极好,极好!”   佟国维听到玲珑这话,顿时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内子无意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而老赫舍里氏这会儿听了玲珑的话,也是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跪伏了下来,浑身发抖:   “对对对,臣妇是无意的,臣妇是无意的,只是无意间瞧见了她……”   老赫舍里氏还要将赫舍里氏拉下水,可是被佟国维了一下袖子,立马便闭上了嘴。   而玲珑看着这夫妻俩只冷笑了一下,随后只放着他们跪着,便又继续说道:   “此事朕无暇跟你们计较,只不过既然佟夫人不尊重朕这个皇上,那你也就不必再享受皇室的好处了,这诰命夫人的封赏,朕就收回了!”   老赫舍里氏原本是先帝时期封赏的诰命,这会儿若无大错定是不会被收回的。   只不过她不敬玲珑在先,又被玲珑当场抓住,所以即便是将她的诰命撤回,旁人也无可指摘。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也有些厌恶的瞧了一眼老赫舍里氏:   “皇上不怪,可本宫作为一国之母,也是要好好提点一番佟夫人的。   即便佟佳家有先帝余荫,如今尚算富贵,可是佟夫人也不能被这富贵泡软了身子!   日后便每月送上十册佛经来本宫宫中让本宫查验。佟夫人需记得这若是心不诚,本宫可是不收的!”   乌拉那拉氏这话彻底让老赫舍里氏没了骨头,若是乌拉那拉氏指明要哪一册佛经的话,那还好说。   可是乌拉那拉氏只说要十册佛经,还是要显得诚心的,那定然是字数最多的。   这字数一多,以老赫舍里氏如今的身子骨,十册佛经足够让她日日都贴在书桌前,再也没有去折腾赫舍里氏的心思了。   反正,她这个婆母在后院也不能主持公正,要她不要她也没什么两样。   而且乌拉那拉是连个期限都没有给老赫舍里氏,只怕要让她写到老死!   这后宫惩罚人的手段,向来便是这般杀人于无形。   乌拉那拉氏这也是被佟佳府这群人给气狠了,一想起刚才松花说的那些,乌拉那拉氏看着这佟佳府的所有人都带着明晃晃的厌恶。   而老赫舍里氏也不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一次进宫,   便让自己的余生都要在日清修苦抄中度过。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宫里娘娘们向来讲信佛,这佛说,因果轮回,必有报应,老赫舍里氏如今可不就是遭受了报应吗?   若是,她先前不曾为长不慈,放任赫舍里是在她的后院中被折磨成那般模样,只怕也不会有今日的苦。   而佟国维听到乌拉纳拉氏的话,闭了闭眼再也不去看老赫舍里氏,他知道自己这个夫人今日起就算废了。   能被皇上和皇后娘娘同时表现出这么大的厌恶,除了老赫舍里氏也没谁了。   待此事传出宫后,只怕佟佳府又会让人比先前更加的轻视。   如今上上下下瞧下来,佟佳府的指望也就只有自己是儿媳妇。   玲珑又继续说道:   “佟夫人的这事,就先这样吧,接下来佟大人不如和朕说说你府上的这些事。   朕三日前才封下的后宫大理寺卿在你府上便被人殴打至此,这殴打朝廷命官一事,佟大人以为该如何?”   佟国维听了玲珑的话诧异地张大了嘴,他本以为赫舍里氏此前不曾被封官的。   所以早在看到皇上为赫舍里氏撑腰时,他早已想好了对策。   皇上想为赫舍里氏撑腰,这没问题,可如果隆科多是在赫舍里氏封官之前打了她的话,也只不过是丈夫教训妻子罢了。   可是,却没想到赫舍里氏三日之前就已经被封为了后宫大理寺卿!   偏偏他回来在府里一言一语,都不曾透露,这……   “这,奴才倒是不曾听赫舍里氏说过此事,赫舍里氏为何授官之后不向家中禀报,若非如此……”   佟国维这么说,这显然是有些迁怒上了赫舍里氏时,赫舍里氏这会儿放下了茶杯,起身微微一礼:   “公公容禀,儿媳那日回家本想将这件大喜事公之于众,可是儿媳去姑母处的时候,姑母并不曾见儿媳,所以……”   赫舍里氏这么说着便忍不住低下了头,一副失落的模样。   老赫舍里氏那日看到赫舍里氏连一点封赏都没有带回来,何止是没有搭理赫舍里氏,甚至还想让人将她送给赫舍里氏的那株老山参抢回去。   只不过那老山参早被赫舍里氏片成了片,即使抢回去也已经无用了,所以这才作   罢。   更别说赫舍里氏回头又去她院外求见,自然早被拒之门外,甚至还被下人百般折辱。   得,这下子的事情又回到老赫舍里氏身上了,佟国维这下子看着老赫舍里氏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一丝温情。   究其原因,这一切不就还是自己这夫人引起的吗?   妻贤夫祸少,自己娶了这么一个蠢妇,佟佳府如何能兴盛得起来呢?!   佟国维这会儿连看都不想看老赫舍里氏,最后定了定心神,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三子以及特意被捎带上的李四儿。   佟国维眸中闪过了一丝狠辣,事已至此,如今万万不能再将隆科多在牵扯进来了。   “这,奴才一向对后宅之事知之不深,一向是内子操持的,只是奴才倒是偶尔听闻,三子的妾室跋扈,想必赫舍里氏身上的伤,是她所打。   不过是一个妾室竟然不尊主母,以下犯上,还请皇上替赫舍里氏主持公道,奴才绝无二话!”   佟国维这话显然是把皮球踢到了李四儿身上,可是这对于爱李四儿至深的隆科多,如何使得?   “阿玛既然不知,就不要给四儿胡乱扣帽子!赫舍里氏脸上的伤是我打的,皇上要杀要剐就冲我来吧!”   佟国维听了这话后,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狠狠的瞪了隆科多一眼。   他这是想救这个儿子啊!   偏偏这蠢货还自己跳了出来!   隆科多说这话其实也有自己的心机的,他是知道自己家里情况的,所以即使自己认罪了,皇上也不可能要自己的命。   可是四儿就不同了,四儿只是一介妾室,她做下来这等错事,皇上必不饶她,到时候她的小命就会没了!   自己一向宠四儿,如今四儿做下了错事,自己作为她的男人自然要好好为她担当才是!   赫舍里氏正好看着隆科多如英雄一般的挡在李四儿面前的模样,面上表情淡淡。   这只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瞧,他可没有辜负今日答应姑母那句话,只可惜……隆科多自己跳出来了。   隆科多的话,让佟国维彻底陷入僵硬。   而隆科多这会儿双目灼灼的看着玲珑:   “皇上一切都是奴才做的,有什么就罚奴才吧,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不该打赫舍里氏,只是赫舍里氏不敬婆母也是一桩错事,所以……”   “那你的意思你还是打对了?”   隆科多梗着脖子没有说话,显然是认可自己说句话的,而随后玲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冰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花断了,嘤嘤嘤::;gt;_;lt;::jj卡爆了!感谢在2020-12-09 23:55:45~2020-12-11 00:4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想晒太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天地君亲师, 赫舍里氏乃是朕早就封下的后宫大理寺卿,如今你竟将你殴打她的原因想要和你口中的不敬婆母相提并论,而你是将朕放在何处?   况且, 朕倒是想问, 赫舍里氏若是在你府中当之有不敬婆母那般胆量,又怎么会有如今那般境况?你莫不是故意哄骗朕?这是欺君之罪,你可吃罪得起?”   玲珑有些讽刺的说着, 对于隆科多这种人, 她不吝于用皇权去压迫他。   毕竟, 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低下那颗高贵的头, 不为那可笑的爱情昏了脑袋。   隆科多没想到玲珑会这么说, 嘴唇抖了两下, 随后看了一眼双目含泪, 可怜兮兮的李四儿, 心一横:   “皇上如此说, 奴才认罪就是, 只是, 此事与四儿而无关,皆是我一人所为!”   隆科多这会儿挺直了腰杆挡在李四儿面前, 只觉得自己胸中荡气回肠,颇有几分大丈夫的豪迈,毕竟他护住了自己的女人, 不是吗?   而佟国维看到隆科多这般后, 彻底对他失望了:   “你这蠢物, 怎堪配为我儿?!”   老赫舍里氏原本因为乌拉纳拉氏的处罚已经浑身没了力气,可这会儿听到了隆科多的话后,顿时又气活了。   而佟国维的话让老赫舍里氏心下一惊, 连滚带爬的到了佟国维的脚下,抱住他的腿:   “爷,三儿只是一时糊涂啊!求您救救三儿!李四儿在府中到底如何,谁不知道?赫舍里氏身上的伤,必定是他所为!   赫舍里氏你说啊!你说到底是不是李四儿干的?!”   老赫舍里氏抱着佟国维的脚苦苦哀求,他可是佟国维却丝毫没有动容,老赫舍里氏无望之下,只好将头转向了赫舍里氏。   而这时,赫舍里氏站起身,避过了老赫舍里氏爬过来的身子,看了一眼那理直气壮的隆科多以及躲在隆科多身后露出得逞笑容的李四儿,唇角微勾。   姑母啊姑母,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姑母所言……”   隆科多这会儿瞪圆了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莫忘了爷才是你的夫君!”   老赫舍里氏这会儿已经卑微的爬到了赫舍里氏的脚旁,听到隆科多   这话后,不可置信地回过了身子。   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个儿子,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是自己的儿子呀!她为了保住他的命,不惜放下自己所有的身段来和赫舍里氏求情,只希望他能将一切推到李四儿身上。   可是,隆科多呢?   李四儿对于他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让他连自己这个额娘都不顾了吗?   老赫舍里氏不由自主的朝佟国维看了一眼,却发佟国维这会连看也不看她,好像看她一眼便会玷污了双眼一样。   而隆科多这会儿,简直将她当成仇人一样的盯着,生怕伤了他的四儿。   老赫舍里氏莫名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这是她的丈夫,这是她的儿子呀!   他们一个放弃了自己,一个更是视自己如仇敌,生怕自己挡了他保护另一个女人的路,简直可笑,可笑至极!   而这时,赫舍里氏轻轻道:   “姑母所言不假,奴才身上的伤,是妾室李四儿所为。”   赫舍里氏说完这话后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强忍心痛一样儿,这边也让隆科多恨上了她。   “赫舍里氏!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你脸上的伤是爷亲手打的,你肩上的伤是爷亲手拿鞭子抽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想到你竟然因为妒忌四儿,就将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妒妇!”   隆科多这会儿直接将赫舍里氏的伤口在众人的面前揭开,而赫舍里氏抬起眼看了隆科多一眼,那目光已没了光芒,看上去仿若心如死灰。   随后,赫舍里氏便浑身无力的坐在了座位上,好似不愿再开口。   老赫舍里氏听到赫舍里氏这么说,也有些复杂的抬起头看了赫舍里氏一眼,她现在才算是知道自己这儿子有多狼心狗肺,有多能为李四儿这个女人拼尽一切了。   却没想到,到这地步赫舍里氏竟然还会救他,这孩子,自己以前当真是委屈他了。   就连佟国维因此都将目光在赫舍里氏身上停留了许久,自己这个儿媳妇当真是极好,只可惜自己的儿子配不上她。   不过索性人如今到了他们家了,日后好好待着她便是。   如今她已入朝为官,虽说只是后宫女官,但是瞧着皇上的意思,将来想必另有重用,   日后佟佳府的一些东西也可慢慢交给她了。   毕竟,今日赫舍里氏这一番话虽说是袒护了隆科多那蠢货,倒也让他看出来,赫舍里氏的心性。   当父亲的即使自己的孩子再也不争气,可到底心中总留了一丝柔软。   就是隆科多今日已经做到了这般地步,可是如果让佟国维来选的话,能救他一分是一分。   而这时,赫舍里说的那些话,佟国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此女,可用。   只是,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两人都按照自己看到的一切做出了推测,却没有发现赫舍里是那看上去颓唐无光的眼神中划过了一次浅浅的笑。   这,才是她今日的目的!   隆科多能有如今,不全都是因为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的袒护吗?   溺子如杀子!之前佟佳府在先帝面前上有脸面的时候,隆科多所做的一切都会被那些无力反抗的人默默忍下。   可一旦让他们自云端跌落,那曾经的种下的苦果,便要他们自己亲尝了。   而今日,赫舍里氏便是利用隆科多一心护着李四儿之心,让自己在佟国维心中留下一个识大局的印象。   如此,在佟佳一族只有自己能够依靠的时候,还怕自己拿不到佟佳一族积累多年的人脉吗?   玲珑看着下面那些人的眼神关死后,随后又瞧了一眼,这会儿心如死灰的赫舍里氏,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接触,赫舍里氏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玲珑这才道:   “既然赫舍里氏说是李四儿所为,那来人,将李四儿投入天牢,不敬主母,以下犯上,殴打朝廷命官,一介妾室竟如此大胆,压下去,明日午时处斩!”   玲珑的话,让隆科多身子一震,随后跌跌撞撞地冲上前来,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明鉴啊!此事与四儿无关,乃是赫舍里氏妒忌四儿所为!   奴才殴打了赫舍里氏,是奴才的错,求皇上责罚奴才吧!”   隆科多这会儿终于有些慌了,而李四儿这会儿也抽抽噎噎:   “是啊皇上,贱妾区区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将福晋打成那个模样?福晋这是公报私仇!”   李四儿哭哭啼啼的说着,只是,这言辞之间显然是默认了隆科多多替自己背锅一事。   而隆科多虽   然想要保护李四儿,可是这话听到李四儿,这么说只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不舒服。   可是,隆科多也不想一想李四儿刚才已经被玲珑下令要明日处斩了,如何能不为自己打算?   这人啊,遇到上关乎自己生死的事儿,那还顾得上平日那些屈意奉承?   玲珑听到两人这话,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然后看了一眼佟国维:   “佟大人的事已至此,你也看到了,此事朕以为还需详查一番……”   玲珑面带犹豫的说着,而佟国维看到玲珑这会儿语气已经没有方才的强硬,便知道是准备留隆科多一命,顿时有些大喜过望。   皇上还是惦记着他们佟佳一族的!   这让佟国维连忙跪倒在地,五体投地,满怀感激的说道:   “皇上仁义,隆科多这小子莽撞,皇上不必顾惜奴才。”   皇上如今对自己释放善意,此乃佟佳一族复起之望,所以佟国维这会儿倒是格外的大方,就像是对着玲珑直接说,我儿子惹您不高兴了,您随便罚,出气就行!   而玲珑眉毛微挑:   “既如此,那就让人先将隆科多和李四儿都投入天牢,等一切真相查明之后再将两人放出来吧!”   佟国维听了玲珑的话哪里有不应的,刚才皇上对李四儿的处罚已经是处斩了。   而隆科多一无爵位,二无官职非要皇上下狠心处置,只怕比李四儿强不了多少。   反倒是隆科多听了玲珑的儿话,顿时又朝前爬了两步:   “皇上,不关四儿的事儿,不关四儿的事儿,都是奴才的错,您罚奴才吧,您罚奴才吧!”   隆科多一边求着玲珑,一边又挨个朝自己的阿玛额娘爬过去:   “阿玛!额娘!之前是真的不关四儿的事儿,你们救救四儿吧,你们救救四儿吧!”   佟国维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愚蠢的模样,别过了眼,而老赫舍里氏这会儿也半跪在赫舍里氏的身旁,看着赫舍里氏的脚面发呆,丝毫不理会隆科多。   玲珑抬手叫人:   “来人,将这两人拉出去!”   伴随着这李四儿的抽噎以及隆科多为李四儿的声音,侍卫如狼似虎地将两人拖了下去。   老赫舍里氏终究还是疼自己这个儿子的这会儿忍不住朝那里看了两眼   ,想要追上去,最终还是强行忍住,半跪在地上攥紧了衣袖。   佟佳府原本好好的一家子人进来,却没想到眨眼间就没了两个,而玲珑知道赫舍里氏的计划,这话又继续和佟国维寒暄了两句,吊住了佟国维的心,便将他们打发回去了。   等佟佳府一行人回去,赫舍里氏独自留了下来对着玲珑和乌拉那拉氏深深的跪了下去:   “此时要多亏皇上皇后娘娘的成全,奴才在这里先行谢过您们!   佟佳府磋磨奴才许久,奴才不报此仇不堪为人!如今有您们这般助奴才,乃是奴才修了十辈子的福气!   待此事了后,奴才这条贱命必将为皇上,皇后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赫舍里氏虽是女子可是说起这话铿锵有力,便是一旁站着的透明人,雍正都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这便是,那人所说的女子和男子无甚差别吗?   如今瞧来也是这般的,那赫舍里氏在后宅之中生受了那么久的磋磨,可是却能在自己不能反抗是深深蛰伏下来,一旦有人拉她一把带她站起来,便回身狠狠的报复回去。   可不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雍正这样想着将目光越过了赫舍里氏,放在了还在上首言笑晏晏的玲珑身上。   女子之忍性,手段,他今日算是窥之一二了,如今细思起来,反倒是后宫那些谋害子嗣,陷害人的法子,有些不起眼了。   雍正这样想着忍不住庆幸自己后宫之中倒没有如赫舍里氏这般的女子,否则,只怕自己前世可不止光会孤独抑郁而终。   只是……此女也确实可怜。   玲珑只含笑听着,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这才是第一步而已,日后且看着吧。   而后,玲珑又在钟粹宫坐了没多久便离开了,毕竟如今她虽封赫舍里氏为女官,可世情对于男女之间极为避讳。   她若是在这钟粹宫赖得久了,只怕皇后心里也要不高兴呢。   女人,最了解女人。   玲珑走了后,乌拉那拉氏知道赫舍里氏才从后宅出来,到一时没有及时让她办差,反倒让松花带着赫舍里氏熟悉宫中一应布署,宫务等等。   如今瞧着皇上的意思,赫舍里氏虽然是后宫大理寺卿,可   是焉知不会如前朝那般待其待上些时日,后便会被调配到其他职位上去,如今让她早早熟悉也好。   只是,玲珑如今倒是没有和乌拉那拉氏透露全部的安排想法,所以一时倒让乌拉那拉氏有些吃不透玲珑到底想要做什么。   毕竟,按照如今皇上的安排只怕日后若是再有女官的话,在一些职位上只怕会于宫中的某些职位职能冲突,比如,内务府。   乌拉那拉氏等赫舍里氏走了后,将自己虚虚的靠在贵妃榻上看着空气发呆,皇上如今越发的琢磨不透了。   只是,相较于皇上让她头疼的时候,她倒是觉得这样的皇上,让她更喜欢。   所以即便有些时候会有一些麻烦事,可是她还是愿意帮助皇上,排除万难。   毕竟就如皇上所说的那般,她与皇上夫妻一起,同尊同辱。   而且,皇上如今对自己越发的尊重了,今日那赫舍里氏生出那般与众不同的气质,他都怕皇上对其有所留恋。   却没想到,皇上怕说完正事便直接走了,这乌拉那拉氏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愈发的安心了。   而这种安心的感觉,是此前皇上都不能给自己的。   玲珑离开了钟粹宫后,便回了自己的养心殿。   今日朝会上,大抵是因为重臣看到玲珑最后也只是选了赫舍里氏这个只是有着失败婚姻的女子为女官,所以之前的抗议之声渐小。   这赫舍里氏啊,听说在后宅过得极其可怜,身为姑母的婆母不疼她就罢了,就连丈夫的小妾那都曾经是她父亲的妾室,如今也能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想必也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接着皇上封她为后宫大理寺卿一事。   如此细思以来,倒是不难接受。   一个被困顿于后宅的女子罢了,即便是皇上给她了再多的荣耀,那也都是空中楼阁。   他们只需要安静看着,看着那赫舍里氏高楼起而塌。   况且,这后宫大理寺卿与前朝无直接的利益瓜葛,不就是皇上想要找一个特使来负责督查两位阿哥被人暗害一事吗?   这事儿他们都能理解,所以这次的朝会倒是出乎玲珑意料的玲珑有些平和。   而也因此,让玲珑看着赫舍里氏格外的顺眼,也正是因为赫舍里是这样的身份缘   故,所以才能让她此次的谋划这般顺利的进展。   而被玲珑看顺眼的赫舍里氏当然不知道玲珑对她为何那般的和善,只是当时打心眼里感激玲珑。   而如今隆科多虽然因为他自己作死被送进了天牢,可是赫舍里氏的计划才是展开了一小部分呢。   佟佳府全府出动,最后回来却少了两个人,这让早就暗中观察的其他府的眼线看在眼里,当下便一溜烟回去禀报他们的主子了。   而佟国维看到了这些暗中的眼线毫不掩饰,急着回去报信的模样,虽然有些气恼,可也只能忍而不发。   如今,皇上才对佟佳一族释放了浅薄的善意,所以佟佳一族更不可在这个关头惹事生非!   佟国维这样告诉自己,最后才深吸一口气,迈进了佟佳府的门槛。   等临进门的时候,佟国维看到一个被下人抱着的幼童,他愣了愣,勉强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了看上去和善的笑容:   “岳兴阿,来玛法这儿。”   如今,赫舍里氏乃是佟佳府和皇上之间的纽带,那么这个自己一直忽视着的孙子,自己也该重视起来了。   如此,才能让赫舍里氏全心全意的为佟佳一族办事。   佟国维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真切了,可是岳兴阿对这个玛法并不怎么熟悉,这会儿听到佟国维的话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而后,在佟国维朝着他走了一步后,岳兴阿直接被吓哭了。   佟国维看到岳兴阿哭了后,没有急着去哄他反倒直接走过去,将岳兴阿一把抱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上继续慢慢的哭着。   可随后佟国维便心下去暗忖:   这孩子如今年纪不小了,却和自己这般不亲近,实在是不行!日后必要让他对自己熟悉起来。   只是佟国维虽然也有几个孙,承欢膝下,可是并不曾亲近任何一个,这会儿连抱孩子都不会,弄得岳兴阿小小的身子格外的难受,哭得越发大声了。   ……   赫舍里氏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下宫中的布署名宫务之类已经如此繁冗,她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都没有彻底摸清楚!   可即使如此,赫舍里氏还是努力的将这一切记在自己的脑中。   毕竟如今自己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皇上,皇后娘娘又替自己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问题,自己必定要好好报答的!   这会儿,忙碌了一天的赫舍里氏拖着疲惫的身子坐着马车回到了佟佳府。   这一次,大概是因为上面有了命令,连佟佳府的下人们看到赫舍里氏都是格外的恭谨。   打老远看到赫舍里氏的马车回来,门房便将正门早早打开了,等彩儿扶着的赫舍里氏下来后,门房更是殷勤的走过来请安,   而赫舍里氏瞧着那下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讽刺,可是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轻声应了一声,随后便吩咐彩儿将岳兴阿抱来。   她今日辛苦了这么久,为的也只是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一些,岳兴阿便是她全部的动力。   彩儿还没有去,那门房便为了在赫舍里氏面前刷存在感,连忙便说道:   “福晋有所不知,少爷今日才一回来,家主瞧见了甚喜,便已将少爷抱到了主院去。您如果是寻不到少爷,可去主院打听一二。”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门房,淡淡道:   “多谢,你有心了。”   门房乐呵呵的看着赫舍里氏走远,他知道自己虽然今日没得来赏,可是却已经入了福晋的眼,如今福晋可是整个佟佳府的希望,他这做下人的少不得要奉承一二了!   赫舍里氏进府后,直接便带着彩儿去了主院,等下人禀报后,说岳兴阿和佟国维在书房,请她过去一叙,当即也没有犹豫,直接抬步便过了去。   等赫舍里氏敲了敲门,透过那没有关紧的窗户,隐约可以听到里面岳兴阿已经哭哑了的嗓子。   赫舍里氏被这声音弄得心一瞬间便揪了起来,只是在李四儿百般折辱之下,她早已练就了处变不经的本事。   这会儿,赫舍里氏即使垂在袖中的指尖发白冰凉,可她面上却丝毫没有一点变化。   “三福晋来了。”   佟国维听到管家的声音这才起身站了起来:   “赫舍里氏回来了?今日第一日上值感觉如何?”   赫舍里氏心早已飘到了里面,还在抽抽噎噎哭泣的岳兴阿身上,却死死忍住,垂着眸:   “公公,儿媳愚钝,许多事不大能懂,承蒙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不弃,辛苦一整天,这   才算了解一二。”   佟国维听到了赫舍里氏这话,点了点头。   此时倒是不出意料,赫舍里氏嫁进佟家府的时间太短了些,早先和隆科多有几分情谊在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后面便错过了入宫的机会。   而如今,佟佳府没落,赫舍里氏自然更没有了解的地方了。   此前赫舍里氏在府中也大多数时间是养在深闺的,于后宫之事若是知之甚详那才奇怪呢。   “此事倒是不必放在心上,稍后我会给你一份名单,此乃我佟佳府于宫中可用之人,你若是有事需要他们去做,只管吩咐便是。”   这个名单,是佟国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决定交给赫舍里氏的。   别的不说,就从今日赫舍里氏那般维护隆科多一事来看,这个儿媳妇便得了他的认可。   这样想着,佟国维也看着赫舍里氏的眼神,愈发满意起来。   而岳兴阿在里面似是哭累了一样,哭声渐渐低了下来,赫舍里氏心里有些急,正要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老赫舍里氏哭天抢地的声音。   “爷,求您救救三儿,求您救救三儿吧!三儿一向在府中娇生惯养,如何能受得了天牢的苦?!   皇上今日不是已经都松了口风想要放咱们佟佳府一马吗?您再求求皇上,让皇上饶了三儿这一回吧!他,他也是无心之失!”   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老赫舍里氏如何能够轻易放得下隆科多?   这会儿,听到赫舍里氏回来,老赫舍里氏直接便冲上来哀求着。   名义上是求着佟国维,可她实际上心里却是打着赫舍里氏的注意。   毕竟,今日这桩事看起来赫舍里氏对隆科多可是还有几分情义在的!   一个女子对男子,若是还有几分情义在的话,为了救他,必定是不惜一切的?   而老赫舍里氏便是赌的赫舍里氏对隆科多的心,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行径正中赫舍里氏下怀。   毕竟,赫舍里氏虽然她嫁进佟佳府不久,可是却早已将佟佳府每个人的心性都摸得透彻。   姑母,你上钩了。   而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是相处这么久,如何能不知道老赫舍里是心里的想法?   随后,他瞧了赫舍里氏一眼,便让人将老赫舍里   氏带了进来。   隆科多再怎么不是个东西,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儿媳再有本事,再有前途,那也比不过儿子。   老赫舍里氏一进来,虽然明面上是像佟国维哀求着,可大多数却是说着隆科多曾经如何对赫舍里氏中意,如何尽心尽力对赫舍里氏。   只是,她这话不说还好,越说赫舍里氏便觉得讽刺。   曾经隆科多也是对自己那样情深意重,可是今时今日,不过是被问责谁对自己动了手一事后,他便愿意将所有的错处都揽了下来,只为保护他身后的那个女人,这让她如何能释怀?   况且这一年以来,他纵容李四儿对自己的百般欺辱,早已让赫舍里氏对他彻底冷了心。   “我儿,你如今被皇上让亲封为后宫大理寺卿,想必是皇上看中了你的才干!   你给额娘出一个主意吧,到底怎么才能将隆科多给救回来,他虽不争气,可到底也是额娘的儿子,你的夫君啊!”   老赫舍里氏抓起赫舍里氏的手,面目慈和,这会儿说起话来格外的好听,像是嘴上抹了蜜一样。   而赫舍里施舍才发现,原来自己这姑母并不是不会说好听话,只不过是要对人对事的。   赫舍里氏垂着眸子,看了一旁帷幕后彩儿已经抱起来被哄睡着的岳兴阿,心中那块巨石渐渐放下。   这会儿,她也有精力应付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了。   “姑母这话说的,隆科多是我的夫君,我如何不想救他?   可今日发生的一切您也看到了,隆科多乃是全心全意想着护着李四儿,即便是我替他百般辩解也是没有用的。   到时我今日有负姑母所托了,实在是我的不是,没能保住隆科多……”   赫舍里氏不疾不徐的说着,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歉疚,而老赫舍里氏听了这话不注意了,就想起了今日隆科多的所作所为,这会儿怔怔的松开了手:   “不,不,不怪你!如何能怪你呢?是他被李四儿那个妖精迷惑了心神,哪怕死罪也要替她扛下,可他也不想要如今佟佳府还有什么如何能保得住他?!”   老赫舍里氏这会儿对隆科多只剩下浓浓的失望,可是再怎么失望,隆科多也是她的儿子。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心里   便有数了,看了一眼老赫舍里氏眸中飞快的闪过了一道莫辨的光芒,这低才下头轻声说道:   “此事只怕不太好做,我也不曾想过皇上问起这事的时候,隆科多会……那般做,如今皇上只是将隆科多押进了天牢,想必是要咱们佟佳府拿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这会儿,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赫舍里氏说话的内容上,丝毫没有发现她对隆科多的称呼早已变了。   佟国维听了赫舍里氏的话,沉吟了片刻,瞧着赫舍里氏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的。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儿媳竟然有如此不逊于男儿的察言观色之能。   为官可以昏昏碌碌,可以兢兢业业但是最重要的却是要有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这也是佟佳一族能屹立至今的原因。   皇上今日所言,他本以为皇上只是准备放佟佳一族一马,可是这会儿听了赫舍里氏这番话,他倒是更能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也难怪她能为皇上所用,   而老赫舍里氏这会儿听到赫舍里氏说的话,彻底被带了进去,顿时有些慌了神,走上前去抓住了赫舍里氏的手:   “我儿,那依你之见,咱们佟佳府可以给出一个什么样合理的解释?   隆科多那蠢,隆科多如今却已被李四儿蒙蔽了心神,若要救他出来,可那李四儿命丧天牢只怕他定是要为其担全部责任。   届时咱们便是想再多的法子,只怕也无用……”   老赫舍里氏这话赫舍里氏听完后便隐约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抬眼看了老赫舍里氏一眼,若非是那面不改色的本事,只怕她之后要生生被老赫舍里氏气笑了。   她这位好姑母,如何来的那么大的脸以为自己既愿意将隆科多救出来,又会把李四儿救出来?   那将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磋磨放在何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佟佳府带给自己的又何止是这些,如今这般倒是正中她下怀。   “住口!隆科多那蠢物为了一个女人早已失了神智,如今家里愿意为了救他奔走一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如今这般为难赫舍里氏做什么?区区一个李四儿,死了就死了,隆科多必须出来!要是他这一次还不知好歹的话,索性就让他   在天牢里面呆到老死好了!”   “爷,那是妾身的亲生骨肉,妾身如何能看着他枉死天牢?   天牢那是何等的地方,以他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老赫舍里氏说着说着便潸然泪下,最后攥着赫舍里氏的手,一脸殷切:   “我儿,额娘知道你是有法子的,你就救救他们吧!救救他们,等他们回来后,若是再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额娘必为你撑腰!”   老赫舍里氏这会儿的话,隐约有几分诚挚之意,可是赫舍里是只是讽刺的勾了勾唇,垂下了睫毛,想着自己心中的盘算,轻轻一笑:   “姑母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此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难,重点是要让皇上相信,也要让之前的是合乎情理。”   之前的事?   之前那种事不就是隆科多和李四儿无故殴打了赫舍里氏吗?   这会儿被皇上用殴打朝廷命官的帽子一扣,再加上桐佳府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荣光,如今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之后看着赫舍里是面无表情的提起这事,老赫舍里氏难免有些心虚,但是为了儿子,她最终还是舍下了那张脸皮:   “我儿若有法子便说来听听,事成之后,额娘必定日将你此次功劳记在心头!”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唇角笑意加深,姑母啊姑母,这是你自然要日日记在心头,毕竟日后,你同样为此事是烦心呢!   可,这都是你求来的。   赫舍里氏抬眸看了一眼老赫舍里氏一眼,而佟国维这会儿也盯着她,然后赫舍里氏淡淡的说道:   “此事说好解决也好解决,只是都要看公公和姑母可否舍得了?毕竟如今隆科多的那般护着李四儿,宛若得了癔症一般。   若是拿此事去皇上面前说上几句,以一个神志不清不楚的人说的话如何做数?”   赫舍里氏轻飘飘的说了这一句后,便说自己累了,让彩儿抱着岳兴阿离开了书房?   而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在赫舍里氏走了后,心里思考起这个法子,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爷,若是那边,只消等三儿回来装上几日癔症发作,便可以将皇上那边对付去啊!”   佟国维也考虑这件事,只不过他考虑的比老赫舍里氏更深一点:   “只是,   待此事毕后,三儿只怕前途尽失。”   老赫舍里氏这会儿有些惨淡的笑了笑:   “没有前途也好,佟佳府还养得起一个闲人!若是他真有了前途,只怕那才可怕呢。   爷如今瞧着三儿现在这心性,当真是越发左性了,若真让他将来坐在了你我的头上,谁人还能镇得住他?”   佟国维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今日隆科多一言一行,哪里顾及得过佟佳府上上下下,如今能救他,也只是为了全这父子情分罢了。   “只是,李四儿……”   佟国维看着老赫舍里氏那早已苍老的不成模样的容貌,如今满目含着担忧,也不由心头微微一软,他叹了一口气,想着方才赫舍里氏的法子:   “三儿他……只怕没有李四儿也不愿意出来,就如赫舍里氏所说的那般,就说三儿有了癔症,在发癔症的时候无意打了赫舍里氏,所以才有那般之事。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等届时我在舍了这张老脸去跟皇上求上几分情,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   佟国维的话让老赫舍里氏逐渐安心下来,可是他二人从来没有考虑过赫舍里氏的感受。   她出这计也只是提了隆科多,半点没有李四儿,俨然是对李四儿厌恶至极,可是两个人竟然在此准备让隆科多将此事一力担下,让李四儿清清白白的出来。   而另一边,彩儿抱着熟睡的岳兴阿跟赫舍里氏的身后,有些不忿的说道:   “福晋怎的那般好性儿,奴婢朝着主院那边今日是故意将咱们少爷抱过去,想要让您过去出主意救他和那女人呢!”   彩儿是奴婢倒是不敢对隆科多直呼其名,可是却也不愿意对他用上尊称,也只是用干巴巴的一个他字带了过去。   她是跟着福晋一同进府的,这些日子福晋所受的罪,她看在眼里,如今福晋好了起来,他们竟然还这般欺负福晋。   赫舍里氏满目温柔地看了一眼,岳兴阿那红扑扑的小脸蛋,这才轻轻的说道:   “救他自是可以,只是,我救不了他的命,却救不了他的情啊。   我倒是想看一看隆科多他拼尽全力保护的女人,再将来对他弃如敝屣,厌恶至深的时候,他又会如何?   我曾经受过的罪,须得让他一一体会   过!兵法有言,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日后,我等着他跪在我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同我当日。”   赫舍里氏淡淡的说完了一席话,而这时有夏风拂过,凉飕飕的。   这让彩儿不自觉的打了一个颤,隐约瞧着福晋的背影,竟有几分萧杀气息。   彩儿默默不语,跟在赫舍里氏的身后。   福晋如今当真是变了一个人,只是福晋如今这般,都是被他们给逼出来的!   次日,赫舍里氏一如既往的去后宫上值,而佟国维靠佟家往日在外面的几分情分,求爷爷告奶奶终于进到了天牢里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只是,佟国维也没有想到,以佟家如今这般没落如何能有那么大的脸面,这一切只能是玲珑暗中出手,让人对他们放松了一些罢了。   隆科多虽然打小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可是他是坚信自己为了爱情进来的,自己为了护着四儿,这个认知让他胸中的英雄情怀更为激荡。   也因此即便是和人同吃同住在一个牢房,即便是吃的馊食冷水,睡得连狗都不如,他也觉得甘之如饴。   就连这会儿佟国维来了后,他也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阿玛接下来是想要救我出去吗?只是我有言在先,若是四儿不能和我一起出去,届时我必定要告御状!”   佟国维被隆科多这话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可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自己心里的那股火气,对着隆科多冷冷的说道:   “你既然愿意为李四儿做到如此地步,那我这也有一个法子。   你只需要在明日我上奏皇上说你身患癔症,皇上召你觐见时做出一些不合常人的举动即可。   届时,皇上必定怜你癔症之苦,放你回家,李四儿自然也不会牵连进来。”   隆科多自己琢磨一下也是这个理,当即便喜笑颜开:   “好,好,好!我就知道阿玛一向最疼我了,等我出去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不必孝敬我,少气我就够了,这是你出来还是感谢你的福晋吧。”   “赫舍里氏?哼,这次的事我不怪他变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等我出去一定要给他好看!”   “住口!此事不可再有第二次,否则我和你额娘也不饶你,你且今日在里   面委屈一日,明日我便去求见皇上!”   只是,隆科多万万不曾想到,当天夜里和他所在的那座天牢里面,被关进来了一个犯人。   这个犯人没有什么别的癖好,唯一就是好男风且因其做过最大恶极的事,所以被判处明日处斩。   而整个天牢里面,其他的人都已经在这里待了不知多少时日,面目全非,唯独隆科多虽然五官粗犷了些,可是瞧着却精悍有力,且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上兵伐谋——《孙子兵法·谋攻篇》   昨天码字码睡着了_(:з」∠)_ 第39章 (修)   在佟国维的奔走下, 玲珑为难加犹豫了几次三番,将戏做的更真了一些,最终还是如了佟国维的意, 让其将隆科多带了上来。   只是这一次被抬上来的隆科多, 完全不用装作癔症发作的模样,已经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了。   而且,这一次隆科多被人是抬上来的, 让佟国维心下奇怪, 但最终也只是用隆科多为了救李四儿自己伪装出来的面目这个理由来解释, 也不由哀叹起这个儿子的不争气。   他似乎真的可以为李四儿做到放弃一切, 放下脸面, 丢掉他的前途。   隆科多虽然往日不着调了些, 可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还算没有几分成算。   所以隆科多如何能不知道这次若是给他轻易定为身患癔症后, 他会面对的是什么。   可即使如此, 也抵挡不了他想救李四儿的心!   而后, 佟国维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直视的别过了眼睛。   可下一秒, 隆科多就像发了疯一样的想要往玲珑的御驾前扑:   “皇, 皇,皇……”   隆科多这个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石子碾过一样, 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是声带却干涩难当,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玲珑便装作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让他不必再开口, 而就是这一挥手, 让隆科多有些绝望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他还想让皇上将那个畜生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辱,身上之辱呢!   没想到, 自己被那畜生弄的,如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可是知道那畜生今日就要被处斩,今日一过,自己昨夜所受的那些耻辱,都将随着那人的死去烟消云散,可是自己这受辱之人却要将此事永永远远的铭记。   玲珑这会儿瞧着隆科多这般模样,皱了皱眉,转头对佟国维说道:   “如今看来,倒是却如佟大人所说的那般,只是……倒没想到他倒是对那妾室情深意重,即便是发了癔症也要护着他。   这么说来,赫舍里氏身上的伤确确实实是隆科多癔症发作时所做……   既如此,朕也不好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计较那些,朕这就传召那是妾室上来,若是真与她无关,朕自当放他们安全回去!”   佟国维听到   玲珑松了口风,当即大喜过望,连连称是。   没过多久,李四儿便被带上了御前,这是李四儿第二次面圣。   大概是因为今日她没有被处斩,这让李四儿心神大松,她就知道隆科多是会护着自己的!   这会儿李四儿也有闲心打量玲珑御书房的摆设了,只是她这眼珠子刚欲乱飘,就被佟国维呵斥住了:   “李四儿!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不如实道来?”   佟国维说着正要给李四儿使眼色,却没想到李四儿连看都没有看佟国维,便直接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语速飞快的将自己洗了个清白:   “皇上容禀,那日爷听到老福晋说,福晋那日做下了错事,将在寿诞之时将老福晋气的晕了过去了,所以爷大怒跑去福晋的院子,和福晋争辩了几句,一时没有控制住心头怒火,所以才对福晋动了手。”   李四儿将那日的事,三分假七分真的说了出来,只是却巧妙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掩盖了下来,打眼一听,是听不出有什么问题的。   佟国维听了李四儿这话,当即被气的脸色一青,这佟佳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只有李四儿惯常喜欢使鞭子?   随后,佟国维又看向隆科多,想要瞧瞧他如今可能看清楚李四儿这女人的真实面目。   可隆科多这会儿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一点儿也没有理会李四儿所说的话的意思。   这让佟国维叹息一声:   “皇上,如今想来这事儿确实于李四儿无关,您看……”   玲珑咋了咋舌:   “这妾室本就是佟佳府上的人,既然佟大人已经都这么说了,那你便让将他二人带回去吧。”   只要他们日后不后悔就行了。   佟国维立马跪下谢恩,李四儿听到这话,当即眉目活络了,随后,玲珑看着隆科多在侍卫的拖行下,和佟国维,李四儿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若是以佟佳一族原先在皇室的脸面,佟国维见隆科多这般模样,定是要为他求一幅撵轿的。   只是现在他不敢,只好让人将隆科多拖了出去,等远离了御书房,这才又使了银子,让两个侍卫轮换着背着隆科多。   却没想到这样的动作不知怎么触动的隆科多,让他竟宁愿被人扛着,也   不愿背着。   玲珑等他们都已经走了,这才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如今看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后面就看赫舍里氏如何让这场戏继续唱下去了!   我已经让粘杆处派了人去打听了,一定不会错过任何一幕的好戏!”   玲珑的话,让雍正也不由叹息了一声:   “不管将来佟佳府被闹得再如何天翻地覆,也是佟国维自己求的!   如今进朕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惯子如杀子,隆科多能这般无法无天,可不就是有佟国维和那老赫舍里氏百般相护,所以才那般胆大妄为。   如今佟佳府一旦落魄,隆科多就连一个小小女子都斗不过,当真是蠢极了,朕之前怎么能看上这么一个人,为朕之左膀右臂!”   雍正如今对自己的认知越来越明显,也再也没有做过什么让玲珑想要吐槽的事,所以这会儿玲珑倒是好声好气的和他开始交流起来:   “说起来此事又如何怪得上你,佟国维,隆科多于政事上确实有几分手腕。   只是,他们品行太过不端且隆科多遇到男女之情的事便直接昏了头,所以才会有之前那般笑话一样的事发生。”   “况且,他们之所以能将赫舍里是逼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太过欺软怕硬吗?   隆科多为了讨李四儿欢心,任她在后宅生生折磨赫舍里氏,以为她只是那般软弱不堪的女子,却没想到,赫舍里氏心里其实住着一匹狼。   啧,女子之才华,能力与某些方面,只不过是因为如今男子主导的强势而被掩盖了而已。   可是若因此小视女子的话,只怕也会如今日隆科多这般吃一个大亏!   我倒是好奇隆科多这后半生将要怎么度过,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这苦果自然要他自己咽下!”   雍正听到玲珑风轻云淡的提起隆科多那件事,顿时一噎:   “赫舍里氏受了那么大的苦,想要报复确实无可厚非,只是她这手段是否太过……太过激烈?”   玲珑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不然四爷以为该如何?直接和隆科多和离吗?且不说如今这世道,女子和离才是弱势一方,单就我若是赫舍里氏,我也不会答应这般轻易的放过他!   那此前赫舍里氏受的罪,   谁又能来补偿她?如今只有隆科多和李四儿一日胜过一日的难受,生不如死,互相折磨,才能慰藉赫舍里氏那颗被隆科多,李四儿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   女人最了解女人,玲珑也知道赫舍里氏如果不在隆科多一事上为自己找一个宣泄口的话,只怕她此生此世都要在这个阴影中度过。   可这事在她发现赫舍里氏的心性手段后,如何能让赫舍里是这般度过余生?   她是要将赫舍里氏磨成一把锋利的剑,一把劈开男女桎梏的利剑!   “可……”   雍正听着玲珑这么赞同,赫舍里氏让那男子对隆科多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背后隐隐泛起了冷汗,同为男子啊!   佟佳府的事告一段落,玲珑又思及这些日子折腾下来,已经过去了快三分之一的时间了,自己那第二条政令中的人选还不曾选出来呢。   “难道,那日是我看走眼了,那人竟然只是一个被斩字便可吓退的懦夫?”   雍正如今已经能很好的跟得上玲珑的思维节奏了,这会儿听到玲珑提起这事,便知道她是想起外面那张皇榜的人选了。   这会儿雍正也不由想起那日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淡淡的说道:   “百姓自然大都是惜命的,况且那人有老父有小妹,又不是了无牵挂之人,如何能孤注一掷?你若是惦记着他,不妨让粘杆处的人再去暗中推他一把。”   玲珑微微蹙眉:   “我并不是想要看他是否能孤注一掷,只是你也知道,这政令背后是什么。   选择这条路的人,将来要面对的是如狼似虎的所有大臣!虽然我可以帮他一时,可是他若连半点心性都没有的话,最终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发人员而已。   算了算了,大概是我期望过高了,因为第一次见着赫舍里氏后,赫舍里氏给我那么大的惊喜,让我倒是一时魔怔了。”   “研发人员?”   这倒是雍正第一次从玲珑口中听到的新鲜词汇,而玲珑如今在雍正面前也不那般遮掩:   “对,研发人员,在我曾经待过的那个地方就是这么称呼的。   他们可以通过种种实验研发出所有有利于江山社稷,有利于百姓的好东西!   虽然说吧,我记得那些研究人员中大   多数都是些只会埋头刻苦研究的人,可是在这个时代他不行!”   玲珑有些苦恼的跟雍正吐槽,雍正静静的听着:   “为什么这个时代不可以?”   玲珑翻了一个白眼,生生的忍住了想要怼怼怼的心:   “四爷说呢?研发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了的!就拿我这一次说,我说要是有这些研发人员可以帮助解决了京郊大旱带来的后续影响,你看有一个人信我吗?   我可是你这个时代的皇上啊,我现在的身份竟然都不足以让万民相信,那你说何况是别人呢?   所以啊,要是有一个能说会道,会忽悠,更有能力的人那我就要大大的省心了!”   雍正沉默片刻:   “你不如去贵妃榻小憩吧。”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玲珑:……   感觉她好像第一次被四爷怼了。   不过也是赫舍里氏的特殊养大了她的心,让她变得贪心了起来,可是这人才岂是那么好发掘的?   赫舍里氏这回,就相当于自己在古玩市场捡了一件稀世珍宝。   玲珑叹了一口气,随后拖着身子,懒懒的躺在了贵妃榻上。   而后,没过多久就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而被玲珑临睡前还在惦记着的文大成,如今又在做什么呢?   文大成这会儿站在文老爹的身后,看着张家人那强硬挤出来的笑,父子俩的脸色一样的难看。   “张叔张婶,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小妹哪里配不上你们张青了?”   文大成强忍着怒气问道,没想到到真的那李秀才说准了,不过短短这些时日张家人竟然真的敢上门悔婚!   张老头听到这话更加尴尬的笑了笑,沉默的抽了口旱烟,反倒是张老太这会儿听了这文大成的话后原本的尴尬变成了不悦:   “大成,你这话说的可真是让婶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这如今,男未婚女未嫁的,我们张青不想娶你家姑娘,难不成你还能强按着头让我们娶了不成?   而且,若非是你家姑娘婚前便和人不干不净的扯着,将人家吊着,否则我们家张清又怎么会受这次大难?   我看,你还是乖乖的退了亲吧,省得到时候两家脸上都不好看!”   张老太这么说着话,倒是隐隐带着几   分威胁,而就在张老太这话说完后,不远处那安静的小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文大成正会儿也无暇顾及这两人,三两步便走了过去,随后便看到文家小妹一头磕在了一旁房间的桌角,额角鲜血淋漓的,顿时心头大恸。   他就是知道小妹这次是被这张家人气出了个好歹,这才一时不慎晕了过去!   文老爹到底年纪大走的慢,这会儿才走到门前,看到这一幕险些又要晕了过去。   文大成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文老爹,又将文家小妹也扶到了床上。   而这时,张家两人这会儿才姗姗来迟,张老太看到这一幕,当即眉头一皱,嘴里嘟囔着: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你家姑娘心思太重了!你可别赖上我们!”   张老太立马让文大成变了脸色:   “住口!要是我家小妹有个好歹,我定要让你们好看!”   “哼,这是哪里能赖得上我们?要我说,也是你家姑娘太不济,也幸亏我家张青没娶了你家姑娘,否则,到时候再和离,那就更不好看了!”   张老太的话越说越过分,文大成将手里的拳头攥的咯嘣作响,而这时文老爹终于受不了了:   “张岩!管管你家那口子!”   “行了,春花,别说了!”   张老头也不想一下子将文家得罪的死死的,所以便斥了张老太一声,而这时躺在榻上的文家小妹才幽幽转醒。   只是,文家小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随后看着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老头,以及满脸厌恶张着嘴又想说什么的张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到底回到了什么时候。   “张家婶子今日是来退亲的吧?我答应了。”   “秀秀!”   “秀丫头!”   文老爹和文大成看着头上还顶着一片血的文秀,连忙唤了一声。   可这一次文秀目光坚定地看着张家夫妇:   “爹,大哥,既然张家不愿意,我们家又怎能强嫁,届时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文秀的话让张老太太这会儿眉眼一松,喜笑颜开地说道:   “对啊对啊,还是文丫头知道事儿!要我说,我们家张青和你们文丫头那就是八字不合。   你瞧这还没结亲呢,一个摔断了腿,一个   磕破了头,这么好一个姑娘也不知道将来若是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张老太嘟嘟囔囔的说着,随后被张老头扯了扯衣裳,也不敢再乱说了。   而这时文大成看着文秀皱了皱眉:   “秀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张清若是不娶你……你一个女儿家,日后可如何是好?”   文秀这会儿虽然不知为何自己又能一梦回当年这般情景,可是这事儿不就是当初大哥因为自己才做错了选择吗?   这会儿文秀看似柔弱,但语气坚定的说道:   “大哥不必再劝我,此生必不嫁张青,否则秀秀情愿青灯古佛!”   文大成听完妹妹这话,当即身子一震,认真的看了看她,过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口气:   “爹,既然小妹已经决定了,咱们家也不缺小妹这口吃的,张家这门亲事儿子看就这般断了吧。”   文老爹自从文大成长大之后,大多数事情是听他的,这会儿又听文秀语气坚定,当下也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也点了点头:   “好,秀秀不嫁就不嫁了,老头子倒是不相信,这方圆十里竟找不到一家秀秀中意的人!”   文秀听了文老爹的话,热泪盈眶:   “爹!秀秀不嫁了,秀秀要一辈子孝敬爹爹!”   文大成看着小妹头顶的那么大一片血迹,这会儿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当即便拧起了眉头,看着还在一旁跟看戏时的张家夫妇,语气有些不好:   “如今是我小妹不想嫁了,还不快快将那庚贴还回来?”   张老太想来是个以儿子为尊的,这会儿听到文秀那番说心里憋了一口气,甚至想要让儿子将这个女人娶回来,好好折磨一番再将她还给文家。   只是这会儿被文大成这么一瞪,张老太又心下一惊,最后在怀里摸了半晌,才将一张薄薄的红纸给了出去。   “给,给你们就是了,不过是个我们家张青不要了的女人罢了,到时候还不是要给人家为婢为妾!”   文秀从文大成手中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庚贴,瞬间泪水便不由自主的滑了出来,但随后她又笑了出来,将眼角的泪水擦了个干净:   “这就不劳婶子费心了,日后我必定过得让你们张家高攀不起!”   文秀的话,让张老   太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便扯着张老头转身离开。   等张家夫妇两人走了后,文秀抱着那一张薄薄的庚贴发起了呆,这切切实实的触感让她真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曾经那命运的转折点。   文老爹在文家夫妇走了不久后终于支撑不住了,扶着坐到了文秀屋子里的凳子上,看着文秀那般模样,沉默了一下,指挥文大成:   “去给你妹子打盆水来,让她洗洗脸,瞧那脸上血呲呼啦的,看的人心慌。”   文大成应了一声,连忙就去了,等文秀用温热的帕子敷了敷额角的伤口,那微微刺痛的感觉,让文秀生理泪水一下子便滑了下来,只是这痛让她终于彻彻底底的回神了。   而后,文大成这才坐在了文老爹的身旁,看着文秀,眉头紧皱:   “秀秀,你如今到底是何打算?你既然拒了江张家的亲事,那李秀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起来都是大哥无能,不能护得住你。让那李秀才竟使些子小人手段,生生坏了你和张家的亲事!   张家也就只有张老太有些难缠了些,其他旁人都是极好的,也该是一门妥当的亲事,如今真的是可惜了。”   文大成这话并非是无稽之谈,张家人的性子他已经派人多方打听过,也是小妹求亲之人选出来家境最好的一个,只是生生被那李秀才给毁了。   文秀这会儿脸上的笑带着些许轻松:   “我张家非良人,我不嫁更好!倒是大哥,我倒是觉得大哥想来天资不凡,日后若得贵人相扶,必定能扶摇直上。”   文大成听了文秀这话愣了愣,随后,蓦然想起那日隔着篱笆走进来,那位气宇轩昂的男子以及她身后跟着的几人。   那几位只一看便知是不凡之人,他们是小妹口中的贵人吗?   只是他们带来的那个消息确实是极好,他终究是有所顾忌。   况且,他至今还没有想出来到底是何物与自己手中的东西结合,会让菜地里面的菜长得那般的水灵茂盛。   “小妹是说……”   文秀眸子闪了闪:   “大哥要知道这个家里只有大哥好了,我才能嫁的更好呀,大哥如今又何必将目光只拘泥于张家人身上。   只瞧今日他们那般作态,便知道他们乃是   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届时若真有个万一,只怕我也要被他们抛弃了呢!”   毕竟,这样的事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   若非是大哥,若非是皇上,只怕她要生生被张家之人折辱而死!   只是,自己当初那件事的发生,气死了爹爹,最后才让大哥了无牵挂,得幸皇上青眼,可那时到底已经太迟了。   那时,皇上身边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能人,大哥虽然有才能,可也只有一小片的立足之地。   但,不管如何,她对皇上是满怀感激的。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皇上才会真正注意到如她这等命苦的女子的悲惨生活,也只有皇上才愿意将她拯救出来。   文大成真的是觉得自己家小妹说起话来格外的不同,倒是有些文绉绉的,一时有些奇怪。   文秀看到了文大成眼中的疑惑,轻轻笑了笑,这也是要感谢皇上才能让她这般的日子,也有了识字的机会。   如今这般,是在她刻苦学习了那么久的成果,一时半会儿也改不回来了,她也不准备改。   她本就是文秀,文秀就是她,所以自己的这些改变,迟早会让大哥爹爹他们慢慢适应的。   “小妹说的有理,只是小妹所说的贵人确实是有,她提点过大哥,只是大哥一时倒是忘记了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时日一直不曾参透这其中的奥秘,便是有心想去,也无能为力呀!”   不得不说,文秀的话确确实实是让文大成动心了,只是光是动心也无用啊。   文大成有些苦恼的说完了自己这些日子想破脑袋的问题,下一秒文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瞧大哥这话说的当真是骑驴找驴!大哥不就是想找那硫,那透明水和什么东西结合后,才让菜地长得那么好吗?   那大哥不妨去瞧瞧家里酸菜坛子上压的那块石头,放在菜地那里,是不是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   文大成听了文秀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后眼中闪过了惊喜的光芒。   没错,就是这样!   他当日似乎是将那透明水倒到了那块石头上,两者产生了一些不明物质,然后落到了菜地上,家中又一向是顺着那里将水灌进去,难道就是因为那些东西吗?!   文秀看着文大成惊喜   若狂的模样,笑了笑,但随后心中又涌起淡淡的酸涩。   那还是因为爹爹被气死后无人再做家中常吃的酸菜,那酸菜坛子上的石头又回到了菜地后,大哥才发现这个事儿的。   可以说当时大哥制出的可以得幸皇上青眼的秘宝,乃是用文家上下的血泪变出来的。   如今自己既然提前回来了,定要让大哥不会如当年那般即使意气风发之时,也依旧孤寂萧索,独余一身。   ……   五日后,文家一家人便带着文大成制了三天三夜才制出来的东西上了京城。   幸而如今文家离京城不远,只走了大半天的路,便已经到了。   等在城门交了铜板之后,文秀这才翘首看着如今还很古老的城墙,以及里面那些陈旧的门面。   虽然如今这样的京城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已经是极为不错了,可是文秀脑中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昔日印象中的那个被称为不夜明珠的城池。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憧憬,这一次这座城池的建立,必将也有自己的努力。   赶了大半天的文家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随后便寻了一个看起来极为和善的老板,在人家的店铺门外和人家打了一声招呼,坐着门外摆放的凳子,啃起了干粮,喝着凉水。   不远处,有一颗看起来足足有上百年历史的古柳,那树干粗壮,要一人才能环住。   此刻树冠翠绿茂密,投下来一片阴凉,即使只是在不远处看着那片翠绿,便已经觉得心头涌上了一片凉意。   此刻正是热的时候,有不少人坐在那里拿着蒲扇,拂去了夏日的燥热,细细碎碎的说起了京中发生的事。   “你们不知道,如今这佟佳府可是热闹极了,虽说是个女人顶立门户,可是那也是佟佳府走了狗屎运!   不过嘛,谁让他们此前不知道珍惜自己这运道,如今天天家里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倒是可惜了那位女大人!”   “女大人?也是该这么称呼,谁让那佟佳府此前不知好歹,竟然还纵容那妾室百般欺凌那位女大人。如今倒好,还是那位女大人生生撑着佟佳府!”   “啧,也不知道他们后不后悔……”   佟佳府旁人后不后悔,佟国维也不知道,不过他确确实实是后悔,后   悔将隆科多和李四儿救了出来!   当初两个人完好无损的回到佟佳府的时候,赫舍里氏那怒瞪的眼神,自然让佟国维片刻心虚。   不过,随后想着他给赫舍里氏的东西后,佟国维便又释然了。   若是如此还不够换隆科多和李四儿一条命吗?那他这个儿媳可不要太贪心的好!   只是,没想到后来赫舍里氏对此无所谓了,甚至还因为隆科多以前做下的事,直接让人将隆科多送到了李四儿处,俨然一副日后只想一心拼事业,不顾男女私情的模样。   不过这样倒是让佟国维心头一松,想着日后只要自己约束好隆科多和李四儿,不让他们去烦扰赫舍里氏,佟佳府必定能安安稳稳。   这后面说不得有赫舍里氏,佟佳府还能更上一层楼,只不过事情真的会像他想的那样吗?   佟国维的想象很美好,然而,他将这两人带回来的第二天就已经后悔了。   隆科多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神经,完全不允许李四儿近身伺候,甚至还扬起了李四儿惯常用着的鞭子,狠狠地抽了李四儿一顿。   可李四儿乃是被隆科多宠惯了的,当即就闹的天翻地覆,全家上下不能安宁。   可是先前隆科多对于李四儿的爱太重了,以至于所有人即使看着隆科多对李四儿扬起了鞭子,也还是没有轻易处置李四儿。   谁知道万一处置了李四儿后,隆科多回过神来又管他们要个李四儿,他们从哪里给?   到时候隆科多又发疯了,谁能挡得住他?   隆科多也没有想到,只是那一夜,便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屎尿不能控制,行动不能自理的废人!   而李四儿说着小意温柔的伺候自己,可当隆科多看到李四儿瞧着自己时,眉目间隐约划过的厌恶,以及她当日在御书房将自己洗的清清白白的言语,让隆科多这会儿瞧着李四儿越发的仇视了。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人,自己何以至于这个地步?   而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嫌弃自己,自己为她宁愿搭上一条命,可这个女人倒好!   “你这个贱人!爷还没死呢,也还能动的,照样能把你抽得死去活来!   你竟然还敢在爷面前摆你那张死人脸!笑!给爷笑!否则爷救你这条贱命做什   么?!”   李四儿这会儿也不知道隆科多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发疯,心中惶惶不知所措,只能任由龙科多抽打着自己。   可她到底还记得护住自己的头脸,才没让她那张还勉强有几分姿色的脸遭了罪。   可即使如此,在隆科多的百般折磨之下,李四儿对他的爱意早已渐渐消磨,不消几日,李四儿便已经形销骨立。   当夜,赫舍里氏从宫里上值回来后,才通过府里下人的禀报,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细细的给赫舍里氏禀报了后,赫舍里氏唇角这才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很好,只是隆科多当大爷当惯了,也该让他尝一尝受制于人的滋味了。   去,将那日发生的事告知李四儿,到时候若是她有几分脑子,便也该如何利用这个把柄好好磋磨隆科多。”   彩儿听了赫舍里氏的话,心中也是快意极了,当下便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依她来看,李四儿虽然折磨自家福晋罪不可恕,可是这一切若无隆科多的百般袒护和纵容,李四儿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终其罪魁祸首,当是隆科多。   所以,他才应该受最多的罪!   这么一想,她便吩咐了一声。   如今佟佳府下人的风向早已经转变,短短数日便有不少人来他们这曾经的冷院投诚。   这屋里屋外的摆设也越发的精致名贵,仿佛在几日之间便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彩儿伺候着赫舍里氏用了药,又帮赫舍里氏身上的伤疤抹着去疤痕的灵药,这才轻轻的说道:   “福晋明日还要去宫里上值吗?那您可对皇上和皇后娘娘此前安排的那事有什么头绪?”   赫舍里氏享受着彩儿在自己身上涂抹膏药的轻柔动作,彩儿手里很有几分力道,这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让人那劳累了一天的筋骨,一下子就松开了:   “若是我能轻易有什么头绪,那这暗中之人岂非太过愚蠢?皇上和皇后娘娘又如何会需要我?   明日,我另有安排,到时候你可和我一起去。我已向皇后娘娘告假,明日我要去府外听堂审,看看府外那些大人们是如何审案的,也好如书中所说的那样集百家之所长。”   “福晋聪慧!”   彩儿真心实意的赞了   一句,她还怕自家福晋初为女官,不知该如何去做呢?   如今瞧来,福晋心中也是有章程的。   赫舍里氏如今早已褪去了在佟佳府中,被人百般磋磨时的那身软弱皮囊,这会儿虽只是平躺在贵妃榻上语气淡淡的说这话,但已经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了起来。   对于事业赫舍里氏有着自己的安排,而曾经磋磨过自己的隆科多和李四儿应有的惩罚,也在赫舍里氏的计划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二天,李四儿便在睡了一觉后,醒来发现自己吃着的饭食中被人放了一张纸条,上面细细的说了隆科多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事情。   李四儿看到这纸条后,简直如同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再下一次隆科多又对她扬起鞭子的时候,李四儿轻飘飘地将那鞭子拽了过来。   隆科多如今躺在床上,虽说是男子,可是因为不运动的缘故,手腕上已经没有了力道,被李四儿这一扯直接松了力。   被李四儿轻飘飘拽走了鞭子的认知,让隆科多有些恼羞成怒,当即脸上便染上了红色,双目瞪圆,恶狠狠地看着李四儿:   “李四儿!你放肆!你是爷的贱妾,你这条贱命都是爷的,你竟然还敢如此放肆!”   李四儿瞧着隆科多暴跳如雷的模样,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后把玩着手里的鞭子,抬眉看他:   “这些日子爷抽我抽的可痛快?”   隆科多不知道李四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看着李四儿的眼睛里满是厌恶:   “抽你那是爷给你的恩赐,你这贱人当日所做何事,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爷正需要你伺候的时候,你竟然对爷那般厌恶,那爷那天护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将爷推开?   还要爷帮你洗刷你身上的冤屈,若非是有爷,你这条贱命,早就被皇上给收走了!”   隆科多恶狠狠的说着,可下面一秒李四儿直接一鞭子抽了过来,直接抽在了隆科多的身上。   如今是夏日,隆科多躺在床上盖着的被子轻薄,这一抽直接让他皮开肉绽:   “李四儿,你这贱人,简直大胆!来人,来人!”   李四儿将鞭子在空气中挽了一个花,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隆科多,满眼都是厌恶:   “   难道我不应该厌恶爷吗?一个被男人走过后门的男人,真是恶心!”   李四儿一字一顿的说着,随着李四儿的话音落下,隆科多瞬间僵直了身子。   而李四儿这会儿冷冷地勾了勾唇:   “爷怎么不继续叫啊,叫来所有人!好让人都知道,那一夜爷到底身上发生了什么,一个被男人搞过的男人!哈哈哈!恶心!”   李四儿有些疯狂的笑着,如今她身上虽然穿着夏衣,可是身上早已没有了二两肉,这会儿狂笑着,倒是如同纸片一样在空气中摇摆,俨然已经有了赫舍里氏昔日的模样。   隆科多嘴唇哆嗦着,一个句话也说不出来下一秒,李四儿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叫啊!你快叫啊!你这个恶心的男人!最好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多么的恶心!”   李四儿说一句便抽一鞭子,那鞭子没有一丝一毫收着力,没过多久,隆科多便已经遍体鳞伤。   可他生生压抑着身上伤口的痛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李四儿这般疯狂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起赫舍里氏当初。   她也是曾被李四儿抽的满地打滚,可随后她才发现只有自己沉默以对,才能让李四儿失了兴致,而如今自己已经用上了赫舍里数当日的法子。   因为手里握着隆科多的命门,所以李四儿这些日子逐渐滋润了起来。   只是这滋润的日子,又在不久之后赫舍里氏来看儿子的时候爆发。   “李四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爷们动手,看我今天不将你打死!”   李四儿被老赫舍里氏发现后,先是心里一慌,随后看着隆科多那有些畏惧的眼神后,又浑身一松。   她装作轻松的磕着瓜子,吐出了一口瓜子皮后,这才满不在乎的说道:   “瞧老福晋说的那么严重的,可是你又焉知不是爷被我抽上瘾了,要知道这有些人就是贱皮子,一天不抽身上就痒痒!   毕竟,贱皮子总爱做一些贱事,可着贱事又不是只掌握在我一个人的手上!若是我有个万一……”   李四儿威胁的说着,下一秒隆科多便直接拦住了老赫舍里氏:   “额娘,这事你别管了,是我自愿让四儿抽的。四儿这没有人抽了心里痒痒,我一个大男人让她抽几   下怎么了?”   老赫舍里氏听到这话被气了个好歹,指着两人手指颤抖,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最后直接挥袖离开。   可是她到底是心疼隆科多的,之后大半时日便将李四儿叫过去立规矩,虽说没有大肆折磨她,可也让李四儿不能好过。   李四儿不好过了,回来又将这一切加诸到隆科多身上,彼此之间,相互折磨。   某夜,隆科多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睡在不远处的李四儿,第一次想要伸手掐死她。   可是,他又顾及着李四儿所说的那件事,只能生生忍住。   他无望的看着帐子,心中一时迷茫而又绝望。   他这辈子,就这样子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集百家之所长——司马迁《报任安书》 第40章 (修)   正所谓, 说曹操曹操到。   玲珑这两天正念叨着文大成的事,结果没过多久,苏培盛便满脸喜气得从外面走了进来, 跟玲珑禀报了一声:   “皇上!今日有人揭了皇榜,听闻这回和前面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不同,手里已经有实物,说起话来也有理有据,目前已经通过了初步考验。”   苏培盛满脸笑意地说着,这两日皇上老是念叨着什么, 他虽然不大清楚,可如今能让皇上发愁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件事了。   而这其中, 自然是皇上和诸位大人们的赌约, 首当其冲。   玲珑听了这话, 眼睛一亮:   “有实物了?!叫人把他带进来吧, 朕要亲自问问他!”   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 竟然说他手里有了可以改变京郊旱情带来影响的实物,这实物究竟是什么?   这几日,玲珑心中最惦记的其实还是文大成, 可是在这些时日之中, 也偶尔有人揭了皇榜, 想要面圣。   只是,玲珑虽然有一颗想要求贤的心, 可是却并不准备将时间都浪费在那些人身上,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心怀叵测之人呢?   所以,在雍正的建议下,玲珑设定了初步考验。   这考验玲珑也只是设定的很简单,让他拿出针对旱情的法子以及让考验的人判断可行性。   可即使如此也无人能过, 反倒是杀了几个人。   不过这些人也不算是冤杀了他们,他们大多都是含糊其辞,想要来浑水摸鱼的,更有甚者,在他们的鞋底还发现了剧毒和刀片。   对于这些人玲珑自然让粘竿处对其进行了深入调查,可是这些人显然是被人刻意选出来,都是些无父无母,了无牵挂之人。   雍正看着玲珑这般高兴的模样,抿了抿唇倒是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希望这一次不要让这人空欢喜一场吧。   至于之前那些被派来刺探之人,他不用细想便已经知道是谁,不过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皇阿玛当初去的突然,而他为了□□,所以先行登基。   可是,却是将不少乱臣贼子来不及处置,只得放过,当他在想要和他们再算账的时候,   不少人都已经逃出了京城……   就在玲珑满怀期待的时候,文大成强行克制住自己发抖的双腿,跟在苏培盛的身后,低着头,自殿外进来了。   他刚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看都不敢看玲珑一眼,高呼一声:   “草民文大成给皇上磕头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玲珑看到熟悉的身影,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坐在上首笑了笑:   “起磕吧。”   文大成这会儿心脏跳的极其快,整个人都快要不能呼吸了,一点也没有听出这个声音的熟悉。   随后,文大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嗫喏着嘴唇,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玲珑最终看不过去了,这才继续说道:   “你既今日揭了皇榜,想必是有助益解决京郊大旱带来后续影响的宝物,不知是何物,还不呈上来给朕瞧瞧?”   文大成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哎,是是是皇上,这就是草民寻出来的宝物!您可不知道,这宝物草民此前还不曾想到它是打哪来的,后来发现这与草民从洋人手中得到的一瓶透明水以及草民家中菜园子上的一块石头融合后,会产生一种物质……”   文大成这会儿说起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也瞬间有话说了,说了好长一段话,也没有打一个绊子。   只是,当他抬起头看到玲珑后,即可捧着东西朝后倒了几步,骇然的说道:   “怎么是贵人您?”   玲珑微微一笑:   “看来你终究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朕倒是没有看错人。”   文大成这会儿看着玲珑的颇为柔和的神情,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头微微一松,也不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哪里哪里,是我此前太过愚钝了,一直都没有领悟到贵人的提点。   若非是小妹后来提醒我,只怕我也不曾发现……对了贵人,我今日将那透明水和家里那块石头上敲来的碎石已经带来了,皇上,可要看看这东西是如何而成的?”   文大成这话一说玲珑还没有怎么样,反倒是雍正有些期待的朝文大成走了几步,甚至   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文大成手中拿着的东西。   玲珑见状连忙轻咳了一声,这才让雍正收回了手,但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文大成的身上,直勾勾的盯着。   不怪他这么好奇,这可是被这人惦念了许久的他,还没有见过这人会这般惦记什么东西呢。   文大成被雍正这么盯着,只觉得背后有传来一股寒意,傻笑着心中暗道,这皇上住的地方就是好,大夏天的还凉飕飕的!   玲珑用眼神示意雍正不要太过火,然后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可以呈上来,让朕一观。苏培盛——”   玲珑说完这话使了一个眼色给苏培盛,苏培盛立刻走过去,弓着腰从文大成手中接过了那包东西。   这东西没有打开之前,苏培盛都不敢让玲珑离得太近,他让一个小太监捧着,自己将那包着的布掀开。   里面赫然是一小包被布包裹着的灰白色粉质物,看上去倒是格外的细腻,其余便是半瓶透明的液体以及一块细碎的石头。   玲珑抬眼一看便已经心中有数,知道那灰白色物质究竟是什么了。   随后,她抬了抬手示意苏培盛拿过来,苏培盛可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想着只是些寻常物件,便也没有说什么,便将那物呈了过去。   玲珑拿起那块石头摸了摸,又闻了闻:   “是磷矿石。”   文大成听了玲珑的话,有些茫然的看着玲珑:   “皇上说着石头还有名字,难怪我用其他的石头配上这透明水没有什么用呢,倒是浪费了一些。”   “不过是偶然看过几本西方杂学中介绍过此物的特征罢了,如今,你且说说这物到底是如何能形成你所说的东西?”   文大成听到玲珑问起自己熟悉的地方,当即便将他当日实践的一幕一幕如实的说了出来:   “回皇上的话,只要您将那小石头敲成粉末,将那透明水加进去就可以了。   不消片刻,您便会发现那下面沉了不少这一种灰色物质,这灰色物质便是草民所说的,那等于农事有助益的东西!”   文大成这般说着,玲珑瞧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立马意会将那石子让人碾碎了之后,又取了   容器。   将粉末和透明水彼此交合,随后没过多久,里面便产生了反应,有灰白色物质沉积在下面。   “皇上!真的有!”   苏培盛这下子也心中大惊,要知道那石头灰乎乎的丢了进去,最后被那水一泡竟然像变了一个颜色。   这石头可是他盯着那小太监敲的,绝对没有染过色的。   玲珑听了这话,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   随后,玲珑手里把玩着那石头,缓缓道:   “这应当是磷矿石与这透明水,也就是绿矾油产生了一种反应。而这沉积物,便是文大成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可以让菜地的蔬菜变得水灵茂盛的东西!   只是如今倒是不甚清楚这种东西,还有什么奇妙之处,不过,他既可以让菜地的蔬菜变的较之以往更好,定然是有肥地的作用,加之它又与磷矿石有关,朕暂为它命名为磷肥。”   玲珑此前在文大成拿出了硫酸的时候,便已经隐约可以推测到他将要研制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了。   没想到,果真不出他所料,竟然真的被文大成误打误撞弄出来了磷肥。   要知道,磷肥最早是由西方发现的。   此前,西方曾经通过实验论证了土壤是需要磷,硫,钾等种种元素来维持土壤肥力,以此促进作物生长的。   而后面更是在十八世纪的时候,通过化学家李希比论证了动物骨灰对于土壤的肥力作用。   只是,骨灰中含有一种不易被提取的元素,被称为磷酸钙,而磷酸钙不溶于水,不可被作物吸收,如果想要将其中的磷取出来,是必须要通过硫酸的。   而后,也是李希比发现了用硫酸处理天然的磷矿石后,可以产生可溶于水的磷酸一钙。   这就是早期磷肥形成史之一,不过如今却被文大成误打误撞给做成了。   谁也没有想到田间地头的一块石头,竟然就是那天然的磷矿石,而一个农夫也会在因缘际会中得到了一瓶硫酸,并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提前了一百多年发现了磷肥。   而磷肥对于作物的生长,产量都有极大的用处,尤其是对于谷物的东西,可以让籽粒更加   的饱满,如今瞧这物对于如今京郊旱情造成的危机,显然是有大用的。   文大成听着玲珑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此前发现磷肥的事说清楚了,当下也是睁大了眼睛,最后有些憨厚的笑了笑:   “皇上就是厉害,草民可不知道这东西!只知道草民家里此前将您说的这磷,磷矿石放在地头,又曾经用这透明水浇过之后再给这地里浇水施肥后,这菜长得都更好了!   所以草民才发现了这磷,磷肥,不过小妹说为了稳妥起见,让草民在家里先行试验了一番,不然,草民一定在发现这磷肥的当天就呈给皇上了,不过这磷肥当真对于地里的东西有奇效!”   玲珑听着文大成这么说,对于文大成那妹妹倒是生起了几分好奇,不过却没有宣之于口,毕竟她是皇上,而且还是一个男子的身体,若是这么说出来,对那女子可不太好。   “那不知你试验的结果如何了?”   说起这事儿,文大成便两眼放光,这农民对于土地上的东西都很是看重,文大成这会儿站直了腰板,侃侃而谈:   “这可不是草民跟您吹牛,草民家里那扁菜(韭菜)一半用了磷肥,一半没有用过。   结果您猜怎么怎么着,前一天扁菜才割了,第二天用过磷肥的就已经长出了老高,没用的才刚冒出了头!当时把草民的爹都差点高兴晕了过去!”   文大成强制按耐着自己语气的激动,这个人说着而玲珑一直保持着微笑听着,等他说完后这才开口说道:   “不错不错,实验出真知。如今瞧来,这磷肥可真是个好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应该实验之后推行出去,不过你口说无凭,此事需得让诸位大人先行看过,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文大成狠狠的点了点头:   “这事草民的小妹也跟草民说过,草民不怕在做实验,而且这扁菜本就长得快,即便是再实验一回也没事!   草民只求能让这等用对咱们穷苦老百姓有东西的神物可以大肆推广,草民便心中无憾了!”   玲珑倒是没想到文大成只有这么一个淳朴的心愿,看着他的眼神顿时愈发的   赞赏了:   “你放心,会有那一天的。不过听你今日时时刻刻将你那小妹挂在嘴边,想必此次之事,你那小妹出了不少主意吧?   如此胸有沟壑的女子,若有意为女官,可去后宫寻皇后,朕期待着你们能让我朝越来越好!”   她对这文大成的妹妹好奇,可她不便出面,但还有皇后呀。皇后如今对她的事,颇为尽心,交代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文大成听到玲珑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将拳头藏的紧紧的,鼻翼吸动着,激动的看着玲珑:   “皇上皇上是说,小妹也可以当官?”   玲珑微笑:   “这是自然,只要对我朝建设有帮助的人都有可能当官。就连你这一次,待磷肥的妙用,让诸位大人心服口服之后,这也要让你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草民,草民真的可以当官吗?!”   文大成这会儿激动的声音已经都有些破音了,虽然说榜上写着如果于京中旱情有益的法子都可拿出来,届时可加官进爵。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加官进爵,他早已不奢望,只希望可以得些银两让家里家境好一些,却没想到皇上金口玉言,竟然还会真的赏赐官职!   文大成这会儿激动的浑身上下看起来都红了起来,那眼睛已经有水迹滑过,玲珑看着文大成激动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届时中能让诸位大人心服口服,那也是你的本事,何必这般激动,这可都是你应得的。”   文大成一边抹泪一边摆了摆手:   “皇皇上不知道,对于我们这些泥腿子来说,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吃饱穿暖,那已经都是老天的恩赐了!   如今皇上竟然愿意让草民入朝为官,没有看不起草民的身份,草民千恩万谢都不为过啊!”   玲珑看着文大成激动的模样,然后让苏培盛去宣布明日举行特殊朝会,要将这磷肥展示给前朝。   “文大成,你很好,今日之后你回去耐心等待,届时事成之后必有封赏。”   “是,是,是!”   文大成对于自己已经实验过的东西,很是有信心,而玲珑也同样抱以着信心。   而   后得了玲珑承诺的文大成,经过一番千万谢后,玲珑便让苏培盛将他送了回去。   不过玲珑想着自己上一次去京郊时,路途那般的坎坷,文大成来京一次也不容易,又想着文大成的家境,便暗自吩苏培盛让文大成不急离京,先拿些散碎银子花用,静候佳音。   玲珑只是随口一吩咐,就没想到苏培盛将自己的原话转述给文大成后,将文大成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皇上那是何等的人物,不光考虑着自己的处境,还让下面的太监帮自己,这对文大成来说已经是这些日子被李秀才,张家人为难后所带来的难得的温暖了。   苏培盛瞧着文大成感动得直抹眼泪的模样,倒没有瞧不起他,如果是他,他也会感动成这样!   他在皇上跟前伺候久了,还从没见过皇上能这般的看重一个人,恨不得连他的衣食住行都处处考虑妥贴了。   不,也是有的,就像之前那位赫舍里大人,不也是在皇上的准许下,还和她演戏,还联手坑了佟佳府一场?   而也正是因此让他发觉皇上对于这后来的这些人的特殊。   如今这文大成显然已经入了皇上的眼,那自己日后少不得要和他打交道,指不定又是下一个赫舍里大人呢。   苏培盛亲自送了文大成出宫,站在宫门口,看到文大成刚一出来,便满脸笑意的朝着不远处守候的一对父女走去。   苏培盛看着那女子沉稳镇定的模样,微微点头,想起皇上此前的话,心中不由暗道,看来后宫又要多一位女大人了。   不过,这话他倒是没有敢明说,见着文大成和家人在一起后便转身回去了。   而另一边,文大成等出了宫后,才腿彻底一软,被文老爹一扶,整个人直接就将浑身的力道压了上去。   也是文老爹如今身子还硬朗,生生撑了一会儿,文大成这才缓了过来。   “儿啊,怎么样啊?瞧着你这全须全尾的出来,爹也放心了,即便是不能成咱归家也好!”   文大成这会儿靠着文老爹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眼睛带着晶亮的笑意摆了摆手:   “不,不回去!”   文老爹顿时瞪着眼睛,看着文大成:   “你这小子不归家想要干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什么情况,如今为了来这一趟京里将地里的活都放下了,回去还不一定要怎么忙!   这回为了来一趟京里,可是将家里的银子都带来了,等回去还不知道够不够。   爹知道你心里有大志向,可是咱们家什么样子你也知道……”   文老爹说着说着便长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倒是,他对不住这个孩子了。   之前他可是知道这孩子废寝忘食的,将那东西弄出来后又恨不得睡在菜地跟前,看着他和丫头口里那实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吃的这苦,费的心力,他看在眼里,可是如今家境不允许啊。   文大成这会儿终于将呼吸喘匀了,笑嘻嘻的说道:   “爹,就是皇上不让咱们几个回去的!你瞧,皇上还给了银子!   皇上说,让咱们先在京里暂住几日,等验证过了我那东西有用后,皇上就会给我加官进爵,到时候咱们再回村里开祠堂,告祖先!”   文大成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通话,都不带喘气的,倒是文老爹听了文大成前面一句话差点被吓出个好歹。   可等听了后面的内容后,文老爹舒了一口气后,整个人站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温文大成瞧。   随后,瞧着瞧着,直接朝后厥了过去,文大成连忙扶住了文老爹,想要抱着他去看大夫。   却没想到,下一秒文老爹就醒了过来,老泪纵横,握着文大成的手:   “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这下子爹终于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真的是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文老爹这会儿眼泪唰唰的掉,他可是亲眼目睹过那东西浇到地里以后,家里的扁菜长得是何等的水灵茂盛。   就是来的时候,他都有些不忍心放纵扁菜在地里长老了,还在家里炒了满满一盆,让一家人吃了个肚儿圆这才来的。   看着文老爹情绪稳定下来后,文秀这才开口,让文大成将宫里发生的一切是又学说了一遍,等文大成说完后,文秀这才   喃喃自语:   “做女官吗?”   是啊,她回到这个时候还是有做女官的机会,谁也不知道皇上如今才新开了女官之策,想必极为的优厚,若是自己去做女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件事先不急,先等大哥这件事稳妥下来后,自己再去也来得及。   文秀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这才笑盈盈的和文大成又打听起了,皇上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果说在曾经那十几年里,文秀的教育是以夫为天,以子为先,那么后来被皇上拯救后,她一生的偶像便是皇上了。   即便皇上从来没有真正出面过,但是皇上那些政令影响着如她这般千千万万的女子,让她们可以逃离魔爪过上自己舒心的日子。   她将永永远远的将皇上的恩情铭记在心里。   等文大成走了后,雍正这才缓缓走到桌前,眼睛盯着那容器中的磷肥:   “这东西真的与农事那般有助益吗?”   玲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即便此次文大成不来,我也是要重新拿出可以制作其他肥料的方法。   不过,这个法子是由文大成自己发现的,如此瞧来,他也算是一个有奇才之人了!”   毕竟,在这个思想高度禁锢的时代,能有一个不循规蹈矩的人,通过自己的好奇心,发现这么一件有助于民生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这可是真真正正本土人发现的,玲珑觉得这应该大肆推广,让其他人也更愿意去将自己的好奇心发光发热,争取早日将这个朝代变得更好一些。   “那这物,又有何说道?”   “这是通过化学反应才有的产物。”   玲珑这个看着那沉淀在下面的磷酸一钙,像是在看着什么珍稀宝物一样眼睛都要放光了。   这,将是这个朝代农业史上一个大跨步。   “化学?和你之前所说的科学……”   玲珑听到雍正这么问,抬眼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怎么四爷这是好奇了?”   雍正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朕只是觉得这事儿实在神奇的紧   ,这真的是你口中的科学化学就可以解释的吗?”   雍正想起方才自己眼中那粉末大变颜色的模样,那可都是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进行的。   而且,那文大成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却能说出那番不合常理之事,必定是亲眼所见。   由此可知这磷肥绝对格外的神奇,而这种神奇之物,这人口中的化学科学之类的东西,真的可以解释吗?   玲珑听了这话,挑了挑眉:   “四爷若是真想知道,你去我那书架上将我前些日子写出来,编成册的东西闲时可以翻一翻,瞧一瞧。   不过翻的时候可注意别让苏培盛瞧见了,我可不想有人说这养心殿闹鬼。”   “朕还没有那么不小心过!”   雍正说了一句后,然后便信步走到了玲珑说的那里,取出了那本新装订好的册子。   其实吧,即便这册子真的和化学科学没有关系,他也是抱有好奇心的。   毕竟此前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人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伏案勤奋写了好久,最后写出了厚厚一沓纸,即便装订成册也估计会有好几本!   不过玲珑那般辛苦,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照料这些古代的人阅读习惯,所以写起来格外的费神。   而雍正拿起其中被标了一字的一本,刚一看进去便好像整个人都沉浸进去了,玲珑看着雍正看得认真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   也幸亏曾经她在现实无聊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化身为一棵桃花树,整日透着窗,看里面的小孩勤奋用功。   那小孩也是被人口中称呼的学霸,所以她曾对那些教材习题等等看了不知多少,如今将最初的内容一一写下来,倒是刚好可以做启蒙教材。   雍正这一看便看到了夜里,等到苏培盛问卷中来准备点灯的时候,雍正这才惊慌失措的将那册子赶紧归回了原位,玲珑看着好笑不已。   苏培盛掌了灯后,没过多久便已经请示玲珑可否要用晚膳。   玲珑对于美食一向是错过任何一顿的,只不过养心殿的晚膳,那就算了吧,所以玲珑值让苏培盛准备了些午间食用过的   糕点,奶茶便好。   最起码这些御膳房可不会做的,没滋没味。   用完了晚膳,玲珑拒绝了敬事房翻牌子的请示后,便在养心殿的龙床上,抱着被子沉沉的睡去了,明日她将要让所有大臣们开启又一次打脸。   而在玲珑不知道的时候,夜间雍正趁着苏培盛守夜的时候,偷偷摸摸又将一本册子摸了出来,寻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又翻看了起来。   他真的很好奇,那人口中的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光他笔下写出的这些东西是那样的令人心生向往,令人心生好奇。   只不过,雍正看着自己手里的册子发起了呆,这册子若是广告于民之后,只怕大清的统治将会日益崩塌。   在这样的封建王朝,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主张的是愚民政策,只有民智未开,才好管制,才好推行一些政令。   可是这册子中所写的一条一条,无异于是广开民智的东西,若是真让民众对这些格外了解后,他们真的不会升起谋反之心吗?   雍正想,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便是将这册子直接信手丢进了灯罩里,让其点燃消失,化为飞灰。   他知道以那人惫懒的性子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可是在这一刻他犹豫了。   他隐约感觉这对自己,对于大清是一个机会,如果自己让这个机会丢了的话,大清便又会重蹈他曾经在上一世看到的那些。   最终,雍正在原地踱步了好久,等到苏培盛都有些茫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瞧着有没有异样的时候,雍正这才回过了神。   他现在想这些事做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被旁人看都看不到的透明人。   如今的大清也不在自己手里,而在那人手里,如果自己当真激怒了他的话,这人会不会用大清来报复呢?   就退一步说,他即便不会用大清来报复,若是他没有一颗想让大清变好的心,只怕……   雍正想着这些日子这人提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虽然对于他们皇室来说有些不利之处,但是确实对后世影响深远,足以称之为圣人的圣名之举。   他如今,可不是皇上,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雍正重新对自己定位后,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在榻上沉睡的那人,将手中的小册子又拿起来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这人,太过于神秘了,而现在这小册子便是他可以窥伺这人想法的唯一途径了。   次日,玲珑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这会儿都还没有到上朝的时候,让玲珑又一次想要为自己当初毅然决然改变了上朝时间的英明举止点赞。   只是,她是睡得饱饱的了,怎么瞧着角落的四爷看着好像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   虽说这黑眼圈不影响那张容貌美丽的娇艳之感,甚至因为那清冷更隐隐有几分颓废的美感。   emmmm,果然美人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不过,如果不曾知道这么一个大美人体内竟然住了那位冰山帝王的灵魂的话,她会好好欣赏。   可这会儿玲珑只瞧了一眼便别过了眼,鬼知道昨天四爷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总不能是去做贼了吧?   就算是,这也不是自己可以管的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谋划了那么久的事,这磷肥的出现,简直是如虎添翼!   玲珑今日心情很好,苏培盛这会儿殷勤的拿来了龙袍替玲珑穿好。   随后,玲珑草草用过一顿早膳,便坐上了龙撵,今日她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起来,她到这里最热衷的一件事之一便是对那些对自己各种不相信的大臣们花式打脸。   只是不知道这一回事成以后,能不能让那些大人们对自己更信服一些,老让自己打脸也很麻烦的呀。   玲珑这会儿心情飞扬,如果不是顾及着仪态,就差哼起歌了。   而雍正坐在玲珑的身旁,这人虽然如自己平日那般绷着脸,可是大概是因为相处久了的缘故,他已经能够察觉到这人身上的喜怒哀乐,而今日她是高兴的。   她,是为了有那种能让大清更好的神物而高兴吗?   雍正心里有些复杂,昨夜那小册子他看了不少,可是单单那些宇宙起源等等论述,就让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要有成浆糊了。   好像自己以前学过的那些都是假的,什么天圆地方,什么君权神授,都是   假的,就连曾经被视为不吉的天狗吞月也都是可以被用科学理论解释的!   可是,这人竟然真的愿意将这事写出来,难道不怕因为这事动摇了她的统治吗?   要知道,此前她就是因为用了那些科学手段,所以才让她成为世人眼中的真龙天子啊!   雍正张了张嘴,想要问玲珑,但是又想到现在这些东西只有自己一人看过,也不知这人是何打算,最终雍正也只是抿了抿唇。   先看看吧。   玲珑倒是不知道雍正心里升起了那般复杂的想法,不过,在玲珑看来,什么真龙天子,不过就是古代帝王为了巩固自己统治而编造出来的种种谎言吗?   虽然是谎言,那就迟早会有被人拆穿的一天,可是她相信即便真的有那一天,自己的功绩足以让天下万民真真正正,心服口服地称自己一句真龙天子!   随着几声禁鞭响后,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玲珑坐上了龙椅后,苏培盛立刻高唱了一声: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玲珑瞧着下面一片安静,正准备将自己昨日的发现,说出来的时候,陈廷敬这是站了出来:   “听闻昨日皇上将那揭皇榜的一人并不曾斩首,难道此人是拿出了什么让皇上觉得满意的东西吗?”   “没错!即便陈爱卿今日不问,朕也要告知诸位,昨日那人拿来了一样助益农事的神物!”   玲珑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被皇上找到了,只是这到底是真是假呢,一时之间朝堂议论纷纷。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磷肥产生的故事来源百度,文中是作者推测,请勿考据_(:з」∠)_ 第41章 (修)   陈廷敬没想到玲珑会这么回答, 当即愣了愣,但抬眼看着玲珑一脸自信的模样,又将自己心中的不信压了下去:   “天佑皇上, 降下神物,实乃我大清之福!”   陈廷敬先捧了玲珑一句,随后又有些迟疑的问道:   “只是不是皇上所说这神物到底有何妙用?皇上又如何知道此物当真于京郊大旱有益?毕竟,这可是百姓口粮上的事,容不得马虎!”   陈廷敬这会儿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此前他和皇上虽然有过赌约, 可是两人的出发点同样都是为了京郊旱情一事。   若是此旱情真正得到了缓解,也可以让京郊的百姓好过一点, 毕竟百姓好过了, 京中才能更为安稳, 不是吗?   玲珑眼含赞许的看了陈廷敬一眼, 单从他敢这么问自己来看, 这便是一个心中有民的官员。   这么一想,玲珑只微微颔首:   “此物……”   玲珑还来不及说话,下首便又站出了一人瞧着那官服, 看着倒是官职不低:   “皇上, 奴才有一言, 不知当讲不当讲!”   玲珑朝雍正飘了一眼,雍正这才飞快的说道:   “是如今的户部尚书, 希福纳。”   雍正说起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要说这希福纳,那此前在他的记忆中那就是朝之蛀虫!   在皇阿玛在位期间大肆贪墨国库中的银两,这彼时皇阿玛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竟不知怎么想的,最终将其轻轻放过!   后人对于皇阿玛的种种评说,雍正暂且不想论,单从这人所贪墨的巨额银两,以及他和旁人相互勾结,堂堂户部大清的钱袋子,竟成了他人的钱袋子,让人随意取之用之,简直可笑之极!   大概是雍正的脸色太过不好,让玲珑也不由绷紧了脸色,瞧着下面那人:   “爱卿有事,大可奏来。”   希福纳这会儿得了玲珑的允许,当即跪在地上,飞快的说道:   “皇上让奴才说,那奴才就说了!皇上此番是否太过轻信于一个平民了,那只不过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物件,就能让皇上如此青眼。   要知道此事关   乎天下万民啊!皇上就这般相信那人手里拿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定为神物,是否有所不妥?   毕竟此物之用,奴才等并不曾见过,此人谁知那是不是那等投机取巧之人?!”   希福纳口中说着是为了天下万民,可是神情之间连听都没有听玲珑介绍那磷肥,便直接满是排斥。   毕竟,他这些年从户部之中贪墨银两,最方便的便是在有天灾人祸发生之时,皇上从户部拨款。   别看皇上此次说是如果她和陈廷敬赌约都不成之后,皇上自己拿私库补贴京郊百姓。   他在先帝身边侍奉这么久,如何能不知道先帝到底给皇上留下了多少东西,只怕到时候连私库的银子都不够,到时还不是要从户部走,届时他再从谋利一二……   希福纳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而雍正这会儿恶狠狠的盯着他看着希福纳眼珠子乱飘的模样,便知道此人又在打起了他的小算盘。   他生平最厌恶的便是那等贪污的官员,而其中便于希福纳最甚。   只是不知他这一次又准备从哪里入手,这让雍正心里恨的牙痒痒,但是因为此人在此前曾深受皇阿玛重视,他还来不及将他打下去。   如今,雍正抬眼瞧了玲珑一眼,不知道她可否能看穿这人的真实面目。   玲珑听了雍正的话,顿时便知道希福纳到底是何人。   毕竟,希福纳此人在历史上太过于出名了,他的贪墨佐证了康熙晚年时户部的腐败,吏治的腐朽,成为康熙让不少人诟病的一点。   这么一想,玲珑不由瞧了雍正一眼,怎么他重生回来这么久,就还没有将这条大蛀虫从朝堂上挑出去碾死?   还留着他在朝堂上大放厥词是图什么?   只是,这会儿也不是玲珑去问这事的时候,她眯了眯眼睛,看着在下方保持低眉顺眼的希福纳,希福纳方才字字句句可都是对她所说之物的不屑。   “泥腿子,上不得台面,朕倒是不知道,你是这样看待我朝着百姓的!   如果你当真不喜你口中那些泥腿子,你府上的吃食用具不如自今日起便停了吧,毕竟这里面可少不了你口中那些泥腿子的百般努力?   吃着用着人家   一滴汗水摔八瓣的心血,在这里背后贬低别人的身份,当真是可笑之极!”   “况且,士农工商,农者次之,而你们之所以能有今日,也是因为朕怜你们寒窗苦读之苦,又欲让你们一展抱负,报效国家,让我朝更好,却没想到……哼!不知所谓!”   希福纳没想到玲珑可不想先帝那般对身份看得极重,毕竟,每一个皇帝大都是如此。   即便口中说着爱民如子,可是实际上大都是觉得自己超然于众人之上,不屑与之相提并论。   希福纳一时哑口无言,而玲珑冷冷瞧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怎么?爱卿这会儿倒是没有话说了?那这也有话说,刚才朕便欲提让此物之妙用让尔等亲眼所见,如今瞧着若是朕不提此法,只怕你们也不相信!”   “奴才等不敢!”   众臣连忙垂下了头,听着玲珑的隐含冷气的声音,齐声直呼。   可是玲珑这会儿却不相信他们口中的那些话了,毕竟若是他们当真相信自己的话,也不会如同方才那般在希福纳站出来说了那么一番话后,那么久没有一人敢出声。   这就是新帝最为弱势的一点,新旧政权交替之时,总是有些大臣持观望状态。   而此时,便是靠后宫来平衡了。   只是,乌拉那拉氏的父亲不久前才亡故,而年夕岚的兄长虽说允文允武,但是在朝堂上太过,势单力薄,只怕他一开口便会被众臣攻讦。   所以,方才年羹尧被玲珑用眼神止住了想要站出来的动作。   只是,如今除此之外,她发现这朝堂之上竟没有一个可让她再用之人,看来重开恩科迫在眉睫。   “不敢?朕看你们倒是敢得很,既然你们质疑朕口中这件事,朕也好用事实让尔等心服口服,免得说朕用强权压你们!”   “苏培盛,让人准备石槽以土覆之,移栽扁菜,届时便用上文大成口中所用的磷肥方法,对其进行施肥!   不过,磷肥不宜过多,若是有疑问可去寻文大成问问,扁菜长得快,割一茬不消七日便可成菜,这七日诸位不会没有这点耐心等吧?”   所有人听了玲珑这话顿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他们又连呼不敢,只是却没有一人反驳玲珑要以扁菜去试验。   毕竟,虽然皇上说那是神物,可是谁又不知道那是否是皇上被人哄骗亦或是其他呢?   只不过这大实话他们可不敢说,如今皇上愿意实验,倒是可以让他们心中安定一二。   而玲珑看着他们这般作态,笑容冷淡中又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这些大臣们啊,总是才被打过脸就忘了疼。   然后玲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又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至于这石槽便放在大清门门口,务必要保证诸位爱卿日日上值之时都可看到!”   玲珑这话一出顿时一片沉默,皇上这招真狠呀,如果那神物真的有皇上所说的那般奇效,那他们岂非每一日去上职的时候,都要感受一次无形的打脸?!   只是,皇上显然是对他们先前的态度给惹怒了,他们倒是有心回缓一二,只是看着皇上拿冰冷的面色,还都是乖乖住了嘴。   可神物,真的会有那么神吗?   神物到底有没有那么神,朝上官员不知道,只是等他们上完朝回到衙门的时候,没过多久,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之声。   就连六部尚书都坐不住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后,看着那不远处的两个大石槽,所有的官员都不由龇牙咧嘴,跟牙疼起来一样,没想到皇上是来真的!   陈廷敬看着那被一连片从地上挖出来的韭菜陷入了沉默,此时韭菜都已经被割掉了,这么两个大石槽放在大厅门口,实在是有碍观瞻。   而玲珑是让人准备了两个大石槽,一个特意做了标记,施上了磷肥和水,一个则只浇水。   甚至更绝的一点是,玲珑连浇的水都是用量器量好了之后,才让人浇上去!   那些浇水的小太监在浇水前都是将量器里面的水捧着,在各个衙门跟前走一遍,务必让里面有人能看到这水的多少是否一样,这一番操作让所有大臣们顿时尴尬无比。   “咳,皇上这回只怕是真的恼了,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让我等亲眼目睹,这神物无效还好说,这神物越是有效,只怕老夫都无颜再进这衙门了!”   一个老大人这么说着,而后,工部尚书王   鸿绪面色铁青的看着那大石槽,抿了抿唇,过了半晌这才说道:   “只怕,皇上这一次乃是有备而来,我等到时候还是准备好去宫里认错吧!”   王鸿绪说着这话心里不甘心极了,原本他并不以为那些贫贱之家能出什么好东西,可是如今看一农家子就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让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只是属于官宦世家的教养,以及他心中的为国为民之心,让他再不愿意,也还是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   而陈廷敬看着那大石槽目露深思,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叹:   “本官倒是希望这神物当真有神效,如此才能让京郊的百姓少吃一些苦处,若是此物当真神奇的话,届时推向万民乃是功利千秋的大好事!”   “可是大人,难道您忘了您和皇上的赌约?”   陈廷敬的副官听到陈廷敬这般感慨,皱着眉,低声说道。   听了这话,陈廷敬抬眼看了这人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你呀,还是将这面子看的太重了一些,本官是官,官者管也。   本宫如今食皇上之俸禄,奉命管天下之百姓,自然是要考虑到他们的温饱生存问题?   若是皇上当真能让人拿出此等神物,本官便是退一步,那又如何?   况且,希福纳那话,本官实在不敢苟同。本官也是寒窗苦读至今朝,田垄沟壑间农夫也于世事上自有决断,如何能小瞧任何一人?   只不过皇上此前那番政令实在是让人太过措手不及,不过,若是当真皇上让人拿出了真真正正有实际意义的东西,本官又为何要阻拦?”   和陈廷敬的心系百姓不同,希福纳也看到了那两个大石头,捻了捻唇角的胡须,冷冷一笑:   “不过是个农夫拿出来的东西,即便是有效果,又如何能够让人一眼便看到?只不过是皇上将其夸大其辞了罢了,本官是不信的!   皇上和陈廷敬的赌约已经日益逼近,指不定是皇上随意的矮子里拔将军,选了一人出来而已,这般声势浩大,只是想要先行震慑住我等!”   “可大人,皇上如今初登基,如何会做这种无故放肆之举,若真是这般,只怕会动摇民心,与皇   上不利啊!”   希福纳听着身旁人有些担忧的话后,想着皇上今日在朝上对自己明晃晃的不喜,又思及自己在先帝面前的荣宠心下冷笑,只是面上却不敢表露:   “你如果能知道皇上是怎么想?你要是知道皇上怎么想,那你就做皇上行了。不用再看了,不是些什么好东西,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蠢才才会被皇上这些手段震慑到,本官才不惧!”   况且皇上若是这次拿的这东西真的没了效果,那才好呢。   不过是个年轻的新帝,在他看来还手段弱得很呢,等到时候吃了亏便知道他们这些老臣的好了,指不定还要让他们这些老臣给她擦屁股呢,这一来一往他的位置不就更稳了?   “啧,希福纳大人好口才,难怪敢在朝堂上那般和皇上说话。   只是,这话你怎么不去皇上面前说也好,让皇上瞧瞧希福纳大人心里是如何想她的?”   希福纳没想到王鸿绪这会儿转到了自己衙门跟前儿,自己方才那话竟被他听了去。   王鸿绪本就不是一个口舌上能饶过人的,这话一出,希福纳顿时反应过来,他已经忘记此时不是他身负荣宠的康熙朝了。   只不过,一个新帝,以自己这些年经营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倒还是可以稳住一二。   “王大人,本官只是实在不相信那等贱民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倒是王大人也是出身官宦之家,怎么如今竟也向着那些泥腿子说话了不成?”   希福纳自然是知道王鸿绪向来自傲自己出身官宦世家,自诩高人一等,所以这话直击要点,而王鸿绪这会儿只淡淡地瞥了一眼:   “不敢苟同希福纳大人之言,本官倒是觉得皇上朝上说的也确实不错。   那些农者虽说终日在天里劳作比不上我等家世好,可是我等吃的用的哪一点不是农家所做?”   希福纳没想到王鸿绪又会拿玲珑的话来堵他,顿时一噎,狠狠的刮了一眼王鸿绪:   “王大人倒是好度量,只是王大人愿意与那等贱民同朝为官,可本官却是不愿的!   神物,又不曾有天降神迹,如何可称之为神物?”   希福纳这话显然是不大相信的,而此刻朝中也分   成了三派,一派是如王鸿绪这般中立,想要观望,磷肥效用之人;一派是希福纳这等完全不信,只想看玲珑吃瘪之人;而剩下的便是以陈廷敬为首,只期盼这次神物真正有神效,可解万民之苦。   而对于朝中众臣心中的想法,玲珑也不是不知道,不过现在他们在如何想自己,等到事实摆在眼前之后,自然有他们打脸的时候。   下了朝,大概是因为今天玲珑发了火,一时之间让大臣们除了特别紧要的事以外,都不敢再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呈上来让玲珑烦心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呈上来的奏折烦的另有其人。   大概是因为今天希福纳突然跳出来,让雍正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给玲珑留下了多么大一个烂摊子,顿时有些内疚。   “希福纳一事,是朕的问题,只是朕还来不及处理便已经成为了这个模样。   不过,如果按朕的计划,此人应该朕在登基之前就将他解决了,可皇阿玛去的实在太急,朕还有很多部署都来不及展开。”   玲珑听了雍正的话才知道为何希福纳现在还能再蹦哒,顿时有些了然,随后又好奇的问道:   “对了,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四爷你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可以在这么年轻就登基了,我还怕我当时穿成了一个早死老头子了!”   雍正听了玲珑这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让他不由想起第一次听玲珑吐槽时候的模样。   难道他自己在这人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印象吗?   早死老头子,说起来自己登基之时,确实年纪大了些,可也不至于被称为老头子吧?   大概是因为雍正此刻顶着那张冰山美人脸的怨念实在是太重了,让玲珑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咳咳,不管如何还是感谢这一次四爷能给我这么一个年轻的身体,不然我都要亏大了!”   雍正:……   哼,占了朕的躯体竟然还挑三拣四的,难道要是自己年纪大了,她还能自尽了不成?   大概是因为雍正脸色实在不好看,玲珑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话说,既然四爷能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帝位,难道当   初老康是被你给——”   玲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雍正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后等反应过来后,便狠狠瞪了玲珑一眼。   “老康?一句称呼朕的皇阿玛为老康,那你说朕该如何称呼你?”   玲珑:……[望天]   说真的,她真的不是有意想占四爷便宜的!   雍正怼了玲珑一句后,终于体会到玲珑怼人时的快乐,然后便就着玲珑方才的问题沉默了一下说道:   “朕从未想过谋朝篡位之事,想必你也知道朕此前过得并不怎么好,所以如果不是皇阿玛去的太急,朕临危受命,朕也不愿意坐上这位子。”   “临危受命?”   玲珑隐隐约约嗅到了瓜的气息,毕竟在四爷重生之前,康熙帝可是活了好久的。   雍正点了点头:   “是的,除非是朕临危受命,只怕皇阿玛不可能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将朕名正言顺的立为皇上。   只不过,皇阿玛过早逝世,确实是因为爷的手段太过激烈,让老八他们狗急跳墙了……”   雍正这么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重新走一次上一世的老路,只是不知为何老八一群人格外的针对他,再将太子打落云端之后,便集体将矛头顿准了自己,自己若是不反击,那岂非是懦夫了?   玲珑听了雍正的话,倒是从其中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   “八阿哥,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针对四爷您呢?”   玲珑心中好奇便也这么问出来了,毕竟在她印象中雍正的登基离不开他前期的蛰伏。   雍正摇了摇头:   “朕也不知道,不过老八一行人的针对实在是太过奇怪,可是朕没从其中摸出些蛛丝马迹,只能说是他们隐藏的太好了。”   玲珑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后,便按下此事不提。   “好了,没想明白,那就不必再想了。不过既然发现他们异常的地方,日后迟早有一日能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来!”   雍正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朕答应皇阿玛放他们一条命,而他们如今又不曾做过越界之事,便只当在京中养一个闲人罢了。”   ……   两个人的谈话到这里就结   束了,玲珑看着今日不算多的奏折,等雍正批的差不多了,便将苏培盛叫来:   “摆驾阿哥所!”   就是听到雍正说起,他和八阿哥曾经的一个明争暗斗,让玲珑忍不住心中升起危机感,她可要好好抓好幼崽的教育,不能让他们将来同根相煎,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不过,此前瞧着弘晖也是一个友爱兄弟的好哥哥,而弘昀虽然被那奶嬷嬷教导的性子不好了些,可也在一日一日板正。   也不知两个孩子如今如何了。   玲珑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而苏培盛感受着玲珑身周那轻松的气氛,也不由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可生怕皇上将今日在前朝时受的气带回来,这会儿听到皇上提起阿哥们这般轻松的模样,他心里那块石头可终于能放下了。   只不过……   “回皇上,这倒是不巧了,今日两位阿哥休沐,弘晖阿哥一大早便被皇后娘娘叫了过去,而弘昀阿哥听说也被齐妃娘娘召了回去。”   这孩子多了还不是一人所出就是麻烦,张玲珑想做端水大师都做不了。   而如今孩子还小,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若是厚此薄彼,只怕会埋下隐患!   玲珑这么一想不由皱起了眉,而苏培盛瞧着玲珑皱眉的模样,小心地建议道:   “皇上就是觉得往两位娘娘宫里来回跑不方便,奴才倒是觉得您可以去懋嫔娘娘处瞧瞧大格格。”   “大格格?”   玲珑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朝雍正看了一眼雍正这才低着头说道:   “是宋氏所出的女儿乃是朕的长女,此前朕吩咐粘竿处调查后宅时曾发现塔娜未逾月殇一事另有蹊跷,所以派人暗中保护。   这才让她磕磕绊绊地活了下来,只是这孩子命数不好,如今身子柔弱的紧,虽然已经十岁了,可是宋氏倒是一直拘着她,不让她出宫。”   塔娜?   玲珑忍不住瞧了雍正一眼,这个满语中是珍珠的意思,所以想见他对这个长女也是极为喜欢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儿。   玲珑心中心思电闪却没有表露出来,看着苏培盛偷眼瞧自己的模样,让玲珑忍不住眉头一拧:   “哼   ,那就去懋嫔处,只是苏培盛有些东西该拿,有些东西不该拿。   如果是下次再让朕听到你口中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莫怪朕无情,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苏培盛能是什么善心人?能这般为自己引荐懋嫔,想必懋嫔给苏培盛塞了些银子亦或是其他,才能让苏培盛对她这般尽心竭力。   只不过自己身边的人若是能这么容易被人买通的话,这样玲珑不由得担忧自己日后的安危。   而苏培盛听了玲珑这话,顿时皮子一紧连连点头,心中苦笑,日后他和这些后宫娘娘得远着些了。   如今皇上都以避着自己,若是自己再做下什么犯忌讳的事,也不用再活了。   也是懋嫔给的东西实在是送到了苏培盛的心坎儿上了,这才让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不过被玲珑申斥一句后,苏培盛倒是心下更加谨慎了。   而玲珑倒也没有真正处置的苏培盛,毕竟苏培盛和雍正相处这么多年,对雍正来说也是有感情的,她可不想做这种恶人。   不过,既然说要去懋嫔处,玲珑也没有含糊,直接便让苏培盛摆驾了。   等她坐着龙椅,摇摇晃晃过来的时候,懋嫔早已听到了禁鞭声,站在门口候着。   懋嫔出身不高,长相更是小家碧玉型,清秀有余,美貌不足。   这会儿,懋嫔只穿着素雅的身子,头上簪了几朵颜色清新的绢花,只是那发尖的一根珍珠簪子熠熠生辉,看上去到柔和了,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不同了起来。   此刻,懋嫔穿着轻薄的浅碧色夏装,虽然她年纪不轻了,但是看着依旧有几分清新之感。   尤其是在这炎炎夏日,让人只需要一瞧,便觉得凉爽宜人,顿时耳目一新,足以想见懋嫔是为今日见驾下足了心力。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懋嫔恭谨的行了一礼,将自己最美好的仪态展露在帝王面前,那纤细的脖颈,脆弱的好像一拧就断,尽显女子柔婉之美。   懋嫔是知道自己容貌上的不足,唯有那侧脸有几分耐看,所以只用侧脸对着玲珑。   玲珑:……   她就想问这么一个清秀小美人,这样别着脸,你   脖子不疼吗?   不过,玲珑知道她这话要是真问出口,只怕懋嫔要羞愤欲死了。   罢了罢了,皇宫美人不少,但是美人里面的奇葩也挺多的。   前有哭包年贵妃,后有重生女齐妃,如今在加上一个柔弱小白花懋嫔,看起来倒真的是跟百花园子一样。   这个认知让玲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去,扶起懋嫔:   “懋嫔免礼吧,外头日头高,还是进去再说吧。”   只是这一牵起懋嫔的手玲珑便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懋嫔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冰肌玉骨!   这炎炎夏日,也不知懋嫔在外面站了多久,身上却没有一滴汗,那双手更是柔弱无骨,如玉温润。   难得遇到一个人形空调,让玲珑牵着一瓶的手就不想再松开了。   只是,没过多久玲珑便觉得身周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   而这时玲珑才后知后觉看到雍正黑脸的盯着自己握着懋嫔的手,这让玲珑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算了算了,这样子当着四爷的面子给他戴绿帽子不太好。   不过女孩子牵女孩子的手不是很正常吗?尤其是懋嫔还有这般天赋异禀的身体……   玲珑恋恋不舍的撒开了手,而这时,懋嫔羞红了的脸,才轻轻抬了起来,含羞带怯地看了玲珑一眼。   只是,依旧是那半张脸,让玲珑顿时好像喉咙卡了一块骨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咳咳,懋嫔啊,如今这才入宫,过得可曾适应?”   玲珑到底是感念着刚才懋嫔让自己舒服了那么一小会,也没有落她的面子,反而随意的起了一个话题。   大概是因为瞧着今日玲珑和善,懋嫔也渐渐松了心弦,细声细气的说着:   “回皇上的话,臣妾这里一切都好,而且塔娜自从进了宫中有太医为她那日日调理身子比府中瞧着康健了不少……”   玲珑此前只见过两个阿哥,还没有见过公主,正好听到懋嫔这么说,让玲珑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懋嫔是说,塔娜如今身子日渐好起来了,那不知现在可能见人否?   让朕也好瞧瞧她,说起来惭愧,朕也不知多少时日没有好   好看过这个女儿了,都有些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   玲珑轻轻叹了一口气,懋嫔见此,连忙劝慰了一句:   “皇上不必歉疚,也是塔娜往日福薄,如今进了宫,在皇上庇护之下,身子必定日日康健胜过一日!   塔娜还说,她以后要是身子好了,还要在皇上面前尽孝呢!”   玲珑听着这话也觉得心头舒服,当下便让懋嫔将塔娜叫了过来,这可是四爷的长女,十岁的小姑娘,应该也还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吧?   这样想着让玲珑不由满怀期待,随后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身子瘦弱,穿着华丽旗装的小女孩,被一众仆从前呼后拥的自外面走了进来。   玲珑离着老远瞧着不大清楚,只是看着那张消瘦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黑葡萄一样,格外讨喜,只是眸子里却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怯懦,让人不由有些可惜。   “来,站近些,让皇阿玛仔细瞧瞧。”   塔娜听了玲珑的话还没有反应,便朝身旁的教养嬷嬷瞧了一眼。   这教养嬷嬷乃是塔娜六岁以来便一直跟在她身边,要跟着教养嬷嬷学习规矩,即便是将来嫁人,抑或是开府等一应事务也该由教养嬷嬷操持这是清朝公主的规矩。   “公主瞧奴才做什么?皇上让您过去您就过去。”   教养嬷嬷没想到塔娜会这么怕自己,只是想着自己往日确实是严苛了些,可前头有二阿哥那奶嬷嬷的事在那里撑着,她可不敢怠慢公主!   可是,塔娜自幼被教养嬷嬷教习长大,这行动举止就好像是被尺子丈量过一半,格外的有规矩,也格外的死板。   听了教养嬷嬷的话,塔娜这才一板一眼的朝着玲珑走去,然后那双满是灵气的大眼睛微微低垂遮住了里面的华光。   “塔娜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塔娜低着头很是恭谨的说着,只是她一向身子不好,这般动作下来没过多久,便有些气喘吁吁,玲珑有些心疼,连忙一把将小姑娘扶了起来。   “你身子不好何必行这么久的礼?你是皇阿玛的女儿,你我是父女,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礼数?”   玲珑的话让塔娜听了之后顿   时抬起了头,瞪大了一双眼睛,像受惊了的兔子一样随后闪电般的撤回了手,跪了下来:   “塔娜有罪,塔娜知错了,请皇阿玛不要生气!”   玲珑:……   今天这一天她不知道被噎了多少回了,她有那么可怕吗?怎么这小姑娘这么怕自己?   这会儿,玲珑看着塔娜因为一番剧烈运动后小脸又泛起了红晕,呼吸都有些不匀称了,玲珑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连忙让教养嬷嬷将塔娜带了下去。   等塔娜离开后,玲珑斟酌了一番用词,这才看着懋嫔,有些一言难尽:   “往日塔娜在宫里也是这般胆小吗?明明是朕的女儿,尊贵的公主,可怎么让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懋嫔听了玲珑的话,连忙起身告罪:   “是臣妾不好,是臣妾疏忽了公主的教导,想着教养嬷嬷礼仪向来是最严谨的,她那跟着教养嬷嬷好好学习,必定能成为一个有礼数的姑娘。   只是没想到塔娜性子弱又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教养,嬷嬷一旦严厉,便将塔娜的性子完全压了下去,如今这般已经比此前臣妾见塔娜时好太多了……”   懋嫔苦笑着,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像,发间的绢花都已经弄得有些凌乱:   “皇上也瞧见如今她那是何模样,所以臣妾请皇上,若是将来需要和亲之时,可否莫让塔娜去……   臣妾怕她,一去不回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4 23:55:40~2020-12-15 23: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叼着奶嘴坐坟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修)   玲珑听了懋嫔的话, 心里很是疑惑,她皱着眉,瞧了懋嫔一眼。   莫不是懋嫔就是因为这样的事, 所以才急匆匆的贿赂了苏培盛,要见自己一面?   “谁跟你说了朕意欲让塔娜和亲?朕的骨血何其珍贵,不过是些粗鲁之人,如何能配得上?!”   和亲,抚蒙。   这是大清朝一律惯用的政治手段,只是在玲珑眼里却颇为看不上眼。   因为觉得一个女子的性命比不上一国, 所以以一个女子来维系两族之间的和平稳定,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或许曾经在历史上有过女子和亲成功的案例, 比如文成公主入藏, 又如海蚌公主。   这些都是名垂青史的杰出女性, 可是不可否认, 这样成功的例子实在是太少了。   而这背后是更多和亲公主的血与泪。   早早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国家, 到达异域之地,不知归期何时。   不熟悉的语言,不熟悉的生活习惯, 不熟悉的人和物, 每一样都让古代女子本就敏感的神经, 更加敏感上一分。   更别说不少和亲公主,其实完全是被她们的母国当作是祭品来安抚强大的敌人, 而敌人又未尝不是借助她们来让自己的压力和缓一分?   真到图穷匕见,狼子野心毕露之时,这些和亲公主不过是祭旗下的一抹亡魂,成为激发此地兵将的号角。   若真的想要国家安定,外族不敢侵犯, 唯一的方法便是自强!   唯有自强,方可让敌人畏惧,方可让敌人尊重!   玲珑这样想着看着懋嫔那莫辨的神色,脸色认真而严肃:   “朕之大清,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即便是朕的女儿当真要远嫁出去,那也要是她们自己瞧上了!”   玲珑的话让懋嫔一时愣住了,随后,懋嫔这才嗫喏了下嘴唇:   “是是臣妾糊涂,是臣妾糊涂,臣妾以为有依着大清的惯例,加之您初登基,蒙古不稳,您会让塔娜……”   玲珑这会儿直勾勾的瞧了懋嫔一眼,随后别开了一脸,冷冷的哼了一声:   “朕还没有那么不堪,让自己那般柔弱的女儿去为自己稳这江山!   不,不光是朕的女儿,这天下万民亦是朕的孩子   !和亲一事,朕绝不会同意,边境数万万将士更不是摆着看的!”   诚然,公主和亲,便可以最小的代价安定国家,但是,玲珑不愿意。   和亲而来的一时和平也只是表象,如果真的将这些当真了,那才是可笑。   懋嫔这会儿只呐呐不语,玲珑又瞧了她一眼,随后连口水都没有喝,直接便离开了懋嫔的宫殿。   她并不认为此次懋嫔祈求塔娜不和亲之事是空穴来风,定是懋嫔听到了什么风声,只是她究竟从哪里听到的呢?   玲珑刚一出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赫舍里氏,赫舍里氏大老远看到玲珑后,便跪在了地上请安。   玲珑走到近前,立刻让赫舍里氏起身:   “爱卿免礼平身吧。这延禧宫离皇后的钟粹宫可不近,爱卿怎的突然来了这里?”   赫舍里氏垂下眼眸,落落大方拱手道:   “回皇上的话,是奴才发现这里有些异样。”   赫舍里氏的话,让玲珑不由回身瞧了一眼,那安静沉寂的如同迟暮老人的延禧宫,想起那胆小如兔的女孩那双让人心生怜惜的双眼,她轻轻一叹:   “此事,详查。有结果告知苏培盛知会朕一声。”   果然,不出玲珑所料。   只是,那暗中和懋嫔通信之人,又如何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推测自己能让塔娜去和亲?   玲珑的话,赫舍里氏立刻面色严肃的应了一声。   随后,玲珑便直接让龙撵继续前行,再没有和赫舍里氏有太多的交集。   毕竟此时女官才刚刚建立,若是她和赫舍里氏说太多的话,只怕宫中会传出不少流言,这于自己日后的计划不利。   至于赫舍里氏……玲珑没想到赫舍里氏这般敏锐,看来自己这次没有选错人,这让玲珑的心情有了一分轻松。   只是,懋嫔口中所言之事,终究如一块巨石压在了玲珑的心口,让她不由对那暗中之人也发恨得牙痒痒。   他们既然敢在懋嫔面前突然说起这事,想必定和那蒙古或是其他部族有所勾结,说不定便是想要借着自己初登基,根基未稳来动手脚!   如此看来,想必是因为此前自己在民间那真龙天子的盛名,让他们慌了手脚,所以才能暴露出这么大的一个   问题!   玲珑轻轻转了转自己拇指的扳指,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心中所想之事也该加快进度了。   于是,等玲珑回到养心殿又开始占据了一方小几,伏案书写的什么。   这一幕,让原本本该坐在书桌前看着奏折的雍正,看着这样的玲珑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来。   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这就是她吗?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有着这样的豪情壮志,她又有何资本能说出这般傲气的话?   只是,不可否认雍正在听到玲珑那一番话之后,已经从心里开始信服她了。   而懋嫔的话,让雍正也心里不舒服极了,他自问自己重生以来对这个女儿格外的看重,即便是几个儿子也越不过她。   却没想到,事情一出,懋嫔竟然会那么想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可以让自己明明看着只要去和亲就一定会丧命的女儿去和亲吗?   雍正心里复杂极了,可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勤勉的拿起了奏折,认真的看了起来。   因为此前玲珑对于奏折的字数规范,让这又收上来的一摞奏折,没有经得住看,没过多久便已经早早批改完了。   雍正这边事早早忙完了,可是玲珑那边还在认真的写着什么。   而后,雍正在原地坐了一会儿,随后将批改完的奏折整理好放在了书桌的一旁,这才缓步走到玲珑的身旁。   “天色渐暮,有什么事儿还是明天再写吧,仔细对眼睛不好。”   雍正隐隐约约明白,玲珑此刻在写的东西必定是将来于大清极有裨益的东西。   只是看着这人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让他忍不住发愁,他会不会真的还会走自己上一世的老路。   不过,更多的却是心里那一丝对这人那隐隐感激以及其他复杂的情绪。   雍正的话,让玲珑蓦然从沉溺状态清醒过来,她写完最后一句话后,放下了笔,看着开始灰蒙蒙的窗外,活动了一下手脚:   “倒是没有注意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雍正抿了抿唇:   “只怕朕不提醒你,你能写到天黑去,到时候才真正要把苏培盛给吓死!”   雍正的话,让玲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了笑:   “这不是一时没注意嘛,只是四爷竟然今日这般关心我的身子,莫不是……”   玲珑顿了一下,让雍正心中莫名升起一次心烦意乱,随后玲珑笑嘻嘻地说道:   “莫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珍惜,却看不得旁人糟践?   这你就放心吧,等我走的时候,这具身体一定好好的还给你!”   玲珑的话,让雍正有些恼怒,随之又升起一丝淡淡的怅然之瞪了她一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往日也不见你这般勤勉,临时抱佛脚这可不行。”   大概是此刻雍正面色严肃,一板一眼教导的模样,让玲珑不由想起自己曾经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些教导主任,对学生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虚。   “咳,哪里是我平时不勤勉了,只不过是正会儿突然有灵感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倒是有些期待明天看着那些大臣们被打脸的模样,只可惜我把朝会改成了三日一朝,不然明天就能看到他们那脸色了,想想一定有趣极了!”   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玲珑转移了话题,随后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不想睡懒觉的话,倒是可以,将朝会又改成每日一朝。”   “那还是算了吧!”   玲珑连连摇头,虽然说她早已把朝会的时间拖后了许久,可是她还是喜欢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滋味。   雍正看着玲珑这般模样,不由有些怒其不争,看着玲珑摇了摇头,这人那般惊才绝艳,只可惜这惫懒的性子……   ……   一夜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溜走了。   虽然玲珑将上朝的时间延后了,可是陈廷敬一向最是勤勉奉公,依旧照着往日的时间起床洗漱。   王氏如同寻常那般为陈廷敬更衣,打理仪容,等为陈廷敬戴上官帽的时候,王氏这才微微一笑,像是看着一件杰出的作品。   即使两个人成婚这么久,陈廷敬和王氏依旧感情很好,可被王氏这么瞧着,也让他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   “夫人怎么这般瞧着我?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王氏微微一笑:   “老爷这些日子让管家时时刻刻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怕我去宫里做女官呀?”   陈廷敬听了王氏的话,面上一红,然后转过了脸。   怎么听着王氏说话的意思,倒像是自己像那对未断奶的小儿离不开王氏一样,简直是羞煞人了。   “怎么会?管家跟着夫人,想必是有要事要寻夫人吧……”   王氏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轻轻一哼,眉眼含笑地看着陈廷敬:   “既然老爷这么说的话,那是赞同妾身去宫中做女官了?说起来夫妻二人同朝为官,这可是一段佳话呢!”   陈廷敬听了王氏的话,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莫名想起玲珑用那第二条政令寻人后,得到天降神物一事,那这第三条的女官,应该也是另有深意吧?   “咳,这事不急,夫人还是让我速速去上值吧!昨日皇上说起神物一事,今日也不知可能见效,还是让我快些去上值,好瞧瞧那神物可有功效……”   “神物,老爷说的神物是何物?”   王氏的注意力显然是被陈廷敬给转移开了,而在神物一事,皇上并没有下令要严守口风,而且若是有效将来是必要对民间推出的。   陈廷敬斟酌了一下,这才小小的透露道:   “听说是一个农夫进献上的神物,被皇上命名为磷肥,于农事大有益处,只是昨日只听皇上说起那神物的神奇之处,倒是不曾亲眼所见。”   “磷肥,听起来倒不是什么大雅之词,只是倒格外贴合农事……”   王氏喃喃着,而后,陈廷敬看到王氏陷入沉思后,连忙就此脱身:   “所以夫人就好好在家,老爷我要先去衙门瞧瞧那神物到底可有效果了!”   陈廷敬说完这话便一溜烟跑了,他是不想让夫人去做女官,可是却不想被夫人明晃晃的点出来,毕竟这有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不过,神物之事若真能证明皇上的不凡之处,这女官……陈廷敬觉得若是夫人铁了心要去,他会愿意的。   陈廷敬本以为今天自己一定是到得最早的,却没想到比他到得早的人大有人在。   陈廷敬刚走过了大清门,便看到了那大石槽附近围了一大圈人,他连忙走了过去,拍了拍最外圈人的肩膀,看到是陈廷敬那人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陈大人来了,陈大人来了,诸位为   陈大人腾腾地方……”   毕竟此次赌约是陈廷敬和玲珑所作,所以陈廷敬算是主角之一,这会儿众人听到这话,连忙为陈廷敬让出了一条小路。   陈廷敬这会儿没有推辞,能被众人围观至此,想必是这神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么一想,陈廷敬连忙走了过去,刚一进去,陈廷敬整个人便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这这这真的是昨天割过的扁菜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扁菜本就吃水,水浇的好了,往往才搁第二天就会冒出了头。   只是今日瞧着这施过磷肥的扁菜,何止是冒头,简直又在一夜之间长出了两个指节高!   陈廷敬的话,让众人沉默了一番,随后便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拱了拱手:   “陈中堂,下官是第一个来此处的。这大清门每日有侍卫一日三岗的轮换,正巧守夜的侍卫乃是下官一亲戚的子弟。   听他所言,他执勤的时候这扁菜正是夜间生长的时候,起初他还没有注意,只是瞧着那扁菜比旁边更绿了一些。   可不过一个时辰,再去看的时候便已经大变了样!”   那位大臣的话,让陈廷敬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那位侍卫为可曾下值?若是不曾本官,可否与他见面详谈?”   陈廷敬之所以会沉默,是因为这磷肥的功效在扁菜上实在是太过明显!   明显到他已经不想等皇上所说的那七日之期,只看这一日便已经想要将这磷肥大肆的推广出去!   毕竟早推广一日,那京郊的百姓便能少受一日的苦,也能早早的心安下来。   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知道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人在夜间偷换过这大石槽中的东西!   只是瞧那记号,甚至连割扁菜的方向痕迹都一模一样,让陈廷敬一时心里没了底,迫切的想要求证一番。   那大臣听了陈廷敬的话,连连点头,这可是上官第一次对自己提要求。   “陈中堂,我那侄儿现在还未下值,我这就让人将他叫过来!”   没过多久,穿着一身侍卫服的年轻人便被叫了过来瞧这浓眉大眼,眼中带着光,一看便是颇为灵活之人。   “你说你亲眼目睹了这石槽中扁菜的生   长,你可否跟本官详细描述一下?”   陈廷敬直接开门见山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那侍卫显然没想到陈廷敬是这种风格,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   “回陈大人的话,确实如此。”   这侍卫本就属于武将,向来是不喜欢文臣唧唧歪歪磨磨蹭蹭的模样,而陈廷敬这般干脆利落的模样倒是这侍卫心里舒坦了不少,当即便将自己昨夜执勤时看到的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昨夜,我是丑时三刻换的岗,适逢昨夜月色极好,我才到这里便瞧着这石槽中的扁菜,似乎和旁边的不同,便多瞧了一眼。   等后来,您也知道这执勤枯燥,所以我边发了一会儿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我再去瞧,便隐隐约约看到这石槽的扁菜,似乎比旁边开始高了高出了不少,然后便更是注意起来。   只是这一注意那就不得了,这扁菜像是在我的眼皮子下面长大一样,才过了几个时辰,一下子就高出这么多,可把我唬了一大跳!”   年轻人说这个话让一旁的大臣们不由笑了出来,他们知道年轻人是夸张了,可是陈廷敬看着年轻人那认真的模样,心中便知道这年轻人乃是实话实说!   而正是因为这年轻人实话实说,让陈廷敬心中巨撼,随后连点卯都不准备点了,便直接准备去宫中求见玲珑。   “哎,陈中堂这是准备去哪里?”   陈廷敬还未走多远,便被一人叫了住,陈廷敬听到这声音,顿了步伐朝后看去。   却发现竟是希福纳,这让陈廷敬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昨日希福纳抨击皇上之语,他也是听王鸿绪说过的,却没有想到这人今日又叫住了自己,不知是准备做什么。   “不知希福纳大人有何赐教,本官还有事要寻皇上!”   希福纳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笑着说道:   “陈中堂这般行色匆匆,想必是要去向皇上进言,让大肆推广着被称为磷肥的神物吧?”   希福纳说起这话还是隐隐有几分不屑,不过是一个初见成效的东西,这才一日而已,就已经能让一向稳重的陈廷敬这般模样,当真是好笑极了。   陈廷敬不知道希福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此物的成效他已经看   在眼中,而这东西真的于民生有益又为何不能尽快推广?   “磷肥的效果你我都已看在眼中,如此神物为何不能大尽快推广,早推广一日便能早缓解百姓之苦,这道理难道希福纳大人不懂吗?”   希福纳摇了摇头:   “本官懂,正是因为本官懂,所以才要阻止陈中堂你啊!   陈中堂你只看到眼前的表象,可是你也不细思一番,这只是他乡野农夫所以拿出来糊弄皇上的东西,即便是此刻有些效果,这七日之期可还没有到呢!   这谁又知道这七日之后又会有什么变故呢?焉知这磷肥这般催熟这扁菜,这扁菜其实还能食用否?”   陈廷敬虽说极为不喜希福纳的为人,可是听到希福纳这话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希福纳这话也确实没有错,这让陈廷敬有些迟疑。   “如此,那便还是等七日之后再瞧瞧这扁菜可能食用吧。”   这一次倒是他一时冲动,差一点好心办了坏事。   而这时,王鸿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冷冷地瞥了希福纳一眼:   “希福纳大人好口才,如此诡辩当真是极妙!只是希福纳大人此刻这般抨击这神物,可若这神物真有神效,届时,希福纳大人又准备如何?”   王鸿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希福纳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王鸿绪可比陈廷敬难搞多了,况且如今朝中已然因为三人分成了三派。   而这磷肥,到底有没有用希福纳可比旁人可关心多了!   这一夜他可是早就让心腹暗中盯着,正是因为盯着这,磷肥展现出来的奇效才愈发让他心惊。   若是这磷肥真正有一日得以推广……只怕,皇上真龙天子的盛名便会更上一层楼!   到时候,皇上不过短短数月,便坐稳了龙椅,那要他这老臣又做什么。   况且他可是知道自己曾经做下了多少错事,也正是因为错事才让他想要以身犯险,让皇上可以依仗于自己!   只要皇上倚仗自己,那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便可以轻飘飘的一笔勾销。   先帝如此,皇上亦将如此,希福纳这样想着,眼中闪过了一道厉芒。   “那不知王大人有何高见?!”   王鸿绪走到陈廷敬的身旁,正视了希福纳一   眼,兀的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让希福纳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凉意。   “这好说,既然希福纳大人今日对这神物这般诋毁,想必是极为瞧不起这神物。   那等七日之后,这神物当真有奇效的话,还请希福纳大人将这神物供于桌前,日日对其致歉供奉,如此才能让神物更好庇佑我大清!”   王鸿绪的话,险些将希福纳气得晕了过去,让他对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日日供奉之前,这将他的脸面置于何地?!   “你,你,你……”   “本官如何?不知希福纳大人认为本官这话可有道理?毕竟是神物,若是因为希福纳大人百般诋毁,想要收回神力,届时,我大清万万子民,可就指着希福纳大人您呢!”   希福纳被王鸿绪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最后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石槽,挥了挥袍袖:   “好,本官等着!”   反正他打心眼里不相信一个乡野农夫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这磷肥并不是皇上口中所说的神物,指不定还会带来无尽的灾难。   等希福纳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陈廷敬这时才皱起了眉,看了王鸿绪一眼:   “你何苦这么对上他,他乃是先帝的老人了,手里定有不少势力,若是日后给你使绊子……”   王鸿绪冷哼了一声,神态高傲:   “本官会怕他?况且陈忠堂有些事可莫要偏听偏信才好。   据本官所知,昨夜希福纳的副官可是早早就让他族中子弟,倒了侍卫的轮值日夜守着呢。”   陈廷敬听了王鸿绪这话,渐渐瞪大了眼睛:   “王大人是说这磷肥很有可能是真的有用?”   王鸿绪看着希福纳渐渐远去的身影,讽刺的笑了笑:   “希福纳此前干过什么勾当,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想要糊弄新帝,日后好……继续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   只是此事于天下万民大有裨益,本官如何能不盯着他?你放心,有本官在必定不会让他的奸计得逞!”   陈廷敬虽然如今已经官拜高位,可是某些人脉到底比不上出身官宦世家的王鸿绪,这会儿听到王鸿绪的话,沉默了一下:   “如此便请王大人多多留意,若是有要紧事,可随   时差人来府上寻我。”   王鸿绪看了陈廷敬一眼,往日只知道这位陈中堂性子清冷,没想到竟也有邀自己上门的一日。   陈廷敬被王鸿绪看得别扭极了,随后别过了脸:   “本宫这么做,只是为了百姓而已。”   王鸿绪哼了哼:   “谁不是呢?”   而后,两人朝彼此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回到了自己的衙门上值。   只是有了第一次打脸,第二次还会远吗?   等到了第二天,陈廷敬看着那俨然已经又高出了一倍的扁菜,彻底陷入了沉默。   照着这样子的趋势瞧下去,只怕用不了七日,便可以看到这扁菜长成的一日,只不过因为和玲珑有着七日之约,所以陈廷敬还是沉沉得住气的。   而玲珑早就知道了,次日后石槽前三人的一番对话,当下对希福纳也更加厌恶了。   “那希福纳还当真是国之蛀虫,看来得早早把他挑出朝堂,不然日后我要是想做什么,只怕他都要能挑出个什么刺来!”   玲珑自然是知道希福纳这百般挑刺打的是什么主意,其实正因为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他这般不顾及天下百姓的作态,让玲珑对他厌恶更深,也心中升起了加快将他清理出朝堂的决心。   雍正看着玲珑脸色不好,也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当时那般轻飘飘地放过了希福纳,若是自己能再狠一点就好了。   “希福纳此时还是不好动他,毕竟,除非是谋逆大罪,没有新帝会在刚上位之初,便将先帝的宠臣打发了。   而且希福纳之罪,必须要将他凌迟处死方才能解朕心头之愤!只是,如此可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所以,此事当徐徐图之。   不过在上一世的时候,希福纳能被人抓住把柄,也是因为他一时松懈,没想到区区一件小事,拔出萝卜带出泥……”   玲珑听了雍正说话,眼中闪过了一道厉芒:   “此事好办,与希福纳如今这般作死的模样,只怕他命丧黄泉之日也不晚了!”   玲珑和雍正说完了这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调节好自己因为希福纳便差的心情,又投入了小册子的书写中。   而雍正默了默,瞧着玲珑没有注意自己,最后提笔拿   了一张纸,不知在写了什么。   在之后的一日,某天玲珑用膳的时候,雍正将那纸团弹进了一个呈膳宫女的袖子里。   希福纳此人,着实惹人厌恶极了,再看着他这么蹦哒,实在是影响心情!   玲珑虽然厌恶希福纳至极,也是知道轻重的,她如今摊子已经铺得太大了,和希福纳做斗争的话,只怕也没有那个精力。   不过,她自信于磷肥的奇效,所以也只是将希福纳一事暂且置之一旁。   等下一次玲珑上朝的时候,看着朝堂之上官员中有不少瞧着自己的目光,都已经变得敬畏而崇敬,便知道自己这次让磷肥以神物的形象现世,已经为自己在隐隐之中增加了威严和号召力。   这让玲珑当下心头微微一松,做一个新登基的皇上,就是这点不好。   无人服你,只有你能做出真正的成绩,才可能收拢一些为自己所用的人脉。   可是这对于大多数心地来说都太难太难了,唯有那种有人品极佳又忠心耿耿的老臣护持者的新帝,那简直就是躺赢的人生。   毕竟,就在先帝当初登基的时候,不也是有辅政大臣鳌拜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好处后,便对他没有了往日的敬畏之心。   这从古至今,人一旦想到了权力,便很难愿意再让自己回到没有权力的时候。   何况是做皇上宠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尤其是当皇上,可以随意左右……   不过,玲珑绝不准备做一个这样的皇上。   因为这些日子中,大臣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磷肥让扁菜的生长上,再加上这些日子京中也很是太平,所以并没有什么大事要奏。   所以这朝会便就这么平平稳稳的度过了,只不过临到散朝的时候,玲珑深深的瞧了希福纳一眼,让希福纳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是自己在什么地方让皇上不喜了?   不然皇上怎么那般瞧着自己,等心惊完之后,希福纳又不由摇头失笑,不过是一个新帝罢了,以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本事,还会怕她不成?   只是那被称为神物的磷肥,这三日以来已经让那扁菜吐出了重叶,看上去比旁边的更为茁壮,而这茁壮的扁菜像是一丛绿色的火焰   ,烧的希福纳彻夜难眠,寝食不安。   不行,不行,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难不成真的要在日后将这磷肥供在自己的桌前,日日致歉,那岂非是贻笑大方?!   而且,磷肥绝对不能顺利推行,否则自己的计划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若是有先帝在,自己何以至于如今这般惊慌?   都是新帝的错,虽然她手中有神物,可是谁让她对自己这般逼迫呢?   于是,就在七日之约的前一夜,粘杆处向玲珑禀报了,有人意欲将不知名的东西撒在了扁菜之上。   不过,做那事的小太监被当场擒获,扁菜并没有什么事。   可饶是如此,也让玲珑恼怒极了,这可是皇宫,竟然守卫松懈至此?   今日既然可以让人将那不知名的东西撒在自己要做实验的扁菜之上,那明日是否要将毒药放在自己的饭食之中?   “让人将他控制起来,彻夜详查,务必要问清楚他后面到底是何人,竟有这般大的胆子!”   这还是玲珑第一次这么恼怒,只是这究竟是何人,玲珑心里也已经有数了。   毕竟,能和此事有直接利益相关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   次日,虽然今日不是朝会的时间,可是玲珑却早早便乘坐了龙撵,准备在大清门口等着官员们来上值。   只是,她到的时候官员们大多都已经到了,看到玲珑的时候纷纷跪下磕头请安。   玲珑下了龙撵,一番叫起之后,这才走到了大石槽的跟前,看到那比之旁边石槽的扁菜更为茁壮的一幕,玲珑不由脸上浮现了笑意。   这扁菜,绿的让她欣喜啊!   “如何,这磷肥的作用,诸位大人今日也看到了,不知可觉得朕此前说的还是虚言吗?”   陈廷敬抿了抿唇站了出来,拱了拱手:   “是奴才的不是,这扁肥之妙用,奴才等已经看到!   此物当真神效至极,还请皇上早日向百姓推广也好,让百姓不再为今年秋日收成而忧心!”   玲珑看着陈廷敬这般模样,思及那次陈廷敬见过磷肥作用的那一番对话,便知道雍正推荐的陈廷敬并没有错,此人确实于这事有大胸怀。   “爱卿这话朕也以为如此,只是……”   玲珑这话还没有说完,希福纳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跪在地上先给玲珑磕了一个头,然后高呼道:   “皇上,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妥,这磷肥虽然可以让扁菜长得这么好,可是谁又知道这会不会让扁菜不能食用呢?”   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玲珑冷冷的看了希福纳一眼,面上还有笑意:   “这事儿也确实不是没有可能的,如今既然有爱卿提出了,那朕自然能让要让你们放下这个心!”   玲珑的话,正中希福纳下怀,让希福纳脸上浮现起一抹笑容。   只要皇上敢让人将这扁菜炒着吃了,到时候毒发之时,他等着看皇上如何惊惶失措!   这么一想,希福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这时,希福纳被王鸿绪撞了撞:   “希福纳大人颇有圣卷,皇上已经准备请希福纳大人您去品尝扁菜了,您还不谢恩?”   希福纳顿时呆若木鸡,他品尝?!   希福纳僵硬的抬起头,看向了玲珑,而玲珑这时满面笑容:   “神物之下第一茬扁菜,朕请爱卿一用,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希福纳:!!!   不如何!皇上这莫不是在搞自己?! 第43章 (修)   玲珑面上没有异色, 只是颇带威严的淡淡看着希福纳,可希福纳被玲珑这样的眼神看得只觉得豆大的汗珠,缓缓沁出额角, 从脸颊上滑落,这扁菜能不能吃他还不知道吗?   希福纳有些僵硬:   “奴才谢皇上隆恩,只是这第一茬的扁菜到底能否食用,还不好说,不如皇上还是让人先带个死囚上来试一试吧……”   希福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还是让皇上重新换人吧!   这事和自己原本的计划有些相悖, 原本他还是想着让皇上与朝中官员中人分食时,若是有人毒发身亡, 众目睽睽之下, 皇上可不能有丝毫辩护之言!   届时, 局面才能由自己所掌控。   只是希福纳万万没想到, 这火却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皇上不是瞧不顺眼自己吗, 怎么突然间将这般荣宠降到自己身上,难道自己以前感觉错了吗?   希福纳心中揣摩了一番玲珑的意思,可是他丝毫想不明白, 只是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错事已经铸成, 那还是先将损失降到最低吧。   玲珑似笑非笑的看了希福纳一眼:   “可是,朕还是觉得爱卿你最合适, 这般神物,由爱卿作为体验的第一人,朕是无比信任你的,难道你要辜负朕的信任吗?”   希福纳被玲珑这话一说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看着玲珑那莫变的神色,他呐呐不知如何言语:   “并并非奴才有意要辜负皇上的信任, 只是只是奴才实在是生平不喜着扁菜至极,所以所以这才……”   希福纳这会儿显然是病急乱投医,连自己的喜好也扯了出来,只是他的喜好如何能和鉴别神物这般的大事相提并论?   当下玲珑,便眉头一皱,面色冷肃:   “怎么爱卿是觉得你小小喜好便可与攸关万民之大事相提并论吗?!   此前不是你因此事对朕之政令百般阻挠,如今朕让你先行体验,你却推三阻四,到底是何用意?”   希福纳:……   “奴才,奴才不敢!”   玲珑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淡淡的看了一眼希福纳:   “如此最好!来人,取这扁菜,烹熟与希福纳大人食。”   玲珑一声令下,   便有两个小太监拿着镰刀割了一小捆的扁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割下来的扁菜清洗干净,切好炒熟,然后拿一个白瓷盘盛好。   施过肥的扁菜本就比一旁不曾施过肥的扁菜更为茁壮翠绿,这会儿被清炒之后,便散发出淡淡属于扁菜特有的香味,而因白瓷盘的衬托越发显得翠绿可口,让人口水欲滴。   “取银箸于希福纳大人。”   玲珑淡淡的说着,随后小太监便拿出了一双银质的筷子和一个小型的骨碟,而希福纳颤抖的手接了过来,看了玲珑一眼,颤颤巍巍的说道:   “皇上真,真要吃啊?!”   “吃。”   玲珑端的是一派风清云淡,可语气格外坚定。   希福纳夹起起一筷子扁菜,半晌送不到嘴里,那手指不停的颤抖着,让那筷子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本来夹起的扁菜挺多的,可没过多久便在地上抖了一大片,看了不少大臣们看着希福纳这般模样都有一些不忍直视了。   希福纳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不喜欢扁菜吗?   可也不至于在皇上面前做的这么明显吧,这么做真不怕惹皇上不喜吗?   终于,等到希福纳将筷子上的扁菜抖的只剩下一根时,他估摸着那毒药的剂量应该不会当场让他身亡,这才准备视死如归的送入口中。   而就在这时王鸿绪走了过来,从一旁的小太监手里又拿出了一双筷子,随意的夹起了一筷子炒好的扁菜,送入了口中嚼了嚼,然后面上一喜,对着玲珑拱了拱手:   “皇上,这边用过神物的扁菜,当真与寻常扁菜不同,口感更为清香,原本的辛辣味也被稍稍中和,可是吃起来更美味可口了!”   王鸿绪的站出来,玲珑并不意外。   王家虽说于后宫并没有什么大的势力,可是在前朝这一片倒是还有几分能力的。   想必他早已得知了希福纳准备暗中使坏的事,而粘杆处能那么顺利的抓住那小太监,指不定也有其的功劳。   玲珑和王鸿绪的目光对上,彼此心照不宣,随后玲珑淡淡的挪开了眼睛:   “不错!看来爱卿才是识货之人!虽然王爱卿这么说,可只是一家之言,为表公正,还请诸位都过来品尝品尝!”   于是   ,希福纳目瞪口呆的看着所有大臣们蜂拥着冲向那一盘被他视作洪水猛兽的扁菜。   没过多久,炒了不少的扁菜便已经被瓜分的一干二净,而吃过的人唇角还沾着淡淡的油迹,却对着这扁菜竖起了大拇指。   “这味道当真是绝了,以往我可是最不喜欢扁菜那股子辣味,没想到这辣味少了太多了,一丝淡淡的甜意……”   “就是就是,我以前最喜欢吃扁菜根那一块,只是以前地里产出来收成最好的扁菜,那根也是细细的,吃起来不爽快!”   “倒是咱们慢了一步,只能和这么多人一起分,还是王大人有眼力啊!”   ……   在一片众人的赞赏之言中,希福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他迟疑了片刻后,终于将自己筷子上夹着的仅剩的一块扁菜送入了口中。   吃起来,果真是美味极了,只是,他下的毒呢?   看着那么多大臣在那里言笑晏晏的讨论起今日这扁菜和平日扁菜的不同,希福纳忍不住抬眼也偷偷瞧了玲珑一眼。   而玲珑这会儿正在跟陈廷敬和王鸿绪说话,没有理希福纳。   希福纳这会儿那劫后余生的庆幸刚下去,心头便升起了一丝恐慌,难道是那人被抓住了?   只是,此时此刻在他心头的疑惑,无人能给他答案。   而玲珑等到那一大盘扁菜被瓜分完后,这才笑着开口说道:   “这磷肥之神效,诸位也都亲眼目睹了,不知诸位对此可还有何疑惑,大可直接说来,朕定为尔等解惑!”   “没有没有,奴才等有罪,耽误了这般神物的推行,还请皇上莫怪!”   “是啊!这扁菜可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而且便是往日收成最好的扁菜,也不能长成这般模样。   这,定是神物的功效!奴才等佩服至极!”   “实乃吾皇天威,令上苍降此神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在一片山呼万岁之声中,玲珑抬了抬手,终于止住了众人的声音,随后玲珑这才眉眼含笑:   “既然诸位爱卿已经认可了磷肥之神效,那朕这便下令,即日起将这磷肥先由京郊百姓作为试点,带京郊百姓顺利渡过难关之后,可推向   于全国!”   “奴才等谨遵圣意!”   虽然不太明白皇上口中的试点是何意思,可是在这世上他们本就是门外汉,除了同意也说不出别的意见了。   众臣齐声说着,只是等这话说完后,陈廷敬上前走了一步,拱了拱手面带羞惭:   “皇上,此前都是奴才太过短视,以至于差点错过这般神物,还请皇上莫怪,奴才与皇上的赌约,奴才输得心服口服!”   玲珑笑了笑,摆了摆手:   “爱卿不必如此,爱卿向来在国事上尽心尽责,不过一次失误罢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陈廷敬听了玲珑的话,虽然被宽慰到了,可还是觉得有些羞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条政令早早推行下去的话,只怕这磷肥早就诞生,说不定此刻京郊的百姓已经看到了成效。   只是,陈廷敬这边羞愧着,王鸿绪却不愿意看他这般。   毕竟此事虽然与陈廷敬有些许关系,可是最大关系之人还该是那希福纳!   若非是自己及时发现的希福纳想要派人使坏之事,若真要让他将那事做成了,这磷肥之神物,必定要宝珠蒙尘。   届时,受苦受难的可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呀!   王鸿绪虽然自傲于自己的出身,可是如果是真的能对百姓有所裨益,能真真正正为民生做出实事之人,他倒是没有那么排斥。   毕竟只有大清好了,皇上才能好,他们这些臣子才能好。   “既然磷肥之神效诸位已经亲眼目睹,那希福纳大人,你可记得此前曾经与我对赌一事?   如今这磷肥当真无愧神物之名,还请希福纳大人兑现诺言,日日将其供奉于桌前向其致歉,方能让神物之神效永久庇护我大清!”   玲珑没想到王鸿绪会在这时候将这事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这王鸿绪还真是个促狭之人,只不过对于希福纳来说,让他先好好给丢丢面子也好,毕竟日后他这面子可就不值钱了。   希福纳这本就因为摸不透玲珑的意思,心中慌乱至极,这会又被王鸿绪这么一说,当即脸色一变,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这王鸿绪这是盯上自己了吗?跟条疯狗一样逮着自己就咬!   只是   ,王鸿绪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希福纳,希福纳这会儿脸色难看挤出了一个笑容:   “王大人说的是,本官,本官,日后必定会如此做的……”   先不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先将此事推过去再说。   只是,王鸿绪哪里能这么轻轻放过希福纳这个差一点成为历史罪人之人,这会儿讽刺的笑了笑:   “日后会做?希福纳大人日后如何做本官可看不到,既然今日这被磷肥生效长出来的扁菜就在此处,还请希福纳大人先向其致歉一番吧。”   希福纳没想到王鸿绪会这般步步紧逼,而玲珑也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瞧着,再加上众位大臣都在一旁议论纷纷,让希福纳脸色难看极了。   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一样,让希福纳当下羞愤欲死。   可即使如此,在王鸿绪的眼神之下,希福纳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对着那石槽中还剩下的扁菜躬身长揖了三下:   “请请神物莫怪我往日言语之鲁莽,请您继续施展神效,庇佑大清。”   希福纳强忍着屈辱说完了这番话后,目光狠狠地盯着那一石槽的扁菜,俨然是想要将其就地打翻一番,可是他不能。   而王鸿绪没想到希福纳今日会这般轻易服软,当下也是有些诧异。   不过再一细思,他便知道希福纳此刻已经乱了阵脚,当即也不愿意跟他将这事继续再掰扯下去,左右他也蹦达不了多久了。   而后,玲珑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这才将陈廷敬和王鸿绪叫上,准备去御书房中详谈一番,而就在玲珑临走之前,有大臣站出来:   “启禀皇上,不知您可否让这两个大石槽留在这里,让臣等日日观瞻,也好日日沐浴神物之光泽!”   玲珑没想到会有人提出这般的建议,可是此后她抬眼一看,却发现不少大臣此刻都眼含希翼,这让玲珑唇角含笑,点了点头:   “也好,而且,朕记得你们当中有不少人也是在此处要用膳的吧?   这是石槽由你们处置,里面长出的扁菜或是其他作物,你们若是喜欢,也可让膳房帮着做。”   “奴才等,叩谢皇上恩典!”   这个是第一个见证了磷肥生效的东西啊,他们必定要日日   景仰才是!   而这里面沐浴了神物之神效长出的扁菜,那可是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奇效呢。   而希福纳这会儿一脸便秘,日日观瞻?那自己岂不是要日日被提醒自己今日所受的耻辱?   而偏偏这时候王鸿绪临走之前还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希福纳,让希福纳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头。   等玲珑带着陈廷敬和王鸿绪走了后,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唯有希福纳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人群之中。   过了半晌,他的副官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个上官,这才准备过来说上几句话,为希福纳挽回几分面子,可是希福纳这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直接扭头离开了。   ……   御书房,玲珑坐在上首,陈廷敬和王鸿绪分别坐在玲珑的下方,苏培盛倒了两盏热茶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而玲珑就着今日这事,对两人说道:   “今日磷肥之效用,两位也已经看在眼中,那朕便将磷肥推广一事,交由两位处理。   毕竟,你们也知道磷肥发明之人的乃一农者,朕欲让他先跟在你们身后先行学习一番,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玲珑这话,明晃晃的想要将文大城拉进朝堂中来,却要让陈廷敬和王鸿绪作文大成的师傅先将他领进门。   其实原本玲珑是没有想要让王鸿绪掺合进来的意思,毕竟陈廷敬寒门出身和文大成更有共同语言可言。   可是王鸿绪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不小作用以及王家的种种势力,让玲珑也觉得这出身官宦世家的官员也不容小视,所以便将此事委派给了两人。   陈廷敬原本就因为这事是他先挑的头,从中起了阻挠之作用有些愧疚,这会儿听到玲珑这话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王鸿绪听了玲珑这话先是迟疑了一番,瞧了陈廷敬一眼,沉默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奴才等,谨遵圣意。”   玲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三人又就着今日磷肥之推广又说了起来,陈廷敬这会颇有些疑惑不解的说道:   “皇上磷肥之神效我等都看在眼里,只是因为您不让磷肥先行在全国推广,而是先紧着京郊百姓?   虽然,这是奴才和皇上的赌约,可若是大肆推广,   只怕明年税收之时,必定成就显著!”   玲珑听了陈廷敬这话摇了摇头:   “爱卿这是操之过急了,这磷肥配比虽然被文大成研发了出来,可是这其中所需要的之物还需要在大清境内好好发现一番。”   绿矾油倒是好说,可是那磷矿石矿又从何而来这儿还是要从长计议。   玲珑的话,让陈廷敬陷入了沉思,而王鸿绪听了玲珑这话,也不由微皱的眉头。   他们虽然不懂磷肥配比之事,可以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天生天长的。   确实,磷肥有神效是事实,可是磷肥制作出来也是需要旁的东西,而这东西从何找这也是不易的。   玲珑看着两个人一个沉默一个皱眉的模样,这才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所以啊,朕才需要两位爱卿带着文大成好好学习一番,顺带也是问问文大成可有那东西的眉目。   这边朕也会派人一同寻找,届时若是能早早找到里面配比之物所在之所,也好早日向全国推广!”   玲珑的话,让陈廷敬和王鸿绪对视一眼,然后一口应了下来。   不就是将一个农夫带进朝堂吗?虽然他们不怎么看得上这种人,觉得他大字不是一个,可是既然他能拿出有此神效的东西,便是和他同朝为官又何妨!   陈廷敬和王鸿绪又在御书房和玲珑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两个人这才齐齐起身告退,等他们走了后,雍正这才瞧了玲珑一眼。   “倒是没想到王鸿绪会这般轻易答应你的要求。”   雍正当皇帝这么多年,对王鸿绪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只是此人向来高傲极了,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低头同意与一农夫结交。   玲珑笑了笑:   “这王洪旭瞧着,也算是一个好官。”   雍正听了玲珑这话,忍不住好奇:   “不知你口中的好官是如何定义的?”   “为民之官为好官,先民生之事为好官,忧百姓之苦为好官。   王鸿绪此人虽自傲于出身,可是却在这种大事上丝毫不含糊,只此一点,便已经足够了!   况且我怀疑今日那小太监能被那么顺利抓住一事,肯定与王鸿绪脱不开关系,说不定我还要好好感谢他一番呢。”   玲珑的话,让雍正抿了抿唇,感谢什么王鸿绪   ,这该感谢自己才是!   只是雍正又想起自己那小纸条是偷偷递出去的,只好闭上了嘴沉默不言。   可是,到底让雍正觉得有些心塞,明明是自己做的好事,怎的就让着王鸿绪给占了去,看来自己不管前世今生都和这人不对盘!   玲珑这会儿可不知道雍正的心理活动,而磷肥的效果被所有官员亲眼目睹之后,接下来便要考虑的是磷肥的研发与大批量的制作了。   毕竟是化工产品,这里面所需要的配比都是需要进行严格控制的,所以,在文大成被陈廷敬和王鸿绪带了几天后,玲珑便将他招进了御书房,和他谈起此事。   文大成起初还不明白玲珑的意思,等玲珑将自己想说的话,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通后,文大成这才恍然大悟:   “皇上是想让草,奴才体研究着磷肥的具体配比是吧?   这事奴才的小妹早已有所预料,所以家中的一大块磷矿石已经被奴才用来做了实验,所以这配比早已经出来了。   只是您之前没问,奴才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不过这配比奴才日日带在身上,还请皇上过目!”   文大成这样说着,然后拿出来一张纸纸,并不是什么好纸,墨也不是什么好墨,可是那一手毛笔字却是格外的娟秀,一看便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所书。   这笔字和乌拉那拉氏的字完全不同,乌拉那拉氏乃是可以研究过诸多名家大作所成,有自己的风格。   而这字迹虽娟秀有余,可是却并无自己的风格,只是让人瞧着颇有些清新而已。   但即使如此玲珑的目光却没有放在字上,毕竟比起自己以外,能有这个想法的人已经很厉害了。   玲珑这样想着,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   “令妹当真是颇有巧思,对了,朕日前让你将妹妹送到皇后处入宫为女官一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文大成听了玲珑这话,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玲珑一眼,确定玲珑只有欣赏,而没有其他表情,这才小声的说道:   “奴,奴才的小妹年纪小,奴才奴才不想让她吃苦……”   文大成大字不识一个说起话来并不能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玲珑只粗粗一听便明白   文大成的意思,想必他以为做女官格外的辛苦至极吧。   玲珑笑了笑:   “这事你放心,朕只是欣赏令妹的巧思,等令妹入宫女官后,一应都是由皇后负责,这会跟皇后打好招呼,让令妹好好适应一番。”   雍正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撇了撇嘴角,人家那是怕妹妹太辛苦呀,这是怕你起了色心!   只是,后宫里那些千姿百态的后妃,这人都瞧不上,不过一个农女这人真的能瞧上吗?   文大成听了玲珑这话半晌嗫喏着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   “这事儿,奴才做不了小妹的主,还请皇上允许奴才回去和小妹好好说道,看她可有这个想法。”   文大成这么说着,却是想起自己上次和小妹说起入宫为女官一事,小妹没有任何表示,是不是小妹不愿意入后宫为女官呢?   要是小妹不愿意的话,小妹此前吃了那么多的苦,他只想让小妹快乐的在自己的庇护下活着。   文大成对妹妹的一腔疼惜之情没有宣之于口,可是玲珑听文大成这话倒是对他有些欣赏,毕竟在这个朝代能这么尊重家中女眷的人不多了。   “好,你先回去问问,朕只是见贤心喜而已。”   文大成闷闷的应了一句,而后,玲珑又道:   “这些日子你和陈大人王大人学习的怎么样了?”   文大成不明白玲珑这话的意思,他虽然被皇上吩咐跟着陈廷敬和王鸿绪学习,可是玲珑却没有给他官职,所以这些日子他暗中受了不少人的排挤。   “奴才……”   玲珑看着文大成一脸难色便知道他最近定是吃了许多的苦,只是有陈廷敬和王鸿绪挡在面前,并不会有太多人为难他,如今吃的这些苦必将是他日后真正上职所需要经历的磨练。   而事实也确实如玲珑所想的这样,陈廷敬和王鸿虽然对于文大成被排挤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到底为他挡下了大多的明枪暗箭。   而仅有的一部分也是在他们可控制的范围之内,毕竟这人乃是皇上看好的,他们可以磨练,但是不能将人给磨坏了。   “你如今能好端端的站在朕面前,看起来陈廷敬和王鸿绪还算护着你几分。   难道,这   些日子真的很难吗?当初连死都不怕,怎么这时候做出这般模样?”   玲珑这会儿颇为温和,看上去似乎是在和文大成谈起家常琐事一样,文大成向来是没有什么戒心,玲珑一缓和的态度,文大成便低着头应了一声:   “皇上这话说的,以前奴才不怕死,那是因为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如今才知道这做官真的好难。”   文大成有些苦恼:   “奴才听不懂有些大人们的话,可是等那些大人说完那些话后,便有不少大人笑奴才,奴才便知道他们一定是再取笑奴才,可是奴才却不能反驳……   而且,陈大人和王大人有时候说的话,奴才也不大能明白,只是……”   “不明白去问他们就是,朕吩咐他们将你好好带着他们,就算是你的半师。”   “板式?”   “是半师,半个师傅。你要知道,在官场之上,能有陈廷敬或是王鸿绪其中任一一人为老师的话,你这日后的官途必定通达顺畅!   他二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对于你必定会解囊相授,所以你不必害怕什么,有事问他们便是。”   “可是,奴才怕……”   “你死都不怕又何必又怕这些旁的什么?放宽心,你只需要知道你身后还有朕在,若是真的他俩人解决不了,你大可来寻朕!   你如今的官职朕还在揣度之中,待不久之后便有定论,这事儿你且稍安勿躁。”   文大成听了玲珑这话摆了摆手:   “奴才可不是跟皇上诉苦要官的,而且皇上之前给的银子还够奴才和家里人花用,皇上就放心吧!”   文大成很是耿直,而玲珑也没有丝毫责怪,接下来玲珑有问的一些旁的,这两人一问一答,言谈之间看起来颇为融洽。   而后,玲珑又问起磷肥生产原料一事,却没想到文大成这回给了她一个惊喜。   “奴才的爹隐约记得那磷,磷矿石出产于何处,所以这些日子已经跟着陈大人和王大人派去的人去搜寻灵矿石了,想来还有三日便要回来了!”   文大成说起磷矿石的名字还是有些拗口,只是,没想到这时候能这么容易成当下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玲珑也是心头一   喜。   “好,好,好!”   “苏培盛,拟旨!文老爷子于国有大功!特封文老爷子为七品恩骑尉,赏金百两!”   文大成听到玲珑的话,当即整个人就呆愣在原地,没想到自家爹竟然被皇上封爵了!   他虽然对于爵位有些模糊,可以知道皇上从不轻易封爵,没想到这件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赏赐竟然是给自家老爹的!   “皇上皇上,这事奴才的爹,可万万担当不起,还请您,还请您收回圣旨!”   “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岂有收回圣旨之事?   你且放宽心吧,文老爷子于国有这般助益,朕自当好好封赏,如此才好让我朝更好,让我朝更为富强!”   玲珑义正言辞的说着,换来了文大成激动的又要热泪盈眶了。   只是,玲珑除了因为文老爷子如及时雨一般的提出了磷矿石的发源之地而欣喜,更多的,却是鼓励百姓能更为国尽一份心!   三日之后,文老爷子带着磷矿石的矿源地回来了,一是之间满朝欢欣,而文老爷子更是因为玲珑的封赏,高兴的差点晕了过去。   这可是真真切切的爵位啊了,要是文家后人不犯浑的话,能传几代呢!   至于日后若是爵位消失的话,只怕文家也已经重新又以别的方式屹立于世间了!   所以听完这个消息,一下子高兴的文老爷子老泪纵横,就差抱着那磷矿石给它烧上三柱高香了。   而磷矿石的矿源被发现后便该进行开采了,而之后的一系列流程变顺利了起来。   文大成也不知是否有文秀在背后指点,在此事上显露出几分能耐,倒是让陈廷敬和王鸿绪高看了一眼。   两个人从原先对文大成不情不愿的提点,到后来愿意诚心相交,这其中文大成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开心于这样的改变,整个人也渐渐在朝中如鱼得水起来。   而当磷矿石矿源的开采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玲珑终于颁布了对于文大成的封赏。   “着今日起特设奇计司,特封文大成为司长,位同从一品。即日起,向民间招纳官员,反有奇技淫巧之上有妙思者,于朝有益者,皆可报名。通过者授官,有功者封爵。”   玲珑这一道旨   意彻彻底底将其祭司推上了一个高峰。   拜官封爵,这是无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呀,而如今却被玲珑用来做明晃晃的奖励,一时之间让人心潮澎湃!   而奇计司,奇迹,玲珑希望自己能见证一个奇迹,在这样一个朝代诞生!   文大成被封为奇计司司长之后,只觉得有如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在朝堂上文大成原本管理的很好的仪态,这会儿已经对有些控制不住了,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巴看着玲珑。   等苏培盛又重复了一遍请文大成接旨的时候,文大成这才回过了神来,扑通一声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那声音听着周围的大臣们都替他疼。   可是此刻他们对于文大成只有艳羡,毕竟这可真的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只是随后他们又想起玲珑之前下令的竞争上岗一事,又不由心情平静下来。   这文大成只不过是一个农者,如今虽然坐上了高位,可焉知不会被后来人拉下来呢?   只不过,他们倒也没有想过,朝堂之上那么多的大臣们都没敢先迈出这一步,而文大成如今才做到了这位子,奇计司可还一人没有呢。   届时,文大成可是比他们的位置要稳的多了。   玲珑对于朝堂之上的人心浮动并没有放在眼中,毕竟此前她颁布的第一条政令已经许久没有动静,如今也正好再刺激一下他们。   有能力者不会惧怕,而无能者才会惧怕,毕竟若是竞争上岗无能者只会被越甩越远,最后驱逐朝堂!   文大成被封为奇计司司长之后,玲珑便让他独自一人处理磷肥的大批量的制造。   而此时玲珑也吩咐陈廷敬和王鸿绪暗中帮扶一二,毕竟此事事关民生大计容不得马虎,可对于文大成也又是一个考验。   而玲珑也想要看看文大如今被教导到何种程度了。   这文大成也不知是否是有人暗中提点过,在对磷肥进行大批量制造之时,显得格外的有主意。   因着他自己本就出身于文家村,所以在请示玲珑后,便将第一个磷肥制造地点放在了文家村。   而后,文大成便带着老父和小妹回到了村里住下,和村长商议一番后,将荒山作为了磷肥的研究制造之所。   然后又将文家村的村民动员起来,都加入了磷肥的制造。   只是,文大成也颇为聪明,在此事上不管是硫酸还是磷矿石的制造与使用,都是能不用人力就不用人力。   带去的村民,只是让他们做出一些工具来更好地调配硫酸和磷矿石。   所以,磷肥的方子是一个字也没有透漏出去。   而因着文家村偏远,所以玲珑只能两三日收到一封文大成汇报的书信,而这书信依旧是文大成那个被唤作文秀的小妹所写,看上去条理分明,竟隐隐让玲珑察觉到几分熟悉感。   这人,怎么瞧着不像是此界中人?   这让玲珑对于文秀升起了好奇,只是,还没有等玲珑的好奇之心消退下去,文大成便已经送来了第一批的磷肥。   而这第一批磷肥送来后,便已经弄得满京城都已经知道了,玲珑还没有决定怎么处理,便已经有不少人暗搓搓的想要一观神物之貌,只是最后被玲珑力排众议,又直接送到了京郊百姓家中。   而玲珑又怕有些人见猎心喜,对百姓用强,还让粘杆处暗中盯着。   索性他们也知道此事于国之重要,没有一个人敢动歪心思,倒是让玲珑白担忧了一场,而文大成的磷肥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制造了起来。   “四哥,现在这磷肥的产量已经上去了,您瞧着能不能匀一点给弟弟,让弟弟也好好看看这磷肥之神效?”   勤郡王死皮赖脸的赖在玲珑的御书房,不惜自己已经十来岁的‘老脸’求着。   这磷肥四哥可是谁都没有给,要是自己先要到了,那一定是四哥对自己的荣宠!   玲珑被他缠的没有办法,似笑非笑:   “真想要?”   “想!”   “不后悔?”   勤郡王对玲珑这话一问顿时有些迟疑了,怎么听着四哥这话让自己觉得后背凉凉的。 第44章 (修)   玲珑挑眉看着勤郡王犹豫的模样, 瞥了一眼手中不久前呈上来的折子,似笑非笑。   磷肥可以创收,这个消息经过这些日子的积淀, 已经如同插了翅膀一样飞出了京城,弄的大半个大清都知道了。   而方才,有人想要来跟她要这磷肥的方子。   说起来玲珑说的很好奇到底是谁给那人那么大的脸面,竟然就敢那么明晃晃的来给自己要磷肥的方子。   此前经过雍正那么一指点,玲珑也知道自己这朝堂上不甚干净,可是却没想到就有人就这么大胆, 那么直接的和自己要起了磷肥方子。   说什么任职之地苦寒,早日制出磷肥, 早日造福百姓。   可是如今即便是京城中的重臣, 亦或是皇亲国戚, 都无一人敢向自己来要着方子, 最多不过是将磷肥, 要回去好好参详一二看一看,这被誉为神物的磷肥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是,磷肥确实是需要传播推广出去的, 而这个传播推广的重任必须要交由自己信任的人。   如今这朝堂上, 玲珑最为信任的便是陈廷敬, 王鸿绪,胤祥和年羹尧。   可是这件事四人来做都不怎么合适, 而剩下的人划拉来划拉去,也就还有一人身份合适,也对自己颇有几分忠心。   勤郡王犹犹豫豫了好久,过了好一会儿,想着自己惦记了这么久的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磷肥, 以及自己好奇的百爪挠心,一咬牙道:   “真想要!”   玲珑轻笑一声,笑的勤郡王看着玲珑的表情都惊恐起来,玲珑这才收敛了表情说道:   “想要就好,既想要朕给你就是了。只是这磷肥可不能白给你,就如朕与诸位大臣做的那般实验,这磷肥给你了,朕要尝到磷肥的成果,不知你可能做到否?”   勤郡王先是一愣,然后正要一口答应下来,随后,玲珑又补了一句:   “不过这磷肥的成果必须得你亲自施肥浇水而成,所以你先掂量掂量你可能做到?”   亲亲自?!   四哥这莫不是在搞自己?!   自己一向养尊处优的,即便是没有被封为郡王之前,也是在京中肆意纵马的少年郎,可是四哥竟然让自己干起农夫的事,勤郡王这样想着满口的怨言。   可怨言还没有出来,对上玲珑的眼神后,勤郡王便不由自主的消了那股气焰,低下了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样。   “四四哥我怕是不成的,要是辜负你的厚望那可就不好了,可磷肥这神物,当真不能给我瞧瞧嘛……”   玲珑看这勤郡王准备用上“缠”字诀,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不过就是让你亲手种一回地,怎么像是要你的命一样,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庄子上那么多庄稼把哪一个不够你问的?”   勤郡王听了玲珑的话,长了张嘴,他一向是习惯了靠给额娘撒娇,给皇阿玛撒娇来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如今刚过二八之龄,以前是宫中横行霸道的小霸王,如今亲哥又当了皇上,还得自己百般宠信,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职位,但他已经知足了。   就是这会儿听到四哥这话,他怎么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深意,而随后,玲珑便放出了一个大炸弹。   “如果是你这一次的事办的好,等此事毕业后,朝中必有你一席之位!   你不是一向羡慕老十三吗?这回,你也可以……”   玲珑带着几分蛊惑之意的说着,而就在这一瞬间勤郡王不可否认的动心了,他瞧了一眼外头高照的日子,又看了看玲珑一狠心一咬牙:   “好,我种就是了!”   勤郡王这话正中玲珑下怀,玲珑将勤郡王拉着,又和他细细叮嘱的磷肥使用的一些注意事项:   “种植磷肥绝对不可以过多施用,否则有害无益。不过,适当的在土壤中施以磷肥,可以保证土壤的肥力促进作物的生长。   而这一次,朕希望你在自己制出磷肥成果的同时,可以对其进行一次实验性的记录,不过京城此地的气候与别的不同,还是要因地制宜。”   玲珑细致的叮嘱,勤郡王有些听不明白,不由有些奇怪的看了玲珑一眼。   不过,他对这些事不明白,府中有的是明白的人。   所以勤郡王努力这事一字一句的深深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然后又和玲珑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告辞回家。   回去后,勤郡王便将自己府中那些幕僚   召集起来,将玲珑和他们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幕僚中有一个看上去身形瘦肖穿着长袍的男子抚了抚那带着几分仙气的长须,轻轻一笑:   “某在此,要先行恭贺郡王爷了!皇上这番话,想必将来必要为郡王唯以重任,还请郡王务必认真仔细地办好这件事!”   勤郡王听了这话陷入沉思,而随后又有一人说道:   “我倒想着这像是皇上故意折腾郡王爷,应该是记恨起了此前郡王爷幼时不亲他,反而亲了那两位……”   那人颇为含蓄的说着,随后又有些自得:   “毕竟,从古到今哪里有皇子下地种田的道理,这不是羞辱又是什么?!”   “你休得胡乱猜测,皇上能那般细致的叮嘱郡王爷,还让郡王爷将其好好记录,你难道没有想一想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折腾?你觉得谁会故意这么折腾?”   清瘦男子的话,显然怼的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他见自己辩不过,涨红了脸:   “可是郡王爷金尊玉贵,哪里需要做那些粗活才能在朝中换来一职半官?!”   “你这是狡辩,某认为皇上此举必有深意,还是莫要随意揣测圣意的好!”   “我……”   ……   两个人显然是这边就吵了起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而勤郡王听他们吵了一会儿,只觉得脑壳疼揉了揉额角:   “行了别吵了,不就是种地吗?爷试试就是了,反正爷是四哥的亲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四哥总不会要我的命,就是折腾一下又如何,我以前确实是有些混账……”   这话就这么说,可勤郡王想着那两个人的话又一时忧郁起四哥是不是故意折腾自己?   索性直接跑到了庄子上,常住了下来,还用心的跟庄子上的庄稼把事好好请教了一番种地。   不过,为着早日完成任务,勤郡王还是选了几个生长周期短的作物,施以磷肥。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那些作物在自己的手下一日一日的像变了一个样的长大,他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成才了一样,颇有几分成就感。   到最后勤郡王竟自己得都不愿意回京城了,还是后来那些作物再不摘就要烂在地里了,实在没办法了,勤郡王这才慢慢悠悠的   带着满载而归的收获,回到了京城。   不过,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此先按下不表。   而京中这些时日,玲珑将大批量制造出来的磷肥已经给京郊百姓分发到户,在叮嘱了他们用法后,看着他们将磷肥施到了田地中。   其实,此前玲珑吩咐人将磷肥送去时,可是花了好一番心力才让有些觉得自己手里有几分种地本事的老庄家户,消化了好久才愿意将磷肥施到了地里。   毕竟这磷肥乃是第一次使用,虽说已经经过了玲珑和朝中大臣们的考验,可是在百姓这里又是一关。   不过,因为有此前玲珑的话在,而且加上她那被吹的神乎其神的真龙天子之名,最后再不情愿的百姓也在村中人的劝说中,还是将磷肥施到了地里。   这让来做工作的官员们好笑又无奈,昔日磷肥之神效他也曾亲眼目睹过。   况且,这大清门门口,如今还摆着两个大石槽呢,现在里面的韭菜都不知道割了多少茬,吃过的大人们都说好!   如今磷肥一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方设法跟皇上打听着,想要将磷肥请回家中。   只是,皇上到底是顾及百姓为先,所以将最初的几批磷肥一股脑的都给百姓送了去。   怎的这些百姓还不乐意起来,只怕等到时候明年他们还要想方设法的找皇上去买呢!   于是,这磷肥就在百姓欢喜而又隐忧的状态下被施到了地里。   而后,所有人都开始满怀期待的等待起磷肥的见效。   只是这冬小麦本就长得缓慢,再加上这一次因为旱情,错过了最好的灌溉期,这会儿地里的麦苗即便施了磷肥,看起来好像也没有效果一样,蔫哒哒地伏在了地上,让人不由担忧起,这日后若是结穗了只怕十有九空。   只是,这样担忧的心情在不久一场夏雨后,烟消云散了。   夏雨本就来得及,下的凶,噼里啪啦一顿乱砸,那豆大的雨珠彻彻底底将土地浇了个透。   而次日,雨过天晴之后,那趴伏在地上的麦苗终于重新焕发了生机,郁葱葱的吐着叶,在炙热的风中迎风摇摆,那一大片大片的绿色,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文家村因为文大成的原因,是最早享受磷肥的一个村落,这会儿即使是炎炎夏日,不少人虽然没有在田里劳作,可是却三五一群的,聚在村头古树下,或站或立。   “大成这孩子如今真的是出息了,听说还被皇上授了个什么官,这官就是在京中论那可是大官中的大官呢,而且这次你们瞧他拿出这磷肥……”   “文老头家这回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不过我们能我们也能跟着沾光,也算是这小子,没有辜负咱们往日的看顾!”   “瞧你说的!大成这孩子最是记人好了!你瞧,这一次这磷肥,咱们比旁人要早几天用到地里!   你看咱们这麦子和隔壁村连着那地里的麦子,看起来是不是长得都不一样了?   这七天也可怕的很呢,这早一点将着肥补进去,早一点麦子也能缓过来,缓过来说不定就能多结一点了!”   一个面有长须的老者这么说着,让其他人不由抬头看下不远处,那仿佛是两个世界的麦子。   那是他们和邻村交界的田地,如今他们的麦子,这可是比邻村的那麦子高二指有余!   “我看来这最该感谢的还是皇上,能慧眼识珠!   要不是皇上,大成那小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那磷肥造出来?还将咱们村的人都拉了进去,听说这月钱给的也不少?”   “是啊是啊,以前还当皇上就喜欢那些会念书的,没想到咱们这皇上才一登基就找起了大成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越多对咱们就越好呀,这次有个磷肥,下一次万一有个别的什么呢,咱们这日子啊瞧着越来越有盼头了!”   ……   这只是一处村落百姓的议论,而却是更多地方其他百姓的心声。   等玲珑收到这些溢美之词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看着有大臣在折子中提出的几句让玲珑都不由面色一红。   她这只是因为在此前和平日子过惯了,实在是看不得百姓,因为旱情而导致生活颠沛流离而已。   毕竟,对于一个桃花妖来说,最好的日子就是能舒舒服服惬意的晒一顿太阳浴,吃上一餐美食,要是再有美人赏赏,幼崽逗逗那简直是妖生巅峰!   只是,谁让玲珑如今占   着的身子是个皇上呢,她要是不努力一点,这安静祥和的日子打哪儿来?   而雍正这些时日,将玲珑曾经书写的那些小册子都细细的读过了,这会儿整个人的身上的气质一下子都沉稳了起来,瞧着玲珑面色微红的模样,反倒还一本正经的说的。   “你于此世之功,岂是百姓只言片语可以概括的?现在便觉得羞了日后可要如何是好?你当得起更多的赞美!”   明明是拍马屁的话,被雍正这般一脸严肃的说起来,让人就隐隐觉得他说的好像是事实一样,这下子让玲珑更有些心里奇奇怪怪的,当下便瞪了雍正一眼。   “不要夸我,夸我也没有用,我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回看前人罢了。   时代是一个巨大的齿轮,而我只是推动他前进的一小股风,他能被推到什么程度,可是由着世情决定的。”   “可是,你现在不就是在改变着这世情吗?”   玲珑看了雍正一眼,雍正抿了抿唇,负手而立,看着窗外:   “你说让官员们竞争上岗,此事除了是为了选拔出能人以外,更多的是想要将那些贵族子弟压下去吧?   毕竟有家族的荫护,那些贵族子弟和那些通过科举考上来的寒门子弟差得远。   你这可是明晃晃的偏心呀,如今那些人虽是看不出来,可待两年,三年,甚至十年之后这朝堂之上位至高官的,想必多是寒门!   昔年隋帝因科举之事,可不知得罪了多少豪门氏族,以至于他在后人笔下成为了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你如今这法子比他昔年更巧,更妙,也更润物无声!”   科举始于隋唐,而最先提出科举制的便是在历史上被人一向认为是荒淫无道之君的隋炀帝。   可隋炀帝真的荒淫无道吗?回顾历史,细细一看此人,甚至可以说是功大于过,科举制,大运河哪一样不是此人提出来的?这乃是造福后世万万民之事啊!   只是,他选择的是和那些豪门氏族正面刚,可玲珑却不是这样,官职在那里,甚至也给你同样的竞争机会,只要你能拿得到,高官厚禄有的是。   可如今的官制,大多数是倚仗于人情。   有一份好的家世,有一个好的老师,都有可能让你的评级比旁人更好上一层,但就这一层便足以吏部在官员考核选拔之时偏一分心,这偏一分心也已经很可怕了。   可现在玲珑将这一切都交到他们自己的手上,想要什么官职都可以,只要通过考核,只要你能将前人拉下来。   雍正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朝堂,绝对不会是自己印象中那腐朽,沆瀣一气的朝堂,有的是人盯着那些大臣们的错漏之处。   届时,这朝廷必将重新焕发生机。   雍正这样想着,看着玲珑的眼神也有些复杂起来。   此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温水煮青蛙吗?犹如自己不也是被这人拿温水给煮了,改变了不少观念。   以至于自己如今在大多数事情上都隐隐以她为尊,听了她的意见便如获至宝。   诚然,那些意见没有什么问题,可却是和自己数十年的认知经历相悖,可偏偏这人具有这般魔力,润物无声,改变于无形。   玲珑面上表情未变:   “但是寒门也不一定有贵族的势力,所以这其中到底会发生什么,只能由时间和他们的能力来鉴定,我只是给他们一个契机。”   “是啊,契机,可有多少人就是缺这么一个契机才能走到人前呢?”   雍正这么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玲珑:   “不过此法之隐患,还是让朕有些担忧。毕竟若是日后朝堂之上,竞争之风,蔚然盛行,届时若是有人为旁人罗织罪名,以求能竞争上岗,那可如何是好?”   玲珑轻飘飘的看了雍正一眼,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   “罚,重罚。新法必当辅以重刑,否则,必将有人触及威严,届时只怕你如今所思所想的种种好处都不会存在!”   其实,玲珑这也是存了想给朝堂大换血的想法,毕竟技不如人,那些贵族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要将权力彻彻底底的握在手中,那这些贵族便是那挡在路中间的拦路石。   如今是没有侵犯到他们什么利益,可若是将来涉及土地,涉及别的呢?   到时只怕一个个都要跳出来指责自己,而如今玲珑做的便是先下手为强?   而他们大多数人还沉   湎于自己过去家族的辉煌,昏昏然而不自醒。   如今雍正能看出这么多,也是因为玲珑的大多数谋划都没有瞒着他而已。   好处?   雍正抿了抿唇,这件事确实与巩固皇权皇权有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是换一个人来执行的话,只怕绝对不会这般的温和到让人连一丝异样都察觉不到。   此人,当真可怕!   “可是,你需知道大清如今官场上的规矩,这官员官员之间不同,而官员俸禄极其微薄,只怕那贫寒子弟连家都养不起,即便是竞争上岗,那官场上的应酬又该如何是好?”   玲珑看着雍正,轻轻一笑:   “四爷问我这话难道不是因为你早就已经有了主意吗?高薪养廉。   如今磷肥大肆推行出去后,想必一二年之后国库必当富足起来,届时还怕付不起官员们的俸禄吗?”   雍正听玲珑这么说,看着玲珑的目光越发像带着光一样。   在这世上有一个能和自己有同样想法的人,乃是何其幸运?!   这让雍正又忍不住长长一叹,若是自己现在有实体的话,一定要好好和这人把酒言欢。   只可惜,现在所思所想的一切都是枉然。   “这件事先不说,至于你那第二条招纳那些招纳奇技淫巧之人的政令,因为文大成的存在已经初见成效。   朕以为,用不了多久,奇计司的人估计要爆满了。”   “奇计司满了,朝上届时定还有其他的位置。到时候,他们挪过去就是了,我倒觉得这奇计司将来于户部,工部等等都将有极大的用处!   反正人已经入了朝堂,他们若是想要竞争其他的岗位,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玲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只是在雍正那张冰山脸上看起来有些违和,让雍正一直都有些不忍直视。   “你,你这又是坑他们了!”   雍正想,如果自己是朝中大臣的话,过上些年看出来这人的狼子野心,定要在心里痛骂他一顿才好呢!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此人另设奇计司时,朝上不少人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可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玲珑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更多的还是惦记着他们手中不少有实权的位置。   玲珑笑嘻嘻:   “以前我的政策也已经说了呀,任何岗位有能者居之,我可是一字不差的都告诉他们,他们自己听不懂哪里能赖我?”   雍正:……   堂堂帝王这么耍赖真的好吗?也太欠揍了吧!   只可惜,这事现在只有雍正知道,而他也并不准备将这事宣之于口。   毕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也有些好奇,那些大臣们在被温水煮青蛙后,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些事会做什么呢?   “那你那个女官政策是为了你曾经隐约提到过的一句,解放生产力吧?”   玲珑微微颔首:   “女子因为此前你们那些伦理纲常什么的被禁锢在后宅之中,可是你们也不想想,这女子若是出去做工干活什么的,要创造多少收益呢?   就算如你们这些人想的女子气力不如男子,可是两个女子总抵得过一个男子吧?   可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很可怕的!你想想,一个国家无端端又多出了小一半的生产力,这该是何等的可怕?”   雍正被玲珑描摹的美好前景弄得顿了顿,诚心诚意的说道:   “朕不如你多矣!”   曾经他为帝王时,考虑的最多的是爱新觉罗一族的利益。   可这人不同她心性淳然,考虑的是天下万万民,在她面前,雍正蓦然觉得有些自渐行秽。   “你很好,朕很庆幸大清有你而来。”   而玲珑这会儿正伏案写着什么,而雍正方才那话轻之又轻,也不知玲珑听到没听到?   如今,三条政令之一,已经初见成效,这让玲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而接下来便该是那第一条,这第一条实际上才是玲珑最关注的一条。   只是如今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却无一人敢做这第一人,实在是让玲珑又无奈又好气,他们不是都喜欢加官进爵吗?怎么这回一个个这回都像是洪水猛兽一样?   不过,这些日子,文家父子被封官授爵仪式已经让朝堂之上,有些人心浮动,玲珑想自己很有耐心,等他们作出选择来。   只要有一个人迈出这一步,届时便会有更多人做出同样的选择,如果到时候他们还做不出选择,玲珑不介意推他们一把。   玲珑一边将自己记   忆中的课本一步一步的写下来,一边脑中思索着这事。   等到夜色揭幕的时候,她才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没过多久,苏培盛便带人进来掌灯了。   看着玲珑脸上隐隐约约的疲色,苏培盛轻轻一叹,皇上如今是越发勤政了,只是确实实在是不注意自己身体极了。   就连偶尔去后宫放松的时间都少了,玲珑听到苏培盛叹气的声音,放下了揉着疲惫的眼睛的手:   “好端端的做什么叹气,这宫里还能有人让朕身边的大总管发愁的唉声叹气?”   其实从某一方面玲珑也挺佩服苏培盛这样的人的,毕竟自己穿过来之后不适应苏培盛的伺候别人,让他经常性的在外等候。   这对于苏培盛来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失宠了,那段时间可是有不少小太监想方设法地冲到自己面前献殷勤,不过都被自己给挡了,而后面玲珑更是连一个都见不到,足以想见苏培盛此人之手段。   而且,这人对自己格外的忠诚,不管自己做什么选择他都无条件的接受着。   唯一一次做错了事,就是在懋嫔那件事上犯了糊涂。   这也不知道那次懋嫔到底是拿什么事儿才能让苏培盛那般轻易为她所驱使,玲珑虽然好奇,可是却也没有打听,毕竟谁都有秘密不是吗?   苏培盛听到玲珑的问话,越发的恭敬了他佝偻的背,轻声说道:   “奴才这是发愁,皇上如今是越发的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了,如今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奴才进来时您可是才忙完,今日您还是歇在养心殿吗?”   “政务繁多,朕也没有办法。”   玲珑脸不红,气不喘的随口扯着谎,让一旁真真正正忙政务的雍正,忍不住没好气的瞪了这人一眼。   “可国事在繁忙慢慢处理总有解决的一天,可皇上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日积月累下来可如何是好?”   苏培盛今日似乎格外的献殷勤,让玲珑不由多瞧了他一眼:   “你今日这是?”   玲珑这会儿刚一出口还没说完,苏培盛便忍不住滴下了两滴眼泪落在了地板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才奴才,这是高兴的!奴才今日听闻了   那磷肥已经在京郊那些田地起了效果,一时之间喜不自禁。”   “噢?这喜从何来?”   “皇上有所不知,昔年奴才的家中,便是因为如京郊那般的大旱,导致颗粒无收。   为了奴才活下去,爹娘在不得不将奴才卖进宫里,如今有磷肥这神物等日后,他二老想必绝对不会再饿肚子了!”   可是苏培盛清楚地知道,昔年的大旱,连他一个小孩子都养不活,那他那爹娘又如何能活得下去呢?   想必如今也已经成了一捧黄土,可是这种不吉利的事却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出来。   苏培盛不说玲珑就不知道了吗?   她复杂的看了一眼苏培盛,没想到苏培盛还有这样的身世,随后轻轻一叹:   “你有心了。”   苏培盛满面笑意:   “皇上如今是做着造福天下万万民之事,所以奴才自当要更注意好皇上的身体,还请皇上不要怪奴才啰嗦才是!”   “咳,朕怎么会怪你啰嗦呢?”   玲珑说这话时有些气虚,毕竟当初她让苏培盛去殿外候着,除了是因为和玲珑和雍正说话不方便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苏培盛有时确实有几分啰嗦。   没想到这宫里都是些人精子,苏培盛想必早就看出来了。   “刚才你不是问朕今晚在何处休息?朕看今晚就去后宫瞧瞧吧,朕这些日子倒是疏忽后宫,还不知道她们在后宫如何了。”   苏培盛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那奴才这就将敬事房的人叫进来。”   “不必了,就,就去年贵妃吧。”   玲珑犹豫了一下,皇后如今有自己撑腰,又能独当一面,也没有什么让自己操心的了。   反倒是年贵妃,那就是一个小哭包,可是她的哥哥年羹尧却对自己在很多事上都带有助益,妹控妥妥的了。   她嘛,现在就当是投桃报李了。   替人家好好照顾照顾妹妹就是了,苏培盛听了这话立马就下去安排了。   而玲珑久不进后宫,如今这第一回 进后宫就是进了翊坤宫,这在后宫如同一滴凉水调进了热油里,炸起了不少水花。   钟粹宫,松花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看着好像对一切一无所知的乌拉纳拉氏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   可乌   拉是将来最了解松花,不过看到这她这般模样当即便笑起来了:   “这又是怎么了?你如今都这么大年纪了,这般沉不住气,将来若是被放出宫可如何让本宫放心将你嫁人?”   松花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娘娘莫要取笑奴婢,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要一直伺候皇后娘娘!”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说这种话呢?”   “娘娘!”松花被乌拉那拉氏那揶揄的眼睛弄得有些脸红,跺了跺脚。   “好了好了,本宫不说了就是了,不过,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还不快说来,不然本宫一会儿就要忙起来了。”   松花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也不再耽搁,撅着嘴:   “娘娘如今为了皇上安排的事,尽心尽力费心费神,可是皇上一点都不体恤娘娘,这才一进宫就去了翊坤宫那儿……”   乌拉那拉氏听了松花抱不平的话,后愣了愣:   “皇上进后宫了?”   松花立马夸张的说道:   “可不是嘛,皇上这都大半个月没有进后宫了,刚一进后宫就进了翊坤宫,明天宫里还不知道怎么传这事呢!”   乌拉那拉氏只是起初愣了一下,随后便又笑着勾了勾唇:   “去翊坤宫就去翊坤宫吧,年贵妃身子弱,你明日给她拿些滋补的好药给她送去,让她务必尽心侍奉皇上。”   反正,即便年贵妃有心,她也侍奉不了,倒是委屈她了。   至于皇上为什么突然去翊坤宫,想必是在前朝之上,年贵妃的兄长得用吧。   如今皇上的后宫之中,也就只有年贵妃的母家得力一些,就连自己……   乌拉那拉氏想起自己家里那些事,如今倒不好因为他们的不争气,惹皇上烦心。   “好了,不说年贵妃的事了,赫舍里氏这两日怎么样了?我瞧着她前些日子已经有了些头绪。”   乌拉那拉氏这般问话松花哪里能不答?   只是她没想到自家娘娘怎的是越发的好性儿了,只能有些愤愤的撅着嘴,但还是乖乖说道:   “赫舍里大人对于后宫之事很是尽心,光是这后宫的宫务,便找奴婢打听了许久。   这不,前不久摸着赫舍里氏大人还召集宫中不少太监,宫   女,将弘晖阿哥那吃里扒外的奴才狠狠的查了一顿。   还将他画出了一个什么关系网的东西,最后查出来那人里面竟然有一个和懋嫔宫中的小宫女有联系,如今这线索也不知道如何了。”   松花如实的说着自己知道的信息,而乌拉那拉氏听了松花的话,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懋嫔?这事儿怎么又跟懋嫔扯上关系了,对了,此前懋嫔又是怎么把皇上叫过去的?听说好像还和皇上不欢而散了……”   松花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问,左右瞧了瞧,发现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觉得自己才得来的小道消息:   “听说这事儿可是和大公主有关,是懋嫔不知从哪里得了风声,说是皇上要送大公主去和亲。   他也不想想,皇上虽然看着冷清了些,可是大公主是皇上的长女,如今身子又那么不好,皇上怎么能不多看顾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7 23:57:12~2020-12-18 23: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ki的小老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修)   “懋嫔如今倒是越发的糊涂了, 皇上的为人她竟这般看不透,亏她还是最早跟皇上的老人呢!”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轻叹了一声, 随后又瞧了一眼松花:   “罢了,你先去将赫舍里氏请来,本宫有些事还想问问她。”   松花应下,飞快的就去了,没过多久赫舍里氏便来到了钟粹宫。   “兰琪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赫舍里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不过这些日子和乌拉那拉氏相处下来,赫舍里氏倒不曾如原先那般拘束了, 就连在乌拉那拉氏面前的自称都已经变了。   而如今赫舍里氏越发的适应在宫中为女官的生活了, 而且因为她如今做了佟佳府上唯一一个在朝为官之人, 现在即便回到府里, 那也是腰杆笔挺,   就连下人们都不像此前那般怠慢,一个个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她住的小院里钻,只都被赫舍里氏给挡了下来。   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她也不稀罕, 况且她如今大仇得报, 又有岳兴阿在她现在的庇护下, 一日一日脸上的笑容胜过之前。   至于隆科多和李四儿本就是不着调的人,以往李四儿对隆科多还多有忍让, 可后来在李四儿手中握了那个秘密之后,两人便开始在后院中相互折磨着。   为此,赫舍里氏没少听彩儿在自己面前说起那两人在府里的做下的那些惹人发笑的事。   而她能有现在这些,全都倚仗皇上和皇后娘娘。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头痛已经缓解,端起一杯热茶, 抿了一口,也示意松花给赫舍里氏倒了一盏,这才含笑说道:   “你如今气色瞧着倒是越发的好了,看来本宫当初倒真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乌拉那拉氏笑吟吟地说着,看着赫舍里氏如今一日一日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华,如同看到了自己幼时那个不弱于男儿之梦的梦想,一步一步的开花结果。   所以这让乌拉纳拉氏对赫舍里氏的感情很复杂,却也只是在从旁看着看着她一步一步长大。   也看着自己心中那不可及的奢望,一步一步在这人身上成为现实。   赫   舍里氏不明白乌拉那拉氏为何对自己这般热络,可是皇后娘娘对她的好,她已经受了不知多少,如今只能越发的感怀:   “兰琪能有今日,全是托娘娘的福,娘娘这般的说道,是要羞煞兰琪了。”   乌拉那拉氏抿唇笑了笑,随后便说起了正题:   “我听松花说,前些日子你瞧着懋嫔处有异样,这是怎么回事儿?”   乌拉那拉氏不提这事便罢,提了赫舍里氏便将自己此前曾经发现的种种蛛丝马迹详细说来:   “此前,兰琪曾经和松花姑娘打听过宫中一应宫务安排,随后得知这宫里的宫女太监乃是一茬一茬自宫外选拔进来,又需教导数年不等。”   宫中的宫女每到二十五岁便可放出宫去,而太监……许是因为此前前朝宦官乱朝之事,所以本朝格外谨慎。   所以,大多数的太监是没有什么前途的,除非是主子的近侍,其他那些小太监在宫中日子过得格外的苦,而又没有了那至关重要之物,所以有不少都抑郁胸中,活不长久。   所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宫中的人手总会隔上那么些年便会缺少不少。   而宫中缺少了人手与主子的生活不利,所以便去早早挑好人培养着,而这挑的人又因悟性种种有不同的差别,所以便需多备几茬人。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   “宫里向来是这规矩,只是这和弘辉,懋嫔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是皇子阿哥,一个是后宫嫔妃。   赫舍里氏抬眼看了乌拉纳拉氏一眼,发现她没有恼怒自己将弘辉阿哥扯进来,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容兰琪慢慢说来,此前弘晖,弘昀两位阿哥之事,都曾与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兰琪便将此次调查的重点放在了这些宫人身上。   经过了兰琪一番调查之后,发现弘晖身旁那个曾被皇上抓住的小太监,与懋嫔娘娘如今的贴身宫女之一,乃是同年进宫之人。   两人包衣出身,身家清白,如今也无亲故,所以才能得皇后娘娘和懋嫔娘娘的青眼。”   “可,同一茬进宫的宫女太监那么多,难不成他们都有问题不成?”   乌拉那拉氏听了赫舍   里氏的话,抿了抿唇,若是真是因为自己当初识人不当,才给弘晖招来那么大的祸事,那就是自己的不该了。   “皇后娘娘莫急,兰琪调查过那小太监,发现他与宫中并无几个亲近之人,唯一亲近的便是懋嫔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   懋嫔娘娘此前本就是宫中之人,并无贴身宫女,所以这宫女也是自宫中选出来的。   而听闻那宫女在宫中为宫女之时,便曾与那太监有过一小段缘分。适逢两人籍贯相同,这同乡之谊当初可是让宫中不少宫女太监津津乐道,所以兰琪才能查得出来。   当初,那小太监成为弘晖阿哥身边人也是,因为那宫女暗中相帮。”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里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没想到她为儿子精心挑选的宫女之中,竟然因为区区一个宫女的插手,便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那宫女当真是罪该万死!”   乌拉那拉氏强压着怒气咬牙切齿地说着,赫舍里氏连忙宽慰道:   “娘娘莫急,只是此事,您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这不过只是一个宫女一个太监而已。   可是,就如娘娘方才所说的那般,若是那一茬入宫的宫女太监都有问题呢?”   赫舍里氏的话,让乌拉那拉氏瞬间心头一颤,随后立马转过身,厉声吩咐松花: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当初那二人同年进宫的宫人册子,瞧他们如今都安排在何处了?”   松花原本就因为赫舍里氏的话,骇得一直愣在原地,听到乌拉那拉氏这话才恍然回神,立马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而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心烦意乱的将手中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送入了口中,那微凉的茶水才让乌拉那拉氏缓缓回过了神。   乌拉那拉氏看了一眼赫舍里氏,露出了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那些宫人有问题的话,那么自己身边呢?   同一茬入宫的宫人……   说起来自己身边用着的宫女太监,已经许久不曾换过,毕竟这身边人用的顺手谁会轻易去换呢?   遥遥想起,自己身旁不少宫人也都是曾经和弘晖一茬进宫的宫人。   这样一想,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后   背汗津津的,如果自己这个猜测没有问题的话,想必宫中不少后妃皇子身旁的宫女都应当是同期的熟人了。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心中不安的想着,没过多久,松花便已经拿了几本上面还有灰尘味道的册子走了过来。   因怕熏着乌拉那拉氏,松花还劝了一句,可是乌拉那拉氏执意要看,松花这才将那册子呈了过来。   乌拉那拉氏飞快地将那册子拿了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太监暂且不论,宫女都是隶属包衣旗下,看起来便轻松明白了许多。   乌拉那拉氏飞快地看着,她这些日子本就因为心态调整过来,再加上一向聪慧,这会儿思维敏捷,没过多久便已经将薄薄的册子翻了一遍。   等册子里的内容乌拉那拉氏尽数看完,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册子,忍了忍,最后重重的拍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好,好,好!不知当时到底是谁做下的这事,竟然早早就盯上了皇上!”   乌拉那拉氏怒气冲冲的说着,赫舍里氏听了这话诧异的抬起头:   “娘娘这是……”   乌拉那拉氏抬了抬下巴,让松花将那册子递给赫舍里氏一瞧,这才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平息自己梗在心头的火气。   宫女出身包衣,小小年纪被选了进来选过,之后便需要经过剃头,教导规矩,伺候贵人的礼节等一系列的教学。   可以说一个好的宫女教起来并不简单,所以这也导致大部分的教习嬷嬷不将手里的宫女教导的彻彻底底可以面见贵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之前,绝对不会放人出去。   而这一茬的宫女大多数年纪偏小,而年纪稍长的数位宫女,如今赫然在懋嫔处,齐妃处任职。   这两人,可是最早伺候皇上的两个。   如果说这些都是巧合,那剩下的那些年纪小的宫女,如今也有不少在皇后的钟粹宫年贵妃的翊坤宫,甚至是其他几个妃子处都有她们的影子。   要知道每一年内务部选出来的宫女太监数不胜数,而能教导的可以见人的宫女太监,那就不那么容易了,早早就已经被人挑走了,   可是现在倒好,就这么一茬里的宫女,   如果算上那些实在不成器又折损了的宫女,剩下的大多数就那么恰恰好的全落在了皇上后妃的宫中!   而这还只是宫女,太监那一本乌拉纳拉氏还没有看。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缓缓将胸中的火气压下去后,这才准备拿起另一本,而这时松花眼疾手快的将那一本抱了起来。   “娘娘还是莫看了,仔细着身子,奴婢帮您看可好?”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唇,固执的看着松花,显然是准备自己亲眼过目一遍。   如果不是赫舍里氏突然提起,只怕自己还还会一直被这些不知道是谁伸出手的探子蒙在鼓里的。   这么一想,乌拉纳拉氏就觉得膈应的慌,尤其是还因为自己此前的疏忽,差一点害了自己的儿子。   赫舍里氏这会儿将手里的册子翻得差不多了,朝松花伸了伸手,松花立刻机灵地将那册子递到了赫舍里氏的手里:   “娘娘凤体为重,还是莫要再瞧这些气人的东西了,兰琪帮您看可好?”   赫舍里氏语气温和地说着,那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乌拉那拉氏,里面的请求之意,让乌拉那拉氏有些不忍拒绝,随后,她别开了眼睛只能淡淡说道:   “好,这事是你查出来的,让你瞧也最合适不过了,本宫信你。”   赫舍里氏看了乌拉那拉氏这话,瞬间脸上浮起了笑:   “那兰琪必不辜负皇后娘娘的信任,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赫舍里氏说完这话便低头认真看起了册子,乌拉那拉氏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空气发呆。   松花这会儿狗腿的倒了一杯凉茶,里面放了去火的菊花和薄荷,乌拉那拉氏喝了一口,只觉得喉头一凉,然后便怒瞪了一眼松花。   方才便是这丫头,百般阻挠自己看着册子,虽然说是为自己好,可是不自己看一眼老觉得放心不下。   所幸这还有兰琪这个调查出此事之人,给她瞧瞧也是和自己看过没什么差别,这才能让乌拉那拉氏松下这一口气。   松花被乌拉那拉氏这么一瞪,也不痛不痒的,反倒还傻乎乎的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全是依仗皇后娘娘的庇护,   而娘娘一向待她们极好,这种让娘娘气急伤身的事还是少接触为妙。   而乌拉那拉氏喝几杯松花特意沏好的凉茶后,才觉得心头的火气消散了些许。   这会儿,即便还有一些暑气缓缓的探进殿里,可乌拉那拉氏的心确实渐渐定了下来,而就在这时,赫舍里氏抬起了头。   “娘娘,兰琪已经看完了,这个中内容与方才那一本无甚差别,如今共有一十六人在各宫娘娘处任职。”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当即拍了一下小几站了起来:   “这人好大的狗胆!后妃之中的宫女太监惯有定例,这一十六人的太监,可是足足占据了后妃中所能有的太监中的小半!”   这么一想,乌拉纳拉氏才深深觉得可怕起来,而这时,赫舍里氏翻看着这些册子,随后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娘娘,这才只是这一茬的。就连这一茬,也是兰琪因为皇上火眼金睛,发现阿哥身边的宫人有意才察觉出来的,那还有其他的呢?”   乌拉那拉氏听了赫舍里氏的话,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当即便颤了颤身子,随后缓缓地坐了下去:   “是啊,还有其他的……”   乌拉那拉氏口中喃喃着,瞧这赫舍里氏的眼神越发的激赏,此女之前被困顿于佟佳府,当真是屈才了。   此前单看她复仇一事便知此女手段不弱,而如今在一听她和自己说起这宫中之事,原本还如雾般笼罩在自己眼前,这会儿便已经拨开见青天了。   “兰琪既然能向本宫提出此事,想必已有决断,不知此事可否需要请皇上出面?”   赫舍里氏听着乌拉那拉氏那明显更加亲和的称呼,脸上笑意不变,拱了拱手:   “娘娘是这后宫之主,皇上前朝事务繁忙,还是莫要打扰皇上,再次是水落石出,也好让皇上放松些心神。”   “那一依兰琪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为好?”   “引蛇出洞。   懋嫔娘娘这贴身宫女乃是这些宫女太监中位置做到最高之人,想必这么一颗有利的棋子,他们必不会舍得。   而且,此前懋嫔之所以能将皇上请去延禧宫相比,也有着   宫女掺和的缘故。一个可以左右主子想法的宫女,娘娘觉得……”   乌拉那拉氏看了赫舍里氏一眼,见她目光平静无波,可是语气分外笃定,不由心神缓缓安静了下来。   “那便,如你所说。”   “那这详细安排,兰琪便细细说与娘娘听……”   ……   翊坤宫,玲珑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只是玲珑到翊坤宫时,大概是没想到玲珑会突然到这里,所以宫中的宫人还有些手忙脚乱。   只是这事儿在之前却是不曾发生过的,这让玲珑心中奇怪。   而没过多久,年夕岚便自殿内走了出来,走到玲珑身旁,福了福身:   “皇上今日来的突然,臣妾都还没准备好呢。”   年夕岚惯常在玲珑面前是这般轻松自如的模样,而玲珑这会儿就着殿外的灯笼,瞧着年夕岚,觉得她肤色有一处不附之处,抬手轻轻抹去,便将手背到了身后。   小哭包向来心性柔弱,要是知道她在自己面前又丢了丑,指不定又要哭了呢。   年夕岚想到玲珑初入后宫便来了自己的翊坤宫,不由心下有些得意,这会儿又见玲珑动作亲昵,当即便走上前去挽住了玲珑的胳膊:   “皇上,大庭广众之下皇上怎好这般动作,简直是羞煞臣妾了。”   年夕岚五官明艳,可是说起话来却是软软糯糯,玲珑听着心中好笑,又因为她突然靠过来身子一僵。   “好好好,那朕不说就是了。先进殿,在外面站着像什么样子?”   玲珑说着,便带着年夕岚朝殿里走去,只是她察觉到自己背后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只觉得要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让玲珑不由有些无奈,她就是想维护一个小姑娘的自尊心,四爷也不能这么瞪着自己吧?   而这一旁的年夕岚也有些奇怪,看着那朗朗的月色,嘟囔道:   “怎么回事啊,如今大夏天的本来臣妾还觉得热呢,这会儿竟觉得冷得慌!”   玲珑尴尬而僵硬的笑了笑:   “贵妃也这么觉得啊,朕也这么觉得,也不知今日这天是怎么了,这么邪乎……”   等到两个人同时说出这话后,没过多久,玲珑才察觉到自己身后那如   冰柱般的两道目光撤了回去,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哎,简直太难为人了,她再欣赏美人也没有动手动脚呀,四爷至于这么瞪自己吗?   年夕岚亲昵的靠着玲珑进了殿里,殿里的摆设都是朴素而雅致的,只是,这朴素可不是明面上的朴素里面的装饰摆件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低调的奢华。   光是玲珑走过去打眼细致的瞧着,便能看到里面有不少东西都比得上四爷私库里面的那些东西,当下不由有些同情的眼神飘了过去,看的雍正身子一僵。   啧,堂堂帝王竟然连自己私库里面的东西都比不过后妃的当真是太惨了,看来自己之后要加快速度,务必要帮四爷填满小金库!   年夕岚瞧着玲珑的眼神,不停的朝自己的摆设上瞧,当即笑了出来:   “皇上瞧着这些摆件可好,这是哥哥托人从宫外送来的,臣妾瞧着精巧又不失奢华,所以便摆在了殿中。”   “甚好,甚好!”   “皇上这么喜欢的话,那臣妾便让哥哥下次给皇上也送一份?”   年夕岚有些试探的说着,此前皇上那次让自己给哥哥送信一事,让她对皇上有了小小的改观。   也不知这一次皇上是否还会如同上一次那般呢,如果皇上还如旧日那般不变的话,那简直是太好了。   毕竟,此前皇上虽然颇为宠爱自己,可是自己在皇上面前却不敢造次,更不敢提出这等话。   可上一次,不,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皇上便已经没有了那发自心底的畏惧之感,只觉得皇上亲和的让人想要多靠近她。   这对于一向没有几个朋友的年夕岚来说,是极难的体会。   而她向来是一个喜欢和人分享的女孩,这会儿看到玲珑这般欣赏自己刻意挑出来的摆设,当即也是心中欢喜的。   年夕岚压抑这自己眸中跳跃的欢喜的光芒,一错不错地盯着玲珑看,玲珑被这璀璨的目光看着,几乎想要抬手遮住那眼神。   “咳,可,可以吗?贵妃眼光绝佳,朕也相信贵妃的,那届时贵妃可不要忘了朕这一份!”   年夕岚听了玲珑这话,当即便欢喜起来,如同小姑娘一   样指着指中的摆设,和玲珑详详细细的说起了自己为何会选中它们。   看着和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年夕岚,玲珑没有丝毫不耐,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和年夕岚时不时搭两句话,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颇为和睦。   没过多久,等年夕岚终于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将目光重又放回到玲珑身上,只这一回她不由将目光定在了玲珑的茶杯上,   这会儿玲珑已经喝完了茶水,那孤零零的茶杯被放在桌上。   青玉制的青色茶杯和黑檀木的茶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却是那茶杯壁上一道浅浅的白痕。   年夕岚盯着那白痕瞧了一会儿,蓦然想起方才玲珑在自己脸上拭了一下的时候,当即直觉的脸上一热,脸颊涨得通红通红的,低下了眸子,搓着衣角:   “皇上,皇上方才摸臣妾的脸,是因为是因为……”   年夕岚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皇上才来翊坤宫时,惊喜的给脸上敷上了粉,只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到皇上面前,却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   女为悦己者容,而自己方才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呀!   玲珑瞧着年夕岚这会儿又害羞了,不由有些头痛,不会一会儿贵妃就要变成小哭包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又露了馅儿,可这会儿也不是想这的时候,还是先别让小哭包贵妃在线的好。   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咳,只是瞧着灯光之下,觉得贵妃肤光胜雪,所以这才一时贪看,不由伸了手,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事儿?”   年夕岚没想到玲珑会这么说,只觉得玲珑是顾及了自己的面子,当下便磕磕巴巴地摆了摆手:   “没,没,臣妾没,没事……”   而玲珑瞧着年夕岚虽然有些尴尬,可是终究没有流出泪水的模样,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转了转眼珠,想起了自己方才进翊坤宫时的疑惑,不由问道:   “刚才朕才进你这翊坤宫的时候倒是发现宫人们有些慌张,以往可不曾有过这回事,莫不是他们最近伺候的不上心,怠慢了你?”   年夕岚听了玲珑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便   反应过来玲珑说的是什么事,当即抿唇笑了笑:   “臣妾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皇上放心,有您宠着臣妾,他们哪里敢怠慢臣妾?   只是此前臣妾吩咐他们将臣妾要调的粉脂膏子要用到的材料在外面晾晒,只是这材料只可吸收一刻月华,不可多放,又黑灯瞎火的,所以这时间赶了些。”   年夕岚想着玲珑是男子,对于这些脂粉并不会多加兴趣,便也只是粗粗的提了一句,可她又怎么能知道这里面这个男性的壳子里面住了一个女子?   玲珑听到年夕岚说起脂粉,不由眼睛一亮,她是妖,不老不死,容颜不改,以前也不曾在乎过这些。   可是现在她呆的是凡人的躯壳,虽说男女有别吧,可是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四爷这张脸虽说不是什么绝色姿容,可还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呢。   玲珑这样想着,怀念起自己此前的身体,不由心下叹气,可是现在即便是再怀念也没有用了,还是要先好好维护好自己躯壳。   而此前玲珑开了雍正的私库,将里面不少西洋镜拿出来敲碎,还留了一面完整的在自己殿里照,再加上玲珑本就是爱容色之人,日日都要在镜前瞧着自己。   这一瞧,这些日子玲珑便发现了不少问题。   虽然在她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的滋补之下,有比以前的气色好上了许多,可是那眼角现在已经生出了细细的纹路,实在是让玲珑惆怅。   “咳,是什么脂肪膏子这么珍贵,竟然还要吸收月华,听起来倒是难制作。”   年夕岚本来就在这上面颇有心得,这会儿听到玲珑提起,当即便滔滔不绝的和玲珑说了起来。   这一说,那红艳艳的小嘴就没有停止过,不住的开合,而玲珑这会儿听得越发的认真了,很好的满足了年夕岚的倾诉欲。   等年夕岚终于说的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玲珑这是又适时的递上了一杯茶水,年夕岚一口喝了下去,随后这才缓过了神,对着玲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臣妾在这上面颇有几分钻研,一时兴起,倒有些忘形了,还请皇上莫怪。”   玲珑听了年夕岚这   话连忙摆了摆手,她怪什么怪?   这些养颜的事,如果不是年夕岚说自己还不知道呢,她总不好在养心殿拦个宫女问她吧,这会儿年夕岚愿意说自然说的越多越好。   “刚才贵妃说着牛奶可以白肤,绿豆可以祛痘,不知要怎么个用法?”   玲珑问着,也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额角那颗不久前生出来,但一直没有下去的痘痘。   也不知是否是她对磷肥太过期待,再加上入了夏,暑气升了起来,所以那几天着急上了火着,痘痘一出来就下不去了。   这让玲珑每天照着镜子都有些苦大仇深,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是男子,都要准备了脂粉来盖下去呢。   玲珑抬手一摸,年夕岚这才发现了玲珑额角上那颗红彤彤的痘痘,毕竟此前她虽对玲珑亲近有余,可是却不敢直视皇上容颜的,可这会儿看着那痘痘,年夕岚便不由抿唇笑了笑。   她道皇上今日为何这般关心自己所说的那脂粉膏子一事,难不成皇上准备用脂粉膏子遮了那痘痘不成?   “皇上莫急,皇上额角这痘痘,臣妾有法子。书梅,去将本宫此前备好的绿豆粉取下来,再让厨房准备些净水。”   等书梅去了,年夕岚这才含笑看着玲珑,细细和玲珑解释道:   “这方子是臣妾用过的,所以皇上大可放心,这绿豆粉可以祛痘一事,乃是臣妾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只是后来那古籍不翼而飞。   索性臣妾也记在脑中,便也不需要它了,而这净水……此前臣妾只用山泉水这祛痘之时,总觉得所用之处瘙痒难耐。   后来有一次臣妾让人取回来的山泉水,被府里的下人给打翻了,这山泉水难取,那下人害怕,可又不敢用普通的井水顶替。   而后,那人又见这蒸锅之上的锅盖处滴落的水纯净无瑕,所以便将这水送了来,臣妾用过后,才发现这净水的妙用。”   净水,这不就是蒸馏水吗?不过,这二次取用的蒸馏水,虽不在无菌环境,可里面确实含有细菌比较少。   “那还要是贵妃细心才能发现呀!”   玲珑赞了一句,惹得年夕岚面色涨红,而这   时,书梅终于将年夕岚所要的两样东西取来了。   年夕岚当着玲珑的面,将那绿豆粉和蒸馏水调和在一起,瞧着她那副认真全神贯注的模样,这其中好像还有配比。   玲珑托腮静静瞧着年夕岚那副认真的模样,看得一旁站着的书梅,都不由面色有些奇怪起来,没想到皇上堂堂男儿,竟然有一日和自家娘娘在美肤一事上这般能说到一起。   而雍正这会儿看着玲珑这幅模样,整个人就差气成了河豚,这简直是败坏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有这闲心还不如多去写写她那小册子呢,那才是对大清真正有益的东西!   而雍正绝不承认看到两人就着灯光,一人看,一人做时,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温馨气氛,让他心头微酸。   以往他是多宠爱年氏,可是年氏在她面前,可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事,也绝没有像今日这么好心的帮他祛痘。   雍正有些气闷,可更多的却是将目光放在玲珑身上。   这人,简直奇怪至极,竟然对女子脂粉一事极为感兴趣,枉做男儿!   不过,雍正这话自己心里想了想,最终还是藏在了心里。   不知为什么,雍正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是将刚才心里想话说出来,又要被玲珑给怼了。   这些日子难得这人不怼自己,和自己好声好气的说话,自己还是安分一点。   而且,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别有心意的?   雍正这完全是被玲珑以前那些丰功伟绩给带歪了,完全不知道玲珑这会儿是真心真意想要改变一下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她好容色,可也不愿意看见自己变一个丑八怪呀?   至于以后有没有用,那就不清楚了。   就在雍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没过多久,年夕岚便将手中的简易的绿豆面膜调好了,然后轻手轻脚的敷在了玲珑的额角处。   那绿豆面膜冰冰凉凉的,刚一敷上去,便让人觉得那处一下子舒坦了,原本因为起了疙瘩,有些痛痒的地方也被镇定地安抚了下来。   “皇上等一刻钟就够了,等明日再瞧,便会发现效果,再往后连敷两三日便可完全去掉   。”   玲珑听到年夕岚的话就差连连点头了,随后便悠然自得的等着敷面膜,原本在现世的时候,她也是看到有不少美貌的小姐姐三五成群的敷着面膜。   可她那时候脸皮嫩的就像能掐出水一样,即便是再怎么浪,也不会有肌肤状态不好的时候,所以没少被那些小姐姐们羡慕嫉妒恨。   当然也没有敷过她们口中的面膜,等再到了这古代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些是两眼一摸黑,这对于一向自负容貌又好美色的玲珑来说,简直是一个打击。   这会儿敷着面膜玲珑也是闲着没事,便和年夕岚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这美肤上的事。   年夕岚没想到玲珑还愿意听自己说下去,当下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毕竟希望她在宫中和潜邸之时都身负宠爱,这些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喜欢她的。   即便是她有心想要和别人分享也是不成的,而如今没想到第一个倾听者竟然是皇上。   于是,就在雍正昏昏欲睡,而玲珑越听越精神之下,年夕岚恨不得将自己这些年的心得体会竹筒倒豆子般的倒出来,   可是这是哪里有这么简单,等年夕岚才说了个开头,一刻钟便已经到了,年夕岚只好遗憾的让人取了清水来帮玲珑清洗干净。   可玲珑既然已经对这事上了心,又怎么会愿意这么轻易的罢休呢?   等她清洗了面膜后,便和年熙兰盖着被子,纯聊天又说起了这事儿。   而年夕岚今日也是格外的兴奋,两个人挤在榻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说着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等到第二天玲珑看着外面已经升到半空的太阳,才恍然发觉自己起晚了,不过苏培盛有了她的叮嘱,倒是没有将她硬要拉扯起来。   这会儿玲珑睡饱了心情也是极好的,而一旁的年夕岚似乎是早就起身了,等玲珑洗漱好后,年夕岚端着一碗准备的百合绿豆汤,走了过来。   年夕岚还没有说话,玲珑瞧着镜中的自己发现和头上那一个红疙瘩,一下子小了一圈,就算拿手碰也不像以前那么疼了,当即有些惊喜。   “贵   妃!真的有用!痘痘已经变小了!”   年夕岚瞧着玲珑高兴的模样,笑了笑:   “臣妾早就和皇上说过,这绿豆于祛痘一事上有神效,您看这才第一天就有效果,这之后的几天您可要坚持用才是。   来,您瞧臣妾亲手为您做了这绿豆百合汤,您可要多喝一点,如今这暑气重,您多喝些也不易生痘。”   年夕岚笑嘻嘻的说着玲珑,听到这话连忙应了一声,就跟着年夕岚朝饭桌上走。   只是,能坐到饭桌上玲珑,这才发现今日早上的饭菜虽然不是自己在养心殿中样样都是炖菜,可是却有一样让她瞪大了眼睛。   那就是每一道菜肴里面都被放上了韭菜,这让玲珑一时有些面色奇怪了起来。   韭菜可壮阳,自己昨天抱着贵妃盖着被子纯聊天,莫不是贵妃今日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可是自己真的是有心无力啊,就在玲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年夕岚却笑盈盈的说道:   “此前听说皇上凭扁菜便让一神物磷肥现于世间,臣妾钦佩不已,所以今日特地将着满桌子的菜都放了着扁菜,还请皇上莫怪。   而且臣妾这些日子也是是吃着,只觉得皇上用着神物灌溉出来的扁菜分外的好吃!”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贵妃喜欢就好!”   玲珑听了年夕岚的解释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即干笑了两声,只要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就好。   只是吧,看着满桌子的绿油油,还是让玲珑有些心梗,所以吃起菜来也不像那么香了,但饶是如此,这也比养心殿中的饭是好吃太多了。   而年夕岚等玲珑动了筷子这才开动,大概是因为不想再长痘,所以玲珑喝了两大碗绿豆百合汤,这才翩然离去。   然而玲珑却不知道,年夕岚等她走了后,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随后脸上便又露出了那淡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8 23:58:01~2020-12-19 23: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修)   一月多以后, 正是最热的时候,勤郡王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 自己驾着车慢悠悠的朝京城晃悠着,   这一月多以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整个人黝黑发亮,这会儿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滑,可他却毫不在意,看着一路的风景, 唇角噙着着一丝笑意。   只是这不笑还好,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看上去越发的不忍直视了, 不过勤郡王自己自我感觉良好, 倒是一路悠然自得。   勤郡王身边的贴身太监何玉通这会儿也是一抹一袖子的汗, 颤颤巍巍的坐在车子的另一边, 看着勤郡王驾车,这会儿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王爷还是让奴才来吧,您何其尊贵, 怎要在这烈日暴晒之下吃着苦头呢?您还是和您那些宝贝在车厢里, 盯着它们, 莫要被碰着才好呢!”   勤郡王听了这话大大咧咧的撇了撇手:   “行了行了,再别念了, 你可别忘了你今天只是顺带和本王回京城的,到了京城你就自己下去回府,到时候本王要一人去见四哥!”   何玉通听了勤郡王的话,呐呐的住了口,这是看着勤郡王那汗珠子落满了的脸, 以及那露在外面,被日头晒得恍若不知打哪钻出来的山野汉子的肤色,一时之间有一些哽住。   要是福晋知道王爷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指不定都不让王爷进门了!   勤郡王说了这话后还不罢休,回头挑了一下帘子,看着自己放在稻草上好好的那些农作物,唇角勾起了满足的笑容,像是一个偷了满仓大米囤积欲满足了的老鼠一样:   “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自然要和四哥好好品尝一番才是!”   在庄子上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以自己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儿,四哥不待见自己,那也是应该的。   毕竟设身处地,如果自己是四哥,只怕自己现在早就被折腾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而四哥只是折腾一下自己种地那又怎么了,尤其是现在勤郡王自己种地种出乐趣了。   而且,种菜好呀,种菜更有一种看着菜苗一天一天长成,开花结果成才的满足感,这可不是做其他事能享受到的!   所以,这一次勤   郡王不但不觉得觉得这是个惩罚,甚至还有乐在其中的感觉,最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本子,又开始记着什么:   ‘雍正元年六月五日,晴。今天是一个大晴天,本王终于带着辛辛苦苦种好的宝贝们要去见四哥了,不管四哥对本王还有多少隔阂,本王都会让他看到本王的能力!   唔,庄子上的管事说了,本王种出来的这些扁菜,黄瓜一类不易储存,所以让本王将其放在稻草上,如今看起来成效斐然。   日后瞧着若是有同样的事,可同样用马车驾着两地间短途运输,只可惜如今官道不甚平坦,咯的本王屁股疼。’   马车兜兜转转,磕磕碰碰,在这一番折腾下,已经让勤郡王的唇角沾了墨水。   何玉通在一旁看着,过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递过了帕子。   勤郡王接过来胡乱的抹了一两下,随后看着自己手中那薄薄的册子发起了愁。   四哥让自己做什么实验记录自己也不懂,只能将自己每日的所思,所想,所感一字一句的写下来,希望这样四哥能让自己顺利过关吧。   勤郡王有些惆怅的将眼睛瞥到了远处,此刻因为马车走的慢,所以才走了不远,这会儿也正是最热的时候。   可是即使天气是如此的热,这会儿田间地头早就站满了不少人。   他们站在地头朝不远处望去,这会儿麦子已经抽了穗,泛了黄,沉甸甸的穗子压的麦子弯了腰。   他们站在地头看着这一幕,喜不自禁,再过上数日,等地里的麦子熟透了就可以收获了,而今年这麦子,瞧着格外的饱满,也格外的让人心生喜悦。   勤郡王的马车从地旁走过,看见农人脸上和自己曾经一模一样的笑容,不由生起一股感同身受的奇妙滋味。   “嘿!今年收成怎么样呀!”   勤郡王坐在马车上振臂一呼,让不远处的几个农人三三两两的回过头来,瞧着和自己晒得一样黑的秦郡王,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却是丰收喜悦的笑容,随后他们齐齐朗声说道:   “蒙您关怀,今年虽然旱了许久,但是有神物在,皇上又求来的雨,今年的大麦子要大丰收了!”   几个人这么说着   ,脸上就是一片喜色,虽然今年开年不怎么好,大旱之下,麦子都俨然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样,可是后来皇上祈雨彻彻底底将地浇透了一回,那时候正险险擦过麦子的灌浆期。   而等后来,约莫过了大半多个月后磷肥便已经出来了,他们将磷肥施进土地里,彼时小麦便开始扬花抽穗了。   也不知道今年这磷肥到底是何等神物,抽了穗儿之后,他们便发现那里面的麦粒不但不像往年那般稀稀疏疏,要知道往年即便是稀疏,那也是风调雨顺的时候,而今年经过了旱情还个顶个的饱满!   这让第一个发现这等奇观的人高兴的撒丫子就跑回村里,挨个敲门通知这个喜讯。   最后村长便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地头,一样一样的检查过,除了有那些实在懒散没有好好施肥的农户,其他的麦田里的麦子抽穗之后那形状饱满,看的都让人不由欢喜。   “同蒙皇上圣恩!”   勤郡王高声这么说了一句,完全不像以前那个有皇家仪态的模样,这让何玉通看得眼睛一抽。   哎呦!奴才的王爷呀,您现在怎么堕落到和这些寻常农夫攀谈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这一个多月的庄子,把您呆傻了不成?   不成,不成,这事要是让福晋知道了,一定要剥下自己一层皮呢!   何玉通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又想着这些时日王爷在庄子上,对那些农事的看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相信这话自己先说出来,福晋还没来得及剥自己的皮,王爷先剥下自己一层皮。   何玉通这么想着憋了好久,这才说道:   “王爷,您如今这么亲民,皇上看了定然欢喜!”   勤郡王听了何玉通这话,眉飞色舞:   “什么亲民,不懂别乱说,爷只是和他们有共同语言!瞧他们高兴的那样子,要是爷有这么一大片麦田,瞧着麦穗儿接这么饱满,爷估计也要高兴疯了!”   何玉通没想到勤郡王会这么说,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王爷现在是种地种上瘾了吗?   只是勤郡王没想到自己这个愿望很快就被玲珑满足了,而这一路他慢慢悠悠的晃荡进了京城。   这沿路的田地里看上去俨然一派即将丰收的景   象,就连是大太阳也挡不住农人坐在地头看着自己一年劳作的成果。   就这样,勤郡王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进了京城,刚一进京城就把何玉通赶回府了,自己赶到京城去了皇宫。   而御书房,玲珑这会儿正在和文大成说着别的什么事。   玲珑知道文大成这种人,便是她想要的那种善于观察,善于钻研科学的人。   能从小小的两样没有任何关联的东西中无意间的发现磷肥,这等人才不管他有没有文化与否,只要他有一颗积极探索的心便对自己来说是极为好的。   毕竟在如今这样思维急剧僵化,被禁锢许久的时代来说,她正需要这样的人来为自己披荆斩棘,开辟前路。   文大成如今大概是因为办成了几件事,这会儿在玲珑面前也没有那么拘束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苏培盛端来的茶。   他是个粗人,虽然不懂这茶到底好在哪里,但是皇上让他喝他就乖乖喝了。   “文爱卿这些日子可好?朕瞧着如今这磷肥制造一事已经走上了正轨,不知文爱卿接下来意欲何为?”   文大成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当下便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蒙皇上不弃给了奴才这么大的殊荣,奴才自然要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   这两日奇计司又通过了两人,奴才瞧着,有一人的思法极为巧妙,想与皇上一议。”   玲珑没想到竟然还真有收获,当即有些诧异:   “噢?那爱卿快快说来!”   文大成听玲珑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笨嘴拙舌地一时到也说不清。   “皇上容禀,奴才嘴笨那人口中的那些词奴才不大明白,生搬硬套想必皇上也听不懂,不如皇上召见他来可好?”   玲珑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好是好,只是文爱卿呀,你要知道有一个典故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知你何时可会有让朕这般觉得的时候?”   文大成听了玲珑的话,有些茫然的看了玲珑一眼,可玲珑淡笑不语,文大成只能努力将这话记下去,回去再问问小妹。   而后玲珑便将文大成口中那人招进来了,那人来的时候佝偻着背,形销   骨立的看上去倒是真有几分后世研究人员研究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体的模样。   这会儿他穿着粗布麻衣,空荡荡的,风一吹好像就能将他吹走一样。   只是,玲珑瞧着他被头巾包裹起来的头,不由目光一凝。   有意思。   “文爱卿说,你手中有一项妙思,不知是为何物,且说与朕听听。”   那人身子消瘦,身高也有些矮小,这会儿说起话来不知是否是还没发育完全声音,还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   “是,皇上!文文大人说的是草民,草民此前发现家中的一本古籍中所记载的一个神乎其神方法。   草民祖上曾经在前朝时,虽官府出海过,回来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却只有一本写着奇奇怪怪文字的书。   只是先祖对那些文字似乎也有了解,所以有时会在家中教导草民一二,草民与此事,也有几分天分。   所以在先祖去世后对其遗物整理的时候,发现这本册子只略一核对,便明白其中写了什么。”   那人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想要抬头窥探玲珑的脸色,可是却又不敢抬,一时之间有些拘束。   而玲珑听了那人这话,不由挑了挑眉还外来的东西,那不知如今海外科技,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么一想让玲珑不由心下隐隐担忧起来,可如今也不是操心这事儿的时候。   “你继续说于朕听,到底是何物?”   “先祖有言,此物不遇明世之君,不可拿出,所以草民一直在等。”   那人一说着便抬起头,那双灼然的目光中带着狂热的追捧,看的玲珑一愣,随后又有些好笑。   这是因为自己在民间那真龙天子神马的名声太盛了吗?以至于自己都有粉丝了。   玲珑心中好笑,可是却也没有明晃晃的说出来,而那人只敢抬头瞧了一眼,便觉得皇上刚柔并济,威严极了,让人一刻也不敢多瞧,随后便低下了头。   “此物是用在修路之上,而草民知道,草民口说无凭,皇上也不相信,所以请皇上允许草民,将草民一早制作好的模型呈上来,请您一观。”   “准了!”   玲珑大手一挥,随后那人立马面带喜色便,和走到近前听吩咐的   苏培盛低声说了几句,没过多久,苏培盛便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外面摆放着的东西抬了进来。   玲珑一看那模型,当即便目瞪口呆:   “这这模型你是研究了多久?!”   那是沥青路面的侧面图啊!   难道自己这个朝代已经被人穿成了筛子吗?现在不说自己之前想的水泥,竟然连沥青都已经拿出来了。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瞒皇上您说,这东西自先祖起便已经开始研究,只是先祖,当时并不曾说与家中人听,只是将自己关在房中自己摸索。   而后发现草民与此事上颇有天分,先祖才将此事慢慢说于草民,听草民也是幼年时,便耳濡目染,等成年之后便接着先祖的班继续研究。   所幸,后来偶然得到了一块透明石,草民发现这透明石用在这露面的模型上,颇有几分奇效,更能一目了然,所以这才忍痛用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巨石抬起来,放在那路面上。   等将那巨石压了上去,随后那人顺着那路面轻轻一推,却发现在那巨石的重压之下,路面完全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因为其延展性的原因,让路面越发的平坦了。   那人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便格外滔滔不绝说起自己,这些年对于这路面的种种详细研究是眉飞色舞,神情飞扬。   玲珑一边听一边点头,眼中对那人的赞许倒是越发的胜了。   两代人的思想精华呀!   玲珑这么一想便不觉得奇怪了,只是这沥青路面的方子又是怎么到这一家人手中的?   而他们竟然还能在这样的时代下努力研究下去,这么一想便让人当真佩服至极。   这沥青路面,最早是起源于公元六百年,第一条沥青路面,建设于巴比伦。   如今想来,在那个时候人们便已经可以用沥青来建路面,那已经是极为的巧思了,现在只不过是延续此前的历史罢了。   这么一想玲珑的心渐渐镇定了下来,露出了笑容,对那人鼓励的笑了笑。   “很好,你们祖孙二人能将这等于国有利,于民有功的大事耐心细致的钻研下去,如今朕瞧着隐隐已有大成之象,当真是   不得了!”   玲珑的夸赞让那人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抬眼看着玲珑的时候,那眼睛中都仿佛带着水光,这让玲珑不由哑然失笑她都忘了,这人还有些奇特之处了。   “你拿出来的这些东西真的很是欣赏,既然是你们祖孙二人的智慧结晶,那朕便将此事交由你主要负责。   只是不知你们祖孙二人研究这么久,对于建设这等路面所需要的材料等等一干必备的东西可有头绪?”   那人听了玲珑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   “回皇上,所需的材料,草民在此前已经找到地方了,只要皇上您下令即可!”   玲珑含笑着点了点头:   “不得了呀,不得了,没想到这次朕竟然捡了这么一个大宝贝,说起来上一次出宫,朕走着官道,倒是险些将朕的身子骨都要摇散架了,朕等着你这沥青路面的大成!”   “必不负皇上重托!”   玲珑看着那人扑通一声跪地的模样,听着那膝盖狠狠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只觉得嘴角一抽,随后瞧着他包头的布巾,询问道:   “如今你入朝为官的事,朕准了,之后便让文大成先安排你。你也知道如今你并没有什么实际成绩,朕若是一开始便受你高官厚禄,只怕也会惹人眼热不是?   而且,你为何头上包着头巾,莫不是……”   文大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不住的点头,就连听到玲珑让自己安排这人,也没有站出来拒绝。   毕竟这些日子因为制造磷肥一事,让他对于用人也算颇有几分心得,所以他自信可以安排好这人。   只是后来等皇上提起这人包头的头巾一事,他才想起在这在自己这些粗人眼中算不上什么大事的事情,在皇上这些人眼中必定是有损仪容的,顿时有些慌张想要帮那人解释。   而那人听到玲珑转化也有些被吓到了的模样,抬起头来看着玲珑,眼神中带着惊惶,捂住了自己的头,小声地说道:   “这这这是草民天生不足所致,为了不污皇上的眼,草民只能这样做,如今皇上此前招纳奇计司的官员,并并没有规定仪容……   如果如果皇上觉得不好的话,草民,草民这就离开。”   玲珑也没想到这人这么胆小的,经不起自己一问,便急呼呼的要走,不过也是在这君权至上的时代,倒还真有些看脸的君王做出的那些啼笑皆非后世闻名的事。   “你莫怕,朕这里只需要有真才实学即可,即便仪容再如何不整齐,只要你如果有功于民有利,朕这里永远都有你一席之地!”   玲珑的话,让那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最后玲珑又继续说道:   “你这法子,朕瞧着极好,之后便会让户部那边拨款所需要的实验设备等等。不过,你需让诸位大人们也看到效果,如此才好让他们痛快的掏银子,不知道这事你可能做到?”   玲珑这么说着,一想到如今的户部尚书还是希福纳那家伙便不由有些头痛。   不过此事是与国家有着千秋万代之力的大事,容不得他在里面搅风搅雨,一旦被自己发现必要重惩于他,到时候正好将这个国之蛀虫挑出朝堂!   “皇上放心,草民一定可以!”   “怎么还是草民?”   玲珑故意笑着问道,那人先是一愣,随后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   “皇上放心,奴才必不负皇上所望!”   玲珑这才微微颔首:   “还不知道爱卿你名讳?”   那人抬起头,朗声说道:   “奴才谢之玉。”   玲珑微挑了眉,这名字好,可男可女啊,那人说了这名字后,便一脸仰慕的看着玲珑张玲珑不由好笑。   “好了,此事朕这里已经准了,你这模型做得极好,不愧是你祖孙二代积累下来的精华,朕想日后即便是说服诸位大人,你也是能做到的。   如今时辰不早了,文大成你先带他下去安顿下来,若是有什么事可直接寻苏培盛,若是寻不到,可寻陈,王两位大人。   这一回朕就先将谢之玉交给你了,朕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的。”   玲珑这么说着别有深意,文大成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让自己像先前陈王两位大人带自己的时候那样带着这位谢之玉吗?   没事,这事简单,而且尤其是和自己同样出身于平民的谢之玉,相较于朝中的其他大臣更让他觉得亲近一些。   而玲珑如今实在是手中无人,所以不得不让一个带一个这样走下   去,不过这样也更容易让这些新生势力在这个过程中自我亲近起来,然后逐渐拧成一股绳,这也是玲珑喜闻乐见的。   而文大成带着谢之玉走了还没多久,苏培盛便又自外面冲进来和玲珑低声禀报道:   “皇上,勤郡王从郊外回来了!”   勤郡王去郊外的是玲珑一早就知道,后来让人打听他在郊外也没有干什么不规矩的事,倒像是一心一意的按照自己的吩咐安安分分的种地,倒让玲珑心中诧异之余,又觉得这个弟弟真的是长大了。   所以知道了勤郡王到底在干什么的玲珑,便安安心心的让弟弟在郊外种起了地,也撒手不管了。   这会儿,算算时间勤郡王也该回来了,只是等玲珑抬起头,便看到苏培盛那一脸奇怪的表情。   御前近侍的太监向来是不会在皇上面前露出丝毫异样的表情,这会儿苏培盛露出这般模样,想来是别有深意,这么想着玲珑便问了出来。   苏培盛听玲珑这么问起,抬眼看了一眼,玲珑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主子们的事,奴才不便言说,只是还请皇上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见到勤郡王的时候,莫要太惊讶才是!”   苏培盛不说还好,越说玲珑越发的好奇,当即便让苏培盛将人传了进来。   这会儿,殿门开着,外面便有一个黑壮如熊的身影,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这身影就像是一头黑熊扑了进来,让玲珑脸色一变,护驾二字就哽在喉头。   随后,等勤郡王冲到近前的时候,玲珑看着那熟悉的眉眼,黝黑的肤色,无语凝噎。   “你,你,你怎么把你自己整成这个样子了?”   玲珑从书桌旁拍案站起,手指颤抖着点着勤郡王,看着他那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好悬没把自己气得一口血哽在喉头,喷了出来。   以前勤郡王虽说喜欢练武,可是那也是练出了一身的肌肉,配上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颇有几分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   可是这会儿他成了什么样子?古铜色的皮肤没有了,整个人黑的像是从煤矿里捞出来的一样。   玲珑捂着胸口,看着勤郡王这般模样,痛心疾首:   “朕倒   是没想到这一月多过去,朕的好弟弟是跑去挖煤了!”   玲珑向来好美色,若是太过不堪入目,她就恨不得自戳双目,这会儿看到勤郡王这幅模样,她连忙坐下来喝了一口凉茶,为自己缓了缓神。   不说玲珑惊讶到开嘲讽的地步,就连一旁的雍正看到自己这个弟弟都忍不住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背过了身,装作自己不认识他。   傻乎乎的,难怪小时候就一直被人家耍着玩,如今看起来也没有长进多少!   勤郡王没想到刚遇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哥就被开了嘲讽,这会儿有些委屈。   玲珑看他还处在原地,这会汗珠子还从脸上往下落,当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刚从郊外一回来就过来了?可累不累?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坐下?苏培盛去端些冰镇果子来给勤郡王解解暑!”   勤郡王原本还站在原地委屈呢,听到玲珑这话当即眉开眼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会儿又有小太监端着凉茶过来。   他惦记着那冰镇果子倒是没有上手,反倒是玲珑轻飘飘的瞧了他一眼。   “先喝点茶水过渡一下,不然一会儿吃了冰镇的吃食,仔细今日回去要身子不舒服!”   听了玲珑这关切的话,勤郡王目露激动,一脸濡慕:   “我就知道还是四哥最关心我,四哥放心,我这就喝我这就喝!”   勤郡王这么说着,然后伸出黝黑的手掌,捧起了那小巧的白瓷茶杯,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真真正正在农田里踏踏实实干活了,这会儿勤郡王的手指都看起来粗砺了不少,而且又黑又大,看上去和熊掌一样。   玲珑:……   虽然她是真的想让这人去种地积累一下经验,可是把她也没想到把四爷的弟弟折腾成这副模样呀。   这让玲珑不由瞧了一眼雍正,有些心虚,明明自己此前见到地里的那些农人,也没有黑到这种程度呀。   可是玲珑不知道的是,勤郡王仗着自己习武出身,不怕风吹日晒,也不像农人那般知道给自己戴个斗笠护着脸,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这般不堪入目的模样。   这也是为什么勤郡王回来后就急吼吼的将何玉通赶了回去,要是   不把何玉通赶了回去,他在四哥面前揭自己的底怎么办?   勤郡王这会儿也是渴极了,那杯子里的茶水不凉不热,那也是宫里的人是先注意到勤郡王刚出了汗,所以特意准备的。   这会儿勤郡王喝了三杯之后,觉得肚子有水声翻涌后,便死活不肯喝了。   玲珑瞧了一眼,觉得他喝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苏培盛也端着冰镇果子进来,便也没有多加阻拦。   看着勤郡王将大半盘子冰镇果子要吃完了,玲珑连忙抬手,让苏培盛将那些端了下去。   “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这么不爱惜,这冰食可能吃这么多?   再说了,如今宫里也才开始用冰,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你在庄子上是怎么过去的!”   玲珑一开口,勤郡王咽下了口中,最后一颗冰镇果子立马眉飞色舞的讲起自己在庄子上的丰功伟绩。   什么上树掏鸟蛋呀,什么下河游泳捉鱼呀,反正瞧着是虽然把正事干了,但是不着调的事也没少干。   而且上树摸鸟蛋,下河摸鱼,这不应该是村子里几岁的小孩子才干得上吗?   这会儿瞧着勤郡王兴致盎然的模样,玲珑觉得自己似乎是给了一个大孩子欢腾的空间,让他可劲儿的折腾。   难怪勤郡王回来后还对自己没有一丝怨气,甚至还这么兴奋,感情自己这回是正中他下怀,让他可以好好把精力在庄子上发泄的差不多了。   “有那么好玩吗?”   玲珑不由问了一句,她不问还好,一问勤郡王便像是安利自己才得到的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疯狂地点起了头:   “好玩好玩,当然好玩!四哥向来稳重,向来是看不上这些的,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小时候就这么想了,可是小的时候母妃都不让我在御花园的湖里玩。   有一次我偷偷下去刚想摸一条鱼,母妃就让人把我给捞上来,后来还罚了我一顿,皇阿玛也不准。   后来上了学堂又要学武又要读书,哪里有时间,这回要不是庄子上的小孩子带我玩,我还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勤郡王说着,不用露出了向往的模样,而另一旁背着他的雍正,正好转过了身,瞧了勤郡王一   眼,面色更冷了,谁说他不想玩了?   明明是没人带他玩!   这会儿,一想到玲珑这次的安排,让勤郡王反倒是填满了自己那颗好玩的心,而雍正自己只能被禁锢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都已经可以数清楚这宫城之中有多少面墙,多少块砖的无趣生活,一时之间有些不平。   然后……玲珑就发现雍正保持着冷肃的表情走到了勤郡王的身旁,在她一双渐渐瞪大的眼睛下,轻轻的对着勤郡王的脖子吹起了气。   玲珑:……   四爷,要不要这么幼稚?!   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羡慕嫉妒恨了!只是这可是你亲弟弟啊,你把他吓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这人我日后还是要用的!   而就在这时,秦郡王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袋,四下看了两下,然后就在玲珑的注视一下勤郡王和雍正的额头,狠狠的磕在了一起。   只是勤郡王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雍正连忙避了开来,那手忙脚乱的模样,看得玲珑眼中不由划过了一丝笑意。   “四哥,你这殿里怎么凉飕飕的,难道你在那儿偷偷放了冰盆不成?”   勤郡王谁知道自己这个四哥一向节俭,即便是宫里大部分宫殿早早都已经用了冰,可是四哥不到最热,暑气最盛的时候是不会用冰的。   这会儿太阳已经西斜,想必老早就将冰撤了出去。   “你是不是方才冰镇果子吃多了,糊涂了?”   玲珑随口胡扯着,勤郡王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冰,这会儿也只能摸了摸自己的头,这当是自己方才的幻觉罢了。   可是方在自己的后背真的凉飕飕的,莫不是如今四哥的真龙之气越发盛了,可以调节四季温度了?   不过,勤郡王也知道自己这想法不着调极了,倒是没有宣之于口。   “行了,不扯这些闲话了,你今日回宫,想来是另有所获,来,呈上来给朕瞧瞧!”   勤郡王听了玲珑这话,想起自己那些护得极好的宝贝,当即眼睛一亮。   然后没过多久,玲珑看着自己殿中堆了好大一堆的韭菜黄瓜一类的东西,目瞪口呆。   勤郡王这是将庄子上所有种出来的东西都给自己搬来了呀,这瞧着这新鲜水灵的模样,想必是今   天才摘下来的。   勤郡王看到玲珑目瞪口呆的模样,嘿嘿一笑颇有些自得:   “嘿嘿,四哥这扁菜长得忒快,所以我割了两茬吃了。   不过这味道当真是极好,就连着黄瓜也是,浇足了水,施多了肥,吃起来那叫一个水灵,跟以前比起来完全不同!   我可是听人说四哥你最喜欢四嫂那里的生腌黄瓜了,你放心,一会儿我就让人将这黄瓜送到四嫂宫里,到时候你要好好品尝品尝!”   玲珑看着那堆了好大一堆的农作物,抽了抽嘴角,再看着勤郡王那副献宝的模样,蓦然心头一软:   “都是你自己亲手种的?也没给你福晋留一点,仔细回去人家让你睡书房!”   勤郡王听到玲珑这么说,身子一僵摸了摸脑袋:   “那什么,四哥这这也算是我亲手种的吧……就是吧,我怕苗栽不活,所以让庄子上的管事帮了我一把。   他就帮我把苗栽上了,后来等苗活了施肥浇水都是我干的,你放心,我绝对真心真意,那您看我连每天的记录都做好了!   至于我福晋那边……”   勤郡王拍了拍胸脯,眨了眨眼睛:   “纯爷们!不怕她个小娘皮!”   玲珑:……   完颜氏她也是曾经见过几面的,虽然瞧着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子,可是她也见过自己这个弟弟在人家跟前讨好的模样,这会儿在自己面前倒是会装模作样。   不过吧,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已经都坑了一次弟弟,还是为了他的家庭和谐,再帮他一把吧。   “咳,你确定你这个样子真的不会被你福晋给赶出府来?罢了罢了,你拿了这么多东西,朕一个人也吃不完左右,把这些当做心意给你福晋拿回去,也好应付一二,你说是不是?”   勤郡王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那又糙又黑的手,再想想方才玲珑见到自己震撼的模样,摸了摸下巴,最终还是沉痛的点了点头。   这幅模样回去指不定真的要被完颜氏给撵出来了。   哎,谁让是自己早就瞧好了的小姑娘,这脾气凶一点就凶一点,自己是她的夫君不纵着还能怎么样?   勤郡王这边点头了,玲珑这会儿也满意了,一边让人将这些东西一分为二,一半送到   了皇后的钟粹宫说自己晚上去用膳,一边又和勤郡王说起了之后的事。   玲珑将勤郡王给自己那研究记录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后,虽然有些心头无语,尤其是看着勤郡王那傻大个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心路历程,实在是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但是整体过程她还是觉得很满意的,而有这么一段经历,想必勤郡王在日后任上也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哄骗了去。   “此前朕也说了,若是你这一次事儿办得好,朕就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不知你现在可准备好了?”   玲珑一脸严肃地瞧着勤郡王,可实际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这会儿就是挖好了坑,等着勤郡王自己往下跳,不过瞧着他对于农事这般热衷的模样,指不定这一次又正中他下怀了。   玲珑这么一想,不由于祈祷起来,希望这一次这她这弟弟不要在任上和人家家的小孩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的好,不然的话这皇室的面子可真就要丢得一干二净了。   果不其然,勤郡王听了玲珑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和小狗一样,一错不错的盯着玲珑,眼中满是请求:   “好了好了,早就准备好了!”   勤郡王忙不迭的说着,随后玲珑便将自己的安排和勤郡王缓缓说来。 第47章 (修)   天刚擦黑, 勤郡王才从宫里慢悠悠的晃荡回来,而身后还跟着他那饱经风霜的马车,里面还堆了小一半的蔬菜。   只不过这马车里面还放了不少冰, 不然自己只怕着新鲜种出来的蔬菜放不到下午。   那这会儿自己赶着马车的勤郡王只觉得心情极好,一路悠然自得的换回了自己的府里。   刚一进府,勤郡王便看到自己的福晋扶着丫鬟的手,似笑非笑地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这让勤郡王只觉得背后汗毛一竖,随后脸上连忙带上了笑容,讨好的蹭了过去:   “这大热天的谁这么没眼力劲的, 竟然让福晋在这里等着,瞧瞧这热的小脸都红了!”   完颜氏原本很生气勤郡王这些日子撇下一大摊子上把和整个勤郡王府留给自己, 自然后自己去庄子上浪。   名义上说是为了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 实际上, 她嫁给勤郡王这么多年, 还能不知道这人多半去玩乐去了?   只是这会儿看着勤郡王这会儿脸上布满了汗珠子, 肤色也黝黑黝黑,就连仪容也不像在京城时那般翩然有礼,让她顿时那心头的怒气降了一些, 倒是多了些无奈。   “爷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瞧瞧这模样, 要是爷不开口, 我还当是打哪个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呢,就这样爷也好意思去见皇上?”   被福晋开了嘲讽的勤郡王这会儿傻乎乎的摸了摸脑袋, 瞧着福晋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生气,让他心中的一块巨石顿时放了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丢下一摊子事儿,拍拍屁股走人的事儿不地道,尤其是以往福晋本就瞧不上自己性子憨直,这会儿连以前唯一能看的脸都没了, 他还真怕福晋将自己给撵出府去。   “福晋说的哪里的话,爷这可是为了完成四哥的任务,这不刚一完成就得去给四哥交任务嘛。不过,除了四哥以外,福晋就是爷最重要的人!”   完颜氏听了这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勤郡王,这个呆子竟然将夫妻间的感情和兄弟相提并论,而且自己还比不上皇上……   完颜氏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有些不得劲,但是看着勤郡王一错不错盯着自己傻笑的模   样,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呆子,连话都不会说,也就只有自己不嫌弃他了!   勤郡王看到福晋笑了彻彻底底的放松了心神,然后想着四哥交给自己的任务,悄悄撇了一眼。   这种将阖府丢给福晋的不地道的事,自己只怕还要再做上一回,这一回还是先把福晋哄高兴了再走吧。   勤郡王这么想着又顺着完颜氏小声说了两句,将完颜氏逗得更加眉开眼笑了,随后完颜氏娇嗔的推了推勤郡王:   “行了,爷再别这样往我跟前凑了,瞧你这大脑门都快跟那黑炭球一样亮了!这会儿被灯一照,闪的人都要睁不开眼睛了!”   勤郡王:……   四哥都没有像福晋这么损爷,爷委屈!   可是再委屈,终究还是自己先做错了事,勤郡王只好忍辱负重的继续和完颜氏说着话。   完颜氏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勤郡王,抿着唇瓣含期待地问道:   “听何玉通说,爷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忙着种那些瓜果蔬菜,这可是爷亲手种出来的,不知道可有我一份?”   勤郡王听了完颜氏之后啊先是心里一跳,想着自己原来没有准备福晋的份,而福晋本就生自己的气,突然提出当真是让他吓了一大跳。   后来,又不由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毕竟这事儿四哥已经帮自己抹平了,还让自己带回来了小一半呢!   这会儿心里踏实了的勤郡王,连忙献宝似的将完颜氏拉到了马车前,撩开了帘子,让完颜氏看着里面自己的成果。   马车的帘子一撩开,便有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再这炎热的夏日里,让人只觉得心头一凉。   而后,完颜氏看着马车里小一半的瓜果蔬菜,再看看勤郡王露出了满意的笑。   “我就知道爷心中有我,一会儿我就吩咐人让厨房将这菜都做了,省得搁不住,这可都是爷亲手的种出来的心血,我一定要好好品尝。”   完颜氏郑重的说着,倒是让勤郡王眼中闪过了一丝动容,他有些激动的抓着完颜氏的手,嘿嘿笑着却不说话,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夫妻两人的感情更加的融洽了。   这会儿离晚上还有一会儿,勤郡   王连忙去将自己梳洗了一番后又钻到了书房里。   这会儿,勤郡王拿着不久前收到八哥的那封密信,想着八哥笃定这回四哥一定不会给自己官职,也不会让自己参加朝政的言语,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唇角。   真是不好意思,向来算无遗策的八哥,这回你可是算错了。   四哥不但给了爷官职,还让爷也去推行神物磷肥!   这要是做得好了可是大功一件,而且这可是钦差啊,听起来就霸气极了!   勤郡王如今年岁尚小,还有几分少年心性,也就是俗称的中二!   一想到自己要手持尚方宝剑走遍大清各地,将磷肥传播出去,便觉得胸中有一股豪气涌上来。   而后他看着手里那封密信,轻轻一叹,将它在油灯里点燃,丢到了炭盆里,看到那密信渐渐化为飞灰,被凉凉的夏风一吹后,直接烟消云散。   而一直搁在他心头的一个看不清摸不着的结,却已经悄然解开。   而这时。完颜氏已经派人来叫勤郡王去用膳了,勤郡王对着外面高声喊了一句就来。   饭桌前,完颜氏看着桌上的饭菜,虽然都是些寻常的家常菜,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因为勤郡王拿回来的蔬菜种类不多,膳房里的厨子费尽了心思将才它们做成了一样一样的美味佳肴。   不过,倒是不符合往日今天王府膳食的规格就是了,可即使如此,完颜氏还是满眼期待时不时的朝门外看着。   而这时勤郡王才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完颜氏的身旁,握着完颜氏的手,给她不住地夹着菜。   勤郡王一边夹还一边说起自己那些菜是怎么种出来的,听的完颜氏不由掩唇一笑,心里越发心疼了,不住的将那菜肴往嘴里送。   最后,完颜氏硬生生比平日多吃了大半碗饭,只看到一旁的贴身丫鬟,都不由瞪大了眼笑着说道:   “还是王爷有办法,福晋这两日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奴婢瞧着福晋都瘦了好多呢。没想到,王爷一回来福晋就是食欲大开了呢!”   “你在王爷跟前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之前我没有睡好,所以没有食欲罢了!”   完颜氏这么说的时候,还暗暗瞧了勤郡王一眼,   王爷虽然不知为何对自己青睐有加,可是自己要是早早暴露了自己的心意,只怕他还不会珍惜呢。   毕竟额娘可是说过,这男人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珍惜。   而勤郡王心思本来就没有在这些轻情爱爱的身上,只知道自己喜欢谁就对谁一腔情意的好,这会儿听到那丫鬟这么说,当即就紧张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就突然睡不好了呢?”   “也没什么大碍,爷也知道我向来苦夏,等熬过这几日,适应了就好了。”   完颜氏看着勤郡王这个紧张的模样,便知道他也没有多想,最后便轻飘飘的掩盖了过去。   只是话虽这么说着,可是完颜氏却不由自主的在小腹上摸了摸,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还是等过些日子确定了再说吧,到时候也好给王爷一个惊喜。   ……   勤郡王府的小插曲,玲珑一概不知,完全没想到自己无意一个举动,竟然加深了小夫妻俩的感情。   这会儿打发了勤郡王,忙碌了一天的玲珑也又踏上了去钟粹宫的蹭饭之旅。   玲珑并不想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所以便没有令人在前面用禁鞭开道,只坐着龙撵,悄悄的去了,所以乌拉那拉氏并没有什么准备。   这会儿,虽没有听到鞭声,可乌拉那拉氏也始终坐在殿门前,时不时的朝外看着,然后还吩咐着松花和春水注意盯着厨房,让她们看着时辰,别错过了晚膳的时候?   她知道皇上将来在膳食上极为守时,她也不愿意破坏皇上这个规矩,却没想到就在她吩咐人的时候,玲珑便自殿外走了进来。   “皇上怎么这时候就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玲珑会搞突然袭击,当即嗔了玲珑一眼。   而玲珑瞧着这会儿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以及着灯火通明的钟粹宫内,乌拉那拉氏殷勤地张罗着为自己准备晚上的一幕,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是妖,所以往常率性而为,但是也没心没肺,但不知为何来到这里,越来越容易因为一些事牵动自己的感情,就连此刻,也让玲珑因为乌拉那拉氏对自己的重视不由心中微动。   难怪小青和菩提爷爷都说人间好。   人间确实很好,而人间最好的便是这千百万种感情交织过后,让人哭,让人笑,让人念念不忘的滋味。   玲珑这样想着心境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在她没有察觉的地方,雍正看着玲珑的背影,只觉得这人周身的气质愈发的柔和,也让人愈发想要亲近她。   而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刺绣到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只是这香味太浅,又被夏季怒放的种种鲜花的浓烈香味被盖了过去,一时没有人发现别的异样。   而玲珑几步走过去,拉起乌拉那拉氏的手,轻轻一笑。   “有什么好通报的,朕与皇后乃是夫妻,怎需要这么生分?”   乌拉那拉氏看了一眼玲珑握着自己的手,脸颊微微一红也不知皇上今日怎么这么会说话,她软软的说道:   “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妾就吩咐人准备晚膳了,皇上不来膳房也不敢先做,生怕凉了呢。这夏天饭菜一凉,再过些时辰那就不好吃了。”   玲珑对于乌拉那拉氏的安排,向来是没有反对意见的,点了点头,全然信任:   “好,有劳皇后安排,朕知道你一定能做的合朕心意。”   乌拉那拉氏也没想到玲珑这么信自己说出来的话,也让乌拉那拉氏觉得心头微甜,当下便应了一声。   很快,一桌子菜肴便被张罗起来。   皇宫到底比外面物产丰富许多,这一大桌子菜看上去朴素中又带着皇家气度,而且样样都用上了今天勤郡王新送来的蔬菜瓜果,看上去很是不错。   “来,来,来,快动筷!让朕也瞧瞧,十四亲手种出来的菜是个什么滋味!”   乌拉那拉氏倒是一早就知道这蔬菜瓜果是小叔子送来的,让人验过之后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敢做。   这会儿听到玲珑这么说,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原来小叔子和皇上感情已经亲密至此了吗?   她倒是记得此前德太妃在的时候,这兄弟俩水火不容,如今倒是兄弟情深了,看起来好到是因为德太妃的缘故,才让兄弟俩那般生分呢。   她若不想便罢,一想起来,便不由想起前不久下面人报上来的一件事,这会儿瞧着玲珑吃的差不多了,乌拉那拉氏小声的说道   :   “皇上,之前永和宫那边有宫人向臣妾禀报了一件事。”   玲珑这会儿加了一块子生腌黄瓜,送入自己的口中。   自己每次来皇后这里吃到的生腌黄瓜滋味都和别处不同,也一次比一次好吃。   近日这似乎是在果醋中又混淆了麻油,吃起来酸酸麻麻的,到时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这黄瓜乃是有磷肥种出来的,水头更加的足,而且口感清甜,让人吃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玲珑将黄瓜在口中咬碎了咽下去,这才道:   “怎么回事儿?是她又做什么事儿了吗?”   玲珑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而乌拉那拉是听着玲珑的生分的称呼,垂下眼眸,轻轻说道:   “听说是永和宫娘娘这些日子苦夏,又没有什么冰例,加上心头有火,所以便病倒了。皇上瞧这可是要让人开了永和宫的宫门,日日送冰例过去?”   此前永和宫一直被封宫,即便是吃食亦或是其他都只是在夜间悄悄地送进去,又悄悄地将那些接出来。   可是冰例向来都是日日取用送到各宫,加上这时间上也有规定,所以必定要开永和宫的宫门才是。   可玲玲听了这问话后,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远处的雍正,却发现雍正听了这话,神情闪过了一丝恍然,随后脸上冰冷之色更重将脸别了过去,俨然是一副任玲珑做主的模样。   看来是此前乌雅氏那事,是彻底将雍正伤得狠了。   既然雍正都是这态度,玲珑自然也不会顾及一个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有时自己知道这母子俩之间发生的事后,还极为愤懑的罪魁祸首了。   “到底是苦夏还是对朕有火呢?这事先不管她。如今才是什么时候还没入三伏天呢,她便这般,那再过些时日,岂不是还要让朕将来好好接出来尊养着?   可是她之前做那些背叛朕的事的时候,又何时想过朕是她的儿子?   朕瞧着宫里面的其他太妃也没有说苦夏,要向朕求冰例的事儿!”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这话,便知道皇上心里对乌雅氏还是有气的,不过她作为媳妇虽不好说什么。   但一想起此前乌雅氏做过的种种,乌拉那拉氏连一句话也不想多劝   ,便直接一口应了下来。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做成了尊位,可是怎么这位德太妃就是不高兴呢,还千方百计的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拉下地位,简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做父母的往往总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只是这偏心太过也实在是太伤人了些。   乌雅氏的事说到这里,两人便在几句话之间决定了她日后的生活后,便再也不提而没过多久。   用完了膳,玲珑照旧捧着一碗消食茶,而乌拉那拉氏却想起赫舍里氏此前说的那个法子。   这事关后宫,皇上虽然全权交给自己掌管后宫事务,但有些事皇上还是要知道的。   所以乌拉那拉氏斟酌了一下便将赫舍里氏此前推测的是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玲珑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觉得,这一开始便就是针对四爷后院来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谁能这么早就慧眼识珠,将手伸的这么长?   还是说那人曾经广撒网,除了四爷的后院,其他阿哥的后院也有?   玲珑心中这样猜测者可是却没有什么依据,最终又听乌拉那拉氏提起赫舍里氏的计策,也觉得这计策不错,便也点头同意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同意了这事,脸上才露出了笑:   “说起来赫舍里氏原先还想着,等这事了了之后才禀报皇上。只是臣妾想着皇上如今本就为前朝忙碌操心,若是等后宫出事了还一无所知,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玲珑听到乌拉那拉氏,这话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明白赫舍里氏的想法,毕竟此前自己颁布的政令中,文大成已经做出来磷肥,而赫舍里氏却还没有什么事成,自然心头有些急了。   这是生怕自己做了吃干饭,之所以这才想要表现自己,憋一个大招呢!   不过对于这样的女子玲珑并不厌恶,能凭自己的努力还来拿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值得人欣赏的。   “她啊,这是看文大成都已经有功,可是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做出点成绩心中不安呢,你日后要多宽慰她几句。   朕这里可从来不会收纳无用之人,此前也是瞧她心性异于常人,如今又见她智谋过人,日后必有更大用处。”   乌拉   那拉氏原本听到玲珑前半截话,还觉得有些心头酸酸的,可等听完了才发现玲珑是彻底将人当臣子用,不由自主的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其实乌拉纳拉氏对赫舍里氏的感情很是复杂,于情于理这人都是自己亲手挖掘出来的,可是她此前是那样的平凡,那样的卑微,但是站起来之后,那骨子里都仿佛闪着光一样,然后乌拉那拉氏打心眼里生出一种危机感。   皇上既然能让女子为女官,那是不是因为皇上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呢?   所以,即使赫舍里氏让乌拉那拉氏,先不要将此事和玲珑说起,但乌拉那拉氏还是最终决定以此事试探一下玲珑。   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这让乌拉那拉氏不由心中百味杂陈。倒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乌拉那拉氏这样想着,不由面色一红,声音低低的说道:   “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玲珑含笑看着乌拉那拉是有些拘束的模样,女孩子喜欢耍一点小心机,小手段无可厚非。   不过当女孩子做这些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另一方没有给足她安全感,而玲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毕竟,像乌拉那拉氏这么给力的大管家可不是搁哪都能找来的!   玲珑的想法,雍正可不知道,这会儿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那气氛渐渐变变得温馨和睦起来,让雍正脸色越发的冰冷,只是那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玲珑,心中暗暗唾弃:   这人向来就是会些花言巧语,看把皇后都哄成什么样子了?   可一想到这些日子后宫是那样的风平浪静,简直和自己此前时不时头疼的后宫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让雍正不由疑惑,莫不是因为那时候乌拉纳拉氏并没有出全力帮自己掌管后宫,所以才有这样的差别?   雍正这样想着,但是随后又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不,乌拉那拉氏是自己的正妻,掌管后宫是她的职责,更是她的权利,她怎么会不好好掌管呢?   雍正皱眉沉思着,随后看着乌拉那拉氏时不时和玲珑说话时眼中闪过的那信任与仰慕,让他心头微微一顿。   随后又思及玲珑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他不   由有些明白玲珑口中的尊重是什么意思?   因为玲珑给足了乌拉那拉氏尊重,也给足了乌拉那拉氏脸面,让乌拉纳拉氏的位置成为了无可撼动的位置。   而乌拉纳拉氏也在这样的位置下保持着自己往日的行事作风,有玲珑撑腰,所以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而此前自己的后宫呢,自己虽说给足了乌拉那拉氏敬重,可却极为宠爱年氏。   这宠爱便是女子在后宫中的立足之本,是下面人揣着皇上圣意的途经。   雍正细细想着,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看着两人之间那脉脉温情的模样,脸色也不再冰冷,只是却心头微微一叹。   看来还是自己以前做的不够好,只是这女子当真是太难搞了些,然后一想到自己的后宫,还有这么一大堆的女子,便让雍正忍不住替玲珑头痛起来。   说起来倒真是,自己有些对不住她了,怪不得她此前一直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   玲珑可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些日子无形之中让雍正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后宫,也让雍正心中升起了一丝感悟。   而且在那一瞬间似乎是一道无形之力的推手,让两人之间的联系又紧了一丝,似乎是在两人之间系上了一根无形的绳子,但两人却始终一无所觉。   玲珑对待后妃之事上,向来没有参考过雍正的意见,毕竟参考了也没用。   这会儿,玲珑和乌拉那拉是认认真真的说这话,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和乌拉那拉氏这么认真的说话了。   看着乌拉那拉是始终是用那般亮晶晶的眼神瞧着自己,让玲珑都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后,她转移了话题。   “皇后这些日子可还有出宫去转转?”   玲珑这话纯属没话找话,不过她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一时之间也没有顾得上去管后宫中的女子有没有出宫的事。   而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问起这话,怔了怔,随后低下了头:   “这……臣妾以为如今后宫之中,有赫舍里氏带人调查两位阿哥被暗害一事已经足够,若是再多加了人,只怕会打乱赫舍里氏的步子,所以便……”   玲珑听到乌拉那拉氏这话,笑着摇了摇头:   “朕可不   是单单为了让你出去寻女官,像你们这些一直被禁锢在后宫之中的女子,应该很向往外面自由的天地吧?   日后若是得空出去转转,看看不一样的世界,也能体会不一样的人生,这眼界宽广了,日后做什么事都好。”   玲珑这么说着,然后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乌拉那拉氏,说起来以乌拉纳拉氏的才能简直就像是自己在现代小说中看到的那种全能秘书一样。   不管自己有什么事交给乌拉那拉氏,不管那事儿有多难,乌拉那拉氏都能想办法办好,这也不失为一项本事呢。   “皇皇上的意思是……”   乌拉那拉氏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而玲珑这会儿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你的人生应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去看看吧,看看不一样的人生。”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的话神情微顿,一时之间不明白玲珑这话的意思,让她下意识地拽住了玲珑的袖子。   “皇上皇上是想要臣妾出宫,难道皇上是想……”废后?   乌拉那拉氏口中将那两个字含在舌尖,死活吐不出来,而玲珑看着乌拉那拉氏那难受的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失笑的揉了揉乌拉那拉氏的长发。   “皇后又想到哪里去了,朕只是想让你多看看一些外面的事,说不定与你在做其他事上多有启发。”   “此前朕瞧着你似乎看着赫舍里氏极为羡慕是羡慕她,什么羡慕她能为女官吗?”   乌拉那拉氏呐呐的没有说话,手指搅着衣角。而玲珑又继续说道:   “还是羡慕她可以做那些如男儿般的事,其实皇后想也是可以的。”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愕然的抬起了头,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她,确实是把赫舍里氏当成了自己幼年时,那不输男儿梦想的寄托,所以有时对赫舍里氏颇为喜欢。   可没想到皇上竟然能这么敏锐的察觉出来,当然乌拉那拉氏绝对没有想过玲珑曾入梦,窥探过她心底那不能言说的秘密。   “不瞒皇后说,朕在此事上另有打算,皇后若是想出去大可出去,朕期待皇后出宫后,给京城带来的变化。   ”   变化?   乌拉那拉氏凝眉沉思着,若是自己出宫能给京城带来什么变化呢?   而后没过多久,乌拉那拉氏便睁大了眼睛瞧着玲珑,皇上是想让京城那些后宅女眷也走出后宅吗?   玲珑对上乌拉那拉氏那颇有些惊愕的眼睛,唇角微微含笑,可眸中的坚定,让乌拉那拉是不容忽视,原来皇上是这样的想法吗?   玲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而在这样的封建王朝,如果要变革,实际上自上而下比自下而上更为方便快捷一些。   而她如今权柄在握,又不像是那些无权之人,需要徐徐图之,从侧面入手,何不手段迅疾一些?   毕竟,京城就相当于大清各地的风向标,京城的女眷都已经开始走出了门户,那其他地方的女眷呢?   就算是为着讨好这位正宫娘娘,他们也会纷纷效仿。   而乌拉纳拉氏就相当于后世的明星那般,自带明星效应,她一动,便会有粉丝,趋之若鹜。   “可皇上,这这与理不合……”   乌拉那拉氏呐呐的说着,玲珑目光深邃地看着乌拉那拉氏,语气轻柔:   “皇后怕了?莫怕,有朕在。况且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出去无趣,大可将后宫其他妃嫔召集过来陪你一同出去,也好让她们也尝尝自由的滋味。”   自由。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个词,只觉得舌尖微苦。   自她长大至今从来不知自由为何物,即便是当初婚嫁之事,也都只是听从阿玛额娘的话来选秀,选秀完后又听先帝的旨意嫁给了皇上。   她的命运从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又何谈得了自由?   只是这会儿大概是玲珑的语气,太过蛊惑,大概是因为那日出去呼吸的自由空气太令人憧憬,让乌拉那拉氏犹豫了下来。   过了许久,乌拉那拉氏才轻轻点了点头,既然这是皇上想要的,那自己必当竭尽全力,也要让皇上得偿所愿。   玲珑并不知道乌拉纳拉氏的想法,可她却知道人的天性都是向往自由的,即便是被封建礼教禁锢了思想,可是只要尝过自由的滋味,便没有人不会上瘾的。   次日,玲珑回了养心殿处理政务,而今日也是后宫请安的日子。   因为玲珑已经在前朝减负而作为   和皇上同为一体的夫妻,皇后自然也对请安做了改动,只需要逢五请安每日请安时辰和前朝一样即可。   一时之间,倒是让后宫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妃子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们最怕的便是这种日日请安站规矩,一个个都是身娇肉贵,仔细将养出来的身子这来回折腾着,谁能保证不出什么意外呢?   尤其是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齐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瞧着都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乌拉那拉氏坐在上首,看着自己右手边的齐妃那硕大的肚子不由皱了皱眉,这才过了一个多月起飞的肚子就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看上去大的有些骇人。   “齐妃肚子怎的这般大,莫不是有了双胎?”   乌拉那拉氏关怀的问了一句,齐妃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   这肚子过大,还是因为自己此前因为郁结于心,所以在吃食上并不怎么注意,后来因为皇上和弘昀之间的事让齐妃一下子想开了。   最后又为了讨好皇上,齐妃又在厨房折腾起来,这食欲也开了,开了之后便有些克制不住。   “是是臣妾一时贪子吃多了滋补之物,所以才这样,太医已经把过脉了是单胎。”   说起来齐妃也是生过好几胎的,如何能不知道胎儿越大就越难生。   只是之前饿过一段时间后,食欲一回来她就疯狂的想往嘴里塞东西。   说起来她倒是没用多少滋补之物,可是现在他吃东西都是既长胎又长肉啊。   所以齐妃如今看起来肚子这么圆,实际上还是因为肚皮丰厚了许多呢。   乌拉那拉氏看出了齐妃表情的尴尬,顿了顿:   “既然如此,齐妃日后用了饭多走动才是,若是觉得热的慌,可本宫可为你多拨些冰例,你在殿中走便是。”   到底是皇上余生最后一个的血脉了,还是要多注意着才是,齐妃也是真的,就这般控制不住自己。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齐妃听了乌拉纳拉氏的话没有恼怒,也知道乌拉那拉氏这是为自己好,当即诚心诚意的说了一句,正要站起来福身致谢,便被乌拉那拉氏挡了回去。   等齐妃坐定后,乌拉那拉氏才将玲珑此前的圣旨拿了出   来,念了一遍,这才瞧着下面:   “此前皇上颁布了这道圣旨,本宫瞧着诸位妹妹没有一人愿意出宫,是不想出宫吗?”   众妃听了这话,一片默然,等乌拉那拉氏坐在上首等了许久后,才听到有一人站出来:   “皇后娘娘,非是臣妾等不想出宫,只是这于世情不和,只怕臣妾等若是前脚踏出了后宫,后面诸位大人们就要参奏到皇上那里了!”   钮祜禄氏站出来说着这话,虽然还是个小萝莉模样,可神情娇俏,快人快语,倒是不惹人生厌。   而一旁的耿氏听了这话,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0 23:56:47~2020-12-21 23:5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薇花、yaki的小老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修)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最终敢站出来的。只是一个感觉还未长大的小女孩, 不过也是也就只有这样的小孩子才敢明晃晃的说出自己的不高兴。   “如果,无人敢奏呢?”   在一众惊愕之中,乌拉那拉氏勾了勾唇, 皇上处理的奏折,那才是奏上的奏折,可如果被皇上压下置之不理的奏折,那只不过是废纸一张。   ……   而后,当天中午之前,宫里面的后妃一个个便上了精致的妆容, 穿上了华美的衣服,不过倒也没有穿, 她们寻常在宫里面的正装, 也只是常服。   可是到底是被金堆玉砌养出来的妃嫔们, 那通身的气度便足以让不少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一日, 是所有京中百姓看见一群如瑶池仙子的女子的一日, 这是他们惊诧而钦慕的一日,   这一日是京中大臣看到后妃最不守规矩的一日,这是他们最惊惶而唾弃的一日。   很快, 弹劾的奏折如同雪花一样, 飞上了玲珑的案头。   而这次的弹劾让玲珑一下子收了不少的银子, 这会儿如果不是顾及着形象,只怕她都要将那银子搬到养心殿里, 坐在地上疯狂数银子,一个咬一个丢了。   可饶是如此,雍正看着玲珑悠闲的躺在贵妃榻上,晃着腿说话的模样也极为无语。   “后妃都是四爷你的女人,我现在用的是四爷你的身子, 让她们出宫又怎么样了,一个个正事不干,倒是对我这私事看得紧紧的!”   林彦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寒门子弟,一路兢兢业业的爬上来,再加上有岳家扶持,所以这才坐稳了京官的位置,以至于寻常人都知道他是有名的耙耳朵。   这会儿林彦辉在桌前咬着笔,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没过多久,他的夫人便端着一碗甜汤从外面走了进来,贴心温和的说道:   “夫君若是看累了折子就停下来歇歇吧,妾身准备了上好的甜汤,可是熬了好久呢,你快尝一尝。”   林彦辉理所当然的自夫人手中接过了甜汤,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看着站在一旁的夫人。   虽然不少人都说自己是个耙耳朵,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夫   人的好,毕竟这可是被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女子!   自己的夫人与自己同为汉人血统,不过大概是因为她在京中长的时日久了些,所以身上还有满人的习性。   若非是自己娶了她后日日在她耳边念,只怕还不会有如今这般温良恭俭的模样。   林彦辉这样想着唇角,露出了自得的笑容,可最后又想起今日后宫发生的一些事,这笑容一下子消了下去,就连唇角也拧得紧紧的。   “夫人,若是我允你可随意出府,你可高兴?”   林彦辉试探的问着,而他的夫人听完了他这话,先是身子一僵,想起自己这位夫君向来在自己耳边嘀咕的话,可随后又忆起自己在闺阁时的快意时光,她抬起头,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自然高兴,没有谁可以规定女子必须被禁锢在后宅之中呀!”   “你!可是自古传下来的礼教便是这般!女子若经常出后宅,只怕会养的心思不端,以致后宅不稳!   何况女子出府后需要接触的人和事太多了,昔年朱子便因自己的幼女年曾接受仆人的东西后,将其饿死,以保清白。   这般令人崇敬的伦理纲常之德,怎的如今到了这里便什么都没有了?如此抛头露面,实在是让人不耻!”   “敢问夫君何为伦理纲常?”   “自该是从古至今圣人留下的圣人之言,三纲五常是也。”   三纲五常最初是由董仲舒先提出来,但只是完善却是在朱熹的时候,所谓三纲五常的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和仁义礼智信。   “妾身不才也知晓三纲五常是为何物,倒是想问夫君,这三纲五常之中可有说过,女子不可踏出后宅,不可多与旁人接触?”   林彦辉听到这话一时有些讶,然而他那夫人只说了这一句,便收起了喝光了甜汤的碗,转身走了出去。   说起来,即使是在董仲舒这个提出三纲五常之人时的朝代,对于女子的束缚也并不似如今这般严重啊。   到现在三纲五常被很多一部分人活学活用成为了禁锢女子的枷锁。   而如今,不光是那些贵族女子被禁锢在后宅之中,更多的包括那些贫寒之家的女子,   只能没事在家里绣绣花,相夫教子罢了。   除此之外她们的人生也就只有小院那以一方四四方方的天地以及夫君偶尔来的怜惜。   若是连这怜惜也不曾有的话,那日后的生活必须会。枯燥乏味,如白开水一般。   能活,但却无味。   而也因此很多曾经在闺阁之中享受过女子自由生活的女子,却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即使如此,她们终究也会因为事情也会因为和众人的观念不符被人唾弃,随后自行将自己心中那些不安分的念头,压下将燃起的火星缓缓浇熄。   而这个世界上有固守成规者,那便有敢于改变者。   玲珑下旨妃嫔可出宫一事并不曾隐瞒,甚至如果不是玲珑不想做的那么明,还要敲锣打鼓一番,但饶是如此京中不少,该知道的人家已经知道了。   而大多数人包括如今不少满人,他们的思维都已经停留在和林彦辉同样的地步,对于自己的妻妾看的极紧。   也不想曾经在满族未曾入关之前,他们府上的妻子可是要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可是等真真正正接触了汉人的文化后,又渐渐感受到了汉人文化中让女子柔顺下来,带给男子无上的满足感。   这是让很多人沉醉其中,而经中的闺女也因为这样的思想,渐渐的改变着自己的想法观念,渐渐的收拢起自己那颗曾经疯狂跳动过的心。   ……   玲珑对于这样的场面早有预料,甚至在隔日的上朝时,有大臣站出来奏报此事的时候,玲珑只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   “后宫嫔妃都是朕心爱的女人,朕不忍她们受宫中孤寂之苦,所以心生怜惜,让她们时不时出宫透透气,此乃朕之家事,与爱卿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这关系可大了去了?   后妃乃是天下的风向标,皇上让后妃这般做不就是想让天下效仿之吗?   可是若说是天下都效仿的话,只怕他们回去震慑不住自己那些已经习惯了自由的夫人福晋的心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解决了这张问题。   可是这会儿看到皇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凌,想起此前两次被   坑过的经历,一时之间到时候无人敢出头了。   玲珑没想到自己现在威力这么大的,不有有些诧异的瞧了一眼,台下站着和鹌鹑一样的诸位大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不知诸位对此事作何感想?”   玲珑既然问了,肯定还是有那些心中不平的人能站出来:   “皇上,自古女子便该相夫教子,打理后宅乃是载入史书的。若是让她们日后如入无人之地的可以出入后宅之所,只怕日子久了会没了规矩。”   “规矩?敢问爱卿所说的规矩是从何而来,难道这不也是人定的吗?如今朕也定了规矩,难道在爱卿眼中便是不妥当的吗?”   玲珑句句陷阱,只让那人哑口无言,一个字也不敢说,毕竟多说多错。   玲珑的话一时之间问住了很多人,一至于朝堂上的骚动渐渐被压了下去,可依旧还是有人不平此事。   玲珑自然可以察觉到他们暗中的骚动,便也宽慰了一句:   “况且在诸位爱卿心中,难道这就是那帮胡作非为之人吗?”   玲珑的话,倒是一时让不少人想起玲珑登基以来做下的几件大事,一时之间心中也偃旗息鼓。   即使不愿偃旗息鼓的,心中不平也不在明面表露。   可是他们再不平也没有办法,后妃就代表的是京城的风向,后妃已经可以随意出宫,那那些被拘泥于后宅的女子呢?   有规矩的会禀报家中长辈,这才带着丫鬟出了府,而那些寻常小户,更是直接就走出了门户。   而这种是因为即使有夫君或者夫家人问起她们也有话说,没看宫里面的娘娘都这个样子,难道夫君比皇上还要金贵不成?   这话一出倒是没有人敢接话了,以至于曾经就被困顿后宅的女子,终于敢真真正正的走出后宅。   而此前对于女子上街,尤其是她们这些贵族女子抛头露面是极为不合适的,可是如今一出府便觉得整个人的心就好像活了起来。   没有后宅那些阴暗倾轧死也没有夫君婆母需要侍候,有的只是让自己欢愉的自由。   这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体会,而这也仅仅是在后妃第一次出宫之后带来的影响。   毕竟真真正正   有胆子走出去的女子实在是不多,对此它的影响范围可能很小很小,可是很多时候火苗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有一天会渐渐发育开了,到时候那星星之火便可撩遍整个草原。   与此同时,远在京郊文家村的一个女孩看着自己的兄长,又开始辛辛苦苦的忙碌起其他的事。   文秀看着那即将新出来的东西是那样的眼熟,让她不由由感于哥哥此次在这一世走了正确的一步后,全家都好像在一瞬之间平步青云起来。   就连她这个小妹也因为哥哥被授一品的官职而成为一品大员的妹妹,以至于求亲之人数不胜数。   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知道哥哥这个一品大员来的有多么虚,所以和他求亲之人并不是什么良才。   这会儿,文秀看着李家二老带着媒婆上门来。   这李家老向来是极为娇惯李秀才的,这会儿听到李秀才想要娶文秀,又想起文大成的背景,便觉得这门亲事极好,所以这才不惜亲自登门前来。   而李秀才这次说的是娶,那是因为此前他的夫人早就被他寻了错处赶出府去,以无子犯七出之条,将人休弃了。   可是这谁不知道李秀才的夫人这才嫁进了李家不到三年。   而李秀才完全不在乎曾经的夫妻之情,也不在乎他曾经的夫人可能因为他的抛弃活下去,如此没良心的举止,倒是一时之间在村落里流传开来。   如今已经发展到有人吵到他都会忍不住往他身上吐一口口水的地步了,这也是李秀才今日没有来的原因。   不过更多的却是因为他今日来不合适,而文秀这会儿听着李家二老在上面夸夸其谈,以及媒人好像牛在天上吹一样的吹捧着李秀才的品性有多么好,这让文秀有些讽刺的勾了勾唇。   品性极佳,可是却能做出休妻再娶之事,当真是枉为读书人!   文秀这样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她这话一出,原本只做闷子葫芦的文老爹和文大成听了妹妹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让其他三人面色更僵了。   “呵,呵呵,我家丫头还真是如同我儿说的那般风趣幽默,我们家正是需要这样的   女子,才可让李家风气越发清明,还请文老爷文大人同意这门亲事!”   文秀也没想到,李家人竟然是这般唾面自干,毫无志气之人,这会儿被怼了,可是那面不改色的厚脸皮直让人皱眉。   自己若是真嫁到这样的家庭里,只怕□□后还有的担忧呢。   李家人虽是这么说着,可是瞧着文秀的眼神却带着挑剔和打量。   原本说亲这事儿,文秀不该出来的,可是这些日子随着文秀渐渐在文大成心中地位的升高,以至于文大成心中有什么事便想和自己这个妹妹谈一谈,以其可以带给自己灵感或提点。   这会儿文秀开口,文大成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甚至还因为文秀的话,看着李家人目露打量。   其实原本李秀才曾经那一番话便已经让文大成心里不舒服极了,但是此前张家人过来退亲,便已经证明他连李秀才都不如那是一个软弱的怂包,如此心性软弱的怂包竟然是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让文大成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   而这个李秀才,却还敢在自己面前来说上一句。   可,为妾一事绝无可能,而如今自己已经成为一品官员,小妹便是一品官员的妹妹,更断然没有为妾的道理。   而文家虽然能走那条路子成为一品官员,可是到底不如旁的官员家中有底气,如今文大成更多的是将心力在皇上才交代的身上,但是其他方面便疏忽起来。   尤其是时至如今,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妹妹如果再不嫁出去便会过了花期,到时候只怕真要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而李秀才祖上曾是三代行商,以至于到他们这一代才攒足了银子,渐渐转变了过来才有了李秀才如今的家财万贯。   由此也可窥知李家家财之雄厚,而文秀虽说名头上很好听,但实际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京中多的是瞧不上他们文家的,所以文秀指不定就在自己手里耽搁了。   文大成如今还抱着这个时代所有人固有的思想,女子便该到了年纪嫁人为妻,相夫教子,不问世事。   即便此前小妹曾经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何等   的与众不同,可是文大成依旧希望自己的小妹能够如寻常人那般嫁人。   而如今李家人的到来如同一场及时雨,娶文秀为妻的意思,便让文大成心中狠狠一动,可是又瞧着小妹那般模样,让文大成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   “那敢问两位,如果是成婚之后,我可否如皇上对后妃那样随意出入后宅之中呢?”   “绝不可以,我李家的女人如何能一人在外抛头露面,岂不是让人笑话!”   李老爷还没有说话,李夫人便直接尖叫着脱口而出,她是听不懂自家老爷和儿子说接近文家的好处。   可是却不碍着她,就着这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从古至今女子都应该温良恭顺都应该以夫为天,应该好好安安分分的待在后宅之中,打理好后院。绝不可抛头露面,此为不合礼教   “可是皇上都让后妃这般,莫不是李夫人觉得皇上做的不对?”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无声,而文秀勾了勾唇:   “我欲所寻良人必将如皇上这般体贴女子,明白女子心中所思所想之人!”   文秀轻轻的说着自己对于玲珑的仰慕,可是大家对于皇上向来都是憧憬而仰慕的,所以一时之间倒没有听出文秀仰慕背后的意思。   只是文大成的脸色奇怪了些许。难道小妹就这么看好皇上吗?   那皇上此前数次要求小妹入宫为女官的事,这让文大成决定等李家人走后好好的说上一说。   而文秀这番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直接让李夫人劈头盖脸的就一顿痛骂,等到最后文家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李夫人这才心有余悸的收了嘴,然后就被文老爹做主,让下人拿着扫帚将他们所有人赶了出去。   文秀还不曾嫁给他们李家他们便赶在文家人面前这般凶狠,那若是文秀已经嫁人了,只怕到时有个什么事儿也要被他们所抛弃。   文老爹活的时间久了又有玲珑现在授的爵位见的东西更多了,所以对于很多事的想法极为透彻。   再加上他不过是一农人身边的女子生长环境都比较宽松,所以对于文秀的话觉   得极为正常。   文秀气走了李家,然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勾了勾唇,如今皇上已经进展到让后妃出宫的一步,那离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的那个京城还会远吗?   文秀这般勾了勾唇,然后和文大成说起了自己想要入宫为女官的打算,既然自己向往曾经记忆中那个令所有人都念念不忘的盛世,而此时此刻自己知道曾经历史巨轮滚滚下而引来的种种巨变,自己便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成为皇上改变这事情的先驱者。   而这第一步,便是要做女官。   “做女官?”   文大成刚一听到文秀之话,脑中便不由想起曾经玲珑三番两次想要让文秀为女官的事,让他不由心下不安起来,看着小妹那娇俏的容颜,让文大成一时有些犹豫。   “秀秀,女官虽然看着光鲜,可是你要知道这是和天底下最尊贵的贵人们打交道的事。   大哥我如今能走到现在这地步,也是因为皇上性子好,可是后宫女官中弱势,后宫那些女子不喜欢你,给你使绊子,那怎么办呀?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自然要好好护持着你,你放心,你若是不愿意嫁咱就不嫁了,之后有什么事儿大哥一律担着,你只要乖乖在家里开开心心就好了。”   文大成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极了,便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却没想到下一秒文秀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然后站起身,眼神看着紫禁城的方向轻轻说道:   “大哥,你不明白,我为女官不是我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选择了我,而我本该就这般抉择。”   因为我是多么向往这件事,曾经因为种种原因,让我错过了自己最想踏入的地方,成为了一个庸庸碌碌的人。   而重来一次此时的一切还不曾发展起来,正处于不断积累的过程,那么自己这自未来而回来的灵魂便应该发挥自己仅有的光和余热!   这一次她要成为开启那般盛世的奠基人,这一次她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文秀心中这样想着,暗暗握拳,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而文大成看着这样的妹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愿阻止。   玲珑此前那道轻飘飘   的旨意,如同一颗石子朝进了湖心,泛起了点点涟漪。   而等这涟漪渐渐扩大直至波及整个湖面,可谁又能想到当初这波及整个湖面的涟漪,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呢?   而作为头下石子的人,玲珑这会儿拍拍衣袖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丝毫没有想到后妃的出行会让京中分裂成两派。   一派是强硬性的保守派,一派则是保留派认为皇上仁慈,所以才让后妃这般,若是日后其他府中的大人们也可如皇上这般对后宅妻妾,才那是仁爱之心的体现。   幸亏玲珑没听到这话,不然指不定都要笑出来的,自己另有打算的盘算也会被人吹捧出仁爱之心,当真是好玩极了。   可即使如此,因为有了先例在前,以至于京中不少后宅女子都蠢蠢欲动。而京中的风气是这般,但最先做出改变的就是江南一带。   不过江南一代,山遥水长,那边的奏折过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于是玲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件足以让她啧啧称奇的事,而这件事也将成为后世历史记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此时此刻的玲珑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事,而是因为就在后妃这些日子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后,便开始三三两两的结伴出宫时后宫发现了一件惊天盗窃案。   案子被发现的时候,玲珑还在养心殿当着咸鱼,悠哉悠哉的看着雍正批奏折,直到等苏培盛在外面的声音高昂起来之后,在即将听到门响之前,玲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书桌前挤走了雍正,拿起了御笔,做出一脸勤奋努力的表情。   雍正:……   合着朕就是个批改奏折的工具人是吧?   雍正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方才玲珑急吼吼的旋后将雍正即走,可是到底时间来不及,索性玲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雍正的身上。   而对于雍正来说他会穿过人物实体,可是往常他是没有触觉的,而在这一刻他就感觉仿佛突然有了触觉一般。   这人这样离自己这般近,身周都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雍正这样想着很快并不由瞪大了眼睛,将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丢出脑中,他怎么会觉得这   人好!   明明是一个只对压迫自己做事的周扒皮而已,现在是仗着自己灵魂状态不需要休息,所以可劲的用呢!   雍正在心里嘀咕自己的时候,玲珑一概不知,而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苏培盛方才带来的消息上。   “你是说这两日后妃们开始集体出宫后,后宫无人镇守,以至于懋嫔的延禧宫这些日子发现宫中少了大半的财物?!”   玲珑皱着眉语气冰冷的问着,最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心中微定,而苏培盛这会儿也心中焦急,一直没有察觉到玲珑感情上的细微变化,竹筒倒豆子的将自己方才得知的是快速的说了一遍。   “回皇上,此事的始末,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发现延禧宫被窃一事后,赫舍里氏大人便已经指挥侍卫将懋嫔娘娘的延禧宫围得水泄不通。   这会儿赫舍里氏大人已经揪出了罪魁祸首,等皇上发落了!现在还请皇上定夺该如何处置?”   玲珑一听到赫舍里氏也掺合其中,便心中有了底,随后她眼神闪了闪:   “懋嫔乃是堂堂后宫妃嫔,虽说只是一介嫔位,可是却敢有人在她宫中做下如此大事,那若是在人酣睡之际,有人心怀不轨,那又当如何?此时朕必须好好盘问一番!摆驾,延禧宫!”   玲珑气势汹汹的说着,让苏培盛心中一惊,然后又缓了过来,在心中吐出了一口气,看来皇上对于懋嫔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不过也是,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苏培盛心中这样想想也就过去了,完全不知道玲珑这会儿是盘算起了赫舍里氏接下来的一步,到底在打算怎么做?   如果延禧宫发生这么大的事,难不成真的是赫舍里氏一人做的,若真是那样,这人有些太不守宫规了些。   太容易制造恐慌了。   玲珑心中心思百闪,但是最终没有宣之于口。苏培盛便安置妥了一切,玲珑坐上了龙撵,晃晃悠悠的到达了延禧宫。   而此时的延禧宫依旧是重兵把守一派肃穆之景,等玲珑到的时候,所有侍卫齐声跪地请安的一幕颇为壮观。   而随着那一声如响雷般的请安之声后,也将延   禧宫内的主子给惊动了,随之而出来的还有赫舍里氏。   “臣妾/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懋嫔和赫舍里氏两人齐齐恭敬的行了一里,而玲珑这会儿倒是有些想知道赫舍里氏竟是怎么玩的这一手,便也没有耽搁,微微颔首:   “免了,进去再说吧!”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率先进了延禧宫那般严肃的模样,似乎是对这事不喜极了。   赫舍里氏瞧了懋嫔一眼,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听苏培盛说,赫舍里氏你已经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调查出来,不知是何人?”   赫舍里氏拱了拱手:   “回皇上,是懋嫔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清月。”   赫舍里氏这会儿刚一说出口,玲珑还没开口,懋嫔激动地护起的人:   “赫舍里氏大人的莫不是在随意攀扯?清月乃是本宫身边的贴身宫女,一应吃穿用度便是有些太嫔都比不上,何以至于做一下这种错事?”   玲珑:……   抬眼悄悄瞧了一眼赫舍里氏,只是赫舍里氏这会儿面色紧绷一时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可即使如此玲珑,还是有些同情起赫舍里氏,这事也不知道是否是赫舍里氏安排的,但是懋嫔这傻子什么事还都没有弄明白,就直接替人遮掩起来。   知道的是她主仆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和人同流合污。   毕竟懋嫔只是一个小小嫔位,如今这失去了的大多数物件乃是嫔位仪制的东西,而若是换成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当然,这换银子可是要将宫中御制印鉴给刮了去呢。   玲珑无语的看了一眼懋嫔后,最后也不理她,便将脸转向了赫舍里氏: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将前因后果朕速速到来,朕倒是想知道是那名叫清月的贼人,如何能有这般大的狗胆,竟然敢行窃一宫!”   玲珑话音刚落,赫舍里氏便将今日调查来的是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说起来奴才能知道此事,还是因为懋嫔娘娘特意派人去请,只是没想到能才调查出所有的事情后,懋嫔娘娘又有些不信。”   懋嫔看到赫舍里是这么说也是有些   恼然,她是因为自己如今在宫中位份最低,又没有得皇上多少眷顾。   而宫里此事致人推三阻四,最后实在没了法子,才想起皇上在后宫立了女官,也算是大理寺卿,主管此事,这才将赫舍里氏请来。   却没想到,赫舍里氏是请来了,可是赫舍里氏带来的消息,她却不怎么喜欢听。   清月可是和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赫舍里氏查了一番下来后,谁都不说竟然剑指清月,这让懋嫔不由阴谋论起了:   赫舍里氏是否是别的妃子专门派来搞她,务必要让自己身边的左膀右臂一个一个挨个凋零,所以懋嫔才会这般情绪激动。   “皇上有所不知,清月这丫头跟在臣妾身边这么久了,若是要行窃,只怕也留不到现在!   可赫舍里氏大人却突然指出了清月,莫不是瞧着她一个女儿家好欺负?”   赫舍里氏听了懋嫔这个话原本并不是说什么,直到懋嫔最后一句出来,赫舍里氏这才一字一顿的说道:   “懋嫔娘娘慎言,我同为女子,如何会冤屈另一个女子,事实如此,证据确凿!”   是的,赫舍里氏即便是想要设一个局,也是等着人往里跳的,如何会做出假象来,所以这清月行窃一事确实无是真真正正无可指摘的。   “证据确凿?本宫倒想问问赫舍理大人,如何证据确?”   懋嫔对于赫舍里氏这话显然是不信的,又想起赫舍里氏乃是皇后一手栽培出来的,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怀疑,是否是皇后故意派赫舍里氏过来对自己不利。   只是如今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公主,皇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出手,否则便有负往日的贤名啊。   懋嫔心里的打算并没有宣之于口,她可是知道这些日子皇上对于皇后的敬重,可即使如此也不碍着她不信赫舍里氏之事呀。   赫舍里氏既然能说出这种话自然是早有准备,这会儿,她瞧了懋嫔一眼淡淡的说道:   “皇上未登基之时,懋嫔娘娘可知自己的贴身宫女寻到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并且还曾偷偷出府见过此人一两回。”   赫舍里氏的话,如同一颗炸弹在懋嫔的心间   炸开,她当时瞧中清月,便是因为清月了无牵挂而又对自己忠心耿耿。   毕竟如果有牵挂的人,自己能拿捏住她,旁人也可以拿得住她。   “不不不对,你胡说!之前内务府可是调查过清月,清月家中早已没有了旁人,又何来的血脉亲人!”   赫舍里氏看着莫名一脸不信的模样,然后抬手在懋嫔身后的一堆宫女中,随手点了两个:   “这两人曾经目睹过清月抱着东西出去和亲眷相会的一幕,娘娘若是不信大可询问她们。”   懋嫔将目光挪过去的时候,两个小宫女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她们是懋嫔自宫外带进来的,因为往常伺候的好,所以懋嫔向来对她们和颜悦色。   可是这会儿懋嫔一想到自己曾经多次被她们蒙在鼓里,看着她们的脸色也有些冷漠:   “说吧,事实是否真如赫舍里大人所说的那样?”   那两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娘容禀,奴婢二人确实曾经在一次天擦黑的时候,瞧见过清月姐姐将娘娘房里的东西拿出了一两件匆匆离府,不过那是奴婢们,还以为是娘娘赏给清月姐姐的,所以没有多想……”   如果可以选择,她们并不想得罪懋嫔身边的红人清月,可是方才赫舍里氏的手段实在是雷霆出击,让她们来不及防备,便被赫舍里氏炸了出来。   这会儿在她那明察秋毫的目光下,两人只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秘密一样无所遁藏,只好乖乖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懋嫔听完这话大受打击,看了赫舍里氏一眼,怪不得这人方才将自己宫里的奴才全部都叫到一起一间房一间房,挨个拷问着。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应该都修完了,安~ 第49章 (修)   懋嫔听了两个小宫女的话,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信,可是看着赫舍里氏的眼神却没有刚才那般的凶狠,毕竟方才她可是怀疑赫舍里氏要害她的, 如果不是玲珑来得及时,只怕这会儿两人已经争执上了。   可是到底懋嫔乃一宫主位,如何能放得下架子,这会儿虽然听了那小宫女的话,心中放下了一丝芥蒂,可是脸色也很是难看:   “赫舍里大人, 话虽这么说着,可人都向往自己的血缘亲人, 若清月找到了自己的血缘亲人, 见上一两面又如何, 这并不是赫舍里大人这般说的理由!”   懋嫔这会儿因为玲珑在身旁, 当下愈发不愿低头了, 所以即使明明对于清月私自去见亲人一事还不曾禀报有些不满,但是却怼起了赫舍里氏。   而这时,赫舍里氏这会儿轻轻抬起头, 看着懋嫔那羞恼的模样, 只是她知道这羞恼不是对她的, 虽然这火是发在自己头上的。   对此赫舍里氏倒没有放在心上,微微弯了弯唇:   “不过区区宫婢, 倒是没想到能得娘娘这般回护,也算是她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了,只是娘娘倒是没有怀疑过这十数年的陪伴到底掺了多少水分呀?”   懋嫔听了赫舍里氏说的话,原本心中的不满一下子被挑起来了,可这会儿人都在, 她还要做一个宽和待人的主子,否则到时候谁又敢效忠她。   “清月待我一向忠心耿耿,我又有何要怀疑她的地方?而且今日是请赫舍里大人来查案的,与我这宫女忠心与否并无关系!”   懋嫔这性子往日来说还算是有小家碧玉的几分质朴腼腆,可是一旦遇到一些事上,便会不自觉的暴露出自己一些小家子气的本性。   而玲珑这会儿听着懋嫔越说越离谱了,当即轻咳了一声,扫了一眼懋嫔,让懋嫔立刻低下了头。   而后,赫舍里氏微垂了眼眸,唇角微掀:   “娘娘以为延禧宫能被盗窃到如此地步,若没有宫内有地位的人搭一把手,谁都能做到?   而且,娘娘似乎并不知道清月这血缘亲人之中有一独子,疼惜如命,可却颇为爱赌。”   玲珑原本是看戏一般的听着,可听到赫舍里氏这话,脸色   一沉。   她向来最不喜欢的便是那些沉迷于赌博的人,他们可能享受着来钱快的刺激吧,可是却也不顾及着背后那巨大的风险,也不顾及自己身后的妻儿老母,简直令人不耻之极了!   是,你可能觉得只要运气站在自己的这一边,手里就可能会有大把大把的金钱,可是万一有一张你赌输了,又该如何想要翻盘?   直接去偷,去抢吗?   可到那时,你的双眼都已经被赌博所蒙蔽,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被赌博利益。所驱驰的人!   这样的人,最没有责任心,也最为人所不耻!   懋嫔听了赫舍里氏的话,脸色一下子变了,随后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这,敢问赫舍里氏大人是从何得知,可有证据吗?”   赫舍里氏听着懋嫔似乎还有些不信的模样讽刺的勾了勾唇,这是在笑她的愚蠢。   毕竟此时此刻清月身上的怀疑已经有了大半了,可懋嫔平却还是这般执迷不悟,说得好听她是怜惜下人,要是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蠢。   毕竟此次延禧宫被盗,若要降责则要先责罚她这个主位,如果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开始推诿责任了。   也就只有懋嫔这个还在一味回护那罪魁祸首,真不知那清月给懋嫔灌了什么迷魂汤。   懋嫔这般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此前还能将苏培盛请来,便是因为这位清月的功劳,日后她若是有需要,只怕还要以仗着清月。   却没想到清月竟然在短短时日边做下了这般错事,实在是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赫舍里氏这会儿已经无力吐槽懋嫔的愚蠢,她随手点了和清月同屋的一等宫女:   “来,你说你曾经听到清月梦呓说了什么?”   懋嫔身边有两位一等宫女,两人算起来是同一时间来到懋嫔身边的,所以两人一向关系极好,在懋嫔面前很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就连住所也是挑了一间大房子,两人同住。   而这便是懋嫔给两人的恩典了,这会儿懋嫔瞧着清霜,目光沉凝:   “清霜你给本宫如实说来,本宫如今能信的也就只有你了。”   清霜抬起头,看了一眼懋嫔那微微含怒的面色,心中一跳,但是又想起自己方才经不住那   位大人三番两次的拷问,一时之间漏了话风,心中苦笑了一下,还是跪在了地上,如实说:   “这位大人所言不错,此前奴婢挺曾听到清月姐姐在梦中大喊“婶娘,别让哥哥再赌了,我我的银子都给他了,实在拿不出来了……””   不过彼时她为了顾及清月的面子,便没有将这事儿说出来,私下倒是暗暗注意起了清月。   这一注意,发现清月竟然真的开始动用手段压榨懋嫔宫中的一些小宫女小太监。   对此,让清霜对清月有了些微的不满,毕竟她二人也曾经都是小宫女,此前她最欣赏清月的一点就是清月对这些宫女太监都一视同仁。   不过,往日清霜顾及着两人曾经的情分,倒是不曾将此事点破。   可如今这事儿已经迫在眉睫,她受不住这位大人的盘问,已然说了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容不得她后悔。   懋嫔没有想到清霜竟然从侧面佐证了赫舍里氏的话,脸色一下子越发的难看起来。   这话说起来都好像她这个主子变成了傻子一样。   懋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下一秒,赫舍里氏便不准备让懋嫔继续犯蠢了。   若是再让她这么犯蠢下去,只怕今日所有的时间都要耽搁在这延禧宫的小小一桩案件之上。   她的时间耽搁了不要紧,可是皇上呢?   皇上如今只怕还要忙着那些于国于民,于千秋万代有极大功业之事,如何能被绊足于这小小盗窃案上,她让人请皇上过来,也只是让皇上知晓一个结果。   毕竟,懋嫔为后妃,她的事,只能由后宫最高的两位权力者处置。   而赫舍里氏先前跟皇后通过气的,为了让皇后避嫌,只能请另一位做主的人来。   赫舍里氏虽然此前跟皇后说过不必禀报皇上,可是到底也是后宫的另一位主子呢,若是她想知道什么如何能不知道呢?   为了不让这两位主子日后离了心,也为了皇后的知遇之恩,赫舍里氏可谓是费足了心力。   只是这一切,赫舍里氏以为自己做得很是隐晦,却不想玲珑瞧了她一眼,便已心中大概有数,如此算来倒是这赫舍里氏的心性更上一层。   而后,便听到赫舍里氏说道:   “懋嫔娘   娘不必执着于清月是否有罪,毕竟奴才能让人将皇上请来,便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事到如今,还是让我等一同见过这清月,将其定罪吧。”   然后,等着真正的幕后黑手上钩。   赫舍里氏的话,无异于是明晃晃的抽在了懋嫔脸上的耳光。   懋嫔一想起自己方才还百般回护这人,这会儿她就被人捶死了身有嫌疑之事,让懋嫔又羞又气,可是也无济于事,只能抿着唇道:   “那就传她来,本宫也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本宫!”   明明是曾经和自己相扶相持的贴身宫女,自己有多少事都是为此人所知,却没想到在这一朝之间自己竟在她身上尝到了这背叛的滋味。   要知道,如果不是作证的人太多了,她是一点都不信清月会背叛自己的。   ……   皇宫没有不透风的墙,延禧宫这会儿发生的事很快就如同插了翅膀一样的飞遍了满宫,更飞出了京城。   京郊的一处庄子上,一间看似朴素但实则摆设极为奢华的房间里。   有一人立于桌前,听着另一人的禀报,手里还不紧不慢的写着字,等听到那人禀报完后,他指尖微微一顿,随后将那笔便甩了出去。   “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吗?明明此前将他们的身世都抹清白了,就连那些亲人都让他们断了,怎的这会儿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个断了,便是通过用某些手段来让他们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干净”的奴才。   被毛笔甩了一脸墨汁,这会儿还有墨水不住滴露的那人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露苦涩:   “这,实在不是奴才不尽心,只是懋嫔身边那宫女有些特殊,她确实是身世干净,也是因为当初咱们先下手为强,才将她拢到了咱们的手里。   而时至今日她的用处也越来越大,她深得懋嫔信任,您也知道,懋嫔于皇上而言,可是有着极为不同的地方。   当初好些消息便是通过此人传出来的,不过,她到底身在后宅这消息握着的有些少了,可也聊胜于无。   可是,此人却不好掌控。此前奴才唯一能打听到的便是此人幼年丧父丧母,对于亲情一向极为看重,所以才寻找到她的血缘亲人。   其实说是血缘亲人,其实也只有一丝淡薄的血缘罢了,只是那丫头倒是傻,好像是真信了,还对着那家人掏心掏肺。”   跪在地上的那人为自己辩解着,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将清月彻彻底底地捏到他们手里,他又怎么会费了那么大的精神,为她寻找到亲人呢?   “那为何会有现在的事发生,难道你们管不住她那些亲人吗?!”   很显然,跪在地上那人的话并没有被那站立之人所信,这会儿他的语气越发的冰冷了。   “这……如今府上势单力薄,有些事已经脱离了掌控,若非是此人是咱们早年安插进去的,如今只怕也指挥不动。   而她那亲人原本只是一些乡下的泥腿子,却不知道那人的独子何时染了毒瘾,这些下面人都不曾禀报过,所以奴才是真真正正不知道!”   “那你还能知道什么?若非是此次此人这般不良之行暴露出来,只怕爷还要因此被你们蒙在鼓里!   到时候若是有人就着这个把柄用那人来愚弄爷,那又该如何?只怕到时候爷的满盘算计都要被你们这些蠢才所累!”   “那您看,这清月咱们是废了还是……”   跪地之人对于那人的怒骂显然不敢回嘴,只得试探的问道,而另一人沉默了片刻,语气寒冷如飞霜一般:   “本就人手不够,如何还能废了她,你让人再和她接洽一番,务必从她嘴里拿到更多的消息。   如今皇宫的消息越来越难得了,这些棋子用一个少一个,如今虽然延禧宫被封宫调查盗窃一事,可是只要咱们动作快,把她的亲人让人处理了,到时候她定还有用。   哼,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过这些事还要爷替你们出主意!”   如今他们本就情势危急,这在懋嫔身边颇有些脸面的宫女,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好的棋子,如何能折在这事儿上?   现在也只有他们帮着宫女将这事抹平,甚至让宫里打消了怀疑才好,只是这些人并不曾知道里面赫舍里氏的反应是如此之快。   不过,赫舍里氏反应如此之快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也在幕后做了一把推手,推了那人一下。   这才让清月一时脑子犯了浑,只是清月做出了这般惊天盗   窃之事,这也是赫舍里氏没有想到的。   “对了,既帮她将此事抹平,也要让她知道咱们的做的一切,日后才好更尽心尽力的为咱们办事!这事,你总该懂吧?”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劳爷费神了!”   “下次若还有这种事发生,你就不必来见我了!”   那人语气淡淡,可是其中的萧杀之意,让跪在地上那人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不由僵直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让地上那人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福晋来了就好,来了爷的心绪也可以平稳一些。   很快,地上之人便仿佛见证了变脸一般的看到那人一下子换了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将外面的女子请了进来,还嘘寒问暖。   而也因此今日的禀报到这里就结束了,地上那人连忙抹了一把脸,狼狈的退了出去。   延禧宫中,清月被人从外面带的起来瞧着虽然有些精神不好,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受过刑的痕迹,让懋嫔看着赫舍里氏的眼神有些复杂,此人莫不是真有些真本事?   玲珑在这里,赫舍里氏便没有先开口,静等着玲珑开口:   “清月是吧?朕问你,延禧宫盗窃一事,可是你所做?”   清月慌慌张张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玲珑,随后又扫到了赫舍里氏,不由瑟缩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   “是,是,是,奴婢所做!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玲珑听了清月这话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赫舍里氏,倒不知道赫舍里是怎么做的,竟然这宫女这般害怕,不过片刻便已经吐露了实情。   不过这也不是她能操心的,而这会儿懋嫔彻彻底底的面色羞红了起来,如今正主都已经承认了,这就是一记无形的连环巴掌!   “贱婢,往日本宫对你不好吗?你到底是因为何事才这般待本宫?”   懋嫔的话,让清月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后她低下了头:   “娘娘待奴婢极好,就像奴婢的姐姐一样。   可是,可是奴婢真的想要有自己真真正正血脉相连的亲人呀,奴婢只是想要他们过得好一点,过的好一点罢了,可是京中这地界花销太大了……”   清月说着说着便已经泪盈于睫,她自   幼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滋味,所以格外的向往此事。   “所以,你就是为了那些所谓的亲人忘记了本宫这些年对你的好,忘记了本宫对你的情谊?!”   懋嫔痛心疾首的说着,可玲珑坐在那里,虽然面上一片淡然,可是心思就歪到了天际。   又是对人家好,又是和人家有什么情谊的,亏坐在这的是自己,如果是万一哪个喜欢脑补的帝王,肯定以为懋嫔和这宫女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清月听着懋嫔的控诉,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笑,可这笑容无端多了几分苦涩,娘娘哪里懂自己的心呢?   娘娘是高高在上的云,自己只是地上污浊的泥,可是再污浊的泥,那也有过一丝自己最为向往的事情呀?   “娘娘自幼父母双全,在家中如珠如宝的长大,可是奴婢呢?   不瞒娘娘说,若非是奴婢包衣的身份还有往日邻居的接济,只怕娘娘都看不到奴婢站在这里。   当初能入选为宫女,奴婢都要高兴疯了,毕竟比奴婢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只是奴婢长到如今,从来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怀,所以奴婢也想体会体会这种滋味罢了。   可奴婢并没有背叛娘娘之心,只是此次事情来得太急,如果不救表哥的话,只怕叔叔婶娘要因此痛心而亡了!   其实奴婢本想着只拿一两件就好,可是一两件与此事,实在是杯水车薪呀!   要是娘娘没有那么仔细就好了,说不得,说不得等过些日子奴婢就能将这些赎回来了……”   清月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没底气了,可是这话她就不能在懋嫔面前说,而懋嫔看着清月还不知悔改的模样,泪水缓缓的滑了下来。   原来自己从始到终护在身下的就是这么一个白眼狼,为了她口中的那些血脉亲人便可以将她这个主子弃之不顾。   说什么拿一两件便好,可她难道不知道这有些嫔位仪制的东西,就连自己这一宫主位都不敢随意触碰,即便是略有损失也要尽早报予皇后并内务府知道,才好让自己日子安稳。   可是清月倒好,自己往日待她那般好,她却只给自己惹下了这么一个麻烦事,竟然还怪起了自己观察的太过仔细。   懋嫔被气得胸口一起一   伏,然后别过了脸:   “这宫女的事本宫不管了,赫舍里大人看着处置吧。   让皇上见笑,是臣妾太过重情,所以才被这宫女一时蒙蔽了双眼!”   事到如今,懋嫔很快便做了决断,直接弃了清月,不过即使如此,在临走之前还利用上清月一番,想要就此事,在玲珑心里路上一个性子至纯至真之人的印象。   不过,都是千年的狐狸,和谁在这玩什么聊斋呢?   玲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懋嫔,在那宫女事上那般愚蠢,可这会儿那宫女一出事儿就这般干脆利落,当真是后宫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   懋嫔被玲珑这眼神瞧得心里有些慌,可是玲珑只瞧了她一眼,便挪开了目光,让懋嫔不由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皇上那眼神仿佛能让自己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实在是让人心生畏惧,是让懋嫔一时不由暗恼起自己方才使的小聪明。   而赫舍里氏那也是曾经做过当家主母的,如何能不知道这后宅女子间的眉眼官司?   后宅如此,后宫也是差不多的,这会儿看着懋嫔这般,赫舍里氏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玲珑思量的模样,知道她是准备想要处置这宫女。   然后赫舍里氏站了出来,拱了拱手:   “皇上,奴才有一言。”   “讲。”   玲珑这会儿等了半天,便是等着这赫舍里是开着口,毕竟皇后虽然和自己说了和舍理事的打算,只是这搭台子唱戏也要有个会配合的。   赫舍里氏没有想到玲珑这么好说话,她也瞧了一眼玲珑,然后说道:   “延禧宫失窃一事能惊动皇上,便是因为此次失窃之物太多,只是奴才想着,此事并不是这宫女一人可为。   她虽在懋嫔娘娘身边得力,可若要将宫里面的太监宫女都避过,还将那些财物平安送出宫定是还有旁人相帮,所以奴才建议先不处置这宫女。   只将她关到延禧宫的柴房,并不会公布她的罪名,到时候定有她的同伙前来打探。届时……只需要放松对这宫女的看管,便可将那背后之人瓮中捉鳖!”   赫舍里氏能这么说便是不怕清月泄露了自己的安排,而清月这会儿听了赫舍里氏的话,不由目露绝望。   “都是奴   婢一个人的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皇上,这位大人,求你们责罚奴婢吧,求你们责罚奴婢吧!”   清月即使被人压着,可是却还是苦苦哀求着,懋嫔听了这话充耳不闻,反倒是玲珑眉头一皱:   “私窃宫中财物乃是重罪。你又怎么会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还让朕将此事降罪于你,这等冒犯皇室威严仪式,即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更何况你不是还有血脉亲人在世,届时便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不,不,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他答应过我,他答应过我,不会将我的亲人牵连进来的!”   “他?他是谁?”   玲珑没想到倒是真钓出了一条鱼皱着眉问的,可是清月说出这话后,便垂下了头,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不过她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来人将这宫女拉下去,堵了嘴,绑好送到柴房里!至于之后的事,赫舍里氏,朕便将此事交给你了!”   “必不负皇上所托!”   赫舍里氏郑重的说着,此时是她入宫以来办的第一个案子,虽然说曾经她入宫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抓住暗害两位阿哥的凶手,可是此事与暗害阿哥的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此事背后想必她也能得到些许线索。   赫舍里氏这样想着,不由从胸中吐出了一口浊气。   自己,终于对皇上,皇后娘娘有用了。   为着能第一时间将这次调查出来,赫舍里氏还连夜还在皇后那里请示了一番,想要留在皇宫之中。   只是乌拉那拉氏瞧着赫舍里氏那满脸疲态的模样,便知她为此事已经费心许久,又加之自己此前曾经就她一事试探过玲珑,心怀愧疚,所以死活不让她留在宫中。   只是将赫舍里氏送回去后,乌拉那拉氏却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春水去亲自监督此事。   这,可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盗窃。   这一夜,天阴沉沉的,没过多久便响起了阵阵雷声,这夏季的暴雨来的是那样的急促。   很快,雨滴打在房檐上的声音沙沙,沙沙的,只听的人心烦意乱。   而也正是因为这场暴雨让那暗中之人长了胆子,直接便潜入了延禧宫中。   暴雨就是最好的掩体,很快那延禧宫偏   僻的柴房外两个镇守的婆子接受了晚间送来的饭食,吃了没多久,便靠着墙打起了盹。   可是暗夜而来之人却知道这婆子这会儿已经睡死过去了,他拍了拍自己肩上覆着的一层水汽,然后抬步朝那柴房里走去。   那人是有备而来,很快便在两个婆子身上摸出了柴房的钥匙,随着一声清脆的落锁声被这暴雨掩盖之后,让人便推开了柴房的门。   里面燃着一盏豆子大的油灯,将柴房映的极为昏暗,然后里面有一女子被五花大绑着丢在地上,口里还塞着那有些脏污的布团。   那人看到那女子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由拧起了眉,难道清月是被发现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清月被发现的话,她不会好端端的在这里,毕竟这偷盗宫中财务一事该如何处置,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清月,醒醒,醒醒……”   那人拔掉了清月嘴里的布团,拍着她的脸,很快清月便醒了过来,看到那人后,眸子一缩,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他们……”   清月原本想劝这人快走,只是她知道此人走到这里,便已经暴露了自己和此人的关系。   毕竟她此前也已经听过那位大人的计划,知道这位大人是准备瓮中捉鳖,而现在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罢了,就在临死之前让自己也知道自己惦记的那些人活得好不好吧。   “他们现在还好吗?这一次从延禧宫送出去的东西足够他们后半辈子无忧了吧?”   清月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风,那人倒是没有听出来,只是他听着清月那有些干涩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你到底怎么了?堂堂嫔位贴身宫女,竟然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清月垂下了眸子,这人并没有直面回答自己的话,让清月不由自主的心中起疑,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能怎么?还不是那天娘娘和钮祜禄娘娘出宫后留我一人守宫,可是我没办好差事,娘娘即便再疼我也要做做样子给外面人看!”   那人听了清月的话,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没有暴露我们之间的事,那最好不过。”   “那我叔叔婶娘他们呢?”   清月又一次追问着,让   那人原本想要劝慰清月的神情一顿,随后便听到人轻轻说道:   “不是说了吗,你此次带出去的东西换成财物已经足够他们后半辈子无忧。   只是他们在京中到底不好,毕竟无端得来那般巨财实在是太过惹人注目,所以已经被主子送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那不知道他们可还留书于我?”   清月这会儿听到那人的话,便已经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地步,可到这一步她却是愈发冷静了起来,直接便和这人周旋起来。   那人哪里经得住清月这般细致的问话,一时之间便慌了神,别开了眼睛,语气硬邦邦的说道:   “留什么书?他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会给你留书,而且他们此次走的急。”   清月听了这回答,已经彻彻底底的确定自己心里惦记着那几人只怕都已经不存于世,不由心中悲愤,高声喊了起来:   “你骗我,他们已经死了对不对?!他们被你们杀了对不对?你们怎么能这么做?我现在只有他们了,我只有这些亲人了啊!!”   清月的高声喊叫,吓得那人一跳,连忙将自己手里的布团想要塞进去,可是清月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别白费工夫了,既然你今天敢踏进这里,那就别想回去了!”   清月一边躲一边冷冷的说着,让那人不由身子一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月只是笑却不回答,很快那人就明白清月话中的意思了。   没过多久,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便直接破门而入泛着寒光的刀刃,将那人吓得心中一记想要跳窗逃跑,却发现这座小小的柴房不知何时早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清月这会儿即使被绑着,看着那人挡被逃窜的模样,唇角还是噙了一丝疯狂的笑:   “你跑不了了,你跑不了了,你就留下来给他们陪葬吧!”   “你!你个蠢货才不是我杀了他们,你……”   那人只说了这一句,随后,便咬破了口中的毒囊,一道黑血自唇角留了下来。   而此刻,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延禧宫外,一道黑影看着这般架势森严的模样,心头一悸,连忙装作无意路过的模样,寻了一条小道偷偷的窜走   了。   ……   “死了?”   延禧宫声势浩大的抓捕一个人,乌拉那拉氏如何还能睡得踏实?   没过多久,乌拉那拉氏听了春水的禀报,不由自主的心中恍然:   “他怎么能死呢?他死了本宫如何还能知道到底是何人想要对弘晖暗下毒手,赫舍里氏难道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   “娘娘,实在是那人自尽的速度太快,让那些侍卫来不及反应,只是观此人这般干脆利落的手段,只怕……和此前那些暗害阿哥的人不是一路?”春水轻声说着。   “你是说是赫舍里氏摸错了方向,所以你们抓错了人?”   春水听到乌拉那拉氏骤然变冷的声音后,一时之间沉默了一下,随后又轻轻说道:   “今日到底不是赫舍里大人亲自坐镇,只怕是我的疏忽,所以……   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收获,那清月似乎大受打击,有要事要禀告,只等明天赫舍里大人进宫来。”   “她所说的再要紧的事,如何能比得过本宫的弘辉呢?   罢了,此事先搁着吧!等明日赫舍里氏前来处理,只是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将暗害弘辉之人给揪出来,此人一日不揪出来,本宫这心一日就放不下。”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口气揉着额角便坐回了榻上。   只是这会儿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本来是含着巨大的期望等着惊喜的降临,却没想到最后被放了一个空炮。   可是,这事真的是像乌拉那拉氏所想的那般悲观吗?   以赫舍里氏做事那般周全的性子,如何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而第二天,玲珑醒来后得到这个消息,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你是说那人死了?这般干脆利落,倒像是个死士,没想到这偌大的皇宫里面还真是人才辈出!   先有人有狗胆包天盗窃皇宫财物,后面还有人能将死士给安插进来,也不知道那内务府是干什么吃的,就是这么调查的吗?”   玲珑的话,让苏培盛一时呐呐不敢说话,就连雍正也不由低下了头,毕竟这是他曾经的后宫。   只是话说到这里,玲珑突然想起此前懋嫔所作之事中,有一异样之事,让她不由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此人   乃是一国帝王的贴身太监,而且还能做了那么久,定然是有着不俗的手段。   可他那日又是如何被懋嫔所惑,竟然亲自下场帮他说起话来,不知为何,玲珑觉得这其中隐隐和此事有些关系。   “对了,苏培盛,朕倒是很好奇,那天懋嫔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那般帮她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2 23:58:14~2020-12-23 23: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584490 10瓶;陈梓墨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修)   苏培盛昨日是跟着玲珑在延禧宫听了全程的, 这会儿听到玲珑这么问,苏培盛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莫不是皇上昨日听了延禧宫清月的背叛之事,所以怀疑起了自己?   无形之中, 苏培盛只觉得一口好大的锅扣了下来,当即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   “皇上容禀啊皇上,奴才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还请皇上莫将奴才和清月那等背主的奴才相提并论!”   玲珑没有想到苏培正反应这么大的, 顿时有些好笑,但随后玲珑又沉了沉脸色继续问道:   “朕如何看待你, 取决于你接下来的回答。   怎么?难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宣之于口吗?那日懋嫔究竟是用何等手段将你笼络了去, 你苏培盛在朕身边这么多年, 可从不曾替任何一个女子说过话!”   苏培盛听着玲珑的愈发严肃的语气, 一时之间颤抖了身子, 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听皇上这般,他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不是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不过想起那事, 苏培盛稳了稳心神, 然后又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 直将额头都磕得发青了,这才小声的说道:   “奴才说, 奴才说就是了!那日是懋嫔娘娘身边的清月前来寻奴才的,她,她给奴才递了一封手书。”   “手书?”   玲珑听了苏培盛这话,顿时有些迟疑,而后便见苏培盛面色有些苦涩:   “是手书, 那手书乃是清月甘愿与奴才的养子一起共度余生请求奴才之言,当时清月言辞恳切,说她对奴才的养子情真意切,所以求奴才……准他二人在一处。”   苏培盛说到这里,瞧着玲珑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色,一时不知玲珑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了。   “不敢欺瞒皇上,这养子乃是奴才此前在您潜邸时便在府外物色好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倒是可怜。   您也知道奴才这无根之人,也不会有什么血脉,只想着等奴才死后能有一个为奴才摔盆之人。   这孩子,如今也一日一日大了,只可惜奴才现在进了宫中也无法再   庇护他,倒没想到那清月姑娘不知何时和奴才的养子搭上了。”   苏培盛低声说着,说起来他这养子也是一个意外,不过是当时替皇上办事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一个难得合眼缘的孩子。   索性自己在伺候皇上时,手里有不少银钱便买了院子将他养了起来,却没想到……   “那清月说日后便和奴才算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帮着一家人说些话并不打紧。   而奴才此前也知道懋嫔娘娘于皇上您这里情分不同,所以才敢开口提了一句,绝不敢有一丝一毫对您不利的想法。”   不可否认当时便是清月那句一家人打动了苏培盛的心,苏培盛如今虽然做到了总管太监的位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前朝后宫也无一人敢小视他。   可是,做太监到了这一步,人便会想起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苏培盛一个无根之人,便开始奢望起了亲情,奢望起了家人。   玲珑听了苏培盛的话,不由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玲珑这才看了苏培盛一眼:   “你且和朕说说,你这养子之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苏培盛听着玲珑那喜怒莫辨的声音,一时之间不知皇上是否怪罪起自己私自有了养子,而这会儿玲珑问话,他立刻老老实实的说道:   “平日里只是奴才自己偷偷的去看,若非此次清月拿了手书来,奴才还不知道是那孩子在清月面前露了底。”   苏培盛这么说着,随后又鼓起了勇气:   “奴才不知清月为何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出那等行窃宫中之事,可奴才那养子是个老实本分又胆小的孩子,并不会与她同流合污,还请皇上明鉴。”   这会儿,苏培盛自然知道清月到底做了什么事。   而他那养子和青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必早就被皇上记在了心头,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为自己的养子分辨一二。   以苏培盛的为人处事,难道他真的不懂自己开了口会在玲珑这里犯了忌讳吗?   他懂,可是正是因为等他才不得不开口,如果连他都不开口,只怕那孩子要彻彻底底的废了。   玲珑一时有些默然:   “值得吗?   ”   苏培盛抬起头,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   玲珑又问:   “朕问你,为了这么一个毫无血缘之人,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苏培盛自己的前途本就在玲珑的一念之间,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想要为自己那养子说一说情,难道他真的不怕被迁怒?难道他真的不怕被责罚?不怕死吗?   玲珑的话,让苏培盛一怔,而后苏培盛低头轻轻一笑:   “皇上膝下子嗣渐丰,阿哥们都是人中龙凤凰上,自然并不会愁这些事。奴才终究是个无根之人,等奴才老了皇上用不了奴才的时候,奴才便只能出宫。   奴才此刻帮着他,便是希望届时他能帮奴才一把,莫让奴才晚景太过凄凉。”   玲珑听完了苏培盛的话,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就在这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了一声,说,赫舍里氏求见还带着从宫外抓住的贼人。   听了小太监的禀报,玲珑这才眼前一亮了那小太监立刻将赫舍里氏带进来,然后殿中又是一片静默,玲珑这才看着还沉默立于一旁的苏培盛轻轻叹了一口气:   “若此事当真与他无关,朕自不会追究,只是……苏培盛,日后你还是让你那养子擦亮了眼睛,他一人惹了祸事不要紧,可若是牵连到了自己的长辈,那就不好了。   对了,此次若是真的与他无关,在此事毕后,他若是有些才能,朕可为他安排一二。”   苏培盛听着玲珑这话,顿时心口一松,随后又升起浓浓的感激。   皇上这么做,在外人看起来可能是准备拿捏着自己的样子来让自己好好做事,可是在苏培盛看起来主子愿意用你,还给你这么大的脸面,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而且,皇上这般,显然是已经将此事放过,苏培盛这么一想,连忙又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这一下子磕的狠,让额心那原本的青色不由沁出了一丝污血。   “做什么这个样子,日后你还是要在朕面前当差的好了,先不说这事了,你先下来去上点药吧。”   玲珑这话一出,苏培盛在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可这时正值赫舍里氏进宫的关键时刻,苏培盛如何愿意走?   “不   过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哪里抵得过伺候皇上呢?皇上放心,往日您垂怜赐了奴才不少好药,等夜里奴才回去抹上一些,必不会碍了您的眼。”   玲珑知道苏培盛惦记着这事便也没有多劝,而就在这时,赫舍里氏也走了进来。   赫舍里氏走进来后,行了礼,玲珑便赐了座,苏培盛这时便端了一盏茶水走了过去,放在赫舍里氏的桌前。   赫舍里氏看到那形容狼狈的苏培盛,眼神闪了闪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才在玲珑的询问一下开了口。   “回皇上的话,昨日宫中发生的一切尽在奴才所料之中。而奴才以为,此前发生那么多的事,必有人对皇上后宫之事极为了解,所以奴才设下圈套蒙蔽那些人。   而那些人知道清月被看管起来,却没有一个正经的问罪名头,必将想着为她扫清后路,所以奴才便将重心放在了清月唯一落在那些人手中的把柄之上。”   直至现在等一切尘埃落定,赫舍里氏才吐了真言,那一双灼灼的眼睛让玲珑一时不忍怪她。   而赫舍里氏这个计策很简单,就是将清月没有任何罪名关在柴房里,放出一个□□,也是放出一个信号。   宫中对清月只有怀疑却不足以定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帮清月扫去干净了尾巴。   而清月最容易露马脚的便是她那些亲眷,所以,赫舍里氏赌那些人一定会去动赫舍里氏的亲眷。   “昨夜收获如何?”   玲珑到底不像古代帝王那般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随意迁怒于别人,何况赫舍里氏这只是一个猜测也是一场和背后之人的博弈,只不过这场博弈是她赢了。   赫舍里氏见到玲珑没有怪罪自己心里也放松了下来,当即便竹筒倒豆子地将自己昨夜的发现说了出来。   而在她滔滔不绝讲话的时候,玲珑倒是注意到了她那双带着倦色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虽然依旧还很精神,可是却知道她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支撑下来的。   “昨夜奴才让人守着那清月的亲眷,等到子时夜色正浓之时,便发现有人   偷偷潜入那院子意欲杀人灭口。   幸而奴才早有准备,便将那些人抓了起来,连夜审问。”   赫舍里氏这会儿虽然眼下的青黑已经连脂粉都掩饰不住了,可是那双眼睛却像燃着光一般:   “那些人起初都嘴巴很硬,一句话也不说,不过奴才曾请教过大理寺中大人的用刑之术,所以费了些心思才从他口中撬出了些东西。”   “那背后是何人?!”   玲珑催着问了一句,就像是看电视剧一样,连番的转折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知道结局了。   赫舍里氏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们俩还是被人刻意豢养的死士,并不曾知道自己背后主上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他身边带着太监,又听人对他格外的尊敬。”   不过,虽然这收获并不大,但也一定有划定了一个隐隐的范围。   被人所尊敬,身边又带着太监,如今阿哥都还小,还不曾开府,那这身份便只有宗亲了。   赫舍里氏话说到这里,玲珑也有些明白了。   而后,赫舍里氏见玲珑脸色沉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想起自己今日入宫来听说的事情,道:   “皇上,这次在宫外抓到的贼人,奴才已经着人带到了殿外等候您的处置。   只是奴才听闻昨夜之事,倒是心中有些疑惑,不知皇上可欲让奴才再提审清月?”   玲珑这会儿脑中排查着那宫外动手之人的人选,而这会听到赫舍里氏的话,脸色也有些难看:   “是该好好提审这个清月,朕倒是没想到,不过区区一届宫女,竟然牵扯如此之大。”   宫外有宗亲的之人想要杀了她的亲眷,为她扫干净尾巴,宫内又有不知来路的人过来寻她,而看那手法干脆利落,完全和以前那只知道暗中下手之人判若两人。   一时之间,虽说赫舍里氏这番作为让此前的迷案有了些头绪,可是这头绪却将此案弄得更加扑朔迷离。   清月很快便被带到了养心殿,她是懋嫔的贴身宫女的,却是从没来过这养心殿,这会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婢,奴婢见过皇上,见过赫舍里大人!”   清月这话声音还有些颤抖,可是想到自己   昨夜得知的那个噩耗,她这会儿已经全然了无牵挂。   玲珑是让赫舍里氏提审清月的,所以只坐在上首,一句话也不多说。   而赫舍里氏也不含糊,坐在原地撇了清月一眼,语气冰冷而带着隐隐的威压,若是心有恶念,也会因此烟消云散。   “清月,你之前说你有要事要奏禀于本官,现在可以说了!”   玲珑倒是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足以将一个纤纤弱质的女子打磨成这样一柄如宝剑出鞘的锋利姿态。   不过,这样子的赫舍里氏倒是更让人欣赏。   可是玲珑却没有将自己的欣赏,宣之于口,只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而这时清月听到赫舍里氏的问话,眼神瞧着地面纠结了些许,随后攥着自己膝头的衣裳,这才开了口。   “奴婢确实有事要禀报大人!奴才要禀报大人的便是,此次能将延禧宫中的财物运到宫外乃是由宫中数位宫女太监相助!   奴婢可以将这些宫女太监的名单拿出来,只求皇上能赐奴婢一个痛快,也能高抬贵手让奴婢的亲眷能保留一丝血脉!”   清月这么说这便抬起头看了玲珑一眼,玲珑这会儿脸色莫辨,语气淡淡,辨不出喜怒:   “噢?你倒是不会自己求求情,反倒是为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清月没想到玲珑说起这事,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奴婢入宫为宫女,将来若是做得好也能早放出宫,将来也是嫁人生子,只是后续前途未卜。   若是没有这桩事的发生,奴才是想自梳为嬷嬷,等到老了请他们将奴婢带回乡,一同藏进他们的祖坟,届时也算是有供奉香火之人了。”   玲珑:……   怪不得清月可以让苏培盛替懋嫔说话,原来这两个人的脑回路都是一样的,不,在这个时代应该大多数人都是这个脑回路。   可是……为了死后之事,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前途,这样的做法真的值得吗?   玲珑今日已经大概明白此事发生的前因后果,便不欲再听清月继续掰扯,只让赫舍里氏将此人和殿外的贼人一同带下去,依律处置。   而后,玲珑瞧着苏培盛那磕破了的   额头,只觉得刺眼的紧也挥了挥手,将人赶出了养心殿。   等到殿中一片寂静的时候,玲珑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她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只能说是在愚民政策之下,礼教,香火,死后事,身后名,被这里的很多人看得太重太重了。   可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人只有活着才能创造无限的可能性,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玲珑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踱步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眺望着远处那重重宫阙,只觉得这宫阙围墙都要将人的心都仿佛一层一层的围了起来。   为民启智,太重要了。   雍正看着玲珑的背影,一时之间只觉得她周身围绕着一种寂寥惆怅的气氛,不由自主的愣了愣神,随后出言打断。   “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苏培盛还有清月的话不高兴吗?”   玲珑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是在害怕。”   或许在这样的愚民政策之下,有无数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前身后名而为这个国家奉献着自己,可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的思维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封建礼教所禁锢。   这样的奉献,很多时候并不是发自自己内心,而是在这样礼教观念以及社会风情之下所作出的选择。   这么一想,玲珑只觉得可怕极了。   只是,她虽然害怕,可是既然她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也有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绵薄之力,便不可能坐视不管,而现在还不到最好的时机。   玲珑在窗前站了片刻,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拿出了雪白的宣纸铺于桌上,提笔书写起了什么。   而等玲珑调节好的心情去继续进行自己的书写大任之时,雍正缓缓走到了窗前,看着不远处,脑中却在揣摩着玲珑方才的想法。   只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自己看过那些小册子的缘故,很快便能体会到玲珑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说。   所以,这才是那人想要写那些小册子的缘故吗?   雍正这样想着不由暗暗揣摩起来,于是寂静的书房内,玲珑伏案写字,只有毛笔和纸张接触的沙沙声,而雍正立于窗前沉思着什么。两人在这一刻格外的沉默,   安静的和谐。   ……   赫舍里氏不负众望,虽然没能就这件事直接抓住了幕后黑手,可是到底还是让乌拉那拉氏看到了一些希望。   只是这次希望实在是让人太过纠结了,谁也没有想到此次之事,竟然会牵扯出两方。   这其中一方还愈发的晦暗不明,而另一方却已经有了隐隐的方向——宗亲。   而赫舍里氏此次不但将这两方势力给揪出来后,还在这其中拔出萝卜带出泥,凭着清月口中的名单,在宫里扒拉了好多太监宫女一同送到了慎刑司,等候处置。   这里面大多数的宫女太监,恰恰好是此前乌拉那拉氏和赫舍里氏看过的那本宫女太监的花名册中曾经被两人记住的人。   只是,唯一的遗憾却是不知道,清月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转出去的那么一大笔延禧宫的财物,不知道到底落到了何处。   反正,清月那些亲眷不但没有拿到银子发,还因此丢了性命,毕竟此前清月也曾偷盗过。   不过,那都是一两件小玩意儿,但即使如此也算是偷盗御赐之物了。   慎刑司内,清月得知这个消息后彻底疯了。   而此刻,钟粹宫内,乌拉那拉氏眼含欣赏的看着赫舍里氏:   “你这一次手段倒是干净利落,没想到那些人还真的敢动手,倒是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搜罗的那些身家清白的宫女太监。”   赫舍里氏经此一事,如今已经变得很是沉稳了:   “娘娘谬赞了,还要多谢娘娘不罪之恩,因为奴才以为此事可能性不大,所以没有禀报娘娘。”   “此事如何能怪得了你,只能说此事牵连颇大,而如今两位阿哥乃是皇上唯二的血脉,自然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会儿能让他们身边干净一些,本宫也能稍稍放心。”   乌拉那拉氏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虽说这一次赫舍里氏没有将此次的事情调查的极为明朗,可是曾经在她心中的那些暗刺也已经被拔除,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更何况若是没有赫舍里氏,她也不知道这宫中还有这么多的不该有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松花端了茶水送上来给赫舍里氏润唇,赫舍里氏已经连轴转了   好几天,这会儿连忙喝了两口茶水提了提神,这才有精神。   “这是奴才该做的!”   赫舍里氏铿锵有力的说着,随后看着乌拉纳拉氏的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感激:   “奴才能有今日全依仗娘娘,如今能做出一二位娘娘分忧之事,已经是奴才前世修来的福了!”   乌拉那拉氏对于赫舍里氏的剖白心意。很是受用,这会儿听着赫舍里氏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毕竟,一个有这般奇才的女子,将来必将有更大的用处!   两个人又说了些许话,乌拉纳拉氏瞧着赫舍里氏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连忙让松花将人送了出去,还特赐了一顶轿撵。   果不其然,赫舍里氏等到了宫外,早已在轿撵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松花也是知道赫舍里是这些日子到底出了多少力,便使人在宫外寻了一辆马车,将赫舍里氏妥妥的送回佟佳府,这才回了皇宫。   而钟粹宫内,乌拉那拉氏因为赫舍里氏此次的雷霆手段,抓出了宫里不少的心怀不轨之人,一时之间心头轻松。   而另一边那些被无端抓了宫女太监的妃子,先是心头一怒,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害怕了起来。   而这之中最甚的便是懋嫔。   宫门口,懋嫔扶着清霜的手,遥遥看着松花扶着赫舍里氏上了马车又细心的着人跟上去,务必瞧着赫舍里氏妥当的回到佟佳府,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清霜啊,你说本宫这次是不是该好好谢谢这赫舍里氏?若非是赫舍里氏,本宫还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   更何况那清月还掌握着皇上身边苏培盛的软肋,若是将来皇上计较其此事,本宫岂不是要被牵连去?”   明明是大夏天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去,暑气都没那么重,可是懋嫔还是觉得一股寒意之后被窜了上来,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   亏她以前还想借着清月的手好好利用一把苏培盛,得亏自己的想法及时被赫舍里氏打断。   不然的话,日后若是有更大的事,只怕自己不能如今日这般只被小小的责罚一番后,便轻轻放过,到时那可是要脑袋的大事!   清霜经   此一事后,越发的沉默寡言,这话听到懋嫔的话却不敢不答:   “这也是娘娘一向福缘深厚,这清月才有了恶念,便被赫舍里大人给按了下去。   这就叫及时止损,对了,娘娘,内务府说过些日子才能再送来顶值的宫女,您看……”   “还有那些宫女做什么,你且看他们这次办事出了这么大的疏漏,皇上这话嘴上不说,可是皇后娘娘手段也已经开始凌厉起来,只是怕短时间内内务府选人的主事要得不到重用了。   而有这事后,你说内务府出来的奴才,有哪个主子还能用的顺心?罢了,就在咱们宫里挑一个干活灵力机灵的小宫女顶上来吧,日后你多带着她便是。”   懋嫔这般说着,清霜只能称是,而懋嫔看着那马车即将要走,又轻轻的吩咐了一句:   “那赫舍里大人此番必定得罪了不少人,你一会儿也着人悄悄跟在马车后面,务必要让她安全地到佟佳府,也算是本宫谢她这一次帮本宫避祸了。”   于是就在赫舍里氏不知道的时候,她却已经受到了后宫中后妃们的关注。   不过,她这一次所做之事乃是有利于后宫众妃的,所以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赫舍里氏回府去休息了,乌拉那拉氏却不能闲着,正好就着赫舍里氏这次撕开的口子,将内务府大肆整顿了一番,该贬的贬,该升的升,一时之间内务府一个个都开始夹紧尾巴做人开了。   而且因为赫舍里氏这次从各宫都带走了些许宫女太监,一日之间各宫都有些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身边出一个如清月那般胆大包天,又狼子野心之人。   在她们身上使坏不要紧,要是万一使坏到了皇上身上,她们便是有一百张嘴都不够解释!   一时之间,各宫对宫人的管束也格外的严厉起来,整个后宫的风气也为之一清。   而这就体现在玲珑有时候晚间出去散心的时候,再也不会遇到一些想要邀宠的宫女在御花园,做一些伤眼睛的事。   毕竟她感觉不是嗜杀之人,并不会因为别人伤了自己的眼睛都大动干戈,最多也就是让人将那宫女带走。   而这下子宫中风气清朗之后,她再也不怕出门散步被那些宫女盯上了,一时之间心情也不由渐渐放松起来。   而随着玲珑心情的放松,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很快便就到了麦子丰收的季节。   因为京郊的旱情是备受关注的,所以麦子才一收获便有专属人员拿着册子前去记录统计。   这一统计也倒不得了,谁也没有想过经过大旱摧残的麦苗,产量非但没有丝毫的降低,甚至还翻了两番!   这可是两番呀,这是什么概念?若是这麦苗没有被旱情摧残过,是不是还要翻得更多?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皇上曾经力排众议拿出来的神物磷肥,一时之间,民间处处都是对玲珑的歌功颂德之声。   “皇上,大喜,大喜啊!”   朝堂之上,玲珑坐在龙椅上,下面陈廷敬满脸喜色的走出来,对着玲珑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听闻京郊百姓今年麦子较之往年产量翻了两番,全都仰仗皇上您的庇护,如今,奴才听闻京中百姓要为您准备一把万民伞!   奴才以为,皇上初初登基,便有如此功绩,乃至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实乃天佑之,真龙天子也!”   这会儿,陈廷敬说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说着,就连那磕头也是真心实意的。   “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天佑真龙天子!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在一片山呼之声中,玲珑高坐于龙椅之上,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改变的!   这么一想让玲珑不由心中升起一丝骄傲。   自今日以后,有很多很多的人将会因为自己的努力改变原本属于他们的悲惨生活,让他们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好日子。   玲珑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成就感,随后脸上都不由带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此事还要多亏了文爱卿奇思妙想才有今日事!朕要多谢文爱卿才是,苏培盛,备厚赏,朕要重重的谢文爱卿!”   玲珑这会儿也是饱含激动的说着,以往她还没有在朝上这般激动的想,要赏赐一个人。   而这件事儿的功臣文大成听到玲珑点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一   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那也要多亏了皇上您慧眼识珠,又相信奴才拿出来的东西才能有今日啊!”   君臣两人的话,惹得其他人都纷纷羡慕,然后玲珑又笑着夸赞了文大成两句,然后抬眸看着众臣也笑盈盈的说道:   “当然,此次磷肥的诞生乃是在诸位爱卿的共同见证之下才有的,这其中每一位爱卿都功不可没!此次之功,当与众位爱卿共享!”   随着玲珑这一番话彻彻底底的将这一次的朝会推向了又一个新的高潮,一时之间,下面的朝臣又开始将好话不要钱的说了出来。   而此刻朝堂上尽是一片欢喜之声,虽不至于弹冠相庆,但是那欢喜之情,倒是惹得众人都神情一松。   只是,这其中只有一人的表情异于常人,虽然他能表保持面色如常,可是在众人一片喜气洋洋的表情中,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便格外的惹人注目。   这会儿希福纳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夸赞玲珑的话,脸上虽然不敢带出丝毫不喜,可实则却气炸了自己的肺。   毕竟皇上初登基,若是遇到什么天灾人祸亦或是其他旁的困难,才有用得着他们这些老臣的地方。   可如今皇上什么都没有做,便可以得到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的评价,这将他这等老臣置于何地?   最重要是他还有着自己那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呢,这会儿看着众人欢贺的模样,只觉得心情愈发的不忿了。   而希福纳自己不高兴,自然也不愿意看到旁人在自己面前那般欢喜的模样,最后他眼珠子转了转,便又想起不久之前的事。   那是谢知玉和文大成两人拿出来想要让户部通过的柏油路模型一事,而后,希福纳一时之间计上心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皇上对于奇计司可是格外的放在心上,若是这奇计司折在了他的手里呢?   就在众臣一片欢乐的时候,希福纳站了出来,瞧着不远处被不少大臣恭贺的文大成,脸色沉了沉,这些荣耀,皇上的圣眷本该都是属于自己的?   都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乡间小子,抢了自己该有的一切,而现在自己也该把这一切夺回来了!   “   皇上,臣,有本要奏!”   希福纳大声的说着,一下子压住了人声鼎沸的朝堂,让玲珑一时之间都因为希福纳这话给顿住了。   而顿住之后玲珑看着希福纳的表情,隐隐闪过一丝厌恶。   可是如今希福纳并没有被抓住什么小辫子,玲珑一时之间也无法做什么,只能微微颔首。   “爱卿有何事要奏?”   希福纳这会儿可不管玲珑到底,厌恶自己与否,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地位已经都受到了威胁,如果还不尽早处理了文大成以及他所代表的奇计司,只怕自己在这朝堂,在皇上心中将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立足之地。   “臣要参奇计司文大人,好大喜功,意图贪污户部银钱!”   希福纳朗声说着,然后看着文大成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恶意,想和自己抢,那是他自己找死!一个乡野出身的泥腿子罢了!   玲珑没想到在今日这么欢喜的时刻,希福纳竟然还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当即看着他的眼神就带了些不喜,随后她强压着怒气问道:   “爱卿何出此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3 23:58:37~2020-12-24 23: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司马大帝w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修)   玲珑的怒气希福纳那不是看不出来, 可即使看出来了,他还是硬着头皮高声说道:   “回皇上,此前文大人和其手下之人, 妄图凭借手上一异物请奴才为其拨款,还说是奉了您的旨意!   可是奴才瞧那异物,只不过是些小道,如何能用得了那么大的款项,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贪污!”   希福纳这会儿有些气愤填膺的说着,他是见过那沥青路模型的, 也听文大成说过那东西,可在他看来并无多大的用处。   如今的官道已经极为不错, 乃是青砖铺就, 平坦无比, 又为何还要花费那么大的价钱去研究他们口中那劳甚子沥青路?   更可况, 那文大成信誓旦旦说是领了皇上的旨意, 可若是皇上真的有意,难道不会如此前那般神物磷肥现世时在大庭广众提出来吗?   所以,希福纳以为, 皇上可能对那东西有些好奇, 可是重视程度远远比不上磷肥!   玲珑听了希福纳这话这才明白, 文大成和谢之玉这些日子为何一直没有向自己报告沥青路模型的进程。   而这会儿文大成也是一脸怒气的看着希福纳,他就说当时他们拿着沥青路模型去寻这位户部尚书的时候, 他虽然笑呵呵的说要考校一二,可是自己当时就心里不踏实极了。   后来,小妹也曾跟自己提点一二,可自己偏偏信了这位希福纳大人的鬼话,只想着等他考校完后尽快拨款。   倒是没想到, 今日却让他在这大好的时候提了出来。   “希福纳大人不是说要先考校一番,确定此物确实有益于国后,便拨款与我奇计司吗?如今却是出尔反尔,当真是……”   文大成之前被玲珑那么一说后,回去知道小妹在读书上还颇有几分坚定,便每日空闲时间让小妹教自己读书识字,如今说起话来也不似从前了。   这会儿,文大成愤怒而斥,希福纳听着文大成的怒斥,倒是没有半分的心虚:   “文大人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本官如何是出尔反尔?你也说了本官是要考校过后,这才可拨款于你。   否则今日你以这个名义让本官拨款,明日他人又以旁的名目,那   这户部到底是大清的国库还是你们这些人的钱袋子?!”   希福纳这会儿倒是义正言辞,倒听得玲珑都差一点冷笑了出来。   要说谁把大清的国库当钱袋子,可不是非希福纳莫属!   可是文大成到底有些笨嘴拙舌,被希福纳这么一堵,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嘛,关键时刻,师傅来解围。   陈廷敬抬眼看了王鸿绪一眼,随后,王鸿绪便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   “希福纳大人这话说的好!本官前不久倒是听说您手下司官根泰,自户部调走了五万两白银,不知是何名目?”   王鸿绪这话一出,希福纳顿时惊了一惊,他抬起头想要窥探玲珑的脸色。   可是那龙椅太高,加上玲珑向来绷着脸,喜怒不形于色便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心惊肉跳,过了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自是有正经名目,此事都已据实记在户部的账上,王大人这是怀疑本官了?”   王鸿绪却没有被希福纳这话唬住,他冷笑了一下:   “是吗?看来希福纳大人很自信户部的账本啊。”   “哪里哪里,本官得蒙圣恩,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如何能不尽心呢?”   王鸿绪意味深长的话,让希福纳的额角不由沁出了一颗汗珠,打着哈哈,将那事给掩盖了过去。   随后,希福纳发现坐龙椅上的玲珑也在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顿时强压下自己那砰砰剧跳的心脏,保持正常的面色。   只是,过后他看着不远处的文大成,一时之间暗恼自己失算了,他倒是忘了皇上此前让陈王二人带着文大成入朝。   如今这三人之间已有师生之谊,而且三人又同在朝堂之上,可不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和陈廷敬不同,王鸿绪此人家世雄厚,有些消息想必他早已得到,只不过是同朝为官不欲撕破脸皮,这才没有说出来。   却没想到,自己今日才准备拉着文大成下马,就被王鸿绪站出来挡住了。   罢了,此事可慢慢图谋,他就不信这王鸿绪还能一直护着这文家小子不成?   希福纳这会儿消停了,文大成看着王鸿绪的眼神也饱含感激。   他是非常感谢这两位带自己入朝的大人的,尤其是这会儿当着朝臣的面,王大人还替自己说话。   即使如今他和王大人官位不相上下,可是文大成却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里,始终对于王鸿绪抱着一颗感激而敬仰的心。   而文大成往日的恭谨作态,让王鸿绪很是受用,也愿意庇佑他一二。   自然,王鸿绪对文大成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自那日皇上陡然变了口风,后来又让自己和陈廷敬带文大成入朝后,他便意识到将来朝中的风向已然要变了。   而现在,文大成还年轻,未来可期。他自然要趁着他还未长成之时,尽上一二分心力,也算结个善缘。   当然,王鸿绪这个心思,也就只有陈廷敬看出来了,只是陈廷敬虽然对文大成有些欣赏,可是此事他是不需要的,所以这出头得好感的事便交给王鸿绪了。   玲珑坐在龙椅上对于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很是满意,也不枉自己曾经煞费苦心将这两人都拨到了文大城那里。   如今瞧着文大成倒是有些本事,得了这两人的青睐,不过也磷肥汾一事于国于民,都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   这两位虽然有自己的私心,可也都是心里有百姓之人。   至于希福纳……   文大成感激的看了王鸿绪一眼后,最后又看着希福纳,眸色渐深。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在乡间追野兔的时候,野兔力竭了,自己便更连一口气都不敢喘,乘胜追击,才能让家里有顿肉吃。   “原来是户部之人,所以就可从户部的账上支走五万两白银,而本官此次欲从户部拨些研究经费就这么难?   沥青路一事本官已提前奏报于皇上,皇上对此事也很是看好,却没想到如今竟被希福纳大人给回了去。   难道希福纳大人是觉得自己比皇上还要慧眼识珠吗?可本官倒是曾听朝中大人们说过,当日磷肥现世之时,希福纳大人便百般抨击。   还是王大人看不过去,和希福纳大人赌了赌,难道如今希福纳大人还要与本官再赌上一赌?   若是这沥青路当真与国有利,那希福纳大人便一日日对着自己要走的路,日日供奉,致歉?”   文大成话音一落,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之声,不过不少大臣都是憋着笑的。   毕竟希福纳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可是谁也忘不了每日在官署的时候看到希福纳对着那大石槽恭恭敬敬致歉的模样。   为了这事儿他们私下里也没少议论,却没想到文大成竟然这把明晃晃的点出来了,不得不说,年轻人就是胆子大!   别的大臣还有顾虑,而王鸿绪这始作俑者却是没有半点顾虑,这会儿看着文大成的眼神都带着不同以往的欣赏。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上道,他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便是让希福纳这老家伙在那事上跌了一个大跟头,如今又看他再度被打脸,当真是痛快极了。   玲珑这会儿也不由眼含了笑意,希福纳却是被文大成这一番话说得面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只觉得耳旁都是众人的嘲笑声。   随后他怒瞪了文大成一眼,想要说话,但是又看到王鸿绪那似笑非笑的脸后,顿时又怂了。   他敢保证自己今天要是再当着王鸿绪的面惹了他这得意弟子的话,只怕日后那件事就要被他给撕出来了。   他还不知道,王鸿绪到底知道多少那事。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希福纳在心里念叨了两下,随后这才睁开眼,当自己听不到耳旁的嘲笑声,这才对文大成说道:   “文大人想要拨款,直说便是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本官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既然今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本官同意便是,稍后文大人再向户部递一个条子,本官必当批复。   只是,这户部真金白银的砸了出去,若是将来没有见一丝成效的话,那岂非辜负了皇上的厚望……”   希福纳说的犹豫,实则却是给文大成挖坑,只要文大成像刚才那般气盛,直接说出什么有责任自己担着的话,希福纳有的是法子坑他。   没有想到的是,今日一直坐在龙椅上当个看客的玲珑这时候出声了:   “爱卿不提这事,朕倒是忘了一事。文爱卿所研究出的磷肥乃是功泽万民之事,想必来年的税收必能实现稳定的增长,这可都是磷肥的功劳。   而因磷肥之奥妙,朕才   有意成立奇计司,可奇计司成立,自当少不了研究经费。如今,举国上下都享受着磷肥带来的好处,那奇计司是否也该褒奖一二,日后才好早日研究出如磷肥这等神物?”   玲珑不紧不慢的说着,随后朝堂之下一片议论之声没过多久,陈廷敬和王鸿绪便一前一后的站了出来,跪在地上:   “奴才以为,合该如此!”   “奴才附议……”   “奴才附议……”   之后在一连片的附和声中,希福纳瞧着玲珑这会儿看着自己,也不由低下了头,站出来道了一句附议。   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玲珑接下来要做什么,随后玲珑便笑眯眯的说道。   “既如此,朕提议以后,凡由奇计司所出之物有利于国者,当取其利润已分其十分之二,保奇计司正常运转。   如今磷肥已初现成效,待来年税收上缴后,较之往年平均之数多出者,分出十分之二公与奇计司,如今奇计司若有要研究之物,可先赊款于户部!”   简而言之就是让奇计司以后做一个不用手心向上和户部要钱的部门,不过说起来奇计司确实不必向户部要钱,日后奇计司发展起来,它对国家造成的利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希福纳被玲珑这一长串话说的有些晕乎乎的,而文大成对于奇计司的事很是上心,拼命从其中扒拉出了关键要点,这会儿眼睛一亮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才谢皇上隆恩!”   玲珑含笑应了一声,她是知道研究这些东西是要花钱的,此前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朕为奇计司开了可于户部赊款研究一事的先河,但奇计司不可滥用此权。每一笔款项都必须有明确的账目记载,朕事后会派专人核查,文爱卿可能做到?”   “奴才必不负皇上恩泽!”   玲珑又再度点了点头,一派君臣相得的和谐之景,却是没有一个人去在乎希福纳那骤然难看的脸色。   ……   前朝,虽然因为希福纳让丰收的喜悦有些淡了,但玲珑心里还是带着满满的欢喜。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朝代后,做的第一个改变巨大的好事,让她一时之间心情极好,而等到她回到养心殿又得到   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你说,皇后从宫外带回来了一个女子,乃是文大成之妹?”   苏培盛听到玲珑对这事很感兴趣,便多说了几句:   “奴才听说皇后娘娘出宫后,没多久便遇到了文大人的妹妹,此事乃是文大人的妹妹亲自向皇后娘娘求来的。   说是听闻您此前政令,文家共浴新政令的恩泽,所以心向往之。”   玲珑听了这话倒是笑了笑:   “那文大成往日看着是个不会咬文嚼字的,他这妹妹瞧起来倒像是书香之家所出。”   “皇上若是有意,可要前去瞧瞧?听闻那文姑娘通身气质皆不若乡间女子,容貌也很是不凡呢。”   苏培盛听到玲珑这么说便建议的说道,他对于此前玲珑高抬贵手放了自己那养子一码,很是感激。   而后来他的养子又被玲珑找人安排了差事,这让苏培盛对于玲珑越发死心塌地了,如今恨不得是万事万物以玲珑的意愿为先。   只是,苏培盛这话一出,却没有想到玲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眼神让苏培盛有些心惊肉跳,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随后,连忙扑通跪了下来:   “是奴才僭越了,还请皇上责罚!”   苏培盛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就这两个耳光,直接让他的脸肿得老高,玲珑这才缓缓挪走了眼神。   “文姑娘容貌再美与朕无关,朕是要找女官而不是找后妃的。日后若是再让朕听到你对后宫女官以这般目光看待,那朕身边就容不下你了!”   苏培盛听了玲珑这话连连称是,可心中却叫苦不迭,他原先以为皇上对于那赫舍里氏没有多大兴趣,是因为她已嫁为人妇。   而这文秀文姑娘他听宫人说,是容貌极美的,便想跟皇上举荐一二,却没想到……   不过,此番他倒是要多谢皇上能明晃晃的提点出来,否则若是皇上压在心里不说,待他日后再犯,只怕真的要留不得了。   苏培盛连忙又磕了一个头:   “奴才谢皇上教导!”   玲珑没有理会苏培盛,只随手拿了一本书看着,苏培盛便乖乖的跪在地上,一连动都不敢动,不知过多   久,玲珑这才放下了书。   “好了,此事莫要再犯,否则就莫怪朕不留情面,你且出去吧。”   苏培盛此人,用的好了可以让自己少不少烦恼,只是此人有时候有些主意过大,想要左右自己的想法,还是要时不时的敲打一下。   不过,却是个忠心的。   若非如此玲珑,也不愿意提点他。   而现在,玲珑却是在心里揣摩起了文大成的妹妹文秀,此女她乃是神交许久。   后来更是听文大成三不五时的提上两句,对文秀就更是好奇了。   这女子,倒是隐隐让她觉得似乎非此间中人。   不过,想到这皇宫已经有了一个重生的齐妃,那又不知道这文秀是何来路,而且看她那般模样对自己,对文大成倾力相助也不算是有恶意之人……   不过玲珑虽然好奇,可是她知道这是文秀第一次入宫,当由皇后接待,否则自己若是去了,只怕这后宫女子能将她给生撕活剥了。   正如此前玲珑跟苏培盛所说,她要的是女官而非是后妃,只是后妃在地位上便以天然超越了这些女官,所以她更不能让文秀陷于那种境地,况且她是后宫之主,日后再了解也不迟。   而此刻,钟粹宫内,文秀恭谨的立在乌拉那拉氏的座下,微垂着眼眸静等着乌拉那拉氏的问话。   “本宫听说你是文大人的胞妹,文大人所制磷肥已经在京郊初显功效,听闻百姓对他还是称赞。   而文翁也对磷肥制成颇有功劳,被皇上赐爵,如今瞧来文家上下于皇上,于大清乃是居功甚伟啊!   如今瞧着文姑娘也是钟灵毓秀之人,当真是老天垂怜之家啊!”   乌拉那拉氏的夸赞,文秀只笑了笑,然后便弯腰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谬赞了,况且此次大功,乃是父兄之功劳与文秀无关。”   乌拉那拉氏朝着文秀性子那般稳妥的模样,也不由心中点头,这文秀模样生得极好,顾盼生辉之间有几分独特与京中贵女的气质。   就连初次见面时偶尔与自己的几句攀谈,也能隐隐窥出此女不凡之处?   可正是因为此女太过不凡,又逢未嫁,便让乌拉那拉氏心中隐隐生出担忧感,   生怕皇上会瞧上了文秀。   只是想起皇上那隐疾,乌拉那拉氏便又强迫自己放下了心来,可是她到底是希望文秀是个稳当的性子,不要做那些让自己厌烦的事。   这会儿听到文秀在自己那般夸赞之下,而今日又逢文大成功劳宣扬民间之时,可她还不骄不躁,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好性子。   可是,乌拉那拉氏不知道的是,文秀或许心中对于玲珑还存着仰慕,可是她却是知道,在后世之中皇上对于女色并无半点喜好,一心只在征服星辰大海,哦不,建设大清之上。   所以,文秀早就将自己那些小心思给收了起来,她是要做到让皇上离不开的助手!   乌拉那拉氏不知道文秀的鸿鹄之志,这会儿瞧着文秀是愈发的顺眼了,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温和的笑容。   随后,便听到乌拉那拉氏笑盈盈的问道:   “既然文姑娘自荐为宫中女官,不知道文姑娘又有何特长?意欲从何职?   而且,在你之前的后宫大理寺卿,赫舍里大人,乃是因其为后宫女官第一人,所以免了考试。   只是皇上吩咐,日后若欲入后宫的女官当需考试,不知文姑娘可有所准备?”   文秀如何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在后世的时候这个规矩被完善的太多太多,以至于她拼尽全力都考不上,而现在……   她相信,自己可以!   “皇后娘娘放心,文秀已准备妥当!文秀别无所长,可是与算术一道颇有研究。”   文秀有些自傲的说着,在前世她虽然经了那些不好的事后,学习的有些晚了,可是她在数学一道上颇有几分天分,便是连哥哥文大成都夸赞不已。   只可惜等到自己那时有太多太多人和自己迈在同一个起点之上,即便自己略有天分,但还是找不到出头的机会。   而现在,她相信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缺乏自己这样的人才。   乌拉那拉氏听了文秀这话一直有些讶然,随后又想起此前内务府做的那些事,当即便觉得文秀此次将来犹如一场及时雨。   内务府与皇室之事权利颇大,但管的事又太多太杂,以至于很多时候账目都不是明晰。   而此前因   为内务府选人一事,让乌拉那拉氏对于内务府就有些瞧不上眼。   这会儿文秀的出现,如果文秀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厉害,她倒是可以将这女子收入后宫,让她和内务府打擂台瞧瞧,也好制衡内务府一二。   “既然文姑娘已经准备好了,那本宫也不再多言,稍后便让人准备了考所需的一应物事。   稍候会有本宫亲自监考,还请文姑娘先在此处平心静气,莫要影响发挥。”   文秀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神情之间没有一丝紧张,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   这般气度,让乌拉那拉氏忍不住扒拉起自己族中的那些子弟。   如今文大成已为一品官,若是做得好,日后只怕还有更进一层的时候。   而文秀又瞧着是个不凡的姑娘,若是将来能嫁到自己族中,必会如现在的赫舍里舍那般,带给乌拉那拉一族助益!   只是,这事到底是自己一厢情愿,还是且先看着吧。   而文秀这会在心中想着前世那些事,如今自己命运的转折点就已在眼前,倒让她心中生不起一丝激动,毕竟是早已准备好的。   随后,文秀的神态越发的平和。   很快,乌拉那拉氏让松花准备的考试试题便已拿来,这试题那也是此前玲珑亲自出好的。   只是,乌拉纳拉氏不知道的是玲珑出的这些试题大多数都偏向于一些现代的文学数学等等的题目。   因着此番招纳女子为后宫女官,并不如前朝那般是为考科举,更多是因为玲珑想让这些女子以做实事能出头,所以对于大部分那些八股文一类涉猎不多。   彼时,题目提出准备好的时候,是乌拉那拉氏先过目的,她也想看看玲珑是准备找怎样的人才。   只是,那文学的题目乌拉那拉氏还好,能打上不少,几乎得了满分,让乌拉那拉氏一时有些自傲。   却没想到,到了这数学的题目,初初一看便让乌拉那拉氏觉得头晕眼。   很是打击了一番乌拉那拉氏的自信心,还是后来玲珑好声好气的劝慰了许久,乌拉那拉氏这才走出来。   这会儿瞧着文秀接过了试题,抬手取了毛笔,准备蘸墨时,乌拉那拉氏都忍不   住眼中划过了一丝同情。   如果文秀抬头看一眼,便会知道这是来自数学学渣的同情。   不过,这会儿文秀将注意都集中在试题上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这一看她便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这题目的难易程度比之自己此前经历过的初考要简单些许,不过倒是能看出不少的陷阱,这让文秀连忙谨慎起来,丝毫不敢马虎。   随后,在乌拉那拉氏闲闲喝茶的时候,文秀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想法都填了上去。   试卷并不是很难,只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题目全是用文言文所书,一点都不像后面普及简化字和阿拉伯数字后那般简单快速的可以读懂题干。   不过到底是土生土长的,文秀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便读懂了大意。   而乌拉那拉氏如今儿子地位稳固,宫务紧抓在手里,加之因为她心情调节好的缘故,所以现在精力分外充沛,这会儿早早就处理完自己一日所需要处理的事情。   如今,刚好用这闲暇时间看着文秀考试。   只是吧,作为一个数学学渣,乌拉那拉氏看着文秀头也不抬,提笔写着什么的认真模样,不由有些微酸。   原来皇上出的那些题目真的不算很难,瞧瞧这文家姑娘那奋笔疾书的模样,比着自己之前填的文学试题时都要快好多了!   就这样,偌大的钟粹宫中,乌拉那拉氏一边心里酸酸的喝着茶,一边看着文秀答题,时不时瞥一眼计时的香柱,殿里安静的呼吸可闻。   而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乌拉那拉氏竟隐隐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乌拉那拉氏觉得自己要去小憩一下的时候,文秀自信的放下了毛笔。   “皇后娘娘,文秀答完了。”   “答完了?”   乌拉那拉氏陡然清醒了过来,看着文秀那般自信的模样,连忙吩咐松花找了皇上留下来的答案过来对。   “第一题,九又五分之三,对,第二题,六……”   那长长一大串的数字看着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头疼起来,只是到底顾忌着自己皇后的仪态,只抿了抿唇。   随后,乌拉那拉氏便迅速的扫了过去,等乌拉那拉氏   彻彻底底的将所有答案对完之后,看着文秀整个人都好像沐浴在那光芒之中。   此女,太过不凡了!   这算学一道,即便她粗通管家之法,但也做不到这文姑娘这般地步。   文秀只觉得乌拉那拉氏瞧着自己的眼神极为不对劲,不由露出了一丝疑惑之意,而这时乌拉那拉氏才轻咳了一声,又满意地看了一眼文秀。   “文姑娘当真是不凡,本宫佩服!这试题,本宫还以为宫中上下无人能解出来,没想到文姑娘竟然,全对!”   不知是否是太超过自己的期望,让乌拉那拉至后面,那全对二字都隐隐有些破音,这会儿看着文秀的眼神中满含激动。   这让文秀都不由有些受宠若惊,随后便低下了头,抿唇浅笑。   “文秀不才,只是于算学小道略通一二罢了,当不得皇后娘娘您如此夸赞,您管着这诺大的皇宫,定是比文秀还要厉害的多!”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怎么看文秀怎么顺眼,如果她在现代,那就一定知道这是来自学渣对于学霸的佩服!   而后,在钟粹宫宫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两人来了一场商业吹捧。   学·乌拉那拉氏·渣:文姑娘太厉害了!能做这么多的数学题还不头晕吧啦吧啦………   学·文秀·霸:皇后娘娘才厉害!管着宫务还提点文秀,费心费力吧啦吧啦……   在两人一方相互吹捧之下,钟粹宫的气氛越发的和乐融融,而随后乌拉那拉氏便拍板文秀成为皇宫中的第二位女官,让她第二天便来上任。   等文秀走了,乌拉那拉氏还看着文秀那张试卷乐滋滋的,随后还吩咐了送花一句:   “你且去瞧瞧今日皇上可要过来,要是过来,本宫可要让皇上好好看看这份试卷!   本宫虽然做不出来,可是本宫还可以找旁人做出来呀。这文姑娘当真是颇有几分才华,不,文家人都颇有才华!   若是这位姑娘与婚嫁之事上还没有打算,本宫可为她掌眼一二!”   乌拉那拉氏乐滋滋的说着,松花在一旁瞧着乌拉纳拉氏那般激动的模样,也不由眼角含了笑意。   她可是知道皇后娘娘对于此前皇上拿出来的这些试卷颇有怨念,毕   竟一向都得夫子夸赞的皇后娘娘,竟然在这试卷上吃了瘪,如何能够高兴呢?   而且,这文姑娘也是经由皇后娘娘搜罗来的,皇后娘娘让她入宫为女官,也算是对她有了一两分提携之情。   如此算下来皇后娘娘手中的助力必当越来越多,届时这位置自当更加稳当。   所以,对此松花自是乐见其成的,笑呵呵地应了一声是后,便亲自走了出去。   而文秀这个牵动着玲珑好奇心的女子入后宫为女官,玲珑如何能不好奇?   玲珑也很好奇,这女子是否能过自己试题那一关,所以当天就来了乌拉那拉氏宫里。   乌拉那拉氏虽然让松花去看看今日玲珑是否有意过来,可是却没有让松花邀请,便还是存了自己的两分小心思。   这会儿,多了玲珑要过来的传话,乌拉纳拉氏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化,可还是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但没过多久,她便面色如常的走出钟粹宫,准备迎接玲珑的到来。   玲珑到的时候,已是黄昏,但太阳还不曾完全的坠落西山,所以那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笼罩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今日穿着皇后仪制的常服,同为黄色,这会儿被那夕阳一笼罩,越发显得整个人要与之融为一体。   等玲珑下了龙撵,乌拉那拉氏立刻展颜一笑,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明媚直让看的人会心一击。   玲珑向来是喜欢美人的,对于今日这样的乌拉那拉氏,也不由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有些欣赏的看着她如今这般模样。   而乌拉那拉氏因为玲珑此前的作态,也知道皇上是喜欢自己这般清清爽爽的模样,所以并不曾施了脂粉,等她看到皇上眼中那抹惊艳之色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心中也隐隐有些踏实。   而后乌拉那拉氏便笑着走了上去,福了福身:   “臣妾给皇上请安,外头暑气重,皇上快进去吧。”   玲珑虽然一路做了龙撵而来,上头的空气比下面能稍有些凉爽,但是也依旧有些炎热,这会儿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便点了点头,携着乌拉那拉氏一起进了钟粹宫。   等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进了钟粹宫后   ,玲珑喝着松花端上来的凉茶,只觉得喉头一阵凉爽,再加上殿内还放了两盆冰,有隐隐的冰凉之气拂过来,让人一时之间心神都放松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看着玲珑放松了心神,这才状似无意的说道:   “今日臣妾还来不及恭喜皇上慧眼识珠,以文大人所制磷肥之物,恩泽我大清百姓!”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郑重的跪了下来,一脸喜气的看着玲珑,玲珑连忙将乌拉纳拉氏扶了起来:   “恭喜就恭喜,坐着便是,何必这般呢?”   乌拉那拉氏笑着就着玲珑的力道站了起身,然后这才又献宝似的说道:   “文大人于今日居功至伟,而臣妾今日也大有收获呢!不知皇上可曾听闻?”   乌拉那拉氏带有几分小心思地试探着,而玲珑瞧了乌拉那拉氏一眼,笑着说起苏培盛今日和自己说的话:   “苏培盛今日和朕提起皇后带了文家女进宫,倒是让皇后不能给朕惊喜了!” 第52章 (修)   玲珑的回答, 显然让乌拉那拉氏心头松了一口气,然后便飞快地转移了话题,如同献宝一般的将文秀此前的试题拿了出来。   “皇上既然知道, 那臣妾就不卖关子了,只不过这文家姑娘当真是颇有才学!   皇上您瞧,上一次臣妾都没有做出来的试题,那姑娘竟然全对了!”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兴致盎然地将将文秀做好的试题,放到了玲珑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颇有些骄傲的看着玲珑:   “臣妾此前确实不能将皇上出的题目作对,可是臣妾还是可以找旁人来做的!”   玲珑一边笑一边拿起了文秀的试题:   “皇后这是在耍赖?答不出来就答不出来, 朕又不会笑话你。”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 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鼻子:   “才不是被皇上笑话的问题呢!总之, 文姑娘是臣妾找来的, 她既然能答出皇上的试题, 那也该算臣妾一份功劳才是呢!”   乌拉那拉氏如今在玲珑面前越来越活泼了,如同小姑娘一般,还开始和玲珑讨价还价。   这一幕看的一旁的雍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曾经自己的发妻在自己面前向来是端庄持重的模样可从不曾在自己面前撒娇弄痴。   玲珑笑着摸了一把乌拉那拉氏刻意没有装点过多珠翠的长发:   “好好好好, 朕给皇后也记上一功, 不过,这文姑娘入后宫为女官, 皇后是如何安排的?”   玲珑这么问,让乌拉那拉氏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皇上能这么问,证明她对文秀真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注,全凭自己做主,随后, 乌拉那拉氏更心无芥蒂的说道:   “臣妾以为内务府如今办事是越发的不上心了,也合该找个人敲打他们一番,这文姑娘于算学一道颇有造诣,正好可以让她规整规整内务府的账册。   臣妾想,内务部的账册,定不会如表面上那般干干净净。”   乌拉那拉氏说着自己的打算,玲珑略一沉吟,随后点了点头:   “是该这样,如上一次那事于内务府牵扯扩大,至今延禧宫的财物还不曾找回如此胆大包天之人,竟连个尾巴都摸不到,当真是   丢人极了?   而这些叛徒居然还是被内务府好生筛选进来的,合该要整顿他们一二!”   乌拉那拉氏听着玲珑赞同的话也笑了笑,然后轻轻的靠在了玲珑的身边: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内务府此前不过是处理皇室私务之所,本就是天恩浩荡,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珍惜。   现如今也该好好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想来只有这般,他们日后办差才会尽心尽力!”   乌拉那拉氏这般说着语气间已有严厉之色,显然是因为此前内务府的疏忽引了贼人入宫,还带着怒气。   而玲珑,对此也感同身受,毕竟内务府的一时疏忽给宫中带来如此隐患,若非这赫舍里氏观察仔细,焉知这些人在不久的将来又会做下何等之事?   卧榻枕边,岂容他人鼾睡?!   “皇后放手去做,一切有朕。”   玲珑淡淡的一句话,让乌拉那拉氏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当两人说过了这事后,玲珑又提起了这些日子后妃出宫一事。   “听闻这些时日皇后曾与后宫妃嫔出宫过几次,不知可有感触?”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玲珑会提起这事,当即愣了愣,随后低下了头,睫毛轻颤:   “臣妾等感沐皇上恩德!若非是皇上,臣妾的还不知道如今宫外早已大变了样!   对了,臣妾今日出宫之时,可是听闻街上的百姓都在夸赞皇上此次慧眼识珠,让神物磷肥传承世间呢!”   乌拉那拉氏兴致颇高地说着,仿佛被夸的是自己,而玲珑今日受到的恭贺之声已经不少了,这会儿倒是能稳得住,只是微微一笑。   “此事文大成当记首功,朕只是将之推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倒是皇后,这些日子可还有什么别的趣事?”   乌拉那拉氏听玲珑这么说也是知道今日玲珑想必是被赞美的话听腻了,随后她拧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然后这才笑着说道:   “要说趣事,臣妾倒是记起一桩事。”   玲珑停下了转动拇指上扳指的动作,颇有兴致的看着乌拉那拉氏,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乌拉那拉氏这才将自己方才想到的事,娓娓道来:   “此前臣妾和熹嫔出宫的时候,   倒是遇到了一群长得奇奇怪怪的人,有黄发有红发,都不是咱们寻常的黑发,那眼珠子看着也和常人不一样,瞧着怪吓人的。   也就熹嫔孩子气,不怕他们,甚至还在那群人差点和我大清百姓起冲突的时候,熹嫔挺身而出,虽与其不通言语,但也连笔带画倒也平息了那场争执。”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玲珑的脸色,她提起这事未尝不是试探玲珑的意思。   若是皇上希望她们久居深宫如同寻常那般不与外男接触,听她提起此事必将震怒。   而若是皇上不在乎此事,那日后她们一干人等出宫也可以稍稍松快一些。   玲珑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倒是对那因为自己一己好恶,无端从妃位变成嫔位的钮祜禄氏升起了一丝兴趣。   说起来那还是个小萝莉呢,也是自己此前想岔了。   这会儿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这熹嫔倒也算是一个外交性的人才,日后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得也会大有用处!   只是,乌拉那拉氏……   玲珑唇角含着一丝笑意,抬眼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可是语气却淡淡的:   “皇后,朕此前说过,你是朕的发妻,夫妻一体,同尊同辱,日后有事大可直接来问朕,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况且朕让尔等出宫便已经想到了会遇到什么事,所以,不必这么婉转。”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先是一愣,随后面颊涨得通红,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臣妾,不是有意的。”   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面对帝王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每一丝情绪。   即使皇上现在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让自己那样的安心。   可是,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玲珑会这么明晃晃地提了出来,这会儿心里又羞又急眼,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而下一秒,她的下巴便被玲珑轻轻的抬了起来,玲珑看着乌拉那拉氏泫然欲泣的模样,轻轻摸了摸乌拉那拉氏的脸:   “是朕说的重了,难过了?”   玲珑很是明白女子敏感细腻的心思,尤其是像古代女子以父为天,全身心都系在自人身上,是那患得患失的感觉。   所以,   玲珑对于乌拉那拉氏往往存着自己小心思的问话,都只是答得谨慎,尽量不去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只是她不想让乌拉那拉氏活得这般累,所以这才又一次提了出来,却没想到倒像是吓到了她的皇后。   乌拉那拉氏眼角的那滴泪,终究还是缓缓的滚落下来,随后被乌拉那拉氏慌忙的拭去:   “不,不是的……”   乌拉那拉氏匆忙的说着,可随后又不由哽住。   她几时曾见过皇上这般温柔的时候,只是这般轻轻浅浅的一句话,便足以让她感怀落泪。   “不是就好,好了,宫里的贵妃已经是逢事便哭,朕已经很头疼了,皇后可不能像贵妃那样了!”   乌拉那拉氏原本的眼里还包着泪,听到玲珑说的这话,当即那泪水便憋了回去。   贵妃此人她还能不知道吗?瞧着长了那么一张艳气逼人的脸,看上去就像个盛气凌人的主,可实际上稍有点小事便登时红了眼圈,让人瞧着倒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此前在潜邸的时候,没少让后宅不少女子撕了帕子,暗地里骂她狐狸精,只知道装柔弱惹皇上怜惜。   她可是正宫皇后,端庄持重,如何能想贵妃那般无端装柔弱,若是传出去,她这一国之母的威仪何在?   玲珑瞧着乌拉那拉氏这会儿情绪渐渐平稳,也不由满意。   不要每个后妃都像贵妃那样就行了,不然她真的hold不住呀!   等玲珑在乌拉那拉氏这里大致了解了文秀的特长后,这才不由在心里啧舌。   看来文家这一家子都是些不容小觑的主,文大成能研究出磷肥,文秀也于数学上别有天分,将来若是自己想要将数学推行出去,届时也可借文秀之手!   而被玲珑寄予厚望的文秀,第二天走马上任后,乌拉那拉氏便将自己身边最稳重的丫鬟春水借给了文秀,让她好好适应宫中的一切。   乌拉那拉氏想要文秀就和内务府打擂台,所以索性给了文秀后宫户部尚书一职,专管这后宫的银钱之事。   而文秀正好借着这职位之便,直接在春水的带领下,去内务府进行翻账,查账一事。   原本内务府便因为此前赫舍里氏弄出来的事在上面吃了挂落   ,对于这从天而降的女官没什么好感。   这会儿文秀一个新人才入宫,不过第二日便准备查账,虽然是顶着皇后的名头,让他们不敢推诿,可是到底没有人愿意帮她,甚至还隐隐有些排斥。   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内务府让人将落了灰的几大箱的账本,一股脑塞给了文秀。   文秀对此没有什么异议,直接全盘接收,指挥小太监帮自己抬回钟粹宫。   而如今宫中后妃少,便是连东西六宫都不曾填满,所以乌拉那拉氏的钟粹宫倒是不曾住其他妃嫔。   再加上现有的两位女官都是乌拉那拉氏亲手挖掘出来的,便是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乌拉那拉氏也想将人放在自己的手下看着。   于是,乌拉那拉氏便将后院的东西配殿开出来,做文秀和赫舍里氏两人的官署。   钟粹宫后院的东西配殿不小,各有三间,具是明间。   而现在,这六间早就打扫出来的房间里只住了赫舍里氏一人,如今加上文秀也才两人。   因着她二人一前一后入宫的缘分,所以文秀的屋子刚好在赫舍里氏屋子的隔壁,两个人倒是做了一回邻居。   这会儿,文秀带着几个小太监,将几大箱子账本挪回来的时候,因着上面还带着灰,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有些乌烟瘴气。   又加之人声嘈杂,让隔壁的赫舍里氏不由出来瞧了瞧。   “你是,文大人?”   赫舍里氏刚一出来,便看到一个容貌颇为秀丽的女子,那通身不凡的气质让人不由眼前一亮,所以赫舍里氏试探的问着,可实际上却是在心里肯定了。   而文秀原本正指挥着小太监将那几箱子的账本挪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好生安置一番,这会儿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不由回身,这一回身她就愣住了。   是,是赫舍里大人啊!   这可是在未来让无数女子津津乐道,又倾慕不已的赫舍里大人啊!   如果说,先是自己能够脱离苦海,离不开皇上那些政令,但这其中,为那事作出至关重要努力的,当是这位赫舍里大人!   “赫舍里大人,我,我是文秀!”   文秀惊喜地唤了一声,随后又发觉不对劲,可还是脑子一热磕磕巴巴地介绍着   自己。   而也正是她这番有些青涩的介绍,赫舍里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新同僚也不过是个还未嫁的小姑娘呢。   “文,文秀,我是赫舍里·兰琪。”   赫舍里氏被文秀娜有些炽热的目光,瞧得心里不自在极了,可是又觉得这姑娘目光坦坦荡荡,让人不由心喜,随后也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别扭,大大方方的说道。   “我,我知道赫舍里大人的!”   文秀语气中的仰慕太过明显,一时之间,让赫舍里氏不由疑惑的拧起眉。   “倒是不知文大人,是从何处知道了我?”   而后文秀方才那话脱口而出后,在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   如今赫舍里大人还没有做出她曾经所做的那些丰功伟绩呢,自己这般说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不过赫舍里大人生来不平,也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慧眼识珠,才让这颗蒙尘的宝珠从那污泥般的佟佳府脱身而出。   文秀瞧着赫舍里氏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想法在心里转了几个弯,这才笑着说道:   “此前赫舍里大人能够通过那些蛛丝马迹,便可顺藤摸瓜,进而寻出那些宫中的暗桩,这般智谋文秀仰慕许久!”   文秀坦坦荡荡的说着,赫舍里氏瞧着文秀身后那小太监还抬着的台箱子上贴着内务府的封条,一时之间,便暗中在心里猜测是内务府在文秀面前提过自己,当即只是抿了抿唇。   “皇上和皇后娘娘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只有尽些绵薄之力,才能让自己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众望。   倒是尊兄,那磷肥一物,当真是名垂青史之事!”   赫舍里氏面色严肃而认真的说着,倒像是对文大成此前能研制出磷肥一事,颇为景仰。   文秀打死也想不到仅次于自己心中正宫偶像皇上的赫舍里大人如今竟然对自己的哥哥眼含景仰之情!   这让文秀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极了,要知道前世哥哥,可是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让自己一举扬名的大好时机呢,没想到这一世峰回路转,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文秀这样想着不由傻乎乎地笑了笑:   “家兄可当不起赫舍里大人这般盛赞!”   赫舍里氏瞧着文秀傻   笑的模样,只觉得大概是少女那笑容太过明媚,让她一时软了心肠,不由揉了揉文秀的长发:   “虽然文司长研制的磷肥只是初见成效,可是此物必将功泽当代,传承千古。   如此神物,不过区区名垂青史之名,又何足挂齿?若是可以,当为尊兄立碑书传!”   文秀这会儿幸好嘴里没有喝着水,不然一定要给呛到了。   前世的偶像。这会儿对自己的哥哥大肆褒奖是什么体验?!   就一个字,爽!   没有白重来一回!   文秀这会儿也不像刚才那般谦虚,只傻乎乎的在那里笑。   而赫舍里氏,似乎是觉得这姑娘的头发摸着手感极佳也没有停,随后又和文秀絮絮叨叨的说起文大成所制磷肥将于大清带来何等益处。   文秀认真的听着,点头若小鸡啄米状,就差把自己的头都要点掉了,的赫舍里氏好笑不已。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小太监终于将那几大箱子的账册都搬了进去。   “文,文大人,奴才已经把账册给您搬进去了,您瞧着这账册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那箱子里面的账册不轻,小太监这会儿脸上挂满了汗珠,因为随手一模,倒是将灰尘抹得满脸都是。   这会儿,连空气中还弥漫的淡淡的灰尘味,让赫舍里氏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自从那冷院被改造过之后,便格外不喜这等腐朽气息的味道,可是却生生站着没有动。   而后,赫舍里氏撇了一眼文秀房里那被打开的大箱子里那堆的高高的账册,抿了抿唇。   “可是内务府那边为难你了,即便是要查账也不必这般。”   赫舍里氏到底出身贵族对于这些也略懂一二,若要查账,这账本必将是按照年份月份规整完好后才送来的。   可是方才她瞧的那几箱子里面放的很是凌乱,显然是有人故意将账册随意塞了进去。   不过此前赫舍里氏自己在宫中行走之时倒是没有碰上被针对之事,倒是此次她回宫之后,这内务府的人有时候瞧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究其原因,赫舍里氏的也是知道一二,此次内务府办事不力,让人在宫里伸了手,虽然只是被延禧宫造成了一定的财务   损失,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大事。   可是此时毕竟是她挑起来的,所以内务府的人看不惯她倒也可以理解,只是现在他们居然针对起了新来的文秀,这是将文秀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吗?   赫舍里氏此前虽然久经坎坷,生活不易,可是实际上是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的,这会儿难得碰到一个合自己眼缘的小姑娘,如何能看到她被人这么欺负?   “我瞧着内务府这是瞧你面嫩好欺负,所以才故意折腾人呢!   这些账册指不定都是几十年前的账册都堆在这儿糊弄你的,况且这灰气这么大,若是看久了可对身子不好。走,随我去寻皇后娘娘讨个公道!”   赫舍里氏可不想看着这么一个乖巧的小姑娘这么被人欺负着,当即便拉起文秀的手,想要去前院找乌拉那拉氏,让她主持公道。   毕竟此次实在是内务府欺人太甚,文秀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查账的,如何能这般糊弄人来?   况且赫舍里氏在宫中根基不实,除此一招,竟别无他法,而这查账乃是文秀此次的职责所在,不可轻疏怠慢。   可如今,内务府此事一出,若是将来文秀迟迟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答卷给皇后娘娘的话,只怕连文秀都要被迁怒了,所以还是先将此事告知于皇后娘娘为妙。   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是赫舍里氏对于文秀印象极好,当即便担忧上了,所以便为她出了这个主意,可是下一秒文秀便拉住了赫舍里氏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赫舍里大人不必为了这区区小事去寻皇后娘娘,免得让娘娘劳心劳力。”   “你是害怕?”   赫舍里氏皱着眉正要拉起文秀的手,劝慰一番,而下一秒文秀又摇了摇头:   “我并是不是害怕,而是即使因为此事去求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主持了公道,那下一次内务府又做出这等使绊子的事,我又该如何?   难不成要次次去寻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吗?那岂非是太耽搁皇后娘娘的时间了,而且皇后娘娘让我等入宫,不就是替她分担辛劳吗?我等又岂能再借着这些琐事去惹娘娘烦心?”   赫舍里氏刚才也是心里一股子怒气涌上了头,让她一时之间   没考虑到这事,这会儿被文秀一说,这才沉下了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若是你这般好性儿任他们欺负,日后若是迟迟盘点不出账目给娘娘瞧,娘娘身边若是再有了新人指不定就将你给忘记了。”   赫舍里氏颇有些苦口婆心的说着,她此前那么卖力,不就是因为文大成做出了些许功绩以后,她怕自己若是迟迟做不出功绩,就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文秀没想到只是初次见面赫舍里氏便会对自己这般交心,不由笑的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赫舍里大人对我当真是极好,您放心吧,此事我自有主张,定不会被旁人白白欺负了去。   如今这箱子里面的账目这么多,想来是历年的账目都在此,如若是这样那才最好。   等日后待我一笔一笔理清了,才好将他们其中藏着的破绽一个个都抓出来,届时让他们都无话可说!”   文秀颇有些自信的说着,可是赫舍里氏还是有些担忧:   “你不过是一纤纤弱质的女子,这账册已经不知积灰了多久,若是经久翻下去,只怕于身体无益。”   文秀听了赫舍里氏这么说,瞧了她一眼,正色的说道:   “赫舍里大人错了,我等女子,并不柔弱,女子若水,可水却能穿石。   而这天下之间一半男子一半女子,谁又能知道知天下不是男女共担?”   文秀此言一出,赫舍里氏不由瞪大了美眸,随后连忙捂住了文秀的嘴:   “这话万万不可,在宣之于人前!”   文秀瞧着赫舍里氏这般模样,虽然动作惊慌,可是神情之间却没有一丝慌乱,便知她也是这么想着眼角便噙了一丝笑意。   “赫舍里大人,不,兰琪姐姐,我可能这边唤你?   我是觉得和姐姐投缘,所以才这般说罢了。而且,我觉得姐姐和我当是志同道合之人!”   赫舍里氏没想到文秀会这么说,神情微微一愣,随后道:   “你既唤我一声兰琪姐姐,那我便唤你一声阿秀吧。”   这只是回答了前一句却不曾在余生谈后面的问题,而文秀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世情还不曾到自己记忆中那般情状,此时此刻兰琪姐姐不愿提起   也是情有可原。   “好!兰琪姐姐!”   文秀立马打蛇随棍顺着赫舍里氏的话唤了一句,倒是让赫舍里氏耳根通红斜了她一眼。   这丫头嘴甜起来也实在是太招人疼了!   赫舍里氏在家便是独女,而家中的那些庶女她向来是不予和她们深谈的,如今这会儿瞧着跟妹妹似的文秀也是心里百般喜欢的。   “你既不愿意和我去寻皇后娘娘主持公道,但这落了灰的账册可不能再看,今日日头不错,不如先将这些账册拿出来晒晒吧!”   赫舍里氏这么说也是隐约记得自己幼时时曾听阿玛说过,有一人常一些书阁之中看书,那些书大多是些久不曾为人所看,落了灰的,这一来二去竟不知怎的染上了肺病。   文秀自然也听出了赫舍里氏这话中的关怀之意,当即便笑着点头应了一声,随后还笑嘻嘻地邀请道:   “那不知兰琪姐姐可有意监工呀?”   小姑娘巧笑倩兮,活泼可爱的模样,着实让人喜欢,赫舍里氏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甚至还像是忘了自己厌恶着陈腐气息的毛病,帮了好几回。   等后来彩儿从外面回来时,看到这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   后院这里是一片姐妹相和的融洽氛围,而前面乌拉那拉氏午歇起来后便问起了这事。   “今日是那文姑娘第一天上职的日子,春水你可和文姑娘讲清了宫中要注意的事由?”   春水性子较之松花更为稳当妥帖,教导文秀这种还未嫁的小姑娘来,最好不过,很容易让小姑娘信服。   而后,春水便笑着答了一句:   “文姑娘聪慧,奴婢不过初初说了几句文姑娘便一一记在心头,不必奴婢多说。”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文秀既然能够进宫为女官,文家定然是早就打探过宫中规矩,这才放心让自家姑娘入宫的,所以说是让春水去教导,也只不过是表现她这个皇后的重视而已。   毕竟松花春水同为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由她们教导引领,这是一份旁人都羡慕不来的荣耀。   “那文姑娘瞧着便是一个钟灵毓秀之人,本宫很是喜欢,她如今在做什么?”   乌拉那拉氏对文秀还是有几分记   挂,昨日因着文秀之事为由让她昨天在皇上那里又剖白了心意,这会儿心情极好。   春水虽然向来不多话,但是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想法很是了解,这个听到乌拉那拉氏提起,文秀便将自己早先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奴婢引导过文姑娘,文姑娘聪慧不必多教便已然通透,随后奴婢便派遣了宫人,带文姑娘去内务府走了一遭,领了往年的账本回来瞧,看如今那账本已抬到了后院。”   “后院?是和赫舍里氏为邻吗?”   乌拉那拉氏提起了赫舍里氏,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她是知道赫舍里氏此前所做的那些事,必定让内务府分外忌惮,如今文秀入宫,只怕少不得被内务府为难。   春水通透,乌拉那拉氏只提了赫舍里氏,春水便知道乌拉那拉氏想起了什么,随后便笑着说道:   “内务府确实起了些不好的念头,刻意为难文姑娘,奴婢原本还想着文姑娘上来求教的时候,让她稍后片刻等您起来主持公道。   没想到啊。那文姑娘是个有成算的,将此事忍了下去。   还说是要好好查查内务府送来的那些账册,要从其中多摸出些破绽,好让他们无话可说呢!”   “是个没受过挫折的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乌拉那拉氏笑着说了一句,也就只有这种没有受过挫折的小姑娘,才可以说出这么自信盎然的话。   而也正是因此,让乌拉那拉氏对文秀也不由多了几份欣赏,毕竟文秀来寻她主持第一次公道可以,如果是次次都这样,那就惹人不喜了。   毕竟,她找这些女官入宫来,可是要为自己分忧的,若是她们事事都要来寻自己,那找她们还不如不找呢。   乌拉那拉氏这想法与文秀不谋而合,而春水见着乌拉那拉氏沉思的模样,又思及后院那融洽气氛,笑着又说道:   “况且娘娘可不必担心文姑娘被内务府欺负,您可别忘了文姑娘隔壁可还有赫舍里大人在呢!   听说文姑娘和赫舍里大人两人一见如故,如今相谈甚欢,因着内务府送来的账本有霉气和灰尘,赫舍里大人还帮着文姑娘在院子里晒册子呢!”   赫舍里氏厌恶那陈腐气息的事,宫里人尽皆知,而作为她的顶头上司,乌拉那拉氏对此也是知道的,这会儿听到春水这么说也不由有些讶然:   “赫舍里氏在帮文姑娘晒书?她们两个的感情几时好到了这般地步,如果本宫没记错,这可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呢!”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刚睡起来指不定还没睡醒,是要回去好好补一觉清醒清醒的。   而松花在一旁听了许久,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娘娘难道忘了赫舍里大人此前可是格外仰慕文司长的,这会儿文司长的妹妹入宫了,可不要好好拉着人说道说道?”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倒是陡然想起赫舍里氏便是因为文大成此前做出了些许成绩后,便也不甘其后,快刀斩乱麻的将后宫之事处理一二的事,也不由摇着头笑了笑。   “本宫倒是糊涂了,一时之间忘了他二人还有这般渊源呢。”   “娘娘那是贵人多事,这些小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帮您记住就好了,刚才奴婢还让人到后院瞧了一眼,如今赫舍里大人和文姑娘两个人那叫一个和乐融融呢!”   “她们之间和乐融融那最好不过。日后可还是要共事的,若是再向宫里那些后妃待在殿里,时不时的还要拈酸吃醋,那本宫才要烦心呢!”   “不过,文姑娘那兄长听说倒是还未曾婚配,若是赫舍里氏也不曾婚配,其他二人的渊源,再加上如今赫舍里氏和文姑娘相处的那般融洽,那定是一段上等的姻缘啊!”   乌拉那拉氏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事,可是这莫名从心底生出来的感慨到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胸口闷闷的。   赫舍里氏之才,自己亲眼得见,只可惜配了隆科多那么一个蠢货,以至于让这般有着大好才华的女子差一点就香消玉殒在了后院之中。   即使如今她重新又站了起来,可是佟佳一族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还在吸着她的血,仗着她的势在外面胡作非为?   若非赫舍里氏本身硬气,将那些人三下五除二给压了下去,只怕日后赫舍里氏还有的头疼了。   对于这样的女子乌拉那拉斯是既欣赏又同情,又加上她是被自   己一手挖掘出来的,所以格外的怜惜。   总是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而她也值得,只可惜造化弄人。   ……   内务府打的是如意算盘,将积年的账册和近几年的新账混在了一起就一股脑的送给了文秀,只想瞧着她届时准备要如何下场处置。   不过是一个面对的小姑娘,即是皇后那边传出风声,说是于算学有几分天赋。   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人罢了,人就要有歇口气的时候,那般几大箱子的账册如何能是一个小姑娘在短短数日便能查清楚的?   所以,内务府早就等着看好戏,如果文秀迟迟查不出来,到时候皇后说不定是因为恼了文秀让自己砸了招牌,直接将这女官撵了回去。   到时候,若是前朝也振臂一呼,说起女官不堪为重任一事,那让他们厌恶至极的赫舍里氏指不定也要回家吃自己了,到时候这后宫还是他们的天下。   而内务府此次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事,毕竟此事乃是全权交于文秀了,一旦文秀办不好,那这造成的一系列后果一定会被归责到她的头上。   那到时候不过区区一个小小女子,文家又是那样的家庭,即便文大成是个一品官员,可是这一品官员到底是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成算。   届时说不定连文大成也要因此丢官弃职呢,到那时,便又能还他们一个正经的朝堂了。   而这些打算,暗潮涌动着,即使如今前朝后宫平静无波,可是却依旧能让人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危险之感。   玲珑对此将来是敏锐的,当察觉到前朝后宫那隐隐的不安稳的时候,便直接让粘杆处去仔细查了,等查完之后,她才知道此次问题到底是出在了何处。   “内务府,文秀,看来这是某些人下的一盘很大的棋呀!”   玲珑坐在椅子前喃喃自语着。她前面对着粘杆处负责查消息的统领。   这次的事。看着是冲着文家一家人来的,可实际上文家人倒下了,那接下来便是剑指自己。   毕竟文家,赫舍里氏都是在自己新政令的推行下,所以才被推起来的。   而这一群人,可是玲珑准备要当做自己的心腹继续好好培养的,如果就   因这这小小一桩事如同塔罗牌一样,被人直接连根铲除了,那他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一旦他们接二连三的倒下,那就从侧面证明了自己政令的不合理,又即便是此前自己做下了那般功绩,也可以被有些人颠倒乾坤抹黑一二!   可是他们想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难道他们看不到这些正面后带来的好处吗?   不,他们看得到,可是他们更害怕这般政令所带来的危机。   内务府怕查账,更怕动摇自己的权利。   而文秀,赫舍里氏做的便是这事。   前朝怕文家势大,独得皇恩。   毕竟,在古代来说,大臣和皇上的关系是很复杂的。   他们离不开皇上的恩宠,只有皇上的恩宠可以让他们在前朝立于不败之地。   可一旦这一切都被文家一家说了,到时只怕前朝人人自危,毕竟文家的一言堂,一想想就可怕。   而旁的……   只怕还有那些暗中之人,想要在此刻浑水摸鱼。   雍正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个结果,等玲珑让粘竿处的暗桩统领下去后,雍正这才开口说道。   “你后悔吗?你后悔让这么一个女子入宫来毁了你全盘的打算吗?”   玲珑看了雍正一眼,一脸正色摇了摇头:   “不,我不后悔,这是我的选择,而且没有文秀也会有其他人,况且我看过文秀的答卷,我相信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5 23:58:28~2020-12-26 23: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春微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修)   宫外一府邸。   “大人此举当真是高明之极!想她不过一小小女子, 竟然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资,便妄图沾染内务府之事,当真是胆大妄为!   如今大人只不过略施小计, 听说那女子日日窝在钟粹宫的后院,连门都不出。可那么多的账册,不知道她要看到何年何月!   不过……即便有朝一日她看完了,届时她对主子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呢。况且内务负责每日收支花销那都得记账,这账本啊,只会越来越多。只怕呀, 她到时候要让贵人们失望了!   到时候,可就合该那女子担这责任。再者说, 即便是她担不起这责任, 不也还有她的胞兄吗?   那位, 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不过他实在是太扎眼了。”   说话的人正是如今的内务府总管, 富察·马齐。   而马齐对面所坐的正是希福纳,希福纳这会儿冷笑了一下,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 这才说道:   “那女子不过是仗着皇上一时头脑发热, 所以才能入了后宫做女官, 至于算学,不过小小女子, 又有何惧?   从古至今,精通算学一道的女子屈指可数,想必是因为想着那文大成如今飞黄腾达,也想要攀附一二罢了。   一个女子,以她的能力, 想必如今在京中随便选一家酒楼做账房,人家都不愿意收她。”   希福纳讽刺的说着,照他来看皇上说的那什么让女子入后宫为官,不过是给自己寻个乐子罢了。   毕竟有才学的女子和那些一问三不知的女子比起来定是能得趣儿一些,就连自己不也喜欢那送来的扬州瘦马?   偶尔红袖添香,来上几句诗词,那也是不错的。   希福纳这话一出,马齐也不由眉头微皱,然后又缓缓舒展开来:   “希福纳大人这话……难道您忘了此前内务府被整顿的那么狼狈,不也是拜一小小女子所赐?这女子可不可小视!   不过,我到这听闻那文家女似乎未嫁,如今被送进宫来焉知不是想要攀附皇上?   皇上也是,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农家女竟就这般放心让她留在后宫之中。   若是她喜欢那等有才学的女子,等来年选秀大开之时   ,我等也可……”   马齐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着,倒是让希福纳瞧了他一眼。   “皇上如今喜怒莫测,本官倒是听闻皇上如今只常去几个高位妃子那里,即便入了新人又如何能确定能惹皇上欢心呢?”   马齐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男人嘛,食色性也,如花美眷在怀又怎么会不动心?”   希福纳听到马齐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听起来富察总管倒是对此事颇有见地,那来年要请您多指教一二了。”   “好说好说,届时只看您可能寻到合适的女子……”   希福纳向来是知道马齐就是一个老狐狸,看着先帝在的时候,对八爷捧成什么样子?   没想到还能完好无损的到了新帝手里,还被封为了内务府总管,单是这一手他已经是佩服至极。   只可惜,如今富察家没有一个拿得上台面的女儿,否则只怕这马齐即便是让她入宫为女官,也要在皇上面前多上一两分宠幸。   而希福纳想着如今皇上对自己似乎是越发的不满,心中也极为惴惴。   可是,他到底仗着是在先帝面前得脸的人,手里有着不小的势力,知道新帝一时半刻不敢动他,而日后若是有个什么事,只要自己能出上一两分力,何愁不会再得新帝的赏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却是要将那个占据了皇上所有目光的小子给拉下去。   皇上的圣眷就像是一盘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餐,如何能让他一人独享?   其实吧,玲珑在朝堂之上,虽然对于文大成多关注了两分,可是文大成所从事的部门则相当于研究部门,对于朝事基本不会多加掺和,而玲珑那关注也就可有可无了。   可希福纳却觉得自从新帝登基以来,自己的种种不顺都是因为文大成而起。   是因为他的磷肥让希福纳自己颜面尽失,如今他又拿出了个什么沥青路的模型,又让希福纳在皇上面前吃了鳖,这下子希福纳是彻底将文大成给记恨上了。   希福纳眸间的狠厉一闪而过,随后这才瞧着马齐又露出了一个笑:   “富察总管所说的女子好寻,只不过,那件事还得你多盯着,莫要真让那文家女做成了,不然那就是   打我们这两张老脸!”   希福纳此话一出,马齐也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马齐对于文秀没有那么大的意见,毕竟,马齐如今只不过是接的前一位总管的岗,所以即便是内务府真有什么差池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只不过此前赫舍里氏那一手弄的内务府那叫一个人仰马翻,惹得宫里的主子们都对内务府有意见,这让内务府更难以行事。   而后面文秀又出来借着乌拉那拉氏的名头要查账,可不把马齐又弄得火冒三丈,便将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毕竟,赫舍里氏背后靠着母族,靠着佟佳一族,他一时不好收拾,可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农女如今也想踩在他的头上,那他倒是不允了!   况且,在马齐眼里,那曾经被家族精心教养过的贵女,有其家族的能力,也有其教养多年的本事,倒是可让人不容小觑,譬如赫舍里氏。   可是一个没什么见地的农女,仗着自己几分天资,可不是要让他拿来做垫脚石的吗?   而希福纳所求不过是能够推波助澜,若是文秀出了问题便可于前朝之上直接抨击文家,到时将文大成也拉下马,如此一来他没了心头大患,日后何愁不会再度得到皇上的赏识?   于是在共同目标的促使两人达成了默契,搭上了线,这才有了今日这一番叙话。   ……   而被两人议论的文秀,此刻却是被玲珑所召见于养心殿。   这已经是文秀上值的第五日了,因着这些日子某些人暗中的小动作,以至于前朝后宫都有些动荡。   即便是文秀居于钟粹宫宫后院,有时也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而让玲珑好奇的一点,却是这女子似乎对这些都不放在心上,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而因着这份好奇,以及对文秀的隐隐担忧,玲珑便招见了文秀。   初一见面,玲玲便知道苏培盛那日所说的气度不凡是何模样,这女子虽然出生农家,可是那通生气之中带有一种富有诗书气自华的书香之感。   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过她到底出身何处,真让人不敢相信她的真实身世。   文秀只静静的福身一礼,便是一副由书香世家熏陶出来,恬然静默的水墨画。   这种美和乌拉那拉氏那种温和娴静的美不同,可是似乎更多了几分层次,让人见之便觉得难以忘俗。   再加上,文秀容貌也不逊色,如今正是花骨朵的年纪,瞧着便俏生生,惹人怜爱。   不过玲珑到底是见多了美人也只是微微一晃神,随后便叫她免礼平身。   “文卿这些日子查内务府的账册,可有眉目?”   玲珑刚一出生文秀便微抬了头,不过目光却没敢放在玲珑脸上,恭敬地说道:   “皇上放心,奴才必不负您和皇后娘娘的厚望,一定将此事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是吗?朕还怕你小小年纪应付不来,想着拿一些朕特意搜罗来有助益算账的书给你瞧瞧,如今瞧着这倒是不需要了。”   玲珑故意这么说着,却是隐含试探,毕竟她此前觉得文秀非此间中人,只是却不知她真实来历,如今只想试探一番,最后便见文秀眼睛一亮,似乎呼吸急促了两分。   “皇上皇上所说的书是何模样,不知可否让奴才瞧上一瞧?”   玲珑听到这话,这才微抬了下巴,一旁静静站着当壁画的苏培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连忙弓着腰将案头几本玲珑此前整理出来的小册子,双手捧着送到了文秀的面前。   玲珑瞧着文秀飞快的接过了那册子,更一错不错的盯着文秀瞧,也不知文秀看到的小册子会是何反映。   若是她和自己同样经历过那现世的生活,是不是要来一场两眼泪汪汪的老乡相见?   玲珑一边瞧着文秀,一边又想起自己的现世看到的小说,两个人是不是还要再对一下暗号,什么天王盖地虎,什么奇变偶不变之类的……   就在玲珑思维发散盯着文秀瞧的时候,文秀看着那简易的数学启蒙册子,上面的数字都已经被转化为了阿拉伯数字,还有那更为简便的运算方式了,让文秀一时之间如获至宝。   对于这些她确实极为了解,可是她了解又有什么用?   如今皇上并不曾将这些推广出来,若是自己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让她便有一种负罪感,觉得是抢了皇上将来于万民的功德。   如今皇上自己拿出来日后她用这些法子算账,也能更轻松一些。   “ 奴才叩谢皇上   圣恩,此书此书乃是天降神书,奴才必能更好的完成您和皇后娘娘交给奴才的任务!”   文秀一边说一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玲珑扣了一个响头。   那确实是一个响头,额头和地面撞击的闷声让玲珑乍然回神,随后便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啧了啧舌。   怎么回事,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景呀!   难道这文秀不是从现世过来的?可是瞧着她有些时候说的话,实在是不像此间女子可以说出来的。   不过玲珑又思及方才文秀看到自己拿出那册子时如获至宝的模样,一时之间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文秀到底是何来路?   大概是因为玲珑看得太久了,久到让苏培盛都以为玲珑,是不是对文秀有什么心思的时候,玲珑这才在雍正暗搓搓的提示下回过了神,瞧着文秀还跪在地上,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扶起了她。   “文卿能看懂这册子上所书之物?”   玲珑问道,文秀对于玲珑的问话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答复,这会儿双眼亮晶晶的,瞧着玲珑想也不想就说道:   “奴才自是能看懂的,只是此前没有人能如您这般将这数字与惯用的文字对照着写出来,所以一时半会儿并不能通读,如今看了这册子,这才觉得茅塞顿开!”   “噢?难不成此前文卿在哪里看过这数字?”   玲珑故意这么问着,而文秀却是想着前世玲珑曾经给出来广而告之的答复,便笑盈盈地说道:   “确实是看过,这数字曾存在于古籍之中,只不过当时人对于这古籍中的内容并不曾重视。   奴才只是小时候偶尔看过几回,所幸记忆上佳,如今这一对照可不就全懂了?”   文秀这么说着,一时到让玲珑有些吃不准,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了。   毕竟阿拉伯数字传入中国的时间确实距今已有数百年,那是自十三世纪便已传入,但当时并不曾能得到很好的推广。   不过它的易书写是公认的,如今被推行出来,用于记账算账,实在是最好不过。   况且那册子后面除了数字的对照之外,还有玲珑加进去的各种各样的基本算法。   用这些来应付内务府那些账册   已是绰绰有余。   玲珑这样想着瞧了文秀一眼,便又坐回了原位罢了,不管此人到底来自何处,如今对于自己也已不重要了,只瞧着她似乎对着自己和此朝并无什么坏心呀,那就任她去吧。   于是就在文秀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小马甲差一点被玲珑扒了去,偏她这会儿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傻笑呢。   没想到,重来一世皇上竟然将这等神书第一个交给了自己,而不是想向前是那样用在学校的启蒙教育之上!   一想到自己成为这一世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让文秀心中有些雀跃。   既然第一个得了皇上这小册子,那自己一定要好好做,绝不辜负皇上所望。   不过,不知怎的文秀手里捧着被自己奉若至宝的小册子,却觉得后背凉意森森。   她可是记得皇上生性节俭,如今虽然暑热难耐,可皇上向来不会在殿中用冰到这种程度,让文秀一时有些纳闷,最后又瞧着不远处玲珑脸上的汗珠一时之间更为奇怪,难道只有自己觉得冷吗?   而后,玲珑又就着那小册子题点的文秀两句,而这册子上的内容,文秀前世已经学过了更深奥的,这会儿被玲珑提点也只是乖乖巧巧的听着。   毕竟虽然前世已经学过,如今这会儿能被皇上亲自指导,再学一遍又有何妨?   只是这养心殿倒是越待越冷了,看来皇上所处的养心殿当真是个风水宝地,冬暖夏凉那种的!   终于,等文秀已经觉得自己受不住背脊上那阵阵的寒意时,玲珑终于放文秀离开了。   刚一出殿门文秀便觉得扑面而来的一股的热浪,而就是这热浪让她仿佛回到了人世间一样。   而后,文秀珍惜的捧着自己手里那小册子又揣到了怀里,脸上扬起属于少女那灿烂的笑容。   玲珑瞧着文秀的背影离开,目光一直还不曾收回,即使和文秀说了那么久的话,她还是没有看出来,这表面上看起来心无城府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来路。   毕竟,任玲珑再怎么聪明,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来,这姑娘乃是来自被她所改变未来。   不过,玲珑在文秀身上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危险的气息,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待她。   此前对于李氏,因为李氏那周身的阴郁气息,让玲珑不放心还曾用桃花香入了她的梦,看过她的过往。   可是文秀这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纯洁,如同一张白纸一样,让人不愿去窥探她内心的世界。   玲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门外瞧,殿门大开,将门外的热气都放了进来,可是苏培盛站在原地,也不敢指挥小太监去将门阖上。   苏培盛一时之间也有些吃不准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此前他建议皇上去好好见见这位文姑娘。   若是喜欢她,皇上乃是天下之主,可将之收之后宫,可是被皇上严辞拒绝,还惹了皇上一顿痛骂。   如今瞧着皇上对这文姑娘倒是有些不同。   难不成皇上要自己打了自己的龙脸不成?那到时候皇上要是去跟皇后娘娘要人的时候,他到底要不要跟进去还是准备跑路呢?   苏培盛有些大逆不道的想着。   而没过多久,玲珑便将这个念头重新收了回去,她向来能感知身边人的情绪,既然觉得文秀没有什么危险,又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子,便也就任其自然看她发展吧。   而且此次名为针对文秀,实则暗藏锋芒之事,玲珑也想看文秀是否能真如她所说的那样,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玲珑这会儿将文秀的事放开了,可是却不知道在角落里面的雍正目光也如玲珑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门外。   只是他却是想着那本还没被自己看完的小册子,心中有些微酸,那小册子可是自己第一个看过的,怎么竟然被一个女子给截胡了?!   除了感觉到属于自己帝王的威严被冒犯了之外,雍正感受着心里不住范上来的酸涩,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股酸涩也就只有曾经在他幼时瞧着皇阿玛,对于太子百般宠溺时曾经有过,难不成自己如今瞧着这人对旁人好,也能生出皇阿玛对太子好时的妒忌之情?   不,这是不对的。   雍正清楚且明白的知道,可是他却不曾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解决。   毕竟此前皇阿玛对太子再如何好,他再如何妒忌,心口泛酸也不敢说一句话。   而如今这人拿着他亲笔   所述的小册子给旁人,乃是拿自己之物赠予他人,他又有什么立场来阻止这件事?   想是这么想,可是雍正终究是有些意难平,一时之间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泛起了冷气。   这冷气直接要压过殿中冰盆的冷意,让玲珑忍不住都要朝角落瞧上一眼,然后吩咐苏培盛将冰盆撤上一个,随后去招呼晚膳。   苏培盛得令后便飞快的出了养心殿,等出了养心殿后他才搓了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嘴里还嘀咕了一句:   “怎么回事啊?难道是今个不太热,在殿里呆着,竟把咱家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苏培盛这会儿得了玲珑的吩咐去张罗晚膳也不敢随意派遣个小太监,于是便准备亲自走一趟。   况且,如今暑热难耐,苏培盛也不准备让膳房继续就着以前的例菜上。   毕竟那都是些炖菜,便是他看着都觉得没什么食欲,如今皇上要忙着国事,若是吃得不好身子消瘦了,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然而,等苏培盛走了没几步,便觉得汗如雨下,随后又回忆起殿中那沁骨的凉意,让苏培盛只能暗道一句邪门。   等把苏培盛打发了,玲珑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事务,瞧了一眼雍正:   “四爷这是怎么啦?冻走了文秀,又把苏培盛冻得脸色发白,这还不准备收了你那浑身的冷气吗?   我知道四爷向来节俭,可以用不着劳您在这养心殿做个移动制冷空调吧?”   玲珑打趣了一句说着,雍正虽然有些听不懂,但连蒙带猜也能猜出些许意思。   然而,雍正听了这话后,只抿了抿唇并不瞧玲珑。   玲珑自来到此间还不曾见过雍正这般模样,不由有些稀罕。   这四爷是和自己闹起脾气了?   可是自己今日并不曾做过什么事呀,玲珑这么一想便连忙将今日发生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   今天的一切都很正常,如同往日那般起床,洗漱,吃早饭,写小册子,召见文秀……等等,小册子,自己将那小册子拿过来的时候,那小册子似乎没有被完全归进去,难不成四爷之前还在看那本小册子?   玲珑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她不问还好,一   问雍正冷哼了一声,殿里的温度又下降了。   得了,破案了,自己把人家四爷正看的小册子送人了,人家可不就不高兴了吗?   只是,不过是一本小册子而已,自己之前不是写了那么多本吗?   “四爷,不过就是一本小册子,你要是喜欢,那里还有一书架等着你慢慢看呢,何必为着这事生气呢,要知道气大伤身早死还容易让人老……”   玲珑也知道今日是自己不对。   毕竟,她这册子写出来的第一个观众就是四爷,如今四爷这才看了一半就被自己将这小册子赠予了旁人,搁谁正看连续剧看高潮的时候,被关了电视都要暴跳如雷,何况是四爷呢?   他这会儿只是对着自己放冷气,还没有发飙,已经是很好了。   玲珑难得这边柔声细气的说话,雍正听了几句,勉强觉得顺耳了些,可是随后听到那什么生气容易伤身早死还容易老后,让雍正眼皮子不由跳了两下,那张糜丽绝色的女子容颜顿时冷若罗刹。   他可没忘记这人才过来占了自己的身子,第一句便是说自己是个早死老头子,后面又是跟年氏学那些养颜的方子,这是有多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雍正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心口的酸意加重,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的酸意,究竟是来自那只有自己一人看过的小册子却被赠与旁人,还是因为自己这张脸被这人所不喜。   玲珑难得这般轻柔的和雍正说话,却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打着宽慰人的念头,没想到把人宽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让玲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话。   而这时,雍正终于忍不住,他怕自己再不开口,这人又要说一些气的让自己心梗的话。   “那些小册子朕是第一个看的。”   玲珑点头,是是是都是给您第一个看的,不过您第一个看了,难不成还准备把这小册子霸占了不成?   雍正瞧着玲珑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舒坦了一下,随后又说道:   “你给出的那几本,正是朕这几日颇为喜欢的几本,还不曾看完。”   雍正这话一出,一下子就印证了玲珑方才的猜想,让玲珑一   时有些尴尬。   “这这不是事出从权吗?您也知道这如今前朝后宫都盯着文秀,盼着文秀到时出个什么差错,他们才好掀起风浪。   这些小册子,四爷你看完想必也知道将会给记账算账一事上带来多大的助益,所以我这不是……”   “那文家女可是对此事胸有成竹的很。”   雍正淡淡的一句话,让玲珑一噎,随后玲珑索性摊手光棍的说道:   “好嘛好嘛,我说实话就是了,我只是觉得那文姑娘言谈之间似乎不像此间中人,有些与我来时的时代中的女子相似。   所以赠她小册子,一是想帮她二却是想试探她到底是不是从那里来的。”   玲珑这一番解释也不知道雍正听没听进去,只不过接下来雍正更加沉默了,那浑身的冷气倒是收敛了一些。   这让玲珑也不由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要是再冷下去,这养心殿她也要待不下去了。   雍正只沉默了约有一刻钟,估摸着苏培盛快要回来的时候,雍正这才开口瞧着玲珑问道:   “那不知道文家女可是你的故人?”   提起这事,玲珑便忍不住皱眉,她摇了摇头:   “不知是否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我想差了,并不曾发现她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而玲珑万万也想不到,来自她改变未来的文秀是用她曾经的说辞骗过了她。   不过也是,玲珑向来都是盘算着算计别人的,这会被自己以后的解释坑了一回也是头一遭。   而玲珑没有发现的是,她这回答一出,让雍正若有若无的吐出了一口气,那张冷若冰块的娇颜终于微微和缓,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如果是的话,她有了和她来自同一处的人,她是否会将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人的身上?   即便是自己能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做什么事,可是一想到,当她的目光将永远的停留在另一人身上时,让雍正一时之间心里涌起一股极为怪异的感觉。   想要,独占她的注意力。   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有几十岁的雍正,自然知道自己这念头到底有多么荒唐,他这会儿沉默的又回了角落。   只是,即便是回到了角落,可是   雍正还是时不时抬起头看着那还在案头上的那人,全神贯注忙碌的模样。   自己莫不是真的读那些小册子给读傻了脑袋不成,竟然对一个男子升起那儿的大逆不道的荒唐想法,简直是……   雍正想要自贬,也不知道该找出什么词来。   不过,想必自己这种想法只是暂时的吧,毕竟人都是慕强的,又像此前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皇阿玛,因为他是这天下之主,操控着他们这些儿子,臣民们的生死。   而这人,她的言行举止,她的思维方式都与此间中人完全不同,而正是这些潜移默化的思维方式,为人处事改变着曾经被自己认为是既定规则的东西,让自己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话本子里有富家小姐为人所救,想要以身相许,而自己的想法也只不过是让因为她让自己瞧见了这些改变后心生感激所延伸出来的吧?   雍正这样想着飞快将自己刚才刚冒头的那些异常情绪一下子藏了回去,再度抬起头,又是眸色深沉,威严端谨的雍正帝。   他是钦慕此人在见识能力上的种种不凡,可是他也正就着那人手下的那些小册子慢慢的学习着。   终有一日,他会将这些全部都掌握。   终有一日,他会如她那般做出可以名留青史的丰功伟绩。   雍正此刻坚信着这一点,这会儿看着玲珑的目光也带了些火热,随后他便起身又走到了玲珑放着小册子的书架上。   不过是些许私情罢了,不管究竟是何等情绪,与他现在并无多大注意,他现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好好的揣摩出小册子上的所有东西,将其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   于是,就这样,一朵刚刚在土里钻出发了芽的种子还不曾吸收养分,长大,就这么被一巴掌又拍了回去。   玲珑将小册子给了文秀之后,前朝后宫又是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几日,只不过听闻文秀这两日更加的忙碌起来。   只是那些被堆积如山的账册却是一日一日的变薄。   也是,阿拉伯数字明显比用文字所书写的数字要好写易记的多,那些账册一一抄录转化下来后也剩不了几页。   再加上玲珑在那小册子后面还记录了一些表格计算法等等,   有助于速算的方式,所以肯定更为简便一些。   东西玲珑是给出去了,她也知道这东西将会带来何等的妙用,而现在她就像是一个种了瓜等着瓜成熟的老农一般,静等着丰收了。   只是,玲珑有耐心这么等下去,可是有些人却不一定愿意让玲珑这么等下去,   在之后的一次朝会之上,因着今年磷肥带来的丰收之喜盖过了朝上的不少是非。   再加上今年除了旱情之外,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而就在苏培盛宣布无事退朝的时候。   希福纳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不过这也不是希福纳想要自己站出来当着出头鸟的,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先前做了那么多事,让皇上对他不喜极了。   只是吧,如今他这一方势力中能站在太和殿里说话的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了。   而他虽有党羽,可是却在同阶层的官员之中,名声并不大好,并无人与他走得多近,更不可能为他所用出这个头。   而玲珑一见希福纳站出来便忍不住有些怨怼的瞪了一眼雍正,如果他在登基之前就将这人处理了多好。   如今把这麻烦留到朝上,看起来这一次的幺蛾子还有希福纳掺合。   只是在后宫中文秀一事,与内务府牵扯颇深,不知是内务府挟私报复,还是与前朝勾结。   此事不敢深想,越深想就让玲珑觉得头痛,毕竟内务府与前朝勾结的话,那就离他这屁股下面这张椅子不稳不远了。   内务府那是什么部门?就相当于管着皇室吃喝拉撒的,要是往详细了算,这内务府比前朝对皇上来说要亲近得多。   而也正是因为这份亲近,一旦有个什么万一,这份亲近便足以对皇上造成不可想象的伤害!   比如这一次宫中的暗桩一旦那些暗桩接到了某些指令,对皇上对皇室中人下手的话。   只怕,防不胜防!   不过此时此刻因为玲珑如今功绩不凡,政治稳定,民心所向,所以让他们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以至于这次即使是马齐和希福纳想要联手对付闻家人,也只不过是不愿意在看着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出身卑寒的农户骑在头上。   不过,在这之前,二人似乎忘了雷霆雨露   ,具是天恩。   别说玲珑是想要捧着一个农户,即便是要他们即刻去死,在这个朝代上,他们都是不可违抗的。   他们如今能这般做,也不过是仗着如今玲珑才登基,虽然短时间内政绩不菲,可是为着名声也不会轻易处置了他们,所以这才敢做这些小动作。   说白了,都是些有恃无恐之人罢了。   不过,玲珑可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种极为在乎名声的皇帝,单看他之前处置乌雅氏就知道,玲珑有些事向来是不会轻易容忍的。   这会儿希福纳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跳出来,玲珑这会儿瞧着他已经对他判了死刑。   此人明明自己屁股都没有擦干净,竟然还敢在朝堂上搅风搅雨,莫不是觉得自己寿数太长了。   就在玲珑的死亡视线注视下,希福纳像是看不懂一样,站出来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   “臣有本要奏,臣听闻文司长之妹,如今已入后宫为女官数日之久,此前皇后娘娘早已委派其公务,如今不见丝毫眉目,不知此女入后宫为女官凭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兄长荫护?”   希福纳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他这话刚一落,文大成便走出来,满脸涨红的瞧着他:   “希福纳大人慎言,我小妹乃是正正经经考试进去的,此前还曾由皇后娘娘亲自监考,希福纳大人这般说,莫不是觉得皇后娘娘不公正?”   文大成经过上一次的朝会被怼后,后面又被陈王二人精心教导过一番,这会儿说话已经不落人把柄,甚至还能反将一军,直噎的希福纳瞪眼。   “你!文司长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呀,这般口舌伶俐!”   希福纳讽刺的说着,却是一连怼了好几个,毕竟文大成乃是由陈王二人亲自带出来的,如今朝上无人不知,这会儿希福纳那这是指桑骂槐呢。   可是,文大成如今也不是能这么被希福纳随意岔过去的。当下又朝着玲珑恭敬的行了一礼,又开始怼起了希福纳:   “要论成口舌之利,我可不及希福纳大人您,毕竟颠倒黑白,胡言乱语,不正是希福纳大人方才所做!”   “竖子住口!本官何时颠倒黑白,胡言乱语,本官所言之是乃是确确实实,具有明目   !”   “呵,小妹是皇后娘娘亲自考试选进去的女官,希夫纳大人对此质疑,莫不是还想去皇后娘娘面前询问一二?”   “皇后娘娘宫务繁忙,我等小小俗事,如何可随意打扰娘娘?   不过文司长,您的妹妹可是确确实实没有做出一点功绩,也不知是否是觉得其兄有了磷肥之物,在民间颇有名望,所以这才有恃无恐啊。”   希福纳这么说着,却是给文大成挖了个坑等文大成跳。   而文大成如今已非他日,只匆匆一听,当即便明白了希福纳的意思:   “功绩?不知希福纳大人所想要的功绩是何物?是小妹查出内务府的账务有问题,将易干涉事人等全都抓起来处置,还是别的?”   文大成这话一出希福纳倒是不好接了,他若是接话,那便是证明赞同文大成所说,让文大成之妹查出内务部账务有问题,将里面的涉事之人处置了。   可是他前不久才和马齐达成了合作,若是这话说出来,即便他没什么意思,指不定也要在马齐心里买个疙瘩。   希福纳因为自己坑文秀一事已经是阳谋,这圈套文秀不跳也得跳,可是如今文大成这话就像是反将他套路了进去。   这农夫,如今竟这般口舌伶俐! 第54章 (修)   文大成此话一出, 希福纳顿时被噎住了,随后眼睛一瞪:   “文大人,任你再巧舌诡辩, 也改不了令妹无能一事的局面!   令妹能入后宫为女官,乃是皇上天恩浩荡,如今令妹做下这等之事,文大人不觉得自己该向皇上请罪吗?!”   希福纳虽然短时间内被文大成那话堵了一堵,但也终究经过事的,那话在他口中转了一转, 便将大半的错处都归咎于了文秀和文大成。   文大成听了希福纳这话,抿了抿唇, 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做答。   只是, 一想起这些日子小妹每每回家时, 虽满脸不容掩饰的疲惫, 可唯独那双眼睛泛着光。   那眸中的光彩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让他无数次将口中想要劝文秀放弃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大半个月以来,文大成都不曾说过文秀一个不字,这会儿哪里能在朝上让希福纳这么诋毁?   随后文大成深吸了一口气, 瞧着希福纳:   “希福纳大人这话倒是有意思极了, 我倒是不知道我妹妹做了什么事能让希福纳大人说成这般, 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希福纳冷冷一笑,对着玲珑行了一个礼:   “皇上天恩浩荡, 授官于她,她却不知感恩,反倒在宫中昏昏碌碌混日子,此乃罪一!   令妹负责之事十数日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结果,还不来向皇上皇后娘娘请罪, 毫无担当之心,此乃罪二!   如此之人,却能入后宫为女官,不知她倚仗的是什么啊,文大人?!”   希福纳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文大成被希福纳这番强词夺理之后,一时之间倒说不上一句话来。   然后陈,王二人对视一眼,王鸿绪站了出来,他这一站便让希福纳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随后,希福纳又觉得自己这般作为实在是有些太过丢脸,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一声,掩饰的又站回了原位。   王鸿绪瞧见了希福纳的动作,只撇了撇嘴,随后道:   “希福纳大人是在后宫插了眼,所以能知道文女官在后宫混日子?   至于希福纳大人所说文女官毫无担当之心……啧,这话说出来,简直是惹人笑   话,本官瞧着,希福纳大人在职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什么突出的建树啊!   本官怎么不曾见希福纳大人你为了这毫无建树之事去向皇上请罪呢,不然岂不是如您口中所说成了那毫无担当之人?”   王鸿绪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让希福纳顿时气的红了脸,他就知道只要王鸿绪一站出来,对自己绝对没什么好事!   “王大人慎言!后宫之事与本官有何牵扯?你这般莫不是陷本官于不义之地?   至于王大人所说的毫无建树之事,本官不敢苟同,总之人在做天在看,皇上乃是天子,自然能明辨是非!岂能是王大人你这几句话就能将本官抹黑的?!”   希福纳这般说着,随后挺直了背脊,一副清高自矜,被人排挤的模样。   而此刻坐在龙椅上的玲珑,瞧着几人者你来我往的对话,眼睛都快要冒出光来了,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唇枪舌剑了!   至于希福纳方才所做的那般引人发笑的姿态,玲珑忍不住摇了摇头,别说被人抹黑了,你在我这儿那已经都黑得透透的!   王鸿绪听了希福纳这话,当即也冷笑了一声:   “没错,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本官到底是不是抹黑希福纳大人心中自然有数!”   希福纳被怼了后,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又不甘心偃旗息鼓:   “照本官来说,这女官本就是女子出身,眼界狭窄,如何能处理那么大的事?   内务府的账册,本来就由专人打理,她一个女子想要横空出世,随意插手,也不怕断了手脚!”   希福纳这会儿是彻底没话说了,索性图穷匕见,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随后便几步走出来,跪在了中间,对着玲珑朗声说道:   “皇上!奴才知您怜惜万民,也想给这些女子一分出路,只不过这女子本就只适合待在后宅之中,如今虽然让她们走出来,可您瞧瞧,这可不就是坏事了吗?   依奴才来看,那本就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即便您对她们施恩,可她们实在是能力有限。   奴才以为,您不必为了这么些人赔上您那清白的名声,这女官一事,还是作罢的好。”   希福纳自以为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着,何况,如今文秀   在众人这般关注之下,丝毫没有做出一点成绩来,便成了一个话柄。   而作为天子的皇上来说,向来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话柄旁落于他人之手,   即便是皇上做错了,那也是对的。更何况如今政令虽是皇上提出的,可是应女官之人能力不济,怎能说是皇上之错?   只能说是她们能力不足,不过倒是可以借此让皇上废了这政令。   而这一次只要皇上对此作出了第一次的让步,那第二次第三次还会远吗?   希福纳这样想着,就着趴着的动作,掩盖住脸上的表情,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新帝终究是新帝,永远也及不上自己这历经两朝的元老!   只是,希福纳一直将头扣在地上,半晌也不曾听玲珑叫起,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双膝都有些酸疼,不由心中惴惴起来。   等希福纳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已经要跪不住的时候,坐在上首的玲珑,这才淡淡的说道:   “希福纳,朕以为王爱卿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莫不是在这后宫插了眼,将眼睛放在文女官身上,以至于你才能知道如今文女官毫无一点功绩了!”   “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奴才实在不知您这话何解?!”   希福纳听着玲珑着带着冷意的语气,心里一个咯噔,随后听到玲珑言语的内容后,一时之间更是有些惶恐。   怎么皇上没有照着自己所想的来,那文家女本就是此次做错了事还累及了皇上的清名,难道到现在这一步皇上还要袒护她不成?   对了,那文家女乃是未嫁之身,莫不是因为她那未嫁之身,让皇上觉得可将她收入后宫,所以这才偏袒于她?   可如果是这么想那也不对呀,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总喜欢女子温良柔顺。   那文家女听说相貌不差,可是却做起了账房的差事,想要和男人抢差事,这如何能称得上是温良柔顺?!   难不成,是因为如今皇上的后宫久不曾有女子入宫,旱着了?   毕竟,即便是先前入后宫为女官的赫舍里氏,也是在皇后的心机之下选了一个嫁为人妇的妇人。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如何能做那背德之人,如今可不就是因着这文家女才入   宫,所以才多了几分新鲜?   希福纳这会儿在心里胡思乱想着,随后抬起头,悄悄撇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玲珑。   因离得太远,龙椅又高,让他一时之间看不清玲珑脸上的表情,不由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想更对了。   那看来,自己接下来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哼,希福纳你在这里大言不惭,说文女官毫无功绩,不就是因为她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   朕倒是想着你任户部尚书的时间也久了,若是将内务府的账目交由你来处置,不知你可能处置得好?   文女官在后宫的官职位比户部尚书,如今若是让希福纳你与文女官互换一番,倒也是可行的。”   况且,谁说文秀毫无功绩呢?   玲珑这话出口,让希福纳一时之间不知是真是假,可是这话他如何敢应?   户部的账目,虽然他自信都做平了,可是如今还不曾到年末,该清理的尾巴还没有清理完……   “这,这……”   希福纳磕磕巴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而玲珑高高在上地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不过这笑在被群臣看不到而已,只有不远处的雍正瞧到了,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同情起下面的大臣。   看来,又有人要被坑了。   “怎么样啊?希福纳你之前不是义愤填膺,觉得文女官什么都做不成,既然如此,朕想着文女官如今在后宫也是出任户部尚书一职,所以才接了内务府的账册。   左右希福纳你也觉得她不过是小小女子,是你口中扶不上墙的烂泥,既如此你就和她互换职位,以一月为期吧。”   玲珑语气有些讽刺的说着,说起来这计策也还是她刚刚才想到的。   不过,如今想来,这灵光一闪当真是妙极了,再一细细推敲,只觉得倒是对付希福纳极为有用!   希福纳如今只怕自己屁股到底擦没擦干净,届时将文秀往户部一放,再查查户部的帐,只怕到时候还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而玲珑这一番话,让希福纳额角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可不知玲珑所思所想的是什么,只是听着玲珑那语气中的冷意,让他隐隐生出了一种自己被放弃的感觉。   随后他又拼   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即便是自己将户部尚书一职交给她又何妨,他可是知道自己手下那些人绝不会轻易服她一个小小女子。   可是,可是,这会儿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今天明明打算的好好的要将此女拉下马。   可这会儿倒好,竟然被朝上这些人和皇上三绕两绕就让自己和这女子互换职位。   虽说这一个月的职位换下来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皇上这般突发奇想,简直是把朝堂当儿戏。   不,皇上对朝堂还是很看重的,她只是对自己……   希福纳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过了许久他才平平的吐出一口气,以头磕地,沉沉地应了一声:   “奴才,遵旨!”   看来,自己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日后只怕自己在皇上面前毫无立锥之地。   至于那些内务府的账册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有马齐帮他,而他也愿意帮马齐抹平一些漏洞,两人联手,何愁不会就着这事,让皇上对自己高看一眼?   希福纳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想法没有问题,左右如今皇上已经见恶于自己,那自己何不和马齐联手,将内务府账册一事办得妥妥当当?   不过这些积年陈账,即便有问题又有什么?还不如就这般糊弄过去,也好能让马齐欠自己一个人情!   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和马齐早先商议好的那些事确实不成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此次事件里皇上的圣心在文家那一头,由此可见,皇上的圣心何其重要!   而文家只要有朝一日,他们没有了圣心在侧,届时还不是任他们宰割?!   希福纳这样想着,没过多久便已经心平气和。   玲珑也没想到希福纳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下来,这让玲珑对于希福纳更加的警惕了。   如此能屈能伸之人,若非是自己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恶事,只怕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他使得那些手腕所蒙骗过去。   前朝之事,以希福纳又一次败退而告终,而等朝会毕了后,希福纳回到自己的官署之中,想着今日朝上发生的一切事,眸子沉了沉。   就在希福纳坐在椅子上,想着如何和马齐继续谋划的时候,   他的副官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大人,请喝茶。”   希福纳瞧了一眼自己的副官,此人乃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对他向来最是忠心。   不过这会儿自己答应了皇上要与那文家女换职位一个月,那接下来户部一切事务,便该交由他负责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此人在,所以才让希福纳能够这般干脆利落的松口。   希福纳瞧着那副官弓着腰,恭谨地给自己奉茶的模样,很是满意,这乃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今日朝上发生的事你也听说了,不知你对此有何见地?”   希福纳从那副官手中接过了茶水,他向来喜欢喝滚水冲泡的茶,即便这样的茶水让茶香被冲淡了些许,可是那入口滚烫又烫着喉咙一直烧到心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喜欢不已。   副官见希福纳等了许久,终于接过了茶水,这才将自己烫的微红的双手拢在了袖中,依旧面不改色,又保持着得体恭敬的模样说道:   “大人是说,不久之后将会有那女子替您来户部任职一事?”   希福纳原本的脸上的表情尚算不错,可听了那副官的话之后立马变了脸色,那茶水直接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什么叫替本官来户部任职?莫不是你是想让她彻底将本官替了去?!”   希福纳本就因为在朝堂之上,被文大成,王鸿绪等人的逼迫,以及玲珑那一手骚操作气得不轻,这会回到自己的官署难得松快一下,却没想到这副官往日还好好的,今日竟这般不会说话,竟会惹自己生气。   那副官站在原地躲都没躲,希福纳那碗还有些烫的茶水,直接就着他的肩膀砸了下来。   因为朝服颜色深,即便是湿了一块也不大能看得出来,何况如今正是盛夏之时,只要出去走一圈就会被晒干所以希福纳毫无顾忌。   就是按理来说,希福纳的副官官职比寻常官员要高出不少,可是他乃是贫寒出身,在朝中毫无倚仗,如今能成为希福纳的副官,乃是曾经他科举之时,文采斐然,又有希福纳为其坐师,将其点为头名,所以便有些师生之宜。   而后,希福纳便借此将其收于麾下。   这对于一个贫寒出身的学子来说,已经   是从天而降的馅儿砸在头上的惊喜。   只是惊喜过后,他才知道自己究竟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现实!   此前希福纳的一番操作将其外放出京后,过了几年又凭借自己的手腕将其收回了京城。   然后一步一步扶持着他往上爬,可是这往上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而这代价,就是如今这般,在希福纳面前,卑躬屈膝,如同狗一样的等待他的施舍。   像他曾经也是踏马游街的探花郎,可是如今曾经那傲骨尽折,任由希福纳打骂。   偏偏自他默认了被希福纳收于麾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和希福纳成为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要脱离希福纳的掌控,可是他不能。   他能有如今的高位,也是因为希福纳的后面撑着,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只要希福纳一个不高兴便可让他高楼崩塌!   所以,此时此刻即便他知道那茶水是何等的滚烫,即便此刻肩头被那茶水泼了之后,是那样的痛彻心扉,可是他却早已麻木的习惯着。   这会儿,他甚至能弯下腰半跪在地上,将那茶碗的残骸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希福纳眸色深沉的看着地上近乎匍匐姿态的副官,那身上还穿着从二品大员的补服,可是不也是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吗?   等到副官将一切都收拾好后,希福纳这才坐在原地,翘着腿,用脚尖抬起那副官的脸:   “本官原本看着你是个好的,怎的如今听到本官要调任旁处的时候,你已经说出这般让本官不喜之话,莫不是你心里早就盼着这般了?”   “下官不敢。”   副官脸上依旧是麻木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希福纳直勾勾的盯着他瞧了片刻,随后便有些无趣的将腿脚收回了原地,看着那副官又垂下了脸。   “啧,长了一张死人脸也不知道做点表情让我高兴高兴!罢了,以后这些不中听的话不要再说了,否则本官不知道下一回还会做出什么事。”   “是,大人。”   依旧是那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声调,平稳的如同机器人一样。   希福纳原本是很喜欢这种一切都被自己所掌握的感觉,可是这会儿看着那副官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模样   ,也不由有些厌烦。   随后,他半合着眼靠在了椅子上,眼皮耷拉着。   “你记住就好,这一次本官要去内务府协助查账,之后那女子来了户部,什么东西她能瞧什么东西她不能瞧,你当心里有数才是。”   副官低着头:   “下官明白。”   希福纳听着那副官一口一个同意的字眼,不由有些腻歪,便疲惫的挥手让他出去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出去在太阳下好好晒晒,没让旁人看出不妥之处,否则别怪本官没提醒你。   本官倒是听说,前不久,你府上又添了一个麒麟儿,这可是件好事,改日本官必让人去你府上送上一份贺礼才是。”   希福纳深知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手段,这会儿笑脸又回到了脸上,可是却没有看到那副官,听到他这般言辞后瞳孔一缩,攥着瓷片的手,都忍不住收紧,浸出了一丝血痕。   “多谢大人。”   副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外头,阳光正好,晒的人都觉得脸上的温度都要升高了,可是那副官却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如坠冰窖。   自己如今爬到了再高的位置又有何用,可自己的妻儿老母的安危,从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其实起初听到皇上那条新政令的时候,他也曾经动过些许心思,可是随后这心思便在希福纳让人给府上送了一份礼后,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自己那些异动,知道自己生过反抗之心!而他却能在自己即将将那些事付诸实践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阻拦自己!   他就是条毒蛇,暗中窥视!!   他就是个恶鬼,阴魂不散!!!   ……   希福纳作为户部的主事者,他的房间向来无人敢擅闯,以至于这场在所有人眼皮子下进行的欺凌,竟无一人所知。   户部官署发生的一切事,玲珑皆不知道,而等她回到了养心殿后,拿出了前一日文秀递过来才统计好的账册,又继续看了起来。   账册确实不少,即便是统计出来的数据,也足足有厚厚的一沓,而昨日文秀又是等天将将黑的时候才递过来的,所以玲珑连一小半都没有看下。   这会儿,玲珑又将那些拿出来细细的看着,只   是越看玲珑的眉头便皱的越紧。   那些积年陈账其实早已不能追溯,只是其中有些东西实在是太过离谱,譬如内务府每年在外面采买的火炭的价格。   自从大清建朝以来,那火炭的价格是一年高过一年,更何况那火炭还要分三六九等,这其中要是多添上等的火炭的分量,那价格一下子就上去了。   而大清建朝时,后宫妃嫔向无定例,这其中的后妃份例如何定夺,只能经由过往那些史册推敲一二。   不过,这其中有些东西也不是文秀可以拿到的,所以前面的账册便有些模糊。   但是等到后面尤其是到先帝在位的时候,已经对后宫妃嫔等级有了定例,这其中上等火炭,何处送多少,那都是有数的。   以至于这么一查下来那上等的火态竟直接多出了数倍有余,而那多出来的上等火炭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去。   而这里面也只是以火炭为例,那其他的那就更不用提了。   这么一看,那内务府简直就是一个大黑耗子,只把皇室的财产往空了挖的那种!   玲珑伏案看着那账册,雍正也没闲着,静立在玲珑身后也一起跟着看了起来,越看越让雍正脸色难看。   他本就是个略带囤积癖的人,向来是喜欢看着自己的私库满满的,国库满满的。   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在前世为着把国库填满,辛劳过度而亡?   可是这会儿瞧着内务府那帮人,欺瞒假报,大肆揽财,种种恶行被那账册清清楚楚的列了出来,简直是触目惊心。   天知道就这么算下来,内务府一年要从大清的国库里面贪掉多少银子?   此前他还觉得是希福纳太贪,可是这会儿比着内务府这么细细算下来,竟觉得两者不相上下,甚至希福纳还要隐隐逊色于此!   “简直是荒唐荒唐至极,朕竟不知如今大清竟有这么多的蛀虫!对了,马齐,马齐呢?!   朕特意把他送到内务府去,就是想要让他替朕好好守着内务府,却没想到内务府账册上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他明明知道却还不往上报,莫不是瞧着朕好哄骗?!”   雍正想来对于贪官都是不假辞色,这会儿这账册一页一页看来,简直被气得肺都要炸了。   而   玲珑越看越觉得有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前朝有贪官蛀虫,内务府也有贪的,如今看来前朝后宫就没一个干净的地方,这简直是对她敲响了一个警钟。   看来她手下必定要收拢一些如同文秀这样的人才,才可保证自己能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前朝后宫了。   这个认知让玲珑对于人才的渴求度越发的高了,以至于她不由将目光放在了那不远处的书架上。   那书架上都是她这些日子所积累写下来的小册子,而这小册子上所书之物若是能将之广告于世,不消几年便可让她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些人才,   只是如今时局未稳,时机未到。   玲珑叹了一口气,将那账册看完之后放到了案头,等下一次苏培盛进来的时候,叮嘱他以后绝不要再随意惊动这账册。   这账册她将之放在自己的案头,便是为着日后告诫自己要继续努力了!   虽不知为何她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成了这个朝代的君主,可是她既然做出了想要改变这个朝代的决定,那么自己就应该好好努力下去。   玲珑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而正是这么坚定之色,驱散了玲珑原本于此世间那周身环绕着的淡淡疏离感。   这也让雍正,隐隐觉得这人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将心完完全全的放在了这个世界上。   而看完了账册后的玲珑,脑中却是不停的回响着今日前朝发生的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着希福纳的影子,   而内务府主事之人……玲珑想起雍正口中的马齐,如果是自己想的那样,那想必这两个人早就已经暗中勾结在一起了。   所以,如今这账册在自己手中也只能先引而不发,后面再瞧瞧这两人到底是否相互勾结。   不过,玲珑有预感自己之前的想法没有问题,而正是这预感,让希福纳必须要除去这个认知,在玲珑的想法中愈发的坚定下来。   只是希福纳到底历经两朝,手中必然有着不小的势力,偏她如今第一条政令无人响应。   否则的话也好,搅乱了前朝的水,让可以在其中浑水摸鱼一把。   如今只能试试将文秀塞进了户部,指不定文秀也能如这次给自己   一个惊喜呢?   毕竟,文秀这次能够查出这么大的问题,不也是因为内务府之人因为文秀是个女子,抱有了轻视之心,甚至还为了为难她,故意将所有的账册都送了过来,所以才让文秀查了个明白。   而户部……   玲珑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回身瞧了一眼雍正想要问什么,但是随后又闭上了嘴。   四爷虽然已经经过了一世,可是他曾经只不过是高高坐在庙堂之上的天子下面的人究竟有什么动作,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就只有偶尔相处过的那些朝臣,能摸清楚他们的秉性。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人暗地里到底是何这种情态,若是他说出来,只怕还要影响自己的判断。   雍正眼尖的发现了玲珑的小动作,只是却发现她随后又没有了询问的意思,不由心里有些纳闷。   这人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事要瞒着自己不成?   “你可是有事要问朕?”   雍正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只是这一问,却让雍正觉得有些气馁,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此刻落了下风。   可是玲珑这会儿心思可没有在这上面放,听到雍正的问话,只是摆了摆手: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着问四爷,你可知道如今户部之中有何人可为突破口。   不过,这事想必问了四爷你也白问,毕竟你曾经虽然是皇帝,可是你也是天子。   天子高高在上,只是坐得太高,总有些迷雾遮了眼睛,若是你为我随意指点,只怕会乱了我的心智。”   雍正听了玲珑的回答,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如果是曾经玲珑这话一出口,雍正想自己一定是会反驳的,毕竟自己是天子,是这天下之主,如何敢有人蒙骗自己。   可是自从自己以旁观者跟在这人身边看到的一切,才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这些事里,唯独希福纳乃是被实锤锤死了的国之蛀虫大贪官,所以他才能一直对他保持着厌恶之感,只是其他的人……   雍正想,他是真的吃不准。   “此事,怕是要辛苦你了。”   雍正认真的盯着玲珑,语气郑重的说着。   这是雍正第一次在玲珑面前用这般语气   说话,倒是让玲珑诧异的瞧了他一眼,随后便笑了笑。   “举手之劳罢了。”   “朕有时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来自何处之人,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能。   朕曾经以为皇阿玛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朕曾经一直渴望追求的目标,便是如皇阿玛成为一个英明之主。   可是后来,等皇阿玛老了,有些决定也不那么正确,朕才知道,原来终究是人无完人。   可是你不同,朕在你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缺点。”   雍正这么说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这人的种种才华,自己看在眼中就连品性也是无可指摘。   单单是今日上朝时希福纳所言,将一切推给文秀,让文秀背锅一事。   雍正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到那种境地,如果昨日文秀不曾将账册递出来,那么为了自己的清名,自己一定会顺着希福纳的台阶走下去。   这么一想,希福纳能得皇阿玛圣眷那么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这么一看,希福纳确确实实是能很好的体察到上位者的想法。   可是,让雍正没想到的是玲珑最后竟然会来了那么一手骚操作,把希福纳给坑了进去。   他又见过了文秀那般才华,便已经知道希福纳这一次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圈套之中。   计谋如此,他已经见得多了,可是那般心性,却是难得。   为着一个小小女子的名声,为了不让他被朝中大员所诋毁,竟然想出了那般奇招……   雍正心中感叹着,而玲珑听到雍正的话,眸中闪过了一丝回忆,随后脸上浮现出怅然之色:   “四爷谬赞了,我可不是你心中所想那般惊才绝艳之人。我如今所思所想,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回看过去,才能在某些事上略施绵薄之力罢了。”   是啊,自己如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在现实生活过,凭借着那信息爆炸的时代所带来的便利才有的。   而正是因为曾经那些信息爆炸的内容,让自己能够明白,在这样的朝代中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可是,这般一来,自己实在是当不得旁人的称赞。   拾人牙慧而已。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雍正如是重复的一句,有些不解,可是瞧着玲珑面上那怅然之色,一时半刻却不愿再开口。   不知为何那怅然,总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定之感,好像这人下一秒便会化作天上飞仙,离开这世间一样。   雍正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之后,他又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人好不容易才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如何能舍得呢?   更何况如今牵绊着她的也不光是自己这具身体所带来的种种便利,还有她所想要推行的那些东西。   他就不信这倾注了自己心血打造出来的盛世之朝,她就忍心那么轻易离去。   雍正的想法,玲珑并不知道,即便是她知道,只怕对于此间的留恋也不会如雍正所想的那么浓重,毕竟她喜欢的还是曾经那个自由而令人向往的时代。   至于此朝有她颁布的那几条政令,以及她准备的那些小册子,只要后续指人能如自己提出的那些账册那般做下去,让女子走出来,让百姓的思想解放,迟早有一天这个朝代将会成为一个历史沙河中一颗闪亮的沙砾。   而自己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次日,文秀和希福纳如玲珑所令的那样互换了职位,希福纳到底是个男子,不适合入后宫,便直接去了内务府。   不过,即使此前希福纳和马齐达成了种种共识,可是马齐是个聪明人,这会儿终究是不想让玲珑知道自己和希福纳牵扯太多,所以并不曾给希福纳太多的优待。   马齐不光没给希福纳优待,甚至如同文秀待遇一样,给希福纳也是把所有账册原封不动地送去。   毕竟他也怕自己要是做得太明,被人指出来后,在玲珑那里过不了关。最后,也要落一个欺负女子的名声。   希福纳原本就打着过来和马齐合作,替他抹平了内务府的那些漏洞,然后两人继续好好合作,争取成为莫逆之交界,日后有些小动作想要进行起来也方便的多。   可是,却没想到他初来乍到,马齐就直接将那些今年的账册一股脑的送来,险些没把希福纳气歪了鼻子。   毕竟账册虽然希福纳也是见惯了的,可是那几大箱子堆在那,还一月为期实在让希福纳心里有些发怵。   毕竟此前文秀因为   时来日没有做出一点功绩便被他参了一本,那要是自己十几日将这些账册整理不完的话,那到时候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这账册当真是富察总管让你送来的?”   希福纳这么问这显然还是有些不信,这会儿他看着那抬账册过来的小太监,很是有一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不过如今在这内务府中,他可没有那么一个副官在他面前随他发脾气,即便是对着这些小太监,他也只能语气坏一些罢了。   毕竟他再怎么样也是前朝的官员,也知道这后宫的太监轻易得罪不了,但是那后宫的宫人哪一个不是看惯了人脸色的?   这会儿他们瞧着希福纳那么难看的脸色,相视一眼便已经对这位新上任的大人印象不好,可是终究也算是一位大人,他们只得回了一句:   “我等都是照着总管的意思办事,大人若是有问题,大可去寻总管一问!”   希福纳被这些话险些气了个仰倒,他若是能寻马齐问就好了,可是一旦他寻马齐问,不就落了下风?! 第55章 (修)   给希福纳找了一个好差事后, 玲珑终于可以放松放松心神了,随后她便想起那日皇后提起的熹嫔与洋人交流一事。   于是,在这天晚上, 玲珑去了熹嫔的景仁宫。   因着如今后宫妃嫔并没有多少,所以玲珑向来都是直接去她们的宫殿,不曾事先告知。   所以,在玲珑到达景仁宫的时候,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景仁宫里面隐隐约约还有几句宫人交谈的声音, 却并无恭迎玲珑的庆贺之声。   不过,玲珑却不在乎, 她也不是很喜欢宫中这一套。   玲珑使了一个眼色后, 便有苏培盛上前扣门, 没多久便有看门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将门打开。   随后那太监瞧是玲珑, 当即就要大喊, 但却被玲珑制止住了。   “朕今日来此,不欲大肆张扬,便先不必通报了, 朕也进去瞧瞧如今熹嫔在做什么。”   玲珑一边说着, 一边绕过那小太监朝景仁宫正殿走了过去, 那小太监只不过是外面看门的太监,只是他到底是熹嫔宫里的人, 也不知道如今熹嫔娘娘到底在做什么,若是被皇上瞧见了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是要连累自己这些宫人呢!   但是刚才就有玲珑的话在那里,那小太监只能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汗水,悄悄的跟在后面瞧着风向。   玲珑到是不知身后的小太监心中是如何的惴惴不安, 她这会儿这走到景仁宫的正殿,便瞧见这会儿还点着灯,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几句女子说话的声音。   只是这语调颇为奇怪,又有些耳熟,让玲珑有些好奇,这边举步走了过去,随后便听到里面传来熹嫔那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怪异了,这熹嫔莫不是在宫里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最起码在玲珑身后的雍正是这样认为的,可这对玲珑来说却是极为熟悉,这就是如今人们所说的洋文,也就是将来的英文啊,没想到熹嫔竟然在这个时候偷偷练习这些话。   玲珑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却让玲珑身后跟着那小太监,听到里面熹嫔娘娘,又念起了那些叽里咕嘟的怪话,吓得   脸色苍白。   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否该挡在玲珑的面前,拦住玲珑进去,亦或是给熹嫔示警一番,可是在玲珑那面无表情的目光注视下,他什么也不敢做。   玲珑用眼神震慑住了想要耍小心思的小太监后,便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便吓得熹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将手里面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而这时熹嫔才像是反映过来一样,抬起头看向了玲珑,随后那张小萝莉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惊惶之色,慌忙的想要将手中的书藏起来。   只是她的景仁宫乃是嫔位仪制的摆设,所以看起来十分简单,只单单这么看一眼,便能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完了。   熹嫔瞧着玲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脑中心思电闪,可是随后却发现自己面对这种局面,实在无力可施,脸上闪过一丝灰败之色,这在那张尚算青涩的脸上简直是颇为违和。   “皇,皇上,臣妾知错了……”   熹嫔手里拿着那写着英文字母的书,缓缓的滑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将头上的发髻都磕歪了,也不敢抬起头来。   玲珑没想到自己只一个照面,就把小萝莉吓成了这个模样,其实以如今熹嫔这小萝莉的模样,玲珑即便是再不喜欢历史上的钮祜禄氏,也不会为难她的,毕竟谁能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只是,随后玲珑眼神扫了一眼,那殿外朝里面窥伺的宫人后等他们都四散离去,玲珑这才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的说道:   “你方才在看什么书,拿来给朕瞧瞧。”   玲珑这话一出吓得熹嫔身子一抖,她眼中闪过了挣扎之色,随后咬着嘴唇将手中的书双手奉给了玲珑。   “此书,此书是臣妾之前让洋人,写下的,似乎是她们那地方的什么音标,而这音标也极为神奇,只要将其融会贯通后,便可通读洋人的文字。”   熹嫔这会儿见无可避,索性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逐字逐句的详细讲来:   “其实臣妾自小便对这些异邦的语言极为好奇,此前在闺阁的时候,家中的额娘阿玛并不曾多加管束臣妾,所以这些是臣妾此前也知晓一二。   只是此前洋   人来朝的时候不多,也被臣妾遇到的时间短,所以并不是很懂,这一次恰好遇到了那些洋人,所以臣妾便借此让他们留下了学习他们那里文字的方式。”   “那不知熹嫔你学习他们那里文字是想做什么?”   熹嫔这会儿已经心乱如麻,无暇去顾及玲珑此刻语言中是否带有着什么感情色彩,只低着头闷声说道:   “臣妾,臣妾也不知道,只是臣妾自幼便于语言上颇有天赋,不过九岁稚龄便可精通满蒙汉三族之语,后面觉得洋人的语言更为稀奇一些,所以,所以……”   熹嫔小心翼翼的解释着,心中泛起了一抹苦涩,果然,她就不应该因为皇上突如其来的放纵,而放松了心神。   即便是自己喜欢又如何?   不学这些,自己依旧还是宫里高高在上的嫔位主子,可是如今自己学了这东西,还被皇上当场抓住,只怕要累及家人。   熹嫔这样一想,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将那娇嫩的唇瓣咬的都快要滴出血来。   玲珑没想到熹嫔会这样回答,她拿着那书匆匆扫了几眼,确实是有些音标,只是那里面标注的有些粗陋和自己在养心殿的小册子简直差得甚远。   而后,玲珑拿着手里的书,目光在殿里扫了一圈,随后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而这时熹嫔的两个贴身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才有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起身到旁边的茶房沏了一壶热茶走过来,给玲珑倒了一杯茶水。   “皇皇上请用茶……”   这宫女名唤秋月,乃是熹嫔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这会儿也就只有她有这个胆子敢在玲珑脸色不好的时候出来打破僵局。   而也正是她这一番举动,惹的熹嫔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感激之后熹嫔便有些自责,这丫头这么站出来,只怕要将皇上的怒火都吸引去呢!   不过这也是秋月自己本来的意思罢了,而就在熹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玲珑将手里那书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却是吓得熹嫔身子又是一抖,随后又缩回了原地,像鹌鹑一样。   玲珑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水,瞧着熹嫔那怂巴巴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喜欢学这些东西?”   熹嫔不明白玲玲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如今自己做下这等错事已经被皇上抓住,虽说是学习洋人的语言,可是若是被那些上纲上线之人抓的,只怕要说她有心私通异族。   随后,熹嫔心一横,想着左右自己方才已经解释过了,索性硬着头皮顺着自己方才的话说了下去:   “是,臣妾喜欢。不过臣妾只是喜欢学习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并无其他不臣之心,还请皇上明鉴!”   “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不臣之心行了,别在那缩着了,起来说话吧。   你这宫女,去将你那主子扶起来,她如今身子骨还未长开,若是跪的久了,地上的寒气入骨可如何是好?”   玲珑这话一出,秋月立刻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然后将熹嫔扶了起来,而熹嫔被秋月扶起来后,才觉得背后已经汗津津的,颇有一些劫后重生的感觉。   这会儿瞧着玲珑那温和的面色,竟有些不敢相信,现在还是在现实吗?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说话,朕有事想问你。”   熹嫔听到玲珑的传唤这才抬起步子,只是方才跪的久了,这会儿腿都有些僵硬了,还是被秋月半搀半扶着,才坐到了玲珑旁边的椅子上。   “皇上皇上,有什么想要问臣妾的,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熹嫔这话说出,随后又对上玲珑扫过来的目光,顿时捂住了嘴巴,自己方才怎么就那么大胆。   玲珑这会儿也没有计较这些小细节,只是点了点桌上的书:   “这书,你看了多少,又学了多少?”   熹嫔瞧着玲珑的面色,一时之间窥探不出玲珑到底是喜是怒,随后便也不敢耍什么小心思,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书乃是前不久才被臣妾的宫女从宫外带进来的,得蒙皇上您的恩典,可以允许臣妾等自行出宫,见识外面,臣妾不胜感激着。   至于这书,臣妾到手后便开始学了,如今已经看了有一小半,至于学了多少……看过   的都已经会了。”   这便是熹嫔自己独有的天赋了,这会儿熹嫔说起来竟有些隐隐骄傲,毕竟满蒙汉三族的语言已经是极为不简单的,可是她不过幼年便已经能将其通通学会,便可知她于此道上颇有天赋。   这会儿玲珑听到熹嫔的答复面上也没有太过惊讶,只不过心中却是在啧舌,这要是搁在现代,又是一个语言天才,天生的外交家呀!   “不错,确实有几分天赋。”   熹嫔不明白玲珑这话是何意思,小心翼翼的说道:   “臣妾这不过这些旁门左道罢了,皇上若是不喜臣妾,以后不学了,您看可好?”   瞧着皇上似乎没有震怒的意思,莫不是皇上对此事并不曾放在心上?   熹嫔心里猜测着,可是下一秒玲珑便抬起头瞧着熹嫔,眼中带着那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的欣赏:   “既然这么喜欢,那不知你对于宫中朕颁布其他女子可为女官一政令又如何看?   若是让你为女官负责学习这些异族的语言,后面也可能让你去教授旁人,你可能做到?”   熹嫔:!!!   熹嫔这会儿看着玲珑的眼神都带着玄幻,到底是她疯了还是皇上疯了?竟然让自己去学这些异族的语言,似乎还要去教授旁人……   原本她以为皇上能让她们出宫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想让自己去当夫子,这这这话要是放出去,只怕前朝的大臣们都要闹翻了天吧?!   “皇上,这与理不合!”   熹嫔这会儿那张萝莉脸上满是拒绝,而玲珑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碗,喝着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却颇有滋味的看着熹嫔这般模样:   “怎么,你不愿意?难道日后你真的可以放下你现在许多喜欢的这些东西吗?   你入府至今已有两载,可是两载都不足以消磨掉你对这些东西的喜欢,朕想,一定是不愿日后放下这些东西的吧?”   玲珑语气轻飘飘,却是分外笃定的说着。   在这样的时代,一个女子能够在年幼之时便这般坚持一件事,想必是爱极了又如何,否则她   又怎么会不顾被发现后可能被人告发的危险,还在自己的殿中学习这些呢?   果然,玲珑这话一出,熹嫔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她抬眼看着玲珑嘴唇紧咬。   只是先前本就咬得太深,这会儿只用牙齿轻轻一磕,也让她立马抽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醒过了神:   “臣妾臣妾是一向喜欢这些东西的,只是如果这些东西会给臣妾以及臣妾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臣妾宁愿以后都不去碰它……”   熹嫔思考着玲珑方才说过的话,最终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   是的,她确实喜欢这些语言类的东西,他们至于她如同夜空中闪烁着的明珠一般,让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去采摘,即便是知道它背后的危险性。   可是真的有一日,这东西可以切切实实的威胁到她的性命,威胁到她的家族,熹嫔想自己还是不愿意的。   她还没有喜欢到它喜欢到不顾自己性命的地步。   不过,今日听闻皇上的意思似乎是不准备责怪自己,这让熹嫔心中的愧疚少了一些,只要不牵连到自己的家人那就好了。   “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臣妾以后绝对不会再碰这些东西了。”   熹嫔语气坚定的说着,而玲珑在那翻着那本书,翻了几页后,抬眼笑着看她:   “若是让你奉旨学习呢?”   玲珑也没想到这会儿被自己看着,如同小萝莉一样的熹嫔,竟可以说出那么一番话。   她对于这语言一道的喜欢实在是不容作假,可是有朝一日这东西真的对她毫无益处的时候,她又可以大刀阔斧的断尾求生。   单是这一份心性,这一份果决,便足以让她高看一眼,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外交官,便是面对突发情况时,要做出种种坚定的判断。   “奉旨学习?!”   熹嫔这会儿的神情足以用瞠目结舌四个字形容原本还娇憨可爱的萝莉脸,也被这幅表情弄得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可笑。   这是熹嫔第一次没有在玲珑面前绷住自己的表情,等她回过神来恨不得抬起袖子将自   己的整张脸遮住,只是这会儿她却不敢,只低下头羞红了脸。   “皇上,什么叫奉旨学习,臣妾学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皇上莫不是在诓臣妾?”   熹嫔疑惑的问着,而玲珑点了点那本书:   “你能通过此法想着去学习一族的语言已经极为不错,只不过日后朕想要的是,可以精通各国语言的人才,否则的话,若是有外国使节来到我朝,他们若是在背地里说朕的小话,朕听不懂,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熹嫔:……   玲珑尽量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着,可是却惹得熹嫔顿时无语至极,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皇上让自己冒天下之大不为来学习,这异国的语言,竟然是为了这么一点。   “皇上天恩浩荡,他们哪里敢背地里偷说您的小话,况且如果到时一国使臣来朝臣妾如何有资格去近前听他们所说的话?”   “所以,朕让你教授旁人啊!”   玲珑理所应当的说着,随后将熹嫔噎了噎。   熹嫔这会儿警报已经解除了,没想到皇上竟然不怪自己学习这些东西,竟然还想让自己往深了学,这会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只不过因为方才的一番折腾还有些狼狈,但是那张萝莉脸上已经带出了往日的娇羞可人。   只是到底是被玲珑方才的话噎到了,熹嫔顿了好久,这才说道:   “皇上以为谁都能如臣妾这般,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将这些语言学会吗?”   不是熹嫔自得,自她长这么大以来听闻的都是不少京中的贵女只学满语后便觉得有些吃力,旁的竟不愿意再去碰了。   反倒是自己学习这些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当时便是让她的阿玛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玲珑听了熹嫔这话也没有反对,毕竟在很多时候努力很重要,可是再多的努力,也比不上那超出常人的一丝丝天赋。   而玲珑在现实的时候也已经曾经在学校中偷窥过许多幼崽,这里面总有那么一些幼崽,他们付出的努力是其他幼崽的数倍,甚至日夜兼程废寝忘食的学习,可是最后回报给他们的成绩,连那些只是吃喝玩乐的学渣都   不如。   这让有时候,玲珑都忍不住感慨上帝造人的不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倒是不相信,在大清这么辽阔的疆域上,竟找不出几个对此道颇有天分之人。”   玲珑这话一出,让熹嫔脸色不由一肃,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认真的!   只是,这是这样真的好吗?   “皇上皇上真的决定好了吗?如果到时候有天分的人是男子,那臣妾又该如何?”   玲珑瞧着熹嫔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的底线,意味深长的撇了她一眼,这才说道:   “男子便不能教授了吗?朕倒是听皇后说那是熹嫔在宫外的时候与那人解围时,也是曾经和那洋人连笔带画的交谈过,难道洋人就不是男子?!”   熹嫔听到玲珑这话只觉得浑身激起了一层冷汗,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皇后竟早早就已经跟皇上通禀过了。   那也是皇上当时没有计较,否则现在自己已经怕是被皇上降位,斥责,禁足了吧?   “皇上……”   熹嫔轻声唤了一声,可等唤完之后,她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玲珑。   “皇上,那臣妾日后是可以继续学习这些了?”   “你想学便学,只不过这一道你要给朕好好学学精,学通,日后更要将其传授于大清百姓。”   不是玲珑非要让所有人都学着洋文,只是在未来大势所趋之下,这能成为世界公认语言的洋文自然有其可取之处。   如今,她倒是可以先让大清的臣民们先将其好好的学习着。   玲珑这话一出,熹嫔顿时点头如捣蒜,直差点将她那颗头都要点掉了,看的玲珑不由眼中蕴起了笑意。   “有皇上这话,那臣妾之后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学习了,皇上放心,臣妾必将不负您所望,将这洋文好好的学。   只是皇上所说的教授,旁人臣妾确实不敢打包票,毕竟这也是要天分的!”   熹嫔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危机都解除了,就连说话语气都轻快了几分,甚至在最后还有些俏皮的和玲珑说笑起来。   “不管他们学的如何,只要粗陋明白那已经尽数够了。”   玲珑如是说着,随后又和熹嫔说起自己养心殿中小册子的事:   “朕此前倒是不知你于此道颇有几分钻研,朕养心殿中还收录了些许教授学习此法的册子,借时朕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好好学着。”   熹嫔清脆地应了一声是,就连眼中也蕴起如星光点点的笑,看上去格外可人。   也不怪熹嫔笑得这么开心,她原本以为自己入了后院之中,便该离自己闺阁无忧无虑的日子远了。   却没想到自己入皇上后宅的时候,那是自己太过稚嫩,所以一直不曾成宠便也没有受到多少后宅的纷扰。   如今入宫封嫔之后,皇上也并不曾将她单独拉出来,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更不必受那些酸言酸语。   再加上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东西,所以对这些更不在乎,而如今,皇上竟然还支持起了自己这益于常人的喜好,这也是熹嫔万万没有想到的。   熹嫔想,自己现在的人生当真已经到了大圆满的地步了。   而这会儿沉浸在满心喜悦的熹嫔,过了许久,才终于察觉到自己殿中温度的下降,而这时玲珑连忙打了一个岔,拉着熹嫔上了榻,盖着被子纯聊天,将这一夜给混了过去。   第二天玲珑在熹嫔宫里连早膳都没有用,便将后面有什么追着一紧赶慢赶的离开了景仁宫。   等回了养心殿后,因着玲珑今日不用上早朝,这会躺在贵妃榻上懒懒的准备回笼觉,可看着继续散发冰冷气息的雍正,玲珑不由叹了一口气:   “四爷,我那小册子写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如今熹嫔定能将其发挥出最大的效应,所以我才答应将那些赠给她,你又何必为着这事不高兴呢?”   雍正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道:   “你可以把小册子给旁人,朕也没有那么大的意见,只是……你也不能每次都可着,朕正看了一半的册子给旁人吧?!”   玲珑:……   怎么就这么寸?!   实际上事情就是这么存,这会儿雍正如何摆脸色,只能在玲珑的催促下,在这一日之内将那小册子囫囵吞枣地看了个大概,然后就   被送去给了熹嫔。   这是雍正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憋屈时刻,有朝一日,自己的妃嫔竟然和自己强起了东西,偏偏自己还要让着他们。   这会儿雍正看着已经被送出养心殿的小册子,颇有些望眼欲穿的盯着殿门,直看到玲珑的有些好笑:   “四爷这么喜欢?可是如果让您单单看,你可看不懂呀。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四爷的后宫当真是卧虎藏龙,先是有和全能秘书一样的皇后,还有堪称人间一朵奇葩的贵妃,如今又添了一个天生外交家的熹嫔………啧啧,有福气!”   雍正:……   朕觉得她在损朕,可是朕没有证据。   明明这些女人在自己的后宫中是那样的平庸乏味,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趣,可是在她手中却好像是一颗蒙尘了的珍珠一般,只要拭去了尘埃,便会熠熠生辉,看得自己都有些眼热。   这真的是自己的后宫妃嫔吗?莫不是自己以前看到的那些妃嫔们都是假的不成?   雍正想起自从玲珑在乌拉那拉氏面前自曝其短之后,乌拉那拉氏是那么的贤惠,贤惠到让雍正都有些怀疑自己此前是不是将之埋没了。   毕竟,如今时隔这么久,这人入后宫也最多去皇后贵妃以及齐妃处,可是其他妃嫔对其却毫无一点异议,这其中皇后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雍正是不相信的。   若是自己,只要自己不是在有前朝大事的情况下,那么长时间不去后宫,只怕种种压力都要下来了。   而昨日,看着尚还年轻的熹嫔在这人面前完全不负自己曾经记忆中那敦厚老实的模样,一提起自己的爱好,神采飞扬,眼中带着光。   简直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神有问题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不擅长发掘后宫女子的奇特之处吗?   这让雍正一时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只是如今雍正这一次自我怀疑并不会闷在自己心里闷头想,而是直接自发自觉地去玲珑放着小册子的书架旁,拿出小册子,将自己沉浸其中,感受着里面的思想,思维模式等等,努   力让自己在这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对于雍正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而玲珑对于自己突然从后宫中挖掘出这么一个人才来说也是喜滋滋的,毕竟自己现在手里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太少。   这让玲珑都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要去其他几个没有见过的妃子那里,将她们一个个都瞧上一瞧。   只是如今算起来,还没有被自己瞧过的有名有份的妃嫔,也就只有耿氏一人了,不过这耿氏和熹嫔乃是同岁,但是性格实在是沉稳持重到让人觉得可怕。   毕竟此前熹嫔都也曾耐不住寂寞,在想要半路勾搭一下玲珑,可是这人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就是没有丝毫这样的心思。   也不知是沉稳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还不待玲珑作下想要去探望她的决定时,后宫便又出事了。   不过等事情出来后,玲珑是第二天一觉醒来才知道这事儿的。   出事的却是如今长在阿哥所的弘晖,弘晖本就身子弱,也不知怎的在阿哥所待的好好的却突然感染了风寒,一下子发起高热来着高热来的凶狠,吓得一众伺候的仆人六神无主,直接便通报了乌拉那拉氏。   可是那时已经正直宫门要落锁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没有敢将玲珑叫醒,只自个巴巴的守在儿子的床前,等着太医把脉开药。   为弘晖请脉的太医,如今已经年纪不轻了,所以在医术上很多宫内贵人们的看重。   只是这会儿被乌拉那拉氏那般殷切的目光盯着,倒是让李太医有些惶恐,即便是给弘晖把脉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可他到底年岁大,只抖了片刻,便已经能收拢住心神,等他彻底诊完脉后,这才抚了抚那银色的胡须,长叹一声。   “阿哥如今乃是风寒入体,只是阿哥本就身体弱,这病便来势汹汹,加之此前内里的沉珂都激发出来了。   此行,危矣!若是阿哥能够好好的度过这次发病,那日后的身体必不会同日而语,只是若是度不过的话,那就……”   “敢问李太医何为安然度过这次发病?”   乌拉那拉氏虽然对   药理颇有几分见底,可是听到李太医这一番半藏半漏的话,还是忍不住揪起了心,忙不迭的问道。   李太医又摸了一把自己的长胡子,这才沉沉说道:   “娘娘瞧如今阿哥在发烧,只是这温度高到吓人,只要能在今夜将着烧退下去,阿哥的病便算彻底发出来了!”   “那李太医还不快开一些退热的良方?”   李太医听到这话,轻轻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按理来说,娘娘有令奴才不敢不从,只是如今阿哥正是发病的时候,而此刻阿哥牙关紧锁,即便是奴才开了药,也不一定能送进去,若是于睡梦之中呛到了阿哥,恐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李太医一边说,一边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也是幸亏出现皇上没在这里,不然唯一的嫡子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只怕皇上要摘了自己的脑袋。   可是阿哥这病实在是有些棘手,他已经都隐隐后悔,今日自己竟然还在宫中留职,否则也不会接到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过,这山芋再烫手也得给接住了,不然明日皇上知晓的消息,只怕自己说项上人头更是保不住,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李太医您快帮本宫想个法子呀,弘晖这么一直烧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着急的攥紧了弘晖的手,若非是情势所迫,她只怕要在殿里转起了圈圈。   可饶是如此,也让乌拉那拉是紧张的神情全盘不负往日那般从容优雅,这会儿阿哥所的冰因为弘晖这病来的突然早就已经撤去。   将乌拉那拉氏热的鬓角的发丝都粘在了脸上,可是此时此刻乌拉那拉氏也顾不得这么许多。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一脸焦急的看,又时不时的用眼神示意李太医,可是任乌拉那拉氏再如何焦急,李太医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法子来。   “阿哥今日这般情状,若是强行灌药恐会伤到身子,如今唯有二法:一则等阿哥自己通过自身的本事将这场高热熬过去,只是此事成不成的把握,奴才完全给不了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那二呢?!”   李太医这会儿纠结的不由自主的不停捋着自己的胡子,已经都有好几根胡子被他捋了下来,顺着他的手掉在了地上,这会儿李太医也没有心情去可惜自己的胡子,然后便被乌拉那拉氏抓紧他的袖子催促了起来。   “这二,便是奴才用着银针刺血促使阿哥将全身的潜力激发出来,用来对抗这场高热,只是为银针激发后阿哥的身子只怕会更弱,就是一旦有个不好……”   “这说来说去还不是跟没说一样,到时候阿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莫怪本宫无情!”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自己百般希冀之下竟然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当即大怒,说起话来也不是以前那么顾忌了。   “求皇后娘娘饶命,求皇后娘娘饶命,是奴才学艺不精,可是,阿哥如今那般情况还需您早做决啊!   否则一旦错过了最佳时机,届时只怕大罗神仙都难救!”   李太医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将头狠狠地磕了下去,大声的劝道。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全神贯注的将全部心力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一双眸子已经赤红,她愣愣的看着弘晖,抿着唇,半晌不发一语。   而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沉了沉心,最终还是看着躺在榻上,除了胸口起伏,完全看不出一丝孩子活力的弘晖,咬了咬唇:   “既然如今,本宫便选让李太医你为阿哥施针吧,即便日后身子弱一些,到是让下人仔细照看着便是,可如果是真让阿哥生生熬着本宫怕,怕……”   乌拉那拉氏半晌也不敢将那个字说出来,最后咬了咬牙,将脸别到了一旁并准备起身了,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太医莫急施针!本宫有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8 23:58:23~2020-12-29 23:5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修)   “齐妃?”   乌拉那拉氏已经都要急疯了, 此刻正逢李太医拿来银针,正要在弘晖身上刺下的时候。   却不想李太医而正在施针的时候冷不防被她的声音打断,手下微微一抖, 便刺破了弘晖的皮肤,沁出了一滴血珠,就是这血珠让乌拉那拉氏的心一下子如针刺一般的揪了起来。   “你来此处到底有何事?莫不是想要故意打断李太医的诊治?!”   乌拉那拉氏心疼的用帕子将弘晖身上那沁出了一滴血珠给逝去,随后瞧着齐妃,眼神带着冰冷。   “李太医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动手?你也是宫里经年的老太医,怎么就开始手抖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不中用了?”   李太医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心头一跳,连忙并又重新取了一根干净的银针, 又在火上炙烤了片刻, 便准备继续动手, 而这时齐妃连忙上前了几步, 行了一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此次前来是为救弘晖阿哥,并非故意打扰!   方才臣妾在殿外也听了李太医的话,难道皇后娘娘不想日后弘晖阿哥如其他孩子那般有一个健康的身子吗?”   齐妃这话一出, 乌拉那拉氏不由攥紧了手中还带着血迹的帕子, 弘晖的身体一直是乌拉那拉氏的心病, 毕竟此前弘晖能长至今日,实在久经波折, 其中不乏有人在其中暗下黑手。   所以,这才让弘晖小小年纪,虽聪慧过人,可却身子不大康健。   只是齐妃的话,让乌拉那拉氏抬眸瞧了她一眼, 眼中飞过了厉芒。   此时的齐妃已经有孕近六个月,如今小腹突起,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就被独特的母爱光环所包裹着,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温柔气息。   只是,齐妃这女人表现的再好,可乌拉那拉氏永远忘不了,她正是自己此前调查出来的弘晖落水一事的罪魁祸首。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居高临下的看着齐妃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即使这会儿因为她有孕在身,已经是很艰难的维持着。   可是,涉及自己的孩子,乌拉那拉氏没有一丝半点的怜惜,凤眸微挑,丹唇含锋:   “你说你要救弘晖?你觉得本宫会相信你这个女人的话   吗?”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一边朝齐妃走过去,随后她微微弯腰压低了声音,在齐妃耳边说道:   “莫不是你以为此前弘晖落水一事,本宫真的查不出那背后黑手到底是谁吗?”   “对了,本宫似乎忘了告诉你,此时皇上已尽数知晓,皇上特告本宫,说待你生产之后,你于弘晖身上所做之事,本宫可以如数奉还!   齐妃啊齐妃,你也就只有这几日的安稳日子可以过了,且好好享受着吧,本宫的弘晖用不得你来帮。”   乌拉那拉氏虽然不知道今日齐妃为何会来到这里,可是对于这个曾经害过自己孩子的女人,她对她没有一丝半点的信任。   乌拉那拉氏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完了这话后便站着了身子,这才淡淡的看了一眼齐妃:   “好了,免礼平身,这里用不上你,你且退下吧。”   乌拉那拉氏看着齐妃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当即也不愿再为难她,左右皇上已经答应她齐妃生产之后便可任她处置了。   只是,齐妃在身旁宫女搭了一把手后,缓缓站起身,看着乌拉那拉氏,神情诚恳:   “难道皇后娘娘真的想要一直看着弘晖阿哥一直病歪歪下去吗?臣妾此次真的毫无半分坏心,皇后娘娘就当臣妾是想替弘昀祈福吧!   毕竟此前弘昀和弘晖同经那事,两个孩子如今都不安稳,今日是弘晖出了问题来日又焉知会不会是弘昀呢?”   齐妃这一番剖白让乌拉那拉氏显而易见的犹豫了下来,只是……   “你想要救弘晖,竟不惜咒自己的儿子,齐妃你可真是一个好额娘呀!”   齐妃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面露苦笑,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乌拉那拉氏都不会相信,只是此前对弘晖下手是她重生后心中的不平所导致。   如今她已然后悔,可是她终究还是欠着小小孩子的一条命,今日又受不住弘昀的苦求,这才来了一趟。   “不管皇后娘娘信不信,如今此事攸关弘晖阿哥日后的身体,娘娘不妨先听一听。”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今日的齐妃倒是能屈能伸,被自己那般说竟然还是面不改色,甚至还颇为诚恳。   这让乌拉那拉氏都有些怀疑今日齐妃是否是   吃错了药。   只是此事终究是涉及弘晖,她这个做额娘的,如何愿意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受到一点伤害?   此前让李太医施针已经是无奈之举,可是这会儿齐妃说她又有旁的办法,这让乌拉那拉氏不可否认的心动了。   乌拉那拉氏沉吟片刻,这才神色冷淡的说道:   “此法你先说与李太医听,若是李太医确定无误后,当真于救治弘晖有效,你此前所做之事,本宫与你一笔勾销!”   齐妃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到李太医身旁,将自己的法子如数说了出来。   “臣妾的第一个孩子便夭折于高热之中,因此臣妾便让自己的家人与宫外寻找治疗高热的奇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被李家寻到了治愈幼童高热的方子。   此法臣妾也曾对弘昀用过,确实有效,如今才敢说与娘娘和李太医听。”   齐妃细细的将方子的来源解释了一遍,然后这才进入了正题:   “这方子来源于民间的一位神医,他说这孩童的高热乃是有来的凶,热的猛的征兆,所以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散去体表的温度。   而那神医有一妙方,便是取烈酒擦在孩童的手心,足心腋下,后背,前胸等处,然后佐以独特的按摩手法,将体内的热毒尽数拔出。”   齐妃又对李太医将那按摩手法重复了一遍,李太医一边听,一边摸着胡须,沉吟了片刻后,这才对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奴才以为此法可行,若是以此法降下阿哥的高热,想必比之后以银针击发阿哥自身潜能,要来的损伤更小一些。”   乌拉那拉氏没想李太医竟然也说这个法子可行,让她不由沉默了,随后抬起眼,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齐妃,这才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此法便由李太医你来用吧,只是你要知道此法是你点了头的,若是日后有何遗症,莫怪本宫不留情面!”   李太医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原本抚须的手一顿,随后又僵硬的笑了笑:   “烈酒去热确实有效,至于这套按摩手法来是通过刺激穴道,加速体内气血流通,以   达到更快散热的目的,也是没有毛病的。   只是,这万事万物都是因人而异,娘娘这么说,奴才倒是不敢打包票。”   乌拉那拉氏听了李太医这番话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这才睁开眼:   “给弘晖用上吧。”   一个健康的嫡子,总好过一个病弱的嫡子惹人觊觎他的位子。   而齐妃……   乌拉那拉氏想,只怕她还不知道如今皇上身患隐疾,这才愿意这般对弘晖吧?   不然的话,她定是更愿意看着弘晖一直病歪歪下去吧,这让乌拉那拉氏不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皇上信任自己,提前和自己透了风。   乌拉那拉氏心中庆幸了一番,然后看着齐妃说了那么一大长串话后,已经开始有些身子发软,站不住了,这才抿了抿唇:   “松花,给齐妃看座,让人备些消暑的梅子汤来,如今殿中撤了冰,若是待久了只怕会中暑。”   她才不是想管齐妃这女人如何,只是她如今身负的到底是皇上的血脉,而这血脉很有可能是皇上以后的最后一丝血脉。   她便是为着,皇上也不能让这血脉有任何差池,这梅子汤她给齐妃准备了,只是看她到底信不信得过自己,愿不愿意喝吧。   不过,在弘晖高热未退之前她是不会放齐妃走的。   乌拉那拉氏如是想着,而齐妃只瞧了乌拉那拉氏一眼,随后抿唇一笑,在松花端来了梅子汤后,当即便给自己要了一碗。   孕妇本就畏热,这会儿殿里撤了冰,齐妃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滑落着,这会喝下了一碗消暑的梅子汤,酸甜可口,生津解乏,让齐妃顿时觉得精神好了一些。   而后,等齐妃将那碗还了回去,又起身对乌拉那拉氏道了一番谢。   而乌拉那拉氏,没想到齐妃竟然这么乖觉,当即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而这时,李太医已经如齐妃所说的那般对弘昀用烈酒擦身,又佐以按摩手法加速退热。   这会儿,弘晖虽然依旧脸色通红,但是却不似原先那般难受的直皱眉了。   只是这高热褪去也没有那么快,乌拉那拉氏忧心忡忡的在那里一直盯着,而这时,松花端了一碗冰镇的梅子汤走   了过来:   “娘娘先喝碗梅子糖消消暑吧,这殿中本就闷热一会,若是一会儿让娘娘中了暑气那就不好了,阿哥还要您看顾呢!”   乌拉那拉氏被松花这么一劝,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随后便接过了梅子汤,一饮而尽,但依旧目光没有离开弘晖,直愣愣的瞧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殿中的人都觉得再等下去只怕都已经要天光放亮的时候,而这时弘晖的手指动了动,嘴里呢喃了起来:   “额娘,额娘,水,水……”   乌拉那拉氏原本一直守在弘晖的床边,这会儿因为连夜的苦等,加上此前一直心绪起伏的厉害,已经都有些昏昏沉沉。   却不想,弘晖这话一出,乌拉那拉氏立刻惊醒了过来,然后一把攥住了弘晖的手,急忙问道:   “弘晖想要什么给额娘说,额娘一定给你拿来!”   可是弘晖此刻的意识还是很朦胧的,而乌拉那拉氏只能凑近了去听弘晖的呢喃,直到她彻底听清后这才连忙站起身慌里慌张的说道:   “快拿水来,快拿水来,弘晖要喝水!”   等松花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温水过来,乌拉那拉氏这才小心的给弘晖喂了进去。   只是弘晖虽然有意识,但是却不是那么清醒,这水大半都撒在了枕头上,但好歹也喂进去了一些。   等弘昀喝了水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乌拉那拉氏这才担忧的看了一眼弘晖又将目光放在了李太医身上。   而这时,李太医过来探了探弘晖的额温,又把了把脉,随后面露喜色:   “皇后娘娘,阿哥的烧已经退下去了,等阿哥再一次醒来必将度过此次难关!   您现在啊,已经可以让人准备些好克化的粥时,等阿哥起来想必会腹中饥饿。”   “烧退了,烧退了?”   乌拉那拉氏重复了一遍,随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发晕,松花连忙扶住了乌拉那拉氏的身子,而这时乌拉那拉氏才后知后觉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弘晖的烧退了!弘晖以后就会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有一个健康的身子了!!   松花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李太医说弘晖只要醒过来就可以度过这次难关了!”   乌拉那拉氏太过高兴,这会儿攥着松花的手   ,死活都不撒开,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李太医方才说的话。   而松花也很替乌拉那拉氏和弘晖高兴,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可是脸上依旧带着笑:   “奴婢听到了!奴婢听到了!咱们弘晖阿哥以后的身子就康健起来了,娘娘您也可以放心了!”   她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娘娘这么高兴的时候。   也是,自从婚后弘晖阿哥出生,娘娘便将大半的心力都放在弘晖阿哥的身上,可弘晖阿哥虽然聪慧,但是身子一直是娘娘的心病。   如今,这块心病即将要被治愈了,这让松花如何不替自己的主子高兴呢?   到底是皇后,乌拉那拉氏经过一番狂喜之后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一旁坐在椅子上,这会儿已经面露疲色,甚至有些辛苦的齐妃身上。   没想到,这一次齐妃拿出来的这个方子竟然是真的!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看着齐妃的眼神已然变了,难道齐妃不知道自己将这方子拿出来救了弘晖之后,将会给她的儿子带来多大的影响吗?还是说她并不在乎?   乌拉那拉氏这样想着,然后又飞快的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呢?那是她的儿子,这后妃之中有哪一个不渴望自己的儿子能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呢?   只是,不管齐妃究竟抱有怎样的目的,乌拉那拉氏这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她的。   “既然弘晖已经快好了,齐妃你如今有孕在身,想必身子也不似从前那般能撑得下去,便早早回去歇着吧。”   齐妃被乌拉那拉氏在这里强压了这么久,心里倒是没怎么怪乌拉那拉氏。   毕竟她也是一个母亲,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是她也会如乌拉那拉氏这般吧。   “是,臣妾就告退了,谢皇后娘娘恩典。”   齐妃如是说了一句,还欲再行礼,但被乌拉那拉氏让松花拦住了:   “你身子重,何必拘泥于礼数?退下吧。”   齐妃这会儿身子也已经乏得紧,原本有孕之人便特别容易身体困乏,这会儿又熬了大半夜。   虽说有椅子坐着,可是到底比不上在自己殿里舒服,这会儿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便起身准备离开了,只是在她快要走出殿门   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突然出声问道:   “你这次,为什么要帮本宫?”   齐妃顿了顿:   “就当是,臣妾想要赎罪吧。”   重来一世,在齐妃的眼中,所有的功名利禄,权利滔天都及不上自己孩子的健康平安。   如今暗中还有幕后黑手存在,且那人连影子还不曾摸到,而宫中的两个阿哥,一个是她的孩子,一个便是弘晖。   不管伤了哪一个,另一个又岂会好?   齐妃如今对这些看得很是清楚,她并不需要日后弘昀做的有多高的位置,只要弘昀不要像曾经弘时那样,郁郁而终,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便尽数够了。   齐妃说完这话便举步跨过了门槛,那有些臃肿的身影渐渐远去,而松花陪着乌拉那拉氏一直盯着齐妃的身影消失,随后这才嘟囔了一句:   “齐妃娘娘真是奇怪,既然说要赎罪,那之前为什么要做那些错事?”   乌拉那拉氏眸色微沉:   “她可不奇怪,本宫倒是没想到齐妃,如今也变聪明了。”   弘晖和弘昀如今命运相息的事,齐妃能看出来乌拉那拉氏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呢?   只是,没想到以前齐妃手段那样的偏激,如今倒好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当真是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这一次不管齐妃到底是如何想,得了实惠的终究是弘晖。   乌拉那拉氏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便不准备再多想,随后又坐回了弘晖的床边。   乌拉那拉氏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这一次事毕之后,他将会拥有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健康身子,不知道他可会高兴?   弘晖高兴不高兴暂且不知道,他此刻还沉沉的在榻上昏睡着,而玲珑一觉醒来之后,被苏培盛小声的通禀了夜里发生的事。   玲珑那时还睡得有些迷糊,虽说是听到弘晖危机的时候被一下子惊醒了,但是半晌还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另一旁的雍正,听了苏培盛将夜里发生的波折一字一句的到来,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此前,齐妃能在自己膝下养那么多孩子还都活下来了,虽然最终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才没了性命,可是他却知道齐妃手中一定有育儿的法子。   只是,这种法   子必将是一族的不传之秘,没想到这一次齐妃竟然就着这事,拿出了其中之一来救了弘晖,这让雍正怎么想怎么都觉得玄幻。   而等玲珑消化了这个事实后,唇角牵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错,看来她长进了。如今弘晖可醒了,若是醒了,便摆驾阿哥所,朕去看看他。”   玲珑这么说苏培盛哪里有不应的,他既然把这事儿往玲珑面前说的这么详细,定也对阿哥所那边的消息把握的极为及时,这会儿便飞快的安排好了一切。   而玲珑坐在轿撵上,想着苏培盛说的,若是弘晖醒来,日后的身子也会健康若常人,那便心情格外的好。   毕竟一个健康的幼崽竟然比那病弱不堪,让人揪心的又在要好的多。   这会儿,玲珑浑身所包裹的轻松气息不容作假,看来雍正都有些复杂,难道这人是真的弘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吗?   况且,她对乌拉那拉氏所说自己身患隐疾一事,虽说让自己威名大减,可是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对将来诞下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子嗣不那么在乎?   不过这事雍正也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一想,只是他对于齐妃竟然也有这么识大体的一日,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他确实知道,齐妃之所以能这般识大体,便也要归功于这人曾经那般明察秋毫,火眼金睛地发现两个孩子身上的异常之处。   而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这么一想,倒是有如佛家所说的因果轮回了。   玲珑到的时候弘晖已经醒了,这会儿正觉着饿,缠着乌拉那拉氏撒娇呢。   “额娘额娘,我不想吃白粥,我想吃鸡丝粥,白粥吃着寡淡无味,儿子不喜欢嘛……”   乌拉那拉氏原本就对弘晖格外的怜惜,这会儿听了弘晖撒娇,当即心头一软,只是到底还是记着李太医的话,好声好气的劝着:   “弘晖乖,等过两日你好了想吃什么,额娘都让御膳房给你做,只是今日你才大病初愈,鸡丝粥中到底还有肉类,不宜克化,若是再又积食,那可就不好了。”   弘晖本来就乖巧懂事,被乌拉那拉氏这么一说,虽然还是有些不开心,但也依旧乖乖的应了。   “好,儿子   听额娘的!那等儿子好了要吃御膳房的八宝鸭,东坡肉!”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弘晖的额头,难得见到儿子这般欢腾的模样,唇角的笑,就没有放下来过。   “你个小馋猫,怎么净想着吃肉呢?”   弘晖嘿嘿一笑,然后抱着一大碗的白粥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只是到底没什么味道,喝完之后弘晖变,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而这时候玲珑这才走了进去,瞧着弘晖皱眉喝白粥的模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等玲珑进去了乌拉那拉氏和弘晖才发现了玲珑的到来,乌拉那拉氏连忙起身准备行礼,但却被玲珑给拦住了,而弘晖这会儿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便欢喜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皇阿玛皇阿玛,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没想到儿子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皇阿玛,儿子真是太高兴了!”   虽然对弘晖方才很会的挑食,玲珑有些不喜,但是这会难得见到弘晖这么开心的模样,玲珑也不欲扫他的兴,只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大脑袋:   “皇阿玛来看你,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   弘晖一边说着便准备下床给玲珑行礼,但是被玲珑强压着又钻回了被窝。   只是弘晖到底是小孩子,这发病快也去病快,这会儿瞧着已经分外有精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来转去,躺在被窝里,都有些不安分。   直到被玲珑用眼神威压封印在被窝里后,这才乖巧的抱着被子,看着玲珑。   等玲珑安顿好弘晖,这才瞧了一眼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昨夜一夜未睡,又是心中担忧鸿辉,所以今日这气色瞧起来格外的憔悴,就连眼睛下方都已经有了两片青黑,看上去这仪容很是不雅。   乌拉那拉氏也知道自己如今仪容不雅,只弯着腰将头低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怎的来的这般突然,也不让人通禀一番,臣妾这般陋容,如何能见皇上?”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的咬紧了下唇,女为阅己者容,这会儿自己最不好看的一面被皇上瞧见了,乌拉那拉氏都有些责怪外面守着的小太监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而玲珑听到乌拉那拉氏这话,   笑着摇了摇头道:   “皇后不必如此,你这般不也是为了咱们的儿子吗?朕又怎么会嫌弃于你?   倒是皇后,昨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就也不让人来通报朕,到时让朕今日起床后听了这消息吓了一大跳。”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这话说的的脸颊微红,随后又低声说道:   “臣妾并非有意于此,只是当时宫门已经即将落锁,皇上本就日夜操劳国事,臣妾又怎么能拿这事去打扰皇上安眠呢?”   毕竟玲珑此前一直住的都是养心殿,并没有在后妃一人处留宿,否则的话,乌拉那拉氏早就让人将玲珑给挖了出来。   毕竟这两个象征的意义不一样,夜宿养心殿乃是为国事,可如果若是宿在后宫那就不一样了。   若是在自己的嫡子重病之时,堂堂皇上竟然还在妃子处流连不醒,那可就与玲珑的名声有碍了。   对于这件事的尺度,乌拉那拉氏一向把握的极好。   这会儿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玲珑已经明白,当即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神也颇为柔和。   有这样一个全能秘书就是好,很多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便有人为你考虑的妥妥当当!   玲珑这么一想,随后心下感激,牵起乌拉那拉氏的手:   “昨日之事让皇后费心了,如今弘晖已然清醒,皇后也可以回钟粹宫好好补眠了,接下来便由朕替你在这里守着弘晖。”   能让皇上放下国事,在这里守着大病初愈的阿哥,这对于弘晖来说是无上的荣宠,也是对于弘晖地位的肯定。   乌拉那拉氏深知这个道理,正好听到玲珑这么说,也没有反驳,又想着自己如今实在容!色憔悴也不愿意在这里再留下去了,便低低应了一声,起身带着松花离开了。   而等乌拉那拉氏离开,玲珑这才瞧着弘晖顺手放在一旁小几上的碗中,那里面的米粒缓缓地滑到了碗里,积了小小一碗底。   “今日煮的粥不好吃吗?怎么还剩了这么多?”   乌拉那拉氏走了后,玲珑索性直接坐到了弘晖的床边,弘晖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听到玲珑要留下来看着自己自然是心中不胜欢喜。   却没想到,皇阿玛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事儿,弘晖先是   一愣,随后抿了抿唇:   “儿子觉得这嘴巴里面的味道淡得很,实在是不喜欢这白粥的滋味,而且儿子刚刚已经喝完了!”   玲珑将那碗拿过来给他瞧:   “还剩下这么多的米粒积着,如何能算吃完?”   弘晖原本便大病初愈,性子有些娇气,没想到皇阿玛来到这里只问了一句自己的病情,又拿起这事来说自己。   饶是弘晖往日懂事这会儿也有些不高兴,嘴巴撅了起来都能挂上小油瓶了。   “皇阿玛,我刚才真的已经喝完了,只是没有喝干净就是了,它们都是后面才滑下去的!”   “那为什么没有喝干净?”   “儿子不喜欢。”   弘晖闷闷的说着,原本皇阿玛对自己很好很好的,怎么今天竟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严厉。   左右不就是一碗粥嘛,皇阿玛怎么就揪着这事儿不放了?   玲珑瞧着弘晖不以为然,又隐隐有些不高兴的模样,如何能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   “你啊,忘了你今日大病初愈,皇阿玛就先不跟你说这事儿了。   皇阿玛听说你这次大病初愈后,身子就要完全好了,那到时候皇阿玛带你和弘昀再去庄子上转转可好?”   “去庄子上?好啊!”   弘晖当即就高兴地应了一声,就差直接踢了被子跳起来了。   “去庄子的时候这么高兴啊?既然这么高兴,那不如先将剩下的这些粥喝完吧。”   玲珑笑着瞧了一眼弘晖高兴的模样,然后将那碗不容拒绝的放在了弘晖的面前。   弘昀顿时苦大仇深的皱起了眉,然后将已然有些凉了的粥喝了下去,如今是夏季,喝着凉了的粥倒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弘晖生病了,那今日这粥也该是被冰镇过的冰粥。   弘晖终于将碗里的粥连同米粒都吃得一干二净了,这才飞了飞眉毛,瞧着玲珑颇有些小孩子的得意。   看得玲珑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后弘晖又吵着问玲珑去庄子上会有什么好玩的。   只是玲珑早就已经决定好要去哪里,当即也只是含笑不语,就在两人笑闹的时候,从门外探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大脑袋,弘晖当即便欢喜的唤了一声:   “弘昀弟弟!弟弟怎么这时   候来了快过来!”   弘晖如今大病初愈,身子也有力气了,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精力,连忙高兴地拍了拍自己的床板。   而弘昀应了一声,先走过来给玲珑行了一个礼,被玲珑叫起后,这才蹭到了弘晖的身旁。   “大哥今日感觉怎么样?”   弘晖小鸡啄米状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弘昀,眼中满是感谢:   “我身子已经大好了,还要请弟弟转告齐娘娘,这次要多谢齐娘娘了!”   弘晖这么说着,然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发觉自己如今连呼吸都不似往日那般气郁堵塞,顿时眉眼之间的喜色更浓了。   弘昀听着弘昀感激的声音,也笑了笑: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转告额娘的,额娘要是看到大哥如今身子康健起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嘿嘿,这次真的多亏了齐娘娘,只是听额娘说,那昨日都已经落锁了,也不知道齐娘娘是怎么得来的消息进来的那么及时……”   弘晖嘴里喃喃着,而弘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可是却死活不说一句话,只看着自己的大哥在那里百般揣测,还是最后玲珑看不下去了,这才敲了敲弘晖的大脑袋。   “傻,你要谢的正主就在眼前呢,还在那想什么呢!”   弘晖无端被玲珑敲了一下,顿时有些委屈的揉了揉额头,随后又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瞧着弘昀:   “难道昨天是弟弟通知了齐娘娘,所以才让齐娘娘来的那么快?   是了,弟弟的院子就在我对面,昨日我院中慌乱弟弟一定早早就知道了!”   弘晖很快就想通了一些关节,毕竟如果不是弘昀提前去给齐妃通知的话,齐妃也来不了那么快,若是等到是宫门落锁的话,齐妃一定赶不过来。   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如额娘给自己所说的那样接受李太医的施针,只是,等李太医施针之后是怕自己的身子还要比以前更加虚弱,哪里能如现在这般呼吸自如,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弘晖很快便将一切想了的明白,随后看着弘昀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他语气真切的说道:   “弟弟,谢谢你!”   弘昀没想到弘晖竟然会这么真诚的向自己的道谢   ,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脑袋:   “这这有什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弘昀这么说着,小小的身子却说出这般老练的话,还摇头晃脑,实在是可爱的惹人发笑。   而弘晖却不这么想,反而一把攥住了弘晖的手,认真的说道:   “弟弟,这于我而言虽不是什么救命之恩,可以却让我脱胎换骨,还是要谢的,要谢的!”   “哼!自家兄弟,大哥要和我生分吗?”   弘昀故意这么说,这倒是让弘晖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安慰起,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的弘昀。   随后,还求救似的看着玲珑,而玲珑,看着两个孩子嬉闹的模样,却没有多加掺合。   只是对于弘昀,玲珑确实将目光在他身上放得久了一些,然后唇角的笑容才更深了。   弘昀如今变化确实有些大,不过却也是向好的一面进展,这是孩子本就聪慧,如果日后走上正途,定然成就斐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9 23:57:58~2020-12-30 23:5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尚伊痕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玲珑说是要带两个小家伙去庄子上倒也没有食言, 第二天便安排好了一切。   而弘晖也不知如今是否是身子康健了起来,虽然还保留着往日那般端方有礼的小大人模样,但是那一双眼眸间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孩童的灵动, 看上去虽不及以往老成持重,但却多了几分灵气。   这会儿玲珑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外,两个孩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欢呼着朝马车跑去。   玲珑跟在身后,轻笑着摇头:   “瞧这两个,倒真是还没长大的孩子,看他们这活泼劲儿。”   乌拉那拉氏见玲珑语气轻松, 毫无责怪之意,也是满面笑容:   “要不怎么说男孩子都和父亲亲?在臣妾此前可不曾见弘晖这般活泼的时候呢。”   乌拉那拉氏笑吟吟的说着, 而那两个孩子, 虽然急切的跑到马车跟前, 可是却没有急着上去, 而是乖乖等在马车那里, 然后对着走近的玲珑齐声说道:   “阿玛先请!”   玲珑抬眼瞧去,便看到两个孩子,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可见虽然他们心里都非常想要立刻坐上马车, 然后去宫外好好的放放风, 但是在这一刻还是乖乖的候在马车外。   乌拉那拉氏跟在玲珑身后, 含笑看着这一切。   玲珑也没有多说,便在马夫拿了一个马凳后抬步上了马车, 等她坐定后,这才伸出手,对着马车外的乌拉那拉氏说道:   “这两个皮猴子就让他们最后再上来吧,夫人先请。”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的那一句夫人弄得脸颊微红随后,这才强忍着羞怯, 伸出了手,和玲珑交握。   等乌拉那拉氏也坐好后,弘晖和弘昀又彼此谦让了一番,这才在马车上坐好。   等所有人坐定之后,玲珑这才又瞥了一眼,无可奈何只能又坐在中央的四爷,眼角蕴起了笑意。   之前有勤郡王抢了位子,今天皇后来了,四爷又要给人家让位,不过谁让他现在是灵魂状态,没有发言权呢?   随后,帘子放了下来,弘晖和弘昀又悄悄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去,虽说他们此前也曾出过几回宫,   但是每一回都觉得格外的新鲜。   而这一次有乌拉那拉氏在,弘昀虽然还有着孩童的调皮,但是心里难免有些拘束。   前面的弘昀听说皇阿玛准备带他和大哥一同去庄子上游玩的时候,他还心里雀跃了一番。   只是等他得知还有乌拉那拉氏同行便一时犹豫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到底是个孩子,虽然早慧,可是遇到某些事还是难以决策,而这番纠结的心思也被弘晖带到了齐妃宫里。   自从那嬷嬷被处置了之后,弘昀也越来越喜欢往齐妃那里走了,毕竟到底是自己的亲额娘,又没有那老嬷嬷压着他干那些不好的事,弘昀对齐妃也愈发亲近。   而齐妃如今虽然有着身孕,可是却也不曾忽视自己的大儿子,对于弘昀和自己越发亲近,齐妃是十分高兴的。   知子莫若母,即是此前因为阿哥所分薄了母子间的感情,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又让这对母子重新进入了一段母慈子孝的亲子时期。   而这也让齐妃对于弘昀也越发了解起来,这一了解,齐妃便在这日弘晖在自己宫里用膳时发现了弘晖的不对劲,等细细问过后,齐妃这才一边喝着梅子汤,一边弯着眼笑了笑。   “弘昀,你需记得这宫中额娘和你皇额娘之间有任何纠葛都与你毫无关系,你是皇子,皇后娘娘必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何况,前不久皇后娘娘可是才承了额娘的情,你既想出去玩儿,便放心的去吧。”   “真,真的可以吗?”   齐妃这才发现自己向来天赋异禀的大儿子,其实心底对于某些事,还是有些怯懦的。   这让齐妃不由后悔起自己曾经的疏忽,所以才让弘昀好好的一个皇子阿哥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到底重来一回,齐妃很快就吸取了教训,拉着弘昀和他细细的掰扯了明白,丝毫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这让弘昀心中熨贴的同时,对于齐妃也越发的亲近了:   “额娘,你现在真好。”   齐妃愣了愣,片刻之后,唇角才又重新牵起了笑容。   而后,齐妃又细细问起了弘昀的饮食起居,母子间又是一番温   情脉脉。   ……   弘昀虽然和弘晖一起在马车里笑闹着,可是却时不时偷看两眼乌拉那拉氏,回想着额娘和自己说过的话,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额娘说的那样!   等两个孩子在那里就着外面的一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已经都精疲力尽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这才拿出马车上早就准备好的梅子汤,和各色点心笑着招呼了一声:   “好了,再别玩了,累了吧?过来先喝些梅子汤消消暑。”   玲珑虽然是低调出宫,这马车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可实则内里不然。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从暗格中拿出来的一壶梅子汤,乃是被放在碎冰之中的。   乌拉那拉氏素手轻抬,壶口缓缓划出一条暗红色的水线,倒出来的时候还是冒着凉气。   弘晖清脆的应了一声,然后瞧着玲珑端起了一碗,连忙自己也捧了另一碗,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了下去。   “弘昀也喝一碗吧。”   乌拉那拉氏对于弘昀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恶感,再加上齐妃此前也算是在弘昀身子大好一事上有过功劳,这会儿对于弘昀倒是格外的温柔。   弘昀也没想到皇额娘竟然除了往日威仪端庄的模样外,还有这般柔和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便小声的应了一声:   “是,多谢皇额娘。”   乌拉那拉氏笑眯眯地应了一声,随后瞧着弘昀,思及如今皇上身边的勤郡王以及怡亲王这两个左膀右臂,瞧着弘昀的眼神倒是越发的柔和了。   怡亲王如今能对皇上那般忠心耿耿,不就是曾经在德妃膝下长过些许年岁?   而弘昀这孩子的,可是打小便要叫自己一声皇额娘的。   这是日后弘晖登基,弘昀从旁辅佐,倒也极为不错。   乌拉那拉氏这么想着,但不曾表露出来,而是将自己的想法,混着那碗梅子汤咽了下去。   此事,需从长计议。   只是,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可不知道她的儿子的成就,可不会远远止于她所想象的那般。   等喝过了梅子汤,众人才觉得这马车中的闷热消了些许,然后便又捻起桌上的点心。   这点心乃是特地为出行做准备的,都是拇指   大小可形状,极为轻巧,一口一个也不会脏了嘴巴。   “弘晖,你如今大病初愈,这山药红枣糕可多用一些,有健脾养胃之效。”   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如同骰子大小的山药红枣糕,在弘晖面前放了两块。   这山药红枣糕做的极为精巧,外皮是用山药佐以糯米所致,那里填了红枣的那内馅儿。   棉白如云的外皮包裹着星星点点的红枣泥,看上去格外的精致可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乌拉那拉氏照看完了弘晖,又瞧着弘昀在旁边看,也捡了几块小孩子一定喜欢吃的糕点,一视同仁的给弘昀放了过去。   随后便在那里瞧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糕点,到底是男孩子,活动多,饭量也大,没过多久便将糕点吃得干干净净,而这时玲珑打了帘子朝外瞧去。   “如今京城倒是和往日格外不同了。”   玲珑这么说着,乌拉那拉氏也循声望去,这一望便让她忍不住愣住了。   小小的马车车窗外,人流涌动,只是这一次外面的街道上似乎并不如往常都是些走马游街的八旗子弟和每日辛劳的贩夫走卒。   而这其中却是增加了不少后宅女眷,她们穿着色彩明丽的衣裳,手中或捏着帕子,或拿着团扇和丫鬟们说笑着,仿佛给着往日如同一幅灰扑扑的画卷上,突然注入了颜色一般。   这一幕,让乌拉那拉氏看的微微出神,自从她有记忆以来,为数不多的几次可以上街,也就只有幼时的父亲允许和哥哥一同上街的时候,可那也只有寥寥数次。   除此之外,便只有那每年的花灯会乃是女子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出门游玩的日子。   可是现在,不年不节,那些穿着明丽,穿梭在街道上游赏的女子们,她们的眉眼尽情的舒展着,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透过那眉眼便能看出她们发自内心的欢喜。   不光乌拉那拉氏愣住了,后来雍正也早已愣住,在他的记忆中京城的街道嫌少,有这般鲜活的时候。   细细算来,也就只有每年过节之时,会有些后宅女眷在家中男子的陪伴之下,在街上略走一走,却也不敢多   留,否则便要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可如今……   “皇上,这,这是……”   乌拉那拉氏有些不敢相信的轻声问着。   玲珑瞧着似乎有了这些女子的出现为街道注入了活力的一幕,抿唇浅笑:   “我今日带夫人出宫来,就是为了带夫人看看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成果呀。”   “皇上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臣妾吗?”   乌拉那拉氏喃喃的说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外面瞧,此前她也曾出宫过数次,可是都不曾看过这样的景象,却没想到如今这一出宫,竟然看到有女子可以光明正大地迈出后宅。   可是自己之所以能成功的依仗,便是因为皇上的那道圣旨,那么这些女子呢?   “当然是因为你了,皇后。你乃一国之母,你的一举一动便是举国女子的风向标。”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随后瞪大了眼睛去瞧玲珑:   “这便是皇上此前的打算吗?只是,皇上让这些女子可以走出后宅,又有什么用?”   乌拉那拉氏虽然经常与自己的几次出宫便给京城带来了这么一番变化,但是这会儿看着在街上行走自如,眉眼含笑的女子,她心中自豪的同时,又有些许担忧。   诚然,这些女子如今已然走出了后宅,可是走出后宅之后,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对于现在的女子来说,高门贵女等待她们的最终宿命,便是联姻,成为高门中最规矩的媳妇,掌管后宅,管理妾室,照顾孩子,开枝散叶。   她们唯一可以看到自身价值体现的,便是娘家在嫁妆单子上赔上的几房铺子,若是经营得当,也可让手头宽裕一些。   而那些民间女子便更为可悲,她们的宿命除了嫁人生子之外,所能从事的职业寥寥无几,不外乎是那民间所说的三姑六婆,或是去高门之中做个丫鬟。   毕竟,在传统理念的驱使之下,女子抛头露面是为不耻。   “如今看起来是没什么用,可如果有一天她们习惯了呼吸着外界自由的空气,你说谁还能再把她们关回后宅之中?   而她们若想如男儿般立于的世间,自会有法子去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你须知道女子并不逊   于男儿。”   “可这样,真的可行吗?”   乌拉那拉氏听着玲珑这么说并不是很懂,毕竟,对于乌拉那拉氏来说,她已经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很自在了。   她有夫君的敬重,健康的孩子,妾室的安分,还找回了自己的爱好。   而且,现在她也在为实现自己幼年时的那个梦想而不断努力着,即使她自己拘泥于身份,并不敢亲自踏出那一步,但是她所见证的赫舍里氏,文秀等人的每一点成长都让她会发自内心的喜悦。   而旁边的两个孩子听着大人说话也没有敢插嘴。   只是他们瞧着如今和记忆中大不一样的风景,眼中闪过的欢喜,现在这样才是一个盛世之城,该有的光景呀!   那当是男女同乐,人人自在的日子。   玲珑瞧着乌拉那拉氏还有些茫然的模样,笑了笑,并不准备多说。   左右她已经给了乌拉那拉氏和其他后妃出宫的权力,那么接下来她们能看到多少能学到多少,便全部都要看她们自己了。   而今日她的最终目的也不在这,随后玲珑便高声让外面赶车的车夫加快了速度,再耽搁下去,只怕今日回宫就要晚了。   而外面的车夫得了玲珑的指挥,连忙加快了速度,这马车看起来虽然其貌不扬,可是那外面驾车的车夫一看便气势非凡,让不少人都帮忙的让开了路,也不敢强加阻拦。   而这一加速,玲珑明显感觉马车加快后身下的颠簸更厉害了,不由自主地扶了扶额,细心的护好了两个孩子。   “也不知道文大成和谢之玉他们研究的沥青路如何了,如今京中的官道虽然是青砖铺就,可是跑起来到底还是颠的慌。”   乌拉那拉氏原本的心神还放在如今大变了模样的街道上,可这会儿听到了玲珑的低语,让她收回了心神,有些疑惑:   “皇上说的沥青路是何物,臣妾倒是不曾听过。”   不光乌拉那拉氏好奇,这会儿两个孩子感受着身下的颠簸,也不由自主的呲牙咧嘴起来,被玲珑这话一说,倒是转移了注意力,也连声问着玲珑:   “对啊对啊,阿玛何为   沥青路?”   “阿玛,沥青路是青色的路吗?”   玲珑瞧着三双都对自己颇为好奇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这样问我,我倒是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不过若是你们实在好奇等回了宫,让谢之玉将他所做的那个模型请来给你们细细解释一番,你们便就懂了。”   玲珑对于两个孩子这般好奇心重,倒是不以为忤,反而隐隐带着几分鼓励。   而乌拉那拉氏本来也十分好奇,但是这会儿听到玲珑这话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皇上,阿哥们年纪尚小,如何能看那些奇技淫巧之事,若是日后玩物丧志,移了性情,可如何是好?”   “奇技淫巧又如何?夫人既然这么说,那不知夫人如何看待此次文大成所研究出来的磷肥?”   玲珑听乌拉那拉氏反驳倒也没有呵斥,她反而带着一种平等的语气和她探讨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原本正因为自己的出言莽撞而心中有些懊恼,不过她向来是直言极谏的性子,如今居然见到皇上说的这事不合常理,自然是要规劝一番。   只是却没想到玲珑的态度竟如此平和,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唇:   “臣妾以为……”   “如今是在宫外,暂不讲这些称呼。”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氏顿了一下,随后瞧了一眼玲珑便强硬的转了称呼:   “妾身,妾身以为文人研究出磷肥乃是造福万民之事,只是古往今来钻研这些奇技淫巧之事,鲜少有人能做出于国,于民有如此大利之事,可见这奇技淫巧只是一些小道罢了。   而弘晖弘昀将来可是要学习治国大道的如何能沉浸在这事上,若是时日久了,岂非耽搁了?”   “迂腐!”   玲珑还不曾说话,倒是在中间坐着的雍正,听了乌拉那拉氏这话忍不住斥了一句,那让玲珑一时之间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雍正被玲珑着眼睛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他这些日子受那些小册子影响颇深,更知道那小册子上所言之物那是可以影响后世万万代人的东西,所以当即只是抿了抿唇,将头别到了一旁。   乌拉那拉氏瞧着玲珑挑眉的动作,还以为是玲珑对   自己不满,如果位置不是在马车上,只怕乌拉那拉氏一定要跪下来。   可即使如此乌拉那拉氏还是微躬了身子,语气诚恳真切的说道:   “妾身知道,您对这些奇迹淫巧之事看得颇为重要,只是这些事有那些大人们为此钻研便够了。   而弘晖弘昀,如今课业繁重还是好好学治国之道为佳。”   玲珑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倒没有急着去反驳她,而是一手摸着一个儿子的头,然后瞧着乌拉那拉氏问她:   “那夫人以为,孩子们可是如夫人所想?”   乌拉那拉氏对玲珑这么一说顿了顿,然后瞧着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瞧,显然是对那沥青路模型很是好奇。   可是乌拉那拉氏即是对弘晖在心软,可此事事关重大,这会儿被弘晖这么瞧着,乌拉那拉氏也终究是眼一闭,心一横。   “难道皇上忘了前朝的天启皇帝是何光景了吗?他对那木工一道分外痴迷,可曾经将其作品后于市间相售,足足卖出数万两白银,可是最后又落得个什么结果?!”   乌拉那拉氏言辞激烈,她知道自己这话一出定然会激怒皇上,可是她却不得不说。   “天启皇帝彼时痴迷于木工活计,漠视前朝之事,导致朝廷腐败,宦官坐大。   可我所欲非他所欲,磷肥之物,世人皆可看出此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至于那沥青路……铺就时间短,人力消耗小,而且具备可再生的特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其成本也要较之青砖路更小一些。”   乌拉那拉氏听玲珑这么说,眉头微皱,一时之间有些不甚理解,随后玲珑又详细的说道:   “夫人可以设想一下,以沥青路铺救时间短,耗费人力少的特点,定可在短短时间内用最小的人力将其铺遍整个大清。   一条四通八达的道路,对于大清来说到底有何益处,夫人可以细思一番!”   玲珑淡淡的说着,乌拉那拉氏听到最后,显然已经听进去了。   随后,乌拉那拉氏陷入了沉思,她虽是女子,可是到底是一国之母,对于政治也有着独特的敏感性,这会儿听到玲珑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如果还不懂,那就   实在是太蠢了。   只是听完了玲珑所说之话,乌拉那拉氏才有些感叹自己眼界的狭窄,她此前只听说了沥青路,此时甚至皇上还因此从户部特意拨款,她还以为皇上是见猎心喜。   却没皇想到皇上,只是见到那物的模型便已经想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一条铺就时效短便可建成的道路对于如今的大清来说,那会有着何等的益处,简直难以想象!   “您所思所想,妾身望尘莫及,妾身拜服。”   玲珑瞧着乌拉那拉氏终于想通了,这才轻轻一笑,随后又说道:   “万事万物都是一把双刃剑,它的表面意义重要,但更要看到其背后的意义,唯有恰当的利用好,它带来的功业将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只要用好这把双刃剑,便不会出现夫人所想的那种事情。”   两人的一番对话,听得一旁坐着的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只是方才阿玛额娘讨论,倒是让他们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不过就在玲珑和乌拉那拉氏说话的间隙,马车边已经到了玲珑所说的目的地,这一路上两个孩子因为颠簸早就没了心思去看外面的风景,这会儿都依偎在玲珑的怀里。   乌拉那拉氏虽然和玲珑说着话,可是想起玲珑方才说起沥青路时的憧憬,以及着马车的颠簸,也不由有些好奇起了那沥青路若是建成之时又是何光景。   许是因为刚才玲珑的催促,让车夫半点不敢懈怠,这会儿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目的地。   “主子,到了。”   玲珑听了这话后率先跳下了马车,然后将两个孩子接了下来,这才牵着乌拉那拉氏的手将她扶了下来。   “这是……”   这会儿麦子已经被收割了,而玉米红薯也在这个时候被种下。   只是这会儿因为作物都已经被收割干净,所以地表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层黝黑发亮的泥土。   这么一瞧倒是有些荒凉萧瑟的感觉,只不过不远处孩童清脆的笑声混合着人们谈话时的轻松语气倒是冲淡了这氛围。   玲珑还不曾说话,弘晖便笑嘻嘻地说道:   “额娘,这是之前阿玛带我们来过的小村子,当时我们就是在这里   发现的文大人!”   弘晖的话,让乌拉那拉氏愣了愣:   “当时没想到皇上今日竟会故地重游,只是您此前身份可曾泄露?若是您对此处没有什么极为要紧的事,不若咱们先行回宫吧,您的安危最重要。”   乌拉那拉氏听到弘晖说起这话,别的时候没想起来,倒是直接担心起了玲珑的安危。   “无妨,文大成知道轻重。”   玲珑这么说着便朝村子里走去,不管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泄露,自己身边带着的那些暗中守着的人,那也不是虚的,为了这次出行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乌拉那拉氏能考虑到这一点倒是很让玲珑欢喜。   果然,这就是全能秘书的好啊!   一行人又是女子,又是幼童,让人完全生不起一丝戒备之心,很快他们便走到了村口。   等到了村口,村□□谈的人们才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声音。   如今他们该播种的都已播种完了,接下来应该等着时日施肥浇水,但如今已经到了闲暇的时刻了。   “您是……原来是贵人您呀,您可是来寻那文家小子的,我们文家小子出息了,如今在皇上手下做大官去了!”   那村长走过来盯着玲珑,仔细的瞧了瞧,随后,立马便想了起来,毕竟在这么偏僻的小村庄里,能够见到这样气度不凡的贵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而玲珑瞧着这村长就还用那般亲昵的语气称呼文大成,便知文大成此人心性极好,即便是飞黄腾达,也不曾忘了村里这些父老乡亲不,由得心中点了点头,却面色不变,只笑着说道:   “文家兄弟的机缘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今日是想过来瞧一瞧,能有文家兄弟那么一家钟灵毓秀的人家诞生的村落到底是何模样,上次走的急倒不曾细瞧,不知今日可能请您带我们在村子附近转转?”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银锭子,这银锭子不大,可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却足够一个月的嚼用。   “当然我也不会白耽搁了您的时间,这些全做报酬,您瞧可好?”   “贵人这边是打小老的脸了,上次您来了之后,文家小子便入了皇上的眼,焉知不是   您的福气庇佑了他,如今您再来我们村子,我们自当要好好招待才是!”   “哎,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们庄户人家也不容易,这银子是报酬,您收好了。”   玲珑一边说一边不容拒绝地将那银锭子塞到了村长的手里,村长拿着那银锭子想了想,然后对着大树下的一个孩子唤了一声:   “虎子!你娘不是这些日子病的床都起不来了吗?来,贵人给的银子你拿好,带着贵人们在村子跟前转转,等到了饭点,你将贵人引到村长爷爷家去吃午饭!”   村长招呼了一个孩子过来,随后便对玲珑陪着笑说道:   “您别觉得小老在糊弄您,这孩子向来是村里面最聪慧的孩子,只是他爹死的早,只有他娘一个,把他拉扯到这么大。   可是这些日子他娘生了病起不来,家里全都靠他撑着,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所有不过是在地里拾些麦穗儿,勉强让果腹。   不过啊,这孩子天天在村里跑惯了,让他给您带路,也是极好的,而且小老瞧您还带了两位公子来,这小孩子呀,才能和小孩子玩到一起,您说是不是?”   “老丈思虑周全,就按您的安排来吧。”   玲珑对于村长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义,反倒因为村长的这一番解释,多瞧了村长一眼。   随后玲珑又看着这偏僻的村落,以及这会儿正围在村口大树下谈笑的人们。   他们眉宇之间尽是正色,以及庄户人家特有的淳朴,看上去便是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庄。   也是,也就只有这个民风淳朴的村庄,才会让文大成那样不合于世的想法一直存在那么久。   否则,文大成那么一个大小伙子今年累月不在家里,即便是在家中也老是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怕早就被村里的三姑六婆打击的毫无信念了吧。   而一村之中能有这般风气,当属村长居功甚伟,这让玲珑不由对那村长高看了一眼,随后便瞧着已经小跑过来那名唤虎子的孩童。   虎子看上去最多和弘昀一般大小,只是身量比弘昀小得多也瘦得多,大大的脑袋,被纤细的脖子顶着,看上去摇摇欲坠,颇为吓人。   而   玲珑,知道这正是因为长年累月吃不饱,营养不良所导致的。   乌拉那拉氏早为人母向来是看不得孩子这么可怜的,随后边指挥着车夫,将马车上的一些点心拿了下来,给虎仔塞了过去:   “瞧这孩子这么瘦的走起路来,都腿脚发飘,定是还没吃饱饭吧,来这些点心给你拿着吃。”   虎子没想到刚一走过来便被贵人用点心塞了个满怀,这会儿怀里是被油纸包裹着的糕点,那香气不断的钻进他的鼻孔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然后,虎子在乌拉那拉氏鼓励的眼神中拿出了一块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便塞了回去,又将那油纸塞进入了怀中。   “怎么不继续吃了,你不饿吗?”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那孩子只吃了那么一点,便将那油纸包塞进了怀中。   虎子听了乌拉那拉氏的问话,有些胆怯的不想说话,但是又想到刚才那香香甜甜的糕点是由这位贵人给自己的,低下头,小小声的说道:   “饿,娘也饿,给娘。点心很好吃,我没吃过……”   虎子含混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将那油纸包在怀里,又塞了塞,他怕自己这一番回答让贵人不满意,贵人将这点心又收了回去。   这么好吃的点心,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娘一定也没有吃过!   乌拉那拉氏听了虎子的一番话,微微一怔,这孩子年纪小小,便有这一番赤子之心啊!   “你是个好孩子。”   乌拉那拉氏夸了一句,随后便站到了玲珑的身旁等着虎子引路。   弘晖和弘昀两个孩子难得见到了自己一般的孩童,具都有些好奇的围了过来。   “咦,你没有吃点心吗?那你平时都吃什么啊?”   对于弘晖来说,他最难的便是每每生病的时候,每次大病初愈便要喝一些寡淡无味的白粥,这让他极为的不喜却从没有在吃食上犯过愁。   对于弘昀来说,他此前吃过的苦,便是被那奶嬷嬷用种种手段胁迫者,又是被他惩罚的吃几顿冷饭,但是这些干涩的点心确实没有断过的。   而这会儿,看着向来,被自己视为平常之物的点心,被这么一个孩子视若珍宝地揣在怀里,这让两个人如何不好奇   ?   “吃,吃麦汤!”   “麦汤是什么啊?”   “好吃吗?是什么做的?我们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两个孩子好奇不已,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倒让虎子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麦,麦汤就是把麦粒放进锅里煮出来的汤……”   虎子一边说一边带着一行人绕着村子走去,随后他看着不远处被翻过,露出黑亮亮泥土的土壤,小跑着走过去面带欢喜:   “前几天,我就是在这里拾了好多好多的麦穗儿!之前只有娘和我,没有人能种田,不过娘有手艺,可以赚银子买好吃的。   但是前不久娘病了,娘病了,要花好多好多的银子,家里已经都没有银子买吃的了。   不过我运气好还捡了好多好多的麦穗回家,将麦子剥出来煮麦汤吃,也可以吃饱呢!”   虎子到底是个孩子,虽然对于气势不同寻常的贵人心里怕极了,可是这会儿说起自己此前做的大事情,也是分外得意自豪的。   “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靠捡麦穗儿,让娘不饿肚子了!”   虎子骄傲的宣誓着,可是弘晖和弘昀完全不理解虎子,只是好奇地看着他:   “不饿肚子?怎么会饿肚子……”   “是啊是啊,额娘从来没有被饿肚子过,我都没有像虎子这个样子,让额娘不饿肚子呢!”   弘昀到底年岁最浅,这会儿瞧着虎子这般骄傲的模样,虽然不是很理解,可是却是隐隐有些羡慕的便不由低声嘀咕了起来,而就是这一番嘀咕,让玲珑和乌拉那拉氏齐齐,陷入了无语之中。   齐妃要是知道这孩子盼自己饿肚子,那只怕是要气吐血了呢!   无语过后,玲珑深深的看了虎子一眼,这孩子虽然消瘦,可是却分外有活力。   再看看这被翻过的土地早就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便知道这里的村人不是可以疏忽大意到将麦穗儿都忘在田埂上的懒汉。   这孩子捡到的麦穗儿想必是这村里的人,不忍心这娘俩活活饿死,所以特地留下来的。   至于这孩子还能活这么久,想必是因为他娘将吃食相让了,这么一想,只怕这孩子的娘估计要命不久矣了。   这让玲珑不由自主的   皱起了眉,看着虎子和两个孩子说笑言辞间那般伶俐的模样,倒让她一时不忍心让这孩子受那失母之痛了。   那就,一会儿临走之前帮一帮母子吧。   玲珑飞快在心里做了决定,随后抬起眼,便看到乌拉那拉氏也在看着那孩子,也不由目露深思。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也回过神,瞧了玲珑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之间,显然是已经将这其中的事由理清楚了。   “是个孝顺孩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不过幸好还有他母亲护着他。”   “是啊,妾身以为能将这孩子养得这般好的妇人,并不是那等心思不好之人,只因她重病在身,咱们若能是伸手,也算是为两个孩子积一分福缘,您以为呢?”   乌拉那拉氏听玲珑对虎子的夸赞,也不由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倒是让玲珑多瞧了她一眼,随后也含笑应了,没想到乌拉那拉氏也是一个心肠柔软之人。   两个人三言两语决定好了一切之后,玲珑便也走上去跟在三个孩子身后听着,他们又开始天马行空的说,起了一些孩子们之间才懂的话。   只是那虎子虽然应付着弘晖和弘昀的好奇,但也没有忘记自己引入的职责,走到一处便和玲珑介绍一番。   “贵人您瞧,那不远处的山脚下便是大成叔之前在村子里建的,现在村子里还有不少叔叔在里面赚银子呢!”   虎子说的那个地方玲珑也是知道的,这乃是文大成特意为自己乡人谋的福利,在此处做研究磷肥一物的必须物件。   如今磷肥要源源不绝售往全国各地,只怕这一个小小的村庄也是不够的。   不过说起这银子到了玲珑,一时好奇起了方才虎子所说的他娘有手艺,能赚银子一事。   不但能让母子二人吃饱喝足,而且虎子方才还说他娘赚来的银子还可以买好吃的。   “难怪如今瞧着村人之间言谈之间的气氛都是那样的轻松,想来这也是有了银子腰杆子也硬了。   不过,虎子你说你娘也有手艺,不知她一个女子,有什么手艺可以让你们母子二人吃饱饭?”   玲珑这么问着,虎子想着娘不让自   己将家中秘法说出来的事,不由咬紧了下唇,有些犹豫。   不过此刻胸前那沉甸甸的点心便是眼前的贵人给的,要是拿回去,给娘吃饱了,娘的一定病能好的快!   而且,娘也说了,要当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那这秘法一事自己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玲珑瞧着这孩子面色为难也不欲多多探究,只温和的笑了笑:   “罢了,这是你家中私事,我只是一时好奇,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了,咱们继续走着看吧。”   这接下来都是一些寻常的乡村农户之井,周围是些被翻盖平整的土地,近前是一座座村人的院子。   不过瞧着这村庄的人们,想必都是极为勤劳的,家里有鸡鸭的都用篱笆扎了起来,还围了一小片的菜地,看起来颇有几分怡然自乐的感觉。   玲珑是见过这样的乡村之景的,可乌拉那拉氏却不曾见过,即便此前也去过数次的庄子,可庄子上的人们只会将她引去建好的宽敞宅院。   毕竟这些贵人们可是不容懈怠,而且若是让他们看到了寻常农户,将鸡鸭养在自己门口时,那污浊不堪的景象只怕也要被迁怒呢。   所以,最多是让她们在果林花丛中坐一坐,赏一赏景,闻一闻果香罢了。   不过,如果是真真正正勤劳的农人,是不会让自己家中那般异味冲天的。   这会儿乌拉那拉氏瞧着每户家中都有学鸡鸭等禽类,在门口慢悠悠的吃着虫子的模样,倒是分外好奇。   毕竟,她向来和这些禽类见面的时候,也只是在桌子上……   “怎么,夫人想养?”   玲珑顺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神瞧了过去,看着那颇为灵动的鸡鸭忍不住调笑着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氏:……   还是别了吧,一想到要是到时候钟粹宫里到处跑着,鸡鸭还得供人们照看,定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这,这就算了……”   不过是好奇罢了,多看两眼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那惊恐的表情取悦了玲珑,让玲珑笑了笑,随后便跟着虎子将本就不大的村庄转完了之后,这才在虎子的带领下去了村长的家中。   他们到的时候,村长一家早已经准备好了饭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30 23:57:40~2020-12-31 21: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燕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修)   “贵人们这是瞧完了?咱们这村子并不怎么大, 也没什么景可以赏,倒是委屈贵人们了。”   虎子刚扣了门,村长便上来将门打开, 这一打开便能闻见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混合着油烟的味道。   见到是他们村长立马笑意盈盈的说了一句随后,边讲一边说一边将他们赢了进去,玲珑跟在村长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笑着回答道:   “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的,这村子虽然看着小,可是是家家户户都是些勤劳耕作的农人, 而且风村子的风气极为不错,我瞧着这都应当是村长您的功劳呢!”   玲珑这一番话说的, 村长心里蕴贴极了, 只是这些淳朴的农人, 向来是见不得别人夸赞自己的。   这会儿, 那被风吹日晒而导致的黝黑脸庞上已经敷上了一层红晕, 只不过被那黝黑的肤色压了下去,但依旧可以看出那眼中闪过的晶亮。   “瞧您说的,小老这只不过是尽了自己应尽的责任, 哪能得您这般夸赞呢!”   村长一边说一边佯作咳嗽:   “好了好了, 不说这些事了, 村里面的人好是他们自己积的福报,哪里能说得上是小老的功劳呢?   来, 贵人们先入座,小老的内人已经快要把饭菜准备好了,对了,虎子你也别跑,一会儿, 村长爷爷给你弄一碗饭,今个贵人来了,你沾光了!”   村长并没有用送这个词,他知道这孩子被他娘教得极好,向来是不愿意随意拿人东西的,所以村人们有时也为着这孩子的那一份自尊,即便是帮他也只是暗地里悄悄的帮。   却没想到,虎子这话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笑着将自己怀里的点心摸了出来:   “不,不用了,村长爷爷,我给娘吃点心就够了,这么一大包娘一定够吃了,对了……”   虎子一边说一边将那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将里面卖相还不错的几个糕点中摸出来了几块,放到了村长的手中:   “村长爷爷往日对我和娘的照料,我都知道的,这些点心就先给村长爷爷甜甜嘴吧,我走了!”   虎子说完这话,便将那油纸包一把塞进自己的怀里,一溜烟地跑了,让村长叫都叫不及,随后不由   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   弘晖和弘昀也瞧见了这一幕,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虎子不是没有吃过点心吗?而且他还要给他娘吃,可那一包点心也就只够一个人吃饱吧,他还给村长……”   “是啊是啊,点心根本就不顶饿,一边吃要一边喝水,可是过一会儿就又饿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倒是觉得虎子方才那一番行为有些傻乎乎的。   “你们啊,这才叫君子之风,虎子年纪虽小,可却知道知恩图报,你以为他不知道村长是准备想要借我们的名义送饭给他吗?   正是因为知道他又自己往日村长对他的照顾,所以才愿意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点心分出来给村长。   不过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思量了,这村子里面的人当真是不简单。”   玲珑有些感叹的说着,倒是听的弘晖和弘昀有些不服气起来,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撅起了嘴巴:   “我们若是有点心,也是愿意分给阿玛的!”   “就是就是,阿妈一向对我们极好,我们有了喜欢的东西也是愿意分给阿玛的!”   “这是可不是一个性质,你们可要知道,这点心对于虎子来说,可能是拯救他和他母亲性命的东西。”   玲珑的话,让两个孩子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随后他们又齐齐抬起头,相视一眼,齐声说道:   “如果阿玛有难,我们也愿意为阿妈付出生命!”   “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玲珑瞧这两个孩子这一番小大人的话,虽然只是为了孩子现在争宠,但是这话听起来总是暖人心的。   “是,是,是,你们两个也是最懂事的好孩子!”   雍正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对于这人宣誓说,即使如果他有难即使付出生命也要保护他的言语,不由自主的有些百味杂陈。   遥想自己那一世这两个孩子夭亡后,剩下的那些一个比一个不成器,气的他都差点想要掀开自己的棺材板了。   这么一想让雍正的心越来越不平起来,怎么轮到自己都是一些歪瓜裂枣,可要是到了这人,瞧瞧这儿子们一个个孝顺至极!   不过……想到此前玲珑对于这两个孩子的用心,雍正还是有   些不情不愿的承认,这还是要归功于那人所说的那些,对孩子要学会尊重倾听的言论所带来的连锁效应。   可他虽然知道理是这么个理,可终究有些意难平,毕竟都是些自己的孩子,怎么就剩下的那些差点能把自己气吐血,而这两个又这么懂事,真的是……   罢了,这两个就不提了,弘时还在他额娘肚子里呢,等弘时出来了再看!   雍正如是想着,心中对于自己两个儿子对玲珑宣誓誓死保护她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醋意了。   乌拉那拉氏自然乐得见到自己的儿子能得玲珑的欢心,即使这会儿还有弘昀分薄一二,可她更知道皇上此前和她所说的隐疾所带来的结果。   这必让皇上的选择范围更小了,而弘晖又是嫡长子,有着天然的优势,只要他不要犯傻,以他的聪慧再加上自己的地位,迟早有一天他定是被皇上选中之人!   而就在玲珑和两个孩子言笑晏晏的谈话期间,村长很快就准备好了饭食,村长娘子将那准备好的,算是农家最丰盛的饭食一一端了上来,那其中有不少只有农家过年时才能见到的菜肴。   不过这在两个孩子眼中就是极为寒酸的了,毕竟上面只有一盘清炒时蔬,一盘腊肉炒豆角,以及一锅炖的飘着满满油花,一看就油腻极了的老母鸡汤。   可是这对于村长一家已经是将他们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为了招待这群贵人们,他还将家里面生蛋的母鸡都宰了一只呢。   等菜都上齐后,村长给他们具都添了饭:   “贵人们,先请。”   “您是主我们是客,自然也得您先请啊。”   玲珑虽然极好口腹之欲,可是也并非是没有吃过苦的,这会儿看到那一桌菜肴,只觉得这村长实在是下了血本,当即对他愈发的温和了。   村长见推辞不过,最终还是给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青菜,而后玲珑这才动了筷子,接下来才是乌拉那拉氏弘晖弘昀。   只是,这一动筷子便让弘晖和弘昀险些想要丢了筷子,扭头就跑。   这菜就不说了,看起来飘了不少油花,可是这调料却极为的单一,只是放了一把子的盐吃起来齁咸齁咸又有些油腻。   而吃的这米饭也是没有被精细加工过的糙米,嚼了两口往下咽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喇嗓子。   两个孩子中,弘晖一向身子弱,没有吃过苦,这会儿吃了那糙米后当即就想要吐出来,然后被玲珑用眼神止住了。   “上一次我们来此的时候弘晖你也曾见村人们对于粮食是何其的看重,如今我们所食之物想必已经是村中最好的食物,难道你还想要浪费吗?”   玲珑的话以及玲珑那有些严厉的眼神,让弘晖只觉得面红耳赤,隐隐有些羞愧。   而他长这么大还不曾被玲珑这般说过,当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微红,带了哭音:   “阿,阿玛,儿子知道粮食很重要,可是可是这实在是太难吃了,儿子吃不下去!”   “是,是我们的吃食太过粗陋了,倒是让小公子咽不下去,一会儿小老给小公子拿些村里孩子最喜欢吃的果子,让小公子尝尝……”   弘晖颇有些委屈的说着,而玲珑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随后转头对着一旁有些尴尬的村长说道:   “村长不必这般娇惯于他,是往日家中条件太好了,我倒是想请村长拿些你们平日吃的吃食出来给他尝尝,不知可否?”   “这这就算了吧,我们平时的吃食小公子一定是吃不惯的,您还是莫要再为难小公子,这小孩子可饿不得,不然身子受不住呢!”   村长听了玲珑的话,连连摆手,可是玲珑瞧了一眼弘晖,语气温和,但是却很认真:   “弘晖,你既然觉得如今我们吃的糙米你咽不下去,不知你可愿意尝一尝村长他们平时的吃食到底是何滋味?”   弘晖看着自己碗里那黄白的糙米,以及桌上那油腻齁咸的菜肴,想着这东西都已经这般难吃,旁的东西再难吃还能难吃到哪里去,便一咬牙答应了:   “好,我要尝尝村长他们平时吃的东西是什么样子,我就不信还有东西能比这些东西还要难吃!”   玲珑瞧着弘晖这般自信的模样,唇角牵起了一抹笑容,这笑容让雍正有些同情的瞧了一眼自己这大儿子。   难道他至今都不曾发现他眼前的这位皇阿玛到底是什么性子吗?虽然说他是她的儿子,他不会如坑大臣们那般坑她,可是…   …   教导儿子,用些手段也是可行的。   村长见到两父子都已经谈好了,便也不再多加阻拦只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句:   “那还请小公子做好准备,这农家寻常的吃食,只怕您吃不惯呢。”   弘晖这会儿抬起头,看着桌上那些让自己连多看一眼都不想看的饭食,大声说道:   “除了这种吃的,还没有我吃不惯的呢!”   玲珑似笑非笑地瞧了弘晖一眼,不多时,村长便将他们日常准备吃的窝头,地瓜干端了出来。   玲珑见此仍觉得不够,还在那边煽风点火说的:   “这些怎么能够?村长,我听虎子说他往日和他娘都是喝麦汤的,你也准备上一碗,不,两碗麦汤端上来。”   原本正在一旁看戏的弘昀,没想到玲珑要了两碗麦汤,当即便瞪大了眼睛盯着玲珑瞧,而玲珑桥,这两个孩子唇角牵着笑,只是这笑让他们怎么看都觉得坏坏的。   可是……皇阿玛怎么会是坏坏的呢?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然后两个孩子便听到玲珑笑眯眯的说道:   “刚才你们两个不是很好奇虎子和他娘吃的麦汤是什么滋味吗?那今日便让村长煮一碗给你们尝尝,一会儿你们可要全都喝光了!”   弘昀虽然对于桌上的饭菜也有些难以下咽,可是这会儿到底是没在自己亲娘跟前,也不敢随意撒脾气,倒是让弘晖做了这出头鸟。   却也没想到自己也被无辜牵连,当下只是眨了眨眼,瞧着玲珑的不容拒绝的眼神,只乖乖点头答应了,而弘晖这会儿也被玲珑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喝完就喝完,听虎子说这麦汤一定很好喝呢!”   玲珑:……   乌拉那拉氏:……   村长:……   这傻孩子啊!   这麦汤顾名思义就是麦子煮的汤呀,这孩子竟然能这么自信的觉得麦汤好喝,莫不是还就长这么大都不曾见过麦子?   啧,当真是富贵窝里长出来的孩子,连麦子都不曾见过!   “很好!阿玛就知道弘晖一定是一个言出必行,有诺必践的好孩子!”   弘晖骄傲的点了点头,玲珑唇角的笑意加深,又将目光放在了弘昀身上,弘昀这会儿连忙举起手:   “我我我也一定会喝完的阿玛   放心吧!”   雍正:……   雍正这回已经都不忍心瞧着自己的两个傻孩子,被这人这么坑了,可他想提醒也没法提醒,只能看着这两个孩子一步一步被玲珑坑到沟里去。   而乌拉那拉氏见玲珑这么坑两个孩子,也只是在一旁笑着看,丝毫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也是乌拉那拉氏根本没有丝毫想要阻来玲珑坑这俩孩子的意思,她想的开,毕竟孩子们往日在宫中享的福也不少了,如今出宫来吃一吃苦头也好。   没得平白被那滔天的富贵养酥了骨头,要是万一在真的有什么事,这酥了的骨头还真的能再立起来吗?   就在几人说话的间隙,村长的娘子便已经煮好了两碗麦子汤,似乎是为了让两个孩子吃饱,里面的麦子也没少放呢。   等所有的一切都上齐了,玲珑将那窝窝头,地瓜干还有麦子汤一并放在了两个孩子的面前。   “估计你们两个吃方才那饭都吃不下去吧,那这些你们都尝尝。”   两个孩子首先拿的是窝窝头,这在他们看起来是最像点心的东西,只不过瞧起来没有宫里制作那么精细罢了。   “咦,这是这里特有的点心吗?看起来长得可真丑,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农家的窝窝头自然不像宫里的那些饽饽一般,这乃是由粗粮所致,被蒸了之后上面便裂开了口子,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宫里里面的饽饽等物乃是由玉米面混合麦面,牛奶等,揉好了又经过精细制作出来的,瞧着虽然不怎么起眼,可是味道却还算不错呢。   弘晖这么说着,随后便拿起那窝窝头大口的咬了一口,只是这刚咬下来那粗粒的窝窝头接触到了舌尖,便让弘晖挑剔的皱起了眉头。   可是下一秒,弘晖对上玲珑瞥过来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一张口将那一大口的窝窝头嚼碎了咽下去,这可比刚才那糙米还要拉嗓子的多呢!   只是想着自己方才的皇阿玛面前立下的誓言,这会儿弘晖只能强忍着嘴巴的不适,将手里的那一整个窝窝头吃光。   而这窝窝头本来就是为了吃饭的时候方便,再加上今年年景也好粮食丰收了,所以便做的不小,弘晖吃了好一会才将手里的窝窝头   吃完。   只是等最后一口窝窝头要吃光的时候,弘晖冷不防被噎住了,然后连忙抱起了已经变得温热的麦子汤大口的喝了一口。   “这,这是什么?!”   弘晖到底还是记得规矩礼仪的,即使是吃到那刚刚被煮过的麦子,所以觉得口感奇奇怪怪的差一点吐出来,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玲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是麦子汤呀,这里面自然放的都是麦子,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麦子……”   弘晖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那碗底沉了不少的麦子,一脸生无可恋,他记得他方才答应皇阿玛要将这麦子汤喝光来着。   “那个,阿玛,我要先尝尝另外一个再喝汤!”   先用上缓兵之计再说,万一另外一个味道不错的话,就将就着将这一碗也嚼吧着混下去吧!   玲珑对于弘晖的话,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驳之意,只是好整以下的坐在原地瞧着:   “没事儿,你随便试,这地瓜干瞧着倒像是新晒的,口感应当不错。”   弘晖听到玲珑这么说,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随后拿起一片地瓜干在口中咬了一大口。   他就知道……   呸呸呸,皇阿玛怎么又骗人了?这地瓜干虽然吃着有些甜味,可是却极为难嚼,都怪自己方才听了皇阿玛所说竟然咬了那么一大口,这会儿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噎到了吧,来快喝两口汤,缓一缓。”   玲珑将弘昀方才喝了一口的麦子汤又放到了弘晖的面前,弘晖看着那碗麦子汤,嘴巴鼓鼓囊囊的,又瞧着玲珑满眼都是控诉,可是玲珑却全当看不见,还故意说道:   “弘晖刚才可是说了,自己一定要将这麦子它喝光光的,阿玛在这里等着看!”   弘晖:……   突然好想回到过去掐死方才说这话的,自己连平时宫里煮的软糯清香的白粥,自己都觉得寡淡无味。   而这被刚煮过的麦子汤里一股子怪味就不说了,还有那麦仁吃起来也是奇奇怪怪的。   嘤!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不过这会儿嘴里的地瓜干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弘晖只好含泪又喝了两口,可是即使喝了两口,弘晖还是受不了,那麦子被粗煮   过的滋味差一点吐了出来。   “很难喝?”   玲珑问着,弘晖撅着嘴将嘴里的地瓜干好容易咽下去后,这才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好不好喝,阿玛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哪有这么坑自己儿子的!”   玲珑听了弘晖这话挑了挑眉,端过了弘晖方才喝了一半的麦子汤:   “尝尝就尝尝。”   “阿玛!”   “阿玛!”   “爷!”   三人没想到玲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叫那一碗麦子汤端了过来,然后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当即便惊呼出声。   “味道不错,这麦子可是今年新打的麦子,吃起来便自有一种新麦特有的香甜呢!”   玲珑突然这么一问,村长原本还在看着这父子俩你来我往的说话,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应了一声:   “哎,是今年才割的麦子呢,今年的麦子比往年饱满了许多,也不像往年那般还有空穗子。   今年呀,是个丰收年,村里今年一定都能过上一个好年年,小老这都早早就将年货备下了,这腊肉在窗台挂上数月之后,等到过年再一炒那滋味别提多香了!”   村长这么说着,脸上满是丰收过后的喜悦,即便是瞧着窗台上挂着的那些腊肉咸鱼,也是满满的自豪感,这都是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所换来的呀!   玲珑顺着村长所说的话,朝外瞧了一眼,便看到窗台上挂了几条腊肉以及竖条咸鱼,这对于如今的农人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年夜饭了。   “很好,以后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对,借您吉言,如今这有磷肥出来,明年这收成只怕还能更好呢!”   村长乐呵呵地说着,而玲珑这会儿喝完了一大碗麦子汤面不改色的模样,让弘晖一愣,随后鼻头酸了起来,这回泪珠子彻底没有绷住。   “阿玛,弘晖错了,弘晖不该挑食,连累您喝了那么一大碗难喝的汤!”   弘晖一边说一边吸溜着鼻子瞧着自家阿玛云淡风轻,面不改色的模样,可是他却知道那大麦汤到底有多么难喝,只当是皇阿玛这话不愿让自己为难,所以才做出这么一番情态,这让弘晖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知道错了?”   弘晖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   玲珑知道弘晖向来性格聪慧,也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随后又做出方才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沉声说道:   “既然知道错了,那还有一大碗大麦汤,你和弘昀分食了吧。”   弘晖:?!!   弘昀:?!!   弘昀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自己方才也在皇阿玛的目光逼视下,答应了要将那一大碗大麦汤喝完。   只是方才瞧着大哥那奇怪表情,这大麦汤必定是极为难喝的,这会儿有大哥帮自己分担一样,倒是让弘昀多了几分难兄难弟的共鸣感。   “你们是兄弟,当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弘昀还要喝那么一大碗大麦汤呢,刚才阿玛已经替你分担了,如今你可以替弘昀分担一二?”   弘晖很想说自己不愿意,可是瞧着阿玛看着自己的殷切目光,再看了看弘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可怜模样,最终还是没有硬下心肠,点了点头:   “好,我和弘昀喝一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弘只觉得自己心还在滴血,那可是大麦汤呀,日后要被弘晖封为心中最难吃的菜肴榜首的大麦汤,现在他竟然要和弟弟将那么一大碗分食了!   弘晖:我真的太难了!_(:з」∠)_   而玲珑,这好像是没有瞧见弘晖脸上的为难之色,依旧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碗中的糙米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玲珑还拿起了一个窝窝头,一边吃着一边和村长说话,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看到弘晖和弘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东西他们两个方才可都是一一尝过的,到底有多么难以下咽,他们深有体会,而皇阿玛与自己同出生于皇族,竟然对这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当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看我做什么?喝汤!”   玲珑将最后一口窝窝头塞进了口中,然后点着那碗大麦汤,对两个孩子这么说着。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就差两眼泪汪汪,执手相看,无语凝噎了。   啧,戏真多!   等解决了两个孩子之后,玲珑偏头去看乌拉那拉氏,只见乌拉那拉氏这会儿看着自己碗中的糙米也有些纠结。   唔,原来挑食的不光只有小孩子还有大孩子!   “夫人怎么   不吃?”   乌拉那拉氏被玲珑突然出声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这糙米饭她方才也不是没有吃过的,只是吃过一次后便让她觉得难以下咽。   所以,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只端庄的用筷子在里面数米粒倒是不曾往口中送去,可却不想皇上眼睛这么尖,就直接问起了自己。   “这个,那个,妾身此前不曾见过糙米是何模样,想要多瞧瞧再吃。”   玲珑微笑:   “没事慢慢吃,糙米这么多吃一口,还有好多口可以瞧呢。”   乌拉那拉氏:……   皇上往日都是那么善解人意,怎么这会儿竟发现不了,自己完全不想吃着糙米呢?!   乌拉那拉氏心里吐槽着,然后抬起眼悄悄看了一眼玲珑,却发现玲珑这会儿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已然是准备瞧着自己将这糙米吃完,乌拉那拉氏连忙往口里扒了一口饭。   只是,饭送进口中就像乌拉那拉氏的表情凝固住了,而玲珑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然后瞧了瞧那两个像喝苦药汤子一样皱着眉,就差捏着鼻子往嘴里灌大麦汤的孩子,脸上表情温和:   “夫人是不是也噎住了?可要我为你再要一碗大麦汤来?”   乌拉那拉氏:   “不不不用了,妾身没有噎住,妾身没有噎住……”   这两个小子向来在宫里嘴巴都挑惯了,他们都喝不惯这大麦汤,何况是乌拉那拉氏这也一直被娇养长大的呢?   乌拉那拉氏拒绝了玲珑的大麦汤后,便低头专心扒起了糙米饭,完全没有看到两个孩子,看向她时那羡慕的眼神。   真的好羡慕额娘/皇额娘呀,不用喝大麦汤,只需要吃糙米饭。   等吃过了大麦汤,他们才知道这糙米饭到底有多么好吃。   终于等他们将那一大碗大麦汤都喝干净后,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玲珑便点了点他们面前的那碗糙米。   “这个,也吃完吧。”   弘晖和弘昀听了这话顿时面面相觑,可是看着玲珑的不容拒绝的神色,直接欲哭无泪。   皇阿玛是不是可以听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方才虽然在心里说了,这糙米饭比大麦汤要好的多,可是并不代表他们还想再吃一次糙米饭   呀!   不过,儿子哪有能玩得过老子的?   这会儿只能一个个含泪扒着自己面前的糙米饭,而后,两个孩子看着还在那吃着炒米饭,头也不抬的乌拉那拉氏,突然苦中作乐从心里生起一股平衡感,反正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被皇阿玛逼着吃糙米饭,没看额娘/皇额娘也是这样吗?   幸亏乌拉那拉氏这会不知道这两个小子怎么想的,不然只怕要撺掇着玲珑让他们连桌上的菜都要解决了!   终于,等到三人终于将自己碗中的糙米饭用了小半个时辰解决后,村长。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菜,眼中闪过了一丝可惜,但随后又升起一丝欢喜。   毕竟客人没有怎么动,那他们端回去还可以自己吃,家里的娃娃们也好久没有见荤腥了。   吃过了饭,一行人便离开了饭桌来,到了院中,院中同样有一棵大树,树下是摆放好的桌案茶几。   村长让一行人先行就坐,便转身去沏茶了。   而在村长去沏茶的间隙,玲珑看着自己面前那三人一个个低着头,浑身都散发着没有吃好,还被强压着吃了不喜欢食物所散发的低沉气息。   “怎么,觉得刚才吃了糙米饭,正好心里不高兴?”   “妾身/儿子没有。”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自己会和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顿时觉得脸上臊的慌,一下子从脖子根红到了脚趾头。   之后,乌拉那拉氏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热气,顿时羞的就差将头埋到了胸口。   天呐!自己可是他们的额娘呀,自己竟然在他们面前露出这么丢人的一面,这让自己日后如何在两个孩子面前立足?!   而就在乌拉那拉氏低头羞愧的时候,弘晖和弘昀一左一右的牵起了她的衣角,小小声的说道:   “额娘,你是不是因为刚才吃糙米饭难受了呀?”   “是啊额娘,我在我额娘那里看到二妹妹有时候吃到不好的东西也会不舒服呢,女孩子家脾胃都比较弱。”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自己这会儿羞愧着,竟然惹来了两个孩子的关心,当即愣了愣,随后忍着羞意摇了摇头:   “额娘不难受,额娘不难受……”   她要怎么告诉两个孩子,自己是因为挑食,这时候觉得害羞   呢?   哼!这一次皇上一点也不好,逼着自己啃糙米饭……   乌拉那拉氏心里腹诽着玲珑,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那眼神的怨念已经都成了实质化的,而玲珑接收到这母子三人的谴责目光后,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觉得是我逼迫你们吃了糙米饭?可是刚才你们吃的每一样食物,我都和你们一起尝过了。”   玲珑这么一说才让三人神情一愣之后反应过来,虽然刚才他们虽然说吃了糙米饭,喝了大麦汤,可是说起来这里面吃的最多的当是皇上/皇阿玛啊!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今日你们或许可以因为自己的一己好恶将之白白浪费,可是你们可知道你们面前的一碗大麦汤,一碗糙米饭,到底是农人们用了多少汗水换回来的?”   “弘晖你之前也看到了村人们对于田里的庄稼到底是多么看重,便是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想要凑近去看,他们都不放心。   那么你可想过你刚才所吃的大麦汤糙米饭中,到底是由多少株庄稼,用了数月才结出来的果实?”   玲珑的话,很是浅显,可是却让三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想起自己方才的百般嫌弃,对比皇上的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已然落了下乘。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因为自己先前的言行举止,让自己在两个孩子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啊,暗自懊恼着。   反倒是两个孩子听了玲珑的这一番言语,彼此陷入了深思。   过了许久,已经能听到村长沏茶回来的脚步声了,两个孩子才齐齐抬起头,轻轻说道:   “阿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挑剔家中的白粥不好吃,还将他们在碗底剩了那么多,以后不会了。”   “阿玛,我也知道粮食得来不易,以后我一定会节约粮食的!”   玲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枉她这一次将他们都带出来体验一下外面的生活,只有吃苦才能知甜呀。   照她来看,这两个孩子以前就是在宫里被娇养的太过厉害,所以才吃不得一点苦,而且之前能被那些奴才们那般欺凌,影响歪了性子也是因为吃的苦太少了,如今只不过是吃食上的苦,日后还有更多的呢。   玲珑这样想着,瞧了瞧两   个孩子便已经为他们盘算好了日后的生活,而刚才认错的两个孩子,完全不知道他们之后将要面对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村长这话提着茶壶带着茶碗过来了,他沏了一壶农家用来待客的粗茶,这粗茶便是哪些品质最为低劣的茶叶,只有一些茶叶根子。   只不过这东西便宜,而且在农家之中用来招待客人也算是极高的规格了。   村长是极为热情好客的,这茶将家里向来都舍不得喝的,等村长将茶水给四人倒好后,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   这时,外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闯了过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众人的面前,不停的磕起了响头。   “虎子?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了?别在这光磕头给村长爷爷说到底怎么了?!”   村长可不曾见过虎子这幅模样,连忙走过去,想要将虎子扶起来,可是这孩子执拗得紧,这会儿膝盖连地都不离,只会在地上声音哽咽的说道:   “村长爷爷救救我娘,救救我娘我娘又不好了,我拿点心回去给她,她都不理我了!   我也怕我娘不喜欢吃点心,还给娘煮了麦汤,可是把麦汤端给娘,娘也不理我,村长爷爷你说娘是不是会像村里那些人说的死了?”   小孩子上不知道什么是死,所以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脱口而出,可是即便他不知道什么是死,却也知道人死了,别人再也见不到了,这会儿虎子两眼包着泪水,又开始不停的磕起头来:   “我不要娘死,我不要娘死,我不要再也见不到娘,求村长爷爷,你救救娘吧,你救救娘吧,你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村长听了虎子的请求,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愿意救,而是此前虎子的娘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如果真的要救,那也只能如富贵人家那样,一直用好参好药的娇养着,说不定还有几年好活,可是这好参好药又岂是他们这般农家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出来的?   村长这会儿陷入了为难,一时半会没敢答应,而玲珑和乌拉那拉氏对视了一眼,想着方才他们心中的决定,玲珑站起身走了过来:   “我倒是与这孩子有缘,今日又听到他说起这事   不如我随他走一遭也好,看看他的娘亲可还有救,若是有救,我们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村长原本还暗自为难着,可是之后听到玲珑的话便觉得峰回路转,这些贵人瞧着便气度不俗,定然不会少了那些好药材,将虎子娘交给他们来帮助的话,指不定还真能讨一条活路呢。   “虎子还不快过来,谢谢贵人们?!”   虎子听了村长这话连忙转了方向,对着玲珑磕了头,随后又给乌拉那拉氏去叩头,如果不是乌拉那拉氏劝他,甚至还想给和他同岁的两个孩子去磕头。   “走吧,先去看看他娘到底怎么样了,早要是能救的话尽早救过来,也没得让这孩子太过担忧,可怜他这一番纯孝之心了。”   玲珑这么说着,乌拉那拉氏哪里有不应的,便将虎子带上,有虎子指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虎子的家中。   虎子家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除了家里用的桌椅板凳以及床榻之外,别的东西都没有,看上去就好像久不曾有人住一样。 第59章 (修)   不过虎子娘是个勤劳的妇人, 虽然这房子看起来家徒四壁,可是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即便是已经病得起不来床,可是这屋子瞧着也格外的整洁, 见在这村落之中,已经极为难得。   而虎子年纪小完全对贫富没什么概念,即便是家中这样的情况落在众人的眼中,他也没有丝毫的窘迫,反倒是一进门直接到了卧房,扑到了床前, 抓着自己娘亲的手,看着玲珑他们:   “贵, 贵人快来看看我娘, 快来看看我娘!”   虎子说话声音已经都有一些颤抖, 语气中带着焦急和隐隐的哭腔。   玲珑也没敢多耽搁, 几步上前, 抬手在那虎子娘的鼻下一探:   “还有气,让人先请大夫来瞧瞧。对了,虎子, 先拿银子去村长那里买些粮食回来, 一会儿你娘若是被救好了, 只怕要吃些粥水。”   玲珑一边说,一边看着床榻上那纤细瘦弱的女子, 目光闪过了一丝同情。   虎子娘这会儿整个人躺在床上,浑身又干又瘦,脸上瘦的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已经是多日不曾吃饱过了。   不,不应该说吃饱, 而是数日不曾沾过水米了,本来就是病着的人就营养跟不上,甚至连果腹都做不到,如何能好起来?   而像这种久不曾吃过东西的人,若是醒过来定是要喝一些滋养的粥水才好能缓得过气,所以玲珑才有这一吩咐。   玲珑安排了下去,虎子连忙点头便准备往外冲,而后弘晖和弘昀一起站出来对着虎子说道:   “虎子,你去找大夫吧,我和弟弟替你去村长那里买粮食!”   “是啊是啊,这样能节省时间呢,村长那里的路我们知道的!”   小孩子的友谊建立起来总是那么的快,这会儿弘晖和弘昀此话一出,虎子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等娘好了,我让娘给你们做好吃的,我娘做的东西可好吃了呢!”   很多年以后,虎子永远也忘不了在这个夏日的午后闷热的房间里,那一群贵人将他从   那无尽的黑暗中拯救了出来,让他免于丧母之痛。   而又有那么两个小小的身影,在他最茫然最无助的时候和他一同分担。   乌拉那拉氏瞧见两个孩子站出来想要帮虎子,却也没有反对。   毕竟这两个孩子一向长在深宫之中,身边也不曾有几个同龄的孩子,这会难得一遇,他们想要交个朋友,她是个做额娘的没有反对的道理。   而且在他们这一个阶级,即便是想要给儿子找朋友也不必寻那些门当户对的,毕竟在尊贵谁还能尊贵的过皇子阿哥?   只需要心性好,那便尽数足够了,而这虎子虽然瞧着年纪小,可是却能在他娘病了这么久,还将家里的一切处理的妥妥当当。   而看村长,即使连给他一碗饭都要想个理由,便知着孩子往日也有几分傲骨。   可是,却能为了救他的娘亲,屈膝折腰。   她乌拉那拉氏如今也是做额娘的人,看着这孩子这般细节自然更为怜惜和欣赏。   而自己的儿子愿意亲近这样的人,她心中也是乐见其成的。   所幸,虎子也是知道今日事态紧急,很快就将大夫请了回来,而弘晖和弘昀也前后脚地跟了进来。   趁着大夫诊脉的功夫,虎子三下五除二的生好了火,将弘晖和弘昀带来的米下了锅,一边等着粥水熬好,一边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大夫。   那大夫本就是乡间的赤脚大夫,不过能在京城这边扎根这么久,也是有几分手艺的,这会儿一瞧那虎子娘的面色,又探了脉,这才捋了捋那银色的胡须,叹了一口气:   “这是这些年太过劳累,身子底子早就亏了,这些须得好生好药的滋养,这方能活上些许年月,不过到底有碍寿数。”   大夫说话刚一说出来,虎子立马冲了过来:   “林爷爷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娘这次都晕了呀,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夫瞧了一眼虎子,又看了看虎子娘犹豫了片刻。   而这时,玲珑似乎察觉到了林大夫的顾忌,当即出声说道:   “大夫有话尽管说,若是   需要用什么药才让人直接采买就好,我瞧着虎子这孩子可怜又见他与我那两孩子投缘,所以他家今日这难事我愿帮上一帮。”   玲珑这话平平淡淡,可是单是那言谈举止之间,便隐隐露出上位者特有的气息。   林大夫听了这话,又瞧了玲珑一行人虽说穿着简单有余,可却通身贵气,当即也在心中感叹了一下虎子的好运,这才继续开口:   “虎子他娘之所以会晕了,那纯粹是饿的,这些日子虎子娘没有做那些活计之法,她的身子又需要药养着,只怕你们娘俩早就没米下锅了吧?   你这孩子,我倒是听说能在村里拾了不少麦穗儿,可是那麦子又岂是能让人吃饱的,何况你娘的身子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   林大夫如是说着,瞧着虎子如今尚有生机的模样,摇头轻叹,终究没有将那句:“你娘,这是将全部的生机都留给你”说了出来。   只是,此刻他不说便罢,但虎子迟早有一天是要长大的,在他长大之后就想着今日娘亲的情状又岂会不知自己这条命到底是如何来的?   不过这会儿虎子年岁上又听着林大夫的话,似懂非懂,然后看着自己在锅里煮着的米粥,连忙催促着:   “那林爷爷就麻烦你先让我娘醒过来吧,我已经给她煮好粥了,娘吃了粥一定会好起来的!”   虎子满眼信任的看着林大夫,而林大夫瞧了一眼床榻上的虎子娘又是长叹一声:   “只是粥水还不够,你娘身子亏空太过厉害,如今得些好药滋养,否则即便日后能填饱了肚子,可是人却是不能再下榻了。”   一个寡居的妇人带着一个稚龄的幼童,而这妇人还不能下榻操持家事,那孩子又该如何呢?   这俨然就是一个必死之局,而林大夫将这话说出来,瞧这是对虎子说,可其实确实对玲珑一行人所说。   玲珑听了这话,略一沉吟:   “此事好好说,林大夫你所需药材尽快开出,我让车夫去采买了来。   至于虎子的娘,等她身子大好后,我也可在家中为   她寻一轻省伙计,届时可让她带上虎子一同前去。”   玲珑说这话时瞧了乌拉那拉氏一人,乌拉那拉氏会心的点了点头也接了一句:   “没错,家中置业不大,但为一妇人寻一活计还是绰绰有余。”   林大夫瞧着男女主人都一前一后的点了点头,当即也不再多说,然后抬手拿起银针,一次针刺穴道法先催促虎子娘醒来。   而虎子在一旁一错不错的看着,等到虎子娘微皱了眉头后,虎子的眼睛顿时放出了光芒:   “娘,你醒了?娘你醒了你就不用再死了!”   虎子惊喜地说着,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娘亲,殷切的将一旁煮好的粥水端了过来。   想着方才林大夫所说之话,他细心的将粥水上面煮出的一层米油给自己的娘亲喂了下去。   虎子娘这会儿虽然清醒,可是意识还是有些混沌的,只就着儿子的手喝了些许米油之后,因为有些体力不支,连周围是何境况都不曾细看,便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林大夫朝着虎子娘还能清醒过来,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能醒过来就好,能吃得下东西就好。   “接下来我便为你开方子,等届时药材到了,你按着方中之法将三碗水煎作一碗水给你娘服下。   就是将这药方要抓起花费不小,只是这个药方确实是味良方,服下后最多两服便可见成效!”   林大夫的话让虎子激动的连连点头,随后又叮嘱了虎子好多如何照顾他娘亲的细则。   虎子虽然年纪小小,可是却都将这一切努力的记下,然后这才摸出了早前玲珑给的那点碎银子给了林大夫。   “林爷爷之前您帮娘亲看病的时候都没有收银子,今天我赚到银子了,就算以前的诊金也一起给你吧!”   林大夫原本已经收拾了东西要走,没想到听到虎子这话当即皱起了眉,佯怒道:   “你这孩子亏你还叫我一声爷爷,你既然叫我一声爷爷,我便把你当自家孩子!你见在这般,岂不是与爷爷生分了?   何况,你娘之前也不曾在我这开方抓药,这   是诊一诊脉又有何妨?   而且如今你娘生病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这些银子你不先留着给你娘调养身子,急着付什么诊金,难道在你眼中你的爷爷就是个掉进银子眼里的人不成?”   虎子被林大夫的一番话斥责的有些抬不起头,可是在他娘亲这些年的教育下,他知道自己无端受了好处是不对的。   “可是我娘说……”   “你娘说那些是没错,可是见在人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乎那些气节,傲骨,真的是糊涂!   好了,这事先不说了,你这里还有客人在等你娘醒来,她若是在要付诊金那我也没有二话,见在我就先走了!”   林大夫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似乎是怕自己再停留下去,又要被虎子塞银子了。   而虎子目送林大夫在离开后,瞧着自己床榻上的娘亲,呼吸渐渐平缓有力,也不像方才那般气若游丝,心头的一块巨石才放了下来。   然后他才看向了玲珑一行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贵人们今日大恩大德,虎子无以为报,可是娘亲说,知恩当图报,此前虎子听闻贵人好奇娘亲养家的秘法,今日便以这个秘法来报答恩人。” 第60章 (修)   玲珑听到虎子这么说, 当即便道:   “不必了,我帮你们不过是一时兴起,且和你有些缘分罢了, 至于你母子糊口之计,既然你都说是秘法,又如何才能告知于外人呢?”   玲珑如是说着,她并没有想要虎子的回报,此前虎子所说的虎子娘可以凭借自己的手艺让母子二人糊口,她只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   而且虎子跟虎子娘是这般情况, 虎子年幼,便准备轻易拿着秘法来还人情, 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她如何能做这等趁人之危, 窃取他人秘法之人?   玲珑这样想, 可虎子不这样想, 他娘教他的那些理念, 从小到大便一直跟扎在他的意识之中。   无功不受禄,不识嗟来之食,人活在这世上可以没有命, 可却不能没有气。   这里的气, 却是指的是气节。   虎子虽然年幼, 可是口齿却极为伶俐,听到玲珑这么说, 俨然是拒绝了他,当即便膝行到玲珑跟前,拽着玲珑的衣摆:   “贵人这边说,可是看不上我的家传秘方?这家传秘法乃是我娘一人独宠,而您今日救了我娘的命, 这秘法献于您,名正言顺!”   虎子飞快的说完了这话后,生怕玲珑再继续开口拒绝了,直接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小跑着到了隔壁的堂屋,在那里高声唤道:   “贵人,贵人你们快来!”   玲珑听到虎子的呼唤迟疑了一下,而这时乌拉那拉氏轻声说道:   “爷,妾身以为这是这孩子的一份心意,我们还是去看一看,况且您也瞧见了他娘如今身体这般形状,日后只怕还需要好汤好药的滋养着。   如今这孩子将这秘法拿出来,未尝不是想要求一个安心?”   乌拉那拉氏如是说着,玲珑沉吟了一个,隐约有些明白虎子这番举动是何含义了。   不过是一小小孩童见着他们有救其母的能力便有如此决断,当真不俗。   “罢了,小孩子家家竟如此心思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玲珑发话了,乌拉那拉氏紧随玲珑其后跟了上去,而弘晖和弘昀   在身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毕竟此前皇阿玛和虎子说过这事他们并不觉得什么,可这回被三番两次的提起,他们倒是有些好奇。   玲珑循声到了虎子所在的堂屋,刚一进去便被那里面的一个机器给看,愣住了。   “这,这是……”   玲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喃喃着,而这时虎子站在那机器的旁边,扬起小脸一脸骄傲:   “这是爹和娘一起改造出来的织布机,娘之前用原先的机器一天也才能织二尺布……”   《说文》一书中:匹,四丈也。   而根据古代的计量来看一丈约为十尺,也就是说……需要二十日才能织就一匹布!   “若是一月才能织就这么一点,不那你母子二人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玲珑听到虎子说话,不由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虎子,难怪这母子二人在这里扎根这么久,又有村长的看护,却还经不起一场大病便已到如今这般家徒四壁的地步。   虎子听到玲珑这么说,笑了笑,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灵动,看起来终于有一丝孩童的活泼了。   小孩子向来是最能感知人的善意与恶意,他听出了玲珑这话中只有担忧,并不掺杂其他的情绪,这会对于自己这个决定也更为放心了。   难得遇到这么一群贵人,日后娘的身子只怕就要拜托给他们了,为了娘身子大好,即便是将着秘法送与贵人,又有何妨。   “贵人这就有所不知,这织布机经由爹和娘改造之后,织布速度……”   虎子想要得意地说一说实际织布的量,可是他终究年纪尚小,还不是很清楚算数,扳着手指数了好久,想着娘之前念叨的话,这才磕磕巴巴的说道:   “哎呀,虎子太小了也算不清楚,只不过虎子记得娘之前曾经说过一个月可以织出□□匹布呢!”   虎子这么说,乌拉那拉氏便在心里算了起来。   不过他对于本朝的物价没有太过详细的了解,只因有所耳闻罢了,如今一匹布若是粗布的话,一匹不过四十文,这一个月□□   匹布便有三百多文。   而一妇人和一幼童,即便每日吃粮食最多不超过半斗,而如今米价为一斗7-10文,质量不同,定价不同。   所以仅仅是指一些粗布也已经尽够母子二人一个月的嚼用,甚至还略有盈余。   乌拉那拉氏算的是母子俩的生计,而玲珑盯着那织布机瞧了许久,随后眼中绽出光华。   “虎子,此物事关重大,你不能擅做决定,等你娘醒了问过你娘在决定可要将这秘法交与我。   不过这秘法我不白要,这是你一家人的智慧结晶也是你我们于国于民的大功德。   你不是之前念叨你的大成叔叔,凭自己的本事在宫中谋了官职吗?   难道你不想你娘也这样,到时候你娘有了俸禄还可以凭着秘法继续赚银子,到时候也有银两养身子!”   玲珑如是说着这会儿看着那台织布机的眼睛已经都要冒出绿光了,这哪是什么普通的织布机,这应当是珍妮机的前身啊!!   之前皇后还曾问自己说,那些女子自己独立走出后宅之后,若是想要屹立于世间,又该如何生存?   可是却没想到瞌睡时就送来了枕头,有了这织布机,一个女子,每日每日辛劳一些,不但可以养足自己甚至在养一二孩童也绰绰有余,而且这仅仅只是粗布,若是他们又精通其他丝织物呢?   玲珑这样想着眼中的光芒不减,可呼吸却渐渐平稳结束下来,看着虎子懵懵懂懂的眼神,抬手摸了摸虎子的头,深呼吸了一下:   “虎子,这织布机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希望能得到你家中长辈的同意,所以我们先去看看你娘好吗?”   能够将织布机改造成这般模样定然不是凡人,虽然虎子说这是他爹和他娘一起动手改造的,可是男子与纺织一道终究不会那么细心。   所以,玲珑推测能改造这织布机的主力,应当是虎子的娘亲,而虎子的爹估计只是曾经在其中对机器改造时出了些力吧。   而她现在,要的便是有想法的人!   就在几人说话的间隙,隔壁传来了细微的呼唤声:   “虎子虎子,你回   家了吗?是你在隔壁说话吗?”   “娘!娘醒了!”   虎子听到娘亲的呼唤,瞬间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方才玲珑和他所说的那些话,直接一溜烟地蹿到了卧房之中。   玲珑和乌拉那拉氏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还不曾受过这般怠慢呢,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又如何能将事事都考虑的那般周全呢?   有着乌拉那拉氏跟着,再加上方才玲珑已经进过了他们的卧房,这会儿玲珑和乌拉那拉氏也随后走了过去。   虎子娘原本还摸着虎子的脑袋,却看着他端到自己进前的那一碗粥出神:   “虎子,这米你是从何处来的?娘告诉过你,君子不可拿不义之财。”   虎子娘虽然如今身子病弱难当,可是这会儿柳眉一竖,倒是颇有几分严厉,吓得虎子端着粥往娘亲那里塞了塞,随后连忙辩解道:   “娘,你别担心,我有银子,我一会儿就把银子给村长爷爷!您看这是我今天给贵人们带路,贵人们给我的赏钱!”   虎子娘看着虎子捧在小手心里的那一颗碎银锭子愣了愣,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愁:   “都是娘身子太差拖累了你,你一个小小孩子如何能为贵人引路?可有被人为难?来,过来让娘好好瞧瞧……”   虎子娘这么说着招了招手,可是虎子脸颊涨红,随后朝门外撇了撇:   “贵人们都是很好的人呢,没有为难虎子,而且刚才娘亲已经病得快要死掉了,还是贵人们帮虎子请了大夫又让人去抓药,娘你安心躺着就是!”   听了虎子这话,虎子娘都是面色微沉,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若是让人开方抓药,只怕这个家迟早撑不去。   她如今已是自己将病入膏肓,指不定哪一天就撒手没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虎子。   “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如何能去麻烦贵人?你快去告诉贵人,这药娘不要了,不过若是贵人瞧得你好,便,便将你带走吧……”   虎子娘这么说着,随后又像是如此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定定地瞧着虎子看:   “对,既然你   说那贵人不曾为难你一小孩子想必也心性极好,若是你跟在贵人身边还有一些活路,娘怕是陪不了你了。”   “娘,你不要虎子了吗?!”   虎子虽然不懂虎子娘话中的含义,可是他确实知道娘这话的意思是不要自己了,顿时心如刀绞,倒退了几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   可到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也不曾像寻常被娇惯的孩子们那么满地打滚,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落泪,可就是那落泪的模样,看得直让人心里发酸。   而虎子娘本就是虎子的生身之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这般模样,如何能心中不酸楚?   可是再酸楚,如今她已然看到了一条生路,如何能将虎子和自己继续绑在一起,届时她要是走了虎子又要如何活下去?   “娘……”   “不好意思,打扰夫人了。哟,虎子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便哭了?”   “娘,娘不要我了……”   虎子原本只是沉默的落泪,可这会儿玲珑一搭话,那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跟下雨似的。   玲珑今日和虎子相处时间虽然短,可却知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难得听到这般委屈的声音,顿时心头一软,走了几步过去摸了摸虎子的头。   “不会的虎子,放心吧,药方已经被车夫拿去城里抓药了,再过些许时辰就回来了,你没听大夫说只需服两服药,你娘的身体便可见成效吗?”   “不,不是……”   虎子有些笨拙的想要像刚才娘亲的话说出来,可又不知该如何描述,   虎子娘没想到房中会突然来一个男子,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又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乌拉那拉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乡下人并不讲究,也不曾穿什么里衣,而如今又是夏季,便穿着寻常的衫子躺在床上,除了这姿势有些不雅之外,其他倒无不妥之处。   “您,您们就是虎子口中的贵人吗?”   “不敢当,方才事出从权,唐突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不怪玲珑对虎子娘称夫人,刚才虎子娘病的躺在床上,瘦得皮包骨头又昏昏沉沉看   不出一点风骨姿仪。   可这会儿她一醒,那双眼睛睁开便像为这具身体注入了活力。   即便此刻因为病痛和饥饿让她已经不像一个正常人那般有着姣好的容颜,可是当她半靠在那里的气质,朝这边瞧的模样,便让人觉得定是一个不凡的女子。   能够自行研制并改进纺织机的女子,如何能是简单之辈?   单是她那一份巧思便足以令人佩服,而虎子娘看到玲珑后,虽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冷静。   “贵人不必多礼,小妇人姓常,夫家姓柳,您可唤小妇人柳常氏。”   柳常氏这般说着,随后看着虎子还在一旁抽抽噎噎落泪的模样,即使心中刺痛,但她还是将虎子拉过来,又朝着玲珑他们推了过去:   “今日贵人既然来这小村庄且遇到虎子,只怕与我母子也有些许缘分。   而小妇人也知自己身子如何也是治不好了,既然您们能赏脸来此处,想必也是瞧着虎子这孩子不错。   如今,小妇人也不需那些好药治病,只求您们将虎子带走,给他一口饭吃便足够了。”   柳常氏说完了这些话,然后就着躺在床上的姿势,挣扎着起身在榻上对着一行人叩了一个头:   “虎子这孩子懂事,吃的也不多,而且虎子现在也渐渐长大,能干的活越来越多了,您们把虎子带走一定不吃亏的!”   柳常氏一边说一边磕头,只是磕着磕着泪水边蒙上了双眼,她知道虎子被带走要面临的是什么。   明明是在自己膝下长大被自己百般宠爱的孩子,可是若是被眼前这些人带走,只怕要在他们面前为其驱使,   只是如今,这是她眼里瞧见的唯一一条生路。   玲珑听着柳常氏这番托孤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将虎子拉过来,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轻声说道:   “柳夫人不必这般说虎子,我并不准备带走……”   “您们还是瞧不上虎子吗?虎子这孩子真的很好,他真的很好,虎子,你快你快跟贵人说,你能干的事可多了……”   玲珑的话,让柳常氏瞬间就   急眼了,连忙催促着虎子推销自己,这会儿她已经将自己心中最后一丝尊严和傲骨放下,不住的叩头,喃喃的说着虎子的好话,玲珑连忙劝道:   “不,柳夫人请听我把话说完,我认为虎子这孩子这般懂事与您的教养离不开,日后还是您多加教导才是,   至于您的身子只不过是需一些好汤,好药得养着,只要多吃些滋补之物,这身子自然能尽数补上。   即便不能,可也能活不少岁月呢,难道你不想看到虎子有长大成人,成家娶亲的一天吗?”   “长大成人,成家娶亲……”   柳常氏重复着这话,随后放声的痛哭了起来,只不过她还注意着仪态抬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呜咽的哭声伴随着窗外吹过的风声,和着风吹树叶的声音,无端听起来有些悲凉。   “我也想看着虎子成家立业的那一天,可是我真的等不了了!   好汤好药,谈何容易?我如今不过是区区一届农家妇人只勉强够我母子二人糊口罢了,更何况如今……”   柳常氏这么说着心中的无力之感,让她顿挫的同时,心脏被密密麻麻的刺痛。   “不,此事并非没有转机,好汤好药不就是需要银子吗?这银子我愿意出!以夫人之才华,不过区区银两又有何妨?!”   玲珑如是说着,随后给乌拉那拉氏使了一个眼色,女官之事,一向都是乌拉那拉氏负责的,她只不过是拿一个大主意罢了。   而乌拉那拉氏也不负玲珑对她全能秘书的点评,这会儿瞧着柳常氏哭的不能自己的模样,也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床边。   她扶着柳常氏先躺好,然后和她细细说起了刚才虎子所做的一切。   “……这织布机为你母子二人糊口之密法,我等也不是那等强取豪夺之辈,所以是想等你醒来拿个主意,不知你可愿意入宫为女官,将之献给皇上?”   玲珑刚才那个眼色,乌拉那拉氏明白玲珑这是想要柳常氏为后宫女官。   只不过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一时还没转过   神也不知道玲珑要将此人收入后宫为女官是意欲为何。   只不过她想来遵从命令习惯了,也不曾细思,便直接劝慰起了柳常氏。   “入后宫为女官?”   柳常氏并非是寻常的农家妇人,这会儿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着,奇怪的瞧了他们一眼,随后瞳孔微微一缩。   “这,小妇人无才无德,实在是不知如何能蒙您青眼,不过这入后宫为女官,小妇人是万万当不起的!”   柳常氏低下了头,语气格外虔诚的说着,如果她没有猜错,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位贵人便是她所想的那人!   而那里站着的之人,想必便是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   这么一想,让柳常氏只觉得浑身都发起抖来,即便是一个再有才华的女子,可是在这般世情之下,对于天下之主还是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乌拉那拉氏对于玲珑的想法有些不理解,这会儿也不知该从何劝柳常氏。   玲珑瞧着乌拉那拉氏有些无能为力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上前了几步。   只是她不上前还好,只走了一步,柳常氏浑身实在抖得厉害,所幸弘晖最有眼色,拿了一个凳子来,让玲珑先坐了下来。   而玲珑便就着凳子坐在了离柳常氏不远处的地方,道:   “听虎子说那织布机的改造一事,那是由尊夫和夫人一同研制出来?”   柳常氏听玲珑问起这话本来无措,但是她却对规矩还是有些了解,也不敢不答:   “是,是这样……”   柳常氏在自己研究出这纺织机之后,便已经想好要如何面对旁人的询问了。   之所以要借她已逝先夫的名义,便也是不为了让旁人说自己是一个不安于室的女子。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女子没有才华,才是他们更愿意看到的。   玲珑听了柳常氏这般说,眉头微微一挑:   “是吗?只是不知尊夫为何会对女子纺织器械突然感兴趣起来,据我所知男子于此一道并不精通,甚至……”   柳常氏没想到玲珑会这么说,抬头便对上了玲珑的眼睛。   在那双眼的注视一下,让她   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好像无所遁形,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她错了,她刚刚不应该那么回答的,若这人真是自己所猜想的那人,那她岂非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确实是夫君与小妇人一同研制出来,只不过是小妇人想点子,夫君按照小夫人的点子改造的。”   柳常氏将这些话说出来后,然后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不管这位贵人是如何看待自己,她能说的也已经说完了。   “很好,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改造纺织机的点子是夫人想出来的,所以我才荐你入后宫为女官。   毕竟如今皇上颁布的种种政令之下,所求的便是如夫人这样的人才。”   “可……我想着那法子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母子二人糊口罢了,我我实在不知这法子还有何用处……”   柳常氏磕磕巴巴的说着,有些不甚很理解玲珑话中的含义。   玲珑看着柳常氏这般模样,又瞧着一旁一直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们瞧得虎子,隐约明白当初为什么这明明可以带动生产力发展的纺织机并没有被推广开来。   如果没有她今日突发奇想来到这里,想必柳常氏早已经病死,而虎子又是男儿之身,对纺织一窍不通,而这纺织机自然如珠蒙尘了。   “不,不是这样的,它有大用处!”   玲珑这话一出,不光柳常氏盯着她瞧,连乌拉那拉氏也忍不住看着玲珑。   她此前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非要这妇人入后宫为女官,不过就是用这种新型的纺织机可以多纺几匹布,可是大清最不缺的就是人,这多出来这么多布又有何作用?   “我打个比方来说吧,夫人带着虎子只凭着纺织机,哪怕每月只织些粗布售卖也尽数够你母子二人糊口。   而天底下可不仅仅有夫人一样这般的女子,夫人可以设想,若是有如夫人这般境况的女子,能得到夫人研制出的纺织机,也能多一条生路不是?   况且,这纺织机的作用可不仅仅于此!”   生产力的发展带来的好处是无穷无尽的,而玲珑这   会儿也不能将这一些掰开了,揉碎了给这些人讲,只不过她隐约提起的一些词汇,也就只有待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看着这一切的雍正能够理解了。   不过在玲珑将自己的一番想法说出来之后,柳常氏终于不再自贬自己这纺织机没有什么大用,甚至眼中燃起了光芒:   “若,若是这纺织机真如贵人您所说的这般,那小妇人愿意入后宫为女官让这纺织机发扬光大,也能帮助更多如小妇人这般的女子!”   柳常氏这会儿即使是病体,却也铿锵有力的说着,看着在不远处依偎着玲珑的虎子,眼中闪过了点点泪光这下子她终于确定自己也有价值了!   虽然这位贵人所说的那里面的好多词汇她都听不懂,可是有一条她确实明白了。   这纺织机能帮助许许多多如她这般早年丧夫,又带着孩子独自生存的妇人,她是从那般境况中过来的,也知道那一般是如何的不容易,能帮助像自己一样的人她很开心。   不过更重要的却是她不用再离开虎子了!   只要这纺织机能够推广开来,实现她真正的价值,那么她也可以厚颜蹭一份俸禄,养好了自己这病体才好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看着虎子成家立业啊!   “虎子,来,到娘这里来……”   柳常氏心中惦记着自己方才心中所想,这会儿语气有些激动,眼中含泪轻声唤着虎子。   虎子还惦记着,方才娘亲不要自己的事,这会儿犹豫了一下,随后才慢腾腾的挪到了柳常氏的身前。   “娘别不要我,娘别不要我,我以后听话,我以后少吃一点东西,只要和娘在一起就好了!”   虎子原本因为柳常氏方才的那话,有些隔阂可是被柳常氏牵起了手后,顿时便又化成了一个委屈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说着。   “不,不,娘不会不要你的,娘不会不要你的,刚才是娘错了,是娘想岔了!以后你和娘在一起,我们母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柳常氏的话,让虎子脸上重新绽放起了笑颜,随后亲昵地依偎在了   柳常氏的怀里。   看着这母子二人相亲的模样,让乌拉那拉氏也不由心中一动,而这时弘晖也蹭了过来牵起乌拉那拉氏的衣角,乌拉那拉氏忍不住轻轻搂了一下弘晖。   弘昀瞧着面前两对母子相依偎的模样,只觉得有些眼热不由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他想回宫了,他想额娘了。   而这时,一道阴影自他的头顶照下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阿玛……”   玲珑瞧着刚才弘昀失神的模样,只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被玲珑这一方安慰之后,弘昀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瞧着不远处那两对母子依偎的景象,也觉得心中没有那么涩了:   “阿玛放心,我长大了,我没事的!”   “再长大不也还是阿玛的儿子吗?这有什么?要是你也想要一个抱抱的话,阿玛那也可以给你啊!”   玲珑的话让弘昀不出所料的红了脸,而玲珑又不死心的再逗了两下,直把弘昀逗的耳尖都红了,这才罢休。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渐渐露出了暮色,在这暮色沉沉的笼罩之下,这座小村庄是那般的宁静而又安逸。   而在这一处房间中又涌动着那般的脉脉温情,即便是再冷硬的心见了这一幕,也忍不住要融化开来。   雍正在一旁愣愣的瞧着眼前这一幕,他对于这样温情默默的场景,向来是有些不适应的,只不过这会儿瞧见这一幕,让他也忍不住微微失神。   他想起自己曾经幼年时的经历,在乌雅氏那里,他似乎并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温馨。   至于孝懿仁皇后,她很好,她是一个很合格的母亲,可是她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额娘。   她教会了自己很多很多,可是却从不曾给予过他太多的温暖。   不过这些和乌雅氏相比起来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毕竟一个是生身之母,一个却是养母。   孝懿仁皇后所做的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可乌雅氏却是……   雍正这会儿胸中的情绪翻涌,最终让他狠狠的压了下去,他已经过了这几十载,如何能被这一   片刻的温情便攻破了自己曾经筑起来的冷硬心防?   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方才一行人都曾看过的织布机,这织布机的推广将会给大清带来的益处将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经过这一事,他才知道曾经有那么多的珍宝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可是却从不曾被自己所挖掘出来,然后,随着漫长的历史长河所寂灭……   不过每一个灿烂辉煌的智慧结晶都将会在合适的时机重新突破那些掩盖自己的障碍,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华。   或许,他应该对这人再有信心一点,他占了自己的身子,日后也必还大清一个更强盛的未来!   如是这般,便已尽数足够。   雍正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可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再看见眼前这一幕,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将自己钻到了那织布机的房间,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一切。只是等他觉得自己站了许久后,这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瞧这些有什么用,他的这些可都是一窍不通呀。   之后的事,进展的很是顺利,因为有玲珑的发话,再加上那林大夫也有几分真材实学,等药材到了,玲珑瞧过都是些极好的药材,这才给了柳常氏:   “夫人能研究出这般有大功德的机器,当为不世之功,如今我留下些许银两略表敬意,这些药请夫人早日服用,早日康复。”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准备方,便花用的银两全部取出放在了桌上,然后瞧着一旁小小的虎子,沉吟了一番:   “虎子如今年纪尚幼,煎药之事,恐他担不起来,夫人若是不放心,可花银钱让大夫代劳。”   玲珑这番已经是考虑的极其妥帖,而柳常氏听着玲珑这番话压下心底那突然涌上来的激动,以及自己那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想,声音颤抖地应了一声:   “贵人放心,小妇人一定早日养好身子,早日为女官为国效劳!”   在柳常氏的千恩万谢之下,玲珑再三推去了柳常氏的相送,这才在虎子那懵懵懂懂的眼神中和他挥手告别。   等回宫之后,玲珑直接去了乌拉那拉氏的钟粹宫,就着今日一事和乌拉那拉氏详谈了些许,将自己对于纺织机的安排又说了不少。   等玲珑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之后,乌拉那拉氏才有些惊讶的掩住了嘴:   “原来皇上从那时候变早,已开始布局……这是如今,虽然京中的形式已经有所改变,可要到皇上所想要的那个地步,只怕还是极为不易的?”   任乌拉那拉氏再如何聪慧也想不到,原来皇上此前早就已经开始打起了,让女子成为顶起国家半边天的人物!   而如今纺织机的出现,让玲珑刚好就纺织机为切入点,将其推向于民间大众。   只要将纺织机推向民间大众,让其真真正正了解的纺织机可以带给他们的生活改变,那他们必然都舍不得再离开纺织机了!   乌拉那拉氏想这玲珑准备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便忍不住在心里暗道皇上的谋算之深。   纺织机的生产力乌拉那拉氏今日已经算过,她回来算了之后又询问了公中曾经关于调查过宫外物价的文秀,才知道这宫外普通百姓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个大汉,每天出力去做那些力气活,一日才最多赚十文钱,可是这织布却是三百文有余啊!   这相当于一妇人便足以顶一个大汉一天的工作量,如此这般那将来何愁女子腰杆不硬?   乌拉那拉氏觉得之前皇上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虽然他对于经济基础这词有一些不甚了解,但是经过玲珑讲解,他已经能大致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家里手中握着银子,往往都是掌握家中话语权的。而此前,赚钱的是男子。   而现在,女子便自己可以自力更生,甚至还可以养着孩子……   试问,真的拥有了这样能力的女子,还真的愿意为了取悦男子将自己继续在禁锢在后宅之中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而不可否认,当玲珑提起这事后描绘出的宏伟蓝图,让乌拉那拉氏这个皇后都忍不住有些心折。   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可她更是一个女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2 23:58:49~2021-01-03 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o;gt;_ 第61章   有了玲珑的帮助, 柳常氏不出十日便已经安然来到了皇宫。   因着此前玲珑所画的宏图太过美好,让乌拉那拉氏一直着人在宫外盯着。   所以在柳常氏还有些忐忑的到皇宫门外之时,便已经被乌拉那拉氏准备好的人引了进来。   柳常氏被接引的人引到皇宫的时候, 才觉得心头的那一块巨石悄然落下,而自己此前的那个猜想也让她更无比确定起来。   而这一个猜想,在柳常氏看着穿着常服,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乌拉那拉氏时,彻底落到了实处。   “小,小妇人, 参,参加皇后娘娘……”   “多日不见, 夫人倒是生疏起来了。”   乌拉那拉氏叫了起后又温和的赐了坐,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很快便驱散了柳常氏心中的不安。   “小妇人只是一直太过惊讶, 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见怪。”   柳常氏稳了稳心神, 随后垂下了眼眸,恭敬地说,这只是言辞之间还是略有些拘谨。   而乌拉那拉氏瞧着柳常氏这般, 淡笑不语, 随后便又和她拉起了家常:   “以夫人之聪慧, 如何能猜不出本宫与皇上的身份?对了,虎子今日为何不曾来?那日弘晖和弘昀回来后, 还在马车上一直念叨呢。”   柳常氏听到乌拉那拉氏提起自己的儿子,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慈爱之色:   “小妇人今日进京心中还有些不确定,没想到竟真是遇到了皇后娘娘。   至于虎子,如今被小妇人留在了村里,此前虎子也一直在家里念的两位阿哥呢。”   柳常氏笑意吟吟的说着, 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捧了捧乌拉那拉氏:   “不过,小妇人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您如今事务繁忙,还能惦记两个孩子的想法,如此慈母之心,令小妇人钦佩。”   柳常氏的话,让乌拉那拉氏神情一凝,随后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本宫如今这般全赖皇上往日赐教,这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而虎子的品性本宫瞧着极好。   日后夫人若入宫为女官,届时可带虎子一同来,也好为弘晖弘昀寻   个玩伴。”   皇子阿哥的玩伴,那未来的前途必将是不可限量啊。   而柳常氏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顿,随后看着乌拉那拉氏那一脸诚挚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气行了一个大礼:   “小妇人谢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大恩大德,小妇人没齿难忘!”   乌拉那拉氏瞧着柳常氏和自己交谈越来越放得开,身上那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气质也渐渐绽放开来,如同一朵悠然绽放的水仙花。   只是,乌拉那拉氏此刻也不愿意去考虑一个农妇身上如何会有这般不合常理的气质,只是她对于柳常氏所说的一些点子愈发的感兴趣起来。   柳常氏能凭借自己所思所想改进的纺织机让其成为让皇上都称赞的稀世珍宝,便足以证明此人有不俗的才华。   只是越和她交谈,便于发现这女子当真是一个有绝世才华之人,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而正是这般,乌拉那拉氏才明白,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可以做出改造纺织机的功绩。   钟粹宫,乌拉那拉氏与柳常氏相谈甚欢,很快柳常氏便放松了心神,决定入后宫为女官。   而柳常氏的授官,自是仿照着前朝,因为前朝有文大成所在的奇计司,而柳常氏也是以工巧发明而入玲珑的眼,自然也是被授予奇计司一职。   只不过,玲珑此前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挖掘出一个这般的女子,针对奇计司的考题并不曾出,所以柳常氏只是暂时挂了一个奇计司的名头,具体的官职并不曾确定。   可纺织机的功绩,即便让她成为奇计司的司长,也已尽数足够了。   而且,有了奇计司的名头之后,她日后去户部借款研究也会更为便利。   ……   钟粹宫发生的事,玲珑一时倒不曾知晓,而今日玲珑忙完的早,又想着之前去那座小村庄的时候,弘昀瞧着弘晖和乌拉那拉氏母子亲密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怜巴巴,便也决定去阿哥所瞧一瞧弘昀。   却没想到,苏培盛着人打听后才知道弘昀下了学便被齐妃叫去,玲珑沉吟了一下,便去了齐妃的延禧宫。   只是,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在   钮祜禄氏那里发现了意外之喜后,如今玲珑去妃嫔的宫里,越来越不爱着人通报,这会儿也是悄没声儿的去了延禧宫。   而如今又是白日,延禧宫的宫门并不曾落锁,玲珑悄悄的进去时,只有守门正打盹的小太监瞧见了吓得小太监一个机灵,当即便跪下想请罪:   “皇皇上,奴才,奴才……”   “噤声。”   玲珑淡淡一句话,便让小太监都是住了口,而后目不斜视地进了延禧宫,这玩忽职守的太监之后自有人处置。   而现在她倒是想瞧瞧自己这次突然来延禧宫,齐妃可会如钮祜禄氏那般给自己一个惊喜。   只是今日玲珑来的不巧,齐妃这会儿刚刚午歇下,而弘昀因为如今暑气过剩,所以午后的武课便被挪到了傍晚,便在齐妃宫里多逗留了些时辰。   只是到底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即便是不午歇也精力足够。   而这会儿延禧宫的大殿里,齐妃膝下的二公主诺敏正和弘昀在正殿里玩。   诺敏比弘昀还要长几岁,弘昀当称一句姐姐。   齐妃向来是贯彻着女孩子要娇养的方针,对于诺敏格外的骄纵,再加上齐妃本就对诺敏心存愧疚,所以回来后更是可劲儿的惯着孩子。   而这会儿即使诺敏瞧着比弘昀高了一头,但是却没有一点爱幼之心,仗着自己如今发育的早,身高腿长和弘昀玩起游戏来更是没有半点相让。   玲珑倒是不曾见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二女儿,便在殿外一直定定的看着。   而就在这时,两个人似乎玩得太过忘我,随后,在玲珑的注视下,诺敏手臂一抬,便将齐妃置于不远处的一个摆件给撞的掉到了地上。   那摆件乃是瓷器所作,掉落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时守在不远处的宫女,才有些无措的说道:   “这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汝窑瓷器,还是当初潜邸时皇上赏给娘娘的……”   诺敏听了那宫女话,瞬间脸色一白,她虽然在皇阿玛登基为皇上后,久不曾见过,可是宫里的孩子都知道皇阿玛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这既是额娘最喜欢的瓷器,   又是皇阿玛所赏,只怕自己这一顿责罚要逃不过了。   可诺敏向来被娇养的厉害,如何愿意甘心受罚着?   她抬眼瞥了一眼那宫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弟弟眼珠子转了转。   如今此处只有他们三人,自己撞掉瓷器的事,也就只有他们知道。   诺敏这么一想,瞬间会眼眶红了,起来看着弘昀,装作几欲垂泪的模样:   “弟弟,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瓷器额娘这么喜欢,等一会额娘醒了一定要罚我的,我我好怕……”   不是诺敏不想嫁祸源那宫女,而是如果那宫女顶包的话只怕要被齐妃送进慎刑司!   那慎刑司可是宫里宫女太监最害怕去的地方,难保他不会将实情说出来。   弘昀虽然如今经常在阿哥所呆着,和自己的姐姐接触少。   可是自他没有从齐妃院中挪出来的时候,姐姐也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之一,何况刚才姐姐也是为陪自己玩,所以弘昀这会儿胸膛一挺,小脸绷得紧紧的:   “姐姐不怕,我会帮姐姐给额娘求情的!”   诺敏:……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不,弟弟是男孩子,额娘对你寄予厚望一定是不舍得罚你的,弟弟也最喜欢姐姐对不对?那弟弟可以帮帮姐姐吗?”   弘昀本来之前就因为奶嬷嬷的欺凌,对这种事格外的敏感,瞧着诺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忍,可对于姐姐言语间的试探,终究是抿了抿唇:   “那么,姐姐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诺敏瞧着弘昀半晌不准备接自己话的模样,不由有些懊恼。   她这弟弟不是向来被额娘挂在口边的聪慧吗?   自己都把话说的这么明了,他怎么还不明白?   “弟弟说这话,可是不愿意帮姐姐了?”   弘昀瞧着诺敏答非所问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怔。   而这时候方才瓷器碎裂的声音已经惊醒了齐妃,这会儿齐妃已经穿好了衣裳,自寝殿走了出来:   “怎么这是,吵吵嚷嚷的?”   齐妃一边走一边说着,只是等她到了正殿瞧这一地狼藉的瓷片,看着   站在瓷片旁的三人不由拧起了眉头:   “这是……这是本宫二十岁生辰时皇上送给本宫的汝窑美人瓷?是谁干的?!”   齐妃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心痛的走过去,捡起了一片捧在了手心,双目通红。   这汝窑美人瓷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的喜爱之物,还是曾经自己二十岁时,皇上对自己的宠爱以及自己曾经满怀的憧憬。   本来这汝窑美人瓷齐妃是不准备拿出来的,只是重回一世后,让她忍不住想起曾经年轻时的种种美好记忆,便克制不住的拿出来,摆在近前时常看着。   可是这会儿,一切都完了。   齐妃捧着瓷片心痛的模样,看得诺敏心惊肉跳,虽然额娘如今对自己很是宠爱,可是自己马虎大意,毁了额娘这么心爱之物,只怕真要被额娘狠狠责罚一顿了!   而这时,齐妃强忍着强忍着心痛,缓过了神,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和那宫女,厉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给本宫如实说来!”   齐妃说完这话后,又看着诺敏和弘昀呆呆的站在一旁的模样,到底是自己宠爱了这么久的孩子,还是让她有些不忍:   “弘昀,诺敏你们刚才可受惊了?先寻个凳子坐下吧,到底发生了何事,和额娘如实说来。”   诺敏听着齐妃的话,想着刚才齐妃将弘昀的名字放在了前头,便不由眸色微沉。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之前写长了节奏把握的不是很好,后面调整下大纲,重新捋捋鸭,努力把更好的作品带给小可爱们~~\(≧▽≦)/~感谢在2021-01-03 23:58:48~2021-01-04 23: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油桃果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修)   齐妃话音刚落, 其他人还来不及说话,诺敏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微红:   “额娘, 是诺敏没有教好弟弟,可是诺敏真的不能帮弟弟遮掩啊!   弟弟,身为男儿,当不怕担任何责任,你定要有一颗敢担当的心,否则若是遇到什么事只敢往缩, 这叫姐姐该如何说你?!”   诺敏一边说一边将男儿两个字读的极重,她回身看着弘昀语重心长地说着。   而诺敏这一句话, 让齐妃也瞬间陷入了诺敏的语言陷阱, 下意识的以为方才的事都是弘昀干的。   只是她瞧了一眼弘昀, 眉头微皱, 想要开口训斥, 可是又思及弘昀如今本就是因为自己的责任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若是自己再训斥的话,只怕这孩子要和自己离得更远了些。   这齐妃让一时有些一筹莫展, 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诺敏瞧着齐妃左右为难的模样, 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   随后,诺敏抬头对上弘昀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她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酸涩。   这是她的亲弟弟,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这般嫁祸她,只是事到临头,如果是自己, 额娘一定不吝于责罚自己,可若是弟弟……   瞧,额娘也犹豫了呢。   就在齐妃纠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玲珑带着苏培盛走了进来。   齐妃当即便站起身,有些意外的瞧了玲珑一眼,这才僵硬的行了礼,也不知道刚才皇上在外面看了多久。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外面暑气重,来人,快备一些冰碗来给皇上祛暑。”   齐妃一边请玲珑坐了下来,一边吩咐着。   “皇阿玛!”   弘昀如今见到玲珑,对于玲珑很是亲密,当即便欢快的唤了一声,随后便朝着玲珑冲来,玲珑伸了伸手,弘昀便直接扑进了玲珑的怀里。   “这么久没有见皇阿玛,弘昀都想阿玛了!”   不知为什么,弘昀还是喜欢他们出宫时曾经唤着皇阿玛的阿玛,总觉得那句称呼里面含着更多的亲昵。   而玲珑也不知听没听清楚,只是含笑看着弘昀。   而这时,在一旁看着这般父子情深情景   的诺敏,垂下了眼眸,这才走上来恭敬的行礼。   那落落大方的模样,看上去便是被娇养长大的女孩,礼节上没有一丝的错漏。   “诺敏给皇阿玛请安!”   玲珑听到诺敏的声音,这才抬头去看她,之后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多日不见诺敏,诺敏都已经长高了,一看就是大姑娘了。”   诺敏微抿着唇,言语之间很是谨慎,完全不像刚才在齐妃面前飙戏的模样:   “诺敏倒是瞧着皇阿玛,还曾是诺敏记忆中的模样。”   这种不着痕迹的吹捧,可却让听的人心里极为舒坦,谁不想自己容颜永驻,青春永驻,不管是男是女。   诺敏的回答,便是齐妃都眸中闪过了赞赏,可玲珑听了诺敏的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明明是被娇养在后宅之中的格格,如今又成了尊贵的公主,为何说起话来竟如此的……市侩。   当真可以称得上一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玲珑心中这样想着,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齐妃,并不曾如齐妃心中所想的那样夸赞诺敏,只是淡淡的转移了话题:   “刚才朕在殿外,听闻殿中有些吵闹,不知发生了什么?”   齐妃没想到玲珑会问起这事,顿时脸色一僵,她瞧了一眼弘昀,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去说。   她的儿子如今可是才在皇上面前才露了头角,可齐妃并不知就是她这般情态,让她身旁的诺敏脸色更加的阴沉!   齐妃不说有人帮她说,弘昀本就不怕玲珑,也知道皇阿玛一向明察秋毫,火眼金睛,所以便张口将方才的事说了出来。   “皇阿玛,刚才姐姐和我玩闹的时候,将额娘最喜欢的汝窑美人瓷打碎了……”   齐妃没想到弘昀竟然在皇上面前这么说,当即便急了,怒斥了一声:   “弘昀,住口!额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齐妃瞪了弘昀一眼,这孩子怎么如今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说谎,难道他不怕被皇上厌弃吗?   弘昀没想到额娘似乎真的听信了刚才姐姐的一番言语,这让弘昀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额娘教儿子什么?儿子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皇阿玛明察秋毫,   你可知你刚才所做之事,你……”   齐妃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儿子说谎被皇上拆穿后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头痛之余看着弘昀想要斥责,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弘昀小脸微冷:   “额娘所想的只是额娘偏听偏信,自己以为的,可额娘究竟有没有问过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我说的才是真相,额娘为什么不信呢?”   齐妃听着弘昀的话,又看了诺敏一眼,她知道自己是个女儿向来听话懂事,并不会说谎。   而弘昀……她只想保着弘昀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所以给弘昀使了一个眼色:   “你这孩子,额娘何时说过不信你的话?只是有些事你当知道孰轻孰!”   齐妃别有深意的说着,随后她瞧了弘昀一眼,她知道以自己儿子向来的聪慧,对于这事当事能够明白的。   只是却没想到弘昀这会儿小脸微绷,一扭头不去看她,将脸埋到了玲珑的怀里。   “儿子请皇阿玛做主!”   齐妃听了弘昀这话当即脸色便僵住了,弘昀要皇上做主,他要皇上做什么主?   明明,他才是这次的罪魁祸首!   齐妃没有想到只是诺敏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便让自己已经下意识的以为做错了事的人是弘昀,这会儿她的思维已经彻底被带进沟里了。   “皇上……”   齐妃有些茫然的看了玲珑一眼,而玲珑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那旁边还放着宫女方才端上来的冰碗。   冰碗里面的冰已经消了一小半,这会儿和着牛乳,混成了似水非水,似乳非乳的状态,看着便一片混沌。   玲珑淡淡的瞟了一眼那冰碗,便挪开了目光,她瞧着齐妃问道:   “朕倒是想知道,若是打碎那瓷器的是诺敏,你当如何?”   玲珑这话一出众人神情各异,齐妃是彻底懵了,完全不知道玲珑问这话是有何深意。毕竟在她心目中的大女儿一向最是乖巧懂事,不过如何能做下这等错事?   而诺敏瞳孔瞬间放大闪过了一丝惊愕,随后又慌张地垂下了睫毛,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看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心中惶恐的孩子。   弘昀听了玲珑的问话,从玲珑的怀里抬起了头,双眼崇拜的看着   玲珑,他就知道皇阿玛一定明察秋毫,能为自己破了这案。   “皇上这话的意思……”   齐妃小心翼翼的问着,并不清楚玲珑说这话的意思。   而玲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这才启唇:   “朕问你什么,你如实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就是,莫要有欺瞒于朕的念头。否则,朕想欺君之罪,齐妃应当是不喜欢的吧?”   齐妃即使重活一世,可是在这一世察觉到玲珑所给这个时代带来的变化以及玲珑的为人品性之后,她便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同于自己曾经度过的那一室的朝代。   因着这些,每每对上玲珑,齐妃的心中便升起一丝又敬又畏的情绪。   这会儿,被那丝情绪操控着,齐妃垂下了眸,老老实实的说道:   “若是诺敏,她如今已经是大孩子了,又是女子当性子稳当些才是,所以为了磨磨她的性子,臣妾必定要罚她一罚。”   “那弘昀呢?”   玲珑这样问着,齐妃没有敢抬头,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回答,却没有发现两个孩子的这会儿都齐齐朝她看来,等着她的回答。   “臣妾,不会罚弘昀。”   于情,自己本就亏欠有弘昀,虽然弘昀毁了自己曾经年轻时的憧憬,可是自己一定不会忍心责罚他。   于理,弘昀是自己儿子,自己将来的依靠,为着一个死物去责罚儿子,将儿子推得和自己更远,这是齐妃不想看到的。   齐妃的话,让弘昀眼中闪过了不解,而诺敏听着齐妃的话,唇角那抹笑容,隐约带了些讽刺。   可齐妃她觉得她这个回答也是对两个孩子一颗拳拳的母爱之心,她希望诺敏将来嫁人之后,性子稳当,也能与夫婿和睦共处,方能不会重蹈前世覆辙。   玲珑听完了齐妃的回答后,两个孩子的神情也被她尽收眼底,如今她可算知道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了。   “你可真是一个好母亲啊!这一手双标玩的朕都自愧不如!”   玲珑的话,冷漠中带着讽刺,听得齐妃心中不由一个咯噔神情,都带上了惶恐之色。   “皇上,臣,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玲珑眼神平淡的看着齐妃,可就是这平淡的眼神,看得齐妃心里   直发毛。   而玲珑这会儿也不愿意和齐妃多做计较,打什么心理战,只用那平静无波的语气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重复了一遍。   等说完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后,玲珑这才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的看着齐妃:   “现在你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你又当如何?是要去责罚诺敏吗?”   齐妃听了玲珑前面的话,当即心头一怒便要斥责诺敏,可是听到玲珑后面的话让齐妃刚才心中鼓起的怒气,就像是被戳破了气的气球一样,一下子泄了出来,她神情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臣妾臣妾愚钝,不知该如何处,还请皇上不吝赐教……”   齐妃只看着玲珑的神情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对,这会儿总算聪明了一次,知道开始求助玲珑。   “朕问你,刚才诺敏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后,你为何没有去询问弘昀这个当事人?”   “臣妾,臣妾……”   齐妃回想着自己刚才的心里想大女儿聪慧懂事,向来乖巧贴心,并不会欺骗自己,再加上弘昀本就年纪小正是调皮的时候,所以他打碎瓷器的可能性最大。   心中这样想着,齐妃便准备这样答,可是玲珑似乎像是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冷漠而又平淡的看着她:   “因为,你觉得弘昀年纪小,他的话对于你来说可有可无,可是这样?”   齐妃听了玲珑的话,一时语塞。   过了半晌,齐妃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的说道:   “可,可即便事情的真相是这样,臣妾臣妾并不准备责罚弘昀。”   齐妃一边说着,一边偷看着玲珑的脸色,想着自己这样的回答总不会有错吧,毕竟弘昀并非此次的罪魁祸首,而自己也没有责罚弘昀的心。   可是却没想到她这话一出,玲珑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你觉得,这样是对弘昀好吗?堂堂男儿做错了事哪有不敢承担责任的?   更何况,你是否忘了你还有另一个孩子?当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你又置诺敏于何地!”   诺敏……   齐妃听着玲珑的斥责,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诺敏,而此刻诺敏只将头低低的垂着,虽然身上还有着皇家公主的仪态,可   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臣妾也是为诺敏好呀,诺敏如今年纪大了,也该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   女儿家若是性子稳当些才好,不易和夫家发生矛盾,届时这日子才能顺心如意……”   “朕的女儿,当是朕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你就是这样来教导她的吗?”   “女子本就该出嫁从夫……”   齐妃原本振振有词,可是对上玲珑的眼神后,便忍不住息了声。   玲珑这是她有些失望的看着齐妃,难怪诺敏方才会做出那般表现,是因为她知道如果打碎了瓷器弟弟就不会受罚,可若是自己,那一定会受罚。   可见她将齐妃之为人看得何其通透!   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将自己的额娘看得这么透,足以想象齐妃往日在诺敏面前又是何表现,也莫怪一个孩子用这样的心机手段来保护自己。   只是这样在一个皇家公主的身上实在是有些不堪,不过玲珑瞧着方才诺敏身上那都属于皇家公主的尊贵气度,再想着诺敏此前脸上的微表情,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世上没有坏孩子,只有教不好孩子的父母和老师。   “你这个额娘当的真的是糊涂至极!不能一碗水端平便罢,竟然在这些事上毫不遮掩,让孩子都将你所思所想看的通透!   不过小小一件事,可是你却能教两个孩子的心都伤得彻底,你,你,让朕当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玲珑痛斥着齐妃,可被玲珑这么一番披头盖脸的斥责下来,齐妃完全不明白皇上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斥责自己。   而玲珑瞧着齐妃脸上的茫然,更觉得失望。   刚才所有的事自己都已经替她掰扯的那么明白,可是她还不愿意深想,足以想象她在往日的时候,到底将她的这两个孩子在心中放在何等地位。   “朕只问你一句话,同样都是你所诞下的孩子,为何诺敏和弘昀就不一样?”   “女子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可是儿子……”   “儿子怎么?难道你堂堂齐妃娘娘,还指望将来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吗?朕还没死呢!”   玲珑这话,便是诛心之语,听得齐妃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   么。   而玲珑也不耐继续瞧着齐妃这等模样,她平淡的说道:   “此前弘昀被那奶嬷嬷欺凌一事,朕以为你已经受到了教训,却没想到,再遇到事情,你还是会犯和曾经一样的错误!   当真是让朕对你失望至极!罢了,朕也不想再多说,你好好想想吧!”   玲珑本就不是想来延禧宫和齐妃吵架的,而且齐妃现在身子渐重,虽说到后期会更稳当一些,可是她也不想让齐妃影响到腹中的孩子,所以便只略作提点便罢了。   玲珑说完这话后,低头看了一眼偷偷摸摸抬头看自己的弘昀,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一口气。   “好了,弘昀,诺敏和朕回养心殿吧,朕有事和你们说。”   玲珑说完了这话后,便带着诺敏和弘昀离开了延禧宫,等玲珑走了后,齐妃这才歪了身子,半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殿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或许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孝字大过天,一个孝字压在头上,即便是孩子心中有再多的不平,也不能表述出来,所以才让父母在心理上自觉高出孩子一节,可以随意的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操控。   齐妃此前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思维,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她不知道,雍正却知道。   这会儿,雍正看着也没有坐轿撵,只慢悠悠地带着两个孩子溜溜哒哒回养心殿的玲珑,想着刚才她对于齐妃的一番斥责之语。   雍正心中升起痛快之余,又觉得此前的自己实在是狭隘可笑。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此次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此前做出的那些改变让自己改变了一些想法,那么自己会做出和齐妃一样的选择来。   遥想起自己曾经将没有教导好子嗣的黑锅都丢给后宫嫔妃,可是如果是让他设身处地的去想,却发现自己并不会比她们做得好多少,而这便是思维理念的不同。   好在,现在一切终究是不一样了。   雍正也不由悄悄的吐出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看玲珑的背影,然后急忙追了上去。   养心殿,玲珑并不曾在殿中多放冰,所以这里比齐妃的延禧宫还能更热一些,可是来了养心殿后弘   昀只觉得更加的舒服自在。   玲珑摸了摸弘昀的头,看着弘昀那红扑扑的小脸蛋,连忙吩咐苏培盛:   “去,再添两个冰盆来,没看把阿哥公主都热到了吗?”   弘昀这会儿瞧着玲珑眼神是满眼濡慕,可站在不远处的诺敏看着玲珑,却是眼含探究,这个皇阿玛和自己印象中有稍许出入啊。   之前她以为皇阿玛带着他们自延禧宫走到养心殿,为的是惩罚他们,可是却没想到皇阿玛陪着他们一起走的,这个想法便有待思考了。   而且,如今皇阿玛实在太过体贴,也不知到底意欲何为?   她,看不懂。   “好了,这殿里还太热,你先坐在一旁凉快凉快,莫要黏着皇阿玛了,诺敏也是,坐下吧。”   玲珑说着,让两个孩子坐下来,而弘昀听了玲珑这话,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玲珑的怀抱,走到了离玲珑不远处的椅子坐了下来。   只是他如今身量还有些小,所以要爬上去才能坐下来,垂着两条小短腿在椅子边,看上去倒是十分可爱。   而诺敏,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子抽调早,又长在皇室营养跟的上,纤腰长腿,身高很是傲人。   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礼仪很是周全,看上去便只是精心教导出来的女子。   玲珑看着诺敏只安静的待在一旁,时不时的朝这边,偷看几眼便知这孩子向来也是习惯从细节之处推敲人性的孩子。   这是一个好习惯,只是要是用在自己亲近之人身上,那就是有些不妥当了。   不过,玲珑也不准备直接纠正她这个习惯,这会儿只和她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便看向了自己最近的弘昀。   “今日,你额娘做的事,委屈你了。”   玲珑说着,瞧了一眼弘昀,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发现这孩子坐得还是有些远一些之后,遗憾的放下了手。   却没想到,弘昀直接跳下来凳子,将自己的大脑袋放在了玲珑的手下:   “皇阿玛是想摸儿子的头了吗?儿子给皇阿玛摸,皇阿玛摸着可舒服?”   玲珑原本心里还在措着词,想着该如何劝慰着孩子,却没想到被弘昀这一番动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你这孩子……”   弘昀嘻嘻一笑,   想要在玲珑怀里蹭着撒娇,但是想着玲珑方才的话,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随后,他又将自己的大脑袋在玲珑的手心下蹭了蹭,露出了和餍足的猫咪一般的神情:   “皇阿玛说的那事,儿子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额娘向来都是那个样子,而且儿子知道皇阿玛一向明察秋毫,一定会给儿子一个公道的!”   弘昀一边说一边歪头看着玲珑,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儿子,只相信皇阿玛!”   玲珑听了弘昀的话,倒没有觉得弘昀这是欺瞒自己的甜言蜜语,毕竟他如今只是个半大孩子,这会儿说出这话,她便能感觉到满满的真挚。   这让玲珑的心脏不由剧烈跳动起来,她所做之事,只不过是根据自己曾经的经验,以及不想看到这些孩子毁在被父母的教育之上,却没想到竟然收获了这么一份赤子之心。   “乖孩子。”   千言万语凝于舌尖,可最后玲珑终究只将这话汇成了一句夸赞,吐露出来。   可弘昀听着这句夸赞,便已经心中极为满足。   诺敏听着父子两人的对话,瞧着弘昀对于玲珑那般亲密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她倒是不曾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皇阿玛面前竟是那般得宠。   不过,这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了,毕竟自己今天所做的事已经是和自己这个弟弟生分了。   不过一个久不曾见过的弟弟,即便是生分了又能怎么样?   有弟弟在,额娘眼中永远只有弟弟,自己只能一退再退。   诺敏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平,可是终究还是将这不平寂灭于自己的心中,她已经习惯了。   而就在诺敏有些自我厌弃的时候,玲珑出声说道:   “诺敏,你可知你今日做错了事?”   诺敏听着玲珑的问责,心中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随后诺敏站了起来,然后跪了下去:   “诺敏知错。”   此前皇阿玛都已经亲眼所见,自己即便是狡辩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承认,反正也不会免受一顿罚。   “那你,错在何处?”   明明玲珑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一丝的改变,可是诺敏却下意识的察觉得皇阿玛的声音似乎   有些微冷。   果然啊果然,世人都是只爱男孩,即便是男孩做错了太多的事,都可以轻轻放过,可女孩不同!   “诺敏不该诬陷弟弟,不该欺瞒额娘。”   诺敏老老实实的说着,心中却升起来一丝无所谓,反正也是迟早要面对的。   “欺瞒额娘,是为不孝长辈,嫁祸弟弟,是为不悌幼弟,不孝不悌,你说,朕该如何惩罚于你?”   玲珑的话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着听的,诺敏只觉得心头剧跳,可她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诺敏,任凭皇阿玛处置。”   诺敏用的是处置而不是处罚,这便是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干了极大错事的位置   可就是这番就坡下驴的态度,让玲珑的心中没有丝毫缓和,而是瞧着诺敏心中微微的刺痛,这孩子曾经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事才会有现在这番表现?   就在玲珑皱眉的时候,弘昀轻轻扯了扯了玲珑的袖子,玲珑朝他看去,却发现弘昀做了一个哀求的手势,满眼都是哀求,然后看来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姐姐。   这是……为诺敏求情?   玲珑脑中升起这个念头后,心口才微微的松了松,此前这孩子还是个会算计兄长的,却没想到这些时日下来已经知道题,自己的姐姐求情,知道护着自己的姐姐了。   “弘昀,你这是在为你的姐姐求情吗?”   弘昀没想到玲珑会直接说出来,而这时,诺敏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瞧了过来,弘昀才有些别扭的,别过了脸:   “姐姐,做出那样的决定我能理解,因为姐姐和我都知道额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姐姐只是,只是趋利避害罢了……”   弘昀的话,让玲珑对于齐妃的失望又上了一层了,这两个孩子才多大年纪就已经对齐妃失望到了这种地步。   弘昀是跟着玲珑时间久,所以有些话敢说出来,诺敏不说,可玲珑却更知道诺敏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好了,诺敏你先起来吧,你所犯之错,咱们稍后再议,现在皇阿玛还有别的事要问你。”   诺敏听着玲珑的话顺从的站起身,可是之后她的脑袋还是懵的,自己之前才诬陷了弟弟,却没想到,转头弟弟就在皇阿玛面前为自己求起   了情!   大概是因为诺敏脸上的茫然太明显了,弘昀这才嘟着小嘴,小声的解释了一句:   “皇阿玛和额娘才不一样呢,皇阿玛向来明察秋毫,赏罚分明!”   皇阿玛和额娘那个看着明白,实际上却糊涂至极的性子可不一样了呢!   弘昀的解释,勉强拉回了诺敏的心神,而这时玲珑瞧着诺敏也回神了,这才出口问道:   “诺敏,皇阿玛问你,你额娘今日所作所为,你心里怪不怪她?”   诺敏没想到玲珑会这么问,有些诧异的,她看着玲珑一眼,却发现自己印象中的皇阿玛那曾经冷硬的轮廓正好变的有些柔和,眼神带着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防的温柔。   不过诺敏只看了一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却也没有多做深究,只低下了头,闷闷的说道:   “诺敏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怪。   所以,这言下之意便还是怪齐妃的。   玲珑听懂了,可是却故作不解的看着诺敏:   “不敢?怎么个不敢法?”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往日在自己眼中那当站在天边的皇阿玛突然垂问起了自己的想法,让那其中的不解让诺敏升起了倾诉欲,还是怎的。   对上玲珑的眼神,诺敏原本还想要隐瞒一二,可是最终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倒了出来:   “百善孝为先,父母之恩大过天,额娘生育诺敏本就不易,只不过是些许小事,诺敏如何敢在心中介怀,何况诺敏已经习惯了。”   诺敏低着头如是说着,即便是这话中藏了她太多的真实想法,可是却也被她用曾经自己惯用的话术将其深藏在其中。   那隐约带刺的回答听得玲珑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又不由叹气。   这孩子啊……   “只是这样吗,诺敏现在连实话也不愿意和皇阿玛说了吗?”   玲珑循循善诱着,诺敏看了玲珑一眼张了张嘴,随后低下头闷闷的说道:   “不然还能如何,反正在天下人眼中,我们这些女儿家终究是比不过男孩子的!”   不光是天下的人那样想,就连生她的至亲额娘也是那样想的,否则又怎么会做出那等双标之事?!   玲珑听了诺敏这话,眉头微微一挑:   “那诺   敏以为,你比之男儿如何?”   诺敏没想到玲珑会这么问,随后她抬起头挺着胸膛,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属于女儿家的锋芒:   “我等女儿,当不逊男儿!男儿能做的,女儿家也可以!”   玲珑听着诺敏那颇有自信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而就是这抹笑让雍正心里一突。   随后不由瞧着诺敏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同情,上一次他看到这人这么笑的时候,还是她逼着弘晖认识粮食的重要性。   那现在……   雍正瞧着这会儿眸种闪烁着不同于寻常人光芒的女儿,说起来,诺敏这孩子,是如今唯一曾经和自己前世有过纠葛的孩子,可是他此前也不曾发现,这孩子竟有如此出人意料的一面。   只是,诺敏若有如此心性,又为何在前世下嫁于人后,明明长在京中,可却让自己年纪轻轻便香消郁了,这是雍正百思不得其解的。   而也因此让雍正对于这个女儿,往往都有着近乡情更切的心思,之前在其为延禧宫的那一夜,雍正也曾有想过去看看自己就不曾见过的女儿,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去见她又有什么用,自己真的能改变她香消玉殒的命运吗?   可这会儿,雍正瞧着玲珑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女儿这不曾见过的一面,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这个女儿今后落在这人的手里,只怕要被她教成一朵霸王花!   届时要杀进京中子弟,只不过若真是那般,雍正表示自己更乐见其成。   那是自己的女儿,欺负旁人家的小子也是他们本事不够,如何能赖到自己头上?   只要这一世女儿可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莫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就够了。   而等到很多年以后,雍正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到底是有多么的渺小。   “好,诺敏,既然你觉得你万事不逊色于男儿,那自今日起,你便和阿哥们一起上书房,习武课吧!   对了,宫中不只有诺敏你一个公主届时将塔娜也一同带上,你们姐妹二人,务必要让朕看到一个不同于寻常的大清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4 23:54:05~2021-01-05 23: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修)   玲珑说是要让两个公主和阿哥一起入学, 却也不是一句虚言,而且做起事来极为的迅疾,第二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只是当这个消息在后宫传开的时候, 其他没有女儿的妃嫔还好,诺敏和塔娜的生母,两个人听到玲珑的圣旨,都心里一个咯噔:   让女儿和阿哥们一起学习,她们不过一娇娇弱女子,如何能经得起那么高强度的学习?!   只是,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齐妃前一日才惹恼了玲珑, 被玲珑那番申斥了一通, 这会哪里敢往玲珑跟前凑?   齐妃不敢凑上去, 可是懋嫔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她只有塔娜一个女儿如何舍得她去受那些苦?   况且, 塔娜娘胎里便有些不足, 身子一向不好。   而懋嫔虽然因着前面的事在玲珑跟前落下了不好的印象,可是这会儿为了唯一的女儿,她也算得上是豁得出去了。   玲珑正在养心殿里, 拟着两个女儿即将要学习的课程, 不光是两个女儿如此, 两个阿哥也是一样,她们所学的科目内容具是玲珑细细斟酌过的。   她本就有着超前的思维, 可不愿意将那些孩子都教成了只知老旧思想的一些榆木疙瘩。   而此前玲珑虽然说让塔娜和诺敏一样同两个阿哥接受同等的教育,可是之前两人的底子本就没有多少,如果是和他们两个阿哥一样的进度,只怕学不懂还要因此生出退却之心。   这,并不是玲珑想要看到的。   只是就在玲珑忙着这些事的时候, 苏培盛自殿外走了进来,小声地通报了一句:   “皇上,懋嫔娘娘带着大公主来了!”   雍正当初灵魂互换的突然,还没来得及对两个女儿封赏,只是既然他已经为皇上,也该称两个女儿一声公主。   因为不曾封赏,也就不曾有封号,再加上宫里只有这两个公主,便也只以年纪论长幼称塔娜一句大公主,诺敏则为二公主。   玲珑挑了挑眉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齐妃昨日才做下了错事,今日自然不敢来过来和自己争辩,只是懋嫔她却不像齐妃膝下一儿一女肚里还揣了一个。   懋嫔只   有塔娜,她是全身心为这个女儿的,否则此前她手下的人捏着苏培生那么一个软肋,她却直拿此事来为塔娜的婚事筹谋,这一点来说,懋嫔还算是一个好母亲。   “让她进来。”   玲珑吩咐了一声,苏培盛连忙应下,将懋嫔和塔娜请了进来。   懋嫔带着塔娜自殿外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给玲珑行了礼后,玲珑便叫得起。   塔娜身子不好,这会儿跟着懋嫔来在外面久站了一会儿,脸上便也有了灰色,那嘴唇也有些苍白,看上去颇有些病态。   玲珑瞧着塔娜这般模样,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看来日后得让太医一边给塔娜调养,一边让塔娜多积极参与运动。   在她看来古代贵族女子大多身体不好的原因很多,都是因为缺乏运动所导致的。   “塔娜身子不好,何必劳顿她跑这一趟?”   玲珑瞧着塔娜身子不好,连忙赐了座,懋嫔还未坐下,听到玲珑这话连忙站起来跪了下去,泣声说道:   “皇上也知塔那一向身子娇弱,如何能担得起皇上此前说的让塔娜和二公主一同和阿哥们一般进学的苦?”   原本一位公主如果有这样的殊荣,那该是天大的荣幸,可是塔娜不同,她身子太弱了。   懋嫔又对这个女儿护得紧,这会儿可不就连忙带着塔娜来求玲珑,希望玲珑收回旨意。   懋嫔跪在地上,塔娜也不敢坐在原地,当即便站了起来,又要盈盈跪下去,却被玲珑拦住了:   “苏培盛,拦着大公主。”   玲珑这话一说,塔娜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苏培盛连忙走过去陪着笑,又温声细语的让塔娜坐了回去:   “大公主,您别怕,皇上这是怕您伤着身子呢!”   苏培盛这话一出懋嫔才反应过来,她这一跪,塔娜自然也跟着她这个生母跪着,她那又要跟着劳顿一回了。   幸好,幸好皇上拦住了塔娜,她那身子弱,殿里本来摆放了冰盆,若是这么一番跪下去,只怕回去便又要发起高热了呢。   懋嫔这样一想,便不由因着玲珑的细心,感激的看了一眼玲珑,只是这感激却不足以让她动摇方才那念头。   而这时,玲珑看到塔娜被拦住   了,这才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淡淡的问道:   “你今日带塔娜过来,就是想要逼迫朕朝令夕改吗?”   懋嫔被玲珑这么一问,脸色一白连忙以头触地:   “臣妾不敢!可是皇上,塔娜她……”   “你既知道塔娜身体不好,又如何敢在今日这炎炎盛夏之日劳顿她过来和你走这一遭?   还要因你这言语陪你跪着,难道你就不怕这么一番折腾回去便让她生了病?”   玲珑言辞犀利地问着,让懋嫔一时语塞,其实方才她便已经后悔了,只是如今倒也不好将塔娜送回去了。   “臣妾……此事事关塔娜,是塔娜的事,自当她亲眼所见。”   懋嫔咬着唇,如是说着。   而她这话一出,玲珑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随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确实是该如此,不过这是塔娜的事,你替她拒了,这事可有问过塔娜的意见?”   “臣妾是她的生母,哪里会害了她?臣妾都是为她好……”   懋嫔张口便为自己辩解,她确实是怀着对塔娜的一颗慈母之心,只是也确实没有征求过塔娜的意见。   “是吗?那朕觉得你子女缘太过单薄,齐妃倒是不同,塔娜在你膝下养的病弱,若是送到齐妃那里换了风水,说不定身子也能强壮起来,你觉得可好?毕竟,朕这都是为了你好!”   玲珑有些讽刺的说着,这话一出,让懋嫔脸上顿时呈现出灰白之色,随后慌里慌张地磕起了头:   “皇上皇上,臣妾只有她那一个女儿了呀,臣妾舍不得塔娜,臣妾离不开塔娜啊,求皇上怜惜!”   懋嫔连哭带求,而玲珑只是淡淡的看着。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口口声声说着为别人好的言辞,可是一言一行却从来没有顾及过她的想法。   方才,懋嫔跪地为塔娜求着拒了这事的时候,玲珑是亲眼见着塔娜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没了。   可见,懋嫔做出这事儿的决定,完全是她一厢情愿。   “好了,跪在这里又哭又求的像什么样子,没看孩子还在这里吗?起吧,朕若是真有这个念头,又何必和你说这个事?   没得让你在这人面前又哭又求,还伤了朕的耳朵。”   玲珑   说完这话后,然后直直的看着懋嫔,语气郑重的说道:   “朕方才和你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想要让你设身处地的体会一下,别人替你做决定时,没有丝毫尊重你的感受。   而你替塔娜做决定的时候,你有问过塔娜吗?”   玲珑的话,让懋嫔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可是这时候玲珑已经不去看懋嫔了,而是看向塔娜眼神也带着淡淡的柔和:   “塔娜,你想和妹妹一起去上书房吗?你也不用担心旁的,你的身体皇阿玛也知道,并不会为你安排太过繁重的课业。   只是女子还是要多学一些东西,见的多了这心胸开阔,遇到任何事也都可以从容应对,你说是不是?”   从容?   塔娜听着玲珑的话,有些茫然。   她曾经虽为长女,可是自小身子病弱,被懋嫔眼珠子似的护着,而正是这太过精细的保护,让她如同一朵被在温室中呵护已久的花朵,看着外界的变故,只会心生怯懦之心。   如今她虽成了大公主,有着尊贵显赫的身份,可是她在这皇宫之中觉得根本不是王府时那般自在。   每每出行见着那么多伺候的宫女太监和自己行礼,只觉得心里格外的别扭。   不,不应该说是别扭,而是畏惧。   所以若是出行,更是极为不愿,今日还是懋嫔好说歹说她那才愿意出来。   她是听惯了额娘说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将来定是要嫁一个好人家,继续被娇养着的,   可是一听到额娘说起这事,她心里就惶恐的厉害她害怕,她害怕离开自己熟悉的亲人们!   本来已经换了一个新环境,便让她心中不安极了,将来若是嫁人,身边没有额娘相护她可待如何是好?   可是这样的心理她却不敢和懋嫔去说,若是说了,懋嫔只会再将自己身边的下人发作一通,责怪他们将自己养的不好。   这样的事之前在王府也曾发生过,彼时,她是想要护着那些和她日日相处的奴仆,可是在盛怒的额娘面前,她只能嗫喏着嘴唇,不敢说话。   而现在,皇阿玛说,女子只要上多读书多,读书也不开阔,便可多些从容……   其实,她并不想要多么高贵显赫的身份,她只想要   从容地活在这个世上,不为外物纷扰。   玲珑瞧着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塔娜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随后玲珑唇角的笑意加深,又继续循循善诱:   “不光如此,塔娜你的身子太弱了,皇阿玛想着定是此前养的太过仔细,反倒失了平衡。   皇阿玛准备着日后要太医为你好好诊治身子,细心调养,这是其一。   其二,不过此前皇阿玛瞧见乡间劳作的农妇皆是身体康健之辈,想来若要身体好,也是需要经历一些锻炼。   日后你的妹妹,弟弟们若是有了武课,你虽不可剧烈运动,但也可跟着武师傅学一些舒缓筋骨的动作……”   玲珑的话,让她那的眼睛愈发的亮了,她曾经也想让自己这病歪歪的身子好一点,不让自己只被拘于一个小小的院子,看着同样一模一样四四方方的天空,只是都被这身子所累。   主动宅和被动宅是不一样的。   这些年,懋嫔的娇养终究是将塔娜养成了一个只愿意待在后宅深宫之中的女孩子,可是她的心中也是向往着自由。   当然,如果那些人不让自己害怕的话,那就更好了,而今日皇阿玛的一这句句话都恰到好处地拿到了自己最心痒的地方。   “女儿,但凭皇阿玛做主。”   塔娜说完这话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随后又抬眼看了一眼懋嫔,脸眼神躲闪。   懋嫔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她在原地愣了愣,随后瞧着塔娜有些惧怕的模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怎么这些年了,她的性子还没有改过来?   如果她真的想去这上书房,自己还能不让她去?   定是为她考虑周全,没想到她连自己的意愿都不愿意和自己说……   只是,塔娜点头同意了,懋嫔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再如何说出反驳之语。   如果塔娜不愿意去,即便她拼尽全力也要让皇上改变了这个念头,可是现在是女儿自己同意了的。   只是,塔娜同意了,懋嫔对于这些还是颇有疑虑:   “皇上也知道塔娜之前身子弱,臣妾并不曾让她好好学习那些琴棋书画亦或是其他功课,只怕即便入了上书房也要……   这孩子虽然被臣妾养的娇,可是她到底也是长姐,若是学的不好,臣妾怕她,怕她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   懋嫔吞吞吐吐的说着,可是她这么一说,玲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苏培盛,将这些给懋嫔看。”   玲珑这话一出,苏培盛立马将玲珑面前的那些纸呈给了懋嫔,懋嫔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然后认认真真的看了下去。   等看完后懋嫔看着玲珑的眼神,忍不住带了些诧异,没想到皇上对两位公主入上书房这么看重。   在百忙之中,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来为两位公主拟课表,甚至连所学的内容都严格把关,正是适合那些不曾仔细学过的女孩需要打基础的课程。   当然,懋嫔出身不怎么好,她却能看懂这些课表,便是因为玲珑在这些课程后面标出的注释实在是太过详尽。   “那不知皇上对于塔娜的武课又是如何安排的,这孩子身子娇弱,即便只是学一些舒缓筋骨的动作,臣妾也是不放心的。”   “朕已经安排下去,每节武课必有一太医从旁守着,一旦有任何一位阿哥公主身子出现不适,太医必当上去全力施救!”   懋嫔没想到玲珑连这事都考虑的如此周详,又说了几个顾忌以后,发现玲珑皆是张口就答,显然是对于这事也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决定下来的。   是以,一番交谈之下竟无一处不合适,最终懋嫔心甘情愿的福了福身:   “臣妾替塔娜谢过皇上隆恩!”   玲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随后懋嫔又说了些场面话,便又带着塔娜离开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西斜,也不是刚才暑气那么重的时候,玲珑也没有多拦,便任由两个人离开。   等出了养心殿走了好长一段路,懋嫔才摸了摸塔娜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声:   “塔娜,你有一个好阿玛……”   塔娜对于懋嫔的感慨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因为方才玲珑的一番话,让她对于这一个见面时间不怎么多的阿玛心中也有了一丝喜欢。   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能如皇阿玛这么了解自己的心。   今日这一遭让塔娜心中升起了小小的雀跃,这会儿脸上也不再是那般带着病气   的沉郁。   而懋嫔看着和平时判若两人的女儿也不由一时恍了神,或许她之前真的是太过娇养塔娜了吧,没看她要离开自己还这么开心。   只是,儿女就像一只鸟,长大了迟早要飞出巢的。   懋嫔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番,便带着塔娜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她算是知道了这一次两位公主入上书房,已经是铁板钉钉不会生出任何变故。   不过,这事能让塔娜那般开心,皇上又考虑那么周全,她也可以放下一些心了。   齐妃不敢反对,懋嫔来推拒也被玲珑挡了回去,而这下子两个公主入上书房一事也已彻底决定下来了。   不过虽说是入上书房,可是阿哥公主却不曾是同一个先生来教导的,毕竟公主和阿哥上课的进度是不一样的,总不能为着一方迁就另一方吧?   不过,他们上书房的时辰以及科目等等都没有任何不同。   如今两位公主起步得晚,所以这会儿的难易程度较之阿哥们可以轻松一些,当然是有着玲珑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表,也足以想象两位公主将来的黑暗生活。   塔娜本就对于玲珑的话满怀憧憬,而诺敏又因为之前一直不服气在额娘眼中女子不如男子,也憋着一口气。   于是,第二日的上书房之行两位公主觉得还算是轻松,只是这事因为玲珑考虑到两人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接受上书房的教育,所以刻意调整的课程。   不过嘛,后面可就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了。   果不其然,等上了约莫有五六日的课后,诺敏竟然在早上上书房的时候直接迟到了,然后便被先生罚了打手板。   “二妹妹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晚?以前我记得二妹妹可是格外积极呢!”   这些日子塔娜和诺敏朝夕相处,也算是相处时间最久的人了,所以塔娜对于诺敏也生出了一些亲近之意。   塔娜性子慢热,对于和自己处久了的人才能交谈上几句。   而诺敏也是因着只有这个大姐姐是一直陪自己在这上书房中受苦受罪的,所以心中生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会儿放了学,便对塔娜忍不住撒娇:   “大姐姐~每天早上起的好早,人家都要起不来   了呢,先生刚刚好严厉,把人家的手都打红了!”   塔娜一向没有遇到过诺敏这样会撒娇的性子一时有些无措,不过很快她又稳定一下心神,看着诺敏那红肿的手心微微凝眉:   “这样,我那里还有之前找太医拿到的上好的药,我去瞧瞧里面可有一些活血化瘀的膏药,到时让人给你送去。   这女儿家的手便是第二张脸,可要格外注意呢。”   “大姐姐最好了!”   诺敏现在对于塔娜是越发的亲近了,她格外喜欢大姐姐这种会照顾人的性子,而且和大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不会像额娘那样眼中只有旁人。   “你啊,因为这事儿是你亲自向皇阿玛求来的,你可不能半途而废才是呢!”   塔娜语重心长地说着,诺敏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我今日不是故意的啦,还不是昨日师傅讲的有些不清楚回去又通读了书本才能揣摩清楚那其中的意思,我可不像大姐姐你悟性那么好!”   随着师傅讲课的难度日渐加深,诺敏到底年纪还是有一些小,再加上她对于那些四书五经并不怎么喜欢,所以把握的并不怎么好。   不过,之前是诺敏自己说女子不弱于男儿的,她可不能自己拆了自己的台,所以即便把握不好,她也回去加班加点将这些都彻彻底底的吃透了。   诺敏深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既然在皇阿玛面前夸下了海口,即便自己起步晚,可能在最初一段时间要弱于两位阿哥可是不代表她要一直那般。   所以,即便是不喜欢她也逼迫着自己去学去记,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塔娜听着诺敏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也不知怎的,她之前并不曾系统地学过这些东西,但是只要师傅讲起来,便可以将其迅速的理解融会贯通,还会举一反三,弄的师傅看着塔娜就像是看着一颗稀世珍宝。   而对于诺敏,那完全是老师对待差学生的,只要不要闹出太不好的事,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扰乱课堂纪律确实不行的,就像今日诺敏迟到了,那还是照罚不误的。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啦,只是师   傅讲的仔细罢了……”   塔娜小小声的说着,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像是炫耀,连忙闭上了嘴,生怕自己这话让二妹妹多想。   可是诺敏原先便被齐妃那明晃晃的态度伤透了心,这会儿塔娜这般顾及自己想法的行为,更让诺敏觉得心中一甜。   “反正我对于这些四书五经是不行了,听说后面还要有那些八股文什么的,不过也幸好咱们不用考科举,不然我只怕要……”   诺敏有些不开心的皱了皱鼻子,不过后面如果真的还要有自己不喜欢的,那也是要好好学下去的。   毕竟,在他看来,皇阿玛并不是看重这些的人,可是皇阿玛却能将此事归于她们的课表,那便代表着此事与她们有益处,那么自己就应该乖乖听皇阿玛的安排。   诺敏在齐妃重男轻女这件事上有着极高的抗争意识,可是对于玲珑,诺敏在心里却是格外的钦佩的,她相信皇阿玛不会害了自己。   而玲珑让两个女儿先学习这些四书五经,也是希望她们先对自己所处的这个朝代有一个大致的认识,而自己那些小册子玲珑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推出来。   很多东西并不是因为你觉得不好它就不存在,更何况此时四书五经还是社会的大趋势。   即便是想要改动一些,也是先要了解这些东西,在规则之上去缓缓的软化它,改动它。   只是,玲珑没有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如今,两个公主入学已经有小失误了,玲珑估摸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去看看她们。   这会儿是下午,今日的气温并不怎么高,已经快要入秋天气有些凉了。   风中,还带着夏日的燥热,但也隐约有了几分凉意,正是练武的好时候。   玲珑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然后便朝着上武课的地方走去。   任何一个地方对于阶层越高的人的束缚变越小,尽管这个朝代还是有着男女大防,可是这会儿有这么多宫女太监盯着,阿哥公主们即便在一起上武课,那也是无可指摘的。   玲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接近尾声了,塔娜并没有完全参与进去,而是在武师傅教授了诺敏他们今日所该学的课程之后,这才   又耍了一套带着几分柔和的拳法给塔娜。   塔娜一错不错的盯着武师傅的动作,等武师傅教导完后,塔娜已经可以使出其中的三成了。   不过这三层也是因为这小十日的努力之下才有的,毕竟塔娜虽然在四书五经上颇有些悟性,可是在武道上却是差了些。   不过,所幸她是皇家公主,对于这些也不必太过在意,这柔和的拳法说起来倒好似真的有了些强身健骨的作用。   最起码这十日下来,她那觉得自己走起路来,即便是走好长一段,也不会如以前那般动不动便喘不上气了。   “不错,看来你们都很勤学啊!尤其是塔娜,朕瞧着这也是坚持了几日吧?”   玲珑看着塔娜方才盯着武师傅动作时,那紧紧皱着的眉头,全神贯注的模样,但随后又会隐隐因为自己不对而产生挫败的样子,便知道这孩子天赋不足,可勤奋有余。   不过,塔娜在文课上的聪慧玲珑也是知道的,所以这话并没有什么不悦反倒还夸了一句。   “给皇阿玛请安!”   四个孩子齐齐给玲珑请了安,而后,塔娜这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皇阿玛谬赞了,女儿实在是天赋有些愚钝,若是不勤学一些,只怕要更比不上弟弟妹妹呢!”   “那里啊!大姐姐如果愚钝的话,那我又算什么呢,大姐姐在文科上的本事可好了,连师傅都一直夸呢!”   诺敏生怕玲珑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对于塔娜不喜连忙替塔娜解释了一句。   这倒是让玲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女儿,在她看来,这个女儿曾经虽然表面柔顺至极,可其实生有反骨对于很多事都有着强烈的抗争精神。   比如齐妃,她看不惯齐妃那般重男轻女,便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表达自己的不满,即便是不择手段。   这样的心性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毕竟这是对自己的亲人。   只是,如今这世道,女子维艰,玲珑更希望诺敏保持着本性,才能不让自己受到欺负,毕竟她也知道历史上诺敏的结局并不怎么好。   不过,后面还是要多多引导才是,戾气太重,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都不   好。   可却不想,还不等玲珑有所动作,诺敏自己就好像掰正过来了一样,瞧着对塔娜那一番殷切的模样,倒像是害怕自己这个皇阿玛吃了她这个大姐姐。   “哼,你还好意思说文课的事,此前到底是谁在朕面前说的,谁说女子不如男,如今倒好,你当朕不知道此前你还被师傅打了手板? ”   玲珑的话,让诺敏脸上不由一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而塔娜虽然对于玲珑有些畏惧,可这会儿瞧着小妹妹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中也有一些不忍。   “不,不是这样的皇阿玛,妹妹,妹妹是因为晚上读书,读书的太晚了……”   塔娜小声地解释着,而这时玲珑看着两姐妹这般友爱的模样,也不由眼中闪过了一道赞赏:   “好嘛,你们两姐妹和睦倒是落得让朕做这个恶人罢了罢了,你们只要尽心学着,不管好与坏,多读书对你们总没有坏处。”   玲珑笑着调侃了一句,随后又看着两个眼巴巴等着自己夸赞的儿子也走过去,一手摸着一个大脑袋:   “这下子你们两个可要好生努力了,不然日后若是让两个姐姐给比过去了,可莫怪朕在背后笑你们!”   玲珑这话一出红会和红云对视一眼,随后不由露出了一个苦笑。   皇阿玛这可真是给他们出难题了,之前他们两个为了争皇阿玛的宠爱,都已经明里暗里比试了好多次,这会儿两个姐姐又插了进来,近日瞧着在皇阿玛面前两个姐姐可比他们受宠多了呢!   哎,他们太难了!   就在玲珑和四个孩子叙着父子之情的时候,苏培盛听了小太监的几句儿语,随后满脸喜色地走了过来:   “皇上,文大人,还有那位谢大人求见!”   玲珑听到苏培盛这么说,还有一些恍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她才想起来这是被自己派下去研究沥青路的两人:   “他们要来见朕,可是之前让他们研究的是有了眉目?”   玲珑连忙问着,随后苏培盛依旧笑着说道:   “这时候奴才知道的并不详细,只不过听说两位大人递了话进来,说是他们研究之前那沥青路的时候,发现了另一种可以修路的   材料,而这种材料比之之前的沥青路造价更低,想要请皇上一观,不知皇上可要见他们?”   “见!当然要见,让他们先去养心殿等着朕,朕即刻就去!”   玲珑当即便应了一声,等苏培盛吩咐小太监去了后,玲珑便准备抬腿过去,随后她又看着四个一眼不错盯着自己的孩子犹豫了一下:   “你们也想去看看吗?”   玲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弘晖和弘昀齐齐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皇阿玛还说呢,之前您还答应回来带我们去看看文大人奇计司的那沥青路模型呢,谁知道您回来后就把儿子们丢到了脑后,反倒忙起了姐姐们的事……”   玲珑被弘晖和弘昀这么一控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是她这些日子的事儿有点儿多,竟然一时食言而肥了,这会儿瞧着两个孩子那般幽怨的看着自己,让玲珑只得轻咳了一声:   “好吧,之前是皇阿玛错了,那今日就当是补偿你们了,想去看的话就跟着皇阿玛一起去吧,说不定今天还能看到个新鲜呢!”   玲珑这话一出,顿时吓得弘晖和弘昀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阿玛,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简直是折煞而儿子们了,儿子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哪里会有父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认错,即便是做错了,有时候因为自己的面子或是种种原因梗着不脖子不认错的,大有人在。   更有借题发挥,觉得自己失了颜面去斥责孩子的。   “跪在地上做什么?错了就是错了,朕既然都能说出口,你们两个又怕什么?行了,起来吧,没得一会儿又扫了兴致。”   玲珑满不在乎的说着,倒像是真不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让弘晖和弘昀两个人齐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了茫然,难道是他们一直以为的错了吗?   瞧着皇阿玛认错那么坦坦荡荡的,让两个孩子心中一直坚持,这个想法产生了动摇。   而玲珑却没有发现自己那一番话,对于两个孩子的触动,等说完了之后,随后又看了看两个女儿:   “你们两个弟弟要跟朕过去瞧个新鲜,不知道你们两个要不要去看,如果修路的话,都是些   灰扑扑的活计,也不知你们两个女孩会不会喜欢……”   “去当然要去,我想看我之前就听说这件事了,这是之前皇阿玛都没有邀请过女儿去看过呢!”   诺敏当即便说了一声,然后有一些羡慕的看了一眼两个弟弟,之前自己和皇阿玛不是很亲近,所以差一点错过了这样的好事。   之前因为皇阿玛慧眼识珠发现磷肥一事,便让她在心中对于皇阿玛钦佩不已,而这回的沥青路模型也是皇阿玛力排众议,从户部拨款给奇计司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他还是没有见过呢。   而这些时日一直在上课,早就让诺敏觉得生活无趣极了,这会儿难得有个新鲜玩意儿,如何能不去看呢?   眼看着弟弟妹妹都想去看,塔娜犹豫了一下,也点头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5 23:58:39~2021-01-07 23: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修)   玲珑看着几个孩子都同意了这事, 当即看着他们的眼神也闪过了一丝柔和。   有好奇心好啊,有好奇心才会有兴趣,那么自己接下来的小册子就更好推出了。   “好, 那咱们一起去吧。”   因着带了几个孩子,所以玲珑到的时候有些晚了,而文大成和谢之玉又不是惯常来玲珑养心殿的。   这会儿,两个人被请到了不远处的亭子,略坐片刻,如今天已经没有那么热了, 可却让两人有些如坐针毡。   皇上怎么还不来?   皇上是不是因为他们这些时日都没有拿出一个好的章程,觉得他们太过无用了, 所以这是给他们的下马威吗?   因为心里有这样的念头, 所以两个人这会儿心神不定, 只坐在那处茶水都喝了不少, 可还是惴惴不安。   而就在这时, 玲珑终于带着几个孩子走了过来。   两人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带几个孩子过来,可是看到玲珑的身影,便连忙站了起身, 齐齐行了一礼:   “奴才等给皇上请安!”   “免礼平身, 两位爱卿久等了, 这是朕的阿哥公主们,这是弘晖, 这是弘昀,这两位是大公主,二公主。”   因着女儿家的名字,终究不能轻易喧之于口,所以玲珑只好以宫中惯常的称呼向两人介绍:   “听两位爱卿又研制出了新东西, 他们可都好奇极了,磨着朕一同过来所以这才来迟了,还望两位爱卿见谅。”   玲珑观自己来的时候文大成和谢之玉面色都不怎么好的模样,心中略思了一下便以知道他们估计又是想多了。   也是,他们出身寒门,手里没有那么多的势力,更无依仗,即便是一些小事,也总容易多思多想,所以玲珑便劝慰了他们一番。   果不其然玲珑这话一出,那两人顿时神情一松,脸上也带上了笑:   “皇上说的哪里话,能得几位公主阿哥们的赏识,乃是奴才们的荣幸,奴才们给阿哥公主请安!”   文大成和谢之玉躬身和几位阿哥公主们见了礼后,终于将话题扯回了正题:   “皇上奴才研究那沥青路时,发现此路需要铺就一层极为坚固的路基,而此前奴才试过以青砖铺就,可   其建设成本太大,所以被奴才排除了。   之前一直未曾有具体的成果,便是因为卡在这事上。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前不久奴才发现了一样好东西!”   这一次的主场是谢之玉的,这会儿,谢之玉笑意盈盈的和玲珑说着。   玲珑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如果是路基的话,那她正好可以将水泥拿出来呀!   也不知道这一次谢之玉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爱卿发现的是何物?”   谢之玉这会儿眼睛都像带着光,语气兴奋而又急促的说道:   “是一种粉末,这种粉末加了水后很快便可以凝结,即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说起来,这个方子还是家中先祖留下的东西里,奴才近日才参透实施的,以前奴才也想试试,只可惜家中实在不宽裕……”   玲珑听着谢之玉的话,一双眸子渐渐放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得是一种粉末,这不会就是和自己方才所想的水泥是一样吧?   “不知此物爱卿今日可带来了?”   谢之玉听到玲珑的问话原本的兴奋渐渐降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挠头:   “回皇上的话,此物……奴才之前把实验的分量都已经用完了,这会儿还在煅烧。   不过如果皇上今日想看的话,咱们这会儿去看也来得及。”   谢之玉是一手经办这事儿的,这会儿在心里算了会儿时间,想着自己临出来时便已经开始煅烧水泥,这会儿说起来倒是有几分自信,他相信皇上只要看了自己所研究出来的东西必定会喜欢的!   玲珑这会儿已经可以隐隐确定谢之玉研制出来的东西,正是水泥。   这会儿,她想着水泥那低廉的造价眼中已然迸发出了光芒。   而后,玲珑瞧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孩子:   “如何,你们可要去瞧瞧?”   “去啊去啊,当然要去啊,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儿子肯定要去瞧瞧!”   弘昀当即便说道,然后弘晖也点了点头,却不想表现的太过急切,但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满是期盼地看着玲珑。   弘晖和弘昀两个人是出宫惯了的这回这番表现也是正常,而玲珑这话一出,两个公主思考了一下,诺敏直接牵着塔娜的袖子也站   了出来:   “皇阿玛,如果可以的话,女儿也想去看看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说不定,女儿要见证一样如同磷肥那般伟大的神物现世的一幕!”   诺敏这般说这可心里却觉得可惜极了,如果自己早早就和皇阿玛亲近就好了,那自己一定也能亲眼见过磷肥的!   到现在,这磷肥也只活在宫人们有时隐约听到宫外传进来的消息里了。   诺敏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对于磷肥这种可以让京郊百姓的收成扭转乾坤的神物,心里其实也是好奇不已的。   而塔娜听到诺敏都这么说了,虽然她对于出宫一事心里有些畏惧,可是对诺敏那有些乞求的眼神,她只好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默认了此事。   她是害怕,可是她更不想看到妹妹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今日只有姐妹二人两个女子在这,如果她说不去,那诺敏指定也不能去了。   玲珑瞧见这一幕顿时乐了,她还以为塔娜书读得好,一定能把诺敏吃得死死的。   没想到诺敏却把这一手示弱卖萌玩的极好,将塔娜反过来吃的死死的,这两姐妹呀……   不过人家两姐妹关系好,玲珑也不会做这个恶人看到这一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朕就吩咐人准备下去了。”   没想到玲珑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这件事,文大成和谢之玉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了惊喜之色。   他们还以为皇上对于这事并不怎么关心呢,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重视,不惜亲自出宫也要去瞧瞧!   因是玲珑准备出宫,所以下面的人办得很快,文大成和谢之玉与玲珑也是一同出宫的。   这会儿,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玲珑身侧将玲珑引到了奇计司的研究地。   因为奇计司做的工作大部分是需要研究动工的,所以奇计司有两处工作的地方。   皇宫边有负责文书的衙门,但实际上研究的地方却是在京郊不远处的一个庄子。   按理来说,朝堂各部衙门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只不过奇计司的工作有些特殊,而这个庄子,也是文大成自己力排众议用户部那里借来的款项,这才买下的。   这事玲珑是知道的,毕竟   这是文大成的提前报备于玲珑,不过她虽知道却也一直没有来这里,今天来这儿倒是头一遭。   这会儿,玲珑瞧着那院墙高筑的房间,看像文大成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满意是得住高墙,才可防止外人随意窥探里面的东西,毕竟里面的东西将来大部分可都是涉及大清未来发展的重要之物。   一行人到的时候,庄子外面还有些差役把守。   玲珑抬眼打量了一下,瞧着他们虽然尽职负责,可终究少了军队的那股子气势,只怕不足以威慑有些宵小之辈,这让玲珑不由眉头微微一凝:   “如今奇计司所研制出来的东西一样比一样重要,日后朕会拨一支御林军过来守着这里。”   玲珑这话一出,文大成和谢之玉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眼中闪过了惊喜。   没想到皇上能为他们考虑的这么周全,天知道之前他们研制出那些好东西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惴惴不安,恨不得将那些都藏好捂严实了!   “谢皇上恩典!”   玲珑微微颔首,随后便在两人的指引下走了进去。   这外面院墙高筑,故而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何布局,等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极大,房间也建得都颇为宽敞。   而今日谢之玉要向玲珑展示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所以便有谢之玉引入,文大成只在一旁坐着陪客。   不过,即使如此,文大成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毕竟在他看来这都是为了大清的繁荣昌盛。   这也让玲珑对于文大成的印象更好了,如果文大成也是一个嫉贤妒能之辈,只怕他这个奇计司司长的位子要坐不稳了!   毕竟,奇计司乃是玲珑将来想要为自己储备那些知识人才的,他们只有一个比一个更有才华,而作为其祭司的司长,才华可以略逊于旁人,但这心性绝对要是最好的!   文大成不知道只是小小一件事,便让玲珑准备将负责奇计司的重任日后都压在他的身上了。   玲珑一路只是跟着看,并不曾发表任何意见。   而文大成和谢之玉两人主事虽然有些单薄,但也将这偌大的庄子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会儿一行人走着在路上,并不曾看到一个人影。   谢之玉似乎是知道这情况有些不对劲   ,便连忙解释道:   “皇上,如今正是上职的时间,所以大部分人都还在工坊中劳作,而为了保密,奴才并不曾请那些负责洒扫的下人,每日只有几个又聋又哑的婆子来负责庄子上一应打扫。”   玲珑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不好。   毕竟这在这样的时代来说,已经算是极为稳妥的处理方法了,毕竟,如果找来的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将奇计司研究的东西随意泄露出去的话……   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做的很好,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这奇计司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你二人万事可商量着来处理,若遇大事时在犹豫不决,也可来寻朕拿个主意!”   玲珑这话便是让他们放手去做,万事有自己在身后顶着,这让两个人顿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毕竟他们也知道如今自己势单力薄,能依靠的只有玲珑。   而后,谢之玉又介绍了几个重点的工坊,其实,越走到后面才越是重要的时候。   “对了,皇上,此前司长大人买这下庄子的时候,在朝中掀起了不少风波,也让后宫娘娘们有所耳闻。   之前皇上曾让一女子以其改造纺织车之宫入后宫为女官,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玲珑微微一怔:   “是……柳常氏?”   “对,是她。因为皇后娘娘想着奴才等这里的保密措施能更好一些,所以改造纺织车的零件也交由到了奴才这里。   皇上您瞧,就是那座工坊,那里面被分为了好几处,负责制造零件的工匠也绝不知道自己研制出来的零件会被运往何处。”   谢之玉指着不远处一处极为宽敞的房子低声说着,那房子看起来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厂房,只不过有些低矮。   谢之玉这边介绍着,两个公主还罢,倒是两个阿哥此前曾亲眼见证过那一幕,这会儿顿时有些好奇,扯了扯玲珑的袖子。   “你们想去看看?两位爱卿,不知朕和他们可能进去看上一眼?”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玲珑以示尊重还是问了两人一句,而文大成和谢之玉哪里有不答应的?   “哪里哪里,皇上快请,阿哥公主们也请!”   玲珑看到两人同意,这才抬步朝里面走去   ,而身后的几位阿哥公主这才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多谢两位大人满足我等的好奇心!”   玲珑听着后面几个孩子那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以身作则,让他们学会尊重别人,这是改变他们思维的第一步。   固然,依着这封建礼教的教导,可以让他们收获一群还算忠诚的大臣,只不过日后这些封建礼教真的还会一直存在下去吗?   一旦有朝一日当社会进展到了自己所想要的那个阶段,那么这些愚忠却不思变通的大臣迟早是要被社会所淘汰。   而接下来的大臣们,如若个个都是文大成这等有自我意识之辈,那唯一可让他们臣服的便只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几个孩子致了谢之后也没管着这事,撒着欢跟到了玲珑身后便走了进去。   却没想到文大成和谢之玉在后面,站在原地不由愣住了。   过了许久,两个人这才有了动静,彼此相视一眼:   “有主如此,夫复何求?!”   随后,两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之色,也跟着走了进去。   而玲珑带着几个孩子进去的时候,便已经交代过他们只可看不可说,这会儿几个孩子具都好奇的在房间里转悠。   而那些忙碌的工匠们,即使有人围观,他们也早已习惯了。   唯一让他们心中升起波澜的便是今日,围观的竟然还有几个孩子,可即使如此也不能让他们停下手中的活计,这可是为皇家办差,容不得一丝半点的差池!   而玲珑在第一个房间转了转后,随后看着后面那扇那被锁上的门,想来便是将这么一个大房子彻底的分成了好几份,又按照工时将匠人们送进去,让他们完成自己每日所需完成的工作后,再依照次序将他们带出来,不让这些人有所交集。   这般看起来,还是有些隐患的。   不过,纺织机的具体构造玲珑并不准备将这一项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毕竟,这种新式纺织机以目前皇家的制造能力来看,还远远达不到现在社会所需要的数量。   等到将来这些全部研制出来,像各地推行的时候,便可以将这制作方法也一同推行开了。   而这边   是玲珑早已经考虑好了,所以之后即使玲珑看到了问题也没有直面说出来,今日的重头戏可不在这里。   几个孩子中,弘晖和弘昀只是想要回味一下当日的感觉,这会儿满足了好奇心后便也不准备多呆了。   而诺敏和塔娜两个人本就不善此道,这会儿看着这更是有些蒙圈。   虽然听两个弟弟说这东西很神奇,可是看了这么多人制作零件的动作是那么的机械,简直无趣极了。   玲珑瞧这几个孩子也都不准备再看了,这才做了一个手势,将他们带了出去。   “皇阿玛,里面好没有意思呀!他们都跟木头人一样。”   “对啊对啊,他们一直都重复一样的动作,不累吗?”   “简直是群无聊至极的人!”   几个孩子中,除了性情最为温顺的塔娜没有发表意见外,其他几个孩子都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只不过孩子最是童言无忌地说出的话,也向来没有顾忌,他们这话一出口,让文大成和谢之玉不由表情,微微一凝。   现在所用的大部分物件都是靠着这些工匠纯人工制作出来的,他们每天都重复着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工作,可是这并不是他们被贬低的理由。   只是因为说这话的是几位阿哥公主,他们即便心中有些不满,但也不能说出来。   却不想,这话一出后,玲珑的面色顿时冷了起来,语气严肃的对几个孩子说道:   “你们这话错了!你们之所以能说出这话,是因为你们生来就是皇族,享受着荣华富贵。   可是你们的荣华富贵正是因为这些人做着你们口中那些没意思无聊的活计换来的!   这天底下有很多人可以说,他们做的这份活计不好,可唯独你们不可以说,因为你们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的辛苦劳作之上。”   “可是,我们也没有让他们那样做,而且他们做那些工作不也是一样要领着月银吗?”   诺敏最是具有质疑精神,这会儿听到玲珑这么说,当即便反驳了一句。   “是,他们是领着月银,可是他们从事的工作,给这个国家带来的贡献却是不可磨灭的!   而这,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贬低他们工作的理由。”   “可……   ”   诺敏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对上玲珑那严厉的眼神后,顿时收了声。   而玲珑随后也收起了那严厉的眼神,语气也转变的能稍许柔和一些:   “你们还是孩子,很多事你们可以不懂,可是你们却不能做那些随意评判他人之人。   朕希望,日后你们若是遇到任何事,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   “是,皇阿玛,我们记住了。”   孩子们听了玲珑的一席话异口同声的说着,不管今日这是他们到底理解不理解,可是如今发生的所有事。他们都将深深的刻在脑海中,等到长大后便会回味过来。   一行人就这么说着话,走着走着终于走到了最后面的房子,谢知玉和玲珑请示了一下,这才上去轻轻叩门。   不知道为什么,玲珑觉得谢之玉方才叩门的动作中也隐隐带着些韵律,似乎是在对暗号一样。   不过瞧起来此处的保密工作似乎比前面的更为严苛,这让玲珑也终于放下了心。   谢之玉扣完门后没多久便有人上来开门,看到是谢之玉连忙陪着笑说道:   “大人今日回来的倒是早,早前送进去断烧的东西,这会儿刚出来不知道您可还要瞧瞧?”   “自然要的,快让人将东西准备好!”   谢之玉催得急,随后便将玲珑为引了进来,那人虽不知玲珑的身份,可瞧玲珑还能带上几个孩子一同进来便知这身份绝对不简单!   当即便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方才煅烧好的水泥便呈了上来。   谢之玉在玲珑的注视下,将那水泥混合适量比例的水倒进了模具中,然后语气满怀激动的说道:   “成了!皇上在此稍候片刻,等过些时辰此物凝结之后,便可达到奴才所说的那种程度!”   玲珑没想到真的被自己遇到水泥了,只不过……玲珑想着刚才谢之玉倒出来的粉末,似乎与自己曾经看过的稍微有一些差别,估计这并不是后世经过改造的水泥,不过这个在现代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好,那朕就耐心等着便是!”   玲珑这话刚一出口,随后诺敏左右瞧了瞧,伸出了小手在那模具上轻轻一按。   “皇阿玛,女儿怎么瞧着谢   大人说的不对,你看女儿的手印都印上去了!还软乎乎的……”   “软乎乎……姐姐,我也要试试!”   诺敏最皮,接下来就是弘昀,这会儿也蠢蠢欲动的将自己的小胖手呼了上去。   弘昀这么一干,弘晖虽然长弘昀几岁,可是男孩子嘛,到底都是玩心重,当即也悄悄瞧了一眼玲珑,见玲珑没有反对,也在模具边边印上了自己的小手印。   有前面这三个做表率,塔娜虽然不愿意动手,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可还是在诺敏的请求之下,在上面也按了上去。   而玲珑也是知道水泥的特性,并没有阻止几个孩子玩闹,但等他们干完了坏事之后,玲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好玩吗?朕还有更好玩的,你们想不想试试?” 第65章   虽然玲珑在笑着, 可是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番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接窜了上来:   “皇阿玛,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谢大人刚才说的太神奇了, 所以才想试一试呀……”   “是啊是啊,皇阿玛我们可不是故意的!”   “皇阿玛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皇阿玛,是女儿没有带好弟弟妹妹,皇阿玛要罚,就罚女儿一个吧。”   塔娜瞧着几个弟弟妹妹有些怕怕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心。   虽然这次的事主要责任不在她身上, 可她到底也掺合了进去,这便站了出来, 如是说道。   玲珑没想到塔娜如今入了尚书房后, 不过短短十日, 这心性变已经改变了, 都知道护着弟弟妹妹, 可比以前那兔子胆好多了。   看到这一幕的玲珑是欣慰的,不过这欣慰并不足以让她将今日的事轻轻放过。   “塔娜,你帮这群皮猴子说情也没有用, 朕瞧着刚才都玩的挺开心的, 那真就让你们再高兴高兴。”   玲珑这话一出, 几人顿时不敢言语,方才后背升起的凉意, 让他们这会儿都有些害怕。   而玲珑也没有抓着这一点不放,只是淡淡的瞧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被自己方才的话震慑住了,这才强忍住眼中闪过的笑,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们对此物这么好奇, 那么今日回宫后,便给朕交上一份观后感。”   “观后感?!”   “什么叫观后感啊,皇阿玛?”   “对啊,对啊,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观后感,这要怎么写……”   塔娜文课上颇有悟性,可这会儿听到玲珑这么说也是有些迟疑。   玲珑解释道:   “所谓观后感,便将你们今日所看到的这一切后,产生的感受给朕如实的写出来,不过这观后感,朕还有一个要求。   若是一会此物果真如谢爱卿所讲的那般神奇,那么你们要对于此物,将来有何用处做以创新的猜想。   反正朕瞧着你们这小脑瓜里都是些调皮的想法,那朕索性就让你们今日放开了想象,不管如何天马行空都可以。”   玲珑说出这话后几个孩子这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写这些东西   ,那他们可有太多可以写的了!   而玲珑瞧着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淡淡一笑,只是这笑怎么瞧着都让人觉得有些坏坏的。   “记住,八百字的观后感一个字都不能少,就当这是今天带你们出来的课业吧!”   ……   “啊!八百字?!”   玲珑的话,让孩子们响起一声哀嚎之声,可玲珑的心里却觉得舒坦极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老师特别爱留作业了,看着这群小家伙气愤又无奈的模样还挺好玩的,不过谁让他们刚才那么皮。   而且这是古代,一般写文章都很有将就,而且用的都是文言文,短短一段文字基本上就可以讲述清楚了。   而这八百字的观后感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他们年纪尚小,又写的毛笔字,若是一天写八百字估计也不现实。   玲珑这样想着,随后给他们放宽了期限:   “朕知道八百字确实有些多了,那这样,你们一会儿若是乖乖听话,那这八百字的观后感待十日之后再交于朕查阅。”   “哎,皇阿玛要亲自看吗?!”   “哎呀,皇阿玛前都没有看过我们的课业呢!”   ……   玲珑最后一句话让几个孩子中小小的沸腾了一下,他们从小到大的课业,虽然皇阿玛经常考校,可是却不曾亲自过手过,没想到这一次的观后感就像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总觉得这样想有点怪怪的。   但是这也让几个孩子心中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决定,今后要好好的完成这一次的观后感课业!   而玲珑看到终于将他们安顿好了,耳根子也清静了,也不再管这事,反倒是耐心的等着水泥的凝结成功。   而在这间隙,玲珑也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的分布情况,即便是有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可是里面的人都没有一个往这边瞧。   不错,管理的极好,看来这两个人虽然出身寒门,可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玲珑在心中暗暗的肯定着。   文大成和谢之玉也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次出行,竟然也能看到皇上教子的一面。   这让他们越看越佩服,看到那原本还皮的不要不要的几个皇子阿哥这会儿都乖乖巧巧,排排坐在那里,一眼不错的等着水泥凝   结的模样,让他们觉得可怜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了同情。   八百字的观后感啊!   他们二人都不是能识多少字的,可也知道,这要是想写好一个字极为不易,也没想到皇上对自己的孩子竟然下得了这番狠手。   不过,他们向来也是知道严师出高徒这句话的,皇上对皇子阿哥们教养严格,那么接下来他们要侍奉的帝王也会更加的贤明。   因着这一番小插曲,水泥很快便凝结好了。   谢之玉在一旁瞧着香柱的灰终于燃尽了,眼中闪过了一丝激动,颤抖着手走了上去。   “皇上,时辰到了,奴才这就把模具拆了给您瞧瞧!”   谢之玉如是说着,随后一番操作,那水泥便咣当一声从模具中掉了下来,发出了一声闷响。   几个孩子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原本他们还害怕这水泥会掉到地上直接碎开来,却没想到还是完完整整的。   只是唯一有些好笑的就是那上面四个孩子的小手印,还在上面按着。   而这时,谢之玉又让人去取了趟火来,直接放在那上面。   炭火在上面燃烧时冒出着淡淡的烟雾,除了在那表面留下了一层灰烬外,别的什么也没有,而等炭火烧尽后将炭火移除后,那上面更是光滑如旧。   “水来。”   谢之玉这会儿已投入自己的实验中,脸上的表情也都仿佛变了一个模样,也不像方才在玲珑面前介绍是那般温和,眉宇间隐隐有几分严肃之色。   而正是因为这份严肃下来的几个孩子噤若寒蝉,可是一双双眼睛都一错不错的盯着那神奇的一幕,原来真的有东西被火烧都不怕!   就在他们看到正兴起的时候,炭火被移了开来,另一边的匠人端了一盆水过来,谢之玉直接将那水泥模型丢到了水里。   此前他们是见着谢之玉是用水将水泥拌好的,所以这会儿瞧着这一幕都有些好奇,不知道一会儿这水泥模型会不会化在了水里。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水泥模型在水盆之中纹丝不动,而谢之玉再取出来,丢到地上,依旧是方才的一声闷响,完好无损!   “好好好,果真是一样水火不侵的好东西啊!来人,取剑来!”   玲珑自然是知道水泥   特性的,只是这会儿她要将其好好的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   只是玲珑要剑,谢之玉等人却不敢给,毕竟这是在郊外,若以利器亲近皇上的话,只怕会有意外。   “皇上这剑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不过这工坊之中上有锻造时所用的重锤,您觉得可能一用?”   玲珑听到谢之玉的话,才想起这茬,哪里会有不答应的?   她点了点头,谢之玉便让人请了重锤过来,玲珑拿起重锤,不过第一下却没有拿起。   对了,她忘了四爷这个身板武力值不怎么样。   玲珑这会儿有些尴尬,不过是替四爷尴尬的,毕竟她顶的是四爷的壳子。   而一路跟来,沉默不语只当透明人的雍正,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   他,这回是在这人面前把人丢大发了!   玲珑心中的尴尬只升起了一小会儿,毕竟她是皇上,即便她真的尴尬,也不会有人没眼色的指出来。   然后玲珑又气沉丹田使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重锤提起来,然后沉沉的砸在了那水泥模型之上。   谢之玉所做出的水泥模型乃是实打实的纯水泥,这会儿硬度极高极,便是一锤子下去,也纹丝不动。   如果是像后世那般在应用于建筑时,在水泥中加以沙石等物的话,虽然造价会更加的低廉,但是坚固度就没有这么高了。   玲珑对于这些心中有数,所以这一锤子砸下去也没有丝毫的含糊。   “好东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当真是可造福我朝的好东西!谢爱卿,朕要重重的赏你!   文爱卿,你如今已为奇计司司长,而朕观谢爱卿和你二人便可以将这诺大的奇计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通力合作也会更有默契,顺便让谢爱卿日后做你的副手,官拜正二品,如何?”   文大成听了玲珑这话哪里有不应的:   “是!奴才都听您的!而且,奴才和之玉也很投缘,谢皇上恩典!”   文大成一边说着一边跪下来,嗑了一个头,还给谢之玉使了一个眼色。   谢之玉随后才后知后觉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忙不迭地跪了下来:   “奴才谢主隆恩!奴才听闻此前文大人磷肥神物乃是由皇上赐名,这物奴才也想请皇   上赐名,还请皇上恩准!”   玲珑听了谢之玉这话,略一沉吟便也懂了他的意思。   磷肥是神物而且磷肥是最先由玲珑发现且为他命名,最后又一手将她推向至高无上的地位,而现在谢之玉这番求的也是想要,看自己可否能得到当初磷肥那般的地位。   他,相信皇上的眼光!   而这水泥从某些方面来说,相较于大清的作用与磷肥相差无二。   “好,朕便为此物,命名为水泥,只是,此物之功绩当缓缓图之。”   玲珑这话便是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毕竟水泥确实实用性极高,但是要将它全面推广也还是需要时间的。   在这样的封建王朝向来是以农为本,粮食是一切的基础,所以磷肥的功效一旦显现,便会被人趋之若鹜。   可水泥不同,水泥需要更长久的发展时间,而在这个时间中,水泥的研究人谢之玉很可能还是那般籍籍无名,不像文大成一炮而红的辉煌。   “奴才明白,皇上您放心!”   谢之玉听到玲珑那隐隐的劝诫,当下也明白水泥的利弊,这会儿只为皇上的赐名心头雀跃,连磕头都磕得愈发的诚心了。 第66章 (修)   两日后便到了朝会的时候, 玲珑提前安排谢之玉将水泥准备好了足够的分量,以及谢之玉对水泥主要成分,造价等等其他的研究报告。   水泥是个好东西, 这个东西自然也要先公之于众,那这头一茬便该是这些大臣们。   这日,玲珑高高坐在龙椅上听着苏培盛念完了一日该走的惯例后,发现并无一人站出来,便清了清嗓子:   “今日诸位爱卿,既然无事要奏, 朕倒是有一事想请爱卿们一议。”   玲珑淡淡的说了一句,却是眼含笑意的看了一下下方的文大成和谢之玉, 这便让朝堂下面不由投上来了几束情绪不同的目光。   其中, 陈, 王两人都是齐齐将目光放在了文大成, 谢之玉身上。   他们之前也是曾听文大成透一句口风, 说奇计司不日要研究出新的东西来,难不成是皇上此前所说的沥青路模型?   因为二人对于文大成这个徒弟还算是有几分满意,所以当时沥青路模型两人也是亲眼看过的, 知道此物一个是研制出来对大清有益无害, 这会儿倒是期待了起来。   而另一边希福纳确实不同了, 他本就因为此前玲珑的种种新规,所以吃了不少亏, 这会儿听到玲珑说起这话,不由心下一沉。   随后,他瞧着站在不远处的文大成和谢之玉,眼中闪过了一丝凶狠,他当初就不该让这两人可以安然无恙的进入朝堂, 以至于这朝堂之上都快要无自己的立锥之地了!   可是如今想这些事情已经为时已晚了,这大半月自己如坐冷板凳一样的待在内务府,便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现在所面临的现状。   马齐那家伙又是块滚刀肉,两边都不想沾,之前和自己打算那些事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可这回一涉及内务府的事务也没了影子。   如今眼看着一月之期已经快要到了,可是自己对于那账目却是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算清楚……   不过希福纳对于自己倒还是有几分自信,他是喜欢银子,可是他对于算学还是有几分天赋的,所以即使只剩了三分之一,他还是有自信自己一定能比那边皇上不知从哪寻来的女子要得力的多,等   这一月之期过了后皇上就知道谁更有能力了!   可是……之前他是打着如果自己办差得力,便要将那文家女拉下台的主意。   可如今,眼瞧着文大成所带领的奇计司又要有新花样出来了,这让希福纳不由自主的生起了危机感,皇上看到了文大成的本事,还真的愿意处罚那文家女吗?   而玲珑只给了他们消化的时间,朗声说道:   “在拿出这件东西之前,朕要好好的感谢谢之玉谢爱卿!   之前谢爱卿总拿出来的沥青路模型朕本以为此物已经极为难得,若是研究出来必将造福我朝。   可朕却没有想到谢爱卿保持着生命不息,研究不止的精神,在已经拿出了沥青路模型的基础上,又进而研发出来了水泥!”   玲珑慷慨激昂的说着,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满怀赞赏的看着谢之玉:   “依朕所看,这水泥一物价廉物美,颇具实用性食物的诞生离不开谢爱卿的刻苦钻研……   故自今日起,谢爱卿升为奇计司副司长,官拜正二品!”   玲珑此刻,对于谢之玉的夸奖之言如同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让地下站着的臣子们都不由瞠目结舌,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登基以来,能这般大肆的夸奖任何一个人!   却没想到今日让他们给见到了,难道那谢之玉所研究出来的那叫水泥的东西就真的那么神奇吗?   能让皇上这番大肆夸赞的东西,这让人不由自主的生起了好奇心。   “敢问皇上不知可否容我等一观这水泥之物的本貌,也好让我等了解此物之利弊!”   陈廷敬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这番夸奖,但是皇上难得这般盛赞一物,想来是对此物极微的推崇。   那么,自己也自当如皇上所愿,让此物真真正正的走进大众的眼睛。   “是极是极,陈大人言之有理,还请皇上容我等一观此物之真貌!”   “没错,奴才请皇上容我等一观水泥之貌!”   ……   玲珑听着众臣请求,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她这番大肆夸奖谢之玉除了让众人对水泥产生好奇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她想赞扬谢之玉这回这般钻研不止的科研精神。   她知   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主要表达出对什么东西的喜好,上行下效,必有获益!   而此刻,就有不少大臣的人,听着玲珑对谢之玉的夸奖眼红了,皇上的夸奖那就是圣眷!   若是圣眷加身……没看之前,连希福纳都对此嫉妒不已。   而后,玲珑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含着笑意看着谢之玉:   “既然诸位爱卿都想一观水泥,不知谢爱卿你可有准备好了?”   “准,准备好了!”   谢之玉大声的说着,只是语调极为的不稳,而脸和脖子也因为这会儿的激动而变得赤红起来,随着他一声答应,竟不由自主的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谢之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今日会得到皇上的这番推崇,他何德何能能得皇上百般夸赞,简直祖坟冒青烟啦!   谢世玉这会儿形容不出来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心口那一颗心脏怦怦直跳,差一点就要从口中跳出来了。   这会儿被所有人的眼神看着,谢之玉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像火一样的烧起来了,尤其是他这会儿一时激动,跪倒在地的模样,让朝堂之上发出了一阵轻轻的哄笑之声,这让谢之玉愈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是文大成实在一点,看到这一幕连忙将谢之玉扶了起来。   “谢大人,站稳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过还是要多谢皇上的赏识才是!”   “对对对,奴才多谢皇上的赏识,多谢皇上的赏识,奴才已经将水泥准备好了,皇上看可需要移步奇计司,一观水泥?”   谢之玉被文大成扶起来后感激地看了文大成一眼,随后面红耳赤地躬身对着玲珑说道。   “准!”   玲珑一声令下,随后所有大臣便一字排开,跟着玲珑朝奇计司走去。   这回去的自然不可能是奇计司京郊那个庄子,而在皇宫附近的衙门。   这之前谢之玉早就将一切安排好了,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奇计司时,里面一切已经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为了能让此次的实验结果更为直观,所以谢之玉在请示了玲珑以及众位大臣后,决定以奇计司祀衙门中的一条小路为例,铺上一小段路,让诸位大臣们都能好好的感受一下。   而这   一次直面水泥路的大臣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其他的官员根本就没有来此的资格。   这会儿谢之玉一边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下去将水泥搅拌好,然后就让带来的工匠将水泥在路上抹平。   然后,又备下了椅子茶水等供等待的大臣们饮用。   不过,这其中更多考虑的自然还是皇上,他也没有想到皇上今日竟然会这么赏脸,跟着一众大臣们一同来为自己捧场,否则的话只怕大臣们也不会来奇计司清冷衙门来。   作为新生部门的奇计司往日可不是清冷衙门吗?   和其他在朝为官的大臣们根本就没有一点交集,他们虽然知道文大成深受皇上宠幸,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和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挂钩,所以对于文大成这个人,他们也没有交的心思。   唯有陈,王二人因为引文大臣入朝为师,和他还有几分香火情。   只是这会儿眼看着还没过多久,奇计司便又因为文大成手下的新人又在皇上面前得了一回青眼,这让不少人心中有些蠢蠢欲动,奇迹是这个新生衙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没用啊。   若是日后奇计司都如现在这般,隔三差五便能拿出许多新鲜玩意儿让皇上大肆推崇的话,那这奇计司的分量在朝堂之中只怕要动一动了。   这会儿,大臣们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边看着工匠将那条小路,所以水泥抹平一边在心中权衡着这事,而他们自然有不少互相结盟之人,这会儿彼此相看一眼便已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奇计司,未来可期!   而在他伤害弱小的时候,他们最应该做的便是借此机会何其结交一番。   况且,不是他们说,依奇计司的特殊性只怕不会如同他们这些官员一样,没过几年要动,一动地方换到其他衙门去。   毕竟奇计司是特殊独立与其他衙门之外,所以文大成这奇计司司长的位子,只要他不出大错,不惹皇上忌讳,只怕可以一直稳稳当当的坐着。   不过,此时皇上都没有给出一个章程,他们也不敢擅自揣度。   但是如今眼前的奇计司已起飞之相,而如今正在文大成手中,这让他们看着   文大成的目光都不由慎重了几分。   而再一看今日的主角谢之玉这会儿满怀自信的和皇上交谈的模样,更是让他们心中犹豫起来,他们是否要真的开始接纳这两人?   在朝为官的谁不是人精,希福纳这会儿感受着自己身边氛围的暗潮涌动,不用暗暗咬牙看着不远处工匠忙碌的身影,抿了抿唇:   “即便又研制出新的东西,又有什么用,灰扑扑的东西能是什么好的?   之前还以沥青路向我户部请求拨款,这会儿倒是将沥青路放置不用了。   当真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之辈,只怕日后做事人也并不是个踏实之人!”   希福纳知道能让皇上盖棺说此物不凡的东西,他说是在抨击那便是打皇上的脸,这回他学聪明了,开始抨击研究水泥的谢之玉,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开始讽刺谢之玉的为人。   只希福纳是故意这般说,所以声音不大不小,到时让不远处的谢之玉也听到了。   而玲珑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只静静的看着谢之玉,虽然刚才谢之玉在朝堂上的反应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可是玲珑却觉得此人还是有可造之才的。   而现在,面对刁难,也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而谢之玉之所以在朝上那么失态,也是因为他一时没有想到皇上会慢慢地夸赞自己,以至于心中激动,所以才落下了窘态,而这会儿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一听希福纳这么说不由眉头一皱。   “皇上,希福纳大人此言当真是冤煞奴才了,奴才有话要说!”   谢之玉这般说着,脸上已露出了委屈的模样,不过他如今正是那大好的年华,穿着官袍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即便是做着委屈的模样,看起来也是养眼的。   而另一边希福纳原本因为他被调到了内务府那边并没有过来的资格,只是他到底还是户部尚书,即便是被玲珑之前强压着和文秀换了岗位,可到底身居要之朝堂之事,不可不知。   而文秀,又不适合在现在这个风口浪尖站到朝堂上,所以这一月的朝会玲珑并没有擅自改动。   也不知是否是因这一次内务府之行太过不顺,以至于希福纳看着都苍老了,几   分之后整个人都消瘦起来,肤色蜡黄,一双眼睛如鹰鹫一样在那里狠狠的盯着谢之玉,看一眼便让人不由自主的皱眉。   两人此刻乘着对峙之时,可让人一看便觉高下立见。   “既然希福纳爱卿对此事有质疑,那便劳谢爱卿为希福纳爱卿好好的讲解一下吧。”   玲珑淡淡的说着,明面上听不出偏颇之意,可若是细细品来便知玲珑已经倾斜到了谢知玉这一面。   而谢之玉虽然阅历不够深,可是对于皇上的偏宠还是一听便明白了,顿时狠狠的点了点头。   皇上对自己这般相信,自己要是再不争气起飞是丢了皇上的颜面?   “奴才遵旨!刚才我听说希福纳大人对于我所研制的水泥以及之前报于户部拨款的沥青路遗石模型一事存疑,我今日便和西湖那大人好好的说一说,不过,沥青路模型希福纳大人只怕不曾看过吧?   我倒是记得皇上此前曾说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不知希福纳大人今日这番大言不惭之语,又是否真的能明白事实到底如何?   不过此前看过沥青路模型的大人们必定知道,这沥青路铺就之前,则要打下一层坚实的路基,此前我也曾想过一青石砖为基底在此上面铺上了沥青,只是造价太高被我排除了。   后面又想了几个法子,但终究得不到一个妥善的处理,这才又翻越先祖留下的笔记从其中建了水泥的煅烧之法以此为路基,沥青路建成后,想必会更为平坦!”   而谢之玉这言下之意便是水泥路的研制,乃是从沥青路中得出来的灵感,完全是希福纳方才所言的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只是,希福纳如今是铁了心要和奇迹是杠上了,哪里会这么轻飘飘的住嘴?   “呵,不就是建个路嘛,哪有说的那么复杂,本官瞧着青砖路又极好,这又是水泥又是沥青的,等这一切都置办妥当了也不知道花多少银子,感情不是自己的银子就不知道心疼是不是?”   谢之玉既然敢说这话,便早已在心中想好了应对之法,这会儿听着希福纳这番大言不惭的话,他站直了身子指着那已经铺就的水泥路:   “希福纳大人这话好没道理,你也是亲眼见着这路   被铺起来的,那不知你以为,若是以如今水泥铺就道路的长度,若是以青砖铺就所耗费人力物力作价几何!”   希福纳此前也曾在工部待过一段时间,对于修路造假也是略有心得,这会儿听到谢之玉竟然敢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双目瞧了一眼,那路的长与宽,在心中盘算一番便自信地说道:   “若是依户部遣人去造,以此路之长宽造好当需纹银百两!不过,若是有本官亲自督办的话,将那些铺路的匠人们看管的严格一些,可以节省十两到二十两!”   谢之玉听着希福纳这番话,面上保持着笑容,只是那笑被希福纳瞧着,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   “那依希福纳大人之见,您以为如今这被水泥所铺之路又该作价几何?”   希福纳没想到谢之玉会这么反问自己,他又不懂水泥的价格,只是这会儿工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么一段路抹平,既然能这般节省人力,那想必在东西的造价上不会低,所以希福纳在心中斟酌了一下:   “本官观你方才将那水泥之物搅拌了不下数袋,想必此路的造价当在二三百两!”   希福纳对于这事心里也是有数的,毕竟世间并不曾有两全其美的事,这人力上用的少了,这物力自然变高了。   可谢之玉听了希福纳这话后差一点笑出了声:   “恕我直言,希福纳大人对此事当真是不了解!   水泥一物,都乃是由价格极低廉之物所煅烧而成这么一段路,所耗费的水泥价格不过区区二十两!”   就是二十两也是谢之玉往高了说的,毕竟,之前户部播了那么多的款项,这才将水泥所需要的物件等等一切备齐,这其中自然还要加上成本费。   “二,二十两!天爷啊!这东西真的这么神奇吗?!”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谢之玉莫不是为了让皇上满意,所以故意将此物的价格说低了?”   “不会,不会怎么会如此,若是他将这价格说低了,皇上将来要将此物向全国推广的话,届时他从自己腰掏银子吗?”   “可是,这么一算,他可是比青砖路要便宜了足足五倍!”   “都说便宜没好货,这会瞧的是比青砖路便宜   ,那也不知成品到底如何,你看那这会儿还是软次乎拉的!”   ……   谢之玉的话在众人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而希福纳听到谢之玉的回答,也不由脸色难看了几分,而后听着群臣的议论,这才缓和了脸色:   “即便你的水泥造价低廉又如何?可若是实用性比不上青砖路,马车上去连走都不敢走又有什么用?   何况,今日只看建了水泥路,并不见沥青路,莫不是谢大人你准备将沥青路弃之不顾?”   希福纳讽刺的说着,这么一看,这谢之玉,还不就是一个朝三暮四,做事不牢靠之辈?   而谢之玉早就从水泥建成之后,对于沥青路有了另外的安排,这会儿听到希福纳这么说,淡淡的说道:   “沥青路一事,我也有另外的想法,此物不及水泥路适合向大众推广,造价会略高一些。   不过,即便略高,但此路会更为舒适,更体面。所以我以为,沥青路可建,只不过若要建成,便需对于道路作以规整。   对于那些官道,大道可以以沥青路铺就,而至于那些小道,则铺以水泥路!”   谢之玉这边说着,眼神却是盯着玲珑瞧,这事也是他才考虑到的,也不知皇上是否会同意,却没想到谢之玉这话倒是让玲珑有些深以为然。   沥青路好就好在,即便是马车走在上面,只怕也不会如水泥路那般颠簸,毕竟沥青路的延展性会更好一些,但因其造价会稍高,所以更适合用在一些需要体面的路上。   而谢之玉的提议,玲珑轻轻颔首,俨然是赞同之意。   只是希福纳没有瞧见水泥路的成型,这会儿听谢之玉的话,只觉得他是在狡辩:   “好话谁都会说,只是这事情总要坐在人前面,否则把话说出去也不怕收不回来,闪了舌头?!”   谢之玉淡淡一笑:   “那这事儿便不劳希福纳大人您操心了,只需在静等上些时辰,便可看着水泥路的效果!看看,我到底可有虚言!”   “哼!”   希福纳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便转过了头,这会儿他也挺期待着水泥路成型!   不过,他一点也不相信,那刚才不过是些被搅拌成泥状的东西,成形之后会有什么好的效   果,不过都是些哗众取宠的东西。   之前磷肥那一遭是他自己看走眼了,可是这水泥……水和泥和成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希福纳所想的这样吗?   等到足足两个时辰后,谢之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   “此路如今凝固的时候差不多了,皇上请准奴才上去为诸位大人示范!”   “可。”   玲珑道了一句,随后谢之玉对着希福纳躬身一礼,含笑说道:   “希福纳大人,不知你可愿与我同走一遭?”   希福纳瞧着含笑的模样恨不得撕了他那张笑脸,这会儿只冷冷地哼了一句:   “不过是些水和泥合成的东西,本宫还怕走上去脏了鞋子!”   谢之玉脸上的笑容渐淡,随后,他站直了身子:   “是吗?希望一会儿希福纳大人你拖好自己的下巴,可莫要太过惊讶!”   “你!”   谢之玉如今年轻,本就有些少年意气,被希福纳方才的百般不信任,这会儿有些生气也不管希福纳作何反应,便径自抬步走了上去。   而如今被谢之玉所研究的水泥并不如后世那般凝结的速度比较慢,两个时辰便以将其凝结好。   而且在如今的朝代,并不会有像现世时出现那种数吨重的卡车从上面经过的情况,只是人走在上面定是稳稳当当。   这会儿谢之玉和希福纳的争执已经让众臣们都秉着呼吸,看着谢之玉的身影。   那条被水泥铺就的路,不远不近,谢之玉一步一步的走着,只是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的,这步子迈得极稳,但又极慢的。   这让那些屏住呼吸的臣们,差一点都喘不过来气。   这小子也忒坏了,就知道吊他们胃口,可是即使明知道被吊了胃口,众臣们这会儿还是一眼不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生怕错过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而谢之玉似乎是吊足了众臣们的胃口,然后这才抬起步子,走上了已经差不多凝结好的水泥路,那水泥路被工匠们抹得极其的平滑。   这会儿,人踩在上面都有些怀疑这是否是真的走在大路上。   毕竟,即便是如今京中的官道,那也是用青砖铺就,往日走在上面,也会总有一些不稳当的时候。   等   谢之玉平平稳稳的从那水泥路上走了全程后,众臣们都纷纷好奇地挤了过去。   “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过人,这东西当真是神奇不已,哎,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吧,他都是拿泥和成的!”   “是拿泥和成的?只是这路如今虽然凝固好了可以走人,只怕下上两场雨就不行了吧?”   不想,这人话音一落,便有不少的匠人端着水盆从不远处走来,一盆接一盆的,往水泥路上倒着水。   “嘿!没事儿,竟然没事儿,这路见了水竟然还是像刚才那样平滑!”   谢之玉听了这话自得的挑了挑眉,然后又从那路上折身返了回来,他还故意踩过了被水泼过的水泥路,却连一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天哪,什么是平滑如镜,这才是平滑如镜呀,没想到我有生以来竟然可以看到这样之景!”   “依本官所见,此物即便是不如磷肥可以造福天下,百姓也不失为一样好东西!”   ……   在一种赞叹之声中,谢之宇面色微红地从水泥路上走了下来,到玲珑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皇上,奴才已经走完了,接下来请您和众位大臣们查验!”   玲珑听到谢志玉这么说,再看了一让希福纳难看的脸色,不由有些恶趣味的脸上露出了笑:   “好!那朕便和诸位一起走一走,对了,希福纳爱卿也来吧!”   “是啊,这一次,希福纳大人可没有像之前对磷肥那事赌咒,所以以后不用发愁天天对着自己家门口的路供奉道歉了!”   王鸿绪立刻说着,如果不是玲珑面瘫功夫极好,这会儿只怕直接就要喷笑出来了,也不枉她特意将希福纳拎出来。   她就知道一向以怼希福纳为己任的王鸿绪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这么一看,她这位王爱卿啊,可以改名叫王怼怼了!   玲珑心里想着,眼中都不由闪过了一丝笑意,整个人浑身的气氛都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咳,诸位爱卿,咱们走吧。”   玲珑这话,却将还想要反驳回去的希福纳的话彻底给打断了,这会儿希福纳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可是打断他的话的人是皇上,他又能怎么样,这会儿只好闷头跟在众人   的身后。   玲珑自然是知道水泥的妙用的,这会面不改色沉稳的走在水泥路上,感受着那平滑的路面心中不由怀念起了现实的便利生活。   不过即使怀念她也还是面无异色的走完了全程,可是那些大臣们都不一样了,这会走在这水泥路上,一个个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的孩子一样乐此不疲的在上面上走来走去,而且还会忍不住跳两下。   没想到,即使被他们这么一群人走过去,又是跳又是蹦,也依旧维持着原样,这让他们都不由啧啧称奇。   还是后来他们看着玲珑面不改色的走完了全程,俨然一副淡定的模样,这才觉得自己方台的动作到底有多幼稚。   所有,所有人不由面红耳赤的停下来自己幼稚的举动,跟在玲珑的身后,乖乖的走下来,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只是即便回去了,又有下人们送上来的新茶,他们也无暇去喝茶,三五个聚在一起,谈论起刚才走在那水泥路上的感觉。   “这水泥路瞧这可比那青砖路好多了,青砖路虽然坚固,可是一到下雨,往日的积灰便会变成泥。   我等若是自家中走到宫中,足下也要沾不少泥,可是这水泥路你们方才也看到了,那水泥路即便是泼了水上去,也依旧纤尘不染!”   “是啊是啊!这东西当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是日后普遍了整个京城的话,只怕外面来的人都要羡煞我等!”   “而且呀,你们刚才没有听到谢大人说吗?这水泥路的造价极其低廉,如今京中的道路早已年久失修,若是以水泥路修缮的话,只怕户部还能省一大笔银子呢!”   “这回可是足足一下要省五倍呢,户部总不能再哭穷,说拿不出银子了吧?”   “这事啊,不是我都能决定的,还是要瞧咱们的……”   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希福纳瞧了一眼,希福纳那这会儿想着自己刚才跟在众人身走完全程时的感受,在被众人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只觉得心中越发的屈辱难耐。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一个两个瞧着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水泥路罢了,还知道他们那般稀奇的,当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之辈!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希福纳想起自己刚才走过的水泥路,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得劲。 第67章   谢之玉展示的水泥路, 在众臣之间颇受好评,甚至第二日便有朝臣上书请求在京中修善官道时用上水泥。   玲珑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直接将此事丢给了奇计司, 让他们加班加点尽快赶出足够的水泥。   不过谢之玉之前的建议玲珑也没有忘记,可沥青路本来就要以水泥为基础,所以如今先铺上水泥路让朝臣感受一下水泥路的便捷,轻快之后,沥青路也才能更好的推行。   如今,水泥路得以展开, 而柳常氏所进献的纺织机也已经投入了批量制造之中。   考虑到如今提出这等奇思妙想之人的大多数都是生活还有些困苦的平头百姓,再加上奇计司虽然可入, 但是终究还没有被完全推广开来, 所以玲珑又特提出专利一说:   凡是拿出如果有利国利民之物的百姓可于坐在官府处登记报备, 若经核验之后, 此物被做以推广, 专利人将会得到每年百分之一的利润!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便于已经是无本买卖,毕竟作为推广的话也是由国家出面承担成本,而他们只需要出点子, 坐等收红利。   而玲珑提出专利也是因为她发现, 虽然在这样思想被严苛禁锢的朝代, 可人民群众中才是出真智慧的!   没看之前的磷肥以及改造纺织机等等,都是这些平头百姓看过自己往日的积累才得出来的瑰宝, 一面世便可掀起那样一番浪潮……   玲珑提出专利一说后,便先给柳常氏拨了纹银百两,让她先预支养好身子。   如今有手头上的这些事都安排好了,玲珑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这人啊,一旦放松起来, 便会想着去寻能让自己轻松愉悦的地方,而这其中以乌拉那拉氏的钟粹宫首当其冲。   不说乌拉那拉氏宫里的吃食是如何的贴合自己的心意,就连乌拉那拉氏不但当着自己的全能秘书,而且万事上都为自己考虑的妥妥当当,自己在她宫里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烦恼。   乌拉那拉氏知道这些日子前朝忙碌,而且她在后宫也并非无所事事,这些天倒是习惯了,每日出宫的日子都让她真搜   罗了一些不少有真本事的女子。   以至于如今钟粹宫的后殿都已经完全安排出去了,而和乌拉那拉是想着之前文大成买庄子做奇计司实验基地的事,便也考虑自己可要在京中买下宅子供这些女官办差。   不是她说,自这些女官入后宫以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   毕竟这些宫务没有掌握在和自己有利益相关的妃嫔手上,而是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这些女官也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办事的,绝不会暗中使绊子,以至于乌拉那拉氏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而后宫如今的风气格外的清明。   这会儿瞧见玲珑来了,乌拉那拉氏想着为自己带来这一切改变的人,脸上的笑意便愈发的真切了:   “臣妾请皇上圣安!”   因着如今将手里的事物都分配出去,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支配的乌拉那拉氏又拾起了自己对书法的爱好。   这会儿殿里已经挂上了不少她新写的字,玲珑打眼一瞧,那其中气质磅礴笔走龙蛇看起来真不像一个深宫女子能写出来的墨宝,   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来了,乌拉纳拉氏这些日子连方在宫外跑,也是对他心性带来了极大的改变!   于是,玲珑就着乌拉那拉氏所书的内容和乌拉那拉氏进行了一番长谈,两人也因此度过了一个和乐融融的晚上。   只是,看起来安静祥和的后宫并不是只有钟粹宫的和乐融融。   长春宫内,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宫女,听着她的禀报:   “你是说皇上今日终于进后宫了,可却去的是皇后娘娘的宫里?”   “回,回娘娘的话,确实如此,只是皇上久不入后宫,如今头一遭入后宫,自然该去皇后娘娘的宫里才是,娘娘还是放宽心……”   宫女一边说着,一边身子不住,发起抖来感受到上方梗,是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发的冰冷,让她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的袖子。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以前瞧着裕嫔娘娘的性子好也好伺候,只是却没想到,久居深宫的无宠女子,真的可以变疯魔!   可是如今想着此前在潜邸时,娘娘曾经那般用   心的对待自己,即便如今娘娘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也都是甘心陪着娘娘的。   “呵呵,连同潜邸都和我一起坐冷板凳的钮祜禄氏她都能去去上一次,等到我这长春宫,她就这么不愿意来?!”   耿氏苦苦等了这么久,到了今日,她终于彻底的陷入了疯狂。   “娘娘,娘娘慎言!万不可在宫中对皇上说出这番怨怼之语,皇上心里定是有您的,只是您也知道前朝事务繁忙,皇才登基便已经做下了那么多的大事,如今京中谁不夸皇上是位顶顶好的明君?”   “明君?本宫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明君,本宫只希望她能来瞧我一次,就瞧我一次也好。   如今满宫之中,除我这长春宫,她一次不来之外,又有谁如我这般……丢、人、现、眼?”   耿氏如今已经是半点听不进这宫女的话了,口中冷冷的说着,随后又痴痴的笑:   “如果可以,我情愿她不做这个皇上!”   虽然她前潜邸是跟皇上是年纪,尚小皇上并不曾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入宫后偶尔几次撇到皇上异于常人的尊贵气度,已然让她整颗心都陷了进去。   可是如今听着旁人口中,她做了多少丰功伟绩,可是这丰功伟绩又与她何干?如果因这些让她连见都见不上她一面,那她倒不如……   耿氏这么想着眼中闪过了一丝屈辱的神色,随后又不自觉地咬紧了红唇。   她并不想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她逼她的!   “你去,将柳媛儿给本宫唤进来,你就不必进来了。”   那宫女听到耿氏这么说,连忙抬起头,目露惊惶:   “娘娘,都是奴婢无用!难道您不要奴婢了吗?”   耿氏知道这宫女对自己向来忠心耿耿,她只垂下了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疼惜,随后又抬起头面无表情:   “你对本宫的心,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瞧的这宫中哪嫔位娘娘身边只有一个贴身宫女?   本宫瞧着柳媛儿办事极为妥当,你将她唤进来,本宫有事和她说。”   耿氏如是说着,随后,宫女眼中闪过了一丝黯然,果然娘娘还是嫌自己不中用了。   “是,娘娘……”   耿氏瞧着那宫女有些失落的模样,心中顿顿的疼,这应该是这深宫之中唯一一个真心真意待自己的人了吧?   只是自己所要做的那些事,实在不适合她这样单纯的孩子,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柳媛儿很快便从殿门外走了进来,随后她轻轻合上了殿门,沉重的殿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让耿氏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你来了?”   “如何?娘娘现在可考虑好了,堂堂大清皇上的裕嫔娘娘,竟然自封嫔后无一日得宠,说出去,只怕连民间的人都要笑话上几句呢!”   柳媛儿一边说一边嘲讽是走了过去,只是她说话的腔调极为的奇怪,而耿氏被她这番近乎羞辱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忍不住紧闭了眼,随后睁开眼,目露厉色地看向她:   “难道你到本宫这里来就是想这般羞辱本宫吗?”   “娘娘这可就冤煞奴婢了,奴婢来此,只想让娘娘好好的认清现实罢了!   如今瞧着娘娘现在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耿氏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本宫从夏季等到了秋天,如今已然快要到秋风萧凉之日,可是……终究盼不来她的一次眷顾。   你说,若是她不为皇,本宫不为妃,多好啊……   这泼天的富贵再好终究不如一个贴心的人,本宫,宁愿她不做皇帝!”   柳媛儿没想到耿氏会在她这些日子几次三番的挑拨之中便已经这么快上了钩,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随后这才走过去,装作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也不待耿氏叫起便站直了身子。   “娘娘能想明白此事,那最好不过了,毕竟,若是她为皇帝便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可若有朝一日她沦为阶下,待娘娘若凭一己之力将她救走,这般救命之恩,自然可得她倾心相待,届时即便是独占于她,又有何妨,娘娘说是不是这个理?”   柳媛儿语气满怀诱导地说着,可看着耿氏的眼中闪过了隐晦的不屑。   一个轻而易举便可被别人挑拨的女子,虽然好用,可是未免让人瞧不起。   不过,想着自己来此的重任,柳媛儿终究是沉了沉   心,等着耿氏的回答。   而耿氏被柳媛儿三番四次的引诱,早已动摇了心神,又加上今日发生的事耿氏便在心中做下了决定。   “你说的对,告诉你的主子,我答应和他合作了。”   柳媛儿听了耿氏的回答,露出了一个不出意料的笑容,随后她便低声说道:   “既然这样,那请娘娘做到主子安排的第一个任务。”   “任务?”   耿氏听到柳媛儿的话,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虽然她答应和柳媛儿背后的主子合作,可是却没想到她这主子当真是不含糊,还没怎么样就给自己派起了任务。   “是啊,主子知道娘娘一定是个识时务的女中豪杰,定会答应和他合作。   所以,主子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请娘娘探寻,皇上如今让文秀女官在户部这些日子可有收获。”   “难道本宫与你们合作还要做这劳什子的任务?”   耿氏这会儿听着柳媛儿的话,已经有些不高兴起来,而柳媛儿这会儿抬起头,不过有些骄傲的说着:   “尊贵的……主子,并非只有娘娘您一个人可以合作,娘娘既然想要和主子合作,自然也是要让主子看到您的价值!   更何况此事与您也并非完全没有助益!”   “这话从何说起?”   “难道娘娘不觉得皇上如今召女子入后宫做女官一事,乃是在为自己纳妃?   不过此前后宫中的女子大多数都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傲,皇上只怕是瞧腻那些模样,如今……”   柳媛儿子点到为止的说着,果不其然便看到了耿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养成康熙帝后我穿了》已开,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鸭~ 第68章   一晃眼, 一月之期已经近在眼前,就在即将结束之前,文秀特特进宫来面圣。   不过文秀来得不凑巧, 她到的时候玲珑正在御花园。   说起来玲珑自到这里后便一刻没有将精神放松过,如今看着手下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这几日难免放松了些许。   又听闻苏培盛说御花园中的桂花开的正好,玲珑一时也有些怀念那香甜的气息。   同为花,她最喜欢的除了自己的本体,桃花便是那带着天然香气的桂花。   而御花园中有一个已经历时数百年的古桂树, 一到桂花开的时候,那便是满树的金黄细细密密的桂花传满了枝头, 连整片御花园都被桂花那霸道的香气所占据, 闻到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玲珑听到苏培盛禀报文秀要来, 也舍不得离开此处, 只让他将文秀带了过来。   文秀到的时候, 玲珑正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几旁一边喝着茶,一边惬意的享受着空气中那微甜而清香的味道。   “给皇上请安!”   那清瘦笔挺的身影端坐在石几旁,看上去便让人有如一座巍峨的大山, 高高在上, 不可逾越。   这就是自己曾经穷其一生仰慕的人, 而现在她却在自己抬手可触的地方。   文秀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听到的皇上所作出一项一项的举措,都和自己印象中一一重合。   而即便这一次的举措, 她早已经都经历过其中的好处,可是再重温一次,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那激荡的心胸。   这会儿只看着玲珑的背影,让文秀双眼一时之间都情不自禁的染上了炙热的光彩。   玲珑对于旁人的情绪向来体察的极为敏锐,这会感受到文秀那炽热的眼神, 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   不过文秀并没有从那炙热中体会到爱意或是其她,所以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便放置不管。   可饶是如此,也让玲珑对面的雍正瞧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他便说到这人如此善解女子心意,定是极易惹得女子倾心,只是不知为何,他虽明知道此事是会迟早发生,可终究还是觉得心中有些微酸。   “免礼平身   ,坐吧,不知今日文秀你来这里,可是之前朕吩咐你的事已经办妥了?”   文秀听到玲珑招呼自己坐下那一刻,勉强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随后面色微红的坐在了玲珑的对面。   孰不知,她这番作态让不远处出的拐角暗中朝这边观察的人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随后便听到了文秀嗓音微颤:   “启禀皇上,文秀幸不辱命,在户部一月虽然被他们多有防备,但从近日的不少账目中依旧可以看出不少端倪,皇上请看——”   文秀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算好的账目从袖中取了出来,这里面皆失她罗列出来的有问题的账目,而如今她已和希福纳互换户部尚书一职,这账册自然是可以被带出来的。   “户部掌天下之钱粮,将来每一笔进出账目必有其明确的去向,可是文秀却发现在这些账目中有数笔糊涂账,极为含糊。   其中以康熙末年中,有数笔大额银钱具以极为含糊其辞的名义被支走,而所支银钱者于希福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做账之人似乎也知道这般不合理,所以在其他方面多做了支出借此掩饰!”   除非是文秀一向对于算学方面极为敏锐,又加之她用了玲珑此前交给她的特殊办法,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户部那么一大摊子账,理得清清楚楚。   而彼时的康熙末年,正是希福纳颇受宠信,被升为户部尚书之时!   “果然是他!”   玲珑听到文秀的禀报,眼中闪过了厉色。   她便知道后世对希福纳的评价不会有错,只不过没有想到希福纳在此刻便已开始坐下了这档事。   而文秀此刻在玲珑面前说的轻松,可实际上她一个女子在如今的户部衙门虽说有着户部尚书的职位,可到底手无实权,无人信她。   如今能将这账目查的这般清楚明白,除了是因为他此前办事不力,却被玲珑维护后的假象迷惑了户部所有人的眼睛,以至于可以取得账册外,也是在旁的方面吃了不少的苦。   可这会儿,她却只是平平淡淡的将自己所查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不过文秀不说,可玲珑一向都是善察人意   的。   随后,玲珑看着文秀原本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眼下已经一片青黑,就连眼白都布满了血丝,一看便是这些日子累很了。   “此次户部之行,文秀辛苦了!”   “我就能有今日的全仰仗皇上,皇上便也是让文赴汤蹈火,文秀也在所不辞,皇上还是莫要说这些话折煞文秀了!”   文秀这边说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被自己曾经奉为神明的人这般说着,即便是这些日子的疲惫也在此刻不翼而飞。   以至于此刻文秀那双眼中虽然还布着红血丝,可是却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看的玲珑不由一愣。   而就在玲玲微微一愣的时候,雍正咳了一声,这声音旁人听不到,可却直接惊醒了玲珑。   她还真是被小姑娘那崇拜中又带着炽热的目光给陷进去了啊!   不过,谁让这文家姑娘长了一副好皮囊,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遥想在现代即便是有那么多的小姐姐,可也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啊。   玲珑啧了啧舌,回味了一番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还真不赖!   随后,玲珑的语调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下来:   “怎么会不累呢?瞧瞧你现在容色都憔悴了些许,既然此事已经有了眉目,那你便先回去好好歇歇吧!”   文秀听了玲珑的话先是一惊,然后连忙抬手遮住了脸。   她是女子,在被自己视作神明的人面前,只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下来,可是却不知道这神色上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这会被玲珑点出来让文秀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是,是文秀失仪了……”   文秀呐呐地说着,随后匆匆忙忙地告了退,玲珑看着文秀逃也似的背影,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   而玲珑这一笑,落在耿氏的眼中便如耿氏之前被柳媛儿挑拨时所说的那样。   玲珑召宫外女子入宫为女官,乃是为自己纳妃做考量!   瞧她如今不是看上了在算学上颇有几分天赋的文秀吗?耿氏虽然在后宫久不露面,可是对于后宫发生的事也算是了若指掌。   而这文秀此前便在内务府弄出了那么一大摊子事,还被玲珑百般维护,便已经被   耿氏盯上了,而这会儿玲珑这一笑,让耿氏只觉得扎眼的厉害。   不过,耿氏想起刚才文秀和玲珑的对话,闭了闭眼。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那人交给她自己的任务自己已经可以完成了。   就在耿氏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稳定心神,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想踩到了地上,一颗干枯的树枝,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谁在那里?!”   耿氏被玲珑的声音惊了一跳,随后手中的帕子不自觉的松了开来,然后整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而玲珑呵斥出声后,便让苏培盛去发出声音的地方去查看,因为玲珑现在不喜欢大动干戈,所以并未对御花园进行清场,只是她的行踪并不曾隐瞒。   现在有眼色的宫妃都知道皇上宠幸你,是你的福气,皇上不宠幸你,若是你要凑上来,必定要惹了皇上的厌恶,所以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宫里。   不过,刚才在那里偷听的人,到底是谁?   苏培盛得令去搜寻那人,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在那拐角处捡到了一方帕子,那帕子很是平常,绣工也是寻常的。   玲珑接过帕子,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让玲珑忍不住又细看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帕子让她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   刚才文秀和自己的对话,若是被巡堂宫人听去也就听去了,可若是被有些人听去可就麻烦了。   毕竟玲珑还是知道,这宫中似乎蛰伏着一股暗中的力量。   玲珑这样想着,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看来日后,自己还是要更谨慎一些才是。   而这帕子,玲珑细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将其收了起来。   而她这个举动让雍正忍不住张了张嘴,随后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得将袖中的拳头握紧了,直勾勾地盯着玲珑的胸前那里放着,放在那方不知被谁丢下的帕子。   后宫中有这么多的妃嫔还不够吗?一面惦记着文秀,如今连一个不知面目的女子都惦记起来,这人当真是……□□熏心!   雍正这般想着,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只知道这个人对于美   色很有兴趣,那么他如今这张脸呢?   不不不,自己真的是糊涂了!他在想什么呀?这人是男子自己也是男子,莫不是自己有了一个女子的身体,竟然连喜好都变了不成?!   ……   当天夜里希福纳刚从内务府回府,这些日子,在内务府已经待的他精疲力尽,那么一大摊子烂账让他都要绞尽脑汁,还算不完。   不过,如今就要到一月之约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叫内务府那一大摊子烂事丢下了,这让希福纳忍不住心里轻松了片刻。   只是,就在希福纳走进自己的书房,想要小酌两杯,放松下心情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书桌前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人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着,就连头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你,你是何人?来人!!”   “我是,救你的人啊,希福纳大人。” 第69章   “救我?本官倒是不知你这话从何说起?一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也敢大言不惭说要救本官?!”   希福纳到底也算是历经两朝的老臣,心态稳如老狗,只是开始见到那人是惊了一惊, 这会儿被那人的话一说,当即就冷静下来,甚至还刺探起了那人的来意。   那人自然也听出了希福纳的试探之意,不过他今日来此便是想要和希福纳合作。   这可是管着大清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其又经历两朝,手中的势力, 不可小觑。   若是与他合作可比一个后妃要稳妥得多,而耿氏不过是他借其和希福纳达成合作的垫脚石罢了。   那个满眼被情爱迷惑住的女子, 简直愚蠢不可及。   “希福纳大人这话我可不爱听, 我好心好意听到些消息, 想来救你一命, 没想到……   你被皇上厌恶又被调离了原职, 可知你是将自己的软肋交到了旁人的手上啊!”   希福纳听到那人的话,顿时心头一惊,要说他在内务府处理那些账务除了了费神导致的精神疲惫之外, 更多的却是担户部。   只是, 他想着文秀不过是一个小女孩, 又出身于那样的家庭,如何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只不过是皇上瞧他有几分姿色, 便多做维护了几分罢了。   再加上户部还有他的人看着,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一个小小女子给查出来什么毛病。   希福纳听到这人的话心中惊疑不定,可是却面不改色,冷冷一笑: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就走吧, 本官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你。”   “康熙末年四月初,大人手下姻亲之甥,工部陈汤以修缮原亲王府支走十万两白银。   康熙末年六月中,大人门生礼部林元植支走白银五万两。   康熙……”   那人既然敢来此寻希福纳,必然是将其中有问题的账目都已调查清楚,不过这却没有用到耿氏,毕竟他也有自己的路子。   于是,这会儿他只是淡定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轻轻的说着,他每说一句希福纳便随之眉头跳了一下,等到最后希福纳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这些,你究竟   是从何得知?!”   希福纳一边疾言厉色的问着,一边朝不远处的花瓶看去。   外面有他负责把守书房的家丁,只要他在书房中造出什么动静,必然有人冲进来来协助他拿下这人。   那人似乎是知道媳妇的打算,可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我说的没有问题吧,大人?大人现在可是想将我拿下,拷问我从何处得知的这消息?   不过我倒是想告诉大人,现在您最该做的便是将您在户部那些不该吞的银子都吐出来。   否则,只怕等后面皇上将这些有问题的账目一一理清楚,派人去户部详查,您就是身上长了一万张嘴,那也说不清楚!”   希福纳听了这话顿时心头巨跳,冷汗唰的一下从额角沁了出来。   “你,你是说皇上,皇上知道了?!是谁?是谁?敢这么大胆的告诉皇上?!”   希福纳这会儿嘴唇哆嗦着,话都有些说不囫囵了,而那人欣赏够了希福纳惊慌失措的模样,这才淡定的说道:   “现在,大人可相信我是来救你的了?”   希福纳原本因为那人的话乱了心声,这会儿被那人一问又渐渐拉回了理智。   他抬起头盯着那人,将还在发抖手收在袖中,强作镇定的问道:   “这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说来救本官必是有所图,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就喜欢和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不过,现在还请大人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吧!”   希福纳听了那人的话,提起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看着那人的眼神愈发的犹疑了。   不过这会儿轮不到他犹豫,希福纳只咬了咬牙,沉沉得点了点头。   “那本官在此就多谢这位医师义士的相助了,日后义士若有需要帮助的话,本官力所能及之事,必定为你竭尽全力!”   “好说,好说!”   等那人走了后,希福纳这才腿脚发软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双眼无神的看着虚空,过了许久,这才坐起了身子。   现在他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如那人所说的,将自己从户部挪走的银子给补回去。   不过他升任户部尚书也才一年之多,需要补的银   子并没有多少,如今拿出来最多伤了皮肉,可却不至于动了根基。   这么一想,希福纳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上天还是眷顾着自己的,而自己现在就要静等着户部的那些叛徒跳出来了。   他可不信,只是一个弱女子便可以拿到自己做假账的证据!   希福纳这边已经暗下决心,即使要将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填进去大半,也要抹平了户部的漏子。   至于之后,只要他还在户部一天还怕不能将这些银子拿回来吗?   而且经此一事,若是自己当真无辜的话,还怕皇上不会对自己心怀愧疚吗?   到时候自己便是有什么想法,也好施为不是?   将这其中的利弊权衡的差不多了,希福纳又连夜点起了油灯,从暗阁之中拿出了一本账册。   其中完好地记载着他曾经从何处收得多少银两,而这自然不只是这两年做户部尚书收到的银子。   希福纳这边,已经有人和他暗地里通了气,便准备自己掏银子填平了,这是而玲珑那边想着手中的那方帕子,怎么想都觉得心中不安极了。   这个不安,在次日朝会的时候,玲珑让希福纳和文秀准备在三日后换回原职时,看到希福纳那张神态和以往截然相反的脸时达到了极致。   不,希福纳此人最是老奸巨猾,不过若是要将其击垮,必定要从根源击倒,否则一击不成后面便难以下手了!   玲珑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摸了摸手中的扳指,在朝会结束后又将文秀招了进来。   文秀得知玲珑召见,当即给自己换了一身官袍,随后又以精神饱满的姿态走进了养心殿。   等文秀行过礼了后,玲珑便赐了座,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   “昨日你交与朕手中的账目,朕细看过确实有不小的问题,只不过,这其中贪墨的银两不过四十万两。   可是,朕不相信以希福纳的贪婪会只满足于这么一丁点银子。”   “皇上的意思是……”   文秀虽然出生于寒门,可是在后世已经经过了那种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强的时代,所以这会儿听到只有四十万两银子也觉得有些不可能,不过户部的账目上,有问题确   实只有这么一些。   “希福纳为官数十载,只在户部尚书一职上,便可贪墨如此之多的银两,那在其他时候呢?   所以,朕想要你去查他私底下的账。”   玲珑这么说着,文秀听了玲珑的回答,也觉得此事必须要查,才能将希福纳彻底的扳倒。   她也是知道希福纳一向在朝堂之上,刻意和哥哥作对,此次她愿意去户部之中和希福纳正面对上,未尝不是想要替哥哥出气。   而现在,玲珑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一大隐患。   “皇上的意思,文秀明白,只是这内账,文秀经历颇浅,一时只怕……”   玲珑听了文秀的话,才想起这小姑娘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随后沉吟一番:   “既然如此,朕有一计,你且附耳过来……”   ……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文秀满脸凝重地从养心殿离开。   皇上赋予了她一个难以完成重任,不过,不管是为皇上还是为自己为文家,她都要将这个任务办的妥妥当当!   玲珑将此事安排下去后,才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稍减了一些。   她对于自己的预感一向极为相信的,等送走了文秀,玲珑又在养心殿继续写着自己的小册子。   希福纳一事毕后,文秀便又会入后宫为女官而作为女官,可玲珑觉得文秀不应该一直因算学天赋而成为宫中的“账房先生”,她应该有更好的用处!   而文秀的去处,玲珑也已经确定好了。   等那些小册子写得差不多了,玲珑便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吩咐苏培盛摆驾钟粹宫。   到钟粹宫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正站在桌前就着油灯挥毫泼墨,听到玲珑来了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等自己将最后一笔写完,这才起身行礼告罪:   “皇上恕罪,臣妾一时沉溺,未曾将皇上及时请安。”   玲珑也是知道乌拉那拉氏向来重规矩,虽然在自己此前的多方引导下和自己日益亲厚起来,可是遇到某些事还是会不自觉的,觉得低了自己一头。   而这时候自当须潜移默化,现在她急也急不来的。   如今不过,短短数月,皇后已经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已经是极好的了。   随后,玲珑含笑着上去   扶了扶乌拉那拉氏:   “这有什么?我瞧皇后方才极为用功,让我瞧瞧皇后如今的墨宝可有进益?”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自信地抬起了头:   “臣妾这些日子寻到了一份无名遗迹,那其中气势磅礴,非旁人所能及,这是臣妾今日临摹出来的皇上瞧瞧——”   玲珑听了乌拉纳拉氏的话,抬眼去看。   字确实是好字,那其中枯笔纵横之处,隐约可见一二分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不难想象,能写出这样原作的人当是一个胸怀天下之人。   “不错,好字!有睥睨天下,傲然于世之风!”   玲珑这话并没有说错,乌拉那拉是听了玲珑的话,也忍不住双眼冒起了光芒:   “皇上也觉得这字好吧?臣妾此前得了这字一直不敢下手模仿,等到如今觉得自己本事日益精进才敢上手一二,只是可惜,这字并不曾有落款,不知是何人所书。   说来也是可惜,以臣妾这些年的见识,有时往往只需一瞧,便可看出是何人所出。   只是今日,却是在这上面栽了一个跟头,不过,能有这般的气势,必当是一位枭雄!”   玲珑听了乌拉纳拉氏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而就在点头的间隙,玲珑神色一顿,然后从袖中摸出了一方帕子。   “皇后既然能从字里行间辨出是何人所出之字,那不知可能从这帕子的绣工之上,辨出是何宫所出?”   乌拉那拉氏看到玲珑拿着帕子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听到玲珑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冒起了酸意,但却还是接了过来,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帕子的绣工并不甚精致,不过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看着倒像是熹嫔妹妹的,不过熹嫔妹妹和裕嫔妹妹也交好,二人绣工有些相像,所以臣妾一时也辨不出来。” 第70章   乌拉那拉氏这么说, 玲珑便也就将这事放下了。   帕子很可能是线索,不过现在倒也不至于拿着东西大张旗鼓的满宫去寻人,否则若是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至于旁的, 玲珑想着自己早已安排好的事,希福纳这一次定是逃不过!   不过,在此之前,玲珑更想确定一下自己内心不安的来源可对,于是便让文秀在换职结束这最后一日向希福纳发难。   御书房内,希福纳被玲珑第一次登基后招进来, 这会儿心里有些打鼓。   不用说他也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想起自己已经填平了漏子, 这让希福纳又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希福纳, 你可知罪?”   希福纳刚一跨进御书房的大门, 跪下行礼, 还不等起身, 上面的玲珑便语气冰冷的问道。   若非说早就知道这事,这会儿希福纳估计自己早已经害怕的两股颤颤,神色必有异样。   不过谁让他终究是被眷顾的人呢, 这会儿希福纳神情冷静的看着玲珑, 跪在地上大呼一声:   “奴才, 奴才不知啊,奴才不懂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玲珑看着希福纳顶着一张老脸, 佯作委屈的模样,又想起此前文秀查出来的那摊子烂账,直接将手中的账本扔了下去:   “好一个你不知,那你倒给朕看看,这上面的账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倒是不知, 不过一年多的户部尚书之位,便将你养的这么肥!这可是足足四十万两白银啊!!”   希福纳听到玲珑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是那人之前和自己说的事,这会儿希福纳那将那账册捡起来,嘴唇颤抖的说道:   “回,回皇上,奴才绝不曾从国库中多拿一两银子!这些银子的去处经过奴才核验后却有问题,已将其全部追回,只不过还不曾入账,若是皇上不信,大可去请人在国库中盘查!”   希福纳一边捧着账本,一边老泪纵横,满脸冤屈的说着,随后看着静立在一旁的文秀手指颤抖:   “皇上,皇上莫非是信了这女子的谗言,以为奴才当真是,那等贪婪之辈不成?!   奴才历经两朝,侍奉先帝和您,今日   却被一小小女子这般冤枉,那奴才不若登时死了便是!”   希福纳说着,便要玩起谏臣那一套撞柱而亡的手段,只不过苏培盛眼疾手快,将人给拦了下来。   玲珑听了希福纳的一番应对,原本转动拇指扳指的动作不由一顿,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   果然,之前文秀禀报的那事已经被泄露出去,指不定希福纳早已将那篓子填平!   “爱卿的功绩,朕自然知晓,只不过……既然此事已经被人报了上来,证明户部的账目只怕却有问题,朕以为还是先查一番为妙。”   “奴才,谨遵圣意。”   希福纳低着头沉声说,只是眸中却闪过了一丝冷厉,想他希福纳为大清兢兢业业,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不就是从国库中拿些银子花用吗?   又何必这般上纲上线?偌大的大清国库,只支取小小几十万两白银,又有什么?   还值得皇上这般紧抓着不放,说什么要核对账目,不就是不信自己吗?!   玲珑只看着希福纳低头答话的模样,便知他的此刻对自己已经心生怨怼。   不过,玲珑此生最恨的便是这些贪污受贿之人,所以这会儿她也不曾管希福纳的想法,只让文秀并希福纳一起去户部衙门清点账册以及户部银两。   而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登,将所有账目尽量清点完毕后已经到了月上枝头之时。   这会儿,希福纳抱着一碗茶,闲闲的喝了一口,这才似笑非笑:   “如何啊,文女官?本官之前查明这些账目有问题后,已将所拨出款项尽数追回,如今户部的银两可能对得上?   以后啊,还望文女官将所有事物都查清楚,再禀报于皇上,否则,若是皇上偏听偏信,岂非污了皇上清名?!”   文秀听着希福纳的讽刺,充耳不闻:   “希福纳大人的话,文秀受教,只是今日之事乃是攸关大清国本之事,所以皇上对其看重些许,还望希福纳大人莫要在心中记怀!”   希福纳瞧着文秀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冷哼了一声,看着文秀的眼神也大不一样了。   他虽然一月未回户部,可是户部发生的事,他也经过详细的了解,便知能查出这事   儿,闹出这么多事,让自己大费周折的人正是眼前这小小女子,让他不由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心。   不过,虽然他并不曾像之前那般轻视文秀,但是言语上还是有些不屑:   “这女子还是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的好,没的在这里抛投露面……要知道,这世上女子不过是男子后宅的玩物罢了。   若是守规矩,自然可以多得几分不敬重,若是像文女官你这样……”   文秀听着希福纳的不屑之语,抬头看着他,双目微冷:   “希福纳大人的话说,文秀不敢苟同,我辈女子生于世间,虽不能如男儿被世间所包容,顶天立地,但也有自己的能力。   旁的不说,希福纳大人不也是从迷死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不知今日这番话,希福纳大人可敢向令堂原话说出?”   “你!巧言令色,善呈口舌之利之辈!”   “大人与文秀,彼此彼此罢了!”   “本来想着你不过一小小女子,本官不愿意与你多做计较,可是今日你竟然欺到本官的头上,那本官倒是想要上奏皇上,文女官擅自污蔑朝廷命官,到底该是何罪名?!”   文秀想着此前皇上的顾忌,今日一查果然有问题,但是又有皇上此前之计在,所以文秀对于希福纳的威胁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儿眼见着所有的一切都照着皇上的猜测走,只弹了弹自己的袍角,轻轻一笑:   “大人自便便是。如今一月之期已过,还望明日大人能早早交上内务府的账目。”   文秀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之前,皇上吩咐她做的的事,她已尽数做完,待明日便可按照计划继续走下去,希福纳蹦达不了多久!   希福纳看着文秀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此女嚣张至极,将手中捧着的茶碗,一下子砸到了地上:   “当真是反了天了,不过一小小女子便可嚣张到如此地步,皇上糊涂,糊涂啊!”   希福纳这么说着,刚从外面返身回来的副官连忙上前劝慰:   “大人慎言,此处人多眼杂,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恐对大人您不利!”   希福纳刚砸了茶碗后,只觉得自己心头的怒火烧了一些,这会儿又听到副官的   话,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气,想着国库中那堆积着的银子,还有从自己添进去的四十万两,便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你跟本官来。”   希福纳那将副官叫去,自然是为了发泄他心头的怒火,不过想着这一次自己这位副官也算是兢兢业业的帮自己守着户部。   不过,只能说他能力不济,让那文家女钻了空子,但也还算有几分可用,却没有多做为难。   而被希福纳百般折辱的副官这会儿跪在原地,双目呆滞,不发一语,   他之所以没有在文秀在户部便随便和他搭上线,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师所做的事可远远不止户部这一点。   而另一边,文秀回宫去复命,玲珑听着文秀的禀报,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   “看来如今朕这后宫已经成了筛子,被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穿插的不成样子!”   玲珑说完这话后,又有些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若非是自己此前早有准备,只怕这一次还真要被希福纳给逃了过去。   文秀静等着玲珑说完话后,这才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   “皇上,文秀此次从户部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希福纳大人的副官,他告诉文秀一句话,文秀觉得他似乎知道不少事情……”   “希福纳的副官?他说了什么?”   文秀抿了抿唇,回道:   “海之无垠,非一水汇之,鼠之肥硕,非一日喂之。”   文秀飞快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又继续说道:   “文秀以为此人说话与皇上因此前说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妙,皇上以为此人可用否?”   玲珑皱了皱眉,随后沉吟片刻:   “那你这些日子在户部中可有察觉到此人有何异样之处?否则他为何突然会和你说这些话?”   文秀细思一番,然后小声的说道:   “这,文秀在户部的时候,曾听过有杂役小厮说起这位副官,还是经常被希福纳大人招到房中说话,听起来很受宠信。   可是又有另一杂役说他曾经见过这位副官神情狼狈的被赶出来过。   所以,副官和希福纳大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玲珑听了这话,点了点桌子,随后说道:   “既然他不敢光明正大地   和希福纳对上,又和你说那种话,便证明他手中有希福纳的把柄。   你且按照计划,等希福纳届时高楼将倾之时,他必定会出来添砖加瓦……”   玲珑听了文秀的描述,很快便为副官找到了最佳用途,而文秀得了令之后,便依言退了出去。   而文秀走后,雍正想着刚才文秀禀报的事也说道:   “文秀说的事不无道理,之前希福纳曾经贪污一事被爆出来皇阿玛震怒不已,不过却将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但是朕记得那时皇阿玛曾经收到过一份折子,将其留中不发,而最后希福纳身边的副官也已不见了踪迹……”   玲珑没想到雍正会突然开口,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   “这些日子冷落四爷了,四爷往日也不出声,如今突然说话倒是吓了我一大跳。”   雍正:……   呵,他堂堂一介帝王,这人这是在说自己没有存在感?! 第71章 (修)   大概是因为雍正的脸色奇臭无比, 让玲珑看了后忍不住一笑之后连忙宽慰他:   “刚才只是我在和四爷开玩笑罢了,四爷莫要放在心上,不过说起来四爷这些日子确实安静了些许, 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不习惯?你是不习惯什么?不习惯朕没有陪你说话吗?”   雍正头脑一热便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而玲珑微微一愣,然后神情有些奇怪的看着雍正:   “这倒是不曾有,毕竟前朝后宫这么多事,四爷也是知道你留了多大的烂摊子给我,就这后宫里皇后是个全能秘书, 样样都好,可是前朝也不安分, 你也瞧到了……”   雍正听着玲珑的抱怨后, 忍不住沉默了。   他方才, 究竟是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而且, 这人当真是没有听懂, 还是怎的?   他可不相信以这人那般善解人意,会听不出他所言之话中的意思。   雍正对此心知肚明,可是因着自己心底的一丝骄傲, 终究将那事搁置不提。   “朕这些日子之所以没有出言, 是因为朕觉得如今愈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你, 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管是你的思想, 还是你的行事,朕,自愧弗如。”   玲珑冷不防被雍正这么一夸,只觉得脸颊微微一热:   “四爷倒也不必这般夸我,毕竟如今我占着你的身子, 自然该为其尽一份责任。”   她占的是一国之君的身子,若是按照自己以前那么咸鱼的话,虽说自己不会吃苦受罪,可是这举国的百姓呢?   雍正难得这么夸人,可却被玲珑三言两语的堵了回来,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不知说些什么,随后又不愿气氛这么尴尬,这便又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   “希福纳一事暴露出来,如今宫中隐患不少,所以日后你在后宫行走之时,必当要更为小心注意!   说起来若非你突发奇想,让宫外女子入后宫为女官,也不曾会发现如今宫中那么多的隐患。   朕竟不知,堂堂大清皇上的后宫竟然已经被有些人弄成了筛子!”   若非是赫舍里氏和文秀两人却有真才实能,只怕如今后宫还在那一片祥和   的幻想之中,完全忽视隐匿暗中的黑手!   “我会的,之前是我太不小心了,四爷放心,你这具身体我一定帮你保管好!”   玲珑想起之前的事,为自己反思了一下错误,觉得还是应该照着以前那般来,虽说被众仆环绕有些太过拘谨,可是到底安全性高呀!   只是,玲珑在这便做着反思,而另一边雍正却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叫为自己保管好身体?!她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用也用了,难道到时候真就准备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   ……   而另一边,希福纳仗着自己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为自己扳回了一城,便在书房中设下了盛宴。   那黑衣人果不其然又再次来到了希福纳的府上,两人把酒言欢,直到月上枝头。   而等次日希福纳宿醉醒来的时候,管家行色匆匆的,想要和他禀报些什么。   只是希福纳昨日庆贺之时饮酒过多,今日起的已经有些晚了。而后他又知道昨日皇上给了自己没脸,这会儿定是要好好在朝堂上宽慰一番自己也便没有理会管家,急匆匆的去上朝了。   只是,今日上朝之时和希福纳所想象的皇上知道冤枉了自己后,对自己百般宽慰什么的都不存在,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漠。   这让希福纳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又升起了怨恨,这会儿看着玲珑一咬牙,暗道,皇上不仁,那我便不义!   她不是想要护着那文家的小娘皮吗?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能护得住?!   希福纳这么想着趁着众臣还没有上奏一切事宜的时候,直接冲到了前头,跪了下来:   “皇上!奴才有冤要奏,还请皇上恩准!”   龙椅上,玲珑听着希福纳的话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意外之色,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噢?你说吧。”   那语调冷若寒冰,不含一丝起伏,让希福纳听得只觉的牙关在一起都要磕蹦起来。   可是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这话既然已经说出来,那便顾不得旁的了,这会儿希福纳以头触地,大声的说道:   “奴才知道皇上一向对女官行事极为宽容,可是此前皇上为了护着那文家女,让其和奴才换职一月不说,还任由   她对奴才百般污蔑,奴才实在不服!   奴才再不济,那也是为大清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也可以舔着脸说自己有些功绩,皇上让那文家女那般折辱,奴才,奴才,奴才……”   希福纳说着便要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在金銮殿上撞上去,可这一次玲珑没有让苏培盛去拦他。   只是静静的在上面看着,还是希福纳冲过去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被王鸿绪绊了一下,直接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吃屎。   随即脑袋狠狠地磕在了殿前的台阶上,等他站起来的时候,门牙都被磕掉了一颗。   王鸿绪看到这一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希福纳大人何以急于这般毁容以证清白?没得如今这般容颜有损,污了皇上的眼!”   “王鸿绪你住口!本官所受屈辱若是不平,那本官这辈子不就是白活了?!   不争馒头都要争口气,那文家女信口雌黄,百般污蔑,本官实不能忍!”   “那你欲何为?”   玲珑高高坐在龙椅上看着希福纳神色莫变,只淡淡地问着,而希福纳听到玲珑这么说一下子便精神了,也不顾嘴里涌起的血腥味,继续保持着跪姿:   “皇上让奴才和那文家女互换职位一月后,那文家女急功近利,以至于拿出旁的东西来污蔑奴才,实属无才无德之辈!   况且,此前的文家女便在内务府处理账目一事之时,拖延怠慢,委实失职!   如今依奴才来看,当两罪并罚才是,而且文家女不过一小小女子便敢做出如此之事,背后未尝没有人为其指点,奴才以为当详查文家上下!”   希福纳如是说着,便已是图穷匕见,剑指文家,而玲珑只静静的听着。   等听完了全程后,玲珑轻轻一笑:   “希福纳啊希福纳,朕原想着你乃是两朝老臣想为你留一些脸面,可却没想到你给脸不要,既然你要说这事,那朕就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你说文秀在内务府之事上失职怠慢,那朕倒要问你,你堂堂户部尚书处理内务部经年积账,这一月下来竟只算了三分之一!   你告诉朕你这又是什么?难不成也想让朕治你一个失职怠慢之罪,否则岂非是严人宽己?!   ”   玲珑坐在龙椅上厉声发问着,而希福纳听了玲珑的话,当即有些不服抬起头,梗着脖子说道:   “奴才是算了那么些账目,可实在是因为内务府的账目太多了,可那文家女呢,她又有什么本事?!”   “苏培盛!”   玲珑唤了一声,苏培盛连忙将文秀之前整理好的账本递了过来,玲珑直接将账本砸了下去:   “你说文秀有什么本事?那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此前你说她失职怠慢之时,她便已经将内务府积年陈账盘算得清清楚楚。   连其中谎报之物也以尽数记录下来,所以才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可是你呢?!”   希福纳听到玲珑这么一番话,心头大撼,颤抖着手,将那厚厚的一沓账本翻了开来,却见那上面用着自己看不懂的数字记录着:   “这这文家女莫不是写的是天书?奴才,奴才看不懂!那文家女即便是想借此糊弄人也不可这般,这岂非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你自己愚蠢没把旁人都当得和你一样愚蠢!”   玲珑讽刺的说了一句随后淡淡的说道:   “至于你说这上面记载的你看不懂的文字,这乃是异域文字,乃是朕从不少古籍中推演出来,其简单易记,即便是不识字之人,也可以尽数听懂。   此前文秀曾在朕这里见过,便将其已经进入弄懂。哦,对了,就是在你说她失职怠慢之时,她又为自己通过这关学了一门技艺,这才不过寥寥十数天呢。   而且,这次能有这般大的差别,朕预备经此一事后,将这计算之法推向全国,现在希福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希福纳没想到玲珑用这话堵了自己,又知道文秀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可是他却有些不甘心:   “即便那文家女不曾失职怠慢,可是她对奴才百般污蔑,一时又该作何解释,奴才是不相信那么小的一个女娃娃会对奴才发难!”   “是啊,文秀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发难,她对你发难也是因为你做下了不该做的事!”   “皇上!”   希福纳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老泪纵横:   “皇上,奴才知道奴才之前行事碍了您的眼,可奴才   实属不能接受您提出的那些新理念,但奴才愿意为之学习,努力,还望皇上不要因此厌弃了奴才!   您让一个小女娃随便凭借些罪名便可污蔑奴才……您也知文人素来重清名,若是日后人人都可这般,奴才又有何脸面出门?!”   希福纳装模作样地痛哭着。可却使隐晦的暗示文秀此次行事乃是玲珑指使,俨然已经是准备正面和玲珑杠上了。   他如今没有把柄落在皇上的手里,又是两朝老臣,根基深厚,便是倚老卖老那又如何,反正皇上不会动自己的!   “污蔑你?”   玲珑反问了一句:   “希福纳,你说这话的时候到底亏心不亏心?!”   “奴才行得正,站得直,绝不亏心!”   希福纳如是说着,而玲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出来。   只是这笑容中掺杂着许多让希福纳不安的东西,让希福纳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苏培盛,让文秀带人上来!” 第72章 (修)   玲珑的话, 让希福纳莫名觉得背脊一凉,不知为什么文秀就那么文文弱弱一个女子,可是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很端得住, 就连这一次若非是自己有人事先预警,只怕也要在这么一个小女子身上跌一个大跟头,而现在……   希福纳心中犹疑这可是玲珑,却没有让他继续这么下去,没过多久,文秀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上了朝堂。   按理来说这人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只不过此事实在牵扯甚大,而希福纳又自己上赶着将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些事暴露出来, 这让玲珑如何能不满足他这个愿望呢?   希福纳原本还想着文秀会将谁带上来, 可这会儿看到那熟悉的脸后, 让他嘴唇颤抖了几下, 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   “皇皇上, 文女官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私自捉拿奴才名下铺子的管事?奴才,这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她?!”   玲珑瞧了希福纳一眼,却没接他的话, 而是看着文秀:   “文秀, 你来好好告诉希福纳他究竟做了什么?!”   希福纳这会儿看着文秀的眼神, 带着几分凝重之色,文秀却丝毫没有被希福纳的眼神所摄, 行了一个礼,然后朗声说道:   “回皇上的话,这人乃是希福纳大人名下铺子的管事之一,此前文秀已发现希福纳的大人在户部的账目上做了手脚想着他如果是想将这些财富合规的话,必将要在自己名下的财产做以谋算, 所以便着人仔细盯着希福纳大人名下的铺子,果不其然让文秀在这其中发现了不少猫腻!”   “你莫要在这里信口开河,此前百般诬陷于本官还不够,如今竟想凭一小小管事之言,就这般污蔑本官吗?!”   希福纳这会儿终于沉不住气了,待文秀这话说完,当即便大声呵斥。   可文秀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直勾勾地盯着他:   “大人若觉得我是在污蔑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用的可舒坦?”   “你!文女官说话做   事可要有证据,不过是这管事的一家之言,你竟然将他带到了这金銮殿上,莫不是当真觉得本官好欺负不成?”   “大人要证据?好,我给你证据!”   希福纳的话,正中文秀下怀,文秀当即请示了玲珑后,便让人将那管事之前吐口的证词以及铺子中的账本全部拿了上来。   “希福纳大人说这管事的证词不足为据,那我倒想请大人瞧瞧这些,这其中铺子账册上记录收入支出样样皆有问题!   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是买区区一两纹银的东西,这账册竟然能记上五两纹银,难不成希福纳大人在这管事心中积威如此之重,让他能自掏腰包给大人您填家产?!”   文秀语句平淡,可却隐带讽刺地说着,希福纳也没想到文秀此次便是已经将这些事都盘查清楚,甚至连账册都一一阅过,让希福纳莫名觉得浑身一软:   “你你在胡说什么,这想必是他一时记错了……”   希福纳这么说着,眼神却是四下乱飘着,让人一看便知道有鬼。   “一次记错还能次次记错,只一次便凭空给账上多出了四两纹银,我倒是想知道这管事到底家资多丰,才能干下这等糊涂之事!”   希福纳被文秀这般质问着一时半会接不上话来,只是等过了没多久他便冷静了下来。   管事做下这等记假账的事,确实是他授意,只是,文家女说又有什么证据呢?   “呵,不过是这管事的一次疏漏,文女官何以至于如此上纲上线,我这个主人家还没说什么!”   “一次?”   文秀笑了笑:   “看来希福纳大人,想必是昨日逃过一劫,觉得心中欢喜,只怕不知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希福纳听文秀这么一说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又想起今晨管家急匆匆的想要找自己说什么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觉得心里一凉。   莫不是此前盘查户部账目只是虚晃一枪,而实际上却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文秀如是说着,随后欣赏够了希福纳慌乱的神色便又从   袖中掏出了一沓状纸:   “真是不好意思,昨日希福纳大人,您名下铺子所受之物问题颇大,并不少百姓蒙受损失,带他们想去退还货物,拿回货款时,却被您名下管是百般阻挠,肆意威胁,最后只给了几个铜子打发,你也知道百姓生活不易,所以一气之下便将其告上了京尹兆……”   文秀慢悠悠的说着,至于这其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京尹兆又为何愿意得罪希福纳这么一个一品大员,接下状纸,那便不用再细说了。   希福纳在一旁听着文秀一句一句的说着,那一言一语如同刀子一样戳在了他的心上。   随后他狠狠地瞪着在一旁跪地不言的管事,都怪这个蠢货,竟然在这紧要关头给自己惹下那么大的乱子。   如果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还是先帝的话,他还可以仗着以往的情分求饶,指不定还能留下这条老命,可是现在,刚才他可是已经仗着自己往日的功绩和皇上倚老卖老过了!   “皇,皇上,奴才有罪!都是奴才御下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希福纳避重就轻的说着,想要让玲珑宽恕他一二,可是这事便是玲珑早已安排好的。   “御下不严?希福纳你这话说的当真是妙极了,莫不是朕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只知看表面的蠢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如何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说,你让他刻意做那么多的假账,到底意欲何为?!”   希福纳被玲珑一番后,抖着嘴唇,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此前心中的想法已经被文秀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   他也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小小女子竟然可以将所有事考虑的这么周详,偏他之前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奴才,奴才……”   希福纳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而玲珑冷眼瞧着,直接道:   “年羹尧,朕命你即刻带兵前往希福纳府上,给朕好好的查一查希福纳他到底在背后都干下了什么事?!”   玲珑一声令下,年羹尧立马得令离开,而希福纳瞧   着大势已去,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不不,皇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先帝去时还请你要听我等老臣之言,我等老臣必也将尽心尽力辅佐于您,您,您不能这么过河拆桥!”   玲珑没想到想到事到临头,希福纳还会这么说,当即被气笑了:   “过河拆桥,且不论朕自登基以来你为朕做下过什么事?每每朕有任何新的政令想要推行,你哪一次不曾在背后唱衰过?就连之前磷肥试行一事,你告诉朕在宫中按下手脚的人到底是谁?!   当然你可以否认,但是朕既然敢把这话说出来,你派去的人朕早已从他们口中拿到了切实的证据,不知道你可有心想要瞧一瞧?   何况,你区区一介臣子,竟然能在宫中买通人做下那等之事,莫不是有谋逆之意?!”   希福纳被玲珑这话说的心头又是一骇,最后终于沉沉的低下了头。   原来从那时起皇上便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都是自己太过不小心,只想着先巩固自己的地位,却没想到急于求成,以至于让皇上抓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可谋逆……   希福纳被玲珑这话说的连忙在地上狠狠的磕起头来,这还是希福纳自玲珑登基以来第一次做出这么卑微的姿态,以往莫不是以两朝老臣自居,傲气非常。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玲珑冷笑:   “朕看你敢的很!”   ……   因着今日朝上发生了这么一桩事,以至于朝会很快就结束了。   而等到下午的时候,玲珑让人一直将养心殿外的希福纳如拖死狗一般的拖了进来,然后将手中的那一沓子书信劈头盖脸地摔了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不敢谋逆,朕瞧你倒是敢得很!”   希福纳原本想凭着自己年老体弱,现在养心殿外跪上些许时辰,到时也可以此得皇上怜惜,却没想到年羹尧动作那么快,很快便将连希福纳府上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年羹尧还在其中的暗阁之中,发现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希福纳被那   书信一摔,只瞧着那上面的署名,很快便眼前一黑。   这年羹尧当真是将他府上的老鼠洞都翻了过来,这书信他之前藏的很好!   “皇上,这,这……”   希福纳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奴才只是怜惜八爷如今赋闲在家,想着八爷往日的才华,所以才想与其结交几分,并并无谋逆之意!”   “并无谋逆之意?难道你想让朕提醒提醒你,此前先帝到底是如何去的吗?!”   玲珑的话,让希福纳当时便住了口,然后玲珑连看也不看,她直接又下了一道命令,让年羹尧连夜将胤禩抓起来。   毕竟,这一次年羹尧带人去抄希福纳家的时候,竟然在其中发现少了百万余两的银子,这百万白银如今不知踪迹,若是在旁处招兵买马,只怕会是不小的隐患!   这几日,京城之中堪称之风云动荡,连天色都阴沉了不少。   那天低低的,压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京中路上行走的行人也都行色匆匆,寥寥无几,一向还算有些热闹的京城,在这些天莫名显得有些寂寥荒凉。   而在抓到了希福纳的把柄之后,在重重摆在眼前的证据之下,希福纳终于哑口无言,低头认罪。   只是,希福纳府上不翼而飞的百两文银,至今下落不明,而年羹尧派去抓捕胤禩之人带回来的东西中,确有希福纳于胤禩勾结的证据,而且先帝的离世似乎也和这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日,阴了许久的天终于放晴了,而年羹尧这些日子马不停蹄的忙碌着,终于将希福纳和胤禩审了一遍。   “亮工,今日如何,那希福纳可有吐口他府上的银子到底去向何处?”   年羹尧听着玲珑的问话,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奴才无用辜负了皇上的厚望,希福纳至今未曾吐口那银两的去向,不过这银两在希福纳名下所有宅子以及罪人允禩府上都不曾有过……”   年羹尧如是说这可是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他这些日子也曾收到过妹妹的书信,知道如今皇上登基后对妹妹极   好。   他向来是和妹妹一同长大,母亲走的早,父亲又不关心后宅之事,便是将妹妹当女儿一样的疼着,如今听着妹妹说,皇上待她极好,他自然愿意为皇上多尽几分力。   可是没想到皇上第一次让自己办差,自己却这般不得力,简直丢死人了。   玲珑此次的目的本来只是为了扳倒希福纳,如今目的已然达成,虽说有那百万两银子的漏子,可到底还说明是实现了目标,这会儿也只是在心烦了一下,便将此事先搁着了。   不过百万辆银子若想运出京城,那必当是一项大的工程,玲珑这么一思索,随后看着年羹尧还有些愧疚的模样,便忍不住软了语气宽慰他说:   “亮工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希福纳此人狡诈贪婪,不过为官这么多年便已贪墨这么多银两。   而这百万两纹银,若想运出京城,必定是有大型商队,所以你可以从此处查起!”   玲珑的话,给了年羹尧思路,年羹尧沉吟一番便直接领命出去了。   而等次日,玲珑对希福纳和允禩的处置终于下来了,希福纳判斩立决,而允禩,想着康熙去之前的嘱咐,玲珑中即将其圈进于宗人府,永世不得踏出一步,遇赦不赦!   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完后,玲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第73章 (修)   而在希福纳被砍头的当日, 一直饱受他压迫的副官,似乎是真的确定自己头顶上的一片阴云已经彻底消散。   于是,当日看完希福纳被砍头后, 那位副官直接敲响了登闻鼓,将曾经希福纳所做种种恶事一一列出,堪称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这其中不光包括希福纳欺压手中学生乃至下官,更有他勾结党羽,有谋逆之意的种种罪证。   如果说原本希福纳被砍头之后, 他暗中的那些党羽还想将希福纳的势力收归己用。   而副官这一曝出后,希福纳曾经。结下的关系网便在这一刻直接崩塌, 任谁也不敢在此刻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玲珑也没想到副官会这么狠的, 不过希福纳此人狡诈非常, 乃是百足之重, 死而不僵, 而且他那百万两银子更不知送往何处,也不知此人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而副官这么一来,最起码希福纳手中的人, 短时间内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玲珑也就着那副官所列之事, 玲珑将副官口中所提希福纳曾经勾结党派之人, 该降的降,该抓的抓,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风气都为之一轻。   更让玲珑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直想要提倡的竞争上岗,在那副官举报了希福纳之前所做恶事后,也被那副官直接顶了上来。   而这一次,他要求的正是希福纳曾经的户部尚书一职。   “你是说你欲为户部尚书?”   玲珑看着自己面前那清瘦的男子, 此刻那原本苍白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一看便是欢喜极了,即便是玲珑这么问他,他也没有丝毫发怵。   也是,自在希福纳那个恶棍手下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只他这一份心性便已经彻底打磨出来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确实要做着户部尚书,而且这难道不是皇上如今想要的吗?”   副官如是说着抬眼看着玲珑那目光灼灼的模样,让玲珑微微一愣。   “奴才不曾踏入朝堂之时,便欲以一生才学,为国尽忠。   只可惜一招行差踏错,落在那人手中,被其百般折磨,如今皇上有了难题,奴才自当拼尽全力,为皇上排忧解难!”   副官掷地有声地说着   ,遥想当初,他不过于寒门学子,没想到能得希福纳青睐,以为他是可以让自己追随一生的人。   却没想到他只是看中了自己的才华,想让自己在他身边,和他狼狈为奸,甚至为此不惜百般威胁,这和他的初衷乃是完全相悖的。   奈何,形势比人强,副官只好先一步低下头来,他本以为此生无望曾经的梦想,却没想到……   “你可知你若为这户部尚书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个希福纳你尚且对付不得,又何论旁的?”   “皇上的话奴才明白,只是希福纳之所以可以威胁奴才这么多年,盖因奴才家中的妻儿老小都在他手中把控,而如今奴才已无后顾之忧,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必为皇上尽忠!请皇上恩准!”   副官如是说着,随后一撩袍角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玲珑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好,如你所愿!朕希望你这一次能给朕一个清清白白的户部,否则……”   “奴才省得!”   “对了,你叫什么?”   “奴才,李光艾。”   李光艾,玲珑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将这人记在了心中,随后又叮嘱了他一番,便将他打发离开了。   只是那李光艾临走前还凄凄哀的站在原地,憋了好久才对玲珑说道:   “不知,皇上可否能将曾经文女官用过的那一套法子教于奴才,奴才瞧着那法子极为便捷,如果是教于奴才,可于户部账目处理一事上更为方便!”   玲珑没想到那只不过朝堂上的一眼,这人便已经眼睛这般亮,发现了阿拉伯数字的简便以及那其中各种运算方式的便利。   对于这么识货的人且愿意做出改变的人,玲珑也很是欣赏,便含笑着点了点头。   “若说这事儿,你可自去寻文秀,对文秀其以融会贯通!”   “是!”   李光艾当然知道文秀对这涉及为了解,只不过这乃是皇上从古籍之中所发现的,他自是要先跟皇上报备一番,   而如今瞧着皇上这般模样,已然是对这种新式计算的方式极为的推崇,这让李光艾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等李光艾离开没多久,年羹尧便直接在御书房外求见,玲珑连忙让苏培盛将   年羹尧带了进来。   彼时的年羹尧正是少年英才之时,这会儿有什么事儿都充满干劲,此前又得到了李光艾所爆出来的关系网,这会儿那百万两银子的去向已经有了眉目。   “皇上,奴才审问了希福纳之党羽以后,发觉希福纳曾经借皇商钱用之手,将一批数额不小的货物走水路运往松江府,这批货物很可能就是那失踪的百万两纹银!”   松江府?!玲珑在脑中飞快的想着大清的疆域版图,过了好久才想起,这所谓的松江府便是曾经在后世极为繁华的上海。   而上海……   玲珑听了这话,略一沉吟,随后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掌心,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随后玲珑面色一肃,当即便道:   “此事事关重大,苏培盛招怡亲王入宫议事!”   苏培盛得令后很快便离去了,而年羹尧也没有想到玲珑会对此事这般如临大敌。   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此刻也知道皇上不是能为自己解惑的,只乖乖坐在一旁等着怡亲王的到来。   皇上急召,怡亲王当即也不敢耽搁,很快便入了宫。   而等他看的坐在玲珑下手的年羹尧时,不由自主的眉毛一抬,看来此事应当与先前的希福纳贪污一案有关系。   “臣弟给皇上请安,皇上……”   还不待怡亲王行礼,玲珑便匆匆将人叫了起:   “好了,此时便不必拘这些虚礼了!朕今日叫你入宫,乃是年羹尧这次发现了希福纳府上不翼而飞的那百万两纹银的去向,想找你来商量个章程。”   怡亲王听玲珑这么说,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既然已经发现了那银两的去向,只派人带兵将银两追回来,便是又为何……”   怡亲王这么说着,玲珑面色沉凝,而年羹尧这会儿小小的提醒道:   “怡亲王,这次发现的银两去向乃是松江府,您也知江南一带向来掌举国之经济,皇上许是不想大动干戈。”   年羹尧这么答着,可怡亲王并不这么认为,即便那松江府不能大动,可他这个四哥向来都是做事极为冷静自持的,又如何会急匆匆的将他召进来?   所以怡亲王对着年羹尧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玲珑   ,小心的揣度着他的面色,低声问道:   “四哥可是忧心银两追不回来?”   玲珑手指轻轻点着御案,过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忧心银两追不回来,而是我知道,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这银两已经回不来了。   如果是别的地方那还好说,可是松江府比邻大海,而且那些人又走的是水路……”   玲珑这么说着,眼中闪过了沉沉的担忧,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可若不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那些人又为何非要拿着那百万两纹银去往那里?   虽然心中担忧,可是玲珑却知道此刻不是干着急的时候,不管是追回那些银两,还是旁的,都必须有一可靠的人去办。   玲珑这么想着目光在年羹尧和怡亲王往身上打量了一番,怡亲王是自己现在的弟弟,在京中留下处事,他也甚为放心。   而年羹尧本就文武全才,又有领兵之才,将他外放出去,极为妥当。   “亮工,朕欲派你去追查银两的去向,不知你……”   “奴才谨遵圣意!”   年羹尧不知玲珑的担忧,这会儿颇有些跃跃欲试,毕竟之前希福纳那事他没在皇上面前办的妥妥当当,已经让他失了颜面。   如今,恰逢李光艾站出来,抨击希福纳牵扯出那么多的人,所以才能让他在其中寻着蛛丝马迹。   抽丝剥茧之后,才摸到了这银两的去向,即便皇上不让他去,他也是要请命去的,否则不就白费了自己这些日子浪费的心力吗?!   玲珑也没有想到些年羹尧会答应的这么干脆的,不过既然此人这么上心为自己办事,玲珑也不想亏了他,当即便说道:   “既然这样,这也不能让你这般去了,朕便封你为两江总督,命你督办此事!   待你走后,你如今所任九门提督之职由怡亲王领着吧!”   玲珑如是说着,年羹尧倒没有不满意的,而相比在京中作为一个安安稳稳的京官,他还是更喜欢外放出去。   妹妹如今在宫中过的滋润,而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要多谋上几分功绩,才能让妹妹日后生活无忧啊!   而怡亲王对于玲珑的这个安排也并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因为玲珑之前的话都要已经我心中升起了隐隐的担忧,年羹尧此次前去松江府一事真的是那么简单的吗? 第74章 (修)   京城外一辆外表简朴的马车慢悠悠的行着, 车辕上坐着一个男子肤色黝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过从那笔挺的身姿, 勉强能看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尊贵气质。   “如今算来一别京城已经五年了,爷倒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四哥便将京城仿佛换了一个地方一样,让爷到这里一时半会儿都差点认不出来!”   “王爷您还是将鞭子给奴才,让奴才赶马车吧, 您到里面好好养养,否则回去福晋, 只怕又要……”   何玉通这会儿一双眼睛瞧着那大变了样的京城, 目不转睛, 可是嘴里还是不走心地规劝着,   不过他劝也没有用, 这位爷要是自己决定了什么,哪里能是旁人劝得动的?!   果不其然,勤郡王又甩了鞭子, 赶着马车又朝前走了几步, 这才笑着说道:   “你还不相信爷的本事吗?爷是绝对不会让你摔了的!   况且你瞧这四哥让人修的沥青路, 马车走在上面平稳如镜,简直了!   也不知道四哥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么有才的人才, 可惜我当初走的早,不然一定要好好的和他把酒言欢!”   何玉通捂着自己这会儿想起来还隐隐作痛的脑袋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奴才的王爷哎,您自己说这句话,摸摸良心都不觉得亏心吗?!   只可惜何玉通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太监, 这会儿这大不敬的想法也只能藏在心底,可不敢宣之于口,只得在那里摇头。   “怎么,莫不是五年没回来,你这会儿倒是怕了?”   何玉通听着勤郡王作妖的声,面无表情:   “奴才倒是不怕,只不过您如今将原本好好的一张俊脸变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福晋瞧见了……”   “福晋福晋,你满嘴都是福晋,爷倒是瞧着福晋在你心中比爷还重要的多!   对了,爷记得爷之前走的前一夜,福晋还说给爷一个惊喜,也不知道这惊喜是什么……   不过这五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这惊喜还有没有?”   勤郡王如是说着摸了摸下巴,而何玉通隐约能猜出十四福晋当日的惊喜是什么,只抽   了抽嘴角,这会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就让他这个整天气他的王爷,到时候自己去面对福晋的怒火吧!   勤郡王向来不着调,即便这会儿也没有发现何雨彤藏着掖着什么,而他这一次回来早就给玲珑递了手书,玲珑特意准他可以在府中休整一日再来面圣。   所以,勤郡王这会儿倒是可以一路悠悠哉哉的看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京城。   不是他说,如今这京城当真是大变了样,不说他们脚下走着的这黝黑发亮的沥青路,是何等的平坦,只看那京城的城墙,只消瞧一眼便觉得格外的高耸巍峨!   那上面乃是用极具冰冷气息的水泥筑成的砖块,一砖一砖垒起来的,自远处瞧起来颇有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走到了城墙下,勤郡王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那守门的侍卫一见腰牌,连忙准备起身行礼却被他拦住了。   于是,马车这便畅通无阻地走过了城门楼下,而这一进去里面又是大变了模样。   也不知道他这位四哥到底是怎么做的?   如今不年不节,这满京城便已经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不过幸好这中间还特意拓宽了道路,留了两驾马车可并行的车道。   不过,即便是马车车道上的马车也颇有几分车水马龙之像,川流不息。   这会儿,勤郡王坐在马车上,举目朝四周望去,便可见到街边那留出来的人行道上,行人来往穿梭,小摊小贩高声吆喝的热闹。   这一幕一幕,都震撼了勤郡王,让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   主要是曾经被他推广过磷肥的那些极其富饶的城市,也比不过如今京中的繁华!   不过也是,京中百姓乃是最先受益的,再加上所有政令推行皆是自京中开始,所以有好处也是京中百姓的优先享受的。   “瞧瞧瞧瞧,这才是安居乐业!即便是皇阿玛,当初也比不过四哥如今!”   勤郡王如是说着,啧啧称奇,而就在这时,前面一个侍卫直接将手中的□□一挡,厉声呵斥:   “站住!没看到现在是红牌,当由行人先走吗?!马车禁行!闯红牌,   记三分,罚银一两!!”   勤郡王冷不防被人一拦直接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侍卫,过了半晌这才回道:   “你知道爷是什么人吗?”   勤郡王以为自己这话一说,那侍卫必定要对自己屈膝讨好,却没想到此刻他面色冷肃,双眼如炬地瞪着他:   “皇上有令,不管是何人,只要闯红牌一次,必罚无误,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行!”   “就是,就是,以往这马车上路横冲直撞,有好几次都把人伤到了,不过却因为家中有几□□份,那些路上走多的人只好吃了闷亏,如今皇上颁布的这交通法当真是极好!”   “咱们皇上啊,这就是给咱们平头老百姓做好事的!那可是上天派来的真龙天子,你们说能不全心全意考虑着咱们老百姓吗?”   ……   勤郡王耳边是百姓们不住的称赞,抬眼是那侍卫严肃的瞪视,那浑身的气势瞬间一收,让何玉通从身上摸了一个碎银子丢了过去:   “好嘛,原来是四哥搞出来的事,不过四哥有令,弟弟哪里敢不支持,那这是一两银子,至于你所说的记三分,本王倒是不懂……”   勤郡王如是说着,那侍卫这才回过了神来,皱着眉,盯着勤郡王瞧了一眼:   “您是早就离京的勤郡王?”   勤郡王被那侍卫一问,抬眼瞧了他一眼,这侍卫莫不是听了自己的身份,想要讨好自己吧?   那自己可要好好记得他的长相,到时候给四哥参一下,他可知道四哥向来是最厌恶这些趋炎附势之辈了。   “是我,怎么了?难不成你这是不敢罚,我要把银子……”   “也就是说如今勤郡王您还没有通过马车的驾驶证考验?那您这已经属于无证驾驶了,还请您随我走一趟!”   侍卫的话,让勤郡王顿时一噎,随后那侍卫一吹脖子上挂着的哨子,便有旁人来替他值守:   “请吧,勤郡王!”   于是,就在勤郡王回京的第一天,便已经享受了京尹兆一日游。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这会儿勤郡王看着拿银两把自己带出来的十四福晋,有些不好意思地讨好笑了笑:   “福晋来得倒是   快,我还想着给福晋一个惊喜呢……”   勤郡王笑嘻嘻的蹭着十四福晋说话,可是十四福晋一直绷着脸不理会他,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到了府里。   而这时,勤郡王已经磨得十四福晋终于愿意拿眼瞧他了。   一直在身后围观的何玉通捂着脸:   王爷你确定不是磨的福晋终于不耐烦地开始瞪您了吗?   不过吧,勤郡王什么都不行,就是这脸皮够厚!   只把十四福晋的瞪视当做是她在抛媚眼,这会儿还拽着十四福晋的袖子晃了晃。   “福晋,爷之前走的时候你说要给爷爷一个惊喜,不知道这惊喜现在还有没有啊?”   而十四福晋这会儿瞧了勤郡王一眼冷冷一笑,可还不待她说话里面便窜出来了一个小豆丁,如炮弹一样的冲进了勤郡王的怀里:   “你是爷阿玛?”   勤郡王当即傻了,而这时,十四福晋又给了他另一重“惊喜”:   “爱新觉罗·允祯,本福晋要和!你!离!婚!” 第75章   勤郡王:???   爷不过是出去了五年, 怎么回来之后福晋就疯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当初不告而别偷溜有些对不起福晋,可是福晋如今说的是什么话?   她要和自己离婚?这离婚,顾名思义便是要和自己和离了?!   勤郡王张了张嘴, 还不待他说什么,而这时,抱着勤郡王腿的小豆丁立马撒开了手,扑到了十四福晋的怀里:   “额娘,你要是和阿玛离婚的话,一定要选我跟你啊!”   “额娘放心, 阿玛要是要和你抢我的话,我就去宫里找皇上伯伯!”   勤郡王懵了。   啥玩意儿?他儿子现在也支持福晋和自己离婚?这真的是他的种?!   福晋一边摸着小豆丁的头, 一边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勤郡王, 然后径自朝正厅走去。   勤郡王府说大也不大, 毕竟是郡王府邸, 可说小也不小, 等勤郡王终于的快要挪到正厅的时候,何玉通这才拿着自己早就打探好的消息,压低了声音和勤郡王如是说道:   “王爷, 这事还得从隆科多那位夫人说起。”   因着时间紧, 福晋又那里盯着王爷, 何玉通便长话短说。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便是当初李四儿凭借着自己抓了隆科多的把柄, 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   后面不知道怎的又盯上了赫舍里氏,觉得赫舍里氏如今有那么大的势力竟然还愿意留在佟佳府上定然是对隆科多还有心,便在隆科多面前说了几句。   没想到隆科多听了李四儿的话,将李四儿的话记在了心头,觉得赫舍里氏也对自己有情。   于是便趁着李四儿被老赫舍里氏叫去立规矩的时候, 堵在了赫舍里氏回府的门口和赫舍里氏剖白了心意,让赫舍里氏替自己收拾李四儿。   毕竟他可是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把柄在李四儿手里,如果自己乍然出手,只怕李四儿会让人将自己那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没想到赫舍里氏只是像看傻子的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径直绕过他走了。   赫舍里氏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是李四儿却不是,等听到了隆科多和   赫舍里氏之间发生的事后,便心头火起,一面收拾了隆科多,一面便准备借着老赫舍里氏的手收拾赫舍里氏。   只是,赫舍里氏如今哪里敢得罪赫舍里氏,这便让李四儿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如果仅仅是这般,那也到罢了,可谁知道李四儿后来打上了岳兴阿的主意,而她并没有直接出手,反倒是命令着隆科多。   甚至以隆科多的那个把柄交换岳兴阿的性命,隆科多早就被李四儿这些日子的百般威胁弄得苦不堪言,听到李四儿的要求后,便忙不迭的应了。   而赫舍里氏能站出来,便是因着那一腔爱子之心,自然对岳兴阿看得极重。   而隆科多早就被李四儿的日益磋磨,弄的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本事和心计,还没有动手便被人给发现了。   赫舍里氏经此一事,对于隆科多彻底死心厌恶,问过了岳兴阿的意思后,径直去了皇宫告御状。   而也因此让玲珑百般斟酌之后,终于将离婚法推行出来。   其实这个离婚法的推行便已经暗地里隐隐提升了女子的地位,更慌论此前的新式织布机推行后,便已经让不少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日益提高。   所以,离婚法的推行虽有阻力但不是很大,又有玲珑之前的种种功绩背书,最终还是被推行下去了,这一推行便是两年。   这两年里离婚法拯救了无数倍封建礼教困顿于后宅的女子,让她们终究鼓起了勇气,自己从那泥潭之中站了出来。   以至于现在这离婚法被无数的女子所推崇着,而玲珑也因此成为了天下女子最仰慕的存在!   而赫舍里是这位离婚法的首次提出者,不但得到了儿子,以及自己当初嫁进佟家府的嫁妆还光明正大的为自己立了女户。   日后的事业那叫一个如火如荼,让天下女子羡慕不已,皆以她为表率。   何玉通语速飞快的和勤郡王说着,随后瞧了一眼朝这边瞧着虎视眈眈的十四福晋:   “总之爷您自求多福吧,这离婚法现在已经在京城试行了两年,被无数女子所推崇,甚至早已推往了江南等地,只不过咱们后面走的都是沿海之地,所以这   消息一直没收到。奴才瞧着,福晋如今这可是一直在这等着您呢!”   勤郡王听了何玉通的话颇有些欲哭无泪,四哥啊四哥,弟弟在外面给你卖命,没想到你就在后面差点断了弟弟的后宅!   只是吧,勤郡王知道如今福晋还愿意和自己说这些话,并不曾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给自己留下那劳什子的离婚协议书,便是这事还有的谈。   于是,勤郡王便厚着脸皮舔着脸走过去:   “瞧福晋说的哪里话,福晋当真舍得离开爷?爷要是没了福晋,那可真是吃不好睡不香呢!”   十四福晋听着勤郡王油嘴滑舌的话,半点没有一相信的意思,瞧着勤郡王如今不堪入目的黝黑肤色,别过了头,冷哼一声:   “吃不好睡不香?我倒是瞧着王爷现在除了长丑了之外,瞧着气色极好,还胖了不少呢!”   勤郡王:!!!   “爷长丑了?!”   勤郡王失声尖叫,他不是不知道父亲当初和自己在一起便是因为自己曾经生了一张好皮子。   可是,自己不就晒黑了一点吗?能变得多丑?!   十四福晋白了勤郡王了一眼,然后指使丫鬟将衣袖中的一面镜子打开。   “请吧王爷,好好瞧瞧您如今的尊容,可还能见得了人?”   勤郡王听着福晋这话,心中纳闷不已,随后就着丫鬟手中的镜子瞧了一眼,差点将那镜子打碎。   “那那那里面的妖怪到底是谁?黑不溜秋的,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得都让人渗得慌!”   十四福晋:呵呵!   天知道她看到这样的王爷的时候,又多么想不理他,直接扭身走人!   勤郡王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消化了那镜中的人正是自己的模样,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十四福晋。   便又是讨好,又是保证只差指天发誓才终于让十四福晋愿意给他留上些观察期。   等哄好了十四福晋之后,勤郡王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叹了一声:   四哥呀,四哥,你可真是给弟弟出了一个大难题!这哄女人可真不是个好差事,不行,明天一定要找四哥拿好处回来,不然都对不起自己今日许下的这些不平等条约! 第76章 (修)   勤郡王终于讨好了十四福晋之后, 这才抹了一把冷汗,在十四福晋明晃晃的嫌弃之下,麻溜的滚去洗漱了。   等勤郡王终于走了, 十四福晋这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这时一直在一旁看围观的小豆丁,刚才看着自家额娘笑出来的模样,有些纳闷:   “额娘,你笑什么呀?”   “额娘是笑你阿玛傻呀,不过经此一事, 额娘倒也看出额娘在阿玛心里还有上几分地位。   不过,因着他此前不告而别, 让额娘一人孤单的生下你一次, 额娘可不准备就这么原谅他。   你也给额娘记好了, 如今是皇上英明决策啊, 让满大清的女子都渐渐站起来了, 你日后对你的福晋可不能像你阿玛这样不上心,不然额娘第一个就要先收拾你!”   小豆丁听着十四福晋的话似懂非懂,只是最后的收拾两个字, 他却是听懂了当下, 便有些不依的晃了晃十四福晋的袖子:   “额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亲儿子呢, 还比不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的福晋!”   十四福晋瞧着因为整日在皇宫里呆着,被皇宫里几个阿哥带着愈发活泼伶俐的儿子, 捏了捏他的小脸:   “你呀,你不懂,你是现在才开始记事了,并不知道以前的女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苦,你只要记住额娘的话就好了。”   小豆丁听着十四福晋的话, 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额娘这些年也不容易,一个女子不光支撑着偌大的府邸,还得照顾好自己。   后面还是宫里面的皇后伯母看不下去了,这才将自己招进宫陪弘晖哥哥他们玩,才能让额娘清省一点,所以刚才额娘说要和阿玛离婚,他要跟额娘的话也是真心的!   自己的那个阿玛虽说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可是不管是十月怀胎,还是自己从出生长到现在这么大,自己的一应事物,都是额娘操持的,所以于情于理自己也   该跟着额娘才是!   小豆丁心里对这些可是清清楚楚,这会儿又缠着十四福晋开始撒起娇了。   十四福晋对于小豆丁的撒娇歪缠,可是受用很,又加上勤郡王今日回来终于让自己好好地出了一口气,以至于这会儿心情一直很好。   而勤郡王府也因为男主人的回来变得热闹非凡起来,而另一边的皇宫亦是非常的热闹,不过这热闹可就非比寻常。   “弘时到底如何了?”   玲珑原本在处理政务没想到齐妃宫里的人又哭又喊的,在养心殿外里喊弘时出花了,吓得玲珑直接丢了笔就来了齐妃的承乾宫。   这会儿玲珑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年夕岚等一干嫔妃都已经来了,听到玲珑问话,齐飞还在那里抹眼泪,乌拉那拉氏便冷静的起身行礼,然后禀报说道:   “弘时昨日半夜起便发现发烧了,只不过当时烧的有些糊涂,而守夜的宫女,又有些玩忽职守,所以等今晨起发现的时候,便已经有些晚了,这会儿已经都出花了。”   齐妃听着乌拉那拉氏的禀报,抹了抹眼泪过了好久才平息了情绪,径直走到玲珑面前跪了下来:   “皇上这是有人要害臣妾的弘时啊!臣妾在弘时跟前安排伺候的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具没有敢玩忽职守的!   偏那宫女昨日吃坏了肚子,所以值夜的时候便有些不仔细,可这事儿绝对不可能这么凑巧,臣妾请皇上明察!”   齐妃一边说着,一头一边狠狠的将头磕在了地上,那沉重的闷响听着都不由自主的为她疼,而乌拉那拉氏撇了一眼齐妃,眉头一皱。   “这件事本宫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弘时的身子。你也是,当初弘时三岁的时候,皇上便已经让人将更为稳妥的牛痘制出来,只可惜你怜惜弘时年纪小,不愿意让他种痘,如今倒好……”   乌拉那拉氏的话,让齐妃原本哽咽的声音不由一顿,随后便不由更大了:   “臣妾臣妾也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寸!之前,臣妾已经派人去准备让人给弘时种痘了,这还是弘时那孩子自己提出来的……”   玲珑听着乌拉那拉氏和齐妃的对话,略一沉吟很快便做了决断,让乌拉那拉氏着手探查此事,必要时可请赫舍里氏亲自动手追查。   而齐妃这边则要好好督促太医为弘时诊治,玲珑的一番安排终于让齐妃止了哭声。   她原本便是想要请动这位大名鼎鼎的赫舍里氏,倒也不枉她在皇上面前哭求了一番。   而等这些安排做好之后,玲珑想起齐妃方才的话,便让人将弘时的身边人招来问话。   “你们往日在阿哥身边伺候着,阿哥这些日子,可有遇到什么不对的人或者事?”   弘时如今已经快要五岁了,早就给他配了贴身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也是个伶俐的,当时便语速飞快的说道:   “奴才回皇上的话,皇上也知道,咱们阿哥向来是喜欢您日前推出来的那些东西,这不这些日子又寻到了那什么火药,说能做出一个新奇玩意儿……   奴才寻思着,阿哥是不是因为沾了那劳什子的火药,所以才有了今日这种事?”   这对于小太监来说已经是这些日子最不寻常的一件事,他也是知道那火药危险性极高,但是没有具体了解过。   这便如实说了出来,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这话一出,让玲珑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默。   火药和出花,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扯,而弘时这孩子像是在研究这方面颇为的天赋异禀。   因着自己此前在弘时年幼时讲过小册子上的故事,还让他瞧着自己找的人专门教他做实验后。   弘时自己三岁便开始捡起书来识字,等识字差不多了,直接将自己那小册子讨去。   玲珑曾经也想看这么一个小孩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却没想到这小子如今竟然敢碰火药了!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火药……   这么一想,让玲珑不如瞧了一眼齐妃,齐妃来对弘时可是尽心尽力,此前她和弘昀之间已有不可修复的裂痕,如今对弘时只能更当尽心,所以作为一直将弘时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齐妃此前所推测的应该是对的。   毕竟,弘时不   可能招惹什么人,只能是他碰的东西碍了某些人的眼了。   而且,玲珑还记得五年前希福纳那事所暴露出来的隐患,那方帕子,虽然她一直让暗卫暗中盯着钮祜禄氏和耿氏,可是至今并无所获。   玲珑听到火药一事后陷入沉吟,让一直暗地观察她的耿氏,不由自主的心里一个咯噔。   弘时此次的事,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这是自希福纳折了之后,那人又来寻自己合作,以丰厚的金银财宝让自己做的第二件事。   那时她还好奇,这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火药就让那人这般畏惧,可如今瞧着皇上沉吟的模样,她觉得这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玲珑在心里推测着自己的想法,最后又将弘时贴身的宫人们询问了一番,这才放他们离开。   “如今宫中之人,没有出过花的皆已种痘,所以弘时只需在承乾宫中好好养着便是,这些日子齐妃你多尽些心。”   齐妃哭着说:   “皇上放心,弘时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玲珑听着齐妃的话,不由皱了皱眉,瞧了一眼殿中,没有看到弘昀和诺敏,这才抿了抿唇。   看来之前弘昀和诺敏的事,让齐妃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这两个孩子,如今便将全部的心力放到了弘时身上,只不过弘时那孩子已经痴迷于研究,待他长大真的可以像齐飞所想的那样吗?   玲珑只看着齐妃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知为何重生一世,这人还是这般的拎不清,可她也不愿意再对其多加提点,只要她如今安分点。   等叮嘱完齐妃之后,玲珑又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   “朕以为此事只怕不会太过简单,皇后日待会儿可寻赫舍里氏入宫商议此事,不要让此事的幕后黑手逃脱!”   玲珑的话很是慎重,让乌拉那拉氏不由面色一肃,听了皇上这么说,她便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了,应下此事后,便直接让宫人去请了赫舍里氏入宫详谈。   等安排完这些事后,玲珑便走到了承乾宫的殿内,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泛红,脸上已经布满了红色疙瘩的弘   时,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掌心。   说起来这孩子,可是她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遥想起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还觉得这孩子太过丑陋,等过了几日养白了之后又爱不释手,可以说这个幼崽在自己的心中是不同于寻常人的!   以至于自己对弘时的宠溺都会惹得其他的孩子们羡慕,不过他们虽然羡慕,但也对这个比他们小很多的小弟弟很是维护。   可是这会儿弘时那小小的孩子,躺在榻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费劲地抬起了眼皮,顶着通红的脸蛋,看了玲珑一眼,眼睛瞬间一亮,随后软软的唤了一声:   “皇阿玛……”   “皇阿玛在,弘时先不要说话,你现在生病了,做什么事都要省着点力气,等日后病好了,来养心殿,皇阿玛继续教你学那些你想知道的东西!”   弘时听了玲珑的话后眼中的光彩更深了,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皇阿玛一定要说话算数呀!”   玲珑瞧着弘时这般乖巧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怜惜了。   她是喜欢幼崽,而弘时这个幼崽更是照着自己的喜好长的,不管是模样还是做事,都是一个极为乖巧可爱的孩子。   随后,玲珑又和弘时坐了好久,还宽慰了许多,看着弘时终于受不住高热,沉沉的睡过去后,玲珑眼中这才闪过了一道厉色,悄悄离去。   不管到底是为什么事,这回,敢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下手自己便绝不会放过这人!   玲珑这样想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等玲珑回到了养心殿,便将粘竿处的人都派出去,让他们此次务必全力协助赫舍里氏将这事查的水落石出。   因为出了弘时这一事,以至于自今天起,后宫上下都像笼着一层阴云一般,让来往的宫人都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而等玲珑走后,守在承乾宫的一干妃嫔,这才三三两两的告退离去。   不是没有人不想在这个当口将皇上截去,只不过这五年以来,瞧着皇上将大清建设得越来越好,只是   却愈发不入后宫,也在选秀之时,不曾选美人入自己的后宫,让宫里便流传开了小道消息。   说皇上,因为之前逆贼的暗害以至于亏了身子,所以对男女之事不大热衷,而如今宫中又有三位阿哥,子嗣在倒也不算稀少。   再加上皇上此前,曾经因为弘晖阿哥被害一事大发雷霆,立下禁令,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只是这些小道消息只在暗地里通传,而玲珑因为有那令人仰慕不已的功绩,所以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没有人敢对这事说一个字。   而这会儿,耿氏扶着柳媛儿的手,缓缓的朝着宫殿走去。   只是不知为什么,想起皇上临走时那冷冽的眼神,让耿氏只觉得心里愈发的不安了。   而就在这时,柳媛儿瞧见耿氏面色有异,将她的手臂抓得紧了紧,似笑非笑的问道:   “娘娘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你后悔了?只是如今即便你后悔,开弓也没有回头箭了!”   “我,我,你老实告诉我,你背后那人到底为什么要害弘时?是不是因为他所要研究的那个火药,他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呀!”   柳媛儿听着耿氏的问话,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尖:   “虽然他是孩子,可是只要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之前,你们的上一任皇上就做得很好。   骑射乃满洲之根本,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应该好好敬着才是!   而现在这位,肆意妄为,连祖宗规矩都不听了更慌乱,他下面的小的竟然敢触碰这些,哼!”   耿氏听着柳媛儿这话眉头皱的愈发紧,她瞥了一眼柳媛儿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却埋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   你们的上一任皇上,这柳媛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她是前朝余孽,那自己这次……   耿氏这么一想,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而一直注意着她的柳媛儿这才捏紧了耿氏的胳膊,等到耿氏面露痛楚之色,这才不屑的说道:   “娘娘,如今   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而且之前你心心念念的那人来了,可是你却将她拒了,我以为娘娘当时便已经做好了决定,若是朝令夕改,只怕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耿氏听着柳媛儿在自己耳边面带微笑,可是却让她浑身冰冷至极的威胁之语,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她当初之所以在不久后得知皇上要驾临她的宫殿时,以自己身体不适拒了,便是因为自己当初将帕子突然丢了,生怕皇上来自己宫中发现了什么,所以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如今竟让这人拿出来这般说嘴,这样更是对她的威胁害怕之余又升起了淡淡的厌恶,她是想要和她背后之人合作的,可却不是来当她们手中的刀的。   耿氏这么想着,看着还攥着自己胳膊的柳媛儿,反手将她的手扯了下去:   “柳媛儿,本宫也想让你知道你不过,只是现在只是区区一介贱婢,本宫便是让人将你拖下去打死那也是可行的,日后你可莫要做这些僭越之事!   本宫是与你们合作的,若是你想将这事公之于众,只怕你背后之人也不会答应的吧!”   耿氏如是说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柳媛儿,也是她往日性子太好,以至于竟让这人欺辱到自己的头上来。   果不其然,耿氏这话一出,让柳媛儿不由浑身一个哆嗦,她倒是没有想到往日乔治脾气极好的耿氏生起气来应这般可怖。   不过如今自己能在耿氏身边已经是主人埋下的最后一刻起了,毕竟谁能想到这位皇帝上位后,竟连一个女子都不收入后宫,也幸亏有她的存在,才不至于在这大厅的后宫中,他们跟一群无头苍蝇一样。   因着这样的原因,即便是自己的手被耿氏扯下去的时候,上面多了几个红印子,可是柳媛儿一句话也不敢说,只低头行了一个礼。   “是娘娘,奴婢记下了。”   耿氏瞧着柳媛儿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那口气才终于   吐了出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径直走在了前方。   如今事已至此,就如柳媛儿所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她也自信,这次的事定是查不到自己头上的。   弘时阿哥向来好奇心重,对于一些奇特的东西总喜欢上前瞧瞧,而之前耿氏知道自己曾经的那个好妹妹,钮祜禄氏在对那些洋人的玩意儿格外感兴趣,和她在宫里叙话的时候,便从她宫里顺了一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那新奇模样,定是所有孩子都喜欢的,而耿氏将其放在了弘时那个每日下学堂的必经之路上,那上面可是早就已经摸过了出过天花的人的痘汁……   谁能想到在那路边捡到新奇玩意之中,竟然藏着别样的心思呢?   至于那小宫女,耿氏动手之前可是将弘时身边的人都划拉了一遍,那小宫女关系最好的姐妹,便是曾经那些宫女太监花名册之上的漏网之鱼。   那小宫女自己是贪图口腹之欲,只要给她使上一些相克之物,便会让她身子不适,这一环一环彼此相扣,还怕要不了一个小小孩子的命吗?   不过也是弘时命大,不然只是一夜的高烧便足以让他丧命!   而弘时之所以能够在一夜的高烧下,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他身体的异样,便是因为玲珑这些年,给自己手下的所有孩子都实行类似于军训的教育。   她让他们每天都要绕着阿哥所一起晨跑打拳,以至于如今不管是阿哥还是公主身子那叫一个好!   就连一向身体不是很好的塔娜,也因为这五年来不间断的跑步,导致身体素质一下子提了上去。   这让原本还心疼她的懋嫔,更是恨不得每天劝着她那多跑两圈,让塔娜哭笑不得之余,又因为自己如今终于有了健康的能跑能跳的身体,而对自己的皇阿玛感怀不已。   弘时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是他极为的早慧,便是比之弘昀也不逊色,而且等他记事后,发现哥哥姐姐都开始跑步,自己也扭着小屁股,吭哧吭哧的跟在哥哥姐姐身后,这一跑便是一   年。   所以如今别瞧着弘时看上去奶包包的,可是那小腿上摸起来还有一点小小的肌肉呢!   耿氏这边发生的事因为太过偏僻,以至于并没有被人听到。   而另一边玲珑将粘杆处的人都派出去调查此事后,这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靠在了椅子上。   而这时,一双手在她的身后轻轻的为她按了起来。   “四爷,如今倒是好手艺啊!”   雍正听了玲珑的话,不知道是该怎么回,他只瞧着这人享受的模样,抿了抿唇,淡淡说道:   “不是你说的要保护好朕这具身体吗?如今朕的身体乏了,朕自己动手为他解乏又怎么了?”   玲珑被雍正这话一噎,随后瞧了他一眼,不是她说,这位四爷这五年来好像一直在润物细无声的将自己侵入她的生活。   不光是帮自己按摩解乏,有时候自己写小册子或是做其他事,时间久了,他都会适时的端来茶水和糕点,曾经她以为这是关心,只是随着如今愈发的习惯他的存在,这让玲珑不由自主的心生戒备,让这样一个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真的好吗?   玲珑这样想着,瞧着雍正如同愈发凝实的身子,微微颔首,口中说:   “是这么个理,那四爷,你可要好好照顾这句身子,我观你魂魄愈发凝时,只怕不需多久便可还归本位,届时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玲珑的话让雍正原本帮她按摩的手部又微微一顿,过了许久,雍正那毫无波澜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你怎么会如此说?朕如今已被这具身体排除在外这么久,朕早就已经没有了回去的想法,你若是用得好可以一直呆着……”   雍正如是说着,然后低眸瞧着玲珑闭眼享受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儿,玲珑感受着头皮在这人的按摩之下渐渐放松的惬意手感,过了许久这才轻轻一叹:   “这件事我已有了预感,四爷不必多说,估计等此间事了,这具身子就可以还给你了。   届时,也可以还你一个太平盛世!怎么样,买一送   一,这买卖可划算得很,况且此事本就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预感?”   雍正口中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说你预感要走?什么时候?”   雍正听着玲珑这话,只觉得这人简直是荒唐之极,在诓骗自己,可是玲珑确确实实是有这个预感的,这会儿听到雍正的问话,只认真的回答他:   “只是有了预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雍正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想着这人此前的话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还了他的身子,在还他一个太平盛世,然后这人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   诚然,雍正很感激这人给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带来了这么大的改变,这改变便是他都为此眼热不已,可是若是一想到日后便见不上这人,这让雍正只觉得胸口顿顿的疼。   而这顿痛让他明白自己如今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只是这终究是天下之大不韪啊!   可,曾经已经做过那至尊之位,甚至掌天下之权柄,即便是天下之大不韪,那又怎么样?   雍正心中这样想着,然后摸了摸玲珑的发:   “你若要走了,那我们日后可还能再见面?”   玲珑这会儿已感知到自己即将要离开,心中虽然有些不舍,可还是欢喜的,她还是喜欢曾经的现代,这会儿并不曾察觉雍正这话的含义,只摆了摆手。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还会见面呢?四爷这么问,难不成是舍不得我?”   玲珑调笑着问了一句,雍正却还愣在原地,不是一个世界?   知而观此人之才思,她与自己当不是一处之人!   那么,对于大清来说那种大不韪之事,对于这个人来说又是如何呢?雍正想要问她,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于是,空气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而玲珑早已习惯了雍正时不时的沉默,这会儿也没有要雍正回答的意思,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沉睡。   这些日子,她已经很累很累了。   这五年以来她做过太多太多的事,每一样都要以助力民生为基础,将自己脑中曾经所有的方法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推行出去。   而且这些方式也不能太过突兀,需得合情合理,否则即便她是皇上,这天底下也有的是抨击她的人。   索性这五年她做得极好,看着这个国家从自己登基之时吏治昏庸,贪污腐败,百姓苦难深重,民不聊生变成如今官风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日益富饶,蒸蒸日上的模样,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将自己熟悉的那张脸笼罩在阳光之中,显得有些模糊,让雍正看得一时晃了神。   ……   因着这一次静谧的午后,让玲珑舒缓了心神,而粘杆处的办事效率很高,没有等多久已经让玲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而如今已经月上枝头,玲珑看着粘竿处送来的消息,将那纸条不由自主的攥紧:   “这就是你们给朕调查出来的消息,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钮祜禄氏?!”   粘杆处的统领,不知道为何皇上会用这样的语气来问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无措的看了玲珑一眼:   “皇上,弘时阿哥之所以会出花,正是因为接触了熹嫔娘娘宫里的一样稀罕玩意儿,那玩意儿上面还有天花之人出豆时的痘水呢!” 第77章   将粘杆处统领骂了个狗血淋头后, 玲珑便生气的让他离去重新调查,没想到这些年的安逸生活让粘杆处也学会敷衍了事了!   那东西确实是钮祜禄氏的没有错,可问题是那东西钮祜禄氏买回来的时候还曾在她这里过了一回明路, 听说对那东西喜欢的紧,怎么可能会明知道这样还拿它作为谋害弘时的工具?   如果她觉得什么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那玲珑只能说自己看错了人,错把一个脑壳有包的当成了正常人,毕竟只要这东西一拿出来她钮祜禄氏如此的嫌疑,就别想洗脱!   可是, 钮祜禄氏当真会这么蠢吗?玲珑想起这些年钮祜禄氏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天赋,对于那些小众语言学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甚至还帮自己培养出来了不少的人才, 心头的火这才稍稍的压下去了一些。   而耿氏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只是随手拿了一个小玩意儿, 竟然是钮祜禄氏最喜欢的物件, 简直是弄巧成拙!   玲珑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而雍正仗着如今自己魂体愈发的凝实了,如今此刻殿中又只有两人,看着玲珑生闷气的模样, 摇了摇头, 直接去桌上取了茶水来。   此刻茶水的温度正好, 不冷不热是刚好入口的时候,当茶杯被放到自己手边的时候, 玲珑这才回过了神,又发现一碟豌豆黄也被推到了自己的跟前。   “何必为这些小事生气呢,喝些茶水,吃些糕点吧。”   玲珑没想到往常的冷脸四爷这会儿这么冷静,倒显得自己生起气来愈发不稳重了。   可即使如此玲珑, 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捏起了一块豌豆黄,这豌豆黄嗯,口感香甜软糯,吃起来入口即化,是玲珑最喜欢的糕点之一。   今个摆在案几上的糕点有好几盘,有咸有甜,可唯独这豌豆黄最得玲珑的心,没想到她还没说什么呢,四爷就给自己端了来。   等吃完了豌豆黄,玲珑这才觉得心头的那火气稍稍松了一些。   随后,又喝了已经变得微凉,但是入口回甘的茶水,玲珑这才放下了茶杯,平息了火气:   “四爷当我为何生气,如今国家越来越好,   国泰民安,可却也正是用这些粘杆处的时候!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朝中有些人若是想浑水摸鱼,从其中牟利,我虽要放长线钓大鱼,可也得先知道才是,可你瞧瞧他们如今办的是什么事儿?”   玲珑不说还好,一说火气又要上来了,雍正又为玲珑添了一杯茶,和她对坐着:   “觉得他们不好用了,换一茬人便是,朕可是知道你后面又是开恩科又是改科举的,你手里还能少了人不成?”   雍正这话一出玲珑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手里是有人,只是这粘杆处乃是四爷一手办起来的,自己要是随便换人那可就有些越俎代庖了。   至于自己重新再成立一个新势力,不说,如今四爷一直跟着自己,即便没有跟着自己,若是为四爷知道,只怕也会心生芥蒂。   “这……”   “放心,朕还不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况且粘杆处朕当初之所以用他们,只是不想做一个瞎子聋子罢了。   他们好用便用,可若是如今惹了主子烦忧,那他们也不必存在了。”   雍正一面说着,一面盯着玲珑的脸,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几分不同于常的神色。   可是玲珑这会儿只埋头苦吃那口感清甜的豌豆黄,等吃的差不多了,让玲珑的心情愉悦了起来,果然人心情不好还是要多吃些甜品呢!   养心殿的糕点虽然摆了不少,可这一盘子豌豆黄却没有几块,没过多久玲珑便吃的差不多了,而这会儿她也已经有了半饱。   “算了,粘杆处这事且不提了,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过既然这人能将钮祜禄氏扯进了,那我便来一个顺藤摸瓜,让她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   玲珑说完这话,又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糕点盘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桌前。   “苏培盛,传钮祜禄氏过来,朕有话要问她!”   苏培盛如今虽然不在玲珑近前伺候,可是却也知道皇上手中有一股无人能知的势力。   如今皇上只在养心殿里坐了这么一会儿,便让人传熹嫔娘娘过来,指不定这一次弘时阿哥的事和熹嫔娘娘脱不了关系,这么一想,   苏培盛便忙不迭的去安排了。   而玲珑在回养心殿后直接传召钮祜禄氏的事,很快便如同一阵风一般吹到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长春宫里,耿氏没想到这么快钮祜禄氏便被皇上招招见了,这会儿攥着手里的帕子更紧了,可是心里的那块巨石却缓缓放下。   而柳媛儿这会儿也不像以前那般不静,瞧着耿氏面容和缓,还会笑着说了一句:   “娘娘如今可曾放心了?看来皇上还是上钩了!”   耿氏唇角噙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莫怪本宫想要害她,实在是因为她一个女子不好好想着在后宫侍奉皇上,竟然还做那劳什子的洋文先生,终日在皇上面前晃悠,如今即便是皇上再信她,这明晃晃的证据摆在眼前,只怕这信任也要折半了!”   耿氏这么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丝戾气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实在是因为她在后宫的存在感太低,以至于能说话的人也就只有钮祜禄氏了。   可当初明明两人是一同进府,可是命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可是已经听说,因为钮祜禄氏此次的功绩,皇上甚至有意在今年除夕之日将钮祜禄氏封妃!   那到时候坐在嫔位上的就只有自己和宋氏了。   可宋氏的大格格也极为得皇上欢心,且过不了多久,大格格若是要出嫁,为了大格格抬身份,只怕宋氏也要再被抬上一级。   那到时候整个后宫也就只有自己的位分最低了,同样都是潜邸出来的老人,凭什么?!   可是,她一无子嗣,二无才华,在皇上眼里实在是不起眼极了。   但即便是再不起眼,只要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没了,皇上总有一只能看到自己不是吗?   耿氏的小九九无人能知,而齐妃这会儿照看着弘时,等听了这个消息后,顿时目露狰狞:   “本宫就知道,本宫就知道她心思歹毒,又整日得皇上恩宠,只怕你早已珠胎暗结,这会儿才寻思想要害了本宫的弘时!本宫这次绝不饶她!”   “娘娘,此事还未有定论,而且如今阿哥还发着高热,咱们还是要先以弘时阿哥为重,届时阿哥若是好了,待查出来是熹嫔所为,到时您再收拾她也不迟呀!”   齐妃脸上那股子疯狂劲儿,看的贴身宫女都有些害怕,连忙小心的规劝着。   而齐妃也只是脸色阴沉,沉默了许久,这才一挥袖子,径自回到了房里继续照顾弘时,也不知她如何想的。 第78章   养心殿里, 钮祜禄氏没想到玲珑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传过来,这会儿脸上颇有几分凝重之色。   她是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用那种手段对付一个孩子的,可, 皇上会信吗?   “臣妾给皇上请安。”   钮祜禄氏低头行礼,而玲珑看了一眼钮祜禄氏虽然面色沉静,可是动作还是有几分僵硬的模样,点了点桌上的东西。   “这可是你宫中之物?”   钮祜禄氏闻言抬起了头,看着桌上那熟悉的东西,不由瞳孔一缩, 然后拾起衣摆跪了下来:   “回皇上的话,是臣妾宫里的东西无疑, 只是这东西已经不见几日了, 臣妾此前爱重至极, 还让宫人们将整个景仁宫都翻了几遍呢!”   钮祜禄氏这边说着, 随后又为了加重自己话中的真实性: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将景仁宫的宫人具都传召起来, 询问他们可有此事!”   钮祜禄氏这般为自己辩解了几句,然后玲珑抬了抬手,示意她停下来:   “朕当然知道此事很可能与你无关, 否则, 你觉得朕还会坐在这里将你传召过来吗?”   钮祜禄氏听了玲珑的话, 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微微一定。   也是, 若是皇上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话,只怕要派苏培盛直接将自己抓起来。   毕竟以之前皇上对于子嗣的看重程度,这一次谋害弘时阿哥的人,不论是谁都一定讨不了好!   “臣妾,臣妾谢皇上信任, 只是此事当真与臣妾无关,不过为表清白,皇上有任何想要询问的,臣妾都会全力配合!”   玲珑点了点头,看了钮祜禄氏一眼,随后,脑中电光火时的闪过些什么东西,这便站了起来,在自己的书架旁翻找了起来。   没过多久,玲珑将一方帕子递到钮祜禄氏的面前。   “说起来,朕确实有一事要问你,不知这帕子可是出自你手?这帕子乃是和这东西一同出现的!”   玲珑这边问着,然后一错不错地盯着钮祜禄氏的神色,弘时此事她是信任钮祜禄氏的,可是另一件事却并不是这样!   想起此前乌拉那拉氏说这帕子中的手艺很有可能是钮祜禄氏或者   耿氏,玲珑便准备借此事试探一下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没想到玲珑会这么问,随后赶忙接过了帕子,等仔细端详过那绣工之后,很快便松了一口气。   “回皇上的话,这帕子不是臣妾的,不过却是裕嫔的!”   “哦?何以见得?”   玲珑挑了挑眉,没想到钮祜禄氏还真给自己一个答复。   而这时钮祜禄氏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取下了自己腰间坠着的香囊:   “皇上请看这香囊,就是臣妾自己的手艺,只是臣妾向来性子更为马虎,即便是劈丝线,也不能劈得极为匀称纤细。   而裕嫔姐姐便不同了她所有的绣品,虽说她和臣妾绣工看起来都不是很精致,但劈丝线却是一绝,所以修出来的绣品会比臣妾的瞧着精致些许。”   钮祜禄氏这么说,这玲珑将那帕子和钮祜禄氏身上的香囊对比了一番,这才轻轻晗首。   确实,帕子上虽然只绣着简单的花样,可是那花样之中绣工虽不是多么精巧,但却格外的精致,而钮祜禄氏的只是打眼一看觉得精致,但若是细看却当不得。   “对了,皇上,臣妾都想起一事,只是臣妾不知道臣妾所想的到底对不对……”   钮祜禄氏瞧着玲珑盯着自己的香囊和帕子看,这会儿已经确定这是与自己无关,将心中的巨石放下。   但是很快,钮祜禄氏便又因此想起了另一件事,她看着玲珑的面色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出来。   “有事直言便可,难道这些年过去,朕在你心中还是那般不近人情吗?”   玲珑抬眼瞧了钮祜禄氏一眼如是说着,钮祜禄氏听了玲珑这话,抿唇一笑:   “臣妾自然是知道皇上向来宽容大度,只是此事与裕嫔姐姐有着莫大的瓜葛。   臣妾记得那臣妾宫中的小玩意儿丢失之前,裕嫔姐姐曾经来臣妾宫中做客……”   “后宫嫔妃经常走动,这不是很正常吗?”   玲珑听了钮祜禄氏的话,有些不解。   毕竟,虽然她开了恩旨让后宫妃嫔可以自由出入宫闱,可是大多数时候她们还是习惯于待在后宫之中,除非是宫外有什么新鲜   事了,才会三三两两的结伴出去。   钮祜禄氏咬唇道:   “可是在此之前,裕嫔姐姐已经不喜臣妾许久,臣妾倒是知道曾经裕嫔姐姐,对皇上您颇有思慕之意,后来瞧着臣妾因为教学一事在皇上面前能多呆几分便厌了臣妾。   那日也不知怎的便来臣妾宫中,与臣妾说了些闲话,等她走的第二日,臣妾便发现这小玩意儿不见了。”   钮祜禄氏这么说着,若非是刚才皇上说起那帕子与那小玩意儿在一处发现之时,自己还一时半会想不起那日这东西丢的情形呢。   “裕嫔?”   玲珑看着自己手上那朴素的帕子,不由将其微微攥紧。   五年前的希福纳之事便与这帕子的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这一次弘时被害也隐隐指向她……   她倒是想知道这个一向是后宫透明人的妃嫔,到底是在后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玲珑这么一想,面色微微一沉,看了钮祜禄氏一眼:   “这事朕已经记下了,你便不用再操心了,且先回吧,若有事朕会再找你的。”   “是,臣妾告退。”   钮祜禄氏低眉告退,等钮祜禄氏走了后玲珑便走回了桌案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玲珑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   “不知道这事四爷如何看?”   雍正听了玲珑这话,略一沉吟:   “有道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况且是钮祜禄氏所说之事,给我等莫大的启发。   很有可能咱们一直所查之事,和耿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目前却不能打草惊蛇!”   雍正这般说着,玲珑也点了点头:   “很是如此,若这耿氏真是那幕后之人,或者是幕后之人放在明面上的推手,那么她一定知道一些东西,而这次事件的突破口更是在她身上!   我等了她足足五年,她终于开始动了!”   玲珑这般说着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想起钮祜禄氏方才说起耿氏曾经对自己万般思慕,不由自主的脸上露出一抹嗤笑。   钮祜禄氏能说的耿氏对自己思慕,不过是因为她瞧见了耿氏对弘时动手一事,可是钮祜禄氏却不知道在此之前这帕子究竟牵连   着什么!   而现在,玲珑将所有的一切一一在脑中捋顺,想起了弘时的贴身小太监说起弘时不过小小年纪便已经准备开始改良□□一时,随后眸子微微一缩,她想她知道耿氏为什么要对弘时动手了!   “看来这背后之人所图甚大呀,弘时不过一个小小孩子又何以至于她这般匆匆出手?”   “你是说……”   雍正不知道为什么玲珑会没头没脑的说起这些,而这时玲珑回身深深看了雍正一眼:   “四爷可别忘了希福纳一事中的百万两白银至今还寻不到踪迹,而这耿氏于希福纳一事有着莫大的牵连,如今又乍然对弘时动手,你觉得是为什么?   大清之富饶,已经引来众多目光的觊觎,这平静之下又究竟藏着怎样运动的势力,又有谁能知道呢?”   玲珑这话颇有几分风雨欲来之意,即便是雍正听得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而玲珑这会儿却无暇去管雍正怎么想。   很快,玲珑便将苏培盛招进来,将数封书信秘密送出了宫外。   雍正瞧着玲珑直接避开了粘竿处,不用反倒需启用了自己的那些新人,只是眉心微微一皱,便又舒展开来,看来粘竿处已经不得她的信任了。   不过,让雍正看来粘杆处这次的事儿办的实在是不漂亮,即便是他,都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识人不清,怎么让那么个玩意儿坐上了粘竿处的统领的位置。   没想到只过了这短短五年,便让他改变许多,让自己也在这人面前丢了脸!   而玲珑这会儿已经无暇去顾及雍正的想法了,毕竟此事牵连甚大,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以粘竿处如今的懈怠她是委实不放心的。   不过自己之所以能知道这事,玲珑想起曾经那饱含屈辱的历史,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如果不是真的经历过那样的事,她又怎么会往这处想呢?   而玲珑自己亲自动手培养的人自然比粘杆处更为靠谱,不过区区一日时间便已经带来的确切的消息,甚至是其中相关之人都连家带口都已经看管起来。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玲珑拿着手中的密信,脸上的笑容冰冷而沉   凝,看的雍正心中都觉得有些不安。   “当真是耿氏所为?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宫女子为何又要突然这么做?”   雍正这会儿是万分不解耿氏这么做的用意,可玲珑这会儿看着那封密信,眼中闪过了冰冷的光芒。   “普普通通的后宫女子?若不是她真的普通,又怎么会一直在宫中蛰伏这么久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曾经五年前她留下的破绽至今还被我一直抓着!”   玲珑这么说着,看了一眼还被自己一直放在案头的帕子,第一次庆幸起了自己当时的直觉,庆幸起自己当时没有将这事当做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说的也是,若不是你神来一笔去询问了钮祜禄氏,只怕这一次还不能这么快的破局!”   雍正这么说着,一脸认真的看着玲珑,双目灼灼倒是让玲珑一时之间软化了眸中的冰冷。   “钮祜禄氏将耿氏扯出来之时,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本想见到帕子诈一诈钮钴禄氏,没想到倒是来了一个意外之喜!”   玲珑这么说着,脸上却不见轻松:   “不过此事虽然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可最重要的却还是要让她伏法!”   话是这么说,可是玲珑已经可以确定更是身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而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趁其不备,将其抓起来拷问!   作为长在和平年代的人,玲珑其实很不喜欢严刑拷打之类的东西,只是这一次耿氏牵扯的事实在太大了,这让玲珑已经在心中暗暗做下了决定。   “苏培盛,让人去传朕的旨意,着后宫所有妃嫔与皇后的钟粹宫议事!”   玲珑这么说着,苏培盛忙不迭的去办了,只是当面应下的时候,苏培盛是面无异样,可背地里却让苏培盛愈发的胆战心惊起来。   皇上能在这个时候召集阖宫妃嫔,定然是对之前弘时阿哥被害一事有了结果,没想到如今不过短短两日,皇上便以雷霆手段将这背后之人给抓了出来!   苏培盛是知道之前皇上让自己传出密信的,只是他自己也不曾知道那密信到底到了谁的手里,可正是因此他让他觉得皇上现在愈发的神秘!   世人对于自己不曾知晓的   事物总是心怀畏惧的,这会儿苏培盛对玲珑是又敬又畏,对于玲珑吩咐的事更是半点不敢懈怠的。   没过多久后宫的妃嫔便已经被苏培盛聚了起来,而这时玲珑也已经乘坐着龙撵,很快便到了钟粹宫门口。   玲珑到的时候钟粹宫里已经坐满了人,按照位次依次排着,皇后坐在上手,她的左边是年贵妃,右边是齐妃,之下依次是熹嫔,懋嫔,裕嫔。   玲珑看了一眼排在最末的耿氏低眉顺眼向自己请安的模样,只是眼神微微一顿,便很快挪了开来,然后一挥袍就快步走过去,坐在了皇后的身旁。   “都起身吧,不要拘礼了,朕今日将你们都聚到一起,是因为朕已经查出了之前弘时被害一事的幕后真凶!   而她,就在现在你们所有人当中!”   玲珑如是说着,随后那威严而又冰冷的眼神,很快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   只是,在这之中,皇后向来是端着自己平日端庄持重的姿态,含着淡笑的看着众妃。   而年贵妃,对于这些向来莫不关心,只盯着自己手上的寇丹瞧,在她看来这幕后真凶还比不上自己的蔻丹有意思。   齐妃这会儿却是双眼冒火的看着对面的钮祜禄氏恨得咬牙切齿。   “定是钮祜禄氏这个贱人,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啊!”   钮祜禄氏原本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是知道这事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可却没想到这火直接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齐妃哭天喊地的模样,钮祜禄氏连忙站起来也跪在地上为自己申冤:   “齐妃娘娘怎能如此冤枉人?这事皇上还并不曾公布结果,齐妃娘娘又为何这般笃定是臣妾所为?!”   齐妃听了钮祜禄氏的话,这会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只坐在原地将椅臂攥得更紧了,随后抓起茶碗便朝钮祜禄氏砸去,还是钮祜禄氏手脚灵便很快便躲了开来。   “怎么可能不是你这个贱人,你之前不就是仗着教学之事和皇上整日在一起,指不定已经让皇上宠幸了你,如今珠胎暗结,所以才对本宫的弘时下手!!”   齐妃这会儿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对,随后便又准备将自己   旁边桌案上摆着的东西,通通朝钮祜禄氏一股脑砸下去。   而这时,坐在上首的玲珑一拍案几,声音冷若坚冰:   “够了齐妃,你这是当朕不存在吗?堂堂后妃,竟是你这般毫无仪态,没有丝毫证据,便随意冤枉旁人的吗?”   玲珑这话一出,许是玲珑的声音太过冷冽,让齐妃一下子回过了神,想着自己方才真的因为心中的仇恨驱使,头脑一热做下了这种事,连忙跪了下来?   可是即使跪下来,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事,只低着头默默不语,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殿中因为玲珑方才的震怒一片静寂,而坐在最末的耿氏,自从听了齐妃方才的话,便一直觉得有些浑浑噩噩,她看着自己上手的钮祜禄氏。   此刻钮祜禄氏还跪在地上,可是耿氏的眼神却不住地朝钮祜禄氏的肚子上桥,难道这钮祜禄氏当真有了?   这让耿氏愈发的心乱如麻,就连之前她想要将手伸进袖子里掐一把自己的皮肉,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带出去的帕子落到地上也不曾发现。   玲珑瞧着这钟粹宫终于安定下来之后,这才喘了一口气又做回了原位。   而这时,乌拉那拉氏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玲珑的旁边:   “皇上莫气了,先用一些茶水吧,这事是如何,皇上想必这些日子已经查出来了不是?   而且,臣妾此前让赫舍里氏所查之事,也已隐约有了些眉目……”   玲珑听着乌拉纳拉氏的柔声劝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如今,也就你能让朕省心一些了,瞧瞧这一个个做的都是什么事!   齐飞啊齐妃,朕真的不知道你如今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就连等朕将幕后真凶揪出来的那片刻工夫都等不得吗?就让你做成如今这般疯癫之态!   朕倒是想问问李文烨,他到底是怎么教导的女儿,竟然让你成了这般模样!”   玲珑还不曾在后宫之中这般训斥过一个嫔妃,这会儿那一通劈头盖脸的呵斥下来,只让齐妃脸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滑落着。   她知道皇上是看不惯自己尖锐的模样,可是弘时那是自己的心头肉呀,自己今后唯一的倚仗便是弘时了   !   如果这次不将害弘时至此的真凶捉出来,她真不知道自己这个母亲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之前,诺敏因为她偏向弘昀,对自己满腹怨怼,弘昀因为自己忽视了他的话而对自己有了心结。   如今也就只有弘时一个,还能如幼儿一般依赖自己,可这一次天花来的这么凶,那可是曾经人人畏惧的天花呀,即便皇上如今已经研制出了可以有效预防的牛痘,但是天花的威名却还不曾完全消散,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便让齐妃觉得胆战心惊极了!   她,差一点就要失去弘时了!   齐妃低着头,任由眼泪砸向了地毯,随后哽咽着声音说道:   “皇上以为臣妾想成为如今这般模样吗?可弘时那是臣妾如今唯一的孩子了!他差一点要离开臣妾了啊皇上!”   齐妃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甚至哭得声嘶力竭起来:   “臣妾可不像皇上您,如今膝下有那么多的血脉折上一两个也不心疼!”   齐妃越说越离谱,随后听的玲珑忍无可忍,直接学着齐妃方才的模样,将手中的茶碗砸了过去,看着那瓷片划破了齐妃的脸,玲珑这才压抑着怒火低吼了一句:   “齐妃你放肆!朕哪一个孩子不是如珠如宝的护着,这一次弘时之事,朕已经让人加班加点的去调查,不过两日便已有了结果,你竟然还说出这种话,你你配当一个母亲吗?   就算你之前说的那样,你只有弘时一个孩子,那你将弘昀和诺敏又置于何地?!”   齐妃垂眸冷笑:   “弘昀和诺敏他们是皇上的孩子,又怎么会是臣妾的孩子呢?!”   齐妃这般说着,然后抬眼看了一眼高高在上,坐在上手的玲珑,然后想起曾经,她还敢欢喜皇上对于自己孩子们种种的好,可是等后来她们才发现因为皇上做的太好了,以至于她这个母亲不管再怎么做都会惹得孩子怨怼!   可是,曾经重活一世的经验,她又怎么会能像皇上那般放得下姿态呢?   所以,如果皇上还是能像以前那样对孩子们的话,那自己一定可以做一个比皇上更好的母亲,可是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成。   她只有紧紧抓住弘时!   玲珑听了齐   妃这话,深深的看了齐妃一眼,随后很快便又冷静下来,只是那眼神平静无波,看得齐妃心中发慌。   “好好一个唯一的孩子,那朕希望你日后不要为你这句话后悔!”   玲珑说完这话之后,随后看着满地狼藉的钟粹宫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   “今日是朕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叨扰。”   乌拉那拉氏也没想到到了这时候皇上还记挂着自己,当下只是微红的脸,羞涩一笑。   “皇上,臣妾无事。”   玲珑点了点头又紧握了一下乌拉那拉氏的手,这后宫之中,也就只有皇后就让自己省心,还能为自己排忧解难。   这么想着,玲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松开攥着乌拉那拉氏的手,起身缓缓走下去。   而因为那个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玲珑而转,直到看到玲珑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张帕子。   “这是你的,耿氏?”   耿氏听了玲珑的询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次喜悦,皇上没有叫她裕嫔,而是教她耿氏,那是不是说明这五年以来皇上还是记得自己的?   这么想着,耿氏想起刚才乌拉那拉氏的姿态,很快便低下了头,微红了脸,做着羞涩的模样:   “是,是臣妾的,皇上臣妾绣工粗陋,难登大雅之堂,还是还给臣妾,免污了您的眼。   待日后臣妾奉上精心所制之作,必能让皇上满意!”   耿氏如是说着,随后一脸期待的看着玲珑,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皇上面前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呢。   她都有些后悔自己今日出来带着的帕子,只是自己寻常所谓的小玩意儿,并不曾多费心力。   而玲珑这会儿已经压下了齐妃刚才挑起她的火气,瞧着耿氏这把双目带着别样情绪的模样盯着自己的模样,玲珑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信了钮祜禄氏之前所说的话。   只是爱慕,这让玲珑唇角勾起一抹似讽非讽的笑容,难道她的爱慕就是让这大清的江山因她一己之私为一旦吗?   “朕倒是瞧着这帕子不错,朕很是喜欢,不知道你可能赠予朕?”   玲珑淡淡的说着,耿氏并没有发现玲珑语气平淡的背后那锐利的眼神,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好好好,臣妾听皇上的,臣妾听皇上的!”   可下一秒,耿氏便看到玲珑从怀中摸起了另一方和自己这帕子相差无几的帕子。 第79章   那帕子让耿氏如临大敌, 面色有些僵硬,低着头,语气生硬的说道:   “皇上, 皇上这是何意思?”   那帕子,眼熟的让她心惊!   “不明白?”   玲珑抬手将那帕子展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根素银簪子。   而这簪子让耿氏瞧了之后,瞬间瞳孔一缩,耿氏此前家境不是很好,这素银簪子乃是她初入府便从家中带的, 对其一项看得极重。   这一次让人去寻那有天花之人痘汁的事,乃是她拜托家中父亲亲自去做的, 为保此事准确无误, 还拿了自己的素银簪子作为信物。   “现在看到这一切可明白了?”   玲珑挑眉看着耿氏陡然一变的面色, 耿氏这会儿心乱如麻, 不知道是该紧张自己这熟悉的帕子还是该紧张的那素银簪子, 只得僵在原地。   索性玲珑也并不准备等玲珑的回答,看着耿氏大变的面色便已经知道这场心理上的博弈,自己已经胜了, 随后这才闲步缓缓走回原位上。   “说吧, 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对弘时用了这种下作的手段?”   耿氏哆嗦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玲珑这会儿看耿氏还冥顽不灵,想要以沉默相抵抗, 顿时神色一厉。   “若是不说,这素银簪子从何而来,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难道你想让朕请耿德金进宫来好好和朕谈谈之前他伙同你谋害阿哥一事?!”   玲珑这话便是□□裸的威胁,如果是耿氏吐口的快, 可能不牵连到她的家人,否则……   耿氏听到玲珑的话,顿时便瞪大了眼睛,一双眸子含着可怜兮兮的情绪,祈求着玲珑。   可她却不知道,因为之前她做下的事,让玲珑引发的种种猜测,玲珑如今对她已经毫无怜惜之意。   她是喜欢美人,可是不说耿氏这容貌在后宫中实在是属于垫底,实在是因为她做下这等最大恶极之事,让她无法再对她怜惜!   “臣妾……”   耿氏看到祈求无望,终于嗫喏着嘴唇正准备说些什么,而这时,齐妃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道:   “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肯定是钮祜禄氏指使耿氏所作!谁也不知道当初在潜邸时,她二人姐妹情深至极!”   齐妃这话有些讽刺的说着,再如何姐妹情深,只要有一方盛宠加深,另一方还不是要为其马首是瞻?   否则以耿氏如今无宠无子嗣的局面,又何以至于做下这等事呢?   耿氏张了张嘴,本来想要先将这事圆过去,却没想到齐妃直接帮她把仇恨拉回了钮祜禄氏,这让耿氏刚准备开口的苗头又缩了回去。   玲珑瞧见这一幕,顿时心头火起可还不待她发火,钮祜禄氏便直接口齿伶俐地反驳道:   “齐妃娘娘这话好没道理!还是说齐妃娘娘根本就不想让皇上查出到底是谁谋害了弘时阿哥的真凶,否则又为何在这里一再阻挠耿氏说话呢?”   “本宫是不想让你将耿氏推出来顶罪,反倒自己清清白白的离开!   凡是害了我的红灰的人,本宫必不饶她贱命!”   齐妃如今完全被玲珑当初召见钮祜禄氏之事蒙蔽了双眼,一心一意认定是钮祜禄氏所为。   而钮祜禄氏听到齐妃这蛮不讲理的话,险些被她气笑了,只是过后却又冷冷地横了她一眼。   “好,既然齐妃娘娘非要就着这事不放,那我便好好与娘娘掰扯掰扯!   娘娘说是我想要谋害弘时阿哥,那为什么呢?!我倒想问问娘娘,可记得五年前皇上曾下过禁令,凡有子嗣的嫔妃若谋害其他皇嗣,其膝下子嗣一同贬为为庶人,不说我腹中到底有没有孩子?即便是有娘娘以为我是那般愚蠢之人吗?”   齐妃听着钮祜禄氏的话,面色阴沉:   “都是狡辩!”   “狡辩?好这事也不提,那咱们再说说弘时阿哥上面有姐姐有哥哥,我倒是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一个小人儿下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齐妃被钮祜禄氏这话问住了,神情一顿,不知道说什么,而这时玲珑强压着火气,看了齐妃一眼,那眸中仿佛淬了极地寒冰一般,让齐妃只觉得背后都涌起了阵阵凉意。   “齐妃,你过了。”   “臣妾,臣妾不是故意   的……”   齐妃哆嗦的嘴唇想要解释什么?可玲珑却不愿意再听她的话了。   若非是齐妃,又怎么会让耿氏好不容易想探出头来又止了话?!   而现在,玲珑看着又沉默寡言,坐在原地的耿氏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头疼。   她刚才已经说动了耿氏,可是如今被齐妃这么一打岔,更是只怕又缩了回去!   何况这其中牵扯的并不是只有弘时被害一事,还有那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笃笃笃——”   玲珑手指点着椅臂,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刚才因为齐妃和钮祜禄氏的争吵,这会儿殿中一片寂静,听到这声音的人更是噤若寒蝉。   而耿氏原本就被玲珑之前的话而乱了心神,这会儿更是被这敲击的声音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耿氏,你可想好要怎么回答朕了吗?耿德金并无为官之才,如今好不容易爬上了一级,还是因着朕此前立下的勤勉为功的规矩,难道你真的想要看你阿玛之前做出的种种努力就都化为飞灰吗?”   玲珑低低的说着,耿氏耳朵动了动,想起自己幼时阿玛对自己的百般宠溺,想起自己曾经拿素银簪子让阿玛去办事的时候,阿玛毫不犹豫,半点没有二化的模样,一时之间也心神动摇。   “臣妾,臣妾不是……”   耿氏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身边侍立的两个宫女之一拽了拽耿氏的袖子,这让耿氏一下子又闭上了嘴,而玲珑坐在上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后她目光如炬地瞥了一眼那宫女。   宫女?   这让玲珑想起之前赫舍里是才入宫时调查的那桩案子中发现的,被人安插进她府邸中的宫人一时之间眼中闪过了森寒之色。   难不成之前皇后所做下的大清洗还是不曾将这后宫之中这些宫女太监清洗干净?   这么一看,即便是如今大清的国力日渐强大起来,可是她这个皇上所居的后宫之中,还真是步步陷阱!   这么一想,玲珑原本想用怀柔政策让耿氏心甘情愿吐口的心思瞬间淡了。   虽然说严刑拷打之下的证词可能会有些许差异,但是现在她不想再等了。   就在玲珑的眼神中含了杀意的时候,苏培盛接了外面一个小太监的禀报,在玲珑耳边耳语了几句,让玲珑瞬间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她就不信有了这事,耿氏还能继续站在那些人的一边!! 第80章   玲珑抬眼看着耿氏, 眼中含着怜悯:   “耿氏啊耿氏你可当真是你阿玛的好女儿!你心心念念替旁人做事,那你不妨猜猜朕方才得了一个什么消息?”   阿玛?   耿氏面色一紧,下意识的回身去看柳媛儿, 可见柳媛儿面无表情,木头似的立在自己身后,一时之间有些心慌。   “皇上,皇上何出此言?”   耿氏这会儿因为玲珑方才的话,心已经彻底乱了,就连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颤音。   她方才的帕子被玲珑拾了去, 这会儿只得将另一边衣裳的袖口捏得更紧了。   “朕方才得到消息说,你阿玛在府上中了剧毒, 太医所以已经赶去, 可却性命垂危, 你说耿德金好好的在自己的府上又如何能误食剧毒呢?”   是啊, 阿玛在自己府上如何能误食剧毒呢?一定, 一定是她们想杀人灭口!   耿氏脸色苍白的想着,随后立马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臣妾都说, 臣妾都说!只求您不要将此事牵连到臣妾的家人身上, 阿玛他什么都不知道!”   玲珑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耿氏, 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那么,就看你到底能和朕说些什么了。”   玲珑看着耿氏虽然面色苍白, 可眼中闪过决绝的模样,便知她定然对这是了解不少!   “是,弘时阿哥的事,是臣妾所为!”   耿氏这般说着,玲珑还没有说什么, 齐妃却是第一个不信。   “你说你对弘时下手,那你又为什么?弘时非长非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如何能招惹到了你?!”   齐妃虽然莽撞的开口,让玲珑不喜的皱了皱眉,而这却也是玲珑想从耿氏口中知道的。   “是因为弘时阿哥虽然年纪尚幼,可是却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什么东西?!”   齐妃凶狠地瞪着耿氏,而耿氏这会儿只看着地面,轻轻地说道:   “是□□。”   果然,玲珑了然的看着耿氏。   果然能对弘时出手的,便只有因为弘时在这一道上颇有天赋。   而她又一向支持孩子们做出任何的选   择,以至于弘时乍然接触□□便已经让某些人急得跳脚了。   “□□?那劳什子的玩意,弘时便是拿它玩玩又怎么了?何以至于你下这等毒手?!”   耿氏抿了抿唇,并不知该答什么,她虽知道□□对于柳媛儿以及它背后的人极为重要,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她一个长在深宫的妇人如何能知道呢?   耿氏不说话了,而这时钮祜禄氏却适时地说道:   “这□□之物,臣妾此前倒是从那些洋人口中隐约听到过,听说洋人那边已经有人将其应用在了战事方面,而臣妾心中好奇,回来也曾查过……   这,这□□最先便是自咱们这里流传出去的,在在前朝便也曾应用于战事方面,可,可……”   “可是先帝对其颇为的忌惮,以至于间期埋没。”   玲珑淡淡的接了一句,倒是圆了钮祜禄氏那似是而非的话,一下子便让齐妃抬起了头。   “皇上莫不是那日拷问了弘时身边的奴才便已经知道此事当与这事无关?!   臣妾此前便说什么了,这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您偏要纵着他的性子,□□之物是他一个小孩子可以碰的吗?没想到如今什么还没有做,便已经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齐妃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可玲珑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甚至在心中斟酌起了齐妃真的还能继续在做弘时的母亲吗?   她之所以能那么纵容弘时,便是因为这孩子真的太聪明了,便是比之现世时那些神童都不遑多让。   而这一次□□之事也确实是玲珑让下面的人打开方便之门,否则弘时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拿到□□呢?   只可惜没想到这个□□的威力在大清之外已经显露,以至于弘时才想要对其研究,便已经被那暗地中的人盯上了。   钮祜禄氏和玲珑的话让耿氏陡然心头发紧,更忍不住将自己的袖子攥得更紧,以至于衣裳上的绣花都因此褶皱了起来。   她她是不是已经无意之中做了大清的罪人?   “以你之力,如何能让弘时那般轻而易举的染上天花?”   耿氏原本正在愣神,被玲珑这般问话,忙不迭的回过来,说将自己   如何设计谋算弘时之事说了出来。   而她越说越让齐妃暗恨不已,甚至在心中暗暗下的决定回去,并将弘时身边伺候着的小宫女打杀了!   “……弘时阿哥的事便是这样,臣妾自知自己罪无可恕,但求皇上看在臣妾认罪的份上,莫要,莫要……”   耿氏还要再说什么,可是却被玲珑打断了,玲珑这会儿脸色沉沉的看着她:   “难道你以为你身上只有弘时这一桩事吗?还是要让朕再好好提醒提醒你?”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帕子揉了揉:   “五年前,你到底做了什么?!”   耿氏听到玲珑问起帕子之事情心口一紧的同时,又觉得心头的巨石缓缓放下。   果然那件事皇上也已经知道了。而这时耿氏回身看了一眼柳媛儿面无表情的模样,她以头触地五体投地,说道:   “这件事臣妾只可对皇上一人明言,还请皇上禀退左右!”   耿氏已经猜到自己可能已经做下了罪大恶极之事,那么她希望自己能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而玲珑看着耿氏一脸苍白,近乎绝望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会儿倒是知道后悔了,可早干嘛去了?   不过这是耿氏如今难得的愿望,玲珑终究还是答应了她。   “既然如此,那皇后你便带领她们在此处略坐片刻,朕带耿氏去偏殿问些话!”   玲珑说着便起了身,而耿氏这会儿也不用人扶自己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只是到底这么些年虽说没有圣宠,但养尊处优,只是跪了这么一会儿,耿氏便有些一瘸一拐。   众妃得了玲珑的话,自然没有人离去,这会儿瞧着耿氏的背影,虽然心中疑惑,可是却无一人敢说一句话。   只是就在所有人一片寂静的时候,便听到一女子狠厉的声音,随后白光一闪:   “贱人,你敢背叛我们的合作,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耿氏身边的宫女之一,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直接朝着耿氏的后心刺去。   “来人——”   乌拉那拉氏最先反应过来,可是她的声音刚一出,那边的事便已经尘埃落定了   。   那白光闪过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梗是必死无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等她们再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耿氏已经被推到了一边。   而被簪子刺中的却是另一位宫女,那簪子正中她的心口,虽不曾拔出,但也已经涌出了血丝。   耿氏被推开的时候还在发愣,等看到那个宫女代自己受过躺在地上,唇角已经留下了血迹,却双眼一直看着自己的模样,顿时慌了神地连滚带爬过去。   “阿余,阿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已经都做了大清的罪人,即便是死了也一了百了,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阿余从口中呕出了一口鲜血,那唇瓣已然沾染了血色,面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可即使这般,她还是勉强勾起了一抹笑。   “娘娘别哭,阿余,阿余终于对娘娘有用了,阿余很高兴……”   “我,我哭了?”   耿氏摸了摸自己的脸,才觉得泪水早已经情不自禁的滑了下来:   “你个傻丫头!你跟在我身边没有想一天可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儿,你最有用了!”   耿氏一边哭一边看着阿余的唇角,还流着血,忍不住拿自己的袖口去替阿余擦拭。   “皇上皇上,臣妾求你救救阿余吧,臣妾求你救救阿余,皇上想知道什么?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耿氏一边为阿余擦着唇角的血,一边不住地朝着玲珑磕头。   玲珑原本也觉得背后有异转过了身来,可是那柳媛儿似乎身有功夫,即便是她反应过来却也来不及阻止,以至于不过须臾之间便已经发生了一场悲剧。   “已经有人去请太医了。”   耿氏这才哽咽了一声,渐渐放下心来,可是看着阿余的面色愈发的苍白,让耿氏只觉得揪心的疼。   而这时,阿余看着她的娘娘,终于又一次将目光放回了自己的身上,她眼中带着不同于寻常的光芒直直的看着耿氏,轻轻拉扯耿氏的袖子。   “娘娘,娘娘不必如此的,奴,奴婢知道自己这次只怕是活不成了……   只是,只是奴婢此去之后,娘娘必定不能像原先那般任性,定,定要离   那些恶人远远的,远远的好不好?娘娘答应奴婢好不好?”   阿余一边说,一边定定的看着耿氏,直到看着耿氏哭的泪如雨下又不住点头。   阿余那眼中灿烂的光芒才在那一瞬间寂灭,最后原本还扯着梗是袖子的手悄然垂下,整个人在一瞬间便已经没了气息。   “阿余!”   耿氏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此刻却已经无力回天。   而另一边柳媛儿被人控制住后,直接咬破了口中的毒囊,不消片刻,便已经气绝身亡。   短短一瞬,钟粹宫的正殿里便已经横尸两具,血染红了地毯,全场寂静,过了许久才有人也抑制不住的惊呼出声,随后又以帕子掩面,不忍心再看了下去。   太医姗姗来迟,在耿氏的哀求之下,终究还是替已经没了气息的的阿余把脉。   “心脉受损,当场气绝。”   四个字将耿氏所有的理智都已经击溃。   她不敢想象,在刚才受了那样重的伤的情况之下,阿余究竟是忍着何等的疼痛,才和她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等了许久,耿氏这终于才回过了神,狠狠的看了一眼柳媛儿在一旁的尸身,她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对着玲珑行了一个礼。   “皇上,臣妾自知自己罪无可恕,那么现在皇上请容将臣妾所知之事一一禀报于您,等此间事了,请皇上赐臣妾一个痛快吧。”   耿氏这边说着,然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阿余,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   “好阿余,我不会再任性了。” 第81章   因为此前阿余的事, 耿氏有些神情恍惚,可到底经过方才那一番打击之下,已经彻底醒悟过来了。   这会儿, 耿氏跟着玲珑走到了偏殿,径自跪在了地上,第一句话便是:   “臣妾有罪。”   玲珑刚坐了下来,听到耿氏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很快便面无表情, 语气微冷的问道:   “你何罪之有?”   耿氏面色惨淡的笑了笑:   “臣妾罪孽深重早已无可饶恕,因为臣妾的罪孽, 害了弘时阿哥, 害了阿玛, 害了阿余, 更很有可能害了大清……”   玲珑立刻知道耿氏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即盯着耿氏看了好久,这才说道:   “那你便告诉朕,你到底做了什么以及你到底知道什么事, 将功折罪, 尚还不晚。”   “是。柳媛儿是五年前, 便到臣妾身边的,彼时臣妾入宫被封为嫔后, 已经许多时日不曾见您。   皇上是知道臣妾向来仰慕于您,可是您那时眼中却从来没有臣妾一丝一毫,臣妾恨啊!”   耿氏跪在地上,眼睛已然有些空洞,想来是回忆到了当时的场景, 而玲珑听得耿氏这话有些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据她所知,因为耿氏和钮祜禄氏入府之时同岁,而且两人年纪尚小,四爷并不曾碰过她二人其中任何一人。   而钮祜禄氏依旧是天性天真的小姑娘,反倒是这耿氏,明明年纪轻轻可是心思极重……   她如今说这话是何意思?难道是要怪自己当初将她放在了最后一位吗?   耿氏瞧这玲珑的眼神不对劲了,当即也是苦笑了一下:   “臣妾并没有要责怪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当时想差了,也被柳媛儿的话给蒙蔽了,所以才做下了错事。”   耿氏这便说着,便将当初和柳媛儿合作之事和玲珑细细的道来:   “臣妾和柳媛儿背后那人达成了合作之后,他们答应了臣妾待他们大业已成之后,便让皇上和臣妾远走高飞。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臣妾替他们打探消息,这希福纳之事,便是他们给臣妾的第一个任务。   说来也巧,臣妾那日便在御   花园处偶然听到了您和文大人的对话,这才铸下了大错!”   耿氏的话,让玲珑觉得荒谬极了。   到底是何等天真的性子,让她能以为有任何一个推翻了前任王朝的人,还愿意留着那亡国之君给自己造成威胁!   卧榻枕边,岂容他人酣睡,这话又何曾是一句虚言?!   至于希福纳一事,玲珑想起自己捡起那方帕子时,心中没来由的不安,便知自己当时便已经预感准了。   若是自己没有后手的话,只怕真的要被耿氏的告密,打翻了自己当时全局的谋算!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耿氏所说的这些话,玲珑在此之前早已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只是除此之外不知耿氏到底还知不知道些别的东西。   玲珑这么一问,让耿氏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玲珑一眼,随后低下了头轻轻的说道:   “臣妾有。臣妾猜测那柳媛儿并非我大清之人!   此前柳媛儿每次和臣妾对话之时的腔调都很奇怪,也是这五年下来,她更为习惯,所以有时说话才能如本土之人,可终究有些差异。   除了这些,臣妾隐约记得某次在殿中入眠时,曾听柳媛儿和旁人接头,曾说过希福纳银两之去向!”   耿氏这话终于让玲珑重视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耿氏,下意识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噢?是哪里?”   “具体在哪里臣妾并不知道,只是隐约听说他们已经将那银子运出了海,还说什么要用大清的银子,打大清的百姓!”   这话一出玲珑当即拍案而起:   “荒谬!好啊耿氏,难不成你听了这些话之后,竟觉得他们还是可以合作之人,甚至还为了他们再一次向弘时下了毒手?!”   玲珑这会儿怒急了,一双眼睛赤红着盯着耿氏,她虽是妖,可也知道,不管是什么妖都有自己的地盘,哪里能容得旁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践踏?   更遑论,耿氏如今贵为嫔位,乃是用的下面无数百姓奉上来的金银,金尊玉贵的养着,却没想到她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耿氏被玲珑这般血红的眼神看的都有些害怕,娜呐呐的   说道:   “臣妾并非知情不报,实在是臣妾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   还是今日□□之事,熹嫔说起洋人之事,臣妾才反应过来,那柳媛儿应当不是我大清之人,才将一切串联起来,求皇上明鉴!”   耿氏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磕了下去,可玲珑这会儿看着耿氏的身影只觉得厌恶至极,当即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直接转起来离开了。   只是当玲珑即将离开偏殿的时候,耿氏又高声喊道:   “皇上,臣妾所知道的事皆已经禀报于您,还请您莫要忘了此前和臣妾的约定,此事毕后请您给臣妾一个痛快吧!”   耿氏祈求的说着,她知道自己如今罪孽深重,可妃嫔自戕乃是灭顶之灾,还是让皇上赐自己自绝,也省得连累家人。   “你的亲人家人你知道护着,那么你有可曾想过这五年之间那消失的一百万两白银被海外之人用来残害我朝之百姓时,他们又要遭受着怎样的罪孽?   朕不会杀你,朕要你一直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背负着罪孽和悔恨的活着,否则,你便让耿氏一族为你陪葬吧!”   玲珑从不曾有这么恨一个人,只是即使耿氏将此前的事皆以解释过了,可她终究还是不能释怀,硬邦邦的丢下这一番话后,便直接离开了。   到了钟粹宫的正殿,玲珑高声宣布:   “罪人耿氏,谋害阿哥之罪,皆以查实,自今日起剥除其嫔位位份,降为官女子,耿氏所居之长春宫封宫,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后宫妃嫔向来见到的都是玲珑,虽然面色严肃,可眉眼含着一丝温情的模样,难得见到她这般雷厉风行却又语气冷冽的决定一件事,顿时噤若寒蝉。   况且长春宫自此封宫,耿氏永世不得踏出一步,这俨然是准备将长春宫变成一个冷宫,借此圈禁耿氏!   倒不知皇上竟对子嗣这般重视,为了他将一个从潜邸跟她至今都女子,就这般地处置了……   这一番手段,让其他有些小心思的妃嫔,彻底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等处置了耿氏之后,玲珑回到了御书房,才有些头疼的揉了   揉额角。   雍正此刻因为太过震惊于耿氏那件事,以至于这会儿即使跟着玲珑回来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并不曾上前去替玲珑按摩。   过了许久,殿中一片静寂,雍正用干涩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   “朕真不曾想过,她竟然是这般的人!”   雍正说着,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毕竟曾经在他的记忆中耿氏并不如现在这般疯狂,以至于竟因自己一己之私做下了这般叛国之事!   不管耿氏到底是不是从熹嫔的提醒中才发现柳媛儿本朝之人,他都觉得此人不可饶恕!   如果是的话,那只能说明她是一个蠢笨的不能再蠢笨的人!   可如果不是的话,那只能说是在此之前,柳媛儿给她许下的美好愿景,将她彻彻底底的给笼络住了。   如今,要不是因为所有的事迹已经败露,她又怎会将这一切说出来,还为自己遮掩一番,这样想起来只觉得此人更为可憎!   雍正原本还觉得方才为阿余哭了一场的耿氏有些可怜,可这会他才知道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罢了,耿氏之事,大错已然铸成,现在多提无益。   只是,年羹尧派出去五年了也不曾追查到这银两的下落,倒是这些年两江递上来的折子说起松江府一带这几年并不安稳,时不时受到海贼的骚扰,想必这些海贼很有可能便是那些拿来希福纳贪墨银两之人,刻意做出的骚扰之举,只等着等他们探明的地形便……”   玲珑这般说着,雍正越听越心惊,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那更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岂不是真应了他们那句话,用大清的银子打大清的百姓?!”   雍正说起这话时只觉得耻辱非常可偏偏这事还是自己曾经纳入府中的一个妾室所为,这无异于是在他脸上打了无数个耳光,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女人?   玲珑点了点头:   “稍后我便会为年羹尧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去,让他详查此事!   只一条,如今将士都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水军之上,只怕有些疏漏。”   “可惜施   琅不在了,否则,有他带领的水军,何愁这事?”   雍正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而玲珑看了一眼雍正:   “四爷不必为此事烦心,此事我早已谋划好,届时会有一位副官随信一同送去给年羹尧,只要他好好用着此人必不会有大问题。”   玲珑如是说着让雍正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难不成这人早在这五年之间便已经将方方面面都已经布局好了?   如今,连各种所需要的人才皆已经网络到手,以至于这一次事情一出来,她便可以随手从自己网络的人才中捏出一个直接送到前线去?   雍正想问这个问题,可到最后他终究没有问出来。   “这件事终究是劳你费心了……”   感谢的话雍正想说,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谢了。   索性玲珑也不在乎这些,毕竟,这片土地也会是自己未来所生存的土地,这便只是点了点头: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罢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玲珑这么说着,倒是让雍正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在她看来,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事,可她却能做得这般尽善尽美,只此一条他便已经甘拜下风。   而这么优秀的人,他终究只能一生望其项背,看着她逐渐成为一个大山般不可逾越的人。   相较于她,自己曾经走揪心记挂的事,简直不足挂齿。   而到了这里,雍正已然将重生时的戾气隐隐磨平,他甚至有些明白自己这一次重生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而这一切,都是这人给他的。   如果说曾经自己心中还有那些绮思,现在自己也断不愿意用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情感去捆绑了她。   她该如海东青一般翱翔于这天际之间,尽情的展现自己的才华! 第82章 (修)   大概是因为想通了一些事, 以至于让于雍正觉得自己如今的魂魄愈发的凝实。   只是因为魂魄凝实的突然,让雍正突然觉得心中某个隐晦的角落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魂魄真真正正的凝实完毕后,是否真像那人所预感的那样, 他和那人各归其位?   但最终,雍正还是将这个想法深深埋在心里。   这些日子因为耿氏所爆出的事,让玲珑愈发的忙碌了,做了好些安排后,以至于朝堂之上,又有不少动荡。   可大概是因为玲珑之前各种改革所带来的好处早已深入民心, 所以很多时候她提出来的意见等并不会被大力的抗议。   更何况如今朝堂之上已经被玲珑清洗的差不多了,那些贪墨腐败之人早已经回家吃自己了, 留在朝堂上的都是一心一意想要踏踏实实为民做事之人。   这会儿, 玲珑彻底将要送到年羹尧处的人已经选好后, 又觉得一人不妥当, 又加了两人连密信一定送出去后, 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幸好此时发现的早,也幸好在这个时候□□的时代还没有完全来临。   最起码在大洋那头觊觎着大清这块肥肉的那弹丸小国还并不曾体会到坚船利炮所带来的便利感,以至于即使他们从此处捞到了银两, 也只敢小范围的去骚扰一次, 探明地形。   否则的话, 待他们拿这些银两装上尖船利炮,只怕早就已经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   不过, 他们对火/药这般忌惮,想必也曾在火/药之事上吃了亏。   只不过火/药这一新式玩意儿,便是连先帝都对其敬而远之,更何况是那一边?   可是,他们不想要大清研究, 那她真的就要那些人的意吗?简直是做梦!   玲珑这么想着唇角掀起一丝讽刺的笑容,随后便准备将文大成招进宫来,却不想这时候苏培盛自外面走进来,小声的禀报道:   “皇上,阿哥公主们在殿外求见。”   玲珑愣了愣,问苏培盛:   “都有哪几位阿哥和公主来了?”   “回皇上的话,都来了。”   “都来   了?”   玲珑今日将手头上的事刚放下,这会儿心情还是很轻松的,听到孩子们来了,便让苏培盛将他们都引了进来。   “这几年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难得见到他们都聚到一起,便将他们带进来吧。”   “是。”   苏培盛退下去没多久,便将几位阿哥公主们都引了进来。   这五年过去,曾经在自己面前还一团稚气的孩子们,如今一个个都抽了条似的长大了。   年纪最大的弘晖,如今身量已经到了玲珑的肩头,若是再等上一二年,兴许就和玲珑一般高了。   弘晖身后跟着的是一连串的弟弟妹妹们,女孩子长得快,不过古代的女子向来更为娇小玲珑,但大概是因为玲珑之前对他们特训过的缘故,即便是身体最不好的塔娜这会儿身高也已经和弘晖差了半个头而已。   这会儿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笔直的站在那里,便自有一种特殊的气度,看得玲珑不由满意极了。   “往日难得见到你们都聚到一起,今日来找朕有什么事儿啊?”   玲珑私下里和孩子们之间的交谈很是和善,这会儿还不待他们请安,便直接让他们免礼寻了椅子坐下。   “儿子今日来是受弘时所托,弘时如今虽然天花初愈,可是太医让他轻易不得见风,这些日子宫中总有些风言风语,所以弘时才想让儿子来您这里说道说道。”   “弘时?”   玲珑挑了挑眉,看着说这话的弘晖:   “弘时让你来跟朕说什么事?”   “弘时说……”   弘晖脑中措着词,抬眼瞧着玲珑的面色,小声的说道:   “弘时说,皇阿玛您之前因着他那事将裕嫔娘娘圈禁冷宫,有些有些不妥当,于您英名有损,所以……”   玲珑听着弘晖断断续续说着这话的意思,手指点了点桌面,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看透人心的笑容。   “真的只是弘时来让你们这么说的吗?”   弘晖听了这话顿时低下了头,眼睛扫了一下身旁的弘昀。   弘昀看到弘晖答不上来,连忙过来救场:   “瞧   皇阿玛您说的,可不就是弘时让我们来的吗?您是不知道,这现在宫外好多人都说您因为一件小事圈了跟了您那么多年的妃嫔,实在是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呢,所以弘时这才……”   弘昀。边这么说着,一边撇了撇嘴。   虽然话是弘时和他们说的,可是这背后想要刺探皇阿玛意思的人到底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弘时如今才大病初愈,那个女人变这般将弘时是当枪使,当真是……不配为母!   否则以皇额娘并赫舍里女官这些年那般雷厉风行的手段,一则小小的流言,又何以至于传进宫妃的寝宫,还被阿哥听了去?   “不近人情?到底是因为朕不尽人情,还是朕的处置没有让她满意呢?”   玲珑淡淡的话让几个孩子齐齐抬起了头,而这时诺敏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看来皇阿玛今日早已经猜透了我们的来意啊!”   玲珑点了点几个孩子:   “你们俩还嫩着呢,还得好好学学,哪有你们这般明晃晃的扯着个借口,就过来和皇阿玛说这事儿,要是外人可不就得把你们坑的爬都爬不起来!”   到底是孩子,上眼药都手段稚嫩。   “嘻嘻~”   诺敏一向是最为胆大,这会儿已经凑到了玲珑的身边,轻轻晃着玲珑的袖子撒娇道:   “看来皇阿玛已经知道究竟是谁想要让我们问这话了,您瞧瞧弘时现在还那么小一个人又是刚从天花的魔爪下逃出来,她就那般不看重弘时,皇阿玛把弘时挪出来好不好?”   “把弘时挪出来?”   玲珑点了点诺敏的额头:   “你这丫头,你莫不是想要刮你额娘的心头肉不成?要是她知道这法子是你提出来的,你这日后可别想要有安生日子过了!”   诺敏听了这话多的是两手叉腰凶悍而又有些娇憨的说道:   “此事天知地知我们知,要是谁能将这事传出去,谁就是我们中间的叛徒!   你们说,你们会说出去吗?!”   诺敏这么说着,然后用凶巴巴的眼神瞧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索   性他们往常这样玩闹惯了,这会儿一个个都含着笑,连倒不会。   等诺敏瞧了一圈后,这才有些得意地挑了挑下巴,身后好像有一条大尾巴在晃一样:   “皇阿玛看,我才不怕呢!”   玲珑瞧着诺敏如今性子开朗,可是却不知怎的成了一朵霸王花,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啊你啊,再怎么样那也是你们的额娘,你们……”   “皇阿玛,母慈而子孝,为母不慈,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又如何能孝顺呢?   那日,皇额娘的钟粹宫发生的事儿,我和弘昀都已经知道了,皇阿玛如今还想再替她遮掩吗?   我和弘昀早就因为她之前所做下的种种事已经对她失望透顶,可是弘时还小,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如何能让他继续在……齐妃娘娘的手下活着?   您也知道弘时向来喜欢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您以为经此一事后,齐妃娘娘真的还会让弘时再碰那些东西吗?”   诺敏原本提起齐妃时便有些不愿意,生硬的转了称呼之后,便将自己原本的意思顺利的表达了出来,以至于后面,竟连额娘都不愿意叫齐妃了。   玲珑原本因为诺敏突然提起那事,还有些愣神,可听着诺敏后面的话只觉得这孩子或许是真的被齐妃之前的行事给伤得狠了吧。   这会儿她又瞧了瞧弘昀,弘昀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复平日那般灵动的模样,只低头坐在那里,可放在椅臂上的手却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罢了,既然这是你们的决定,那皇阿玛自不会阻拦你们,可是你们想让弘时挪出来,弘时愿意吗?”   诺敏听到玲珑说起这话,脸上还来不及欢喜,随后便又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皇阿玛还说呢,弘时大病初愈后便想继续研究那那火器,可是齐妃娘娘直接便对他下了禁令,日后不准再碰这些东西,只需学好四书五经便是,可把弘时给急坏了!   这回啊,弘时能给我们递话,还是因为我和弘昀在外面三番两次的求见才能见得到弘时,没想到还被她当枪使了一回!”   诺敏越   说这事儿越觉得气,最后更是脸色涨红的,坐在一旁,嘟着小嘴,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塔娜一向最疼这个妹妹这会儿握着诺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才让诺敏面色和缓起来。   “即便这是你们几个孩子的决定,可是你们也要知道,此时一过你们在世人口中的风评,可绝不会像此前那样,虽然如今世道已然有些改变,可终究,孝字大过天。”   诺敏还因为刚才那事生着气红晕,这时轻咳了一声:   “正,正是因此,所以我们才不想和齐妃娘娘当面对上,这不是来寻皇阿玛您拿个主意不是?”   玲珑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朕说呢,你们今天这一个个都来的这么急,感情是来向朕讨法子的!   罢了罢了,朕帮你们便是,弘时不是已经好了吗?就让他先回阿哥所吧,为世情之虑,此事需用温水煮青蛙才是。   不过嘛,有一句话说的好——鞭长莫及,阿哥所可不是宫妃可以随时去的地方。”   “就知道皇阿玛最好了,一定能给我们一个好法子,弘时之前也想回阿哥所来着,可是齐妃娘娘不放人他能怎么办?!”   “你,你这鬼灵精!想做什么还不和皇阿玛如实说来,还非得兜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你就不怕届时不会如你的意?”   玲珑看着重有满面笑容的诺敏,一时之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诺敏这会儿吐了吐舌头:   “这可都是皇阿玛让文女官教的好呀,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即便皇阿玛不会如诺敏的意,可皇阿玛几时拿出来的法子会没有用过?诺敏这都是信任皇阿玛!”   “去,少给我戴高帽!”   ……   养心殿一时之间气氛格外的和乐融融,玲珑和几个孩子笑闹着,而齐妃宫里,齐妃听说弘时又吵着回阿哥所,只淡淡的皱眉:   “他那么小一个人懂什么?这么急巴巴的回阿哥所,仔细刚养好的身子又败坏了!   你就让人好好看着阿哥,盯着他一日三餐就好,至于那些旁的东西便不准他碰了!   若是若是,他还想碰,你便将之前放出的消息再在他身边提一提,告诉他,正是因为他想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才让他一直濡慕皇阿玛现在被世人所诟病?   本宫倒想看看,到底是他一直濡慕的皇阿玛重要,还是他一直喜欢的东西重要!”   “娘娘,这……”   齐妃说完这话后,见宫女还有些犹豫,当即眼神一厉:   “还不快去?休要在这里说什么废话!”   她现在只有弘时一个了,所以她要将弘时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恨前面那些个没良心的!生了他们不如不生! 第83章 (修)   齐妃背地里咬牙切齿放着狠话, 结果很快,她说的那话便直接应验了。   这一次玲珑直接着人将弘时借回了阿哥所,齐妃看着苏培盛那张赔着笑的脸, 气的咬牙切齿。   “苏公公,皇上这次是何意?弘时年纪尚幼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弱着呢,如何能让他一个小小的孩子一个住到那冰冷的阿哥所去?”   苏培盛脸上带笑,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感情的低头回了一句:   “瞧齐妃娘娘您说的,阿哥回了阿哥所自有乳母奴才照料, 便是在您宫里您也不会是日夜不离的守着不是?”   “可本宫到底还是他亲额娘,那些奴才下人, 如何能比得上本宫尽心?”   苏培盛听了齐妃这话正中下怀, 当即便想到玲珑交代的时候, 又笑着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是奴才来之前皇上便说了玲珑阿哥若是回了阿哥所自有他的哥哥姐姐护着, 便是和额娘在身边也并无什么差别了!”   好一个和额娘在身边并无什么差别了,看来皇上不仅将弘昀和诺敏笼落去,如今竟也要将弘时也要剥离自己的身边, 她到底想做什么?!   齐妃这会儿恨的攥紧了拳头, 可是即使如此她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毕竟, 别看如今满朝上下已经开始推行离婚法,可是她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和自己这么傻的和一国之君离婚, 而且她也不愿意。   只是……皇上现在当真是准备开始和自己抢红弘时了吗?!   苏培盛这会儿可不管齐妃脸色难看不难看,只将玲珑交代的话说完了之后,便又弓着腰谦卑地说道:   “奴才已为娘娘解惑完了,娘娘现在还有什么事要问的吗?若是没有奴才便将弘时阿哥带走了,否则若是一会儿误了时辰那就不好了。”   齐妃以前老是盼着看到苏培盛, 只是这会儿瞧着苏培盛那张脸只觉得尤为可憎,恨不得上去挠两爪子,可她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好,好,好,看来本宫这辈子都享受不了孩子陪着的日子了,皇上既然这么说了,苏公公要带便将弘时带走吧。”   苏培盛应了一声便直接将面露雀跃的弘时带出了齐妃的宫中,弘时一走,身后跟了一大串的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没过多久,齐妃的寝宫便又归于宁静,以至于让齐妃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好像在一瞬间变得孤寂起来。   苏培盛将弘时送到了阿哥所后,弘时便收到了哥哥姐姐们的热烈欢迎,以至于这些天被钮祜禄氏困着的郁郁寡欢,都随之不翼而飞了。   苏培盛在一旁看了好久后便会去将这事儿禀报给了玲珑,玲珑知道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年齐妃做的是越来越过,以至于诺敏和弘昀两个孩子都对她不甚亲近,偏她还因此端着自己作为长辈的架子,连低头都不愿意,以至于弄成现在母子末路的模样。   如今,竟只想着将弘时攥在手里,对这种人你和她讲什么大道理都是没有用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力破巧。   或许终有一日,在现实的重击之下,齐妃才会明白自己曾经做错过什么。   只是这对于很多为人父母的人来说都是常见的,但等明白的时候也该到了年迈无依的时候,届时即便是后悔,那也并没有什么用了。   知道弘时在哥哥姐姐们的宽慰之下,又已经重拾笑颜,玲珑便只让苏培盛着人在继续好好照看着弘时便不再多问了。   日子就这般慢悠悠地过着,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半月后年羹尧送来的一封信,打破了这几日那宁静平和的日子。   年羹尧送来的信,无非就只有一个意思,便是因着这些年被钮祜禄氏教导过的探子越来越多,如今已经在其他异域之地遍地开花。   这一回,自海外传来的消息中所述,确实是耿氏所说的那般银子已经尽数落入那弹丸小国之手,如今便准备借其从大清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不光如此,就连曾经那些被放入宫中有问题的宫女太监也皆是那弹丸小国的刻意为之!   “砰——”   玲珑一掌击在桌上,这其中所述内容堪称罄竹难书!   因着他们想要将自己的探子安插进来,所以是从婴儿时期便已经将八旗   下的女子换成了他们的人,至于太监那些都是穷苦出身的,实在没办法才搁了入宫那边更好解决。   只是,如果那些被他们换了的孩子还能好好的活着,玲珑也不会这么生气,可是他们倒好,只买通了接生婆后将孩子交换后,便将原本的孩子直接丢尽了滔滔大河之中!   简直,禽兽不如!   只是,不知是否是因为之前弘时对于火器的研究让他们生起了戒备,以至于他们提前从别的方面也运来了批量不小的火器,年羹尧一行如今已经抵挡不住,这才不得不来求救。   玲珑目光冰冷,抬眸看着桌案,一字一顿:   “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伤我臣民者,虽强必战!苏培盛,让人招怡亲王,勤亲王入宫议事,朕要御驾亲征!”   苏培盛听了玲珑这话先是一惊,最后还不带他细劝,便被玲珑脸上那难看的表情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乖乖应了一声便麻溜的离开了。   而等苏培盛走了后一旁的雍正这赤红着眼,看着玲珑:   “朕与你同去!”   玲珑点了点头:   “好!四爷同我一起去最好不过,我有预感,这事是我留在这里最后的心结。”   不就是火器吗?她虽然没有具体的配方,可是此前大清也并不是没有过火器,只是可能在技术上比不上他们所使用的,但是技术不够以量取胜也是可行的。   毕竟如今□□的时代才正式拉开帷幕,而如今大清富饶便是多些花费,那也无妨,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便好!   玲珑目光沉沉,胸中激荡着,一时半会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等到怡亲王和勤亲王两人一起来了后,玲珑和两人彻夜长谈一番后,最终和乌拉那拉氏交代了一声便准备御驾亲征。   只是就在玲珑准备和乌拉纳拉氏说此事的时候,却没想到弘晖不知怎的来到了这里,听到玲珑要御驾亲征一事,当即便跪在了地上:   “求皇阿玛恩准,儿子想和您同去!”   “那可是战场,稍不留神你这条小命就没了,即便是这样你也想去吗?!”   “儿子想!皇阿玛不是曾经教导过   我们,我们能有今日,全是因为数万万百姓的供养,而现在那些百姓正因此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儿子也想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弘晖也不管乌拉那拉氏对自己使着眼色,铿锵有力的说着,玲珑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随后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好,不愧是朕的孩子!”   虽然他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可是很多时候很多感情之间并不需要血缘的维系。   弘晖,以及其他的孩子们都是玲珑思想的延续,也是某种意义上属于她的孩子。 第84章   玲珑答应弘晖答应的痛快,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答应了,后面弘晖又给她带了两个。   因着这些年玲珑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以及对官制的重大改革,如今朝堂之上即便没有玲珑在, 依着她往日定下的规章制度也依旧可以照常运转下去,而后宫一摊的事,则被玲珑交给乌拉那拉氏处理了。   等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玲珑便准备御驾亲征,只是就在玲珑刚走到宫门外的时候,弘晖已经牵着一匹稍矮的马等在那里。   嗯?弘晖身旁那两个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做什么?”   “皇阿玛偏心, 带大哥一起出去怎么可以不带我呢?!”   弘昀有些不高兴地说着,随后还想拽了拽弘晖替自己说话。   “我也要去。”   弘时见着哥哥这么说, 也慢吞吞的接了一句。   只是玲珑, 看着站在弘昀身旁都不到他半个身子高的弘时顿时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现在才这么小一丁点, 皇阿玛怎么能舍得把你带到战场上去, 乖乖在皇宫等着皇阿玛回来好不好?”   弘时除了在研究方面格外的灵秀之外在, 接人待物上面还是有些许迟钝的,这会儿听到玲珑这么说,先是思考了一下, 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   弘时还没来得及说话, 弘昀便替他抢先答了:   “瞧皇阿玛您说的, 您要是不在皇宫里,弘时如何还能安安生生的待在阿哥所, 到时他那些宝贝可不就别想碰到了吗?”   “没错,额娘不给。”   弘时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倒是让玲珑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这一次她是有种正事去办的,这会儿瞧了一眼弘时倒是有些纠结。   “弘时, 可以和哥哥,一起走。”   弘时缓慢的说着,玲珑听了这话也是灵光一闪,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弘晖身上:   “没错,你还有哥哥。弘晖,既然这次你要跟着朕一同上战场上去,只是可你到底年岁尚轻,朕便先将你两个弟弟托付于你,你带着他们好好跟在大军身后,这是朕给   你的任务,不知你可否能完成?”   弘晖一直知道自己这一次纯粹是去打酱油的,这会儿得了玲珑的吩咐,也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皇阿玛放心吧!”   玲珑这才满意的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然后让苏培盛准备了一辆马车,让弘昀和弘时坐了进去,这才骑上了最前面的马。   “苏培盛,吩咐下去,准备出发。”   如今这会儿是在皇宫外,身后跟着的大多数都是一些近侍和御林军,等他们拱卫着玲珑走到了城门外,才发现城门外早已将京郊驻扎的军队都已经集结起来,玲珑此次将京畿的兵力带走了三分之二。   这会儿还没走到近前,打眼一看,便能看到远处那一望无垠的黑压压的人头,这会儿一个个面容整肃的等着玲珑的到来。   等玲珑驱着马走得更近了些,便看到前面站着最近的正是怡亲王和秦亲王二人。   “四哥,弟弟来为你践行!”怡亲王上前拱手行礼说道。   玲珑连忙下马将人扶了起来:   “之前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你和十四弟只需要将京中给朕守好了即可!”   “贼人奸诈,弟弟也是有所耳闻的,四哥此次出征可定,要小心才是!”   “你放心,朕必让我军之威,名扬海外。”   玲珑拍了拍怡亲王的肩,此前年羹尧带回来的信怡亲王上也曾看过,这会儿怡亲王的眼中盛满了不容掩饰的担忧。   玲珑知道这个弟弟对自己向来最是忠心,不过这会儿也只得劝慰了一下,却没想到,她才拍了拍勤亲王的肩,一旁的勤亲王便不由冷哼了一声。   “哼,我就知道四哥眼里只有老十三在,哪里还有我这个亲弟弟呢?!”   勤亲王语气酸酸的说着,听得玲珑有些无可奈何,自己这弟弟可当真是会吃醋呀,只是这会儿大军即将开拔,玲珑也不好多说什么。   “十四,这一次朕是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交给你和十三一起守着了,你二人必当同心合力,可莫要让朕失望!”   大概是因为玲珑的语气太过严肃,让勤亲王有些别扭的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勤亲王又抿了抿唇,抬眼看着玲珑,语气坚定地说道:   “四哥放心去吧,京城有我……和老十三!”   玲珑瞧这勤亲王这般严肃的模样,眼中划过了一道笑意,看来这些年他终究还是长大了。   于是玲珑亲昵地揉了一把勤亲王的头发,这才重又走回马的旁边,轻盈的翻身跃了上去,爽利的挥了挥手:   “好,那朕去了,你们回去吧!”   玲珑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两人一直立在原地,看着大军跟在玲珑的身后,将她的身影渐渐遮掩,等到大军的最后一排人马,也已经变成了黑点,渐渐的消失在远方,两人这才相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可眸中具能看到对方的坚定。   怡亲王自不必多说,他是跟着雍正一起长大,对这个哥哥很是信服。   而勤亲王要说原先因着康熙的宠爱有些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经过这五年看到大清这么大的改变之后,他早已经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了。   他知道即便是再换上自己亦或是八哥或是旁人坐上那个位置,也绝不会比如今的四哥做得更好,既然如此,那他甘为四哥的马前卒。   而这一次,勤亲王想着年羹尧送来的那封秘信中的内容,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冽,若非是因为此次战争中所提及的火器自己实在是有些不了解,如何能这般让四哥去御驾亲征?   “十四,走了。”   怡亲王看着大军消失后拍了拍勤亲王的肩,而这时勤亲王回过了神:   “好,回去。我看四哥之前将那些事都安排的妥当,咱们俩也就能当个吉祥物了,不过四哥出征这段时间,爷可不准备就这么白费了时间。”   “不知十四弟有何高见?”   “咱们手里虽不像四哥笼络了那么多的能人,可是京中到底还有个文大成在,听说他也对那火器开始研究起来,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好好学学了?”   怡亲王默了默:   “很是如此。”   ……   “总督大人,他们他们又来了,这一次他们让咱们已经折损了数百位将士了   !大人,咱们跟他们拼了吧,再不拼咱们都要完了!”   年羹尧坐在主帐之中,双眉紧皱的看着先前画好的地形图之后,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这就是个死局。   对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对方乘船而来,只将驻守的士兵全部用鸟枪打伤或者打死后,便迅速撤离,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这些时日已经来了不知道多少波了,年羹尧也想上海上去将他们好好的收拾一翻,只是最擅长水战的还是曾经被施琅带过的福建水师,可如今到底远水解不了近渴!   “拼?拿什么拼?拿命去拼吗?此刻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皇上让人送来的几位先生不是已经开始教导那些士兵水上作战的法子了吗?如今进程如何了?”   副将听了年羹尧这话有些一言难尽,海上那片地方早已经被敌人占据,三不五时便要过来打一场游击战,以至于即便是想要练兵,也完全没有那个时间,所以只能在陆地上模拟。   可偏偏模拟的那些法子,即便是他这个外行人看了都觉得有些荒谬。   什么在黄浦江中憋气浮水,什么在一座摇晃剧烈的吊桥在上面打斗,这,真的行吗?   年羹尧自然看出了副官的不以为然,随后便沉了脸色,看了他一眼:   “即便你不相信几位先生,难道你还不相信皇上吗?还不速速去探寻几位先生如今的进展如何了,这些日子一直被那些贼子压着打,本官都忍不了!”   “谁说不是呢?总督大人您先等着属下这就去问!”   而就在这时,还不待副官走出营帐,外面便有一小兵盛着点了火漆的密信,飞速的冲了进来:   “报——总督大人,京中急报!”   年羹尧连忙将那密信接过来,打开一瞧,可这一瞧,便让年羹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行了,你也不用去了,收拾收拾和我准备迎接皇上吧。”   “您,您是说皇上要御驾亲征?可也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年羹尧嗤笑了一声,然后将那封急报收拾好,又整理了一声,便迈着大步朝门外走去。   “你莫不是以为此前朝廷耗   费人力物力修筑的那些水泥路,沥青路都是图好看吗?”   此前便罢了,等这回战事一起,年羹尧便不由感谢此前皇上的先见之明!   昔日皇上力排众议,借着水泥和沥青造价皆不高的名义将其铺遍了全国,让如今全国的道路都四通八达的连接起来,所以如今丝毫不会延误战机!   这对久在战场上来说的年羹尧来说,无异于是如虎添翼,而此前他寄那封密信回去,是想让皇上再派几个能人过来,没想到皇上竟是自己御驾亲征过来了。   皇上的才能年羹尧不做它想,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皇上这回一来只怕京中又有的动荡了。   不过……有皇上这些年的盛名在,即便是有些蠢蠢欲动的小人,只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么一想,年羹尧便不由放下了心朝着营外走去,只是等他站到了营外,这才觉得有些脸红。   想他在此地一呆便是五年,可最终都无一所获,完了还要皇上来救场,当真是无颜见皇上了。   年羹尧估算的时间刚刚好,他没站多久,不远处便扬起了冲天的灰尘上,年羹尧连忙肃了面色,没过多久,玲珑便骑着马,顷刻间便到了营帐门口。   “亮工辛苦了!”   玲珑一边下马一边如是说着,可她不说这话还好,越说越让年羹尧有些羞愧。   “奴才不辛苦,都是奴才无用,才让皇上您走了这一遭!”   年羹尧这边说着便要跪了下来,玲珑连忙将其扶住,笑着说道:   “这话又从何说起,那贼子狡诈,数次使了诡计又加至他们手中如今又有了新式武器,亮工对付不过来,那也是情有可原。   朕又岂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好了,莫要在营外多说这些,咱们营内详谈。”   “是,皇上请!”   年羹尧这会儿也不含糊,直接将玲珑带到了主帐,然后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和玲珑说了起来。   “不是奴才说,那些贼人实在是太过狡诈,仗着他们水性好,又是整日在海上漂惯了,三天两头过来,在岸边扫射一圈,即便是士兵们再严格把守,可也防不住   他们的偷袭啊,皇上!”   一倒起苦水,年羹尧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住了,实在是武器装备比不过人家,船也比不过人家,士兵比不上人家,那那那都比不上人家,这场仗简直是没法打了!   玲珑听着年羹尧这会儿像怨妇似的跟自己倒苦水,也只是时不时的喝两口茶。   等年羹尧终于将想说的说完后,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仪了之后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皇上的恕罪,实在是奴才这些日子心里的火憋的太多了,这会儿见着了您觉得亲切,所以便唠叨了些……”   玲珑:……   何止是唠叨了些,自己这会儿茶都让苏培盛换了两壶了!   罢了,这会儿的年羹尧上还年轻,年轻人嘛遇到点挫折总是沉不住气的。   “放心,朕来此之前早有准备。”   玲珑神秘的笑笑,等到了数日之后,年羹尧看着玲珑的早有准备,顿时目瞪口呆,皇上这何止是早有准备? 第85章   年羹尧看着黄浦江边停靠着的一艘艘接连起来, 船帆蔽日的战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据他所知皇上来这之前,自己手里可没有这么一支声势浩大的战船船队供他使唤!   “皇皇上, 奴才莫不是眼花了?!”   玲珑难得见到年羹尧这般失态的模样,抿唇笑了笑:   “是不是眼花了?上去瞧瞧就是了。”   年羹尧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战场,就发现这战船与自己此前用过的那些战船截然不同,便是那船体的坚固程度便足以将此前的战船碾成渣渣!   而等船只动起来后,年羹尧敏锐地发现了这战船行进的速度,完全不像此前的愚钝迟缓。   不消片刻, 便已经将江边的不少人甩在了身后,从他这里看去, 只能看到几个小黑点似的人。   “快, 太快了!”   要是有这样的战船在的时候, 他只要再点齐了兵将, 备上精良的武器, 等那些贼人再次过来的时候,定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年羹尧这会儿坐在船上,看着四周的风景, 胸中升起万丈豪情, 语气饱含激动的问道:   “皇上究竟是如何做的?这才不过短短数十年便给了奴才这么大的惊喜!”   玲珑微微一笑:   “也没有什么, 只不过是先前科举时发现那其中有曾经前朝郑和之后代,凑巧, 他手中有当时前明下西洋宝船的构造图。”   郑和下西洋的宝船,是何等的巍峨雄伟,如今不过小小战船,又何足挂齿?   “可是,可是那也不该这么快就建起了这么多艘船啊!!”   年羹尧这会儿除了啧啧称奇之外, 也不知道说什么。   玲珑听到年羹尧这番惊奇,一直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一直热爱,并愿意守护他们的国,那么他们的热情和潜力都是无穷的。”   年羹尧有些似懂非懂,但是这会儿这战船已经足够他乐呵了。   而凭着这战船,年羹尧原本便被那些贼子弄得郁闷不已的火气一下子得到了宣泄。   他带着被训练好的士兵登上了战船,悄悄埋伏在那   些习惯性想过来打游击战的贼人不远处等他们。   在他们想要故伎重施的时候,年羹尧直接带人从后面包抄过来,将其直接包圆了。   “哈哈哈哈哈,痛快!”   年羹尧站在主战船上,看着最后一只船上的俘虏被他们赶下来,这才大笑着朝玲珑走去,眉眼之间尽是属于年轻人的张狂喜悦,可是却并不令人讨厌。   “皇上,奴才幸不辱命!”   年羹尧如是说着,然后单膝下跪就要行礼,被玲珑给拦了下来。   这会儿他看着那些俘虏目露怨恨的一个挨着一个走去,眼中闪过了一丝冷芒。   “只是这些就满足了吗?”   年羹尧有些发懵,这些日子一直被压着打,早就让他给憋坏了,却没想到皇上似乎比自己还恨这些人。   玲珑对此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年羹尧不要因此沾沾自喜,然后加带领战船拓宽领域。   而因为这新式战船的速度,以至于之后的几日内每天都略有收获,单说缴来的鸟枪都已经堆满了几个船。   而就在年羹尧打的兴起的时候,弘晖才带着两个弟弟,姗姗来迟。   因着玲珑带来的士兵大多数都是驻守京城的,所以对于水战一窍不通,这一次也是由此将来的那两位先生对其教导了。   弘时对这事没什么兴趣,可是弘晖和弘昀却不是这样,偷偷跟着那几位先生学了几天后,到底年少轻狂在某日偷偷便跟着年羹尧上了战船。   还是因为两个人都长得嫩,而且那皮肤一看就是一向被娇养的,是以一眼就人认了出来。   而玲珑此前对于他们都是放养政策,所以这几个孩子没事便会将跑到玲珑挖掘出来的那些人才跟前学上些东西。   就拿船上那些对火气最不熟悉的士兵来说,这两个小子玩起来,那可以称得上是神枪手了,虽然一枪杀不死人,但是补一枪也足够了。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不管枪法准不准,终究是没有一个下死手的。   而且两人都极为的热心,也并没有什么拘泥于身份的意思,还跟着同床的士兵讲解如何使用这火器,以至于今天年羹尧带出去的转船船队回来,那叫一个   满载而归。   “哈哈哈哈,这回咱们多亏了两位阿哥,要不然咱们还玩不转这家伙呢!”   “谁说不是呢?皇子阿哥就是皇子阿哥,本想着战场上还以为两个毛孩子不懂,没想到人家比咱们都厉害多了!”   ……   “哪里哪里……”   “大家谬赞了!”   军中之人夸奖人都是明晃晃的,这倒是让两个小子听的又是自豪又是不好意思,脸颊通红摸着那大脑袋,高兴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而就在他们中高兴的时候,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凉意,不由自主的回过了身。   “皇,皇阿玛?!”   看到是玲珑,两个人连忙一前一后的走过去就要请罪。   而玲珑这一回并不如原先那般宽恕他们,将两人带到主帐之后,便让他们一直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这才终于开口了:   “知道这次你们错在哪里了吗?”   “回回皇阿玛的话,我们这次不该擅自登上战船!”   “皇阿玛我们知道错了,可是您也看到了,我们并不是需要一直被人保护着的,我们也有用的!”   弘昀铿锵有力地说了,可等玲珑用那眼神一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了回去。   “是啊,你们一个个都本事大了,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经过皇阿玛变擅自做主了,这要是搁军中,你们要是真的是冰,早就将你们军法处置了!”   玲珑说着说着火一下子都上来了,这两个孩子都是没有成年的,将来可都很有可能自己的继承人,他还指望着等他们成年自己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没想到一个个这么作死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莫不是以前的给你们教的那些都忘了?!”   “没,没忘……”   弘晖一向认错很老实。   “可是我们也是有准备的呀,我们去之前已经跟先生们学了要怎么适应战船了!”   弘昀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登时差点将玲珑给气笑了,随后将自己手边的折子直接砸了过去。   “看来朕现在是管不得你了!”   弘昀见玲珑发了火,也不敢像刚才那么皮了,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跪着,膝行过去讨好的   扯了扯玲珑的袖子:   “皇阿玛儿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这一次儿子根本就没有您想的那么没用。   您啊,就放宽心吧,您才是咱们大清的主心骨呀,只要坐镇后方就够了,冲锋陷阵的事儿子替您去,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两全其美?莫不是你要让天下人说朕是一个只能躲在儿子身后的懦夫?”   “谁敢这么说?!!皇阿玛最是英明神武,不过只是儿子调皮,所以才想去看看吧,皇阿玛你说是不是?”   玲珑瞧着弘昀变脸似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跟了谁了,不过他们能有这一次,日后难免不会有第二次,看着他们也不是个事儿。   “你们要去也可以,不过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然后这两人就被玲珑冷酷无情的丢给了教导先生,让他们先在先生的手下面好好的磨练了半个月,这才将人给放到战场上。   不过原本玲珑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的,可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扛过了这半个月。   确保他们有了自保能力,玲珑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将他们丢给年羹尧照看,也就不再多管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做父母的只能放手让他去飞。   而被狠狠磨练了半个月的两人上到了战船上,那叫一个生龙活虎,而且也凭借自己这些年学到的东西,使计谋使的那叫也灵活。   弘晖性子稳重,但是有些太过守成,弘昀则是足智多谋,偏才更多,两个人彼此互补,简直将那些一个个还不知死活过来敌人玩的晕头转向,连方向都快要摸不清了,要知道以前水上可是他们的战场!   “将军!这些日子我方损失惨重,经过多方观察,发现敌军多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将,计策毒辣,堪称心腹大患!”   那被唤做将军的人,挽着发髻,穿着武士衣服,握着手中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厉的笑容。   “小将?既是小将的年轻人总有冲动的时候,派人将他们自船队中引出来,到时候……”   “将军英明!”   弘昀和弘晖两个人如今已经可以根据自己的   能力撑起半壁江山,所以并不在一条战船之上,这会儿两个人正通过其旗语和往日那些那般出招对付敌人,可是不远处过来一小只骚扰的敌人,将弘昀的注意力一下子引了去。   弘晖知道自己一向在计谋之上不如弟弟,但是这一只落单了的敌军那可就是一口肥肉!   当即,弘晖召集手下的人朝那些朝那些人围去。   弘昀离得有些远,可瞧着这边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驱着自己的战船跟上了弘昀。   谁知道弘昀才刚过来,便看到那对落单了的敌人从船中搬出一门大炮直接朝着弘晖所在的地方轰了过去,弘时顿时瞳孔一缩直接冲过去,用自己的船只替弘晖挡着。   这时候的大炮威力并不是后世那般厉害,这会儿打在海里也只是掀起了一番巨浪,只是就是这时这巨浪还最是危险。   弘昀替弘晖挡了一下,可是他的船已经开始漏水了,没过多久,那巨浪打过来弘昀的船便已经翻了!   弘晖原本是准备拿了东西去向弟弟救上来,只是他刚才和敌人打斗的时候惯用的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的折腾而血流如注,一点都使不上力气,只好将左手递给了弘昀,弘昀紧紧握住,可是很快,弘晖便有些体力不支了。   感受到自己掌心中的力量渐渐变轻,弘晖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吼了一声:   “弘昀,抓紧!”   弘昀整个人浮在水面上,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大哥不能再这样了,我们的人已经都没了,虽然对方也没人了,可是你拉着我终究是拖累。”   方才,船被巨浪打翻的时候,正好磕到了弘昀的腰上,弘昀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下肢的知觉了。   “大哥,好好活下去,替我活下去。”   弘昀这边说着,随后渐渐的松开了弘晖的手,他留恋的看了自己哥哥最后一眼,这可能就是这辈子最后一眼。   想起自己幼时还曾嫉妒过哥哥,却不想竟有一日他也会为哥哥献上自己的生命。 第86章 完结章   弘晖和弘昀刚一失踪年羹尧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等他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追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弘晖带着的所有人都已经没了。   只有弘晖面色苍白,胳膊上还有血, 顺着指尖滴答滴答淌着,坐在甲板上,双眼无神的模样。   “弘晖阿哥,弘晖阿哥,弘昀阿哥呢?”   年羹尧叫了好几遍弘晖,弘晖都不曾理会他, 直到听到弘昀的名字弘晖才有了反应。   “弘昀,没了。”   ……   玲珑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 将手中的茶碗都摔碎了, 这还是玲珑第一次这么失态的时候。   “弘昀怎么会没了, 怎么会没了?!”   玲珑喃喃着, 一旁的弘晖连自己的伤都不曾包扎, 便静静地跪在一旁轻声说道:   “都是因为我贪功冒进,弟弟是因为我才没的,皇阿玛, 你罚我吧。”   弘晖这会儿因为失血过多, 面色苍白的可怕, 而玲珑这会儿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不知过了多久, 玲珑才吐了一口气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现实了。   “弘昀是因你没的,朕自然要罚你,朕就罚你现在下去,将你的伤包扎好,好好的休息, 养好身体,朕相信这也是弘昀所想要的!”   玲珑这话一出,弘晖眼眶登时便要落下泪的,玲珑走过去将弘晖扶了起来。   已经快要和自己一般高的小伙子,这会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幼崽一样。   “皇阿玛,都是因为我,我……”   “你不是让皇阿玛罚你?怎么,难道你不认罚不成?你要知道这也是弘昀的愿望,他救了你这个哥哥,可不是想要让你因着他败坏了自己的身子。”   玲珑的话,让弘晖身子一震,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是,皇阿玛。”   弘晖乖乖的出去包扎伤口了儿,等人挥走了后,玲珑这才像泄了浑身力道一般瘫软的坐回了椅子上,唇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四爷,弘昀没了。那个孩子,我第一眼见着的时候并不很是喜欢,可后来知道他那般的原因后,又忍不住多疼一疼他。   可是,他今天早上才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呀,现在就已经没了踪迹,甚至甚至可能……”   玲珑双眼无神的望着虚空,脸上是雍正从没有见过的颓败之色。   雍正这会儿也是心情沉重,听到玲珑这话后,沉默的和他坐在了一起,过了许久的雍正才轻轻的说道:   “弘昀不一定会没了,听弘晖说弘昀撒手的时候还是有气的,那浪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送到有人的岛屿,再过些年,他还可能回来呢,你自己教的孩子你不知道吗?他可是向来最机灵的……”   雍正缓缓地说,这才终于让玲珑收回了些许心神,玲珑呐呐的说道:   “是啊,弘昀不一定会出事,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弘昀可能还在这海洋的某一处的岛屿上等着我们去找他呢,我们断不可这般颓废!”   只是,等玲珑振作起来,细细分析弘晖说起今日发生一切情形后,让玲珑忍不住神情一厉,这一次完全是针对两个孩子的圈套!   如果,曾经玲珑以为那些人并没有做过之后那些让人咬牙切齿的恶魔之行,而准备放他们一马。   而这一次,玲珑便不准备再这样做了,直接让跟着自己来的秘密人才。将这一路走来一直研究着的大炮搬了出来,给每一艘战船都已经装了上去。   只是,临行的时候,弘时迈着小短腿,抱出了一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炮弹,递给了玲珑:   “皇阿玛,打,打得远!”   玲珑听弘时这么说,先是一愣,最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从弘时手中接过了那炮弹。   “好,多谢弘时!”   弘时目送着自己的皇阿玛远去,他希望自己的那枚炮弹可以替自己报了二哥的仇。   这一战打的昏天黑地,乃是后世上被人说起依旧啧啧称奇的神来之战。   虽然玲珑这次带的船队都是精良制作的战船,重新装备的武器以及经过特训的士兵,可只士兵这一条,虽然经过特训,可真要面临庞大的战役时,他们那经验不足的的破绽便了出来,以至于即使有着更好船只和武器,也只是堪堪和敌人打了个平手。   而,这场战争的决定性依靠便是那原本已经被敌人推算好大炮射程中,一颗横空出世的炮弹,将敌方的将军一举轰杀,彻底击溃敌方士气,让其四处窜逃,最后反倒被玲珑给彻底俘虏了。   这一仗结束之后,因为将军已经都没了,所以他们早就没有了领头羊,一时之间如同一盘散沙。   而玲珑这回并没有听从朝堂之上有些老学究的意思,讲什么大国风范将其轻轻放过,反倒对其立下了严苛的规矩。   令其将俘虏以每人文银千两的价格带回去,每年向大清供奉纹银百万两,并且送上年轻的童男童女各五万人!   这对于刚刚战后的弹丸小国来说,五万人便是他们未来的中坚力量,可是却被玲珑这般釜底抽薪,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又想起玲珑的那手段,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   经过这么一番操作之后,等到那弹丸之国,将他们该交的银两和人都送来之后,旁人便罢了,苏培盛倒觉得皇上近日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浑身上下都包裹着让他胆寒的冰冷气息。   此时,已经回到自己身体的雍正。如果不是看着自己现在已经装了玻璃变得窗明几净的养心殿和以往大不相同,简直都要以为自己此前都是大梦一场了。   可是怎么会有梦那么逼真呢?她带给自己的改变是真真正正,实实切切的。   可,他终究留她不住。   不过如今这大好的万里河山都离不开她所倾注的心血,她走了自己也会为着她这一份心血将这江山好好的守下去。   两年后,因为之前松江府一战简直堪称旷世之战,让闻者无不感叹,以至于蒙古这些年都安稳了许多。   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在这个时候前来求亲,不过这次的求亲更为有诚意一些,他们甚至还自行表露出愿意将驸马留在公主府,与公主一同侍奉皇上的意思。   而因着雍正原本那么宠自己女儿,是并不准备交任何一个女儿下嫁的。   可是,雍正万万没想到此前不争不抢也没有什么要求的塔娜第一次向他请求的便是嫁给来求亲的固山贝子沙津,还是要跟他回蒙古的那种。   雍正:……   行吧,女大不中留,若是她在,想必也不会驳了这孩子的请求。   雍正这一点头就发现给自己点出了一个和自家皇阿玛在世时那个蒙古和亲的海蚌公主一般的人物。   不,她是被她教导这么多年的,在某些方面更胜过海蚌公主,以至于如今蒙古四十九部,皆以她为首,对大清彻彻底底,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塔娜是第一个解决自己婚事的,接下来便该是弘晖了,这是之前因为弘昀一事的刺激,弘晖当时并不曾回到京城。   他自己不回来就算了,还将弘时也留在那陪他玩,仗着弘时的研究技术,时不时地驾船出海,将附近的海域都已经晃荡完了,然后又凭着这些年积累的航海经验,不住地朝远处探索。   不过大概是因为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以至于他看到某些海盗想要劫船时,便会发出正义之炮。   因此现在海上还流传着那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海上霸主的传说,等他收到雍正继续的让他回来成亲的书信,也都只当自己没看到。   弘晖:爷漂在海上,啥都不知道!   对于这个儿子,雍正曾经是寄予厚望的,可是到了后来看到他那般油盐不进,又执着于海上之行的模样,雍正有些怒其不争,但又有些了然,最终只好低叹一声便任其发挥了。   至于这治国重任,弘时的性格是完全撑不起来的。最后雍正左思右想终究还是将它交给了糯米。   等到诺敏从镇国公主跳到至高无上的皇太女时,不说旁人怎么想的,单单是他的生母齐妃就已经彻底的傻了。   他盘算来盘算去,没想到最后登基的竟然是被她一开始最嫌弃的女儿!   这个事实,就像是无数的耳光抽在了齐妃的脸上,让他发懵的同时又觉得是何等的荒谬可笑。   只是,齐妃将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也能对高位之人低得下身段,这会儿自然想要去好好维系自己这个皇太女女儿的感情,可是他就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的女儿,是皇上的继承人,是未来的天下   之主,可却不是她的了。   而等齐妃费心费力的讨好了诺敏数年之后,发现他真的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给自己无上尊荣的时候,又将目光放在了最小的弘时身上。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更绝,他将自己的一生都投入进了其非最厌恶的研究事业,虽说在民间得到了无数的称赞,可是终究还是没有给齐妃最想要的荣华富贵。   十年后,一直杳无音讯的弘昀以异域之王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大清,看到大清龙椅上坐着自己的妹妹也只是有片刻的惊讶,随后便冷静了下来。   而后,弘晖得了消息,也和弘时赶了回来,就连塔娜也放下了手头的事,兄弟姐妹齐聚一堂,只是雍正看着眼前这一幕,除了不真实,还有淡淡的回忆……   后来,雍正一直按照玲珑所教他的法子看着大清一步一步走向繁荣昌盛日子。   一年一年的过去了,雍正本以为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直到某一天苏培盛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皇上,德太妃薨了,您看……”   雍正一愣,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兴趣:   “朕,去送送她。”   德太妃走得并不光彩,这些年他一直被圈在永和宫内,吃穿用度都不似他在先帝时期为妃时那般精细,再加上心理原因以至于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整个人看起来形容枯槁,若非是宫女替她收敛了仪容,只怕都有些不堪入目。   雍正却还是能从那张脸上看到属于乌雅氏那熟悉的眉眼,而这会儿曾经让自己厌恶至深的乌雅氏已经无法让他的心掀起半点波澜。   等走出了永和宫的正殿,雍正正要离开,却不想被一股异香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味道?”   苏培盛听到雍正问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朝着一颗已经有碗口粗的桃树走去。   “皇上,如今正是春日,许是这桃花开了您闻到的。   说起这桃树,奴才还曾记得此前您刚回德太妃处时,还曾从那侍奉花草的小太监,手中救下了一颗奄奄一息的桃树苗,想必这便是您当初亲手所直下的那株。”   曾经   的记忆变得尤为模糊,可是雍正脑中还是闪过了那一棵桃树被那小太监被他已经百般嫌弃,可是自己又颇为喜欢的时候。   也是那一次他不顾德妃的喜好,让那小太监留下了桃树苗,甚至还自己亲力亲为挖了坑,将桃树种下,又浇了水,一日一日的等着他长大。   “呐,小桃树你要快点长大,到时候就可以给爷遮挡风雨,结果子吃了!”   幼时的自言自语还在耳边回荡,当晚雍正便做了一个梦,梦到那株桃树心之中,一直住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小姑娘格外的面善……   END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