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车游记》 作者：孙来也 内容简介： 一个人，一辆车，一只猫，一条狗。被离婚的江北获取奇妙系统从此开启车游人生。从北到南，踏遍山川。 第一章 大江南北的江北 民政局大姐又问了一次“真考虑好了？” 这是已经是她第五次苦口婆心的劝解了。 “想好了。” 孙叶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十分坚定。 “你呢？”那大姐瞥了眼江北。 江北却愣住了神。 两年来。 他每天上班下班，做饭洗碗，喂猫遛狗…… 不喝酒，戒了烟，不聚会，不打游戏 孙叶还不满足吗？ 他想不通。 三天前，孙叶提出了离婚。 她说生活太平淡了，想趁着年轻在为自己活几年。 江北问她，结婚了就不能活自己了？ 孙叶答非所问，说她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都可以。她只是腻了，每天上班下班，鸡毛蒜皮……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双方父母都打电话来劝，但孙叶态度坚决，谁劝都没用。 最后，江北同意离婚，但没让她净身出户。彼此付出的时间是一样的，谁也不欠谁。 房子是两个人一起付的首付，江北留给了孙叶。 车是江北结婚前自己买的13款自动档宝来，江北留给了自己。 卡里的存款一共有43000多，整数一人两万，零的都留给孙叶。 让江北意外的是，江北问她猫和狗怎么办？ 孙叶说从认识那天开始她就不怎么喜欢猫和狗。两年的婚姻，她也忍让了江北很多。 江北的温柔和体贴，看久了就成了孙叶最反感的琐碎。 那时候江北才知道。 这份感情没败给彼此，而且败给了生活。 从思绪中抽离，看着民政局的大姐和孙叶都在等着。 江北长舒了一口气:“离吧。” …… 民政局门口。 “对不起。”孙叶捋了捋鬓角上被风吹乱的头发。 江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离都离了，说对不起还有用么？ “要不我们去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喝一杯？为这两年画个句号。” 江北拍了拍肩膀上装着离婚证的挎包。 “句号在这呢，已经画好了。” 回到住所后，江北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一台笔记本，一个手提箱，一只猫，一条狗。 他才发现，这个屋子里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 这地方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没多做逗留 带着自己的东西和猫狗上了车。 能去哪儿呢？ 熟悉的城市，恍惚间变得陌生。 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缓缓落下的残阳，突然就很想吸烟。 自从认识孙叶后，他就把烟戒了。 去小卖部买了包南京，回到车里点燃一根，没想到第一口就呛的死去活来。 当他捶胸顿足咳嗽不停的时候，他瞥见了小卖部墙外贴的一张海报。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是张旅行社的海报，江北愣愣的看着那一行字。 五分钟过去了…… “去看看！” 从小到大的乖孩子，工作、恋爱、结婚…… 曾经的江北，从没出格过，今天他要任性一次。 辞职电话很顺利，主管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既然这里没有一点可留恋的，不如即刻出发。 自驾游，走到哪儿算哪儿！ 车游记系统绑定成功，奖励5000元华夏币。 江北环顾四周，发现根本没人说话。 这声音从哪儿来的？ 正当他思索时，他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块淡蓝色的透明面板，并伴随着播报。 任务结伴自驾游 时间3天 出发时间1小时后 客户信息吴雅 目的地ng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 奖励1万元华夏币 “这是……给我的系统？” 江北不敢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卧槽，很痛！ “叮！您建设银行尾号9527的储蓄卡成功到账5000元，账户余额25000元！” 看来这不是做梦！ 登录手机银行查了下，钱也是真的。 否极泰来？倒霉蛋的春天？老实人的翻身仗？ 管他呢! 学学别人家的主角不好么？老老实实做任务，老老实实拿钱。 “奖励有点低啊！”看着面板上的奖励数值，江北在心里偷偷吐槽了一下。 友情提示此次任务为初级任务，完成三次初级任务自动晋升为中级任务，享受更高奖励 系统惩罚吐槽本系统，惩罚初级任务1次。 还有惩罚？ 看着屏幕上的提示，江北有些懵。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敢在心里瞎嘀咕。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随着电话铃声的响起，系统界面自动消失。 江北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归属地北京。 “喂，你好。”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声音，听着年龄不大。 “你好。” 江北狐疑着，难道是系统说的客户？ “我在网上看到结伴自驾游的信息，请问是你留下的吗？” “啊……对……” 果然是系统上显示的客户。 不对啊？不是说客户嘛？怎么又成了江北留下的信息？ 系统惩罚质疑系统逻辑，惩罚初级任务1次，累计惩罚2次。 ？？？ 系统的本质一定是个暴躁老哥或老姐，不接受任何的质疑与吐槽。 此时，电话中又传来吴雅的声音。 “我在798艺术区这边，你方便过来接我一下嘛？” “好，我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能赶到，不过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恩……你说吧。” 想起自己的巧克力和冰棍儿还在车上，江北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 “我带着一只猫和一条萨摩耶犬……不过它们很乖的……” 不等江北说完，吴雅就笑着说道“没事，我很喜欢宠物，尤其是雪橇三傻。” “那行，我现在过去接你。” 很喜欢宠物，这话孙叶之前也说过。 江北又跳戏了。 “那我在路边等你，找不到可以打这个号码，我叫吴雅，吴承恩的吴，雅俗共赏的雅。” “我叫江北，大江南北的江北。” 挂断电话，江北把后视镜掰了掰，看着镜中的自己。 没以前帅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有点消沉，这段感情对他的打击有点大。 爱情？婚姻？ 想起包里的离婚证，江北自嘲一笑。 自己已经28岁了，不折腾了。 接下来的生活，不提感情只看风景，不香吗？ 此时的天空已经昏暗无比，但路灯还没亮起。 江北搓了搓脸，看了眼副驾驶还不明所以的巧克力和冰棍儿。 两个被绝育，一个被离婚。 都挺惨。 转动钥匙，白色的宝来车发出低沉的轰鸣。 江北眼前是昏暗天空下灰蒙蒙的世界，四周是吵吵闹闹毫不相干的人。 二十分钟后，他会接上一个陌生人。 二十分钟后，路灯会点亮全城。 二十分钟后，他将开始旅行。 挠了挠巧克力的下巴又拍了拍冰棍儿的头。 “走吧，咱们三个去看看这个世界。” 。 第二章 在路上（求推荐！对新书很重要！） 接到吴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没办法，798的人实在太多了。 光是拉着行李箱的女孩一路上就看到了不少。 兜兜转转了足足十几分钟，江北才看到路边带着鸭舌帽的吴雅。 一身运动装的打扮，带着黑框眼睛，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手里拉着一个大号的拉杆箱，后背还背着一把吉他。 “你好，请问是吴雅吗？” “对，你是大江南北？” 吴雅性格很活泼，说话的语气也总是笑呵呵的。 江北点了点头，把车停在了路边，打开了后备箱。 “等急了吧？这片我不太熟。” 吴雅摇头说道“我现在最充裕的就是时间。” 见吴雅提箱子的样子有些吃力，江北顺手就帮着她把箱子塞进了后备箱。 后备箱放不下吉他，只能放在后座上。 “嗷~” 在副驾驶和黑猫巧克力拼座的冰棍儿仰起头叫了一声，似乎对生人有些好奇。 吴雅把吉他又调整了个姿势，这才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它还会狼嚎？。” 刚坐上驾驶位的江北点了点头，摸了摸冰棍的脑袋“它从小就喜欢这样叫。” “它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 吴雅也想摸一下，却被冰棍儿一个侧头躲开了。 “公的。” “……” 江北属于能把天聊死的直男，见气氛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问道“那……我们……出发？” 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吴雅正捧着手机看攻略。 吴雅一边低着头划手机一边说“我这是第一次自驾，不太懂。” 江北哑然失笑，自己还不如吴雅呢，不仅是人生第一次，甚至他连攻略都没看过。 “走吧，先去加油。” “出发！” 吴雅的语气里满是兴奋。 在服务区加好了油，江北又买了些充饥的食物和水，当然也没忘记给巧克力和冰棍儿喂水和食物。 顺便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查了一波攻略，大致对这趟自驾游的路线有了基本的了解。 京城到阿尔山，全程1279公里，车程16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原因，高速上的车并不多，外加13款宝来有巡航定速，开起来并没有那么累。。 江北是个半吊子民谣爱好者，车里循环的放着赵雷、马良、马頔这些人的歌。 吴雅是个酷爱民谣的人，对江北的品味很认可。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城人，这次去阿尔山，是因为圈子里人都说玩民谣的怎么也该有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所以她心血来潮的在网上搜了一下，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最理想的远方。 至于江北的结伴游信息，吴雅说也是在网上查到的。 江北问她难道不怕坏人？一个小姑娘就敢和陌生人拼车。 吴雅笑着说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说就算遇到坏人她也有秘密武器，不怕！ 说这话的时候，吴雅还笑了好一会。 江北有些好奇秘密武器是什么。 “什么秘密武器？喷雾？” 吴雅很神秘的说“既然是秘密武器，肯定不能告诉你啊。” 江北一想也是，自己是不是坏人吴雅可不知道。 吴雅是个微博狂魔，上了车一直都在玩手机，哪怕是和江北聊天时都不放下。 “遇到了一个帅气的大叔，还有他的两个家人。” 吴雅在她的圈子群里发了条语音，还给蜷在一起的巧克力和冰棍儿拍了张照。 江北看了眼后视镜，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吴雅发完微信抬起头正巧也看见江北有些无辜的表情，憋着笑说道“对不起啊江哥，是不是刺激到你了。” 江北是真委屈！ 不说小哥哥，但也不至于大叔吧？ 不过她既然用了帅气这个最为贴切的形容词，江北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江北笑呵呵的说道“前面就到赤峰了，我们在这儿住一晚吧。” 吴雅表示没问题，她对赤峰的对夹觊觎已久，早就想尝尝。 大约开了5个小时的时候，他们到达了赤峰。 进了赤峰服务区，吴雅说要上厕所，让江北稍等一会。 想着下车透透气的江北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眼前浮现出一块儿蓝色透明屏幕。 触发惩罚任务小憩 奖励3000元加油卡，已发放至绑定者油卡内。 惩罚任务剩余数量1 不等吴雅返回，油卡充值成功的短信便发到了江北的手机上。 好吧，小憩也算任务！ 这个系统果然任性，不过加油卡也是很实惠的奖励，这一路都用得上，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进了cf市区后，江北问了几家酒店，都规定不许带宠物。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吴雅先在酒店入住，江北自己带着巧克力和冰棍儿去找民宿。 一般这么晚找民宿很难找到，但他运气不错，贴吧求助帖竟然有了回复。 热心的民宿老板是个四十度岁的大哥，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留着超短的发型，第一眼给人一种“涩会老大”的感觉。 听说江北是从京城赶去阿尔山的自驾旅客，大哥有些羡慕，说年轻人真好，说走就走，不像自己，只能窝在这个地方等着收租，混吃等死。 “……” 对此江北没发表看法，可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恼吧。 996的新民工们肯定更愿意过他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 交了押金和房费后，又约定了明早的交房时间。 一切妥当，大哥就急匆匆的溜了，家里麻将局还得继续，不能让别人等太久。 因为怕弄脏热心大哥的房子，遛狗喂猫又花了江北半个小时的时间。 都说宠物的性子和主人很像，但江北的宠物似乎都比较淘，不像江北那样安静。 不然也不会疯跑了半小时才排便。 躺在民宿的软床上，江北发现自己失眠了。 眼前总能看到孙叶的脸，总能看到她决绝的说出离婚时的样子。 巧克力悄悄的跳上了床，轻手轻脚的趴在了江北的身后。 黑漆漆的毛发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轻微的呼噜声证明着它的存在。 侧着身的江北看着把下巴平放在地板上的冰棍儿，它时不时的晃一下尾巴，似是在为主人哄睡。 江北的眼睛越来越沉。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 第三章 到达阿尔山（求推荐收藏！这对新书很重要！）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就被冰棍儿“踩”醒了。 和江北一样一脸懵的还有巧克力。 一人一猫都眼神不善的看着那傻狗，而冰棍儿则还在不停的在追自己尾巴。 揉了揉眼睛，江北也没了睡意，拿起手机一看，七点半了。 起床！ 给民宿大哥打了个电话，正赶上大哥通宵鏖战刚散局。 听江北说还有个结伴的小姑娘想吃赤峰对夹。 大哥很热情的说他请客，做回东道主。 江北又给吴雅打了个电话，怕吴雅不愿意和陌生人接触，他不好自己下决定。 把民宿大哥做东请客的想法和吴雅说了之后，吴雅咯咯直笑。 “江哥，不花钱的肯定要吃啊。” 江北和民宿大哥先把退房的事儿交接好，然后赶去酒店接吴雅。 吴雅今天没带那顶鸭舌帽，江北这才完全看清吴雅的长相。 白白净净的，带着黑色框的眼镜，昨天的长发梳成了马尾。 最让江北印象深刻的当属她的两只酒窝，笑起来时尤为明显。 开着自己车的民宿大哥看到吴雅后，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真让人羡慕。” 七拐八拐后，三人到了一家很普通的小店，店里很热闹，听大哥说这些人都是来吃对夹的。 有他们这样的外地游客，也有本地老饕。 对夹是赤峰特有的小吃，杯口大小的酥油烧饼从侧面切一个口子，中间裹着熏猪肉，看上去做法简单至极，但吃起来味道不错。 饼外酥里嫩，熏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大哥精神头不错，熬了一宿还有精力给江北和吴雅讲解。 “这对夹的皮儿，做法可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和面、入炉烤都有讲究，出炉后还得用糜子面拌着酥油在外面这么抹一圈儿。” 一边说，这大哥还一边做了个夸张的抹油姿势。 逗得邻桌客人都会心一笑。 大哥是个幽默又健谈的人，语言组织能力让江北佩服，一个对夹的做法活脱给说成了单口相声。 江北和吴雅正听得津津有味时，对夹端了上来。 对夹讲究出炉即吃，不然凉了之后口感和味道都会下降一个档次。 熏肉不腻，所以连吴雅也吃了四个对夹，三个人加起来吃了十七个。 江北很喜欢吃熏肉，所以他吃的对夹也是最多。 吃饱喝足，和民宿大哥互加了微信，江北和吴雅也该启程了。 在服务区加了油，又买了一整箱矿泉水和一打红牛，外加一大包食物。 接下来是将近10个小时的车程，江北打算一口气跑完。 吴雅说她虽然会开，但手生。 出于安全考虑江北则没让她开。 从赤峰再向北，道边的风土面貌已经开始不同。 山都是丘陵似的山，植被也相对较矮。 一路驶去，随着周边的风景变得开阔，江北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股辽阔的感觉。 窗外的天也越来越蓝，空气质量显著的变好。 吴雅时不时的打开车窗伸出手去，似乎她能抓住手边的风，同时嘴里还大声的跟着车内音乐呼喊着“和我在内蒙的街头走一走，呜~喔~呜~喔~” 江北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伸出左手感受着车窗外的风，耳边听着吴雅的“内蒙版”《成都》。 挺惬意。 巧克力个子太小看不到外面，冰棍儿则不喜欢被窗外刮进的风吹拂毛发。 再美的风景，在它们眼里都没有江北好看，所以这哥俩淡定的趴在副驾驶座位上打盹。 十个小时后，江北和吴雅的视野里不再是光秃秃的丘陵山，植被开始茂密起来，连绵的山脊上长满了葱郁的树。 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阿尔山，大兴安岭的末端。 临近市区，江北心里想着系统是不是该出来了？ 果不其然，当江北脚踩在阿尔山土地上的第一时间。 熟悉的系统面板和提示音就出来了。 触发惩罚任务到达阿尔山 奖励长城风骏房车一辆，系统邮寄 温馨提示原有2013款宝来由系统回收，折价8万元。 惩罚任务剩余数量0 是否同意更换车辆？ 是否 惊了！这惩罚任务的奖励有点给力啊！ 江北果断选择了是，有了房车，副驾驶的两个二货就有地方呆了，不然酒店不让进，住民宿又怕弄脏人家的房子，放在哪里都不方便。 随着系统界面的淡去，江北想着这系统哪儿都好，就是不能主动呼出，一切都要靠运气触发，有些被动。 叮！系统又发来一条信息。 温馨提示呼出主界面功能，需要完成一次人文任务! 是否接受？ 是！ 江北再次果断选择是。 人文任务结交阿尔山民歌歌手，包巴特 完成条件包巴特为你献上哈达 完成奖励1、系统主界面呼出功能 完成奖励2、内蒙特产网店所有权 ？？？ 怎么所有任务都比主线任务奖励丰厚？ 这次主线任务的奖励只有1万元华夏币，而惩罚任务的奖励则是一辆房车，人文任务更夸张，直接一家特产网店。 吴雅见江北直愣愣的在原地发呆，忍俊不禁道“江哥，晕车了？” “啊……还真有点晕……” 江北的确有点晕，只不过他不是晕车，是晕系统。 “江哥，千万别晕，帮我把行李拿下来再晕。” “……” 得！工具人妥妥的。 有了赤峰的经验，在没到阿尔山的时候，江北就提前找好了民宿。 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的吴雅突然回过头狡黠道“一室两厅的民宿，你自己住也浪费不是？我们aa一下怎么样？” 江北倒没什么，老哥一个，吴雅既然不怕，他自然也没理由拒绝。 “难道这小妮子还能吃了我不成？” 江北是真晕了，啥美事儿都敢想！ 这次民宿的条件明显比赤峰大哥那里更好，更专业。 拖鞋、浴巾、毛巾、牙刷、牙膏还有……避孕t……等等用品都和酒店无异，而且房门也是房卡式的。 最最关键的是，这里的民宿竟然还有猫砂盆、逗猫棒这种东西。 专业啊！ 吴雅主动申请了次卧，不是她大度，把阳光房留给江北。 而是因为次卧的窗外就是紧贴着阿尔山的广袤森林，一抬头就能看到神秘又美丽的林海。 主卧则看不到什么风景，只能看到小城里的片片矮楼，虽然别有风味，但和林海比，多少还是差了一些。 整理好东西后，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坐在床上的江北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除了广告基本没有什么内容。 他踌躇了半天，还是发了一张刚拍的阿尔山原始森林的图片，配上了一段文字。 到达阿尔山，很美，很漂亮！ 朋友圈刚发完不到一分钟，竟然有人评论了！ 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孙叶？ 江北点开一看，不是孙叶。 而是隔壁吴雅发的评论。 “江哥，到饭点了，咱们去会一会网上说的冰煮羊！” 。 第四章 他看到了星空（求推荐票和收藏，很重要！） 吴雅是个吃货。 这是江北为她贴上的新标签，因为每一个吃货在旅行时，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当地的特色美食，而吴雅便是如此。 吴雅兴高彩烈的走在江北前面，手里捧着手机，正不停的对比着几家特色店的评价。 “江哥，前面不远就有一家，评分超高！步行，只需要……六分钟！我们走着过去吧。” 江北连忙点头，表示赞成。 十个小时的驾驶，江北腰酸背痛，步行对他来说绝对是个福音。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家挂着“毕力格”招牌的蒙餐店。 江北和吴雅赶到时已经错过了抢座的最佳时机，店内生意火爆，想要用餐只能排队等着。 江北提议先尝尝别的，不一定非要现在吃冰煮羊。 但吴雅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劝解江北“江哥，再等等呗，这顿我请你，不用aa。” 江北自然不会扫了吴雅的兴，而且还不用花钱。 两人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总算等来了一个餐位。 服务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一口浓郁的东北口音，热情的把此地的招牌菜介绍了一遍。 尤其着重的推荐了冰煮羊。 吴雅点菜速度很快，除了冰煮羊锅之外，又点了五道菜之后把菜单递给了江北“江哥，我点完了，该你点了。”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江北早过了饭量大的年纪，也知道这边的菜码大，六道菜足够他们两个吃。 等菜时，江北开始打量这家生意火爆的饭店。 对比赤峰的对夹小店，这里的装修和布置要讲究很多。 蒙元文化的气息很浓郁，墙壁上挂着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的画像，吧台酒柜上摆满了蒙古样式的酒囊。 细节上的点缀也都是蒙族的风俗样式，外加上棚顶的蒙古包造型，江北还真有种置身蒙古大帐的感觉。 对比装修，这顿饭吃的并没有太多惊喜。 冰煮羊除了做法新奇，以玲珑剔透的冰块代替了水之外，味道上的变化并不大。 因为江北和吴雅各自都喝了点“闷倒驴”，话茬多了不少。 吴雅说了大学时的趣事，也说了闺蜜找到了渣男后的惨况，还说了民谣圈子里的无奈和潦倒，也说了他对爱情的向往和恐惧。 江北则保守了很多，对感情上的事避而不谈，大多只说些做文案时遇到的奇葩客户，和公司同事的有趣见闻。 这反而激起了吴雅对江北感情生活的好奇。 但苦于江北口风太紧，吴雅也只能鸣金收兵。 这顿饭吃了大约两个小时，外边的天色黑了下来，阿尔山的路灯很亮，颜色纷繁，不少街边的游客都在拍照留念。 蹦跳着出了饭店的吴雅脸红扑扑的，一边走一边问道“江哥，你为什么要旅行啊？” “世……界这么大，我想来看……看。” 江北的酒量明显不如吴雅，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惹得吴雅一阵嘲笑。 “看样子还是个有故事的大叔。” “别大叔了，我……还没到30岁呢。” 江北真是有点喝醉了，毕竟这70°的白酒能把驴都闷倒。 “心态像五十，哈哈。” “……” “江北~~大叔~” 吴雅调皮的像个小孩子，故意拉长了声调，一边蹦蹦跳跳的朝民宿方向走去，一边不停的呼喊着江北大叔。 回到民宿后，江北想起自己家的傻狗还没遛狗。 他只能顶着酒劲儿、牵着冰棍儿再次下了楼，为了保护清洁工人的劳动成果，江北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遛了没有五分钟，冰棍儿就大功告成，正当江北捏着鼻子处理现场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 “先生你好，我是长城汽车的送货员，您订购的长城风骏c5房车已经到达阿尔山，请问送到哪里？” 晚上还能送货？ 夜间也不休息的工作模式，出乎江北的意料。 给电话里的工作人员报出了具体地址后，他便满怀激动的站在街边等待。 不到十分钟，一辆白色的房车缓缓驶来。 引起了街边许多游客的侧目，房车虽然不贵，但因其实用性原因，导致国房车使用率并不算高。 送货的人是长城附近的4s店工作人员，服务很细致，大致介绍了车内的布局和各项功能的使用方法。 房车，顾名思义，能充当房子的车。 江北这辆房车，是长城出的最新款c5。 车内设有卫生间、1900x1900的大床、四人餐台、小型沙发、简易厨房……空间虽然比不得真正的房子，但对于江北和一猫一狗来说，足够用。 工作人员不仅是来送车，同时也负责提走他那辆13款宝来。 江北好奇的问了一嘴才知道，这辆房车是以旧换新购买的，这是当地经销商的一种促销手段。 新车旧车交接完以后，江北送走了工作人员，看着自己那辆旧宝来渐渐远去，不免心中感叹这个系统的严谨。 此时，系统界面和声音又出现了。 系统提示车辆更换完毕，8万元已发送至绑定者账号。 紧接着，江北就收到了建设银行的信息提示，卡里又多了八万块钱。 赚翻了啊！一辆价值20万的房车和8万块华夏币，江北心中有些兴奋。 拖着冰棍儿一溜烟跑上了楼，又抱着猫牵着狗跑下了楼。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江北绝不会把巧克力一个人丢在楼上的。 巧克力和冰棍明显对新车更兴奋，尤其是巧克力，一副黑猫警长的做派。 左闻闻，右看看，搞得像巡视自己新领地似的。 江北真怕它一弓腰，屁股一沉，留下点独特的领地标记。 看着巧克力和冰棍在车里追逐打闹，江北坐在副驾驶上放躺了靠椅，一副坐在按摩床上的姿势，十分惬意。 一阵奔跑后，耗尽体力的兄弟俩终于不折腾了。 冰棍蹲坐在副驾驶上吐着舌头，巧克力轻手轻脚的趴在了江北的肚子上，它总能找到最让自己舒服的地方。 仰着头看着天，江北发现，阿尔山的星空和京城的大有不同。 银河中繁厚的星辰闪耀着璀璨的光，像泼洒在漆黑画布上的金粉，亮闪闪的。 星光下是连绵山峦中无垠的森林，也是明天他和吴雅要前往的景点。 阿尔山国家级森林公园。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 四楼的次卧的灯已经熄灭，估计吴雅累了一天也该睡了。 想着回去开门还会吵到她，江北打算在房车上住一夜，顺便感受一下住房车的感觉。 一低头看见巧克力竟然在自己肚子上睡着了，它所趴的位置也被它捂得热乎乎的。 而副驾驶上的傻狗正在和自己的磨牙棒鏖战的不亦乐乎。 江北想着明天一定要给这俩货搞两个笼子，不然这房车的安全堪忧。 他拍了拍巧克力和冰棍，贱兮兮的说道“明天给你俩整个笼子，高兴不？” 似乎能听懂人话的一猫一狗，那一夜再也没有搭理过江北。 。 第五章 最晶莹的一滴泪（求收藏，求推荐票！这很重要！） 大清早，江北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不知是闷倒驴的缘故还是他太累了，昨天睡得很沉。 电话里是吴雅有些慌张的声音“江哥，你去哪儿了？” 一早上她起来就发现江北一家三口人、猫、狗，统统不见了。 “e……我先回京城了，你自己好好玩。” 江北想逗逗她，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看到单元门里就冲出一个穿着厚实睡衣的姑娘。 蓬松的头发上带着粉色兔耳朵眼罩，因为没来得及带眼镜的原因，吴雅眯着的眉眼和那张无比委屈的脸，硬生生写出了一个喜人的囧字。 “这孩子太二了。” 江北笑的前仰后合，觉得吴雅不像搞民谣的，倒像是个搞小品的。 他觉得如果冰棍儿变成了人，性格应该和吴雅差不多，都挺二的。 “逗你玩呢，真要哭了啊？”江北下了车，朝着吴雅摆了摆手。 看见江北打着哈气抻着懒腰的样子，吴雅一扭头就上了楼，完全没有搭理江北的想法。 “真生气了？” 江北在身后又喊了一句，但气呼呼的吴雅直接选择了忽视他。 江北有些尴尬，怎么这一夜之间，自己众叛亲离了？ 一猫一狗不搭理自己，吴雅也不搭理自己。 为什么啊？ 想不通就不想了，先洗漱！ 因为房车的净水箱内还没蓄水，所以洗漱一系列事情江北还是要到楼上解决。 刚走到三楼半，就看到吴雅可怜巴巴的蹲在四楼房间的门口。 “怎么不进去？” “我没带……钥匙……大叔！你吓唬我干嘛！” 吴雅本来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但看着江北一直强忍着笑的样子，自己也噗的笑出了声。 “这次允许你叫一次大叔，只此一次！” 江北自知理亏，本想憋笑，但还是没憋住。 两人收拾了一通，看了看表已经是九点了。 因为在准备出发之前，江北还去为巧克力和冰棍儿买了一个超大的笼子，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毕竟新房车还是要爱护一下的。 驱车前往景区，副驾驶不再是冰棍儿和巧克力，换成了吴雅。 房车的视野要比宝来高一些，虽然不习惯，但开着还不算别扭。 对于新房车，江北只说自己还有旅行计划，正赶上人家有以旧换新的活动，就添了些钱换了。 吴雅倒是没多问，只嚷着连房车都有了，请她森林公园的门票不过分吧？用来以弥补欺骗她所造成的伤害。 江北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分，不过分。” 昨天净入八万，所以他的腰包很鼓，两张票不过分。 车只能开到森林公园景区的门口，不能开进去。 景区收费不高，单人180华夏币一张门票，如果是淡季收费还要低些，只要140元华夏币。 乍一看会觉得挺贵，但其实门票里包含了十余个景点，一整天的时间都不一定能逛得完，所以180元还算合理。 第一个景点是一处湖泊，牌子上写的是乌苏浪子湖，但听路过的当地人讲，这里又叫四十九号泡子小湖泊）。 阿尔山附近水系繁荣，这样的小泡子很多，所以在当地人眼里并不奇特。 因为这是距离入口最近的景点，所以人比较多，拍摄照片都很难抢到好角度。 加上这湖春天才是最美的时候，此时已经初秋，他们也就没过多的停留。 “江哥，这个乌苏浪子湖和电视剧里的慕容复有关系么？”吴雅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问。 因为提前查了攻略的缘故，知道今天在景区内停留的时间会很长，所以吴雅准备了很多零食。 “肯定没有啊，那个在江南，这个在内蒙！” 说着，扔了一块大白兔奶糖进嘴里。 江北不怎么爱吃零食，但独爱大白兔奶糖，所以兜里揣着不少，这也是当年为了戒烟养成的习惯。 景区内有专门载客的电瓶车，不是街上的两轮电瓶车，而是类似公交车的大车。 门票通用，所以不额外收费。 乘着电瓶车，游览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很快就到了此行江北最期待的景点。 驼峰岭天池。 在山脚下的江北和吴雅很巧的遇到了一个旅游团，团内游客年龄都不小的那种，导游是个帅气的小哥哥，态度很好。 耐心的讲解着有关驼峰岭天池的相关介绍。 天池的形成和火山有关，是火山喷发后在火山积水形成的湖泊，水位海拔1284千米，且常年不升不降，十分神奇。 …… 听着小哥哥的免费介绍，江北和吴雅也算对天池有了比较系统的了解，和在网上查询攻略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小哥哥已经带着队伍开始上山，吴雅也是摩拳擦掌准备出发，连零食都收了起来，看来帅气的小哥哥的确很吃得开。 江北瞥了眼指路牌，上面写着由此上山，998级台阶！ 有点难顶啊！ 近1000级台阶，换做爬楼，可就是40层楼的楼梯！ 果不其然，江北和吴雅根本没有一口气爬上去的实力，半路歇了三次，足足爬了半个多小时，才气喘吁吁的到了山顶。 而旅游团阿姨们则身形矫健，脸不红气不喘，着实让江北汗颜了一把。 山顶的风不大，但气温却有点低，登山后的燥热褪去过后，就会感觉有点冷。 江北和吴雅都把系在腰间的外套解了下来，套在了身上。 又往前走了大约100米，到了最佳观景点。 “好漂亮啊！”吴雅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江北也被震惊了，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旅行。 但江北觉得，就算是旅行达人，看到这样的景色，也一定会被震惊的。 江北和吴雅视野所及，高远处是大片的蓝天和朵朵白云，而驼峰岭天池就静静的躺在群山的怀抱里。 像是人间最晶莹的一滴泪噙在眼窝。 湛蓝色的天空和树木倒映在清澈的天池内，仿佛已是上下参天的大树连绵不绝一望无际，自然的美丽真是震撼人心！ 此时小哥哥正在给阿姨们介绍，说这些树木年龄大些的，已在此足足守护了几百年。 而形状酷似“眼泪”的驼峰岭天池已经在此地静静的呆了30万年。 旅游团的阿姨们大多年过半百，对生活和感情有了更深的体悟。 听导游小哥哥这样的介绍，眼神中满是女人特有的温柔，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带入了自己的人生。 导游小哥哥也不再说话，把时间留给了这些阿姨，让她们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驼峰岭天池。 拍照，留念。 是啊，这纯净的大湖和这方天地，它们彼此守候了这么久，的确让人神往。 江北呆呆的看着这一处绝景，不知不觉，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飘到了风中。 而风又带着这滴泪去了哪儿？ 或许就是眼前的驼峰岭天池吧。 。 第六章 邀约 （求推荐票！求收藏！） 吴雅没去打搅愣愣出神的江北，在一旁乖乖的看着这位大叔。 “大叔，我们回去吧。” 等了十几分钟，吴雅试探性的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旋即看到阿姨团的导游小哥哥走了过来，江北和吴雅便又停下了脚步。 “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我叫阿秋，今晚我们有个篝火晚会，想邀请你们参加。” 阿秋的笑很真诚，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觉。 “篝火晚会？好不好玩？人多不多？”吴雅兴奋的问着。 江北猜想人肯定不会少，毕竟阿秋是带团的。 “一般就是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人倒是不少，不过你们放心，篝火晚会不收费。” 江北倒是挺想去看看，想着反正晚上也没有事做，便说道“我报名！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北。” “我叫吴雅，是个歌手。”吴雅紧随其后的自报名号，还不忘加个歌手的后缀。 对啊，吴雅是歌手！ 那把吉他还在民宿里戳着呢。 江北在路上听过吴雅唱内蒙版的《成都》，虽然篡改了歌词，但吴雅的声音和唱功都不错。 “真的嘛？如果可以，晚上可以参与表演吗？”阿秋兴奋的问着。 吴雅大点其头表示答应，随后补充道“不过先说好，我是唱民谣的。” “完全没问题！” 阿秋连忙跑去和阿姨们报了个喜讯，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年轻歌手，正赏景的阿姨们冲着江北和吴雅鼓了鼓掌，十分热情。 和阿秋互加了微信，江北和吴雅便准备乘着电瓶车前往下一个景点。 因为驼峰岭天池珠玉在前的缘故，江北和吴雅又看了很多景色，但没再有过震撼的感觉。 杜鹃湖和龟背岩只能算小景点，拍照的人也不多，倒是一个歇脚的好地方。 走走停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起来很惬意，不知不觉，两个半小时就过去了。 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绝对是一天里最热的时段，森林中的潮热让人难受。 终于在路边等来了电瓶车，江北和吴雅奔向了今天最后一个目的地，三潭峡夏日冰川。 在山上的时候江北就问了阿秋，夏日冰川是真的冰川？ 阿秋说是真的，还说江北和吴雅来阿尔山旅行不带相机亏大了。 江北和吴雅结伴自驾游，结果两个人都是连入门级都算不上的菜鸟，只会拿着手机瞎拍，角度光线构图一概不懂，拍出的照片都很不理想。 旅行不会摄影，可真是硬伤！ 江北觉得自己应该搞一个单反，认真学习一下摄影技术，他真的不想再错过这些震撼人心的风景！ 电瓶车速度不慢，很快到了三潭峡，一条火山岩形成的大峡谷，据说神奇的夏日冰川就藏在这长达十余里的大峡谷里面。 天上的太阳大的吓人，但峡谷里却很凉爽。 “大叔，这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一会冷一会热。”又把外套系在了腰间的吴雅吐槽着。 江北笑道“这不正说明，这里的地理环境特殊风景奇特，我们一千多公里的奔波很值得嘛！” “还要多久啊？大叔”吴雅早就嚷着脚疼了，在三潭峡里走了有一会了，还是没看到夏日冰川的景色。 又沿着指示牌走了大约十五六分钟，清凉的感觉愈发明显。 “应该快到了。” 江北走在前面，扑面的凉气像是在炎热的夏天拉开了冰箱门，扑面而来的凉爽令人精神一振。 他知道夏日冰川一定就在前面。 果不其然，越过一个小坡，江北和吴雅就看到了藏在大片白桦林中的冰川，高耸笔直的白桦树从冰川下生长出来，一眼望去，这种景象竟绵延数里。 据说这里的冰川每年从五月份开始会渐渐解冻，中间部分会被上游的水流冲刷出一条蜿蜒的小溪流，而两侧的冰川不等融化完，便又迎来了九月下旬后的冰冻。 时间久了，这终年不化的冰川周围就成了名声在外的天然“避暑山庄”。 “厚实的冰川上生长着数不清的白桦树，而冰川中间又流淌着潺潺小溪……这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吴雅拿出手机一边拍照，一边感叹，民谣歌手的文艺气质显露无遗。 冰川很厚很结实，江北目测最厚的地方足有三四米，所以踩在上面丝毫不用担心跌下去的问题。 “如果在这里冰啤酒的话，肯定能冰很多。”江北直男癌又犯了。 “……？？？” 吴雅觉得江北的脑回路肯定有问题！不然谁会想到在这里冰啤酒！ 不再理会直男代表江北，吴雅捧起一捧冰碴对着天空，阳光透过冰碴折射出不规则的光晕，洒在她的脸上，颇有点追光者的感觉。 江北虽然没有单反，但还是用手机抓拍到了这个画面。 “大叔，你别拍我！” 发现江北在拍自己，吴雅把手里的那捧冰碴直接砸向了江北。 对于江北的摄影技术，吴雅是完全拒绝的。 尤其是拍人，太难看！ 各种迷之角度，死亡构图……就算把赫本拉过来，估计也能让江北拍成一只猪。 江北一边跑，一边解释“你听我说，这次拍的挺好看的，真的！” “真的？” “真的！”江北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道“绝对没拍到双下巴！” “哼，暂且信你！” 说着，吴雅就缓缓的走了过来，见江北放松了防备，猛地将藏在身后手里的冰塞进了江北的脖子里。 我靠！好凉！这丫头竟然诈降！ “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呢？”江北苦着脸抖搂着衣服，这冰碴子可真凉啊！ 吴雅拍了拍手，偷袭成功后成就感爆棚，但还是恶狠狠的说道“我！明！明！就！没！有！双！下！巴！” 江北一脸苦涩，嘟囔道“你明明就有啊！” 见吴雅黑着脸又跑去拿冰，江北连忙开溜。 嘻嘻哈哈的打闹了足有十几分钟，江北和吴雅都默契的挂出了免战牌！ 他们太饿了。 爬了一天的山，中午只吃了点不解饿的零食，此时他们俩都没力气再闹了。 坐在返程的电瓶车上，江北和吴雅讨论起了晚上的篝火晚会。 江北心里想着“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那个包巴特。” 他还一直惦记着人文任务呢，毕竟奖励可是一家特产网店！ 。 第七章 “篝火”晚会（求推荐票！） 刚从森林公园正门出来，江北便第一时间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提示阿尔山森林公园游览完成，奖励“美感”属性。 美感提升绑定者50摄影能力。 解锁城市任务完成进度14，完成城市任务可获得“独享一城”奖励 独享一城旅行储备金10万元华夏币 任务提示鹿村、五里泉、白狼峰 还有自身属性的奖励？ 江北仔细的看着眼前蓝色半透明屏幕，之前完全没提示过他逛景点也有奖励，而且还是自身属性的提升。 随即，他的脑海里竟然凭空出现了许多关于摄影的知识，虽然大多都是入门级，但这种下载式的知识灌输，让江北很兴奋。 如果当年高考有这玩意帮忙的话，江北觉得自己肯定能考上清华，真是十年苦读，不如一天外挂。 总的来说，这一趟森林公园来的太值了，不仅获得了属性奖励，还解锁了城市任务，奖金高达10万！而且接下来的三个景点没准还能够触发隐藏奖励。 前景一片大好啊！ 心情不错的江北笑呵呵的拿出了钥匙，打开房车门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冰棍儿的狼嚎和巧克力的虎啸，声音里满是悲怆和苍凉。 “你们昨天不是挺骄傲的吗？不理我嘛不是？”江北走到笼边用手指挑逗着黑白双煞。 吴雅偷偷的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而图片里的主角毫无察觉，看来吴雅的抓拍偷拍）技术要比江北强很多。 笼子里是望眼欲穿的黑猫和白狗，笼子外是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笑脸男人。 这个画面看上去很是温暖有爱。 吴雅把这张图发在了自己的圈子群里，配文道“偷拍结伴游大叔的一家三口。” 此图一处，立马点燃了群内的活跃度。 “草一种植物）！看来我没机会了……” “？？？” “什么情况？” “向阳花找到太阳了？” “完了，民谣也有爱情了……” “房车啊，这大叔可以啊！” “我怎么遇不到这样有爱心的男人？没爱心有钱也行啊。” “别问，问就是酸臭味儿~” 作为始作俑者，吴雅的眼睛就差眯成一条缝了，两个浅浅的酒窝随着嘴角的笑容时隐时现。 吴雅飞速的打了一串字“看猫！看狗！不要看人！” …… 见吴雅捧着手机不知在傻乐什么，江北笑道“尊敬的旅客，你所乘坐的江北号即将发车，一分钟内如不登车，江北号将不再等待！” “来了！来了！” 吴雅连忙答应着，她此时的脸有点发烫。 群里那些家伙调侃起人来，简直丧心病狂！ 自己明明只是觉得巧克力和冰棍拍出来很漂亮好嘛？ 虽然她承认江北大叔也蛮帅的…… “你脸红什么？是不是吹到了？” 江北伸出手抵住了吴雅的脑门儿，刚要出声反驳的吴雅像触电一样僵在了原地。 藏在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眨眼的频率明显降低。 江北这个动作，对吴雅来说，实在太撩了。 “我……”她张大了嘴，却还是吐不出一个字。 “不热啊！难道是被山风吹到了？”不明所以的江北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随即抽回了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对比着温度。 “大叔，赶紧开车吧！” 见江北抽回了手，吴雅连忙说道，神色慌张。 气氛莫名其妙的尴尬住了，一路无人说话。 江北是觉得吴雅被山风吹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想打搅，加上本来他也不怎么话唠。 而吴雅则是满脑子浆糊，群里的人的起哄和江北无意的关心都让她有些懵。 “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吴雅只能求助闺蜜了。 早就在群里被炸了一波的闺蜜，回复的奇快无比“挺帅的，看样子也挺有钱，可以啊你。” “什么啊！我和大叔认识才两天，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闺蜜“装，使劲装，没好感的话，你会问这种问题？” 精辟啊！吴雅茅塞顿开，发了个滑稽的表情“谢谢老女人，回去请你喝豆汁儿！” 闺蜜“老女人？豆汁儿？你成功的失去了我。” 放下手机的吴雅偷偷的瞄了一眼开车的江北，装作淡定的抚了抚眼镜，心脏却跳的飞快。 到了住处，江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笼子，将冰棍儿和巧克力释放。 因为没给巧克力准备猫绳，所以让吴雅抱着它上了楼，冰棍则被江北拉出去逛街。 冰棍儿喜欢跑，尤其今天被关了一整天，奔跑的欲望更胜。 十分钟后…… “大哥，给个面子，别跑了！”江北哀求着对冰棍儿嘶吼着。 这哪里是遛狗，完全是冰棍儿在遛江北。 回到民宿时吴雅正在抱着吉他调弦，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刚洗过澡。 “这身打扮有点意思了。” 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黑框眼镜，此时的吴雅表情认真，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民谣歌手的范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吴雅抬头看了眼江北，微笑道“大叔，你不会不会唱歌？要不晚上咱们搞个组合吧？” 江北连忙摇头“我唱歌紧张还跑调……你不怕我把你带沟里去啊？” “大叔，你要相信我，我是专业滴，轻易不会掉沟。” “除非……我……” 叮！阿秋发来的微信打断了江北的话。 “……，阿秋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有烤全羊，咱们可以过去了。” 吴雅的吉他也刚好调完了弦，小手一挥说道“出发！” 篝火晚会的举办地在一个农家乐里面，按照阿秋发来的定位，很好找。 但当江北和吴雅看到所谓的“篝火”时，两个人都惊呆了。 谁也不会想到，所谓的篝火竟然是假的！并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一个火焰形状的大灯箱。 “这里是林区，真的篝火是绝对不允许的。”在门口迎接他们的阿秋笑着解释。 恍然大悟的江北点了点头，笑道“还是你们聪明，用灯来代替，说起来，这样的篝火晚会，应该比传统的更罕见才对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想出这么“完美”的鬼点子。 吴雅也对阿秋说到“大叔说的对，再说篝火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江北笑问道。 吴雅提了提手里的吉他，素颜的她笑眯眯的看着江北。 “大叔，你好笨啊，当然是我啊！” 。 第八章 林深处（求推荐，求收藏！） 阿秋看江北的眼神都变了，傻子都能听出来吴雅这话的意思。 倒是江北自己，一副完全没感受到的样子，只当是小姑娘又瞎闹。 “篝火”晚会虽然没有篝火，但的确是个热闹的晚会，不仅仅是阿秋带的阿姨团，还有其他导游带的中老年旅游团都聚在了这里。 听阿秋说，另一个团的导游还叫了一个蒙古族的乐队，一会就到。 江北问他是不是包巴特的乐队？ 阿秋点了点头，一脸惊讶，这种本地小乐队江北也知道？ 江北搪塞说在网上的攻略里看到过。 他此时心里想的是，今天真是个丰收的日子，人文任务完成有望了。 阿秋忙着组织篝火晚会，也就没和江北多聊。 所谓的篝火晚会就是一大帮子人围出一个大圈，然后表演才艺的人到圈中间表演，其他人或鼓掌，或手拉手转圈跳舞。 因为包巴特和他的乐队还没到，所以吴雅是第一个上去表演才艺的人。 她盘腿坐在草地上，怀里抱着吉他。 为了照顾在场年纪比较大的人群，吴雅选择了传唱度较高的《乌兰巴托的夜》。 这首源自蒙古的歌曲，曾被很多知名歌手演唱过，但很多人听的都是重新编曲后的流行风《乌兰巴托的夜》，而吴雅演唱的是原版的民谣风《乌兰巴托的夜》。 “穿越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整首歌空灵悠扬，所有人都自觉的举起了双手，跟着旋律摆动着。 没有高亢的炫技，只有平平淡淡的诉说，此时的吴雅似乎就是这草地上的一棵草，静静的看着星河漫天的夜。 一曲唱罢，吴雅再次迎来了所有人热烈的掌声。 座回江北身边，吴雅小声说道“大叔，我唱的怎么样？” 江北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唱的真好，不过我严重怀疑你有双重人格。” “这是夸我么……？” “平时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安静的女孩。”江北说的是实话，他一直都认为吴雅是个动多于静的女孩。 两个酒窝又浮现在了吴雅的脸颊上，她把吉他轻轻的放在了身前，轻声道“大叔，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的。” “什么问题？” “今天在天池的时候，我看见你流眼泪了，那时候的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江北沉默了一阵，舒了口气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旅行吗？” 吴雅摇了摇头。 “我接你的那天下午，刚刚离婚。” 江北离婚的事除了父母从没跟别人说过，包括自己的好朋友都没提，就算是父母，他也没仔细谈过。 “大叔……”吴雅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一下子想通了那滴眼泪代表着什么，但又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失望，自己刚刚鼓起的勇气又被打乱了。 少女初尝情滋味，总是无畏且勇敢的，但她很不幸，遇到了刚刚离婚的江北。 江北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我还有冰棍儿和巧克力。” 江北不是演员，再怎么伪装也藏不住眉宇间的愁绪。 如果没有系统的出现，他或许不会遇到吴雅，更没有人能诉说。 吴雅看着江北，眼睛缓缓的蒙上了一层雾气“大叔，你可真可怜……” 此时阿秋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江哥，这是包巴特，本地的民族歌手。” 包巴特长得和其他蒙古人不太一样，并不高大，一米七左右的样子，微微挺着啤酒肚。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叫我巴特就好。” 他的汉语不是很好，蒙族口音很重，听起来很有趣。 “你好，我叫江北，很高兴认识你。”江北伸出手和包巴特握了一下。 阿秋又说道“这是吴雅，也是歌手，唱歌很好听，刚才唱的乌兰巴托的夜，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版本。” 吴雅的情绪还没缓过来，站起身随手抹了抹脸，礼貌性的伸出手和包巴特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吴雅，别听阿秋瞎说，这首歌还是蒙语版有意境。” 四个人简单聊了一会，因为包巴特还要演唱歌曲，需要和乐队调试乐器，便和阿秋先离开了。 见阿秋他们走了，吴雅低声道“大叔，明天就是旅行的最后一天了。” “恩，明天的行程很满。” “我还没玩够。”吴雅抬起头看着江北的眼睛，这是她第二次鼓起勇气。 江北却躲开了这道目光，顾左右而言他“一会要不要再唱一首歌？” 叹了口气，吴雅坐在草地上，头埋在膝盖上，声音有些呜咽“我饿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烤全羊什么时候上。” 江北哑然失笑，这丫头真是……有趣…… 他看不到吴雅的表情，却看得到吴雅微微抖动的肩膀。 这是一份来自24岁女孩的感情，很无畏、很倔强也很暖心。 可江北没有吴雅那样的勇气，就像一个旅行的人迷路漆黑的深林中。 他怕了。 包巴特的歌声响了起来，是一首相较于《乌兰巴托的夜》传唱度更高的《鸿雁》，唱功方面的确很扎实，草原气息很浓郁，结尾时还加入了呼麦的技巧，更是迎来了更热烈的掌声。 一首《鸿雁》将篝火晚会推向了高潮，众人手拉手的开始转圈起舞。 吴雅抱着吉他跑到了一边，眼眶红红的。 跳完舞，包巴特开始向众人献上哈达，一条条洁白色的绸子料哈达挂在了众人的脖子上，这是蒙古族的风俗。 “欢迎远方的朋友常来阿尔山做客，为你献上友谊的哈达。”献了一圈哈达的包巴特终于走到了江北的身前。 江北微微低头，让包巴特将哈达挂在了脖子上。 系统提示人文任务结识包巴特已完成 获得奖励系统主界面呼出功能 获得奖励一家内蒙特产网店所有权 网店折现该网店为五皇冠10年店铺，可折现36万元 是否折现是）否） 果然，人文任务的奖励也要比主线丰厚！ 至于是否折现，江北仔细的思考了一下。 经营网店需要货源，需要客服等一系列人员，虽然一个高评价的网店销量肯定不错，也能赚钱。 但关键是他根本没有经验和精力去经营。 想通这些，江北果断选择了折现。 。 第九章 奇泉圣水（求推荐票！求收藏！） 银行的短信通知来的很快，加上这笔36万巨款，江北的账户里现在已经积累了44万多华夏币外加一部房车。 江北粗略的计算过，以他目前的旅游模式，这笔钱够用很久，因为他的花销并不高。 房车能够满足住和行的需求，剩下的无非就是吃东西的钱和景点的门票钱，这些都不算贵。 如果接下来的系统还会派发旅行任务，哪怕奖励没有那么高，他的财富也将会越积越多。 现在江北的心境已经产生了变化，对于钱有了新的认识，对赚钱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之前的工作是自媒体文案，而且从自媒体兴起到如今风靡的全过程他都有参与。现在手里有了钱自然也萌生了做自媒体的想法。 既然他能靠着旅游赚取系统的奖励，那么如果再用旅游去做自媒体，岂不是一举两得？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好做。外人看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发现很繁琐。 他打算今晚回到民宿，好好的整理一下思路，如何在当下茫茫多的旅行自媒体中脱颖而出。 吴雅在角落里呆了很久，抱着吉他不言不语。 阿良把烤全羊撕下的肉给她送过去，她都没吃。 江北也没去打搅她，有些事他不能太自私，尤其是感情。 吴雅在江北看来，还是个没成熟的女孩。她会把好感当喜欢，把喜欢当爱情，但这样的冲动往往就会伤害到她自己。 不成熟的人会因为自身的感受，对别人不负责任。 成熟的人则会克制，会自愈，会尽量不去麻烦别人。 江北觉得成熟和未成熟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此，江北是个婚都离过一次的男人，所以他不能自私的因为急需一份感情填补，而去接受吴雅。 “篝火”晚会进行到十点半才草草结束，江北用这段时间拍了不少照片，自从美感属性得到提升后，江北的拍照技术的确上了一个台阶。 回到民宿后，江北和吴雅各自回了房间，其实在路上的时候也基本没说过话。 江北打开了自己带的笔记本电脑，新建ord文档，命名自媒体可行性计划。 自媒体从小众媒体到目前成为主流媒体之一，用了仅仅两三年。 而江北恰好全程见证了自媒体的崛起，因此他也积累了很多自媒体运营的经验。 从媒体的命名、定位、下沉、用户、内容、矩阵……等多个方面，江北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是他的特长也是他一直赖以生存的本领。 现在，他想将这份本领更大的发挥。 敲敲打打了一个多小时，对比了微博、微信、b乎、短视频、b站等多个自媒体平台，江北发现，他目前还没有能力做一个旅游类目的自媒体，更别提自媒体矩阵。 摄影、p图、剪辑、文案…… 技术层面的要求上，除了文案上等，摄影入门，其他能力江北都不合格。 江北既没有名气、也没有团队，想要从零做起，的确有些难。 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多，揉了揉眼睛，江北关上了电脑，自媒体的事情不是头脑一热就能做的，需要仔细斟酌和安排。 而且明天的行程很满，他需要早点睡。 叮！ 刚要睡着时，一条微信吵醒了他，一看竟然是死党博文发来的语音信息。 ））））））））10' 听声音博文那边的人很多很吵，吵到这条十秒的语音，江北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打字说，你那边太吵了。”江北迷迷糊糊的回了一条。 十几秒后，博文的回复来了“离婚怎么不跟我说？不爱我了？” “你别恶心我，赶紧说，到底什么事儿。” 博文总是能说出这种让江北头皮发麻的话，江北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 “我明天下午到阿尔山，陪你耍几天，别说不用！老子假都请完了！” “知道了，那我先睡了。”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 江北笑了，这是这两天来他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男人在落魄时能有兄弟陪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一夜江北睡得很沉，一天的疲劳让他罕见的没有做梦。 第二天一大早，吴雅又变回了那个大咧的向日葵，似乎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江哥，今天我们先去哪儿？”吴雅换回了运动装，元气满满。 看到吴雅变回了叽叽喳喳的样子，江北心中松了口气，笑道“装水！” 装水，是来阿尔山一定要去做的事儿。 阿尔山全称哈伦阿尔山，是蒙古语直译的名字，意思是“热的圣水”。 这里是全球最大的功能矿泉所在地之一，周围遍布冷泉、温泉、热泉、高热泉等温度不同、功能各异的饮用及洗浴矿泉数百眼。 其中最出名的当属五里泉，因距离阿尔山只有25公里而得名。 无论春夏秋冬，五里泉泉水的温度恒定在6368°c，丝毫不受天气和季节的影响。当地企业更是将阿尔山五里泉打造成了知名国内外的矿泉品牌，甚至曾是世博会的指定用水。 阿尔山很小，从民宿到五里泉江北开车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远远就能看到一块儿白色石碑上写着“奇泉圣水”的字样。 虽然是一大早，但五里泉附近已经排起了队伍，都是前来取水装水的游客。 泉眼附近专门修建了停车场和木桥，以及供游客取水用的接水点。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在此处接取一定量的圣泉水。 停好车后，江北和吴雅拿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水壶，站在了队伍的末端。 又等了十多分钟，终于轮到他们打水。 接水点是一块人为修出的小水潭，泉水清澈透明，江北用准备好的水壶灌了满满一壶，又帮着吴雅灌了一壶。 喝着亲手打满的泉水，江北满心的满足。 水的口感很不错，冰冰凉凉又很干净，对于城市里喝惯了自来水的人来说，这样的水质恐怕用再好的净水机也很难净化出来。 “大叔，你房车要不要装些这样的泉水？” “太麻烦了，而且还耽误别人时间。” 江北房车的净水箱能装70的水，估计等他装满，身后排队的人都会急死。 吴雅又扬起头灌了一大口泉水，笑眯眯的说道“我喝完这一壶，还要灌一壶。” 江北嘴角抽了抽“大姐，你这壶是5的，你确定要喝完？” 。 第十章 鹿村（求收藏，求推荐！） “拜托！大叔，我又不是傻子！”吴雅喝了一大口后发现硕大的水壶里的水基本上没怎么下去。 江北打趣道“还以为你要学《人在囧途》里的王宝宝呢。” 吴雅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水壶放到了车上，然后说道“不跟你斗嘴，出发出发，去看白狼峰。” 离开五里泉后，系统提示“独享一城”的任务已经完成24，但可惜这次五里泉景点并没有给江北奖励，江北只能带着些许失望赶向白狼峰。 白狼峰距离阿尔山只有30多公里，但却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这一路上的景色很刺激！ 之所以用刺激这个词，是因为不同于阿尔山的绝美风景，去往白狼镇的路都是盘山路，路边就是深深的山谷，这让江北和吴雅都十分紧张。 上坡时还好，江北缓缓的踩着油门，虽然速度很慢，但相对安全。 但每当下坡的时候，江北就很紧张，双手死死的攥紧方向盘，一脚踩着刹车，一脚微微給着油。 之所以这样是怕出现溜坡的情况，如果任由车的惯性对车进行加速度，会让司机失去对车的控制，十分危险。 普通高坡尚且需要小心谨慎，更何况如此陡峭的盘山路。 八九道盘山路足足用了近十五分钟才过去，江北手心里满是紧张的汗水。 长舒一口气，江北感叹道“怪不得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副驾驶的吴雅早都吓得不敢说话，木然的点了点头，明显她也觉得很刺激。 走完盘山路，紧接着迎来了一条直道，道旁就是白狼镇的两大景区之一，白狼峰。 哪怕没来过此地的人，只要看一眼也绝对能认出白狼峰。因为自山腰到山顶，有三只石塑的巨大“白狼”，仰天长啸，十分显眼。 找到入口后，吴雅主动买了两张票，80元张，还说之前森林公园是江北花钱，这次一定要她花钱。 白狼峰的风景都在山顶，景区内也允许自驾的游客开车上山。 但江北的房车明显上不去白狼峰这样的高山，只能花钱让景区内的司机师父开着他的牧马人送他们上去，30元人。 至于徒步上山的选项，则被江北和吴雅选择性的忽略掉。 相比于驼峰岭天池以及夏日冰川，白狼峰更有种蒙古族男儿的豪情。 登上山顶，能看到周围的群山尽在脚下，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会让人不自主的生出一股豪迈之情。 山顶最显眼处，有一块儿镌刻着白狼峰三个字的石头，石头足有三米多高，十分瞩目。 “这块儿石头每天在这儿吸收日月精华，说不定哪天真的蹦出一只白狼。”江北有感而发。 吴雅笑道“大叔，不应该蹦出一只石猴嘛？然后陪着你去取经！” “我可不是唐僧，这里也不是水帘洞，白狼峰当然是蹦出白狼，白狼峰蹦出白猴，那不成了白猴峰？”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像极了相识多年的朋友，其实这只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也将会是一起旅行的最后一天。 想起明天就要分离，江北笑道“来，我给你拍个漂亮的照片。” “大叔，你的技术……能拍出漂亮的？”吴雅对此深表怀疑。 因为来的比较早，江北和吴雅站在山顶还能看到其他山顶的蔼蔼雾气和零星的云朵，江北觉得这样的美景一定不能错过。 随即他便又一次在吴雅面前拍了胸脯，仍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放心，我昨晚查了很多拍照技巧，这次绝对ok！” 吴雅将信将疑的摆了一个剪刀手嘟嘟嘴的姿势。 咔嚓！ 江北这次拍的果然不错，构图和角度抓的都很好，充作背景板的雾气与云朵很有意境。 吴雅看过后连连点头，称赞道“看来大叔的悟性还挺高的，一晚上能进步这么多？” 江北得意的说道“没骗你吧。” 咔嚓！咔嚓！咔嚓！…… 江北又为吴雅排了几组照片，让吴雅挑了几张给她发了过去，其他没入选的则在吴雅筛选时就被pass掉。 逛完白狼峰已经接近十一点，从白狼峰出来时，系统提示独享一城的任务已经完成34，但依旧没发奖励。 江北曾在坐包车下山时主动呼出过系统界面，但上面根本没有任务细则，看来很多奖励都属于隐藏奖励，并不能主动查看。 不知道最后一站的鹿村会不会出发隐藏奖励。 鹿村也在白狼镇境内，距离白狼峰并不远。 这个小村庄里的每一户村民都养鹿，成群的梅花鹿和如画卷般的风景让这个村落成了很多游客慕名而来的景点，尤其是在综艺节目《亲爱的客栈2》将鹿村作为取景地之后，这里的客流量暴涨。 门票很便宜，只要30元华夏币就能近距离接触鹿群。 江北对小动物有着天然的喜爱，所以鹿村才是他今天最期待的目的地。 鹿群中年龄大些的鹿都太不愿接触人，而小鹿们则要胆大许多，总是好奇的跑到人群面前。 江北花了10元华夏币买了一小盆用来喂鹿的玉米。 当小鹿们看到有人拿着玉米过来后，果然呆萌呆萌的朝着江北奔过来，一双双漆黑又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北。 这样的眼神，江北都不好意思不喂它们。 本想着趁着它们吃东西的时候抓拍两张，但江北手里的一小盆玉米转眼就被三只小鹿消灭干净，江北完全来不及抓拍。 见江北手里没了食物，三个小家伙便果断抛弃了他，跑到刚刚买了玉米的吴雅身前，直勾勾的盯着吴雅。 “大叔，它们好呆啊。”吴雅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三只小鹿的确很呆萌。 江北连忙拿出手机，一边抓拍一边笑道“在这里的鹿早都不怕人了，如果是野生的鹿，可不会主动跑过来。” 鹿村的鹿是幸运的，被观赏被投食就能生存。 据说这边还会定期带它们去附近的牧场撒欢。相较于动物园里的鹿或单纯为了割鹿茸而养殖的鹿来说，它们的确幸运很多。 喂过了小鹿，鹿村还有不错的风景可以看，以鹿的形象制作的工艺品比比皆是，大到雕塑小到配饰，栩栩如生。 江北花了120块钱买了一个挂在车里的鹿头车饰，而吴雅则花了60元华夏币，买了一个鹿先生造型的项链。 虽然有些小贵，但出来玩总不能处处计较，那样只会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大叔，我听说《亲爱的客栈2》就在这里拍的，我们去看看？之前在电视上看的时候，觉得那个房子好漂亮。” “好啊，刚好我有个朋友今天到，不如我们今晚就在鹿村住下吧。” 吴雅揶揄的笑道“大叔，那我们喝点酒吧？” 。 第十一章 交友不慎（求推荐！求收藏！） 客栈藏在村子的深处，江北和吴雅按着村路上的指示牌远远就看到了金黄色木板材质的客栈主体。 走近才发现，客栈前竟然还有一处鹿场，里面大约有三四十只梅花鹿，不同于之前的鹿场，这里的鹿场人是可以进去的。 从鹿场穿过，便能看到吴雅一直想去的圆形玻璃房，三百六十度都是用玻璃制作的墙，棚顶搭着木质的棚子，很漂亮。 听吴雅说，女明星刘淘就经常在这里“充电”。里面摆放着坐垫、椅子以及一些茶具。 “在这里晒太阳肯定不错。”江北有感而发，这个玻璃房子的确是个喝茶晒太阳的好地方。 看过了玻璃圆房，江北和吴雅便去了客栈的大客厅。 藏在落叶松林中的客栈若隐若现，走近会看到正面是一面超大的落地玻璃窗，门前有一片同样材质的阳台，阳光穿过落叶松的缝隙，细细碎碎的泼洒在金黄色的木板上。 在问过了价格后，江北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客栈还会有两间空房了。 一个字！贵！ 每晚1600元华夏币，真的离谱。 虽然很肉疼，但江北还是大手一挥，将剩余的两间房都订了下来。 看到价格的吴雅连忙摇头拒绝“大叔，这里太贵了，我住不起。” 江北打趣道“叔都叫了，能让你掏钱吗？” 吴雅的表情很为难“可这里确实太贵了，我可不想让你破费。” “那就当你的出场费怎么样？晚上给弹唱几首。” 江北说着还做了一个扫吉他的动作。 吴雅的酒窝又浅浅的挂在了嘴角，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后，江北和吴雅便开始仔细的逛这家客栈。 鹿村除了鹿群和自然风光，这家客栈也算得上一个小小的景点。除了圆形日光房，客栈的大厅里也暗藏玄机。 大厅的整体造型是一个斜坡的屋顶，除了正面全是玻璃幕墙，屋顶还有一块巨大的玻璃窗，玻璃被擦得很干净，晚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星空。 最吸引吴雅的则是一整面的明星照片墙，《亲爱的客栈2》里明星和嘉宾们的留影都贴在这里，十分引人注目。 江北则被客厅边上的小型健身房吸引了目光，自告奋勇的尝试了一波撸铁，最后发现健身这项运动，并不适合自己，随即很果断的把目光投向了超大的开放式餐厅。 逛完了客栈，无聊的江北又跑去逗鹿。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把玉米揣在了兜里，每次只拿出一点玉米喂那些贪吃的梅花鹿，不然他就算买再多的玉米也白搭。 大约四点半左右，博文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他马上到站，让江北去阿尔山火车站接他。 江北返回阿尔山之前，咨询了客栈的服务员能否带宠物，服务员说客栈有专门的宠物间，但客房内严禁带宠物。 有宠物间就够用！不然巧克力和冰棍待在笼子里太可怜。 因为来时江北是自驾，江北之前并没有看到阿尔山的火车站，接博文的时候才看到这个i车站，一幢低檐尖顶的二层日式建筑。 听说是几十年前岛国人修的，东洋的风格很浓郁。 正在江北拍照的时候，从出站口走出一个五颜六色的高个子青年，这人正是江北的铁哥们兼发小，博文。 说他五颜六色是因为他的上衣实在是太花了，完全不像二十七八岁的人穿的。 “我靠，你这哪搞得？”博文走出车站第一眼就看到了江北，以及江北身后靠着的房车，瞪大了眼睛。 江北笑道“中奖了，就买了一个。” 博文一拳砸在了江北胸口，笑骂道“给老子滚，说实话。” “没闹，真中奖了，要么说情场失意，往往其他方面有意外收获呢。”江北一脸的认真。 他也很苦恼，自己目前还真没有一个能让博文信服的来钱道，总不能把系统的事儿说出来吧？ 而这看似不靠谱的中奖，反而成了最合理的说辞。 “真的？你这是中了多少？”博文已经有点信了。 江北咳嗽了几声，说道“100万。” “哥，亲哥，亲哥哥。”博文一副谄媚的样子，看的江北右眼皮直跳。 “行了，上车，我还得接冰棍儿和巧克力呢。” “得嘞，听我哥的。” 返回鹿存的途中，江北把吴雅的事简单和博文介绍了一下，并且特意提醒博文不要见色起意，吴雅是个好女孩。 “啧啧啧，你小子护食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没劲。” “别瞎说，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情。” 博文自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打趣道“兄弟，你不会是……呜~诶~了吧？” 江北真想一脚把这小子踹到盘山路下面，气笑道“你一会别这么骚，真的，我怕吓到人家小姑娘。” ”知道啦，知道啦，肯定和您似的，文质彬彬，一脸正气。” 当博文到了客栈见到吴雅后，笑意玩味的看了眼江北。 吴雅是个活泼又开朗的性格，见到博文后，便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吴雅，是大叔的驴友。” “你好，我叫博文，是江北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文哥，但千万别叫叔叔，别看我们是朋友，但我的心还是一颗年轻的心！” 博文卖相不错，走的是型男路线，身材比江北壮实很多，如果收起骚气，的确能给人一种阳光型男的感觉。 吴雅掩嘴笑道“行。” 江北指了指刚见面就同流合污的吴雅和博文，摇头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博文的骚真是骨子里带来的，一本正经的问道“交友，补肾？” 吴雅一脸茫然。 江北脸憋得通红，嘴里嘀咕着“这可是你逼我的。” 不等江北出手，博文早都跑出了客栈，笑嘻嘻的冲着江北喊道“你抓我，如果你抓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已经反应过来的吴雅捧腹大笑“大叔……你这个朋友太逗了……” 江北汗颜“从小他就是个逗比，不知道为什么，逗着逗着成傻逼了。” 吴雅笑的更夸张了。 “唉，你怎么骂人呢？”迂回的博文当然也听到了江北的话，一脸欠揍的看着江北。 。 第十二章 那只鹿（求收藏！求推荐！） “文哥，大叔其实更想揍你，你看他的表情。”吴雅笑的肚子都疼了。 博文靠着门缓缓说道“放心，他追不上我。” 江北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这小子曾经是1500米冠军，跑得贼快。” 博文的到来，让氛围变得活跃了很多，时不时的吵闹更增添了很多笑料和乐趣。 晚饭时，吴雅找到了又在和鹿斗智斗勇的江北。 “大叔，明天就要分别了，要不要喝点酒？ “机票订好了嘛？” 今天是三日游的最后一天，明天吴雅就要返京。 吴雅笑道“明天上午10:40的飞机。大叔，你还没说喝不喝酒呢！” “好啊，不过我的酒量你知道的……” 吴雅笑嘻嘻的站起身，走向客栈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但江北能清晰的听到每个字。 “今晚不醉不归。” 江北挠了挠头，这妮子来者不善啊！ 晚饭吃的是颇有东北特色的铁锅炖，一口漆黑的铁锅，里面炖着一只鸡、半斤榛蘑、一大把粉条，铁锅周围还贴着一圈儿玉米饼。 除了小鸡蘑菇炖粉条，拍黄瓜、炒野菜、水萝卜等小菜占据了大半餐桌。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酒没选择“焖倒驴”这种高度烈酒。点了一款本地的兴安高粱酒，42°。 江北其实更想喝啤酒，但刚提出来就被博文pass掉了。 “喝啤酒太撑，太占肚子，我还要留着肚子吃铁锅炖呢！” 吴雅反而是最豪迈的，小手一挥“白的啤的都一样。” 博文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指着江北说道“看看人家，巾帼不让须眉！” “你就装吧，一会比谁都先倒！” 江北太了解博文了，酒量连江北都比不上，酒胆却大的出奇。 “不！可！能~你俩听说过海么？太平洋、大西洋、北冰洋、印度洋！听说过么？” 博文带着点相声味道的提问，逗得江北和吴雅都忍不住发笑，但还是配合着点头道“听说过，听说过。” 博文越说越来劲，放下了手里的鸡爪子，用纸巾擦了擦嘴，一嘴京津串子的口音“咱这酒量，就和那四大洋加起来差不多，深不见底懂不懂？就让你拿着桶往我肚子里灌酒，卯足了劲儿地灌，灌我三天三夜，您猜怎么着？” 江北和吴雅笑的前仰后合，主动扮演起了捧哏的角色，问道“怎么着？” “嗐！跟没喝一样！拾捯拾捯还能坐着2号线上班儿去~“ “大叔，文哥总这样么？”吴雅边笑边问。 江北看着一脸得意的博文，笑道“看过几个医生，但人家都说他这病不好治。” 此话一出，三个人瞬间笑做一团。 江北揉了揉笑的发僵的脸，说道“咱们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为了这个缘分，喝一口吧？” “有缘千里来相会！”三人异口同声的将酒杯碰在了一起。 此时的夜已深，餐厅并没有别桌的客人，只有三个人的笑声和撞杯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个小时后，博文的“四大洋”就被江北和吴雅灌满了，而他们灌满这“四大洋”只用了一杯半的42°兴安高粱酒。 “咱们也就到这儿吧？”江北一边背着醉成烂泥的博文一边说道。 “大叔，不是说好不醉不归？” 吴雅也有些微醺，脸红扑扑的。 江北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行，那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 安顿好了博文，江北和吴雅便到了屋顶那块巨大玻璃窗下，并排而坐。 江北实在喝不惯白酒辛辣的味道，让服务员拿了一打易拉罐啤酒。 两人沉默良久，还是吴雅先开口，她看着星空，呢喃道“时间过得可真快。” 江北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吴雅看不到他点头，又说了声“恩。” “大叔，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爱情，怕分别。” 吴雅吐着酒气转过头，看着仍在仰望星空的江北。 江北没说话。 “江哥，你怕么？。” 江北摇了摇头，轻声道“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她很优秀吧？”吴雅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江北念念不忘，能让江北看着驼峰岭天池无声的流泪。 除了好奇，还有些羡慕。 江北喝了一口啤酒，淡然道“她挺有想法的。” “你们为什么离婚？” “她说不想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更不想让自己一辈子后悔，生活太平淡，让她觉得无趣。”江北自嘲一笑。 朝朝夕夕的陪伴，抵不过生活的琐碎，海誓山盟，更抵不过鸡毛蒜皮。 “你还……爱着她？”吴雅问出这个问题后，偷偷瞥了眼江北，发现江北恰巧也望过来。 被抓了正着的吴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满怀期待的等着江北的回答。 “忘不掉的，是回忆。”江北也笑了，但笑的苦涩。 那段感情曾是江北的全世界，丢掉全世界后，再想找回来，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大叔，我给你唱首歌吧？” “唱啊，不然房费我不白出了！”江北打趣道。 吴雅跑到房车里取来了吉他“大叔，这首歌叫《至此流年各天涯》，送给你。” 抱着吉他的吴雅静静地弹着，静静地唱着，江北静静地听着。 唱完歌的吴雅眼睛微红，慢慢走到江北身侧坐下。 “大叔，你接下来去哪儿？” “还没定。” 江北不会聊天，也不知道此时该和吴雅再聊些什么。 沉默的江北又抬起了头，看着天上的星空。 很美。 她轻声道“大叔，这里的星星好亮。” “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赶飞机。” 吴雅抽了抽鼻子，低声哽咽着“大叔，你会不会忘了我？” 江北看向窗外的鹿群，那头他最喜欢的小鹿似乎也看到了屋内的他。 他不会忘记吴雅，也不会忘记这只小鹿，她们都有一样漂亮的眼睛。 江北笑道“当然不会，喊我大叔这个仇，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大叔！”吴雅又故意大声的喊了一句。 江北笑着喝了口啤酒，不言不语。 这里的天气昼夜温差很大，晚上会让人感觉微凉。 吴雅裹紧了轻薄的外套，偷偷的把头靠在了江北的肩膀上。 他和她都知道，这次阿尔山之旅。 结束了。 。 第十三章 大江大湖，此为江湖（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天一早，博文还在与周公下棋，江北和吴雅已经从鹿村回到了阿尔山。 去民宿取回了江北和吴雅的行李，两人便赶往伊尔施机场。 昨晚没发生旖旎的故事，吴雅还是那个阳光四射的民谣女孩，江北仍是她嘴里温暖的“大叔”。 阿尔山飞往北京的飞机乘客不多。送吴雅登机时，两人没有流连的告别或动人赠语，四目相对，寂静良久。 “大叔，再见。” “再见。” 飞机起飞时，江北有些恍惚，三日匆匆而过，一切好似才过了一分钟。 旅行就如人生，你会不断的遇见一些人，也会不停地和一些人说再见。 吴雅如此，孙叶亦如此。 系统一如既往来的准时，淡蓝色的界面和毫无波动的声音出现在江北的眼前和耳中。 系统提示结伴游任务完成，奖励1万元华夏币 系统提示独享一城任务完成，奖励10万元华夏币 系统提示鹿村游览完成，获得“美感”属性提升50 江北的账户里又多了11万华夏币，相较于财富的积累，美感属性的提升达到了100。 江北原以为100的美感属性就可以完美掌握摄影的全部技巧，但他发现这个100提升是有参照性的，所参照的标准就是他当前的摄影水平。 也就是说，江北第一次提升，在零基础上进行提升50，达到了入门级。 此次提升，是在入门级的基础上，又增加50的摄影能力。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脑海的知识库中，除了构图、光线等，还多了关于专业器械的使用知识和图片处理软件的知识。 通俗点说，他的摄影水平达到了初级摄影师的水平，对美丽事物的发掘和感知能力达到了专业级水平。 回鹿村的路上，江北思索着自媒体的运作应该可以尝试性的开展一下。 对于自媒体的定位，江北更偏向个人号的属性，主抓旅行游记和旅行感悟。 这样的定位受众面更精准，会过滤掉大量普通的用户，看似会流逝很大的一部分人群，其实江北有自己的考虑。 精准定位抓的就是精准用户，这批用户一旦关注，取关率非常低，粘性则非常高。 江北并不想靠这个自媒体赚多少钱，所以对前期的数据并没有太高的期待，更多的是想把自己的感悟和旅途中的美景分享出来，如果能赚钱，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要做一个质量号，而不是食之无味的噱头号。 回到鹿村客栈时，博文还没睡醒。 江北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笑道“四大洋同志，该起床了，十二点人家就该退房了。” 迷迷糊糊的博文嘟囔道“江北大哥，亲哥，让我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江北自然不会纵容博文的懒床，一把扯开了博文盖在身上的夏凉被，但却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 一条粉红色顽皮豹内裤，博文还真是江北想象不到的骚气 “你是真的强！” 江北由衷的感叹了一句，随即取来了桌边的水杯，一副要水淹四大洋的架势。 最后，叫苦不迭的博文还是没能如愿懒床，毕竟他真怕江北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他的床上。 更怕江北拍个照，配文“二十八岁的尿床小伙。”发到朋友圈。 洗漱过后，博文看江北的眼神还都是满满的杀意。 午饭后，江北又把冰棍儿和巧克力放了出来。 本以为猫这种动物很野，江北还特意在送走吴雅后，去阿尔山宠物店里买了猫绳。 但巧克力完全不需要猫绳的束缚，根本不远跑，一般都跟在大傻冰棍儿的身后。 “这俩货一直带着？” 博文特别喜欢猫，他说猫的性格和女人很像，相处起来很有意思。 但巧克力却很不喜欢博文，每次看到博文都会躲在远处凶巴巴的看着他。 只因为巧克力绝育手术那天，江北临时有事，是博文带着巧克力去的。 这等深仇大恨，巧克力自然不会忘记。 “带着啊，房车不就是给这俩货准备的嘛。”吃过饭的江北点燃了一根烟，现在的他没有烟瘾，偶尔吸一支还挺有味道的。 博文猥琐道“你这房车不当成移动爱房，多可惜。” “滚，你脑子里有没有点别的？”江北笑骂着。 “没了，我满脑子都是爱情！”博文厚颜无耻的说道。 江北摇了摇头，他和博文处处都合得来，只有这感情观，实在不合。 博文是个地地道道的享乐主义者，也是不婚主义者，常年流连于万花丛中，却从来没有一个女朋友超过半年，更别提结婚的事儿。 他曾经说过一段名言，在圈子里广为流传。 “婚姻是地狱，爱情是天堂，有了地狱的天堂就不再是天堂，有了天堂的地域却只能还是地狱。” 这是博文以身边无数好友的失败案例总结出来的经验，颇具悲观哲学的意味。 与博文不同，江北的性格里自带着一股子执着和专注，对感情更是如此。 哪怕离婚了，他也需要大段的时间去消化上一段感情留下的遗憾，或者说经验。 遛完冰棍儿和巧克力，江北开始思索自己的下一站该去哪里。 “博文，你说江湖在哪里？”江北问了博文一嘴，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博文略作思考，淡然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废话，我是问国内哪个城市最有江湖气！” 都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江北想去看看什么是江湖。 说到底，江北哪怕算不上一个文人，也绝对算得上半个文人，对江湖有着一股子强烈的向往。 与此同时，系统似是为江北提前筛选好了，发布了第二个主线任务。 初级任务游览武汉 旅行时间7天 出发时间1小时后 客户信息无 奖励5万元华夏币 游览武汉？ 江北对武汉的印象不深，但任务既然已经下发，他便着手开始准备。 此次任务没有结伴的客户，时间也拉长为了七天，奖励较阿尔山之旅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博文不知请了多少天假，如果时间足够，两个人可以在武汉好好的玩一周。 一切收拾妥当后，博文疑惑的问道“你想好去哪儿了？想明白江湖在哪里了？” 江北摇头晃脑的学着易中天的样子，说道“一线贯通，两江交汇，三镇雄峙，四海呼应，五方杂处，六路齐观，七星高照，八面玲珑，九省通衢，十指连心，百湖之城，千年必争，大江大湖，此为江湖。”” 博文好奇的问道“别跟我猜谜语了，快说到底是哪？” “武汉！” 。 第十四章 沧海一声笑（求推荐！求收藏！） 博文惊讶的“啊？”了一声，问道“你知道我们在哪么？” “内蒙阿尔山，怎么了？”江北不知道博文问这个干嘛。 “你看看这是啥！”博文把手机放在了江北的眼前，上面是导航后的公里数。 2372公里！自驾游，最少也要20多个小时！ 江北之前也没想过会有这么远，他的头也有些疼，苦笑道“我们两个人开车，应该也还好吧……” “好你大爷啊江北，我请假是来陪你散心，陪你花天酒地，陪你漫步山水的！不是来给你当司机的！” 博文心态彻底崩了，这次他向公司请了10天的长假，想着好好陪陪江北，带他领略一下花丛的诱惑。 但哪成想江北是真的想旅行，很认真的旅行！ 艳遇、邂逅、策马奔腾，这些难道不香嘛？ 江北挠了挠头，借用了一句利群烟的广告语，“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意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咱能不能不拽那些文青的词了？我只想问你，真要去武汉？” “是的。”江北的回答，简洁而肯定。 得，失意的人最大！ 博文算是认栽了。 下午一点半，江北和博文从阿尔山出发了。 出发前，房车的净水箱、黑水箱都注满了水，车上也准备了很多水果和食物，甚至江北还准备了一袋米以及一部分蔬菜。 “您老人家这是准备要带着我漂泊四海了？”面对2300多公里的旅途，博文终于骚不动了。 江北带着新买的墨镜开着车，头也不回的说道“先别说我了，最近你的工作怎么样？上次不是说和新领导有矛盾吗？这次又请了这么久的假，怎么搞？” 博文是一家4a广告公司的策划，收入一直都还不错，但之前提过一嘴，新领导似乎对博文不太满意。 “混呗，反正干一天给一天的钱，这次请假回去以后，估计老妖婆肯定会找我谈话。” 博文一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就烦躁，语气都变的愤愤不平。 江北笑道“还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博文连忙摆手，骂道“别别别，你这孙子别挤兑我，老妖婆都四十好几了，我可顶不住。” 心中一直有自主创业想法的江北，觉得这事儿完全可以拉着博文一起干，他试探性的问道“想没想过单干？” “肯定想过啊，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性格攒不下钱，再说了在京城单干哪有那么容易。” 的确，在京城创业，光房租就能压倒一大片人。 江北放慢了车速，继续说道“我想搞一个自媒体，关于旅行的，主做游记和分享，你觉得有搞头么？” “我从事的一直都是传统媒体，自媒体还真不熟，但你这想法感觉变现能力偏弱啊。”博文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个想法的弊端。 “如果你来，变现能力不就有了吗？”江北不怀好意的笑了。 博文在原来的公司有不少客户，都是每年投放广告超过几百万的甚至上千万的大客户。 “什么意思，你说的仔细点。”博文也来了兴致。 江北点燃了一支烟，缓缓说道“我们不去和传统的旅游自媒体抢饭碗，我们只做冠名模式的广告投入，什么探店、试吃、试睡都不做，我们只做自驾游冠名的广告，后期做自驾游相关用品的销售。” 博文思考了一下，问道“这需要粉丝基础吧？零基础没人会冠名的，没粉丝就更别提销售了。” “所以前期需要运营，可能是两个月，也可能是半年，如果运气爆棚，一期节目也有可能翻身。” “你真乐观，自媒体哪有那么好做？” 别看博文的性格大大咧咧，其实在工作方面是个细心的人。 江北点头道“所以这也是一场豪赌，我反正工作已经辞了，打算做这个项目。” “前期资金呢？”博文当然知道江北的意思。 “我先拿出40万，作为前期资金。” “你认真的？”博文忍不住问道，他以为江北只是头脑一热。 “当然认真的，前期不需要你辞职，只需要你做个兼职，等我有了粉丝基础，这边的冠名业务交给你，怎么样？。” 博文点头道“当然可以，我前期也尽量给你找一些用得上的资源，如果你真做大了，兄弟我可就跟着你混了。” 江北知道博文说帮自己，就肯定会真的帮自己，有些朋友从来不会和你说漂亮的客套话，但做事比谁都漂亮。 这次的旅途不同于上次，博文能帮着江北开车，两人交替担任司机，中间基本上不用休息，大大节约了旅途上的时间。 当晚11点，他们在内蒙太仆寺服务区停下了脚步，因为博文和江北都饿的不行了。 这也是江北第一次使用房车内置的厨房，虽然空间稍显狭小，但的确很方便。 在服务区里能吃上一盘自己炒的青椒土豆片，可谓别有风味。 凌晨半点，江北便接过了博文的班，博文去休息，换冰棍盒巧克力在副驾驶陪着江北继续向前行驶。 次日上午10点，他们跨过了郑州刘江黄河大桥，这也是江北第一次和华夏母亲河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全长9848米的大桥下，是波澜壮阔奔流向海的黄河；大桥上白色的房车内，是风尘仆仆的江北和博文。 “黄河水，水阔无边深无底，其来不知几千里。”江北看着烟波浩渺的黄河水，不禁感叹着。 “啊黄河，你全是水！啊大桥，你真是美！啊江北，你像个鬼！啊武汉，我跑断腿！” 博文也不甘示弱的吼了一嗓子，手里还捧着手机看导航，接近一天一夜的行程中，博文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查看导航上的公里数。 江北揶揄道“诗在民间，诗在民间啊！” 博文捧着手机兴奋的说道“别诗在民间了，我们还有500公里就到武汉了！” 江北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兴致勃勃的放了一首《沧海一声笑》，听着许冠杰洒脱不羁的歌声，江北也用他那并不标准的粤语大声唱着。 “沧海呀僧修~头头两岸求~……” 。 第十五章 汉口（求收藏！求推荐！） 相比全程2300公里的总距离来说，郑州到武汉的500公里的确很近。 下午三点，江北和博文终于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武汉汉口，此行足足用了26个小时。 站在武汉地界上的博文感叹道“咱俩真牛逼。” 江北扭了扭脖子，灿然笑道“终于到武汉了。” 系统提示到达武汉，触发“云游一城”任务 云游一城采集12个武汉著名景点，奖励50万华夏币 提示黄鹤楼、江滩公园、知音号、武汉大学、东湖、长江大桥、晴川阁、归元禅寺、古德寺、昙华林、蔡林记、楚河汉街 城市任务又发布了，但这次的任务难度远比阿尔山的大，之前只要四个景点，这次竟然是12个。 相应的，奖励也从10万华夏币，提升到了50万华夏币，而江北更看重的是城市任务中，发现景点后，会对个人属性进行随机性的提升。 这次的江湖之旅，江北格外期待。 武汉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很特殊，辖内江河纵横，湖港交错，古来素有“江城”的别称，又因长江和汉水交汇于武汉城中央，形成独特的两江三地的城市布局。 武昌、汉口、汉阳三镇鼎立，而此时江北和博文便在西北方向的汉口处进入这座江湖之城。 武汉有很多名字，江城、九省通衢、东方芝加哥…… 更有数不尽的风景名胜和人文景观，此次武汉之行，江北做了充足的准备，一路上只要换做博文开车时，他都在制定旅行计划。 江北有了阿尔山的旅行经验，知道在武汉这样的大城市不同于边陲小镇阿尔山，武汉人口密集，没有计划的盲目瞎逛，会很浪费时间。 因为巧克力和冰棍儿的存在，博文想要住酒店的想法成为泡影，民宿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江北本以为汉口的民宿房会很贵，但220元华夏币一晚的价格给了江北一个小小的惊喜。 考虑到接下来还要去汉阳和武昌，所以他只订购了两天的民宿。 两天的房费是440元，押金200元，另外由于他带了宠物，需要多缴纳60元的押金，一共700元。 房东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个子不高，短头发，十分热情干练。 “吃鸟？”大姐一嘴的武汉方言，听得江北云里雾里。 大姐开怀一笑，又用普通话又说道“吃了没有？” 江北被大姐的热情也感染了，笑道“还没有，一会儿打算去尝尝热干面。” 热干面绝对是武汉最著名的小吃，江北在京城的美食街就经常吃，这次到了武汉，第一件事就打算尝尝最地道的热干面。 “楼下就有一家，味道很好的，我们这边来的客人，我都会介绍过去。”大姐说着把房卡交给了江北和博文。 武汉的天气很热，街上的行人基本上都是短裤短袖，很少见到有穿着外套的人。 从民宿出来的博文双眼放光的说道“来武汉，真是个完美的决定。” 此时他的眼中，看到的是满街的清凉小姐姐，对于博文来说，这是一大片花海，而他则是采花的少年郎。 江北的注意力则完全都在热干满的身上，他发现在武汉，热干面不一定是在店里坐着吃的。 热干面是可以在街上走着吃的，一个纸盒、一双筷子、一包纸巾，形形色色的行人中不乏这样的食客。 自两人身前，走过一个热裤美腿的漂亮女孩，正在走着吃热干面，吃完后用纸巾轻轻的擦掉嘴角芝麻酱，极致简约，更极致便捷。 江北和博文同时咽了口口水。 “真白。”博文满眼笑意，春意盎然。 “真香。”江北馋虫大动，胃口翻腾。 江北馋了，博文也馋了…… 楼下的热干面小店，很好找，店里十几张小桌子都坐满了人，屋里都是人与人的聊天声，聚在一起显得热闹又吵杂。 “老板，两碗热干面。”江北早都迫不及待了。 泛着油光的热干面端上来时，博文和江北都伸长了脖子，因为热干面的香味太诱人，芝麻酱、酸豆角、萝卜丁、葱花、花生米，有红有绿，有酸有辣。 江北忙不迭的夹起一大口拌好的面放在口中，憧憬已久的浓香热辣如期而至，江北大呼过瘾。 及其简单的做法，极其简单的配菜，但这碗热干面却格外的好吃。 转眼便被江北和博文这两条饿狼吃了个干干净净。 “果然还是武汉的热干面好吃。”沟满壕平的博文一边擦嘴一边笑着说道。 “你没发现，这里的热干面有酸豆角和萝卜丁吗？咱俩在京城吃热干面的时候，哪有配菜，顶多葱花和花生米。” 江北也是一脸满足，看来民宿大姐没有忽悠他，武汉的热干面果然名不虚传。 吃过了热干面，江北没有急着去江滩公园，而是找了一家数码城。 他打算买一台相机用来拍摄照片，之前一直都是手机拍，图片的质量让江北不是很满意。 挑挑选选后，江北选择了一款佳能eos90d，除了相机外，还包括了两块原装备用电池、一个碳纤维三角支架、两张128g的sd卡片、一个便携座充以及双肩摄影包，全算下来，一共花了18000元华夏币。 这一套并不贵，但已经基本能够满足江北对摄影方面的需求。 磨刀不误砍柴工，选好了相机后，江北和博文这才直奔汉口江滩。 由于武汉路况复杂，停车位紧张，江北放弃了自驾的打算，出行基本都靠出租车。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九省通衢的武汉，连的哥也能和你山南海北的聊的火热。 刚上车，司机师傅就热情的问了目的地，然后便开启了话匣子模式。 “从哪儿来的？”“去没去黄鹤楼呢？”“看没看知音号演出呢？”…… 从热干面聊到长江大桥，从东湖聊到黄鹤楼，不论是名胜古迹还是古今趣事，司机师傅都得心应手。 博文打趣道“师傅，您这口才，不当导游可惜了。” “我们武汉的司机，各个都是导游！”师傅笑容满面，说着还拿起门侧储物格里的毛巾擦了擦汗，笑道“武汉的天气和我们武汉人一样，总是这么热情。” 在出租车上江北和博文还听到了关于“会飞的公交车”的趣事。 听出租车师父说，武汉的521路公交车司机各个都是f1级的赛车手。 过弯、超车的技术堪比秋名山车神，连出租车的司机都佩服的不行。 如果是来武汉游玩的人，可以去体验一下“飞”的感觉。 博文对此兴致勃勃，一番打听，才知道521路不在汉口，而在江对岸的武昌。 因为提前做过功课，江北轻声说道“武昌咱们后天去看，今天和明天都在汉口。” 司机笑道“汉口确实得玩一天，不说别的，就江滩这一个地方，没有六个小时，逛不下来。” 博文惊讶道“那么大？” 江北笑道“160万平方米，你想象一下，有多大。” 江北查过攻略，知道想要把江滩逛透，司机师父说的六个小时，已经很保守了。 汉口江滩很大，当江北和博文站在江边时才切身的感受到什么叫大。 。 第十六章 穿越时空的知音号（求票，求收藏！） 来武汉，必去的地方有四个。 樱花飞舞的武汉大学、天下第一楼的黄鹤楼、东湖生态旅游风景区，还有就是汉口江滩。 武汉江河纵横，水景丰富，但汉口江滩绝对是“江城”中最美丽的一道滨江风景线。 漫长的江岸绕着汉口从北至西南画了一个大大的弧形。 江面上是百舸争流的滔滔长江，江对岸是繁华璀璨的武昌。 江北和博文沿着江边缓缓走着，时不时的拿着新入手的单反拍摄着江面的风景。 夕阳的余晖让江面上泛起了片片红光，江对岸的璀璨灯火也逐渐点亮了这座城市的夜色。 江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王勃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文化广场是江北和博文第一个仔细游玩的地方。 虽然夜色渐浓，很多浮雕与石头或墙体上的文字已经很难看清，但随处可见的雕塑还是让江北拍了个过瘾。 这是这座城市文化底蕴的见证，每一个历史阶段都被做成了雕塑，记录着这座城市的发展与辉煌。 江北对这些人文历史很感兴趣，但博文却兴致缺缺。 “听说知音号也是在这边登船。” 博文早就听身边的朋友安利过知音号。 江北放下了手里的相机，让它垂挂在脖子上，说道“今天来不及了，知音号的上座率很高的，现在购票来不及的。” 博文不信邪的说道“咱们去看看呗，如果来得及呢？” 江北看了眼相机里的照片，文化广场的雕塑拍的差不多了，不如陪着博文去看看。 “走。” 知音号的登船地点很好找，有个独立的知音号码头，码头的检票口前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的拥簇着。 博文费了很大力气挤到了售票口，却发现江北说的是对的。 没票，售罄。 江北则要鸡贼很多，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挤进去买票，而是留意外面这些正在拥簇的人群，没准运气好真的能赶上有人转让票的。 这个方法还是在春运的时候学到的。 果然，一对年迈的夫妇手里拿着票，四处的问着别人要不要票。 江北主动迎上去笑道“阿姨，您要卖票对吗？” “对呀，小伙子你要买票？”听口音这个阿姨也是北方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微微皱眉的老大爷。 “听说知音号的演出很好看的，您怎么不看了？”江北没急着买票，谨慎一些总没错的。 “我丈夫心脏不好，这里太吵太热了。”阿姨说话时还回头看了眼皱眉的大爷，眼神里满是关心和担忧。 这个眼神，绝对是演不出来的，江北也就放下了心。 就这样，江北用原价228元张的价格买了两张知音号的门票。 当博文耷拉着脑袋返回江北身边时，江北已经笑吟吟的举着两张知音号的门票了。 “牛！你在哪儿搞的？” 武汉的天气很热，博文一阵拥挤过后，早已是大汗淋漓，反而江北轻轻松松搞到了票。 “有个阿姨和大叔卖给我的，他们说这边太热了，人也太多，那个大叔的心脏不太好，就先回去了。”江北得意的挥了挥手里的门票。 “我跟你说，我看了一圈儿，这里小姐姐太多了。”博文一边擦汗，一边眼睛放光的笑着。 江北无奈的说道“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 博文连忙摇头，一张帅气的脸上挂着猥琐至极的笑容。 此时，开始登船了。 知音号是一艘真正的蒸汽船，这在华夏国内已经不多见了，巨大的游轮停靠在港口，船头三个金色的大字“知音号”。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知音号上亮起了璀璨的灯火，虽然还没登船，但在江边已经能看到巨大游轮上的演员们都已经就位。 高达三层的游轮外侧，灯火通明，站满了人。 那是一群美丽的人，他们有戴着礼帽的上世纪富商、有穿着长衫蓄着胡须的读书人、有蓝色校服的青春少女还有穿着开叉旗袍的名媛…… 直到这一刻，江北和博文才知道“带你回到100年前的武汉”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艘“穿越时空”的巨大游轮，里面的每一个演员都在扮演着百年前的角色。 报童、歌姬、商人、学者、名媛、记者…… “梦幻啊。”江北拍下了游轮的全貌，不禁感叹着。 知音号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走，咱们也换一身衣服。”此时博文已经发现了船边有租衣服的地方。 租衣服的价格不便宜，一身衣服80120元华夏币不等，而且每套衣服都要缴纳300押金。 这次博文很大方，拍胸脯说租衣服的费用由他承担。 江北选了一身记者的衣服，白衬衫外面是和西裤一套的黄格子马甲，配上他的相机，真有种以假乱真的感觉。 而博文的打扮则要气质的多，一深黑色西装，外加一顶礼帽，酷似许文强的造型引来不少女孩的侧目。 “看看，这就叫气质！”博文得意的显摆着。 江北点头道:“你最有气质，行了吧？别磨蹭了，上船！” 过了十五分钟，游客都登上了这艘巨大的蒸汽游轮，时长三个小时的演出也正式开始。 每当他路过一个演员扮演的人物身边时，都能听到他她）的默默自白。 江北印象最深的是一对男女的对白。 女孩扮演的是穿着旗袍的名媛，男孩扮演的是一个穷苦的侍应生。 男孩船要开了，要是再也下不去怎么办？ 女孩那就落在这儿吧。 男孩原来你早有预谋。 女孩不，我是深思熟虑。 而这样的故事在知音号上随处可见…… 进入知音号内部后，江北的快门就没休息过。 整个知音号的装饰都1:1的还原了上世纪20年代的风格，让游客们有种踏过时间之门穿越到了百年前的感觉。 江北和博文的票是a类票，为了错开数量庞大的游客，a类票要先上二楼，去观看每一间船舱里的故事，然后才能到自己门票对应的船舱，最后到一楼极具“东方芝加哥”风格的舞厅。 二楼的每一个船舱里都有一个或一组演员，他们分别讲述着角色身上发生的不同的故事。 让江北意外的是，这艘知音号上的演员的表演能力都很扎实，包括声音、语气、表情，都能引人入胜。 围观的游客中，不乏因故事的跌宕曲折而落泪的妹子。 当故事讲完后，演员们还会继续重复之前的故事，一直讲到今晚演出结束，从而保证每一个游客，都能随时看到该房间发生的故事。 船内人很多，所以很热，演员们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在舱内灯光的照射下熠熠发亮，但却依然认真的表演着。 “这不比那谁谁谁强多了？”博文第一时间成了这些演员们的小迷弟。 江北连连点头“这次我赞成你。” 二楼的故事很多，江北和博文把每一个故事都听得很仔细，或爱情、或家国情怀、或亲情…… 当他们来到二楼最后一个船舱时，那是一个只有一个女演员的船舱。 从江北和博文踏入这间船舱的那一刻，博文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 。 第十七章 勿念（求收藏！求推荐！） 那是一个留着手推波浪纹发型、抹着浓烈红色嘴唇、穿着碎花旗袍、手里夹着一支烟的女人。 如果用一个词去形容，江北的脑海里能想到的大概只有“风情万种”。 穿着西装，带着礼貌的“许文强”博文愣愣出神的走向了她。 昏暗的船舱里，皮鞋的哒哒声尤为明显。 “是时间改变了我们，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 风情万种的女人自言自语的诉说着角色的台词。 走到她身前的博文声音低沉，深情无比的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她，轻声道“我叫博文，你呢？” 因为已经是二楼最后一个船舱，加上博文和江北之前几个舱逛得很慢，此时这个船舱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我叫林楠。” “林楠？” 江北从没见过博文这样的状态，这个爱情的信徒，似乎找到了真主。 “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放下了并没点燃的烟，抬头看向了博文的眼睛。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我想……认识你。”博文笑的真诚极了。 林楠也笑了，悠悠然站起身，碎花旗袍下是婀娜无比的身材，她轻声道“三个小时后，你在码头等我。” “但是现在，我还要工作。”林楠的声音不大，似乎融入了所扮演的角色，说话也有种特殊的腔调。 博文点了点头。 船舱里放着周璇的《月圆花好》，氛围暧昧。 江北懵了，这也行？ 在去往三楼的路上，江北笑着问道“你什么情况？” 博文笑意深深，缓缓说道“我找到爱情了。” “你又找到爱情了？”江北对博文的爱情有些麻木了，每一次他都会说找到了爱情，但往往都是无疾而终。 博文坚定的说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一见钟情你懂么？” 江北没有说话，他确实不懂，哪怕离了一次婚，已经算得上是“过来人”了，但他还是不懂一见钟情。 他和孙叶的感情是从同事的关系上慢慢积累，最后结婚，没有轰轰烈烈的火花，所以他不懂博文说的一见钟情。 “你知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想到了什么吗？”博文的目光都变得忧郁无比，好像是莱昂纳多扮演的jack，在泰坦尼克号上遇到了凯特温丝莱特扮演的rose。 “什么？” 博文舒了一口气，深情的说着“我想她就是在这里等我的，而我就是她在等的那个人。” 江北笑了，问道“你就那么肯定，她也和你一样的感觉？这是不是有点玄幻了？” 博文快步的走上了楼梯，声音缓缓飘向身后被埋没在黑暗中的江北。 “这种感觉，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自然就会感受到的。” 江北也快步跟了上去，没有接话。 会么？会有一个让自己也变得玄幻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么？ 对于感情，江北不愿思考太多。 他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三楼的船舱里。 到了三楼，每个乘客的船票都对应着一间船舱，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老物件儿，还有一些服装。 游客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随意拍照，而且可以穿房间内的衣服，但不能穿走。 不同于二楼的“故事厅”，三楼的船舱里没有演员，或者说游客自己就是这间屋子的演员。 江北的房间里有一张木质的老式书桌，上面是碧绿色顶的老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整间屋子都很暗，只有桌子的位置被台灯照的发亮。 除了台灯，桌子上还有老式的暖水瓶，外表是用藤条编织的那种，以及一些泛黄的书籍。 而最让江北留意的是一个拆开的信笺和一封没有寄出的无字信。 无字信的右侧，一只钢笔静静的躺在那里。 结合屋内的衣服，能看出江北这间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学者或一名教师。 他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却没来得及回信。 或者说等着江北扮演的他，去回信。 拉开椅子，江北静静的坐在了书桌前，拿起了那封拆开的信笺。 上面用繁体字写着一些生活的琐碎，来信的人应是他的母亲。 这是一封家书。 信的末尾，那行娟秀的字让江北动容。 儿，失败与成功、功名与财富、聚散与离别，这些都是人生的幻光，你不要那么累，你父亲和我都希望你能过的快乐。 这是一封百年前的家书，却让江北恍然觉得是家乡的母亲给自己的来信。 他端正了坐姿，拾起桌上的钢笔，又摊开了那张无字的信纸，正襟危坐。 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封不知道会寄向何处的回信。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在此时响了起来。 江北将刚好写完的信塞进了那个空的信封，随即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姑娘，江北知道这是上世纪的女学生打扮。 “先生，一楼的舞会已经开始了，您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看，还有40分钟知音号就要靠岸了。” 原来是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江北还有一楼没去观光。 “好的，谢谢你。”江北笑着点头。 “不客气。”女孩的年纪应该和江北差不多，微笑时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等江北出去后，她走进了江北那间船舱，发现桌子上的空信纸不见了，而信封里多了一封信。 在这间屋子里，很少有人会静下心来写一封信，至少在她兼职的一个多月里，只有江北这样做过。 她犹豫着要不要看看这封信，好奇心和自我谴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最后好奇心胜过了一切。 她轻手轻脚的拆开了江北的那封信。 与船舱里自有的那封家书一样，江北的信中也尽是些生活的琐碎与旅行的感悟。 既像是写给船舱故事里的母亲，又像是写给江北自己的母亲。 信里的“我”似是船舱里的主角，又仿佛是现实中的江北。 离婚，失意，漂泊，风景，感悟，猫和狗…… 女孩看的很仔细，这封信让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微微触动。 她不知道那个消瘦的男人，怎么会活的这么苦涩，又是怎样装的那么平静。 尤其是最后的那句话，有股让人心疼的倔强。 “父亲，母亲，我很好，勿念。” 。 第十七章 他归我了（求收藏，求推荐！） 一楼的舞厅很有“洋”味道，舞厅正中央的屋顶上挂着一个水晶大吊灯，四周还围着六盏小一些的吊灯。 大吊灯的下面是一块儿用大理石铺就的圆形舞池，万花筒般的花纹繁杂绚烂。 四周的游客们基本都隐匿在暗中，三三两两的聚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附近。 江北和博文也占了一个小圆桌，但距离舞池有些远，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些演员们不顾旁人的起舞。 路过的侍应生手里托着免费的茶酒，会挨桌的问乘客需不需要喝点茶酒，不花钱。 茶酒的味道很淡，好在聊胜于无。 整个舞厅有着强烈的年代感，配合上复古服装，好似是所有人一起编织出的梦境。 一边起舞一边讲述着自己故事的演员们颜值都很高，周边的游客都在用手机或相机拍照，当然江北也不会错过这样梦幻的画面。 “怎么感觉你像个狗仔？”博文笑着说道。 江北哑然，此时的他的确给人以一种躲在暗中偷拍的感觉。 到目前为止，江北已经拍了不下100张比较满意的照片，不得不说知音号的确很让人惊喜。 随着一束刺眼的射灯亮起，场中原本你侬我侬跳着舞的演员们纷纷下场，开始邀请坐在小圆桌上的游客们跳舞。 美女被邀请的几率很高，男演员们通常会非常绅士的背过左手，伸出右手，说一句“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而男性乘客则要看运气，像江北和博文这种距离远的，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邀请。 邀请环节结束后，随着射灯刺眼的光暗淡下去，舞池里的人们会继续翩翩起舞。 梦幻般的旅程便在这样一场梦幻的舞会中结束了。 下船时，时间已经10点多，江面的微风卷带着潮气，让人感觉很凉爽。 “退完衣服别急着走，我们去出口等她。”博文这三个小时基本没心情看演出，一直都在盼着林楠赴约。 江北笑着用单反抓拍了一张博文此时的表情。 期待中带着焦急，这副表情的“许文强”很有儿女情长的江湖味儿。 对比井然有序的入场，散场要乱很多也快很多。 不到十分钟，船上的乘客基本都走干净了，陆陆续续开始有演员们换好了便装从知音号上走出。 “你说她会来吗？”退完衣服的博文眼睛盯着知音号的下船梯子，有些忐忑。 江北笑道“刚才你不是很肯定么？” 博文坚定的点了点头“肯定会来的。” 又等了十五分钟，远远看到一个女孩的轮廓在慢慢靠近。 博文兴奋的说道“来了，她来了。” 卸去了发饰的林楠绑着高束的马尾，碎花旗袍也换成了白色百褶裙，上身穿着黑色的t恤。 如百变女王一般，林楠从上世纪的名媛转眼间成了青春靓丽的都市女性。 林楠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意外“真等我呢？” 博文挠了挠头“去喝一杯？” “好啊，正好我还有个朋友，咱们四个一起去吧。”林楠看了眼孤零零的江北，笑了笑。 “那太好了，省着我这哥们儿一个人孤独。”博文拍了拍江北的肩膀，手上不漏痕迹的捏了捏江北。 博文的意思江北瞬间明白了，这是要他去分散林楠朋友的注意力，然后给他和林楠创造空间。 得！又成工具人了。 又过了五分钟，林楠的朋友来了。 当江北和那个女孩见面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女孩正是在三楼偷看江北书信的那个。 “你好，又见面了。”女孩大方的伸出了手。 林楠和博文对视了一眼，林楠饶有兴致的说道“你们认识？” 江北也伸出手和女孩握了一下，笑道“在三楼见过一面，你好，我叫江北。” “我叫叶诗诗。”女孩做贼心虚的看了眼挎包，江北的信还在她的包里。 “既然这么有缘分，那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林楠看向叶诗诗。 “好啊。”叶诗诗不同于气场十足的林楠，她给人一种温婉可人的感觉，说话时的语气总是不急不缓。 地方是林楠找的，距离江滩不远的一个桌游吧。四个人要了一个包厢，空间不算大，但足够用。 吧里还一些鸡尾酒、啤酒、爆米花、干果等小吃和各种饮料。 全程林楠都像个大姐大似的，安排好了一切。 桌游吧的游戏有很多，老一些的比如大富豪、飞行棋、四国军棋、三国杀，玩的人比较多的有狼人杀、剧本杀、卡坦岛、卡卡颂。 江北是实打实的游戏黑洞，换了好几款游戏都难改垫底的命运。 最厉害的当属林楠，基本上没有她不会的，更没有她不精的。 四个人一边游戏一边聊天，江北这才知道林楠和叶诗诗都不是全职在知音号上工作。 两个人合伙在东湖边开了一家书吧，白天都呆在书吧里，只有晚上会偶尔过来客串演员。 “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江北对书吧的兴趣很大，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图书馆、书吧这样的地方。 林楠笑道“我们是开书吧的，你要是买书就让你去，不然禁止入内。” 叶诗诗点了点头，附和道“林楠说的对，不买书不让去。“ 逐渐的，四个人熟络了起来，鸡尾酒已经喝光，不过瘾的林楠又要了一些啤酒。 酒越喝越快。 博文和林楠也越聊越热，基本开启了无视江北和叶诗诗的模式。 “林楠……！” 博文那“四大洋”的酒量已经到极限了，此时满脸通红的他眼中只有林楠，林楠就是他梦中的光，哪怕从此万劫不复，博文也绝不会退缩。 林楠也是晕晕乎乎，束起的马尾已经被她解开，肆意的铺在肩上，一双柳叶眉的眉尾略微上扬，棕色眼珠中泛着粼粼波光，嘴角一抹弧度似哀怨又似勾引，吐着酒气问道“怎么？” “……我喝不动了！”博文憋了半天，却只说了这么句话。 江北和叶诗诗哄堂大笑，看来林楠的气场的确太强大了，博文在她面前像个腼腆的高中生。 下一刻，站起身的林楠竟拉着摇摇晃晃的博文走出了包厢，走出了清吧。 “他归我了。” 说着便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江北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想起博文刚刚说过的话。 “她就是在这里等我的，我就是她要等的人。” 。 第十九章 江旅行进行到底（求收藏！求推荐！） 江北尴尬的看了眼身侧的叶诗诗。 “我……们？”江北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该回去了，太晚了。”叶诗诗捋了捋头发，笑的很轻。 叶诗诗属于那种一眼看去就能让人感觉到知性和书香的女孩。 温柔、和煦、细声慢语，分寸感十足。 她绝不会像林楠那样气场满满，更不会像吴雅那样热情似火。 这种女孩总会让人不自主的忽略掉她的相貌颜值，被那股如温润如玉的气质吸引。 “需要我送你么？” 江北话里的意思挺明显，你自己能回去么？ 萍水相逢，不一定琴心先许，保持距离或许更好，尤其是叶诗诗这样的女孩。 叶诗诗点了点头，她其实真怕江北邀请她留下，现在反而轻松了很多。 “后天如果你到东湖了，可以去我们店里看看。” “估计就算我不去，博文也会拉着我去。” “那我先走了，拜拜。”叶诗诗拦了一辆出租车。 “拜拜。”江北对着已经上了出租车的叶诗诗挥了挥手。 坐在车里的叶诗诗看着窗外，江北的故事她已经通过那封信多多少少有了一定了解，所以她不意外江北刻意拉开距离的举动。 “这颗心，恐怕一般人走不进去的。”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司机师父“啊？”了一声，见叶诗诗没回复，便继续踩着油门往前驶去。 回到民宿房后，江北拉着冰棍和巧克力在楼下转了一圈。 冰棍儿虽然二，但从不在屋子里或笼子里排便。 一下楼马上找了个它自认为隐蔽的地方，解决掉了肚子里的便便。 “大哥，咱下次能不能别找这么隐蔽的地方？你这东西没人偷！” 每次冰棍拉完，江北都要装进塑料袋，然后再扔到垃圾桶。 所以每当冰棍拉在犄角旮旯，江北都是叫苦不迭。 巧克力和冰棍就蹲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尤其是冰棍，吐着舌头一脸微笑的样子贱的不行。 “你还笑！”江北用手点了点冰棍儿的脑门儿。 “嗷~！”冰棍狼嚎了一声，表示抗议。 “大哥别叫，我错了行不行？一会人家投诉了！”江北彻底服了，这俩货真是大爷。 冰棍和巧克力却很通人性，听到江北的话后果然不叫了。 又带着俩货在楼下逛了一会，江北便回到了楼上。 趁着博文不在，江北主动呼出了系统界面，查看着关于此次武汉的城市任务。 里面的12个景点里分明包括知音号和江滩广场，但是今天系统并没有判定他完成了景点任务，这让江北有些摸不到头脑。 难道是江滩还没走完的原因？ 肯定是的，因为知音号他和博文走的很细，不存在游玩不合格的问题。 那么也就是说，汉口江滩和知音号两个景点属于绑定的，必须一起完成才可以! “明天还要在汉口呆一天，可以带着你俩溜达溜达，让你们也看看什么是长江。” 此时的冰棍正趴在江北的脚边睡觉，巧克力则蹲在桌子上眯着眼打瞌睡。 听见江北说话都不满的看向了他，似乎在怪他为啥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要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江北也发现了冰棍儿和巧克力的眼里满是鄙视，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傻？” 过分了！你俩过分了！江北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道“你俩这是什么眼神？家里到底谁老大，你俩分不清么？再跟我得瑟，不带你们出去了。” 巧克力和冰棍根本不想理他，又闭上眼各自睡去。 江北见二傻都不搭理自己，也收起了玩心。 拿出电脑，连上ifi。 他打算先把今天拍的图片仔细修一下，然后再细化一下自媒体的方案。 将接近300张图片导入电脑后，看着满满的文件夹，江北有点懵了，这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他开始将图片分类，风景类，人物类，文化类，夜景类…… 分了足足十几个细致的分类，这才让文件夹显得清爽很多。 分完类后，江北又逐一类别的进行优胜略汰，在每个类别下只留两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 其余的照片，就放在该类别下新建的“素材库”文件夹里，作为备用。 最后挑选出了二十八张最满意的照片，打开ps，导入。 色调、蒙版、对比度、饱和度、裁剪…… 另存为…… 一个小时后，二十八张图片焕然一新，经过处理后的图片对比原图果然要好看很多。 自从成为入门级摄影师后，江北才知道摄影师不止是找好角度和光线，调好对焦，按下快门那么简单。 后期处理也是评价一个优秀摄影师的重要因素，同样的一处风景，不同的后期处理往往能赋予图片不同的生命。 通俗说就是，越顶级的摄影师，越看中对后期处理的理解。 看着自己处理出的第一批作品，江北很有成就感，挑了两张发在了朋友圈。 一张是在知音号上拍摄的舞会图，另一张则是文化广场上的黄包车夫雕像。 很快就收到了二十几个赞，和十几条评论。 第一个评论的人是吴雅大叔，你的拍照水平又厉害了！下次我要聘请你当我的摄影师！ 第二个评论的人是前同事羡慕！羡慕！羡慕！ 接下来的评论基本上都是表示羡慕和赞叹拍照技术的内容。 …… 看着评论区的赞美，江北愈发觉得自媒体的事迫在眉睫。 文案能力他自带，摄影能力如今也有了，剩下的无外乎就是运营！ 虽然运营也是个麻烦事，但他挤挤时间也应该没问题。 当然，如果能找到一个人帮助自己运营，自己负责拍摄、处理一级一些头条文案的编撰，那样的话，时间就会更加充裕。 不过这样的人并不好找，既要信得过还要有耐心，运营自媒体既要时间充裕，前期还要不在乎收入低微…… 这些条件加一起，实在有些苛刻。 先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先迈出去一步，不然永远都只能是原地踏步！ 至于找人运营的事儿，只能一步步来了。 第一步，注册各平台账号！ 输入账号名称江旅行进行到底。 可用！ 无论是公众平台还是短视频平台，个人属性的账号都很好注册，只要申请的名头可用，接下来就是按空填写。 填好了邮箱地址和个人信息，江北登上了qq，准备进入邮箱链接回填。 可刚登上qq他就看到有个联系人的头像在疯狂的闪烁。 江北一阵头大，这小祖宗又怎么了？ 来信息的人是他堂弟，叫江南。 比他小了正好一个代沟的年龄，18岁，今年刚刚考上北大化院。 江北点开对话框，几十条“哥在么”瞬间塞满了整个聊天界面。 “在。” 江北侥幸的认为，这么晚了江南那小子应该已经睡了吧？ “哥，你终于回我了！” 秒回！ 。 第二十章 过早（求推荐！求收藏！） 侥幸心里不可取！江北低估了江南这小子的熬夜能力！ 江北问道“怎么了？” 那边的回复飞快，一看打字速度就是老网民了“哥，我想当作家，能不能给我点建议？” 你个北大化院的理工男当什么作家？江北满腔的不解“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我用业余时间写小说，不会耽误专业的。” “小说？”江北试探性的问道，因为他自己曾经也写过小说，只不过可耻的tj了。 也正因为他tj过，才知道写小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选题、故事、大纲、人物……每一个点都需要作者挖空心思去构思。 最关键的是，这是一项即使你努力了，很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有成就的职业。 “哥，你之前不是写过吗，可以跟我说说，我吸取点失败的经验，避免一下雷区。”江南说完，还发了一个呲牙的笑脸表情。 江北满脸黑线，经验？还是失败的经验！ 他老脸都有点挂不住了“我那不叫失败，我那叫暂停更新。” 江南又发了个呲牙“哥，那你暂停的蛮久哦？” 从小江南便和江北一起长大，一直到江北上大学后才分开。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厚，所以江南才敢跟江北皮。 “看来下次见你，我要准备点小礼物了啊？”江北发了个挥拳的表情。 “不闹了哥，有没有好的建议啊？”见江北要收拾自己，江南马上不皮了。 “我建议你先写点短篇，不要一开始就想吃个胖子，很难的。” 江北突然想着，自己公司的运营要不要让江南在课余时间先试试呢？ 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江南毕竟刚刚大一，专业课很多，根本没有时间。 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江南的学业，自己回家肯定挨骂。 不对啊！江南肯定还有别的事儿，写作方面的事儿在网上随便都能查到，不可能来找他取经！ 肯定还有别的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别骗我啊！”江北发了段语音过去，语气严肃。 “哥，其实我想问问你，心情咋样……”江南终于说了实话，他根本不是为了写作的事来的，而是想问问江北过的好不好。 他才听父母说江北离婚了，第一时间就给江北发了qq，并且一直等到了现在。 “挺好的，我就说嘛！你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写小说的事儿。”江北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关心起来自己了，心里多少有些暖暖的。 “我爸跟我说，让我关心关心你，顺便跟你说一下，他同事家有个女儿正找对象呢，问问你需不需要介绍……” ？？？ 这都哪儿跟哪啊！江北心态有些炸裂。 “跟你爸说，我现在不找对象，让他别联系了……”江北欲哭无泪的回复了一条。 和江南这一波三折的聊天，彻底打乱了江北的思路。 过了足足五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注册自媒体账号的！这才点开邮箱里的回填链接，完成了注册！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便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下了楼。 在阿尔山的时候他可不会起得这么早，因为阿尔山没有“过早”，而武汉有。 在武汉，过早是一种文化，这也是国内唯一一个把早餐吃成文化的地方，可见武汉对于过早的重视。 听房东大姐说，武汉的过早能让江北一个月天天吃不重样的早餐，而且一个月下来，他都不一定吃的全！ 热干面、豆皮、鱼糊汤粉、油饼包烧卖、蛋酒、牛肉粉……多达上百种！ 武汉人过早没有自己在家做的，基本上都是出来吃，既方便又实惠。 走到街上，江北才切身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过早。 江北尝尝能听到身后的武汉人有这样的对话。 过早ao）？吃早餐没有？） ！没有！） 快点！随便高哈子！抓紧，随便吃点。） 街上的人有的睡眼惺忪，有的穿着拖鞋、穿着睡衣，他们站在一家又一家的店铺门口排着队…… 有的人在等自己的热干面、有的人在等自己的烧麦、有的人在等三鲜豆皮…… 江北庆幸自己带了相机，他抓拍着不同店铺门口排队的人。 这样一个大都市里，江北竟感受到了小城市才有的烟火气，这很江湖。 昨天吃过了热干面，拍完照的江北决定尝尝三鲜豆皮。 作为武侠迷，江北对三鲜豆皮第一印象还是在金庸的《笑傲江湖》中。 “令狐冲向北疾行，天明时到了一座大镇，走进一家饭店。湖北最出名的点心是豆皮，以豆粉制成粉皮，裹以菜肴，甚是可口。令狐冲连尽三大碟，付账出门。” 那时候的令狐冲正是要去救任盈盈，如此危急关头，还能坐下来吃上三大碟豆皮，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美味。 江北眼前这家三鲜豆皮的店面不大，十来张小桌子挤满了人，江北进去时已经没有空桌，只好和一个大叔拼了一个小桌子。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一大早便忙的不可开交，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不到十分钟，老板娘便热情的把刚出炉的三鲜豆皮端到了江北的面前。 冒着腾腾的热气，泛着油亮的光泽。 一口咬下去，外脆内软、油而不腻，三鲜豆皮并不像外表那样简单，里面竟然是由鲜肉、鲜蛋、鲜虾此三鲜组成的馅儿，一口下肚，满嘴鲜香。 “吃独食不是好习惯！”正当江北吃的过瘾时，博文带着林楠走了进来。 “你俩起的真早……”江北看着眼眶发黑的博文，不怀好意的笑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不用说自然都懂。 博文苦涩道“你以为我不想睡懒觉，可是她不干啊！非要过什么早？” “过早就是吃早餐。”江北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快尝尝，这个特好吃。” 正好江北对面的大叔刚好吃完离席，一旁的林楠便一屁股坐在了小凳子上，招呼着“老板，两份豆皮。” “昨天你和诗诗没发生点故事？”林楠点完豆皮，回过头来问江北。 江北摇头道“你们走了，我俩也各自回家了。” 林楠仍是昨天的打扮，不过今日更加容光焕发，她笑道“那她怎么说，对你有了很深的了解呢？” 。 第二十一章 中心广场（求收藏，求推荐！） “什么意思？” 江北一愣，对自己有了很深的了解？ 博文笑的神神秘秘的，揶揄道“兄弟，敢做就要敢当啊！” 蒙受了不白之冤的江北连忙摇头，认真道“昨天，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叶诗诗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了解自己？ 江北心里满是疑惑。 此时博文和林楠的三鲜豆皮也端了上来，见江北死不承认，两人也就不再追问，只不过看江北的眼神都很玩味。 “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冤枉！”江北苦笑着说道。 博文尝了一块三鲜豆皮，笑道“不提这茬，今天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先回京城了。” 江北惊讶道“什么情况？你公司的老妖婆找你麻烦了？” 正狼吞虎咽的博文摇了摇头，嘴里吃着东西，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要带林楠回去见我父母。” ？？？ “额……这么快的吗？”江北不敢置信的目光在博文和林楠身上来回扫过。 林楠笑的很灿烂，缓缓说道“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没感觉，但有的人一秒就够了。” 气场强大的林楠此时竟给江北一种小鸟依人的错觉。 博文连连点头，挽过了林楠的手“我想结婚了。” 不婚主义者想结婚了？ 江北没说话，其实他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他现在的心里既有对博文未来感情和婚姻的担忧，又有些来自心底的羡慕。 敢爱敢恨，谁能不羡慕？ 良久，江北终于开口，他没有因为林楠在场而对自己的担心有所隐藏。 “博文，作为一个失败者，我可能没资格说这么多，但用江南的话说，我有经验，失败的经验！我会跟你说一些消极的话，听完这些，希望你和林楠都能慎重的考虑好。” 江北知道自己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但博文是自己的兄弟，他不想看到博文草草的决定了未来的人生。 “婚姻和爱情不同，一旦结婚就会牵扯出太多的责任和琐碎。既有房子、车子、票子这些物质上的压力，又有双方父母、双方亲戚、各自朋友和同事方面的社交压力。” 博文边听边点头，没有打断江北的意思，林楠也听得认真的样子。 江北擦了擦嘴，继续道“生不生孩子？谁做家务？过年去谁家？未来合不合父母一起住？这些问题都会接踵而至，而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 林楠和博文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继续说。” “爱情和婚姻不太一样，爱情可以冲动，但婚姻我劝你俩一定要慎重，这不是仅仅是对家人、对爱人负责，更是对自己负责。” 江北长舒了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一句“失败的人会很惨，比如我。” 博文知道江北离婚，但林楠还不知道，她惊讶道“你？你离婚了？” 江北点了点头，苦笑道“一周前，先不说我的事儿，如果你们真的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准备，那我祝福你们。” 林楠的柳叶眉挑了挑，转头看向博文“听江前辈讲了这么多，现在的你考虑清楚了？还要不要娶我？” 博文回答的很干脆“看到你第一眼就考虑好了，非你不娶。” 狗粮拍在脸上的感觉真不好，江北想溜了。 “你俩吃着，我带着冰棍儿和巧克力逛逛。” 江北站起身付了帐，他知道热恋中的人是不会被坎坷吓退的，而且他也并没有劝分的意思，他只是想让博文和林楠慎重。 至于是否情比金坚沧海桑田，时间会给出答案。 走出小店，系统的界面和声音突然出现。 系统提示你见证了爱情，获得“见证真爱”卡一张。 见证真爱集齐5张见证真爱，可获得“情商”属性提升 见证了爱情？集卡提升情商？ 情商这个属性很诱人啊！江北作为直男一枚，情商的确是他的弱项。 可他总觉这个任务的完成条件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扎心了！ “单身狗落泪时，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随着系统界面的淡去，江北叹了口气，看来系统发布的任务不仅仅是旅行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奇葩任务。 比如这次的连吃五大碗狗粮…… 回到民宿，江北给冰棍儿带上了狗绳，又把巧克力塞进了猫包里。 然后便背着猫，牵着狗，挂着相机出了门。 昨天逛过了文化广场，今天江北便直接去了江滩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是一个三层的观景建筑，主打植物观赏和观景台。 一层是半圆形的林荫广场，花草树木繁茂纷杂。 二层是一个“s”形的玻璃廊架和灯光隧道，走进去能看到两侧被修剪整齐的灌木和地被植物。 第三层则是观景效果最好的地方，稀疏的树木和草地上有不少人在眺望远处江面。 而江北的造型则成了中心广场的另一个风景，他在这里引起了很多游客的注意。 尤其是手里牵着的冰棍儿，可以说饱受美女的喜爱。 江北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约有十几个女孩摸过了冰棍儿的头。 虽然冰棍儿很二，但的确很漂亮，萨摩耶自带的微笑面孔，很受女孩子欢迎。 在它发现自己很受欢迎后，很膨胀！ 竟然开始“挑肥拣瘦”，只要是男的游客接近它，它就会向江北身后躲去。 而小姐姐一来，它就吐着舌头跑到人家的身前卖萌。 江北心想，你小子都已经绝育了，还这么好色？ 巧克力则更被小朋友喜欢，像宇航员头盔似得透明猫背包里，一只虎头虎脑的黑色小猫好奇的向外看去，估计没有哪个小朋友能够不被吸引。 不过巧克力的高冷不是装的，是真的，无论小朋友们怎么逗他，它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一直到中午，江北才算逛完了整个汉口江滩，期间江北也为二傻兄弟拍了些照片，他觉得宠物和旅行都是很温暖的主题。 放在自媒体里，没准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回到民宿房后，江北发现博文已经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江北感叹道“说好的陪我呢？” 。 第二十二章 不忘初心（求收藏！求推荐！） 知音号和汉口江滩并没有触发系统的隐藏奖励，这让江北有些失望。 现在武汉的任务列表上，在汉口这边，便只剩下古德寺一个景点。 中午随便吃了碗牛肉粉补充体力，前往古德寺时没有带上冰棍儿和巧克力。 寺庙里带宠物，江北总觉得有失敬畏之心。 古德寺距离江滩并不远，只有2公里不到，但因为上午走路走的太多，江北果断选择了驾车前往。 大约五六分钟，江北便到了古德寺。 远远望去，古德寺独特的建筑风格很引人注目。 古德寺不同传统寺庙的建筑风格，在这里保存着哥特式、罗马式、拜占庭式的大量建筑，可谓极具特色，与传统寺庙的外观迥然不同。 更有汉传佛寺第一奇观、佛教圣地第一奇景等说法。 江北将车停好后，便开始进入寺庙。 刚走到正门，就看到“心性好古，普度以德”这样一幅木制刻字的对联，据说这也是“古德寺”三个字的由来。 江北走进古德寺后，最大的感受就是“奇妙”。 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总给他一种在浏览清真寺或教堂的错觉，其实古德寺是一家地地道道的佛寺。 古德寺最核心的建筑是“圆通宝殿”，整体上是古希腊、哥特式教堂风格，回廊立柱上有教堂中常见的尖拱，尖拱之上有一大两小的圆形窗子，大窗是西式的圆圈花纹，而小圈则是中式的八卦纹路。 据江北看到的墙上所挂的简介，圆通宝殿的内空16米高，占地1000多平米，能容纳上百人一同浏览。 古德寺不仅在建筑风格上中西合璧，内涵上更是融合了大乘、小乘、藏密三大佛教流派于一身。 走出圆通宝典，赶往天王殿的院子中，有一尊四面佛，很有东南亚的风格， 据说四面佛法力无边，殿堂内无法供奉，只有苍穹大地才能做它的大殿。 四面佛又称四面神，代表着慈悲、仁爱、博爱和公正。 看过了四面佛就来到了天王殿，天王殿内供奉的四大天王和弥勒佛。 此地又与圆通宝殿的风格迥然不同，强烈的徽派建筑风格和之前的哥特式风格可谓格格不入。 江北对各个宗教了解的都不多，但因为“美感”的提升，对建筑美感却很敏感，而古德寺是他目前看过的最有风格的建筑群之一。 大约花了两个小时，江北便游览完了古德寺。 拍出的照片里，大约能有十几张相对满意的作品。刚踏出古德寺的门口，系统的界面和声音便出现了。 系统提示古德寺游览完成，奖励“美感”属性50 城市任务云游一城完成进度312 任务提示黄鹤楼、武汉大学、东湖、长江大桥、晴川阁、归元禅寺、昙华林、蔡林记、楚河汉街 江北此时的美感属性已经是专业入门级，再次提升百分之五十后，江北的脑海里不仅多了更深层次的摄影技巧，对于图片处理软件应用的相关知识也大幅度提升。 之前江北只会熟练的掌握ps这一款图片处理软件，如今他对ps、r、ae、ai、3dax甚至c1都可以熟练的掌握。 灌输式的知识输入，像在江北脑海里植入了一段牢不可破的记忆。 此次美感属性的再次提升，让江北打开了一扇大门，这些软件已经不仅仅是处理拍摄好的图片，完全可以完成建模、平面设计等创造式的需求。 “现在就算去打工，我一个月赚5万华夏币的工资也不过分啊！”江北坐在车里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的确，现在的他在图像软件的使用方面，在华夏国已经可以排在前列。 加上他专业级的摄影水平，哪怕做个摄影师，也完全能达到月入五万这个标准。 心情激动的江北第一时间赶回民宿打开了电脑。 将今天拍摄的照片导入到电脑里，开始处理图片。 因为古德寺的游玩并没有花去大多的时间，他打算在今天下午发出自媒体的第一篇图文信息。 导入、渲染、调色、蒙版、裁剪、拼接…… 一顿操作后，十几张照片有五张让江北感到比较满意。 加上之前在文化广场和知音号上的二十多张，近三十张照片已经足够支撑一篇起关于汉口的游记。 江旅行进行到底的第一篇文章开始动笔。 一行行的文字在江北的电脑上被敲打出来，一张张精美无比的图片也逐渐镶嵌在文字段落中。 江北的文字风格和他的性格很像，没有华丽夸张的辞藻，更多的是朴实无华和温暖平淡的措词造句。 时间流逝的飞快，江北根本没察觉到，此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咖啡都已经喝了三罐。 十一点半，文章终于完成。 标题很吸引人“这一次穿越，我游览了百年汉口。”，江北同时发布在了除短视频外的所有平台。 文章里大篇幅的介绍了关于知音号的奇幻旅行感受，也将博文和林楠那电影般的爱情插入了进去。 整篇文章中江北没有一次出镜，这也是他自媒体运营计划中的一个彩蛋环节。 他有目的性的在打造“神秘的江北”这一标签，如果“江旅行进行到底”火了，这份神秘感自然也有可能成为“江旅行”的一个爆点。 江北又检查了一遍，整体他都很满意，至于能否收到反响，江北心里其实也没底。 他的美感属性的确提升了，但不代表他认为的美就是大众审美。 而且第一篇就爆火，有点不现实。 至少要积累几篇优质内容后，才有机会产生裂变式的粉丝递增。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面前是漆黑的夜。 江北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旅行已经没有了去阿尔山时的感觉。 系统的任务加上自媒体的计划，让旅行目的性变得很强。 很难做到百分百的沉浸到旅行者的角色中。 点燃一支烟，江北开始反思。 他觉得还是要好好调整一下，不能给自己太多的功利心和压力。 自媒体是否火爆不是他能操控的，他能做的只有拍出好看的照片，写出满意的文案，剩下的就交给用户就好。 至于系统的任务，他倒觉得可以当成一个旅行提纲来看，有了这个提纲，景点的选择完全不需要他自己规划，反而蛮节约时间。 想通了这点，江北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睡前他又简单的规划了一下明天的旅行计划，东湖是第一站。 除了看风景，他打算去叶诗诗的书店看看。 多年没碰纸质书，江北还挺怀念纸质书上那股特有的书香。 其实最关键的时，他想问问叶诗诗。 她怎么就对自己有了很深的了解呢？ 。 第二十三章 东湖边上的那家书店（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便带着二傻急匆匆的退了房，然后赶到了武昌新预定的民宿。 民宿在武汉大学和东湖附近，因为两个景点毗邻，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东湖附近的环境很好，因为周边高校林立，与汉口相比这边的年轻人更多，在街上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朝气勃勃的莘莘学子。 江北对叶诗诗书店的位置印象很深刻，因为喝酒那天叶诗诗曾说过，她和林楠的书店就开在珞珈山东南方向的脚下。 安顿好了冰棍和巧克力，江北便直奔珞珈山方向，他打算今天找个免费的导游。 叶诗诗的书店门脸不大，牌匾是榆木材质上镂刻的“观湖书舍”，很有古朴的味道。 江北停好车后，推门而入。 书舍里主色调是温暖的米黄色系，并且有着很强烈的复古风。 麻布帘、蒲团、矮木桌、竹凳、摇椅、绿植…… 除了书香气十足的基础设施，书舍里还有各类文房四宝作为装饰进行点缀。 这里给江北的第一感觉很好，这也是他一直想要的读书环境。 仿佛置身于山林中，泡一壶好茶，看一本好书。 对文人而言，人生最惬意莫过如此。 “你怎么愣神了？”叶诗诗第一时间发现了如约而至的江北。 她手里正捧着帮客人泡好的茶，笑的恬淡。 “啊……你这里的环境真不错。”江北回过神笑道。 书舍里东墙上是一整墙的书籍，而西侧则用麻布帘隔出了十几个小空间。 屋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桌子，除了摆放桌子的位置，中间还留出一大块儿放着蒲团的空地。 就像网吧的包间和大众区，叶诗诗的书舍也了差异化服务。 麻布帘隔出的空间里相对要隐蔽、安静些，而大书桌则是为有笔记需求的客人的书写之地，放着数个蒲团的空地则是看书的“大众区。” “你先坐，我把茶给客人送过去。”叶诗诗指了指她那条吧台边上的藤椅。 江北点了点头，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摇摆幅度不大的藤椅上。 藤椅边上的小木桌上扣着一本书，书名《干校六记》。 看来江北对叶诗诗文艺女青年的印象没有错，这本杨绛的散文集，现在看得人已经不多了。 叶诗诗此时也赶回来了，笑道“今天是来买书的吗？” 想起林楠曾说过“你要是买书就让你去”，江北也笑问道“这本《干校六记》卖不卖？” “这本不卖，其他版本的我可以卖给你。”叶诗诗搬来了一个蒲团，很自然的盘腿坐在了上面。 “我不记得杨绛先生这本散文集出过珍藏版啊？” 叶诗诗脸微微一红，拿起了放在小木桌上的散文集，摊开后给江北草草看了一眼。 江北这才知道叶诗诗为什么不卖，这上面写满了叶诗诗的笔记，虽然只是匆匆一扫，江北还是看到了叶诗诗的字很秀气，并不死板，有些潦草却并不狂乱。读书喜欢记笔记，说明她看书很认真。 “要不要喝一杯茶？”叶诗诗把书签塞到了书里，然后又站起身打算去泡茶。 江北也没拒绝，笑呵呵的躺在藤椅上等着。 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舒缓又平静的心情了，在这间小小的书舍里，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种平静可能来自书舍古朴的布局，也可能来自书舍里那些安静看书的人。 “这茶是普通的茶，也没那么多繁琐的工序，你肯定不嫌弃对吧？” 叶诗诗将茶盘轻轻的放在了刚才的小木桌上。 茶是绿茶，杯是青瓷杯。 江北连连点头“我不懂喝茶，好茶反而浪费了。” 叶诗诗笑道“骗你的，这是我从我爸那偷来的好差，专门给贵客喝的。” 叶诗诗说的不假，她的确泡地是好茶，产自五峰的采花毛尖。 “恩……的确……挺好喝的。” 江北不懂茶，喝了一口后只觉得茶香四溢，至于是否是好茶，他分辨不出…… “你这个评价，有点敷衍了……”叶诗诗掩嘴轻笑道，“挺好喝的”这样的评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敷衍。 尴尬的江北连忙转移话题“我想逛一逛东湖，可是缺个导游，叶先生有没有兴趣？” 称女人为先生，是对她文化水平的认可。 这也算是江北这个直男拍的一个小小的马屁。 “先生这个称呼我可不敢当啊！而且你的书还没买，就想着让我给你当免费导游？” 江北走到东墙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李太白诗集》笑道“这本我收了，导游的事儿可以谈谈了吧？” 叶诗诗眉毛一挑，看着站在书架前翻着《李太白诗集》的江北，说道“你好朋友拐走了我的搭档，现在我是孤家寡人了，没人帮我看店，我怎么出去给你当导游啊？” 冤枉啊，明明是自己的旅行伙伴被林楠那个风情万种的大妖精拐跑了才对！ 江北苦着脸说道“贼喊捉贼！那我把这本也收了总该行了吧？” 江北手里拿着《纳兰性德全集》，他看着叶诗诗，等待着她的答案。 看着满脸笑容的江北，叶诗诗犹豫道“我要先跟你坦白一件事，如果我说完，你还愿意的话，那这个导游我免费当。” 坦白一件事？ 江北想起林楠说过叶诗诗说她很了解自己！他仔细的回想着和叶诗诗的两次见面，终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自己在知音号上写的那封“家书”。 江北开口道“我大概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了。” “信，我看了。”叶诗诗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口的抿着茶。 江北写信的时候就没想过不被人看，他笑道“那封信里也没什么，看就看了。” 叶诗诗摇头道“这件事在桌游吧的时候就打算告诉你了，不过还是没好意思开口，今天再不说出来，我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说着叶诗诗起身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信封，递给了江北，她好奇的问道“江北，你真的会一直旅行下去？” 一直旅行下去，是江北在信里说的“未来生活”。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我会将旅行进行到底。” 。 第二十四章 东湖绿道（求推荐，求收藏！） 叶诗诗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感悟，尤其是看过了江北的信以后，叶诗诗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去为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如果你因为看了这封信而自责，其实不用的，这封信我留在那里就没怕别人看。”江北喝光了最后一杯茶，轻声的说道。 沉默了一会，叶诗诗笑道“我去打声招呼，叫我朋友来帮我看一下店，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叶诗诗拿出手机，开始发微信。 “你这如果走不开，导游的事儿就算了。” 江北一开始的确有让叶诗诗当自己导游的打算，但看到书店没人管理之后，其实心里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叶诗诗的态度反而很坚定“不行，我都答应你了，就当我偷看的补偿。” 不到十五分钟，一个学生摸样的男孩来到了书舍。 “叶老师，你去忙吧，这边交给我。”男孩大概20岁的样子，很阳光。 叶诗诗老师的身份让江北有些意外。 她的身份真不少，知音号的兼职演员、书店老板，现在又多了个老师。 出了书舍后，江北好奇的问道“你还是老师？” 叶诗诗此时换了件白色绣着小樱花边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搭配她眉目间的书香气，整个人显得很文静。 她扬了扬头“看不出来吧？” 江北嗯了一声，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他是真没看出来。 他对老师的印象大多年纪都比较大，像叶诗诗这样年轻的女孩当教师，他见过的确实不多。 叶诗诗也系好了安全带，回过头看向江北笑道“我不是学校的老师，我的书舍之前办过一个围棋班，他是跟我学围棋的学生。” “强！”江北一边拧钥匙，一边赞叹道。 叶诗诗还会围棋！而且还是能够开班授课的水平，江北打心里佩服。 “有空可以教你，前面左拐。”叶诗诗边指路边笑道。 书舍本就在珞珈山脚下，珞珈山又紧贴着东湖，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东湖绿道。 未来过武汉，或者没来过东湖的人，肯定会觉得武汉是九省通衢之地，第一时间想起的会是繁华、热闹、喧嚣…… 而来过东湖便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东湖如一处桃花源，静静的在城中碧波荡漾、郁郁葱葱。 江北的车是开不进东湖景区的，只能放在门口处的停车区。 下了车，叶诗诗走在前面，一边介绍着东湖，一边带着路。 “东湖是国内第二大的城中湖，第一大是汤逊湖，也在武汉，不过东湖因为地理位置和景色的原因，名声要更大一些。” 江北跟在叶诗诗身后，相机已经挂在了脖子上。 “东湖很大，想要每一处都仔细的逛完，一两天肯定不够，不过只看看有特点的景点，一天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我们坐船嘛？”江北已经看到了烟波浩渺的湖面。 叶诗诗摇头道“不用坐船，东湖虽然很大，比西湖大了五倍之多，但东湖在湖中修了绿道，游客不需要坐船就能一览东湖的风光。当然，如果想坐船的话，景区里也是有这项服务的。”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东湖绿道“一棵树”的入口处。 “如果喜欢骑行，这边可以租用共享单车，如果不善于骑车，可以花钱租用电瓶车，很方便。我推荐电瓶车，整条东湖绿道有几十公里的距离，没有专业骑行经验的人，很难骑完全程。” “电瓶车吧。” 因为叶诗诗的原因，江北不打算选择骑自行车。 他是完全没问题，但叶诗诗一个女孩子，骑行几十公里，太难为她了。 叶诗诗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东湖绿道一共有七大道路，江北和叶诗诗此时所在的是一棵树到梨园的路段，122公里。 从东湖的西南穿越东湖，直至东湖西北处的梨园广场。 电动车的速度不慢，而且骑起来很轻松。 一路都能看到绿道两边荡漾的湖水。 行到中途时，叶诗诗指着远处一大片梅花园说道“磨山梅园，是华夏国四大梅园之一，更是国内梅花研究中心。” 江北拿出相机一边拍一边问道“我记得梅花的花期实在2——3月分对吧？” 叶诗诗笑道“没错，现在看不到梅花了，但磨山梅园不仅仅可以看梅花，更可以了解梅花文化，值得一去。” 作为华夏国的十大名花之首，梅花与兰花、竹子、菊花并称四君子，又与松、竹并称“岁寒三友”，在传统文化中代表着高洁、坚强、谦虚等品格。 而磨山梅园则是将这份“雅”体现的最好的地方，也是武汉这座大江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市井百态是俗，东湖的梅园和湖边林立的诸多高校则是雅。 既然前两日江北看过了俗，今天江北决定听从叶诗诗的建议，去梅园看看“雅”，他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 磨山梅园是东湖一个重要的景区，除了数百亩的梅林外，还有很多古色古香的建筑。 唯一遗憾的就是来的不是时候，看不到万梅胜放的美景。 “是不是觉得有些可惜？”叶诗诗看出了江北的遗憾，笑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万花不开，唯梅盛放，那个画面肯定很美。” “每年花期的时候，这里可不会这么清闲，游客很多的，就像樱花开时的武汉大学，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叶诗诗叹了口气。 作为土生土长的武汉人，她深知每年梅花开的时候，这片梅园看风景的体验并没有江北想象中那么好。 江北笑问道“那现在这个时间段，东湖有什么应季的风景？” 武汉出名的两朵花，梅花樱花，他这次都看不到了。 “风景方面除了各种花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变化，非要说现在应季的，不知道吃的算不算？” “当然算！美食从来都是和美景并列的！” “现在是吃小龙虾的季节，一会我们可以去尝尝。” 江北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别一会了，现在咱们就去吧！” 。 第二十五章 大江湖中的雅（求收藏！求推荐！） 出了梅园，江北和叶诗诗骑着电动车到了磨山景区南门的风味餐厅，这里是专门做小龙虾的地方。 因为刚刚上午九点多，餐厅里基本上没有客人。 “来一份麻辣小龙虾。” 叶诗诗点完了菜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递给江北一瓶。 “都说武汉是座江湖城市，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会有这种感觉吗？”江北随口问道。 叶诗诗是地地道道的武汉人，对此绝对有发言权。 她皱眉思索了一阵，缓缓说道“不知道你说的江湖是什么意思，不过从我的理解，武汉的确要比其他城市更复杂一点。” “怎么说？”江北疑惑问道。 “首先是人！来自各地不同的人！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组成了现在的人口结构和文化。” 叶诗诗喝了口水继续道“其次是地理位置和城市结构，武汉交通发达，水域繁布。武汉人习惯了漂在水上，更习惯了迎别送往，这大抵也是武汉人天生有股江湖气的原因。” 江北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我说的不太清楚，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表达。” 这是来武汉的第三天，江北对武汉的江湖气感觉非常强烈，而且这种感觉并不只他一个人有，网上很多人都有，不然武汉也不会被成为“江湖”。 “一方水土一方人，武汉的人从古至今都是结交八方来客，鱼龙混杂之中少不了人情世故。所以这座江湖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但依然江湖气满满。” 叶诗诗说起这些神采奕奕，颇有点女说书人的架势。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那是人情世故~”江北学着著名表演艺术家李老师的语气说道。 咯咯咯~叶诗诗被江北逗得笑个不停“你别学了，太逗了。” 正在俩人聊得火热时，一盆红彤彤泛着油光飘着香气的麻辣小龙虾端了上来。 服务员还拿来了两套餐具，里面包括塑料的手套。 江北急不可耐戴上手套，拿起一只龙虾开始剥壳。 他的手法很笨，半天才剥好一只。 反观叶诗诗，去头、揪尾、一拉、脱壳，一气呵成。 见叶诗诗的手法如此干净利落，江北一阵羡慕“你这个手法，太娴熟了吧？” “吃货的素养，哇好香~”叶诗诗的表情很可爱，带着手套的手上拿着剥好的小龙虾，闭着眼嗅了一下，满脸享受的样子。 小龙虾非常辣，比江北在京城吃的麻辣龙虾辣很多。 吃了六七只后，江北就觉得嘴唇发麻、口腔里又香又痛“嘶~哈~好辣~” 嘴上喊着辣，江北手上却还在不停的剥龙虾壳。 麻辣小龙虾最爽的就是辣的停不下来的感觉。 舌头、嘴唇就像被火点燃似的，但仍要不停地向里“添柴”。 “如果你一直旅行，你不用工作吗？”叶诗诗明显更能吃辣，虽然额头也微微沁出汗珠，但没像江北那样嘶嘶哈哈。 江北喝了一大口冰水，满头大汗的笑道“我在做自己的自媒体，刚开始做，所以旅行也算是我的工作。” 说到这儿，江北还挺期待昨天发的文章点击量如何。 叶诗诗来了兴致，摘下了手套，又用湿巾仔细擦了擦手，问道“自媒体？公众号？” 江北一边吃一边说道“公众号只是其中一个平台，微博、微信、短视频、b站这一类的网站，都有投稿。” “我能去关注一下吗？”叶诗诗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公众号搜索的界面，等着江北说出公众号的id。 “江旅行进行到底，江北的江。” “哇，第一篇就这么多人点在看？”叶诗诗把手机界面放在了江北面前。 江北也懵了，30000+的120个人在看！ 在看功能是微信为用户退出的文章分享功能，用户点击“在看”后，会将这篇文章分享在社交圈的“看一看”中的“好友在看”栏目。 一般几万个阅读的文章，能有几十个在看就很好了，三万次阅读120次在看，很夸张了。 “额……这是怎么回事？”江北也放下了手里的小龙虾。 没有粉丝量的公号想要有这样的阅读量，殊为不易。 可江北并没有做任何运营啊！ 他只不过把这篇文章分享在了自己的朋友圈，不应该有这么大影响力才对啊！ “估计有人帮你分享了吧？”叶诗诗仔细的看着江北写的第一篇推文。 江北此时一头雾水，自己朋友里似乎也没这样的人啊! “你把林楠和博文的事情也写进去了！”叶诗诗看着文章惊呼着。 “他们倆的确给了我太大的震撼，所以就写进去了，不过我没提名字。”江北轻声道。 叶诗诗看完后揶揄道“我真好奇，你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摄影和文案能力都这么强。” 江北自然不会说自己的摄影能力是系统赠送的，厚着脸皮说道“这些东西并不难，熟能生巧。” “太谦虚了，我有个好朋友也是做摄影的，他跟我说过一些关于摄影方面的知识，你这些照片绝对是专业级别的。”叶诗诗说着又拿起手机，还点开了大图，左右滑动着。 文案标题是“这一次穿越，我浏览了百年汉口”，整个文案和图片都有一种统一的奇幻感，尤其是知音号上面的图片，色彩和光线的运用，的确很专业。 江北笑道“有机会可以和他坐下来聊聊，我对摄影还真有些问题，想咨询咨询专业人士。” 他自然不是咨询技术方面的问题，毕竟他现在的水平华夏国内已经算得上顶尖，他要咨询的是如何当一个自由摄影师，如何将自己拍出的照片卖出更好的价格。 自媒体上用一部分，其他的素材卖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啊，晚上我约他，在我的书舍见面，顺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叶诗诗说完就要起身去付款，被江北拦了下来“我来我来，晚上你来做东。” 从小龙虾店出来，江北被湖面上的风一吹，倍觉凉爽。 “东湖真漂亮啊！” 江北发自内心的感叹着，和阿尔山天池的美不同，东湖少了些自然的鬼斧神工，多了人文情怀。 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和杨柳依依，给人以诗情画意。 在这一片大好风景中，江北和叶诗诗骑着电动驶向了绿道深处。 。 第二十六章 良仁（求推荐！求收藏！） 在东湖足足逛到了下午四点，因为上午吃了小龙虾，以至于中午他们并没有吃饭。 “想要把东湖所有的线路都逛完，一天的时间绝对不够。”叶诗诗揉了揉了发酸的肩膀。 江北笑道“还想再当一天导游？不过你今天的导游，当的很称职。” “江先生，你大白天的怎么就做梦呢？”叶诗诗开玩笑道。 肯定称职啊，他们骑了整整一天，甚至连电动车都换了一批。 坐在车里，叶诗诗只觉得自己终于解放了！ 回到书舍时，除了叶诗诗的围棋学生外，店内已经没有其他客人。 那个学生见叶诗诗回来了，也没久留。 叶诗诗在门口挂出了“歇业”的牌子，然后给她的摄影师朋友打了个电话，约好了晚上的饭局。 “你先在这儿看看书，我去准备一下晚上的饭，一会我的朋友就会过来。” 叶诗诗的书舍有三层，地下室是存书的仓库，一层是书舍，二楼则是厨房和餐厅以及卧室。 平时叶诗诗和林楠都住在这里。 江北在争得了叶诗诗的同意后，拿起了之前她看的那本《干校六记》。 他对于杨绛先生的了解始于她的丈夫钱钟书先生，二人的爱情很令人向往。 叶诗诗的字草而不乱，还依稀存着些秀气。每到一段精彩段落或句子，叶诗诗都会随笔写下当时的想法以及感悟。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而且不是盲目的选择，到此也就死心塌地，不再生妄想。”这是杨绛先生在《干校六记》中的名句。 叶诗诗在这句话下面批注的很简单“三思而行，行之不悔。” “这批注有点意思。” 吱~ 江北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门被推开了。 叶诗诗还在楼上准备饭菜，一楼只有江北在藤椅上看书。 江北连忙起身问道“你好，你是叶诗诗的朋友吧？” 对方的年纪看样子和江北差不多，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浓眉大眼国字脸，一米八的样子，很有股正气。 他点头微笑道“你就是江北吧？诗诗把你的作品分享给我了，果然是高手！” 江北连连摆手笑道“别捧了，一会我飘起来了！江北，自由职业，28岁。” “良仁，摄影师，也是28岁。”良仁和江北简单握了一下手。 此时叶诗诗也听到了楼下的声音，从楼梯处探出脑袋“你们两个把楼下的门锁一下，然后上来吃饭。” 叶诗诗准备的很丰盛，鸡翅、秋葵、鸡蛋……总共有六道菜，而且还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白啤。 她偷笑道“这酒是林楠的，不过她现在用不上了，我们帮她喝掉吧。” 良仁和叶诗诗是多年的好友，说话要比江北随意很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林楠有你这样的闺蜜，是福分。” 叶诗诗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用铲子指着良仁，说道“你喝不喝？” “喝喝喝，我错了行不……”良仁怂的极快，见江北在一旁偷笑，他问道“兄弟，你一定要注意，别被诗诗知书达理的外表欺骗了。” 江北笑道“我感觉自己已经上当了。” 叶诗诗懒得搭理这两个家伙，摘下了围裙拿来了杯子，说道“自己倒酒！” 菜齐酒好人落座。 江北和良仁撞了一下杯子，说道“能在武汉相识，也是缘分，喝一口。” 两人皆是一饮而尽，叶诗诗则没打算凑热闹，自顾自的夹了块秋葵塞进嘴里。 “说实话，诗诗把你的作品推给我的时候，我很惊讶，一般这样专业的摄影师都在大公司，很少有单飞的。”良仁真诚的说道。 “别捧了，我还想跟你咨询点问题呢。”江北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现在手里有一些拍好的素材，自己的媒体上用不到这么多，所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渠道把这个素材卖出去。” 叶诗诗和良仁都放下了筷子，惊讶道“你是说，你还有和那些图片质量差不多的素材？” 见江北点头，良仁继续道“素材可以放在素材网站上，卖出商用授权，每有一次下载，都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给你。” “这样赚钱感觉不多，而且很慢吧？”叶诗诗替江北问道。 “不好说，如果是质量特别好的素材，下载量一般不会太低，除非内容太小众，像风景城市这类图片，只要别有太严重的城市标签，一般都能赚上千块。” 江北点了点头，他之前做自媒体文案时，就下载过别人的素材，热门素材的确下载量很高。 “剩下的渠道周期都不短，而且难度较高。比如投稿到杂志、参与摄影比赛。”良仁主动提起了一杯酒，和江北撞了一下。 良仁说的不错，像江北这样只拍自己想拍的，走到哪儿拍到哪儿，没有独立的风格，很难在比赛中脱颖而出。 江北又问道“你平时会参加那些摄影比赛吗？” 叶诗诗不等良仁说话，便抢着开口“我跟你说，他是场场不落下的参加，基本上国内有奖金的比赛都有他的身影！” 江北一惊，这是高手啊！ 不成想，叶诗诗搭台子快，拆台子更快“可惜他只得过一次优秀奖，奖金500块钱。” “诗诗，别这样，我刚和江北认识，你给我留点老底。”良仁苦着脸看着叶诗诗，语气中满是恳求。 叶诗诗仰着头笑道“这次我让你俩见面，就是想让你跟江北学学摄影技术，留什么底？” 良仁笑道“我和诗诗是发小，她就能欺负我！别听他瞎说，我得过两次优秀奖呢。” 叶诗诗捧腹大笑，拆台不停，说道“另一次是你自己组织的也算？” 哈哈哈……三人笑作一团。 这顿饭吃的很惬意，江北和良仁都是很好接触的性格，加上叶诗诗总是拆良仁的台，一顿饭的过程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吃过饭，江北和良仁便在楼下的大书桌上喝茶。 趁着叶诗诗不在，良仁笑道“她平时总是文文静静的，其实今天这样的诗诗才是最真实的。” 有点小调皮，小毒舌，但不影响叶诗诗的整体气质。 江北揶揄的问道“你怎么不追她呢？” 他看得出来，良仁对叶诗诗不仅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良仁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说出来连朋友都做不成，何苦呢？” 摇了摇头，江北说道“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 第二十七章 原来是她（求收藏！求推荐！） 良仁紧张的看着江北，问道“你有什么其他的见解？” 从小他就很喜欢叶诗诗，但一直没勇气表白，今天他本以为江北是来撬行的，没想到他冤枉江北了！ 江北喝了口茶，吐出口热气，缓缓说道“叶诗诗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很拘束，或者说放不开，但是见到你之后显然要放松很多。” 良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诗诗对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对，她这种变化在外人眼里尤为明显，比如在我眼里。” 此时叶诗诗已经收拾好了用餐后的残局，见江北和良仁似乎在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 一看叶诗诗来了，江北和良仁很有默契的一起闭上了嘴。 “你们肯定没商量好事。”叶诗诗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家伙。 江北笑道“你不是说让良仁跟我学习摄影吗？我答应了，这不正商量拜师的事呢吗！” 叶诗诗笑逐颜开的问道“真的？这会不会很麻烦你？” 一旁有些紧张的良仁连忙开口“不麻烦，能收到我这么聪明的徒弟，江北可开心了，对不对江北师父？” 说着，良仁还用手肘捅了捅江北。 “啊……对，我可开心了。” 此时江北也只能顺着良仁的话往下说“那明天你就跟我走吧，你给我当导游，我教你摄影。” 良仁连连点头“没问题！”。 叶诗诗笑道“这个交易很划算。对了江北，你明天是要去武汉大学嘛？。” “不，明天还去东湖，今天游览的不够细致，东岸的风景还没看到。”江北和叶诗诗今天只浏览了西岸的风景和磨山梅园，还没达到系统的要求。 叶诗诗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但她并没有坐在大桌子上，而是盘腿坐在了地板上的蒲团上。 “东岸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主要你来的不是时候，要是赶上花期，一个磨山梅园和樱花园就够你游览几天的。” 良仁一直都在偷偷瞥着叶诗诗，叶诗诗则是每每提到有关良仁的事儿，就比较关心。 而江北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觉得这两个人挺有趣。 一个暗恋不说，一个喜欢而不自知。 江北决定帮他们一把，顺便过个见证真爱的任务，集卡增加情商，这很诱人。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喝酒了车就放这边吧。”说着还给良仁打了个颜色。 良仁心领神会，接茬道“我送你回去吧，打一辆车还便宜。” 叶诗诗总觉得这两个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不过她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只好和他们挥了挥手“良仁，你照顾好江北。” 良仁点了点头，就和江北出了书舍。 书舍内此时只剩下叶诗诗一个人，她捧着茶杯放在了藤椅边上的小书桌上，打开了屋顶的射灯，又拿出了被江北翻阅一半的《干校六记》。 看着手里的书，叶诗诗若有所思。 她最喜欢的不是被她注有“三思而行，行之不悔”的那段，而是另一段话。 再过几天是默存钱钟书先生字默存）虚岁六十生辰，我们商量好到那天两人要吃一顿寿面庆祝。再等着过七十岁的生日，只怕轮不到我们了。 望着有几缕热气升腾的茶杯，她愣愣出神。 她承认自己对江北多多少少有些好感。 这份好感起初来源于那封家书，她很好奇能写出那样平淡又令人动容文字的江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来是江北对她刻意保持距离的举措。 这让她在江北身上感觉到了自己的影子。 做事看似随便，实际有礼有节，分寸感很强，不愿轻易沾染感情。 直到今天，江北邀请她做导游，她才发现江北不属于她这样性格的人。 她在自己最喜欢的那段话下面的批注是长久的陪伴，远胜年少时的斑斓。 那封家书里的江北是安稳的人，可叶诗诗知道，现在的江北不是了。 之前的江北属于他爱着的女人，但江北现在只属于江北自己。 不合适，同性相斥。 叶诗诗轻轻摇晃着藤椅，她蜷缩如小猫，手里捧着本《干校六记》，眼睛却不看书，而是飘向黑夜的寂静中。 她觉得今天的良仁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 江北住的地方距离观湖书舍并不远，良仁和江北到了地方后也没分离，而是去了江北的民宿房。 冰棍和巧克力都等疯了，尤其是冰棍儿，江北总觉得它的脸都憋绿了。 “咱俩去楼下说吧，顺便我遛遛它们。” “走着。”良仁对宠物也很喜欢，虽然巧克力极其不愿意，但还是被他抱在了怀里。 到了楼下，江北缓缓说道“我和叶诗诗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能感觉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良仁没出声，他想让江北继续说下去。 “她很优秀这毋庸置疑，在武汉这样的城市里，在东湖边这样的位置，有一个自己的书店，学历和文化素质又都很高，总会给人一种不敢接近的感觉。” 良仁点了点头，示意江北继续。 “但我今天看了她的看书笔记，因为都是对文字比较敏感的人，我能感受到，其实她很渴望一份感情。” “这方面我就不行，从小我学习就不太好。”良仁垂头丧气道。 “感情这东西不是看成绩的，从她的很多笔记上都能看出来，她很羡慕杨绛和钱钟书那种白头偕老的爱情。或者说，她和林楠不同，她渴望的是一份温水一样的感情，能时时刻刻给她温暖，不需要多刺激，只需要长久的陪伴。” 江北的确和叶诗诗是一类人，他能从叶诗诗的笔记里大体感觉出叶诗诗的想法，而叶诗诗也能仅凭着一封家书和两面之缘，就把江北的性格和变化摸透。 同性相斥，在爱情里，相斥的不一定是性别，还可能是性格。 良仁走的时候一脸的期待，他觉得江北就是他的福星，他本来对自己很没信心，但江北的一些话让他看到了以前不曾想过的角度。 或许叶诗诗从来没打算找一个如何出类拔萃，举世无双的男朋友，她缺的可能就是良仁这个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的爱人。 回到民宿后，江北打开了电脑，急急忙忙的登陆了公众号的后台。 他很好奇是谁在帮自己转发，而且力度这么大！ 因为公众号的留言是根据账号管理者筛选后的情况而进行展示的，或许在评论区里他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进入后台，点开接收到的消息栏目。 一大排的消息，足足四百多条。 而第一条那人的微信头像是那么熟悉，一个抱着吉他的民谣女歌手。 —————— 感谢一路投票支持的看官老爷们！今天老孙收到了站短，很开心！投资的伙伴们可以放心了，如果想追投的要抓紧了，明天寄合同！ 。 第二十八章 灵感落玉盘（求推荐！求收藏！） 民谣女歌手，江北认识的人中那就只有吴雅了。 而那条评论也的确是吴雅发的。 “大叔，偷偷做了自媒体也不告诉我，我已经帮你转发了，特别提示，我网易云上有五万多个粉丝哦~要不要好好谢谢我？” 原来如此，是吴雅帮着自己转发的！ 不过江北之前也没问过吴雅这方面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网红，五万多粉丝，这影响力很厉害了。 虽然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他还是点开了微信，给吴雅发了条信息“谢谢小吴同学的转发。” 过了大约5分钟，吴雅回了一条语音。 “大叔，武汉好不好玩？” “好玩啊，而且好吃的很多，热干面、牛肉粉、烧麦、蛋酒、小龙虾……你不来真可惜了。” 吴雅气呼呼的说道“大叔，深夜放毒，其罪当诛！” 江北发了个捂脸的表情。 “大叔，你的自媒体很有潜力，要不要带我一个？” “怎么带？” “我跟着你免费旅游呗，我给你免费当女主角，不要片酬！” 吴雅这段话是用文字发的，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害羞的表情。 江北一扶额头，果断回了一条“好好唱歌！不要总想有的没的。” 吴雅回了条“哦”之后，便没了动静。 想起明天还要帮着良仁突破叶诗诗的防线，不如问问吴雅有什么高招！ 随即他脑子一抽，给吴雅发了一条信息。 “怎么和女孩子表白啊？” 吴雅发来了三个问号“？？？” 江北连忙说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大叔，我怎么觉得你在无中生友？” 得！这丫头肯定是误会了，江北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索性还是别找吴雅出招了。 见江北迟迟不回，吴雅最后发了句“渣男大叔！再见!“ 莫名其妙被扣了个渣男帽子，江北哭笑不得。 躺在床上睡不着的他无聊的翻着朋友圈，意外的发现江南这小子竟然也帮自己转发了。 “自己家的公众号，同学们不要吝啬你们的分享。”下面就是江北推文的链接。 江北心里暖暖的。 “睡了吗？”江北知道江南肯定没睡，直接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哥，我正想找你呢。”江南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快，江北一度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常年捧着手机不撒手。 不等江北打完字，江南的第二条信息已经发了过来。 “哥，你这个自媒体内容太好了，我跟我们同学都关注了，我想问问你，视频方向的内容准不准备做？” 这小子难道想做“江旅行”的视频up主？江北问道“视频素材没拍摄，主要也是没时间剪辑运营，所以没做。你想做？” 江南说道“想啊，不过我和我同学都没有素材来源，更没有资金支持。不然这样的好机会，谁愿意错过？尤其是全球市场，还没有一个影响力足够大的旅行方向的ip。” 江南讲起正事来头头是道，这让江北小吃了一惊。 “这个事儿我之前还真没想过，不过你和你的同学们可以先做出个可行性计划书，四天或者五天我就能到京城，到时候咱们见面谈。” “行哥，我这就回去和他们商量，然后等你回来。” “恩，睡吧” 江北是第一次和江南这么正式的讨论一件事，江南成熟的一面，让江北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想起吴雅也叫自己大叔，江北不自信了。 “28岁，应该不算老吧？” 他想了想江南说的话，打造一个旅游方面的全球性ip，这的确是个很宏大的构思。 他之前只想做好华夏国内，将自己的图片和文字展示给国内用户，从没考虑过走向全球，向全世界展示华夏国的风土人情、风景名胜。 这的确是个方向，而且还是个能够长久去做的方向。 只是操作起来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渐渐的，思索中的江北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时，江北发现冰棍儿正蜷成一团趴在床边，巧克力则趴在了冰棍儿的身上，像一球奶油冰激凌上面又放了一勺巧克力冰激凌，有趣极了。 江北蹑手蹑脚的取来了相机，将这个画面抓拍下来。 下楼吃过早时，正赶上良仁下了出租车。 良仁打扮的很专业，摄影马甲、三角支架的背包、墨镜、帽子、面巾…… 江北笑道“你这准备的可真充分。” 全副武装的良仁认真的说道“这些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我也应该准备一身，尤其是这个马甲，看起来很方便的样子。”江北的确很喜欢良仁身上的摄影马甲。 马甲上有很多口袋，电池、镜头盖、眼镜、滤镜、黑卡、测光表……这一系列的小物件都可以塞进去，很是方便。 “现在年轻的摄影师可不喜欢这件装备，他们都觉得难看，大多数只有四五十岁的大叔才喜欢。”良仁笑着说道。 “哈哈，没关系，我经常被别人叫大叔。”江北想起吴雅对自己的称呼，觉得这装备更适合自己了。 “那我送你一套，家里正好有个新的。对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吗？”良仁也笑了，他自己和江北同岁，如果江北是大叔，他自然也是大叔。 “过完早咱们再出发。” “可以，这话说的很武汉。”良仁朝着江北竖了波大拇指。 江北和了良仁吃完过早，去观湖书舍门口取了车。 没想到他们到达东湖东岸时，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偌大的湖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整个湖面能见度极低。 虽然这场雨下的不急不缓，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没有停的意思， 江北和良仁拿着相机坐在车里苦笑，这样的天气，能拍的景色真不多。 “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车载音乐中放着jj的《江南》，正唱到圆圆圈圈这一幕。 江北灵感突发，他打开车门丝毫不顾雨水打湿衣衫。 来到湖边后，他竟然伏在了积水的地面上，手中还撑着相机。 镜头中，无数雨水练成的丝线，砸入了如玉盘般的湖面，荡起无数圆圆圈圈。 一环未尽复一环，大珠小珠落玉盘。 咔嚓！ 江北按下了快门，拍下了这绝美的一瞬。 良仁惊讶道“乖乖，你这张绝对不止优秀奖！” 。 第二十九章 直男之王（求推荐！求收藏！） 良仁和江北返回车里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但表情都很兴奋。 江北灵光一闪的抓拍，拍出了一张到目前为止最有水平的照片。 而良仁则彻底被江北征服，他甚至比江北还要兴奋“这张图参赛绝对能拿名次！” 江北好奇的问道“拿了名次，有什么奖励？” “奖励当然有啊！第一名1万元奖金，第二名5000元，第三名3000元，前三名不仅有现金奖励，还有奖杯，最最关键的是能够出名！” 良仁说的眉飞色舞，能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名次很渴望。 江北略加思索说道“反正都湿透了，不如咱们绕着东湖东岸逛一圈，再拍一些，这次你拍，正好教你一些技巧。” 笑得合不拢嘴的良仁连连点头，说道“江师父够意思！” 良仁已经完全被江北的水平折服，自然是喜出望外。 “需要找个东西遮雨。”江北指了指手里的相机。 相机可以短时间淋雨，长时间可不行。 幸好良仁的摄影马甲里带了塑料罩，他得意的说道“放心，我都准备了。” 就这样，两只落汤鸡破罐子破摔的在雨里开始了东湖拍摄计划。 直到中午，江北和良仁将三块电池都拍没电了才算收工，东湖也算彻底游览完毕，但仍然没跳出系统奖励。 期间江北也将自己的干货毫不藏掖的教给了良仁。 良仁本就是职业摄影师，一点就通。 不过他很好奇，同样的年纪，江北怎么能这么夸张？ 鬼一样的光线，迷之构图，偏偏拍出来就是好看！ 而且江北手里拿的只是款佳能eos90d，如果给他一款哈苏的50c或100c，那不得直接去国际摄影节参展？ “你是鬼吧？”良仁不由得感叹着。 一头雾水的江北疑惑道“啊？” “你今天拍的这一套图，够我学好久了。我真好奇，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人比人气死人，良仁很难受。 虽然江北知道良仁在夸自己，但他听着总觉得怪怪的“你这话说的，怎么总感觉在骂我呢？” 良仁也察觉到了自己措辞不妥，连连摇头道“哈哈，我没有别的意思，真心佩服你。” 不等回话，浑身渗透的江北猛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低声道“咱们回去吧，我可能感冒了。” 良仁明显比江北好多了，但也冷的不轻，说话都有些发抖“在雨里泡了整整一上午，不感冒才怪！” “走吧。”江北不停的打着哆嗦。 返程时是良仁开的车，一直把江北送到了楼上才回自己家换衣服。 回到民宿的江北苦涩的看着温度计上的刻度，385°。 围着夏凉被的江北只觉得冷，很冷。 他已经很多年没感冒过了。 不到十五分钟，良仁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感冒药。 他没有江北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江北有没有过敏史，只好买了十来种感冒药。 “你买这么多药干什么？”江北哭笑不得的看着良仁手里的药。 良仁将药放在了茶几上，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过敏史，所以多买几样。” 随即他又跑去厨房烧水。 地地道道的暖男啊！ 江北更觉得叶诗诗和良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吃过药，喝过热水，江北觉得好了不少。 看着用电脑查看上午素材的良仁，江北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叶诗诗表白？” 一提到感情，良仁便放下了鼠标，缓缓说道“今天。” 江北挺意外，疑惑道“今天？别告诉我在我这儿！” 看到良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江北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好奇的问到“在我这儿怎么表白？” “我已经和诗诗约好了，等她店关门了，接她过来，让他给你熬一碗姜汤，去去寒。” “然后呢？” “然后就看你的了，旁敲侧击的点播她，然后我再一锤定音！”良仁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江北觉得头疼，不是感冒的原因。 直男之外还有更直男，江北捂脸笑道“这样不尴尬吗？” 还一锤定音？江北觉得良仁有点飘了。 “那怎么办？”良仁思索了一下，但还是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感情上，良仁真是白纸一张，暗恋了叶诗诗近十年，这期间没谈过一次恋爱，可以说一丁点经验都没有。 江北说道“我只说说我的感觉，不一定对，仅供参考！” “江哥，你快说吧！”良仁急不可耐的盯着江北。 “叶诗诗是个认真的人，对待感情也肯定很认真，你最好正式的、认真的表白，可以不浪漫，但也别太草率。” 江北真怕良仁大咧咧的把原本一桩好姻缘搞砸了，语气可谓苦口婆心。 挠了挠头，良仁有点迷茫“我晚上回去想想……” “委婉点可以写一封情书，直接点就约一顿饭……形式有很多，不过核心就是，你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表达出来。” 江北又给了良仁一些建议，本想再多说些，但他发现自己也是笨鸟，这方面也就比良仁强一点点。 再多些建议，他是真没有了。 “我有思路了！”良仁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出了门。 “我没事儿了，你别让叶诗诗来了。”江北连忙追到门口，朝着楼梯里喊道。 “知道啦！”良仁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 两个小时后，风风火火的良仁又来了，手里还有两张a4纸。 江北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张打印出来的情书，他结巴道“这……是你的……情书？” 信的内容江北大概扫了一眼，的确深情并茂，哪怕是他这个大老爷们也觉得很感人。 可是，打印出来是什么操作？ 良仁竟然还满意的点了点头，沾沾自喜道“我写的不错吧？” 这是写的好不好的事儿？ 你倒是用手写啊，打出来是用来显摆自己家有打印机的吗？ 江北现在满脑子问号，看着还一脸笑意的良仁，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牛逼！” 良仁满眼憧憬的说着“诗诗肯定很感动！” 江北嘴角抽了抽，心想如果直男有段位，你绝对是王者中的王者。 。 第三十章 武汉大学（求推荐！求收藏！） 江北被良仁的情书雷的不轻，关键良仁自己感觉还特良好。 莫名其妙成了职业僚机，半职业红娘，关键还是良仁的僚机+红娘，脑壳疼。 良仁的基本条件很好，长的是标准的传统帅哥脸，很有英气，个子也高。 就是性格太内向，也太直男。 他劝了半天，终于说清了这不是写的好不好的事儿，而且写情书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 “明天我去黄鹤楼和武汉大学，你可以把她约出来一起去看风景，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表白，把你写的这些都说给她听。” 江北又给良仁出了一招。 良仁略作思考，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行，我约她，明天先去武汉大学还是黄鹤楼？。” “武汉大学吧，虽然现在不是樱花季，但大学的青春氛围还是适合表白的。”江北考虑的很细致。 他发现最近自己越来越细心了，可能这也是系统提升了美感的良性副作用。 “行，那明天开我的车吧，你这个房车坐三个人就不方便了。”良仁总算聪明了一次。 “ok！” 一拍脑袋，良仁激动的说道“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今天的照片可以交给我代理参赛吗？刚好武汉有个摄影比赛，一等奖一万元呢!如果这次晋级了，还有机会参加省级摄影大赛。” 良仁说起这事儿很激动，他有强烈的感觉，如果江北同意把今天的作品交给自己代理，这次一定能拿一个名次。 其实他更希望能在署名上标上“江北、良仁合作”，但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虽然今天的确是两个人合作拍的，但质量高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出自江北之手，他自己拍出的好照片也是江北指导。 江北笑道“好啊，不过署名不要写我自己，把你自己也带上。” “真的？”良仁激动的问道。 江北笑着点了点头，这些照片本就是两个人一起拍的，署名自然也是两个人。 “那张最好的我会标出来的，不会混淆，放心。”良仁笑的愈发灿烂了，甚至激动的抱起了沙发上正闭目养神的巧克力举高高。 江北也没拒绝，笑道“行，都按你说的，不过你先放了巧克力。” 巧克力现在的表情太可怜了，黑不溜秋的脸上竟然透着绝望。 良仁笑呵呵的放下了巧克力，那傻猫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照片我处理之后发给你，你把邮箱给我。”江北抻了个懒腰。 照片的处理江北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稳妥，顺便也能把处理照片这方面的技巧，跟良仁简单说说。 加了微信又加了qq，良仁便回了家，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江北吃药。 送走了良仁，江北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图片。 感冒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得不说良仁买的药的确不错。 这次的照片拍的都不错，修改太多反而有画蛇添足的嫌疑，简单调了调颜色，又建了一个文档，把处理的过程和应用到的软件都写在了里面。 搞定这些后，江北打包发到了良仁的邮箱。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剩房檐上的积水还在滴答滴答。 推开窗，风卷着雨后的泥土芬芳吹进了屋子。 冰棍儿和巧克力也跑到了窗前，嗅个不停。 一人一猫一狗，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较往常格外清晰的城市夜景。 整个夜晚都无比惬意。 第二天一大早，良仁就敲开了江北的门，一脸兴奋的告诉江北已经约上了叶诗诗。 遛完了狗，俩人直接开着良仁的帕萨特赶向观湖书舍。 江北不知道良仁怎么约的叶诗诗，能让她直接闭店一天。 他自然不会想到，良仁能想出“雇佣”叶诗诗当模特这种天才创意，而且给出了一上午500元华夏币的高价。 叶诗诗今天穿的很青春，牛仔短裤，白色t恤，帆布鞋。 这样打扮的叶诗诗，任谁都会觉得她就是武汉大学的学生。 三人开车没用上五分钟就到了武汉大学校门口。 观湖书舍在珞珈山脚下，而珞珈山就在武汉大学文理学部内，如果不是校门口较远，连车都不用开。 校门口是一块白石牌坊，用黑色的繁体楷书刻着“国立武汉大学”的字样。 武汉大学在华夏国内很有名，这里从环境上来说坐拥珞珈山，环绕东湖水，春有樱花放，冬有梅花香。 从教学水平上来说，是世界权威期刊《science》列出的华夏最杰出大学之一，更是211、985中名列前茅的高校。 走进校园，江北不胜唏嘘。 之前在赤峰的民宿大哥曾说过羡慕江北年轻，此时江北更羡慕校园里的学生们。 每个人脸上都是青春洋溢，三三两两的走在偌大的校区。 有拍着篮球一起赶向球场的男生队伍，有手拉手聊着爱豆的女生队伍，还有十指紧扣爱意流转的恋人…… “怎么啦，羡慕啦？”叶诗诗见江北总是盯着学生们看，调笑道。 江北抿了抿嘴唇，点头道“羡慕啊，这么好的年纪，谁能不羡慕？再说这是武汉大学啊，能考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良仁也深以为然道“当年我要是努力点，我也考进武汉大学了。” 叶诗诗拆台本色又来了“努力……点？” 她其实已经嘴下留情了，毕竟良仁当年差的可是130多分。 良仁连忙摆了个s的手势，笑道“诗诗，别说了，我今天请你喝饮料，当封口费行不？” “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叶诗诗又转回头开始朝前走去。 跟在后面的良仁和江北并排前行，良仁低声道“一会到了珞珈山广场，我就表白！” “广场可能人很多的，你不怕？”江北有些意外，按常理良仁这方面的胆子应该很小才对。 良仁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怕，但我更怕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哦？怎么说？”江北不懂良仁这话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我去书舍了，正赶上林楠给诗诗打电话，我听电话里林楠好像要给诗诗介绍男朋友。” 良仁的表情很丰富，焦急里透着担忧，担忧中还有一丝迫切。 江北恍然道“原来是危机意识！那你之前就不怕？” “如果不是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本来都打算放弃了的。”良仁生怕叶诗诗听到，就差趴在江北的耳边说了。 叶诗诗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站在原地等了江北和良仁一会。 等到两人走到她的面前，她才以一种侦探办案的口吻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呢？这两天总觉得你们两个有什么鬼主意。” 做贼心虚的江北一溜烟的跑向了珞珈山广场，这种事儿怎么也不能从他嘴里说漏了。 良仁本想紧随其后，却被叶诗诗一把拉住了胳膊。 “如实招来！” 。 第三十一章 世间最美好（求收藏！求推荐！） 江北在珞珈山广场等了大约三分钟，良仁和叶诗诗才珊珊来迟。 此时的珞珈山广场游客不少，作为东湖南岸最高峰的珞珈山，远眺能看到东湖全景和武汉城貌，近有数十种武汉大学引进的植物，郁郁葱葱。 虽然此时不是花季，但此处名胜古迹也足够吸引大批游客前来。 叶诗诗指着珞珈山山顶说道“这里原本叫罗家山，罗贯中的罗，家人的家，后来是首任武汉大学文学院院长闻一多先生亲自改成现在的珞珈山。” 良仁站在叶诗诗身后偷着给江北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没有露馅。 松了口气的江北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又有些费解的样子，问道“珞珈这两个字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珞，是石头坚硬的意思；珈，是古代妇女戴的头饰。“落驾”与“珞珈”二字谐音，寓意当年在落驾山辟山建校的艰难。” 叶诗诗跟江北说话时又变回了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神态举止淑女极了。 江北顺着叶诗诗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塔尖在葱郁的树木中耸立，阳光泼洒在上面还折射出几缕金光。 顺着人流，三人缓缓登山。 “珞珈山并不高，海拔也只有1185米，但这里已经是东湖南岸的最高处，在峰顶能够一览东湖的广阔，也能看到珞珈山的全貌。” 相比良仁，叶诗诗这个导游才是真正的专业，这些内容虽然江北都在攻略上有所了解，但听叶诗诗现场讲解出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有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了解？就算你是本地人也不可能把这些数据都背的滚瓜烂熟啊。” 良仁在身后抢答道“因为她就是武汉大学文学院的才女啊，当年可是校内文化大使！” 江北恍然大悟，原来武汉大学是叶诗诗的母校，怪不得她能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不是樱花季，珞珈山路边和山坡上随处可见翠绿的樱花树。 “错过樱花季是每一个非花季游客的遗憾，不过现在也有现在的好处，比如人少。” 叶诗诗走的最快，嘴里也在不停的讲解。 路过建筑时，叶诗诗会告诉江北这栋建筑从建设到投入使用的历史，十分细致。 江北听得很认真，他感叹道“我想武汉大学的老师们肯定很欣慰，他们有一个热爱母校的学生。” “这里是武汉人的骄傲，能成为武大的学生，也是我的骄傲。”叶诗诗扬了扬头满脸自豪。 良仁跟在叶诗诗身后也咧着嘴笑着，灿烂如阳光。 莫名的吃了波狗粮！ 江北觉得风景突然不美了，手里刚买来的饮料也不甜了。 登上山顶，极目远眺，江北才知晓东湖的浩瀚和珞珈山的葱茏。 冈峦连绵的珞珈山和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东湖组成了江北眼中的绝景。 山光水色，交相呼应。 此地不说些海枯石烂的誓言，简直暴殄天物。 江北趁着叶诗诗不注意，使劲儿的朝着良仁比眼色，示意行动可以开始了。 良仁犹豫不决的看了眼叶诗诗，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完全没有昨天势在必得的气势。 见况，江北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不怪天时与地利，只怪良仁太怂，江北总不能帮他去向叶诗诗表白吧？ 叶诗诗见江北只是拍风景，笑问道“你们两个雇我到底是来当模特的，还是当导游的？” 江北尴尬的挠了挠头，心想着，良仁雇你是来给他当女朋友的啊！ 良仁连忙接茬说道“拍你拍你。” 说着还拉了拉江北的袖子，说道“给我和诗诗拍一张合照。” 咔嚓。 镜头里留下了做贼心虚身体僵硬的良仁和笑意恬淡的叶诗诗。 又逛了十几分钟，良仁终于扭捏的开口了。 江北停下了脚步，躲在六七米外，装作拍照的样子，实际早已竖起了耳朵。 “咳咳，诗诗，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叶诗诗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说呗，怎么还脸红了？” 良仁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嗯……那你先保证，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断我……” 叶诗诗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良仁。 江北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的拍着风景，但余光早已死死的盯着这两个人。 “我是个糟糕透顶的人……可能不会幽默，工作也没什么成绩，眼瞅着三十岁了还总是怂的不行……” “可哪怕这样的我，也会喜欢上一个人，我怂这事儿你早都知道了，今天我鼓足了勇气说这些话，只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够知道我喜欢她。” 江北呆了，这完全不是稿子上的内容啊，措辞，断句，都完全比不上之前良仁写好的情书！ 但良仁明显已经进入了状态，丝毫不管他和叶诗诗已经被游客围成了一个圈。 “我想告诉我喜欢的那个人，我想告诉她我喜欢他她，已经喜欢十年了” “我没钱，还笨，可能很难给人安全感……” 叶诗诗听到这儿眨着眼拼命的摇头，仍然没有打断良仁的话。 “我想说的就是……”这时良仁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喜欢的人就是你，无论未来是好是坏，穷或富，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说着良仁竟然慌张的拿出了稿子。 他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好，决定重新照着写好的稿子念。 秀啊！ 一圈游客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出声，就那样听着良仁按着稿子念完了所有的话。 “我……们能在……一起吗？”良仁最后的声音已经低到除了叶诗诗以外，别人完全都听不到的程度。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叶诗诗红着眼问道。 良仁说道“高二那年，你在校门口捡落叶做标本，我在扫地，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叶诗诗回想了一下，笑了。 那一年她在捡标本，良仁却非要扫地，两人就吵了一架，然后便开启了一波迷之pk…… 结果是，良仁在全班面前输了！ 而且是德智体美劳全线溃不成军的那种……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良仁见到叶诗诗就怂，这一怂就是十年。 今天他总算不怂了。 “答应他！”围观的游客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比良仁还激动，手也偷偷的拉紧了身边女孩的手。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的叶诗诗的回答。 她嗔怒的瞪了良仁一眼，拉起了良仁的大手，轻声道“恭喜你！找到女朋友了！” 江北笑着拍下了这一幕，世间最美好，不过爱人间的十指相扣。 。 第三十二章 天下第一楼（求推荐！求收藏！） 吃了碗十年精酿的狗粮，江北嚷着让良仁请客吃小龙虾作为犒赏条件。 中午良仁便大方的让江北随便吃，江北很“客气”的吃了双人份。 餐桌上的叶诗诗没什么变化，良仁则一直咧着嘴笑个不停，就差逢人便说他有女朋友了。 下午江北打算去黄鹤楼，不过没打算再拉着叶诗诗和良仁做导游。 虽然又收获了一张见证真爱卡片，任务进度也达到了25，但狗粮实在太难下咽。 一是想让两个人珍惜甜蜜的时间，二是他实在不想看到良仁小人得志后的样子。 昨天还是一个窝里的单身狗，今天就要反秀江北一脸的恩爱。 这谁顶得住？ 武汉大学游历完，系统仍是没跳出景点奖励界面，江北也没太在意，毕竟身上的钱按目前这种半穷游的花法，一时半会儿也花不完。 回民宿喂了冰棍儿和巧克力，又拉着俩货下楼遛了一圈，江北这才前往黄鹤楼。 到达黄鹤楼时，已经下午两点，空中的太阳又大又毒，昨天一天的小雨带来的清爽，只一上午就被蒸发干净。 好在江北提前准备了防晒霜，之前他对这东西抱有抵触情绪，后来在发现自己胳膊明显变黑之后，果断选择了妥协。 黄鹤楼的入口处就在路边，很显眼。但停车不是很方便，江北找了半天的车位，才算把车停好。 黄鹤楼入口处的大门在蛇山脚下，比门前的公路高了大约25米左右。 路边的石墙上用绿色繁体字刻着“江山天下第一楼”的字样，而石墙上方就是一片平整的石砌广场，一栋古色古香的巨大门楼矗立在此，黑色木匾上用鎏金大字写着“黄鹤楼”三个字。 此地的游客明显比武汉大学多了不少，江北拍了一会队才买到票。 全票价70元华夏币，而老人、儿童、学生、军人可享受半价或免票优惠。 作为天下第一楼，黄鹤楼并不以巍峨著称，而是以文化夺魁。 上课时江北就是语文课代表，没少背关于黄鹤楼的古诗词。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院内有很多导游接散客，江北花了70元华夏币找了个看起来挺和蔼的阿姨导游。 阿姨很热情，还送了江北一瓶矿泉水。 据她介绍，黄鹤楼内有大大小小五十几个景点，且大部分景点都是有历史渊源的，如果自己看，只能是走马观花。 江北对此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因为上午叶诗诗就说过，黄鹤楼虽然名气最大，但在武汉本地人眼中是性价比最低的景区。 走进景区后，江北发现了很多名人石碑、石刻。 据导游阿姨介绍，这里的石碑石刻都是名人真迹，历史价值、文化价值都很高。 在这一段路程中，江北也大概知道了导游阿姨所说的五十多个景点的概念。 一个牌坊、凉亭都算一个小景点，而且还会牵扯出一些古人趣事。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江北和导游阿姨才算看到了黄鹤楼本体。 一栋五层高的飞檐古楼，顶层挂着“黄鹤楼”的匾额，底层挂着“气吞云梦”的匾额，楼前的一只铜铸的大仙鹤脚踩蛇盘龟的雕塑栩栩如生。 江北只觉得古朴风韵扑面而来。 相较叶诗诗，这位导游阿姨显得不那么专业，只是简单介绍了黄鹤楼的高度和各楼层的用途。 楼高514米，五层，建筑面积3200多平米，有72根圆柱作为内部支撑，而外部则是60个翘角向外延伸，而各层的楼顶皆是以黄色琉璃瓦为顶，据说用了十几万块。 江北站在楼下用相机拍了大约十几张黄鹤楼“全身像”这才缓缓入楼。 一进门就能看到两根立柱上长达7米的巨大楹联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撼；大江东去，波涛洗净古今愁。 走进大厅后，江北看到了摆放的各朝代建造的黄鹤楼模型，精妙的设计让他感叹不停。 建筑狂魔这种外号，看来真是一脉传承的。 早在千百年前，华夏人就已经如此精通设计，今时今日成为世界知名的基建狂魔，也就不足为奇了。 除了楼体模型，一楼大厅的墙壁上还有一副巨大的陶瓷壁画也格外令江北侧目。 画中有仙人驾黄鹤翱于九天，有楼立于蛇山之巅云雾缭绕，有文人骚客挥毫泼墨留名千古，看过后只觉得整幅画仙气满满。 这样的画卷，令江北心中的文人气，彻底被激发。 本想激昂慷慨的吟出几句千古名句，不成想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穷了词。 万千感慨只能化作一声惊叹“太牛了！” 有了一楼的珠玉在前，江北登上二楼后明显淡定了许多。 导游阿姨指着二楼大厅正面墙壁上镌刻的文字，笑道“这是唐朝阎伯理撰写的《黄鹤楼记》，很多游客没来黄鹤楼之前，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江北自然是知道阎伯理的，不过导游阿姨说的也是事实，在大街上拉过来十个人估计有九个都不知道。 “阿姨，那旁边的壁画画的是什么？”江北走到《黄鹤楼记》的跟前，左右扫了一眼。 “这副是《孙权筑城》，另一幅是《周瑜设宴》，三国时期蛇山这一带属于东吴之地，而黄鹤楼也是此时所造，不过最开始只是作为瞭望守戍的“军事楼”，后来才逐渐成为文人雅士的聚集地。” 江北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两幅画和一幅字，能追溯到三国时期可见黄鹤楼渊源之深，令人咋舌。 逛过了二楼，江北拾级而上，来到了三楼。 这一层是江北最感兴趣的一层，也是黄鹤楼名满天下的主要原因所在。 江北在心里偷偷给三层起了个“文豪阁”的名头。 崔颢、李白、白居易、陆游等古代诗词大家都被绣成了画像，悬于三楼的大厅之中，更摘录了每个人有关黄鹤楼的千古名句。 “李白在黄鹤楼做过好几首诗，但都没能超过崔颢的《黄鹤楼》，这也是诗仙李白一生的憾事之一。” 说到李白，导游阿姨的神色满是自豪。 江北仰着头看着文豪们的“绣画像”喃喃道“这趟值了！” 。 第三十三章 年轻人一条街（求推荐票！求收藏！） 江北在三楼的惊叹表情并不异类，场中还有很多游客都如江北一样瞪大了眼睛，满脸兴奋。 这是黄鹤楼的魅力，也可以说是文化的魅力。 旅行从来不该仅仅是走马观花拍照走人，在途中能够被风景、文化、习俗等因素震撼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完整的旅行体验。 踏入四楼，导游阿姨介绍道“这层室专门用来展示和销售当代名人字画的，如果有喜欢的作品可以购买，不过价格可能有点贵。” “好，我看看。”江北笑道。 整个四层大厅被屏风分割成了诸多小厅，根据作品类型分区，供游客欣赏与选购。 看了看价格，江北果断放弃了购买的想法，径直登入顶层。 不是他不喜欢当代作品，而是他的钱包不喜欢。 登顶后，率先映入江北眼帘的是以《长江万里图》为首的长卷及壁画，栩栩如生气势磅礴的画作中，黄鹤楼高古雄浑的特质展露无遗。 除了楼内的艺术作品，顶层也是黄鹤楼景区内位置最好的“观景台”。 作为千年前三国东吴的“守戍楼”，黄鹤楼近可一览武昌全貌，远可俯瞰自长江大桥起，至汉口更远处的辽阔风景。 江北拿出相机，一口气拍了十几张照片。 他从黄鹤楼向西望去，只看到长江大桥和黄鹤楼连接成一条横贯东西的直线，一座大桥跨越长江，连通武昌和汉阳两地。 很难想象这座大桥已经在此横亘60余年，一甲子的风风雨雨见证了它的坚实与牢靠。 江北拍完照又驻足良久，他只觉得心里有许多感慨，但又不知从何处拾起思绪。 游览过阿尔山，看过了东湖、爬过了珞珈山、玩过了知音号，但此时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如果他从不曾来过武汉，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脚下是千古文人趋之若鹜的黄鹤楼，目及之处是滚滚长江和雄伟大桥。 江北对自己的自媒体有了新的看法。 他最初做自媒体是没有明确目标的，但现在他找到了一个清晰且简单的目标。 分享与发扬。 他不仅要做最好的旅行分享者，还要做一个“说书人”。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系统，让他能够吃喝不愁的旅行赚钱，那么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呢？ 头脑风暴一旦刮起，便再也控制不住。 江北的思绪越来越远，他甚至想到了让那些没有经济能力的人，足不出户也能看看这个世界。 脑海中的思绪越想越多，越想越杂，江北竟站在原地呆立不动。 导游阿姨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有些瘦弱的年轻人，只觉得奇怪。 为什么能看着长江大桥发呆？被震撼到了？ “小伙子，黄鹤楼还有很多景点呢，别愣着了。” 等了十来分钟，导游阿姨觉得再震撼也该差不多了。 回过神的江北笑道“啊……哈哈，不好意思阿姨，刚才走神了，我们去看看别的景点吧。” 其他的景点看的很快，搁笔亭、古碑廊、九九归鹤图浮雕、千禧钟、还我河山石刻…… 几十个小景点江北也都一一用相机记录，遇到有典故的景点，江北也耐心的听着导游阿姨介绍完，才前往下一个景点。 最后在落梅轩欣赏完了编钟表演后，江北结束了今日的黄鹤楼之旅。 从景区出来时，已经接近下午五点，江北走了一大圈才绕到停车的地方。 因中午狠宰了良仁一顿小龙虾，他现在完全没有饿意，决定开车逛一圈长江大桥。 武汉长江大桥线路全长1670米，主桥全长1156米，而且可以双层通车。 上层是四车道的城市主干道，供机动车及非机动车行驶；下层则是双线铁轨，供火车往返行驶。 真正开车上了武汉长江大桥之后，就会发现这座桥并不长，没用上十五分钟，江北就走了个来回。 自大桥另一边的汉阳返回武昌后，江北发现天色还早，索性直接驶向了昙华林。 如果说黄鹤楼是古代文人骚客的云集之地，那么昙华林就是武汉洋溢了百年文艺气息的近现代文化一条街。 “昙华林的石板路不会说话”“幸运的是能和你在这里遇见”“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在这随处可见类似的涂鸦和标语，路边一间间小铺子也都造型精致有趣。 刚逛了没多大一会，江北就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现象。 这里的年轻人竟然远比江北想象的多，也年轻的多。 00后们扎堆儿的聚集在铜锣烧、解忧咖啡屋铺、汉服馆……等各色的小店里。 俨然年轻群体才是昙华林的主要消费者。 因为江南也是00后，江北格外好奇这些年轻人现在都对什么事物感兴趣，又是为什么昙华林能够吸引他们？ 满怀好奇的江北决定好好逛逛昙华林，这一逛，江北真可谓大开眼界！ 街边看似不起眼的小铺子，其实个个都内藏玄机。 江北第一个去的是一家名叫“花与画”的小铺子，门脸很小，虽然日漫风格的装修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但门脸真的很小。 这么小的一家店会藏着什么？ 江北推门而入，店里有些老旧，一层是各类绿植鲜花，并没有出奇之处。 门口右侧是上楼的旋转楼梯，台阶被涂满了不同的颜色，脚踩在上面就像登上了彩虹似的。 二楼的屋里有一排黄色的小凳子，上面坐着有男有女的画师。 他们都很年轻，眼神清澈又认真，手里的画笔在白纸上飞速的涂涂抹抹。 每个画师身前都坐着一个“模特”，其实就是游客，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为游客画出一张画像，风格可选写实、漫画、q版本。 江北选了个男孩画师，决定自己也画一幅。 十几分钟后，男孩微笑着把一张漫画版的江北递给了他。 江北画的是彩色版的漫画自画像，收费30块，如果是铅色的会便宜点，只要18块钱。 昙华林除了精致的文艺小店，还有满满老武汉风情的旧物铺子。 店内摆放着几十年前的黑白电视、年龄比江北还要大的自行车、横向翻页的黑白版小人书…… 这里宛如一个超大的怀旧商场，无数的游客都在这里淘着有关自己记忆的老物件儿。 江北买了一本《水浒传》小人书，因为是店内最后一本水浒的书，所以老板卖的很便宜，只要12块钱，这让江北颇有捡到了宝贝的感觉，爱不释手。 除了精神食粮之外，昙华林的小吃也数不胜数，每一家小吃店门口都排起了队。 外墙壁上爬满藤蔓的咖啡屋、开在胡同里的火锅店、民国风满满的西餐厅、有着超大的哆啦a梦公仔的铜锣烧店…… 好吃的太多了！ 江北眼睛都看花了，他嗅着铜锣烧的香气，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看来现在的年轻人都和吴雅差不多啊！ 全都是吃货！ 。 第三十四章 抱着黑猫遛白狗（求推荐票！） 江北宛如一只饕餮，嘴里美食吃着，手上相机拍着，冷饮胳膊上挂着。 逛、吃、逛、吃、喝~……逛、吃、逛、吃、喝~…… 从街头吃到街尾，小吃、西点、日式、冷饮、果汁……吃了一个遍！ 终于，他一口也吃不下了，更走不动了。 停在一家陶艺店的门口，江北决定进去歇歇脚，顺便做三个陶碗。 冰棍儿一个、巧克力一个、江北自己一个。 小店的老板是对年轻的情侣，男的留着长发，女的留着短发，穿着陶艺店的背带裤工作服，艺术气息爆棚。 木门上画着娇艳欲滴的蓝色玫瑰，用红边白底的描边字体写着“陶艺与绘画”。 店里四处都是古朴简洁的陶制品，土黄色居多。 可能是陶土太多的缘故，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土香味儿，很好闻。 “老板，做一个陶碗多少钱？”江北说话时还打了个饱嗝。 长头发的老板长的很秀气，如果不是下巴上一撮胡子，很容易被认成女孩子。 他甩了下头发，笑道“20块钱！全程自己制作，如果想要买做好的，10块钱一个。” 想着晚上还要去楚河汉街，江北问道“自己做三个的话，大概要多久？” 老板指了指身后架子上的陶碗说道“这种的拉胚子怎么也要20分钟，三个的话一个小时吧。” “烧制呢？” “两天吧，最近人比较多，否则人少的时候一天就差不多。” “我还是买现成的吧。” 江北马上打消了自己动手制作的想法，用手机扫了50块钱，买了5个做好的陶碗。 除了自家三口的碗，他还想着给良仁和叶诗诗也每人送一个，就当是导游的报酬和自己祝福。 想到这儿，江北一拍脑门儿，对老板说道“再来四个。” 叶诗诗和良仁有，博文和林楠自然也不能忘了，还有臭小子江南和帮自己吸了一波粉丝的吴雅。 从昙华林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条街亮着各色的霓虹灯，宛如漫画世界一般。 江北通过昙华林也对现在的年轻人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 他们更注重品质，无论是产品的品质，还是服务的品质，他们愿意为品质买单。 对比好面子的80、90后，他们也更加真实，吃喝玩乐都不装。 阳光、自信、尊重别人、青涩、吃货…… 这些都是江北为年轻人们总结出的特质，总而言之，江北羡慕了。 用年轻人的话说，江北酸了。 柠檬精江北将陶碗放到了房车的储物柜里，小心翼翼的将每个碗都包的严严实实的，生怕碎了。 然后才迎着夜色驶向楚河汉街。 “汉街”因“楚河”而生，是靠着楚河南岸而建设的复民国风商业文化一条街。 文化处少，奢侈品、大牌多。 对于江北这种直男而言，购物、逛街、奢侈品……头疼。 所以在楚河汉街，江北只呆了半个小时。 拍了一些贴近河岸的霓虹灯倒映在楚河中的照片，便研究该打道回府了。 不是自己不爱逛街，只是冰棍儿和巧克力肯定非常思念自己这个主人！ 是这样的！ 江北成功催眠了自己，希望也能催眠系统。 回到民宿小区内，江北刚停好车熄火，久违的系统奖励就出现了。 熟悉的淡蓝色界面和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 系统提示东湖、武汉大学、黄鹤楼、长江大桥、楚河汉街、昙华林游历完成，奖励100美感，美感属性奖励完成。 云游一城进度912 未完成晴川阁、蔡林记、归元禅寺 看来系统真的被他催眠了，楚河汉街也算了完成。 美感这次提升了100，江北能清楚的感受到脑海里又灌入了无数关于摄影摄像方面的知识。 曝光、高速拍摄、特殊环境拍摄、运动拍摄、特效拍摄、剪辑、运镜…… 他如一个高度发达的ai智能，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 回到民宿后，江北发现冰棍和巧克力看自己的眼神满是哀怨，看来自己这两天有点冷落它们了。 江北一把抱起了巧克力，然后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向淘气的巧克力竟然格外乖巧。 冰棍儿则更夸张的主动叼来了狗绳。 江北笑道“俩孩子都憋疯了。”说着便带着巧克力和冰棍儿下了楼。 刚走出单元门，巧克力就开始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江北以为它不舒服，连忙把它从肩膀上将拿了下来。 看了半天，他觉得这小子的精神都很饱满啊，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 喵~喵~喵~ 过了大约六七秒钟的样子，江北才知道这货为什么叫的这么欢。 楼道里又走出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渐层猫。 因为天已经黑了，巧克力在夜里有天然隐藏的功能，导致那人只听巧克力叫个不停，却看不到它。 “真奇怪，这是哪儿的猫在叫？” 抱着渐层的男人一脸懵比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 他的个子比江北高了半头，大约185的样子，身材却和江北相差不多，偏瘦。 黑夜里江北也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从轮廓上看，应该是个帅哥。 江北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黑猫巧克力，还特意咳嗽了一声，楼梯里的感应灯随之亮起。 江北忍俊不禁道“这儿呢，它太黑了。” 巧克力直勾勾的盯着白色渐层，眼珠子里写满了好奇；白色渐层看巧克力的眼神则要淡定的多，还真有点高冷女神看不上屌丝的意思。 “额……哈哈……”那人忍了半头，还是笑出了声，见江北还牵着一条萨摩耶，他笑道“哥们儿，你这抱着黑猫遛白狗，有点儿意思啊。” 一听口音，江北就知道这是京城人，一口的京片子儿化音。 “没招儿，这俩货憋了一天了，带他们透透风儿。”江北不是京城土著，但在京城生活的时间不短，属于能听但不太会说的那种，儿化音有时候用的很怪。 京城爷们儿是出了名的贫，这哥们也不例外，和江北虽是萍水相逢，但还真让他侃起来了“哥们儿，你也来这儿溜达的？” 江北点了点头“是啊，来了几天了。” “巧了，我也是来这边溜达的，这不是这个小区的民宿有宠物笼子和用品嘛，就住到这儿了，估计咱哥俩这情况差不多。”说着还摸了摸江北脚边冰棍儿的头。 江北笑道“是啊，带着它们，酒店是不用想了。” …… 又扯了会闲篇儿，那人见冰棍儿一个劲儿的拽着江北往前走，便笑道“今儿就不侃了，你看它急的。” “行，今儿就到这儿。” 临走时，黑不溜秋的巧克力还在那儿盯着人家的白猫看，漆黑的脸上硬是被它搞出了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 江北无情的笑道“走啦巧克力！你小子都被阉了，还惦记个啥劲儿？。” 。 第三十五章 江湖（求推荐！求收藏！） 回到屋内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冰棍儿今天算是疯够了，吐着舌头，呼着热气。 而巧克力则俨然成了猫中“李煜”，一副忧郁诗猫的样子。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黑猫胯下没有球？” 江北越看巧克力越想笑，似乎巧克力也发现了自己主人又开始犯傻，轻盈的一跃，跳到了窗台上蜷成一团。 打开电脑，江北把这几天的图片又按照之前的分类进行了处理，还简单的写了一个“江旅行”下期推文的提纲，最后还把在黄鹤楼所想到的未来方向进行了简单的记录。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躺在床上，江北无聊的翻了翻朋友圈。 刷屏的除了微商竟然还有博文！ 全都是林楠和他的合影，一条朋友圈九张图，一口气六条朋友圈！ 虐单身狗什么时候才能立法？ 江北果断关了手机“睡觉！” 第二天，江北的第一个景点定在了汉阳归元禅寺。 归元禅寺是华夏4a级景区，也是武汉佛学协会的所在地，更是国内重点佛教寺院。 不同于古德寺，归元禅寺的建筑风格很中式，高墙飞檐，白墙黄瓦，是这里的主色调。 门票很便宜，只要20元华夏币，但游客明显没有江北之前去过的景区多，游客年龄段更合昙华林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几天见多了古色古香的建筑，江北对归元禅寺内的佛殿、高墙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喜，反而是一间挂着“翠微妙境”牌匾的小院让他倍觉舒服。 门口有一株叶子稀薄的梅树，孤孤零零的和“翠微妙境”这座独苑相得益彰。 因为游客并不多，江北在大雄宝殿上香时根本没用排队。 寺内人工修复的痕迹不轻，江北拍了寥寥几张照片，还都不太满意。 临走前，他在寺中的功德箱里投了100块香火钱。 他母亲信佛，这是他当儿子帮母亲尽的微薄敬意。 从归元禅寺出来，江北驱车又去了晴川阁。 晴川阁在长江西岸的龟山东麓禹功矶上，与黄鹤楼隔江而望。 远远望去，能看到楼匾额上书写着“古晴川阁”四个大字。 崔颢七言《黄鹤楼》里那句“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说的就是这里。 晴川阁的水文条件要比黄鹤楼更优越，北靠汉水、东临长江，可谓是真正的依江傍水临江而立。 不过晴川阁景区的附属景点并不多，只有十余处。 并且多是些小景点，江北逛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晴川阁走了个遍。 不过晴川阁虽然小了一些，但出片率却奇高，江北在这儿排了不少满意的照片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12个景点任务，如今只剩下一个蔡林记，但江北并没有急着去做。 而是驱车赶向了观湖书舍，他打算把陶碗先给叶诗诗和良仁送过去，顺便把自己知道的摄影技巧再教给良仁一些。 毕竟他这次离开武汉，什么时候再来都很难说。 到达观湖书舍时，良仁和叶诗诗正在擦拭书架上的书。 叶诗诗是个爱干净的女孩，每隔一周都会擦一遍，之前都是林楠和她一起，如今换成了良仁。 “送给你们。”江北将陶碗递给了良仁。 叶诗诗放下了手里的毛巾，拿过一只陶碗笑道“昙华林的？” 江北点了点头“好眼力！不愧是专业的导游。” 叶诗诗莞尔一笑，问道“这是要走了？” 良仁啊？了一声，声音高了几个分贝，有些激动“多呆几天啊！图片我都提交上去了，比赛结果不用一周就能出来。” 江北摇了摇头，说道“咱们都加了微信了，如果得了名次，把钱转给我就行。” “满脑子都是奖金！我挺好奇财迷是怎么成为技术如此高超的摄影师的？艺术家不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叶诗诗揶揄道。 江北笑道“别，我不是艺术家。” 本来江北打算下午就返京，但拗不过良仁的盛情邀约，只好答应他明天上午再走。 因为叶诗诗还要看店，下午只有江北和良仁去了蔡林记。 蔡林记不是景点，而是在汉阳的一家老字号热干面铺子，就紧挨着归元禅寺。 因为是饭口，铺子里的游客多的不像样，江北和良仁排了足足二十分钟的队，才等到一个位置。 “兄弟，味道怎么样？”良仁吃的飞快，一边吃还一边问。 江北连连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本来其他家的热干面就很让江北满意，没想到蔡林记的热干面竟然还能给他惊喜。 “这里可是百年老字号，不是开玩笑的，我从小吃到大也没吃腻。”良仁得意的说着。 江北嘴里嚼着面，说话也是囫囵不清“恩……好……吃。” 吃过了热干面，江北又很荣幸的喝到了武汉本地的特产汽水“汉阳造”。 可能每个城市都对汽水情有独钟，京城有北冰洋，沈阳有八王寺……而武汉的老汽水便是这“汉阳造”。 橘子味儿的汽水冰镇后异常的凉，刚吃完热干面的江北只觉得牙齿都抖了一下。 “爽！” “爽！” 江北和良仁不约而同的低声吼了一嗓子。 “问你个事儿……。”江北又喝了一大口汽水，又被冰的龇牙咧嘴。 良仁擦了擦嘴“说。” “都说武汉有江湖气，你觉得江湖是什么，江湖气是什么？” “我给你讲个我朋友的事儿。”良仁缓缓说道“我有个哥们叫魏知秋，是个阿sir，有一天到江滩遛狗，几个玩滑板的小青年撞到他了不仅不道歉，还骂人。” 江北问道“然后打起来了？” “然后他就理论啊！对面仗着人多就动手了，他直接放倒了两个，对面的人一看事儿不好，就一起上了，最后他虽然打跑了那些人，但自己的胳膊也骨折了。” 说到这，良仁看着江北问道“他同事说这事儿完全可以弄对方个袭警，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江北愈发好奇。 “他说对方打架的时候不知道他是阿sir，江湖事儿江湖解决。” 良仁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骄傲。 江北听了也觉得这个魏知秋是个汉子，用京城话说，局气。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晚上，江北、叶诗诗、良仁在观湖书舍的二楼小酌了几杯。 江北悉心的将自己整理好的摄影技巧，一股脑的倒给了良仁，还说如果有问题随时微信或电话联系。 临别前，江北笑着对叶诗诗和良仁说道“结婚的时候通知我一下。” 良仁笑问道“怎么，你要随份子？” “到时候我好提前躲起来啊！不就不用随份子了？” 良仁那张国字脸笑的一点都不正气，坏的不行“我可不怕，如果比赛拿名次了，你的奖金可还在我这，不行先扣下一部分，就当份子钱。” 三人哄堂大笑。 分别的最后，江北很郑重的拱了拱手，颇有些江湖儿女的风姿“后会有期。” 良仁和叶诗诗也郑重的拱手还礼道“后会有期。” 果然，沙雕是会传染的。 翌日上午，退房手续办好后，江北接到了系统发来的消息。 系统提示游览武汉任务完成，奖励5万元华夏币，初级任务次数23 云游一城完成度1212，奖励50万元华夏币 解锁功能任务城市主动选择功能 银行的到账短信来的飞快，余额已经接近100万，江北笑的很开心。 主动选择？那京城可不可以选择？正好京城有大堆事等着他办。 江北连忙测试了一下，果然可以！ 系统提示主动选择城市成功 初级任务游览京城 旅行时间不限制 出发时间1小时后 客户信息无 奖励5万元华夏币 买了些水和食物，又将房车加满了油，江北便开始了这趟武汉到京城的长途。 戴上良仁送的墨镜，眼中是四通八达的公路，身侧是窝在副驾驶席的冰棍儿和巧克力，身后是渐行渐远的武汉。 这一遭江湖，走了七天，受益匪浅。 不仅获得了系统的金钱奖励和属性奖励，还让江北对江湖和人生有了新的看法。 高矮胖瘦、妇孺老幼、达官显贵、文人雅士、下里巴人、平凡百姓……种种的人，是江。 侠气纵横、豪气干云、勾心斗角、阿谀奉承、风花雪月、一见钟情……样样的情，是湖。 人和情掺到一起，搅到最后，是江湖亦是人生。 江北踩动脚下油门，看向远方，目光里终于不再有一丝暮气。 “京城，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 第三十六章 江北的新家（求推荐！求收藏！） 江北离开京城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十二天。 但当他驱车进入到这座华夏心脏城市时，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 大兴的人并不多，至少这个时间应该都回家吃饭去了，街边的行人寥寥无几。 江北和孙叶当年的婚房就是在这儿付的首付，买的时候2万出头1平米，如今疯长到4万平。 不过那栋60多平米的小房子此时已经不是江北的落脚之地。 好在他已经提前找好了一个公寓，紧挨着北大，一室一厅一卫，67平。 6500一个月，江北有点肉疼，这还不包括要支付给房产中介的服务费。 江北摇了摇头，摸了摸副驾驶位上冰棍儿的脑袋，对冰棍儿说道“在这儿住一个月，都够咱们三个在武汉天天住两室一厅了，你说是不是？” “嗷~”冰棍仰起头吼了一声。 对于京城，江北的印象除了人多，就是贵。 好在这次租的公寓位置还不错，中关园，紧挨着北大的东门，交通很方便。 瞥了眼车窗外的大兴，江北忽然想起了孙叶。 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江北虽然已经放下了这段无疾而终的婚姻和感情。 但他还是有些好奇，孙叶离开自己以后过得好吗？ 找到她要的生活节奏了么？ 她后悔过吗？ 此时已是傍晚，和十二天前离开时一样灰蒙蒙的天气，一样还没亮起的路灯。 江北已经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加上此时昏暗的光线，让他有些困倦。 猛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又使劲儿地搓了搓脸，这才精神几分。 此时他还没发现交通杆上的绿灯已经亮起，直到听见了身后响个不停的喇叭声，这才回过神。 “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北坦然一笑，踩下油门继续驾车朝这海淀的方向驶去。 不到40公里的路程，他足足开了一个小时，可见京城的交通有多堵。 刚停好车，系统的界面和声音便出现了。 系统提示到达京城，触发“独享一城”任务 独享一城采集4个京城景点，奖励10万华夏币 提示故宫、长城、798艺术区、天坛公园 江北很费解，为什么这次的任务只有四个景点？ 毕竟武汉的城市任务都有十二个景点，而京城的名胜古迹和人文景点肯定要比武汉多一些，但却和阿尔山的城市任务一样，只有四个城市景点。 想了一会，江北实在没搞懂系统的逻辑。 想不通就不想了！ 他索性抽出一根烟点燃，靠在一旁的路灯上等着租房中介的租房顾问。 一支烟燃尽，又过了大约10几分钟的样子，中介的租房顾问终于来了。 “您好，请问是江先生么？”一个西装革履打扮很商务的男人笑着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恩，我是江北，你是徐顾问？” 徐旭伸出手主动和江北握了一下，很有礼貌的说道“徐旭，您叫我小徐就行，让您久等了。我先带您去公寓看一眼，如果没问题，咱们可以把租房合同签了，您看这样可以么？” 江北将烟掐灭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笑道“走着。” 小区名叫“八家嘉园”，层数不算高，只有26层。 江北租的公寓在21层，面向朝南。 为了要这个朝南，江北每个月多花了500块钱，另一套朝北的只要6000元华夏币月。 “江先生请进。”徐旭打开了房门，侧过身对江北说道。 徐旭很专业也很有礼貌，江北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个好评。 屋子的状况和江北在朋友圈看的图片差不多，家具家电都很齐全，网络也已经接通， 除了电脑桌有些老旧，其他江北都很满意。 “你们只接受押一付三的方式？”江北拿过了徐旭手里的合同，一边翻看条款，一边问道。 徐旭以为江北觉得押一付三的经济压力太大，想要按月支付。 随即他很有礼貌的笑道“江先生，如果您资金方面有压力，我们这边可以房租分期服务，您只需要您的身份信息和信用信息，然后按期支付一定的手续费和利息就可以使用。” 江北连忙摆了摆手，知道徐旭是误会自己了“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房租不可以按年支付么？” 徐旭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道歉道“对不起江先生，是我理解错了，按年付当然可以。” “可以就行，毕竟我打算长住，你们这里的手续费不低。”江北指了指手里的合同。 按年付的想法是在他看到合同里有关手续费的条款后，才做出的决定。 押一付三，还有额外一个月房费的中介服务费。 而按年付，也是只收取一个月的中介服务费。 相互一对比，不如直接按年付，还能剩下一大笔服务费用。 “那咱们就签合同吧。”江北也是痛快人，既然近一年内没有买房子的打算，江北觉得先在这安家也不错。 有个“家”，江北心里有底，不然总有种浮萍入海的感觉。 签过了合同付了款，徐旭把钥匙和水电号码、物业服务电话、门禁卡……等物品都交给了江北。 出门前，他又递给了江北一张名片，上面印的并不是房产中介的名头，只有徐旭两个字和一串号码，号码后面还写着微信同号。 江北有些懵，问道“这是……？” “江先生，老弟这边不仅有房产中介的业务，如果您对娱乐和伴侣方面有需求，也可以联系我。” 徐旭很暧昧的咧嘴一笑，眼睛本就不大的他，此时浓密双眉下只剩下一条缝儿，整个人的表情显得有些……猥琐……。 这种表情，江北太熟悉了，每当博文在街上看到美女的时候就会这样。 “额……没这个必要吧？”江北有些尴尬。 他对徐旭的印象本来不错，但被他这么一搞，心里怪怪的。 徐旭以为江北信不过，又低声说道“都是学生，不脏。” 江北对他的印象彻底沉入了谷底，沉声道“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今天就这样吧！” 他很少对别人冷脸，这个徐旭的确是恶心到他了。 。 第三十七章 又见面了（求收藏！求推荐！） 徐旭悻悻然的收回了卡片，表情没有丝毫的尴尬，依然很有礼貌的帮着江北关上了房门，然后自己退了出去。 这样的情况，他经常遇到，江北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正人君子。 出了单元门，徐旭看了看表，接近10点了。 他抻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还有三个客户，今天的工作就结束！” 随即，扫开了一辆停在街边的共享单车，渐渐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江北也下了楼，因为他要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楼上，还要把冰棍和巧克力带回去。 整理好一切，江北给江南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城，并且就在北大东门附近。 江南很兴奋，笑声里都满是激动，他们哥俩已经近一年没见面了。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就去找你。” “我在你们学校东门等你，出来的时候如果需要填手续，千万别不填。”江北轻声叮嘱着。 江南乐呵呵的说道“知道啦。” 二十分钟后，江北在北大校东门等来了一身运动服还背着一个旅行包的江南。 江南和江北一样清秀，个头也相差不多，175左右的样子。 不同的是，江南带了一副近视眼镜，头发也要短一些，工科生的气息浓一些。 “哥，是不是得请我吃顿好的？”江南笑嘻嘻的 江北格外的痛快，笑道“行，这就带你去。” 十分钟后，江南跟着江北回到了公寓，眼睁睁的看着江北从一个大袋子里拿出了两盒泡面。 “哥，咱俩就吃这个？”江南指了指泡面。 江北揶揄道“还有火腿肠。” “……” 泡面和火腿都是江北在武汉出发前买的，路上没来得及吃，刚好两盒。 “你吃哪个味儿的？”江北笑问道。 肚子真有些饿的江南哀怨的说道“老坛酸菜！” 吃过泡面，哥俩坐在沙发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江北的问题大多都是北大怎么样啊？专业里女生多不多啊？有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啊？学习任务重不重啊？ 江南回答起来可谓轻车熟路，毕竟在他入学的第一周，每天都能接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电话和微信，问题无外乎都是这些。 而他问江北的问题则直指要害。 “哥，你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你和前嫂子把房子卖了？”江南当然知道自己学校附近的公寓价格，一个月大几千块钱，而且江北还说他租了一整年。 大几万块！ 江北摇头道“房子都留给她了，我的钱是买奖券中的。” 江南不是博文，自然不信这样蹩脚的借口。 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哥，你不会犯法了吧？” “滚，盼你哥点好，别说没用的了，你们的可行性计划做了么？” 这小子脑袋里想的都什么？江北被江南气笑了。 “做了，光顾着吃了，你要不说，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着，江南从旅行包里抽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一份可行性计划书。 江北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好奇的问道“这计划书是你写的？” 作为一个职业文案，江北很清楚手里这份计划书的分量，绝对不是普通的大学生能写出来的。 从基础的项目内容，到市场调查、现有同类产品分析、数据支撑。再到项目运营的可行性、必要性，未来发展的短期计划、对市场的预测……以及最后的财务估算，人员配置，硬件配置…… 专业，很专业！ 江南得意道“这是我铁磁写的，怎么样？” 得，江南来京城没两天呢，京片子都学会了。 “这里说的内容和创意，都不错！看来你们不是空想！不过说实话，我不知道带着你搞这个事情做的对不对，未来有没有前途……”江北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哥！绝不会影响我的学业，而且我都成年了，我有自己的思维。” 江南知道江北担心自己的学习，赶紧先给他吃了两颗定心丸。 “那好，明天上午你把你的团队带过来，咱们再讨论一下细节，今天你就在这睡吧，估计宿舍也关门了。” “行。” 清晨，江北准时醒来，见江南还在呼呼大睡，便拉着冰棍儿下了楼。 反正江南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不如溜溜狗顺道儿买点早点回去。 京城的早餐远没有武汉的丰富，除了油条包子煎饼果子麻团，就是豆浆豆汁小米粥…… 因为才早上六点多，街边的人还不算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在遛弯儿。 这片小区属于老八家村的回迁楼盘，所以相互之间的熟人不少。 这几天听惯了武汉过早时候的嘈杂，乍一听老京城人间的对话，江北还真觉得有些亲切。 京城人讲“礼”，无论是街坊四邻还是同事同学，碰到一起了，都得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呦，起了您内？” “起了。” “喝了吗您？” “今儿清早儿有点赶罗，还没喝呢！” “得！我那儿刚沏上。没喝，上我那儿喝切~” 地道的老京城人早上头一档子事儿，不是卷两张煎饼果子吃顿早饭，而是喝茶。 江北会心一笑，虽然这些个对话，一般都是场面话，没几个人会接“行啊，走着”，但细枝末节处还是能看得出来，京城人对礼的注重。 江北刚来京城的时候也不习惯京城四合院的文化，感觉这么大的城市，怎么嘴这么碎呢？ 后来呆的久了，习惯了以后才觉得这样的感觉挺亲切的。 如果真等京城这些老一辈的人走了，估计老京城的味道也就真淡了。 遛了能有半个小时，江北拎着几个包子和两碗豆浆回了公寓。豆汁他是真吃不惯，尤其是那个味道，顶不住。 两人吃过饭后，江南给他的同学打了个电话，得知上午有专业课，只好把见面的时间约在了下午。 上午没有安排的江北去了趟家具城，选了个带书架的书桌，公寓自带的电脑桌实在有些破旧。 想起公寓还有个四五平米的小阳台，江北觉得不能空放着，便又买了几株盆景，都是好养活的种类。 最后又跑去海淀图书城打算收点旧书，作为多年书虫，淘旧书对江北而言，可谓轻车熟路。 正当他辗转腾挪于书柜之间时，一个悦耳的笑声打断了他。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十天前还曾为他唱过《至此流年各天涯》。 “大叔，又见面了！” 吴雅藏在帽檐下的双眼此时弯成了一弯月牙，微红的脸上有两个酒窝浅浅浮现。 。 第三十八章 捡到宝了（求推荐！求收藏！） 缘分总是妙不可言，江北和吴雅尤其如此。 江北看着吴雅，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书“这么巧？你也来买书？” 吴雅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以温暖的感觉“来这儿接个朋友，恍惚看见个背影觉得特像你，就追过来了。” 不等江北接话，她又说道“大叔，你回来都不告诉我！看来没把我当朋友！” “昨天晚上到的，住的地方还没安顿利索。走吧，别跟这儿说了，中午跟我去北大那边吃一口，正好我弟弟他们也下课了。”听吴雅这么说，江北连忙邀请她一起吃午饭。 对付吴雅，给予美食绝对没错。 江北本也打算请她吃一顿，毕竟人家帮自己吸引了那么多粉丝，只一个陶碗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书挑了大概十四五本的样子，付款后江北神秘兮兮的对吴雅说道“走，吃饭前，先给你看样东西。” “是给我准备了礼物吗？”吴雅搓了搓手，一脸期待。 五分钟后，江北自房车里拿出了一只陶碗，递给了吴雅“我给你准备的小礼物。” 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这礼物有点……尬。 吴雅见过给女孩送花的，见过送表的……送陶碗的她是真没见过。 不过她却很开心，虽然陶碗不贵，但说明江北心中有她。 能记着她，这比什么都贵重。 “大叔，这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嘛？”吴雅仔细的端详着。 “冰棍和巧克力也各有一只，我也有一只，还有你文哥，你文嫂……” 江北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之前还说良仁直男，现在他自己比谁都直。 吴雅连忙说道“大叔，你别数了，再数下去，我那点感动都被你数没了！你还是先说说文嫂是怎么回事吧！” 江北随即将博文和林楠是如何一见钟情干柴烈火的过程，一股脑的说给了吴雅。 “太帅了。” 听江北说完，吴雅满眼艳羡“大叔，你羡不羡慕人家？” 江北连忙摇头，他知道吴雅要说什么，抢先道“不羡慕！我一个人的生活挺好的。” 看着江北慌张的表情，吴雅狡黠的笑了，心想着“大叔，不羡慕你慌什么？” “你笑的怎么像个反派似的？”江北看着吴雅的笑，打了个激灵。 “没事儿没事儿，大叔，中午咱们吃什么？” 见吴雅吃货本质暴露，江北笑道“今天我只负责买单，至于吃什么，还是你点吧！” “得嘞~” 饭店最后定在了北大附近的一家韩式烤肉店，这是江北开车带着吴雅转了三圈后才定下的。 如果不是他催了几次，吴雅还能继续在选择火锅还是烤肉的问题上犹豫半天。 “请进吧，吴大小姐。”江北拉开了餐厅的门，朝着吴雅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雅背着手，有模有样的点着头“恩！你这个小同志，服务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嘛！”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餐厅。 江北选了个八人的包厢，因为一会要谈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算得上商业机密，在大厅里太不方便。 江北和吴雅落座后，过了十几分钟，江南便带着一胖一瘦两个男孩推开了包厢的门。 江南一进屋就看到了吴雅，笑嘻嘻的问向江北“哥，这是我新嫂子？” 不等江北说话，吴雅一口水差点喷出去。 嫂子叫的挺合她心意的，可“新嫂子”是什么鬼？ “别瞎说，这是我朋友，吴雅，叫姐。” 江北一脸的哭笑不得，搞得自己像个渣男似的。如果吴雅真是自己的女朋友，也得被她这句话给搅黄了。 江南连忙笑着叫了声姐，指着一胖一瘦两个同学说道“哥，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铁磁，胖的叫杨旭东，瘦的叫王侯。昨天给你看的计划书就是王侯弄的。” “你们是同学？”王侯虽然瘦，但看上去应该比江南大一些。 “不是，王侯比我和东子大，是我们系大三的学长。”江南拉着两个伙伴坐了下来。 江北点了点头，问道“刚好肉得烤一会儿，你们先简单说说吧。” 这话虽然是对三个人说的，但江北目光却停留在了王侯的身上。 他看得出来，江南虽然话最多，但王侯明显才是三人里的主心骨。 王侯虽然瘦小，给人重不稳重的感觉，但说起话来却十分镇定。 “目前国内专门做国际市场的很少，大多都是vog的形式，很难形成自己的品牌效应，变现也十分困难，所以做的人很少很少。” “太空泛的先不说，先说说你们三个具体执行的计划。” 江北皱了皱眉，他就怕江南他们想的太空太大，真正到执行的时候，细节方面就能他们焦头烂额。 王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目前这个团队只有我们三个人，算上素材的江哥你，一共是四个人。” 江北点了点头，示意王侯继续。 “先从分工来讲。江哥负责素材，这个先放到一边。江南负责技术和各个平台的接口开发，我负责数据统计和文案，东子负责视频特效。每个人负责一部分工作，过程会梳理的很清晰，不会出现推诿、进度缓慢这些问题” “视频制作的流程按照提案、确定提案、拍摄、剪辑、特效、发布、文案，这样的顺序。” “运营方面，先确定账号风格，然后围绕定位好的标签进行推广，培养用户观看习惯……” 王侯一口气说了很多，内容既丰富又很细致。 一直没吭声的东子补充道“最关键的是，这次的项目和大政策相迎合，如果做出成绩，会有很大几率获得倾斜的资源。” 吴雅听后有些惊讶，问道“你们会的这么多？” 江北惊讶的程度远比吴雅更大，因为他知道王侯说的内容都是很成熟的操作手法，虽然具体细节上还需要补充，但对目前这个小团队而言，已经足够用了。 他忍不住问道“之前你有创业经历？” 有些话，不是在网上找找资料就能说出来的。 江南得意道“王侯人家自己开过一家公司。” 反倒是王侯有些羞赧的说道“之前自己做过一个网络工作室，主要做的业务就是运营自媒体和网络广告策划方向，做了大约两年，不过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说是工作室其实只有我自己。” “怪不得。”江北笑道“那股份方面，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们三个占9，你自己占91。”这次说话的江南，毕竟涉及到钱，他更好开口。 江北皱了皱眉说道“你们的比例太低了。” 王侯罕见的露出一个笑容“如果这件事做好了，3的股份，很高了。何况江哥的的资金和素材都是最关键的因素。” 东子又补充道“如果做不好，您就是把100的股份都给我们，也没意义。” 江北一愣，看着面前这三个朝气勃勃又身怀绝技的三个大学生。 江南是活泼的工科技术控，王侯是思维清晰的决策者，杨旭东虽然性格并不突出，但却胜在沉稳并且有敏锐政治嗅觉。 关键他们最大的才不过20岁！ 吴雅在一旁笑道“大叔，你捡到宝了！” —————————— 我太难了001、微风清清起的打赏~ 顺手求票求收藏！ 。 第三十九章 故宫的主人（求推荐！求收藏！） 在几番讨论下，最后四个人商定第一期节目就从故宫先开始。 作为华夏国千百年来的皇宫，故宫是华夏在世界的一张名片，最能代表华夏的古老建筑文化和传统文化。 虽然近些年外国游客多了很多，但仍然有很多外国人对故宫的了解只停留在皇帝的住所、老建筑、高城墙…… 这些刻板印象局限了他们的目光和审美，所以江北决定另辟蹊径，找一个不一样的视角，向全世界的人展示真正的故宫。 最后他决定拍摄一期主题是“女皇与宫殿”的视频，摒弃固有的“男权”思维。 吴雅在听到这个提议时眼睛一亮，自告奋勇的要求担任女王的角色，可惜被江北无情的拒绝了。 他心中女王最好的人选是林楠，无论气质还是长相，林楠都更加贴合这个选题中的角色。而吴雅“向阳花”的风格显然不适合女王这种定位。 “大叔，我抗议。”吴雅小声的说道。 “抗议无效。”江北笑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单独给你拍一套别的风格的照片。” 听到江北这么说，吴雅这才笑嘻嘻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 “哥，我们下午还有事儿，先走了。” 江南媒婆属性爆发，决定下午给吴雅和江北腾出时间，拉着王侯和东子匆忙离席。 临走前，他还朝江北眨了眨眼。 “唉？”江北想解释点什么，但江南三人早都一溜烟跑了。 付完款，江北和吴雅打算先去故宫踩踩点。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图片拍摄，不仅要拍图，还要录制视频，所以他需要在现场找找构图和画面的感觉。 脑子里有了画面才能做好分镜，不然无脑苍蝇似的瞎拍一通，只能事倍功半。 因为故宫是没有停车场的，所以江北只能把车停在东华门，然后和吴雅步行到天安门城楼。 故宫的售票口在天安门和端门之间，这里也是游客们购票排队的地方。 江北和吴雅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着乌泱泱的游客，有些傻眼。 这时候正是天气炎热的季节，又赶上下午三点这个档口，游客们的热情竟然丝毫不减。 “大叔，你看那边。”吴雅指了指不远处和他们一样坐在树下石凳上的两个青年男人。 江北顺着吴雅的手指望了过去，这哥俩正捧着笔记本电脑在敲代码。 他小声笑着“真是敬业典范，你说他们是旅游中穿插工作，还是工作中偷着旅游？” “我觉得是第一种。”吴雅掩嘴笑道。 小小的插曲让枯燥的排队时间似乎快了一些，终于轮到江北和吴雅购票。 买完票，两人顺着人流来到了端门。 这里是自天安门进入故宫所经过的第一个门楼，造型和天安门很像，都是黄瓦红墙下有个高大的门洞。 据说端门在明清时期，是用来放置天子仪仗用品的地方。 吴雅指着端门的房檐好奇的问道“大叔，你说为什么端门和天安门都有两层房檐？” 虽然她是地地道道的老京城人，但还真不知道这房檐有什么讲究。 “这叫重檐歇山顶，只有皇宫才能用到，明清两代规矩森严，衣食住行都要和普通百姓区分开。” 江北耐心的解释着，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也问过导游。 当时那个导游告诉他，皇家所在处处都是规矩，哪怕是房檐也一样有严格的等级之分。 端门和天安门这种都属于重檐歇山顶，仅次于太和殿的重檐庑殿顶，专门应用于皇家宫殿、园林、祭坛、庙宇等建筑。 重檐下是画着“龙衔珠”和“呈祥”图案的深红色房梁，而在第一房檐和第二层房檐之间的横梁上，一块儿云边正蓝色竖匾上，用金色繁体字写着“端门”两字。 端门只开放了一个主门洞，游客们从此穿过，便能遥遥的望见午门，只有再穿过午门，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紫禁城”。 江北和吴雅都能算得上故宫“老游条”，所以过了午门后，便不再跟着人流，而是不过金水桥，直接穿过西侧的熙和门，直奔武英殿。 这条线路是江北的第二次跟着本地同事来故宫时学到的，他们说老北京人带着亲戚参观故宫，都是走这条线路，人少。 吴雅笑道“大叔，看来你没少来故宫，不仅知道房檐的秘密，还知道这条线路。” 江北抬起手遮着阳光，笑道“没办法啊，七大姑八大姨只要来京城，都要来故宫看看，我自然也就来的多了。” “那下次我家外地的亲戚来了，就让你当导游怎么样？” “给钱就去。” “一块钱行不行？” “这么多？我怕我花不了，所以还是算了。” 说说笑笑间，江北和吴雅便走到了武英殿。 武英殿在明朝时期是皇帝召见大臣之处，到清初时，则是多尔衮的理事之所。 自康熙皇帝开始用来刊刻书籍、修书改卷。直到今天，武英殿也是故宫博物院的典籍馆和书画馆所在地。 江北在殿前转了几圈，随即取下了相机上的镜头盖，指挥着吴雅道“吴大小姐，辛苦你去站在门口，让我看看构图。” 咔嚓。 拍完后，江北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画面，摇了摇头“再来一次，这次你从门内朝着我的方向走，但是不要看镜头。” “那我看哪儿？”吴雅显然很缺乏出镜的经验，有些紧张的问道。 “e……看远处的天边或者看墙都可以，只要别看镜头就行。你放松点，咱们只是试试构图比例，不是正式拍。”江北见吴雅身体紧张到僵硬，差点笑出声。 虽然武英殿的游客不多，但吴雅拍完后，还是俏脸微红。“大叔，怎么样？” 江北连连点头说道“不错，很漂亮。” 这次江北很满意，不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构图效果，还拍出了一个不错的样片。 “真哒？”吴雅乐开了花，连忙跑到江北面前，表示自己也想看看。 江北把相机递给了她“如果没有眼镜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 “那我明天带隐形！”吴雅一边翻着照片和视频，一边激动的说道。 不等江北说话，吴雅又赞叹道“大叔，你真是摄影界的天才，在阿尔山的时候还是个业余初级，现在简直比影楼的摄影师还要专业。” 江北羞赧的摆了摆手，接回了吴雅手上的相机，笑道“低调，低调。” 武英殿拍完，江北正打算往前取景，就听见吴雅指着不远处汉白玉石栏上的一只橘色“御猫”说道“大叔，我们再给它拍几张怎么样？” “好点子！” 江北也觉得这幅画面很不错，随即赶紧拿起相机，镜头对准了那只猫。 镜头里，黄色琉璃瓦在蓝天白云下熠熠生辉，大红色的门窗和高耸的绿树交相呼应，一只橘白相间的胖“御猫”正蹲在汉白玉石栏上晒太阳，丝毫不理睬偶尔经过的游客，仿佛它才是故宫真正的主人。 。 第四十章 缘分日（求收藏！求推荐！） 御猫是故宫另一道别致的风景线，据传故宫一共有181只猫，而且都是故宫的“土著”。 在清朝，宫廷里的格格、娘娘都特别喜欢豢养宠物猫，所以这些猫被称为“皇家御猫”。 清朝灭亡后，这些御猫成了无主的野猫，但仍然在故宫里生活，后来随着故宫博物馆的成立，工作人员将它们一一登记在案，并且每只猫都有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御猫们成了故宫博物馆正式认证的“公差”，也逐渐成了故宫博物馆可爱的“活”宝藏。 拍完了照片，吴雅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橘猫附近，轻轻抱在了怀里。 大橘丝毫不慌，只是睁开眼看了一下吴雅，随即便又闭上了眼睛，脑袋还不忘撒娇似的蹭了蹭吴雅的胳膊。 “大叔，它可比巧克力乖多了。”吴雅轻轻的抚摸着大橘。 江北反驳道“巧克力走的是偶像路线，是要有偶像包袱的，没法比好么？” “它和冰棍儿混的都有会吐舌头了，还偶像路线呢？” 吴雅还真就见过巧克力和冰棍在一起时，学着狗的样子吐舌头。 正当江北要继续帮着巧克力辩解时，一个清亮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似是在为游客讲解着有关故宫的风风雨雨。 “这里是武英殿，康熙爷曾指派纪晓岚在这儿修二十四库书……” 江北回过身，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在驼峰岭天池遇到的年轻导游，阿秋！ 今天简直是“缘分”日，买书意外碰见吴雅，逛故宫又碰到阿秋。 “大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是阿秋。” 江北点了点头“你没记错。” “阿秋！”吴雅笑呵呵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阿秋明显也很意外能在这儿碰到吴雅和江北，笑问道“江哥，吴雅，真巧啊！你们也来这儿旅游？” 指了指手里的相机“来拍点素材，你这可以啊，两地往返带团？” 江北本以为阿秋只是负责去往阿尔山的阿姨团，没想到还会带团来故宫，而且听着他刚才的介绍，看得出来对故宫的了解也很全面。 “是啊，这样赚的多点。”阿秋的肤色比前几天黑了点，看来这段时间没少被晒。 “你这嗓音条件不错啊，学过播音？”吴雅打趣道。 阿秋笑道“我大学学的就是播音，只不过考主持人没考上。” “既然你声音条件这么好，我给你介绍个活儿，怎么样？” 江北觉得自己这期视频可以让阿秋进行旁白的配音，女主角，男旁白，效果肯定要比纯bg好。 “什么活儿？”阿秋好奇的问道。 “配音的活儿，不过需要你的英语过关……”江北才想起自己这个视频不仅仅要配中文解说，还要配英文解说。 阿秋倒是很自信“我英语口语还凑合，可以试试。” “行，你把你电话给我一个，现在你先忙，晚上我再联系你。”江北说着指了指阿秋带来的阿姨们。 阿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想着五点故宫情场，六点回酒店，七点也就安顿的差不多了。 他随即笑道“江哥，我这边得七点左右能完事儿。” 江北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 见阿秋走远，吴雅在一旁问道“大叔，今晚又要请客吃好吃的？” “是啊，还得叫上你文哥和林楠，毕竟求人家当免费给我当女主，出点血也是应该的。”江北一副心在滴血的样子。 “大叔果然没变，还是那么抠门，请客都是一起请，这样就能省一笔钱！”想起自己中午也是和江南他们三个一起吃的，吴雅控诉道。 江北哈哈大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他是绝对不会丢掉的。 在武英殿又拍了一会，江北和吴雅就没再往深处走，想细致的逛完故宫，真不是一天能办到的。 从故宫出来，江北第一时间给博文打了个电话。 “我回来了，你和林楠在哪呢？” “哇，我的北北回来了！”电话那边的博文骚气依旧。 江北笑骂道“滚，别恶心我！晚上叫上林楠，咱们一起吃个饭，正好把礼物交给你们。” “还是你爱我，知道给我带礼物，能不能先给透个底儿？是什么礼物？” “不能，见了你就知道了，晚上咱们就去大董儿吃烤鸭吧，正好我也挺长时间没吃了。” 江北说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的确很久没吃烤鸭了。 一想到酥香流油的烤鸭就着葱丝儿、黄瓜丝儿，蘸着甜面酱卷在荷叶饼里，那个味道…… 博文笑着答应道“行，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和林楠正好就在三里屯这边。” 外地游客来京城吃烤鸭，一般都会选择去全聚德，而京城人更喜欢去大董或者便宜坊。 江北则是最开始去的全聚德，后来吃过大董，就迷上了这里的烤鸭。 大董较于全聚德贵了一些，一只烤鸭要288元华夏币。而且和全聚德古风的装修迥然不同，整体都显得很洋气。 高端封皮的菜单、别致优雅的菜名、精致美味的菜品…… 因为江北有过超出时间而被取消预约的经历，他带着吴雅六点半就到了。 博文和林楠接到江北电话也紧随其后，只有阿秋还在赶来的路上。 见到吴雅时，博文明显很意外“呦，这不是小吴童鞋？怎么又和你大叔混一起去了？” “我和大叔属于纯纯的偶遇！文哥你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吧！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文嫂吧？”吴雅笑着朝着林楠伸出了手。 “叫我林哥，叫他林嫂。”林楠走到哪儿都是气场十足的范儿，一双柳叶眉不笑时满是冷冽的味道，露出笑容时则会冷冽中又藏着几分媚气。 即可攻气十足，又能风情万种。 此时吴雅才明白为什么江北说“女王”这个角色只有林楠最合适。 “行，林哥！”吴雅笑眯眯的答应了。 被“女性化”的博文笑的老甜了，丝毫不觉得林楠说的有什么问题“小吴童鞋，以后就听你林哥的，叫我林嫂。” 江北也凑上了热闹“林嫂这个名字不错，我以后就这么叫了。” 。 第四十一章 男人的种类（求推荐！求收藏！） 林楠早就从叶诗诗那边获得了一手内幕，知道江北是个专家级别的摄影大咖，而且这次“女王”的主题也挺让她好奇，所以当江北邀请她时，她答应的很爽快。 阿秋没让大家等太久，没到半个小时也急匆匆的赶到了包厢。 互相认识后，江北笑道“既然人都到了，那我就让服务员起菜！” 前菜江北点了一道酸辣黄瓜和樱桃鹅肝，听上去很简单，但却是大董的招牌菜。 据说连国的米歇尔来京时都是以这两道菜作为前菜。 大董家的菜品，摆盘都很讲究。 哪怕是简单的酸辣黄瓜，也摆着三朵娇艳的小黄花，静静的放置在黄瓜条上。 配上白色大方盘，宛如一副青山黄花图在方盘里摊开，看上去很有意境。 “啧啧啧，京城人真会吃。”林楠夹起一块儿送进了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这里除了她，其他人都来过大董，所以并没有意外。 前菜之后，还有主菜。 除了一只要288元华夏币的“酥不腻”烤鸭，江北还悉心的点了两道素材和一道荤菜。 清炒豌豆尖，蒜蓉西兰花，董氏宫保虾。 翠绿色的豌豆尖汁水青涩，清爽微甜，味道爽口，最受两个女孩的欢迎。 《诗经》里“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的采薇，说的就是豌豆的幼苗，也就是大董的这道素材所用到的原料。 而烤鸭和宫保虾，则多被江北他们三个爷们儿夹走。 吃的过程中，江北简单的和阿秋说了些关于明天拍摄的事情，并把自己的要求说的很详细。 英语口语要过关、有演讲或播音功底、对故宫有一定了解……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下必须要出稿速度快…… 至于酬劳，江北自然不会让阿秋白白帮着自己瞎忙活，他答应支付给阿秋800块钱的酬劳。 其实这笔费用江北出的并不高，市面上的配音价格大约在3060元百字。因为他本就他算全程旁白解说，演员不开口，所以这次的稿子怎么也要30004000字左右。 阿秋闲着也是闲着，自然乐于赚这笔钱。 一顿饭结束，江北的工作安排也基本大功告成。 走出饭店时，博文直呼上了大当，嚷嚷着“你小子净骗我!说好的礼物没看到，还拐着我家领导给你当苦力！” 送阿秋上了出租车，江北一拍脑门，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吴雅在一边偷偷笑着，她可是知道江北的礼物有多么“珍贵”！ 林楠在看到陶碗的第一时间，就戳穿了江北“你这是在武汉昙华林10块钱一个买的吧？” 博文见江北一副尴尬的样子就知道林楠说对了，他点了点头“好兄弟，够意思！不过看你情路坎坷的份儿上，原谅你了。毕竟礼轻情意重，这礼物，老子收下了。” “冰棍儿和巧克力也有。”吴雅终于憋不住了。 “……江北！你大爷~！” 吴雅曾在阿尔山见过江北追博文，今天这戏码竟是掉了个个儿，她看着闹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林楠的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吴雅对江北有意思，轻声笑道“这两个家伙的感情真容易让人误会。” “不会啊，大叔和文哥一直就是这样的。” “你不觉得江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吗？”林楠循循善诱的说道。 吴雅回过头看了眼林楠，点头道“大叔的确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感觉整个人都开心了很多。” “这是机会。”林楠对吴雅眨了眨眼。 吴雅的脸一下子就热的发烫，好在夜里的视线并不好，林楠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叔之前拒绝过我，而且还是两次……” 林楠不以为意的说道“诸葛亮那么厉害的人，三次不也被说服了？江北现在又没有别的女人，凭什么不去争取，难道留着给别人？” 吴雅惊讶的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反驳林楠。 她觉得“林哥”太强大、太霸气了。 用著名东北笑星的话来说一个女人不看综艺，看上三国了！ 再用著名网络作家的一个词来形容恐怖如斯。 林楠继续说道“你知道男人分为哪两种么？” 吴雅连忙摇头，如果问她四九城儿里哪的豆汁好喝，她肯定知道，至于这方面，她一脸茫然。 “他们大体分为明骚和闷骚两种，明骚就是博文那样的，见着白腿就想着看几眼的。” 吴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文哥还真是这样…… 林楠对此丝毫不介意，她从不是小气的女人，不然博文也不会主动的死心塌地。 她继续说道“另外一种就是江北这种，闷骚的，或者说自制力强的。” “难道大叔冷静的外表下，是一颗狂热的心？”吴雅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要被字面意思误导，闷骚远比风骚需要更多的底蕴和自信，他们表面纯良，待人有礼有节，实际上是在压抑自己的个性，因为他们懂得所谓的个性，首先是为自己保存的，而不是拿去在别人面前表演的。” 林楠一口气说了很多，吴雅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道“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闷骚是国外传来的词，原音是ansho，通俗的说，就是能将自己的欲望内敛的男人。江北这种男人，绝对是闷骚里的极品！” 林楠大学毕业时，拿的可是心理学硕士，而且她是专供社会心理学的硕士！ 吴雅总算明白了林楠的意思，哭笑不得的说道“用闷骚来形容大叔，感觉好奇怪啊！” “要想打破他的伪装，就要创造一个让他确认安全的私人环境，你只有和他独处时，才有机会听到他的真心话。” 林楠见博文和江北已经休战往回走，便为吴雅支了最后一招。 其实她没说的是，叶诗诗曾偷偷告诉过她，江北在知音号上的那封“家书”里，提到过吴雅很多次。 “既安全又能独处的环境？”吴雅想了半天，符合这个条件的，似乎只有江北的家了！ 要去他家么？ 她的脸越来越红，看着江北越走越近，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 第四十二章 初秋夜里的春意（求推荐！求收藏！） 江北和博文返回时，也察觉到了氛围不对。 博文本要开口，林楠却率先说道“你不是说带我去见识三里屯的酒吧么？” “奥……对，对。”博文看到了林楠的眼神，瞬间明白林楠实在给吴雅和江北创造环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果博文当年也去读心理学专业，肯定也会是个女性心理专家。 目送着博文和林楠上了车，江北说道“那……我们也走吧。” “恩。”吴雅声音很轻，不似平时开朗的性子。 虽然是已经夜里十点多，但路上的车依然不少。 车里的电台，好巧不巧的放着《慢慢喜欢你》，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白晶晶”在静悄悄的唱着。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江北觉得自己有点热。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江北在等红灯时喝了口矿泉水，这才缓解了一下口干舌燥的感觉。 吴雅其实比江北还要热，脸到现在都还是红扑扑的。 听到江北要送她回去，又想起林楠的那些话。 她紧张的说道“我……家住在……在……” 江北被吴雅的局促都笑了，轻声道“你怎么了？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大叔，我想看看冰棍和巧克力……”想了半天，吴雅只想出了这样一个借口。 江北干咳了两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看巧克力和冰棍儿？ 骗谁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北偷偷的瞥了眼吴雅，发现吴雅也在偷偷看着他。 那对黑色镜框后面的眸子里，秋波荡漾。 江北真不淡定了。 如林楠所说，他是个正常人，精神正常，身体也无恙。 他也被紧张的氛围弄得心弦紧绷，小声道“巧克力和冰棍儿都在家呢，今天还没遛它们，要不一起遛遛狗？” 吴雅低着头“恩”了一声，没再多说。 江北僵硬的用左手靠着主驾驶的车门拄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这次他连偷偷瞥一眼都不敢了，这幅样子像极了怂起来的良仁。 十几分钟的余程，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过一句话。 到了八家嘉园，江北连忙下了车，大口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吴雅偷笑着吐了吐舌头，看到江北这幅样子，自己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进电梯的时候，正赶上16楼的一户住户全家聚餐归来，四口人拎着打包的饭菜，占据了电梯里大部分空间。 这种情况下，江北和吴雅被迫的被挤到了角落。 江北靠着电梯，吴雅面朝着他。 他抬着头不敢看吴雅，吴雅低着头不敢看他。 叮！ 十六楼到了，那户人家悉悉索索的走出了电梯，原本拥挤的空间一下空了出来。 随着电梯的门再次关上。 “大叔，他们带了好多吃的……” “……” 吴雅噗的笑出了声，江北也跟着笑了。 到了家，江北才想起自己上午买的书桌还在物业扔着，忙活一天都给忘的脑后了。 看来明天只能麻烦物业帮他抬上来，幸好他买的桌子安装并不复杂，自己动手就可以。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江北和吴雅便带着俩二货下了楼。 江北抱着巧克力，吴雅牵着冰棍儿。 没想到这才十几分钟的功夫，天上的月亮竟然被大片的乌云遮的严严实实。 整个天空看起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动物对天气都很敏感，怕雨的巧克力根本一点下地浪的意思都没有，比白天那只故宫御猫还要粘人，使劲儿的贴着江北。 冰棍儿也没了狂奔的打算，慢慢悠悠的四处嗅着，找它的风水宝地。 “唱了多久的歌了？那么多粉丝。”江北觉得一直沉默着也不是个事儿。 吴雅笑道“我从高中开始就开了歌手认证，到现在也算是老歌手了。” 江北惊讶道“你都唱了五六年了？” 吴雅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是啊，之前家里不同意我唱歌，说这属于不悟正道。” “你肯定不会听的。” 江北对这点还算了解，吴雅属于看起来很好说话，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其实骨子里和京城的妹子都一样。 京城的女孩很痛快，来去如风，性格大方，但有时候做事情也容易一根筋，钻到牛角尖里就不愿意出来。 又飒又犟。 吴雅笑嘻嘻的说道“大叔，你说的太对了，不让我唱歌怎么行？从那以后，我就天天黑着脸学习，疯狂做试卷，吉他一下都不碰，不哭不闹不笑，像个无情的学习机器！后来我妈和我爸妥协了，他们心太软了。” 听着吴雅说她的爸妈，江北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天下的父母都一样，总是嘴上严厉的吓人，实际上比谁都心疼自己的孩子。 这次离婚，他们肯定很担心自己。 看来这次京城的事儿处理完，自己也该回家看看了。 “大叔，你是不是想家了？” “恩，有点想我妈做的炖猪肉了。” “原来大叔是东北人。” 江北给巧克力换了个姿势，说道“是啊，算算也快一年没回东北了。” “阿姨的炖猪肉肯定特好吃吧？” 本来紧张的两个人，在闲聊中逐渐舒缓了各自的情绪。 他们放松，阴沉的天空却又紧张起来，几道亮彻夜空的闪电在天边掠起，随即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不等他们跑回单元门口，瓢泼大雨便砸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北门附近逛到了南门的两人，根本来不及跑回去，只能随便找了一栋楼的单元口避雨。 今晚的江北和吴雅，再一次挤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大叔，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你。” 吴雅悄咪咪的说出了这句话，刚巧一声巨大的雷声同时响起。 “什么？” 她的声音本就微不可闻，以至于江北完全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吴雅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我！喜！欢！你！” 这次江北听清了，字字如雷一般，响彻在他的那颗被林楠称为“闷骚”的心里。 他的耳边是雨声、风声、雷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单元门檐上的雨水连成了一片雨幕，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滴。 冰棍儿靠着铁门蹲坐着盯着雨，巧克力在江北怀里好像已经睡去。 包括江北在内，一切都被施展了定身术，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不动。 明明是九月初秋冷雨夜，但狭窄的单元门口却春意盎然。 吴雅缓缓走到江北身前，踮起脚尖。 。 第四十三章 花明柳暗绕天愁（求推荐票！）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闭着眼的吴雅没能感受到嘴唇上的温度，却感受到了肩膀上的一双推开她的手。 吴雅强装着淡定，笑的牵强“大叔，你比诸葛亮还难请。” 江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的诸葛亮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道“我送你回家吧，不然你爸妈肯定很担心你。” 吴雅点了点头，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她的脸。 瓢泼的大雨慢慢变得淅沥，最后终于有了片刻的停歇。 “走吧，雨停了，我先送你回去。” 听着江北毫无波动，平静异常的语气。 吴雅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无声的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她再怎么乐观、坚强，她也只是个刚刚大学毕业一年的小姑娘。 看着无声落泪的吴雅，江北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已经不再年轻，也有过受伤害的经历，所以他不敢用自己的感情去赌吴雅的长性。 他永远也不会像博文那样，用一秒钟就敢定下未来一辈子的事儿，他没有那个勇气，他不敢。 “大叔，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太晚了，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了大叔，你让我自己静一静。” 吴雅擦了擦眼泪，转身快步离去，脚下白色的帆布鞋被雨水浸透也不管。 江北站在原地看着吴雅寂寥瘦弱的背影，愣愣出神。 贴着门的冰棍仰起头“嗷~”的叫了一声，似乎在帮着自己的主人挽回吴雅。 吴雅没有回头，江北也没喊住她。 他几次都想张嘴，可还是没喊出口。 等到吴雅真的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一瞬间，江北有些后悔。 带着冰棍儿和巧克力回了家。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满是吴雅闭着眼的样子。 明明这一天很疲劳，但他根本睡不着。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拿起了手机，给吴雅发了条微信“明天去故宫拍照片，别忘了带隐形眼镜。” 发完这条微信，他一直盯着手机。 他在等。 等吴雅的回信。 凌晨一半点，手机还是丝毫动静都没有 他忍不住了！ 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捧着手机打了一大排的文字。 上面写着关于自己对感情的惧怕，关于自己对爱情的恐惧，他觉得感情应该慎重，应该从长计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吴雅解释这么多，但他就是想要解释。 打了足足二十几分钟，大约四五百字。 发还是不发？ 江北点了支烟，看着自己写的那些话。 理智告诉他对待感情要慎重，要认真，要三思而行，吃一堑长一智。 感性告诉他对待感情要勇敢，要把握，要抓住机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发？不发？ 连抽了两支烟，最后无比纠结下的他，怂了。 他选择了理智。 删了所有写好的内容，只留下了两个“晚安。” 他期待着吴雅能多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手机仍然很安静。 房间里只剩墙上的表在滴答滴答的走个不停。 最后当他实在熬不住抓着手机睡着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与此同时，朝阳一栋普通居民楼内。 有一个哭肿了眼睛的女孩，捧着手机，足足盯了一夜。 她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看着手机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看了二十几分钟。 虽然最后只等来一句“晚安。”，但她还是笑了。 大叔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只不过太胆小了。 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自言自语道“谁让你欺负我，我偏不回你。” 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的江北仍然起得很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可手机微信界面上，只有他自己发的“晚安”，吴雅什么回复都没有。 出发去故宫前，他又给吴雅打了通电话，关机。 他又期待着吴雅能够出现在故宫门口。 可等他到了故宫，门口就只有已经等了他半天的博文和林楠。 博文本还想着见证一下江北和吴雅的爱情，毕竟昨天林楠已经把吴雅要表白的计划告诉了他。 可没想到，他只看到江北孤零零的一个人从东华门方向走来。 而吴雅并没有出现。 昨天帮着出招的林楠等江北走进以后，好奇的问道“江北，你家的小姐姐呢？” 江北一脸苦笑道“什么我家的小姐姐，你别乱说。” 林楠哼了一声“难不成你昨天又拒绝她了？” 江北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自己的确又一次伤害了吴雅，而且实在她鼓起那么大勇气的时候，无情的打断了她。 “如果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招人家，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吗，我也有责任。” 林楠叹了口气，她觉得如果不是她怂恿吴雅去三顾茅庐，事情或许远没有这样严重。 江北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了，先拍摄吧，正好昨天的雨还没有干，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博文眼睛很贼，他看得出江北有心事，故意贱笑道“刚才我俩去租衣服的钱，一会别忘了给我报销一下。” 租衣服的地方在三里屯，而江北住的八家嘉园又在海淀，所以便让住在附近的博文和林楠替他垫了一下。 租“龙袍”的价格不低，一天就要300块钱，而且还要缴纳2000块钱的押金。 林楠穿上龙袍以后，恍惚给人一种武则天在世的感觉。 夸张的红唇、明黄的龙袍、盘起的长发、眉间的冷冽……每一处都散发着林楠独有的气场。 配合上故宫的绿树红墙黄琉璃瓦，国风扑面而来。 虽然林楠很出色，气场十足，但江北拍了整整一上午，愣是一条满意的素材都没拍出来，白白浪费了林楠丰富的表情。 博文太了解江北了，连忙终止了拍摄“别拍了，就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怎么拍也不会有好素材的。” 江北苦笑道“那今天就这样吧，不好意思了，林楠。” 林楠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博文一把搂过了江北的脖子，笑道“别丧了，本大爷带你喝酒去。” 。 第四十四章 拨弦（求推荐票） 吴雅一直睡到中午才悠悠然醒来，想起凌晨时的事情，心情不错。 草草吃了口饭，便背着吉他赶往了驻唱的酒吧。 那是一家靠着民谣歌手养活的清吧。 不同于别的酒吧傍晚才开始营业，这间酒吧从中午开始便会营业，一直到凌晨客人走干净。 说是客人，其实百分之九十都是飘在京城的民谣歌手。 他们怀揣着对音乐的理想和抱负，艰苦的活在这座大都市。 歌与酒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好在这家酒吧的酒并不贵。 老板也并没有想靠着酒吧发财的想法。 酒吧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老歌手，叫董长久。 初来京城时也是怀揣着满腔的音乐梦，可梦总归是梦，没能照进他的现实生活。 后来他见唱歌这条路走不通，跑去学了厨师，在三星级酒店挡了个二厨，虽然赚的不多，但也算是在京城稳了下来。 四年前，他找了个女朋友。 为了这个女朋友和圈里一个富二代酒后起了冲突，最后和对方来了场十几号人对十几号人的茬架。 不过最后他输了，输的挺惨。 他的左小腿被富二代叫来的人用钢管敲断，胳膊也被打脱了臼。 女朋友也离他而去。 后来对方赔给他三十几万算是把这事情平了。 自那以后，董长久就像变了个人，似乎所有棱角都被一夜之间被磨平，他再也没和谁红过脸，也没再谈过恋爱。 有了赔偿给他的三十几万，董长久又拿着之前干厨师攒的积蓄，开了这家名为“林夕”的酒吧。 林夕酒吧的牌匾上有一个巨大的标语林夕酒吧，卖的不是酒，是情怀。 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在六环开这么个酒吧，傻子都知道，这个地段开清吧不赚钱。 董长久开始还解释，指着牌匾说，因为情怀啊！ 后来问的人多了，他也懒得再解释，一般都是笑笑就过去了。 情怀这东西，说的太多了，就没劲了。 但像董长久这么有情怀的，毕竟是少数。 所以这里的生客极少，熟客又都是北漂民谣圈儿的歌手，所以这间酒吧也有“民谣吧”的外号。 用那些歌手的话来说“董哥，您这酒吧再往西挪两步都到河北了，能有客人才怪”。 吴雅是他这里驻唱时间最长的歌手，也是唯一一个在网上粉丝过万的歌手。 听说吴雅爱上个离过婚的男人，董长久曾说她太不着调。 吴雅每次被他说不着调，都会笑呵呵的回一句“着调的人谁还玩儿民谣啊？”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董长久哪里说得过正儿八经的京城大妞？ 只能摇头叹气，感叹吴雅太年轻，没在社会吃过苦。 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董长久接到了吴雅的电话，说她要提前归队。 他开玩笑的说，提前归队可以，工资可没有。 在吴雅来之前，酒吧里很意外的来了三个客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的高大帅气很有型男的范儿，另一个文质彬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董长久总觉得在哪儿见过那个文质彬彬的客人，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至于那个女人，当他看到长相时，着实吃了一大惊。 董长久怎么说也在京城混了小十年，二线明星也见了几个，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带劲的女人。 三个人挑了个位置最不好的角落，由于厅里本就昏暗，灯光又照不到这儿，以至于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到这三个人。 难道是来“玩儿”的？ 董长久听说过别的酒吧经常有这些乱七八糟戏码，但他对这些破事儿挺反感，如果真是这样，他觉得还是让他们出去的好。 但他盯了半天，也没见那三个人有什么异样。 只是文质彬彬的男人喝酒喝的挺凶。 大约接近下午一点半，吴雅匆匆忙忙的冲进了酒吧。 董长久看着十几天没见的吴雅，笑呵呵的说道“呦，吴大小姐被狗撵了？” 吴雅把吉他随手放在一个卡台的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厅可乐，猛劲儿地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可乐非常沙口，吴雅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 缓了好一阵儿，她才反驳道“可不是嘛，谁让你跑那么快，非要追着我咬。” 董长久自知不是铁齿银牙的吴雅对手，摆手道”得，不逗你了，你和你那个离婚大叔怎么样了？” 吴雅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比人家大好几岁呢，张口大叔，闭口大叔的好意思？” “得得得，吴大小姐今儿肯定是吃了枪药了，我不招你还不行么？不过既然你来了，那我可就颠儿了！公园儿里那几个大爷还等着我过去陪他们杀两盘呢，这都十几天没过去了。” 吴雅摆了摆手“您忙着。” 临出门儿前，董长久想起来角落里也坐着三客人呢！ “里面那张台有客人，疯的时候注意点，别吓着人家。” 吴雅也挺意外，这客人可真行，大中午的跑来酒吧，还窝在那么隐蔽的角落里。 屋子里很暗，加上那张台实在太靠里，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有客人更好，没准还能收获几个粉丝。 吴雅心情不错，接好了音响后就坐在了歌手台的椅子上。 怀里抱着她那把木吉他。 左手熟练的按着和旋，右手的手指有节奏的拨动着琴弦。 这是一首她从阿尔山回来后原创的民谣，是她要送给江北的礼物。 “你看着星空，默默不语。” “璀璨的银河，在你眼里” “我想给你唱最亮的星” “最亮的星是你，刚好落在我眼里，” …… “你看着天池，默默不语” “晶莹的眼泪，在你眼里” “我想给你唱一生有你” “一生有你足以，偷偷闯在我心里” …… “你看着前方，默默不语”、 “未知的旅途，在你眼里” “我想给你唱春风十里” “春风十里等你，慢慢住在我命里” …… 林夕酒吧的幽暗角落里，一个文质彬彬稍显瘦弱的男人，停下了喝酒的动作。 他直愣愣的看着抱着吉他安静唱歌的吴雅。 昏黄的灯光下，她拨动琴弦，也拨动心弦。 。 第四十五章 民谣圈的名人（求推荐！求收藏！） 角落里的三人别不是别人，正是江北、博文还有林楠。 吴雅进门时谁都没注意，直到她开始唱歌时，三人才后知后觉。 博文得意的看了眼惊讶的林楠。 “你怎么知道吴雅会来这里的？”林楠伏在博文耳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之前她和江北一直都纳闷，为什么博文偏要来这家六环外的偏僻酒吧？ 博文拿出手机晃了晃，贱笑着说道“因为我有吴雅的微信啊。” 林楠冷笑道“呵呵，倒忘了你曾经是个浪子。” 吴雅的微信博文在阿尔山的时候就加上了，本想着让她给自己介绍两个民谣圈里的女歌手，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 “这不是有你了吗，浪子也得回头啊……” “德行！”林楠笑问道“那你这是提前和吴雅约好的？” 博文连忙摇头“没有，我之前在她朋友圈看到她在这里驻唱，今天也是碰运气来的。”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不错。 林楠给博文竖了个大拇指“算你厉害，那我们就别在这儿碍事了，走吧。”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只能看你自己了，我俩先走了。”博文拍了拍江北的肩膀。 江北点了点头，情绪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谢了。” 林楠生怕江北再错过吴雅，临走前提醒着“两个人之间不要留着话不说，她才24岁，只憧憬爱情的繁花满枝，不懂生活的一地鸡毛，所以别让她去猜你的心思，那样对她太残忍。” “走吧，让他自己和小吴童鞋说。”博文拉走了还想继续“说教”的林楠。 此时吴雅的歌已经唱到了尾声。 “小吴童鞋，这首歌是写给我的吗？” 吴雅被博文吓了一跳“文……啊不，林嫂？林哥？你怎么在这？” 见吴雅还会调侃自己，博文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事情远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博文指着角落说道“你家大叔在那儿喝半天的闷酒了，你快去看看吧。” “啊？”吴雅赶紧顺着博文的手指看向角落。 昏暗的角落里，只能看到一只马克杯时不时的反着一丝光。 “我们还有事儿，就不打搅你们了。” 博文和林楠快步走出了林夕酒吧。 江北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在端着了，揉了揉发晕的脑袋，他缓缓走到吴雅面前。 “吴雅，我们谈谈吧。” “你不是不喜欢我嘛，还谈什么。”吴雅强忍着笑，板起脸说道，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江北坐在了卡台的沙发上，脑袋传来的眩晕感让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我承认我喜欢你。” “我这人谨慎，不愿意冒险，我害怕承担后果，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三分钟热度，一次次的拒绝了你。” 吴雅反驳道“大叔，感情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哪怕我们互相喜欢一天，那就在一起一天，不行吗？” 江北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吴雅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昨天你走以后，我就后悔了！给你发微信，不回，早上给你打电话，关机。” “你说你喜欢我，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我一个28岁的离婚男人，有什么能让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喜欢？我想不通，所以我怕。” “我有着太多太多的顾虑，我总是这样优柔寡断。异想天开的以为你不会轻易的放弃我，你会给我充足的时间，你会允许我们彼此了解后，再去确定关系。” “直到刚才听到你唱的那首歌，我才知道我的谨慎是多么自私……” 江北一口气说了很多，他感觉自己好多年没说过这么多话了，这么多心里话。 闷酒本就易醉，更何况他的酒量并不比博文好太多。 终于，他醉倒在了沙发上。似是沉醉后的呓语，又似是清醒的呢喃“我从没说过，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想要点时间……” 本就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和沟通的他，第一次在人面前这样的脆弱，脆弱的像个孩子。 吴雅看着江北的脸，那是一张干净、平凡的面孔，带着一股书生气和落魄。 以往他那双总是平静、温暖的眼睛里，此时多了几分迷茫与苦涩。 生活给他的胆子，有些太重了。 这个男人顾虑着所有人的感受，唯独不敢把自己的需求说出口，谨慎的活着，小心翼翼的活着。 她心疼的拉起了江北的手，紧紧的攥在了手心。 她不懂，那个叫孙叶的女人，为什么会放弃这样一个男人。 吴雅看着微微打鼾的江北，轻声说道“大叔，对不起，是我的步步紧逼，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她不知道江北能不能听到，但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不打算当江北捧在手心里的宝，而是要把江北捧在手心当宝。 “大叔，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份真正的爱情。” 吴雅的表情坚定又自信。 …… 江北醒来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他正躺在林夕酒吧老板董长久的床铺上。 揉着发沉的脑袋从二楼下来，看到屋内聚集了十几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正在围成一个大圈玩接歌游戏，吴雅自然也在其中。 “大叔，你醒了？”吴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醒来的江北。 江北朝着她笑了笑，轻声道“恩，我怎么在这……” 他断篇儿了，看来这次是真喝大了。 他只记得博文带他来的这里，然后他喝了很多酒，又看到了吴雅在唱歌…… 貌似自己还说了很多话…… 吴雅指了指二楼的方向，开口说道“你喝多睡着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挪上去的。” 董长久在一旁笑道“大叔你好，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你叫我老董就行，我能证明吴大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江北和他握了握手，尴尬道“江北，28岁，你应该比我大吧？” 自己真的这么老么？怎么这个明显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叫自己大叔？ “哈哈，我马上奔四张了。”董长久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江北了，吴雅曾在阿尔山发过一张江北和巧克力冰棍的照片到群里。 和董长久打过了招呼，江北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每个人都抱着一把民谣吉他，大多穿着牛仔裤或休闲裤、廉价t恤，男歌手都有些不修边幅。 女歌手除了吴雅还有一个，穿着打扮和吴雅差不多，都是很休闲的风格。 每个人都很热情的走到江北面前，和他打了招呼。 “大叔你好，我叫张媛媛，吴雅的大学同学加贴身闺蜜，你可是我们圈里的名人，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活的了。” 一旁的男歌手起哄道“是啊大叔，你在我们圈子里的名气，可不比赵雷小。” “我真的那么老么？怎么你们都叫大叔？”江北哭笑不得的问道。 他当然不知道，当时在阿尔山时，吴雅就已经发过他的照片。 更不知道他已经在这个小圈子里，有了这个辈分不低的外号。 大叔。 听到江北这么问，吴雅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说道“大叔，你不老，但辈分高……” 江北挠了挠头，见吴雅恢复了平时开心果的样子，自己也笑了。 大叔就大叔吧，她不生气了比什么都强。 ———————— 感谢灯火见人家的打赏！ 顺便求票求收藏，今天上了推荐位置，老孙这本书很小众，希望大家支持一下，把票投给江北！ 。 第四十六章 董长久的丧（求推荐！求收藏！） 作为一个伪文青，江北很快就与这些民谣歌手打成了一片。 他们都是来自山南海北，漂在京城这座华夏的心脏城市，属于京漂里的一种。 他们有的年少轻狂，觉得自己写的歌丝毫不比《董小姐》差，别人听不懂，是因为那些听歌的人不懂音乐，不懂民谣。 有的宛如仓央嘉措，举手投足都带着满满诗人的气息，坚信自己就是下一个朴树。 他们大多觉得生活不值得，唱着《理想三旬》《借我》，不愿向生活低头，活的既真实，又虚幻，就像他们时时嚷着的理想。 他们白天一般都有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只有晚上才会聚在一起，一起坚持理想，搀扶前行。 这一大群人里，江北最感兴趣的还是酒吧的老板，左腿微微发瘸的董长久。 听说他也是个老歌手，但很少参与到吴雅他们的活动里，一般只是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 此时的董长久便和江北靠着吧台，手里提着一个马克杯。 “董哥，你在京城多少年了？” “十多年吧。” 江北杯里不是酒，而是吴雅为他准备的蜂蜜水，喝起来甜甜的“为什么在这儿漂着？” 董长久小小的抿了一口杯里的纯饮威士忌，他咧嘴道“虽然在京城不好不坏的混着挺没劲的，但除了这里，我还真没地方去。” “没想过回老家么？” 江北也是漂在京城的人，不上不下的活在这座城市里，确实挺没劲的。 董长久缓缓说道“回去过，根本呆不住。在京城漂了十多年了，早都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节奏。而且自己的圈子也都在这儿，回去就像被束缚住了手脚，不舒服。” 江北每年春节回老家的后几天也有这种感觉，笑道“这点咱俩差不多，不过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行尸走肉一个。” 董长久笑呵呵的说道，微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江北觉得董长久很“丧”，但他的丧和其他人不同。 有的人丧是因为爱情，比如今天的江北，有的人丧是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这种差距大到别说触及理想，就连希望他们都看不到，比如那些漂了多年的歌手和演员。 董长久的丧，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丧，对生活和未来没有一点点期待的那种状态。 “不是还有情怀么？”江北指了指门口。 董长久笑着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就靠着这点情怀活着了，不然京城这样的城市，早都把我吃了。你明知道你怎么努力也不能在这座城市掀起浪花，但你又离不开这座城市。” 京城两千多万人，形形色色，董长久不是最凄惨的一个，只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一员。 当你知道自己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这是最让人无力和崩溃的一件事。 沉默良久，江北开口说道“你该出去走走，那句话怎么说的？世界那么大，应该去看看。” 这是他在小卖部的海报上看来的，也是这句话改变了他的生活，现在他又把这句话送给了董长久。 “其实这些烦恼多是自己的无病呻吟在作怪。就像我，明明有很多条路可以选，但还是选择开了这个酒吧。” 董长久说着说着一口干了杯里还剩下半杯的威士忌，呛得不轻，他边咳嗽边补充道“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就要受什么样的苦。” 江北默默的看着董长久的表情，以为会有愤怒、不甘、痛苦…… 可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空洞，像个流浪至此的诗人。 如果那些想装成忧郁系男神泡妞的人看到他的表情，一定会竖起大拇指。 这不是装忧郁，这是真忧郁。 江北挺好奇董长久的经历，但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问太多，很不礼貌。 “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吴雅吧。” 江北摆了摆手，他不打算再陪着董长久忧郁下去了，他现在已经脱离苦海见了曙光，得好好调整心态。 董长久一提起吴雅，就来了精神，眼神从远处收了回来，笑道“吴雅这丫头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城大妞儿，性格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有才气，还善良。” “董哥，没让你帮她推销自己……”江北怎么听都觉得董长久在助攻。 “我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被威逼利诱，绝对没有。” “……” 江北和董长久聊了很久，知道了很多关于吴雅的事迹。 之所以能在圈子里被所有人宠着，是因为吴雅实力很强性格又好。 圈子里目前没人能在吉他o的领域里，赢过她。 她唱歌不是因为想要当明星，只是因为热爱音乐，否则也不会拒绝经纪公司的签约邀请。 她那把吉他是攒了三个月的工资买的，曾在群里足足得瑟了六七天。 她胆子很大，老鼠、蟑螂、蜈蚣……这类的昆虫或动物，都不怕。 江北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 慢慢的，吴雅在江北眼里的形象终于变得立体。 吃货、向阳花、眼镜妹、才女、热爱音乐、单纯、休闲装代言人、乐观…… 从林夕酒吧出来，江北打车送吴雅回了朝阳的家里，因为身上的酒气还没消，车只能明天再来取。 吴雅没再提一点点关于感情的问题，她决定给江北时间，等他真真正正的、毫无负担的时候，她才会大大方方的成为江北的女朋友。 她既然决定了要把江北捧在手里，就不会给他一点压力。 在出租车上，江北好几次都想问自己喝多了以后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吴雅完全不打算告诉他，笑嘻嘻的给了他四个大字。 不告诉你！ 江北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吴雅这里刨根问底，想着明天问问博文没准能有些线索。 临别前，江北目送着吴雅走进单元门，突然想起在阿尔山的时候，吴雅以为自己带着冰棍儿巧克力跑路时的那一幕。 她穿着厚实的睡衣，急匆匆的从楼道里窜出来，用自己的脸写了一个大大的囧字。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笑了，那个画面太喜感了。 “大叔，你笑的好傻啊。” 。 第四十七章 惹眼的林楠（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天一早，江北先去了趟物业。 新买的书桌已经在物业放了两天，再不去取回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把书桌送回了楼上，江北正打算先去六环外把车取回来，再去接吴雅，然后赶去故宫拍摄素材。 走到小区门口，碰到了房产中介帮他租房子的徐旭，身边还带着一个江北认识的女孩。 这个江北昨天在林夕酒吧见过，正是吴雅的闺蜜张媛媛。 “大叔，你住这？” 张媛媛也很意外能在这儿遇到江北，张媛媛对江北的印象不错。 徐旭也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江先生，早上好。您和媛媛认识？” “恩认识，媛媛，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江北知道徐旭有其他的兼职，张媛媛怎么会跟他走在一起？ 如果张媛媛不是吴雅的好朋友，江北是不会多管闲事的，更不会和徐旭再有一点交集。 可现在被他碰到了，他不得不问一嘴。 “徐哥是给我介绍工作的。” 张媛媛一脸轻松，看样子她并不知道徐旭的其他事情。 江北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张媛媛果然不知道那些腌臜事，随即他皱着眉问向徐旭“介绍工作？介绍什么工作？” 徐旭见江北的表情不对，连忙解释道“媛媛是我老乡，我们公司正好在招人，我就把她叫来了，今天就是带着她来熟悉户型的。” 江北向张媛媛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见张媛媛一直点头，他知道这事儿应该不是假的。 上了出租车，江北给吴雅打了个电话。 “我在我家楼下碰见张媛媛了……”江北将徐旭的事情简单的和吴雅说了一遍，包括徐旭给自己递卡片的事儿也没瞒着。 “大叔，你是说媛媛……？不会吧！”电话那边的吴雅不敢置信的说道。 “看媛媛的样子，应该不会的。但徐旭那个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最好让媛媛离他远点。” 江北也没打算说太多，毕竟别人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交友人群。 “行，一会见面说吧。”吴雅说完便挂了电话。 “好。” 当江北取完车到达吴雅家的小区时，已经接近十点。 吴雅今天没带那副黑框眼睛，也没带鸭舌帽，整个人大变样。 头发用电热棒卷出了轻微的波浪，耳朵上带了一对漂亮的耳坠，嘴巴淡淡的涂了些浅色的口红，上身穿着白色七分袖衬衫，下身搭配了一条深色的百褶裙，脚上一双黑色马丁靴。 她走到江北车前时，还臭美的转了一圈“别看了大叔，我们该出发了！” 江北还是第一次看到吴雅如此精心打扮自己，戴眼镜和不戴眼镜的吴雅，简直是两种气质。 “你怎么这身打扮？”江北连忙收回视线，生怕被吴雅误认为自己很色。 吴雅伸出手来回翻腾的显摆着新涂的指甲，得意道“给大叔换换口味呗。” 江北眼观鼻鼻观心，这妮子今天怎么这么……勾人呢。 心里想着，他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对了，你给张媛媛打电话了么？” 吴雅点了点头“我没多说，就说今天老董那边有急事，让她去帮忙看一天。我觉得直接说的话，对她不好。然后我也没和老董说太多，就说让他必须拖住媛媛，晚上我们再过去。” 江北满意的夸奖道“小吴童鞋，进步很大嘛！” “都是跟着大叔学的。”吴雅的酒窝又偷偷的挂在了嘴角。 二十分钟后。 江北和吴雅到达故宫端门，博文和林楠也刚好赶到。 见吴雅和江北的一起出现，林楠和博文都是会心一笑，看来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今天还是拍武英殿？”林楠已经换上了“龙袍”，只不过怕太惹人瞩目，外面还披着一件薄薄的长风衣。 江北摇了摇头说道“武英殿最后拍吧，我今天想了一下，还是先拍主轴线上的景点，一气呵成，节奏好一些。” 这次拍摄的路线，江北没有按照之前游览的路线来。 而是选择从端门进入，过午门、金水桥、太和门、太和殿、中和殿，直达保和殿。 然后西转，过隆宗门，进慈宁宫、寿康宫和慈宁宫花园。 这几处景点足够一天的拍摄。 从乾清宫到御花园，以及九龙壁到乐寿堂、太极殿到储秀宫、景仁宫到永和宫等景点都留到明天拍。 这样的拍摄计划既能保证素材的连贯性，又能节约时间。 端门和午门的拍摄速度很快，取景效果是女皇从城门楼中缓缓走出，然后营造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因为只有林楠一个人，所以在全景镜头里，整体的气势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这和午门“凹”字形的造型多少也有些关系。 最后还是江北换了中景拍摄，才得到满意的镜头。 拍完了午门，一行人来到了内金水桥。 林楠是第一次来故宫，所以对内外金水桥并不了解，好奇的问道“天安门外面那个桥是不是也叫金水桥？” 吴雅自告奋勇的充当起了导游，笑道“林哥，我给你当解说，面前这条河呢，叫内金水河！所以这座桥就叫内金水桥，天安门前面的那座桥叫外金水桥。” 博文补充道“中间最宽的就是古代皇帝的专用御路桥，御道两侧叫王公桥，是专门给皇族亲王们走的，大臣们只能走最外侧的品级桥。” “不错嘛，林嫂。”吴雅给博文鼓了鼓掌。 内金水桥的视野很开阔，因为面前就是太和门广场，所以在这的构图要简单很多。 整个背景上面三分之二是以天作为背景，下面三分之一则是以远处的太和门作为背景。 虽然镜头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很多游客的身影，但整体效果还算不错。 江北也很清楚，想要在故宫拍出没有游客的素材，除了特写镜头，其他都很难实现，毕竟这里的游客太多。 内金水桥的拍摄用了足足四十多分钟，除了给林楠拍了视频，江北还给吴雅拍了几张平面。 如果说身着龙袍的林楠是偌大紫禁城之主，那百褶裙配白衬衫的吴雅则有股清末格格的味道。 路过太和门广场时，林楠成了游客们争相拍摄的人形“景点”，毕竟穿着龙袍进故宫本就足够吸引眼球，更何况林楠还是一位漂亮的“女皇帝”。 这也给江北一行人的拍摄带来了很大的障碍。 尤其是那些带着小朋友的爸爸们，都一致口径的说为了满足孩子要求，希望能和林楠合影。 博文都气笑了，你们那是为了孩子么？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江北感叹道“看来太惹眼也不是什么好事。” ———————————————————— 感谢一叶落知天下秋的打赏！ 顺便再求一波票！老孙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 第四十八章 太和殿与龙椅（求推荐！求收藏！） 私人千辛万苦的穿过了太和门广场，终于来到了气势磅礴的太和门面前。 据说太和门不仅是明朝御门听政之处，更是清朝顺治皇帝颁布大清入关后第一道大赦令之地。 作为外朝宫殿的正门，太和门还是紫禁城内最大的宫门。 在这里江北要拍“女皇”颁布诏书的镜头。 为了这个镜头，江北还让博文特意准备一道“圣旨”，又花了他60块华夏币。 游客们见有人拍摄，都很配合的腾出了一小块儿空地。 甚至连负责管理秩序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来干扰，这让江北多少有些感动。 看来刚才林楠的“活景点”没白当。 镜头里的林楠一袭龙袍，大红色的嘴唇尤为显眼，并没有戴冠的头发随着微风飘扬，冷艳端庄的气势宛如真正的女皇亲临。 她那纤细白皙的手里攥着一道圣旨，卷在一起指向远处。 女子如龙。 博文的小心脏都快停了，两只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女皇。 游客们也被这一幕惊艳到了，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他真想大声告诉周围的游客看见了吗？穿龙袍这个娘们是我博文的！ 江北以为这条素材会最难拍摄，没想到竟然一条过。 博文凑到他的身边小声道“能不能给我安排个男宠的角色，要不然女王是不是太寂寞了？” 江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认真道“男宠不太好加，但是可以加点别的。” “别的也行啊，让我陪着我的女皇就可以。” “大内总管倒是缺一个。”江北忍俊不禁的说道。 吴雅也在旁边乐的不行，他发现博文自从和林楠在一起后，智商明显下降，以前都是博文逗江北，现在几乎都是江北智商碾压博文。 “滚，老子没你这个兄弟。”博文真想一脚踹死江北。 穿过太和门，是一片足有三万平方米的太和殿前广场。 在这里的游客虽然要比太和门广场多了不少，但明显空间要更宽松，并不显得拥挤。 太和殿前广场再往北，就是俗称“金銮殿”的太和殿。 哪怕江北、博文、吴雅三人来过很多次故宫，也见过很多次太和殿，但还是不免感叹与古代建造者的鬼斧神工。 第一次来的林楠则完全惊呆了。 以前身边的朋友从京城回到武汉，跟她形容故宫怎么雄伟如何壮观，她都觉得对方是在夸大其词。 毕竟她在一些老电影里见过故宫，比如尊龙主演的《末代皇帝》，就是取景于真正的故宫。 可当她真的踩在三万平米的广场上，望向那座华夏现存最大的木结构大殿时，还是不免愣住了。 连林楠这种霸气十足的人都愣住了，可想而知太和殿有多震撼。 江北对林楠的反应并不意外，当年的他比现在林楠的反应还要夸张。 他笑着说道“这里就是京城真正的中心。古代的皇帝即位登基、册立皇后以及一些重大典礼都是在这座殿内举行。” 博文接茬说道“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也在这座太和殿里面。” 吴雅想起前天江北说的重檐歇山顶，看着太和殿的楼顶似乎又和端门有所区别，便开口问道“大叔，太和殿的屋顶应该是规格最高的屋顶了吧？”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没错，这里就是我说过的重檐庑殿顶，而且太和殿的檐角处还雕有十个装饰物，装饰物越多证明建筑的品级越高，目前太和殿是华夏国内檐角装饰物最多的建筑。” 博文没想到将连这个也懂，啧啧称奇“你懂得可真多，不干导游真可惜了。” “我也是之前听别的导游说的……” 江北一行人没在太和殿前广场拍摄，因为游客是在太多，根本拍不出想要的效果。 不过因为林楠第一次来，江北三人就当陪着她旅游了。 “现在太和殿不开放吧？”博文一边走一边说道。 江北点了点头，早些年太和殿里是可以参观的，但现在已经不许游客进入，只能在门外远远的欣赏。 不过虽然太和殿不能进入，更不能取景拍摄，但殿外的汉白玉台阶还是可以拍的。 江北调好了对焦，突然来了灵感，决定在这里给林楠拍一套特写镜头。 披头散发的女皇帝，踩着雕龙的三层汉白玉台阶，回眸望向远处，好像看到了她那万里江山。 因为江北刻意调低了曝光，整个画面变得发暗，连天空显得都有些阴沉， 镜头里的林楠秀发飞舞，原本的烈焰红唇也颇有股末路狂花的狰狞，没落女皇的回眸一望更是点睛之笔。 咔嚓！ 这是从武汉回来后，江北除了在武英殿排到粘人御猫外，第二张非常满意的照片。 他甚至连配文都已经想好天下和京城，都已经不属于寡人。 由于这组镜头是江北临时想出来的，风格偏向落寞，所以并不打算放到这期的视频里。 拍完之后，江北一行人终于靠近了太和殿的大门，远远的看到了那张龙椅。 这是国内现存最讲究、装饰最华贵、等级最高、雕刻最精美的龙椅，身边的游客们难掩激动纷纷拍照。 尤其是男性游客，双眼中都藏着渴望的眼神。 这不仅仅是一张做工讲究、价值连城的古董或艺术品，它最重要的价值是附加在它身上的地位和权利。 这张椅子已经在这偌大紫禁城里放置了近五百年。 从明朝到清朝，有多少豪杰为了它搅动风云，兵戈大动。 博文感叹道“这是我第四次看到这张椅子，还是忍不住想去上面坐一坐，可能当皇帝真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吴雅看向江北，笑问道“大叔，你呢？你也想当皇帝么？” 江北连连摇头“这座紫禁城再大，也不过一隅之地，皇帝的一生都只能被困在这里，看似手里握着无限的权利，其实这份权利就是束缚他的锁链，可悲的是，他根本没得选择。” 林楠深以为然的附和道“江北说得对，权利越大责任越大，野心越大压力越大，看似天下尽在手中，其实天下又从来都不真正属于他，拥有了皇权，却丧失了自由，在现在的社会体系里，并不划算。” 博文挠了挠头，连忙打断了江北和林楠的话茬“二位大师就别在这儿讨论哲学和社会血了，多少照顾照顾我们这种没文化的，你说是不是啊？小吴童鞋？” “我能听懂……”吴雅见博文想把自己划到他的阵营里，立马出声确定了立场。 孤军奋战的博文哀嚎道“小吴啊小吴，你不能学吴三桂临阵倒戈啊。” 看着夸张到捶胸顿足的博文，其余三人不约而同的笑成一团。 —————————————————— 感谢凌壶冲的打赏！ 因为这周老孙有推荐，所以希望大家能把手里的票子甩给老孙，在此叩谢~ 。 第四十九章 门不当户不对（求推荐！求收藏！） 三大殿里太和殿最雄伟规格最高，保和殿次之，两者之间的中和殿最小。 在太和殿看过了龙椅，江北一行人又参观了古时皇帝接受执事官员朝拜的中和殿。 相比太和殿的龙椅，中和殿的要小了很多，不过龙椅前左右两侧有两只金质四腿独角兽，栩栩如生。 “江大导游，这两只独角兽是代表什么的？按理说皇帝的图腾不应该是龙么？怎么搞了个四不像放在龙椅前面？” 博文指着两只独角兽询问道。 “这种异兽叫甪u，四声）端，据说此兽能日行18000里，并且懂得四方语言，有目极千里的能力。放在这里应该是寓意着皇帝声明，能够通晓天下事。” 博文还真考不住江北，毕竟故宫他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除了龙椅两侧的异兽，中和殿还是陈列着皇帝的“座驾”。 江北对此印象很深，这种没有遮阳棚的“轿子”叫肩舆，是皇帝在紫禁城内主要使用的交通工具。 明朝时宫殿的使用规矩并不繁琐，但到了清朝中期，所有礼制规矩异常繁杂，从各个宫殿的使用上就能管中窥豹。 从中和殿绕过沿着中轴线继续向北，一行人来到了三大殿的最后一殿，保和殿。 保和殿较之中和殿规制要大一些，店内龙椅和中和殿内的相差不多，龙椅正上方悬着乾隆皇帝亲手书写的“皇建有极”匾，正黄色底，墨色字。 虽然此匾与太和殿内那块“建极绥猷”都是乾隆皇帝御笔，但命运却截然不同。 太和殿的“建极绥猷”是复制品，真迹在袁大头称帝时被换下，早已难寻真迹取出。而保和殿内的“皇建有极”匾，乃是乾隆皇帝亲笔真迹。 “这里是古时候文人最喜欢的地方，每科殿试都是在保和殿举行。” 江北拿出相机拍了一张“皇建有极”匾的照片，又在博文的强烈要求下，给他和林楠拍了个合照。 龙袍女皇和现代男子合影，背景又是紫禁城，颇有些穿越时空的爱恋的感觉。 “大叔，我们也拍一张吧。”吴雅眨了眨眼睛，看向江北。 “必须拍，我帮小吴童鞋拍。”博文早都想鼓捣鼓捣江北的单反。 江北拍照的姿势很僵硬，作为一个顶级摄影师，僵硬着摆出了剪刀手的姿势。 吴雅竟然也学着他的样子摆了个“yeh~”的姿势。 林楠忍俊不禁的说道“你们自然点儿，这样拍出来太难看了。” 江北一脸苦笑，他实在不习惯出境，身体就像缺少润滑油的机械，十分僵硬。 林楠偷偷给吴雅使了个颜色，示意她主动点。 不得吴雅反应，江北转过身，红着老脸“吴雅，要不我们也牵个手吧。” “噗~哈哈哈……”博文都惊了，江北真是个人才。 要不我们也牵个手吧？ 傻得可爱啊。 博文严重怀疑，吴雅是不是因为江北这傻劲儿喜欢上他的。 江北心里苦啊，他本想直接牵手就完事儿了，但鬼使神差的就说出来了。 太尴尬了。 吴雅大大方方的拉起了江北的手，指着博文说道“林嫂，你别笑了，赶紧给我和大叔拍照。” 博文的拍照水平可以说和江北在阿尔山时相差不多。 虽然江北算不上帅哥，但人家吴雅今天可是地地道道的美女，愣是让他逆着光给拍成了一个非洲丫头。 拍了五六次，这张照片才算拍完。 以至于江北觉得博文根本就是故意的，这小子是在给他创造拉手的机会。 三大殿拍完，他们就要西转过隆宗门，进慈宁宫。 林楠和吴雅走在前面不知在说些什么，落在她们身后的江北和博文则不远不近的跟着。 “兄弟，说说，你和吴雅现在是什么情况？” 博文笑的及其邪恶，似乎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场酒后乱性的戏码。 江北推了他一下，笑骂道“你别那么恶心，我还想问你呢，我昨天都说什么了？我都记不住了。” “卧槽！你昨天真喝多了？断片了？”博文的卧槽声音很大，引得前面的游客和吴雅两人都回过了头。 “没事儿，没事儿。”博文连连摆了摆手，又跟附近的游客说了声“不好意思，激动了，激动了”。 江北满脸无奈的说道“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吴雅没来之前，我就已经差不多了，我就记着她来了，然后我说了什么就记不住了。” 博文摊着手说道“你别问我，我和林楠见吴雅来了，就直接走了，把空间都留给你了。” “愁死我了，昨天我醒来后，吴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生气了，性子都变得不急躁了。” 江北对吴雅的变化有着清晰的感受，如果说吴雅之前是暗恋着他的女孩，现在的吴雅则给他一种“贤妻”的感觉。 博文听了这话，哭笑不得，骂道“你小子这还不知足？现在能以男人为中心的女孩有几个？” 说着他还指了指林楠，偷偷摸摸的说道“看看我家那个，你以为她穿了龙袍是皇帝对吧？其实人家就算不穿龙袍，在我这儿也是皇帝。” “你别说你又后悔了？又惦记换人了？” 江北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博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可清楚的记得，博文信誓旦旦说出“这就是爱情”时的样子。 “你别乱说，我可是要和她白头偕老的。”博文连忙捂住了江北的嘴，小声道“现在我的问题，不是我爱不爱林楠，也不是林楠爱不爱我，是她们家里！” 江北将博文的手打掉后皱着眉问道“她们家里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博文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不知道她家的条件，我和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江北一直以为林楠只是普通家庭出身。 毕竟她在知音号上兼职，又从来没来过故宫。 平时穿衣打扮也没有大牌傍身，花钱虽然达不到精打细算的成都，但也从来不铺张浪费。 江北沉默了，如果是这样，这个问题并不好解决。 多少恩爱如蜜的恋人，就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被活活拆散？ 太多了。 ————————— 感谢灯火见人家的第三次打赏！ 。 第五十章 寿康宫（求推荐！求收藏！） 关于林楠的家世，江北还真有些好奇。 “她们家很有钱？” “很，很，很，很，很，有钱。” 博文一口气说了五个“很”，看样子林楠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 江北低声道“她家不会就她一个女儿吧？” “恩，就一个。”博文这时候真想点根烟，现在他的心情即复杂又激动。 漂亮、性格对路子、还是豪门独生女……很可能，一不小心他就成为“豪门赘婿”了。 江北无语了，博文还有心情装逼是最骚的。 “你别得瑟了，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博文苦笑道“看林楠的吧，如果她放弃了，那我也不会缠着她，不能因为人家漂亮又有钱，咱就恶心人不是？” “丫还挺局气……”江北连京片子都出来了。 “行了，先别说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慈宁宫的门口，慈宁宫门前是一条东西方向的狭长广场，慈宁门则位于广场北侧。 林楠和吴雅正在门口的阴凉处等着他们。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呢？” 林楠扫了一眼博文，又把目光停在了江北的身上。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林楠知道江北比博文更好突破。 林楠本就气场很强，板着脸盯着人的时候颇有些压迫感，更何况她还一身龙袍，又是在这偌大的皇宫。 面对主场作战的林楠，江北心虚的不行，支支吾吾的说道“没什么啊。” “江北说吴雅的手挺软的……”博文一看江北有招供的趋势，果断把江北当成了挡箭牌。 “好样的！”江北惊了，自己再一次沦为了工具人。 虽然吴雅的手的确挺软的，可他也没说出来啊！ 林楠笑道“我就说嘛，你们肯定没研究好事。” 随即她又拉过吴雅，一对柳叶眉弯出微微弧度，眉眼中带着笑意说道“我都说了江北闷骚，这次信了吧？” “……我……”江北有苦难言。 “……大叔……”吴雅哭笑不得。 “……兄弟……”博文感恩戴德。 四人顺着高台甬道走到了慈宁宫正殿，慈宁宫和慈宁宫花园都是今天拍摄的重点。 江北看了眼相机的电量，三格电量，应该差不多够用。 “林楠，相机电量不多了，接下来的镜头咱们争取一条过。” “恩，我尽量……” 林楠其实已经感觉有些累了，毕竟京城的九月天依然热的吓人，何况他们已经在故宫里带了四五个小时。 慈宁宫是今天他们拍的第一个对外开放的宫殿，他们可以进入殿中。 经过故宫博物馆的改造，曾经住孝庄文皇后、孝圣宪皇后的慈宁宫，已经成了故宫雕塑馆。 殿内展览着大量古代雕塑艺术品，包括秦兵马俑、唐三彩骆驼、明关公像等众多雕刻类国宝，其中以明代藏品居多。 每个国宝上都罩着玻璃罩，这看似脆弱的玻璃实则内藏玄机。 不仅防砸，还能在被破坏第一时间向外发出警报，远比《疯狂的石头》中的更先进。 除了文物们被保护了起来，本身也是文物的慈宁宫也被保护了起来。 江北等人只能在玻璃围出的固定区域内活动，并不能接近或触碰殿内的陈列和装饰。 “住在这里不会不会害怕？”林楠感叹着。 吴雅对此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主动介绍着。 “慈宁宫和三大殿中的太和殿类似，并不是皇太后居住之地，一般只用来举行盛大典礼。” 说完还炫耀似的看了看江北。 “在顺治、康熙、乾隆时期，爷孙三人皆以孝出名，所以慈宁宫多为皇太后庆寿所用，平时基本都闲置着。” 江北接过吴雅的话茬，继续给林楠解释道。 “你们两个真不如开个夫妻店，专门接待来京的游客，肯定能赚不少钱。”博文抱着肩膀看着江北和吴雅。 他发现自己就像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偏偏其余三个人好像什么都懂…… 这太难受了。 江北揶揄道“你文哥这是又听不懂了，开始转移话题了。” 被拆了台的博文老脸一红，嚷嚷着“不是要没电了么？你还不赶紧拍。” 已经完全改为雕塑馆的慈宁宫，撤去了很多殿内原有的陈列，少了很多原汁原味。 不过新增的众多文物也成了江北拍摄素材的良好“群演”。 尽管很多文物都被玻璃罩着，但他还是通过借位的手法拍出了不少满意的素材。 而那些大型的雕塑虽然有的并没有罩上玻璃，但因为它们的体型实在太大，并不能配合林楠的演出，江北只是给它们拍了些平面图片。 尽管慈宁宫的拍摄还算快，但还是用去了两格电。 从慈宁宫出来，江北指着西侧的寿康宫笑道“只剩下一格电，看来今天只能排到寿康宫了。” 四人走出慈宁门，向西不远就是寿康宫。 如果说慈宁宫是举行典礼之地，那么寿康宫便是皇太后日常生活之所。 历代在此居住的皇太后中便包括在影视圈异常著名的“甄嬛”。 虽然甄嬛不是清朝的“原版”，但江北他们身侧的寿康宫则是正儿八经儿的清朝原创。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寿康宫与之前走过的三大殿以及慈宁宫都不同。 前几个宫殿都是在明朝时期建设，后又经清王朝皇帝们的反复修缮。 而寿康宫则是由乾隆皇帝下令为其生母崇庆太后所建，并御书“慈寿凝禧”，制成匾额悬与殿内，流传至今。 “接下来就就看你的了”江北指着不远处的寿康宫正殿，对林楠说道。 博文则细心的给林楠揉了揉肩膀，温柔的提醒着“没事儿，不行就明天再说，不用听他的。” 吴雅笑道“林嫂对林哥真好。” “羡慕吧？”博文贱兮兮问道。 “别闹了，抓紧时间吧……”林楠扭了扭发僵的脖子，一脸期待。 她之所以期待，是因为寿康宫内不仅可以入殿参观，还允许拍照。 最关键的是殿内的陈列和摆设基本都维持着清王朝当年的样子。 虽然有玻璃栏杆，但这已经足够让江北通过借位拍出中景及近景的素材。 女“皇帝”林楠不出意料的发挥稳定，所有镜头几乎都是一条过。 当相机最后一格电用尽，江北大手一挥“收工！” ———————— 感谢灯火见人家的又一次打赏！老板大气了！ 顺便求票！ 。 第五十一章 这就是想要的生活吗？（求推荐票！） 晚上博文要带着林楠去王府井逛街，并不打算跟江北去林夕酒吧。 临走前博文给江北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他和林楠的事儿有机会电话说。 江北和吴雅到达林夕酒吧时已经接近六点，张媛媛正在吧台里玩手机，董长久则不在店里。 “吴雅，今天怎么那么急，害得我请了一天假。”张媛媛撅着嘴和吴雅说道。 看样子徐旭并没有拉着张媛媛下水。 吴雅笑道“怎么突然想要换工作了？之前在那家物流公司干的不是挺好的？” 张媛媛之前的工作是在物流公司做开单员，一个月能赚四五千，供吃住。 “好什么啊！前几天来了个特不讲理的客户，胡搅蛮缠还骂人，我和他理论了几句，经理就扣了我三百块钱！” 张媛媛一提起这件事就来气，有些婴儿肥的脸像小金鱼似的。 这件事吴雅也是刚刚知道，她叹气道“不然你就来老董这儿帮忙得了，人家都找你好几次了。” 老董的酒吧之前顾的是吴雅另一个好朋友，也是歌手，不过现在已经回了老家。 后来老董和张媛媛说了几次，让她来这帮忙看店，一个月虽然只能开四千，但吃、住、玩的开销都可以节约，而且还能在这写歌唱歌。 但张媛媛非说老董和她孤男寡女的，住在这里说不清，几次邀请都婉言拒绝。 这次也不例外，张媛媛摇头道“我又不是老董的什么人，在这儿住算怎么回事？” “你可以去我家住啊！”吴雅拉着张媛媛的手，笑道“正好我来回走还有个伴。” 张媛媛指着江北说道“你家大叔不得恨死我这个电灯泡啊？” 江北尴尬的摆了摆手，脸又红了“没事儿，你们别考虑我。” 说完他就跑去歌手台上鼓捣起了架子鼓。 虽然他五音不全，但并不妨碍他的偶像是上世纪港城的beyond乐队。 而且除了黄家驹，他最喜欢的就是乐队的鼓手，号称亚洲鼓王的叶世荣。 他小时候便觉得叶世荣敲鼓的时候简直帅炸。 皮夹克、“蓝凤凰”辫子头…… 见江北走开，张媛媛又对吴雅说道“对了，今天早上我在八家嘉园碰见你家大叔了。听我老乡说，他租的公寓一个月房租就要6500！真是羡慕你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吴雅有些担忧的看了张媛媛一眼，她知道张媛媛并不是拜金的女孩。 北漂的日子太苦了，这个她最好的闺蜜，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如果这个时候徐旭真的拉她下水，吴雅不知道张媛媛能不能把持住自己。 “他就看着有钱，离婚了之后所有钱都用来买车和租房子了，连工作都没有。” 吴雅不得不开始撒谎，希望能让张媛媛的心里平衡一点。 张媛媛笑道“别安慰我啦，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赚钱的！今天我的老乡带着我转了一圈，感觉挺好的。” 吴雅连忙问道“他都带你转什么了？” “先带我看了公司环境，又带着我看了看工作流程，虽然挺辛苦的，但比我现在赚的多多了。” 徐旭今天带着她去了房产中介的早会现场，听着那些激昂的口号，张媛媛觉得自己心中的火已经被点燃。 “你们老乡是那个房产中介的领导？你和他很熟么？” 吴雅引导着话题，她要摸清徐旭和张媛媛的具体关系。 张媛媛迟疑了一下“挺熟的。” “媛媛，你连我都不信任了？”吴雅看着张媛媛，撒谎的人，眼神会闪躲。 “这个老乡是我前两天在同乡互助群里加的，他说他能帮我找工作，今天……” 张媛媛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 看到张媛媛这个样子，吴雅急忙问道“他把你怎么了？” 张媛媛红着眼使劲儿摇了摇头，压抑着哭腔“吴雅你小点声……别让你大叔听见……” “恩，你说吧，我不出声。” 吴雅紧张的抓着张媛媛的手，她们是最好的姐妹，有着同样的爱好和理想。 现在张媛媛受了这样的委屈，她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他本来说带我看看房产中介的工作，然后就在八家嘉园碰见了你家大叔，后来他又带着我转了几圈，最后他跟我说……他问我……想不想多赚些钱……” 吴雅眉头皱在了一起，但并没有打断张媛媛。 “我就问他多赚些钱是什么意思，是兼职么？他说，也算是兼职，而且工作很轻松，就是需要服务态度好一点。” “我想着能赚钱就行，低声下气点也认了。就问他具体是做什么工作，他说……陪客户吃饭喝酒……睡觉……” 张媛媛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但却根本没哭出声，就那么流着泪说着话。 “吴雅，你知道么，我当时害怕极了，甚至不敢甩他一耳光，最可笑的是，我竟然……动摇了。” “什么？你……”吴雅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媛媛，抓着张媛媛的手不由得又攥紧了几分。 不等吴雅说完，张媛媛又说道“虽然最后我没有答应他，他也没把我怎么样，但我知道，有那么短暂的一刻，我动摇了，真的。” 她和吴雅一样，毕业于京城音乐学院。 因为热爱自己所坚持的音乐，所以放弃了很多机会，在这座小酒吧里坚持着理想。 但她和吴雅又不一样。 吴雅在京城有家，有父母，现在又有了江北。 她什么都没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些曾经邀请过她的公司，如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因为曾经她拒绝过。 “这是京城！你以为是你家？想不来就不来，想来就来？” 这是张媛媛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来自一个很小很小的工作室。 为了生活，为了理想！她选择了低头，虽然在物流公司做开单员，但好在她还能坚持理想。 可几个月下来，她迷茫了。 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吗？为了这样的生活，和家里的父母闹翻了值得吗？ 而且她已经十几天没唱过歌，没碰过吉他。 如果不是吴雅回来，昨天她还应该在物流公司加班，看着那个经理的脸色。 这就是她在这座城市的生活。 这座灯火繁华，纸醉金迷的京城。 对张媛媛来说就，一直都像是妖艳的怪兽，徐旭不过是怪兽身上的一只小小虱子。 只不过在今天，这只虱子让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 感谢第三个昵称紫金山人最佳男主角鬼面天君的打赏！ 求推荐票，求收藏！ 。 第五十二章 众怒（求推荐！求收藏！） 吴雅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当时她拉着张媛媛义无反顾的扑向理想。 如今张媛媛却如此狼狈，她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媛媛，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吴雅小声的安慰着默默流泪的张媛媛。 张媛媛摇了摇头，笑的勉强“我想回老家了，回去开个艺术班，教教孩子也挺好的。” 吴雅已经分不清她是在哭着笑，还是笑着哭。 或许生活远没有这么压抑，但在某一刻真的会极其黑暗，黑到如黑洞一般，能吞噬一切。 “这个徐旭太过分了，我们报警吧！”吴雅恨恨的说道，这样的人就如苍蝇一样恶心着她。 “媛媛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当两个人正说着的时候，董长久回来了。 张媛媛拉了拉吴雅，她不想人尽皆知。 董长久虽然没听到吴雅和张媛媛的谈话，却从张媛媛的脸上看到了眼泪。 民谣圈子不大，林夕酒吧这个民谣圈子更小。 所以董长久对这些坚持着理想的后辈们，向来很照顾。 现在看到平日里最坚强最能吃苦的张媛媛哭成这样，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 “董哥，我没事儿，挺好的。”张媛媛挤出一张笑脸。 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事，已经在生活面前险些丢了尊严，她不想在朋友面前也被看轻。 董长久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多问。 “那行，你们聊着，有事儿跟我说。” 既然张媛媛不想说，董长久决定去问问江北。 看了眼在架子鼓附近敲敲打打的江北，发现江北也正在向这边看过来。 江北并不知道张媛媛白天的事儿，但知道徐旭是个什么样的人，见董长久走来，他放下了鼓棒。 “董哥，媛媛怎么了？我看她和吴雅聊了半天。” “哭了，我正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董长久递了支烟给江北。 江北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吴雅没让我过去。” 徐旭的事，江北自然不会和董长久说，毕竟张媛媛和他熟识，说了很可能对张媛媛的声誉有所影响。 和董长久又聊了一会儿，江北被吴雅叫了过去。 “大叔，我们先回去吧，媛媛今天有点不舒服，去我家睡。” “行，现在走么？”江北轻声问道。 吴雅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到董长久面前说道“老董，这两天我就先不过来了。” “去吧，有事儿说话！”蒙在鼓里的董长久皱着眉，中气十足。 等江北等人走了，董长久的酒吧也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人，那些抱着吉他的歌手们，又开始了对理想的追逐。 他们弹着七根弦，唱着千万种旋律。 在这间不像酒吧的酒吧里，喝着最廉价的酒，抽着几块钱的烟。 董长久窝在吧台里看着他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唱着、抽着、喝着、迷茫着。 一想起张媛媛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他心里就闷得慌。 那么好的女孩，怎么就哭成那样？ 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连张媛媛为什么哭都不知道，怎么帮？ “老董，怎么了，眼神不对啊。”一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子靠着吧台看向董长久。 “对了，你和张媛媛不是一个单位么？她今天又被你们那个经理训了？” 董长久疑惑的看着寸头。 寸头掐灭了燃尽的烟头，说道“没有啊！她昨天就离职了啊。听说她老乡给找了个新工作，连中介费都省了。” “老乡？” “是啊，她在一个同乡互助群里加的。” “她老乡叫什么？给她找的什么工作？知道吗？” 董长久咂摸出点味儿来了，张媛媛今天的事儿，没准就和这个什么老乡有关系。 寸头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一大早就走了，没来这儿？。” “来了，刚又跟吴雅走了。” 寸头询问道“张媛媛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完，董长久棱着眼看着手里香烟的烟头愣愣出神。 他可不是吴雅和张媛媛那种小姑娘，他见过了太多事，也见过了太多人。 脏的、臭的、美的、好的…… 好事坏事，好人坏人，分辨起来太难。 至少董长久觉得张媛媛这种小姑娘不具备这种能力。 他小声叨咕着“江北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刚才不会那么迟疑。” 此时的江北已经把吴雅和张媛媛送到了吴雅家楼下。 “你们上去吧，我也回去了。”江北朝着吴雅摆了摆手。 吴雅点了点头，提醒道“大叔，开车注意安全。” 江北在途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吴雅用微信全都告诉他了。 他并没有回家，决定去求助于博文。 这种事情他没有什么经验，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张媛媛不想报警。 而博文不认识张媛媛，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对张媛媛造成名誉上的损失。 此时已经接近夜里十点半，王府井两旁的商铺已经关了门，但小吃一条街还是人声鼎沸，多是外地游客。 “本地人就没有来这儿吃的，贵不说，还不好吃。” 博文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林楠别在这被宰，不如去三里屯附近撸串。 刚坐上车没一会儿，他就接到了江北的电话。 “急事儿，在哪呢？”江北的语调很低沉，从声音就能听得出来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好。 “岩极烤肉见，五分钟到”博文也不啰嗦。 十五分钟后，江北赶到了岩极烤肉。 一路上他都在想徐旭的事儿，以至于见到博文时，表情依然很难看。 见到江北一脸严肃，博文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问道“怎么了？这副鬼表情。” “我被一个逼人恶心到了。” 江北罕见的说了脏话。 “怎么回事？”林楠也好奇的问道，她知道江北是个好脾气，怎么被气成这样？ 江北吐出口浊气，把徐旭的事儿和张媛媛的事儿说了一遍，但为了保护张媛媛的声誉，他没提张媛媛的名字。 林楠和博文听后也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这个逼人丧良心啊！” 博文可以说是把妹界的元老级人物，最瞧不起这种拉着良家下水的人。 林楠冷声道“对付这种人就要用法律。” “我来就是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当事人不想报警，女孩子对名誉很看重。” 脑子一团浆糊的江北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报警需要经过张媛媛同意，可她明显不打算报警。 徐旭也正是钻了女孩子脸皮薄的空子，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这方面完全是博文的主场，他冷笑着低声道“交给我吧。” 。 第五十三章 钓鱼执法（求推荐票！） 林楠对博文的了解显然不如江北，听到博文如此有把握的语气，有些意外。 “你打算怎么办？”她虽然是个“女强人”，但碰到这样的问题，还是有些束手无策。 江北在一边说道“放心吧，他肯定有办法。” 博文笑着拉起林楠的手，贱兮兮的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装神弄鬼！” 江北没有在这吃烧烤的打算，临走前单独叫出了博文，俩人在江北的房车里聊了一会。 “你到底打算用什么办法？”江北知道博文有自己的办法，但他又怕因为这件事给博文带去太多的麻烦。 博文洒然笑道“放心，绝对守法守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江北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你和林楠的事儿到底什么情况？白天也没来得及说清楚。” “林楠他爸打算让她回去找个门当户对的，以后也好接手她家的买卖，像我这样的人肯定入不了人家的眼。” “她为什么突然跟你说这个？”江北对此十分好奇。 博文羞赧说道“这不是惦记结婚嘛！我们两个也就互相交了实底儿。” 他哪能想到，林楠竟然是富家千金，而且不是一般的富。 江北笑问道“你不一直惦记端上一碗豪门赘婿的饭么，这次不是来了机会？” 博文砸吧砸吧嘴儿道“如果林楠家里同意，我肯定愿意啊！现在的问题是，她把我的情况和她爸说了，人家不同意。” “这么快她家里都知道了？……那林楠家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么？” “她爸是做铅酸蓄电池起家的，然后又投资了新能源，现在的业务做的很大。” 博文是一脸的苦涩，从金钱上看，他家和林楠家里的差距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江北也是第一次如此接近大佬的生活，惊讶道“平时一点都看不出来林楠是个富家子弟啊。” “人家从来也没有刻意隐藏过，她也说了，现在就是她正常的生活状态，她是正常了，可我现在是亚历山大啊！” 博文曾经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我觉得你也别太在乎林楠的家庭，正常谈恋爱就好了，你俩能走到哪一步也不是她爸能定的，关键还要看她自己。” 江北觉得博文这时候反而应该放平心态，不要把这份感情里参杂其他杂质。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行了……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林楠一会该着急了。”博文推开车门下了车。 “恩。” 赶回家后，江北又带着冰棍和巧克力在楼下转了转。 这几天时间安排的太紧，以至于根本没时间带这俩货撒欢。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感觉事情多到爆炸。 素材要拍摄、处理，武汉东湖和黄鹤楼的推文也还等着他去编撰…… 感情上，刚走出一段失败的婚姻，又迎来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也让他猝不及防。 而且吴雅和他关系十分微妙，说是恋人不对，说不是恋人更不对…… 今天自己又揽了张媛媛这么一档子事儿…… 这才半个月的功夫，他的生活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简直跟做梦一样。” 江北揉了揉太阳穴，刚好四下无人，他主动呼出了系统。 淡蓝色的界面静静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似乎在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 看了眼任务进度，京城的四个景点任务一个都没完成，见证真爱的进度停滞到了25。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江哥~想没想我？”电话里是个甜的发嗲的声音。 江北听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谁啊？” “提了裤子就不认识我了？你这负心汉，死没良心儿的~” 诈骗？ 江北满脑子问号，自己认识的女人里，就没有这样骚气的，男生里倒是有个博文…… 这个……！ 这个……不会是博文吧？ 江北有强烈的感觉，这个嗲女很可能是博文那个骚男。 他试探性的问道“博文……？” 两秒的沉寂后，电话里传出一阵狂笑。 嗲嗲的声音还故意带着港台腔说道“江哥你好讨厌哦~这都被你猜到了呢！人家不开心了啦~” 江北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骂道“博文，你大爷的，你比徐旭还能恶心人！” 博文得意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哈哈，怎么样，我这工具够唬人的吧？” “现在的变声器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江北一边锤着胸口一边说道。 要不是博文故意骚气外露，他还真就没听出来！ 博文那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知道现在网上那些陪聊、陪玩都是用变声器的吗？” 江北已经很久没打过游戏，也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在玩些什么，不过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你赶紧把变声器关了，我顶不住了！”江北欲哭无泪的说道。 “哈哈，行，那就先不跟你闹了，你把那个徐旭的电话和微信发给我，我要开始工作了。”博文关掉了变声器，声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因为之前徐旭为江北做过租房的服务，虽然微信删了，但通话记录还在。 挂了电话，江北把徐旭的电话号码给博文发了过去。 “微信也是这个号，你小心点别露馅，徐旭那个人我看着挺机灵的。” 江北虽然憎恶徐旭的为人，但不得不说徐旭有一定的办事能力，脸皮也厚…… “行了，你别操心了，这波钓鱼执法，我必不可能失误。”博文发了个拜拜的表情。 听着博文信誓旦旦的保证，江北也就没在多说。 回到公寓，打开电脑，江北决定先把这两天拍的素材简单的整理一下，然后拷到硬盘交给江南他们，正好也能看看他们的具体水平。 本来江北忙了一天有些疲劳，但经过博文一波“精神”洗礼，反而越来越精神。 既然睡不着，那就把江旅行第二期的推文也做出来算了。 说干就干！ 这次推文的标题，他取名为“带你们走一遭江湖”。 图片素材除了让良仁拿去参赛的那一批东湖雨景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放在了推文里。 与第一篇推文不同，这次江北除了融入自己的感悟，还在景点介绍的环节里，添加了推荐评分和适合人群。 评分的机制也做了简单的图表，从景点、游览体验、票价、景区管理等方面做了评分。 比如昙华林，景点3分，游览体验5分，票价5分，景区管理3分，综合评分4分，着重推荐人群，15—30岁。 除了内容上的细化，江北还决定做一期有奖互动，赞数最高的评论可以获得江北为其拍摄一组十张照片的机会。 这样一来，用户的参与度会大幅提升，粘性也会大大提高。 仔细检查没有错别字后，江北满意的点击了发送按钮。 。 第五十四章 受害者视角（求推荐票！） 徐旭每天都起的很早，今天也不例外。 在路边随便吃了口早餐，便骑着电瓶车赶向了房产中介。 白天他是房产中介的优秀员工，晚上他还有着自己独特的兼职。 其实兼职赚的钱要比中介的服务费提成高的多，但他的兼职并不适合白天做。 昨天那个张媛媛没能下水让他有些意外。 他能从张媛媛的眼睛里看到对钱的渴望，不然也不会轻易被一场中介公司的早会所感染到。 不过，这个女孩的底线超出了他的意料，没想到犹豫过后还是拒绝了他。 “早啊！” 到了公司门口，徐旭和热情的和同事们打招呼。 他是明星员工，每个月的业绩都稳居前茅，而且马上就要提主管岗位，所以同事们对他也都很客气。 日常的早会结束后，徐旭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发布房源、收集房源、朋友圈发布房源、意向客户早安问候…… 做完了这些每天必做的基础工作，他骑着电动车开始了扫街。 扫街很苦见效慢，但成单率还不错，这也是他业绩较别人出众的原因之一。 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他肯吃苦，也肯用脑子。 比如前两年做中介，同事都是把实打实的房源信息发布到各种网络平台，但是效率很低。 那个时候他用的办法就要聪明的多。 他在网络房产平台发布房源时，每个小区都会随便填写一组虚假房源，把租售价格放到最低，以此来吸引购房和租房者，从而快速获取客户。 等客户信息到手，他会告诉他们，这套房源已经被秒杀了，但是他手里还有其他优质房源，然后再进行介绍。 靠着这个办法，那段时间他快速的坐上了销冠的位置。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同事们渐渐也都学会了这招。 此时他又发挥了自己另一个优点。 肯吃苦。 他一天只睡四个半小时，白天主要用来扫街和带客看房，晚上凌晨之前主要做兼职和看房，凌晨到凌晨一点半用来在网上寻找优质房源。 除了这些，他还准备了两部手机，数个微信，不停的加群，拉关系、找老乡。 能说会道的他，很快又组建了一个独特的“老乡”人脉网，不近能够帮他卖房子，还能从这个网络里挖掘“迷途的羔羊”。 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以及肯弯腰能低头的态度，他一步一步的坐稳了销冠的位置，也受到了经理的青睐。 从最开始的几千块钱，到现在月入3万+，徐旭只用了两年。 尽管相比其他底层京漂已经很成功，但徐旭并没有一丝松懈，每天还是像工作机器似的忙碌着。 他知道想在京城出人头地，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至于做的那些腌臜事，他也很反感。 可一个自己都能狠下心的人，自然也能狠下心坑别人。 不然没学历、没技术、没背景、没人脉凭什么留在这里？ 靠运气？ 想到此处，徐旭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跑到了脑后。 不就是个同乡女孩么？下水也就下水了，何况她还没下水。 “咻~” 此时一条好友申请发到了他的微信上。 心微凉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验证消息老同学。 徐旭办事向来谨小慎微，尤其是他那份兼职，对于这种直接通过手机号添加的好友，他基本都不会给予通过。 更何况对方是通过房产中介的手机号，他自然不会通过。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同学在京城。 五分钟后，又是一条验证信息。 “老同学怎么不加我？” 此时他正要拍摄新房源的照片，但住户还没到。 等在小区门口的他闲来无趣，想着反正这个手机号和微信都是房产中介用途，怕什么？ 随即通过了对方的验证。 加上了好友，他习惯性的点开对方的朋友圈，疯狂下拉。 如果对方没有朋友圈，或设置仅三天可见，一般风险较高。 而这个所谓的“老同学”的朋友圈，设置的是近一年可见。 内容也基本正常，而且自拍照片也不少，虽然长的只能算是中上。 “你是我哪个同学啊？”徐旭率先问道。 “我是陈晓丽啊，你忘了？” 徐旭高中都没念完，同学的名字还真没记住几个。 但他还有别的办法确认对方的身份“你是我高一的同学，还是高二分班后的同学？” 对面回复的飞快“我是你大学同学啊，看来你真把我给忘了！” 果然是骗子，而且还是个新手。 徐旭捧着手机笑了，碰见个智商不太高的骗子也算有趣“你回去锻炼锻炼再出来吧。” “？”对方发了个问号。 徐旭摇了摇头，这骗子太不专业了，不仅用了自己的真实微信，骗术还如此生疏！ 正当他要删除对方时，又来了一条信息。 “对不起，我看错手机号了，你的尾号和我同学的就差了一位。” 茶叶女？ 看来是个套路啊！ 徐旭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又起了兴趣，不如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 “原来是这样，既然加错了，那就这样吧。”他先用了一招欲擒故纵。 这次对方的回复明显迟疑了几秒“既然加上了，不介意的话就交个朋友吧！”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图。 徐旭笑着点了根烟，看来对方果然是茶叶女的套路“好啊，对于主动的小姐姐，我一般都没什么抵抗力。” “我叫丽丽，今年24岁，在京城做前台工作，你呢？” 随着消息发过来的，还有一张手机拍摄的工作图片，看起来很真实。 徐旭不紧不慢的敲了一行字“我叫阿旭，是个爱喝茶的宅男，尤其是武夷山的茶。” “爱喝茶的人都是会养生的人，我喜欢爱喝茶的哥哥。” 这次跟着文字信息来的，是个害羞的表情。 “如果我不喝茶，你还喜欢我吗？” 这骗子也太业余了，卖茶叶不说在羊城工作，还说在京城？上来就说喜欢自己，难道不怕把人吓跑？ “这不傻逼么？” 徐旭笑呵呵的看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的骂着。 三里屯附近的一间公寓里。 博文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着手机屏幕。 他朝着林楠贱笑道“他肯定把我当傻逼了，你信么？” 。 第五十五章 巧克力和糖宝（求推荐票！） 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还有一山高。 徐旭没能分辩出博文给他下的套，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他不知道这个看似“傻逼”的女孩，其实是个高了他几个等级的江湖老手。 伪装茶叶女的博文故意“笨拙”的表演着骗术，徐旭则“聪明”的见招拆招。 在他谨慎的验证过语音后，终于确信这真的是个“女笨贼”。 最后，他成功“戳穿”了博文所扮演茶叶女的“谎言”。 又大费周章、循循善诱的和博文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大功告成。”博文看着徐旭给他发来的地址抻了个懒腰。 林楠一直都在博文身边，自然看到了博文和徐旭对话的全过程。 故意卖出破绽麻痹对方、装傻充愣、引导对方约见，所有细节都毫无破绽…… 看着博文得意的样子，林楠笑道“这次算你厉害！快给江北打个电话吧。” 江北接到博文的告捷电话后，基本了解了他是如何钓鱼的。 “真有你的，不过鱼虽然上钩了，执法的环节你打算怎么办？” 电话里博文懒洋洋的说道“看你打算怎么办了。如果只是想简单的教训他一下，那咱们两个晚上就去见他，让他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如果你想让他身败名裂，我就找个演员朋友，把这场戏演足，然后取证报警。” 江北思索了一下，说道“你等我消息吧，这事儿毕竟不是我自己的事儿。” “行，不过你中午之前可得给我回消息，不然时间太紧了，演员来不及找。” “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北就给吴雅打了过去“说话方便么？” “方便，媛媛去洗手间了。” 江北一口气把博文如何钓鱼的过程都告诉了吴雅。 吴雅佩服道“大叔，文哥也太厉害了吧？” “你文哥以前就是个老骗子！先不说他了，这件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江北想听听吴雅的意见，其实他更想让吴雅问问张媛媛的想法。 毕竟人家才是受害者。 吴雅说道“我昨天和媛媛聊了一夜，已经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这事儿本就不是她的错，有什么可丢人的？” 江北也十分认同吴雅的说法，如果每个女孩都不敢直面徐旭这种人，反而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那就让你文哥取证吧。” “恩，一会我跟媛媛把这事儿说一下，她肯定很开心。” 江北又给博文回了一个电话，传达了“收网”的指令。 挂了电话，江北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0:39，今天终于是难得的清闲。 吴雅要陪着张媛媛，所以不用他陪。 博文那边在安排晚上的行动，也没空搭理他。 没想到昨天还在感叹自己的时间很紧凑，今天就猛地闲了下来。 “也不知道第二期推文的反响怎么样了？” 江北搓了搓手，满怀期待的打开了公号后台。 才半天时间，已经有了一百多条评论，看来这次活动反响不错。 设置好了评论可见，又给江南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把硬盘取走。 没到二十分钟，江南就风风火火的敲起了门。 “哥，我们都等疯了，全拍完了？”江南没等江北把门完全打开就开始问道。 “这几天事情多……”江北把准备好的硬盘递给了江南。 “这里面是一部分素材，具体的要求一会我发文档到你qq上，你不进来坐一会？。” 他发现江南根本没有进屋的意思，这小子也太着急了。 “不进去了，王侯和东子都等着呢” 江北看着火急火燎的弟弟笑骂道“臭小子，就不能稳当点，都是大人了。” “我还是孩子~。”江南远去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着。 素材也交出去了，这次江北是真的无事可做了。 一回头，看到巧克力和冰棍儿这俩货正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把你们俩给忘了。” 江北使劲儿的搓了搓冰棍儿的狗头，博文解决了徐旭的事，让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既然今天有时间，江北决定带这俩货去洗个澡，毕竟他们已经快二十天没洗过澡了。 巧克力还好，毕竟黑不溜秋的不显脏，而且猫也有自洁的习惯。 可冰棍儿这傻货则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下了楼，江北四处看了看，刚好发现楼下就有一家名叫“爱宠”的宠物店。 宠物店的店面不大，但货架子上的宠物用品很齐全。 贴墙放着的一排笼子里，趴着十几只品种各异的猫和一只哈士奇成年犬。 冰棍儿见到同类很热情，尤其是三傻中的“二哥”还一个劲儿的和它互动。 “嗷~” “嗷~” 老板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大姐，带着一副金丝眼睛，穿着打扮很时尚，看到两只狗犯傻，不禁笑道“这是碰到伴儿了。” 江北笑道“是啊，这几天没怎么遛它，今天这又碰见了同类，欢实起来了。” “哟，还抱着一个吶？”江北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以至于戴眼镜的大姐竟然才看到它。 而江北怀里的巧克力竟然异常的乖巧，一对圆滚滚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笼子里的一直白色渐层。 大姐笑道“你看它那个眼神，好像相中人家糖宝了。” 说着，还从笼子里将那只叫做“糖宝儿”的渐层抱了出来。 巧克力的眼睛直勾勾的随着糖宝的移动而移动。 江北怎么觉得这货的眼神这么熟悉呢？ “你这猫，可是够色的，做过绝育么？”大姐逗了一会巧克力，又把糖宝放进了笼子里。 江北点了点头“早就做了，不过这只猫我之前好像见过。” 大姐笑道“这猫是我朋友寄存在这边的，你怎么可能见过，他最近才回京城。” “那可真奇怪了，哦对了，给它们洗个澡。”江北还是觉得那个糖宝他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得嘞。” 冰棍儿虽然足足洗了四十多分钟，但变化也对得起江北这四十多分钟的等待。 吹干后的白色毛发蓬松着，还散发着洗发水的淡淡香气。 而巧克力的毛并不长，所以洗的速度很快，除了和冰棍一样的香气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除了给俩货洗澡，江北又买了磨牙棒、逗猫棒和一堆宠物零食。 出门前，江北看着那只迷倒了巧克力的糖宝，终于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它。 它不正是武汉民宿楼下，满嘴京片子那哥们抱着的白猫么？ 。 第五十六章 机器铃，砍菜刀 从宠物店出来后，江北又带着冰棍和巧克力在公园里遛了一大圈。 回到公寓，自己随便搞了碗炸酱面当做中午饭。 下午三点，博文带着林楠找到了江北。 “演员呢？”江北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博文所说的演员。 林楠指了指自己“这儿呢。” “啊？”江北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眼博文问道“真让林楠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博文摊开了手，无奈道“没办法，人家非要去，怎么说也不行。” “别人去就不危险了？”林楠斜了眼博文又看向了江北。 博文辩解道“我找的是武术替身演员，人家会武术！” 江北见他们两个竟然隐隐有吵起来的趋势，连忙说道“先别吵，这事儿不是玩，林楠你去的确太危险了。” 林楠瞥了眼博文和江北，挽起袖子走到博文身边“你找的演员会武术？” 博文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恩……会武术。” 砰！ 博文直接被她一个过肩摔丢在了地上。 “……这……”江北傻眼了，林楠总是能给人以惊喜。 相比于江北，博文懵的更彻底。 他终于知道最爱穿裙子的林楠为什么今天特意穿了一条牛仔裤。 “我不会？”林楠看着目瞪口呆江北和博文又问道“还危险么？” 江北和博文连连摇头，这还危险个屁。 博文182的身高，近一百五十的体重，被她一个过肩摔甩了出去…… “林楠，你这是……?”江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生怕被当成下一个沙包。 展示了一波实力的林楠冷声道“大三的时候我就是跆拳道黑带一段。” 女黑带？ 如果不懂跆拳道的人，肯定以为不就是黑带一段吗，有什么奇怪的。 可这些人不会知道，在黑带之前还有白带、白黄带、黄绿带、绿蓝带、蓝带、蓝红带、红带、红黑带…… 获取黑带资格，就可以参加全国性或国际性的跆拳道比赛，甚至可以担任跆拳道教练。 博文揉着肩膀苦笑道“姑奶奶，那也不用下这么狠的手啊。” “和我吵架总要付出点代价吧？”林楠一边放下袖子，一边看着博文说道。 赘婿的路不好走啊！ 心理学硕士加上跆拳道黑带，博文未来的日子难了…… 见江北在一边偷乐，博文说道“以后别欺负我，我老婆是黑带！” “在外面被揍了，我可不管。”林楠又给博文泼了一盆冷水。 “……” 晚上八点，一行三人来到了徐旭和博文约好的地方。 北三环的一家咖啡厅。 为了这次取证，博文从公司同事借来了针孔摄像头，又买了一只录音笔，可谓下了血本。 林楠拿着博文的手机走进了咖啡厅，给徐旭发了一条信息。 “我到了。” “我也到了。”徐旭来的非常准时，几乎是林楠脚前脚后进的咖啡厅。 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博文收到了林楠发来的微信。 “搞定了。” “带他出来吧。”博文搓了搓手，回了一条，他根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其实之所以如此顺利，还要归功于林楠的颜值。 徐旭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这不是微信上的那个人。 不过是不是微信上的人不重要，林楠很漂亮就够了。 他们这个行业是实打实的看“实力”吃饭，要么长的出众，要么身材出众，要么技术出众…… 而林楠的相貌和身材，显然都是超一线的水准，这在徐旭眼里可都是红彤彤的钞票。 可是他的发财梦做了没到半个小时，就被击碎了。 当他和林楠走出咖啡厅，正打算去“试岗”的时候。 他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江北和博文，还看到了身边的林楠从身上摘下来的针孔摄像头以及录音笔。 徐旭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呢。”博文笑呵呵的看着徐旭。 “跳我？”徐旭到现在还没觉得江北他们是来取证报警的，只当他们想讹钱。 江北轻声说道“张媛媛认识吧？” 徐旭瞪着眼睛，撇着嘴恶狠狠的问道“认识，怎么了？” 博文笑嘻嘻的样子贱极了“没怎么，就是看你不爽，想把你送到警察叔叔那。” “就凭今天这点事儿？” 徐旭冷眼看着博文，虽然刚才和林楠说了很多关于自己兼职的内幕，但他并不觉得这几句话能够把他怎么样。 林楠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以为今天的事儿很小？就目前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你有犯罪的行为，已经足够起诉你的。” “不仅如此，你还有别的事儿呢！” 董长久从旁边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和江北有着一面之缘的人。 “张……张总？”徐旭看着董长久身边的人，声音都变了形。 “张总”走到江北身边笑道“兄弟，咱们又见面了。我听花姐说，今天你的猫跑去勾搭我家糖宝了？” 江北有些懵“啊，那只猫果然是你的，你怎么在这？你和董哥认识？” “我和他啊？哈哈，应该属于不打不相识吧！。” 张厚风羞赧的瞥了眼董长久的左腿，这正是当年他的杰作。 董长久声音低沉又沙哑，走到徐旭身前，猛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你还有脸说这点事儿？你自己干了多少这点儿事心里没数么？” 如果不是吴雅和张媛媛今天下午去了酒吧，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了他，他还只能在酒吧里干着急。 知道真相以后，董长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张厚风，这个曾和自己打的头破血流京圈富二代。 然后张厚风就简单的发动了一下自己圈里人的关系，三教九流齐上阵。 几乎连一个小时都没用上，就把徐旭做过的那些破事儿都查了出来。 甚至连徐旭带过的姑娘都查了出来…… 最关键的是，张厚风查到最后发现徐旭竟然是自己公司的员工！ 平时他很少去公司，底层员工他基本都不认识，如今总算是认识了一个。 张厚风越想越气“丫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十分钟后，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徐旭知道自己真的栽了。 徐旭被押解上警车时，江北听到了警车里的车载音乐。 那是一首老歌，《机器零，砍菜刀》。 张卫用低沉的声音唱着 有多少人为了眼前放弃自己的明天 有多少人为了明天又在扼杀今天 有多少人为了今天寄生给了欺骗 …… 。 第五十七章 初见（求推荐票！） 江北等人也跟着去了警局，帮着做了些笔录，林楠拍摄的证据也一并交给了阿sir。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徐旭最后的结局如何，也应该由法律去裁定。 从警局出来，众人脸上都挂着疲惫。 江北、董长久、张厚风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招呼大家一起聚一下，相互认识认识。 “京城有句老话儿，北风透，就该吃涮肉。” 张厚风贫嘴功夫还是和武汉时一样，而且天生自来熟，没几分钟就和江北、博文、林楠混熟。 不过贫嘴归贫嘴，他这话说的却不错。 此时初秋的夜风泛着微凉，的的确确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在京城吃火锅的地方很多，不像吃烤鸭，出名儿的就两三家。 东来顺、聚宝源、丰泽居、老金……都是地道的铜锅涮肉。 因为除了董长久，其余人都是二环内居住，所以最后定在了王府井的东来顺。 又给吴雅和张媛媛打了电话，众人浩浩荡荡的赶向了东来顺。 因为张媛媛是受害者，饭桌上的众人谁也没再提过徐旭的事儿，都是互相扯着闲篇儿。 江北对张厚风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包括董长久和他之间的那档子事。 一个京城的“小炮儿”，一个外地来的倔驴。 不过江北听张厚风的意思，房产中介公司只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买卖，所以他很少去。 聊到这儿的时候，董长久摸着自己的胡茬子神神秘秘的和江北说了一句话。 “东城的四合院知道么？人家家里有一套，后买的。” 江北也算是在京城漂了些年头的人，自然知道后买的四合院代表着什么。 有大几千万资产的在京城很多，用大几千万闲置资金买四合院的不多，而且能买到的更少。 说到这儿，江北瞥了眼博文身边的林楠，不知道她和张厚风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众人聊了一会儿，热好了炭的铜鼓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和重庆、四川等地麻辣为主的火锅不同，老北京火锅讲究一个鲜。 清汤锅底配上从内蒙直运的羔羊肉，蘸着麻将吃到嘴里，不膻不腻，又香又嫩。 用张厚风的话说就“一个”字儿，舒坦。 除了味道，东来顺的羊肉更以“薄、匀、齐、美”著称，半斤羔羊腿肉能切出80片儿到100片儿。 片片对折纹理清晰，摆在白色方盘里倒像是一副漂亮的画。 一边吃一边聊天，张厚风也知道了江北在搞自媒体旅游的事儿。 看了江北发过的两篇推文后，看江北的眼神儿都变了。 “兄弟，带哥们儿一个，咱们俩一起玩儿怎么样？我给你投资。” 江北摆了摆手“带着你拍拍照片行，投资就算了。” 视频媒体之所以找了人合作，因为江南是自己弟弟，而且自己对国际行情也不了解。 张厚风和江南不同，他是资本。 而江北并不缺钱，所以并不想让外来“资本”进入。 用京城话说，朋友是朋友，买卖是买卖。 一码儿归一码儿。 张厚风也没介意，笑道“行啊，赶明儿咱就去拍几张玩玩儿。” “明天估计不行，后天吧。”江北的故宫就差一小半儿就拍完了，他可不想再拖着了。 张厚风一拍桌子“妥了。”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的都很满意，男士都互相加了微信和电话。 “后天别忘了。”张厚风临走时又提醒了一遍江北，看来他之前说的不是客气话。 董长久饭桌上没怎么和张媛媛说话，临走时倒是脸大了一回。 “明天他们去拍摄，你就回酒吧来吧，以后酒吧就是你的家。” “恩。”张媛媛脸儿小，声音也小。 不过在场的几个人也都听得清楚，偷偷给董长久竖了个大拇指。 看来他的冲冠一怒，果然有作用。 系统提示你见证了爱情，获得“见证真爱”卡牌一张。 见证真爱集齐5张见证真爱，获得50“情商”属性提升，目前进度35 久违的系统，久违的奖励！ 江北距离神秘的“情商”属性奖励又进了一步。 35岁的董长久，24岁的张媛媛。 这是江北继博文apap林楠、叶诗诗apap良仁这两对适龄恋人之后，见证的第三对，而且几乎可以称为“忘年”脸。 此时，皱了一天眉的董长久总算是有了笑脸，乐呵呵的拉着张厚风回了酒吧。 看来这两个“江湖”中人，是要有一番酒桌pk了。 送走了董长久和张厚风，林楠和博文没麻烦江北，约好了明天的拍摄时间，便叫了辆出租车赶回了公寓。 因为有张媛媛在，吴雅今天也没粘着江北。 临别时，吴雅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江北说。 可犹豫了好一阵，只说了句“大叔，路上注意安全。” 江北自然能看得出来她心里有事儿，揉了揉她的脑袋，点头道“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今天好好休息吧。” “大叔，那你明天早点来接我行吗？”吴雅看着江北的眼睛，没了眼镜框的遮挡，整张脸灵气非凡。 “七点我就来。” 吴雅满脸希冀的看着江北“六点行吗？” “行。”江北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醇。 虽然不知道吴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被5点的闹钟叫起了床。 简单的洗了把脸，铲干净巧克力的猫砂盆，遛了一圈儿冰棍，又给俩货备好了吃喝，他便迎着朝阳奔向了吴雅家的小区。 吴雅显然起的比他还要早，当他开车到了小区门口时，看到了一身运动装打扮、打着黑框眼镜的吴雅。 除了没有拉杆箱和吉他，此时的吴雅，一切都如江北初见她时的样子。 “你是大江南北？”吴雅对着停下车的江北笑嘻嘻的问道。 江北配合道“对，请问你是吴雅吗？” “你猜我要带你去哪儿？”吴雅狡黠的看着江北。 “798？” “大叔果然厉害！既然被你猜到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江北看着副驾驶的吴雅，她脸上的酒窝依然浅浅，笑的也和平时一样阳光，但他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呢？ 为什么要打扮成初见时的样子，还要去初见时的798？ 江北静静的看着吴雅那张秀气的侧脸，可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吴雅有什么异样。 他摇了摇头，还是没想通。 —————————— 感谢微风清清起的打赏 顺便厚着脸皮求票，求收藏！ 。 第五十八章 抉择（求推荐票！） 清晨的京城交通没有高峰期那么堵，江北载着吴雅很快就赶到了798。 作为曾经的京城无线电器材厂，如今的著名艺术区，798可谓见证了京城几十年的变化。 周边建筑飞速发展，高新园区也纷纷落户，但798却依然保留着上世纪的风貌。 像是被时代遗弃的角落。 废弃的厂房、红砖墙老建筑、巨大的铁管、废弃的火车头…… 这些原本与京城这座大都市格格不入的元素，如今都成了798的标签。 而798艺术区则成了京城的标签。 偌大的厂区里，很大一部分已经被艺术家们改造成了现代主义包豪斯德语音译）风格的典型。 在这里时不时的能看到或金发碧眼，或漆黑一片的外国友人。 江北对798并不熟悉，但吴雅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可谓对这里了如指掌。 “大叔，你看那边那只小熊。” 吴雅蹦跳着走在江北身前，和在阿尔山时一样。 江北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一个通体红色，只有鼻子和眼睛是蓝色的雕塑熊静静的伫立着。 “我给你们拍个合影吧。”江北的相机落在了车上，所以只能掏出了手机。 吴雅掩嘴而笑“大叔，你用手机拍的照片……” 江北老脸一红“我现在的拍照技术好着呢，你知道啊，快过去吧。” 咔嚓。 江北点下了拍摄按钮，然后一脸坏笑的走向了吴雅，将手机递给她后，连忙跑得远远的。 “大叔！你太过分啦~！” 吴雅看着再次被死亡角度拍摄的照片，挥舞着手臂就跑向了远处的江北。 两个人在清晨中披着朝阳追逐着、打闹着。 走过751时，江北和吴雅停止了打闹，喘着粗气依着栏杆，面前是798艺术区里著名的老火车头。 漆黑的车身下是鲜红色的四组车轮，除雪铲也是红色的。 像极了江北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铁胆火车侠》里的反派“快速魔头号”。 “大叔，我问你个问题。”吴雅愣愣的看着火车，气息总算匀称了些。 江北答应了一声“恩，问吧。” “如果，让你在理想和爱情中选择，你会选什么？” “只能选一个？” 吴雅看着“快速魔头号”，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我没什么理想啊……” 江北倒不是为了搪塞吴雅而说谎，而是他现在真的没什么理想。 或许曾经有过？ 他不确定。 吴雅转过身，看着江北的眼睛“如果有呢？如果你有理想，也有爱情，你会选择哪个？”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江北从昨晚就觉得吴雅情绪不太对劲儿，反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下不了决定？” 吴雅没说话，继续走向了艺术区的深处。 江北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氛围很古怪。 没有矛盾更没有吵架，但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沉默着，像情侣之间的冷战似的。 逛完整个艺术区时，系统的隐藏奖励并没有出现，可现在这已经不是江北所关心的。 江北看着还在前面缓缓走着的吴雅，随即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她。 “我……们去故宫吧，今天还要拍摄……” 本来他想说点甜言蜜语，但一开口就走了样。 “哈哈，大叔，你一点都没变，情商好低哦。” 被江北那股傻劲儿逗笑的吴雅跑向了不远处的房车。 江北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这丫头怎么阴晴不定的……” 从798到路途不近，加上9点的车流也十分拥挤，江北足足用了近半个小时才赶到故宫。 本以为博文和林楠早就到了，没想到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们才姗姗来迟。 “今天从慈宁宫花园开始拍，一天的时间足够了。”江北挎着相机，穿上了良仁送给他的摄影马甲。 这个马甲之前一直都扔在房车的柜子里，直到今天他才想起。 有了这个设备，江北浑身都轻便了，不用背着摄影包简直不要太舒服。 慈宁宫内，树木类植物以松柏为主，偶有梧桐、玉兰、银杏、丁香，花坛里则要纷杂得多，密植着牡丹、芍药等不同品种。 花园边有一个大缸，缸内蓄满了水，两盆紫色的魏紫牡丹一左一右，颇有诗情画意。 林楠仍是一袭龙袍，妖艳大红的嘴唇。站在花坛前，好似大牡丹幻城了人形。 这幅场景让江北想起了刘禹锡《赏牡丹》中的一句诗。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除了植物，在慈宁宫花园内还有三只梅花鹿，这让江北有些意外。 之前几次带亲戚来，都没看到。 三只鹿中的小鹿一对眼睛清澈透明，和阿尔山鹿村那只小鹿颇为神似。 吴雅缓缓上前，轻轻的抚摸了几下它的头，那只鹿不仅不怕，还一个劲儿的往吴雅身前凑。 拎着相机的江北抓拍下了这一幕后，有些恍惚。 因为今天有着明确的拍摄计划和路线，加上林楠有了足够的拍摄经验，所以拍摄速度异常迅速。 乾清宫到御花园、九龙壁到永寿堂、太极殿到储秀宫、景仁宫到永和宫……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江北带着吴雅等人将故宫剩余的景点拍了个遍。 在这期间，除了给林楠拍视频素材，江北还给吴雅拍了不少平面，效果也都不错。 从故宫出来时，林楠和博文走在前面，不知在说着什么。 吴雅则刻意的拉着江北放缓了脚步。 金水桥、午门、端门……眼看就要出了天安门，吴雅终于开口了。 “大叔，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江北笑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一直就有事想说，对不对？” 吴雅低下了头，语气低沉“我接到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了。” “什么斯？”江北对音乐的认识很浅，自然不知道这家位于费城的殿堂级音乐学院。 “柯蒂斯，在美国，最好的音乐学院之一。” “这是好事啊！”江北笑着说道，这丫头不会傻了吧？ 吴雅眼里噙着泪水，抬头看着江北“可……可我要是去了，我们就会分开了。” 她早在年初就过了托福，在考托福的过程中就申请了柯蒂斯音乐学院。 那是一个音乐系学生的梦想之地，可她没想到理想和爱情这两个她最看重的事情，撞到了一起。 江北总算明白了她在798问的那个问题。 理想和爱情，选择一个。 江北的回答是不知道，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那吴雅呢？ 。 第五十九章 人潮中的背影（求推荐票！） 江北看着吴雅泫然欲泣的样子，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天真？ “你去美国上课，是追求理想，可是并不影响其他的事情啊。” 虽然他没说的那么直白，到那两个知道，其他事情指的就是两个之间的感情。 吴雅连忙摇头说道“媛媛这几天在我家里住，我们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你，家里人已经知道了……” 江北沉默了。 他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28岁虽然还不算大龄，但正常人家的父母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呢？ 江北轻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去了，我留在京城也挺好的。” 江北第一次主动牵起了吴雅的手，认真的说道“去吧，这样的机会以后都不会有了。” “那你怎么办？” 吴雅的父母本来并不支持她去追求什么音乐理想，但自从知道了江北这个人的存在后，反而主动提出了让吴雅出国上课的意见。 江北洒然一笑“我啊，我等你呗。” “大叔，我以为我考不上的，我不想去了……”吴雅的声音有些颤抖。 “傻丫头，这是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理想，如果因为我放弃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江北拉着吴雅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离婚的时间不长，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和吴雅的感情莫名其妙。 可他自己深知，能从那段阴霾中走出来，吴雅至关重要。 在阿尔山的时候尤为如此，那时候看着漫山遍野的森林，他觉得自己就像走势在林中的旅人。 绝望、无助…… 这个时候是吴雅的天真烂漫让他看到了希望，虽然那个时候的江北仍然觉得自己没资格和吴雅发生什么。 所以，他拒绝吴雅的时候很干脆。 再后来在武汉发出了自己第一条推文，吴雅默默的帮着他转载，又发动自己的粉丝关注…… 最后在京城再次重逢。 有哪个在低谷中徘徊的男人，能拒绝这样一个惹人喜欢的女孩？ 江北可以，他第三次决绝了吴雅。 也正是因为这次拒绝，他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这个虽然是时间不长，但时时刻刻都在温暖着他的女孩，是他在乎的那个人。 或许吴雅能走进他的心，是因为他正逢低谷，或许是因为他不懂拒绝。 可无论是因为什么，吴雅已经走进了这颗28岁男人的心里。 走前前面的博文和林楠也察觉了江北和吴雅的异样，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虽然不知道江北和吴雅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自己何尝没有苦恼呢？ “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应该谈谈？”博文回过头轻声说道。 “谈什么？” “你家里不是不同意？” 博文和江北不愧是难兄难弟，连感情上遇到的危机都如此相似。 林楠没回答他，继续向前走着。 走了大约十几米的样子，她回过头对站在原地的博文笑道“我在武汉就说过，你归我了，难道你想跑出我的手掌？” 博文连忙摇头“不跑，不跑。” “我也不会让你跑掉的。”林楠自信的扬了扬头。 博文乐呵呵的追了上去，就那么傻傻的笑着。 在感情面前，他和江北一样，都宛如一个孩子。 或许男人都是这样，在事业、社交、生活……等等领域都能强大如巨人，都能咬着牙、扛着责任、忍着艰辛，但当他们面对感情的时候，都会孩子那样单纯无二。 吴雅擦着眼里，低着头说道“他们说，如果我不和你分手，就不让我去。” 她从来不是个屈服于压迫的女孩，哪怕压迫她的人是父母，就如高中时对带音乐，如今对待感情。 她有勇气放弃理想，放弃柯蒂斯。 “吴雅，你听我说……”江北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道“人生从来不是三年五载，更不是一朝一夕，一个独立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首先活自己，其次活别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这是他经过一次失败的婚以后，总结出来的人生感悟，如今倾囊说给了吴雅。 在他眼里，吴雅是他现在喜欢的姑娘，更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未来，他无权剥夺。 哪怕剥夺的方式，是以爱之名。 吴雅愣愣的看着认真的江北，她抽泣的问道“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变心了怎么办？” “电话、网络这么发达，而且我又不是不能去美国看你……”江北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眯眯的说道。 吴雅家里想让她躲到美国，让距离和时间淡化江北和她之间的感情，同样这也是考验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 如果连短暂的分别都不能承受，如何承受未来漫长的人生？ “大叔，你怎么突然这么能说？” “我是做文案出身的，能说着呢，不信我给你现场做一首诗？” “林哥说的果然不错！”吴雅嘟起嘴抱紧了江北的胳膊。 “恩？” “你就是闷骚……” 不等江北接话，吴雅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吴雅拿着手机看了眼江北，又把手机界面递给他看了眼。 来电显示，皇阿玛。 江北点了点头，示意吴雅接吧，躲着也不是事儿。 “喂，爸。” “在哪呢？” “故宫……” “我和你妈在王府井这边，你妈让你过来帮她看看衣服，然后一会跟我们一起回家。” 电话里的男人语气很硬，有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吴雅皱着眉就要反驳，却看到江北摇了摇头，吐了口气说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北和吴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和她都知道，这样一别，短期再难相见。 刚刚确立的恋爱关系，又要转入地下。 本已经奔三的江北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这个年纪竟然谈起了年少时最向往那种的恋爱。 干净、纯粹、不被家长接受…… “去吧。”走出天安门后，江北松开了吴雅的手。 临走时，吴雅再一次吻向了江北，这次他没拒绝。 看着吴雅走进过路的人群时，系统的声音和画面再一次出现在江北的眼前。 系统提示故宫、798艺术区游历完成，奖励华夏币30万元 独享一城进度24 未完成长城、天坛公园 此时的他根本没心情去关注系统发放的奖励，无声的看着街道边熙熙攘攘的人群。 原本还能依稀看到的那个背影，很快淹没在人潮里。 。 第六十章 不到长城非好汉（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就被张厚风的电话吵醒。 他很好奇，现在的富二代都起得这么早么？ “兄弟，今儿咱哪儿啊？”电话里的张厚风嘴里似乎还在嚼着什么，估摸着是在吃早餐。 江北昨晚自故宫回去后，就想好了今天的行程，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八达岭。” “啊？八达岭有啥劲头啊，我都去了二十几趟了。” 张厚风作为地道老京城人，对这地方真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江北揉了揉眼睛，笑着反问道“这京城哪儿您没去过？” 那边哈哈一笑“也是，那你等我一阵儿，我吃一口就过去，你也下楼吃一口。” 撂下电话，江北又看到了吴雅给他发的一大串语音和登机的照片。 照片里，吴雅身边有个神似她的中年女人，也带着一副眼镜，应该是她的母亲。 和吴雅的文青气质不同，她整个人看上去更知性一些，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绪。 这么急着让吴雅出国，可见对江北这个离过婚的男人有多敬而远之。 听完了一串串的语音，江北简单的回了一句“注意安全，照顾好阿姨。” “知道啦，大叔，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妈看着我呢。”这次吴雅没敢发语音，而是偷偷摸摸的打了一串字。 江北笑了笑，放下手机起了床。 半个小时后，江北和张厚风在八家嘉园门口成功会师。 两人都是准备充分，遮阳帽、墨镜、大号的保温杯…… “红的？” “恩……还添了点枸杞……” “看来咱哥俩是真对路子。”看着彼此的保温杯，张厚风挠头笑道。 两人的杯里都是泡好的红茶水，他们深知游览长城动辄就要大半天，光指着矿泉水或者饮料解渴根本白扯，只有这茶水才最管事儿。 这次去八达岭，江北没有开自己的车，享受了一把坐车的感觉。 张厚风的座驾是一辆看起来老得不行的奥迪a6，江北觉得这和他的身份十分不匹配。 这也牵扯出了京城人对车呈极端化的两种态度。 爱玩车的那帮子人，敢把钱拼了命的往里砸，改车花个上百万的大有人在；而对车不感冒的人，就比如张厚风，甚至连个豪车都懒得换。 去八达岭有很多条路线可以选择，两人走的路线g6京藏高速，虽然绕点远儿，但车载高德全程绿色就能说明，这条线路有多通常。 江北的导航是嗲嗲的志玲姐姐配音，而张厚风这个则是相声演员老郭配音，满嘴的京片子。 臭贫的本质被老郭发挥到了极致，比如江北坐上副驾驶的时候。 “友情提示，副驾驶座的如果不是原配，建议您上桥右拐赶紧跑，出点儿事儿我们可不管~” 张厚风还时不时的给老郭捧个哏，喜感极了。 一路听着“相声”，侃着大山，两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八达岭长城。 车停在了岔西，江北背着相机和水壶就率先下了车。 他的身上还是套着军绿色的摄影马甲，反观张厚风则要潇洒帅气的多。 一入摄影深似海，从此帅气是路人…… 爬长城是个极其消耗体力的活儿，正因如此，八达岭也为游客们准备了缆车和索道。 江北前几年来长城都是徒步楞爬，一是为了剩下那并不便宜的缆车费，第二也是怕错过风景。 单程100元人，双程160人的缆车对于当时的江北来说，的确不便宜。 不过如今张厚风和江北没谁打算逞这个强，乖乖的买了两张双城票。 因为内昨天的涮肉就是张厚风请的，这次江北抢着付了款。 坐缆车和徒步上山的终点都是在长城的中间，换句话说，就是八达岭长城的等成点是建在八达岭长城的中间。 没登上长城的时候，远远看去只感觉长城并不如何震撼，如一条蜿蜒的辉线伏在山峦之上。 但等登上了长城后，才能感受到这蜿蜒着的，是一条多么雄伟的巨龙。 长城上的游客很多，虽然是早晨，还是能看到一簇簇带着旅行团帽子、举着旅行团旗帜的人群。 相比故宫，长城的确没有太细致的建筑艺术可说，不过其雄壮辽阔的意境，足以让好男儿心驰，令游客神往。 “嘿，还真别说，虽然有两年多没上来了，今天一看，还是这么气派。” 张厚风站在城墙边上展开了双臂，瘦弱又高大的身影，和那只从侧面看格外显眼的鹰鼻，让他像极了一只落在长城上的大号海东青。 江北抓拍了一张，随即笑道“要么怎么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他的性格很沉稳，很少有壮怀激烈的情况，不过每次登上长城还是不免心中豪气纵横。 八达岭长城自战国有之，至今仍有残墙、墩台遗留，后长城主体在明朝时期重筑，足足用时八十余年。 如此浩大亘古的工程，谁能不被震撼？ “走，咱们先去北楼那边。” 江北戴着墨镜指着北面说道。 八达岭长城分为南北两段，南有四楼，且很少开放；北有12楼，常年对外开放。 江北和张厚风自北四楼一口气爬到了北八楼，一路上也拍了不少角度不错的照片，还让张厚风尝试性的拍了几张。 不过完全门外汉的张厚风，拍的照片要么曝光太严重，白了，要么对焦没弄好，糊了。 “得，咱还是用自动对焦吧。”张厚风挠了挠头，看来想装逼还真需要点实力…… 北八楼的游客已经相对稀少，毕竟老人和小孩的脚力稍慢。 江北看着北八楼城墙上被刻满了人名，心里只觉得可惜。 要知道明朝时期著名的抗倭将领戚继光，哪怕当时已经是主持长城防务的第一将领，也没说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 如今这么一处千年流传的名胜，却被刻上了并不怎么漂亮的“留言”，而且还是密密麻麻。 “这两年好多了，管得严的了，不然肯定比这还要多。”张厚风摸了摸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也是一脸惋惜。 江北点头道“走吧，咱们往十一楼去吧。” 有的旅行团只带着游客到北八楼，所以去往北十一楼的路上，旅客的人数大幅度下降。 这也让江北和张厚风拍了很多满意的照片，除了蜿蜒的城墙和笔挺瘦高的张厚风，江北的镜头里也记录了一些城墙两边的矮树。 由于长城起初建造的定位是军用设施，所以观赏性并没有其他文化景点那么强，无论是北四楼还是北十一楼，风景相差不大。 从北十一楼出来就是熊乐园，道路两边都是小商铺，吃喝俱全，纪念品也是琳琅满目。 逛了一上午的江北和张厚风早都饿了，在商店里买了些面包垫吧了一口。 又一头扎进了八达岭熊乐园。 。 第六十一章 入围（求推荐票！求收藏！） 在熊乐园停留了不到一个小时，江北和张厚风便返回了停车的地方。 因为此时才下午两点不到，江北决定再拉着张厚风去一趟天坛，直接把京城的景点任务做完。 天坛和京城内的其他景点都有不同，除了建筑上独具特色，这里更是集建筑学、天文学、声学等多种内涵的“神迹”。 两人把车停在了永定门附近，步行来到了天坛。 天坛是明清皇帝祭祀之所，建筑规制很高，对比庞大的故宫，也只是比其内的太和殿低一级。 其中，祈年殿作为天坛的主体建筑，外形十分惹眼，鎏金宝顶、蓝瓦红柱，远远望去金碧辉煌。 三层高的汉白玉圆台上，一圈圈的围着白石雕栏，石台之上就是由28根金丝楠木大柱作为承重基础，互相之间衔接并支撑着的38米高的圆形大殿。 张厚风和江北对这类皇家建筑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在简单的拍摄后，便直奔天坛中最有趣味性的回音壁。 去往回音壁的途中，江北接到了来自良仁的喜讯，江北和两人的摄影集入围了。 不仅获得了一等奖的一万元奖金，更被武汉摄影协会推荐到了本次在三亚举行的全国摄影大赛。 “江北，这次全国摄影大赛你一定要去，不然凭我这两把刷子去了，只能是丢人……”良仁电话里的声音激动极了。 江北本来的计划是逛完了京城回东北老家，所以并不想参加什么全国摄影大赛“没事儿，你就自己去吧，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 此时叶诗诗抢过了良仁的电话，笑道“不行，你必须来，比赛可以不参加，难道我们的婚纱照，你这个媒人也不负责了？” “婚纱照？你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良仁都28了，家里老人也找人给算了，明年我俩都不适合结婚，今年不抓紧时间，就得后年了，后年他可就30岁了……”叶诗诗声音浅浅。 江北诧异道“你信这个？” “我奶奶让我信，我敢不信么？” 虽然良仁和她都是地道的无神论青年，可拗不过家里奶奶催促，只能好事快办。 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早点让我抱重外孙比什么都重要……我还能活几年？” 听到这话，里里外外一大帮子人，谁还敢拖着？ 真要气着老太太怎么办…… “行吧，你们什么时候到？”江北只得应了下来。 叶诗诗笑道“后天。” 挂了电话，江北发现一旁的张厚风正乐呵呵的看着他。 “风哥，您别用这个眼神看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江北怎么看都觉得此时的张厚风，gay里gay气的。 从那眼神里四溢而出的，貌似都是……渴望？ 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江北能不慌么？ “靠，你想啥呢？我想跟你一起去三亚溜达一圈，在京城窝着太没意思了，之前去武汉就没玩够……” “那太好了！正好我不用一个人吃狗粮了。”江北哈哈一笑。 “……” 说着两个人走到了天坛的回音壁。 回音壁是天坛的一处围墙，高近4米，墙壁都是用磨砖对缝仔细拼接砌成，墙头之上也覆盖着蓝色的琉璃瓦。 因为它的弧度十分匀称规则，墙面也被粉刷的光滑异常，所以对声波的反射效果十分可观。正因如此这面看似平常的回音壁，可以十米之外传声。 来此地的游客，尤其是小朋友，都能在此玩的不亦乐乎。 张厚风看着江北也加入了小朋友的“呼喊”阵营，在一旁调笑道“兄弟，你这是童心未泯？” 听着从墙壁“反弹”回来的自己的喊声，江北笑道“每次来这儿，我都会在这玩一会，太奇妙了。” 江北对于古代人的智慧向来佩服，能把声学巧妙的运用到建筑里，当得起鬼斧神工四个字。 耍过了回音壁，江北两人又奔着圜丘方向走去。 走在天坛的砖地上，两个人不急不缓的聊着天。 “一直想问你，有钱人的日子都怎么过的？”江北提出了自己心中存留已久的问题。 曾经他是穷人，如今身上有了一百多万，在这座京城里，依然还是穷人。 张厚风赶紧摆手，笑道“我算什么有钱人，有钱的是我家老头儿，他勉强算是有钱人。” 江北点了点头，等着张厚风下文。 “别地儿的有钱人怎么样不知道，老京城坐地户的有钱人和普通老百姓没多大区别，你看街边那些遛弯儿的老头，说不准哪个就是身家上亿的人。” 江北深以为然，在京城西装革履的不一定有钱，摇着蒲扇、拎着鸟笼的多数都有钱。 “我家老头儿也差不多，虽然不怎么喜欢遛鸟，但特喜欢听相声，德云社那点儿相声都听了多少遍了？还是来劲。” 江北笑道“估计也就是在那听相声有点老京城的味儿，不过可不便宜。” 赶上名角，如老郭和老于，一张票小一千块钱只能在远处看人影儿，两三千块钱才能往前凑一凑。 “我也喜欢听于老师的家事，但不如老头那么上瘾。” 说到这儿，两个人都哈哈一乐，相声嘛，不就是于老师的家事么…… 聊了一会，两人也走到了圜丘。 此地是皇帝举行冬至祭天大典的场所，也称“祭天坛”，坐北朝南，四周绕以大红色宫墙，是为“子墙”。 和回音壁一样，圜丘也是一处声学建筑，站在圆心石上江湖，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呼应。 “咳咳！”江北故意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咳……咳咳……” 四面八方果然传回了呼应之声。 张厚风也不甘示弱，吼了一嗓子“江北~” “江北……江北……江北……”随着一大串“江北”从四面八方扑来，两人都笑了起来。 在天坛大约玩了一个多小时，时间也到了下午五点多。 当两人从昭亨门走出来的时候，相机也刚好拍没了电。 刚踏出昭亨门的第一时间，系统的奖励便随之而来。 系统提示游历京城任务完成，奖励5万元华夏币，初级任务次数33 独享一城完成度44，奖励10万元华夏币 初级任务完结奖励福特进口）ustang跑车一辆，领取地自选 解锁功能中级任务，进度03 建行短信来的飞快，加上昨天故宫奖励的30万，如今卡内余额已经接近150万。 而最让他注意的是福特进口）ustang跑车，这不就是35万左右的野马么？ 虽然不是什么超跑，但也足够让江北心潮澎湃，哪个男人不想有一辆自己的跑车呢？ 只可惜吴雅去了费城，不然在三亚沿海的公路上，开着跑车载着吴雅，那就完美了。 。 第六十二章 京华入梦来（求推荐！求收藏！） 当晚，江北拉来了江南王侯杨旭东三人，把新拍好的素材全部给了他们，又留下了一万块钱作为他们三个这一个月的“工资”。 还整理了一部分剪辑特效方面的小技巧，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册子，交给了杨旭东。 江北能帮的他们的基本上也就这么多，剩下的就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的发挥。 公寓的钥匙江北也留给了江南。 “明后天我就要出门，这次不能带着巧克力还冰棍，你帮我照顾好他们，楼下就有宠物店，缺什么了就去买，钱不够了就跟我要。” 江北这次要坐飞机达到三亚，所以冰棍和巧克力只能留守基地。 江南笑呵呵的接过了钥匙，笑道“哥，你就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他们两个饿着。” “你也别饿着……”江北笑道。 送走了三人，江北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八点，但还是打算一趟林夕酒吧。 吴雅走得急，估计董长久和张媛媛也是一知半解，而且董长久也算是江北的朋友，临走前应该去看看。 博文和林楠也应该通知一声…… 想了想，江北决定把这些人都约在林夕酒吧好了，省着自己一个个的通知，而且他也想在出发前好好的喝醉一次。 挨个通知了一遍，江北便开着车直奔林夕。 白天刚和他一起逛了一天的张厚风是第一个到的，江北第二个，博文和林楠最后。 人齐了以后，董长久特意拉上了铁门。 今天他决定歇业，毕竟和张媛媛确立关系后也还没庆祝过。 有几个还在弹唱的歌手也很理解的提前退场，因为很熟，董长久也给他们免了单。 博文看着董长久搬来的两大箱啤酒，开玩笑道“嗐，这点酒肯定不够咱们喝，再来两箱。” 张厚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茬道“老董，别抠门，今天记我账上。” 他不知道博文的“海量”，还以为博文多能喝呢。 “林楠，一会他交给你处理，我今天也要不醉不归。” 江北赶紧和林楠提前打好招呼，博文这“四大洋”的酒量他可是怕了。 欢声笑语中，众人举着酒杯撞在了一起。 “干杯~” 酒到中巡，江北简单和张媛媛说了吴雅的事情。 对于吴雅家里的安排，张媛媛也只能表示惋惜，还劝解江北别太郁闷，两地分隔没准更能培养感情。 江北知道她是理解错了，以为今天自己是来借酒浇愁的。 连忙解释道“我可没郁闷，吴雅能去费城学音乐是好事，这也是她的理想。今天我来喝酒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博文一脸好奇。 张厚风在一旁揶揄道“因为后天我们两个就要去三亚浪了。” “不是浪，是参加一个摄影大赛，顺便帮叶诗诗和良仁拍婚纱照。而且大家也算是朋友了，还没好好喝过酒，上次涮肉也没喝。” 林楠自然知道叶诗诗要结婚的事情，但还真不知道是江北去帮着拍照。 她惋惜道“这次我们两个去不上了。” 博文清了清嗓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明天我们也要回去见父母了，先去我家见我老爹。” 众人齐齐鼓着掌，又一起喝了一杯。 “我们结婚的时候，婚纱照你是不是也要给拍一下？”林楠盯着江北笑道。 董长久赶紧接茬道“还有我们。” 好样的，工具人属性的标签看来是撕不掉了。 “拍倒是没问题，可我这么大个摄影师，你们打算出多少钱雇我？”江北故意开着玩笑问道。 博文一边吃着果盘里的西瓜，一边含糊不清的笑道“也是，你这么著名的摄影师，出场费怎么也得1块钱了吧？” “太低了，我出一块五。” “……” 从林夕出来的时候，最能喝的张厚风和老董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江北也已经是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反而博文和林楠最为清醒。 江北笑呵呵的和他们并排走在京城的夜景中。 “你现在学聪明了，知道量力而行了……”江北指着博文笑骂道，嘴里吐着酒气。 虽然江北到后来基本也没了战斗力，但博文今天基本上没怎么喝，连两瓶都没喝完。 林楠走在前面，回头说道“你们看这座城市，会不会觉得很虚幻？” 江北和博文勾肩搭背的仰起头，似乎想起了这么多年在这里的一幕幕。 京城，是梦幻与现实的交界处，是理想与生活的对冲区。 此次归来，他看到了这座诺大城市里的各样人生。 董长久对生活趋于妥协的丧。 外来逐梦者张媛媛的忍耐和苦。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从而走上错路的徐旭，和他面对生活时的挣扎。 以及京城富二代张厚风对生活的“无趣”，吴雅对感情、对朋友、对理想的真…… 更有江南、王侯、杨旭东等新一代人对未来的满怀激情…… “不行了，我头疼，先撤了。”江北本想和林楠博文谈谈人生，讲讲感悟，但酒精已然上了头。 喝了酒不能开车，江北只得拦了辆出租车。 回到家后，头疼欲裂的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那一夜江北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见了这偌大的京城，他如上帝一般俯瞰着整个京畿之地。 拥挤的车站、宏伟的故宫、飞驰的高铁、璀璨的三里屯…… 这是华夏国的经济文化中心，大佬们在这里手握乾坤，谈笑风生。 无数京漂们咬着牙坚持着理想，这里是他们的圆梦之地，亦是淹没他们的汪洋，磨碎他们的石场。 理想与现实，生活与爱情，贫穷与富贵…… 京城本身便如一场大大的梦境，每一个人都是这场梦的编织者，就如《盗梦空间》里的造梦师。 每一个人都在建造着这座城市，也建造着自己的梦。 日日夜夜，绵绵不休。 虚幻与真实之间，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或许错过、爱过、哭过、笑过、绝望过…… 好在，还活着。 江北看着梦里璀璨如星河的京城夜景，呼吸平静。 京城如人生，如梦，亦入梦。 。 第六十三章 到达三亚（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江北昏沉沉的醒来。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吴雅消息。 “大叔，我已经到地方了，正在办理入学手续，今天还要去找住的地方，我不在的时候少喝一点酒！” 文字后面还有一个冒火的表情。 江北不自主的笑了，这丫头远在大洋彼岸还在关心自己。 “好的，以后尽量不喝酒。报备一下我的行程，目的地三亚，任务充当工具人摄影师。” “今天上午应该都在飞机上”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阿姨！” 江北一口气发了三条，他还真有点担心吴雅，毕竟费城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那边的回复迟迟没来，估计吴雅正在忙学校或者住宿的事情。 既然要去三亚，就先把任务定下来吧。 随即他唤出了系统，选定了三亚的城市任务，这也是他接取的第一个中级任务。 淡蓝色的界面缓缓的出现在江北的眼前。 中级任务游览三亚 旅行时间无限制 出发时间1小时后 任务奖励50万元华夏币 中级任务果然比初级任务的奖励额度要大得多，找这个趋势下去，一年之内在京城四环买个房子应该有戏…… 因为他和张厚风约好了坐今早640的飞机，所以张厚风五点半的时候就赶到了江北家楼下。 两个喝醉的男人，都还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 张厚风可谓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换洗衣服的小包，其他什么都没带。 糖宝也让他扔在了花姐的宠物店，见巧克力和冰棍还在屋里窝着，便提议江北也把俩货放在花姐那边。 江北一听这主意真不错，江南每天上课加上做素材，哪有时间照顾它们？ 再说江南那小子毛毛躁躁的，江北真有些不放心。 临行前，他给江南打了个电话，把这个事儿跟江南说了一下。 然后张厚风就开始狂敲花姐宠物店的门，不一会儿，打着哈欠的花姐从二楼走了下来。 巧克力和冰棍儿根本没有一点排斥，一个来找自己“二”哥哈士奇，一个来找女神糖宝。 所以连江北什么时候走的，它们根本就没注意…… 京城直飞三亚的经济舱机票要1300多每个人，自大兴起飞，三亚凤凰机场降落，全程四个半小时。 登机时江北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毕竟经常在新闻里听到失联、坠毁等消息。 当飞机开始慢慢滑行起飞的时候，感受着整个机身的强烈颠簸，江北紧张极了。 好在他在靠窗的位置，从小圆窗户向外看还能帮着分担些压力。 但生理上的不适还是让他十分难受，尤其耳朵像是有股气流在向外鼓，好像游泳时沉入水里的感觉。 坐他旁边的张厚风看出了江北的异样，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江北连忙摇了摇头，其实他根本没听到张厚风说的是什么。 等飞机腾空以后，颠簸也逐渐消失，耳朵的不适也缓缓淡去，江北这才吐出了一口气。 “第一次坐飞机，有点慌。”江北苦笑着和张厚风说道。 张厚风笑呵呵的说道“别提了，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都吓哭了，那个时候我六岁，甚至尿了……裤子……” 果然，通过张厚风的自黑，很成功的缓解了江北的压力。 当飞机第二次拉升高度的时候，轻微的颠簸并没有再让江北出现紧张的情况，他静静的贴着窗户欣赏着空中的美景。 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洁白云层，远处是淡蓝色的天空，放眼望去只觉得自己像是仙人一般，在踏云而行。 刚开始江北的精神头还很足，但越看越困，越看越困…… 等张厚风叫醒他的时候，飞机已经到了sy市的上空，即将降落在凤凰机场。 “下降的时候也会有些颠簸。”张厚风提醒着江北。 江北点了点头，攥紧了安全带。 下了飞机，江北便感受到了那股扑人的热浪，这让他很不适应，毕竟早上的京城还微微发凉，不穿一件小外套会觉得冷。 此时简直就像猛地进入一个蒸笼，潮湿又酷热。 机场的周围，尽是繁茂高耸的热带植物。 系统提示到达三亚，自由行任务功能开启 自由行自由游览三亚，系统根据游览情况发放奖励。 一档奖励1万元加油卡一张 二档奖励20万元华夏币 三档奖励三亚50平米公寓一套，可折现 待领取奖励福特进口）ustang跑车一辆 是否领取？ 江北选择了是。 跑车领取地址三亚吉阳迎宾路481号清平乐小区17号楼福特中心 擦了擦额头上被热浪焖出的细密汗珠，江北收起了系统界面。 系统给他的限制越来越少，现在连城市任务也直接变成了自由行，不知道解锁高级任务后会怎么样。 算了先不管这些，还是先去取车。 顺着人流，江北和张厚风拿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野马跑车，所以走的速度格外的快。 张厚风在身后说道“淡定，淡定，旅行就要淡定。” 出了机场大厅，张厚风给江北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牌子。 “看，接咱们的人来了” 举牌子的人是个短发男孩，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牌子上写着“张厚风”的名字。 江北问道“你定了酒店？” 张厚风点了点头，笑道“你忘了咱们这次是轻装简行，猫祖宗都没来，不用住民宿了。” 已经惯性思维的江北一拍脑门，笑道“我都把这茬给忘了，还寻思着找个民宿……” “你好，我是张厚风。”张厚风走到接机的男孩身前，出示了订房的订单和自己的身份证件。 男孩说话干净利落，普通话也十分的标准“好的张先生，请您跟我来。” 接机的车是一辆别克商务车，车体和内饰都很干净，男孩服务很细致，帮着江北和张厚风将行李放好，又细心的帮着拉开了车门。 因为前几次旅行他都没住过星级酒店，所以这也是第一次感受如此尊贵的服务，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但当张厚风甩了一张百元大钞当小费的时候，江北理解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细致入微的服务。 每一次服务都是钱啊！ 本来江北是打算先去取自己的车，但既然酒店的接机车已经来了，他便只好跟着张厚风先去办理入住。 既然张大款有做东的想法，江北觉得他也不好拒绝…… 。 第六十四章 丽思卡尔顿（求推荐！求收藏！） 开车的小伙儿很热情也很专业，上车后很尊敬的和江北张厚风两人做了自我介绍。 随即又提醒了他们从凤凰机场到酒店的大致车程需要50十分钟，如果累了可以先在车上小憩一会儿。 同时还提醒江北和张厚风，车里备有水和纸巾，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随便使用。 江北打开了一包纸巾，擦了擦汗，笑呵呵的和司机小伙聊了几句。 内容无外乎是关于三亚的天气怎么这么热…… 幸好车里开着空调，所以江北短暂的和炎热有了隔离。 行至中途时候，三人路过了一段特别漂亮的小路，道路两旁是江北不认识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搭成一座长长的隧道，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路上。 车一开过，细碎的阳光便照在挡风玻璃上，仿佛三人开着车进入了时光隧道一般。 飞机上张厚风睡得很少，所以在车上他基本没怎么出声，并且很快睡了过去。 五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到了位于亚龙湾的丽思卡尔顿酒店。 漂亮的门童妹子会帮着游客打开车门，并会为每一个入住的游客送上一份欢迎礼物。 每人一串色彩缤纷的项链，虽然这东西两个老爷们儿拎着多少有些尴尬，但不得不说作为老牌奢华型酒店，丽思卡尔顿人性化服务做的很好。 下了车，江北和张厚风又感受到了那股袭人的热浪，在门童妹子的引导下，两人来到了前台。 他们的行李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拿着自己的行李牌到前台办理登记就可以，随后酒店的前台会安排人将行李送到预定好的房间。 因为此时是国庆前夕，入住的客人并不多，前台办理的入住只有希希拉拉的几个人。 原本张厚风打算选择卡尔顿的园景别墅，但因为江北想感受一下望海的感觉，这才选择了高层正面海的海景房。 海景房的价格说贵没有阿尔山的鹿村客栈贵，说便宜也绝对不便宜。 1100元华夏币天，其中包含早餐。 两人出示了身份证，登记了相关信息，又缴纳了3000块钱押金和三天的房费，前台便把房卡交到了江北和张厚风手里。 和江北以往住过的酒店不同，卡尔顿会为每个客人配备两张房卡，不得不说细节处很见功夫。 除了这些，最令江北感受到钱没白花的是每个房间的私人管家，他们引导着江北和张厚风分别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两个人的房间是挨着的，但还是有两个管家引路。 “先生，来三亚一定要体验一次潜水，看一次天涯海角，拜一次观音像，吃一次自海鲜……” “先生，房间里的一切用品都可以使用，已经包含在您的房费中，不会二次收费。” “先生这就是您的房间！您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如果您需要制定游玩计划、预定游玩项目，都可以交给我们……” 除了引路，管家还会简单的介绍周围的环境和三亚可玩的项目。 “先生，您的行李。” 人到房间门口，行李也同时送达。 张厚风一脸的惬意的看向江北，笑道“看看人家这地方，忒舒服。” 江北也被这细致服务伺候的无比舒服，点头笑道“除了热没别的缺点。” 酒店的房间很干净，地上铺着淡蓝色的绒毯，踩上去很舒服。 江北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已经感觉黏黏糊糊的衣服脱了下来。 然后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套运动短裤短衫套上，又把墨镜和鸭舌帽也备好。 这地方真是太热，江北作为纯种北方小伙子，确实难以习惯这种潮湿的闷热。 换好了衣服，江北觉得舒服了很多，随即开始打量起这间客房。 窗户是落地式的拉窗，打开拉窗外面是一块儿六平米左右的观景阳台。 站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蔚蓝的大海和淡蓝色天空连成一片，中景的视线上则是大片的棕榈树尖，像一各个大号的菠萝扎在酒店前的公园里。 向下俯瞰，则是依托这酒店主体“u”形设计的大号泳池，水质十分清澈，碧蓝色的泳池底部瓷砖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除了能在阳台观景，江北觉得这地方晚上喝啤酒绝对是个好去处…… 吹着海风唱着歌，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不过此时还是正热的时候，江北在阳台站了一会就有流汗的趋势，赶紧躲进了开足空调的屋里。 走进卫生间洗了洗脸，擦脸时通过镜子发现，这客房的卫生间里竟然还有一个单人浴缸！ 坐了一上午飞机，江北的确有些疲劳，想着如果此时躺在浴缸里好好的泡一下，肯定十分惬意！ 咚咚咚！ 不等他将此想法付之行动，张厚风就开始敲他的门。 “江北，走啊，出去浪一圈，别在酒店憋着了。” 张厚风不是第一次来三亚，也不是第一次入住卡尔顿，知道此处有酒店私家沙滩，砂质干净、海滩也干净，最关键的是在这遇到美女的概率极高。 这都是他的宝贵经验…… “来了来了！” 想到还有自己的跑车需要去取，江北便打消了泡澡的想法，带上房卡、身份证、手机便出了门。 门口的张厚风看着江北的短袖短裤，忧心忡忡道“兄弟，涂防晒了么？这地方的太阳可毒啊，不涂防晒很容易晒伤的。” 江北笑道“没事儿，抗晒。” 张厚风见江北还嘴硬，从挎着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瓶男士专用的防晒霜，抛给了江北。 “擦擦，皮肤晒伤很难受的，而且还容易留下后遗症” 张厚风曾经就吃过这个苦头，晒伤后不仅痒，还疼…… 而且特别容易再次晒伤，大约缓了三四年的样子，张厚风的皮肤才算重塑抵抗力。 “咱们在三亚呆几天？”下了楼，张厚风又问向江北。 江北一边朝胳膊上擦着防晒霜，一边说道“怎么也得一周吧。” “那咱们就去租个车吧，不然这几天来回走，也不方便。” “不用，我正想跟你说呢，咱们先去取车，我在这边订了辆车。” 张厚风扶了扶墨镜，惊讶道“啥车啊？” 江北故作淡定的说道“福特野马。” 。 第六十五章 游三亚湾（求推荐票！求收藏！） 按着系统给的地址，江北和张厚风打车到了清平乐小区的福特中心。 迎宾小姐很客气的询问了江北的姓名后，便带着他到了大堂左侧的跑车展厅。 一辆大红色的“野马”映入江北的眼帘。 张厚风对车不感兴趣，但野马硬汉风的霸气前脸和大红色的车身，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力。 他忍不住笑道“看来这次三亚之旅你是要浪起来了？” 江北乐呵呵的坐进了驾驶室，作为一个老司机，他对跑车的驾驶感还是有些期待的。 将座椅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江北握了握方向盘，模拟了一下驾驶的状态。 “怎么样？”张厚风趴在车窗上问道。 一旁的服务人员也一脸微笑的看着江北。 “感觉和我之前开的宝来差不多……” 驾驶空间上给江北的感觉的确和宝来相差不大，除了感觉方向盘的直径大了一点，视线低了一点，其他的都很不错。 “先生，您也可以在副驾驶体验一下乘车的感觉。”服务小姐又引导着博文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江北将所有手续办理完成。 和上次的房车不同，这次的跑车竟然没给江北配备京牌。 好在4s店给了一张临时牌照，15天内有效。 出了4s店，江北感受着跑车的轰鸣和路人的侧目，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不小的满足。 嘴巴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张厚风虽然自己不玩车，但圈里不少耍兰博、迈凯轮的富二代，自然不会像江北那样激动。 “兄弟，咱们先去三亚湾搂一圈儿，那边的开放海滩游客多，而且海岸线特长。” 江北笑道“我这算不算露怯了？” 张厚风大点其头“算，太算了。” 三亚湾在三亚属于低消费人群的主场，所以人并不少。虽然对比亚龙湾附近的沙滩要差了几个档次，但漫长的沙滩上还是有一簇簇的人群在感受着大海的魅力。 驱车驾驶在三亚湾路上，随处可见穿着沙滩裤带着遮阳帽的游客。 三亚的停车区很多，并没有内地景点停车吃力的问题，而且景点的停车场一般都是免费泊车。 停好了车，江北和张厚风便走向了三亚湾的海边。 骄阳依旧热烈，但丝毫不影响那些游客戏水玩耍、挖沙打闹。 “这边的大叔大妈可要比亚龙湾多了不少啊！”张厚风四下打量了一圈游玩的人群。 远处看时还分不太清，近了一看才发现三亚湾的游客基本都是大龄游客。 偶尔能有一两个年轻女孩儿，还穿的很保守。 这明显和他前几年来玩差了不少。 江北倒没觉得大叔大妈有什么不好，美女多了反而自己遭罪…… 他指了指远处一个沙滩高处的女孩，笑道“你看那边不就有一个年轻的。” “嘿，您这眼睛真毒，还找了个买一送一的。” 张厚风顺着江北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举着相机正在面对大海拍照的女孩，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个三四岁样子的小屁孩。 “哈哈，走啊，下海游两圈~”和张厚风开了个小玩笑的江北跃跃欲试的走向海边。 他从小就喜欢进泡子里游泳，属于亲水的体质，看到这一大片海域就心里发痒。 张厚风摇头道“泳衣都没穿，泳镜也没有，鼻夹耳塞也没带怎么游？” “……也是。” 小时候都是几个小伙伴偷偷到河边，脱得一丝不挂就开始游，现在这环境明显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且自己还带着手机和车钥匙，这都是不能沾水东西，便打消了现在下水的想法。 可到了海边一点水不沾，总觉得不像话。 不能游泳，踩踩水总还是可以的。 江北脱掉了脚上的网鞋，将鞋带系在了一起，挂在了脖子上，然后就踩进了水深到小腿左右的海水里。 随着一波波海浪的冲击，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凉爽。 闭上双眼，感受着徐徐海风从耳畔吹过，江北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来海边度假了。 太放松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似乎容纳下了一切的压力和愁绪，在它面前一切都会被包容。 “舒服了？”张厚风在一旁揶揄道，他还是没又下水的打算，因为此时的三亚湾的沙滩的确有些脏。 嘴贫并没影响他有洁癖。 睁开眼，江北开始缓缓向前“踏浪”而行“真舒服啊，本来还热的不行，一踩进海水里霎时间就凉爽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三亚湾的海滩上缓缓走着，时不时还能看到海滩边的孩子们堆砌的沙雕。ps哈哈，这个是真的沙雕！不要想多了！）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两个人看到了一个“搁浅”在岸边的小帆船。 帆船附近聚集着三亚湾仅有的“少女团”，虽然没有张厚风比较期待的比基尼，但也算让他眼睛一亮。 “走走走，去看看，你别在里面泡着了。”张厚风朝着江北招呼着。 大小伙子来沙滩，不看美女是没有灵魂的。 江北显然并不想去搭讪那些女孩儿，但架不住张厚风的催促，只能哭笑不得的跟在他的身后。 因为是光着脚，江北湿漉漉的脚丫子上沾满了沙子。 他只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肿了”似的，不过踩在柔软温热的沙滩上，感觉还不错。 小帆船附近大约聚集了十二三个女孩儿，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而且看样子互相之间竟然都认识。 “哈喽美女们，需不需要我们两个帮忙？”张厚风的墨镜下是一张笑容满满的脸。 女孩儿们一阵娇笑，有人说道“收不收费？” 张厚风继续笑着说道“那就要看你让我做什么了，如果是帮你们拍一张漂亮的照片当然不用收费，如果……” “如果什么呀？”女孩们也不怕，笑嘻嘻的和张厚风打趣着。 张厚风自然不会说出什么猥琐的话“如果要我们两个给你们当导游，就要收费了。” 江北在一旁尴尬极了，身边刚走了个博文，又来了个张厚风。 而且看这样子，张厚风在京城伪装的太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富二代，张厚风的脸皮竟然比博文还要厚。 —————————— 感谢花落枕花眠fjcvbn的打赏！ 。 第六十六章 黑，健康！（求推荐票！求收藏！） “黑叔叔，我们是孩子，我们不约！”一个短发的女孩开朗的笑着，随即一群女孩儿都笑了起来。 这些十八九岁的少女们，显然对张厚风并没有什么兴趣。 看着渐行渐远的一众女孩儿，张厚风摸了摸下巴。 “难道我这种多金又帅气的男人，已经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吗？” 江北忍俊不禁的看着张厚风“张总，您这长相虽说还算过得去，可能这肤色不是人家的菜，毕竟都叫你黑叔叔了。” 张厚风个子很高，身材虽然偏瘦，但也算不错，一只鹰钩鼻更是带着点港城刘天王的韵味，可就是长的黑！ “黑，代表健康啊！”张厚风仰天长叹。 “哈哈，别解释了，越解释越黑。” 江北本就带着墨镜，只觉得张厚风那张削瘦的脸越看越黑，越看越黑…… 张厚风摊了摊手，无奈的叹气道“那咋办嘛？天生就黑。” “走吧，黑叔叔，咱们吃点东西去，饿了。”飞机上发餐的时候江北没吃，现在逛了这一大圈，肚子开始咕咕叫个不停。 张厚风大摇其头，忿忿说道“别介啊，你继续遛！我以为你是铁打的呢，我早都饿了……” “附近有没有便宜、还有特色的小吃街？” 这次出行前他没来得及整理攻略，所以对三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幸好身边的张厚风来过三亚，勉勉强强算得上半个导游。 “沿海城市，特色还用想嘛，肯定是海鲜啊。”张厚风又向东指了指，说道“那边有个第一市场，里面有个海鲜市场，算得上是来三亚必去的地方。” 江北一想到皮皮虾、大龙虾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和吴雅接触久了，他也有变成吃货的趋势。 “走，吃海鲜去。” 两人开车没到十分钟就来到了三亚第一市场附近，转了一大圈后把车停在了300米外的国际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 当江北进入到市场里面的时候，一脸懵逼的问向张厚风“这是真的市场啊？” 这和他在京城买菜的市场一样，一家家紧紧贴着的摊位，摊位里摆放着一排浴缸，里面都是新鲜无比的海鲜。 “对啊，这里面的海鲜种类绝对齐全。” “可这都是生鲜，咱们怎么吃啊！”江北摸着咕咕叫的肚子。 张厚风笑道“嗐，以为啥事儿呢！这边买完海鲜有直接加工的地方，不用咱自己拿回去做。” “这样啊！” 舒了口气的江北跟着张厚风的脚步开始了海鲜购物之旅。 第一市场的海鲜种类就如张厚风所言，种类十分齐全。 鱼、虾、蟹、贝、螺、龙虾……分门别类的被放在一个个大鱼缸里。 大量的海鲜导致整个市场里弥漫着一股不小的腥气。 江北对这股味道倒没有特别的排斥，反而是张厚风微微皱着眉。 虽然卡尔顿那种五星酒店会客人想吃的任何食物，但远没有在海鲜市场里自己购买的爽。 这一点张厚风和江北倒是一致的很。 江北走到一处摊位前，看着缸里的大龙虾，问道“老板，龙虾怎么卖的？” “波士顿龙虾90块钱一斤，青龙虾120一斤。” 老板是个三亚本地汉子，个子不高，黑瘦黑瘦的，好在普通话还算流利。 江北和张厚风之前在海滩上听过本地人的方言，完全听不懂。 他本想让老板直接给抓一只三斤重的，但张厚风此时发话了“不用，咱自己捞就行。” 龙虾这东西大小对味道的影响不大，但是死活的影响很大。 这里摊主的手脚都很麻利，速度很快。 他们主动帮着挑的，一般不是死的就是快死的，或者重伤残疾缺胳膊少腿儿的…… 张厚风几年前来三亚就被坑过一次，印象极其深刻。 这种坑游客的现象在任何城市的景区都不罕见，并不只是三亚如此。 江北选了一只大号的波士顿大龙虾，活蹦乱跳的。 过称时，张厚风又要求换了个框子，因为摊主拿的那个框看着有框眼，但竟然是不漏水的…… 江北在旁边张厚风和摊主斗智斗勇，只觉得有趣。 京城有两个四合院儿的富二代，跑到三亚和一个小商贩掰扯海鲜业都心知肚明的小套路，确实喜感。 最后这只波士顿龙虾称重三进，270块。 两人走远后，张厚风笑着说道“刚才不换框子咱们最少多花40块钱，那框里最少多装2两水。” “你这么大老板，能这么精通市场里的套路，真让我意外。” 江北拎着龙虾袋子，一边看着另一个摊位鱼缸里的基围虾。 张厚风嘿嘿一笑“什么大老板，钱都是我家老头儿的，我就是挂个名。再说了，从小他老人家就没让我养成什么铺张浪费的习惯……” 这点他还真没骗江北，他家老头儿虽然赶上了好时候，做买卖赚了不少钱，但作风仍然十分朴素，家风更是如此。 所以张厚风从小就和其他孩子没多大区别，区别都是长大后才逐渐凸显的…… “确实，平时怎么看你都不像大款。” 说着江北捞了一斤左右的基围虾，递给了另一个海鲜摊主。 白灼基围虾是江北最爱吃的一道海鲜菜，自然不能错过。 “36块~”这个摊主的普通话明显要差了一点，带着相对浓郁的口音。 不过从他身后走出来的女孩儿明显普通话就很好，估计是怕江北听不懂，又帮着摊主重复了一边“你好，一共36块！” 张厚风在一边连忙说道“等等，我们还没买完呢。” 女孩看样子应该是摊主的女儿，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颜色和张厚风很接近，不过虽然黑了点，但无关很精致，尤其是眼睛里透着股子机灵劲儿。 她看着张厚风笑道“还买什么？” “给我来一斤虎虾” 张厚风指着个头明显比基围虾大了很多的红色大虾说道。 虎虾不仅个头比基围虾大，价格也贵了很多，200块钱一斤。 江北摇了摇头，得！张总又开始了。 这次张厚风连捞虾的工作都不干了，笑眯眯的看着女孩说道“美女，你帮我捞吧。” 女孩动作麻利的很，一网下去不多不少整好一斤。 本来江北说请他吃海鲜，但看到女孩后，张厚风根本没给江北付款的机会，直接扫了码。 “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一个加工店？” 女孩倒是对张厚风不怎么反感，笑道“行啊，等你们买完其他的东西过来找我，我带你们过去。” 离开这个摊位后，两人又买了点扇贝、蚬子和其他海鲜，这次张厚风可谓一路绿灯，对摊主的小套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北好奇的问道“那黑丫头就这么吸引你？” “你不懂~”张厚风大摇其头。 “什么意思？” 张厚风神秘无比的笑道“黑，健康！” 。 第六十七章 三次竖指（求推荐！求收藏！） 三亚第一市场临街和对街有很多加工海鲜的店铺，江北和张厚风被女孩带到了一家名为“不仔客”的海鲜店。 红色的牌匾上用黄色大字写着“不仔客海鲜”，下面一排白色的小字“离百年老店只剩95年。” 江北笑道“不仔客“是不是不宰客的意思？” 女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带着江北和张厚风坐在了一张户外的塑料圆餐桌旁边。 “只要有客人要我帮着找加工店，我都会带来这里，经济实惠味道也不错，而且老板人也很好。” 三人落座后，张厚风很礼貌的问了女孩的名字，并向她做了自我介绍，又主动帮江北做了自我介绍。 女孩叫刘薇，和吴雅同岁，24岁。 店里的服务员和刘薇很熟，所以第一个就帮着江北他们把海鲜拿到了后厨。 这家店比仅仅是牌匾上写着“不宰客”，更是直接用监控系统把后厨的现状播了出来。 所有客人都能通过挂在门口的显示屏看到后厨，此时画面里的厨师们，正在忙碌的处理着各类海鲜。 “你们是京城来的吗？” 刘薇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荔枝味道的汽水，放在了桌子上。 江北点了点头，指着张厚风说“他是京城人，我是东北人。” 张厚风笑道“怎么，你之前在京城？” “是呀，之前在京城读大学，去年才回来三亚的。” 刘薇很健谈，一对眼睛不大不小，短头发也格外俏皮。 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张厚风和刘薇开始有一嘴没一嘴的聊天，从刘薇的大学校园，聊到三亚的风土人情。 自知当了电灯泡的江北起身走进了店里。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店内墙壁上的一排奖牌，整整齐齐的挂在左侧墙壁上。 “这都是我们团队跑马拉松得来的。” 旁边一个年轻的服务生见江北一直盯着奖牌看，表情也十分自豪。 江北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马拉松可不是一般人能参加的。” 此时，从后厨走出了一个精瘦精瘦的汉子，黝黑的皮肤，稀疏的头发，40多岁的样子。 他笑的很爽朗，指着一排奖牌中的几枚大号的奖牌，如数家珍的说道“小伙子说的不错，马拉松很考验耐力，就像我这几块奖牌，都是拼了命才跑回来的。” 看他的年龄和说话的申请，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 江北很客气的和他握了握手，问道“您是这家店的老板？” “对，这家店是我开的，养家糊口都靠它了。” 江北指了指墙上的奖牌“您这些奖牌，都是在三亚获得的？” “是啊，三亚这边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国际马拉松比赛，每年我都会参加。” 江北又问道“今年的举办了吗？” 老板点了点头笑道“每年一般都是三月份举办，今天也没例外，怎么？小伙子也是马拉松爱好者？” 江北摆了摆手，汗颜道“我就是对马拉松感兴趣，一直没机会参与。” 之前没离婚的时候，江北的生活异常规律，每天早上都会绕着楼下小区附近的花园跑两圈。 自从离婚以后，他就一天都没跑过…… “没跑过的话，很难跑完全马，不过可以先跑迷你，再跑半马，反正都是业余爱好，也不用心急。” 老板说着把旁边的服务生拉了过来，笑道“你看看他，之前连迷你都跑不下来，现在跑半马已经没什么压力了。 江北又给小伙子竖了竖大拇指，迷你马拉松5千米，正常人咬咬牙、掌握好呼吸节奏一般都可以跑下来。 但半马210975千米的路程，已经可以说难度非常高，如果没有长期跑步的训练，普通人很难完成。 至于老板跑的全程马拉松，那更是达到了恐怖的42195千米，所以哪怕是最业余的全马选手，在生活中也并不多见。 江北满脸可惜的说道“如果有机会能参加一次半马的比赛就好了，肯定很爽。” 他觉得，自己跑全程马拉松肯定吃力，但半马的问题应该不大。 老板笑道“你要是真想跑，周末可以跟着我们跑。三亚这边的马拉松协会每周都会组织一次半马，都是一些马拉松爱好者自愿参加。” “行啊！那需不需要我缴些费用？” 江北知道一般协会都是需要入会费用的。 老板递给江北一张自己的名片“没有什么费用，不过装备什么的，你需要自己准备好，协会里不让贩卖这些装备。” 江北点了点头，他对马拉松的装备还算有些了解，并不复杂。 一双合格的跑鞋用来保护脚部和加强发挥，一身速干衣裤和袜子用来快速导汗，一顶帽子用来遮阳。 其他比如臂包或腰包、墨镜什么的都算不上必需品，看个人情况选择就可以。 “行，那我周末跟您联系。”江北笑着收起了老板的名片。 因为今天刚刚周二，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装备。 “差点忘了说，因为这不是官方的比赛，所以并不会清道设障，你需要和协会签一份免责协议。” “没问题！” 江北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张厚风正拉着刘薇的手，他朝着江北轻轻“嘘”了一下，示意他先不要打断自己。 而刘薇则丝毫没察觉到江北的归来。 “你真会看手相？”她一脸好奇的看着张厚风抓住的自己的手掌。 张厚风煞有介事的抓着刘薇手指最前端，上下翻覆了几下，很仔细的看了看。 随即一边摇头，一边老气横秋的说道“你这手相……啧啧啧……” 刘薇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急忙忙的问道“我手相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 女孩儿对星座、手相、塔罗牌这一类东西都有些莫名的信任，刘薇自然也不例外。 张厚风嘿嘿一笑，轻轻的捏了几下刘薇的手，笑道“你的手相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不过你的手的确很好看。” 刘薇随即一愣，这才知道是张厚风的无耻套路，随即笑的前仰后合。 她丝毫没介意张厚风的小玩笑，反而说道“你这个办法好，学到了！ 不只是刘薇，连站在刘薇身后的江北都是一脸懵逼。 他第三次竖起了大拇指，之前两次是佩服人家马拉松选手的实力。 现在是佩服张厚风的撩妹实力。 真可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 第六十八章 至于么？（求推荐！求收藏！） 江北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嬉笑。 刘薇告状式的说道“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在京城就很会骗小女孩？” 江北笑笑没说话，张厚风在京城还真是个老实本分的富二代，不开跑车，不泡嫩模…… 反而每天抱着一只母的、白色的、高冷的白色渐层猫…… 一脸得意的张厚风看着刘薇说道“我这人分人，看得顺眼的就贫一点，看不顺眼的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而你就属于我看的比较顺眼的。” “信你就有鬼了。” 刘薇又是被他逗得一阵娇笑。 此时菜已经做好端了上来。 最显眼的当属那只三斤重的波士顿大龙虾，通红的样子已经没了活着时候的狰狞，两只巨大虾钳也安分了下来。 “嘿，刚才这货还张牙舞爪呢，咋了，让人煮了啊？”张厚风学着东北口音冲着“被人煮了”的龙虾嘲讽着。 已经变为一道美食的龙虾自然不会回答他，反而是刘薇兴趣浓郁，充当起了美食专家。 她一边分解着龙虾，一边笑道“波士顿龙虾是生于冷水的海鳌虾，所以它的钳很大，而且钳肉比虾尾里面的肉还要浓郁美味。” 江北接过刘薇递来的一块儿虾肉，塞进了嘴里。 大龙虾的肉很有嚼劲儿，吃到嘴里让他有种嚼着泡泡糖的感觉。 吃了一口之后，江北觉得嘴里微微发甜。 他知道这是因为龙虾平时喜欢摄食的富含类胡萝卜素的浮游生物，以及一些其他小型甲壳动物，而这些甲壳动物的食物大多也是浮游生物。 久而久之，这些风味物质便逐渐累积在龙虾体内，形成了它们别具一格的风味。 三斤重的大龙虾，除去甲壳和头，大约能有不到两斤的虾肉。 加上白灼基围虾以及其他海鲜，三个人吃的很饱，而且还剩了一些。 吃过了第一市场的海鲜，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七点。 “咻~” 正打算起身离开的江北收到了一条微信，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吴雅。 “大叔，我这边已经安顿好了，你那边怎么样？” 吴雅发了几张自己住的公寓照片，房间并不大，但很整洁，厨房用具也十分齐全。 江北从照片里能看到吴雅妈妈正在厨房做着早餐。 费城和国内的时差大约12个小时，所以此时的吴雅是才起床。 江北也笑着拍了张“龙虾战场”的照片发了过去。 “刚吃了波士顿大龙虾，味道不错哦~” 不一会，吴雅的回复就来了。 “大叔，等我回去，你会不会变成大胖子了？” “胖点富态……” 张厚风和刘薇还在闲扯着，江北也没有急事，便坐在椅子上和吴雅聊了一会。 吴雅也是第一次出国，所以对一切都很新奇，几乎都是她再说，江北在听。 “这边黑人很多，他们都很热情，而且好像每个人都很有音乐细胞……” “昨天去了唐人街，餐馆、超市、ktv应有尽有……” “这里离纽约很近，听房东说，她们休假的时候都会去纽约度假……” 吴雅说了很多，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个人的聊天才算接近尾声。 等江北收起了手机，张厚风在一旁笑道“聊完了？” “恩，走吧。” “走吧，苏荷走起。” 江北刚才专注于和吴雅聊天，根本没注意张厚风和刘薇，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约好去夜场的事儿。 而且还是刘薇主动邀请的…… “算了吧，我去不了那地方，我送你俩过去吧，我就先回酒店了……” 对于喧闹的夜场，江北向来有些排斥，哪怕是林夕酒吧那种清吧，一旦放起喧闹的歌曲，他都会觉得心脏不舒服。 不等张厚风开口再劝，主动提出去夜场的刘薇就眨巴着眼睛靠向了他。 “额……那行吧……江北你送我俩吧……” 三人来到了地下车场，当了刘薇看到江北的野马时，眼神都变了。 原本对江北并没有多少兴趣的她，明显眼睛里多了几分意外。 “租车要花不少钱吧？”刘薇试探性的问着，毕竟在三亚租车旅游的人太多了。 张厚风已经大致摸清了刘薇的性子，平时看起来鬼灵精，人也开朗，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拜金女”。 不过这样也正符合他的心意，反正大家都是玩玩。 “这是在你们这儿刚提的，看不到连牌子都没有么？”张厚风就势搂住了刘薇的肩膀。 刘薇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还向张厚风贴了贴。 如果不是下午在市场里看到了张厚风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她怎么会轻易的答应带着他们去海鲜加工店？ 这款卡地亚的皮带腕表虽然看上去普通，但懂行的都知道rondeouiscartier系列，最便宜的也要八万块，镶钻版甚至要二十几万。 虽然张厚风的这块儿没有镶钻，但一只表就要十来万华夏币，也足以说明他是个有钱人。 否则她哪肯让张厚风借着看手相的机会揩油，只不过如今看到江北也是个有钱人，有些后悔没和江北多聊聊。 玩嘛，就要玩得开。 江北将一切尽收眼底，饶有深意的看了眼张厚风，见他也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原来都是老狐狸。 野马是双门四座的跑车，虽然后座空间很小，但坐一个刘薇绰绰有余。 十分钟后，江北载着张厚风和刘薇到了三亚河边的洪州商业街，这里的酒吧一条街可谓灯火通明，而苏荷那简单又精致的“ho”标示则更是好找。 作为全国知名的连锁品牌，苏荷在三亚也是备受欢迎。 江北趁着张厚风和刘薇推门而入的间隙，依稀看到了暴闪的灯光和轰鸣的音乐。 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已经和年轻人脱节了。 随即便朝着卡尔顿酒店方向驶去。 夜里的三亚和白天大有不同，不仅街上没了拥挤的游客和随处可见的摩的，也没了白天那股闷热。 阵阵海风顺着车窗吹入车里，让江北觉得无比惬意。 他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车里放着速7的主题曲seeaga 似乎他就是电影里的“范迪塞尔”。 回到酒店，江北第一件事就是把浴缸放满了水，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 泡着泡着，浑身疲劳的他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熟睡中的江北依稀听到了隔壁的关门声，这才悠悠转醒。 睡醒的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异常口渴。 披上浴袍后，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了一瓶酒店准备好的矿泉水，猛地灌了一大口。 还没等他咽下去这一大口冰水，突然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阵“痛苦又婉转”的怪声。 “这才刚进门两分钟，至于么？” 江北苦笑着咽下了嘴里的水，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好在这怪声并没有持续太久…… —————————— 感谢南征北战cr苦渡a8的打赏 顺便求推荐，求收藏！ 。 第六十九章 入水（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天，江北习惯性起的很早，洗了把脸便带着相机到了酒店的公园里。 对于热带植物，他还是很新奇。 拍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接到了张厚风的电话。 “你不在房间？” “昨天累坏了吧？哈哈，我现在正在楼下拍棕榈树呢。” 张厚风和刘薇十分钟后也下了楼。 三人一起吃了顿酒店的早餐，种类很丰富，南北食物都可以随意选择。 吃过早餐，江北决定去酒店的私人沙滩征服大海。 三人买好了泳装和泳镜等设备，便沿着提示的路赶向海边。 酒店绿化做的很出色，时时刻刻都有种让人置身园林的感觉，虽然已经是九月，但在四季如春的三亚，还是能看到各种各样缤纷盛开的花朵。 不等三人赶到海边，便看到了一个距离海边很近的无边游泳池，虽然此时才八点多，但泳池里已经来了一些人。 泳池周围是木质条状的地板，每隔一小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白色的遮阳棚，下面放着两把沙滩椅。 泳池不远处有两个起脊式的小房子，上面分别这些男女更衣室。 江北跟附近的救生员询问了一下，原来去海边玩耍也是在这里更衣。 更衣室需要等级房卡，费用会从押金里直接扣除。 江北和张厚风换好泳衣出来时，刘薇已经等在门口。 “你们两个大男人换衣服还这么慢……”刘薇的身材很有料，小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虽然没有欧美女人那种夸张的丰乳肥臀，但也足够惹火。 尤其她还穿了一身细丝黑色泳衣…… 江北突然想起了昨晚张厚风的“速战速决”，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厚风自然不知道江北在笑自己，还在和刘薇臭贫“换衣服这种事，也是分为职业和业余选手的，我们哥俩明显就是业余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职业的？”刘薇嗔怒的扑向张厚风。 江北没去多看两人的打闹，而是走到泳池边朝着自己的身上撩了几捧水。 感觉身体适应了水温后，他伸展了一下双臂，然后从下至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弧，最后两只手高高举起，双手手掌绷直着叠放在一起。 “呼~” 吐出一口气后，又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随即纵身一跃。 “扑通~” 随着一个很短的入水声响起，水面上只留下一团泛白的水泡，丝毫没溅起多余的水花。 江北如一只金枪鱼似的，钻进了无人的深水区。 一旁的沙滩椅上正躺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见江北这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动作，不禁喊了声“卧槽！这年轻人！” 江北不仅动作很利索，而且观赏性也极高。 他虽然没受过系统的游泳及跳水训练，但的确算得上是草莽中的高手。 尤其是那小小的水花，便足以让一些东南亚国家的奥运选手汗颜。 五岁那年，他就在小河流子里学会了狗刨式，后来又很快掌握了“扒沙”、蛙泳、“飘洋”、“海豚泳”等多种泳姿。 只可惜当年一直到高中，学校都没组织过游泳课，不然他绝对能凭着各种花式泳姿夺得“优先择偶权”。 此时的江北还在水里憋着气，身体几乎贴近了22米深的池底。 他的双臂熟练的拨着水，双腿也很有节奏的摆动着。 虽然水越深压力越大，负荷也越高，但因为反作用力更大的缘故，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从泳池一边游到另一边，只用了一口气。 先是看到一只手轻轻的搭着泳池的墙壁，随即便看到江北从水里钻了出来。 浮上水面后，他使劲儿的甩了甩头，又用另一只手抹去了脸上的水。 这一猛子，爽！ “别抻着了，下来啊！” 看着还在打闹的张厚风，江北吼了一嗓子，然后朝着他招了招手。 刘薇和张厚风也注意到了江北，刘薇笑道“走吧，我们也下水吧。” 张厚风可不是擅水的江北，所以两人没选择江北所在的深水区，而是跑到了15米的浅水区。 浅水区的人不少，和只有江北孤零零一个人的深水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薇的到来更是吸引了很大一部分男性游客的目光。 之所以先在泳池里扑腾一圈儿，是因为江北要熟悉熟悉水性，然后再去海里浪。 见张厚风根本不打算来深水区，江北便双臂一撑，跳到了岸上。 走到那个大爷身边空出的躺椅处，坐了下来。 “小伙子，你是游泳运动员？”听口音应该也是来自京城的老大爷好奇的问道。 江北连忙摆头“不是，我只是小时候游的多，自己也喜欢。” 大叔羡慕的看着文质彬彬的江北“我当年也是出了名的浪里白条，现在老了，肺活量明显跟不上了。” 这个大叔的身材和江北还真有些接近，个头也相差不多，甚至连一股文人气都很像。 要说不同，就是这个大叔比江北多了骨子看淡世俗的坦然，再就是面孔不同、年龄不同。 “大叔听口音是京城那边的人？”江北喜欢和年龄大的人聊天，主动询问着。 “朝阳的，你应该是东北人在京城生活吧？”老大爷笑呵呵的和江北聊了起来。 江北的东北口音并不严重，加上在京城上课、工作，几乎很少人能从口音里听出他来自东北。 他摘下了泳帽，一边拧水，一边笑道“大叔真神了。” “哈哈，只不过是岁数大了而已。”大叔笑的很爽朗。 见江北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他也来了性质，跃跃欲试道“小伙子，咱们两个赛一把，看看是前浪厉害，还是后浪厉害，不过先说好，不比潜泳。” 已经见识过江北的潜泳，这大叔自然不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江北也被大叔的年轻心态感染了，笑的很阳光“那咱这就开始？” “走着！” 随即，泳池附近的人便看到一老一少两个瘦子站在了泳池边上。 张厚风和刘薇也凑热闹的跑了过来，刘薇更是非常主动的当起了裁判。 “1、2、3，开始！” 扑通，扑通。 随着大叔的一跃而入，江北也立马紧跟其后跳入水中。 ————————— 感谢空格特殊字符违规关键字器大霍好86218226的打赏！ 顺便求推荐票！感谢大家的支持！ 。 第七十章 集合（求推荐票！） 大叔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无论是姿势还是速度，都非常惊人。 江北本打算随便陪大叔玩玩，没想到却轻了敌。 虽然拼尽全力追赶，但最后还是让大叔率先触壁。 “大叔获胜！” 裁判刘薇秀臂一挥，宣布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江北率先上岸，回头又拉着大叔也上了岸。 大叔喘着粗气，一脸的得意“小伙子，轻敌了吧？” 江北赧颜道“大意了……” 此时泳池边的人又回到了池内，自己玩起了自己的。 张厚风和刘薇则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 “兄弟，你这是碰见高手了。”张厚风和大叔打了个招呼后，笑着对江北说道。 大叔看来心情不错，拍了拍江北的肩膀“和他比起来，我算哪门子高手，如果让他潜泳，我真不是对手。” “您太谦虚了。” “哈哈，我可不是谦虚，今天我这运动量已经严重超标了，得回去躺一会。” 大叔一直喘着的粗气就没停下过。 “那您先歇一会儿，身体要紧。” 和大叔道了声别，江北便对张厚风说道“走吧，咱们去海里耍一圈。” 张厚风身边的刘薇笑道“走啊，走啊，我早都想去了。” 江北本以为刘薇一早就会离去，没成想还在跟着他们俩，想到此处，他看了眼张厚风。 也不知道张总在想什么…… 长约？ 随即他摇了摇头，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沙滩。 亚龙湾的沙滩质量明显超出三亚湾很多，不仅干净了很多，连砂质都要细腻一些。 在三亚湾的沙滩边很少能看到寄居蟹和小螃蟹，在这里却并不罕见。 江北抓起了一只寄居蟹，只觉得小东西实在有趣，藏在一只螺壳里，然后背着“沉重”的屋子，缓慢的在湿润的沙滩山爬行。 刘薇自从见到了江北的野马，明显处处对江北都很主动。 见他拿起了一只寄居蟹，刘薇便跑到他身边说道“江哥，这是寄居蟹，就在亚龙湾这边才有的。” 刘薇贴江北很近，就如靠着张厚风一般，江北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他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样啊。” 虽然他对寄居蟹很感兴趣，但显然对刘薇有些不感兴趣。 所以说完话后，便将那只被他抓起的小家伙放回了海里。 刘薇何等机灵，自然感觉到了江北的排斥，很知趣的回到了张厚风身边。 “我都说了，我这兄弟不吃你这一套。” 张厚风看着灰溜溜跑回来的刘薇，笑呵呵的说道。 刘薇撅起嘴，故作娇怒状“算我输了，今天你想怎样都行。” “哈哈，今儿就到这儿吧，有空我们再约。” 张厚风看着刘薇惺惺作态的样子突然没了兴趣，也没了性趣。 不过张总不愧是张总，在京城做事局气，到了三亚也不小气。 刘薇临走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一场游戏，便这样突然结束。 见江北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张厚风也笑呵呵的跑进了大海的怀抱。 “嗨，兄弟，看我拍云掌！” 张厚风偷偷摸到江北身后，猛地一掌拍起大片水花，砸向江北。 被张厚风“打”了个猝不及防，江北慌乱间发动了反击“吃我一招黯然销魂掌！” 霎时间，水花四溅，如剑影刀光。 两个快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宛如智障一样在海里展开了“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 “如来神掌！” “降龙十八掌！” “火云掌！” “天山六阳掌” 看来无论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还是京城富二代，在儿时都一样会被金老先生的武侠世界深深吸引。 打闹了一阵，两人又在海里扑腾了好一阵。 到了岸边，筋疲力尽的两人便躺在了被阳光晒得发热的沙滩上。 虽然不远处就有沙滩椅，但明显他们两个都不想再多走哪怕一步。 “对了，你不说你的朋友今天到吗？”张厚风坐起身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我给忘了！” 江北一拍脑门，光顾着玩了，完全把良仁和叶诗诗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说着两个人连忙从海里跑回了岸上，他的手机还在更衣室的储物柜里。 冲过淡水澡，江北和张厚风回到了更衣室。 良仁果然给江北发了四五条微信，还打了两个电话。 换好衣服，江北赶紧拨了回去。 “江大哥，你总算给我回过来了，我以为你丢了呢。”电话另一边的良仁笑道。 江北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把良仁给忘了，“刚才跑到海里玩去了，手机没带在身上。” “你在哪个酒店呢，我和诗诗还没订酒店，刚吃完饭你就打来了。” “好像叫……丽思卡尔顿，对卡尔顿。” “好的，我们也正在亚龙湾这边，你稍等我们几分钟。” 二十分钟后，江北和张厚风在酒店大堂等来了大包小包的良仁和叶诗诗。 叶诗诗一袭及膝白色鱼尾裙，配上中等高度的细跟一字带高跟，整个人知性十足。 而良仁则仍是很直男的穿着一身特步套装，短裤、t恤、鞋子，都是x的标志。 “来了。”江北率先起身迎了上去，张厚风也跟着走了过去。 江北笑呵呵的拱了拱手“恭喜恭喜！” 叶诗诗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笑道“这次麻烦你这个大摄影师啦。”、 良仁看到了江北身边的张厚风，问道“这位是……？” 江北像良仁和叶诗诗介绍道“这是张厚风张总，之前我们在东湖见过一面，后来在京城又遇机缘巧合碰上了，可以说非常有缘。” 转过头又朝着张厚风说道“这是良仁，这是叶诗诗，是我在武汉认识的朋友，也是在我在武汉见证的第二对儿。” “别听江北胡侃，叫老张就行。” 张厚风伸出手和良仁握了一下，又很有礼貌的和叶诗诗点了点头。 看着叶诗诗和良仁的大包小包，江北问道“你们这是要在三亚过年么？带这么多东西！” “这些都是我们为了拍婚纱照准备的服装，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肯定要多准备点啊！” 良仁说完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看着江北。 这不就有个说不准几次的么？ 叶诗诗无奈的看着口无遮拦的良仁“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 第七十一章 误会（求推荐票！） 叶诗诗和良仁在卡尔顿定好了房间后，便跟着再次来到海边的江北考察摄影场地。 此时的海边要比之前的人多了一些。情侣出行和家庭出行的游客占了绝大多数。 江北和张厚风走在前面，叶诗诗和良仁则跟在他们身后。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近处是一层层泛白的海浪。 亚龙湾的海滩是和三亚湾不同，三亚湾是公共海滩，所有人都可以在海边活动，所以卫生管理相对较差。 而亚龙湾的海滩则是由亚龙湾公司集中管理，然后再分租给合个酒店进行使用，所以整体环境要好很多。 再加上卡尔顿这一块儿海滩在亚龙湾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地段。 良仁和叶诗诗都很满意。 叶诗诗蹲在沙滩上看着一只寄居蟹缓慢爬行，笑道:“我很满意！海边的照片就在这拍吧！江北，你是最专业的，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江北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的海浪说道:“海滩的素材在这里拍摄肯定没问题。” 现在他想的是能不能来一次水下拍摄！ 不等其他人说话，江北又开口问道:“你们觉得拍一组水下的镜头怎么样？” 水下摄影的知识他早已经掌握，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这次算得上是个好时机。 不过水下摄影对设备的要求很高，只为了这一次拍摄就去买一台，又有些犯不上。 说完他才意识到这一点，有些犯难。 良仁作为摄影师，自然也想到了江北的顾虑:“设备是个问题，总不能去买一套，毕竟是十几万的东西。” 张厚风在一边打了个哈欠，笑道:“拜托两位大兄弟，头脑灵活一点行不行，非得买？租一天不行？” 对于相机出租，江北并不了解，到但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问道:“租一天要多少钱？” 良仁大概是听同行人说过，不确定道:“应该是一千多块钱左右。” 叶诗诗在一旁思考了一下，摇头道:“要不算了吧，这个价格太贵了。” 良仁哪肯算了，他知道叶诗诗虽然嘴上说不用，但心里肯定也想拍出最漂亮的婚纱照。 自己怎么能因为节省一千多块钱而不去满足她呢？ 越想良仁就越激动，脱口而出道:“拍，必须拍！” 三人看着良仁拍胸脯的样子，都被逗乐了。 “你小点声！”感受到两旁游人的目光，叶诗诗赶紧轻踢了良仁一脚。 打打闹闹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 良仁和叶诗诗在房间整理明天要用的衣服，张厚丰则睡得像头死猪。 只剩下江北一个人第三次来到了海边。 不过这次江北并没有下海，而是举着他的相机寻找着各种角度，想要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因为此地女性游客很多，江北还特意找了个角落，就怕闹出什么猥琐的误会。 但事与愿违，偏偏就有一个女孩儿游了过来。 江北的镜头里只看到一个身着粉色比基尼的姑娘，正在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他无辜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在偷拍。 女孩显然不信，很快就从海里跑到了他的身边。 “麻烦把你的相机给我！” 女孩的语气很愤怒，看江北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鄙夷。 江北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愤怒和不屑，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和颜悦色的解释道“我真是在拍大海。” 女孩显然耐心不足，又重复道“把你的相机给我！” 这次她连“麻烦”两个字都愿意再说，一副命令的口吻。 这人肯定有毛病！ 江北本打算把相机给她，从而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不好意思，相机不能给你。” 说罢，江北转身就要离去，他并不想和这样的女人有过多的瓜葛。 女孩直接拦住了江北的去路，伸手就朝着江北的相机抓去，一抓没抓到，反手又推了江北一把。 穿着运动鞋本就很难在沙滩站稳，被这么一推，江北直接栽倒在沙滩上，好在相机砸在了他的身上，并没有损坏。 躺在地上的江北逆着光看到了一张得意的脸，她正在俯视着自己。 “相机给我！” 江北从沙滩上坐了起来，拍掉了身后沾染上的沙子，很认真的问道“如果我没拍你怎么办？” 他很少这样对待别人，尤其是一个女孩儿。 上次认真的讨厌一个人，还是在京城面对徐旭的时候。 “相机里没有我的照片只能说明你没来得及拍，其他什么也说明不了。” 江北一愣，意思是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对，是跳进亚龙湾都洗不清了？ “第一，我没拍你；第二，你没有任何吸引到我的地方，可以让我去拍；第三，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就要报警了。” 江北觉得男人在外面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不敢把相机给我，就是心虚！” “得得得，我给你还不行？” 趾高气昂的女孩没答话，而是接过了江北的相机，熟练的查看起来。 看她这手法，应该也是一个对相机很熟悉的人啊！ 虽然单反并不罕见，但女孩里能熟练操作的人还是只占少数。 五分钟后，女孩把相机递给了江北，显然是没发现任何一张她“以为”的照片。 江北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女孩撇了撇嘴，显然还是不甘心，冷声道“就算不是偷拍狂，也是偷窥狂！” ？？？ 江北很少毒蛇，但这次他毫不犹豫的毒舌了一次“你有什么好让我偷窥的？” 说着也学着女孩不屑的表情，上下扫了她一眼。 论身材，不如刘薇那般魔鬼诱人，论长相，别说林楠和吴雅，就算是叶诗诗也足能甩她几条街。 “你再说一遍！” 被眼前这个瘦弱的猥琐男如此轻视，她简直快要炸了。 “你，有，什，么，好，让，我，偷，窥，的？” 江北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这种感觉，真爽！ 正当女孩怒不可遏就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一个江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就你这干巴巴的身材，如果真有人偷窥，才是怪事吧？” 。 第七十二章 原来是对手（求推荐！求收藏！） 江北回过头，竟然看到了刘薇！ 她竟然还在卡尔顿？ 之前在张厚丰明明说他已经处理好了啊？ 虽然他对刘薇也没什么好感，但既然是友军，他不可能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薇出现以后，刁蛮女孩的气势明显弱了一头。 但她仍是嘴硬的说道“我和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朋友，怎么没关系了？” 刘薇倒是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定位成了江北的朋友。 “那你可要管管你的朋友，别拿着破相机四处瞎拍！” “呵呵，亚龙湾的海浪不比你好看？地上爬的寄居蟹不比你好看？还真是受迫害妄想症！” 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老话，江北觉得可以改改。 明明两个就够…… 这两个女人，无论沾上哪个都够呛。 可他现在却两个都沾上了。 都怪自己非要拍什么大海，老老实实的在酒店吃下午茶不好么？ 江北真后悔没在客房里老实待着。 “别吵了，我要回去了！” 听着两个女人的嗡嗡，他只觉得头疼。 “哼！” 吵架能力远不如于刘薇的女人，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阻拦江北。 看来她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江北。 “额，刚才谢谢你帮忙。” 江北对刘薇的态度远比早上好了很多，毕竟刘薇帮了他。 刘薇晃了晃头，连带着性感泳装下的丰满，都跟着晃了晃。 “我们是朋友嘛～” “我……这刚好还有片子要剪……所以……” 刘薇眨巴着眼睛，轻声道“哦……” 她对付男人很有一套，至少比江北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强。 此时的她像极了委屈的孩子，完全没了刚才和别人争论时的锋芒毕露。 一语不发的看着江北。 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最容易击穿男人的防线。 江北不是圣人，自然也没能幸免。 “真的谢谢你刚帮了我……要不请你吃下午茶吧？” “好！”刘薇连连点头，一扫之前可怜的样子。 得，果然中招了！ 虽然答应了请她吃下午茶，但江北一路上都刻意的和刘薇保持着距离。 同时他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如何才能把她甩开！ 到了卡尔顿的餐厅，服务员引导着他们坐到了一张靠窗的位子。 卡尔顿的环境自然没得说，服务态度也十分热情。 将两份菜单分别递给了刘薇和江北。 江北根本没看菜单，示意刘薇做主就可以。 刘薇熟练的点了几分甜品，又要了两杯沙冰。 不一会，服务员便端来了沙冰，甜品还要稍等一会。 见服务员再次离开，刘薇好奇的看着江北问道“江哥，你是做什么的？” “文案，很穷的那种。” 江北舀了一勺沙冰，塞进了嘴里。 刘薇显然不会信，不过她并不关心江北是做什么的，只关心江北是个有钱人。 “你游泳好厉害啊，比我这种长在海边的人还厉害……。” 刘薇脸不红心不跳的夸赞着江北的泳技。 而江北则突然瞥到了刚才沙滩上的刁女。 她刚好也来餐厅吃下午茶。 好巧不巧的，服务员把她也带到了江北附近的位子。 江北没多看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江北，但目光也没再多停留。 反而是死死的盯住了刘薇 刘薇则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毕竟刚才是刘薇大获全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互相瞪着，似乎都要用自己最犀利的目光将对方撕碎。 氛围古怪到了极点。 服务员终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细心的问道“小姐，要不要换个位子？” “不用！这边的位子挺舒服的！” 她其实真有换地方的打算，但一看到刘薇那副得意的样子，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能向恶势力低头呢？她气呼呼的坐在了位子上开始点餐。 刘薇也不再和她对视，而是继续和江北聊天。 “江哥，你打算在三亚待多久啊？” “额，说不准……”江北不打算和刘薇说太多，他是真怕了刘薇的死缠烂打。 不一会，江北这一桌的甜品端了上来。 两个芝士蛋糕做的很轻，没有普通西餐厅那么厚重，吃起来不会很腻。 水果塔里的水果更是非常新鲜，甜度饱满又水润。 刚吃了两口，张厚风的电话就到了。 “兄弟，你又跑哪儿去了？又去拍大树了？”张厚风似乎一分钟不贫都不行。 “我和刘薇，在餐厅吃下午茶呢，你肯定也饿了吧！”江北把“刘薇”两个字咬的很重。 他想让张厚风来救场，毕竟这人是他张总招来的，就应该由他张总解决。 “我还困，还得再睡一会，就不过去了……”向来以局气著称的张总，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好样的！ 郁闷无比的江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刘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江哥，求你个事儿呗？” 刘薇又开始眨巴着她的眼睛，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江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好直接拒绝“我能帮你办什么事儿啊？” “帮我把张哥约出来，我没有他的微信……” 江北霎时间就明白了，这是盯上张总了，看来是在张总那里吃到了甜头。 不过他显然不打算帮这个忙“你们两个的事儿，我肯定是不会参与的，所以这件事我还真帮不上你。” “江哥……” “我吃的差不多了，先失陪，单已经记在我的房卡上，你不用担心……” 江北没再给刘薇任何说下去的机会，转身出了餐厅。 路过那个刁女的位子时，江北无意间瞥见了她桌子上的一张卡片。 这种卡片他也有一张，是今天良仁来了之后给他的摄影大赛通行证。 难道她也是摄影大赛的参赛者？ 怪不得之前看她用相机的手法那么娴熟。 不过这个女孩的年龄显然比自己还要小一些，难道已经强到可以参加全国性的摄影比赛了？ 这次的比赛江北听良仁简单的介绍过，与之前从网上海选的形式不同，而是由各地摄影大赛的冠军组成。 所以能参与到本次的比赛中的，没有弱者。 眼前这个小口小口喝着咖啡的刁女，也一样。 —————— 感谢不说再见大巴黎的打赏！ 。 第七十三章 江哥，求你放过我吧！ 江北第一时间没回到自己的客房，而是敲响了张总的门。 “张总，你兄弟来看你了，开门啊。” 张厚风讪笑着打开了房门，探头探脑的看向酒店的走廊“兄弟，那个黑丫头没跟来吧？” “没有，你到底和她怎么说的？怎么就开始死缠烂打了？” 江北见张厚风一副鬼祟的样子，也没了和他算账的打算。 两人进了屋子，张厚风摇晃着红酒杯“不小心让她看到我银行的余额短信了……” 江北扶额道“怪不得……” 张厚风这种人，余额不说几千万，上百万肯定是有的…… “辛苦兄弟了，今晚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就当做今天对你的补偿！” 江北提防道“瞎扯淡的事儿，你就别叫我了。” “放心！”张厚风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江北也小睡了一会儿，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被良仁的电话叫醒。 因为刘薇的缘故，张厚风和江北异口同声的否决了叶诗诗想去第一市场的想法。 但他们又都不想在酒店里吃，四个人只好开着江北的跑车四处瞎逛。 “就是这儿了！” 最后叶诗诗终于拍板做了决定，选了家规模较大的海鲜店。 店内的装修算是中等，大堂里就是一排排透明的长方形大鱼缸。 价格普遍都要比第一市场贵了点。 最后四个人各点了一道菜，但觉得似乎不太够吃，又让叶诗诗多点了两道。 江北的海胆蒸蛋、良仁的香辣蟹、张厚风的椰子鸡，加上叶诗诗的野生凤尾虾、马鲛鱼滑、大龙虾，一共六道菜。 水果以及小零食都包含在餐位费里，所以不怕吃腻后没有解腻的食物。 第一个端上来的就是海胆蒸蛋，一盘里五个。 海胆犹如珍宝似的藏在撒着葱花的鸡蛋当中，用勺子轻轻舀起，吃到嘴里有一抹丰腴的鲜甜海鲜味。 “好吃！”良仁对媳妇儿绝对是百般贴心，见还多了一个，马上拿到了叶诗诗的盘子里。 叶诗诗一脸的甜蜜，脸上的笑意都快漾出来了…… 一旁的张厚风和江北被强势喂了波狗粮，相视苦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虐狗…… 陆陆续续，其他几道菜也都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其中最让他们感到惊喜的就是黎族人的传统菜肴，椰子鸡。 三个新鲜的椰子现场砍开，将椰子水倒入锅里，再配上养足160天的文昌鸡，只需要五分钟的滚煮，便能开锅享用。 为了计时准确，服务员在江北他们桌子上放置了一个倒计时用的电子表，时间是提前设置好的五分钟。 “叮！” 五分钟一到，四人便连忙开始品尝这久负盛名的黎族菜。 “这个味道……真奇怪……!” 与江北平时吃到的任何鸡肉都不同，椰子鸡的口感弹脆，咸鲜的口味中带着清甜，吃起来说不清是好吃，还是难吃。 张厚风的表情和江北差不多，倒是良仁和叶诗诗都觉得十分美味，频频动筷。 这让江北想起了关于豆腐脑的一个争论，甜口还是咸口？ 因为没人喝酒，所以整场饭局结束的很快。 从饭店出来，叶诗诗和良仁携手去了附近的免税店购物，而张厚风则笑嘻嘻的拉着江北上了车。 “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江北将信将疑的按下了一键启动，问道“酒吧一条街，我可不去。” “走吧，不带你去酒吧！” 在张厚风的指挥下，江北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个背街。 张厚风指着不远处网鱼网咖的牌匾说道“到了！” 好玩的地方就是网吧？ 江北苦笑道“张总果然别出心裁……我至少两年多没来过网吧了！” “哈哈，没想到吧？你别说跟我说，你不会打撸啊撸！” 张厚风拉着江北就走向了网吧的大门。 江北一边走一边说道“会肯定是会，就是可能有点坑……” 张厚风一口点燃了两支烟，递给江北一只，信心满满的说道“放心，有我在呢！对了，你是哪个区的？” 江北接过了张厚风递来的烟，猛吸了一口“网通三区，弗雷尔卓得。” “妥了！我也是网三的！你打哪儿？中还是上？” 张厚风搓了搓手，好久不玩手还真有些痒。 “上路吧，我上路还行。” 江北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也想起了大学那几个“苦命”的舍友，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张厚风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笑道“放心，有世界第一打野在此，你必不可能坑！” 江北和张厚风各自登陆了自己的账号，都是空段位。 “让你看看什么叫sec附体！”张厚风选定了盲僧后，熟练的调着鼠标移度。 江北则默默的选择了上单石头人。 十分钟后，张厚风的哀嚎遍布了整个召唤师峡谷和三亚这间网鱼网咖。 “兄弟！撞他！卧槽你人呢？你怎么跑了……？” “卧槽，兄弟！这你也能空大……？” 第一局，张厚风力挽狂澜，一波回旋踢开团，艰难的赢下比赛。 江北罕见的咧嘴傻笑道“张总牛逼！下把咱俩配合一手，搞个中野联动！” 第二局，江北秒选亚索，张厚风还是盲僧。 作为曾经的网三“野王”，张厚风对自己的瞎子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这次开团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帮助江北建立超大的前期优势，想赢应该不难…… 十分钟后，张厚风改变了对江北的称呼，并且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有点急…… “丫大招呢？扣啦……？接大啊！” “丫别单带了，对面都到高地了！” “defeat！”随着游戏里冷酷的声音传来，这局游戏宣告失败。 至此，江北又带着“野王”张厚风开启起了一波红彤彤的六连跪。 这一夜，张厚风见识到了托儿索、儿童劫、取款姬、失头人…… 对江北的称呼，也从“兄弟”“丫”变成了“江哥”。 在第六局游戏结束后，张厚风看着游戏界面上江北再次发起的游戏邀请，开始了沉思。 是自己老了？ 他沉默的点燃了一支烟，眯着眼看着电脑屏幕，陷入了迷茫。 缭绕的烟雾笼罩着这个曾打上超凡大师的“野王”。 “接受邀请啊！再来一局！” 江北今天是真开心了，用越挫越勇，斗志昂扬来形容此时的他毫不为过。 可有的人已经接近崩溃…… 张厚风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 他的语气中满是辛酸“江哥，求你放过我吧！” 。 第七十四章 江老师拍婚纱照 江北和张厚风网咖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尽管三亚游人如织，街上仍是冷清。 “明天要帮着良仁他们拍照，估计要辛苦张总了。” 张厚风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连连摆手道“没事儿，不怕辛苦，您刚才能放过我一马，这大恩大德，我必须报答。” 江北感觉自己很冤枉“我早都说了，我坑……” “……” 回到酒店，江北收到了吴雅发来的微信，上面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各种照片。 教堂式的演奏厅、宫殿式的建筑、各种肤色的校友…… 两人简单的聊了一阵，多是关于柯蒂斯学院的情况。 因为吴雅下午还有课，所以这次聊天并没有持续太久。 结束聊天以后，江北打开了酒店客房里的大号蓝牙音响。 江北感叹着，五星级酒店一晚一千多块果然不白花，连音响都是tivoiaudio的！ 调好适当的音量，单曲循环了一首《贝加尔湖畔》，伴着李健诗人般的吟唱，江北缓缓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等人先在良仁的房间里集了合。 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一个当地知名化妆师会来。 据说是叶诗诗费了好大劲儿才约到的“网红”化妆师。 对于这样神神秘秘的人物，张厚风格外好奇“能不能透露一下，漂不漂亮？” 叶诗诗笑道“反正比我漂亮，而且她刚刚从武汉大学毕业不久，只有22岁哦！” “同时，她还是你的本家呢！”良仁在一边补充道。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房门处响起了敲门声。 张厚风第一个蹿了过去，拧开了房门。 “请问这里是叶老师的房间么？” 门口的女孩扎着一个可爱的丸子头，头发染成了淡黄色，脸上清清爽爽没有任何妆容，但细嫩的皮肤仍是给人种吹弹可破的婴儿感。 她的身上穿着淡蓝色的牛仔短裤和黄色短袖t恤，脚上踩着一双匡威的白色帆布鞋，手里拎着一个和她身材比例显然不搭的大化妆包。 如日系萝莉一样向房间里张望着。 张厚风连忙侧过身说道“对对对。” 此时叶诗诗也跑到了门口，笑道“涵涵，快进来！” 经过叶诗诗的介绍，大家也对张涵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今年刚刚22周岁，三亚本地人，除了是武汉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还是一个在校期间就很有名气的知名美妆up主。 毕业后从武汉回到了三亚，一边接一些私人旅拍的化妆工作一边拍一些美妆类的视频。 在网上，想预约她的人很多，所以这次叶诗诗的的确确是“插队”到了张涵的工作行程里。 当他见到江北时显然有些激动，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大化妆包，伸出手和江北握了一下。 “您就是江老师？” 她早就听叶诗诗说过这次要见到一个专家级别的摄影师，尤其是看到叶诗诗帮着江北转发的推文后，更是对江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还是江北第一次被称为“老师”，他赧颜道“叫我江北就行，千万别叫老师……” 简单的聊了几句，张涵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除了妆容，叶诗诗和良仁的头型，张涵也一并给处理的妥妥当当。 “小姐姐，有空给我也拾捣拾捣怎么样？” 张厚风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撩妹模式。 “你已经很帅了……”显然张总在本家这儿并不吃香。 江北几人见张总碰了一鼻子灰，都憋着笑。 等一切准备就绪，五人来到了卡尔顿的私人沙滩。 早上的沙滩人比较少，是拍摄的最佳时机。 江北、张厚风二人作为免费的“力工”，可谓辛苦至极。 他真是佩服良仁的事无巨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能准备的这么全面？ 鲜花、气球、头饰、发饰、耳坠、胸针……各种小类别的饰品和道具，至少上百种！ 除了这些，良仁还准备了一个折叠的换衣棚，这可是很多旅拍影楼都没有的设备。 “兄弟，你这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啊！”张厚风拿着遮光板又从“力工”扮演起了摄影助理。 张厚风对良仁的感官还不错，所以也愿意和良仁聊天。 此时的良仁和叶诗诗摆了一个携手走向大海，然后一起回眸看向镜头的姿势。 随着江北示意此条过，良仁才缓缓说道“因为我也是摄影师啊！而且还是影楼摄影师出身，所以对婚纱照用到的东西比较了解。” 为了这次拍出满意的婚纱照，良仁可是托了好几个关系才从各个影楼里撺来的各种物件儿和服装。 单是婚纱，就有三套！ 层层纱加a字裙的公主型、凸显成熟与高贵气质的鱼尾型以及当下最为盛行的抹胸款式。 拍婚纱照很累人，不仅仅是江北这个摄影师和“力工”张总累的死去活来，频繁更换衣服的良仁和叶诗诗也是叫苦不迭。 尤其当温度升高以后，穿着厚重的西服的良仁可谓遭足了罪。 衬衫被汗水浸湿以后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北的摄影技术可不仅仅是提升在拍摄风景上，拍人像也是一流水平。 之前在故宫拍林楠的“女皇”主题就很惊艳，如今拍叶诗诗和良仁更是得心应手。 化妆师张涵全程都跟在江北身后。 她亲眼看着江北拍出了一张又一张的惊片，心里对江北的佩服可以说到了一种崇拜的地步。 在海滩上整整拍了一个上午，江北一行人终于结束了沙滩镜头的拍摄。 中午几人草草的吃了口饭，回到了酒店。 先是把几套拍过的服装放在客房，又让张涵给两人补好了妆以后，这才出发。 下午主要是街拍，所以过程相较于海滩时轻松很多。 首先良仁不用再穿着长袖西装和闷热的西裤，其次张厚风也有了“野马”做搭档，不用再随时扛着一大堆东西。 四人先是找了条人比较少的公路，以跑车作为背景，拍了几组嘻哈风格的照片。 然后又跑到三亚湾的小帆船附近拍了一套水手的主题。 在三亚湾的二十里椰林中，江北还突发奇想的给叶诗诗良仁拍了一套“绿野仙踪”主题的套图。 浓郁的热带风情加上低曝光的拍摄手法，让整个画面都充满了神秘感。 叶诗诗宛如一只精灵迷失在叶林中，慌乱间遇到了心动的王子。 四目相对，款款深情。 或许叶诗诗平时的颜值并不算出众，但此时在江北的镜头下却格外迷人。 一旁的张涵满脸羡慕的看着叶诗诗“叶老师，你今天好漂亮啊！” 。 第七十五章 开幕仪式 回到酒店后，众人都可谓累成了狗。 张厚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连晚饭都不打算吃，叫江北不用管他。 张涵也因为还有视频要做提前离开，屋子里剩下的三人开始围着电脑看底片。 结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是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叶诗诗这种传统性格的女人，更是如此。 从每一张照片上，都不难看出叶诗诗脸上满满洋溢的幸福。 江北拍的底片很多，足足上千张。 当然其中也有因为光线、角度……等各种问题拍的不理想的情况，但并不多。 “后期的工作就要咱们两个一起做了。” 大致扫完了底片，江北扣上了笔记本电脑。 这1000多张还只是一部分，后续还有水中以及其他景点的镜头。 如果都指着他自己肝后期，就算长五个肝也绝不够用。 良仁累的瘫软在床上，仰头望着酒店的天花板“行，不过那几张穿婚纱的必须你来弄，我对自己的手法不是很有信心……” 江北也是一脸的疲惫，瘫靠在椅子上“没问题，明天应该就能全部拍完，后天咱们两个就开始处理，争取在你回武汉前搞定。” 作为良仁和叶诗诗的“媒婆”，他对婚纱照的用心程度，要远远大过于全国摄影大赛。 “明天应该是拍不上了，摄影大赛有个开幕仪式，明天咱俩都要过去。” 说起摄影大赛，江北想起了那个蛮不讲理的女孩，开口问道“这次比赛的选手，你认识多少？” 良仁思索了一下，赧颜道“大多数我都认识，可惜他们不认识我，而且像你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也有几个，我都不认识。” “今天碰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好像是参赛的选手，那个性格……火爆极了。” 江北大概和良仁讲了一遍上午的事情，叶诗诗和良仁听过后，都笑的前仰后合。 “肯定是唐语嫣。”良仁笑过后，果断的下了结论“这人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孤僻不讲理，而且这次比赛的女摄影师只有一个。” “这样啊……” 江北挠了挠头，希望明天别再出什么意外，他是见过了这个唐语嫣的蛮不讲理。 名字如此文雅，性格竟是那般火爆…… 回到自己的房间，江北叫了份麻辣香锅外卖，这几天吃的都是海鲜或者甜口食物，感觉嘴里真是没什么滋味。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三亚的麻辣香锅竟然也是带着甜口的…… 草草吃了一碗白饭，江北就躺进了放好水的浴缸之中。 温热的水流让他浑身毛发都舒展开了似的，闭着眼睛听着一旁手机上放的纯音乐，手指轻轻的随着韵律划出一个个弧度。 “舒服~” 明天就要去参加摄影大赛的开幕式，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从小到大，他都是不怎么起眼的那种人。这次要和全国的摄影高手竞技，难免紧张。 第二天八点多，良仁敲响了江北的房门。 带好了参赛卡，两人便开着车赶到了亚特兰蒂斯酒店。 这次比赛的规格很高，而亚特兰蒂斯酒店正是本次比赛的冠名商，不仅为比赛了一个宴会大厅作为场地，更是本次大赛的奖金方。 江北和良仁算是来的较晚的参赛选手，此时的大厅里已经座无虚席，大概一百多人的样子。 会场的正中央一块大大的幕布上写着“魅力三亚，幸福华夏”的比赛主题。 江北和良仁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安然落座。 开幕的流程很无聊，先是由海南摄影协会负责人进行了一大段的讲话，然后是亚特兰蒂斯酒店的负责人再进行一段“鼓励式”的讲话。 各种联合赞助商也纷纷讲话…… 单是冠冕堂皇的开场讲话，就足足进行了近半小时，听的一众参赛选手都是昏昏入睡。 江北小声问道“你们平时的比赛都这样？” 良仁苦笑“是啊，每次都这样，感谢、致辞、祝愿、希望……” 终于，各类负责人们的开场白接近了尾声，开始由主持人介绍赛程。 “本次本赛共分为人文纪实、自然风光、老照片三大类，拍摄时间3天，评比时间3天，一切素材都要在三亚境内取景……” “比赛设一等奖1名，奖金5万元；二等奖2名，每名奖金1万元；三等奖6名，每名奖金5000元，以上获奖者皆发放奖杯。另，本次大赛不设优秀奖、特等奖、安慰奖……” “评选机制为公众投票及专家组打分，采用线上线下同步评选的方式，以综合成绩排名进行颁奖。” 主持人将比赛规则及奖励规则介绍完后，又开始邀请参赛代表进行发言…… 从会场出来的时候，江北已经哈欠连连。 非是他性子轻浮，而是这样的场合他经历的太少。 走出亚特兰蒂斯酒店大厅，江北忙不迭的赶向了停车场，他还惦记着今天去租水下相机。 在停车场，江北和良仁碰到了唐语嫣。 她之前就在会场里注意到了江北，没想到这个“偷窥男”竟然是就是在圈里已经小有名气的“江北”。 东湖雨落那张照片不仅仅在武汉夺魁，更是在圈里引起了不小范围的轰动。 唐语嫣的语气仍是很不友善“你就是江北？你那个毒舌女友呢？” 江北知道她问的是刘薇，连忙摆手说道“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 他可不想自己和刘薇产生太多的瓜葛。 “你那张东湖的照片拍的还凑合，希望这次也能继续保持水准！” 临走前，唐语嫣甩下了这样一句话。 看着唐语嫣开着一辆甲壳虫远去，江北缓缓的问道“良仁，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病？” 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能把自以为是、蛮不讲理这些特质发挥到这种程度？ 良仁尴尬的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我也只是听说唐语嫣性格孤僻，没想到这么夸张……” 江北倒是有些好奇，这样的性格真的能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有没有她拍的作品，我还真想看看……” 良仁一路上都在鼓捣着手机，一直到卡尔顿酒店才把手机递给了江北。 “你看看吧，这是我路上收集的她的作品，在网上能找到的差不多就这些。” 停好了车，江北开始一张张的翻看。 唐语嫣的作品大多数都是以人为主，而且多数是纪实风格。 她的镜头下，更多的是山区、贫困、儿童、老人、底层劳动者…… 尤其是一张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相依而坐的照片，给了江北极大的触动。 粗粝的双手、深纹遍布的脸和浑浊的双眼。 稚嫩的面庞、破旧又脏乱的衣服和茫然的眼神。 低曝光，高对比度的手法更是将这种不美好无限放大。 唐雨嫣无比直接的披露着生活中的不困苦，并用“暴力”的手法刺激着观者的眼球。 “呼～“ 吐出看完相片后压抑在胸中的浊气，江北缓缓说道“这个女人不一般！” 。 第七十六章 登上蜈支洲 江北是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与感动，而唐语嫣的风格则是善于发现现实中的不幸和困顿。 两人选择了天然不同的两条路，似是天然的宿敌。 怪不得唐语嫣一见到江北就炸毛…… “那她为什么来参加这次比赛？生计所困？”江北想起这次比赛的主题是“美丽三亚、幸福华夏”，这可和唐语嫣的风格相去甚远。 良仁摇头道“生计困顿不至于，今天能来的，没谁真的差这些钱，多数还是为了名气。” 至于唐语嫣是否也是为了名气，良仁不确定，但貌似也只有这一条能解释的通。 回到客房，江北本打算叫上张厚风一起吃个午饭，不成想张总竟不在房间。 拨通了电话才知道，张总已经先于江北一步，去租摄影机去了。 “一会儿你们直接来蜈支洲就行，我已经在这边了。” “讲究！”江北对张厚风的局气点了个大大的赞。 电话另一头的张厚风笑呵呵的说道“主要是我也想出出境，拍个海王主题的写真。” 江北连连答应没问题“你还真适合当个海王。” 撂下电话，江北边和叶诗诗良仁去酒店的餐厅吃了顿普通的午饭。 因为去蜈支洲岛但路上就要一个多小时，所以不能耽搁。 饭后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向有着“华夏马尔代夫”之称蜈支洲岛。 一路上，叶诗诗都在给江北和良仁科普，关于蜈支洲的各项信息。 相比于亚龙湾的酒店业发达，蜈支洲则是娱乐业态的天堂。 海上运动十分丰富，潜水、半潜观光、海钓、滑水、帆船…… 所有娱乐项目加起来，足足近50种！ 而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潜水项目，每年这里都会聚集全球各地的潜水爱好者。 近40分钟的车程，三人终于赶到了蜈支洲岛码头。 想要上岛，还需要坐一段游轮。 蜈支洲岛门票加上往返的船票每人130块钱，可以游览岛上大部分景点，但游玩项目需要额外收费。 因为九月还不是三亚的旅行高峰期，所以他们登船时并没有排队，如果赶上旺季，经常要排队很久。 在游轮上，江北扶着栏杆看向海面，发现这里的海水能见度比亚龙湾和三亚湾都要好很多。 据叶诗诗说，蜈支洲岛的海水能见度可达27米，如今看来应该不假。这里还是游轮频繁出没的地方，如果是受保护的景区，想必还要更清澈。 游轮的行程大约20分钟，靠岸后江北三人按照张厚风的坐标，很快找到了泳池里正在和美女教练学习潜水的张厚风。 江北眼睛扫到泳池边上的一个银色四方小箱子，问道“你租的不会是boxfish360吧？” 这箱子他太熟悉了，他还记得当年在网上做软文兼职的时候，曾经接到过这个品牌的单子。 水下摄影设备很多，性能和价格也参差不齐，正常在网上千八百块钱都能租到。比如性价比相对较高的pro。 可这款张厚风租来的boxfish360，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只是价格高的离谱，15000美金，折合华夏币接近10万元！ 从泳池里爬上来的张厚风和良仁叶诗诗分别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不是租的，买的。”张厚风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 伴随着他这句话，江北只觉得他浑身都在散发着金钱的光芒。 之前连提都没提过，今天就突然给买了？ 10万块钱怎么花起来和十块钱似的？ “你买它干什么？” 江北挠了挠头，虽然这玩意挺招人稀罕…… 张厚风摊了摊手“我打算在三亚注册个旅拍公司，提前买点设备怎么了？” 怎么了？？？ 江北、叶诗诗、良仁，三脸懵逼。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张总……果然是张总。” 江北知道这些钱对张厚风来说的确不值一提。 打开小盒子，他便看到了包裹在灰色海绵里的三角形相机机身，宛如一只小小的外星飞船。 每个角上都有一个包裹在圆形防护罩下的镜头，漆黑的机身给人以神秘的感觉。 良仁也凑了过来“这东西，听说过没见过……” 的确，boxfish360自2017年发售至今，在国内属于有价无市，很难找到现货。 张总果然是深藏不露，平时嘻嘻哈哈没什么架子，但一出手总能让人猝不及防。 显然今天张厚风带给三人的猝不及防远不止于此。 “这个潜水训练馆，我也……” 不等他说完，良仁就瞪大了眼睛“你也买下来了？” “租下来了……”张厚风坏坏的笑着，他喜欢和良仁这样憨厚的人接触，很能满足他贫嘴和撩闲的需求。 江北则没太在意两人之间的谈话，他知道张厚风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傻有钱”。 十几万可能会挥霍，但多了他绝不会。 买一个潜水训练馆，还是蜈支洲岛上的，没个几百万肯定下不来。 江北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泳池，对叶诗诗笑道“看来今天我们的主战场就是这里了，一些无防护的镜头，都要在这拍，而且你们还要训练水下姿势和表情。” 水下婚纱照最受考验的不是摄影师，也不是设备，而是镜头里的主角。 水下睁眼、表情、憋气……这些都是需要练习的项目。 张厚风指了指身材丰满的美女教练“这是我请来的教练，她会教你们一些专业的知识。” 良仁也给叶诗诗打过提前量，所以知道需要提前训练。 他们和美女教练打好了招呼，换过泳衣之后，便开始去一旁的浅水区练习水下表情和睁眼。 看着水池里认真教导两人的美女教练，江北笑道“我说张总怎么这么有精神，原来是找到了新猎物。” 张厚风老脸一红“回到京城就要守身如玉了……” 对于张总的私生活，江北没有干涉的想法，笑道“走吧，你这都练了这么久了，就拿你试试设备……” 张厚风也没犹豫，很痛快的就跳进了泳池。 江北换好泳衣，也拿着相机小心翼翼的下了水。 boxfish360在水里的功能很强大，不仅有着5k超高清全景摄影功能，更支持记录拍摄深度、温度。 江北捧着这个三角形的相机开始让张厚风摆出各种造型。 一个小时后，江北完全熟悉了手里这款boxfish360。 而苦逼的工具人张总，再一次累到瘫软…… 。 第七十七章 再次拒绝 江北见张厚风已经没什么战斗力，就跑去视察良仁他们的训练成果。 而此时的叶诗诗和良仁也基本掌握了水下拍摄的小技巧。 江北觉得自己体力完全够用，所以决定直接开拍。 这个决定让美女教练无比赞成，第一时间就贴心的扶着张总去了休息室，美其名曰帮张厚风松松筋骨去去疲劳…… 偌大的潜水训练馆内，只剩下江北三人和两个端坐在高椅上的救生员。 “换衣服，开始吧！”江北举了举手里的相机。 直到傍晚七点多，江北总算将叶诗诗和良仁的婚纱照彻底拍完。 关于深潜的镜头，在良仁和江北双重劝说下，叶诗诗还是选择了放弃。 江北虽然也很累，但想到深潜就兴奋“今晚就住在蜈支洲吧，诗诗不敢潜，咱俩去玩玩。” 良仁连连点头，他们两个可谓一拍即合。 到了吃饭的时候，张厚风依旧“很忙”，所以再一次没和江北他们一起去吃饭。 蜈支洲岛上只有一个餐厅，疍家风味自助餐厅，价位是118元华夏币位，但论出品及口感，可以说让江北等人十分失望。 虽然装修不错，但味道真是不敢恭维。 晚上的蜈支洲岛人很少，因为在这里住上一夜的价格完全可以在亚龙湾住五星酒店，所以多数游客都是在蜈支洲玩一天，然后返回三亚。 岛上53间各式风情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小岛各域。 主要区别为房型、房间的地理位置不同，而档次、价格不一。 这些客房分为木屋和别墅两种。 海韵木楼、临海木屋、云海单卧别墅、豪华别墅和岛主别墅。 江北难得的大方了一把，订了间豪华别墅，花了足足两千块钱！ 叶诗诗和良仁在二楼，江北则在一楼。 有别于白天众多游客带来的喧闹，夜里的蜈支洲可以独享人潮退却的那份宁静。 木质为主体的别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海风波动风铃的叮当声。 江北趁着别人都在休息，自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很喜欢这种静谧的感觉，或许没有任何一个文人能拒绝这样的环境。 踩着小路缓缓而行，迎面是柔和的海风，耳边是碎碎的浪声。 他一直走到了海边，昏暗的光线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的海浪声愈发清晰。 虽然三亚地处华夏最南端，终年四季如夏，但夜间的海边仍是有些凉。 江北沿着沙滩漫无目的的逛着，隐隐约约看到了不远处迎面而来一个人，看那高挑的轮廓他只觉得有些熟悉。 走近之后才发现，竟然是张厚风张总！ 张厚风显然也有些意外，有气无力的问道“兄弟，你也来观海听涛？”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低落，但还不忘贫嘴。 “恩，出来逛逛，你怎么了？”江北也听出了他有些反常。 平日里最有活力的张总，此时俨然霜打了茄子，蔫的不行。 张厚风叹了口气，问道“陪我喝两口？” “走着。” 买了一大袋易拉罐啤酒，两人去了张厚风订的木楼。 屋内的陈设和江北的房间相差不多，地板上有一块儿大地毯。 两个人席地而坐，一人启开了一厅啤酒撞了一下。 张厚风仰头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起来“咳……咳……江北，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江北思索了一阵，笑道“有钱没架子的人。” 其实他心里对张厚风还有很多标签，局气、猫奴、海王…… 但单单从江北自己的角度来看，张厚风的确是个很有钱又很没架子的人。 张厚风点了点头“是啊，钱这个东西会遮住我所有的优点，或许我的优点并不多……” 江北再次问道“你怎么了？平时可不是这样。” “我家老头儿来电话了，让我去相亲，不然就要断我财路。”张厚风又灌了一大口酒“我是真不想结婚，说句实话，我根本看不清自己身边的女人。” 就如江北所言，张厚风也知道自己“有钱”的属性，会让他很难看清一个人对他是否真情实感。 尤其是爱情和婚姻这东西，京圈儿里的乱遭事儿太多，张厚风看着就头疼。 江北也叹了口气“这事儿我没发言权，我也是个失败者，而且婚姻这东西，的确挺操蛋的。” 本来他还想劝劝张厚风，不成想自己也开始郁闷起来。 “老头给我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课，现在我的心态炸裂。”张厚风掏出烟点了一根，然后把烟甩给了江北。 江北问道“你现在不是挺好的？” “老头儿说了，我要是没有他这个爹，我是个啥？做买卖不行、混圈子不行、谈恋爱也不行！整天就知道玩物丧志……” 张厚风那个白手起家的老爹，轻易不训人，一旦开始训人，就基本上会把人训的多体无完肤。 没当过富二代，江北自然难以感同身受，所以他只是抽烟，没发表任何意见。 张厚风又开了一厅啤酒，苦笑道“其实小钱我也多少赚了些，可怎么也入不了他的眼，他总拿他的成绩来要求我，总用他的价值观来规范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去相亲？” “我跟他说了，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做不出样子，我就听他的安排。”张厚风瞥了眼江北，表情复杂。 江北笑道“你别这种眼神看着我，说事儿就直说。” “你自媒体的那个项目必须带我一个，这是我目前唯一感兴趣，而且还算有前景的事儿。” 张厚风自从上次被江北拒绝后，本不打算再提，可这次被家里的太上皇压迫至此，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生怕江北再拒绝，张厚风又说道“或者，我搞一个旅拍公司，你给我当专职摄影师，每年给你这个数！” 张厚风比了一个2的手势，这意思很明显，200万年薪聘用江北当摄影师。 江北放下了手里的酒，眯着眼又抽出一支烟。 “给你当专职摄影师这事儿肯定不行，入股自媒体……” “也不行。” 。 第七十八章 就这？ 再次被拒绝，既是情理之中，也是张厚风意料之内。 他看人有没有水平？答案是肯定的。正因为他有眼界、有水平，所以他才这么看好江北。 作为京城圈子里长大的人，他看人第一点看人品、第二看做事、第三看才华。 从人品来讲，江北的性格宠辱不惊，为人正直；做事更是底线明确，不高攀、不为钱所蒙蔽，为朋友做事也不遗余力，…… 最后是才华，江北的文字能力或许在他看来只能算是一流水平，远没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但江北的摄影技术则让人惊叹，简直强到离谱…… 三点都让张厚风满意的同龄人很少，如果再加一条性格对路子的要求，便只有江北一个。 “其实我知道你会拒绝……”张厚风不是小气的人，丝毫不介意江北的直来直去。 这是朋友间最真诚的沟通方式。 江北笑道“先别闹心，你听我说完。” “恩？”张厚风一听江北这话茬，有缓？ “虽然我不能给你当全职的摄影师，兼职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还可以为你不定期的一些作品。” 他现在并不缺钱，而且还有系统的存在，不可能固定在张厚风的身边。 张厚风眼睛一亮，问道“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签个独家代理协议，除了你自己的媒体之外，你的作品就交给我代理。” 在商言商，张厚风考虑的是，如果江北这次摄影大赛真的脱颖而出，那么他的作品价值自然会水涨船高。 就算这次比赛江北没能一鸣惊人，他的实力仍然是最大的保障。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别看张总平时嘻嘻哈哈，小算盘敲起来，也是精的不行。 张厚风突然提出签合同，江北有些为难。 因为他从没想过这些，本就是打算帮帮忙，没想到弄得这么正式…… 思索再三，江北说道“两年，这份合同可以签，但只能签两年！至于怎么签，等咱们回京城再说，今天就先喝酒！” 张厚风心情好了不少，笑道“行行行，喝酒喝酒！” 第二天，因为酒精的缘故，江北少有的睡到了自然醒。 良仁和叶诗诗因为等不及，便先去了情人桥。 江北叫醒了张厚风，因为昨夜饮酒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上午就去深潜，而是也跑去了情人桥。 顺着岛上的指引牌，江北和张厚风骑着租来的电动车，很快就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正在接吻的雕塑。 据说原本情人桥并不是现在这样的栈桥，而是一座铁索桥，因为走在上面总会摇摇晃晃，需要几分胆量。 很多女孩既想过桥到另一边的瞭望塔看看，但又怕掉进海水里，所以在过桥时便会紧紧抓住朋友的手不放，因此才被人们戏称为“情人桥。” 葛大爷的电影《私人定制》便是取景于此处。 见叶诗诗和良仁正在桥末的凉亭中看海，江北和张厚风也赶了过去。 这附近的海域已经愈发清澈，从上向下看去甚至能看到海水中的游鱼。 “你们知道为什么海水是蓝色的吗？”叶诗诗正趴在凉亭的护栏上盯着海面。 良仁摇了摇头笑道“我只知道，海水如果是红色的，你也会问，为什么是红色的。” 江北和张厚风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直男本性这东西，哪怕有了女朋友，看来也改不掉。 被噎的无话可说的叶诗诗转过身，摊开了手“你这个样子，让我好尴尬呀。” 张厚风倒是对这方面的知识有所了解，忙替良仁解围。 “海水的颜色取决于它的光学性质，也就是海水对太阳光的吸收、反射和折射。” 叶诗诗掐了良仁一把，接着张厚风的话说道“对，就是因为太阳光里波长较短的蓝光、紫光穿透力弱，所以才会最容易被反射，而人类的眼睛对紫光很不敏感，所以海水的颜色我们的眼里就是蓝色或者深蓝色。” 江北也是第一次听到关于海水颜色的解释，之前还一直好奇，为什么海水在海里就是蓝的，捧出来就是透明的…… 在情人桥停留了一阵后，四人有说有笑的赶向了蜈支洲岛上的小型“动物世界”乐园。 在这里，江北第一次看到了羊驼“草泥马”，长长的脖子，白白的毛发。 长的像羊又像鹿，一撮杀马特风格的刘海轻飘飘的搭在头上，搞笑的同时还带着些许帅气。 “这东西怎么什么都好，就是名字不好听。”叶诗诗笑呵呵的喂了羊驼一小把草。 对于网民调侃出来的羊驼外号，叶诗诗真是说不出口。 张厚风甩了甩头发“这可是神兽！” 一旁的良仁和江北异口同声道“真像！” “……” 相比羊驼，其他的动物则没什么新意，孔雀、火鸡江北都在别地看过多次，而骚气很重的马场则被四人直接忽略…… 从动物世界出来，张厚风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指着路引牌上的“情人谷”说道“这是个新景点，前几年还没有的……” 听张厚风这么一说，江北等人也来了兴趣。 可等一行人赶到情人谷以后，显然有些失望。 “就这？” 江北叉着腰，看着张厚风三人哭笑不得。 张厚风他们也是一副被“忽悠”了的表情。 这情人谷里除了岛上随处可见的热带植物之外，大多都是人造景观，多是以爱情为主题的小建筑。 小到“精致”的建筑。 比如所谓的“爱情隧道”只是一条不短不长的植物走廊；“爱情堡垒”就是一堆石块儿搭建的石头堆；“缘起瀑布”就是用水循环设备让水从石头上流下来…… 这所谓的情人谷，与其说是景点，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巧玲珑的花园。 比起情人谷景区，从景区出来的一段小路显然更有意境。 不仅能够一览南海的旷廓，还能感受到曲径通幽处的宁静。 从情人谷出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爆裂的太阳似乎要把大地融化。 江北等人虽然穿的都很清凉，但还是止不住的流汗。 看来是时候去潜水了！ 。 第七十九章 AOW考试 来三亚，必来蜈支洲，来蜈支洲必体验潜水。 身着贴身潜水服，下潜至海洋之下，看斑斓鱼群在身侧游弋，这样的画面想想都让江北觉得新奇又刺激。 良仁本打算和江北同去，但为了不让叶诗诗独自一人无聊，便放弃了这次潜水体验的机会。 张总则根本不打算玩深潜，跟着美女教练跑去玩浮潜。 看来江北昨夜给他吃的定心丸起了作用……张总又浪起来了…… 江北倒是乐见于此，毕竟以他的水性玩浮潜有些无趣，身边这几个人又都不是水性出众的人，深潜又玩不成。 与三人短暂分别，江北独自一人顶着烈日找到了深潜报名处。 与工作人员咨询后才知道，潜水并非水性好就可以自由潜水，还需要教练进行基础培训。 并且没有潜水证的游客，只能在教练的陪同下潜水。 所谓陪同，其实就是全程被教练拉着，不能自己到处游，不能操作身上的设备，更不可以自由活动。 这种模式的安全系数很高，但可玩性显然并不高。 正当江北纠结的时候，见服务列表上写着“o”“ao”考证服务，好奇的问道“这个考证服务是什么意思？” 女接待员很细心的解释道“o是最初级的潜水证书，您可以在课程里学习到潜水技巧、安全知识，同时它也是所有进阶证书的基础。” “那ao呢？” “o证书的下潜深度限制是18米，ao则是30米，而且课程内会包括夜潜、水中导航、水中摄影、顶尖中性浮力……如果您不需要从事潜水类工作，ao级别的证书已经足够您的娱乐需求。” 江北听了个大概，基本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麻烦帮我报名ao的培训。” 考潜水证书的费用包食宿3200元华夏币人，因为江北不需要他们住宿，所以只用了2900元华夏币。 交完了钱，填好了报名信息，服务人员给江北发了一套长达三小时的学习视频，并叮嘱江北今天下午一定要仔细看完，这样有利于明天开始的课程。 本以为今天就能感受深潜，不成想考证的规矩还蛮严格。 从报名处拿着资料出来，江北便跑去找到了张厚风和美女教练。 深潜今天肯定是体验不到了，跟着他们提前感受一下浮潜也算是聊胜于无。 浮潜的玩法要简单很多，只需要呼吸管、面镜和救生衣，哪怕是不会游泳的人一样也可以体验。 江北站在一旁的小艇上，看着一群面部朝下浮在水面上的人，哑然失笑。 这不就是趴在水面上？完全就是给不会游泳的旱鸭子们准备的入门级玩法。 好在水质很好，哪怕只是趴在水面，依然能看到海里不时有过的小鱼群。 既来之，则安之。 江北戴上了面镜和呼吸管，像是最开始学习游泳那样，漂在海面上。 因为呼吸管的存在，趴在水里也丝毫不影响用嘴呼吸。 五彩欢快的鱼儿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片海域的游客，根本不怕人。 甚至有些豆娘鱼还会好奇的游到江北的附近，悬停在水中，轻轻拨动鱼鳍。 因为浮潜的区域一般较浅，所以阳光照射在水里会形成潋滟的波纹。 这波纹和艳黄色的豆娘鱼搅在一起后，显得格外鲜艳。 豆娘鱼在海里看似游地缓慢，但当江北伸手去抓的时候，又跑的飞快，根本摸不到。 本觉着浮潜无趣的江北，便在和鱼儿嬉戏的过程中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晚上他们没在蜈支洲岛上停留，选择回到了亚龙湾。 除了住宿太贵，蜈支洲岛上的餐饮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 回到亚龙湾后，叶诗诗和良仁主动做了一次东，请江北和张总，以及张总的美女教练在卡尔顿酒店内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江北一边夹菜一边缓缓开口“明天我就不陪你们玩那些水上项目去了，我报了个班，得去考ao潜水证。” 在众人费解的眼神下，美女教练帮着江北悉心的解释了什么事潜水证、什么是ao。 并且美女教练还为江北找了个教练朋友，原本需要三天的课程，竟然可以缩短至一天半。 看来有人好办事的风俗，在全国各地都是第一铁律。 席间，这名美女教练除了解答了潜水相关的问题以外，便把精力都放在了张厚风身上。 倒酒、点烟、夹菜……心细又温柔。 直到饭局结束，还很贴心的将微醺的张总送回了房间。 叶诗诗显然对张厚风这开放的私生活作风有些难以接受，等张厚风出了门之后。 她揪着良仁的耳朵笑道“不许和他学坏！” 回房间的路上，江北跟在张厚风的身后，那叫一个尴尬。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张厚风那双贼手是如何的不老实。 进了客房，江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蓝牙音响，开始播放潜水的相关知识。 除了调成了2倍速播放，江北还刻意调大了声音。 第二天，江北等人再次踏上了蜈支洲岛。 张厚风等人跑去玩水上摩托艇和香蕉船等项目，江北则独自一人开始了为期一天半的潜水课程。 课程原本需要3天，一天理论课、一天淡水泳池的潜水课、一天出海课程。 但教练显然给他另开了小灶，特意喊来了一个助教去辅导其他参训者，自己则专门帮江北进行培训。 理论课很枯燥，主要讲海的基本知识、潜水装备的识别、水下交流的手势、海中特殊情况的应对方法以及潜水日志的填写等理论知识…… 而且还设有考试！ 正常都是要一天课程结束后才能考试，但江北则只用了半天，便提前进行了考试。 他学习的很快，整个考试的过程十分轻松，成绩也很理想。 理论课程结束后，就是在泳池里进行的潜水基础课。 据教练告诉他，这个课程是学习知识量最大的一节课。 内容丰富，难度也高，千万不能因为水性好就小瞧泳池里的学习。 “海底的水流复杂，泳池里水流相对简单，所有技巧和救生的技能都要在泳池里来一遍再下海尝试，如果一上来直接就奔向大海，那么稍有闪失很容易出事。” 在教练的悉心教导下，江北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规定动作。 潜水设备拆装、手势应用、面镜排水、紧急上浮、备用气源上浮…… 。 第八十章 潜入水下11米 第二天早上，江北先是在淡水泳池里复习了一遍昨天的技术动作。 隔了一天，他再做这些动作变得更为熟练，看来昨天一个下午的联系已经让他形成了初步的肌肉记忆。 因为同期学员的课程才进行到淡水泳池的环节，所以江北便跟着另一队学员出了海。 出海前江北等人需要将设备穿好，除了潜水衣蛙鞋水靴头套等基础服饰类设备，还有调节器、组合仪表、bcd、电脑表等电子设备。 而呼吸管和面罩景区并不，需要二次支付。 一切准备就绪，江北等人开始出发，前往远海。 出海的交通工具是一艘并不豪华的中型游艇，好在颜值并不影响它在海面上的行驶速度 江北从游艇上向后看去，能看到一条白色v字形波浪在蓝色的海面上摊开，似是在蓝色的图纸上，用白色的笔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这队学员算上江北和两个教练，一共十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除了教练，包括将被在内的小伙子们都是满满的期待，脸上挂着相似的微笑。 江北这次把张总的boxfish360相机也带了过来，虽然这东西不如pro灵活，但5040x2520的分辨率和全景拍摄功能可不是吹的。 “魅力三亚，幸福华夏”摄影赛，又没规定不许拍水下…… 有了这款一般人没有的相机，江北有信心把三亚的水下世界拍的惊艳。 二十多分钟的行驶后，众人赶到了一处专门用于潜水的远海。 江北本以为到了远海就可以开始潜水，没想到出海并不代表江北这些学员们可以在海里自由活动。 而是还要进行半天的动作训练，并且还会根据训练情况进行考核，最后才是发证。 只有当你真正的持证潜水时，才会享受自由活动权利。 也就是说，江北他们想要潜水，最快也要下午…… 在开始入海训练前，年轻的教练充满耐心的讲了一段话，令江北记忆深刻。 “无论你的技术有多好，都要记住，敬畏大海，敬畏生命是潜水运动的第一准则，任何一个疏忽大意都有可能导致一个生命的终结。” 讲完话，教练开始检查江北等学员的设备情况，尤其是水下呼吸设备的检查最为仔细。 设备检查完毕，又带着江北等人做了一遍热身。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这才让学员们分4人组先后入水，每组一个教练。 此时的海水因为日晒时间还短，所以入水后江北感觉温度有些凉。 适应了半分钟，江北才缓缓开始将头一并沉入水中。 海中的训练项目基本都是“保命”技能，面镜排水、中性浮力、呼吸器寻回、借用备用气源的交流以及紧急情况的应对方式。 其中呼吸器与面镜寻回是最为关键的一项技能。 如果在海底极端情况下，出现呼吸器与面镜脱落的情况，将会严重威胁到下潜者的生命。 虽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很小，但一旦出现便是极端危险。 另外教练还在训练休息的间隙，告诉了他们一个关于借用气源的隐性知识。 如果当气源出现问题，队友没看到你的借用手势或者不借你的时候，一定要上去抢！ 江北等人没听错，就是抢！ 有个年龄稍小些的学员，尴尬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没道德了？” 年轻教练摊了摊手，笑道“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不要顾忌什么礼貌与道德，大海可不会先和你打声招呼，再要了你的命。” 另一个年龄较大的教练见所有人眼里都是恐慌，连忙说道“别被他吓到，这么多年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听到这话，江北一干人才算放下了心。 一上午的训练结果很成功，中午一行人回到岸上后都拿到了padi下发的ao证书。 中午吃了顿景区的盒饭，简单的休息了一个小时，一群人便又来到了远海浅水区。 没玩过潜水的人会说在三亚比潜水有趣的项目有很多，但如果真正玩过潜水，才会发现这项运动绝对是三亚最有趣的项目，没有之一。 江北是第一个跳入水中的人，他早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大海，或者说被大海拥抱。 随着下潜的深度增加，失重的感觉越来越大，耳边也变得寂静无声。 江北透过面镜能看到身后缓缓赶来的一众学员和教练。 3米、5米、10米…… 终于，江北第一个下潜到了11米的深度，海底那毒药般美丽的珊瑚花园变得愈发清晰。 大片的鱼群在他周身穿梭，历时一天半，江北终于体验到了这份无拘无束、全身心放松的快感。 看着驳杂的鱼群和艳丽的珊瑚，江北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融于自然。 此时的他像一个安静的“摄像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说不了，只能静静的用双眼收录这绝美惊奇的景色。 柔软的珊瑚随着水流轻轻浮动，大批他叫不出名字的鱼群则在珊瑚从中来回穿梭。 此时那个年轻教练也游到了江北的身边。 只见他从身上拿出了一小包鱼食，打开后迅速吸引了几个鱼群的注意。 原本这些小鱼群的规模并不壮观，但聚在一起后，蔚然成了个大号的鱼群。 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才缓缓散开。 然后他又从海底捡起一只藏在贝壳下的大号寄居蟹，递给了江北。 朝着江北比了比手势，示意他海底不仅仅有鱼群和珊瑚，还有很多其他有趣的生物。 江北接过寄居蟹，比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又在海底发现了数只胖胖的、如玩具般漂亮的海星、十几种颜色斑斓的小鱼群、数只贝类生物…… 此时的大海就像一个大大的鱼缸，而江北和这些鱼儿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鱼缸中的一个微小生物。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共生关系。 人类与海洋，和谐又亲密。 之前江北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如此想要潜水，此时处于海底的他总算明白了。 就如电影《碧海蓝天》里让雷诺所说“因为大海就在那里！” 。 第八十一章 鹿，会回头 江北第一次下水持续了大约40分钟，据教练说一罐氧气大概可以在10米深的水下维持1小时左右。 浮上海面后江北又换了一罐，再次下水时，江北戴上了boxfish360。 海底的三亚，肯定能引人注意。 江北又在水下呆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满意的返回了游艇。 和张厚风良仁他们汇合后便返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江北接到了江南发来的故宫样片。 除了一些细节需要修改，大体上还算不错，尤其是阿秋的配音，意料之外的出彩。 简单和江南沟通了一些修改意见，江北便合上了电脑。 既然这次已经参加了摄影比赛，江北自然不能懈怠。 为了潜水已经耽误了一天的时间，那晚上的空余时间自然要利用起来。 在网上简单查询后，江北便赶往了鹿回头风景区。 他之所以要夜间去鹿回头，是因为只有在这儿才能拍到最美的三亚夜景。 一个城市有很多角度，夜景尤为不可错过。 鹿回头景区坐落在三亚西南端鹿回头半岛内，总面积8288公顷，有大小五座山峰。 景区三面环海，一面毗邻三亚，是登高望海和观看日出日落的制高点，也是俯瞰三亚全景的唯一佳处。 景区门票要45元人，包含游览车。 到了景区，江北出示了网上定好的门票，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坐上了游览车。 游览车上还有零星的其他游客，有几个还是捧着相机的大叔。 江北看他们有些眼熟，应该也是此次摄影大赛的参赛者。 看来三亚夜景吸引的不仅仅是他…… 游览车将众人送到山顶后，便原路折回。 江北拎着相机，看着眼前的大好风光，不禁感叹三亚的壮美。 虽然此时已是傍晚，但借着落日最后一丝余晖，还是能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广阔海面与已经昏暗的天空连成一片。 海面上游艇、船舶如一只只小虫子，在海面上穿梭。 “那边有望远镜！”一个小孩儿抱着妈妈的大腿，指着栏杆边固定在地上的银白色望远镜。 江北之前也没注意，此时顺着孩子指着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些望远镜。 望远镜并不免费为游客，想要体验需要投币，两元钱一次，一次只能看一分钟。 江北自然不会吝啬两块钱，也兴致冲冲的排在了一个人比较少的队伍后面。 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江北。 在大号的望远镜下，江北能够清楚的看到远处船舶上的编号。 甚至能看到夹板上的水手，以及水手服的颜色…… 一分钟后，江北意犹未尽的从望远镜处离开，继续向前。 随着身边的树木愈发稀少，江北的视线愈来愈开阔。 此时残阳的颜色已经趋于暗红，洒在广阔的海面上，将三亚湾彻底染成了一片通红。 咔嚓！ 江北拿出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旁边纳西古店的老板是个小伙子，对江北笑道“你运气很好，这样的景色哪怕在三亚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江北收起了相机，和年轻老板搭讪道“怎么说？” 年轻老板应是健谈的性子，指着海面说道“你看，这才过去不到两分钟，海面红的面积就很小了。” 江北回头一看，可不是嘛，此时的海面远没有两分钟前那么大片的红色。 “晴天、傍晚、无云，还要抓准时机，所以说很难得。” 走进店内的江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年轻老板的纳西鼓店里摆着大大小小上百个纳西鼓，还有充满黎族风情的编织品。 江北轻轻拍了一只小鼓，咚咚的声音很好听。 不如给吴雅带一个回去，当做这次出行的礼物。 和老板问过了价格，江北买了一只适合女生的小号纳西鼓。 付过了款，江北又问道“老板，这里为什么叫鹿回头？而且听别人说，三亚还有个鹿城的名头？” 老板领着江北到了店门口，然后指着远处一处较高的地方说道“那边有一个雕塑，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为什么叫鹿回头了。” 老板故意跟江北卖了个关子，看来这里一定是有些典故。 顺着老板指引的方向，江北来到了一座小型广场。 广场上方是一处高耸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塑。 底座上有一排射灯，让这座花岗岩雕像在夜里也十分清晰。 雕像所刻是一只回头的鹿和一个持弓而立的小伙子。 江北大概看了一眼，这雕像至少也要又十四五米，虽然是多块儿石头拼接，但也足够令人震撼。 石雕虽然高大，但细节处理很好，肌肉的线条、头饰的文理等细节都非常清晰。 随着江北越走越近，头也仰的越来越高。 直到走进后，看到石基上有一处简介，用红色宋体字样雕在坚硬的花岗岩上。 上面是一段美丽的传说和雕像的介绍，江北估算的没错，眼前这座雕像果然足有15米高！ 相比雕像的震撼，江北则被文字内描述的故事所深深吸引。 据说在古代一位英俊的黎族青年猎手，紧紧追赶着一只坡鹿来到南海之滨。 前面山崖之下便是无路可走的茫茫大海，那只坡鹿突然停步，站在山崖处回过头来。 鹿的目光清澈而美丽，凄艳而动情，青年猎手正准备张弓搭箭的手木然放下。 忽见火光一闪，烟雾腾空，坡鹿回过头变成一位美丽的黎族少女，两人遂相爱结为夫妻并定居下来，此山因而被称为“鹿回头”。 而江北眼前的雕塑也是因为这个故事雕塑而成，后来这座“鹿回头”雕塑成了三亚的城雕。 也是因此，才让三亚有了鹿城的名头。 江北举起相机，将射灯照耀下的雕塑拍下。 此时的黑夜已经彻底笼罩三亚全城，远处灯光绚烂的帆船酒店格外显眼。 哪怕距离如此之远，还是能看到它在海中熠熠生辉。 江北又连着换了数个角度，将整个三亚尽数收入手里的相机。 一直到景区关闭前，江北仍是意犹未尽。 返程时，江北再次路过“鹿回头”雕塑。 他看着持弓的黎族青年和回头而望的仙鹿，怔怔出神。 江北和鹿似乎也有着谜一样的不解之缘，阿尔山的鹿村、京城的慈宁宫花园、这次的三亚“鹿回头”…… 他在昏暗的夜色中，轻轻闭上眼睛，恍惚中似是看到了那只鹿回头时的神情。 。 第八十二章 华夏最南山 返回酒店时，江北在酒店门口碰到了一样捧着相机的唐语嫣。 之前江北已经看过她的作品，对她也算有了更深的认识。 举了举手里的相机，主动开口道“你也去拍夜景？” 唐语嫣对江北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敌视，摇头道“没有，我是去拍三亚的夜生活。” “夜生活？”江北脱口而出。 唐语嫣冷哼了一声“三亚人，夜里的，生活！” 江北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因为两人都要回酒店，便一起进入了电梯。 沉默了一会儿，唐语嫣率先开口“你的风景拍的不错，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虽然这次参加摄影大赛的新人不少，但几乎都和唐语嫣一样，在圈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名气，不至于完全籍籍无名。 只有江北一个人，算的上真正意义的横空出世。 江北敷衍道“我就是瞎拍……” 瞎拍？拍到全国摄影大赛来了？ 唐语嫣瞥了眼靠在电梯里侧的江北，她昨天可是特意托人找关系要来了东湖那一整套照片。 一张是瞎拍，十几张都是瞎拍？骗鬼呢？ 离开电梯前，唐语嫣冷冷的丢下一句“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又不熟，不需要敷衍我。” 江北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叹了口气。 这姑娘除了这孤僻的性格，其他也没什么太招人烦的地方…… 回到酒店，本打算和张总探讨探讨明天的行程，不成想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门把手上挂着的请勿打扰。 得，张总的业务忙，自己还是别去打搅的好。 回到房间，江北打开了电脑，挑了部分良仁叶诗诗已经筛选好的婚纱照，开始一张张处理。 叶诗诗的皮肤不错，而且张涵的化妆技术也确实高超。 在叶诗诗脸上很难找到色斑和瑕疵，所以江北只对她进行了微调瘦脸，以及将服装上的一些砂砾抹掉。 而男主角良仁，显然成了江北ps工作的主要目标。 这大兄弟的妆容虽然也不赖，但奈何当天穿着厚实的西装流汗太多，多多少少会有掉妆之处。 处理好人物的瑕疵后，江北又开始给照片加滤镜、调色…… 如此反复的进行了俩个多小时，江北总算处理了近20张图片。 叶诗诗他们一共选了200多张，良仁自己会处理大部分照片，江北只需要负责制成相框的部分底片就可以。 伸了伸懒腰，江北关闭了ps，打开了公号后台。 第二期推文的评论活动，已经进行了十余天，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最开始的一百多条评论算得上是种子选手，后续的评论因为江北的原因，大多都没能展示出来。 而在这一百多条评论中，点赞最高的评论内容简直令人尴尬。 一个头像是哈士奇的用户“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傻子中奖……” 之前江北只觉得这个评论挺有趣，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大家起哄，成了赞数最高。 点开评论回复功能，江北以公号的名义回复了一个捂脸的表情和“恭喜中奖”的字样，然后给这人发去了自己的私人微信。 关了电脑，江北躺在床上无聊的扫着朋友圈。 明天就是摄影大赛的最后一天，后天会进行为其一天的评选，大后天公布结果。 江北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在三亚呆的时间最多还有四天。 咻~ 微信提示打断了他的思绪，一看是收到了“哈士奇”的好友申请。 添加成功后，江北率先说道“您好，恭喜您的评论成为最高赞评论，并获得本次活动奖励。” “……好吧……我那种评论也能获奖……，请问是在哪儿拍照？武汉嘛？我在江西可以吗？” 江北揉了揉脑袋，当时设置的奖励是江北为获奖者拍摄一组十张照片。 不过因为粗心，他并没有设定具体的地址。 “拍照地址你定就好，我这边没有特殊要求。” “我在江西也可以么？” “当然可以，你只需要将市区位置、电话、姓名发给我就好。到了之后，我会联系你。” “佟彦硕，江西景德镇，1860798……” “好的，预计一周之内我会赶到景德镇，请留意微信。” “ok！” 反正系统发的野马跑车也要开回去，就只当是顺路！ 江北催眠自己还真是很有一套…… 第二天一早，江北没去打搅张总和美女教练的清梦，而是找到了良仁和叶诗诗。 “今天咱们去哪儿转？”叶诗诗和良仁拍完了婚纱照，算是短暂的清闲，正想好好逛逛。 江北笑道“我打算去南山看看，之前在飞机上就被震撼到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自京城而来的飞机还在天空上盘旋，便能透过机窗看到一个巨大的观音像在海中静静矗立。 叶诗诗和良仁连连点头，看来他们对那尊观音也是十分向往。 “今天还有个人要跟我们一起！”叶诗诗笑咪咪的看着江北，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姨母笑”。 江北猜了个大概，问道“你那个学生？张涵？” 叶诗诗点了点头“之前在武汉，是我们两个本地人给你当导游，这次来三亚，自然也要找一个本地人当导游啊！” 十分钟后，江北等人开着车接上了扎着黄色丸子头的萌妹子张涵。 “叶老师、良老师、江老师，你们早上好！” “早上好！”江北等人也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叶诗诗拉着张涵坐进了野马跑车的后座“今天，你要给我们当免费导游了，做好准备没有？” 好在两人都不是胖子，狭窄的空间里竟然丝毫没显得拥挤。 “没问题，如果解说的不好，老师们可不许训我~”张涵笑着回答道。 有说有笑间，江北发动了汽车，赶向那座震惊世界的华夏最南山。 南山景区距离三亚40公里，开着野马的江北等人，大约用了20分钟便赶到了这处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 同为华夏佛教圣地，如果说古德寺是以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而惹人注目。 那江北眼前的南山景区，则是以地地道道的中国传统文化风格令人震惊。 张涵看着江北等人一副吃惊的样子，自豪的说道“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像，比自由女神像还要高15米哦~” 一旁的良仁结巴道“这也……太……夸张了……” 。 第八十三章 唯一的愿望 远远望去，一体化三尊的巨大观音像，凌波伫立在南山景区的正南方向。 张涵带着江北等人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售票口。 南山景区的费用要比鹿回头高了一些，140元华夏币人。 江北几人排队过了验票轧机，随即便看到了一块儿深色的大石，上面用红色字体刻着“南山佛脚文化苑的”。 大石身后，便是一栋南北朝风格浓郁的牌楼。 牌楼正中有一块儿黑底金字的大匾，上书“不二”两字！ 江北好奇问道“不二？不二法门？” 张涵点了点头，第一个走进了“不二”牌楼，然后转过身指着“不二”大匾的里侧对应之处。 “一实，对应不二，不二，就是一，一即为法，为道，为佛。” 很难想，这样晦涩艰深的佛法，是出自一个“黄毛”丫头之嘴。 张涵之所以如此了解佛教教义，不仅是因为她长在三亚，更主要的愿意在于，她的父母都是佛教最虔诚的信众。 从小熏陶的张涵，自然了解的相对多一些。 江北也曾在家里听过母亲说，佛教有八万四千法门，不二法门便是最高境界，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 过了不二法门，迎面就是园林花卉造型的孔雀开屏。 最有趣的是，当良仁想看看“丑陋”的孔雀屁股时发现，这只“孔雀”竟然还是双面的…… 顺着景区内的石路继续前行，很快到了一方不大不小的缓台。 江北叶诗诗良仁正要继续向前，却被张涵喊住了。 “那座山，就是南山，这里是最好的南山观景台，错过了野蛮可惜的！” 张涵指着一座毫不起眼的山峦说道。 顺着张涵的手，江北等人看到了一座不高不矮也没有特殊造型的山。 良仁直言快语道“好像没什么特殊的……” 的确，那坐山怎么看也是一座普通的山，如果它不是位于华夏最南边的山，估计很难吸引游客的注意…… 其实世界上的事大多如此，被赋予其他意义之后，往往才会变得贵重。 最南边的山，最高大的佛像，最贵的车…… 如果把人类赋予的所有价值抹除掉，山就只是山、佛像不过是一堆石块儿、车也不过是造型怪异的金属疙瘩…… 收起思绪，江北拿出了相机，对着植被葱郁的南山按下了快门。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公园的石路上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在这里，江北他们需要选择前往的景点。 江北笑着问道“咱们先去哪里？” 叶诗诗喝了口水，指了指远处的巨大观音像“肯定是先去看海上观音！” “要不要做电瓶车？”张涵很贴心的问道。 赶往海上观音处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搭乘电瓶车，一种是徒步而行。 江北看着距离也并不是很远，摇了摇头“咱们走着过去吧，路上还能看看风景。” 在路上，江北等人看到了，为纪念岛国第一位遣唐大和尚空海所建造的青铜雕像。 除了大和尚空海的雕像，还有一口石质的大缸，游客可以在缸内洗手，但张涵也没说出这大缸有什么寓意…… 过了此处，江北等人距离观音像越来越近，连路旁斜坡上的大片草坪里，都是用花卉剪出的大字“南无阿弥陀佛”。 等他们走到观音文化苑的广场时，才算真正看清了巨大观音像的全貌。 那是一座立于高台、脚踏莲花的巨大白色观音像，虽然距离仍是很远，但已经能赶到扑面而来的“佛气”。 张涵走在最前面“这边有免费取香点，如果想要礼佛，可以取些香。” 江北三人跟着张涵来到了取香点，每人拿了三只免费的细香，如果想要用大香礼佛，需要自行购买。 今天的天气没有往日那么热，微微挂着清风，江北看着越来越近的观音像，心中愈发平静。 可能是因为母亲信佛的缘故，江北每次到佛教之地，都会静心许多。 “过了这座普济桥，就能到观音脚下了，不过想要看到观音的全貌，只能在远处。” 张涵对着观音像，微微鞠了一躬，不难看出三亚人对此地的敬畏。 南山海上观音石像，造型为一体化三尊，此时江北他们正面对的，是手持经书的一面。 犹如观音降世临凡，踏海而来。 随是远远而望，但仍是能看到观音像的衣袂飘飘、宝相庄严。 江北对佛教知识多少有些了解，看着这一面的观音面尊享问道“每一尊的面尊像和所持都有不同对吗？” 张涵连连点头，虔诚的注视着巨大观音像，缓缓说道“三个面尊像分别为持珠、持箧qie，四声）、持莲观音，象征着慈悲、智慧与和平的佛教理念。” 江北听后，看的更加仔细，他虽然多少懂点佛教知识，但远不如张涵这般精通。 “让我想起了，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拨一切众生苦，这句话。”叶诗诗在一旁也双手合十，深深一躬。 良仁也学着叶诗诗的样子，虔诚一拜。 哪怕是对佛教教义不通的人，在看到如此震撼的画面，也难免心生敬畏。 不多时，四人便走过了普济桥，来到了巨大观音像的近前。 远处时，江北还能看到观音全貌。 但走近以后，便只能仰着头看到观音像上的巨大衣摆，似是随风飘荡。 张涵指了指观音像脚下的莲花宝座，说道“这莲花宝座共有四层，每层有形状相同的莲花二十七瓣，共一百零八瓣，景区里“抱佛脚”的服务，老师们也可以去的。” 抱佛脚需要在高台下排队，而且排队的人很多。 江北他们排了足足近20分钟，才算登上高台。 等他们上去时，佛脚周围已经挤满了游客，都在兴高采烈满面笑容的抱着佛脚拍照。 108米高的三尊合一观音像，单是其中一尊的双足便要高过人身，哪怕只是脚趾也几乎与人等高。 江北并没有急着去抱佛脚，而是围着高台转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叶诗诗等人身边。 他虔诚的许下了今天唯一的愿望“愿菩萨保佑我爸妈身体健康，开心快乐。” ————————— 感谢dear风爆冰渣k的打赏！ 。 第八十四章 最长情的告白 江北等人看过令人震撼的海上观音后，已接近午餐时间。 据张涵介绍，南山景区内素斋自助餐服务，游客们可在缘起斋素食餐厅补充能量，方便下午继续游览。 从海上观音景点到缘起斋的路程只需20分钟，但江北等人半路经过佛陀馆的时候，简单转了一圈，又耽误了30分钟。 接近12点半的时候，一行人才匆匆赶到缘起斋。 缘起斋虽然只素食，但比起蜈支洲上的那家自助餐厅，显然味道要好上很多。 素菜主要都是豆角、西蓝花、甜玉米、海带、油香菇、藕片以及各种菌类和水果……主食则以馒头为主。 吃过午餐，江北等人在张涵的带领下，赶往了下一处景点，三十三观音堂。 “观音堂内供奉着《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中所记载的三十三种观音应化法神群像，并且还被载入“世界吉尼斯纪录”，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室内观音法身群像。” 张涵一边走，一边跟江北他们介绍着，这一路，她的讲解可谓是十分出色。 江北对此还打趣的说过，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虽然张涵只是跟着叶诗诗学围棋，但她显然已经把叶诗诗的导游本事也一并偷学了去。 等江北他们真正进入三十三观音堂，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被载入“世界吉尼斯记录”。 如果说海上观音是以法天相地般的“大”和“气派”令人震撼，那三十三观音堂则是以“多”和“精”令人惊叹。 观音菩萨金身本相立于正中，三十二座法相金身左右分立。 每座观音法相都金光璀璨，熠熠生辉。 背景是大片的灵山佛云蓝海图，配上殿内的大红屋顶和阵阵梵音，异常庄严。 殿内游客都很安静，默默的观看着各个观音法相。 在这里驻足的游客，多是和江北父母年纪相仿的叔叔阿姨。 其中有一对身着运动套装的中年夫妻，引起了江北的注意。 男的头发微白，面相和善，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女的和他年纪相仿，一头短发染成了深褐色。 大叔缓慢的走在前面，左手紧紧的攥着短发阿姨的手，而短发阿姨则戴着墨镜，步伐奇怪的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大叔正耐心又小声的伏在短发阿姨的耳边，似是给她念着各个法相的名称。 因为佛殿内需要安静肃穆，所以大叔既怕吵到其他游客，又怕自己的爱人听不清，只能和短发阿姨贴的很近。 不多时，那大叔的脸上便堆满了汗水，但他仍是不停的和自己的爱人说着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见的话。 江北总觉得哪里不对，又看了一会，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来那个短发阿姨是个盲人……怪不得走路的步伐如此奇怪！ 等他们走到江北身边时，江北从叶诗诗要了几张面巾纸，递给了那个大叔。 大叔看了江北一眼，双手合十，轻轻鞠了一躬。 即是感谢江北的面巾纸，也是感谢江北发自内心的那份同情。 一边的良仁此时也看出了这对夫妻的不同寻常，手不知不觉的抓紧了叶诗诗的手。 叶诗诗的神情和江北很接近，既羡慕又惋惜。 她羡慕短发阿姨能够有一个这样爱她的男人，惋惜短发阿姨看不到爱她的男人的容颜。 看着缓缓走进偏殿的一对背影，江北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句话。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现在将这句话用在这对中年夫妻的身上，竟是如此吻合。 系统提示你见证了爱情，获得“见证真爱”卡片一张！ 见证真爱集齐5张见证真爱，获得50“情商”属性提升，目前进度45 随着系统界面缓缓淡去，江北也收回了思绪，对良仁等人说道“我们走吧。” 走出三十三观音堂，叶诗诗感叹道“这种平淡的陪伴，或许才是对感情最好的解释吧？” 良仁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声音轻缓“诗诗，你放心！我们也一定会白头偕老的！如果以后你也看不见了，我肯定会比那个大叔还要有耐心的照顾你。” 话是好话，但为什么听起来感觉很奇怪呢？ 如果，你以后也看不见了…… 连张涵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不起，我真是忍不住了。” 江北笑呵呵的看着良仁，揶揄道“如果你敢再重复一边，我就服你。” “不用重复，还是我现在就好好照顾照顾他吧！”叶诗诗气呼呼的揪住了良仁的耳朵。 “……错了错了，诗诗，我错了……”良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欠妥，连连求饶。 看过了三十三观音堂，张涵又带着江北三人去了隆物业财神殿。 此处景点显然没有三十三观音堂那样令人震撼，只有一处并不巍峨的殿宇。 不过据张涵说，别看这里在南山景区里并不起眼，但选址却是在南山的龙脉财穴之地。 张涵在殿外的敬香鼎里上了一炷香，起身后说道“这座殿内供奉的是南海龙王的第五子圣衍，也就是被称为天下第一财神的龙五爷。” 良仁不解的问道“财神不是关公么？” 江北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们两个说的不是一个事儿，咱们所说的财神，一般都是道家文化下的财神，分为四面八方一个中，共九位，关公只是其中之一。” “那这个龙五爷是怎么回事？” “龙五爷圣衍是佛家教义下的财神，主掌天下财源……传说如来佛祖还曾赐予他一鼎百吨重的聚宝盆……” 张涵超有耐心的解释着。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了龙五爷财神殿。 江北进殿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晃眼！ 通体都是金灿灿的黄色，仿佛整个屋子都是以金砖铺就一般。 无论是屋顶、墙壁，还是装饰用的灯笼、飞檐，都在灯光下异常晃眼。 殿内整体构造似是一个八卦显灵圈，分为上下两层，中央供奉着一尊巨大的天下第一聚宝龙砚。 一对金元宝位于龙砚两端，龙五爷财源库高居两侧墙上。 龙五爷金身法像居于高处，坐北朝南，身披彩色缎袍，手持白如意，表情庄严神圣。 江北看着龙五爷法相上方的金色锻布上的“有求必应”，听见旁边的良仁正在嘀咕。 “龙五爷，请保佑我和诗诗发大财。” 。 第八十五章 好像变轻了 在龙五爷财神殿内许过了愿，一行人便乘着刚好路过此地的电瓶车，赶向了南山寺。 江北逛的有些发懵，难道自己这一上午的时间不在南山寺？ 良仁和叶诗诗也是一头雾水。 对此，张涵笑着解释道“南山是一个区域，南山寺是南山景区中的一个景点。” “懂了，南山是这里的总称。”江北恍然大悟。 南山寺是一座仿盛唐风格、居山面海的大型寺院。 院内植物驳杂，梵音袅袅，处处都能感受到一股平心静气的氛围。 江北等人在寺内逛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观世音菩萨、弥勒佛、释迦牟尼佛、药师佛、阿弥陀佛等主要供奉的法相都一一拜过。 与海上观音处相同，南山寺内的每尊佛像处都有免费取香的服务，每次限3根香。 期间江北等人还遇到一名苦行僧人穿着补丁僧袍，不远万里自西北大漠来此处面见观世音菩萨。 他衣衫褴褛，手持竹棍，身负布兜，表情坦然，眼神坚毅，与往来游客的光鲜衣着格格不入。 那样的神情是江北在无信仰者身上从没见到过的，甚至很多寺内的僧人也少有如此“佛气”。 江北偷偷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个苦行僧人，镜头里他依旧是不悲不喜，不慌不忙的步步向前。 江北好奇，此处俨然已经是众佛之所，他为何依然步步不停，那他脚下的路又将在何处停止？ 似是心有感应，苦行僧人回过头，朝着江北等人微微弓身，双手合十。 张涵第一个礼貌回礼，江北随即也马上还礼。 待江北等人走进，苦行僧人看着江北缓缓说道“施主，你眼中有惑，不妨直言。” 江北轻声问出了不解之处“大师，您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又将在哪里停？” 一连三问，苦行僧人一一解答“从甘肃来，往四海去，停在想停之处。” 身侧的良仁叶诗诗甚至包括张涵，都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江北和苦行僧人的对话。 一直等到和苦行僧人分别良久，江北依然还在回味这简简单单的三问三答。 他是在问苦行僧，又是在问自己，更是在问人生。 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停在哪里；该做何事，该如何活，该怎么面对自己。 僧人的回答更是一语双关。 从何处来，便说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便说往何处去；停在想停的地方，停在想停的时候。 顺从本心，不后悔、不迷茫、不妄想。 三问三答，禅意满满。 一直到南山寺的观海台，江北才算从这次对话中抽离。 观海台处于山腰处，视野开阔，同时还能在另一个角度看到海上观音巨像。 看着海上观音的侧身持佛珠像，江北好像懂了，又似乎没懂…… 太难了……怪不得人家要万里苦行。 对佛教教义颇有了解的张涵看着江北凝然的侧脸，悄声问道“江老师，您能给我讲讲刚才那位大师话里的意思么？” 她对佛家的理解，来源于她的父母。 虽然她能熟练的说出观音法相的各种象征、也能说出南山寺内的各种佛陀的金身本相名称。 但她的理论知识如何丰富，也还是欠缺了一些人生的感悟，难以真正听懂苦行僧人的一语双关。 佛学其实和哲学异曲同工，除了要有善于思考的脑子，还要有一定阅历。 而江北的人生显然更丰富，自然就要比她多听懂了一些。 “我只能听出话中所隐喻的“坦然”和“顺从本心”，再多，我也没听懂……” 张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黄色的丸子头随着点头的幅度也跟着抖动，煞是可爱。 顺从本人，坦然…… 江北想着这两个词，想了好一会儿，心里已然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表情轻松，大笑道“走吧，咱们去下一站！” 随即便第一个走向乘电瓶车的位置。 身后的良仁和叶诗诗倒没觉得江北有什么变化，反而是“黄毛”丫头张涵察觉到了江北的不同。 坐上电瓶车后，张涵拉着叶诗诗做到了隔后一排的位置。 她小声说道“叶老师，你感没感觉到江老师“轻”了很多？” 叶诗诗狐疑的看了眼张涵，又撇了撇坐在两人身侧的江北，摇头道“我的眼睛可不是电子秤……” “哎呀，不是体重！是……就是……负担，对负担！”张涵绞尽脑汁，终于相到了一个相对贴切的词语。 负担？ 叶诗诗又看向了满脸笑容，正和良仁说着什么的江北。 她是唯一一个看过江北那封家书的人，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更知道江北是那种表面平静，心里有苦不说的人。 类似现在这样的大笑，实在是不多见…… 此时的江北，真的有些不同了。 叶诗诗点了点头，对张涵笑道“你这小眼睛还挺刁钻！” 张涵嘿嘿的笑着，偷偷瞥着江北“叶老师，我想找江老师帮我排几张照片……” “那你就和他说啊，他应该不会拒绝，毕竟你这个小导游还算称职。” 张涵点了点头，低声的“恩”了一声。 见她小脸微红，叶诗诗狐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视线所及的江北。 这丫头不会看上江北了吧？ 之前叶诗诗给她看江北的作品后，她就一直问摄影小哥哥帅不帅，是不是单身…… 叶诗诗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揉了揉张涵的丸子头，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逛完整个南山景区后，江北等人又去看了著名的“天涯海角”。 所谓的天涯海角，说白了就是两块海边的大石头，只不过石头上刻着“天涯”“海角”，以及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可能是江北三亚之旅最为失望的一个景点。 和江北同样失望的游客不在少数，熙熙攘攘的游客里不乏吐糟“被忽悠”的大爷大妈。 “饿了，今天就到这儿，我请你们吃大餐去！”江北大手一挥，招呼着叶诗诗等人。 良仁乐呵呵的问道“吃什么大餐？” 江北揉了揉饥饿的肚子，豪爽道“东北大餐！” —————— 感谢天影荒的打赏！ 。 第八十六章 能帮我拍一套写真吗？ 三亚的东北人多，东北菜馆自然也不会少。 之所以东北人多，主要又两个原因。 一是旅游业的发达吸引了很多东北人南下发展，二是因为三亚四季如夏的气候。 没去过东北，永远不知道长达五个多月的冬天有多冷，更不会知道什么叫“泼水成冰”。 所以当经济条件好了以后，便有一批又一批的东北人跑到南方来“猫儿冬”，而华夏国最南方的城市无疑便是三亚，自然而然成了东北的首选。 找了家亚龙湾附近的东北菜馆，江北又给张厚风去了个电话，并把位置发了过去。 此时正是饭点儿，东北菜馆里的人不少，多是东北来的游客。 听着亲切的“嘎哈啊”“咋滴啦？”“sei啊？”……等东北话，江北笑意更盛。 落座后，江北大包大揽的承担了点菜的工作。 “来一盘锅包肉，再来份杀猪菜，地三鲜，大拉皮，小鸡炖蘑菇，蘸酱菜也来一盘。” 江北一口气点了六道菜，个个儿都是东北的常见菜。 东北菜不在八大菜系里，属于东北民系，以用料广、火候足、味道浓、分量大而出名。 和三亚本地餐饮行业的小盘菜不同，东北菜多是大盘量足，所以六道菜足够一行人吃。 一旁的张涵好奇的问道“江老师，听说东北人很能喝酒？” 她在网上经常能看到全国各地对各省份的酒量的对比，内蒙、东北、山东三地常年霸占着前三名。 “大多数都能喝点，但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夸张。”江北自己的酒量就很拉胯，甚至连吴雅他都喝不过。 良仁嘿嘿一笑“怎么，你要陪你江老师喝点？” 不等江北拒绝，张涵就扬了扬丸子头，倔强道“喝就喝！” 良仁这一起哄不要紧，正赶上张厚风推门而入，人还没完全进入包厢，便冲着外面喊道“服务员，这里要两打啤酒。” 被江北仍在酒店，张总显然心有“怨气”，指着江北笑骂道“你小子真过分，出去玩也不叫上我。” 江北摊了摊手，一脸受了冤枉的表情“你睡得太死了，根本叫不动，不过你醒了以后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去海钓了……” “你自己去的？”江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张总啥时候这么会修身养性了？ “不提这茬……” 张厚风当然不会告诉众人，他又联系上了一个美女船长，聊着聊着就擦出了“爱”的火花。 所以他就顺道在美女船长手里租了个游艇，跑去海钓了…… 鱼肯定是没钓到，美女船长倒是钓了一条。 “借光~”服务员此时端上了第一道菜，硕大的白色瓷盘里盛着堆如假山似得锅包肉。 叶诗诗给张涵夹了一块儿“辛苦张涵做了一天的导游，吃块儿肉。” “谢谢叶老师，e~好吃，酸酸甜甜的，还很香。”接过叶诗诗递来的锅包肉，张涵尝了一口后连连夸赞。 东北菜多是咸口，而锅包肉算得上是少有的异端，口味酸甜。 其实这道菜的雏形来自清朝宫廷风味“黄金肉”，也叫烧焦肉条，原味儿也是咸口。 后为了适应外宾口味，才把咸鲜口味的“焦烧肉条”改成了一道酸甜口味的菜肴。 江北心情不错，自己也夹了一大块儿“我小时候家里困难，根本吃不起锅包肉，只有生病的时候，我妈才舍得给我买，后来我就经常装病……” 众人一边吃，一边听江北讲，笑的前仰后合。 张涵好奇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被我妈发现了，挨了一顿胖揍，毕竟每次装病都是在她发工资的那天……” 江北说着，自己也笑出了声。 “我小时候也干过这种事情，不过我都是为了吃山楂罐头。”良仁似是想起了山楂罐头的味道，不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不多时，其余五道菜和酒水也陆续端了上来， 江北举着酒杯，率先发言“这杯酒呢，咱们先祝良仁和诗诗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干杯！” 众人一起干了杯里的啤酒。 江北骨子里的豪爽性子似乎在东北餐馆里被彻底打开，马上又提了一杯“第二杯酒呢，敬给张涵，感谢她给我们当了一天的导游，辛苦啦！” 一旁的张厚风的贫嘴劲儿又来了。 他打趣道“哎，这杯我可不喝，你们都去了，我都没去上！除非明天张涵小美女再带我逛一圈儿。”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随即都喝下了自己的杯中酒。 江北又继续提了一杯“这第三杯酒，敬给你们在座的所有人，敬给缘分！” “干杯！” 一连三杯，众人的脸都变得红扑扑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贫嘴功夫最强的张厚风在大家吃了一会儿之后，拿着一杯酒站了起来。 “江北，咱哥俩喝一杯” 大家知道他还有话，都笑吟吟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张厚风嘿嘿一笑，说道“感谢江北这段时间来的陪伴，尤其是蜈支洲岛上的那一夜。” “哈哈，够劲爆！”良仁朝张厚风竖了个大拇指。 江北笑骂道“你别恶心我……” 说着和张厚风撞了一下杯，两人一饮而尽。 几轮下来，无论是敬酒的，还是被敬酒的，都已微醺。 从饭店出来，显然大家都不尽兴。 良仁和叶诗诗商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江北既然请大家吃了饭，那我们两个就安排k歌吧！” “走着！”张厚风第一个投了赞成票。 张涵也笑着说道“！！！” 五个人拦了两辆出租车，赶向了亚龙湾美丽会ktv。 张厚风率先开嗓，为众人表演了一首《外婆的澎湖湾》。 只不过，他唱的是相声老郭版本的……一曲唱罢，张总成功收获四名铁黑粉。 嬉笑中，五人一边唱歌，一边喝酒。 轮到江北的时候，他本想推脱，但却遭到了一致的反对。 最后实在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唱了首张雨生的《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虽然他五音不全，唱歌跑调，但好在有张厚风“珠玉”在前，让众人的听觉标准自觉的下降了几个等级。 接着江北唱的是良仁和叶诗诗，在他们唱歌到一半的时候，张涵坐到了江北身边。 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醉意，她对着江北说了句话。 但此时的音乐声音很大，江北完全听不到她的话，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正在张涵微微提高音量重再次说出口的时候，刚好一首歌停，整个屋子都能清晰的听到她的话。 “江老师，能帮我拍一套写真吗？” 。 第八十七章 距离拉近距离 本该歌声嘹亮的歌厅包厢里，落针可闻。 江北自然不会答应张涵，他笑着说自己不会拍写真，然后就嚷嚷着喝多了头疼。 张厚风心有灵犀，虽然他很想让江北拿下这个“黄毛丫头”，但他更知道江北的正人君子不是装的。 张总故作疲劳，揉着脑袋“我也累了，咱们就到这儿吧，诗诗你们把张涵送回去，我和江北先走。” 叶诗诗连忙点了点头“走吧走吧，张涵这边交给我俩。” 从酒吧出来，张厚风和江北并没有直接叫车回酒店，而是在大街上又溜达了一圈。 亚龙湾的夜景有些枯燥，大片的绿植将缤纷的灯光都掩藏起来，所以这段路很是昏暗。 张厚风笑问道“我真搞不懂你，人家丫头主动送上门，你怎么就能忍得住？” 苦笑的江北连连摇头，抽着烟反问道“我虚了行不行？” 张厚风“卧槽”一声，然后满脸的认真“真虚啦？真的嘛？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 江北笑骂了一声滚，然后幽幽说道“张总，换你就真能对这样的丫头下去手？” 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张厚风。 张总思索了良久，沉声道“这还真不好下手，我向来是只谈生意，不谈感情。” 给钱，办事儿！就是张厚风的原则，别人不收钱，他还真不放心…… 江北笑道“张总，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恩？” “三两分钟的事儿，花那么大价钱，值么？” 说完，江北就率先跑了出去。 张总一愣，随即笑骂着“丫别跑，敢坏我威武雄壮的名声！” 不知不觉，压着马路的两个大男人已经能看到卡尔顿酒店的轮廓，便决定走回去算了，正好还能醒醒酒。 “张总，你谈过恋爱么？”江北挺好奇这件事。 张厚风嘿嘿一笑“谈过啊，谈的还早呢，高中的时候就谈了。” 江北知道这里边儿肯定有事儿“给讲讲！” “忆往昔，我也是四九城儿里顶有名的帅小伙儿，所以我找的小对象儿，那也是学校里最精神的姑娘。” 江北笑问道“是啊？” “爱信不信，当时我们俩可以说是学校里最招风的一对儿了，走哪儿都是一大片人看过来。” 说到这儿，张总那表情那叫一个得瑟~。 “别美了，继续说啊，后来呢。” “后来这不是上了高二了嘛，她家邻居内小子也看上她了，一顿搅合之后，虽然没得逞，但却给我俩的事儿点到老师那儿去了，这家里也就都知道了，结果没到俩月，我的小对象就转去了别的学校，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张厚风嘴里叹息，脸上惋惜，他还记得刚开始追那个小对象的时候，可费了好些劲。 “真看不出来，张总也是纯洁过的人。” “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和你前妻的事儿，之前一直没好意思问。” 江北也没掖着“我们俩是同事，平时上班也接触不到别的人，刚好互相看着顺眼，就走到一起了。” “然后就结婚了？” “你不懂，当时我们俩人都想留在京城，靠自己奋斗，这辈子都难。结了婚，双方家里都使了劲儿，也算勉勉强强在京城留下了。” 说到这儿，江北有些恍惚，他搞不懂当时自己为什么偏要留在京城。 和林夕酒吧里的那些歌手比，他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徐旭比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可翩翩就鬼迷心窍了。 “那你离了婚，就净身出户了？”张厚风转过头看了江北一眼。 江北默默点了点了头“房子的首付是我和她一起付的，脑子一热就都给她了，其实现在想想，我也挺后悔。” 张厚风倒是挺支持江北“的确挺亏，不过换做是我，估计也会这么做，大男子主义害死人啊……” 江北没再说话，离婚这件事对他影响不小。 感情上，他也算跌跌撞撞走了出来，尤其是吴雅的出现，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枯木逢春，新芽渐生。 经济上，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形容最为贴切。 没了房子，来了系统，甚至还改变了人生的轨迹，认识了性格各异的朋友。 如果没有离婚，他或许会在写字楼的方格子里碌碌一生，或许会和孙叶相敬如宾的过到老，或许会慢慢变成董长久亦或是徐旭。 两种生活相比，显然他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冷场了一阵儿，江北终于开口“今天你没去南山寺是真亏了，在那儿我见着一个苦行僧，他跟我说了点儿道理，很有道理的道理。” 张厚风贫劲儿上来了“哎呦，怎么着？江哥这是顿悟了？” “和顿悟差不多，之前是自己把“圈儿”画的太小了，纠结在这个小圈儿里，胳膊腿儿都捆着似的，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累不说，还不爽利。” 张厚风听了江北的话，若有所思“真羡慕你，离了一次婚，把什么都看开了，还碰到了一个那么好的京城大妞儿。” 他听董长久说了一些江北和吴雅之间的事情，对直爽、义气、敢爱敢恨的吴雅印象真是不错。 说起吴雅，江北嘴角挂上了一抹恬淡笑容“是啊，她很好。” 虽然吴雅家的“皇太后”看的很紧，还有时差等等的客观原因。 但他和吴雅每天还都会发上几句微信，左一句右一句的什么都聊。 费城和三亚，地球两端。 距离似乎真的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张厚风不成想在江北这儿都能吃上“狗粮”，郁闷道“我这辈子算是废了，看见漂亮的姑娘就惦记给人家塞钱，看见不为钱所动的，我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他心里苦啊！自己除了钱，真是没什么吸引人的优点…… “哈哈哈，张总，塞钱这习惯可不好……” 另一边，叶诗诗和良仁扶着张涵下了出租车。 张涵醉醺醺的说道“叶老师，今天我给你丢人了……” 叶诗诗凶巴巴的瞪了眼正偷笑的良仁，嘴上还在安慰着张涵“没事儿，不就是拍个写真嘛，又不是要和他怎么样……” 张涵吐着酒气，丸子头摇摇晃晃“丢人，太丢人了。” 。 第八十八章 亚特兰蒂斯水下世界 江北回到酒店后，听了会儿歌，然后又跑去浴缸里开始泡澡。 在东北，泡澡和搓澡往往是密不可分的。 只可惜三亚的酒店里肯定是没有搓澡师傅的…… 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只穿着一条裤衩儿的江北打开了手机。 尽管酒劲儿已经缓去不少，但还是让他的脑袋有些昏沉。 只是今天还没收到定时的问候，他还不想睡。 打开网易云，江北点进了他唯一关注的歌手主页。 之前他都用酷狗，后来跟着吴雅跑来了网易云。 主页上有关于吴雅的简单介绍。 吴雅，女，1996年3月3日，一个不知名的小歌手，头像上是她灿烂的笑脸。 吴雅的歌多是翻唱，少有的几首原创也并不是很出彩。 她曾经和江北说过，自己的编曲能力是弱项，想要做原创歌手，这将是一块儿很大的缺陷。 吴雅大学时光顾着混圈儿玩民谣，的确错过了很多宝贵的时间。 毕业一年这种缺陷愈发明显，想要写一首好歌，却总是因为自身实力的原因受到限制，这让她很头疼。 所以她一边驻唱，一边报考了柯蒂斯，主修编曲。 这些都是吴雅这几天来在微信上和江北说的，每每说道未来要写一首如何如何的歌，吴雅总会眉飞色舞。 哪怕发来的是文字消息，江北都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吴雅的兴奋。 这是他所愿意见到的，一个独立又阳光的吴雅。 今天的吴雅似乎是有事，江北将她的歌单听了一整遍，还是没收到今天的微信。 实在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顿，耳边放着吴雅翻唱的《男孩》，江北缓缓进入了梦乡。 凌晨三点，江北枕头旁的手机“咻~”的一声亮了起来，随即又是“咻~咻~咻~”的几声。 “大叔，今天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你肯定猜不到！是，碧昂丝！” “可惜没要到签名，嘿嘿，大叔你现在应该都睡了吧？” “肯定在打呼噜！之前在阿尔山，隔着两道门都能听到你打呼噜！” “你第二篇的推文我看了，写的真好，以后大叔可以给我作词吗？能给未来天后作词，你肯定会义不容辞的，对不对？哈哈~” …… 第二天一早，江北便看到了微信上的十几条留言。 躺在被窝里，感受着清晨独有的宁静，仔细的看着吴雅的留言。 “我从来没听到过我的呼噜声，所以证明我睡觉根本就不打呼噜滑稽的表情）。” “作词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毕竟在你成为天后之前，我已经成为林夕一般的词作人了，哈哈。” “后天我就要返程了，这次应该不会在京城停留。” “给你看看我拍的照片！” 发完了信息，江北又给吴雅发了一堆这几天拍的照片，包括给叶诗诗拍的婚纱照。 起床后，江北和良仁去了摄影大赛的会场，提交了这几天两人拍摄的一系列照片。 江北拍的水下世界的确独树一帜，是所有参赛选手中的独一份。 还有一个摄影师提交了一组“另类”的参赛作品，那就是“刁女”唐语嫣。 她是本次比赛唯一的女性摄影师，也是唯一把人物写实系列当做参赛照片的选手。 不过她这次的写实系列，并没有专门盯着苦难的人群，而是突出了三亚人的热情、辛苦、乐观…… 在她的镜头下，有顶着烈日砍椰子的人，有骑着摩托载着客摩的大哥的笑脸，还有深夜依然送着外卖的小哥。 最出彩的一张，是宋城旅游区内大型舞台剧《三亚千古情》的一名女性群演。 站在最偏僻的角落，扮着“原始人”的妆容，脸被涂成了古铜色，笑的时候一排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眼。 这次的比赛持续了一整个上午，期间将所有参赛选手的作品进行了粗展。 除了江北良仁和唐语嫣，还有很多优秀的作品涌现，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因为会场在亚特兰蒂斯，刚好江北在蜈支洲光顾着潜水错过了很多水上项目，便打算下午在亚特兰蒂斯的水世界好好玩玩。 不是在这里入住的客人想要去水世界玩，需要单独购票，每人338元华夏币。 在海神塔，江北体验了一次“海神之跃”，非常刺激，从高处近90°的滑到里快速下滑，那种强烈的失重感，既惊险又爽快。 良仁和江北上去之前还嚷嚷着“这有什么？”“滑梯而已！” 体验了一次之后，两人看着彼此惊魂未定的表情，哈哈大笑。 海神塔里，除了刺激的项目外，还有“鲨鱼穿越”这种老少皆宜的玩法。 虽然名字看起来挺吓人，但的确非常亲民。 在海神塔下先领取皮筏艇，皮筏艇设计的很人性，有单人也有双人用的。 然后江北和良仁抬着皮筏艇上到了海神塔的二楼，从二楼的入口处，两人划入了一个四周被玻璃包裹的水下通道。 通道宛如从一个巨大的浴缸中穿过，透过四周的玻璃墙壁，江北能清晰的看到水里的各种鱼类。 最为刺激的，当属那些长相“凶巴巴”的鲨鱼。 在甬道中，除了能看到头顶悠悠游过的数条鲨鱼，还有一个“美人鱼”会在鲨鱼池中为游客们进行表演。 身材婀娜的美女演员穿着大大的鱼尾裙，清亮的上身只有一件 a，漆黑的长发在水里缓缓摆动，真似一条鱼儿成精。 美女演员不仅会在水里来回游弋，还会隔着玻璃和游客们互动。 玩过了海神塔，江北和良仁又赶向公主塔，本以为今天的“刺激”项目已经结束，不成想公主塔比海神塔还要令人心跳加速。 “风暴之眼”和“骇浪骑士”都需要四个人才能启动，所以江北和良仁临时和另外两个小伙子组成了队伍。 原本在海神塔的项目中，江北和良仁还保持着男人的风度，没大吼大叫。 但在公主塔的最后一个项目“海上过山车”这留，他们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喊得一个比一个声大。 紧张的刺激下，江北和良仁度过了一个疲劳又轻松的下午。 。 第八十九章 三亚千古情 返回酒店后，江北在门口遇到了和自己比赛泳技的大叔。 看样子这大叔已经退了房，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肩上也背着旅行包。 “大叔，您这是要回去了？”江北主动上前询问，他对这个大叔的印象不错。 大叔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笑道“恩，回京城了，这次也算是忙里偷闲，家里的母老虎出门快回来了，再不回去恐怕要出事儿。” 江北之前听人说，怕老婆这事儿，越上了年纪，越不觉得丢脸，从这大叔身上来看，果然是对的。 此时，大叔朝着不远处等在酒店门口趴活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又和江北挥了挥手，随即渐行渐远。 良仁好奇问道“你亲戚？” “不是亲戚，就你和诗诗来的那天上午，我和这个大叔有过一面之缘。”江北没好意思说，自己和人家大叔比赛游泳还输了的事儿。 良仁笑道“这大叔感觉和你气质很像啊，还以为是你什么亲戚。” “你脑洞可真大……”江北笑着走进了酒店。 回房间的路上，江北听着另外两个游客在讨论给车上牌的事儿。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野马跑车还没上牌，这几天都是挂着临时牌子。 后天比赛结果出来以后，他还打算开着这车去景德镇。 回到房间，江北想了半天，决定上个三亚的牌子算了！反正现在小型车6年一检，而且还能办理异地检车和异地过户，完全没必要回京城摇号排队。 第二天，江北一大早就带着张厚风跑去了三亚车管所，忙里忙外一上午，终于算是办好了手续。 张总嘴里此时叼着一根冰棍，贱兮兮的看着江北“怎么了江哥，您这脸色sai）儿可不对啊！” 江北看着手里张总特意为他选的的“琼b9t45”，杀人的心都有了“你别管我脸色对不对，你就说你想怎么死吧？” 琼b9t45，穷b就他妈是我？ 这怎么还穷出底气了？ “我想笑死，哈哈哈……”张厚风一边笑，一边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然后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看看我给我铁磁挑的车牌，牛不牛逼？” 江北在一旁幽幽说道“牛逼，真牛逼……” 张厚风看着江北吃瘪的表情，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 最关键的是，江北竟然自己也不争气的笑出了声…… 不怕沙雕多，就怕沙雕同坐一辆车。 本就拉风的野马，在配上这“穷”有理的车牌，搞得江北在返回酒店的路上，总觉得旁边的车都在看自己。 中午，张总为了弥补江北那颗脆弱的心灵，请大家吃了顿无比丰盛的大餐，顺道又把这件事分享给了良仁和叶诗诗。 吃过饭，江北等人又跑去了宋城旅游区。他之所以一定要去，还是因为唐语嫣的那张些照片，让他觉得《三亚千古情》这出舞台剧不容错过。 据说“千古情”系列，在全国各地都有剧场，只不过三眼和丽江、桂林、宜春……等地的剧场比起来，要更出名一些。 三亚千古情景区位于宋城旅游区内，儿宋城旅游区则在市内，距离亚龙湾并不算远。 江北等人驱车不过二十几分钟便赶到了景区，买好了票便一头扎进了景区的大门。 之所以说“扎”进景区的大门，是因为景区的大门可谓别具特色。 大门上是南海女神像，伏在大门之上，高耸如楼。 女神像的表情和蔼慈祥，面部还有着和当地黎族阿婆一样的纹身，头上带着飞鹰帽，身上佩戴者各式各样的黎族饰品。 进入景区，就能看到守卫在左右两侧的高大大象雕塑，隐匿在茂密的植物里，热带丛林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热闹！”叶诗诗看着景区小路两旁张灯结彩的店铺感叹着。 宋城，顾名思义就是宋朝风格为主的“城”，这里的街道上丝毫看不到现代城市的气息，让江北等人有种置身异域和古代的错觉。 一些空旷的地方，还经常能看到身着黎族服饰的演员们，玩着“快闪”，敲锣打鼓跳一段儿之后，就又消失在热闹的景区里。 其中让江北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敲鼓的小哥儿，他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从围观的游客里挑选了个小男孩和他互动。 小哥儿的普通话很标准，笑呵呵的对小男孩说道“只要你能赢了我，我就爬到这棵树上面，把椰子摘下来送给你。” 虽然最后小男孩没能赢，但他还是爬上了高高的椰子树，摘下了一颗椰子，送给了小男孩。 江北很后悔这次没带上相机，错过了这么有爱的一幕。 除了《三亚千古情》的舞台剧，景区里的锅庄圈圈舞是最热闹的。 据景区的工作人员介绍，全国各地的千古情都是这样，几乎所有游客会围着中间的篝火台，翩翩起舞。 各位演职人员也会身着节日盛装参与其中，与观众手拉手，并热情的教大家如何跳舞。 江北等人自然也没错过这场小联欢，拉着手加入了圈圈舞的行列。 左右分别拉着张厚风和良仁，江北这场圈圈舞的体验并不是太好…… 跳过了舞，江北见识到了“三亚的雪”。 作为东北人，他曾在二人转的舞台上听小沈阳调侃过“在三亚看雪”，没想到他今天真的在三亚看到了雪。 宋城旅游区愣是在三亚人工制造了一个温度只有零下810°的冰雪大世界。 相比异域风情的外部景区，冰雪大世界里面则更像是来到了童话王国，随处可见各色的卡通形象在冰雪的世界里栩栩如生。 在冰雪大世界逛了一个小时，江北等人终于盼来了《三亚千古情》的演出。 三亚千古情的演出共有六个环节，讲述三亚这片大地自史前“落笔洞”文明一直发展到如今的过程。 其中鹿回头这个美丽的爱情传说是第一幕上演的剧情。 紧接着便是华夏巾帼英雄冼夫人在三亚建立崖州时的荡气回肠，而后还讲述了海上丝绸之路以及鉴真五次东渡扶桑的故事。 在巨大的舞台上，上百名演员将三亚长达一万年的恢弘历史，呈现出诗画般令人目眩神迷的画面。 最后接近尾声时候，400平方米的巨型悬空透明膜从天而降。 漂亮的比基尼美女在透明膜上和游客们零距离互动，很多男性游客都可谓血脉喷张。 张总全程都是昏昏欲睡，只有在这一刻，精神的不行…… 他拉了拉江北，笑呵呵的说道“我又想塞钱了！” 。 第九十章 花开向大海 张总的钱自然没能塞出去，离开宋城旅游区之前，他还在唉声叹气。 返程的路上，江北开的不快，和三人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明天摄影大赛的比赛结果就出来了，三亚之旅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张厚风抻了个懒腰懒懒的说道“我明早就走，回京城跟家里的老头儿报个到，然后着手把旅拍公司的事儿定下来。” 随即他又对良仁说道“良仁，以后很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忙。” 叶诗诗大手一挥“批准啦！” 良仁笑呵呵的说道“用我的时候，说话就行！对了江北，你呢，还是开车回去？” “没办法，这车得开回去，而且有了跑车总要跑跑高速，好好爽爽。”江北拍了拍方向盘。 回到酒店，江北收到了江南发来修改后的视频，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让江南可以发布，并且还将各媒体的后台给江南绑上了运营者。 这样一来，以后运营的工作江北就可以基本撒手了，只需要定期给他们做一些运营商的建议。 和江南沟通完，江北又将良仁的婚纱照剩余的照片处理完成。 这才将电脑和相机收拾了起来，然后又叫来了服务管家，将自己这几天的脏衣服交给了他，让他帮忙送去洗一下。 第二天一早，江北先是送张厚风到了凤凰机场，然后回到酒店又取回了昨天送去洗的衣服。 整理好所有东西，江北便办理了退房手续。 刚走出酒店，他就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消息。 系统提示游览三亚任务完成，奖励50万元人民币 自由行三档任务奖励三亚50平米公寓一套，产权变更已办理完成 房产信息吉阳春光路丽冠雅居7号楼1北收到余额短信的提醒后，又受到了一条房产变更服务完成的信息提醒，信息内提示他可以直接到物业服务中心取钥匙。 开着车赶到了丽冠雅居小区，江北从物业公司取来了两把钥匙。 这处房产处于市中心，但却并不靠海，屋子的格局也很一般。 显然和江北想象中的度假小窝有着不小的差距。 虽然有些小失望，但他还是在网上查了查房价。 不差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三亚吉阳这边的房价竟然也要22900多华夏币一平米，50多平米，可就是110多万！ 之前他还纠结自己在京城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想到反而是在三亚有了自己名下的第一栋房产。 不等他继续思考，电话响了起来。 “江先生您好，我是房产托管公司的小李，请问您的公寓有出租的想法吗？” 江北知道现在的客户信息谈不上保密，但不成想刚刚过户完成，自己的信息就泄露了出去…… “暂时没有。” 他还惦记未来带着老爹老妈来这里度假，自然不可能将这地方租出去。 下了楼，江北找到了物业公司，并且办理了每月定期的清洁服务。 一年2万元的清洁费用虽然小贵，但现在对江北而言，这也算不上什么压力。 重返酒店后，良仁和叶诗诗刚好也办理好了退房手续，三人一起吃了顿简单的午饭，看了看时间，便赶向了亚特兰蒂斯的摄影比赛会场。 颁奖仪式定在了下午，和开幕式相同，又是一段接一段冗长又枯燥的发言。 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算开始真正的颁奖环节。 唐语嫣的人物主体和江北的海底世界主题并列摘取亚军，一个元老级的国内摄影大师摘走冠军桂冠。 这次比赛可谓在圈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尤其是两个新锐摄影师的崭露头角。 领了奖金和证书，江北等人便离开了会场。 对于晚上将要举行的会餐活动，他显然不想参加。 走出大门的时候，江北看到了唐语嫣，她看样子也不打算参加晚宴。 两人没有说话，各自上了车。 从亚特兰蒂斯出来，江北又跑了趟凤凰机场，将良仁和叶诗诗也送到了候机室。 上飞机前，叶诗诗和良仁和他照了张合影。 这次负责摄影的不是江北，而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帮忙，设备也只是叶诗诗的手机。 叶诗诗笑道“江北，以后出去旅行，一定要注意点。” 江北一头雾水“注意什么？” 一旁的良仁嘿嘿一笑“注意别太招蜂引蝶，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你这种多金又文质彬彬的小哥哥。” “你说的是张涵？”江北这才恍然大悟。 叶诗诗连连点头“小丫头说了，等我和良仁结婚的时候，如果你没女朋友，就要追你呢！” 江北赧颜的摆了摆手，听广播已经开始了检票，便说道“你俩快上飞机吧，别帮我操心了。” 等两人过了登机口，江北便走出了机场。 这一天匆忙的行程，突然慢了下来。 看着天边微垂的夕阳，他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明天再走也不迟，整好今晚在自己的房间睡一觉！” “我们寻找着在这条路的中间，我们迷失着在这条路的两端，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你看那金黄多耀眼……” 在夕阳的照耀下，江北耳边听着梁博的《日落大道》，手里握着方向盘，独自一人开着车，行驶在车流不息的公路上。 这一夜，江北睡得很踏实，这是他来三亚睡得最早也是最香的一天。 当晚，吴雅发来的消息，他没回复。 第二天一大早正当他朦胧着眼睛，敲着字的时候，她接到了吴雅的电话。 电话里的吴雅声音激动，而且还带着些小兴奋“大叔，皇太后明天就回国了~” 江北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前，用手遮了遮洒进来的晨光“那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以后每天都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不等他回话，吴雅那边又小声说道“先不说了，皇太后来了……”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江北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抻了个懒腰，呼喊了一声“出发！” 洗漱完毕之后，江北正式开启了返程的旅途，他先要到达海口，然后从海口坐船到湛江。 路过一片海域时，江北停下了车，站在半山腰的公路上，用相机拍下了那片无人的海域。 刚巧路边有一片在三亚很常见的鸡蛋花林，花朵的线条柔和又精致，像一个个荷包蛋被人裁成了一朵五瓣的花朵，挂在树梢。 微风轻摇，花飘向海。 江北顺着它飞舞的方向，望着远方。 。 第九十一章 返回大陆 戴着墨镜，一只手搭着车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路疾驰，江北感受着风的吹拂。 车内的音乐伴着汽车的轰鸣，听起来别有风味。 在他面前的路途大概有3500公里，这还是地图软件的最近路线，并不包括去往景德镇的额外路程。 从三亚到海口的路途不算远，但也不算近，270公里足足走了3个小时。 和三亚不同，海口的市区面貌远远超出三亚。 无论是楼宇还是绿化，都远远比三亚好了一个等级。 江北到达海口时，已经临近中午。 这次出行，江北没打算着急，所以一路上都是一边开车一边看景，以至于时间耽误了很多。 此时的海口阴沉着天，闷热的空气中，江北只觉得浑身发粘。 他顺着海口的高速闸口进入了市区，蒙头乱撞的找到了一处小吃街。 每一个城市，最能让人记忆深刻的，除了美景便是美食。 江北停好了车，独自漫步在各种香气缭绕的小街里。 这数十种气味对于一个饿着肚子的司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诱惑。 江北走到一处酸辣粉的铺子前，要了一份微辣的酸辣粉。 店里的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个子不高，但性格很热情。 等待食物的过程中，他打听道“老师傅，这条小吃街好热闹啊。” 老师傅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是啊，骑楼这边的确比泰龙城热闹很多，像您这种外地来的游客，能找到骑楼，也不容易。” 江北点了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这是第一次来，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来，没必要去打算一个老师傅对于老街的“骄傲”。 “您的酸辣粉……”老师傅将打包好的酸辣粉递给了江北。 拿过老师傅的酸辣粉，江北继续在骑楼老街里逛着。据说这里已经有700多年的历史，曾经更是在“华夏历史文化名街评选活动”中榜上有名。 江北在武汉时见多了“边走边吃”的操作，所以但他自己做起来的时候，也莫名的顺手。 走在骑楼中，他被琳琅满目的各色食物深深吸引。 可能是因为真的太饿，江北看着一个个手拿着各色食物的食客们从身边走过，就开始没出息的各种流口水。 直到他吃过了酸辣粉、灌汤包以及椰汁饮料后，这才把目光从美食的身上投向骑楼小吃街的建筑。 骑楼的主体建筑风格属于外廊式，白色的骑楼建筑大量的模仿着西方的建筑，但偏偏各处又都是浓厚的华夏传统建筑风格。 除了华夏和西方两种风格，骑楼中还有南洋文化的建筑及装饰风格。 并明显受到印度和阿拉伯建筑文化的影响，这些独特的建筑风格形成了一座骑楼就是一幅风景画的景象。 骑楼小吃街中有一处三层的建筑，被当地人称为裙楼。 江北便是在这里的一楼，吃的海南特色灌汤包。 除了一楼的千种海南精美小吃，还有二楼的早茶及琼州美食，三楼的宴会厅。 多地建筑风格的融合，让江北觉得新奇，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因为还要赶路，江北并没有继续在骑楼过多停留。 拍好了照片，他便走出了骑楼，开着野马直奔海口新港。 从海口到内地，驾车无法通过，只能在码头坐船，而且还需要办理汽车托运服务。 乘船的价格不贵，连车带人只要420元华夏币，除此之外还要20块钱的保险。 从内地到海南自驾的人员不少，所以返程的人也很多。 轮渡的发船方式是人满即发，江北的运气不错，刚等了不过20分钟，轮渡便轰隆着发动。 和在三亚做过的游艇不同，轮渡会给人一种晕晕乎乎的眩晕感。 虽然江北水性不错，但还是没能避免晕船的情况。 好在轮渡的行驶速度不慢，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从海口新港到达徐闻海安港。 落地后，江北坐在车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彻底消除。 徐闻是湛江的下属城市，地处华夏大陆版图的最南端。 从港口出来，江北顺着沈海高速一路向北，赶向湛江。 他的行程安排虽然不是很紧，但也并不打算处处停留。 这次驾车向北并非为了游览某某景点，只是为了在景德镇帮着中奖用户拍摄一组照片，然后直奔东北。 下午四点半，江北终于赶到了湛江地界。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江北决定在湛江停留一夜。 同为广东的城市，湛江与广州和深圳相比，名气小的可怜。 不仅经济上不发达，甚至连旅游业也只能借着海南的光…… 随便找了家参观，江北草草解决了晚饭，随即又订了家假日酒店。 去往酒店的途中，他在路边看到了一家吉他店。 这是一家隐匿在众多服装、箱包店铺中的另类店铺，此时其他店铺已经陆续关门，只有这里还灯火通明。 和其他的店铺相比，吉他店的门脸笑的可怜，只有类似楼梯间的大小。 牌匾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用灯箱黑体字写着“给她”两字。 吉他的英文名字叫guitar，音译成了吉他，也刚好与“给她”谐音。 江北之前一直惦记给吴雅准备个什么礼物，在三亚也没找到合适的物件。 此时的他头脑一转，吉他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江北推开了“给她”的店门，借着棚顶的设定，江北依稀看到了藏在吧台里的一个马尾。 本以为是个女孩儿，江北便喊了声“美女，我想买吉他。” 随后，江北便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秀气衬衫、蓝色朋克牛仔裤的男人站了起来。 “在网上看没看过？” 那人似乎对江北给他的“美女”称呼并不在意，想必那条马尾辫没少给他带来这样的误会。 江北摇了摇头“没看过，想买个好一点的吉他，送给专业歌手用。” 吴雅虽然编曲不行，但自高中便开启了民谣主场生涯，她的吉他功力在行里已经远超大多数人。 江北用专业歌手来形容她，丝毫不为过。 小辫子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像是老鼠看到了一大块儿冒着油光的肥肉。 。 第九十二章 再相逢 不懂吉他的人跑去买吉他，碰见手黑的卖家，大概率都会被宰。 男马尾辫的扮相很有音乐人的味道，说话也很热情“那您的意思是要好一些的对吗？” 江北点了点头“对，要好一点的。” 马尾老板先给江北介绍了一大圈儿，墙壁上挂着的吉他大多介绍了个遍。 尤其是最贵的那把暗红色木吉他，颇废了他一番口舌。 大师级音质、专业级音准、纯手工制作、非合成木材…… “这把吉他用的面板是云杉木单板，侧板和背板用的是紫檀木单板，您看看这个纹理，要比其他枫木或红木吉他好太多了。” 听着老板口若悬河的介绍，江北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辫子上。 这也不怪江北分神，实在是这老板的辫子太过魔性，不仅梳的很高，而且还会随着他说话的频率抖动。 与张涵那个总是摇摇晃晃的“黄色丸子头”有种异曲同工的味道。 “先生，这把吉他您觉得怎么样？”长篇大论结束，马尾老板将吉他递给了江北。 江北接过吉他，随意拨了几下琴弦“我也不太懂吉他，没想到雅马哈还生产吉他……” 雅马哈这个牌子，江北还是知道的，不过对音乐了解不多的他，一直都以为这是家卖摩托车的厂子。 老板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公司的行业涉猎很广，不过在吉他厂家里，也算得上是一流品牌。” “多少钱？”江北把吉他递还回去，随口问道。 老板解释道“这把吉他本来是不打算卖的，我有个朋友之前就预定了，不过看咱们两个也算是有缘，原价12000华夏币，现价10600拿走。” 还有零有整的！ 这场景就和江北小时候跟老妈去商场买衣服似得，卖家愣是能把每个第一次见面的客人都说成是“缘分”，然后给一个“友情价”。 老板见江北没有答复，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说的高了，他拿着吉他挂回远处，装的不在乎的样子“这把吉他音色音质都是一流水准，所以不愁卖……” 江北挺想笑，这老板的演技显然还很青涩，过火的演技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价格有余地。 至于余地多大，就要看买卖双方各自的本事和智慧了。 “感觉这把吉他不错，但价格太高了。”江北故作惋惜的样子，叹了口气。 老板也是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们这行儿利润可小，这价格也真是低价。” 江北知道，自己还得表现的再为难一些才行。 他直勾勾的看着那把吉他，然后不住的唉声叹气，眼神还时不时的看两眼老板，一副“你只要在便宜一点我就买了”的样子。 马尾老板拿出了看家本领“看你也是真相中了，刚好这一整天我都没开张，再给你便宜600，一万你拿走，再送你点调音器、琴包这些配套。” “一天没开张”一般都是卖家的第二波降价借口，先“缘分到了”、后“今天没开张”…… 江北又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在网上看看吧，这个价格还是接受不了。” 老板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兄弟，我这店也又房租电费水费跟着，再让真没法卖了。” 平时要是那些新手买便宜些的吉他，一般他都不会这么墨迹。 但今天这把吉他的正常售价7000，进价3200，算上乱七八糟的费用，利润大约在3000块钱。 而且他还虚报了3600块钱的价格，如果能出手，赚的可不少。 真正雅马哈的牌子自然不会有这么高的利润，可惜他这里连牌子都是假的。 他是真把江北当凯子了。 江北作势要走“唉，那就没办法了，可惜，可惜。” 老板一把拉住江北“兄弟，你给个价，你说你想多少钱入手，我听听你的价格。” 江北犹豫了一下，他不是这行的人，也不知道价格上的水分有多大。 本来他也只是心血来潮，并不一定非要在这里买。 既然老板问了，他还是咬了咬牙，报了一个自认为很低的价格“8000块……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等江北说完，老板一拍大腿“成交！”虽然和预期差了一些，但一把琴赚4000已经很理想。 江北暗叹，自己还是太急了，这琴看样子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 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反悔，走到吧台前扫了扫付款码。 老板笑呵呵的开始给他包琴，一边包还一边说“兄弟，你这眼光可真不错，要不是我今天没开张，还真舍不得卖了它。” “江北？” 正此时，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老板的话。 江北本来都要付款，被这一打断，转过身后就按灭了手机。这一切都被马尾老板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急。 “你怎么也在这儿？”江北看着一身牛仔装扮的唐语嫣惊讶道。 唐语嫣指了指门口江北的车“我也是路过，要不是你的车牌号太雷人，我也不会进来。” 琼b9t45，加上野马的炫酷造型，唐语嫣想认不出来都难。 她和江北一样，都是开着车离开的三亚，甚至他要比江北早一天到得湛江。 今天白天在湛江的乡下拍了些素材，本打算夜间离开这里，没想到就碰到了江北。 一旁的老板可不像提心吊胆的听两人叙旧，走到江北身边，把装好的吉他递了过来。 “吉他包好了，配件全套都给你拿的雅马哈品牌的。” 不等江北说什么，唐语嫣倒是先开口了“你还会弹吉他？” 江北笑道“我不会，送人的。” “这样啊，能不能给我看看？”他不会，可有人会。唐语嫣虽然不如吴雅那样专业，但也算大半个票友。 雅马哈这个牌子在国内的乱象可谓坑了不少新入行的人，当年唐语嫣自己就吃过这个亏。 她走到江北身前，接过了老板递来的琴包，拉开拉链拿出吉他，左瞧瞧右看看。 这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她可真多事！ 如果没有唐语嫣，如今这几千块钱已经赚到手了。 马尾老板看唐语嫣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咒骂唐语嫣两句。 一代“刁女”唐语嫣自然不会被老板那个幽怨的眼神所影响。 她看了半天，又挨个琴弦听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音色不错。” 老板听后，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可还没等他那嘴角咧开，就又听到唐语嫣说了一句。 “可这不是雅马哈的吉他。” 。 第九十三章 疯子 马尾老板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 唐语嫣自然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转过头对江北说道“你不懂还一个人跑来买吉他，我看你也是活该被骗，赶紧给人家付款吧。” 江北老脸一红“我这也属于冲动消费，现在那股劲过去了……” 他可不是傻子，虽然差一点成了被骗的傻子……但现在唐语嫣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付款。 老板心里都快疯了，这大姐有病吧？一进门就破坏自己这么大一单生意。 但仍是嘴硬说道“这位女士，请你不要乱说，污蔑别人是要负责任的。” 唐语嫣呵了一声，指了指手里的吉他“防伪码有么？还有你有雅马哈授权代理合同么？污蔑别人犯法，卖假货不犯法？” 她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语气也满是嘲讽，但现在听在耳朵里，江北只觉得好听。 老板不说话了，他棱着眼从唐语嫣的手里拿回了吉他，没好气的说道“不买就出去，真是的……” “卖假货还有理了？”唐语嫣见他这种态度，脾气也跟着窜了上来。 她掏出了手机，连着拨了两个电话。 一个打给315协会，一个打给了雅马哈乐器的华夏市场部。 马尾辫老板刚开始还很硬气的吼了唐语嫣几嗓子，如果不是江北在场，他还颇有要动手的意思。 但后来听着唐语嫣真的打给了雅马哈总部和315，他又害怕了。 “兄弟，你也没付款，我也没收到钱，这事儿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吧？” 江北摊手说道“她都打完电话了……” 他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而且也不习惯把事情做绝，可唐语嫣也绝对不是他能劝动的人，外加上这老板之前的语气可不是这么好说话。 唐语嫣撂下电话，看了眼江北“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 江北连连点头“行，吃啥你定。” 两人相继出了门，只留下马尾老板一个人在琴行里捶胸顿足。 出门后，江北笑道“谢谢啊，想吃什么你说吧。” 唐语嫣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火锅店“吃火锅吧，好久没吃了。” 火锅店里，江北和唐语嫣对立而坐。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唐语嫣一边吃着火锅里的毛肚，一边问道，语气还是那样强势，似乎是在审犯人。 她吃饭和性格很像，规规矩矩一板一眼，每一片肉都会小口小口的咀嚼一阵才下咽。 “之前京城那边做文案。” 江北因为刚吃过饭，所以根本吃不下，此时正端着一小碗葡萄往嘴里塞。 唐语嫣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她对江北的好奇，最开始出于对其作品的欣赏，后来发现江北的性格没有想象中那么猥琐…… “能问你个问题么？”江北先开了口。 唐语嫣点了点头。 江北放下了装着葡萄的小碗，隔着火锅的热气看向唐语嫣“你那些作品，都是真实的嘛？” 江北问的自然不是这次三亚的比赛，而是更令他震撼的唐语嫣以往的那些作品。 她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拍那么压抑的作品？” 唐语嫣终于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将筷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缓缓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盒女孩子很少抽的粗烟，8块钱的软包白盒红塔山。 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 她将烟盒递给了江北，然后轻声说道“如果你看过那些人，你肯定也会拍的。” 他们，自然指的就是她镜头下的那些孩子、老人、不幸的人、贫苦困顿的人。 火锅里的袅袅热气和香烟的丝丝蓝烟一齐飘向高处，隔在两人中间宛如一道纱帘。 江北有些看不清唐语嫣的样子，总觉得对面坐着的唐语嫣此时完全不似一名少女，更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妪。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质。 江北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老气”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个比他年龄还要小的女生。 “他们很令人震撼，也让人觉得可怜。”江北也点了一根。 唐语嫣连连摇头“的确令人震撼，但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苦，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们其实早已经习惯了。” 江北问道“习惯？” 唐语嫣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收不住，江北只能沦为她的听众，和在三亚两人斗嘴时一样，她的语速很快，语气生冷又略带嘲讽。 “恩，习惯。其实不习惯也得习惯。” “人与人是不同的，他们没看过你镜头下的那些花花世界，没机会去三亚潜水，没机会坐在这里吃火锅，他们只能从电视上看到外面世界的小小一角，从每年过年才回乡的父母手里接过新衣服，从学校的书本上看到所谓的希望，他们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甚至有些地方连电视的信号都不稳定……” “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不会想到，还会有人诈捐骗曝光、有人吞没补助款、有老师体罚那些脏兮兮的穷学生、有流氓欺负皮包骨的老人……” “旅行者看到那连绵的山脉只觉得美，看到羊肠一般盘住群山的山路只觉得震撼。不说风凉话的已经很好，但还是会有人说出穷就是因为自己不努力这样的话。” “但那些孩子懂什么？你看他们的眼睛，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除了好奇和害怕，还有什么？” “从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我就挪不开自己的相机，这次来参加比赛，我也只是想让唐语嫣这三个字更加出名，让更多人看到那些被命运扼住喉咙的人，让这个社会给他们一些关注和帮助。” “我想如果是你看到了这些，你肯定也会拍的，虽然这很压抑，也很打击人。” 江北真的没想过这些，也没接触过如此困苦的生活环境，所以他会被唐语嫣的作品震撼，会被她此时说的话题吸引。 江北看了眼唐语嫣，轻声说道“我想我会的。” 她却呵呵一笑“谁知道呢。” 明明是她在愤世嫉俗的说着这些，但当江北表示自己也很同情、也愿意去帮助那些人的时候，她又选择了不相信。 唐语嫣的性格给江北一种很怪异很矛盾的感觉，刁蛮又不通人情、主观意识很强、特立独行、多疑、不信任他人…… 但这些词汇似乎都很难去贴切的形容她。 江北看着她嘴里又点燃了一根香烟，终于在心里找到了一个和她很贴切的词。 疯子。 。 第九十四章 到达赣州 江北善于聆听，也善于和别人沟通，但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很好的和唐语嫣对话。 两人在唐语嫣一句“谁知道呢”后，便又陷入了冷场。 唐语嫣抽完第二支烟，继续吃着滚热的火锅。 江北端起了葡萄，一粒粒的塞进嘴里，无聊的四处在火锅店里打量着。 “你家里挺有钱的吧？”唐语嫣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江北一愣，难道就因为自己开车野马车嘛？ “我有些积蓄，但父母那边只能算是普通家庭。” 唐语嫣哦了一声又问道“以后打算专职做摄影师吗？” 江北心里有些烦躁，一直被唐语嫣这样追问，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 他看向了别处，声音也拉得很低“没有。” 唐语嫣似乎根本看不出来江北的情绪，还是继续追问着“你的水平不做摄影师可惜了，不过我还挺好奇，你以后那打算做什么？” “坐家。” “作家？你很喜欢写作对吗？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当个摄影师比较好。” “坐在家里呆着！” “呵呵，坐吃山空么？” “……” 终于，唐语嫣擦了擦嘴，又把烟装了起来“行了，咱们今天就到这吧，我先走了。” 唐语嫣没有丝毫等江北的意思，在他买单的时候便开着自己的甲壳虫扬长而去。 江北买完单除了火锅店门，看着远去只剩下尾灯的甲壳虫，使劲儿的挠了挠头发。 这女疯子不仅自己疯，和她呆久了别人也得疯。 江北和唐语嫣拢共没见过几次，但每一次都对她有新的定义。 从“刁女”到天才女摄影师，再到疯子。 此时天上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这场小雨让原本闷热的空气变得很清新，也多多少少帮着江北缓解了一下情绪。 开着车回到了酒店，此时的时间还早，他拿出电脑开始编撰第三篇推文。 京城的视频素材在国外已经上传到了各个平台，反响有一些，不过很低。 这点也在江北和王侯的意料中，做内容类的账号，很难一个作品就受到关注，大多需要一定的积累以后，才会被众人所熟知。 这次的推文江北写的相对轻松，毕竟有视频作为辅助，文字上的侧重会相对少一点。 一直忙到了深夜十二点，江北总算写完了第三篇的推文。 与江南他们上传到国外的素材不同，针对国内江北没有过多的介绍京城的历史地位和各个建筑的价值。 而是纯以一个摄影师和旅行者的角度，讲述了在京城拍摄过程中的趣事和旅行途中遇到的人和事。 其中京漂的相关描述很多，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篇幅，文内讲到了年轻人绕不开的两个话题，爱情和理想。 推文刚刚发出去，便有十几条留言提醒。 果不其然，这一篇推文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有的说爱情至上，有的说理想至上，有的说两者兼顾…… 合上电脑，江北拿出手机给吴雅发了几条微信，把今天买琴差点被骗以及和唐语嫣的对话，都告诉了吴雅。 吴雅的回复过了大约半小时才来。 “大叔，你买吉他是要送给谁呀？”除了文字，吴雅还发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江北故意不说要送给吴雅“送给媛媛、老董都行。” 吴雅发过来一个扬着小拳头的表情后，又发来一段语音“哈哈，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两人又聊了二十多分钟，期间说到了唐语嫣说的那些事，吴雅也不知道该发表些什么意见。 她只说等自己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尽最大能力去帮助那些孩子。 这一说不要紧，倒是给了江北一个思路。 帮助别人！帮助那些贫困的山区孩子！ 虽然他现在的经济能力和影响力都力不从心，但也总算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大的目标。 他的思维越来越发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他转瞬间便构思出了数个方法。 其中最让他觉得有机会实施的模式被他起名叫“大山计划”。 专门做个有关大山和扶贫的分类，让读者们能够最真实的接触到另一面的社会。建立资源胡同平台，让好心人的帮助快速的送达到需要人的手中。 江北将自己的“大山计划”讲给了吴雅听，又小小的收获了一波赞誉。 此时已经夜里一点多，他已经困的直打哈欠，而且上下眼皮打架的厉害。 又打了一个哈欠，他给吴雅发了一条消息后便结束了聊天。 现在他们之间的聊天和之前有所不同，越来越趋于日常化。 每天都会将遇到的琐事、趣事、怪事互相分享，颇有种互相报备的意思。 江北一边胡思乱想的惦记着“大山计划”，一边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江北退了房，在街边找了家早餐店，随便垫吧了一口早餐。 他的下一站是赣州，还是歇脚站。 从湛江到景德镇1400多公里，要是一口气开过去，最少也要13个小时。 跑车的长途驾驶感很差劲，虽然开起来还算蛮有乐趣，打开噪音排气也十分惹眼。 但江北的腰和屁股就肯定是惨了。 跑车的悬挂和座椅都很硬，尤其是野马这种美式硬汉跑车，碾过一个石子的颠簸感都很大…… 哪怕调成舒适模式，江北仍是对野马的长途驾驶感打了差评分。 中午的时候，江北在清远吃了一顿午餐，加好了油之后又补充了一些水和食物。 一路上，江北都保持在100k的速度驰骋在高速公路上。 中间还和一辆飚了一段路，但因为限速，俩辆车都没发挥出最好的性能。 平均速度都控制在110k左右，两辆车你追我赶到最后也没分出胜负。 过了测速区，江北刚打算和那辆好好跑一段，就发现人家已经下了匝道。 傍晚六点，江北终于出了广东进入江西，赶到了赣州。 下车时，江北揉了揉脖子，他能用8个半小时从湛江一路狂奔到赣州，已经是极限，下次就算打死他也绝对不会再开跑车跑长途。 。 第九十五章 黄金广场上的舞者 江北曾经听广东的同事提起过赣州，明明地处江西，却有着广东后花园这样的外号。 之前他对赣州的认识，还停留在赣州产出的橙子…… 这次亲自踏足这片土地，发现这里和阿尔山有着异曲同工的味道。 地方不算大，绿化很好，这是江北的第一印象。 到7天假日酒店洗了个澡，又泡了一盒合味道酸辣牛肉面，江北便趁着夜色跑到了黄金广场。 这是在他问过前台小妹赣州哪里比较热闹之后得到的答案。 黄金广场的整体造型很有趣，中间是一块儿圆形的地砖造型，然后整个广场便从这个小圈儿逐渐扩散，最后形成一整个大大的圆形。 周边的绿化也是依托圆形广场的造型而作，给江北一种“八卦”的感觉。 这里的人没有京城那样紧张的生活节奏，也没有三亚那种溢出的商业旅游城市的感觉，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舒适感。 广场上散步的人很多，还有些家长带着孩子们在玩着小型的游乐玩具，这种悠闲让江北只觉得舒服。 因为广场贴近章水，卷着水汽的微风吹在身上很解热，尤其在夜间更是凉爽。 比起湛江闷热的气候，四处环山处于小盆地的湛江显然要更令人舒服。 在广场里漫无目的的散着步，江北看到了一个被人群圈出圈子。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人群中传出阵阵的掌声，好奇心驱使下，江北也挤进了人堆儿。 这群观众的年纪都不大，穿着也相比广场其他人要时尚一些。 中心的空地上，有六个人正在跳街舞。 其中领队的男孩穿着红色的卫衣，带着一顶卡车帽，穿着宽松的嘻哈裤和一双匡威。 正是他高超的舞技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阵掌声。 男孩的表情很认真，丝毫没被这些观众所影响，一边跳舞一边数着拍子，其他的队员们都跟着他的拍子做着动作。 江北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给这个帅气的男孩鼓起了掌。 他的动作虽然难度不高，但却给人以灵活有力的感觉，尤其是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团队的动感十足。 街舞本来是通过走、跑、跳组合而成，需要比较大的场地，但他们竟然能在人群包围下的小空间内游刃有余，可见功力不浅。 江北在网上看过不少街舞o的视频，但团队街舞看的并不多，难免被小小震惊了一下。 一曲结束，队员们都退到了一边，随意的坐在了地上，盘着腿看着依然在圈中间的卡车帽男孩。 其中一个队员笑道“阿星，给我们表演一段o怎么样？昨天训练的那么晚，都没看到。” 江北确认自己没听错，这个留着三毫米平头的“小伙子”竟然是个女生？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旁边的观众大多和江北的反应差不多，都好奇的看着紫色衣服，超短头发的女孩。 阿星就是领舞的卡车帽少年，他点了点头“好。” 之前都是阿星数着拍子，队员们跟着他跳，这次o则要用上音乐。 他们的音响设备是一个旅行箱大小的音响，和广场舞大妈的设备相差不多。 放了首包括江北在内，大多数人都不知名的英文歌，阿星便缓缓的站回了场中间，低下了头。 随着音乐节奏缓缓加速，阿星的开始动了。 音乐中的鼓声和他的脚步紧密贴合，此时的阿星宛如踩在五线谱上加速奔跑。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随之而来的，是观众们疯狂掌声，和女孩子们的尖叫，以及以阿星队员们的口哨…… 随着快速的鼓点的结束，音乐陷入了近五秒钟的沉寂，阿星也宛如一个机器人断电般定在了原地。 砰、砰、砰、砰…… 随着音乐中的心跳声，阿星的身体也缓缓而动。 每一次心跳声，他的胸膛都会剧烈抖动，似乎那声心跳真的来自阿星。 江北不懂街舞，仍是被此时的阿星深深吸引。 他像是湖面中的漩涡，疯狂的卷走所有人的目光。 而他自己，脸上仍然是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 机械舞时，他的每一个关节似乎都被人拧上了螺丝，任何一个动作都让人恍如在看一台机器人。 地心引力似乎在他的身上失效，通过关节的配合，愣是给人以“起飞”的感觉。 他这段o，仿佛是在炫技，刚才团队舞蹈中没展现出来的技巧，这次他一次性秀了个够。 “太帅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之前没有，但现在有了，就是我！” 江北清晰的听到了身侧的两个女孩的对话，会心一笑。 阿星这样的男孩，在他的舞台上，的确和王子无异。 如果自己是个小姑娘，估计也会想要当她的女朋友…… 表演结束后，阿星和紫衣寸头女孩带着队员们“钻”出了包围圈。 江北又在广场上了逛了一会，觉得有些口渴，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叫“花涧茶客”的冷饮店，便赶了过去。 一进门，江北便看到了两个打扮很小清新的女孩，她们正在吧台里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你好，喝点什么？”眼睛大一些的女孩的普通话不是太好，重复了两遍江北才听懂的她的意思。 “就这个吧。” 江北指了指牌子上的柠檬味儿冰茶，然后便坐在椅子上等。 别看赣州给人以慢节奏的舒适感，但这消费可真不低，一杯冰茶竟然要24块钱？ 另一个小眼镜女孩很热情，听到江北的外地口音，主动问道“你是来这边旅游的？” “恩，算是吧。” 江北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虽然自己大概率明早就会走。 小眼睛女孩竟然绕出了吧台，坐在了江北的对面“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别看我们赣州这边不出名，但风景绝对不必任何地方差。” 好在她的普通话比大眼睛女孩好了不少，江北听起来并不算吃力。 他如实说道“这边的橙子很好吃，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很喜欢，其他的还真不是太了解。” 小眼睛女孩笑道“除了橙子，我们这边的风景也很不错，客家文化总听说过吧，赣南围屋可漂亮了！” 。 第九十六章 真难看 大眼睛女孩把冰茶端上来的时候拉了拉小眼睛女孩，示意她不要吓到江北。 “真的，真的，千万别错过。” 小眼睛女孩儿看着江北出了门，还在不停的安利着赣南围屋。 江北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关于围屋，江北的曾经通过游戏认识到过。 企鹅旗下有一款游戏叫《天涯明月刀》，里面有一个名为“东越”的地图，里面有很多围屋类的建筑。 曾经他还特意的去查过这种造型有趣的建筑，据说是和排屋、土楼合称客家民居的三大样式。 但当时江北的了解的并不深，只以为客家围屋在广东福建等地较多，却不曾想江西赣州也有。 正当他捧着冰茶走出不远，便看到了一群嘻哈打扮的人聚在街角，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他们的声音很大，争吵的很凶。 江北瞥了眼，看到一个紫色一副的短发“少年”急急忙忙的跑向自己这边，这才发现正是阿星那帮人。 砰。 紫衣短发少女跑过江北身边的时候撞掉了他刚买的冰茶，还没喝两口的冰茶摔在地上，淌了一地。 “哎……”江北本想喊住他，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看样子这女孩儿受了不小的委屈，自己别因为二十几块钱再给她添堵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争吵，紧接着阿星也走向了江北这边。 “对不起，刚才她撞掉了你的饮料，我赔给你一杯吧。”阿星微皱着眉头，但语气很客气。 “没事，你还是去追她吧。” 江北也不知道他们刚刚还在一起默契起舞的舞伴们，为什么转眼就吵得如此凶，但显然紫衣和阿星是站在了一个阵营。 阿星摇了摇头“不用管她。” 江北没说话，他看了看阿星的剑眉，真是个冷酷的少年！长的冷，跳舞的风格冷，没想到性格也这么冷。 “走吧，我去给你买杯新的。”阿星说完便径直的走向了花涧茶客。 既然他这么坚持，江北也只好跟了上去。 小眼睛女孩看到江北去而复返，还带着个冷酷的帅哥，笑问道“那么凉的一杯冰茶，这么快就喝完啦？” 阿星瞥了眼单子上的冷饮价格，摸了摸口袋，又掏出手机看了看，皱眉更深。 江北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想必阿星的口袋是难以承受这24块钱的“巨款”支出。 “不小心摔在地上了，再给我泡两杯，我带我的朋友一起尝尝。”江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阿星。 “做吧，这次我请你，就算看你跳舞的门票。”江北指了指不远处的黄金广场。 阿星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低声道“谢谢。” 江北摆了摆手示意不客气，又随口问道“今年多大了？” “20。” “刚才你的舞蹈是自己编的？跳的很好，很帅。” “是我和桃子一起编的。”说着，阿星指了指自已女孩儿跑去的方向。 阿星，桃子。 江北淡淡一笑，这一对少男少女的名字还真……有意思，他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情侣嘛？” 阿星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朋友，比较好的朋友。” 这时，两杯冰茶端了上来。 小眼睛女孩很开朗，面对阿星这中不苟言笑的冰山帅哥更是主动“帅哥，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呢？” “我没见过你。”阿星低着头喝着冰茶，声音比吸管里的冰茶还凉。 江北本以为这下小眼睛女孩该知难而退了吧？ 没成想她的热情还真是高涨，竟然坐在了另一桌的位子上，做思索状“我真的觉得在哪儿见过你，但又想不起来。” 一旁的江北笑着指了指黄金广场，帮着她提醒了一嘴“或许是在那边？” “对对对，就是在广场，你是跳街舞的那个帅哥！”小眼睛女孩儿越说越激动，满眼都是小星星，到最后就差扑到阿星身上。 “你矜持点！”大眼睛女孩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吧台里跑出来拉走了她。 心中有事的阿星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她或者江北身上，只顾着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冰茶。 “去追她吧。”江北又提醒了一遍。 阿星抬起头犹豫着，随后还是摇了摇头“她肯定走远了，或者回家了，或者去她姐姐家了。” 江北笑道“没准她正藏在哪个草丛后面，等着你呢。” “不可能。”阿星说的斩钉截铁。 江北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他看的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远不止好朋友那么简单。 虽然阿星还在嘴硬，但从他的微表情里，江北看得出来，他现在很担心。 嘴硬，似乎也是青春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多呆了。” 江北没再和阿星聊下去，率先捧着喝了一半的冰茶走出了花涧茶客。 他知道，越是有外人，阿星越嘴硬。自己提前走，阿星绝对坐不住。 果然，没等江北走出多远，就见花涧茶客里有走出一个穿着红色卫衣，带着卡车帽的少年，消失在桃子消失的方向。 江北找了个人少的石阶，就地而坐，一边喝着冰茶，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广场里形形色色的路人。 静坐的过程中，他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 他发现仔细的去看那些路人的表情时，会越来越看不清他们的整体面孔，反而会对一些微表情记忆深刻。 正当他“玩”的起劲儿的时候，瞥见了去而复返的阿星和桃子。 阿星还是一副没表情的表情，但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桃子则蹦蹦跳跳的在他身边叽喳个不停。 虽然黄金广场的灯光蛮多，但江北坐的地方处于角落，阿星和桃子并没有发现他。 阿星双手插兜，边走边说“你这头发可真难看。” 桃子倒着向前走，面朝着阿星，无所谓道“难看就难看吧，反正我也不打算找男朋友。” “应该是找不到吧？” 桃子双手朝下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很爷们儿的说道“兄弟，你看我需要么？” 阿星罕见的笑了笑“你这头发可真难看。” 。 第九十七章 围屋中的母与子 阿星和桃子缓缓走过，江北羡慕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听着二人之间的谈话，原来阿星也是有幽默细胞的。 回到酒店后，江北打开手机看了下接下来的行程，从赣州到景德镇大概需要六个小时的车程。 又查了查游览赣南围屋需要的时间，半天左右。 这样一来，明天的行程刚好排满。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六点多就开着“穷b”赶向了龙南。 赣州的围屋主要分布在位于赣南区域内的龙南、全南、定南和安远几个县城。而n县正是他今天的目标地点。 上了公路，江北打开导航后才发现，自己正在往广东方向回赶。 早知如此，莫不如在湛江的时候直接去往赣南…… 赣州山多林密，两个小时的车程中，江北能看到公路两侧的群山环绕。 尤其是行驶到车辆稀少的地段，仿佛周身的山峦都是独独为江北一人准备。 江北依然带着良仁在武汉时送他的墨镜，左手搭在车门上，感受着林间的习习凉风和新鲜空气。 杨村燕翼围是他的第一站，据传实在康熙十六年竣工，“燕翼”二字取自山海经中“妥先荣昌，燕翼贻谋”，意为深谋远虑、荣昌子孙。 围屋很高，墙体呈灰褐色，让江北远远便能见到。 走近燕翼围，江北竟然见到数株自高墙转风中长出的杂草，在灰褐色的围屋外墙上，成了一道绿色的风景线。 进到围屋内，江北发现这里的景象，和想象中以及网络图片上大有不同。 在远处观瞧之时只觉得围屋造型奇特雄伟，走进后发现在处处都是风霜留下的痕迹。 燕翼围共有四层，层层环通组成围屋，而且还是数量较少的方形围屋。 围屋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两排低矮的土坯房，窗户和门还都是老旧木质结构，棚顶也只是用了无数片黑瓦铺就。 地面上，是河里最常见的大号鹅卵石铺成的地面，虽然不那么平整，但踩上去却很舒服。 在这里江北看到了几名老人，虽然此处已经成了景点，但这些老人依然佝偻着腰，守候在居民聊聊的古楼中。 一处门洞下，一个老奶奶正拎着一个红色塑料桶坐在长条石头上歇脚，似乎她也习惯了时不时外来的游客。 江北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了老奶奶身边，她和江北印象中的奶奶很像。 都是穿着绿色的军胶鞋，宽松的灰色裤子，裤腿儿还用手挽了几圈，做成“九分裤”的样子。 唯一不像的是，江北的奶奶没等佝偻下腰就死了，而眼前的老奶奶则已经快划出一个“句号”。 江北想和她聊聊天，但两人沟通起来十分吃力。 老奶奶的客家话，江北只能靠手势和及其稀少能听懂的词汇去猜。 外加上老奶奶的耳朵还不太好，这导致简简单单的几个问题，一老一少愣是聊了半个多小时。 好在老奶奶没恼，江北也没烦。 在这半个多小时里，他从老奶奶的口中对燕翼围有了些了解。 围屋中最多的时候住着五百多人，随着国内的经济发展，很多条件好的住户早已经搬了出去，住上了崭新的楼房，过上了小康的日子。 余下的十几户，都是经济条件较差的，其中数江北面前这个老奶奶的日子最难。 老人今年已经八十多岁，在燕翼围已经住了60余年。 她的老伴儿已经过世，如今只剩下她和一个残疾的儿子在围楼里生活。 老人的儿子今年46岁，残疾在床已经20多年。 丧失劳动力的娘俩只能靠着村里的救济金和乡亲们的接济过日子。 聊到这儿的时候，老奶奶布满沧桑的脸上尽是愁容。 “我死了不要紧，可我儿子怎么办……” 江北的眼泪毫无察觉的淌出了眼眶，东北有个词“扎心”，江北此时就觉得很扎心。 生活苦至于此，哪怕是过路人，也难以不落泪。 和面前这个老奶奶相比，他曾经的那些事儿，能算什么？ 老奶奶见江北哭了，本来愁绪满面的脸上倒是添了几分笑容。 她笑眯眯的抬起满是老人斑、褶皱又枯干的手，帮着江北擦了擦眼泪“没事的，没事的……” 江北也挤出一个笑脸，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的相机，他想给老奶奶拍张照片。 老奶奶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还捋了捋灰白的几缕碎发，坐在长条石头上，和努力的想要伸直腰杆，可还是没成功。 咔嚓！ 这一刻被江北手里的相机定格。 拍完照，江北帮着老奶奶把桶拎回二楼，同时他也看到了老奶奶那个卧床二十余年的儿子。 他很瘦，头发很清爽，虽然穿的很破，但很干净。 从之前老奶奶拎着的红色塑料桶就能看得出来，老奶奶很爱干净，她的儿子也很爱干净。 此时床榻上的残疾中年人身上披着薄薄的被单，床边还放着几本快被翻烂的旧书以及一册册写满潦草字迹的本子。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江北昨夜在黄金广场上看到的阿星一般。 只不过阿星的面无表情是少年郎的冷酷，是他性格所致。 而江北面前的中年男人则是被命运击倒后的麻木与无奈。 他们有着一样的眼睛和表情，双目炯炯眼里有光。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可惜一个是在广场上跳着复杂舞蹈的舞者，一个是卧在床榻上二十余年的残疾。 生活的黑色幽默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了江北的眼前。 老人的家里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毫不为过，除了床和一把木头椅子以及一个老旧的柜子外便再无他物。 老奶奶拉着江北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了儿子的床边。 她知道自己和江北沟通费劲儿，便笑着指了指自己儿子写的本子，示意江北可以看看。 中年男人没说话，用仅有能动的一只手将本子递给了江北。 本子是江北小时候经常用的老式“教案”，字很乱，但还是能辨认出内容。 这是一篇的格式简单的，对账押韵都没有规律的，辞藻不华丽的诗歌。 “如果我能奔跑，那该多好！我想去天安门看看，父亲曾说那里的广场很大很大。” “如果我能奔跑，那该多好！我想去再去山里转转，我还记得当年藏起来的粮票在哪一棵的树下。” “如果我能奔跑，那该多好！下雨也好，淋湿也罢，不跑到气喘吁吁绝不停下。” …… “如果我能奔跑，那该多好！我要背上我的母亲，去隔村的林子里，摘一捧她最爱的樱桃。” 只是他不知道，隔村的那片林子里早已没有了樱桃。 。 第九十八章 辣 江北读完了全篇，心里很堵，刚刚擦干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母子两人倒是很平静。 就如唐语嫣所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时间磨平了一切。 临走前，江北从兜里掏出了身上仅有的六百多块钱现金，都塞在了老奶奶的手里。 他想起了唐语嫣说的话，要去影响更多的人，带动大家来帮助这些生活在困苦与磨难中的人。 从老奶奶家出来，江北又在燕翼围转了一圈。 一层到四层，他都逛了个遍。 燕翼围的一层是用来储物和做饭的地方，所以江北在楼下能看到一堆堆的柴禾和几条挂着的大蒜编成的藤。 园中还能看到几只家养的鸡和一些晒在竹桌上的蔬菜干。 二楼和三楼为主人的地方，但很多屋子里都已经人去楼空，只余下空荡的房间和斑驳的荒土墙。 四层应是当年战时用来作战的战楼，因为江北看到了屋子墙壁上的一个个枪眼和四楼对角上的炮楼。 江北为客家人的智慧所感叹，这样的围屋在平时是多功能群居楼，战时便是易守难攻的碉堡。 走出大门时，江北看到又个中年大叔正在笨井里打水。 90后的江北很少见到这样的井，所以好奇的走了过去。 走近后他发现了一个及其有趣的事情，围屋里的自来水水源也是在这口笨井中，白色的塑料自来水管探入井中，与斑驳的井口形成了一幅奇怪又有趣的画面。 江北并没有直接离开杨村，而是去了趟超市。 因为他的现金已经都给了那个老奶奶，所以只能来超市用微信支付买些米面油肉给那对苦命母子送过去。 除了这些，江北没忘记买一袋樱桃。 再次从燕翼围出来，江北的心里才算稍稍踏实了一些。 碰到这样的事情，他既然有能力，多多少少也是要帮一些的。 江北本打算去小武当山逛一圈，但此时的他已然没了心情。 开着车直接上了高速，直奔景德镇。 原本从赣州到景德镇只需要六个小时的路程，如今从龙南出发便要多跑两个小时。 下午路过瑞金时，江北简单吃了一顿沙xian小吃，虽然不怎么好吃，但远比干巴巴的火腿肠配矿泉水强了很多。 吃过饭，江北拿出手机给佟颜硕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江旅行的江北，今晚九点左右能到景德镇，方便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激动“你真的来了？现在到哪儿了？” “这地方叫……瑞……对瑞金！”江北四处看了一圈，正好瞥见沙xian小吃内挂着的执照，上面有地名。 佟颜硕这次是真的信了，连连答应着“没问题，我在景德镇的昌江，我一会把位置发给你，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的，期待晚上的大餐。” 挂了电话，江北很快就收到了佟颜硕发来的位置信息。 结了账之后，江北又给车加满了油，随即直奔景德镇。 晚上九点十分左右，江北从告诉进入了景德镇，和赣州相同，景德镇道两旁的绿化做的也不错。 路边江北还看到了一个马踏飞燕的雕塑，这是华夏国优秀旅游城市的象征。 但景德镇的市区环境显然比赣州差了不少，处处都是施工中的工地，尤其是在昏黄的路灯下，更显的有些灰蒙蒙的烟气，以至于给江北一种灰尘很大的感觉。 取车赶到佟颜硕发来的位置附近，江北找了个停车位。 下车后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揉了揉发僵的肩膀和脖子，这才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佟颜硕的电话。 “我到你发位置的地方了，我在富春超市对面的路灯下。” 不到五分钟，江北就看到了一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佟颜硕？” “是我，江哥你好。”佟颜硕很有礼貌的伸出手和江北握了一下。 他能看得出来江北比自己的年龄要大一些，所以称呼也直接便成了哥。 “如果可以的话，先陪我找个酒店怎么样？”江北进了景德镇便直接赶向了昌江找佟颜硕，以至于还没来得及订酒店。 佟颜硕性格很开朗，笑起来有一排洁白的牙齿，在夜里很显眼“没问题！我知道这边有个酒店不错，要不先去那里看看？” “行，你带路。”江北说完便拉开车门上了车，见佟颜硕还愣在原地，笑道“兄弟，上车。” 反应过来的佟颜硕挠了挠头，坐进了副驾驶。 “江哥，你这车真帅，就是车牌……” 江北哈哈一笑，无奈道“别提了，这是我一个损友给我挑的号码，当时我差点没踹他。” 佟颜硕也笑了起来，江北给他的感觉很轻松，这让他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江哥，你是海南人？听口音不像。”佟颜硕一边指挥着江北，一边笑着问道。 江北故意用东北话说道“我涅，来自东北内疙瘩……” 两人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聊了些简单的话题。 酒店名叫新村五队酒店，规模不算大，但价格也很合理，就如佟颜硕所说，很不错。 江北将电脑相机等物品放在酒店后，便带着佟颜硕下了楼。 去往餐厅的路上，江北开的不慢，他是真饿了。 佟颜硕带他来的餐厅名叫川香红螺馆，顾名思义这家店的主营便是川菜。 落座之后，佟颜硕不等点菜便咽了咽口水，看的江北一阵好奇，这家店真的这么好吃？ 等服务员把招牌菜麻辣田螺端上来后，江北也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除了田螺特有的鲜香扑鼻而来，更让人适于大动的是鲜红的辣椒和油光锃亮的大号田螺。 据佟颜硕说，这家的田螺都是养殖的，相对野生田螺要干净很多。 江北嘬了一个大号的田螺，香嫩的田螺肉卷着麻辣的汤汁瞬间席卷了江北的味蕾。 辣，真辣！ 江北之前只觉得四川重庆贵州湖南吃辣厉害，后来去了三亚，发现海南人也很能吃辣。 现在到了江西，没想到也是这样辣的彻底！ 难道全国的南方人都是辣中豪杰？ 作为东北人力比较能吃辣的人，江北一口气吃了十几个田螺，嘴唇传来麻麻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喝了一大口冰镇饮料。 看着佟颜硕只是微微发汗，江北吐着舌头，用胳膊擦着额头的汗，大舌头着问道“你不辣？” 。 第九十九章 我觉得你不行 佟颜硕一边嘬着麻辣田螺，一边摇头“辣……才好吃……” 江北没再搭话，喝了口饮料，继续和盘子里田螺战斗。 辣就要一路辣到底，如果半路停下来再吃，只会更辣。 等到两盘麻辣田螺被两人消灭殆尽，江北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变大了。 “嘶~~哈~~爽！”他已经辣的说不出话，甚至喝冰饮料都已经不管用，不过大汗淋漓的感觉真的很爽。 佟颜硕也不如刚开始那般轻松，嘴唇也变得通红，不停的喝着饮料“江哥，怎么样？好吃吧？” 江北连连点头，只是辣的实在是不想开口说话，竖起了大拇指。 “那一会你就回酒店休息，我自己回去就行。”佟颜硕看出江北有些疲劳，不想让他再送自己。 “先送你吧，也不算远。”江北笑了笑，辣劲儿已经缓过来一些。 佟颜硕还是摆了摆头，示意自己回去就可以。 江北也没再坚持，借口上厕所的时候偷偷买了单，然后就出了门。 佟颜硕等到江北出了屋子才一脸愁绪的捧起手机，在联系人里上下翻着。 朋友答应还他的钱迟迟未到账，他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买单。 看了看微信零钱和身上的现金，加一起才堪堪不到100块！ 佟颜硕给自己的朋友发了个条微信语音，没人接听。 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他看着不远处盯着这桌看的服务员，脸上写满了尴尬。 又等了十多分钟，佟颜硕终于给自己的另一个朋友发了条求助微信。 他的性格虽然很开朗，但却很少和朋友张嘴借钱，在他心里张嘴和别人借钱简直比任何事情都要难。 对方倒是爽快，200块钱的红包转瞬即到。 佟颜硕不住的和对方说着谢谢，还说等别人欠自己的钱还回来，一定第一时间就转给对方。 有了钱，佟颜硕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向服务员招了招手“买单。” “您好先生，刚才您的朋友已经买过单了。” 佟颜硕一愣“我的朋友？” “就是刚才和您做一起的那位先生。”服务员对江北的印象很深，毕竟一盘田螺喝了四瓶饮料，想印象不深都难…… 佟颜硕赧颜道“好的，好的。” 从饭店离开时，时间已经接近夜间11点。 佟颜硕看着街道上人影寂寥的夜，揣在裤兜里的手暗暗攥紧，眼前这街景和自己的现状竟是如此相似。 前路不清，人生迷茫。 在22岁这个年纪，佟颜硕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少年时的不努力和贪玩，导致他早早就放弃了学业，两三年前的很多朋友如今都已经开始了实习，进了不错的公司，甚至还有人在准备报考公务员。 只有他，到现在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好单位根本不用想。 就连上个月刚找的4s店销售顾问的工作，如今也丢了。 他是个开朗的性格，但刚才差些连单也买不起的窘境，让他难以再笑出声来。 佟颜硕小步地走在深夜的景德镇街道上，手里攥着手机，可再也没心情去刷平日最爱看的短视频。 他很羡慕那些在镜头前简单的做几个动作就能吸引无数粉丝追捧的网红，羡慕他们的收入，羡慕他们能够成为大众的焦点。 “嗨，兄弟，怎么才出来？”江北朝着耷拉脑袋的佟颜硕喊了一声。 佟颜硕转过头看到了路旁车里的江北“江哥，你还没走？” 江北看不清佟颜硕的表情，但从他的身形还是看出了这个小伙子心情不怎么样，他朝佟颜硕招了招手“上车，我送你回去。” 等佟颜硕上了车，江北笑问道“怎么了你，刚才还乐乐呵呵的。” 佟颜硕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窘况告诉江北。 男人哪有不好面子的，阿星如此，佟颜硕也如此。 “之前一直都没问过你，明天不是周末，拍摄的话不会打搅你的工作吗？”江北毕竟年龄在那，开始用上了迂回策略。 江北对佟颜硕的第一印象不错，知道面前这小子肯定有事儿，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不影响，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佟颜硕叹了口气，说出了实话。 江北笑道“那行，明天咱们哥俩就找个地方，把照片拍了。” 心里有事儿的佟颜硕嗯了一声，沉默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江哥，谢谢你啊，刚才帮我把单买了，明明说好我请你的。” 开车的江北摇头道“该我请你，哪有让你个小孩儿请我的道理。”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两分钟左右，佟颜硕好奇的问道“江哥，你就是靠着公众号赚钱的吗？” “算是吧，之前是给别人做文案和一些运营类的工作，现在刚开始做自己的号。” “你的照片拍的真好看，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很喜欢。”佟颜硕侧过头看了眼开着车的江北。 这个比自己的大几岁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有才？ 而且性格还这么好…… 江北倒是对另一个问题比较好奇，笑问道“你第一次怎么知道我的公众号的？” “在网易云看到吴雅的推荐，就跑过来看了。”佟颜硕也是吴雅几万粉丝里的一员。 江北又是一笑，带着几分得意“我也很喜欢她唱的歌，很好听。咱们两个算是一个粉丝团的。” 聊到吴雅，佟颜硕的心情好了不少，又恢复了平时的笑模样“江哥，你最喜欢她唱的哪首歌？” 江北思索了一阵“都喜欢，每首都好听。” 佟颜硕咧了咧嘴，“我最喜欢她的新歌，原创的那首《有你》，真的是把暗恋一个人的那种感觉唱出来了，真不知道是谁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被吴雅看上……” “咳……咳……” 江北老脸一红，好在夜里佟颜硕看不出来，装作很随意的问道“那你觉得她喜欢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佟颜硕回答的及其迅速“哈哈，江哥，要我说，肯定是我这样的……” “我觉得你可能不太行……”江北嘴角翘起，悠悠然说道。 “那谁行啊？”佟颜硕好奇的问道。 江北指了指自己“我觉得，我应该行。” 。 第一百章 张总的慈善经历 佟颜硕似乎不想打击江北，笑着不说话。 很快，车开到了佟颜硕租住的楼下。 “江哥，谢谢你了。”佟颜硕下了车又和江北道了声谢。 看着佟颜硕走进楼道的背影，江北摸了摸下巴。 小伙子，你还年轻啊！你最喜欢的那首歌，可是写给我的…… 怀揣着得意的心情，江北回到了酒店。 洗过澡后，江北打开了电脑，把在燕翼围拍的照片拖到了ps里。 今天对他感触最大的仍是燕翼围那对母与子。 但他并没有用拉低曝光提高对比度的手法来处理，而是将整个画面的色调调成了更加柔和的风格。 母与子的生活困苦不假，可这份母爱难道不是更加伟大？ 他赞成唐语嫣直接揭露社会底层的生活，但不会像她那样去放大这种悲惨的生活。 和唐语嫣相比，江北有着媒体运营上的经验优势。 他想的是，用文字和图片将故事娓娓道来，平铺直叙的传达另一种不被大家所熟悉的人生。 对于慈善，江北觉得要一步一步做，既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是头脑一热的事。 将图片做好，江北合上了电脑。 慈善，穷人自然不会去做，而他的朋友圈子就那么几个有钱人。 林楠不怎么接触商业，只剩下一个张总可以咨询。 江北当即拿出电话，给张厚风打了过去。 “张总，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电话那边的张厚风看来心情不错，贫嘴依然“这才两三天就想我了？” 江北笑骂道“滚，想踹你还差不多！穷b车牌的事儿还没跟你算账呢……” 两个人瞎侃了一会儿，张厚风才问道“说吧，你主动张嘴的事儿肯定不是小事儿。” “你搞过慈善么？” 张厚风惊讶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据我所知，你的钱也没多到这种程度吧？” “没有，随便问问，这两天碰见一堆母子，挺可怜的，想着这样的人肯定还有不少，就瞎操心呗……” 江北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能做到通过自己的自媒体去影响一部分人，但绝对不可能做什么“基金会”。 不仅是钱不厚的问题，而是这里面的门道很多，他自认没这个能力…… 张总显然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圈子，这也是他打给张厚风的目的。 张厚风听了之后笑道“现在私立的慈善基金会不少，不过他们的救助项目基本是针对区域大项的。” “什么意思？” 张厚风笑道“要真想说清楚还真不容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如果你想做慈善，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好的机构，而且我并不建议你直接把钱给到具体的人。” 说着，张厚风给江北讲述了一个自己的亲身经历。 他曾经就为一个陕西来的患癌老人捐过钱，而且一次性捐了50万。 可是第一次捐款的他，显然经验不足。 他并没有委托任何机构，而是直接把钱捐给了老人的子女。 想着老人的病情终于有救了，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老人就一命呜呼。 他后来才得知，这50万只有17万用在了老人的治疗上，剩下的钱都被老人的子女私吞。 他的脾气自然不会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找到了老人的子女询问钱的用途，不仅没被那对子女感谢，还反被嘲讽。 张厚风对老人那个儿子的话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你这么有钱，还在乎这50万？” 江北听到这儿也被气笑了“亲爹的病不舍得花钱？这不是畜生么？” “他们是不是畜生我管不着，但这钱我不可能让他们这样拿走吧？他们没病没灾的。” 张厚风说完后猛吸了一口烟，继续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江北。 捐钱时痛快，追钱时堪比讨要高利贷。 张厚风特意找来了律师朋友，和那对子女打了三个月官司才勉勉强强追回了30万。 到最后，剩下的三万也没能追回来。 而用于老人医疗的17万，只为张厚风换来了那对子女的谩骂和诅咒。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建议将被直接把钱直接捐给某个人的原因。 找个有全程监管的机构就完全不同了，不仅确保资金能够专项专用，而且还不用自己跑前跑后，钱捐的也舒心。 江北挠了挠头，朝着电话说道“没想到这事儿还真是麻烦……” 张厚风笑道“升米恩，斗米仇，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但真要发生了，不仅是钱的问题，主要是恶心……” 随即张厚风又说道“当然了，慈善机构这东西也需要仔细筛选，不然也是坑……” 江北已经晕晕乎乎，苦笑着问道“那你认不认识透明点的机构？” “韩女士基金会还不错，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回京城以后可以带你去转转。” 江北和张厚风结束谈话后，躺在了床上长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很简单的事儿，会变得那么复杂呢？ 拿起手机，江北又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搜索的结果有好有坏。 好的，被捐助的病人康复，送来锦旗；被捐助的孩子考上大学成为栋梁，并且将爱心继续传承了下去。 坏的，如某s姓女明星资助山区孩子上大学，到最后还被反咬一口，闹到网上沸沸扬扬，虽然最后水落石出，但也伤了一个真正有爱心的人…… 正当江北一脸愁容的时候，大洋彼岸有个少女的脸上洋溢起了最开心的笑。 少女带着副黑框的眼镜，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在脸上，镜片后那对眸子里荡着秋波。 笑意盈盈的少女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块儿“大白兔”奶糖，轻轻剥开糖纸将糖扔进嘴里。 这糖是她从一个“大叔”那里顺来的，不远万里的从华夏带到了米国。 奶糖入嘴不消片刻，少女嘴角的笑意更浓，似是奶糖的甜沁到了嘴角。 她刚送走了跑来“监视”自己的老妈，现在满心都是另一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人。 一边嚼着糖，少女一边来到机场外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乐呵呵的输入了一串号码。 。 第一百零一章 陶瓷博物馆 江北看着手机上那一串与国内号码不同的数字和归属地“米国”的提示。 他知道这是谁打来的。 整理了下晕乎乎的情绪，轻轻滑动，接听电话。 “大叔！” 电话里吴雅的声音仍是那样阳光又干净，语气中是难掩的激动和一丝甜甜的笑声。 “恩，在呢。” 江北想起了三亚的那从鸡蛋花，明黄和白色拼出的明媚颜色，让人只要一想起就会觉得温暖。 吴雅捧着手机眯眼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太后返京了~” “这样啊……，那就没人给你做饭了……汉堡包那东西吃多了不好，而且你自己在外面……” 江北完全没了和佟颜硕在一起时的坦然。 吴雅静静的听着江北比自己老妈还要细致的唠叨。 衣食住行，江北整个儿说了一遍。 “你要不要来看看我？现在这边谁也管不着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吴雅狡黠的问道。 想做什么都可以？ 江北听着电话里吴雅的挑逗，咽了咽口水“我现在在景德镇这边，回家的路上和办签证可能需要些时间……” “大叔，你怎么还是这么萌啊？我逗你的……”吴雅笑的前仰后合，在纽约机场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发觉自己成了焦点，吴雅连忙收敛了一些，对江北说道“大叔，怎么感觉你突然不太一样了呢？” 江北的确和她印象中的大叔不太一样了，虽然仍是腼腆的呆萌，但显然不那么“闷”了。 可惜她并不知道着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的粉丝…… “可能是我最近比以前帅了很多吧，被你察觉到了。”江北很认真的说道。 吴雅连连称是“对对对，我差一点儿就信了……” 因为吴雅还要从纽约回费城，所以两人并没有聊太久，时差的原因也让此时的江北昏昏欲睡。 挂断了电话，江北给手机和相机电池冲上了店，随即倒头便睡。 一大天的车程下来，他真是太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按时醒来，给佟颜硕打了个电话，越好去接他。 景德镇的白天很热闹，作为著名旅游城市，这里有着和京城、三亚等地大不同的文化韵味。 陶瓷是这座小镇的最大标签，也是随处可见的城市元素。 路边的装饰时刻都在提醒着江北，这里是华夏千年瓷都。 接到佟颜硕之后，江北和他简单商量了一下，将第一站定在了华夏陶瓷博物馆。 据佟颜硕介绍，这座博物馆里收藏了新石器时代的陶器和汉唐以来各个不同历史时期的珍贵文物，涵盖景德镇千年制作陶瓷的历史代表作。 和武汉一样，每个景德镇人对自己家乡的“瓷都”身份，都十分自豪。 在去往博物馆的路上，佟颜硕又和江北科普了很多关于景德镇的荣誉。 “瓷都”、“四大名镇”、“匠人之乡”…… 江北好奇的问道“你就没想过找个老师傅，把制造陶瓷的技艺传承下去？” 佟颜硕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相当那些老师傅徒弟的人都踩破门槛，我家里的条件实在不怎么样……” 现在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么热，景德镇又名声在外，有太多的家庭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这一技术的传承人。 据佟颜硕说，景德镇这边国家级制瓷传承人有9人，普遍都已经七十多岁，最小的也有50岁。 省级传承人要多一点，但也只有14人，平均年龄也在60岁朝上。 这些老师傅对徒弟的要求很苛刻，不仅仅是要通过关系让他们看到孩子，还要让他们“顺眼”。 让这些老匠人“考官”顺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比高考轻松。 江北好奇道“不一定非要找名师啊，找个普通的师傅先入门，潜心打磨，也是一门手艺。” “之前看不上，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总不能再去当学徒，而且我对制瓷……真是没兴趣。” 佟颜硕面有难色，他的父母没什么钱，他没能把书念好，就让他们丢了很大的脸了。 如果在别人大学毕业的年纪，他再去当个没收入的学徒，不近经济上自己抬不起头。 村儿里闲谈，父母的头也别想抬起来了。 江北对此有着不同看法“如果是因为面子，我觉得大可不必，很多你年轻时在乎的面子，年龄大了就会知道，很多余……” 他的同学里很多都没考上大学，有的在家乡学了汽车修理，有的在销售岗位做了很多年。 到如今近三十岁的年纪，这些能在一个行业悉心经营的人，都有了不错的收入。 有恒心和耐心，就不怕没有成绩。只要肯低下头，认真做事，都会有结果！ 虽然这是年轻时很难悟出的道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博物馆。 这是一幢整个墙面都类似“百叶窗”的大型建筑，上方是一块儿印章似得红色牌子，上面用繁体篆刻体写着景德镇三个字，在它旁边是一排黑色大字。 华夏陶瓷博物馆。 进入大厅，佟颜硕走在前面，江北紧随其后。 整栋楼共有四层，室内的颜色多是灰白，这也是陶瓷用色最多的颜色。 大厅内最显眼的是通往各个楼层的旋转步梯。 博物馆内的人不少，成群的聚在一起，看样子都是外来的游客。 他们有的正在用手机或相机拍摄照片，有的正站在楼层指引牌前仔细阅读…… 馆内藏品很丰富，颠覆了江北对于“陶瓷”这一次的固有印象。 在他的脑海中，陶瓷制品多是指碟碗瓶等器皿类物品。 而馆内不仅有这些艺术品，还有色彩艳丽造型栩栩如生的佛像、人像、图腾等陶瓷制品。 佟颜硕对艺术馆有基本了解，但对这里的艺术品显然知晓的并不多，难以为江北扮演起合格导游的角色。 好在，每个展品都有自己的“身份证”。 其中包括制造时间、展品名称等基本信息都会标注的很明显。 同时它们还有自己的专属二维码，扫码后便能看到关于展品的详细内容。 。 第一百零二章 陶瓷大师 提起国内的瓷器，始终绕不过青花瓷，提起青花瓷又绕不过元朝和景德镇。 元朝是华夏历史上对世界版图影响最大的朝代，地跨欧亚，疆域辽阔。 骁勇善战的蒙古人，不仅将铁蹄踏入了西方，更将东西文化进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交融。 而这些，在元代的瓷器上有着很明显的体现。 其中作为代表的便是景德镇出产的青花瓷系列瓷器，景德镇青花瓷所用钴蓝料来自万里之外的波斯，由景德镇陶工历尽千辛万苦运回中土。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种钴蓝料烧制出来的青花瓷蓝白相间，色彩鲜明洁净。 哪怕此时馆内藏品多是几百上千年的旧物，但在灯光的照耀下，仍是洁净如新。 其中最让江北喜欢的，是一件名为“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的展品。 这间高近半米的大瓶静静伫立在白色展板之上，透明方罩内。 瓶嘴处有四根透明的鱼线缠绕后固定在方罩的四角，这是为了保证展馆内展品不摔倒的办法之一。 尤其是江北面前这个大瓶，作为国家一级文物，其经济价值可谓不可估量，而历史价值则更要夸张。 每一件都独一无二，一旦出现意外，对国家来说将是很大的损失。 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的造型很漂亮。 小口短颈，丰肩敛足，瓶身至上而下绘着五层纹饰，纹饰所用皆是钴蓝釉。 瓶嘴为白釉，肩上覆盖一圈莲花花瓣的纹路，花瓣为镂空造型，当中画着不同的内容。 有犀角交错、有祥云翻腾……八种不同元素组成独特的“八宝纹路”。 上腹绘缠枝牡丹花样式，下腹绘仰莲瓣花纹。 整间梅瓶纹饰饱满，色彩艳丽，细腻中带着大瓶特有的端庄，青色艳丽之余又掺着浓郁古朴之风。 在电视上看与亲临现场看感觉可谓天壤之别，只有近距离看到才会相信，这些细致入微的艺术品竟然是千年以前所流传至今的。 而这样的作品在景德镇的历史上，还有很多！ 震撼之余，江北笑问向佟颜硕：“你说是景德镇成就了青花瓷，还是青花瓷成就了景德镇？” 对于一个文字工作者，江北对华夏历史多少还算了解，自然知道一些关于景德镇的历史。 作为土生土长的景德镇人，佟颜硕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家乡：“我觉得是景德镇成就了青花瓷，没有景德镇哪来的青花瓷？不过我觉得，最应该尊敬的还是那些景德镇烧瓷人。” 江北也比较认可佟颜硕的说法。 的确，在元代之前，景德镇和其他籍籍无名的小镇并不无不同。 自元代之后，景德镇兴起，靠着“岭上土”和“瓷石”，景德镇在烧瓷领域一骑绝尘。 而这一切其实最关键的点在于人！ 在于元朝时期景德镇那些不远万里把钴蓝从波斯运回来的人，明清时期将技艺传承并继续提升的人，以及还在坚持匠心传承技艺的景德镇现代匠人。 江北挥了挥手里的相机：“来吧，作为一个景德镇的骄傲市民，让我来给你和青花瓷拍个合影。” 佟颜硕走到一个近半米高的青花大瓶旁边，拍了个pose。 镜头内，左侧是景德镇出产跨越千年的青花大瓶，右侧是刚刚22岁的景德镇少年。 他们的互通之处，便都是出产于江北此时做站这片热土。 咔嚓。 江北按下了快门，效果还算不错，他抬起头笑道：“走吧，咱们去下一站” 不等二人离开，就被一个步履阑珊的老者拦住了去路。老人穿着老式的蓝色中山装，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头发灰白参半。 江北很有礼貌的问道：“大爷，您有什么事儿么？” 大爷的指了指青花大瓶，又指了指自己，缓缓说道：“小伙子，你刚才的问题我听见了，作为一个烧瓷几十年的人，我也觉得是景德镇的烧瓷人成就了青花瓷。” 一旁的佟颜硕悄悄拉了拉江北，低声说道：“江哥，这是景德镇国家级烧瓷人里的周老师傅，很出名！” 景德镇有9名国家级制瓷人，其中做坯和利坯的有3个人，做装饰的有6个。 而佟颜硕嘴里的周老师傅便是做装饰的6人之一，全名周利民。 江北没想到能碰到这样堪比国宝的老师傅，连忙上前和周老师傅握了握手，激动说道：“周老先生您好，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 好在佟颜硕提醒的及时，不然就错过一位大师。 周利民已经70多岁，今天也是闲来无事跑来闲溜达，看着眼前这两个小伙子都还不错，向来以脾气古怪著称的周利民笑道：“小伙子，你们是从外地来旅游的？” 江北点了点头，又把佟颜硕拉了过来：“我是来旅游的，他是您这边的本地人，今天过来是给我当导游的。” 佟颜硕有些紧张的说道：“您好……” “小伙子不错，能带着朋友来陶瓷博物馆，没跑去瞎逛！”周利民朝着佟颜硕点了点头，看样子对佟颜硕的印象比江北还好。 老人多是如此，对本土看顺眼的后生，好感更足。 更何况他听到了佟颜硕回答江北的问题。 佟颜硕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我对烧瓷方面的知识懂得很少……” “哈哈，小伙子，能实话实说就很好！诚实才是最珍贵的！” 周利民对此倒是没说什么，虽然景德镇是瓷都，但并不代表每个景德镇人都是烧瓷大师。 近些年景德镇的风评被一些无良商家折腾的不轻。 网上甚至曾有人调侃“景德镇人均艺术家”。 那些自称景德镇“大师”的黑心商家，很会包装自己。 除了在网络上发布各式各样的营销软文，还会给自己制作一些名头唬人的名片。 这些名片的正面上会写着xxx艺术家，背面则是一大排的头衔。 某某协会的成员，某某公司的艺术顾问，甚至连秘书长、委员这一类的职称都有…… 也正是这些投机取巧的商人，让景德镇千年来的名声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抹黑。 一老两少，在展厅内又聊了一会，简单的说了些关于陶瓷的发展历史和文化。 江北和佟颜硕收获不小，不仅听到了很多不曾知晓的行业内幕，更了解到了未来国内的行业走势。 陶瓷加文创，将会成为未来陶瓷业的战略核心。 第一百零三章 不叛逆的摇滚 “周老师傅，您能给我们讲讲关于烧瓷的事儿么？” 江北在武汉昙华林曾买过9只陶碗，可见他对这类手工艺品有着一种发自心底的喜爱。 “你要是不嫌老头子墨迹，咱们爷三就去我那儿聊聊？”周利民对江北和佟颜硕的印象都不错，竟然主动邀了约。 此时周利民的儿子刚好赶来，见自己这脾气古怪的老爸竟然和两个年轻人聊天，好奇问道：“爸，这两位是？” 不等周利民介绍，江北就伸出了手：“我叫江北，和周老先生算是刚刚认识。” “我叫佟颜硕，本地人，也是和周老先生刚刚认识。” 周利民爽朗一笑，指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别拘谨，这是我儿子，他叫周洲” 周利民瞥了眼自己的儿子，没好气的说道：“看看人家，这么小的年纪就对传统艺术有这么浓厚的兴趣，再看看你！非要去搞什么摇滚！” 周洲的年纪看上去和董长久差不多，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寸发，穿着很黑色衬衫…… “爸，摇滚音乐也是艺术”周洲反驳着，但又怕气坏自己的老爹，所以声音很低。 周利民可没有自己儿子那般顾忌，继续气道：“狼嚎也叫音乐？你听听人家李谷一唱的歌，再看看你！” 看来周洲在自己老爸这里，很不受待见…… 周洲用周利民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嘀咕着：“您不也是玩泥巴。” 江北和佟颜硕都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爷俩还真是……有趣！ 一个是华夏非遗文化的大师，一个是西方音乐文化的追捧者。 虽然都是搞艺术，但这爷俩的风格差距实在太大了。 周利民没再和儿子斗嘴，而是一转身朝江北说道：“走，咱们去我那儿。” 近半个小时的车程，江北终于跟着周洲的BJ20来到了一处院落。 周利民的“家”位于景德镇边上的三宝村，从村口七拐八拐之后才能进入。 而且车还不能开到院门口，只能在远处的水泥路边停下。 老头儿走在最前面，哪管他走得很慢。 院门口有一棵一人环抱粗的柳树，柳树边就是斑驳的砖墙。 砖墙里还有个比人还高的纹龙大瓶，大瓶旁边就是错落有致的数个陶瓷制品，有普通的小缸、漂亮精致的瓷器小人儿、一摞陶碗…… 砖墙的尽头就是大门，虽然叫大门，但其实只是个对开的木门。 木门之上是起脊小亭，亭顶上铺着灰瓦。 在明媚阳光下，江北只觉得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我给你拍个照。”他自然不能错过这样浑然天成的“艺术墙”，随即对佟颜硕说道。 给佟颜硕拍完，江北还单独为这面墙拍了多角度的“写真”。 庭院深深陶瓷数个，杨柳依依伴着古墙，这简直就是江北理想中的“归宿”。 江北这段时间也算是走过了不少地方，但真正能让他有留下来养老冲动的，这还是第一个。 周洲指着墙里那个比人还高的纹龙大瓶，说道：“这个瓶子原本不是摆在这里的，而且它曾经还是一对儿，除了龙瓶，还有个凤瓶。” 江北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看周洲一脸笑意，估计这故事还是和他有关。 果然不出江北所料，周洲马上就说出了凤瓶的“下落”：“后来凤瓶被我练歌时不小心打碎了，我爹揍完我，就把龙瓶塞到这儿了。” “放在这里还真挺好看的。”江北把拍好的照片给周洲看了一眼。 进了院子，江北和佟颜硕都愣住了。 木门之内可谓别有洞天，大大的院落中摆放着十几排塑好形的坯子。 坯子并非直接放置于地上，而是由两个砖砌的墩子搪起两条小腿粗的木棍，木棍上又摆上数条表面光滑的窄板。 像是在园子里搭出了十几个木质的“小平桥”，只不过这些桥上没有行人，只有未上色的坯子。 周利民此时已经停下了脚步，对缓缓跟上的江北和佟颜硕笑道：“这地方现在只有我们爷俩在这儿住，平时这小子也会帮我拉拉坯，这些都是他做的。” 江北走上前，仔细的看着那些质地细腻的米黄色坯子，问道：“周老师傅，咱们烧制瓷器的时候大约要分几个步骤？” 周洲给老爹搬来了藤椅，然后替自己的父亲回答道：“一般都是六个步骤，揉泥、拉坯、利坯、晒坯、施釉、烧制。” 这些专业词汇，江北和佟颜硕听得都有些发蒙。 江北赧颜看向周洲：“周哥，你说的这六个步骤，除了揉泥和烧制我能听懂，其他的……” “通俗点儿说就是揉泥巴、做造型、晒干、上色绘纹、烧制”周洲有用普通人能理解的词汇叙述了一遍。 周利民靠在藤椅上训斥道：“别瞎说！这门手艺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个步骤不是充满了门道？” 周洲朝着江北摊了摊手，一脸苦笑，自己老爹可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留面子。 好在他也习惯了。 既然老爹不让他糊弄，周洲只好又仔细的给江北讲解了一遍。 听完周洲的介绍，江北才算对烧制瓷器这门手艺有了入门级的了解。 周利民这间院子，更像是父子两个人的“乌托邦”，除了每人一间20平米的房间外，其余一大排的房子都是用来制作陶瓷的场地。 周洲对此还偷偷和江北吐槽说，偌大的院落，容不下自己的一把吉他。 这是在吐槽自己的老爹，对他玩摇滚的排斥，连一把吉他都不许放在这间院子。 江北印象中的摇滚总是和叛逆挂钩，而周洲显然不怎么叛逆。 一边的佟颜硕率先开口：“周大哥，那您为什么不搬出去？” 周洲挠了挠头：“以前我也搬出去过，这两年才搬回来，只能说自己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儿。觉得叛逆精神就是和父母对着干……” 后来周洲自己就跑回来了，不是因为不叛逆了。 而是因为他发现，叛逆和孝顺并不冲突。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那个臭脾气老爹走路竟然开始不稳当了，头发也越白越多。 这才想起，这老头儿都70岁了！哪有子女看到父母白头不心疼的？ 第一百零四章 景德镇“关二爷” 只不过爷俩聚在一起可苦了周洲。 天天挨骂不说，为了哄老头儿开心，周洲还得不情不愿的帮他烧瓷。 江北听了这些，对周洲的印象又好了一点：“周哥，那今天这苦差事就交给我们两个吧，你当一回师傅。” 之前在武汉没能亲手制作陶碗便是一件憾事，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江北肯定要抓住。 国家级大师的工坊，不用想都知道用料肯定上乘。而且还很有可能受到周利民的亲自指导，这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佟颜硕也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周洲笑道：“行，一会就带你们体验一下烧瓷的过程，反正你们两个是我爸的客人，用他点儿泥也是应该的。” 周利民此时已经泡好了茶，端着茶盘来到了院中的小茶几跟前，和江北三人摆了摆手：“周洲，带客人过来喝茶。” 茶几是石头的墩子，木雕的台子，上面刻着祥云翻覆的图案，祥云之内还能隐约看见貔貅、麒麟、凤凰等祥瑞之物。 就算是江北也能看得出来，这茶几的木雕台子很值钱。 但它显然在周利民这儿不怎么受待见，随意的扔在露天的院落中，任由阳光和风雨侵蚀。 几人落座后，周洲代替父亲给江北和佟颜硕倒了两杯清浅绿茶，淡淡茶香随着丝缕蒸腾的热气扑鼻而来。 江北上次静下心来喝茶，还是在观湖书舍。 对于品茶，他真是一窍不通。 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端起一小杯绿茶，缓缓的品了一口，装的挺像回事儿。 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好茶，好茶。” 不等他放下杯子，就发现周利民和周洲父子二人哈哈大笑。 周洲忍俊不禁的看着江北：“这茶就是最普通的绿茶，这马屁你可真是拍错地方了。” 一旁的佟颜硕暗暗松了口气，偷偷瞥了眼脸色微红的江北，心里不住偷笑：差点跟着江哥出糗…… 周利民喝茶如喝酒，一口一杯，连喝了三杯，爽朗道：“我不是什么文化人，不通这茶里的道道，只当这东西是祛暑解渴的饮料，你们在我这儿也不要拘谨。” 老人的性格很爽朗，之前在博物馆显然不是主场，气势多少还会收敛一些。 现在到了这园子里，老人家那股子“江湖气”便不再隐藏。 江北咧嘴一笑：“其实我也不懂喝茶，只知道红色的冬天喝，绿色的夏天喝……” 四人哄堂而笑。 随即江北又和周利民父子聊起了关于烧瓷的细节，这是他此行来的主要目的之一。 周利民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丝毫觉得麻烦。 近一个小时的讲解下，江北对烧瓷的步骤才算有了一个系统化的了解。 也知道了包括揉泥在内，烧瓷过程中的任何一个步骤都不简单。 单是揉泥就有“羊角揉”“菊花揉”……等数种不同揉法，别说拉坯、利坯和最为复杂的施釉了。 拉坯是整个烧制瓷器环节中“趣味性”最高的环节，也是为瓷器塑性的基础环节。 揉好的泥团摔在轱辘车上的转盘中心，随着手法的屈伸收放从而拉出坯子的大致摸样。 利坯便是“精修”，在轱辘车的利桶上，用刀对坯体旋削，直到厚度适当表里光洁。 而施釉则是整个环节中难度最高的一环，因为不同的釉流动性大不相同，所以想要让它们均匀一致厚度相当，这就要考验施釉师傅的手法了。 施釉不好，烧出来的瓷器没有卖相，不仅会砸了招牌，还会受同行耻笑。 所以单是这一个环节，没有个几年的锻炼，都很难真正说自己登堂入室。 又闲扯了一会儿，江北开口问道：“周老师父，您这身手艺怎么就没找个徒弟什么的？” 周洲一扶额头，心道：大兄弟，你怎么提起这茬了？ 佟颜硕瞥了江北一眼，他知道江北这是在为自己牵线搭桥。 周利民果然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看周洲的眼神里都是怒其不争的味道。 “一说这事儿我就来气，只能怪自己养了个不懂事儿的儿子，我这么好的手艺他不学，非要搞什么摇滚？” 得，这周老师傅显然把自己的手艺当成传家宝了，估计除了周洲，别人八成儿是难了…… 华夏的技艺传承向来有一套复杂的程序。 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宁可把自己的本事带到棺材里，也不会让别人拿去。 正是这种习俗，让很多拳法、技艺、手艺逐渐失传。 周洲苦笑着劝他老爸：“爸，这都什么社会了，您那一身本事找个合适的人传下去不是挺好？非盯着我干嘛……” 说着周洲还拉了拉佟颜硕：“我看小佟就不错，稳当，性格也好。” 周利民冷哼了一声，怪脾气又发作了：“你觉得好你就教他，你老子我这一身本事又不是大白菜，谁都能学！” 这话一出口，佟颜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喝了两杯热茶的脸本就微红，如今整个儿就是一活脱脱的关二爷转世。 “我教就我教，走，我带你们耍耍去。”周洲连忙拉着江北和佟颜硕离开了茶台。 再不走，指不定自己那个活宝似的亲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走到揉泥的屋子，周洲才赧颜道：“对不住了，小佟兄弟，我爸就那个脾气。” 佟颜硕连忙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周老师傅说得对，他那种国家级的技艺，的确不是谁都能学的。” 这事儿他太知道了！ 当年村儿里好几个同龄辍学的孩子去拜一个省级制瓷人为师，他妈也带着他去了。 托关系找人送礼，费了好大劲儿，最后还是没去上。 钱虽然给退了回来，但从这事儿上看的出来，想要成为大师的徒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省级尚且如此，周利民这个国家级的自然门槛更高。 江北看向周洲：“周大哥，现在的水平和街上那些小铺子比怎么样？” 周洲笑呵呵的说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烧瓷，可毕竟有个大师级的老爹，想不会都不行……和市面上那些人比的话，不敢说比人家强，但绝对不比他们差。” 第一百零五章 喜从天降 周洲带着江北和佟颜硕一头扎进了作坊，一呆就是大半天。 看似脾气温柔的周洲在认真拉坯的时候，完全就是周利民第二。 “你这个不对！用那么大力能不塌？” “薄了薄了，一会还得利呢，捏这么薄干什么？” “你看看小佟，大兄弟，你这手看起来挺秀气的，怎么就这么笨呢？” …… 江北可能近两年来都没挨过这么多“骂”。 倒是佟颜硕做起来颇有些灵气，无论是拉坯还是利坯，都有模有样。 “算了，你好好教教小佟，我去陪老爷子聊聊天。” 江北弄塌第六个坯子之后，终于放弃了这项工作。 有些事，对江北而言真是太难了！比如唱歌，再比如拉坯…… 洗完了手，江北找到了还在院儿里晒太阳的周利民。 “周老师傅，您这院子里摆这么多大缸是做什么的？” 他刚才洗手的时候，看到了墙边那一大排水缸，里面水位的高度还都不一样。 周利民正闭着眼睛晒太阳，懒洋洋的说道：“坯体上水的时候是有讲究的，什么土用什么水，温度也都有门道，不然怎么说我这手艺不好学呢？” 说到最后，周利民已经睁开了眼睛，瞥着江北。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相视一笑。 江北帮着佟颜硕牵线搭桥，目光如炬的周利民自然早已察觉。 “周老师傅，小吴的天赋真心不错，而且您也看得出来，他性子也不错。” 江北和佟颜硕接触时间很短，但能从佟颜硕的一举一动中看出来，这少年是个耐磨的性子。 周利民指了指自己的房门处，江北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到一幅对联。 水滴石穿毅力永持之以恒时光停。 老人缓缓站起身，走到院子中第一排坯子前：“这八个字说出来连两秒钟都用不上，但想要做好了可能二十年的时间都不算什么。” 江北眉头微动，欲言又止。 他想帮佟颜硕说些好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面前，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承诺”一些自己也不可预测的事情。 “小伙子，说句实话，我这手艺只打算传给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周利民摸着那些还没彻底晒好的坯子轻声说道。 江北叹着气点了点头：“是我唐突了……只是可惜了小佟的天赋，您是不知道，刚才我们拉坯的时候……” 比起自己的笨手笨脚，佟颜硕在制瓷行当里的确算是天赋异禀。 周老头儿不等江北说完，又悠悠笑道“不过小佟这孩子我还真挺喜欢，话少不聒噪，性子也算稳当。” 江北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 峰回路转？ 他苦笑着说道：“周老师傅，您别吊着我胃口了，直接说吧。” 周利民看了眼作坊的方向：“收他可以，但他自己愿不愿意学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见江北喜上眉梢，周利民连忙泼了盆冷水。 “我收徒前三年可不给他开工钱，只管吃住，三年之后我这儿也不留他，自己出去混营生，不管未来的手艺如何，都不能打着我的幌子去卖钱。” 三年的时间放在周利民这种古稀年岁的老人身上，算不得什么。 但在22岁的佟颜硕眼里，很可能就是一段“未来”。 江北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去问问他。” 周利民见江北离开，又慢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继续晒着太阳。 儿子不学，难道真让自己这手艺失传？ 那小子看起来虽然有点儿呆，但性子是真不错，如果真能耐下性子学，也不错。 他呢喃着佟颜硕在陶瓷博物馆里说的话：“最应该尊敬的还是那些烧瓷人，这小子这话说的好啊，但愿别让我失望。” 作为地地道道的武侠迷，周利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北丐洪七公，而佟颜硕俨然已经在他心里成了郭靖。 江北跑到作坊里和佟颜硕说完之后，正在观摩周洲利坯的佟颜硕差点没激动的蹦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这是真的吗？” 佟颜硕用沾满泥巴的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完全不在乎被弄脏的裤子。 疼！ 是真的。 “是真的，别掐了，我看着都疼。”江北忍俊不禁的看着佟颜硕：“你之前不还说对制瓷没兴趣？” 佟颜硕揶揄道：“那是跟普通师父学没兴趣，跟周老先生学，有兴趣！” 没兴趣是傻子，这可是国家级的大师傅，这事儿要是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了，肯定能高兴的睡不着觉。 佟颜硕这段时间一直处于迷茫期，对未来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也不知道自己的该做些什么。 今天能有这样的机遇，他怎能不抓住？ “先别高兴，周老师傅说了，跟着他学手艺，只教你三年，而且这三年没有工资，但是他管你吃住，要不要学一会儿你自己去跟他说。” 江北将周利民的话传达给了佟颜硕。 此时旁边低着头仍在利坯的周洲也说道：“今天他能让你们来，就说明看你们两个的确是顺眼，你们别看这院子看上去挺破，但还真没几个年轻人来过。” 知子莫若父，知父自然也莫若子，周利民的古怪脾气，没人比周洲更熟悉。 若不是他老爹真动了收徒的想法，不可能让他们和自己跑来制瓷。 在这院子里瞎折腾？周洲想了想，貌似除了自己，佟颜硕和江北还真是第二个。 江北此时也缓过劲儿来了，心悦诚服道：“姜果然是老的辣。” 周洲按停了轱辘车，看向佟颜硕。 “没工资不算什么，三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敢跟你保证，三年之后，景德镇这些作坊，随便找一家都能给你开最高的工资。” 在景德镇，一般手艺的拉坯师傅起步也要六千块钱朝上，肯吃辛苦的月赚一万多并不是难事。 利坯师父虽然赚的少了点，但也要五千打底。 至于分水和画瓷，这都是单项就能近万的手艺。 就拿周洲现在的水平来说，到外面月入个一万五以上轻轻松松。 如果佟颜硕认认真真的跟着周利民学三年，未来的工资可想而知。 喜从天降的佟颜硕嘴巴都合不拢了，笑道：“不要工资，不要工资，不管吃住都行！” 第一百零六章 周洲的地下“工厂” 拜师的流程并不繁琐，周利民既没让佟颜硕磕头，也没给佟颜硕排字儿。 只是让佟颜硕把父母叫来，和他把这事儿定好。 未来他们的儿子在自己这儿学手艺，吃不了苦跑了也好、忍不住累放弃了也罢，哪怕是累坏了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这是老行当里的规矩，华夏全国皆是如此。 除了这些，周利民又重申了一遍学徒期间的要求。 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未来的三年之内，佟颜硕除了必要的年节，其他时间都不会再有假期。 最苦最累的活儿肯定是他干，做饭烧水也是他干，扫地洗衣服还是他干…… 江北听后都觉得这条件着实有些苛刻，要知道早些年跟着郭老师学相声的那些儿徒也不过如此…… 不过佟颜硕答应的可谓痛快极了，当下就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佟颜硕和父母简单的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特意的重复了好几遍“周利民”这个名字。 他的父母就住在不远的乡下，跑个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儿。 接人是周洲陪着佟颜硕去的，毕竟江北的跑车后座实在拥挤，不好坐人。 留在周家“大院”的江北和周利民老爷子接着昏黄的夕阳聊了不少。 多是周利民在说，江北在听。 内容大抵是关于周洲如何的不听话，如何的叛逆，说到气愤的时候，周利民还会骂上两句。 “小兔崽子越大越不听话” “现在他后悔都来不及了，我这手艺要传给别人喽” 说到最后，周利民的语气里还是难免有股子“落寞”。 佟颜硕再好，终归好不过自己的“破”儿子。 等周洲把佟颜硕的父母接来时，天色已经偏黑。 这对中年夫妻很普通，属于丢在车站候车厅里随时都会淹没在人潮里的人。 此时他们的心情十分激动，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不停的感谢着周利民和江北。 两口子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的，尤其是佟颜硕的母亲，那晶莹的泪花一直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儿子的前途有了着落，当父母的能不开心吗？ 江北看着这对中年夫妻，心里百感交集。 燕翼围的母与子、景德镇的周家父子和佟颜硕父母，这些人的出现，似乎是安排好的一样…… 江北没多逗留，尽管佟颜硕的父母说什么也要请他吃顿饭，但他还是很果断的拒绝了。 这是佟颜硕学徒前，最后一夜的轻松时间，江北觉得让他陪陪父母挺好的。 临走前，江北用自己的相机帮着佟颜硕一家还有周家父子拍了几张合影。 这是他答应佟颜硕的“奖励”，自然不会食言。 周洲和江北挺对胃口，互相留了电话和微信，便也没再多留江北。 回到市区，江北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快餐店，他特别嘱咐老板，别放辣椒。 昨天的麻辣田螺可真是把他吃伤了。 上厕所只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所以他决定短期之内绝不再吃辣…… 从快餐店出来，江北却不想回酒店。 随即他便一个人开着车逛荡在景德镇的夜景中。 此时他的逛荡，是真正漫无目的逛荡，是碰到路口都不知道该左转还是右转的那种逛荡。 他不知道该去干点什么…… 这是他旅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在他的帮助下，佟颜硕这个22岁的小伙子找到了未来的目标，也对人生有了清晰的规划。 但此时的他却有些茫然，或许是因为想家。 好在周洲打来的电话，拯救了他。 “江兄弟，在哪呢？”电话里周洲笑的很开心。现在有了佟颜硕这个“小师弟”陪着家里的老爷子，周洲可算是解放了。 江北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便说道：“我瞎逛呢，我也说不清这是哪儿，还是给你发位置吧。” 用微信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周洲，江北便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抽起了烟。 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总比自己瞎逛强的太多。 街边店铺的霓虹灯很亮也很鲜艳，其中一个海鲜店的红色“螃蟹”图案在夜里尤为显眼。 江北盯着那只螃蟹愣愣出神。 二十分钟后，周洲赶到了江北面前。 见江北衣服出神的表情，笑问道：“怎么了兄弟？想家了？” 他在自家院子里时就看出了江北的神情不对，所以才打了刚才那个电话。 “说不清，莫名其妙的心情低落。”江北轻声回答了一句。 “上车跟着我，我带你去释放一下心情。”周洲朝着江北眨了眨眼。 可能是受博文和张厚风的影响太大，每当江北看到这样的表情，总觉得是要去“消费”…… “周大哥，我不瞎搞，你别拉我下水了。” 周洲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也不瞎搞！放心吧，这事儿和女人无关！走吧！” 七拐八拐之后，江北跟着周洲来到了郊区，这是一处废弃的厂房。 不等他们进入厂房便能看到大铁门上的各式涂鸦。 江北这才明白，周洲带他来的地方应该是地下乐队的聚集地。 厂区院内横七竖八的停放着各种汽车，其中更是不乏跑车豪车。 “这地方怎么样？”周洲摸了摸自己寸头，指了指隐隐有灯光透出的厂房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好，玩摇滚的、玩说唱的、玩街舞的都来了。” 江北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下乐队的场地：“你们平时都在这里？” “我最近陪老头儿的时间长，所以来的比较少，之前我几乎天天泡在这里。”周洲说着还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深蓝色的电吉他。 两人进入厂房时，厂房内的两个rapper（说唱歌手）正在battle（pk的意思），一旁的摇滚乐队为他们演奏着音乐。 地下rapper的即兴说唱很带感，用词也比较“暴力”之外，双方互相问候亲人是常有的事情。 正在猛敲架子鼓的矮个子男人见周洲和江北进来，特意和乐队成员扬了扬头。 因为battle还在继续，乐队也不好停下节奏，只是和周洲眼神交流了一下。 “等一会他们结束，咱们再过去。”周洲低声和江北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来！保持你现在！ 说唱歌手的现场很带感，节奏明快，用词简单而又粗暴。 粗暴在这里并不是个贬义词，反而倒像是褒义词。 江北挺好奇，这些玩摇滚的怎么就和说唱歌手搅合到了一起。 他低声问向周洲：“周大哥，你们玩摇滚的现在也要转型了？玩起了说唱？” “听着头疼？”周洲看江北皱眉的样子，一阵偷笑。 他刚开始接触这些地下说唱歌手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 不理解，甚至有些排斥。 上了年纪的人没几个喜欢这种露骨的直接，歌词里不加什么修饰词，赤裸裸的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漫天横飞的脏话，从华夏国骂到外国国骂，这些说唱歌手似乎将全世界骂人的词汇融会贯通，最牛的是他们不仅能随时骂出口，并且还能押着韵！ “骂人就是说唱？”江北不懂说唱，这是他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最费解的地方。 周洲连连摇头：“不要在乎那些脏口，这是地下说唱的特色，你就把那些词汇当成“你好”“吃了吗？”这种普通修饰语。别带着有色眼镜，你才会发现说唱的魅力。” 说唱之所以难以从台下走到台前，脏口的影响很大，至少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以至于说唱类歌曲的管控极其严格。 江北苦笑道：“可能我心里没那么多愤慨，对社会也抱着乐观的态度，以至于对这些负能量的歌词，难以产生共鸣。” 他从两个收场歌手的即兴演唱中，除了互相直接的对喷，还听出了他们很多对生活的不满和对社会的控诉。 而这些，是江北所欠缺的。 他从来都是个对生活乐观积极的人，出现问题，他更喜欢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些都只是说唱圈子里的普通人，甚至很大一部分都有犯罪历史，过着边缘人的生活，这让他们很容易沉浸在个人的阴暗里。” “票子婊子下三滥，现实利益瞎扯淡，这就是地下说唱的现状，露骨是露骨了点，但比我们这些玩摇滚的，现实的多。” 尽管周洲如此说，但说唱歌手的和玩摇滚的还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帮。 江北换了个话题问道：“这么大个地方，谁出钱养着？” 这种废弃厂房如果没人出钱，早都会被收回二次拍卖。 周洲一脸无奈：“这厂房本来是刀姐租的，她很喜欢摇滚，所以就免费提供给我们当场地，最近她又迷上了说唱，所以才有今天这场面……” “刀姐？”江北笑道：“这名字真有点意思。” 周洲指了指说唱歌手的方向：“看见了没有，中间那个戴白色鸭舌帽的就是刀姐，跟我同岁，没结婚，没男朋友，家里是做地产的，钱有的是……” 尽管在景德镇最出名的是陶瓷，但最赚钱的还是地产…… 江北顺着周洲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此时的场地里烟雾缭绕，除了刀姐的白色鸭舌帽，其余什么也看不清。 他回过头看着周洲打趣道：“周哥，你不找女朋友是不是就是等着她呢？” 周洲赶忙摇头：“别瞎说，人家孩子都有了！” 江北不敢置信的问道：“孩子都有了？你不是说她没结婚？” “谁说非得结婚才能有孩子的？就不行人家重金求子？”周洲说起这事儿也觉得荒唐，可这事儿的的确确是真的！ 虽然没有字面上说的那么猥琐，但花高价购买优质精子，然后做试管婴儿的事情是真的。 周洲还记得当时刀姐说的话，他又给江北学了一遍：“学历、长相、双商都要合格，才能当我孩子的爹，钱不是问题，只要货好就行。” 听了周洲的叙述，江北哑口无言：“这……” “人家才是真正的摇滚人生啊！”周洲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此时两个说唱歌手的battle也接近了尾声，周洲便拉着江北来到了乐队的附近。 戴着帽子的刀姐也看到了周洲，缓缓走到周洲身前，笑问道：“稀客啊！今天来给我们唱一首？” 周洲指了指江北：“今天带他来释放释放，等你们battle结束我再唱。” “好巧！”江北在这刀姐身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星。 此时的阿星正站在一群说唱歌手的旁边，身后跟着少女桃子。 桃子仍是一身紫色的嘻哈衣服，和周洲一样的短发寸头，左边耳朵上还带着一个大号的银色耳圈。 哪怕是如此“群魔乱舞”的场合，桃子和阿星还是那般引人注目。 阿星也发现了江北，带着桃子走了过来，冷酷少年依然冷酷：“谢谢你那天的两杯冰茶。” 刀姐有些意外的问道：“你们认识？” 江北笑道：“算不上认识，之前在赣州见过一面，我算是他的粉丝。” 阿星的舞技江北见识过，说是他的粉丝的确不为过。 同样是嘻哈文化下的产物，江北对于街舞的接受程度远远高于说唱…… 随即周洲又和江北介绍了一下他乐队里的鼓手、贝斯手、吉他手和另一个主唱。 阿星和桃子也返回了说唱歌手的圈子，倒是刀姐留在了周洲这边。 刀姐的长相属于混血脸，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皮肤保持的很好，从头到脚穿着江北叫不上名字的潮牌。 她一边把玩着周洲的蓝色电吉他，一边问道：“今天打算唱什么歌？” “梁博的表态。” “不唱自己的歌？”刀姐显然有些意外。 周洲摇了摇头：“这首歌最近听得很来劲，想吼两嗓子。” 乐队的成员们对表态这首歌的曲子还算熟悉，这要得益与周洲私下里曾透露过自己要练习这首歌，所以给他们提前发了谱子。 调试好了吉他，周洲便接过了麦克。 “大家好，我是老景乐队的周洲，今天是成为摇滚歌手的第十八年，算是过完了第二个青春，但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这首《表态》送给自己也送给每一个人。” 周洲站在乐队的前面，回过头和乐队点了点头，音乐缓缓奏起。 “你总是静静的期待，你总是面容不改……你从来没什么迷人的身材，却有个不变的姿态！” 歌词的前半段很舒缓，似是娓娓道来。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来！保持你现在！”，整首歌的气势攀至顶峰。 哪怕向来不怎么把摇滚当回事儿的地下rapper们，也彻底被征服。 第一百零八章 妖精 周洲的爆发力超乎江北的想象，整首歌似是再向青春告别，其实更像是一种不妥协的表态。 刀姐和江北的表情相仿，深深陶醉在周洲这个老男孩的嘶吼当中。 “牛逼！”说唱歌手们吹着口哨疯狂吼叫。 或许是歌词太好，或许是周洲演绎的到位，没有人能不被吸引。 音乐的魅力大抵在于此，能引人入胜，能震撼人心。 刀姐刚巧就站在江北身侧，笑道：“这个家伙真把自己当十八岁了。” 江北也不知道刀姐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但还是回了一句：“老男孩永远十八岁。” 这话既是在说“表态”的周洲，也是在说江北自己。 刀姐侧过头看了眼江北，眼里闪着意外的神色：“你也是玩音乐的？” 之前周洲介绍的很浅，刀姐对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大男孩”了解的并不多。 江北笑着否认道：“不是，我对音乐仅局限于听。” 刀姐之前没见过江北，听他说出“老男孩”这个词，觉得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男人挺有趣。 其实最为吸引刀姐好奇心的是江北身上那股子很浓烈的文人气质。 文质彬彬的江北，在这满是“叛逆”“地下”“狂躁”的地下乐场显得格格不入。 她继续问道：“你叫江北？之前怎么没停周洲提起过你？” “我和周大哥今天才认识，而且我也不是本地人。对于这里来说，我只能算是过客，或许明天也或许是后天，就会离开。” 带着白色鸭舌帽的刀姐笑了笑：“过客这个词不好。” 成熟女人的魅力在于一颦一笑都韵味十足，而36岁的刀姐不仅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更有着魔鬼身材和混血面孔。 江北连忙躲开刀姐的眼神：“刀姐说不好，那就不好吧……” 他本想问问为什么不好，可被刀姐那魅惑的眼神盯着，江北慌了。 这娘们儿，妖精啊！ 在刀姐之前，江北接触过最有妖孽味道的女人就数林楠。 而这个刀姐虽然长相上不如林楠那样绝美，但混血的脸庞更有一番风情。 且她那对眸子简直就是专们剜男人心的刀子，只要被盯上一眼，就会觉得喉咙发干，浑身发热。 见江北样子狼狈，刀姐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瞥着江北，轻轻一笑：“你不觉得“过客”这个词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凉薄寡情伤感太多嘛？” “哦？”江北听到这儿，倒觉得刀姐是个有故事的人。 刀姐指了指自己：“就像我和你这样，怎么也算相识一场，如果你只当我是过客而不是朋友，不就是凉薄寡情？” “刀姐说的我听不懂……”江北哪儿是听不懂，是不敢听懂。 混血面孔的刀姐继续引诱道：“听不懂？要不要找个人少的地方，我仔细解释给你听……” 说着，她还摘下了头顶上的白色鸭舌帽，故意侧头向江北的一面，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轻轻抖了抖头发。 外人看上去，只会以为她在整理头发。 但只有她和江北知道，这是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撩拨动作。 两人离得这么近，江北已然闻见了刀姐头发上那股女人的淡淡发香。 夹杂着空气中的尼古丁味道，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目不斜视的江北根本不敢看向身侧的刀姐。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不远处台上的周洲，妄想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怎么不说话？”刀姐又笑了笑，撩头发的动作还未停下，而她的语气里的挑逗意味更浓。 江北的耳畔既有架子鼓和电吉他的轰鸣，还有刀姐那挑逗的声音，二者混杂之后，更令他的心跳加速。 哪怕尽力地不去看刀姐，但江北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刀姐那只撩头发的手，一只像是象牙雕琢而成的纤细白皙的手。 很漂亮，很精致。 同时他还注意到，刀姐雪白手腕上的位置，有个淡青色的纹身。 FREE，意思是自由。 不等他多想，刀姐便轻轻挪动了身体，江北那道原本看着淡青色纹身的余光刚巧落在了一处更为雪白之地。 阳春白雪！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词便是“阳春白雪”。 他深知这词用在这里是错误的语法，但脑子里还是觉得，此时此景只该用这么个词与才能形容…… 江北看了足足三秒左右，原本那道余光已经成了直勾勾的盯着。 他不由得老脸一红。 “你很热吗？”刀姐明知故问的看着江北，脸上挂着坏笑。 说完还用手里的鸭舌帽帮江北扇了扇风，整一个勾魂摄魄的洋狐狸精。 “刀姐，周大哥……唱完了……” 此时周洲刚好一曲唱罢，江北连忙迎了上去，再呆在刀姐身边，江北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果然不假…… 周洲唱歌时就瞥见了刀姐和江北站在一起，此时又看到江北面红耳赤，大概知道了过程。 他低声笑问向江北：“刀姐是不是找你了？” 江北茫然的点了点头：“是……” 此时刀姐也已经赶了过来，冲着周洲眨眼说道：“一会儿咱们去喝一杯吧？” 她把“咱们”两个字咬的很重，显然他的目的并不是老相识周洲，而是江北。 “我开车了，不能喝酒……”江北赶紧摆手拒绝。 看这架势，要是自己喝多了，刀姐非得“活吃”了自己不可。 “第一次见面就拒绝别人，不是好习惯……”刀姐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北。 此时在她眼里，江北就像一盘摆在了鱼肉宴席上的青菜，越瞧越新鲜。 摇滚和说唱的确刺激，玩摇滚和说唱的也都有个性。 但这些年过来，刀姐多多少少也有些腻了。 天生性情浪漫奔放的刀姐，想象力也丰富的可怕。 他俨然把腼腆又文弱的江北当成了倩女幽魂中的落魄书生宁采臣。 而她自己则是专门食人精魄的聂小倩。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诱宁采臣上钩…… 江北苦笑着点了头，刀姐这话说出来，他也没法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 爷们儿！ 深夜景德镇的街道人车皆少，从郊区路口处一起驶入市区的三辆汽车格外引人注目。 开在最前头的是刀姐那辆线条硬朗的黑色奔驰大G，周洲的BJ20紧随其后，而江北则落在了最后。 大约十五六分钟的样子，三人赶到了刀姐的别墅。 率先下车的刀姐靠在大G的车门上看着江北和周洲，笑容妩媚。 她随即点燃一只细杆香烟，轻启朱唇吐了口薄薄的烟雾，便将烟轻轻的夹在手里，柔声笑道：“欢迎来到我家。” 周洲虽然和刀姐算得上老朋友，但也是第一次来到刀姐的住所，他笑道：“那就打搅了。” 喝酒喝到家里？周洲可不是傻子，他偷偷瞥了眼江北。 醉翁之意不在酒，刀姐之意显然也不在酒。 他还真有些好奇江北会不会和刀姐发生点什么…… 江北没说话，只是跟在周洲和刀姐的身后进了别墅。 刀姐家的别墅装修很精致，颜色主要都是黑白两色，给人以整洁干净的感觉。 “外卖马上就到，我先去换身衣服。”刀姐背着周洲朝着江北做了个舔唇的动作。 等媚眼如丝的刀姐上了二楼，周洲才拉着江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兄弟，你脸怎么这么红？” 江北是有苦难言，刚才刀姐上楼时周洲是背对着她的，所以没看到那个妖精的表情。 但他可是全都看到了。 “没事儿，就是有点热。”说着江北还故意用手扇了扇风：“对了周哥，一会咱们能不能早点走？” 周洲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狡黠道：“你是我朋友，刀姐也是我朋友，所以今天我只能两不相帮，能不能逃出人家的手掌心，你自己看着办。” 江北愕然：“……” 等刀姐从二楼再下来的时候，江北和周洲同时傻眼了。 这是刀姐？ 如果说之前穿着一身潮牌，带着鸭舌帽的刀姐是成熟女人扮嫩，魅惑度百分之五十的话。 那现在这个穿着及膝淡褐色睡衣，头发上还滴着水珠的刀姐，就是彻彻底底的“妖精”。 在刀姐眼中，江北是落魄书生宁采臣；而在江北的眼中，刀姐完全符合他心想象中“妲己”的形象。 本就颇有异域风情和妩媚妖娆的刀姐，此时脚上空空如也，就那么光着脚随意的从二楼走了下来。 “外卖送到门口了，你们两个谁去接一下。”刀姐用攥着手机的纤细右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周洲这才回过神：“我去，我去。” 因为别墅自带院子，所以外卖需要从房门走到院门处才能拿到。 趁着周洲取外卖的功夫，刀姐故意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曲线贴合着细腻的睡衣，显露无疑。 “我去帮他！”江北赶紧站了起来，一溜烟跑出了门口。 再返回时，江北和周洲手里都提着两个外卖盒子。 酒是刀姐家珍藏的脱糖干红，菜是景德镇最好西餐厅送来的西餐外卖。 落座后的刀姐没有再去刻意挑逗江北，而是开始频频举杯。 “为了周洲那首表态，喝一杯。” “今天能通过周洲认识江北这个新朋友我很很开心，我们一起喝一杯。” “……” 两瓶六百毫升的红酒很快见底，三人都已微醺。 江北见刀姐不再故意撩拨自己，也放开了很多，话题也逐渐热络。 从山南聊到海北，从民谣聊到说唱，从婚姻聊到爱情…… 在这期间，江北把自己近一个月的旅行故事也说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还把自己的“江旅行”也推荐给了周洲和刀姐。 他的糟糕酒量本就只能喝点啤酒，对于干红这种上头慢的酒，实在不够看。 随着酒劲儿逐渐上头，江北终于，喝多了。 随着周洲接了个周利民的电话后，这场三个人的酒局，终于演变成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刀姐和江北送走周洲后，又坐回了餐桌前。 刀姐左手夹着一只细烟，右手提着小半杯红酒，她主动和江北撞了一下杯：“江北，你是东北人对吧？” 迷迷糊糊的江北嘴里已经尝不出酒味儿，只当是喝水，一饮而尽后他笑道：“地地道道的东北爷们儿。” 刀姐“哦？”了一声，随即摇头道：“我看不像。” “哪儿不像？你别看我瘦，可我有肌肉！”江北喝多之后，显然要比平时贫嘴一些。 刀姐没说话，而是缓缓的按灭了烟头。 那只白如象牙，润如美玉的胳膊，就这样在江北眼前转啊转，转啊转…… 随即刀姐绕过餐桌，缓缓走到之前周洲所坐的位置。 将椅子挪到了江北的一旁，然后便抱膝而坐，侧着脸将头搁在膝盖上，看着江北。 她离江北很近，两个人的胳膊已经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江北，他绝对能做到坐怀不乱。 但在酒精的催发下，他心里的那道防火墙，似乎不管用了。 刀姐吐气如兰：“东北爷们儿哪有这么怂的？” 这句话可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北在如何正人君子，终究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 他一把抱起了蜷如狐狸的刀姐。 而刀姐就如一只八爪鱼似得缠住了江北，那双纹着FREE的手撑着江北的肩膀，两人面对着面。 江北直勾勾的看着刀姐那张妩媚角色的脸蛋，红酒为这张混血脸庞披上了诱人的红霞，而她那对水汪汪的眼睛里，倒映着气喘如牛的江北。 “还是不够爷们儿~” 刀姐媚眼如丝，双手缓缓搂住江北的脖子，额头也抵在了江北的额头上：“还能更爷们一点儿么？” 江北吐着酒气，一言不发，随意地脚下踢开了拦路的椅子，抱着怀里这只妖精，直奔沙发。 在这只有不足十米的途中，刀姐主动占据了江北喘着粗气的唇。 沙发很柔软，比沙发更柔软的是不着一缕的刀姐。 她仰倒在沙发上，媚眼盈盈的望着居高临下的江北：“我的爷们儿，还在等什么？” “你个妖精！” 这是一个癫狂的夜，刀姐就如景德镇那施了白釉的瓷，而江北就是不知疲倦的“制瓷”人。 第一百一十章 喝粥（修改章节，看过勿进） 第二天当江北揉着头幽幽醒来时，一阵粥香飘入了他的鼻中。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酸疲，江北猛地窜了起来！ 看着正在餐桌边上摆放餐具的刀姐，江北整个人都懵了。 拿起手机，看到吴雅的未接来电，江北欲哭无泪。 “醒了？穿好衣服，过来吃饭。”刀姐仍穿着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衣，在阳光的照射下，玲珑身材若隐若现。 江北低头一看，自己连条裤衩都没有！ 他的脸腾的一下成了红色绸布一般。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刀姐，这……”江北慌张间穿好了衣服，颓然坐在刀姐的对面。 他极力的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和周洲刀姐一起喝酒，后来周洲接了个电话便提前离开…… 再往后，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刀姐从自己碗里舀起一勺白粥递到了江北嘴前：“喝口粥吧，我的爷们儿。” 看着刀姐那只不堪盈盈一握的雪白手臂，江北欲哭无泪的说道：“刀姐，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 他虽然依稀想起了是刀姐一直在引诱自己，但若不是自己酒后不自持，也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这件事，跟不跟吴雅说清楚？ 他陷入纠结…… 刀姐花枝招展的笑出了声：“你昨晚好威猛呀，快补补。”说着还把手里的粥又向前递了递。 江北看着刀姐得逞的脸：“你非得祸害我干啥？” 她盯着江北的眼睛，娇腻道：“什么叫祸害？怎么？你还嫌弃我老了？” 江北算是看出来了，刀姐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妖艳“贱货”。 这装修讲究的别墅，如今怎么看都有股“盘丝洞”的感觉，江北推开了刀姐递来的白粥，无奈说道：“你自己吃吧，我要走了！” 刀姐也不恼怒，将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故意没好气的说道：“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江北终于怒了：“是你非要勾引我，你还要怎样？” 刀姐笑的得意，舔着唇边的米粒，眼神迷离又风骚：“要不要再来一次？重温一下？” 江北恨恨道：“你脑子肯定有病！” “听不见，听不见，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都听不见。”刀姐笑道。 “你就是个妖精！”江北语气越来越重。 刀姐不怒反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你这是对我的夸奖嘛？我爱听。” “你牛逼，我服了行不行？”江北认输道，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见江北真要离开，刀姐连忙喊了一声。 江北毫无停下的意思，继续前行。 “你车钥匙在我这儿呢！”刀姐又喊了一声 这次江北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的刀姐：“你到底要怎么样？” “过来，喝粥。”刀姐指了指对面座位上的一碗白粥：“这可是我起了个大早熬的，你总要喝两口吧？” “喝完就把钥匙给我！” 江北大步走到了座位上，几大口就吃完了一碗粥。 看着朝自己伸手要钥匙的江北，刀姐无奈的走向了沙发前的茶几，打开抽屉，拿出了江北的车钥匙。 她手指拿着钥匙坐回了餐桌前：“喏，在这儿呢。” 江北刚要去接，却没想到这娘们儿竟然把钥匙放进了睡衣里。 “草！”饶是很少说脏话的江北，也终于是忍不住了。 刀姐嘴里挑逗道：“来啊！” 江北又问了一遍，语气不善：“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以后旅行都带着我吧，我保证自己乖乖听话，绝不影响你和你那个小女朋友的感情，你放心，绝不！”说着，刀姐还有模有样的竖起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连吴雅的事儿自己都说了？江北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见刀姐满脸坏笑，江北猛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心想着拿回钥匙就马上北返，景德镇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来了！ 可还不等江北的手缩回来，刀姐就用自己的手按住了他的手。 她仰着头看着江北，上下瞥了一圈儿，娇笑道：“小弟弟，你又不老实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旖旎非常。 “你没见过男人？非盯着我不放？” “凶巴巴的样子，更让人喜欢了，东北小狼狗，可爱！” 刀姐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江北身前，又缓缓蹲下了身。 江北再一次沦为了刀姐的猎物。 和昨晚相比，这一次江北的神智很清醒，但他还是败给了仿佛造孽脱胎的刀姐。 一切结束后，江北也没了着急逃跑的想法，反而主动拿着碗盛了一碗白粥大口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嘴硬的骂着：“你不是有病，你是变态！” “你不如直接骂我犯贱，那样你还能痛快点。” 江北没好气的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她慵懒的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餐桌处的江北。 她那洁白如玉的皮肤在晨曦的照耀下泛着微光，仿佛雅典娜降世临凡一般。 如果不是江北亲眼所见，他很难想象，这个身体属于一个已经三十六岁的女人。 “恬不知耻的女人。”江北摇着头叹了口气，随即一口气又吃了两碗白粥。 他是真饿了。 “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身体比嘴巴诚实的男人。” 刀姐笑道，她完全不在乎江北恶毒的言语。 “这次能放我走了？”江北放下碗筷，走到刀姐身前。 阳春白雪，江北又一次想起了这个词。 刀姐双手拄着那张精致的混血脸蛋仍看着餐桌处，只留给江北一个纤弱又精致的背。 她得意洋洋道：“没和你闹，之前说和你一起去旅行是真的，接下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江北从茶几上刀姐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坚决的说道：“不行！” “你确定？”刀姐转过身和江北来了个坦诚相对，眉眼带笑。 江北又是一大口烟入喉，无比坚定道：“确定。”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秋刀割秋稻 刀姐见江北深情坚定，莫名有些醋意：“反正她在国外，你怕什么？” “不是怕……”江北扔了件衣服给刀姐披上。 刀姐眼眉低垂，幽幽说道：“拖泥带水的，我都替你累。” 江北手里攥着钥匙，对刀姐的问话不置可否。 “我是贱货不假，可你比我还贱！”刀姐见江北只是沉默不语，有些怒意。 “是啊，咱们两个都是贱货，既想满足自己的兽欲，还想立牌坊。”江北盯着刀姐的眼睛，强行笑了笑，很难看。 刀姐瞪着江北，越说越激动：“想立牌坊的是你可不是我！离了婚净身出户，找了个小女朋友还装矜持，现在把我睡了，还想装无辜的圣人是你，不！是！我！你说你是不是比我贱多了？不对，你不仅贱，还虚伪。” 第二遍的“不是我”三个字，刀姐咬的格外重，每个字都刺在江北的心里。 “我承认了，是我。” 江北听着刀姐颇有些歇斯底里的话，本以为自己会恼羞成怒，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是异常平静。 刀姐哼了一声，躺在沙发上看着棚顶的吊灯，嘲讽道：“现在再装深情就没劲了，你那个小女朋友知道了也绝不会原谅你的，要么就厚着脸皮瞒着，要么就光明正大的告诉她。” “这是我的事儿。”江北低声道，接下来怎么面对吴雅，他其实心里也没打算。 瞒着吴雅？还是如实交代？ 如果说昨晚是因为酒后乱性，那刚才呢？ 这案子，没得翻。 看着手机上吴雅的未接来电，江北心里有失落，有羞愧…… 刀姐侧过头，看了眼表情复杂的江北，说道：“如果你真打算光明正大的告诉她，你就是傻逼。” “我是傻逼，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江北随口说道。 “你都是傻逼了，我肯定就是傻逼的情妇呗……”刀姐笑道。 “你刚才太谦虚了，比贱，我不如你。”江北又点了支烟，没好气道。 “这是你第二次夸我，谢谢喽~”刀姐格外的高兴，笑的愈发花枝招展。 江北不再说话，闷头抽着烟。 “弟弟？”刀姐轻轻唤了一声，还顺手把烟盒摔在了江北的胳膊上。 江北瞪了她一眼：“能不能不用这么恶心的称呼？都当妈的人了，正常点行吗？” “你这不是也当上爹了？”刀姐僵硬着笑脸，似是被戳到了痛处，但还是嘴硬的说道。 江北把烟盒丢了回去：“别吓我了，我服了。” “你觉得我漂亮吗？”刀姐仰起脸，凑到江北身前，眼神中没有一丝之前的挑逗意味，表情认真。 “漂亮。”江北点头道。 “我今年三十六岁了，像你说的，我都当妈了。”刀姐笑道。 “我知道。”江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刀姐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呵呵，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重金求子，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结婚，更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纹上这个！” 她抬起了胳膊，将那个FREE的纹身放到了江北的眼前。 FREE，自由。 江北看着那个淡青色的纹身，心里有些疑惑。 她这样的女人如果不自由，谁自由？ “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她又问了一遍刚问过的问题。 “恩，但是脑子肯定有点不正常。”江北掐灭了烟头。 脑子不正常的刀姐笑道：“我肯定是漂亮的，如果我不漂亮，就不会在十六岁那年被我那个有钱的亲爹强-暴！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他和我妈离婚的第二天。” “后来，这样的事越来越频繁，最后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你懂么！而这种诡异的关系，你知道保持了多久吗？” 江北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接茬，也不知道怎么接茬。 “一直到你现在这个年龄，28岁！整整十三年！好在后来他老了，没能力了，我终于自由了！然后他后悔了，开始每天央求我原谅他，可这还有什么用呢？” “去年他死的时候，我哭都没哭，看着那些惺惺作态的亲戚，我哪会哭？我只觉得想笑。那些人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 “最可笑的是我那个喜欢包养小白脸的亲妈，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不曾看过我的亲妈，你能想到她还能舔着脸跑回来认女儿？” “这就是我的家庭，我是不是很可怜？”刀姐像是讲一处喜剧似得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江北出声问道：“你说的这些，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 听完刀姐的讲述，他有些不敢置信。 这样的人生，真的存在么？ “当然是我编的，你还当真的听了？”她伸出手捏了捏江北的下巴：“是不是觉得，如果这些事是真的，你就没那么恨我了？” “我不恨你，恨也只恨自己管不住自己。”江北推开了她的手，轻声说道。 刀姐继续笑着说道：“知道我大名叫什么嘛？” 江北摇了摇头。 “秋稻，秋天的稻子，低着头沉甸甸的那种。”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秋日金黄稻田的图画说道。 “你这个名字在东北应该会很受欢迎。”江北随口说了一句。 “象征着丰收？可惜我改成秋刀了，秋天的刀专割秋天的稻。”刀姐用雪白手臂在脖颈处做了个刀割的手势。 江北长吐了口气：“这就是你变成神经病的理由？” 她摆了摆手，轻声道：“不说这个了，刚才你也承认了我漂亮，那我和你嘴里的那个她比呢？谁更漂亮？” “没法比，也没必要，你别以为讲了个悲惨的故事，就能搞得好像自己爱上我了似的。咱们顶多算是狼狈为奸，双贱合璧，贱货的贱。”江北冷笑着看着她。 “你真聪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要不我包养你吧？供吃供住，每月3万。”刀姐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刚伪装出的可怜兮兮的表情烟消云散。 江北没好气道：“你喜欢个屁啊，睡了两次就喜欢了？” “哪用两次？一次之后就喜欢了。偷偷告诉你，其实你恨我就对了，因为昨天喝的酒里被我下了药。” 她狡黠的看着江北，一脸得意：“不过刚才可是你心甘情愿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懂 江北再如何的好脾气，也经不住这妖精三番五次的戏耍。 他一把掐住刀姐的下巴：“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秋刀或者说秋刀，嘴巴被捏的嘟起，但还是哈哈大笑，声音含糊不清：“疼了，弟弟，你捏疼姐姐了……” 江北瞪了她一眼，随即松开了手。 他瞥见远处墙边有面妆容镜，缓缓走了过去。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伸出手按在镜中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 现在这样的江北是真实的嘛？ 昨天和今天的一切，直到刚才他用手捏住秋刀的脸，这些都太过于陌生。 以往的二十八年，他从没如此暴戾和放纵过。 在高中时是小透明，到了大学仍然按部就班，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 毕业后，上班、结婚，一切都和普通人无异。 工作里，他是性格温吞的文案。 婚姻里，他是努力维护的老公。 哪怕和孙叶离婚的时候，江北仍然为了心中那份感情，选择了净身出户，唯一带走的财产，不过是自己婚前买来的一辆宝来汽车。 这样的江北，扔在茫茫人海中，也毫不起眼。 而在秋刀面前的江北，显然将更加真实的一面展露了出来，压抑的情-欲和男性生物的暴戾都不再隐藏。 从镜中，江北看到刀姐正在穿衣，他叹了口气。 她讲的那些故事，八成儿是真的，江北坚信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要不，我跟你回家吧，你昨晚不是说这次要回东北老家吗？顺便也让咱妈看看你的孩子。”刀姐此时已经穿上了睡衣，走到江北身后并抱住了他。 “别tm瞎说。”江北脱口而出，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女人说如此直白的脏话。 要真是把这妖精带进了家门，自己老爹不扒了自己的皮？ “哦对了，你和你前妻结婚两年都没有孩子，是不是这儿不行啊？”刀姐的手不老实的捏了捏。 “草，行不行你不知道？” “你看看你，开个玩笑就这么凶，也不知道和你那个小女朋友是不是也这样。”刀姐那张狐媚脸颊轻轻的贴在江北的后背上，醋意十足的说道。 江北没有挣脱她的怀抱，而是转过了身，面对面的看着刀姐：“别说没用的，你不是要和我一起旅行？走啊？” 刀姐瞳孔微微放大，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 “真的，刚好你也会开车，两个人开车还轻松点，怎么？不敢了？。”江北冷笑道。 刀姐主动松开了手，然后跑到门口将密码锁反锁了一道，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等我洗澡换衣服。” 江北本也没打算逃走，点了点头：“行。” 刀姐走到二楼拐角出，从楼梯上探下头问道：“要不要一起洗？” “滚。”江北嘴角抽了抽。 再来，他怕是要牡丹花下死了。 刀姐得意的哼着周洲昨晚唱的那首《表态》进了浴室。 “来，保持你现在……” 二十多分钟之后，刀姐换好了衣服，见江北仍是镇定自若，她调笑道：“要不要先去见见周洲？” “行啊，刚好和周大哥告个别，下次再见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江北连连点头，表情自然。 出了别墅房门，江北说道：“你的车就别开了，开我这一辆车就够了。” 刀姐也痛快：“没问题，就开你的。” 周洲见到两个人的时候，表情复杂，看江北的眼神里似乎充斥着担忧。 刀姐虽不是人尽可夫的女人，但也绝不是什么良家，他觉得如果江北和刀姐只是玩玩，没什么问题，可眼下竟然要一起旅行？ 找了个独处的间隙，周洲拉着江北问道：“兄弟，你这动了真情了？” 江北笑道：“周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听江北这么说，周洲也不好再多过问。 告别了周洲，江北和刀姐坐在车里四目相对。 “去哪？”刀姐坐在主驾驶上笑意吟吟。 “一路向北。”江北慵懒的靠在了副驾驶的椅背上，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跟我走了，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什么孩子？”刀姐装作很诧异的样子。 “得，当我没问，真怕你又说咱们的孩子。”江北索性闭上了眼睛。 刀姐笑的花枝招展，伸出手在江北脸上轻轻抹了一把：“真是给我娃当爹的好苗子。” “别废话了，走吧。”江北随意拂去了那只不老实的雪白手臂。 两人先去了江北的酒店，取回了电脑和相机等物品，然后便从景德镇出发上了高速，一路向北。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两人赶到了合肥郊区。 在一家中餐馆随意吃了口饭后，江北和刀姐交换了驾驶座位。 江北开车的样子远比平时更帅气，带着墨镜时脸上少了许多书生气，多了些浪子味道。 “弟弟，看我。”在等红绿灯时，刀姐喊了一声。 江北侧过头的一瞬间，就被刀姐用手机抓拍下了江北的样子。 “你还是叫我江北吧，弟弟这个称呼太恶心了。”江北无奈的说道。 一身潮牌的刀姐笑着摇头道：“不行，江北谁都能喊，作为你的情人兼旅行伴侣，我总要有个不一样的称呼吧？” 说着，刀姐掏出手机发了个微信，而且还是语音：“秋秋，你爸爸帅不帅？” 江北听在耳里懵在心头，出声问道：“你又在搞什么？” “给我孩子看看她爸爸，怎么了？”刀姐毫不避讳的把手机聊天界面递给了江北看。 “你孩子多大了？”此时绿灯已经亮起，江北回过头认真开车，随口问道。 “女儿跟我姓，叫秋秋，今年12岁，目前正在英国读书。”刀姐一股气把自己女儿的基本信息都说了出来。 江北对于刀姐口中的“咱们女儿”已经有了免疫，没再纠结，反倒是对她的女儿秋秋，有些好奇：“这么小就送到国外？你这个当妈的真是够狠心的。” “你不懂。”刀姐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出了这么句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要联系了 上了高速，秋刀便沉沉睡去，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加上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再有活力的人也抵不住这困意。 江北一边开车，一边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本打算找个服务区便丢下秋刀，让她知道不仅是她有“坏心思”。 这算是小小的恶作剧，也算是出一口自己心里的气。 可此时看着身侧恬淡熟睡的女人，江北便又狠不下心。 拖泥带水。 这是秋刀之前对他的评价，如今他自己却觉得自己真是不果断。 要么只当是一夜晴，提了裤子走人，要么便负起责任，真做了远在英国的秋秋的便宜老爸。 无论哪种选择，都远比如今这样不清不楚的牵连着强。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电话的铃声打断了江北的思绪，是张厚风的来电。 “兄弟，还逛呢？”张厚风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江北回到京城，帮他再把把关，顺便把合作协议签订。 江北苦笑着把自己这两天的事儿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 除了具体的细节没说，其他的事情都介绍的很详尽。 包括此时秋刀正在副驾驶熟睡的事儿，也没隐瞒。 电话那头的张总一连三声“卧槽”，然后便是些少妇好啊、活好这一类的感叹。 江北哪有心情和他扯这些事情，只问他的主意，自己这事儿到底要不要和吴雅说。 张总一听江北竟然要直接告诉吴雅，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是不是傻？这事儿能说吗？就算你说了能改变什么？除了让吴雅伤心之外，无外乎就是让你自己的那颗心踏实点儿。” 江北听着张总的吐槽，也没好意思反驳，但还是调小了音量，若是被一侧的秋刀听到，肯定又免不了一顿嘲讽。 电话里张总还在继续训导：“男儿本色，懂不懂？本，色！色你懂不懂？” “不懂。”江北轻声的回了一句。 “知道你正人君子，可这事儿都出了，就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别光顾着自己的良心能不能过的去，你丫脑子一抽就跑去自首，结果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行了，张总，我明后天就能到，见了面再说吧。”江北本来已经有了决定，被张厚风这么一搅合，又开始心烦意乱。 张厚风笑道：“跟你说个事儿，你家那两个货我接到我家来了，巧克力和糖宝天天欺负冰棍儿那傻狗，给丫脸都抓花了，先说好，你看了之后可不许生气。” 同为养宠物的人，张总知道江北对猫狗很用心，所以这些细微小事他也办的很仔细。 江北哭笑不得：“没事儿，他俩经常这样，不过我挺好奇巧克力这小子，连公猫都算不上，怎么就成了见色忘义的色猫了呢？” 张厚风没好气的说道：“谁养的随谁呗，只苦了我家糖宝，青春少女一个，活脱儿找了个太监猫……” “……” 挂了电话，江北发现秋刀已经醒了，正慵懒的靠在副驾驶车门的车窗上望着他。 “找外援了？”秋刀呢喃软语。 江北点了点头，自嘲道：“像你说的，我这人属于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那种，想直接和她坦白，但又怕她不原谅我，不说吧良心又不安。” “那你还是先说说带着我回京城算怎么回事儿吧？”秋刀抻了个懒腰，随即坐直了身体，一边喝着苏打水一边问道。 江北面对秋刀，倒是很坦然：“之前本打算找个人迹罕至的服务区，把你扔下，也算是我对你下药的小小惩罚。” “然后呢？”秋刀蹙眉问道。 “然后……这不是还没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服务区嘛。”江北关掉了空调，落下了两侧的车床，感受着自然风传车而过。 随着车窗打开，呼啸的风声下，秋刀不得不大声喊着说话：“狠心的男人！” “难道你还真想跟着我浪迹天涯？”江北的分贝也提高了几分。 “至少也要去你老家看看。”秋刀表情认真，看起来不想开玩笑的样子。 江北摇头道：“别想了，我不可能带你回去，一会儿前面就是蚌埠服务区，你下了车就自己想办法回景德镇吧。” “你做梦！”秋刀喊完这句话，便再也不理江北。 到了蚌埠，她不仅没下车，还夺过了江北野马跑车的驾驶权。 争夺驾驶权的过程极具喜感，两个在服务区工作人员眼里怎么看也是有钱人的男女，竟然为了谁当司机争来争去。 尤其是身穿潮牌，面孔不俗的混血脸儿秋刀，最后竟然死死抓着方向盘不撒手，任江北如何拉扯都没用。 “再不松手，我可就喊了。”秋刀小声的对江北说道。 “你以为我怕？”江北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这可是你说的，救……” 不等秋刀喊出那个“命”字，江北便说道：“得得得，算你狠。” 最后在几个男性工作人员的羡慕眼神下，江北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此时的天色还没黑透，秋刀坐在驾驶席，得意的吼了一嗓子：“车在手，跟我走！” “怎么？你还要演一出让秋刀飞？”江北没好气的说道。 秋刀猛地伸出手在江北大腿上拧了一把，江北倒抽一口冷气，骂道：“大姐，你轻点儿行不行。” “别叫大姐，搞得我多大年纪了似的，叫姐姐。”秋刀收回了手，语气温柔。 “要不……我喊你刀姨吧？”江北语气调侃的说道，他自然是喊不出“姐姐”这种令人羞耻的称呼。 秋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蹙眉怒目：“再敢叫我姨，信不信我开着车带你殉情？” “别，我信还不行吗？”江北是怕了她了，这娘们儿就是个披着妖精皮囊的女神经病。 “哼！信就行。”秋刀难得露出小女人的姿态，柳眉倒竖的样子反而别有风韵。 夜里接近十点，两人赶到了宿州。 秋刀根本没问江北的意见，直接便开着车到了宿州希尔顿酒店门口。 在江北“悍不畏死”的坚持下，最后开了两间房。 躺在酒店客房里的床上，江北紧张的捧着手机，看着吴雅昨日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留言。 他犹豫再三，还是敲出了一行字。 可不等他点击发送，吴雅那边便先发来了另一行字。 “江北，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巴掌 吴雅从认识见江北的第一次，就没直呼过他的大名。 第一次见面她叫江北为大江南北，在去往阿尔山的路上他喊江北为江哥，后来便一直称呼江北为大叔…… 今天，她用了一个正式，但给人以冰冷感觉的称呼。 江北。 看着手机上的简短文字，江北懵了。 如果这句话是自己坦白问题后收到的，他反而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 正在这时，他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勿回。” 寥寥两字，如刀子刺入心间。 踌躇良久，字也打打删删十余次，这才发了句“为什么？”。 可手机的聊天界面上，一个红色的叹号亮起。 您还不是对方好友…… 江北退出微信，拨了吴雅在米国的电话号码，关机；又拨通了吴雅国内的电话号码，还是关机。 江北颓然的摔倒在床铺上，也不管手机弹到了地上，他盯着天花板，默默无声。 他做错了事，报应或惩罚总会来的，可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快。 连解释和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吴雅便突然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除了微信和电话，还有什么方式能联系的上她？ 对，网易云！ 那里还有吴雅专为他写的歌。 一轱辘下了床，江北在地上捡起了手机，忙不迭的点开了网易云音乐。 他只关注了她一个人，所以根本不需要找便应该能在关注列表里见到。 可此时的关注列表里，却空空如也。 连歌手身份的账号都注销了？ 木然的放下手机，江北又躺倒了，只不过这次在是沁凉的地板上。 “咚~咚~咚~”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江北没去开。 “咚咚咚！” 第二次响起的声音急促了很多，还伴随着秋刀的喊声：“弟弟，开门，姐姐给你叫了外卖。” 江北喊道：“你自己回房间吃吧，我不吃。” 这时候的心情哪会吃得下去东西？ 秋刀不依不饶的说道：“不行！我点了双人份的，自己可吃不完。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喊前台拿房卡了。” 江北无奈只得给秋刀开了门，见她手里真的拎着两大盒外卖。 “炸鸡配啤酒，怎么样？”秋刀的大眼睛借着走廊里的灯光，闪闪亮亮的，看见江北房里黑漆漆也不开灯，便笑问道：“这么早就困了？” 江北似是被人抽走魂儿，茫然的说道：“我真吃不下，你自己回去吃吧。” 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秋刀按亮了房内的灯，看到江北那副“倒霉”样，问道：“你不会把事情和人家说了吧？” 江北摇了摇头：“还没等我说，人家先把分手信息发过来了。哦不对，是不再联系的信息，我们也没确定男女朋友关系，谈不上什么分手不分手的。” 秋刀在一旁嘲讽着：“犟嘴的样子真招人喜欢，她不要你，姐姐要你。” 说完，秋刀便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拎着炸鸡和啤酒直接做到了床边的地板上。 “昨天晚上你没用我的手机发什么消息给她吧？”江北之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理由，如今一见秋刀心里倒是有了个“阴谋论”的想法。 会不会是秋刀搞的鬼？ 秋刀用手在自己的玲珑曲线上画了个妙曼弧度，嗤笑道：“你觉得姐姐需要用别的手段么？” 江北说道：“连下药的事儿你都做得出……” “好吧，那就是我发的……”秋刀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发的？”江北关心则乱，全然没看出秋刀脸上的那副“你是傻子吧”的表情。 秋刀拉开一罐啤酒的拉环，仰头到了一小口啤酒：“啊！好冰！……” “真是你发的？”江北又问了一遍。 “我发它做什么？”秋刀瞪了江北一眼，又从袋子里取出一厅啤酒扔给了江北：“我只是图你身子，你不会以为我也爱上你了吧？” 江北接过啤酒，没再说话，仰头就灌。 秋刀说的没错，人家有钱有颜，凭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做这种事？ “说说，怎么回事儿？”秋刀在一边好奇的问着。 江北也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喃喃道：“我本打算和她说明白咱们俩的事儿，可还没等说，她就发来了不再联系的微信，然后还把我删除了，电话也打不通。” 秋刀若有所思道：“可能她爱上别人了。” 江北提酒的手臂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苦笑道：“谁知道呢。” 秋刀悄悄坐到了江北身侧，手里的易拉罐和江北手里的撞了一下，轻声道：“也可能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北摇了摇头：“不管了，随她去吧，本来我们也不怎么合适，她家里也不同意，再加上这次发生了这种事，就算她刚才不说，迟早也会说，就算我暂时瞒了下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秋刀挠了挠头，懊恼道：“累，真累，看你我都累，早知道这样，就不该馋你的身子。” 江北回过头盯着秋刀扑闪扑闪的一对眼：“如果她有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我连和你之间的这种丑事都愿意主动承认！她为什么要这样凭空消失？” 秋刀撇了撇嘴，骂道：“滚吧你，理直气壮就有点恶心我了。” 江北又喝了一大口酒：“恶心就不提了，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以后无牵无挂，想怎样都可以了。” “傻-逼！难道现在我让你给秋秋当爸也行？”秋刀继续骂着。 “当呗。” “傻-逼！” “傻人有傻福，但傻-逼没有，大概说的就是我吧？” 说完这句话，江北整晚都没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秋刀全程都陪着江北一听接一听的喝着。 江北盯着墙，秋刀盯着江北，一样的愣愣出神。 她挺羡慕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孩儿。 秋刀一直陪着江北喝到吐了又吐，外卖叫了又叫，然后便再是吐了又吐。 江北没有哭诉，没有疑问，没有懊悔，全程无言。 秋刀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那份愧疚和迷茫。 她连开口的勇气都不再有，她后悔因为自己的一次“性”冲动，引发了一个男人爱情的坍塌。 直到江北彻底醉成了一滩泥，躺在地板上沉沉睡去，她才得空儿去洗手池洗洗脸。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秋刀狠狠的在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顿了三秒，然后又是一巴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路向北 秋刀酒量不俗，哪怕喝倒了江北，她仍是清醒的很。 抽了自己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回到屋里，她轻轻的躺在了江北身后，抱住了这个年轻的男人。 生长在畸形家庭的秋刀，青春岁月被魔鬼一样的父亲剥夺了身体，以致于她在感情上的偏激和不健全。 今天是她人生的三十六年来，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 他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月，怎么就有这么深的感情？ “原来这就是爱情……” 她嘴里的说的爱情，当然不是自己对江北，而是江北对吴雅的那份感情。 若她是吴雅，哪怕这个男人犯了杀头的罪过，她也一定原谅。 可秋刀是秋刀，吴雅是吴雅。 这深情的眼神注定不属于她。 这一夜，她的手再没松开。 第二天一早，江北揉着发张涨脑袋悠悠转醒。 昨夜他做了一大串的梦。 梦里有各色各样的人，吴雅、孙叶、张厚丰、秋刀、唐雨嫣、林楠博文、叶诗诗良仁…… 在梦中，他对着出现的人说了很多，也问了很多。 明明一大串的话，但醒来后偏偏一句也记不起来。 此时脑海里只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思绪和乱七八糟的想法。 像是一团理不开的乱麻，连个头绪都难找。 轻轻拨开秋刀抱着自己的胳膊，江北跑到洗手间冲了个澡，洗掉了一身的酒气。 洗好了澡，他在洗手池前，用酒店提供的刮胡刀仔仔细细的刮干净了刚冒出头的胡茬。 摸了摸下巴，江北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笑容，自言自语道：“早都说过配不上你，本以为是骗你的，现在真的配不上你了。” 这个笑容实在难看，江北从水龙头流下的水柱中捧了一捧水扬在镜子上，镜中的面孔瞬间变得支离破碎，随即又缓缓清晰。 “江北啊江北，快三十岁的人了，玩什么狗屁爱情？学着张总那样浪起来不香吗？” 又是一捧水砸在镜子上，等水流流下镜面，江北已经拎着毛巾回到了床边。 “醒醒。”他推了推刀姐的肩膀。 “看你这样子，是要撵我走了？”刀姐悠悠转醒，见江北表情不似昨日那般颓败，便喃喃问道。 “谁说的？”江北反问道。 秋刀没好气的说道:“这屋子里有别人？” 江北说道：“有啊有好几个呢，白胡子的老爷爷，灰头发的老奶奶，死的都可惨了！” “是吧？最主要的是你这个鬼头！”秋刀猛的一把拉住了江北，两人扑在了一起。 早上的地板，格外的冰凉，滚了几圈之后，江北一把抱起这个妖精，扔在了柔软的床上。 “你疯了？不为你那个小女朋友守身如玉了？”刀姐显然不懂江北为什么如此反常，竟然要主动褪去她的衣服。 “就许你馋我身子？不许我馋你身子？”江北粗暴的撕扯着。 原本在床上慵懒的刀姐，霎时间反客为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充当坐垫的江北？ “这可是你主动地，以后可别怨我？”刀姐脸色潮红，喘着粗气蹙眉问道。 “别废话。”江北使劲儿一拽，秋刀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云雨之后，江北赤裸着靠在床头上，嘴里叼着秋刀的细杆香烟。 秋刀伏在他的胸口，用手画着圈圈，轻声问道：“这下可以说了吧？你怎么了？” 江北吞云吐雾道：“没怎么，觉得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婚都离过一次的人，还谈什么爱情，有点幼稚。” 秋刀默默无言，听着江北自顾自的话语。 “什么对啊错的，想那些作什么，倒不如心狠下一点儿。” 秋刀笑道：“三十来岁了，还这么幼稚，逃避现实这种低级的办法，小学生现在都不用了。” 这回轮到江北沉默。 秋刀继续说道：“疯了似得，只能证明你抓狂，别的什么也证明不了，你就算和我睡上一千次，你心里不还是惦记着她？” “一千次？真当我是职业鸭子了？” “说不定，刚才那会儿脑子里想的都是人家的样子。”秋刀虽然嘴上讲着道理，但习惯性的将手伸进了被窝。 “这都被你猜中了？”江北皱了皱眉，挡开了被子里的手。 “我求你别他妈装了，我一会儿就走，我真受不了你现在这副德行，人不人鬼不鬼的。”秋刀神经了似的坐了起来。 江北指了指门口，轻声说道：“谁又没拦着你，现在不走，一会儿说不准我把你丢在哪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那时候可别怪我。”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秋刀抱着肩膀没好气的说道。 江北笑道：“刀姨刚才还气势十足呢。” 秋刀最讨厌听江北说年龄的问题，西斯底里的就要掐死眼前这个家伙。 不料江北一个轱辘，从床上下了地，溜到窗前说道：“快穿好衣服，该出发了。” 秋刀瞥了江北一眼，没再追击，将衣服穿好后便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手机充电器等用品。 下楼退了房，江北带着秋刀先去超市里买了些路上的水和食物，看样子他并不打算途中再停。 “真带着我？”秋刀坐上车后不敢置信的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你不是要包养我吗？” “我后悔了，一个月三万太贵了。”秋刀微微一笑。 江北目视着前方，没好气道：“白嫖可不行。” 秋刀闭上眼靠在副驾驶靠椅上，笑呵呵的说道：“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反正觉得现在这样真好，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陌生的车里，去向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 江北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我也什么都不想，有车有钱有大把的时间，想去哪儿浪就去哪儿浪，我还想什么？” “越来越像渣男了。”秋刀蜷在车座上叹着气说道。 “渣男有什么不好的？” 他前半辈子没当过渣男，这次还没等当上渣男就又被甩了。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就这样突然消失。 其实这样挺好的，省着吴雅那个阳光的丫头因为对自己失望，而伤心。 等回了家，他会去趟美国，当她的面，把这些事情说清楚，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江北不会去问。 无论怎么说，有错在先的人是他自己，这事没得洗。 收回思绪，他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一路向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家 到了京城，江北先是带着秋刀回到了八家嘉园的公寓。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带着秋刀和张厚风约在他家的四合院里见面。 秋刀在景德镇也算得上数得上的有钱人，但进了张总家的门之后，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江北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他心里早有准备，所以并不如秋刀那样惊诧。 张厚风最近意气风发，走路说话都带着骨子积极向上的劲头，不过贫嘴功夫倒是没改：“呦，亲家来啦？” 亲家？ 秋刀在江北身侧眼神古怪，她怎么看江北和张厚风都比自己年龄小，怎么就用上了亲家这个称呼？ 江北笑道：“行了，我家那俩货呢？” “这儿呢。”张总带着江北进了侧房。 巧克力和糖宝正靠在一起晒太阳，而冰棍儿则被两只猫当成了天然坐垫，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嘿，还睡呢？”江北朝着俩货喊了一声。 冰棍儿和巧克力已经十余天没见到江北，听到江北声音，冰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在它身上的两只猫可倒了霉，直接摔在了地上。 冰棍儿伸着舌头，摇头晃脑的跑到江北身前，雪白的脑袋瓜儿一个劲儿的往江北腿上蹭。 向来高冷的巧克力则要矜持了很多，不紧不慢的走到江北身前，喵喵的叫着。 江北蹲下身抱起了巧克力，又拍了拍冰棍儿的脑袋，对身后的张厚风笑道：“它们在你这儿呆的不错啊。” 张厚风得意道：“这三家伙已经混熟了，反正你要四处旅行，不如就把它们放在我这儿算了。” 江北略作思索，点了点头：“一直放在你这儿肯定不行，不过这段时间确实要麻烦你了。” 接下来他要办的事不少，而且都不能带着冰棍儿和巧克力。 闲谈结束，秋刀留在侧房和猫狗玩闹，江北和张厚风则将之前商定好的合作协议签订了下来。 江北受聘为张总摄影公司的兼职摄影师，张厚风会以每张照片3000元的价格买断江北所提供素材的全部版权。 每年提供100张照片就是30万，1000张就是300万…… 并且规定，除此之外江北参与的任何项目都会有单独的薪酬。 这就是张厚风的经营哲学，再好的哥们儿也要把钱的事儿放在头喽，省着好兄弟日后因为子和谐鸡毛蒜皮而起了不快。 商量好了这些正事，张厚风趁着秋刀还在侧房，又问了江北关于以后的打算。 “丫难道真要破罐子破晒，一条道走到黑？”张厚风叹了口气问道。 江北摇了摇头：“不会，只不过现在我是当局者迷，本来惦记着学你当回渣男，但后来发现这事儿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怎么说？”张厚风一乐，听江北夸自己，这心情真是不错。 “虽然吴雅已经绝了我的后路，可我心里还是有个疙瘩，这结不解开，我干什么都不爽利。”江北思索再三，缓缓说道。 “吴雅不错，你不该错过。”张厚风罕见的认真。 江北没再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叫出了秋刀，三人去吃了口晚餐。 回到八家嘉园，江北和秋刀便陷入了尴尬的氛围。 秋刀率先开口：“放心，我明天自己就走。” 她本来在宿州就打算回去，可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京城。 “说实话，挺舍不得你的。”江北正视着秋刀的眼睛。 江北自认不是什么圣人，若是圣人也不会和刀姐发生这些旖旎的事情。 秋刀点燃了两支烟，一只递给江北，一只夹在纤细雪白手指里，自信笑道：“知道，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而且能和我上床，你也不亏。” 江北吐出口烟，说道：“刀姨就是刀姨。” 年龄是她的逆鳞，本该给江北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但她却意外的平静：“如果我早生十年，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说着，从她那抹着不菲口红的双唇间吐出一口大大的烟雾。 烟雾终将散去，待一支烟抽尽，秋刀便霸占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 “你出去睡，这里留给我自己！”说完，她就那么轻轻浅浅，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 而江北则在楼下的房车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江北送走了刀姐，赶得最早的一班飞机，连江北想请她吃的早餐都一口回绝。 在机场，秋刀给了江北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结束前，她伏在江北的耳边轻声说：“弟弟，我想要。” 江北霎时间满脸通红，低声道：“刀姐，别闹了。” “没闹，要不我们去卫生间？”她狡黠的问道。 见江北一副苦笑的样子，她笑的花枝招展，在偌大的机场里，引人侧目。 秋刀走了，卫生间里当然并没有留下她和江北的故事。 回到八家嘉园，江北又和江南、王侯、杨旭东三个小兄弟见了个面，上期的视频效果不错，这次他在三亚拍的素材虽然没有连贯的故事性，但胜在风景居多。 订好了相关内容的事宜，江南等人便回了学校。 没了秋刀这只妖精的兴风作浪，江北的生活恢复了平时的安静。 下午的时间，江北跑了三四个商场，从太古里到西单逛了个遍，大包小包的准备不少的礼物。 除了给自己父母的礼物，还准备了叔叔婶婶以及其他近亲的礼物。 这次回家，江北没选择开车，一是连着两天的长途驾驶腰酸背痛，二是因为他不想过于高调。 江北老家地处华夏东北之东北，黑龙江饶河。 飞机只能到双鸭山，下了飞机还要坐3个小时的客车才到饶河。 离家越近，江北的心情越紧张。 两年前结婚便让父母操了很多心，如今才过了两年，江北便离了婚。 在小地方，结婚离婚的事儿难免成为街坊邻里的谈资。 到了客运站，下了客车。 江北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赶向自家那个住了十余年的老楼。 一直等他到了小区门口，看着熟悉的接到的和建筑，那种紧张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走到房门口，江北轻轻的敲了敲门。 “妈，我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准备出发 进了家门，江北很自然的把大包小包的礼物递给了老妈。 “这是给你和我爸买的衣服，还有我二叔和二婶他们的。”江北边换鞋边说着。 老妈放好了那些礼物，赶紧拉着儿子的手做到了沙发上。 “儿子，想吃啥，我让你爸买去！炖个小鸡儿？炖个排骨？” 江北笑道：“啥都行，你让我爸随便买点儿就行，最好买点儿土豆，想吃你炒的土豆片。” 老妈笑呵呵的说道：“行，给你炒，你等我给你爸和你二叔他们打电话。” 她没有追问关于江北婚姻以及感情的问题，她自己的儿子她最了解，自然不会再去伤口撒盐。 这世界上谁都可能不疼江北，但唯独她不会。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二叔和二婶儿头一个赶到了江北的家，接踵而来的还有大姑、二姑、大哥、大嫂、小哥儿、小嫂子、侄女…… 原本只有母子两人的屋子，变得热闹起来。 江北挨个发了礼物，然后便被二婶儿拉到了中间，开始盘问关于他的事情。 离婚的事儿一带而过，虽然都很关心江北，但也知道他脸皮薄。 “大侄儿，跟二婶儿说说，现在忙啥呢，听江南说现在比之前赚的还多？”二婶儿是个温婉性子，年纪大了便更慈祥。 一屋子人都在期待着江北的答案，江南那小子昨天就已经把江北开着房车又买了跑车的事儿传到了家里。 江北挠了挠头：“现在做摄影师加自媒体，赚了些钱。” 他的财富在京城连中层都达不到，更别说和张厚风那种大纨绔比。 可在饶河的普通人家，的确算个小富豪。 两辆车加一起怎么也要50万，且不说房车的京城车牌还能值些钱，再加上三亚那个价值近200万的公寓和身上两百万左右的存款。 算起来也算是五百万级别的“大款”了。 二叔笑道：“行，日子过的好就行，对了，我之前给你发的那些女孩儿你看没看啊？” 江北一阵头大，二叔别的毛病没有，就喜欢保媒拉纤，赶紧摆手道：“二叔，我这个事儿你别忙活了，我自己能解决。” “你看看你小哥儿，比你才大两岁，儿子都五岁了，你不急我们急！”大姑在一旁把自己的孙女儿拉了过来。 江北的侄女的二姑家的大哥家的，侄子是大姑家的小哥儿家的，都是五岁。 两个小家伙虽然和江北见的次数不多，但却一点儿也不怕。 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江北的腿上。 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氛围很热闹，等江北老爸拎着各样的菜回来后，姑姑婶婶等女性便聚在了厨房，开始准备饭菜。 江北老爸是个话少的性子，只是问了两句关于江北工作的问题，其他便再也没多问。 等饭菜好了之后，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吃过饭，大家又聊了聊天儿，亲戚们便把时间留给了江北一家三口。 送走众人，老妈老爸加上江北，三人坐在了沙发上，喝着普通的红茶，嗑着瓜子。 江北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老赵的小品。 “儿子，有事儿就跟妈说，别窝在心里，再把自己憋坏了。”老妈一眼就看出了江北有心事。 沉默寡言的老爸虽没吭声，但也回过头看着江北。 “没事儿，就是想你们了，但真的见到了，还不知道说些什么。”江北轻轻一笑道。 的确，在江北叫门的时候，心里有万千感慨和委屈，但真的看到自己的老爹老妈，又不想让他们担心。 老妈轻声说道：“儿子，离婚就离婚吧，也别太低落，你才28，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她以为江北还在因为婚姻的事情而低沉。 “没事儿，你放心吧妈。”江北还是没说出关于吴雅的事儿，他是真的不想再让老妈跟着自己担心。 知子莫若父，一旁的老爸对老妈说道：“他不想说就不说吧，你也别逼着了，这么大的人了，他心里有数。” 老妈叹了口气，担心道：“儿子，你爸和我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性格，就怕你拐不过那个弯儿。” 江北笑了笑，没说话。 婚姻的弯儿倒是拐了过来，可吴雅这个弯儿还没拐过来。 “你别听你妈说，大老爷们儿洒脱点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困难也好、难题也罢，直接面对，不要逃避。” 向来寡言少语的老爸今天算是开了尊口，一连说了一串儿道理。 江北听在耳里，心里也踏实很多。 老爸说的对，有问题就去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接下来的聊天内容便愉快了很多。 为了不让老妈和老爸担心，江北将自己目前的存款情况简单的和父母说了一下。 老爸仍是淡定，但老妈则显然很意外，尤其是听说自己儿子在三亚买了套房子。 因为江北告诉她，这是专门给他们猫冬儿用的房子。 除了这些，江北还把自己和张总签的合同给他们看了一眼。 既是当儿子的在父母面前炫耀自己的小小成绩，也是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在外面的生活。 第二天，江北吃上了老妈亲手做的早餐，热气腾腾白粥加馒头，以及自家腌制的小咸菜。 吃过早饭，江北便赶去办护照和签证。 正常个人去办理签证，单是准备资料和DS160表格以及预约面签等前期工作就要四五天。 因为江北大姑家的小哥儿就是办理这方面的业务的从业人员，所以整套流程走的很快，至少帮着江北节约了两天的时间。 因为东北地区的米国签证面签都要在沈阳办理，所以江北在家呆了一周的时间之后，便动身来到了沈阳。 在家的这一周，江北和老爸交流了很多，尤其是关于人生的感悟。 虽然老爸嘴上不说担心，但其实心里的担心并不比江北老妈少。 老妈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则是变着花的给江北做他爱吃的菜。 从炖菜到炒菜，从炒菜到凉菜…… 老爸都吐槽老妈，江北回来了，自己才跟着吃上了好的。 离开前，江北给老两口留了十万块钱，让他们平时不用那么节省，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他们的儿子现在不差这个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登陆纽约 告别父母，江北登上了飞机，两个小时后便到了沈阳。 面签意料之中的顺利通过，接下来便是三天的制证时间。 这三天的时间，江北老老实实的呆在酒店，恶补以往学过的英语。 他的英语天赋实在一般，在恶补了两天半之后，终于承认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在网上找了家对外的旅行服务机构，跟他们定了个全程陪同的导游兼翻译。 三天后，江北总算拿到了去往米国的旅游签证。 从沈阳回到京城，他直接订了一张去往纽约的机票，单程机票3100元华夏币，不算贵。 起飞时间是深夜十点，江北谁都没通知，独自一人登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飞机很大，但乘客也出奇的多，所以坐在经济舱的江北会觉得很挤。 而这些乘客之中，自华夏返程回米国的老外只占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国内去往国外的游客，比例悬殊。 看到这些，江北对自己的自媒体更抱有了期待，推广国内旅游走向世界，这是他支持江南三人的初衷。 当然，这同样也是一块儿巨大的蛋糕，更是一处可以以小搏大的战场。 收回思绪，江北靠在椅子上，系好了安全带，由于第一次出国没有经验，江北完全没想到准备一次性拖鞋、枕头等物品。 看着其他有经验的游客，从容的拿出这些装备，江北着实有些羡慕。 京城到纽约需要13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所以尽可能的多睡觉是最好的办法。 飞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空姐便为乘客们发放饮料和食物。 江北刚好饿了，和空姐要了份蔬菜沙拉和黄油面包以及一瓶矿泉水。 除了这些清淡的食物，其实还有三文鱼、汉堡、鸡排等肉食，甚至饮料中还会提供红酒…… 吃过了饭，江北的睡意终于袭来，缓缓睡去。 在飞机上又吃了顿面包配牛奶的早餐，看着几本飞机上提供的中英双语杂质，一直等到中午接近1点时，飞机终于到达纽约上空。 透过机舱的窗子，江北目睹了这座全球最为繁华的城市样貌。 江北嘀咕道：“城市规划师肯定是个强迫症……”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整个纽约就像是一个大块儿德尔“电路板”镶嵌在大地之上，数不清的横竖街道交错纵横但却井然有序。 那些平日里需要抬头仰望的高楼，如今成了最为普通的“积木”零件，纽约便是由而无数这样的零件拼接组成。 在纽约机场刚刚下了飞机，江北便第一时间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提示：到达米国，解锁国际任务！】 【解锁奖励：恭喜获得流利熟练的英语属性！】 【国际任务：结交一位本地土著居民】 【任务奖励：文采属性提升50%】 随着系统界面的淡去，江北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知识直接灌输入脑的感觉。 大学时费尽千辛万苦才堪堪记住的单词、语法，在一瞬间悉数如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原本机场内那些需要仔细辨别后才能认识的单词，此时在他眼里和汉字并无区别。 这种感觉江北很喜欢。 不过看来之前花的导游钱，算是白花了。 至于文采属性的提升，江北显然没有之前面对美感奖励时那么激动。 跟着人流走出了大厅，他远远便看到一个接机的牌子。 上面用中文写着江北两个字。 接机的是个男孩，华夏人面孔，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的清清爽爽，穿着一身休闲装。 江北走到他的身前，主动笑道:“你好，我是江北。” 男孩放下了手里的接机牌，伸出手和江北握了一下：“您好，我是您雇佣的导游兼翻译陈小南” 简单的交流后，江北才知道，陈小南是来国外求学的华夏人。 平时会做些翻译和导游的兼职，赚些生活费用。 因为国外不比国内，衣食住行的费用都很高，好在国外的兼职机会也很多，很多像陈小南这样的人都会选择勤工俭学。 “我们去费城是开车，还是坐车？”江北笑着问道。 陈小南指了指门口说道：“这边给您准备了车，不过是和其他游客同乘，如果您想租车，这边也可以帮您办理。” “国内的驾驶执照在这可以用吗？”江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陈小南点了点头：“国内的驾照在很多国家都可以使用，在米国大部分洲也是可以的，纽约和费城都没问题。” “这样就太好了，那我们到了费城就租辆车，去哪儿也都方便。”江北已经习惯了自驾，尤其在这里还能体验体验右舵驾驶的感觉。 在一问一答的谈话过程中，江北和陈小南走出了机场。 他这次出行带的行李不多，只有简单的换洗衣服和内裤袜子等，一个小行李包装这些绰绰有余。 接机的汽车是一辆商务，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江北和陈小南算是最后到达的。 游客都是华夏人，且目的地都在费城，一路上大家显然都很兴奋，和并不熟识的“老乡”们热情攀谈着。 江北和陈小南的作为在最里面一排，江北坐在右侧，陈小南坐在中间，陈小南另一边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 江北前面则是一对夫妻摸样的年轻人，谈吐打扮都不俗，尤其还会时不时的在汉语中夹杂几个晦涩的英语单词。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虽然这是第一次去往费城，但在此次已经是第四次来米国旅行。 副驾驶上则是一个健壮的帅小伙，他也是第一次来美国，据说他的好兄弟在费城开了间酒吧，刚好赶上他度假，便从国内直接扎到了纽约。 江北隔座的阿姨是唯一的中年人，也是全程唯一一个没有和车里其他人交谈的人。 到费城需要横穿纽约，而横穿纽约则需要一定时间。 江北透过车窗看着街边完全和国内两种风格的建筑。 除了高楼林立之外，纽约这座城市给江北的感觉，远没有国内报道的那样先进。 街道边的公共设施甚至很多都不如国内，而且除了主干道，很多辅路的卫生也很一般。 而这座城市里的人，似乎比京城人还要忙碌，走路的、开车的都片刻不耽误，匆匆而行。 和他们相比，江北这一车人倒像是土著，而土著们倒像是过客。 第一百二十章 这里再好，也不是祖国 出了纽约市区，路边的高楼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洋楼矮房。 陈小南笑着说道：“江先生，您来费城的原因是什么呢？” 车里除了那个阿姨，其他人已经都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或是旅游，或是会友。 “我也算是会友吧。”江北挠了挠头说道。 一直没吭声的那个阿姨很突兀的问了一句：“女朋友？” 江北之前并没有太过于注意这个阿姨，此时被她这么一问，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面相有些威严但并不冷冰，虽然只是微笑，脸颊上的两只浅淡酒窝还是很明显。 江北摇了摇头，说道：“算不上女朋友，目前还只是朋友。” 阿姨也没再多问，客套了两句后，再次开始沉默。 从纽约到费城的路途不远，一行人只用了两个小时的车程便到了这座米国第五大城市，宾夕法尼亚最大的城市。 陈小南在商务车进入市区后便讲了一些关于费城的基本知识和历史。 比如，国内很多人对米国的了解局限于纽约、华盛顿、拉斯维加斯等地，对费城的存在很容易忽略。 但费城是见证了米国历史最重要、最有影响力的两大事件的城市。 这两件事，分别是《独立宣言》和《米利坚合众国宪法》的诞生。 车是停在市中心的市政厅地带，一栋灰色教堂风格的方形建筑伫立于众人眼前。 下了车后，此车的旅客们都有各自安排，纷纷离开。 那个阿姨走的最急，在下车的第一时间便叫了辆的士，扬长而去。 陈小南和江北也没急着参观眼前的费城大教堂，而是在陈小南的带领下，找了家汽车租赁公司。 租车行的工作人员是个很开朗的米国妹子，金黄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身材丰硕性感，前凸后翘不说，而且还穿着清凉。 “你好，我叫玛丽，很高兴见到你。”妹子用英语热情的和江北打着招呼。 她和陈小南已经是老相识，知道他带来的江北一定是华夏来的游客。 江北随口答复着：“你好，我叫江北，请帮我们找一辆普通一点儿的汽车。” 陈小南本以为江北不太熟悉英语，却没想到江北一开口，比自己的英语还要好很多。 “江先生，您的语言水平何苦雇佣一个翻译呢？”陈小南不解的问道。 江北搪塞着说道：“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需要一个导游，又怕自己的口语不过关，所以才找的翻译兼导游。” 玛丽给江北推荐了几款普通价位的车系，最后选定了一辆JEEP大切。 其实大切诺基的价格相较于一些福特车系的轿车要贵了一些，但当江北听说这车是前天刚接回来的新车，便当即下了单。 哪个男人没个大切梦呢？ 国外租车和国内价格差不多，甚至还要更便宜些。 江北租的这辆车每天只要50美金，折合华夏币约350元左右，而且25周岁以上的驾驶者去租车还要更便宜一点。 交了钱，玛丽笑着和江北说道：“车里的油是加满的，你还车的时候也加满油就好，油不用加最好的，普通的就可以，如果需要美女陪同，我愿意分担一部分汽油费，如果你愿意雇用我当导游，我可以给你打折。” 江北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陈小南，笑着说道：“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不需要陪同，虽然你的确很漂亮，更何况，我已经有一个很优秀的导游了。” 玛丽很直白，也很幽默，而且还很务实。 这就是华夏人和米国人的不同之处，米国人付出劳动便会索取报酬，求助他人便以惠相报。 搭乘了别人的汽车便会分担汽油费，朋友们一起去吃饭，也多是AA。 陈小南在一旁打趣道：“玛丽，我也想要美女陪同。” 玛丽笑着回话：“如果你也愿意租一辆切诺基，我也会这么说的。” 陈小南摊了摊手，无奈道：“玛丽，你说这样的话，让我伤心……” 作为勤工俭学的学生，陈小南偶尔也会租车和同学们去郊游玩耍，但都是租一些价格较低的轿车。 从租车行开着车出来后，江北第一时间用高德地图定位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位置。 行驶途中，江北和陈小南就米国人的性格特点简单的聊了几句。 虽然系统给他灌输了母语般的英语知识，让他的英语能力和当地土著并无区别，但风土人情和生活习惯是无法灌输的。 陈小南已经在米国生活了接近两年，对米国人的生活有了比较深的了解。 他对米国人的性格做了简单的总结。 首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幽默，这里的人非常在乎是否受到孤立，因为不能和别人融洽相处，会让他们感到寂寞，而对那些竞选职位的政界人士来说，被孤立则意味着竞选失败。 独立进取是陈小南对米国人性格特征中最喜欢的一点。他们不依赖别人，但也不喜欢被别人依赖。 在这里，十来岁的小男孩送报纸、小女孩帮助邻居照看小孩、大些的孩子还会做些粉刷墙壁类的工作，从而换取一些报酬。 正因如此，米国人的独立自主能力在全球范围内都首屈一指，但这种独立精神也往往是米国老年人空巢的悲剧源头。 第三个特点则是务实，他们没有亚洲人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也不会如法国人一样追求什么漫无边际的浪漫，更不喜英国的讲派头和要面子。 在这里，只有精明强干的人才会受到喜欢。 江北听到这儿想起了很多自己的看过的美剧，说道：“是啊，从电影里就能感觉的出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多数都懂得如何使用机器，甚至很大一部分能够自主修理电器。” 陈小南点了点头：“这和他们的第二个性格特点也有关系，任何雇佣都需要支付报酬，所以很多时候自己动手能够节约很大一部分开销，而时间久了自然成了他们的性格特点，或者说习惯。” “你毕业后是打算留在这边吗？”江北看得出陈小南对米国的生活氛围和习惯很推崇。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里有光，很果断的摇了摇头：“这里再好，也不是祖国。”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火腿 江北听了陈小南的话，心里暗暗佩服。 撇过头看了眼陈小南，江北笑着问道：“小南，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宾夕法尼亚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不然也不会在这附近兼职。”陈小南随口说着，似乎并没觉得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头。 可江北着实吓了一跳。 宾夕法尼亚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 或许这座大学没有麻省理工那么著名，但在计算机科学专业，绝对是超一流的高校。 甚至世界上第一台现代电子计算机“埃尼阿克（ENIAC）”就是在这所大学中诞生。 江北之所以对这所大学如此了解，还是因为在曾经的公司接触过老板的一个好朋友。 他便是从这所大学的计算机科学专业毕业，如今在谷歌拿着200万美金的年薪。 当时包括江北在内的一干同事，都可谓羡慕不已。 不仅仅是收入高，更关键是接触的层面和人物。 像他老家饶河，有很多草莽出身的地产商，没什么文化，但也都赚了不少钱。 少则几百上千万华夏币，多则几亿十几亿。 而科学院那些悉心于生物科技、航天工程的科研人员，他们一辈子都很难积累出这样的财富。 所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远不是通过赚钱的多少。 江北毫不吝啬的表达着自己的赞美：“小南，你太牛b了！像我这种普通大学毕业的学渣，对这所大学想都不敢想。” “江哥太谦虚了，虽然不知道你现在从事的行业，但从你的英语口语来看，你可不是学渣。”因为聊了一路，陈小南和江北已经相对熟悉，称呼也从江先生改为了江哥。 江北笑笑没说话，毕竟他的英语能力非是自己是开挂得来的…… 十多分钟后，江北跟着导航和陈小南的指引，终于将车开到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门口。 尽管在吴雅发给他的照片里已经见过这所大学的样子，但当他真的下了车，站在柯蒂斯门口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是全球出名的音乐高校。 柯蒂斯对面就是费城的斯托科夫斯基广场，旁边是舒伯特音乐厅，而且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琴行，整个街道似乎都是围绕柯蒂斯而建设。 主角柯蒂斯则如众星捧月般的居于中央。 这座学院的周边虽然商铺林立，但却异常的安静，哪怕穿梭于学院的各种肤色的学生，也都静悄悄的。 陈小南站在江北身侧，轻声问道：“江哥，你来这里是找人？” “不找，等。”江北摇了摇头，他不想直接闯进学校去找，而是打算在校门口等到吴雅。 陈小南苦笑道：“就站在这里干等？” “恩，你可以去车里坐一会儿，或者去忙别的事也可以。”江北虽然支付了陈小南的费用，但也没强制要求人家陪自己在这里傻站着。 陈小南摇了摇头，虽然没说话，但还是和江北站在了一起。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因为时差的缘故，江北越来越困。 大门口走出了各种肤色的人，却仍旧没看到吴雅的身影。 靠着坚挺的意志，江北等到了大学傍晚。 期间陈小南跑去买了些汉堡可乐，算是解决了江北来到米国之后第一顿饭。 等到夜幕降临，江北终于放弃了这一天的等待。 拖着疲劳困顿的身体，在附近的里滕豪斯1715精品酒店订了个房间，并告诉陈小南明天不用再来陪着自己。 这种外人看来很“傻缺”的行为，江北觉得自己一个人做就够了。 陈小南这次没有客气，只是说这次服务还结束，如果江北后续需要陈小南担任导游，他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如果后续没有旅行计划，之前支付的费用可以根据比例退回。 江北对此也没反对。 原本困意涛涛，但当江北躺在床上的时候，却突然不困了。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又一次尝试着拨通了吴雅的米国电话号码，仍然关机。 拿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江北一张张的浏览着在京城给吴雅拍摄的那些照片。 有在故宫时拍的，又在798拍的，还有几张角度十分“刁钻”的手机摄影。 那是他当时为了逗吴雅，故意拍的死亡角度。 看着看着，江北终于伏在酒店内的书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江北只觉得腰酸背痛，他竟然就这样在书桌上睡了一夜。 洗漱结束后，江北在楼下找了家便利店，买了几盒泡面，又买了些火腿一类的速食食物及矿泉水。 这次他没有傻站在校门口，而是找了个视线不错的地方停好车，坐在车里守株待兔。 一天，两天，三天……六天…… 江北足足等了七天，什么都没等到，反倒是把时差彻底倒了过来。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江北也进入了校园里，找了一些学生和导师打听。 他们告诉江北，吴雅之前的确在柯蒂斯求学，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她。 至于她的住处，校园里的同学们也都不知道。 第八天一大早，江北照往常一样去了附近的便利店，新买了一些水和食物，然后继续蹲在校门口傻等。 大约米国时间上午十点左右，江北没等来吴雅，却等来了租车行的玛丽。 车辆的租用时间已经到期，但玛丽那边的定位系统上现实，这辆车竟然一直都停在费城的柯蒂斯，根本没动过！ 所以她今天特意赶来看看是不是定位系统出了问题，或者是车辆出现了损坏需要维修。 当她赶到柯蒂斯门口附近，看到江北手里捏着火腿和矿泉水，蹲在车边的狼狈样子，十分意外。 “你一直都呆在这里？”玛丽走到江北身前，询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玛丽自己的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火腿，所以并没开口。 玛丽笑道：“为什么吃这么粗糙的食物？华夏人不是很有钱的吗？” 江北哑然，尴尬道：“这是一种错觉，华夏人有钱的也只是少数。” 虽然国内近些年的经济的确增速可观，但和米国的差距仍然不小。 “听小南说，你们华夏人会把赚来的钱存起来，所以说华夏人一般都很有钱才对啊？”玛丽若有所思的说着。 陈小南之前在车上曾和江北说过，米国人的衣食住行医疗教育的费用本就不低。 再加上他们没有“结婚生子”为代表的一系列强制性的人生流程，少了这样的文化桎梏，他们可以顺其自然加随心所欲的过一生。 这也导致华夏的储蓄率高达36%，而米国的储蓄率只有6%。 想通这些，江北挥了挥手里的火腿，就“食物粗糙”的问题回答道：“我喜欢米国的火腿，很好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加州旅馆 玛丽被江北逗得一阵大笑，爽快道：“如果你喜欢吃火腿，我可以送你很多。” 江北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礼物”，如果不是为了方便，他才不会把这些越吃越咸的火腿当做主要食物。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吃火腿了。”他喝下了一口水，咽下了最后一口火腿。 玛丽好奇问道：“刚才还想问你，你来米国不是来旅行的嘛？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火腿？” 江北没有和陌生人吐露心声的习惯，只是简单的回答道：“我在这里等一个人，现在还没等到。” 玛丽哦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在等你的爱人，她也是华夏人吗？。” 江北点了点头，既然被玛丽猜了出来，便坦然说道：“她是这里的学生。” “真可惜，这么好的车子，要陪着你在这里等待爱情。”玛丽拍了拍江北身后的大切诺基。 吃饱喝足的江北也站起了身，才想起今天是交换车辆的日子，说道：“或许我还需要再租用一个星期。” “如果还要让它陪你在这儿等待，我想你没必要再花这么多钱。”玛丽摊了摊手。 “嘿，兄弟。” 正在此时，一个黑人男孩从柯蒂斯学院大门处走了过来，朝着江北打了声招呼。 这是吴雅的一个同学，名叫克鲁斯。 江北对他的印象很深刻，除了黝黑到发亮的皮肤，还有他那排洁白的牙齿，尤其是那两颗很“突出”的门牙。 “怎么了，兄弟，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江北和他撞了一下拳，算是打过了招呼。 克鲁斯见江北身边还有个白人美女，又和玛丽打了个招呼，随即说道：“很不幸，你等待的人不会在这里出现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北连忙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她要转告我些什么事情？” 克鲁斯晃了晃头，露出一排白牙：“不是，她并没有让我转告你什么，而是学院接到了她的休学申请，所以很可能一直到今年的圣诞节，她都不会在这里出现。” 江北皱了皱眉，喉咙滚了又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吴雅休学？ 音乐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怎么会突然放弃？ 这一段时间的一切事情都发生的这么突然。 像是挂在天上的太阳，前一刻还在释放着阳光，下一刻就消失不见，杳无音讯。 而他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什么都抓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她那样一个积极又阳光的人，接连放弃爱情和理想？ 在京城故宫，她曾问过江北，爱情和理想选择哪个，可如今，她自己却双双放弃？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江北不知道的原因！ “克鲁斯，那你知道她休学的原因嘛？”他期待的问着，希冀着从克鲁斯这里再获取一些信息。 克鲁斯很惋惜的说道：“据她的申请原因上所写，应该是要去进行一次很重要的旅行，而且是和一个很重要的人。” “旅行？和很……重要的……人？”江北盯着克鲁斯。 克鲁斯拍了拍江北的肩膀，鼓励道：“兄弟，具体的细节我并不清楚，而且这份申请是在网上进行的，所以我们也不能帮你找到她的位置。” 江北木然的点了点头：“你能告诉我这么多，已经很够意思了。” “无论怎么样，你都应该祝福她。”克鲁斯惋惜道。 柯蒂斯学院不乏浪漫的爱情故事，但像江北这样苦等八天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也是克鲁斯获得消息后，第一时间跑来通知江北的原因。 玛丽也在一旁安慰着：“你可以去看看风景，米国有很多漂亮的地方。” 江北挤出一张不太好看的笑脸，低声道：“谢谢你，克鲁斯，也谢谢你玛丽，我想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克鲁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回了柯蒂斯校园内。 玛丽因为还有租车行的职员身份，只能问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还是要很扫兴的询问你，要不要继续租赁这辆车？” 江北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换好的美金，递给玛丽：“麻烦你帮我再租一周。” 按照流程，续租的手续相对简单，只需要缴纳车款和开具收据。 玛丽收过钱，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张收据，写好后递给江北：“这个收好，如果提前还车，可以拿着这个退款。” 江北收下了收据，沉默不语。 “你是要去旅行了吗？”玛丽好奇的问道，一对碧眼睁的大大的。 江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既然来了米国，还是要转一转的。” 吴雅既然已经在旅途中，他又何苦和自己较劲？ “有没有想去的目的地？我可以免费担任你的导游，不过前提是免费坐你的汽车。”玛丽笑道。 江北很直接的拒绝道：“对不起，可能我的答案会让你失望，我只想一个人四处看看。” 玛丽叹了口气，惋惜道：“那好吧，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 等玛丽离开后，江北坐在车里整理了一下思绪。 抽了两支烟，又拿出手机查了查费城的华人区位置。 唐人街在米国很普遍，每座城市都有。 而费城的华人区，在米国华人区中能排在前五，可见规模并不小。 费城的唐人街地处费城7街、8街、9街之间，距离柯蒂斯有一段距离。 江北到了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独具华夏风格的牌楼，上面用红色大字写着“费城华埠”。 停好了车，江北走进了唐人街。 老四川火锅、兰州手拉面、大世界超市…… 看着四周熟悉的汉字，江北只觉得格外亲切。 这条唐人街在费城就像一个独立的小城池，这里的人以黑头发黄皮肤的华夏人为主，金发碧眼和浑身黝黑的米国人很少。 江北已经八天没好好吃饭，如今闻着从各个商铺里传出的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着。 他一头钻进老四川火锅楼，要了份微辣锅底又点了几盘肉和几样菜。 吃饱喝得，江北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柯蒂斯附近的酒店，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后便退了房。 再次来到柯蒂斯门口，江北点燃一支香烟，静静的看着那座大门。 一支烟燃尽，他也转头离开。 跑到那家已经熟悉的便利店，买来了帐篷、睡袋、电营灯、手电、电热壶、锅具餐具刀具、几大桶净水、真空包装的肉类、各类速食食物和一些不易腐坏的水果，以及调味品…… 店员打趣问他是不是要去拍摄最新的《荒野求生》，江北只是笑着将这一大堆物品一股脑的塞进了大切的后备箱。 荒野求生肯定不至于，但放空自己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城市太拥挤，那便一个人去茫茫天地间走一遭吧！ 准备好了一切，江北开着大切诺基在费城里逛了又逛，本想在这座处处充满文艺和创意的城市再看看，但却发现自己却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致。 看什么都没劲的江北不知不觉间独自一人驾驶着车驶出了市区。 四周的视野变得愈来愈开阔，宽阔的公路两旁的景物从城市替换成了大片的田野和远处的矮山。 米国的高速路上，行驶的车都开得飞快。 起先江北并不适应，但逐渐熟悉后也加入了“速度与激情”的行列。 驾驶的兴奋感也冲淡了一些心中积郁。 他一手抽着烟，一手开着车，眼睛里是不知去向何处的公路和路旁飞逝的景色。 此时车里的车载音乐正放着《加州旅馆》，这首民谣摇滚风的经典曲子十分应景。 而此时放的现场加长版，比原版听起来更加动人。 以前江北听这首歌只觉得曲子好听，但却听不懂歌词。 只以为歌曲中讲述的是平坦的公路、远处低垂的天空和白云、不知开在何处的旅馆、匆匆而过的旅人…… 尽管只听曲子便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但这次配上歌词再听则大有不同。 除了开头两句介绍了公路和风，其余的歌词描述出的“加州旅馆”并不轻松，也不美好。 悠扬的曲风下，是怪诞、露骨又现实的歌词。 字面意思上，这是一部大量留白的恐怖电影，在深夜走进一家旅馆，遇到奇奇怪怪的人们，有服务态度不怎样的拜金女，有抽着致幻药物的瘾君子…… 如果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一千个人耳中，就有一千个《加州旅馆》。 之前在林夕酒吧，江北曾听过吴雅的炫技solo。 那时他听出的是吹拂发丝的风，是路边的碎石，是等着过马路的人，是轻松和悠闲…… 而这次，他似乎听到了老鹰乐队正在向他叙述着一座荒诞的城市，又似是再说着一批荒诞的人。 而城市或人，又都只是他们的比喻手法。 在这样的手法下，歌词里的故事在变化，听者的心和情绪也会缓缓变化。 或许会变得压抑，或许会变得亢奋，或许会变得无所适从，或许会变得无奈…… 而他听出，恰恰是那份无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偶遇粉丝 沿着公路一路向西，江北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开了多远。 视野里能看到的只有远处的山峦和眼前的公路。 他发现在这里很少又国内乡镇一类的人类栖息地，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广人稀。 因为听了《加州旅馆》，江北给自己的目的地便定在了加州。 加油时拿手机查了查，他才发现自己现在要做的竟然是一件堪称“壮举”的旅行。 费城到加州，无异于横穿米国，全程竟然要3000多公里。 甚至在这段超长的距离中，会有三个时间，东部时间、中部时间、西部时间…… 夜里江北也并未停下脚步，而是赶着星辰，在一大片辽阔无垠的平原上飞驰。 他这次的旅行，和之前几次不同。 之前他会去景点，去人多又热闹的地方；而这次，他刻意的躲开了人群。 开的累了，就停下车找个相对平坦的地方休息，休息好了就收拾好帐篷继续疾驰。 第一天，他休息的时间相对较少，会急着赶路。 第二天的行程被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所阻拦，所以江北休息的时间便要长了很多。 本来急匆匆的心情，也随着一场雨而慢了下来。 他开始更用心的去搭建自己的帐篷、睡袋，更仔细的去烹饪“野炊”。 甚至他还会伏在地上，看一群异国的蚂蚁在阴天时搬家，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 第二天的傍晚，江北从东部费城赶到了中部的内布拉斯加，天色彻底黑下来时来到奥马哈补充水和汽油。 这是一座类似国内小县城一样的小城市，人口不多。 在奥马哈江北发现黑人明显较纽约和费城少了很多，以白人为主。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是个黑发黄皮肤的小伙子，江北还以为是华侨，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是韩裔，只因为娶了个米国老婆才在这边定居。 在他的强烈推荐下，江北的晚餐去了一家名叫“first watch”的店。 老板是个挺年轻的白人姑娘，热情又好客。 聊过之后才知道，这家店竟然是那个韩裔人的老婆开的，而江北面前的白人姑娘自然就是他的老婆。 江北本以为味道不怎么样，没想到竟然真的很令人惊喜。 店内的食物都是米国人常吃的汉堡、沙拉、薯条一类的食物，价格很公道。 尤其是小土豆蘸番茄酱，最让江北喜欢。 因为奥马哈的人口稀少，所以这家店夜间的客人只有江北一桌。 吃到一半的时候，白人姑娘又跑来和江北聊天。 她指了指江北对面的座位，很有礼貌的问道：“先生，请问可以坐在这儿吗？” 江北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但出于礼貌也不好拒绝，点头道：“没问题。” 她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坎蒂斯·拉丁。”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叫我江北就好。” “你的英语很流利，比我先生的要流利很多，你也是韩国人吗？”坎蒂斯的声音很好听，可能是和有个韩裔丈夫有关系，说起话来也要温婉许多。 江北摇了摇头：“不是，我来自华夏。” “华夏吗？我在推特上刚刚关注了一个账号，是关于华夏宫殿的介绍，虽然只有两期视频，但拍的真的很好。”坎蒂斯说着就拿出了手机，低头开始翻找。 华夏宫殿的介绍？只有两期？ 该不会是自己的“江旅行”吧？ 江北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汉堡，抻长了脖子看向坎蒂斯手里的手机。 翻找了一阵，坎蒂斯开心的把手机递给了江北：“就是这个，很漂亮！” 江北接过手机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江旅行”，上面只有林楠和故宫的女皇主题和三亚风景主题的两期视频。 “我很喜欢东方的文化，所以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就关注了他们，真想认识他们的摄影师，怎么可以拍的这么好看。”坎蒂斯不停的说着。 江北还是第一次在用户的角度看自己的账号，显然也有些开心：“虽然摄影师很优秀，但或许你可以更多的关注视频里的景色。” “华夏的景色很美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 “很多旅行都被耽误在等待时间的阶段，我想你的等待或许也会很长。”江北笑着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坎蒂斯摊了摊手，指着江北的汉堡，语气无奈。 “我和丈夫很早就有去华夏的旅行计划，可惜要经营这家店，空闲的时间很少。” “这里的食物都是你一个人烹饪的吗？”江北属于对汉堡这类美式快餐无感的人，但仍是觉得好吃。 坎蒂斯表情骄傲：“是的，我的丈夫在外面有自己的工作。” “你的汉堡做的很好吃，不过最好吃的还是这个。”江北拿着薯条蘸了些番茄酱，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坎蒂斯显然很受用江北的夸赞，开心道：“这是我的秘密法宝，店里的客人们都很喜欢。” 江北和坎蒂斯的聊天很轻松，期间坎蒂斯又问了江北很多关于华夏的事。 不难看出，坎蒂斯对去华夏旅行的向往很强烈。 在得知江北正在横穿米国，坎蒂斯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旅行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我真想每天都在路上。”她说着还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失落。 江北点头道：“是啊，在草地上打滚儿，捡几颗形状独特的石头，在车里吹着凉爽的风，这些事情看似很寻常，但真的很惬意。” 坎蒂斯笑声清脆：“这些事情在米国的确很寻常，我更羡慕华夏有古老的文明，感受人类传承的文化和那些古老的建筑。” “欢迎你来华夏旅行，到时候可以联系我给你们当导游。”江北说着掏出了钱包，示意坎蒂斯买单。 坎蒂斯起身和江北一起走向了吧台，找好了零钱，她笑道：“可以加你的推特吗？” “你不是已经加了？”江北晃了晃手机笑道。 坎蒂斯费解的问道：“你的推特是？” “江旅行。” 坎蒂斯张大了嘴，惊讶道：“哦买噶！你是江旅行的作者？” 江北打趣道：“你这个表情，让我误以为自己是好莱坞的巨星。” 第一百二十四章 繁星 坎蒂斯夸张的“哦”了一声：“哦，在我眼里，你要比好莱坞的巨星还要迷人。” 江北连连摆手，笑道：“哈哈，如果被你的丈夫听到，恐怕会狠狠的揍我一顿。” 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坎蒂斯拿出本子递给江北：“可以用华夏字帮我签个名吗？” 江北接过本子，工工整整写下了“江北”二字。 出门前，他指了指番茄酱，赧颜道：“这个可以卖些给我吗？”旅途中如果有了这个，野炊时肯定能让食物更美味。 坎蒂斯大方的点了点头，灿烂笑道：“可以卖给你一罐，不过不需要你用钱来买。” “那用什么？”江北好奇的问道，虽然自己比坎蒂斯的丈夫帅了点，但怎么也应该没到可以刷脸地步。 坎蒂斯笑道：“什么都不用，就当是朋友赠送给朋友的一份礼物吧。”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北笑着收下了坎蒂斯的番茄酱。 走出餐厅大门时，江北收到了系统的奖励提示。 【系统提示：国际任务完成，文采属性提升50%】 获得奖励之后，江北并没有感觉到以往那种灌输式的知识输入，只觉得和往常无二。 难道自己的文采已经到了天花板？ 摇了摇头，江北将这种浮夸的理由甩出了脑海。 告别了坎蒂斯，他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这次他并没有直奔西方，而是向南行驶了两个小时。 十月的米国，夜间的风微凉，让江北不得不披上了一件夹克衫，这也是他唯一带来的外套。 高速公路的车辆本就不多，夜间车辆就要更少，但越是如此，江北却越不敢开的太快。 夜间行车要慎之又慎，越老的司机越明白这个道理。 将车速稳定在90迈左右，江北打开巡航定速，抽出一支好彩塞进了嘴里。 爆珠烟的清凉口感一入口，就让他感觉到了从里到外的一股“凉气”，本就不怎么困的他变得更加精神。 这是他在费城时买的，除了好彩，江北还买了骆驼、万宝路、云斯顿、米国精神……等十来种烟。 他的烟瘾很小，几乎等于没有，所以对烟的品牌也没有特别的癖好。 多买几种刚好尝尝鲜。 他一边听着鲍勃.迪伦的《Blowing in the wind》，一边抽着烟，在接近凌晨的时候，终于驾驶着大切诺基踏上了临时起意的一条新路线。 米国66号公路。 这是坎蒂斯在餐厅向江北强烈推荐的一条线路，据说是米国人这辈子一定要自驾一次的路线。 甚至被她称为米国的“母亲之路”。 江北之所以会选择这条路，除了坎蒂斯的推荐外，还有个原因便是它的终点也在加州。 据坎蒂斯说，这是一条能饱览米国各种地理风貌的神奇路线，不仅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片玉米田，还能体验印第安部落保留区以及一望无际的沙漠，甚至在接近加州时，还有一大段异常美丽的沿海公路。 除了风景，坎蒂斯还特意嘱咐江北不要开的太快，以便别错过路边的酒馆。 “想要了解米国，就走一趟66号公路吧！”江北学着坎蒂斯当时的语气，自言自语的喊了一嗓子。 因为白天躲雨时他睡得太多，所以导致哪怕已经凌晨，他还是一点儿倦意都没有。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江北在接近三点的时候选择了休息。 毕竟夜间行车实在太过危险。 他将车速放缓至五六十迈的样子，一边前进一边寻找着匝道口。 终于在俄克拉荷马-州附近让他找到了一个处于平缓地势、适合休息的地方。 下了高速，将车停稳，他借着车大灯的光亮将睡袋和帐篷搭了起来。 又从后备箱的食物里挑了几片面包和火腿，抹上坎蒂斯送给他的番茄酱，来了一顿简单的宵夜。 吃饱喝足，江北一头钻进了帐篷。 躺在睡袋里，他的耳边万籁俱静。 这是他十几年来唯一一次拥有这么安静的夜晚，透过帐篷上方的透明塑料“窗口”，能直接看到璀璨的星空。 梦幻如童话般的银河挂在天上，渺小如蝼蚁的江北躺在地上。 这样干净的天空，在国内实在太难见到，除了阿尔山那种人迹罕至的森林公园，城市里的夜空都似是被罩上了朦胧的罩子。 这样的的夜空和星辰，实在是太适合拍星轨图了！ 说干就干！ 他不嫌麻烦的从睡袋里爬出，跑到车里拿出了相机，安上了在老家时网购的广角镜头，调好无穷远的对焦后将相机固定在了车顶。 之所以选择车顶，是因为这次出国，他并没有带上三脚架，在费城时也忘了买。 接下来又将快门时间调到30，再设置好拍摄张数100张。 做好这些，江北便钻进了帐篷，让相机自动开始星轨图片的拍摄。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打着哈欠取回了相机，取出内存卡，将拍好的照片导入了电脑里。 这是他第一次拍摄星轨照片，虽然脑子里有清晰的流程，但还是不免有些激动。 好在星轨照片的拍摄难度并不高，对拍摄手感也基本没什么要求。 除了比普通素材拍起来要更加耗时一些之外，还需要有一定的PS功底去做后期。 江北将照片统一调色后，通过ps的堆栈功能进行二次处理。 一张银色星轨照片就这样出现在江北的眼前。 看着这张照片，江北突然来了灵感，写点儿什么的想法逐渐占据了整个大脑。 这样文思泉涌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高中，那是江北在读完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后才出现的。 如今这样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来了！ 江北操作着电脑，新建文档。 一首短诗，一气呵成。 《繁星》 我是一个走在路上的孩子 在荒无人烟的平原上 偶遇了星辰 偷偷将它们藏在眼里 无人察觉 突然，一颗繁星突破了宇宙的尘埃 淌过深邃的银河，来到我的面前 夜的冷不再冷，夜的黑不再黑 浩瀚宇宙，拦不住它的光 闪闪群星，遮不住它的亮 繁星啊！ 你知不知道？ 自从遇见你 我的眼里再也藏不住其他星辰。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凯迪拉克农场 随着太阳的升起，俄克拉荷马-洲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热。 看来哪里的秋天都是这样，白天热的要死，夜间凉的要死…… 收拾好东西，江北继续沿着66号公路向前方进发。 途经阿卡迪亚时，他的目光被一座巨型饮料瓶雕塑所吸引。 在太阳的照射下，比楼房还要高出许多的饮料瓶实在太过惹眼。 想起坎蒂斯嘱咐过不要错过路边的酒吧，江北便带着好奇心赶向了“饮料瓶”。 走近之后江北发现，原来饮料瓶雕塑所在处是一家名为“POPS”的饮料店，这个巨型雕塑就是这家饮料店用来吸引路过客人的“营销”手段。 他总算理解米国公路上为什么喜欢放置巨无霸广告牌了。 只要你经过，就绝不会错过。 对于公路旅行者而言，这样的广宣手段，显然是最有效的 江北推门进入饮料店时，店里正坐着几个“风尘仆仆”的大胡子白人。 他们一看就是和江北一样的旅行者，不过显然他们的防护装备不如江北，不然也不会晒得发黑，甚至头发和胡子都显得灰蒙蒙的。 店里的饮料种类多到江北不敢置信，据墙壁上的标语写，这里有超过400种味道的汽水。 江北选择了酸甜口感的菠萝味儿汽水，入乡随俗的用起了吸管。 “嘿，兄弟，你从哪儿来？”大胡子白人里的胖子主动和江北打了声招呼。 江北放下汽水说道：“奥马哈那边。” “你也是要去拉斯维加斯玩上几把嘛？”胖子笑的很爽朗，手里的汽水和他硕大的体格不成正比，十分喜感。 江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会去看看，但不想去赌。” 胖子拿着汽水走到江北这边，和江北碰了碰瓶子，发出叮当的声响。 “哈哈，你可以去试试，或许可以一次发大财。”胖子笑道。 江北打趣道：“我的手气向来很差，相较于拉斯维加斯，我更想去看看凯迪拉克农场！” “刚好我们也正要去德州，要不要结伴一起？我们这边有两辆车！” 胖子的胡子很厚，以至于他一笑就能牵动大片的胡子，像个10月份就跑了出来的圣诞老人。 “感谢你的邀请，可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旅行。”江北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当然不敢随意和陌生人组队，而且还是四个人，毕竟这里不是国内，安全系数完全不敢保证。 尤其是接下来的目的地还在德克萨斯的阿马里洛，那是一个教师和学生可以持枪进入学校的地方，可想而知有多么乱。 谨慎些，总是没错。 胖子又和江北撞了撞瓶子，说道：“好吧，那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喝过汽水，江北走到饮料店外，用相机给大饮料瓶拍了个素颜照。 等江北到达阿马里洛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半。 挨过了一天最热的时间，江北终于迎来了凉爽的空气。 阿马里洛的天气没有阿卡迪亚那么平静，风很大，呼啸声不绝于耳。 驾车下了高速，穿过小镇后，又通过一条平整的砂石路，江北终于看到了地处阿马里洛郊外的凯迪拉克农场。 这里和66号公路本来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只是因为它建在66号公路的沿途，又声名远播，所以包括江北在内的驾驶者路过时都会过来看看。 而凯迪拉克农场之所以叫农场，是因为这里和其他种植玉米或小麦的农场不同。 这里没有农作物，只有十辆已经报废的凯迪拉克老式轿车，在狂风中伫立着。 走近后会发现，它们都被成排的“栽”入了土里，留一半车身露出土外，看上去真的就像一排玉米或是小麦。 或许当年也曾光亮如新的十辆汽车，如今每辆车都被路过的旅人用喷漆涂鸦成了五颜六色的样子。 除了涂鸦，这些老式凯迪拉克的铁质车身上还布满了斑驳的铁锈和氧化痕迹。 满满的涂鸦和腐坏的车身，让这些车宛如一件件艺术品。 既然来了，江北自然也要留下自己的涂鸦。 他来时就已经注意到，农场不远处就有专门销售喷漆的小店。 当时他还好奇，为什么在这里会有一个专门销售喷漆的店铺。 店铺的老板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身边跟着她的孙子和孙女。 他花了五美金，从老奶奶哪里买来了三瓶红色的喷漆。 老奶奶的孙子和孙女见江北要去涂鸦，他们也嚷嚷着要去玩儿。 老奶奶捱不过两个心肝宝贝儿的苦苦央求，只能带着他们和江北一道去了凯迪拉克农场。 江北用红色喷漆在每辆车上都画了一个直径三十公分左右的五角星，等喷完十辆车，三瓶喷漆也刚好用完。 而一男一女两个米国小屁孩也学着江北的样子，画了一排的星星，不过他们画的一个是蓝色，一个是绿色。 老奶奶虽然头发花白，但走路很矫健，跟着孙子孙女毫不费力。 等三个人画完星星，老奶奶对江北感叹道：“我还记得40多年前，当年我还是你这样的年纪，亲眼看着他们的爷爷把这些车种到了地里。” 江北通过车型已经看出这些车是有些年纪的老车，但真没想到有40多年这么夸张。 他惊讶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老奶奶点头道：“是啊，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能想起当年这些车崭新的模样，可惜他不在了。” 一旁的小男孩拉着奶奶的手，笑嘻嘻的说道：“镇子里的新车可没有它们漂亮！” 老奶奶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眼神似乎飘向了四十年前。 她缓缓道：“那些车是我们当时的全部家当，一股脑的都变成了废铁，当时我们的朋友都劝我们，可我们还是做了，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 “是啊，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汽车，这片土地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游客，每一个旅行至此的人都应该为您和您的丈夫感到骄傲。” 说着，江北从兜里掏出了两块儿随身携带的大白兔奶糖，蹲下身递给了两个孩子。 老奶奶慈祥道：“我们恩爱了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除了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就是种下了它们。” “您的爱情一定很美好！”江北轻声说道。 他从老奶奶的眼里看到了只有爱情才能带来的、那种神采奕奕的光。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旅馆和车展 江北临走前给老奶奶与那十辆见证了她爱情的汽车合了张影。 时光给她留下了皱纹和子孙，也带走她的青春。 但她却没有遗憾，回想起这几十年，只有甜蜜和不悔。 再次上路，江北把本就够慢的车速，再次放缓，将目光更多的放在路两旁的风景中。 以至于到达新墨西哥的图克姆卡里是已经又是深夜。 车上的新鲜食物所剩无几，加之江北感觉身上黏腻，便在图克姆卡里找了家汽车旅馆。 汽车旅馆的老板是个酷爱重金属摇滚的中年男人，身上纹身遍布，各种图腾和英文字母爬满手臂。 老板的小吧台前面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江北印象中这至少是二十年前国内比较普及的那种14寸彩电。 电视里放着江北叫不上名字的乐队演出视频，老板见有客人，沙哑的说道：“先生，如果需要住店，请先交纳20美金房费。” 这个价格比之前住的酒店便宜很多，不过江北并不意外，因为店里的环境很差。 不过他也没想住多好的旅馆，否则就多跑几公里去找个好些的酒店了。 老板和一路上的其他米国人不同，他别说热情招待，连基本的服务态度都欠奉，只是告诉了江北房号，其他便再不多说。 江北拿着老式的钥匙来到了二楼最里边的屋子。 推门而入就能看到满墙的海报，五花八门。 有阿里、泰森年轻时的照片，也有梦露的经典捂裙照，甚至江北还在角落看到了李小龙！ 不难想象，这家旅馆想必也是有些年头了。 江北放下电脑，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网络！结合一楼吧台的老式电视机，他随即释然。 屋子里的为生很不错，这倒是大出江北的意料。 那个声音沙哑的老板为什么不多花些时间把一楼也收拾的干净些呢？ 洗澡的浴室并不在江北的房间里，而是整间旅馆共用两个浴室。 一楼一间，二楼一间。 江北运气不错，二楼的浴室并没人占着，他拎着毛巾和自己带来的沐浴液洗头膏便开始洗澡。 这样的洗澡体验，江北已经太多年没体验过，上一次还是在大学时住车站旁边的小旅店。 江北越看这里越觉得和车站旁的小旅店类似，同样昏黄的小灯泡，同样的碎花防水瓷砖，同样洗到一半就会变冷的水 他被这突然而至的冷水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卧~槽！” 比这更可怜的是，他头上还顶着一大片没冲干净的泡沫。 没办法，江北只能龇牙咧嘴的忍着凉，让冰凉的水从头流到脚。 等完全洗完，他只觉得浑身都紧了一圈儿。 这让他想起了雪碧曾经的一句广告词：透心凉，心飞扬！ 虽然洗澡的过程很不美好，但神清气爽是真的。 旅馆的一楼有售啤酒和可乐等基础饮品，还有两张吧台椅，看样子应该是老板专门为旅客准备的。 江北要了瓶啤酒，坐在已经磨掉漆的吧台以上，和老板一起看着电视机。 中年老板在给江北拿酒的时候也捎带着给自己也开了一瓶。 然后这间汽车旅馆里便出现了有趣的一幕。 两个肤色不同的男人，手里都握着一瓶啤酒，两人互不说话，安静的看着非常不安静的重金属表演。 甚至他们两个连跟着节奏晃脑袋或动手指的动作都没有。 江北本来对重金属或DJ这类吵闹的音乐有些抵触，但今天却出奇的听出了感觉。 中年老板喝酒要比江北快一些，但他似乎也不急，哪怕酒瓶已经空了他还是捏在手里。 等江北叫第二瓶时，中年老板又捎带着给自己也带了一瓶。 对话也仅局限于“再一瓶”“给。” 等两个人分别喝完了三瓶酒，老板电视上的碟片已经放完，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演出。 江北意犹未尽：“还有吗？” “酒还是歌？”老板抬起头看向江北，声音似是贝斯奏出的那般沙哑。 “我自己去拿酒，你去放歌。”江北指了指并不远的冰箱。 中年老板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转身开始在吧台里开始找新的碟片。 江北拎着两瓶酒坐回了吧台椅上，一瓶放在了靠近老板的位置，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酒用牙启开。 老板翻找了几分钟，找到了一张看样子有些年头的碟，他笑着对江北说：“这张碟你肯定会喜欢的。” 江北撇了撇碟片上的英文字，Iron Maiden，铁娘子乐队。 老板的电视老，dvd机器也不年轻。 碟片塞进去后，老板敲敲打打好一阵，电视的画面才出来。 诡异的骷髅、留着长发穿着黑色皮马甲的贝斯手、主唱那充满爆发力的嘶吼…… 在一瞬间，江北彻底爱上了这只明明硬汉，却叫铁娘子的乐队。 两个男人继续开始对着一台电视默默喝酒。 接近凌晨，又是三瓶酒入喉，一张碟放完。 这次是老板主动出声：“明天有场老爷车车展。” 江北已经微醺，迷迷糊糊的问道：“恩？车展？” 老板一边收拾酒瓶，一边说道：“或许你可以去看看。” 江北对老爷车的兴趣并不大，笑道：“如果只是老爷车车展，我想我不会去的。” 老板摇头道：“明天会有场演出，重金属乐队的演出。” 江北其实仍是兴趣缺缺，打趣道：“如果是老哥你的演出，我才感兴趣。” “没错，是我。”老板咧嘴一笑，从吧台下面拿出了一件和碟片里铁娘子乐队贝斯手几乎一样的黑色皮马甲。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便被楼下的巨大“噪音”吵醒。 和他一起被吵醒的还有个睡眼惺忪的姑娘，很巧的是这姑娘竟然就住在江北的隔壁。 “阿西吧~！@#！￥#……” 听着那姑娘的牢骚，江北本来也有些郁闷的心情，霎时间好转了不少。 从小就被迫和老妈看完《人鱼小姐》《加油金顺》等超长韩剧的他，第一次在现实里听到了韩国女人的抱怨声音。 那种抓狂的牢骚，听起来就很搞笑。 洗过了脸，江北下楼找到了正在练琴的老板，吐槽着说道：“或许在这里住的客人，根本不需要设置闹钟。” 老板正穿着那身黑色皮马甲，手上还带着霹雳手套。 马甲和手套上都有着金属铆钉结构的装饰。 老板的声音仍是那么沙哑，和他手里的贝斯有异曲同工的味道：“已经七点了。” 江北哈哈一笑：“好吧，是我起的太晚了。” 他很喜欢这个老板直爽的性格和毫不掩饰的说法方式。 一个人能在四五十岁的年纪，还保持着这样的性格，实在太罕见，也太可爱。 正此时，楼梯转角传来一声怒斥：“你们都是疯子！” 老板和江北相视一笑，并没在意韩国女孩儿的吐槽。 甚至中年老板还主动跑到楼上询问那个女孩要不要一起去参加即将开始的老爷车车展，顺便听听他这个疯子的演出。 江北本以为那女孩儿会果断拒绝，不成想在老板的再三邀请下，竟然欣然答应。 等老板下楼，江北好奇的问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中年老板摊了摊手：“等演出结束，我会为她的车加20美金的汽油。” 江北嘴角抽了抽，问道：“这和我昨天看到的你太不一样了。” 花钱雇听众的操作，也太骚了。 看来他混的落魄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二十分钟后，韩国女孩儿画好了妆，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个子不高，白色宽松衬衫掖在深蓝色牛仔短裤里，她的脸很小，而且还带着大号的墨镜，让人难以看到她的脸。 “走吧，我准备好了，不过你要先给我加油！”女孩儿的英文不算很熟练，听起来有很重的韩国味道，语气里透着不知哪里来的优越。 江北摇了摇头，第一个出了门。 老爷车车展的位置不近，据老板说至少要开半个小时的车才能赶到。 三个人开了三辆车，江北的大切，老板的旧皮卡，女孩儿的雪弗兰大黄蜂。 江北在费城第二次缴纳租车费用时也曾惦记过换大黄蜂，但想起开野马跑长途时遭的罪，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打算。 如今见一个韩国小女孩儿竟然开着如此硬汉的车，不禁有些佩服。 其实一个女孩敢独自跑66号公路就已经很牛了，更何况还是开着跑车。 三人先去了最近的加油点，给大黄蜂加了20美元的汽油，然后才赶到老爷车车展的现场。 江北本以为在这样荒凉的新墨西哥州，所谓车展也只会是普通的小型车展。 不曾想这里竟然足足有几百台颜色、款式各异的老爷车，她们停在一片偌大的沥青铺就的广场上，供参观者们拍照。 据旅馆老板介绍，这里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老爷车车展，原本都是在6月份举行，但今年因为老的赞助商入了狱，便一直拖到了10月才找到新的赞助商。 江北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想起了国内早些年赶集时候的场景。 他不由得感叹道：“这里可真热闹！” 这几天的路途，他体验过了空旷平原上只有自己一人的孤寂，如今置身热闹的车展中，表现的有些激动。 和他表情一样的还有韩国那个女孩儿，她也没想到在这不毛之地会有这样的盛会。 她对江北说道：“是啊，这是我从芝加哥出发以来遇到的最热闹的集会。” 旅馆老板笑道：“这还要感谢66号公路，这些参展的车辆和旅客都是66号公路的信徒，他们来自全美各地，甚至很多人都已经连续来了好多次！” “那你的演出舞台在哪？”韩国女孩好奇的问道。 旅馆老板表情得意，骄傲的指了指被几台古董老爷车围起来的圆形空地：“哪里就是一会演出的地方，每年我都会在那里唱上一首。” 江北伸出大拇指，佩服道：“这可真是个大舞台。” 旅馆老板心情显然不错：“昨天我正在看碟片找感觉，毕竟距离上次上台已经过了一年，却没想到你会跑来与我喝酒，哈哈。” 江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之前还只以为旅馆老板是个沧桑的、有故事的男人，没想到是在临时抱佛脚…… 韩国女孩指着东面用并不熟练的英文说道：“我先去拍照片，等演出开始了再过来。” 她所指着的方向，是一群女孩的聚集地。 那里的老爷车多是粉色、紫色等鲜艳的颜色，甚至还有五颜六色的老爷车，这些车和其他老旧、沧桑的展品相比，十分乍眼。 而这些车正是主办方为了女性群体所准备，它们将熙攘人群中的多数女孩儿都吸引了过去。 “演出开始还需要一段时间，过一阵还会有最美“60年代女郎”的投票选举活动，等这个环节结束才会轮到我演出。”老板笑道。 女孩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那个靓女扎堆的地方。 旅馆老板等她走远，对江北笑道：“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华夏人，江北。”江北做了个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 “哈哈，你的介绍好正式，那么我也介绍一下吧！”旅馆老板伸出手和江北握了一下，然后说道：“米国人，乔治·希伯来，叫我乔治就可以。” “好的乔治，一会儿我会为你加油呐喊的。”江北做了个扫吉他的动作。 乔治说的“60年代女郎”投票选举，并非真的是60年代的阿姨们上台，而是由身材丰满的妙龄女郎所扮演。 她们穿着具有年代感的衣服，打扮成60年代的样子，一圈儿圈儿的在偌大的展览场地里举着牌子走着。 牌子上写着属于她们自己的号码，等评选开始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为她们投上一票。 获得冠军的最美女郎，可以获得1000美金的奖励。 除了奖励，这些女郎更在意的是那些开着豪华老爷车来的富人，他们很可能会选择一位女郎一齐去往拉斯维加斯。 这是江北又一次听到关于拉斯维加斯的消息，之前是在大饮料瓶听那个大胡子胖子说起。 看来等车展结束，他有必要去这座享誉全球的“赌城”走一遭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去而复返 乔治的演出在最美女郎投票结束后的十分钟左右开始。 中年乔治的台风和铁娘子乐队如出一辙，疯狂又暴躁。 乐队据说都是镇子里的老人，平时也不怎么碰头，但每年的老爷车车展都会一起嗨一把。 江北对此是真的佩服，这种默契实在难得。 韩国女孩没有食言，演出开始前便赶回了舞台前，手里还举着手机在拍照。 江北和她没有站在一起，而是独自拎着相机找了个轮胎摞起的高抬，从上向下俯拍。 拍了几张之后，江北便放下了手里的相机，开始认真听乔治的演唱。 等乔治唱到高-潮时，他第一个吹起了嘹亮刺耳的口哨，并且大声的呐喊着乔治的名字。 参加车展的老人不少，他们也基本都认得乔治，被江北这么一通起哄，也开始跟着呐喊。 乔治的状态越来越好，现场的氛围变得愈发热烈。 渐渐地，呐喊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宛若乔治的个人演唱会一般。 原本在往年比较平淡的演出，不成想成了当天最大的爆点。 之前参与最美女郎评选的女孩子们自发的跑到了台上跳舞助兴。 性感火辣的女郎和激烈的重金属音乐，彻底把这次老爷车车展推向了巅峰。 等演出结束，乔治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毕竟他已经不是年轻的小伙子。 招呼完了来拍照的热情“粉丝”们，乔治终于挤出了人群，来到了江北身边。 “谢谢你，我的兄弟！”乔治真是太开心了，在这里唱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如果不是江北的带动，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 江北连连摇头，笑道：“刚才的你很酷！很后悔我小的时候为什么没去学吉他或者架子鼓！” 在林夕酒吧，江北见识过民谣的颓废和坚持，现在他又简单了重金属的那种疯狂。 这是一种，能让一个大老爷们儿人到中年还蹦蹦跳跳的疯狂。 韩国女孩此时也来到了两人身边，对乔治竖了个大拇指：“或许我不该要你的汽油，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的午餐就由我请客吧！” 江北和乔治相视一笑。 午餐三人在图克姆卡里找了家韩餐馆，这让韩国女孩倍感意外。 毕竟在这样的小镇里，能吃到韩餐很不容易。 年糕、辣白菜、烤肉……一盘盘食物被端了上来，女孩儿的眼睛也开始微微放光。 江北心里偷笑，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在费城华人街吃火锅的样子。 远在他乡，能品尝到熟悉的故乡菜，的确时间很让人幸福的事情。 开餐前，女孩儿和江北等人互相做了介绍。 她的名字叫做李静妍，是慕名而来跑66号公路的旅客，也是第一次来米国。 乔治见她吃饭还要带着墨镜，十分好奇，边问道：“为什么吃饭还要带着它？” 江北在一旁喝着饮料，心里也有些费解。 “对不起……习惯了。”李静妍红着脸笑了笑，随即取下了架在精致鼻梁上的墨镜。 乔治和江北在这一瞬间不由得都是一愣。 她的眼睛似是宝石镶嵌而成，原本就很出彩的脸，在这对眼睛的衬托下，更显精致。 “你一定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女孩儿。”乔治的赞美直接又露骨。 李静妍笑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辣白菜塞进了嘴里，嘟囔道：“虽然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赞美，但还是要谢谢你。” 乔治哈哈一笑，拍了拍江北的肩膀：“江，或许你的赞美她会喜欢。” 江北摊了摊手，打趣道：“我见到美女，总是会词穷，就像现在，我连一句赞美的词语都想不出。” 三人皆是莞尔一笑。 这顿饭江北和李静妍吃的很自在，但乔治却吃的无比郁闷。 只因为他没能在近一个半小时的进餐时间里驯服手里的筷子。 出门时，乔治还在感叹：“这样的设计实在太难掌握，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俩个能用两根木棍把食物送到嘴里。” “如果你能静下心来联系，你会非常喜欢它的！”江北安利道。 李静妍也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回旅馆的路上，江北和李静妍都没再用乔治带路，一路狂飙。 一个大黄蜂，一个大切诺基在公路上你追我赶。 李静妍看上去是个柔弱漂亮的女孩儿，但骨子里绝对是个纯纯的女汉子，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跑来征服66号公路。 如果不是因为有一段土路，这次的飙车江北显然就要输给她。 到了汽车旅馆门口，江北和李静妍的车先后停下。 “车技不错嘛？”李静妍嘴角勾着一个大大的弧度，朝着江北扬了扬头。 江北老脸一红，心想什么不错，差点儿就被你血虐好不好？ 但他嘴上还是很淡定的样子：“如果不是这段土路，我根本追不上你的。” 见多了转向起雨刷、停车踩油门、紧急先闭眼的司机，李静妍这个水平的女司机的确算得上稀有。 “你下一站打算去哪儿？”李静妍推了推墨镜，轻声问道。 “直接去拉斯维加斯，赌城这么有名，不去看看实在可惜。”江北心里的路线早已规划好，脱口而出道。 李静妍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大黄蜂：“看来我们还能再跑一次。” 江北知道再跑也大概率是输，但还是爽快的说道：“没问题！” 他的车技本其实很不错，但大切在公路上想跑赢大黄蜂的确不太可能，尤其是长途胜算更小。 “等乔治回来，咱们就出发？”李静妍兴致勃勃的看着江北。 江北洒然：“ok！” 乔治终于在十分钟后开着破皮卡慢慢腾腾的赶了回来。 见江北和李静妍都一脸兴奋，他打趣道：“你们两个不太寻常！” 李静妍早已忘记了早上被乔治吵醒的烦躁，只惦记着一会儿的飙车，催促道：“乔治，麻烦你快点儿开门。” 面对乔治的疑惑，江北摊了摊手：“或许是时候和你告别了乔治！我们这就要出发去拉斯维加斯！” “你们要结伴吗？”乔治笑的很暧昧，来回的扫着江北和李静妍。 作为66号公路上的旅馆老板，他见证了太多的艳遇和爱情。 在乔治看来，这两个亚洲青年，一定也会这样。 “虽然你说的很对，但你的眼神却很古怪。”江北作为男人，怎么能看不懂他的眼神。 李静妍对此毫不在乎，只是又催促了乔治一遍。 “江，或许我们应该合一张影！”等江北和李静妍准备出发时，乔治喊住了江北，他手里还端着一台数码相机，是那种即拍即出片的相机。 江北点了点头，问向李静妍：“可以帮我们拍一张吗？” “没问题。”李静妍走到乔治身前，接过了相机。 咔嚓！ 这台已经有些旧的相机记录下了江北和乔治勾肩搭背的一幕。 照片洗了两张，一张送给了江北，一张乔治留给了自己。 “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还会再见，我的朋友！”乔治朝着已经远去的大切背影喃喃自语。 回到屋子里，他便将这张合影收进了一个干净的影集册子里。 除了这张最新拍出的照片，这套影集里还珍藏着三百多张其他照片。 只有和他谈得来的人，他才会拍一张，放进来。 他又恢复了江北刚来时的沉默，一个人窝在吧台里翻找着碟片。 然后一边看着影集，一边听着老旧电视里的重金属音乐。 他在这里迎接着全球各地的游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虽然他认识了三百多个朋友，但也送别着一个又一个朋友。 时间久了，他越来越不爱说话。 相册的第一页，是他最好最好的哥们儿。 当年乔治也酷爱驾车旅行，他们一起从芝加哥奔赴加州赶铁娘子的演出顺便旅行，不想途经此地的时候，却遭遇了车祸。 乔治重伤入院，而他的好友则一命呜呼。 从那时候起，这里便多了个普通的汽车旅馆和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乔治。 这些事乔治不说，江北自然不会知晓。 世间辛酸苦事多半在各自心里藏掖，哪会随便讲出来呢？ 幸运的是，江北因为电脑充电器忘在了房间，刚走出没多远便赶了回来，恰巧看到了落寞如黄昏的乔治。 他们其实很早便赶了回来，看到了乔治翻着那本影集时候的样子，也看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将新拍的照片塞了进去的样子，还看到了他默默无言翻找碟片的样子。 中年乔治，那一刻恍如老年。 “嘿，老兄，怎么垂头丧气的？”江北靠在旅馆门口，身后的李静妍也笑着看向乔治。 乔治表情上写满了意外：“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的充电器忘在了房间里。”江北走到了吧台前，坐在了那张已经掉了漆的吧台以上。 “我去帮你取！”乔治站起身，走上了二楼。 此时李静妍也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用之前乔治看他们的眼神，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北。 这两个男人怎么看都有点儿……gay…… 虽然这样的感情在韩·国已经见怪不怪，但跨国gay她还是第一次见…… 乔治的影集还没来得及收起，上面都是他和朋友们开心的合影。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在这儿再停留一晚？赛车的事情推迟到明天怎么样？” 江北心里有了强烈的饮酒的冲动，哪怕是李静妍不答应，他也会独自留在这里。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要再住一夜？”李静妍耸了耸肩，表示很不理解。 “没有为什么，或许只是想喝酒了……谁知道呢！”江北挠头笑道。 “如果你给我加一箱汽油的话，我想我会答应的。”李静妍似乎对汽油情有独钟，狡黠的说道。 江北爽快答应道：“没问题。” 刚才他不小心瞟到过李静妍的油表，知道她的油箱还有大半的油，就算加满也用不了多少钱。 说着，江北便开始轻车熟路的从冰箱里往外拿了三瓶啤酒，李静妍也有份儿。 等乔治拿着江北的电脑充电器走下楼时，便看到了吧台上多了40美金和啤酒。 他茫然的看着江北：“这是？” 江北把钱推向了他，蹩脚的解释道：“这是我们两个的住宿费用，现在已经三点了，现在出发的话，估计等我们到了拉斯维加斯也是深夜，不如明天早上再走，还能省一笔住宿费用……” 乔治才不信江北的话，说道：“语我更愿意相信你只是单纯的想喝酒，哈哈。” “管他呢，反正他说了他请客。”李静妍指了指江北，第一个启开了酒瓶，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江北和乔治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局一直进行到凌晨，三人虽然喝了很久，但都没喝多，甚至连微醺的状态都没达到。 并非江北他们的酒量有多大，而是乔治的旅馆里面没有酒了…… 不过没有酒无关紧要，他们还有音乐和故事。 乔治为江北和李静妍唱了几首曲调轻缓的民谣，其中就包括《加州旅馆》。 “真的有这间旅馆吗？”江北听过之后，不由得问道。 李静妍也好奇的看着乔治。 “没有，不过你可以说洛杉矶就是加州旅馆，也可以说任何城市是加州旅馆，甚至我这间旅馆，也可以是加州旅馆。” “哲学，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李静妍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屑。 乔治沉默，或许这就是代沟…… 江北对此倒是没发表什么看法，而是转移话题道：“乔治，说说那本影集的故事吧。” 乔治拿出了影集，开始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给江北和李静妍讲解。 “这张是……” 这一夜，江北和李静妍听了很多很多故事，都是出自乔治之口。 关于66号公路，关于这条路上的旅人，关于他们和乔治的友情，或者这些旅行者之间的爱情…… 而江北也将自己的故事分享了一部分，尤其是关于吴雅。 作为和吴雅年纪差不多的女生，李静妍在听过江北的故事后，感慨颇多。 她很肯定的告诉江北，吴雅突然休学肯定有隐情，绝不会只是为了一次所谓的“旅行”。 可当江北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却只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说着他还帮着江北做了一大波分析，关于性格、习惯、前后表现和突然性等等方面。 听她这么一讲，江北也愈发觉得蹊跷。 可一直等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没能理出什么头绪，最后就这样一边思考，一边沉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罪恶之城 清晨，李静妍敲响了江北的门，在门口用满是韩·国口音的英语叫醒了还在沉睡中的江北。 “出发啦，出发啦！” “额……知道了……” 江北真是搞不懂这个长的比明星还要漂亮的韩·国美女，怎么就这么热衷于飞车？ 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开始了新的一天。 再次告别时，江北和乔治只是熊抱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而李静妍则迫不及待的率先到了66号公路入口处等着他。 等江北也赶到时，李静妍正戴着墨镜盯着后视镜看。 “出发！” 两人没有废话，直接开始了这场飙车的大戏。 清晨的66号公路基本没什么车，所以这让江北和李静妍的发挥有了最大的空间。 起步时两个人的速度相差不多，而再加速度的过程中，江北和李静妍也是你追我赶。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视线两侧开始变得模糊，只有眼前那一小块儿的视野仍旧清晰。 肾上腺素在疯狂的提高，听着轮胎和公路摩擦的声音，江北只觉得全身像触电一样。 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手臂的肌肉紧绷着，两只手都握着大切的方向盘。 哪怕江北作为一个老司机，这样真正的飙车也是第一次。 而反观李静妍则要云淡风轻的多，虽然落后于全力加速度的江北，但她显然还没真正发力。 如果有个熟悉赛车的韩·国人在场，肯定会认出带着大号墨镜的李静妍。 在韩·国有着“狂花”外号的天才赛车新星。 而毫不知情的江北，显然注定难以在技术、载具都落后的情况下，赢得这次比赛。 此时的他正在聚精会神的操纵着座下的汽车，他的精神已经亢奋到了极点，这远比醉酒后那种飘然欲仙的感觉更爽，更刺激。 在新墨西哥的大片枯黄在草原中间，一条笔直的公路横穿而过。 而公路上疾驰的两辆汽车，就如低飞的子弹一般飞速掠过。随即还带起一阵狂风，吹倒路边的大片枯草。 这里已经快要接近内华达，距离拉斯维加斯也只有一百多公里。 他们已经驾驶了四个多小时，而在这段时间里，江北一直都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此时，一直跟在江北身后的李静妍开始发力，大黄蜂的轰鸣声也愈发强烈。 江北后视镜里的那个黄色小点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终于，两辆车随着“嗖”的一声过后，前后调换。 这是一段没有测速的路，所以江北此时的仪表盘上的速度已经达到了180KM/H。 这在他的认知中，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66号公路的路况，并不如那些新修建的高速公路，而且偶尔还会出现会车的情况。 再快，就真的是在拿命玩了。 可他看李静妍刚刚的车速，估摸着怎么也有200KN/H，她可真是个年轻的疯子！ 如果说前一秒李静妍的直线加速就让江北认为她是疯子，那么过了还不到十五分钟的时候，江北看到了一幕直接让他放弃比赛想法的画面。 那是这片荒凉草原中的第一个接近90°的弯道，弯道旁是一个巨大的提示牌，就和以往路边看到的巨无霸广告牌差不多大。 江北本以为李静妍会放缓车速，他不觉得那样的弯道可以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通过。 疯子常见，不要命的真疯子江北真是第一次见。 只见李静妍驾驶的大黄蜂跑车，虽然微微减速，但仍是以超过120KM/H的夸张速度来了一波令人瞠目结舌的漂移过弯。 汽车的尾部出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抖动，江北甚至看到了轮胎擦过地面升起的淡蓝色烟雾。 “卧槽！这也太牛B了吧！”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叹。 自己一直在跟什么怪物比赛？ 等他们下午到达拉斯维加斯的下道口时，李静妍已经足足领先了近10分钟。 这不仅仅是彼此汽车性能上的差异，更有对弯道等地形上的把控以及驾驶的技术。 江北将车停在了路边，拿着一瓶矿泉水下了车。 他一边甩着发酸的胳膊一边说道：“你刚才那个过弯，太惊险了！” 说完江北仰头就灌了一大口水，由于刚才过于紧张，导致他到现在还是口干舌燥。 李静妍也下了车，抻了个懒腰，墨镜镜片上折射着太阳的光晕。 她就这样盯着太阳看了约有十几秒，然后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笑道：“知道它为什么刺眼么？” “因为你在看它。”江北随口答了一句。 “不，是因为它很亮，因为亮所以刺眼，哪怕你不看它，它还是会散发刺眼的光。” 李静妍脸上挂着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也越来越大，说道最后甚至喊了起来：“而我，就要做那个时时刻刻都刺眼的人！” 江北低声用汉语嘀咕道：“小姑娘长的听漂亮的，怎么这么中二呢？难道她也喜欢看华夏网络小说？” 李静妍回过头，不解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额……没什么，只是一些赞美你的话语。”江北支支吾吾的想搪塞过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在撒谎！”李静妍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江北挠了挠头，没有辩解。 “走吧，我们去赌城玩一把！”李静妍秀臂一挥，随即戴上了墨镜，率先上了车。 江北问道：“还要一起吗？” “当然，你还欠我一箱汽油呢！难道想赖账？”李静妍拍了拍自己的方向盘，没好气道。 “哈哈，那就出发吧！”江北倒是真忘了这茬。 下了66号公路，江北和李静妍又走了一段路，四周本就荒凉的草原愈发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土黄色的沙漠。 罪恶之城拉斯维加斯，就藏在这片荒凉的沙漠之中。 终于，一片高楼映入江北的眼帘。 随着越来越近，原本大漠孤烟直的荒凉不再，车水马龙的赌城露出了真容 江北很难想象，能在如此贫瘠的沙漠之中，看到这般繁华的城市。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堂、地狱 如果说在国内找一个大众听得最多的米国城市，纽约肯定能排第一，接下来就要数拉斯维加斯。 作为内华达州最大的城市，拉斯维加斯以其发达的赌博业儿闻名天下，除了“罪恶之都”这种魔幻的外号，还有世界娱乐之都和结婚之都的美称。 李静妍和江北都是第一次来，所以都被这样一个突兀出现在的沙漠中的城市惊到了。 “这里简直太繁华了，首尔也不过如此！”李静妍停好了车，一边用油枪加油一边说道。 江北在一旁点头赞同道：“之前在一篇杂志上曾看过关于拉斯维加斯的介绍，要知道几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荒凉的小村落，不过几户人家而已，发展成一座国际城市，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 “真是不可思议。”李静妍此时已经加好了油，并放好了油枪。 江北很自觉的去付了款，然后问道：“走吧，来这里不去赌城转一圈儿有点不像话。” 他本来没打算去赌，但此时看到这座城市如此繁华，不禁也有些好奇。 毕竟在国内生活了近三十年，从来没见过电影中那样的赌场，这次刚好可以开开眼。 “ok！” 李静妍当即表示同意，两人便开着车跑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儿，Strip大街。 在这里，豪车似乎不要钱似得遍地跑，路边的游客也都个个名牌傍身，珠光宝气。 楼也都是极具米国特色的刀劈般的摩天高楼，相较于纽约的高矮错落，这里的矮楼真的是太少了。 此时已经下午，所以江北和李静妍第一件事便是选择住宿的酒店。 兜里既然不缺钱，江北便决定体验一次豪华酒店感觉，所以永利酒店成了他的首选。 李静妍对此也没异议，别看她对一箱油或几十美金很在乎，但她可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永利酒店在Strip大街上是最显眼的建筑，也是最豪华的酒店，没有之一。 江北之前住过最豪华的酒店当属亚龙湾的丽丝卡尔顿，但较之这家永利酒店，的确逊色很多。 金碧辉煌的永利酒店大厅里房客很多，有正在办理入住的，有正在办理退房的。 他们的肤色和面孔各异，亚洲人种、白人、黑人，宛如一个小型的“万国汇”。 江北选择了一套一晚600美金的套房，而李静妍则选择了800美金的套房。 两个套房不在同一楼层，由两个服务生分别带着江北和李静妍前往。 带江北上楼的服务生是个白人小伙子，阳光爱笑，主动的为江北介绍了很多关于永利酒店和拉斯维加斯的基本情况。 原来在拉斯维加斯，赌场和酒店基本上都是同体经营，所以作为这里最豪华酒店的永利，也是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 在这里办理入住的房客，可以免费欣赏到歌舞表演和舞台剧表演，并且还可以在赌场里得到最贴心的服务。 包括但不限于服务生全程陪同及一些隐晦的服务。 或许在国内这样的事情是不合法的，但在米国，尤其是拉斯维加斯，早已司空见惯。 到了酒店客房，服务生很贴心的将所有用品都简单的说了一遍。 江北给了他10美金小费，在米国给小费是很基本的习惯。 “先生，如果您需要去赌场，我可以全程陪同的。”服务生介绍完了房间情况后，笑着说道。 江北点了点头：“好的，我想我刚好需要一个人带我熟悉熟悉这里。” 服务生微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先生，您可以叫我罗宾。” 李静妍的房间在江北楼上，此时已经来到江北门口，见他还在和服务生聊天，打趣道：“你难道不是只对乔治那种老男人感兴趣？” 江北哭笑不得道：“我对男人向来不感兴趣，叫上罗宾是因为他可以带着我们更快的熟悉赌场情况，你不要乱说啊。” 李静妍摊了摊手，又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我不在乎”的表情。 罗宾年纪不大，但见过各色的客人不少，在一旁听着李静妍的调侃，只是微笑。 如果真有有钱的客人需要他去做一些隐形服务，只要钱到位，他其实是不介意的。 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多看了江北几眼，似乎这个清秀的黄种人长的貌似还不错…… 江北刚好也看向他…… 三人来到永利赌场，和江北想象中的烟气缭绕并不一样，反而整个赌场被一种奇异的香味儿笼罩。 一排排赌桌排列成行，来自世界各地的赌徒们正在扑克或是电子赌博机上流连忘返。 罗宾走在最前面，指着一桌在很在玩扑克的游客介绍道：“这是从概率学上来说，胜率最大的21点，规则很简单，庄家一张张给你发牌，你可以随时喊停，你的目的是使手中的牌数字加起来尽可能的接近二十一点，JQK都当做10点计算，A可以当做1或者10点计算，一旦超过21点就算爆，最后的比拼则是和庄家比大小，谁大谁赢。” 江北跃跃欲试，笑问道：“你们这里赌注最小要多少？” 罗宾指了指兑换筹码的地方：“那边可以兑换筹码，最小需要一次兑换10美金，单局赌注没有限制，哪怕只是一美金，庄家也会接盘的。” 江北跟着罗宾换了500美金的筹码，李静妍也换了500美金。 换好了筹码，江北又让罗宾带着自己和李静妍大致转了一圈儿，认识了一些赌概率的机器和其他几种扑克玩法，正当他们打算找一个21点的台子时，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那是来自长牌的“老虎机”坐席，座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他们面前的机器上显示着“彩金100倍”的字样。 罗宾笑道：“看样子有人发财了，他们的赌注是1000美金，这一下至少要赚10万美金。” 江北和李静妍都向前凑了凑，他不住感叹道：“这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 之前罗宾对他讲过，在米国有着这样的说法。 如果你穷困潦倒还剩下几美元，可以到拉斯维加斯赌一把，没准儿能来个咸鱼翻身。 如果你的钱多到花不完，到了拉斯维加斯很可能只需要一天，就能体会到流浪汉的潇洒。 一面天堂。 而另一面则是地狱。 第一百三十章 十六连胜 江北和李静妍选择了21点的赌桌，找了个客人较少的台子，分别落座。 两人手里的筹码都是10美金的面值，五十个筹码就是500美金。 同坐还有另外一个端着红酒低头不语的中年白人女子，荷官是个和罗宾差不多的小伙子。 第一把牌，江北下了10美金，李静妍则下了50美金，一旁的中年女人则也下了50美金。 庄家给三人分别发了两张牌面向上的牌，给自己则发了一张明牌和暗牌。 江北两张7，14点，李静妍19点，中年女人16点，庄家的那张明牌是K，相当于10点。 “继续。”江北知道自己的14点赢的几率很低，不如再叫一张，哪怕爆了也要强于比点输给庄家好。 庄家给他发了张9点，加上之前的14点已经超过了21点，所以江北的10美金便归了庄家。 李静妍19点没有继续要牌，而令江北没想到的是，那个16点的中年女人竟然也没有继续要牌。 他小声问向罗宾：“16点就放弃要牌，这样赢得几率会不会太小了？” 罗宾俯下身小声在江北耳边笑道：“并不是的，这位女士用的是障眼法，算是21点中一种比较常见的闲家技巧。” “哦？”江北一时间没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您的朋友现在手里是19点，而庄家的暗牌如果低于9，那么就只能继续要牌，而这样爆掉的几率就会变得很高，无形中便把所有的风险和压力都转移到了庄家。”罗宾轻声解释着。 江北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小技巧，看来是自己小瞧了这看似简单的扑克游戏。 果不其然，庄家底牌是张7，要了张9点牌，26点爆掉。 李静妍和中年女人赢。 接下来的几把牌，江北都输的很惨烈，基本上就没拿过16点以上的牌，要么补牌爆掉，要么被点杀。 反而是李静妍和那个中年女人，一直赢多输少。 而且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下筹码的方式都是血拼一样，从一开始的50美金，到最后一把牌要500美金的程度。 江北的500美金筹码只剩下200美金，而李静妍则已经赢到4000多美金。 中年女人身前的筹码比李静妍还要多，因为她已经开始玩上了分牌。 一个人要三个人的牌，下三份赌注和庄家对赌。 江北问清了罗宾分牌的玩法，看了看手里的筹码，也果断开始分牌。 反正500美金本就打算当做娱乐用的，输了就输了，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有些腻了…… 回想起在武汉江滩桌游吧，江北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游戏黑洞，无论玩什么都是输。 没想到玩这种扑克游戏，他也是黑洞…… 他直接分了十个台，每个台下了20美金，输赢就这一把。 李静妍笑了笑，没有继续下注，而是收起筹码，顺便递给罗宾一个100美金的筹码当做小费，便让他去将筹码存起来，一会儿她回去兑换现金。 做完这些，她便坐在了江北身边，一只手拖着赌台，打趣道：“看来我们可以回去喽~” 江北哈哈一笑：“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十手牌发完，江北不敢置信的看着牌面。 除了三个黑杰克，其他七手牌也都是18点以上的牌点。 而一直运气不错的中年女人似乎是接了江大倒霉蛋儿的班，三手牌都爆掉。 “这牌真够怪的！”中年女人也看向了台上唯一的闲家江北。 庄家无奈只能拼点，24点爆掉。 黑杰克赔率1:2，其余都是1:1，这一次，江北直接赢回了260美金，加上自己剩的200美金，共有460美金。 “咱们走吧，运气还不错，没怎么输。”江北笑呵呵的看向李静妍，这次他才算体验到了赢钱的快感。 “不是说输光了再走嘛？”李静妍狡黠的指了指江北手里的筹码。 江北摊了摊手，无所谓道：“好，那就继续，这次就一把定输赢，输了就走！” 他这次没有分牌，只要了一手牌，而中年女人则也没在选择分牌。 江北又是黑杰克，白衣女人和庄家双双爆掉。 460元美金转眼就又赢了920元美金。 这次江北又直接下了1380元美金，虽然没再出黑杰克，但也是20点秒杀。 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第十四把…… 江北到目前为止，已经足足连赢14把，虽然从第四次下注开始他就稳定在了500美金，没有继续梭哈，但这样夸张的连胜还是过于罕见。 这一桌的周边已经陆续围了不少人，相较于机器爆彩金，这样的真人“竞技”更要引人注意。 第十五把，江北又赢了，而中年女子已经将手里赢来的筹码输了个精光，只剩下半瓶红酒还没喝完。 “我看好你。”中年女子让服务生给江北和李静妍也拿了个高脚杯，并将自己的红酒分享给了二人。 “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从不饮酒。”江北歉意说道。 他本就不爱喝红酒，尤其是秋刀搞了那么一次“下药”的事儿，他现在对红酒出奇的谨慎，接过来只是放在一旁，并没有去喝。 李静妍则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原本随意的坐姿，调整的很优雅，俨然一副韩·国名媛的样子。 不少亚裔的游客都被被她那张精致面庞所吸引，不免对江北有些嫉妒。 你小子跑到赌场搞了一波15连胜也就算了，可你身边还跟着这样出彩的女人，这就过分了。 江北此时注意力不在那些围观者身上，从一开始被围观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逐渐习惯。 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当明星，原来被众人围着的感觉真的是不错！ 第十六手，江北仍是稳扎稳打，虽然已经赢了近8玩美金，但他还是只下了500美金的注。 并且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个很简单的目标。 只要输一把就溜…… 开牌，江北黑色AK，又是黑杰克。 场中围观的看客们不由得一阵惊呼，“买噶的！”此起彼伏。 连李静妍都不免有些惊讶，问向身后一样神情激动的罗宾：“你们这里最高的连胜记录是多少？” 随着她的问题问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罗宾身上，包括江北。 罗宾用手比了比，然后说道：“24连胜，听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警告 二十四连胜这个记录一说出来，在场的人又把目光聚回了江北身上。 他能破记录吗？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心声。 江北自己倒是看的很淡，他已经赢了不少，八万美金折算华夏币那就是几十万！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中年女人在一旁笑道：“朋友，24连胜并不难，其实你只需要小小的运气就足够。” 如果不是因为罗宾和这张台的荷官都非老人，那么他们一定会记得那个24连胜的记录打造者。 一个名叫莫西、年纪和此时的江北相仿的白人女青年。 十几年过去，莫西已从女青年已经蜕变成了女中年，而且很可能将要亲眼目睹自己的赌·博记录被打破。 江北洒然一笑，抻了抻懒腰，喝了口罗宾买来的矿泉水，笑道：“希望如此。” 第17手，江北又拿到了第一把的牌，双7，14点。 这次他鬼使神差的没再继续要牌，直觉告诉他再要牌会爆！ “14点就14点，已经赢得够多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表情很平淡。 众人在一旁都替他着急，但又不能帮着他去赌，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 “看来16连胜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是我肯定会再要一张牌。”一个黑人和身边的兄弟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摇头，似是在为江北可惜。 李静妍和莫西是场中唯二没有吭声的人，她们似乎对江北都很有信心。 一老一少，一黄一白，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此时轮到庄家开牌，庄家明牌是红桃8，开牌后底牌竟然只是一张小小的梅花4。 只要不是10、J、Q、K这四样牌，庄家都有机会吃掉江北的那副小牌。 第三张牌，很不巧的来了一张黑桃A。 A既可以当1点，又可以当11点，此时庄家的三张牌加在一起已经13点，只能再要一张。 在场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荷官的手里的牌。 红桃J！ 23点，爆！ 江北成功17连胜。 众人一阵唏嘘！江北的运气实在太好了，14点都能让庄家爆掉。 李静妍和莫西碰了一杯，两人都小口的抿了一口红酒。 “你觉得他会赢到什么时候？”莫西主动伏在李静妍耳边，低声问道。 李静妍随意道：“三十三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数字，所以我赌他33连胜。” 莫西问的声音很小，但李静妍回答的声音可不小。 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她的话，有些人暗暗摇头，有些人满脸期待…… 而江北则打趣道：“要不，你们两个赌一下？” 莫西听后一挑眉毛，微红的脸上扑着成熟女人的天然魅惑。 她虽然已经中年但仍是风韵犹存，本就穿的性感在加上这个表情，瞬间让很多“懂行”的老男人们都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上了岁数的女人的确不如年轻女孩儿那样有活力，但有的女人就像莫西杯子里的红酒，只有到了一定年纪后才能品尝出个中滋味儿。 她笑眯眯的说道：“这个注意不错哦。” 李静妍向来喜欢争强好胜，而且胆子大的出奇，如今又有这么多看客，更助长了她内心的赌性。 她直接说道：“赌什么？” “就赌他。”莫西指了指江北。 “我？”一边的江北一脸的懵逼，自己只是随便开了个玩笑，但也不至于被当成赌注吧？ “怎么赌？”李静妍瞥了眼江北，又问道。 莫西站起身走到江北身后，用手拍了拍江北的肩膀：“谁赢了，谁带走他。现在他是17连胜，如果他能达到30连胜，就算你赢，如果没达到30连胜就算我赢。” “ok！”李静妍果断答应道，精致俏脸上还挂着狡黠的笑容，莫西肯定是把江北当成了她的男朋友，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赌注。 江北听后，头都大了：“你们问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兄弟别装了，你要不愿意，我愿意！”那个黑人兄弟直接在一旁接茬说道。 这话一出口，瞬间赢得了广大看客们的赞同。 江北本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架不住众人的起哄，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正最后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两个女人赌的再热闹，最后只要自己不就范，谅她们也没办法。 在两个女人的赌局确定后，江北的赌局继续进行。 十八连胜、十九连胜……二十三连胜…… 看客越来越多，以至于赌场其他赌台的生意已经没人再去关照，反而都围在这边看起了热闹。 第二十四手牌，江北再一次用黑杰克终结了对局。 记录已经达到，只要再赢一把，就能打破莫西之前的二十四连胜记录。 第二十五手，江北又赢了，而且又是黑杰克。 哪怕他是赢钱的那个人，都不免开始紧张起来。 这的确太离谱了。 估计就算让高进跑来这里赌钱，都不一定能做到25连胜，可他一个第一次进赌场的雏鸟，偏偏就做到了。 罗宾脸上已经笑开了花，本以为江北是个普通的客人，能混到一二百美金的小费就已经很知足。 没想到竟然是一条“大锦鲤”，此时他已经得到了近千元美金的小费。 他看了赌台对面的荷官，心里很是奇怪。 赌场里的荷官不会出千，但绝对有基本的控牌能力，不至于连着二十几手发出那么好的牌给对面。 至于江北出千的概率，他已经基本排除，敢在拉斯维加斯出千的人有，但绝不是这样的玩法。 不说场子里坐镇的暗灯高手们，单是这么张扬的二十几连胜就不会是老千的做派。 罗宾收回视线的途中，恰巧看到莫西和荷官正在对视，并且莫西有个谁都不曾察觉的微微点头动作。 那个动作很小，而且非常隐蔽，常人很难看的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罗宾站在江北身后，距离莫西很近，他估计也不会抓到这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正当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时，莫西却突然回头盯住了他。 那是一双看似醉意朦胧媚态横生的淡蓝色眸子，但此时的罗宾从这双眼中看出的意思，是警告。 混迹拉斯维加斯也有几年的罗宾，一瞬间就明白了莫西的意思。 她在警告罗宾，不要多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巴黎酒店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在全世界各地都适用的真理。 莫西的警告让罗宾心生畏惧。 这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气势，只让人觉得危险。 罗宾怔了怔神，赶紧收回了视线，心里有了不再多事的打算。 而浑然不觉的江北还在继续与荷官玩着21点的扑克游戏。 第二十六手、第二十七手……第二十九手…… 江北连赢了29场，接下来的第三十手，将会让李静妍和莫西的赌局出结果。 李静妍和莫西又撞了一下杯子，两个女人都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北。 莫西率先开口笑道：“看来你的运气真是不错呢。” 李静妍紧随其后：“接下来的这一把你要加油哦！” 周围的看客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都聚焦在江北的身上。 而江北则是挠了挠头没吭声，挥手示意荷官继续发牌。 从来不曾如此受过关注的他，很不习惯现在这样的处境，被所有人盯着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年轻荷官熟练的发给了江北两张牌，一张黑桃10，一张红桃10。 20点，又是大牌。 罗宾狐疑的偷偷瞥了眼一脸平淡的莫西，难道江北的连胜纪录要继续保持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莫西和李静妍的对赌就会输掉。 那么莫西和荷官做这个局的意义在哪里？ 李静妍笑的开心，对方赢的几率太小了。 庄家的明牌是2，底牌是7，继续要牌来了张3。 三张牌却只有12点，这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连对输赢并不在乎的江北也不免紧张起来。 庄家的第四张牌，又是一张3点的小牌，总点数15点。 第五张，只要大于六点江北就赢。 很可惜，这次他的好运气没能继续保持。 庄家的第五张牌是一张梅花6，总点数21点。 秒杀。 江北的连胜终止在了29这个数字。 李静妍失落的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虽然江北的29连胜打破了这家赌场的记录，但她还是对自己输给莫西有些不服气。 而罗宾则松了口气，自从他发现了莫西的小动作之后，就一直在期盼着赶紧结束这夸张的连胜，否则天晓得自己会不会也卷入其中。 “你归我了。”莫西朝着江北够了勾手指。 江北伸了伸腰，摇头道：“很抱歉，我不能成为你的战利品。” 莫西的气质不俗，但有秋刀珠玉在前，江北对她并没有丝毫兴趣。 “既然如此，那请我们两个喝一杯总不过分吧？”莫西完全没有逼迫江北的意思，而是满脸轻松的指了指李静妍和自己。 江北这次答应的很爽快：“刚好肚子也饿了，想吃什么你挑吧。” “还是先把这些筹码兑换了吧。”李静妍拍了拍桌面上筹码堆积出的“小山”。 “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筹码，我需要兑现金。”江北笑着扔给罗宾几个百元美金的筹码当做小费。 换做平时，江北肯定舍不得如此挥金如土，但今天进账接近一百万人民币，彻底让他体验了一次暴发户的感觉。 罗宾连连答谢，然后取来了装筹码的盒子，将桌面上的筹码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盒子里。 一旁的看客们见没有热闹再看，便纷纷散场，只余下一些老赌徒们和江北合了几张影。 他们大多是为了沾沾江北的好运，希望自己在接下来的拉斯维加斯能够和江北一样好运亨通。 莫西和李静妍站在一起，看着江北和那些赌徒合影。 “他不是你男朋友？”莫西轻声问道，她也是刚刚才觉得这两个人似乎真的不是情侣。 李静妍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不是，否则怎么会答应你那么离谱的赌注？” “如果你赢了呢？”莫西继续问道，蓝色的眼眸看向李静妍。 “就算我赢了，他也不会答应和我发生什么的。”李静妍揶揄道：“他很可能是个gay，所以我才不怕。” 莫西不免又看了几眼江北：“我觉得他不是gay，要不要在赌一次？” 李静妍哪会上当，拒绝道：“不赌。” 此时江北已经和赌徒们和完了影，笑问道：“走吧，你们选一个餐厅，我们去好好吃一顿。” 李静妍和江北一样，人生地不熟，自然不知道去哪里吃，所以主动将餐厅的选择权交给了莫西。 从赌场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金碧辉煌的酒店和街道的霓虹组成了一副繁华的景象。 晚风习习，吹到脸上很凉。 原本在赌场里分外精神的江北，突然觉得浑身疲倦。 “真奇怪，在酒店里的时候，就感觉不到这股倦意。”他搓了搓脸，语气不解的说道。 李静妍的表情和他差不多，眉眼中透着疲劳。 莫西在一旁笑道：“你们肯定是第一次来赌场。” 江北和李静妍都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莫西，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赌场的空调系统里会添加一些提神类的药物，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们只会一直保持着亢奋的状态，但只要离开赌场就会出现疲劳现象，不过不用担心，这种药对人体没什么危害。”莫西解释着。 江北狐疑的看着莫西：“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莫西笑呵呵的没说话。 李静妍打趣道：“笨啊你，人家一看就是这里的老人了，怎么会不知道点儿内幕？” 江北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其实李静妍只说对了一半，莫西是这家赌场的老人不假，但知道的内幕可绝不是“点儿”那么简单。 永利大酒店的主要盈利分为两大板块，一是酒店业务，包括酒店内的海鲜自助餐厅、各类特色餐厅及客房业务；另外一块儿就是赌博业务。 服务员罗宾就属于酒店业务的工作人员，所以他并不认识莫西。 不过他的目光很准确，江北的连胜的确是莫西和荷官的刻意为之，根本不是江北自己的运气多么好。 而莫西的身份除了是之前的连胜纪录保持者，还是赌场业务的主要管理者和负责人。 和酒店业务不同，赌场业务的负责人都潜在暗处，包括莫西在内的高管们的身份都很隐蔽。 所以除了那些荷官，没人知道莫西的身份。 而她之所以让江北连胜主要出于两个原因。 今天她本来也要“自我营销”一番，让旅客们知道在拉斯维加斯赌钱，什么样的奇迹都会发生。 但江北的出现让她临场换了主意。 前几把江北的确是靠自己的运气赢的，但他没有选择加注，而是把赌注控制在了500美金的地步。 这便是她选择江北的第二个原因。 不贪。 正是因为江北的不贪成就了他的连胜，因为哪怕是29连胜，他赢走的钱也只有十多万美金，对赌场一天的流水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而29连胜这样的噱头，其价值可远远高出十几万美金。 这就是莫西的小算盘，而且她对江北也格外感兴趣。 做赌场生意接近二十年，她见过太多性子纯良的人，但他们大多都是沾了赌博就彻底垮掉。 而江北显然很特殊，能在金钱和赌博的诱惑下保持初心，不仅不贪，还能及时收手。 这一切都让莫西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出了酒店，江北三人只开了一辆大切，而且司机的活儿还让李静妍抢了去。 她对车的兴趣，显然要比对赌博的兴趣更大。 江北坐在后座，透过玻璃欣赏着拉斯维加斯漂亮的夜景。 不多时，目的地便到了。 这是一家号称拉斯维加斯最浪漫的餐厅，埃菲尔铁塔餐厅。 造型是一座比例较小的埃菲尔铁塔，在夜间通体亮着金色的灯光，让人宛如真的置身于巴黎街头。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巴黎酒店的一部分，这里的法餐在整个米国都能排进前三，甚至从个人口味出发，我觉得完全可以排在第一位，尤其是惠灵顿牛排。”莫西笑着说道。 她之所以推荐这里，还是因为李静妍提了一嘴惠灵顿牛排，作为惠灵顿牛排的忠实粉丝，莫西最喜欢的就是这家餐厅。 此时的江北正在抬着头看着高耸的铁塔出神，果然贫穷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打死也不会相信，会有人为了开一家酒店而建造一座埃菲尔铁塔。 “走吧，别愣着了。”莫西笑着拍了拍江北的肩膀。 江北老脸一红，跟着莫西走进了餐厅。 餐厅和巴黎酒店的客房是分开的，客房在铁塔下面的欧式建筑里，而餐厅则位于埃菲尔铁塔的腰部。 餐厅里有专门的服务员负责接引客人搭乘电梯，出了电梯还有专门的服务员一直引导至餐位上。 服务员都是一身穿搭讲究的西装白手套，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让人在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这家餐厅的高大上。 因为来的不算晚，再加上莫西在这家餐厅有着特殊的会员卡片，三人得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三人落座后，江北又开始打量起这家餐厅的装饰。 身边紧挨着的就是270°的环形落地大窗，能够轻松饱览Strip大道的繁华夜景。 餐厅内则是以酒红色为主色调，连餐盘都是酒红色，可见法国人对红酒的热衷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夸张程度。 辅色则是白色，桌布、铁塔钢构、咖啡杯等则都用了无点缀的纯白色。 红白二色的搭配，加上餐厅里轻缓的音乐，营造出了法国人追求的品质氛围。 李静妍突然指着窗外激动道：“看那边。” 莫西和江北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两个泛着银光的环形喷泉正在楼下不远处的人工湖中喷薄。 “那是百乐宫音乐喷泉，如果实在外面，还会听到音乐。”莫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百乐宫难道也是酒店？”江北在拉斯维加斯看到的特色建筑似乎都是出自各个酒店之手。 莫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此时，服务生拿来了莫西点好的红酒，并一并带来了醒酒器和三只特制的高脚杯。 “尊敬的莫西女士，您的酒现在醒可以吗？”服务生是个留着金色络腮胡差的帅气法国人。 据莫西说，这里的所有服务人员都是来自法国，服务可以算得上整个拉斯维加斯最好的一家餐厅。 这也是为什么巴黎酒店规模不如很多酒店，但却倍受欢迎的主要原因之一。 “好的，请帮我和你们的主厨说一声，今天我带来的不是客人，是朋友。”莫西随手抽出一张一百美元的纸币放在了服务生手上的托盘里，这是给他的小费。 “说实话，我并没有在这么正宗的法餐店用过餐……”等服务生走后，江北赧颜说道。 他哪是没吃过正宗的法餐，而是根本没吃过饭餐…… 作为和华夏并称世界三大美食之一的法餐，区别于华夏菜以“味”著称，而法餐则是以其考究的制作过程和复杂的餐桌礼仪出名。 它的口感之细腻、酱料之美味、餐具摆设之讲究，几乎可以成为一种艺术。 而这样的法餐，和江北显然有点儿不搭调…… 比如第一道冻开胃菜，就很不合他的胃口。 装在白色餐盘中的六七片据说是主厨亲自烤的面包，再配以黄油和橄榄油，如此便组成了一道菜。 “这也叫菜？”江北在心里嘀咕着，但还是接过了莫西递来的一片面包，拿起刀叉送进了嘴里。 这不就是干面包？ 要知道就这么机片干面包就要20多美金……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这巴黎酒店的老板肯花钱在拉斯维加斯修建一座埃菲尔铁塔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道冷菜远比干面包好了很多，法式鹅肝派辅以一片淡绿色的生菜叶儿，虽然量小的可怜，但味道却着实不错。 入口即化不说，且丝毫没有腥膻味道。 “这个不错。”江北小口小口的吃着，生怕在下一道菜端上来前自己就吃了个一干二净，露怯不说，还给华夏人丢脸…… 莫西和李静妍早都看出了江北的不自在，但都很有默契的不去点破，现在听着江北的话，不由得一起掩嘴而笑。 第三道则是汤品，明黄色的海鲜南瓜汤和洁白色的餐盘宛如一只荷包蛋似的。 江北用汤匙尝了一小口，微甜，南瓜的香味儿和海鲜的鲜味参杂着，浓郁馥香。 李静妍显然对这道汤品很喜欢，赞许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法餐汤品。”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tm的，爽！ 一顿法餐在三分惠灵顿牛排端上桌后，才算真正拉开帷幕。 虽然惠灵顿牛排是道英国名菜，但是在14世纪时的法国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烹饪手法，所以真要追本溯源，惠灵顿牛排也算是和法国沾点儿关系。 椭圆白盘中盛放着小半盘烹熟豌豆和青菜叶，而在白盘的另一边，则是造型如糕点的惠灵顿牛排。 “尝尝吧，这是我最喜欢的惠灵顿牛排。”莫西边用刀叉切开微焦的糕点外壳，边笑道。 李静妍和江北也切开了自己面前的惠灵顿牛排，随着酥皮被切开，江北闻到一股牛肉特有的香气四溢开来。 它的横切面是鲜嫩的粉红色，辅以棕黑色的蘑菇泥和鹅肝酱，再加上金黄色的外皮，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食指大动。 “味道真不错！”江北吃了一口之后，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李静妍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或许我们可以喝一杯了。”莫西说着朝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倒酒了。 年轻帅气的法国服务生带着洁白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醒好的红酒分别为江北三人倒了四分之一高脚杯。 江北这次没再拒绝莫西的劝酒，端起高脚杯和两个女人碰了一下。 叮~ 三个高脚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莫西和李静妍在赌场时便已经喝了一些酒，此时再喝，她们的脸上很快便晕起一层红晕。 在灯光的渲染下，李静妍那张精致的侧脸添了一份莫名的高贵，而莫西则变得愈发性感诱人。 饭局进行中，三人谈论的话题也从拉斯维加斯的基本情况逐渐便广，金融、汽车、旅游……等等行业的都成为了三个不同国家的人的谈资。 接下来的酒局便在推杯换盏中进行了近一个小时，一瓶造价不菲的红酒被喝光后，莫西主动提出结束饭局。 这场饭局他们三个人互相之间没有过问各自的工作和情感生活，给江北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错觉。 从埃菲尔铁塔餐厅走出时，莫西没有和江北他们一同返回永利酒店，而是叫了辆的士消失在灯火璀璨的街道里。 “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李静妍在餐桌上的时候，就已经和江北商量好，今晚过后，两个人便不会再结伴而行。 江北摇了摇头：“萍水相逢，理当相忘于江湖。” 这句话他是笑着说的，因为在这个瞬间他想起了一个不如李静妍这般精致，但却更要阳光的女孩儿。 早知如此，当时莫不如不起牵连，便不会有后续的诸多烦恼。 李静妍撇了撇嘴，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呢！” 正当此时，李靖眼身侧江北的目光突然定在了一个同样黑发黄皮肤的女人身上。 这种类似于无视的不礼貌行为，让李静妍十分气愤，她恼羞成怒的“喂”了一声：“喂！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是很不了礼貌的行为！” 江北苦笑着回过头，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我似乎看到了熟人，所以才走神……” 他想过很多和孙叶重逢的画面，或许实在车站的偶遇、或许是在博文的婚礼……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拉斯维加斯的巴黎酒店内，埃菲尔铁塔餐厅前遇到她。 当然，孙叶身边还跟着一个虽然并不帅气，但英气勃发的男人。 两个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 “熟人，难道是你前女友？”李静妍再如何女汉子，骨子里还是个女人，女人哪有不八卦的呢？ 江北点了点头：“算是吧……” “哦，看样子她的新男朋友很优秀啊！”李静妍坏笑着说道。 江北没再说话，虽然他已经放下了对孙叶的感情，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认识孙叶身侧那个英气勃发的男人。 他和孙叶曾经的公司老板，一个单身多年的钻石王老五。 三十多岁，多金，有着成功的事业，而且单身多年。 江北的两年婚姻生活，又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孙叶拼了命也要和江北离婚时的画面。 当时她给出的理由，是忍受不了生活的平淡，和物质生活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看来，她说的谎话，远不止不喜欢猫狗那么简单。 “走吧。”江北头很低，声音更低。 李静妍跟在江北身后，好奇的问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没什么。”江北的语气低沉，李静妍听出了他的不悦，也不再追问。 可世界上的事情，多数都是无巧不成书。 尽管江北如何想要避开孙叶，可他们还是在停车场打了个照面。 很不凑巧，他们的车紧紧的挨在一起。 “江北！你怎么会在这？”孙叶惊讶的问着，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知道江北在和她离婚后便紧接着办了离职，后来她的注意力也完全没放在江北的身上，只当他换了家公司继续当永远出不了头的文案。 可现在，她竟然在拉斯维加斯看到了江北！ “江北……”孙叶身侧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歉意说道。 “孙叶，高总……”江北尴尬一笑，不知说些什么。 男人名叫高洪洋，是江北和孙叶之前的老板，只不过现在他们之间又多了一层其他的关系。 前妻、前夫、现男友…… 孙叶的性格仍是那样咄咄逼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江北的吆五喝六，她继续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不用上班？” 和江北做了两年的夫妻，孙叶对江北的经济能力有着不能再充分了解，她是绝对不信江北有能力跑到这里来旅游的。 “孙叶，你别这么和江北说话。”高洪洋拉了拉孙叶的胳膊，他皱着眉说道。 在江北面前很强势的孙叶，在高洪洋面前乖巧的像个绵羊，变脸速度堪比四川变脸，满脸笑容的看着高洪洋：“知道啦。” 江北此时的心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我来这儿能干吗，赌钱呗。”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任他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老好人的性子，哪怕高洪洋再如何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怎么样，赢了？”高洪洋这次没让孙叶开口，而是笑呵呵的问向江北。 他的语气和表情不死最开始看到江北时的内疚，反而像是没事儿人似得看着江北。 “你们在说什么？”李静妍性子急，一直听三人用中文对话，有些头疼。 孙叶这才注意江北身后跟着的李静妍，虽然是在夜间，但借着灯光她还是看出了李静妍不俗的面容。 而高洪洋则是眉毛不经意的一挑，既而主动的用英文对李静妍笑道：“只是谈论一些老朋友之间的往事。” 孙叶虽然不悦高洪洋对李静妍的态度，但却不敢对他指手画脚，只能将矛头再次对准江北：“普通人就回去过普通的人日子不好么？非要跑来这里赌钱？你爸妈攒点儿钱容易吗？” 这次高洪洋连制止孙叶的想法都没有，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江北。 他对江北有一定的了解，也大概知道一些关于江北家里的情况，如今见江北竟然能有李静妍这样的女孩跟着，心里多少有些不屑。 好白菜难道都必须让猪拱？ 江北看着孙叶那副嘴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他此时的全部心情。 他已经分不清之前的妻子，如今的前妻和自己是否有过哪怕一点儿感情。 如果一点儿都不曾有过，那她孙叶到底要多能伪装，才能在两年的婚姻生活中装出那副样子？ 如果说有，那这个花花世界的诱惑到底有多大，能让孙叶变成现在这副势利眼的样子？ 还是她的抵抗力太差，只是高洪洋给予的小小甜头便能摧毁一份两年的婚姻。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孙叶不耐烦的瞪了一眼江北，脸上竟然开始浮现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其实相较于现在的江北，她更在乎江北身后那个漂亮异常的女孩儿，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高洪洋视线在她身上的流连忘返。 江北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呵呵……” 他知道，自己再如何大度宽容，也换不来孙叶的感恩，他只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把房子留给这样一个女人。 “你笑什么？”孙叶已经习惯了江北的逆来顺受，此时见他竟然一副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表情，实在难以忍受。 其实平时的孙叶，在高洪洋面前一直都保持着知性美女的人设，既不会过多的过问高洪洋的私生活，也不会对高洪洋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用她的话来说，越是优秀的男人就应该享受越多的权利，包括性权利。 可她在江北面前的惯性优越和江北的敏感身份已经让她丧失了理智，这才会处处暴露出她的拜金本性。 “笑我自己，还能笑什么？”江北冷着反问了一句，说着还扫了一眼高洪洋，说道：“你说对吧，高总？” 高洪洋不露痕迹的鄙夷的看了孙叶一眼，然后云淡风轻的对江北说道：“江北，现在也不是旧社会了，婚恋自由，希望你不要太敌视我们。” “不敌视，而且还要感谢高总让我这么早认清了一个人，作为感谢，等你们修成正果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我去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江北的语气里满是对孙叶的讥讽。“我们走吧。”他转身用比高洪洋正宗的多的英语对李静妍说道。 他不想在李静妍面前和孙叶吵架，更不想让高洪洋在一边看热闹。 李静妍乖巧的站在江北身后，虽然不知道江北三人用中文在说些什么，但她也从孙叶的表情上看出了那副趾高气昂。 她把江北拉到了一旁，低声的问了几句，知道了来龙去脉。 随即她故意很大声的说道：“我们喝酒了，不能开车。” 江北抬头看了李静妍一眼，低声道：“你刚才开来的时候，不也是喝酒了？” “反正现在不能开车。”李静妍双手抱着肩膀，坚定的说着。 “我们没喝酒，要不送你们一程？”高洪洋主动对李静妍说道，他在国内没少和外围瞎搞，但还真么碰见过李静妍这样漂亮的女生。 最关键的是，这女孩儿还是个韩·国人。 孙叶在一边敢怒不敢言，只是冷冷的瞪着江北，眼睛里写满了“你有点儿自知之明”的意味。 李静妍不近飙车漂移快，反应也很快，她不等江北做出什么反应，便主动帮着江北答应了下来。 “好啊，好啊，那样会不会麻烦你啊？” “不会，你就说你们住在哪儿就好，拉斯维加斯我也来过几次了，路况还算熟悉。”高洪洋在李静妍面前俨然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李静妍回过头朝着江北挤了挤眼睛，表情狡黠。 江北本就不想让孙叶好过，如今刚好看看李静妍接下来要做什么。 闹吧，闹吧，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可不会再去维护什么所谓的感情。 都是狗屁。 “我们住在永利酒店，就在那边。”李静妍指了指了远处永利酒店的方向。 高洪洋乐呵呵的答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们也住在永利，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去赌场玩玩。” 李静妍听后，笑道：“在赌神面前说赌钱，恐怕要数个精光哦！” 高洪洋不解的问道：“什么赌神？” 江北在一边苦笑着沉默，他当然知道李静妍所谓的赌神指的是自己，可他还知道自己哪是什么赌神，根本就是运气使然…… 孙叶讥讽道：“你不会说的是他吧？” 李静妍对高洪洋的态度不错，但对孙叶显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没好气道：“不是他难道是你？” 孙叶呵呵一笑，继续语气不善的说道：“帮他吹牛也要有点限度，你们认识才多久？我还不知道他？” 李静妍故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反问道：“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他，就在今天下午，他可是打破了拉斯维加斯的连胜纪录，赢了十几万美金呢，按照国际汇率，折算成华夏币那可是接近一百万啊！” 看着孙叶和高洪洋愣住的表情，江北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字。 真tm的，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斗殴吧，江北！ 一路上，孙叶的表情都阴沉如水，本来能和高洪洋来米国旅行，是件非常开心的事儿，偏偏要遇到江北。 最关键的是，他貌似离开自己之后变得有钱了。 而且他的英语为什么会这么好？ 离开自己不过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的英语竟然比高洪洋这种留过学的人还要流利！ 而高洪洋则要坦然许多，作为一个身价几千万的人，风浪肯定是见过一些，不至于像孙叶那样乱了分寸。 “江北，之前可没听过你说英语，在公司的时候藏拙藏得太好了吧？”高洪洋透过后视镜笑着问道，这次他没有用中文，而是故意用了英语。 说完他还瞥了眼李静妍，他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基本没什么抵抗力。 否则也不会对有夫之妇孙叶下手。 江北洒然一笑，说道：“之前也没又说英语的机会，再说一个普通的文案，也接触不到外宾。” 他说的倒是实话，自媒体行业文案，每天基本上就是在和表情包、文字、热点、视觉导图等因素接触，英语还真用不上。 李静妍和孙叶都在听，没有接茬。 高洪洋又说道：“看来离职之后发展不错啊？最近在忙什么呢？” 现在赚钱已经不似当年那么难，说不准一个创意想得好，找到投资人还真就能几个月赚几千万。 他知道江北的文案功底不错，但其他的还真就知之甚少。 “老本行，自媒体。”江北随口答道。 其实他现在若真盘点起来，最能赚钱的工作还是张厚风那边的是摄影师兼职。 “看样子粉丝不少吧？”孙叶终于开口，但语气还是掺杂着些许不善。 “不多，四万多个粉丝。”江北没打算夸口，也完全没那个必要。 孙叶作为招商部的员工，对粉丝增长方面你的业务并不了解，但一听江北只有四万多粉丝，不禁嗤笑了一声。 正开车的高洪洋作为资深从业人，知道一个新号，没有扶持的情况下，几个月涨四万粉丝代表着什么。 “不错啊，做什么方面的？”他追问道。 江北轻描淡写道：“旅游。” 高洪洋听后皱了皱眉，没再吭声，陷入短暂的思考当中。 旅游？ 这个行业的大号大咖可不少，想要出位可真真是不容易。 江北作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自媒体人，不可能不了解这方面的信息，但他还是选择了做旅游，由此可见他肯定是有什么依仗…… 短短几分钟，高洪洋的脑海里就分析出了多种可能。 不得不说他的头脑很灵光。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受雇与自己的文案，此时已经是国内顶尖的摄影师，但是靠拍照每年就能入账几百万，并且他的文案能力也已经更进一步。 “江北，方不方便让我们看看你的账号？”高洪洋到达永利酒店后，第一次展现出认真的态度。 “不方便。”李静妍沉默了一路，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孙叶双眉紧紧皱在一起，没好气的看着李静妍：“人家问江北呢，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我男朋友？”李静妍语气比孙叶还要差。 而且在说完英语后，还接了一串以“西吧~”收尾的韩文。 之前是江北三人说中文，李静妍听不懂，现在变成了她说韩语，江北三人听不懂。 “女朋友？呵呵，看起来可真不像。”孙叶直勾勾的盯着江北，她对江北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知道他一撒谎眼神就会闪躲，所以她在等着江北的回答。 野蛮似小老虎的李静妍动作飞快，一把拉过江北，挽住了他的手臂，反驳道：“像不像你说的可不算。” 尽管已经离婚，但孙叶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优越感让她很难接受江北和别人拉拉扯扯，她直接问向江北：“她说的是真的？” 早已被冲昏头脑的她，完全忘了高洪洋还在一旁。 她忘了不要紧，李静妍会帮她记起来的。 “怎么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吃醋了？你这个新男朋友真是可怜……”李静妍语气轻松，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向孙叶。 江北在一旁看的直发懵，这个韩·国丫头怎么这么厉害？ 他早已先入为主的将李静妍定义为漂亮到不讲理的女汉子，不成想挖苦起人来也如此顺手…… 难道吵架是女人的天赋？ 高洪洋并没有在意李静妍的话，见孙叶处处落于下风，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不是说好要赌一局嘛？别在这儿聊了，我们进去吧。” 江北哪有兴致和他们继续纠缠，连连摆手拒绝道：“赌就算了，我明天还有行程，现在也不早了，你们去玩吧。” 李静妍这次没有帮江北擅自做主，只是在一旁用轻蔑的眼神瞥着孙叶。 “那好吧，既然你没兴趣，那我们就到这儿吧。”高洪洋拉了拉孙叶，转身离去。 他知道继续说下去，丢人的只会是自己和孙叶，所以莫不如早点儿散场。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孙叶走了没多远，会主动转身对江北说道：“下个月10号，我们订婚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参加哦。” 李静妍原本已经打算放过孙叶，毕竟这是江北的私事，但当她听到孙叶如此不要脸的话时，野蛮脾气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大步流星的追上了孙叶，此时表情更是凶悍的吓人，比和江北飙车时还要“爷们儿”。 孙叶看着挽袖子的李静妍，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指着她说道：“你要干什么？” 江北也生怕李静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赶紧跑上前拉住李静妍，低声道：“别这样，咱们文明点……” “这种人就是欠揍！”说着，李静妍猛地发力挣脱开了江北，一巴掌扇在了孙叶的脸上。 啪！ 这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脆。 一旁的高洪洋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他和孙叶的事儿他心里清楚，也知道在江北面前怎么说都是理亏。 所以他忍，尽管再如何瞧不起江北，他都尽量装的不那么强势。 无论李静妍帮着江北怎么嘲讽自己，他都不吭声。 绅士嘛，总要有点度量的。 可当着他的面，打了他的女人，这和直接扇了他一耳光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能忍了。 高洪洋没去哄孙叶，而是一步步走向李静妍，冷声道：“蹬鼻子上脸了？你必须给她道歉，否则可别怪我不绅士！” 江北吼道：“高洪洋！你想干什么？”然后便拉回了还要继续动手的她，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高洪洋的身材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比江北壮了不少。 而文质彬彬的江北，瘦瘦的身材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两人一对比，江北的胜算基本上为零。 “江北，我很给你面子了，可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不就是找了个韩·国小婊·子嘛，你tmd神气什么？哦对了，你还在这儿赢了点儿钱，怪不得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呢！”高洪洋阴阳怪气的说道。 人性总是这样，你越像装的像什么，你其实骨子里越不像什么。 比如高洪洋，拼了命的制怒装绅士，可一旦装不下去的时候，就一会暴露暴戾的本性。 哪怕他是高材生出声，哪怕他留过学，镀过金，也有了钱。 知识和金钱，并不能改变他的劣性。 江北虽然身材瘦弱，气势上远不如高洪洋咄咄逼人，但也绝不是软柿子。 他直接骂道：“你tm废什么话？” 与此同时，便一拳抡在了高洪洋的鼻梁上。 这是博文教他的“战斗技巧”，打架时切忌和对手逼逼赖赖，直接动手才是致胜的法宝。 一招抢了先，基本上就能决定百分之五十的胜负。 如果不是自己太笨或对手太强，大概率都会直接赢下一场斗殴。 高洪洋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随即便是眼前一黑，然后江北一套毫无章法的组合拳便如雨点一般落在了他的脸上。 高洪洋的健身房没白去，和教练学习的散打技巧也没白学，在一开始慌乱过后，他很快就从慌乱中反映了过来。 他一把抱住了江北的一条腿，随即向后一拉，正专心进攻的江北便是一个趔趄，剧烈的惯性也让高洪洋噔噔噔退了好几步，由于他死死抱着江北的腿，所以两人便双双倒在了地上。 此时高洪洋又是一个灵巧的起身，反客为主的掌握了这次斗殴的主动权。 可好景不长，就在他抬起脚想要狠狠踹向江北时，李静妍竟然飞奔过来，给了他一个飞踹！ 高洪洋没看错，就是飞踹。 像李小龙电影精武门里所演绎的陈真那样，高高跃起，一脚踹向敌人。 只不过高洪洋就是李静妍的敌人。 咣当！ 身材健硕的高洪洋，倒在了地上，此时江北已经爬了起来，拦住了想要乘胜追击的李静妍。 他看着护在高洪洋身前的孙叶，一字一句的说道：“孙叶，你给我听好，我们结婚两年，我从不欠你什么，至于你和他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我也不想去追究，今天事情闹到这样，你也怨不得别人，也只是因为你那张臭嘴！” 他丝毫不给孙叶反驳的机会，指着李静妍继续对孙叶说道：“你说的没错，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但我也告诉你，我有女朋友，比你好很多！你不是想让我去参加你们的订婚宴吗？可以啊，我肯定会去的，你放心吧。” 说完这些，他又对高洪洋说道：“高洪洋，今天这件事，你是打算报警还是怎么样，都随便你。我愿意为我做的事情负责，而且我还告诉你，别tm的和我装好人，你和孙叶做的事情，会让你尝到比今天痛苦一万倍的代价。” 终于，江北算是说完了全部的话，他很久没这么爽的骂过谁了，更别提还动了手。 今天真是过足了瘾！ 随即他转身便拉着李静妍离开了停车场。 李静妍什么都没说，就任由江北攥着她的胳膊，甚至她已经感受到了胳膊上的微疼，同时还感受到了江北颤抖的手。 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在乔治的汽车旅馆时，能和中年男人推心置腹，互相奉为知己。 在赌场上，又能在面对29连胜的状况下，平平淡淡。 晚上时，无论莫西给他抛了多少媚眼，他还能守住本心。 如今，又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打人…… 想到这里，李静妍偷偷瞥了眼走在她身前的江北。 似乎眼前这个男人在矛盾之余，还有点儿……神秘？ 江北和李静妍并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了永利酒店的咖啡厅，点了两杯冰咖啡。 “哈哈，刚才我帅不帅？”李静妍笑呵呵的问道。 江北此时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有些后怕，如果高洪洋真的报警了可怎么办？ 清清了嗓子，他对李静妍轻声说道：“如果人家真的报警了怎么办？” 李静妍鄙视了一下江北，无所谓道：“反正有你掏钱，交罚款就好了啊” 江北挠了挠头，满脸愁容的喝了口咖啡，不只是太紧张还是喝的太急，一口咖啡不等下肚，就呛的他连连咳嗽。 “喂，刚才你动手打人的时候，胆子可不是这么小的好吗？”李静妍说着还给江北递了一张纸巾。 江北赧颜道：“说句实话，这是我近十年来第一次和别人动手打架，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如果没有……” 其实他想说的是，没有李静妍帮忙，估计几天自己还真会吃亏。 李静妍得意的扬了扬拳头：“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刚才帅不帅啊？” 江北伸出一个大拇指，点头道：“太帅了，难道越漂亮的女孩，都一定要功夫高强？” 他自从开始旅行后，认识了很多女性朋友。 阳光如吴雅、魅惑如秋刀、知性如叶诗诗、平凡如张媛媛、现实如刘薇、可爱如张涵、刁蛮如唐语嫣…… 但如果只是对比颜值，在李静妍之前，最漂亮的毫无疑问当属林楠。 如今李静妍的出现，让林楠的颜值第一次不再那么高处不胜寒。 最巧的是，两个女孩的身手都令江北这个爷们儿汗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地球两端泪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李静妍开着大黄蜂带着江北取回了他的切诺基。 两个人分别驾驶着自己的车，驶出了宛如大漠明珠般的拉斯维加斯。 江北的行程还要继续，而李静妍已经准备归国。 两个不同国家的人，在另一个国家相遇，发生了一系列仿佛是电影情节似得故事，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在66号公路的入口，江北和李静妍停下了车。 “再见。” “再见。” 两声再见过后，江北率先踩下了油门，大切诺基驶入了66号公路最末端的一段路。 而李静妍还停留在公路入出口，她有些怅然若失。 她天生不合群，儿时话少，且孤立。 大了些，又迷上了赛车，彻底被身边人贴上了“问题少女”的标签。 可特立独行的她，从没想过要做一个“女孩子”。 但此时她看着大切诺基的背影，第一次有些羡慕那些能和男声撒娇的女孩。 她使劲儿晃了晃头，戴上了那个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号墨镜。 左手搭在车门上，自言自语道：“我会记住你的。” 少女的情愫，在另一条公路上的大黄蜂车轮中渐行渐远。 江北自拉斯维加斯出来后，他的目的地便再次变成了无垠的旷野和路边的一切。 车后座里是他储备好的食物和水，这次他没有过多准备，因为这将会是在米国的最后24小时。 始于费城，将会终于大海。 之前江北对66号公路的定义，便只是一条客观存在的超长公路。 但走了一遭后，才知道，它不仅仅只是一条路，还是文学、是歌声、是爱情、是邂逅……是流淌的米国精神。 66号公路的最后一段路，是一段经常出现在美剧或好莱坞大片镜头里的路。 一侧是湛蓝色的海水，一侧是葱郁茂密的崇山。 这段路的车流明显较于德州、新墨西哥洲的车流多了很多。 路上的江北也不再那么寂寞。 旅行者们都很随和，偶尔还会遇到一些主动和江北打招呼的司机。 按个喇叭，点点头，报以微笑…… 这便是司机们交流的方式。 江北的中饭，实在路边难得一处空地和另一伙儿游客一起解决的。 对方两男两女，开着一辆商务旅行车，实物储备比起江北充分很多。 但他们在尝过了坎蒂斯送给江北的番茄酱后，便直言哪怕他们准备的再如何充分，也不敌江北这一罐子美味的番茄酱。 一餐草草解决，因为双方都有各自的行程，所以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江北也知道，人家是两对情侣，哪怕他们主动邀请江北，江北也不会去吃狗粮。 下午四点，江北终于达到了66号公路的终点。 加州的圣莫妮卡海滩。 这里的人远比将被想象的多得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都来此打卡拍照。 或许他们不需要真的走一遍66号公路，只需要在终点拍个照，回去给亲朋好友看，别人也只会以为他们真的去了。 穿越了米国荒凉的中部，突然置身与这样一个人声鼎沸的海滩，江北只觉得自在又放松。 人是群居动物，烦躁时会觉得任何一个其他人类在身边都很吵，但心态平和时，还是会喜欢热闹一些、开心一些的环境。 圣莫妮卡海滩有很多恋人，甚至江北还看到了几对儿同性别的恋人。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牵着手，或在海边的栈道、长椅上坐着拍照、聊天，或是在找海滩上的画师画像。 整个画面，自在又轻松。 “这也许就是理想的生活吧？”江北不由得自语了一句。 他很羡慕那些情侣，和自己的爱人，坐在海边的长椅上，享受着阳光和沙滩。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想到此处，心情稍稍有了些低落，一次失败的婚姻，一次还没开始就已经几乎结束的恋爱…… 他找了个石墩儿坐了下来，将双手平摊，手心朝上。 仔细的看了看手掌上的纹路。 感情线很长啊，可为什么这么坎坷呢？ 江北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种自我否定的问题。 跑回车里取出了相机，默默的在圣莫妮卡的海滩边拍了一整个下午的照片。 夜间，江北和陈小南取得了联系，并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异地还车的业务。 米国租车的价格不贵，但办理异地还车业务的手续费却不便宜。 足要300美金，折合华夏币，便是两千多。 办好了这些业务，江北又订好了回国的机票，两周多的米国之旅，即将画上并不圆满的句号。 夜里，江北独自一人躺在酒店的床上，闭目沉思。 见过孙叶一面后，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有些附加价值的东西，你可以不在乎，但不能没有。 比如，钱。 就像“网络红人”马总，他身价千亿，可以说对钱没有兴趣，而且还会有一众粉丝疯狂追捧。 但如果是个落魄的穷酸人说他对钱没有兴趣，很大概率会让人当成傻子。 置换到江北身上亦如此。 或许他有很多优点都要强于高洪洋，但只是在钱这一点上输给了高洪洋，那其他优点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这不是在放纵拜金思想，而只是江北切身体会过后的所想所得。 没钱真是万万不能。 作为一个穷了多年的人，江北对理财一直没有系统的概念，所以当他把思维触及此处之时，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有多复杂。 理科一直非他强项，所以心算了十几分钟过后，江北果断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计算器，他先是将自己的现有资产做了一次系统的统计。 固定资产，包括房产、汽车…… 现金余额，包括之前的储蓄余和现在手里的美金。 固定收入，和张厚风签署的合作兼职合同。 不稳定收入，自媒体流量主那微乎其微的广告费用分成…… 仔细算过之后，江北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个资产过500万的大佬了。 虽然仍然买不起一套三环里的房子…… 统计好资产，江北开始做基本的财产管理计划。 其实他这个计划完全算不上什么财产管理计划，叫做“江北花销规则”似乎更合适。 在这一步，他为自己制定了精密且严苛的花钱规矩。 该花的钱不能省，不该花的也绝不可以浪费。 第三步，也是江北思考后的重头戏，如何经营自己的自媒体，这才是他看中的“事业”。 可是江北目前的更新频率太低，导致“江旅行”的变现能力几乎为零。 比如这次的米国之旅，加上在老家呆的十余天，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便草草浪费，而这一个月，江北的粉丝数流失了近1000人。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稳定更新、保证质量，这两个问题彻底难住了江北。 思索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想出好的办法，江南他们是运营的好手，但绝不是拍摄素材的行家，所以肯定是指不上。 “睡觉！”江北索性合上了电脑，一头钻进了被窝，将阿Q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有了来米国时候的经验，这次江北坐飞机的准备十分充分。 一次性拖鞋、靠枕、书籍一应俱全。 书籍是英文版的大仲马《基督山伯爵》，之所以选择这本书，一是，他喜欢爱德蒙·唐泰斯那种智慧、果断，甚至有些无情的行事风格。 他记得这本书里的那段名言。 人世间无所谓幸福与不幸福，只有一种境况与另一种境况相比较，仅此而已。只有经历了极度不幸的人，才能感受到极度幸福。 二是因为他高中的时候就读过翻译版本。 现在有了良好的英语能力，他想看看原版所表达的意境和翻译版的到底有哪些差距。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便爱不释手。 年少轻狂时，江北看玩翻译版曾有过“故事情节还凑合，但这文笔实在不敢恭维。”的评价。 再大了一些，收起了浮躁的江北虽然不会说出那种情况的话，但还是觉得所谓的外国名著，真的不如国内的文学作品。 尤其是一些名声在外的巨著，总会让江北扫兴。 但此时看着手里的《基督山伯爵》，他才知道，想要真的了解一本书或者一个作者，有和作者共同的语言环境有多么重要。 哪怕是再专业的翻译，终究会从原作偏离，虽然那些名家翻译的作品违和感会无限小，但总归做不到原汁原味。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江北将冗长的书籍翻了大概五分之一。 中途甚至连觉都没睡。 一直等飞机开始向京城国际机场降落，江北才被机身传来的颠簸感拉出入神的状态。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瞥向窗外，看着熟悉的京城，脸上带着归乡游子都会有的兴奋表情。 从机场走出时，外面已经是傍晚，虽然天色还带着亮儿，但已不如一月前。 风也变得凉飕飕的，机场里的游客也大多从半袖换成了长袖。 他这才记起，此时已是十月末，正是秋风渐退，冬日将临的时候。 每年的这个时节，总会给他种萧索的感觉。 许是年纪越来越临近而立之年，他总奢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偏偏事不如意，儿时拼了命想要的时间加速，在这个时候实现了。 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江北坐上了在路旁排队的出租车。 到了八家嘉园租住的公寓，江北把电脑相机等设备放好，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林夕酒吧。 并不是他精力旺盛，而是他收到了张媛媛发来的一条讯息。 她那里有关于吴雅的消息。 江北开着“穷B9TM45”一路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林夕。 “这里卖的不是酒，是情怀。”的标语闪烁着霓虹灯的颜色，董长久正站在门口抽着烟，等着江北。 见江北从一辆野马上下来，董长久迎上去笑道：“兄弟，这个座驾不错，不过你怎么搞了这么个车牌子？” 江北挠了挠头：“还不是张厚风那个家伙，故意坑我。” 董长久迎着江北进了酒吧，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语气严肃：“兄弟，吴雅你们怎么了？” 张媛媛也从吧台里走了过来，和董长久江北坐在了一起。 江北郁闷的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张媛媛轻声道：“我昨天去她家找她才知道了一些事情，或许是你误会她了。” “说说？”江北表情焦急。 “中秋的时候我去她家想给她妈妈送些月饼，但发现她们家的房子正在出售，而且售价很低，似乎很急。”张媛媛缓缓说道。 “急着卖房子？”江北紧皱着眉头问道。 张媛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刚好他们社区的阿姨路过，我就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吴雅这次去美国除了上课，似乎更重要的原因是去治病。” 江北越听越迷糊，眉头也渐渐拧成一块儿疙瘩。 “据说国内的医疗水平很难完成那样的手术，而且治愈率很低……”张媛媛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北愣愣的看着远处舞台上，正在抱着吉他激烈讨论的民谣歌手们，就那么愣愣的看着。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在故宫时和吴雅见的最后一面，她问过和说过的那些话。 “大叔，如果让你在理想和爱情中选择，你会选什么？” “可……可我要是去了，我好久好久都会见不到你！” 原来，吴雅也是会骗人的，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竟然是为了说这么大一个谎。 她说的好久好久都会见不到，并不是隔着太平洋，而是隔着另一层距离。 这一夜，京城的马路边，多了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他满眼愧疚，泪痕斑斑。 大洋彼岸，纽约。 江北曾偶遇过的那个中年女人正趴在一张洁白病床上，她这一夜睡睡醒醒了不知多少遍。 憔悴的脸上挂着无奈的表情。 病床上躺着的病人是江北再熟悉不过的“向日葵”。 她仍带着那个黑色边框的眼镜，双目无神，酒窝不再。 治疗从一开始的乐观，逐渐恶化，最后变成不乐观…… 她对每天都会来临的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已经开始习惯，她的手臂已经无力拨动琴弦。 为了她，父母正在变卖家里的房子；为了她，江北在柯蒂斯门口傻等了一周。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这里。 甚至连和他说的勇气都没有。 他那么苦的一个男人，不该再为了自己而难过。 她的眼泪悄无声息，她呢喃着：“大叔，别等我了。” 原来深秋渐远初冬临近的，不只是天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 稻草 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这种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它会让吴雅丧失对肢体的控制能力，但意识却十分清醒。 她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一点一滴的流逝。 她回想起曾经写歌，写到死亡的时候，她都会避而远之。 因为她不懂，所以她没有那种体会。 而现在，她懂了，可似乎已经没机会继续写歌了。 母亲伏在她的病床边，眼圈已经熬得发青，头发也不似平时那般整洁。 “小雅，怎么哭了？”她坐直身子，伸出手擦去自己女儿脸上的泪痕，柔声问道。 吴雅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妈，我想给他写封信，行吗？” “行，怎么不行，这样，你来说，妈妈给你记录。”她从包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记事本和圆珠笔。 女儿变成了这样，她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吴雅深呼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大叔，我是吴雅，那个喜欢你的吴雅。原谅我那么绝情的和你断了联系，是我的自私让你迷茫了。” “今天这封信，是我心里全部想对你说的话。”吴雅顿了顿，眨了眨眼然后又抿着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着哭腔。 她是坚强的，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成功的忍住了心底的情绪。继续说道：“哦，不对，一封信怎么也写不完想和你说的话，一百封信还差不多。” “可时间总是不等人的，对吗？所以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要藏好，不要弄丢了。” 她略作思考，和老妈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她在忍着疼硬挤出的笑：“从哪儿开始说呢？从阿尔山？那里真是个漂亮的地方，偷偷告诉你，我曾经幻想过，等我们在一起后，就拼命赚钱，然后把那间客栈买下来，然后我们一生一世都和山川小鹿为伴。” 老妈在一旁低声说道：“小雅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妈，你别哭，我都没哭，今天我真的挺开心的，不许哭啦！”吴雅说完这些，便继续叙述着说道：“大叔，我说的那个画面真的是太浪漫了，比我写的歌还要浪漫，对不对？” 话锋一转，她语气里带着小女孩儿的羞愤：“可就是在那里，你拒绝了一个女孩子一生中的第一次表白。我真是太丢人了！” “你还傻乎乎的要给我讲那么多道理，说那么多人生。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不喜欢听这些吗？”想起江北直男的样子，吴雅又忍不住笑了。 “你肯定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怎么说你是傻大叔呢？哈哈！”吴雅的笑声远没有老妈文字记录下的那种大笑的感觉，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力气发出这样的笑声。 老妈记录下了吴雅书的话，然后帮腔道：“他肯定是个傻子，我姑娘这么优秀，他还不喜欢！” “大叔，你看，我妈都说你傻，我这么好的姑娘你决绝一次也就算了，还一连拒绝了我三次，唉，可你明明那么喜欢我，怎么就那么胆小呢？”吴雅用老妈的话调侃似的问向江北，只不过这间纽约的病房里，除了母女二人，便只余下空气。 她实在对自己心里的人说话，她靠着想象力凭空“捏造”了一个江北，她这样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月。 到今天为止，吴雅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靠着想象力在维持着对江北的思念，还是因为江北，她才能在丧失肢体行动能力的情况下，还能保留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其实我知道你来了美国的事情，也知道你在柯蒂斯门口傻等了那么久，难道你感觉不到是我在故意不见你吗？”说到此处，吴雅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眼中才被她自己忍住的眼泪，再一次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黑框眼镜下，是那对漂亮的眸子，泪汪汪的，看了只会让人心疼：“虽然我很想见你，很像让你抱抱我，但不见你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吧？见了你，我肯定舍不得你走，更不想自己给你留下一个虚弱不堪，样子狼狈的印象。” 此时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痛苦，眼泪在她痛苦的皱眉闭眼时流了下来。 心脏处传来的巨大痛感，像是子弹穿过身体时带起的气旋一样，似是绞碎了她的全部内脏，自心脏处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 痛，痛彻心扉的痛。 相较于这种痛，四肢传来的抽筋般的感觉其实更让她赶到害怕。 那是一种胳膊和腿仿佛被人抽出肌肉的感觉，疼的同时，带着一种空洞的、苍白的消亡感。 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看过的动画片《哪吒传奇》里面的龙三太子被哪吒抽筋时的画面。 虽然皮肉不曾被破坏，但自血管和骨头上传来的机体功能消退感，让向来坚强如铁的吴雅，忍不住哭泣道：“我好疼啊，大叔，我真的好疼，可能我就要死了吧？” 她的声音压抑的颤抖着：“死就死吧，可为什么偏偏要让我遇到你呢？” 自从病情恶化后，她便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过自己，为什么会是自己？ 这种在一声嘴里都罕见到百万分之一的病例，怎么会这么巧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终于，在忍耐了近20分钟后，可怕的阵痛消退了，她的身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打湿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信写到这里，不得不告一段落。 吴雅的妈妈为她换上了一身干爽洁净的新病号服，然后又喂她喝了几勺稀粥。 这是她除了营养液之外，唯一能进食的食物，与其说是食物，不如用浓稠一些的水来形容更贴切。 一个小时过去了，吴雅才继续让老妈拿出本子帮她完成给江北的这封信。 她轻声说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或许不认识你，我只会舍不得我妈和我爸，现在多了一个傻乎乎的大叔，我更不想走了。” 吴雅妈妈记录到这儿，已经忍不住开始落泪，倒是吴雅表情坦然，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她想帮老妈拭去眼泪，但努力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手，最后只能做吧，继续说道：“江北，大江南北，好好听的名字，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问你了，是不是你还有个弟弟叫江南。” “没想到，你还真的有……”顿了一下，然后她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她还记得江南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称呼自己为嫂子，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江北，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其实你真的不是很帅，而且还离过婚，而且年龄也不小了，而且还那么直男……总之，在别人的眼里你很普通，可我还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你，并且鼓足勇气和你表白了，没想到你会接二连三的拒绝我那么多次。“ 她露出了一个经典的狡黠表情，尽管此时已经不能做的那么标准，但神韵依旧：“还好我脸皮厚，换别的女孩子，肯定就不喜欢你了。” 说到这儿，吴雅第二次深呼吸了一口气，第二次忍住情绪。 她的语速越来越慢，语气越来越认真：“或许世界上每个人都是驯兽师吧？而那匹猛兽，就是每人各自的性情。我的脾气其实真的不小的！你不信去问问老董和媛媛，在圈儿里谁不都得让我三分？可能说的太重了，我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想说，我在你的面前还是很收敛了的……” “之前看“人生一世，草长一春”这种的词语，总觉得无感，是文人在无病呻吟，是大叔这样的人用来提升逼格的。”她眼睛不在盯着天花板，闭着眼在脑海里想着江北的样子：“原来，这些话都是真的。” 病房里，中年女人伏在床边，奋笔记录，少女躺在病床上喃喃自语：“你总说你老了，其实你的心依旧年轻，随时都能狂跳不止，终归是我不够好，不能第一时间走入你的心坎，不能让你似我这样彻头彻尾的喜欢上我。” 吴雅的呢喃声愈发小了，她老妈也从床尾缓缓挪至了床中间的位置。 她继续说着：“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我对你的喜欢，就像巧克力爱晒太阳，冰棍人爱打盹儿，暖暖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每次我疼的时候，冷的时候，只要想到你，心里就会暖和很多，我不明白为什么，也找不到这里面的原因。所以我想靠近你，想再靠近一点儿，那样我就不会太难过，也不会太疼了。” “可我不敢呐，我胆子太小了。我怕看到你为了我伤心的样子，更怕和你道别，怕闭上眼就是终点。”她睁开眼看向老妈，问道：“妈，你说与其这样，是不是还不如不见？” 吴雅在前几天听着老妈给她读了《烟波蓝》，她觉得简媜说的真好。两个人的相处，正由于一个人太晴朗了，另一个人才情愿把自己缩至卑微的地步，如一枚蚕茧化石，埋入永不见天日的冰原底层。 虽然她并不卑微，但却因为病痛，陷入了病原底层。 老妈没接茬，示意吴雅省些力气，多说说心里话。 吴雅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大叔，估计你看到这儿，肯定会说，丫头！你才是晴朗的呀！是不是被我猜对了？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同等质地的两个人，只不过你被生活的污垢隐去了自身的光辉，又被自己深埋入泥，再如何晴朗夺目，也难以让人发现。” “你的人生或许坎坷，但绝对会是明媚的，相信我一次吧，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婆婆妈妈的话说了一大堆，你会不会烦呀？嘿嘿，那就说点儿别的。” 她的嘿嘿一笑几乎微不可闻，其实说到现在，她的声音已经小的可怕。 若非此时她的老妈已经伏在了床头，耳朵几乎贴近了她的脸，绝不会清楚的听到她嘴里说的话。 她仍在呢喃着：“大白兔糖真的好好吃！冰棍儿和巧克力怎么样啦？是不是又胖了？林楠和博文，快要结婚了吧？老董和媛媛听说很幸福，可惜我参加不了他们的婚礼了。” 猛地，吴雅又一次突然的提高了声音，表情又似之前那样，痛苦不堪的呼喊着：“大叔，我好疼啊，它又开始折磨我了。估计……我……上辈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要这辈子用这种方式去偿还。这封信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其实这封信，我不会寄出去的，我不能再自私的耽误你了。” 吴雅老妈此时已经放下了笔记本，连忙跑去喊来了医生。 穿着洁白大褂的洋大夫为吴雅注射了镇痛药物，随着吴雅昏昏沉沉睡去，洋大夫才摇着头离开。 他是一个音乐爱好者，自从得知了病人是柯蒂斯的学员，便一直感慨命运的不公。 可他也知道，这次的手术，的确很不乐观。 吴雅老妈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心都要碎了，她轻轻握着吴雅的一只手，眼睛看着由她记录了一半的信笺，陷入沉思。 大夫曾说，吴雅的病情很不乐观的一部分原因，来源于心态的失落。 这样并不利于治疗，甚至会影响手术的成功几率，虽然不是主要因素，但一个良好的心态是十分重要的。 当吴雅说自己疼的时候，做母亲的她可谓痛彻心扉。 可治疗还要继续，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之前她忽略了爱情对一个年轻女孩的影响力，而这次，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许江北就是点燃吴雅求生欲望的那根稻草。 尽管吴雅自己并不想面对江北，但这个时候，做母亲的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将这封手抄的信拍成了照片，然后联系到了张媛媛。 让她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江北，并要江北和自己取得联系。 张媛媛在接到她的电话后，再一次联系到了江北。 当她和董长久在大兴一条不知名路段找到江北时，江北已经颓废如灰土。 满眼萧索，面带悲风。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已经如孤魂野鬼般在大街上游荡了数个小时。 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脉相承 张媛媛和董长久接着江北回了林夕酒吧，然后把吴雅母亲的电话号码交给了江北。 至于吴雅的近况，张媛媛没有多讲，她觉得有些话还是留给吴雅的妈妈去说才适合。 江北是个犹犹豫豫的性格，但这次却十分果断，得到电话号码后，第一时间便拨了过去。 “嘟~嘟~”一阵忙音之后，电话那边终于接起。 “你好”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女音自电话中传来。 江北语气焦急：“阿姨，你好，我是江北，吴雅在哪儿啊？” “在纽约，她很不好，非常不好，多了我也不说了，你加我这个手机的微信，我会把她想说的话给你发过去。” “恩。”江北忧心忡忡的挂断了电话，手忙脚乱的添加了吴雅妈妈的微信。 好友通过后，江北收到了两张被拍成电子照片的笔记。 上面密密麻麻的用手写满了字。 “你看看吧，这是她想对你说的话，她口述，我记录的。”吴雅妈妈发完这段文字，没再说话。 江北点开图片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 按他正常的阅读速度，这封并不冗长的信只需要三分钟足矣，但他足足看了十五分钟。 这是漫长且令他心碎的十五分钟。 这个傻丫头，到了这种地步，还在担心会耽误自己以后的生活。 她才最傻的那个人！ 江北这次没有流泪，而是给吴雅妈妈回了一条微信，寥寥几字，干净利落。 “阿姨，明天我到纽约。” 从林夕酒吧出来，江北开着车直奔机场，他一分钟也不能再等。 好在去往纽约的机票并不紧张，江北成功订到了一架两小时后起飞的航班。 在机场等待的空当，江北给张厚风打了个电话。 他此时无比的冷静，想到吴雅家里正在变卖房产，便知道吴雅的手术费用不会低。 而他打给张厚风，就是要提前打个招呼，除了先跟他打好招呼自己要用钱之外，他着重问了张厚风，认不认得心脏病方面的专家，全球顶尖的那种。 张总这次没在臭贫，拍着胸脯和江北打了包票，并且还说明后天他也会去纽约。 “好兄弟，有难同当！”这是张厚风挂断电话前唯一主动说的话。 除了张厚风，江北还联系到了林楠，她算得上江北认识人里接触层面唯一能和张总持平的朋友。 林楠此时和博文正在武汉见她家长，听江北说了来龙去脉，便当即决定把她和博文的旅行计划临时更改。 原本要去的爱尔兰，改成米国。 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几通电话后，匆匆流逝。 江北再一次坐上了飞往纽约的航班，他很疲惫，登上飞机不就便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梦里，他看到了在俄克拉荷马州望见的那片星空，也看到了那颗最闪亮的星。 他越走越近，那颗星也越来越亮。 当他伸手去触碰它的时候，才恍然看清，这颗星正是吴雅。 此时已经是清晨六点左右，机舱内的光线很明亮，坐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偷偷对身侧的妈妈说道：“妈妈，叔叔哭唧唧。” 年纪比江北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嘘！叔叔肯定梦到思念的人了，我们不要打搅他好不好？” “思念？什么是思念？”小女孩撅着嘴问道，声音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放的极低。 “你想不想爸爸啊？”她笑问道。 “恩，想，特别想。”女孩认真的回答着。 “你对爸爸的想，就叫思念啊。”她轻轻说道。 可她没和女儿说，一个人能在梦里流泪，不仅仅是思念。 更多的，是离别。 这是她第四次带着女儿和老公出国环游。 她摸了摸不肯放到行李架内的小背包，眼睛酸涩。 像江北这样的流泪，她在两年前的那段时间，几乎每日如此。 她那个包里装着的，是她们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时候的女儿才三岁，而那个时候她的老公，还没殉职。 江北仍在睡着，泪痕未干。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坐在他身侧的母女，有着比他更要悲惨的经历。 世界上的幸运不可复制，可悲惨却人人相似。 生离死别，道尽一切苦难。 等江北被空姐叫醒时，飞机已经准备降落，熟悉的巨大机场再次映入眼帘，可他的心情与半月之前却大不相同。 下了飞机，江北按照吴雅妈妈给的地址赶到了医院。 他的胡茬已经冒了出来，样子稍显狼狈。 当他走到吴雅的病房外时，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到了那个傻丫头。 她连睡觉时都面带痛苦。 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的望着吴雅的脸。 江北记得她，这是在他上一次来从纽约去往费城的车上的中年女人。 怪不得当时会感觉她的气质和吴雅那么相像。 江北轻轻地推门而入，走到吴雅床边，低声道：“阿姨，我是江北。” 他虽然是对吴雅妈妈说的话，但他的目光却都聚焦在吴雅的脸上。 此时的她没有带着那副眼镜，本就肤色白嫩的脸，因为病痛而变得苍白如纸。 连嘴唇，都已经快淡成了白色。 “阿姨，她……到底……怎么了？”江北眼镜和鼻子都红了，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醒了吴雅。 “我姓张，以后你叫我张姨就好，我们去外面说吧。”张红霞站起身带着江北出了屋子。 “江北，我不是个啰嗦的人，吴雅现在的病情很严重，而她自己也几乎放弃了求生的欲望，这会让治疗变得更加糟糕，昨天她强忍着疼，写下了那些更像是遗言的话，也点醒了我，或许把你叫来能给她一丝求生的欲望，所以接下来就要看你得了。” 张红霞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看到了江北似乎就看到了那一丝哪怕渺茫却仍被她当成救命稻草的希望。 江北点了点头，红着眼说道：“张姨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放弃的。” 为了给吴雅一个好的形象，不让她担心，江北特意去理了发，还买了几身帅气的衣服。 在问过医生后，江北也已经知道了吴雅的情况不乐观，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并不是要去骗或者说哄吴雅，而是真的要和吴雅谈恋爱。 当吴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替换了老妈，靠在她病床边的江北。 “你醒啦？”江北笑意温醇，从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悲戚和伤心。 似乎吴雅得的病，只是寻常的感冒发烧。 吴雅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盯着江北，虚弱的吐出几个字：“大叔，你怎么在这？” “因为你在这里啊，你就是最闪亮的星，哪怕远隔万水千山，我都能一眼看到你！”江北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 果然不是梦！这真的是自己那个直男大叔。 连情话说出来都这么直男…… “你为什么要来，不是说好了不再联系的吗？”过了一会儿，吴雅冷着脸对江北说道。 江北摇着头，很自然的拉起了吴雅已经不能自己移动的手，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 他笑呵呵的说道：“我不同意，我才找到女朋友，你就想把她夺走？” 吴雅用尽全力将头扭到另一边，不再看向江北，背对着他说道：“你走吧，我不喜欢你了。” 江北知道，她肯定以为自己还没看过那封信。 他笑着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走。” “什么事？” “不赶我走。” “求求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吴雅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哭腔。 江北知道这个时候的吴雅不能激动，赶紧从床边退到了门口：“好，我走，我走，你别激动。” 他自然不会真的离开，而是靠在病房门外，静静的站立着。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当然也包括如何面对吴雅现在这种心态。 她丧失了对抗病魔的信心，也自然而然的放弃了对江北的占有欲。 江北在网上咨询过心理学专家林楠，知道吴雅现在的心理状态属于一种“自闭”的阶段。 她已经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定义为了将死之人，所以哪怕是再如何思念江北，也很难转变心中的潜意识。 所以江北接下来要做的，除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温柔如水的呵护，还要从根本上解决吴雅的“心病”。 当然，依靠口头上的哄骗肯定不够，哪怕前期取得了成效，也会在谎言破碎时换来更大的代价。 最关键的还是张厚风承诺的名医！ 只有让吴雅切身的感受到身体机能的恢复，才能给与她最大的安全感和生的希望。 哪怕这种恢复是短暂的，也比一万句哄骗的话管用的多。 江北再次进入病房时，吴雅已经再次陷入昏睡，因为身体机能的下降，她现在每天都会保持近19个小时的睡眠。 “小雅怎么样？”张红霞在江北来了之后，终于有时间回酒店换了身衣服。 除了换衣服，她还要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询问房子的出售情况。 作为老京城的坐地户，张红霞的家庭算不上多有钱，但也绝对不穷，如果不是这里的治疗费用太高，完全达不到要变卖房产的地步。 在这里什么都要钱，而且价格比国内贵了太多，网上那些吵吵着在米国治病比国内省钱的人，基本上都是没去过米国的键盘侠。 对此，没人比张红霞更有发言权，带着女儿在这里进行的一个多月治疗，掏空了她和丈夫积累多年的60多万积蓄。 而这还只是做了几个辅助病情的小手术的费用，按照院方提供的方案，他们至少还需要400万华夏币才能保证治疗全程的所需费用。 她本以为自己将房价放的很低，就会提升出售的速度，却没想到房产中介公司竟然私自加了价！ 也正是如此，张红霞才让自己的丈夫吴庆德留在了京城，尽量把房子早些售出。 此时她的身上，只剩下不到两万华夏币，如果房子再卖不出去，她就只能去借了。 能让让骄傲了几十年的张红霞夫妇混到去借钱的地步，整个世界估计也就只有吴雅一个人能办到了。 江北见她满面愁云，想着张媛媛曾说过她正在卖房，知道她肯定急着用钱。 “阿姨，这张卡里有一笔钱，你先拿着用，密码是吴雅的生日，960303。”江北把他换好的美金账户储蓄卡递了过去。 这是他在买衣服时候兑换好的美元，并在纽约银行办理了账户，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张红霞摆手拒绝道：“你能来陪着吴雅，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再用你的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家里那边正在想办法，过几天钱就能下来。” “阿姨，我知道您正在卖房子，可走手续、办交接都需要时间，何苦那么麻烦呢？”江北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吧，这笔钱算是我娶吴雅的彩礼，在我们老家那边，娶媳妇儿总是要给些彩礼的。” 张红霞一愣，她已人过中年，也见过了不少悲欢离合，可像江北这样明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跳的，真是太少了。 “你要娶小雅？你知不知道她的病……” “我知道她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这里面是我目前的全部积蓄，71万美金。”江北咧嘴一笑，再一次将手里的银行卡递向了张红霞。 中年人思考问题的方式要更成熟也更现实，所以江北此举，让张红霞刮目相看。 她没在犹豫，接过了银行卡，低声道：“你说得对，小雅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这笔钱只能算是我从你借的，我不能让小雅亏欠你什么。” “所以，您赶紧给叔叔打电话吧，房子就先别卖了，等吴雅好些了，肯定最想回自己的家。”江北轻声说道。 张红霞点了点头，拨通了自己丈夫的电话，只说钱已经有着落，房子暂时先别卖了。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与其低价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江北。 虽然这个想法她没说出口，但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想到这儿，张红霞又打量了一番正帮着熟睡的吴雅掖被子的江北。 看来女儿不仅是气质和五官随了自己，连看人的准劲儿也是一脉相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朋友的力量 当吴雅醒来，再次看到江北的时候，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激动。 但她还是不愿和江北说话，只是让江北赶紧走，然后就是无声的抗议。 京城女孩儿骨子里的犟劲儿在这时被她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北则是处处依着她，让他走他就躲到门口或到医生那里咨询吴雅的病情。 经过两天的咨询，江北对吴雅的病情才算有了真正立体的了解。 手术之所以难度大，是因为这次的手术是系列手术。 整个手术是由四次手术组合而成，每一次手术都关乎着整体手术的成果。 而且每个环节的难度都很高，目前负责吴雅的医生是全米国心脏领域能排进前三的专家教授，可他还是没有超过30%的把握。 江北在获得这些信息后的下午，便接到了从国内飞来的张厚风和林楠以及博文。 三人并非商量好一同而来，而是刚好订了同一次航班。 他们本以为此时的江北会很颓废，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表现的十分轻松。 林楠作为心理学高材生，对江北这种不正常的反应有些担心：“江北，现在没有别人，有什么压力就释放出来，硬撑着对你的身体损害很大。” 很多病人的家属就是这样垮掉的，没等病人的病情好转，自己的身体先垮了。 张厚风和博文也连连点头，神色担忧。 江北摆了摆手，说道：“先上车再说吧。” 这次的车并不是租的，而是张总联系自己在米国的哥们儿给他提前送来的一辆路虎揽胜。 几人上了车后，江北开口道：“这次真的要麻烦你们了，现在为吴雅治疗的大夫也算得上这个领域的专家级教授，但还不算是最顶尖的教授，所以他预测成功率只有30%。” 张厚风看了眼林楠，笑道：“你先说？” 林楠摊了摊手，当仁不让道：“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们都已经联系好了，而且还做了两手准备，我这边托我爸的关系帮你找了最好的治疗团队，他们明天就能动身，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到。” 张厚风接茬道：“别担心了兄弟，我这边托朋友找了个环境和设备最好的私人医院，随时都可以搬过去，而且我可以帮林楠证实，她找的团队的确是最好的，因为我托了大关系找到最后，也是找到的他们。” 博文挠了挠头，赧颜道：“江北，我没能力帮你找医生，不过我可以帮你在这边干点儿杂活……” 听着三人的话，江北长呼了一口气，低声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他除了这简短的谢谢两字，已经找不出其他的词语去形容心情。 “好啦，专心开车吧，一会儿我们在门口看看吴雅就好，就不进去打搅她休息了。”林楠莞尔一笑，她清冷中带着妩媚的面容上罕见的露出了恬淡的一面。 到了医院，三人在江北的带领下，来到了吴雅的病房外，吴雅正在昏睡之中。 江北把张红霞叫了出来，为她介绍道：“张姨，这几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林楠、博文、张厚风……他们帮吴雅找了米国最好的医生和治疗团队，明天下午就能赶到。” 张红霞第一眼看到林楠就被她的容貌给惊了一下，随即又被江北的话给震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厚风笑道：“阿姨，是真的，带队的医生叫史蒂芬，你可以和这里的大夫咨询一下，看看是不是心脏病领域最权威的专家。” 林楠拿出手机，把医生的简介信息翻了出来，递给了张红霞，然后说道：阿姨，您看看这个。” 张红霞咨询过很多人，当张厚风说出“史蒂芬”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就已经很激动。 之前她也联系过史蒂芬，可那头只说手里还有其他病人需要治疗，无暇抽身，哪怕多给他钱也不行。 她激动道：“我该怎么谢谢你们！我该怎么谢谢你们啊！” 林楠拉过了张红霞的手，指了指江北轻声道：“您别激动，我们和他是好朋友，而且吴雅和我也很熟，发生这样的事情，出点力没什么的。” 张红霞只是不住的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阿姨，您别激动，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儿需要您去办，我们给吴雅找了一家顶级的私人医院，环境和条件都比这里好很多，等明天医疗团队到了，咱们就转移过去，一会儿让江北和医院的负责人沟通一下，看看这边该怎么配合转移病人。”张厚风在办正事的时候从不贫嘴，有理有条。 三人和张红霞又简单聊了几句，随即便率先回了在附近定好的酒店，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他们也很疲劳。 送走了三人，张红霞和江北便第一时间找到了医院你的主治医生，和他说明了这边的安排，希望院方能提供必要的配合。 主治医生一听说史蒂芬要来，便很爽快的答应了相关配合事宜，并将这段时间的临床情况和资料进行统计免费提供给江北他们。 同为心脏病领域专家，史蒂芬和他有着天壤之别。 史蒂芬不仅有着二十余年丰富的临床经验，更是米国医疗行业的科技先锋，大大小小的医学科研项目参与了不下160余次，这是很多同行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排在第三，但仍是把史蒂芬当做偶像的重要原因。 有些人排在第一，只是因为排行榜最高位置是第一，便如华夏的高考，学霸之所以答满分是因为试卷最高分只有那么多，而并非学霸的实力只有那么多。 第二天下午，史蒂夫和他的七个同伴赶到了纽约。 史蒂夫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白人，各自和江北差不多，肚子微鼓，眼窝很深。 如果不看头型，史蒂芬还能勉勉强强算个老帅哥…… 史蒂芬没有急着将吴雅转移到张厚风联系好的私人医院，而是先对吴雅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检查，并结合原来的主治大夫提供的临床报告和手术计划进行了分析。 看到手术计划上的30%成功率预测，他摇了摇头，对围在身边的一圈儿人说道：“按照这份手术计划实施，恐怕连30%的成功率都没有。” 此话一出，原来的主治大夫脸色通红，出声问道：“史蒂芬教授，那您这边打算怎么做呢？” 无论是私底下，还是在工作中，他对史蒂芬都很推崇，但听到自己的设计的手术计划被全盘否定，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同时他也很好奇，如果是史蒂芬主刀，他会怎么设计这个棘手的手术方案。 “四次手术组合在一起，不仅会提高手术难度，还会降低成功几率……”史蒂芬接下来的一大通讲解，不仅说服了原来的主治大夫，还让他带来的团队大致了解了此次手术的梗概。 这便是令整个世界心脏病领域都要奉为翘楚的史蒂芬。 江北等家属朋友在旁边虽然听不懂史蒂芬讲的那些专业术语，但能听明白史蒂芬最后为手术定下的成功率。 70%！ 较之前的30%，提高了一倍还多！ 在史蒂芬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一个中年男人推开。他神色激动的走向张红霞，紧紧攥着张红霞的手。 他其实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也听到了史蒂芬所说的70%成功率。 作为吴雅的父亲，他除了一直重复“丫头有救了！丫头有救了！”之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艳遇。 他的声音压抑且激动，这个足有一米八多，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此时竟是带着哭腔。 张红霞也是潸然落泪，不住的安慰着一夜间似是老了十岁的丈夫。 史蒂芬见此，疑惑的看向林楠。 林楠用英语翻译道：“他是病人的父亲，正在和妻子感谢你的到来，让他的女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史蒂芬转过头和团队成员相视一笑，笑道：“林小姐，治疗病人是我们的职责和使命，而且这次我们的科研项目能顺利进行，还要感谢您父亲的注资，或许他们也该感谢你的父亲。” 林楠的父亲和史蒂芬的医疗实验室签订了8000万美金的科研项目开发合同，虽然这是早都谈定的合作，但之前的投资金额只有7500万美金。 林楠的一句话，她老爹多投了500万美金，同时也提出了让史蒂芬带团队来纽约的条件。 张红霞听后看了眼江北，而江北则瞥了眼林楠，心里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林楠耸了耸肩，笑道：“我老公说了，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尽全力帮你，所以你要谢就谢我老公吧！” 她的情商很高，之前和张红霞对话的时候，就把人情悄无声息的转到了江北的身上。 如今面对江北，她又把功劳归在了博文的身上。 博文嘿嘿一笑：“别谢我，谢我老丈人去。” 一旁的张厚风调笑道：“你们俩注意点场合行不行，什么老公，老丈人的，我这单身狗还活不活了？” 原本压抑的氛围经过张厚风这么一逗，大家都笑出了声。 在院方医生的配合下，江北等人完成了对吴雅转院的工作。 等众人到了张厚风所说的私人医院才知道，他不仅仅是为吴雅准备了一家私人医院，还为史蒂芬等医生及在江北等家属朋友准备了住处，甚至还特意从唐人街托人叫来了一个华夏厨师…… 医院的规模并不大，但设备却很先进，据说是张厚风那个互联网大咖朋友用来自用的。 张厚风虽然没说出那个互联网大咖的名字，但江北等人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三十多岁，互联网大咖，米国人…… 因为私人医院距离市区并不近，所以等众人都安顿好，江北开着车带着博文回酒店去取落在酒店的物品。 江北心思细腻，之前听到林楠叫博文老公，而博文则称呼林楠父亲为老丈人，估计博文和林楠的事儿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 对此，博文说了很多，也感慨了很多。 这次他和林楠回武汉，原本都做好了和未来老丈人干一架的准备。 没想到他那个一直持反对意见的老丈人，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如果你和林楠真的结了婚，该怎么养活林楠？” 博文的回答也绝，十分认真的从付首付买房子，到如何攒钱、如何开个小超市，如何供未来孩子上学，都说了一遍…… 听着很扯淡，但如果抛开林楠的富二代身份，又十分真诚。 可就是这样扯淡的回答，竟然让林楠老爹爽快的答应了两人之间的事儿。 那一天是博文有生以来过的最朦胧飘忽的一天。 他之前便是在一家4A公司做营销顾问，业务能力也并非他表现出的那样不堪，反而在语言沟通和随机应变等方面有着超群的天赋。 所以这一次，已经即将29岁的他，怎么会错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人的一生，总是有千千万万种机会和选择。 初中时选择好好学习还是跑去网吧打游戏？高中时选择努力备战高考还是谈恋爱？大学时选择学好专业还是浑浑噩噩混4年？ 这样的选择对一个人的一生有着深厚的影响，每一次抉择都会改变未来的轨迹。 一如江北离婚后选择去旅行，他才能认得吴雅，才能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而博文选择去陪伴兄弟，才能结识林楠，才能获得一次将人生彻底改变的机遇。 事后他曾问过林楠，她老爹那个商业巨擘怎么就突然转变了态度。 林楠告诉他，她老爹说博文和自己年轻时候很像，穷不说，脸皮还厚。 还说脸皮厚也有好处，那就是不怯场，敢说话。 虽然现在没什么成就，以后努力学习再加上如果有人帮衬一把，只要不傻，就肯定能起来。 博文当然不傻，也当然明白，林楠老爹嘴里的“努力学习”和“帮衬一把”代表着什么。 之前他所处的高度和接触的圈子，和未来林楠父亲为他提供的平台怎么比？ 更明白真正让老人家同意的原因不在自己的厚脸皮，而是在林楠的坚持。 时候据林楠家的那个保姆阿姨的透露，他所猜不错。 林楠曾和她老爹有过一次堪称经典辩论的对话，辩论的核心主题，便是林楠和博文的感情前景。 那场辩论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双方谁都没说服谁。 辩论结束前，林楠掏出了必杀技“蛮不讲理”，离开前撂下一句：“爸，如果你现在非要阻挠我们，那我下次就带着你的外孙子回来，不怕你不认……” 这个五十多岁的湖北佬，曾在电池行业独闯出一片天，近十多年更是在国产汽车行业翻云覆雨，出尽了风头。 可面对自己独女的不讲理攻势，他终究是败下阵来。 而保姆阿姨还对博文说，未来可一定要对林楠好，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林楠低下头和她老爹撒泼耍混。 林楠很有多面，在知音号时的风情万种，在面对徐旭时的勇敢善良，在博文面前的霸道女友……可博文唯独没见过她向谁低过头。 她总是那样骄傲，总是那样盛气凌人，哪怕是在床榻上也总是充满进攻性…… 而为了他，林楠向老爹低下了头，耍起了小女孩的无赖本领，这是肉眼一种看不到的付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倒爷和倒爷公子 人活一世，富贵贫贱百样人生，却没人能逃脱一个情字。 亲情，爱情，友情…… 正是这些感情让人类与动物有了本质的区别。 江北和博文从酒店返回私人医院时，史蒂芬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吴雅陷入了重度昏迷，腔内出血的情况很严重。 原本计划于三天后实施的手术，只能无奈提前。 当紧闭双目陷入昏迷的吴雅被推进手术室，以她父母为首，江北、林楠、博文、张厚风等都开始不停的在为吴雅祈祷。 佛珠、耶稣、观音……等神祗的名讳频繁的在几人的嘴里出现。 在史蒂芬拿出手术确认书时，张红霞夫妇和江北都注意到了再次下降为50%的手术成功率。 史蒂芬无奈的告诉他们：“这次的手术很仓促，我们对病人过去两周的临床资料还没来来得及仔细分析，能有50%的成功率，还是在他留下配合我的前提下。” 说着，史蒂芬拍了拍之前医院的那个主治医生。 “我签！” 吴庆德一只手搂着自己的妻子，用另一只手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无论怎样，这次是吴雅最后的机会。 签完字的吴庆德，走到了正坐在靠椅上将头埋在膝盖里，低头不语的江北面前。 他声音微带着沙哑，之所以沙哑，是因为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没睡过好觉，甚至嘴边都是上火导致的水泡印子。 “江北，之前我们一直阻挠着小雅和你在一起，现在你能为她付出这么多，说明你她没看错你。” 张红霞已经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对吴庆德讲了，他此时对江北除了感激，还有一份来的有些迟的认可。 “叔，吴雅肯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江北死死的盯着手术门口上方的红色指示灯。 吴庆德没再说话，他表面虽然比江北淡定很多，可他心里的担心怎么会比江北少一分一毫？ 时间缓缓流逝，等在手术室门口的众人愈发坐立不安。 他们来回的在手术室外踱着步子，不停的用手表或手机上的时钟为这次手术的时间计着时。 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还是刺眼的红色。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七个小时…… 此时的林楠已经靠在博文的肩上沉沉睡去，张厚风则很随便的盘腿坐在了地上，江北仍是把头埋在膝盖的姿势…… 张红霞和吴庆德则是晃晃悠悠倚着墙，七个多小时的苦等之下，俨然他们的身体也快要垮了。 叮~ 终于，手术室门口的红色指示灯变成了绿色，随即一个穿着手术服米国女人拿着一个本子打开门走了出来。 江北第一个冲到了她的面前，张了张嘴，却因为过于紧张，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不停的用手向手术室里比划着，尽量的在表达着自己想了解手术情况的迫切心情。 “手术途中出了一些小问题，不过并不影响第一次手术整体很成功。”她把本子递给了江北，然后又看到了颤巍巍站不稳的张红霞夫妇，安慰道：“病人的状况很好，你们不用担心，病人这边会有我们的专业护理人员照顾，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好好休息。” “护士小姐，可以让我们看看她嘛？”张红霞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只是这短短的一分钟不到，她紧张的汗水就打湿了她的衣服。 “可以，不过不能久看，我们还要为下一次手术做准备，所以需要在这几天观察病人的临床反应，家属们最好不要干扰。”史蒂芬从病房里走出，他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说道。 江北之前因为过于紧张而导致的失声症状已经消褪，他伸出手和史蒂芬握了握，激动道：“感谢您，史蒂芬先生！” 史蒂芬点了点头，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安排那个护士陪着江北等人去看望吴雅，自己则先回了住处。 他的年龄比张红霞和吴庆德还要大，已经五十大多接近六十岁，如今又高强度的工作了七个多小时，早已是强弩之末。 除了张红霞和吴庆德及江北三人，其他人都没进去。 林楠拉着博文的手，在门口向里张望的同时，嘴里问道：“博文，如果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博文挠了挠头，这种问题他在之前忽悠别的小姑娘的时候，答起来可谓得心应手。 可只要是一面对林楠，他那些花言巧语就通通像是萎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张厚风也因为吴雅的手术成功而轻松了不少，贫嘴的习惯也捡了起来，唱着：“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他这是在调侃博文，示意如果林楠死了，博文肯定会为她殉情。 林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着挠头不语的博文，追问道：“你会不会为我殉情啊？” “说实话吗？”博文嘴角抽了抽，蹦出了这么几个字。 张厚风眨巴着眼睛，心道不会吧？博文这小子不会要江北那个直男癌吧？ 林楠笑意不减，点了点头。 博文长呼一口气，坚定道：“不会，我还要留下照顾我爹妈和你爹他们三个，如果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我还要照顾孩子，等老人故去，等孩子自立，我想那个时候我会义无反顾的去找你。” 张厚风原本都已经为博文想好了怎么死，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博文这小子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看似直男的回答，却是最巧妙、最感人的答案。 林楠听了之后，轻轻拧了博文的胳膊一把，笑道：“我和你开玩笑的，只不过是看着江北和吴雅既有些替他们难过，又有些羡慕吴雅。” 张厚风在一边接茬道：“是啊，连我都快被这小子感动哭了，他刚才失声的那个样子，真是我能想到担心一个人的终极状态了。” 说完，他瞥了瞥已经拉起手的博文和林楠，又朝着病房处看了眼正满眼恋爱的江北。 成双入对，独他孤零。 得，这种时候还能吃上狗粮，真是没想到！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多余，随即摇着头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叹气道：“走了，伤自尊了。” 看着张厚风的高挑背影，林楠和博文笑的前仰后合。 吴雅病情的好转和手术的成功，不经意间让原本压抑的氛围终于回归到了正常状态，众人脸上也开始多了笑容。 博文和林楠在第三天过后，便离开了纽约。 他们这次出行，除了要帮助江北，还有一个重要的行程。 婚前旅行。 关于这件事，博文曾在车上和江北简单聊过。 林楠的父亲会在他们结婚后，正式给博文制定全年的工作计划和学习计划，他的档期可能会满到脚打后脑勺的程度。 对于这点，林楠和博文的想法达成了高度一致。 听从老丈人的安排。 他们的年纪也的确过了疯玩的年纪，该收心了。 婚后的日子将会彻底以事业和家庭为重，像如今这样四处逛荡的日子，恐怕只能维持到年底。 当时的江北听着博文轻松的说着这些话，有些恍惚。 几个月前，博文还在向他灌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心态，如今自己却突然变成了一个成熟的人。 面对江北的恍惚，博文则说出了这么多年来，唯一正经的金句。 “江北，经历了一些事，我懂了，浑浑噩噩的不是人生，而是浪费人生，我浪费的够久了。” 单身狗张总也走了，只不过博文是去了夏威夷旅行，而他是回到了国内，开始忙活旅拍公司的业务。 博文和林楠的走很匆忙，甚至没给江北送站的机会，而张厚风临行前则特意拉着江北在机场谈了很久。 在江北为吴雅奔波的这一个多月里，他的旅拍项目意外的获得了家里老爷子的青睐。 老爷子拿出了两套四合院的钱，投资了自己儿子的旅拍项目。 江北自然明白两个四合院代表着什么，那可是两个多亿！ 当张厚风说完这些，才幽幽说出了令江北始料不及的消息。 “我家老爷子钦点你了，让我找你谈技术入股的事情，刚好吴雅这边出了这事儿，前两天一直没机会说。”张厚风边说边笑。 江北能被家里老爷子认同，他是真的开心。 他的朋友不少，尤其是京圈儿那些富家子弟，更是一抓一大把。 可他家老爷子不仅对那些纨绔看不上眼，那些拼了命往娱乐圈而扎的更让他反感。 反而是出身平平，和老头儿连面都没见过对江北受到了青睐。 连张厚风自己都不会想到，之所以会发生这些，还是因为江北的一个同行。 他见此时的江北也是一头雾水，便又说道：“别迷糊了，我给你个提示吧，你有个同龄的同行，是她的大力推荐，才促成这档子事儿的。” 江北左想右想，也没想出张厚风嘴里所谓的同行，指的是谁。 他摇头道：“张总，你还是直接说吧，这你让我怎么猜？” 张厚风哈哈一笑，拜了个摄影师拍照的姿势：“唐语嫣。” “唐语嫣？”江北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么可能会想到是这个疯婆娘，又问道：“她和你家老爷子认得？” 张厚风摊了摊手：“何止是认得，她可是我家老爷子最得意的学生！” 江北疑惑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额，你知道的，我和我家老爷子这么多年都在顶牛儿，所以他办的那个学校，我一直没怎么关注过……”张厚风赧颜道，他对于父亲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张厚风改变了很多生活习惯。 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很少再和老爹顶嘴了，还会主动帮老头儿下一碗炸酱面…… 按照以前，别说下面条了，回家吃饭都有数。 江北苦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钱多的离谱不说，你家老爷子的身份也多的离谱。” 军人、商人，现在又多了个老师的身份。 “哈哈，我家坐的业务很多，比如你知道的二手房中介……”张厚风贱兮兮的迈了个关子。 江北笑骂道：“别墨迹了，赶紧给我说说，都快成合作伙伴了，至少也要让我知根知底吧？” 张厚风惊喜道：“你答应入股了？” 江北点了点头，说道：“入股又不是任职，应该不用给你当苦力吧？” “不用不用，你只需要在前期帮我出些样片就ok，顺道参加几次摄影比赛就行，如果能不定期的给特殊客户服务服务就更好了。” 张厚风关于这点已经做了很多策划，也通过关系找了很多资源。 只要江北点头，他分分钟都能把这个技术一流又自带爆点的家伙炒成摄影行业的大咖。 而所谓的特殊客户，他没明说，但江北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京圈儿。 “没问题，不过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如果你家里是……咳咳，那就别说了！”江北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过分好奇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张厚风赶紧摇了摇头，笑道：“没你想的那层关系，说的简单点儿我家老头就是个倒爷儿。” “倒爷？”江北反问道。 这得是多大的倒爷？给儿子随意创业就是两个多亿！ 张厚风继续说道：“倒腾地皮的起家的，后来就做了开发商，赚了点儿钱。” “怪不得……这么有钱……”江北总算释然了，原来张总是个地产老总的公子，怪不得财大气粗。 张总洒然道：“钱是有些，可……算了，有些事情，以后你会知道的……” 有钱人自然自己的难处，作为有钱人家孩子的张厚风，便对此深有体会。各方掣肘，层层纠葛，真正了解富豪的人，都不会认为他们有多轻松。 就拿他老爹来说，参加不完的饭局，应接不暇的应酬，这还是在他老爹为人低调的情况下。 如杭州马那样高调的富豪也有，他们的自然而然也会更累。 他老爹就曾经说过“马小个子的精力太足了，我除了羡慕还是羡慕。”这样的话。 这可是来自一个退役军人的感叹，可想而知不仅是成为富豪难，想保持富豪的状态，更难。 谈话在航班开始登机前结束，江北把张厚风送上了飞机，并约定好等江北回国，就签订入股协议。 第一百四十章 美好 送走张厚风，江北回到住处洗了个热水澡。 史蒂芬的为吴雅做的手术很成功，这让他紧绷的心弦松弛了很多，疲劳感如山海之势袭来，躺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江北和张红霞夫妇继续守在病房外，时刻观察者着吴雅的状态。 临近中午，沉睡了一天的吴雅方才虚弱的醒来。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刺眼的白，墙壁、屋顶以及屋内的医疗器材都是晃眼的白。 这是哪里？ 地狱还是天堂？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上一次昏迷前的状态很糟糕，那是伴随着窒息感的昏迷。 紧接着她的五感在逐渐恢复，先是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随即她耳边传来了窗外的鸟叫声。 她看到了窗外绿色的树枝，也看到一旁一只手擎着本子，另一只手在记录的白人护士。 看来，自己这次又没死。 她艰难的转过了头，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白人护士轻声道：“吴雅女士，请不要乱动，你现在还很虚弱。” 吴雅想说话，但却连拉动声带的力气也用不上。 她记着江北在的，她记得江北来了的。 这是一个陌生的病房，她既不知道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父母不在，江北也不在。 “您现在处于不能探视的阶段，您的家人都在门外。”白人护士的临床经验很丰富，对病人醒来的想法很了解。 吴雅尽可能的用余光瞥向了门口的方向，在她再次昏睡前的那一秒，她的视线找到了他。 “他还在，他没走。”这是吴雅昏睡前的心声。 江北自然也看到了吴雅醒来的样子，也看到了吴雅让人心疼的苍白脸色和茫然的眼神。 他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通知给了史蒂芬和被他替下的张红霞夫妇。 几人在史蒂芬的临时办公室碰了头。 史蒂芬告诉他们，吴雅的恢复情况很好，原本他以为需要到晚上才会第一次醒来，没想到竟然提前了几个小时。 “史蒂芬先生，她的第二次手术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江北关心的问道。 张红霞和吴庆德也连连点头，看着史蒂芬。 “病人需要恢复一定的身体机能后，才能进行第二次手术，最快也要三天。”史蒂芬拿出了他为团队制定的手术计划方案，放在了江北三人的面前。 按常理，史蒂芬的治疗计划是从不给别人看的，但因为江北等人和林楠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史蒂芬便破了例，再加上他也很能理解江北等人作为病人家属的心情。 张红霞的英语不错，但还是有很多晦涩的词汇一知半解，不过有江北这个英语通在场，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 从史蒂芬办公室出来后，张红霞夫妇便和江北回到住处，吃了一顿由华夏厨子准备的简餐。 餐桌上，张红霞把江北的银行卡递还给了江北，她和蔼的说道：“江北，你的这笔钱，你收回去，这次手术的费用我咨询过史蒂芬医生，他说不需要我们这边支付，所以这笔钱我们不能拿。” 吴庆德赧颜道：“小江，这次的手术多亏了你和你的朋友，这份人情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还……” 这次吴雅的病情，对这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如果不是江北及时出现，哪怕他们两口子把房子卖了，也不一定能治好吴雅。 此时已经五十出头的吴庆德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有些时候已经不能再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再遮风挡雨。 一个男人从懵懂到成熟只需要一瞬间，如博文面对他那个未来的老丈人。 而一个男人老去同样只需要一瞬间，如此时的吴庆德面对江北。 江北安静的听着夫妇的话，等他们说完，他才微笑着说道：“您别担心，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帮助他们的。” 张红霞摇头道：“等小雅好了，我们回国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他们，对了，你先把这个卡收起来，别弄丢了。”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张红霞对江北的态度可谓十分满意，说话的语气也很亲近。 吴庆德看着江北，问道：“小江，之前我们听说你离过一次婚？” 江北点了点头，低声道：“恩。”他知道，这件事情绕不过去。 张红霞和吴庆德私下里也讨论过江北和吴雅的事情，张红霞是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但吴庆德则是抱着恩怨分明的态度，对于江北有过婚史的事情耿耿于怀。 此时见吴庆德竟然直接把这个事情摆在了桌面，张红霞有些愠怒的说道：“老吴，你说这个干什么？” 江北摇了摇头，轻声道：“张姨，您让叔叔问吧，有些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 吴庆德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些事情也不该我管了，等小雅醒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他也知道，再说下去就是他这个做老人的无礼了。 张红霞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从年轻时就没眼力见儿的丈夫，随即和江北说道：“你不用管他，你和小雅的事儿我支持，他要是敢反对，我就和他离婚。” “……”江北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丈母娘真给力…… 吴庆德此时憋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他说道:“你小子先别笑，先跟你说好，我家那个小的，可是把她妈脾气都继承了去，看见我了吗？你要是和小雅在一起了，以后也得变成我这样。” 饭局在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吴雅的身体状况也在逐渐恢复。 第二次醒来时，她的气色已经被江北刚来纽约那会儿强了很多。 脸上也有了血色，说话的声音也有了中气。 史蒂芬见情况不错，便开放了江北等人的探视和陪同权利。 张红霞和吴庆德很懂事儿的把陪床的工作交给了江北。 “大叔，我以为……”这是吴雅见到江北后的第一句话。 “我在呢，别怕。”这是江北对吴雅说的第一句话。 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为了让第二次手术的成功率更高，史蒂芬将中间的恢复时间调整到了五天。 在这几天里，江北每天都在为吴雅讲着一个又一个或许不好笑、或许很尬的笑话。 吴雅躺在床上，江北坐在床边。 他们手拉着手，旁若无人。 吴雅觉得这是她生命旅途中最幸福的一段时间，被他宠着，被他疼着。 听着他讲那些钢铁直男般的笑话…… 今天是五天恢复时间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吴雅将接受第二次手术。 江北深刻的总结了之前讲笑话的失败经验，今天他准备了很多自认为非常搞笑的杀手锏笑话。 “听着啊，今天这个笑话可有意思了。”江北还刻意的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道。 “恩！”吴雅笑呵呵的回答道，其实他根本不用讲什么笑话，只要出现在这里，吴雅就已经能开心一整天。 “一个教授正在忙着写学术报告，正当他想用铅笔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于是便对妻子说，亲爱的，你知道我的铅笔放在哪儿了吗？” “他的妻子回答说，不正夹在你的耳朵上吗？” “可那个教授却生气的说道，你没看到我忙的要死吗？请你说的具体点，铅笔究竟夹在哪只耳朵上了！” 江北讲完，自己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说道：“哈哈，这个教授真是太逗了！” 吴雅沉寂了一秒，随即也配合着江北笑了起来。 一旁的白人护士听不懂汉语，但她已经通过这两天的经验总结出了江北在做什么。 所以当吴雅为了不让江北尴尬而笑的时候，她彻底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江北讲的笑话并不好笑，可他讲笑话这个举动却成了搞笑的事情。 挠了挠头，江北又开始了讲起了第二个笑话。 一整天，病房里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等吴雅熟睡后，江北又仔细的帮她掖好了被子，这才到门口处点燃了一支香烟。 明天就是第二次手术了，虽然史蒂芬的手术计划上写着80%的成功率，可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刚巧史蒂芬也走了出来，见江北正在吸烟，伸手要了一根，笑道：“这是我在这里看到你吸的第一支烟。” 江北对史蒂芬吸烟也有些意外，笑道：“史蒂芬先生，没想到你也吸烟。” “烟草俘获人类，是不分专业的。”史蒂芬吐了一大口烟雾，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少吸，一年吸的烟或许都不到一盒。” 江北点了点头，打趣道：“看来你已经从尼古丁的战俘营逃脱了。” “哈哈，你真幽默，我以为华夏人都是一本正经的，比如林先生……”史蒂芬挑了挑眉。 他尽管已经是全球最享有盛誉的心脏病专家，可一有空仍会去参加各种聚会。 对于华夏人他接触的并不多，而且多是医学学生。 他们比米国本土学生刻苦的多，总喜欢把一周七天的行程排的满满的，甚至有些学生会连着几个月没有休息日。 而林楠的父亲算是他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华夏籍富豪，也是一样的认真且刻苦，哪怕已经有了那么多钱，还是忙碌异常。 江北笑道：“或许史蒂芬先生应该尝试学习汉语，然后去华夏待一段时间，就不会觉得华夏人不幽默了。” “汉语太难了，我觉得学习汉语的难度远远高于做一次手术。”史蒂芬哈哈一笑，连连摇头。 “巧了，我当年学习英语时，也是这样的心情。”江北笑道。 两个人在门口聊了很多，最后史蒂芬被江北说动。 答应江北明年三月会去一次武汉，既是拜访林楠父亲，也是去武汉大学赏樱花。 聊天结束钱，史蒂芬轻轻拍了拍江北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对他说道：“江先生，你对吴雅女士的爱让人感动，请你放心，明天的手术一定会很成功。” 江北这几天在医院的表现，可谓赢得了史蒂芬和他的医疗团队的交口称赞。 米国人对浪漫的爱情有着狂热的推崇，而江北和吴雅之间的感情，显然就是他们眼里最美好最浪漫的爱情。 甚至有人说，这是现代版的“泰坦尼克”，不过结局一定是圆满的。 第二天一早，江北和张红霞夫妇便来到了医院，吴雅此时也已经睡醒，不过从仪器上的曲线图能看得出来，她此时有些紧张。 “小雅，放平心态！”张红霞摸了摸吴雅的脑门，轻声安抚着吴雅的情绪。 吴雅偷偷瞥向了江北，当她看到江北那张笑脸时，心里竟然真的踏实了很多。 等吴雅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时，江北和张红霞夫妇再次陷入了紧张。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次手术时间会更长，可他们三个人还是在坐立不安中艰难的度过了这9个小时。 从清晨等到日暮，直到手术室的指示灯由红变绿。 在白人护士宣布了手术结果后，江北等人只觉得她的声音远比天籁动听千倍万倍。 她的话很简短，只有寥寥五个字：“手术很成功！” 又过了半个小时，吴雅再次从手术室被推回了病房，而这次她的眉头里没了上次的痛苦。 “老吴！小雅没事了，小雅没事了！”张红霞靠在吴庆德的肩膀上，手捂着嘴，激动的眼泪簌簌而下。 吴庆德不停的拍着张红霞的肩膀，自己也是哽咽着说道：“恩，终于要雨过天晴了。” 江北看着老两口激动的样子，由衷的笑了。 世间美好总是相对而言，无病之人求财、求情，得到即是美好；学生求成绩，金榜题名即是美好；而吴雅的父母，求的自然只是让女儿健康的活着。 好在他们也求到了。 江北记起自己曾听过韩寒的这样一种说法。 如果要他选一个最符合的词，来形容美好的心情或经历。他会选择“虚惊一场”，在他看来：“虚惊一场”这四个字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江北如今深有感触，虽然吴雅的病不能用“虚惊一场”来形容，但总归算是“有惊无险”。 第一百四十一章 岭上有白云 吴雅的病情恢复乐观，第二次手术后的一周后，吴雅已经可以下地走动。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和江北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如胶似漆这个词来形容。 木讷如江北，也终于自己总结出了一套针对吴雅的语言艺术。 他总能不经意间就逗得吴雅开怀大笑。 当张红霞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一脸慈母笑的看着这一对儿患过难的情侣。 同时，江北和吴雅也成了史蒂芬医疗队所有队员的朋友。 他们喜欢江北的东方幽默和吴雅的开朗向阳，尤其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是让那些米国女孩艳羡不已。 史蒂芬带着团队离开时，特意和江北约好了在武汉见面的事情，并且强烈要求江北和吴雅到时候为他当导游。 江北欣然应允，并且还主动说道：“等你来华夏的时候，吃住行，我都包了！” 史蒂芬是吴雅的救命恩人，享受这样的待遇理所应当。 “江，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我们武汉见！”史蒂芬挥了挥手，登上了前往飞机场的汽车。 吴雅见史蒂芬等人的车走远，四处张望了一圈儿，发现附近并没有人。 她转过身，拉起江北的手，将头依靠在江北的身前，闭上眼睛听着江北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 江北轻轻抬起手，环住了吴雅瘦了一圈儿的肩膀，柔弱的向日葵，终于被她的太阳抱在了怀里。 “大叔。”她似是呓语一般的低声呢喃着。 “在呢。”江北笑意温醇。 “我昨天做了个梦。”她抬起头，眼睛看着江北比之前黑了一些的脸。 这张脸上，少了些往日的书卷气，多了烟火气，少了抑郁，多了温暖。 “什么梦？”江北笑着问道。 吴雅鼓起嘴巴，眨巴着恢复了灵气的双眼，笑嘻嘻的说道：“我梦到自己嫁给了你。” 说着，她那只还很无力的右手，轻轻的挠了挠江北肋间的痒痒肉。 江北老脸一红：“你想好了吗？” 吴雅本打算逗逗脸小的江北，不曾想他的脸不仅是变黑了，看来还变厚了…… 她笑着哼了一声，松开了抱着江北的手，慢腾腾的往病房方向走回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没想好，你还没表白，没求婚呢！” 江北挠着着头跟在吴雅身后，享受着这份惬意。 时间飞快，如白驹过隙。 吴雅在经过二十余天的恢复后，已经达到了回国疗养的条件。 江北和吴雅一家三口提前定好了三张商务舱的机票，机票钱是张红霞掏的腰包。 她在这近一个月的接触中俨然已经把江北当成了自己的女婿。 而吴庆德则苦逼的发现，原本指望着女儿有了对象，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能提升一下，却没想到又是垫底…… 好在江北对他很尊敬，处处都帮着他维护家庭地位，这对他很受用。 十多个小时的行程过得很快，落地后四人先回了吴雅家。 张红霞在米国时就拖社区的老姐们儿整理过家务，所以此时这间一百平米出头的屋子很干净。 不仅如此，心细的张红霞还提前让人在冰箱里准备好了小葱、萝卜、黄瓜等蔬菜和五花肉。 在米国时张红霞就答应了江北，一定要让吴庆德为他做一顿地地道道的老京城炸酱面。 再加上他们这辈人都有讲究，叫“上车饺子下车面”，所以江北回国的第一顿饭，便和吴雅一家人吃了顿炸酱面。 吃过了面，江北在吴雅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八家嘉园。 躺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江北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吴雅家，他总归还是不自在，不能像现在这样，穿着一条裤衩，大咧咧的躺在床上。 吴雅在江北走后只觉得无聊透顶，在米国恢复的20多天里，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江北，此时猛然分离，十分不习惯。 “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吴雅在屋里听了一会儿歌后，悄咪咪的走到了正在整理文件的张红霞身边。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 张红霞头也没抬，打趣道：“呦，老吴家的丫头可真出息，这才两个小时没见人家，就忍不住了？丢人哦~” 吴雅听到自己老妈的嘲笑，俏脸通红，央求道：“妈~医生那边都说了，我现在可以正常工作学习了，只要别做剧烈运动就行……” 张红霞摇了摇头。笑道：“丫头啊！你现在的脑子里除了人家江北，还有工作和学习？我看呐，就应该现在就把你嫁过去，省得你心里长草。” 吴雅嘿嘿一笑：“你是看上人家给你当女婿了，可人家的父母还没见过我呢，嫁不嫁的过去还两说呢！” “我看呐……悬！病刚好就又疯疯癫癫的，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儿？看看人家江北多稳当儿……”张红霞 吴雅红着脸嗔怒道：“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姑娘的吗？” “得得得，你赶紧去逛吧，别在这儿磨牙！不过你可不能喝酒，不能乱蹦乱跳，更不能……”张红霞说到这儿认真的看了眼吴雅，意味深长。 她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知道吴雅和江北现在都是干柴烈火的年纪，很容易天雷勾动地火。 吴雅先是一愣，等她反应过来后，赶紧说道：“妈！你的思想能不能健康点儿！”说完，她就捂着发烫的脸钻回了屋子。 躺在床上，吴雅笑的合不拢嘴，不用背着家里人谈恋爱实在是太……爽了！ 掏出手机拨通了江北的电话，吴雅第一句话就是：“江北同志，我们已经足足两个小时零五分钟没见面了，现在组织需要你。” 这是她和江北在米国百无聊赖时玩的沙雕游戏。北方称为“过家家”，在华夏南方也有“扮家家酒”的说法。 之所以称为沙雕游戏，是因为一般这游戏的玩家年龄大多都停留在5-10岁…… 听着吴雅古灵精怪里还藏着隐匿不住的笑意，江北一本正经的说道：“请组织下达任务，9527将火速驰援！” “哈哈，大叔，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吴雅大笑着继续说道：“咱们去林夕吧，我想媛媛了，我妈那边已经同意了。” 江北回答道：“得嘞，这就出发，顺便叫上张总。” 挂了电话之后，江北一边哼着曲儿，一边给张厚风打电话。 “张总，我到京城了。” 江北还记得张厚风二十多天前上飞机时曾说过，让自己回来后第一时间联系他，毕竟这次的项目对他来说很重要。 2亿是张厚风老爹的“小意思”，可在张厚风自己这儿就是能否证明自己的大事儿了。 电话里的张厚风笑骂道：“我以为丫换绿卡了呢？还能记得祖国大门朝哪儿开，真tm不容易。” 随着两人愈来愈熟，对话时也变得越来越随意。 这是从好朋友到兄弟的过程中，最明显的转变。 江北乐呵呵说道：“别贫了，一会儿一起到老董那儿喝一杯？” “行啊，我今天刚好接了个姐们儿，一会带你们认识认识。”张厚风笑的很猥琐。 江北惊讶道：“你不是说在京城不能瞎搞？你家老爷子那边政策放宽了？” “哪儿啊，老头儿给我钱就不错了，作风方面怎么可能不管我，这姐们儿是我找的合作伙伴，不是瞎搞。”张厚风解释着。 听得如坠云雾的江北笑骂道：“那你笑的这么猥琐干嘛？” “因为她太漂亮了，脸蛋儿，身段儿，都是极品，绝对和林楠是一个级别的。”张厚风此时正在自己新租的办公室里抽着烟，眼睛似乎已经飘到了他嘴里那个姐们儿的房间里。 江北摇了摇头，笑道：“行了，我这就去接吴雅，你自己陶醉吧。” 穿好衣服，江北下楼开着野马从海淀一路直抵朝阳吴雅家。 这次他不用再在楼下等着，而是大大方方的敲开了吴雅家的门。 两个人在张红霞和吴庆德的注视下走出了屋子。 等他们下了楼，吴庆德就趴在了窗边，一边盯着楼下的江北和吴雅，一边对正在忙碌于整理文件的张红霞说道：“咱家这盆花，真要被端走了喽。” 曾有人说过，女儿是父母悉心栽种的一盆花，等这盆花长大了，就会出现一个名叫“女婿”的家伙，连人带盆一并给端走。 张红霞笑道：“怎么舍不得了？当时娶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她嫁给吴庆德已经26年，唯一的女儿也已经24岁。 两人之所以在结婚的第二年才要孩子，便是为了过一年毫无牵挂的二人世界。 在那个年代，能有一份真正的爱情，其实很不容易。 吴庆德看着吴雅和江北上了车，驶出了小区，这才收回视线，走到张红霞身边。 他幽幽说道：“我老丈人当年差点儿没打死我，还不能我背后唠叨吗？” 张红霞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炭笔，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浪漫岁月，感叹道：“一切就像在昨天，可这一转眼，你都五十出头了，而我也四十七岁了，要是能重来一次多好。” 吴庆德一挑眉，醋意满满：“咋的，重来一次找个年龄相当的给你当老伴儿？” 张红霞就喜欢看吴庆德为了自己吃醋。 二十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楼越盖越高，房子越来越大，家电越来越多。 唯一没变的，就是身边的这个爱吃醋的爷们儿。 “习惯你这口儿了，换不了了，就算穿越回去，我肯定还找你。”张红霞说完自己都脸红了，笑道：“这种话从咱们这个年龄的人嘴里说出来，真是太别扭了。” “真是有点肉麻……” 吴庆德哈哈大笑，踱步走到了阳台处的几盆花前，坐在小马扎上开始打理起来。 江北和吴雅到达林夕酒吧时，张厚风和一个带着大号墨镜的女孩也刚好下车，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子不高但身材健硕的冷面男人。 因为天黑的缘故，双方一直走到酒吧门口，才发现对方。 不等张厚风向江北及吴雅显摆身后的合作伙伴，那个带着大号墨镜的精致女孩就用蹩脚的汉语惊讶说道：“江北？” 说完，她还摘下了那个大号墨镜，精致的五官在林夕酒吧的霓虹灯照耀下，更添了一丝神秘的气质。 “李静妍！”这张脸江北想不记得都难，不仅仅是因为她那足以和林楠媲美的颜值，还有比爷们儿还爷们儿的性格。 那个漂移的画面，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 张厚风一愣，看了看李静妍又看了看江北，问道：“你们认识？”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之前在米国路上遇到的。” 他知道李静妍的汉语很糟糕，所以便用英语对李静妍说道：“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李静妍没搭理江北，而是看了眼他身侧的吴雅，伸出手说道：“李静妍。” 吴雅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女孩会突然和自己打招呼，措手不及道：“额……吴雅。”说完，两人简单的握了握手。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张厚风的目光来回的在江北和李静妍身上扫着，心里的好奇已经突破天际。 不过作为目前的中间人兼李静妍的合作伙伴，张厚风有着暖场的职责。 他笑着对李静妍说道：“你们认识就太好了，江北是我公司的首席摄影师兼股东，也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他又对江北和吴雅说道：“李小姐是我在韩·国找的合作伙伴，即是一名职业赛车手，也是第一个和我签订合作协议的第三方合作商，主要负责韩·国区域。” 江北记起李静妍在米国时可是很会过日子的，没想到竟然是个资金雄厚的“女强人”。 他一边看似不经意的拉起了吴雅的手，一边对李静妍和张厚风笑道：“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张厚风一拍脑门，推开了林夕酒吧的门：“对对对，我们别在门口戳着了，先进去吧。” 李静妍走在最前面，临进门前回过头对仍站在原地的江北说道：“看来你的愿望达成了。” 江北点了点头，笑容柔软的轻声说道：“没错，我很幸运。” 说着，他拉着吴雅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身边有吴雅，便如岭上有白云，这是他心里最最美好的画面，没有之一。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秘的礼物 在江北拉起吴雅手的那一刻，久违的系统界面再次出现，淡蓝色的主页面伴随着毫无波动的播报声音。 【系统提示：你见证了爱情，获得见证真爱卡片一张。】 【见证真爱：收集完成，宿主情商提升50%】 【额外奖励：获得京城棕榈泉公寓130平米婚房一套】 【奖励发放：携带宿主有效证件至棕榈泉物业中心领取钥匙及房产证！】 【系统提示：本次奖励可折现为1360万！是否折现？】 情商的提升或许是江北自从获得系统后，最难完成的一项任务奖励，他做梦也没想到，见证爱情的最后一个名额会在自己身上。 这次情商的奖励并不像语言和美感等奖励，伴随着强烈的知识灌输感，反而是平平淡淡。 放下情商奖励暂且不谈，但是额外奖励的丰厚程度也足够让他惊讶的长大了嘴。 棕榈泉公寓有多贵？在那里买套房子，那是北漂们在喝多了才敢吹的牛…… 如今的单价已经超过十万一平米！ 江北拉着吴雅的手最后一个走进酒吧，迈着缓慢的步伐的同时，他心里暗暗选择了否。 1260万现金的确诱人，可现在的他并不缺钱，尤其是系统给他的提示是婚房。 他很好奇，这套婚房和三亚的那套普通公寓会有什么区别。 董长久此时正坐在靠近乐队舞台最近的卡座上，听着张媛媛唱着民谣。 见张厚风和江北等人到了，便和张媛媛一起迎了上来。 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拉过吴雅，左看看右瞅瞅。 “小雅，恭喜你呗？”张媛媛瞄了瞄江北和吴雅的手，打趣道。 吴雅笑嘻嘻的说道：“彼此，彼此，你们两个不也很幸福吗？” 的确，张媛媛和董长久这对儿年龄跨度不小的情侣，已经即将走进婚姻的殿堂。 随即董长久便和张厚风及江北打了招呼，张厚风则把李静妍简单给他们做了介绍。 张总今天实在有些郁闷，本来想着让江北他们给自己当个僚机，不成想李静妍竟然和江北认识。 而且看李静妍之前在门口时的神态表情，似乎对江北的态度还有些奇怪。 众人落座后，董长久开始带着江北和张厚风从吧台里搬酒和饮料，以及一些干果和果盘。 聚会的主题基本上都围绕在了吴雅和张厚风的身上。 一个是关于吴雅的病情和在米国的治疗过程，一个则是关于张厚风此次的旅拍项目。 张厚风的原本的计划本来只是在国内一些热门景点开辟分公司，并且招募人员，运作成国内旅拍的一线品牌。 后来在和家里老爷子沟通后，觉得要顺应目前的大趋势。 随着国人生活水平提高，经济能力的增长，国际化的需求越来越广。 旅拍一样不能局限在国内，否则一步慢将会步步慢，等别人运营成熟后再想横插一杠子就难了。 所以张厚风便想出了一个海外第三方合伙人的办法。 他将陆续在韩·国、东南亚、日·本、泰·国……等亚洲国家招募合作伙伴。 而李静妍正是他海外合伙人计划中的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关于李静妍的赛车手身份，除了江北之外，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吴雅对此还悄悄的问了江北。 江北则把李静妍是如何漂移过弯的事儿说给了吴雅听。 酒局进行到一半，众人借着酒劲儿都聊的热了，话题也不再局限。 “吴雅，那你以后还回去柯蒂斯上课嘛？”董长久嗑着瓜子问道。 江北之前对此也有疑惑，但一直没问，如今也竖起了耳朵，等待着吴雅的回答。 吴雅摇了摇头：“去的话也要明年才能去，今年去不上了。” 其实她还没有想好是否继续去进修，经历过这次的病情，她似乎对音乐的执念松动了很多，反而对一些其他的事情颇感兴趣。 比如在B站刷到关于做支教的视频、做慈善的视频，如果是之前她一般都是一带而过，现在则会点进去看看。 今天在和江北分开的两个小时中，她便一直在看。 听吴雅这样说，江北低声问道：“别有顾虑，一切按你心中的想法办就行。” 他生怕吴雅因为自己或什么其他原因，从而放弃坚持了多年的理想。 “无论怎样，我都要先和大叔再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其他的事儿，都要放在后面！”吴雅喝了一口饮料，酒窝浅浅，再次浮现。 江北笑着点头：“没问题，等你第二周的复查过了，咱们就出发。” 对于江北和吴雅两人的旅行安排，众人除了羡慕便还是羡慕。 张厚风项目初开，不能抽身，从之前的浪子陡然成了众人中最有正事儿的一个。 董长久和张媛媛则要看店，不能轻易动身，经济上的压力不容小觑。 而作为外来宾客的李静妍其实和张厚风的境地很相似，这次来华夏可并非只是和张厚风谈旅拍项目的合作，还要代表家族和国内经销商谈一些其他合作事宜。 众人听到李静妍说到经销商时，都有些费解。 张厚风则充当起了百科全书说道：“李小姐的家族是做汽车行业的，而且做的很大，虽然她很不愿意参与其中，但为了这次和我合作的资金，不得不听从家里的安排……” 从张厚风的介绍和他的表情不难看出，李静妍的确是个富家千金无疑。 之前在米国，江北就看得出来李静妍家境不俗，但还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来头。 韩系车，李姓家族的千金，这代表着什么？ 富可敌国在国内是句笑话，可到了韩·国，则绝不是空谈。 江北不由得想到了李静妍在米国为了乔治的20美金汽油钱而去参加了老爷车车展，为了赢得自己的一箱汽油而做了那么危险的漂移动作。 如今再结合她的身份，只觉得有些荒唐。 李静妍见江北表情古怪，大抵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解释道：“张总说的太夸张了，我们家在集团里只是占股很小的一支，而且只负责对华夏方面的业务。”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贴上李家的标签，在韩·国如此，在华夏更是如此。 更何况她老早就知道张厚风的父亲是多么有钱的人，否则家里人也绝不会这么支持自己搞什么旅拍项目。 这次与张厚风合作，本来是她在看到招募信息后心血来潮的决定，不成想阴差阳错的，成了家族对张厚风父亲抛出的一根橄榄枝。 商场诡谲，到了一定高度，每一个决定都牵动着利益两字，她此时才深有体会。 相对而言，她更喜欢“赛车手”这样的称呼，也更喜欢赛车手这个不用考虑那么多的职业。 不过这次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再次见到了江北。 通过聊天也获知了江北竟然是华夏新锐摄影师中的翘楚，而且还是这次项目中的首席摄影师。 这令李静妍颇感意外，对此她还特意确认了一遍：“张总，你是说江北是以技术入股的方式成为股东的？” 张厚风笑道：“没错，其实这各项目的初始灵感也是江北给我的，当时他正在三亚帮着朋友拍摄一组婚纱照，而我则是他的摄影助理，在这个过程中，通过他的提示，我才想到了要办一个旅拍公司的想法。” 吴雅在一旁听后，悄咪咪的给江北竖了个大拇指，小声道：“金子开始发光楼~” 换做之前的江北，肯定会说：“还好，还好。”，或者很腼腆的说：“哪里，哪里……” 但此时的江北却轻声道：“发光的不是金子，是你的男朋友。” 吴雅说话时声音不大，可江北说话的时候声音则相对了大了一些。 本来李静妍还打算继续问张厚风一些其他事情，不想很不巧的听到了一句她不明不所以的中文。 问过身后的翻译兼保镖，她才明白江北话里的意味，刚提起的和张厚风聊天的兴致，霎时间烟消云散。 她看向一脸笑意的吴雅，剔透双眸中带着一丝不快。 不知怎地，她看吴雅就莫名的不顺眼…… 连带着，她看江北的眼神也满是“杀意”，随便找了个借口，李静妍便提前离了场。 李静妍向来是个把不愉快写在脸上的性子，如今也不例外。 她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却留下一众懵逼的脸。 等她和保镖走后，张媛媛才说道：“张总，她走到哪儿都带着保镖？” 张厚风苦笑道：“毕竟她不会汉语，只能带个翻译，再加上她又是第一次来华夏，她家里对她的安全很关系，所以这个翻译的身材也就壮了点……” “你也是的，这么重要的客人你往我这儿带什么，多给你掉价？”董长久叼着烟指了指满脸无奈的张厚风。 “我这不是想和她发展发展嘛……寻思着把哥几个介绍给她，也是把我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她……”张厚风挠头道。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北和李静妍竟然熟识…… “人都走了，咱们就别提她了，喝酒喝酒。”董长久大手一挥，举起酒瓶说道。 三个小时后，这次聚会便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因为江北和张厚风都喝了酒，只好分别叫了代驾。 临别前，张厚风对江北说道：“明天有时间吗？” “没什么事，本打算去你家把巧克力和冰棍儿接回来。”江北其实今天就想去接这俩货，奈何吴雅来了溜达的兴致，便跑到了林夕喝酒。 “行，正好我家老爷子要见你一面，明天上午九点，在我家见面吧。”张厚风说完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根本不给江北拒绝的空间。 代驾开着江北的野马坐在主驾驶位置，而江北和吴雅挤在了狭小的后座。 此时的北方绝对是全年最“脏”的时节。 十一月的深秋，落叶纷飞，无论清洁工人如何勤劳，也总是扫不尽那被风撩拨而下的金黄叶子。 在吴雅家楼下，江北和她又散了会儿步。 简单聊了聊下一步的打算，其实说白了就是等吴雅复查之后，旅行的第一站去哪儿。 江北说了大理、丽江、乌镇、杭州、成都……等一系列相对气候较暖的地方，但都被吴雅摇头否决。 见江北一副抓耳挠腮不知所以的样子，吴雅则乐呵呵的说道：“我想去看沙漠！” 沙漠？ 这的确有些出乎江北的意料，随即说道：“那咱们就去沙漠，不过国内的沙漠那么多，我们去哪儿？” 吴雅似是早就想好了出行的路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敦煌啦！” 一提起敦煌，江北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画于墙壁上的缤纷彩画，他曾在《走进华夏》的节目中，看到过关于敦煌的纪录片。 古老而久远，苍凉且雄壮，大抵便是江北对敦煌整体写照的概括。 见吴雅还在等他回话，他便笑道：“那咱们就去敦煌，不过去敦煌前，今晚你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吴雅黑框眼镜下藏着狡黠的眸子，她嘿嘿笑道：“大叔，你越来越坏了~” 如果是以前的江北，肯定会一边挠头一边说道：“我还没说去哪儿呢，怎么就坏了？” 而此时的他，则是就坡下驴，嘴角勾起一抹很明显的坏笑，说道：“不敢去就算了。” 吴雅狐疑的围着江北转了一圈，啧啧道：“哟，大叔，你什么时候开始看的兵法？连激将法都会用了？” “不敢就算了，反正这份礼物的保质期比较长，晚一些看也没什么。”江北双手交叉，搭在后脑勺上，边向前走边笑着说道。 他既没说是什么礼物，也没表现出过多的急切，反而他越是平静，越能让吴雅心生好奇。 吴雅跟在他身后，果然彻底被激发了好奇心，问道：“礼物，什么礼物？” “去了不就知道了？”江北回过身，没再多说，而是直接拉起了吴雅的手，走向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里，吴雅偷偷的看着江北的侧脸。 此时的江北脸上挂着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温暖且潇洒，再加上刚刚回身、拉她手、打车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颇有股子霸道男友的范儿。 这一刹那，吴雅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局棋 江北一路上都没回答吴雅的各种盘问，其实主要的原因是他自己心里也很没底。 棕榈泉130平米婚房到底怎么样，他现在完全并不知道。 虽然江北直接和出租车司机说了棕榈泉的目的地，但吴雅根本没往房子方面想。 过了二十多分钟，两人到达了棕榈泉国际公寓的正门口。 吴雅嘟着嘴看着江北：“大叔，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跑来蹲明星？” 棕榈泉在国内是很多明星的住处，据说很多狗仔队都会在附近蹲点儿。 江北摇头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给你准备的礼物。” 说着，他便拉起了吴雅的手，走想了棕榈泉的正门入口。 在和保安简单沟通后，保安与物业中心取得了联系，确认身份后便主动带着江北和吴雅赶向了物业中心。 保安很专业，全程都没有多余的眼神，规规矩矩的带着路。 吴雅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攥着江北的手也不自觉的微微用力。 到了物业中心之后，接待江北的是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经理，个子和江北相差不多，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他的手里拖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和一本业主手册，盒子里装着三把房门钥匙及进出小区及乘坐电梯所需的卡片和磁扣。 虽然棕榈泉很早就已经使用智能化门禁和相关锁具，但是这些物品在意外情况下还是相对保险一些。 “江先生，非常欢迎您能入住棕榈泉，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如果您没有其他疑问，就让我带您去房子那边看看？”做好了登记等工作，经理便笑着对江北说道。 “好的，那就辛苦你了。”江北笑着回答道。 五分钟后，江北和吴雅在物业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棕榈泉A栋顶层的左侧一户房间门口。 物业经理递了一张名片给江北，笑道：“江先生，这上面有我们的电话，如果您需要服务可以随时拨打电话，同时也可以关注我们棕榈泉公众号，使用移动智能服务，门锁如果需要更换，您可以委托物业，或者自行更换，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不打搅您了，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江北点了点头，目送着穿着静音鞋的物业经理离开。 顶级小区的物业服务的确让周到，通过随便翻阅了几下业主手册，他已经对物业的服务有了大致的了解。 除了基本的安保和园区环境的维护，这里的物业还会提供堪称24小时专属管家的服务。 只要业主想，哪怕是一根牙签，物业都会送货上门，而且非大额开销只需每月缴纳物业费时支付即可，非常方便。 等物业经理进了电梯，江北转过头对吴雅说道：“这个礼物喜欢吗？” 说实话，江北此时心里也是直打鼓，里面的装饰风格他并没有提前看过，否则他会选择在进屋后再问这句话。 不得不说，情商的提升已经逐渐让江北掌握了一些避免尴尬的语言艺术。 吴雅不知所措道：“大叔，我……” 江北揉了揉她的头发：“只知道你不是拜金的女孩，走吧，咱们先进去看看。” 他用钥匙拧开了房门，带着吴雅走了进去。 “卧槽！”江北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这系统太全面了，连装修风格都是百分百契合自己的审美。 一旁的吴雅瞪大了眼睛，开始里里外外转了一大圈儿。 这里所有的家具、装饰都是新的不提，单是镶进客厅墙内的专业级家庭影院，就够令人震惊。 130平的房子，三室两厅两卫一厨，既不给人空旷感，又恰到好处的没有因为隔断而让空间产生缩水。 江北跟在吴雅身后，笑眯眯的和她一起打量着这间房子。 “喜欢吗？”转了一圈之后，江北一屁股坐在简约风格的大沙发上，看着正鼓捣家庭影院的吴雅。 吴雅随便点开了一个外国电影，然后放下了遥控器，坐到了江北身边。 她柔声道：“大叔，你好神秘啊！” 一边说，吴雅就闭着眼把头枕在了江北的大腿上，躺在了沙发上。 她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这几个月的时间，似乎比正在放映的电影还要离奇。 尤其是身边的男人，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 似乎他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自己。 作为地道的老京城人，棕榈泉的价格她岂会不知。 这么一套房子，最少也要上千万。 而江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江北没能察觉出吴雅话里的言外之意，只是笑问道：“哪儿神秘了？” 吴雅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出自己的心里的疑问。 虽然她很好奇这些问题，但她更害怕失去江北。 她体验过濒临死亡的感觉，也被谁都明白，在自己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钱，不是成为多么伟大的音乐家，而是像现在这样，和江北在一起。 气氛忽然陷入了安静，静的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张红霞的经验没错，这两个人的确就是干柴与烈火，一旦碰上，肯定要擦出火花。 不只是谁先揽住了对方，也不只是谁先吻向了谁。 窗外是的深秋的凉风，屋内却是旖旎的春光。 “不行，你现在不行！！！”江北守住了最后的理智，用唯一一丝清明的脑子，暂停了这一次的动情。 此时的吴雅脸色潮红，眼含秋波，平日里的向日葵，把自己妩媚的一面，第一次展露了出来。 也只有在江北面前，吴雅才会柔软的像一只猫，温柔的像一团棉。 她此时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轻声说道：“大叔……我饿了” “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 有了肌肤之亲，和没有肌肤之亲的恋人是全然不同的。 在吴雅家楼下的火锅店里的江北二人，他们之间亲昵的举动自然而然的多了很多。 吴雅会很不客气的抢走江北记好时间的毛肚，也会把自己咬了一口的丸子塞进江北嘴里…… 江北则是任凭吴大小姐如何折腾都笑意满满。 想起同床异梦了两年的孙叶，再想到在拉斯维加斯和她重逢的情景，江北内心感叹道，这tm才是恋爱啊！ 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很多人回忆青春都会及其几分懵懂的爱情或者苦涩的单恋，可他回想起青春，竟然全是一帮子老爷们儿。 打游戏，游野泡子，喝酒抽烟吹牛逼…… 他看别人有女孩依偎，也眼红，可却只能眼红，根本没有女孩愿意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就像一条普通的牛仔裤，洗了无数次之后已经泛白，虽然很干净，但却难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样的江北在26岁那样，糊里糊涂的结了婚，又在28岁糊里糊涂被离了婚。 不顺，太不顺了。 好在他现在，有吴雅。 “大叔，你笑的好油腻啊！”吴雅敲了敲火锅的盆子，叮叮铛铛的声音打断了江北的浮想联翩。 “哈哈，吃肉，吃肉。”江北赧颜道。 一顿火锅吃了不到一个小时，吴雅心满意足的宣布了饭局结束。 可怜的是，坐在江北和吴雅身侧作为的两个单身哥们，吃了仅一个小时的狗粮不说，碰巧和江北他们一起买单，发现两人连买单的过程中都要牵着手！ 要多腻歪有多腻歪，真是杀狗焉用钢刀，一顿狗粮足矣。 从吴雅家出来时，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半，江北因为喝了酒所以到家后很快便沉沉睡去。 如果不是这顿酒，还需要倒时差的江北肯定很难如此轻松的入眠。 第二天大清早，江北是被张厚风一通砸门吵醒的。 抬头看了看表，刚刚6点。 他睡眼惺忪的给张厚风开了门，嘟囔道：“不是说好我去你家么，你怎么大清早跑我这来了？” “你还记得要去我家，那还不赶紧起来捯饬捯饬？这次我家老爷子也是推了好几个客人，专门要见你，你丫别不当个事儿！” 张厚风见江北竟然还要睡个囫囵觉，急忙拉起了他。 自己家老头儿的时间多宝贵他心里最有数，今天能推掉那么多人，说明很看重江北。 “捯饬啥？我又不是你媳妇儿！”江北被拉起来后，起床气还没消，没好气的说道。 张厚风抓耳挠腮的说道：“江哥，你是我亲哥行吗？我和老头儿好不容易能有个同时认可的人，你可别人我掉链子啊！算我求你了，赶紧起来准备准备，争取再让他老人家再给我投点钱。” 江北看向张厚风，嘴角抽了抽，他以前只是听过坑爹这个词却没见过，如今还真在张厚风这儿开了眼。 “张总，你这哪是搞什么旅拍项目，我怎么觉得像是专门在忽悠你爹呢？”江北故意用狐疑的眼神扫向了张厚风。 张厚风笑骂道：“滚蛋！” 两人在江北起床后，到了楼下找了家早餐店，炸了几根油条，又舀了两碗豆腐脑。 张厚风一边吃一边和江北讲了很多关于自己老爹脾气秉性方面的知识点，而且还把重要的记忆点向江北重复了几遍，生怕他记不住。 “我爹脾气倔，在他面前千万别吹牛逼，真实很重要，撒谎不可取！” “别夸我，别帮我说话，我爹最烦我被夸……” “要是留你喝酒，你就痛快儿答应，磨磨唧唧的他也不喜欢……” 本来一顿早餐最多也就十五分钟，可这哥俩硬生生吃了近一个小时。 早餐摊儿的老板娘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最后要不是江北实在是坐不住了，张厚风还能再继续唠叨个个把小时。 “行了，大哥，我记住了……”江北见张厚风走在路上都还在叮嘱，不免有些头大。 张厚风挠了挠头：“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带自己的朋友这么正式的见他，我不想让他失望……” 江北哈哈一乐，用力的拍了拍张总的肩膀，笑道：“张总，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此时在他眼里，一米八多大个子的张厚风完全就是个腼腆的孩子，关键是这“孩子”在海南和别人打海炮都不脸红，却因为腰带朋友见自己父亲而脸红。 张厚风耸了耸肩：“你还别说，我是真的有点紧张！我不信你和你老爸能像朋友那样对话！” “那倒是，不过也没你这么夸张的。”江北和张厚风这代人的父一辈儿，多是还保留着强烈传统思想的人群，父与子的身份导致他们很少愿意拉下脸和儿子聊聊。 张厚风摇头苦笑不说话。 两人从八家嘉园赶到东城四合院时，院子里正有一个老人在扫地。 这不是江北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见这四合院真正的主人。 “爸，我把江北给你带来了。”张厚风率先走进了院子，随即一个侧身，给江北让出了路。 江北走进门后才算真正看清老人的面貌。 张厚风和江北聊起自己父亲的时候，总喜欢用“老头儿”这一类的称呼，其实他父亲并不老。 那是一张有些黝黑的脸，脸上的皱纹有些明显，看上去和街边普通老头儿没什么区别。 若非要说有什么显眼的地方，便是他的个头不矮。 虽然正在弯着腰扫地，但不难看出他和张厚风差不多高。 听见张厚风的话，老人停下了手里扫地的活儿，一只手拄着扫帚，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的声音比张厚风更加浑厚且洪亮，他爽朗道：“哈哈，江北来啦！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啊，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哈哈，来，快进屋坐。” 江北连忙笑着说道：“张叔叔，您太抬举我了，那有什么大名，您先请。” 进了屋之后，江北发现张厚风完全变了个人，乖巧的不像话。 一声不吭的开始泡茶，手法娴熟无比，看样子在这件事情上，他没少下功夫。 “江北啊，会不会下象棋？”张厚风父亲指了指紫檀桌面上还没收起来的象棋，看向江北。 江北笑道：“会下，不过是个臭棋篓子。” “哈哈，会下就行，我就喜欢和臭棋篓子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六十六封信 张厚风端来泡好的茶，分为两盏递给自己老爹和江北。 此时的两人，已经摆好阵仗，马炮齐备。 张大爷执黑，江北执红先行。 当头炮、跳马、拱卒子……开局双方落子如飞，江北攻势凶猛，张大爷防守也是四平八稳。 棋到中盘，双方在小规模厮杀后，终于开始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一兵一卒的争夺，都趋于绞尽脑汁。 张大爷每一步挪动棋子开始变得缓慢，江北则仍是攻伐果决，落子飞快。 江北的巡河炮气势汹汹，张大爷的连环马步步环扣。 一旁的张厚风原本以为江北会很快就丢盔弃甲，没想到竟然竟然能和自己老爹下到这种程度。 张厚风偷偷瞥了瞥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盘上的江北，此时的他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温润如玉，眼神里透着凌厉，嘴角抿起，神态认真。 这小子真是总能让人感觉到惊喜。 收回思绪，张厚风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棋盘上。 此时的江北主动选择了破釜沉舟的打法，比这张大爷和自己兑换了两只车。 双车兑换，江北只剩下两架炮，而张大爷则剩一对马。 这种局势已经开始对江北不利，双马的优势和变招远比双炮更多。 更关键的是，没了车，小卒子和马的配合，要比和炮的配合强很多。 张大爷手里抓着江北的两只车，笑道：“江北啊，你还是太年轻啦！” 江北默默不语，开始争取卒子。 张厚风看到此处，只觉得江北要么是所谋甚大，要么就是把棋下到了棋盘外。 第一次见自己老爹，用这样的方式不漏痕迹的让棋，的确是很高明的手法。 棋局仍在继续，双方没了车，便开始进行卒子的争夺大战，可谓锱铢必较。 张大爷的风格以稳为主，哪怕是有双马的优势，仍是没有急于反击，而是陪着江北玩起了河畔争雄的游戏。 二十余手过去，江北的局面开始变得不利，自己的卒子只余下一只而且还未过河，而张大爷足足有三只小卒，且两只都已经踏过汉界。 看似胜负已分，连张厚风都如此认为。 可棋盘上的局势却瞬息万变，布局了许久的江北，终于开始露出真正的意图。 原本在河道盘旋的一只炮打到了黑棋底线，叫了将军。 刚刚张大爷已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中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底线已经无比空虚，且仕象的占位也并不理想。 只一招铁门栓，江北便突然发难般的赢下了这局棋。 张厚风看的有些激动，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大口。 自己带来的朋友，能把浸淫象棋多年的老爹赢了，他的脸上别提多得意了。 张大爷性格豪爽，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彻底被激起了棋瘾。 “好小子，这招铁门栓你最少也藏了七八手，看来你这个臭棋篓子有点儿大！” 江北把手里的棋子递还给了张大爷，笑道：“十一手，不过这也是我的极限了。” 张厚风自小看着老爹下起，知道想起能看三步就可以在普通人里当个高手，而江北竟然说他能看十一手？ 张大爷点了点头，一边摆好棋子，一边说道：“小子，咱们再来一盘，不过这次你要放开了杀，别藏拙。” 他通过上一盘棋，自知自己绝不是江北的对手，但下象棋的人都有遇强则瘾发的毛病，哪怕他已经是国内财富金字塔很靠前的峯层人士，亦不能免俗。 江北没说话，表情认真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厚风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个一丝不苟的家伙是江北？ 怎么看都像个枯槁的老教书匠…… 第二盘开盘到结束，只用了十分钟不到，而且这段时间还多是张大爷在思考。 “输了，输了。”张大爷摇了摇头。 张厚风偷偷在桌子下踢了江北小腿一脚，你小子赢可以，但也别这么屠杀啊…… “一时兴起……就……”江北挠了挠头，赧颜的看着张大爷。 “你这棋跟谁学的，难道以前是职业选手？”张厚风知道老爹不好意思问出口，便主动开口询问。 江北摇头道：“跟我爷爷学的，他在世的时候总喜欢拉着我下棋。” 他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爷爷几乎每天都会教他背唐诗宋词，下象棋围棋…… 两个小马扎，一捧玉米豆儿，一老一小就能借着门灯，下到深夜。 没和别人下过棋的时候，他对自己棋力没有什么准确的认识，只当自己的水平只能和自己爷爷下下。 直到一次在火车站街边看到有人用残棋骗钱，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真是个业余高手。 当然，他没傻到去破了别人的残棋，他可是听说那些家伙都是成群结队的，就算破了也得不到钱，没准还得挨顿揍。 “总和你说，社会当中卧虎藏龙，这次信了吧？”张大爷笑呵呵的看了眼张厚风，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厚风连连点头称是。 下过了棋，聊过了天，时间就滴答滴答的来到了中午。 深秋的天气总是早晚冷的要死，中午太阳又大到离谱，站在院子里聊天的三人不得不再次进屋。 张厚风在张大爷的授意下，跑去街角的老饭店准备饭菜，偌大的四合院里只剩下江北和张大爷两人。 “江北啊，是不是好奇很久了，为什么我在没见过你的情况下，就这么看重你？”张大爷笑着问向江北。 “之前也寻思过，但真是没想出来。”江北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对于江北的诚恳，张大爷很满意，轻声道：“唐语嫣你认得吗？” 张厚风之前和他说过这事儿肯定和唐语嫣有关系，所以此时听到她的名字，倒也没有过于惊讶，只是点了点头，等待着张大爷的下文。 “你认识的人可不仅仅是小唐，老唐你也认得吧？”张大爷语速轻缓，故意吊着江北的胃口。 江北一头雾水：“老唐？” 张大爷继续打着哑谜：“他对你的印象可是真不错，在听了唐语嫣那丫头的介绍后，就极力跟我推荐了你，这么多年，能让他这么推荐的年轻人，你还是第一个。” 江北听后愈发迷糊，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没能在脑海里找到一个能和“老唐”这个名字贴合的人。 “哈哈，别急，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了。” 张大爷说完，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看样子心情不错。他走到挂着鸟笼子的架子旁，一边用手逗鸟，一边继续说道：“其实这次让你入股厚风项目的原因有三个，你的自身技术以及和他的朋友身份是其一；老唐和小唐的极力推荐是其二；其三，也是最关键的原因，是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江北越听越懵，没等想明白老唐是谁，张大爷就又抛出了一个让他想不通的问题。 自己能帮助他什么？ 他带着满肚子疑问，轻声问道：“要不您直说？” “你跟我来。”张大爷爽朗的笑了笑又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然后便带着他进了里屋。 里屋是张大爷的卧室，江北本以为哪怕不是金碧辉煌，也要和客厅古色古香的装饰相得益彰，却不曾想只有一张军用单人床，上面军绿色的杯子还叠成了豆腐块的样子。 “之前当兵养出来的习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改过来。”说着，张大爷从床边的铁文件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儿。 纸黄色的袋子被塞的很满，似乎装着什么重要的文件。 张大爷在江北好奇的目光下，把袋子递给了江北，轻声道：“打开它吧，这里面就是我今天真正想要求你办的事儿。” 江北和他走出了卧室，做到茶几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绕开了档案袋上的细线。 直到把里面的“文件”全部取出，他才知道，这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文件，而是几十封信纸。 信纸的样式很有年代感，且每张信纸上都写着一行行的字，密密麻麻。 江北只是看了最上面的一封信的寥寥几行，便知道自己手里的一沓信，是张大爷写给另外一个人的。 他皱眉问道：“这些都是您写的？”其实他还想问，信既然写了这么多，为什么张大爷不寄出去？只不过他并没贸然问出口。 张大爷叹了口气：“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我写了信却不寄出去吧？” 江北嗯了一声，满脸不解。 “唉，这些信上的人都不在了，所以根本寄不出去。”说完，张大爷的表情也没了之前那样的轻松，眼神复杂。 江北没吭声，低下头开始阅读手里的信。 “班长，我结婚了，爱人是……”第一封信，收信人是班长，信的内容宛若流水账，字也歪歪扭扭，甚至很多地方还有错字，和小学生的日记很像。 “建国，今天我带着团队去了东北，可是事情太忙，没能抽空去你家看你，等我下次去，你要请我喝酒……”第二封信，收信人是姚建国（锁柱）。 第三封、第四封……第六十六封…… 江北看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便全部阅读完毕。 这些信里的内容驳杂，长短不一，有的洋洋洒洒四五篇纸，有的简短精炼，四五行字。 六十六封信，三十二个收信人，时间横跨三十余年。 江北不解的问道：“您这些信在多年前就写好了，难道90年代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 张大爷长呼了一口气：“老山·战役听说过吗？” 江北愣了三秒，随即点头。 相比于华夏历史上的无数场战役，这是一场在中小学史书上毫无痕迹的一次战役。 江北之所以了解，还是因为之前看过窦文涛一个纪录片。 “这些收信人都留在那里了，我们加强排一共三十四个人，只活下来两个，一个叫张祥林，一个叫唐军。”张大爷在说张祥林三个字的时候，指了指自己。 江北在听到老山两个字的时候，结合着信里的内容，就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尽管，信里一字不提关于战争，也从没用生者对死者叙说的口吻。 “您……”江北看着眼眶湿润的张大爷，欲言又止。 本名张祥林的张大爷继续说道：“唉，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还是忍不住。” 接下来，张祥林把那场几乎让他们排全军覆没的战役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江北全程可谓听的惊心动魄，战争是现代人无法想象到的残酷，因为再多的新闻稿和视频，都不能让人真切的体会到枪炮声就响在耳边时的感觉。 “我和老唐在排里是年龄最小的两个，所以班长他们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我们俩……”张祥林讲到最后，声音已经趋于哽咽。 “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江北递了一杯茶给张祥林，帮着他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张祥林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拍一部电影，在电影里，让张祥林和那些战友们死在一起，之前我找了很多编剧，写出来的东西，我都不怎么满意，所以这事儿一直都在耽搁。” 江北虽然不能对张祥林的痛苦感同身后，但他曾看过相关的纪录片，所以也多少能感受一些张祥林的情绪。 不过他完全没有创作剧本的经验，赧颜道：“您可能不知道，虽然我一直都是做文职工作，但却没有写剧本的经验，所以这事儿……” “江北，你先别急着谦虚，你的文字我看过一些，功底很不错！而且你的摄影技术非常出色，能兼顾这两样的人，在国内很少，在这凤毛麟角里和我对脾气的就更少了。” 张祥林起初并没有这个打算，直到老唐给他推荐了江北两篇推文。 看到了里面关于黄鹤楼、故宫等建筑的文字后，他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尤其是在那两篇推文里，江北对故去的人的思考和剖析，不仅角度很符合他的胃口，且颇具他很推崇的哲学风格。 比如在故宫推文里，江北曾为溥仪写过一句话。 “历史记住了他是最后一任皇帝，而他的不幸和幸运，亦都来源于此。” 只这一句话，江北便打动了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千云旅拍 战争的残酷的，因战争遗留下来的创伤是无法磨平的。 张祥林和老唐自老山前线归来，兢兢业业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创造了别人难以企及的财富。 而这些被外人最为看重的，却不是他们真正的在乎的。 张祥林低着头，手里攥着那些信，说道：“这些年还好，他们的父母该走的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前些年的时候，我和老唐每次去看他们的时候，那个滋味才难受。” 江北听到这儿，眼睛也有些泛酸：“您这个忙，我帮了！” 当张厚风拿着定好的饭菜回来时，张祥林和江北已经谈妥了关于那六十六封信的事情。 不明所以的张厚风见老爹和江北都有些情绪低落，放置好饭菜，把江北拉到了一旁，小声问道：“兄弟，什么情况？” 江北轻声道：“没事儿，你老爹和我讲了些他当兵时的故事，勾起了伤心往事。” 张厚风舒了口气：“原来如此，他年轻时候是个军人，参与过战役的，要是多唠叨了，你也担待点。” 江北摇了摇头：“张叔是值得敬佩的人。” 这话是他的心里话，作为生长于和平时代的江北，他随不能亲眼见证历史，但同样非常尊重历史，更尊重每一代保家卫国的军人。 至于张祥林的富豪身份，在江北眼里，远不如老山战士那般荣耀。 说这话，四合院的门口走进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年龄和张祥林相差无几，气质却不似张祥林那样霸气侧漏，倒是和江北非常接近，书生气满满。 女的，江北一眼便认了出来，唐语嫣。 而那个男的，江北再多看了几眼后，也恍然想起他的身份。 在三亚卡尔顿酒店时，曾有个大叔游泳把自己赢了，而眼前这人正是那位大叔。 “小伙子，又见面啦！”大叔一眼就瞄到了正和张厚风说悄悄话的江北，笑着打着招呼。 跟在他身侧的唐语嫣仍是一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见到江北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此时张祥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大声笑道：“老唐啊老唐，现在见你一面真的太难了，还得借着人家江北面子！” “老张，你别说这屁话，我四川老家的位置你不知道？”唐军和张祥林的对话很豪爽，丝毫不介意身边还跟着各自的儿女和江北。 张厚风盯着唐军看了老半天，不等他认人，唐军便主动对他说道：“我是你唐叔，怎么不认得了？哈哈，你小子这个子真是随了你爹，不过有点儿太瘦了，你老爹这么有钱，你怎么还这么瘦？” 张厚风恍然大悟，挠着头喊了声唐叔，然后就乖乖跑到了一边，像个听话的好孩子似得。 这是他这么多年在自己老爹面前养出的习惯，也是张祥林严格的家风。 爷俩关起门的时候，怎么吵吵都行，只要是有客人在，张厚风胆敢炸刺儿，最低都是一顿胖揍。 “还说呢，你自己跑回山上养老就算了，还想让唐丫头跟着你吃苦，真不是个东西。”张祥林说着走到唐语嫣身前，拍了拍唐语嫣的脑袋。 江北本以为这个刁女会露出不满或厌烦的表情，不成想她竟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张老师，在学生面前，最好不要说脏话，容易被扣形象分。” “叫什么张老师，叫张大爷，教几句俄语算不得老师，而且张大爷这个称呼不怕扣分儿！”张祥林表情慈祥爽朗笑道。 张厚风一脸的羡慕，这就是女孩子的待遇吗？ 男女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走，进屋，吃饭！” 正当江北在心里不住吐槽的时候，张祥林和唐军互相损了几句后，大手一挥便招呼着众人进了屋子。 五人落座后，张家夫子挨着坐，唐家父女挨着座，只有江北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夹在了中间。 “江北，这就是老唐，你总该想起来了吧？”张祥林指着唐军笑道。 江北点头笑道：“想起来了，当时我们比赛游泳，我还是唐大叔的手下败将呢。” 唐军听着笑而不语。 “你那是被他忽悠啦，他是不是和你说他是京城人？”张祥林说着和藏着笑意的唐军撞了一下酒盅，然后吃了口凉菜，继续说道：“其实这老小子根本不是什么京城人，而是四川人，都江堰听说过吗？人家世代都住在那儿！从小就是水里成精儿的主儿！” 唐军这时候伸手打断了张祥林，没好气道：“屁，这小子输给我是因为他轻敌大意，可不是我水平比他高。” 江北尴尬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两个大叔的话题中心。 唐军和江北在三亚见他时的性格，有了一丝不同，之前更多的是温文尔雅的老书生形象，现在倒是有点儿草莽浪子的感觉了。 江北从两个老人的谈话中，获取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比如唐军应该是四川人，而他之前在三亚曾说自己的京城人…… 想了一会儿，结合唐军多变的性格，江北猛地想明白了。 当时的唐军说自己因为老伴儿的原因要赶回京城的家……那些话，都是随口胡诌的…… 这大叔看来真是条老狐狸啊！ 一桌五个人，两个老男人喝酒，三个小辈喝饮料。 不多时，江北三人便退下了桌儿，只留下已经勾肩搭背的张祥林和唐军。 “爸，我带他们去公司看看，你们喝着。”张厚风和张祥林打了声招呼后，便拉着江北和唐语嫣出了四合院。 “我有个问题十分好奇！”坐上车后，江北开口问道。 “我和他不认识！”唐语嫣指了指张厚风，似是有看透人心的能力，直接说道。 张厚风之前在三亚见过唐语嫣，但唐语嫣却没注意到他，再加上听了不少江北对她性格的吐槽，所以就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他贫嘴道：“嘿，唐妹妹，这不就认识了？” 江北倒还挺期待张厚风和唐语嫣的火星撞地球，一个贫嘴无敌，一个刁蛮不讲理，这俩家伙斗嘴的场面，只要想想都有趣。 果然，唐语嫣听了张厚风略显轻浮的话，眉头便紧紧皱起，语气生冷：“认识你有什么用？” “您瞧您这话说的，认识我的用处可多了，您先说说需求，我再告诉你认识我具体有什么用。”张厚风瞥了眼后视镜，和唐语嫣的怒目对视了一眼，嘴角得意的笑了笑。 “哼，我需要当米国总统，你有办法？”唐语嫣没好气的随口答了一句。 常人如果被她这么噎一句，肯定会知趣的闭上嘴。 可很不巧，他遇到了贫嘴界的扛把子，风骚圈的领头羊，能把江北这种好脾气都墨迹到烦躁的张总。 张厚风乐呵呵的说道：“您看，您这就外行了不是？竞选米国总统，首先得是米国公民才行啊？如果您想更换国籍，我这边不就有门路了？是不是就用到我了？” “呵呵，我还真有个事儿能用上你！”唐语嫣的眼睛已经看向了窗外，显然她有些烦了张厚风。 “除了让我闭嘴，别的都行。”张厚风得意的朝着江北挑了挑眉毛。 “所以，我认识你还是没什么用。” 江北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两个家伙都tm是杠精里的一把好手啊！ 不等张厚风继续反驳，他赶紧说道：“行了行了，你好好开车吧。” 之前他还很期待双雄对峙，现在却只觉得头晕脑胀，听两人的话就如孙悟空听了紧箍咒。 唐语嫣不爱打理张厚风，却主动向江北问道：“你最近在干什么？自媒体不弄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不如不搞。” 她几乎每天休息前，都会关注一下江旅行是否更新，可惜的是江北已经近两个月没再更新。 江北苦笑道：“处理了一些私事。” “就跟着他厮混？”唐语嫣讥讽道。 张厚风不介意唐语嫣和自己斗嘴，却十分讨厌她这种在不了解详情的时候，就居高临下随意批评人的性子。 “有病。”他小声嘟囔了句，如果她不是唐军的女儿，张厚风此时肯定已经把她撵下了车。 江北朝着张厚风微微摇头，接茬说道：“我女朋友得了重病，我在米国照顾。” 好在唐语嫣并没有听到张厚风的嘟囔，她听了江北的回答，终于把目光从车窗外的景物上移回了车内。 “女朋友？就是要送吉他的那个？” 唐语嫣虽然语气仍是和往常一样的毫无波动，但从她能把头转回来的细节上，张厚风已经基本认定，这刁婆娘对江北绝对有想法。 怪不得会和自己老爹极力推荐江北，又不远万里的从四川跑到京城…… “唐大小姐，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的隐私？这种问题江北有义务回答你？”张厚风一想起吴雅的开朗，再看唐语嫣的刁蛮，心里已经帮着江北直接pass掉了唐语嫣。 的确，江北并不想过多的谈论关于吴雅，尤其是关于吴雅的病情，所以这次他没有阻拦张厚风。 唐语嫣也很出息的没和张总针锋相对，闭口不语。 又过了约十分钟左右，江北三人在沉默中抵达了他的旅拍集团总部，位于三环与四环接壤处的一栋写字楼。 三人乘着电梯来到了十六楼，刚出电梯门，就看到了一排造型精致炫酷的大字。 千云旅拍集团总部！ 江北笑道：“有内味了。” 前台见自己老板来了，连忙笑眯眯的嗲声说道：“张总，中午好。” 江北和唐语嫣都看到了前台那夸张的身材，江北眼关鼻鼻观心，装做没看到；唐语嫣抿了抿嘴，白了白眼，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反而是最浪的张厚风，此时宛如柳下惠转世一般，眼神清澈，微笑着点了点头。 并非前台的姿容身材不诱人，而是张厚风从来不做吃窝边草的秃子，工作和生活他有着自己的清晰界限。 江北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细节，心里暗暗佩服。 这个社会的每个人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平日里浪成一匹马的张总，正经起来简直就是高富帅总裁的活例子。 办公室很大，占据了这栋大楼整个十六层。 除了张厚风和财务部有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其他员工都是开放式办公。 江北唐语嫣都是摄影界的大咖，所以在跟着张厚风参观时，不自主的开始寻找其关于摄影的元素。 不过很可惜，整个十六层，五六十号员工，两人不仅没看到相机和摄影师，连一个后期人员甚至都没有。 参观完毕，三人回到张厚风的总裁办公室，江北不解的问道：“张总，你这旅拍集团，连个相机都没有？” “兄弟，你这就外行了，你知道现在这个千云这个公司有多少人吗？”张厚风从办公室的冰箱里拎出了三瓶矿泉水，分别递给了江北和唐语嫣。 江北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已经是这个集团的股东，而且还兼任着首席摄影师的职务，但他还真是对张厚风这个千云公司一点儿都不了解。 “除了海外旅拍业务是找的第三方合作，其余八个城市的业务都是咱们自己的。”张厚风自己仰头灌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你在国外这两个月，我在这边可谓是忙到了冒烟儿！要不是之前有过做二手房中介的运营经验，一下子起这么多店，还真得焦头烂额。” 江北忧心忡忡的问道：“张总，你这步子是不是迈的有点儿大了？” 刚起步就是九城联动，张厚风老爹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烧啊！ 唐语嫣此时接茬道：“我听他父亲说过，这次的业务虽然全权交给他，但是也从地产公司那边调了不少管理和运营方面的人才。” 张厚风点了点头，得意道：“咱老张可不是傻子，要是没有地产那边的人才库，我哪儿敢这么做。” 江北一点就通，帮着张厚风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明白，这个项目看似是张厚风在做，其实实质上还是张祥林在操盘。 “总部这里只负责海外业务和财务、行政、人事上的一些事情，所以你们在这里是看不到摄影器材和摄影师的。” 说着张厚风用手指了指楼上，继续道：“上面半层，就是京城旅拍具体业务的办公地址，今天你们刚好来了，不如去那些小摄影师面前露个脸，让他们也见识见识真神！”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达练 江北当年在高洪洋的公司做文案时也接触过当时业界的大牛，不过那个时候他是“小文案”，别人是真神。 不成想短短几个月，他此时竟是摇身一变成了张厚风嘴里的“真神”，这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因为业务才刚刚开展，所以还没有客户。 三人越过业务部门，直接来到摄影部。 此时，摄影师们正围在一起开会，管理他们的领导是个胖乎乎的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 见到张厚风这个大boss到来，胖男孩第一时间停下了正在白板上涂写的动作，恭敬道：“张总！” 张厚风点了点头，笑着对他说道：“熠玺，你们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一见咱们的首席吗？今天我给你带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你们业界非常有名的女将。” 说着，张厚风把江北和唐语嫣让到了身前。 熠玺年纪虽然不大，但绝对算得上摄影老手，不然也不可能坐到摄影主管的位置。 他之前曾听张厚风提起过公司的首席摄影师，据说年纪还不到30岁。 他嘴上不说，不过心里一直不怎么服气。 尤其是张厚风总是说江北是国内年青一代最优秀的摄影师，这让他十分不感冒。 十五岁就入行的熠玺自认为对国内摄影师了解颇多，年轻一辈能当得起专家的都不多，更别说张厚风说所得国际一流、国内顶尖…… 可当他看到唐语嫣时不由得一愣。 这个女人他太熟悉了，在如今写实摄影越来越不吃香的当下，唐语嫣这个女摄影可谓独抗大旗，而熠玺便是唐语嫣的忠实粉丝之一。 如今突然看到偶像，熠玺不免有些激动，直接忽略了唐语嫣身侧的江北，对唐语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唐语嫣小姐吧？” 唐语嫣轻轻点了点头：“是。” “我是你的粉丝，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意外了。”熠玺说着又和在做的其他摄影师介绍道：“唐语嫣小姐，国内写实摄影师里最年轻的大师。” 其他摄影师的职位不如熠玺的高，但年纪基本上都要比他大了一些，所以人情世故方面显然更成熟。 他们已经看到了张总脸上的不悦，所以几乎没人去接熠玺的茬。 张厚风和他先说的是自己公司的首席摄影师，其次才是唐语嫣，如今熠玺本末倒置的作法，显然很不合他的心意。 见没人回应，熠玺也发现了张厚风阴沉的脸，仗着目前公司的摄影技术面还要靠他，所以也没打算低头。 “张总，这位就是您说的国际一流的首席摄影师？”熠玺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一圈穿着普通，毫无特点的江北。 “你好，我叫江北，很高兴认识你。”江北笑着伸出了手，他也看出了熠玺的蔑视，不过他的意识里一直认为有能力的人脾气都会怪一点儿，这倒没什么。 可张厚风已经隐隐有发作的趋势，毕竟在路上被唐语嫣就扰乱了心情，如今又碰到这么不开眼的员工，原本不错的心情，彻底坏了。 “熠玺。”熠玺随便和江北握了一下手，语气还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张厚风脸色一沉，啪嗒一声把手机扔在了会议桌上，他走到有些发愣的熠玺身前，冷笑道：“毛还没长齐就开始学别人装逼？” 熠玺这是第一次见张厚风发火，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技术好，张厚风根本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瘦高如竹的张厚风继续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熠玺一愣：“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你被开除了！”张厚风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道。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其实骨子里和董长久一样，是个爱动手的火爆脾气，只不过自从董长久那件事过去后，他便收敛了很多。 今天，是他自徐旭那件事以来，第一次想要动手揍人，若不是江北偷偷在身后拉了他一把，他可能真的就把拳头砸上去了。 “凭什么？”熠玺满脸的不服，指着江北冷笑道：“就因为他这个狗屁的一流摄影师？” 唐语嫣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他可不是一流摄影师。” 熠玺以为自己受到了偶像的鼓励，气势越来越强，话也越说越难听，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初次谋面的江北：“你告诉告诉我，你tm是哪门子的一流摄影师？” 江北皱了皱眉，轻声道：“一流与否倒是无所谓，不过肯定比你强。” “哈哈，真是笑话，比我强？”熠玺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了块儿总爱随身携带的硬盘，递到了江北面前：“别废话，有本事就用作品说话。” 张厚风的脸憋得通红，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在自己的公司发生这样的事情。 京城人可以不要钱，但绝对不能不要脸，不要面子! 不等江北有什么动作，张厚风阴沉着脸，在手机上翻出了江北的一些成品照片，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你要看作品是吧？给你看吧！其他人也可以看看！” 十分钟后，熠玺颓然靠在椅子上，皱着眉，不敢置信的盯着张厚风的手机屏幕。 他竟然是这次全国摄影大赛的那个新秀摄影大师！他就是在武汉拍出堪称今年最美自然风景图的那个家伙！ 此时其他摄影师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算帮熠玺求求情。 这都要归功于熠玺平时趾高气昂，仗着自己有几组成绩不错的作品作威作福，四处装逼。 如今他的脸被打的啪啪乱响，这些摄影师高兴都还来不及，哪会帮他。 唐语嫣这时又说道：“他的确不是一流摄影师，他是大师级摄影师。” 熠玺抬头看了她一眼，耷拉着脑袋站起身，把手机递还给了张厚风，然后走到江北身前，轻声说道：“我输了，我这就走。” 江北在他走出门的一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你今年多大？” “25。”熠玺的语气再没了之前的骄傲，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无力感。 当他看到那张“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图片时，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的体无完肤。 摄影师是个需要灵感和美感的行业，有些人可能会羚羊挂角般的突发奇想，拍出了一张质量不错的照片。 所以，能否稳定产出高质图片，是最能衡量一个人摄影水平的方法。 显然江北足可称得上高产中的高产。 “给你个机会要不要？”江北压下了张厚风的手，示意他先不要急着开除熠玺。 熠玺表情一顿，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江北的眼睛，问道：“机……会？” 江北笑了笑，说道：“从一个底层重来的机会。” 张厚风疑惑的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丫在搞毛线？”的疑问。 “留下当个普通摄影师，我可以教你摄影，虽然我从没教过别人，教学水平可能很拉胯……你考虑一下，十分钟后我再回来。”说完，江北拉着张厚风和唐语嫣走出了摄影部，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熠玺。 出了门，三人坐在了会客沙发区。 不等张厚风开口，江北抢先说道：“这小子是个人才！” 唐语嫣也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熠玺及其他摄影师在看江北的作品时，江北和唐语嫣也在看他的作品。 两人作为国内年轻摄影师的绝代双骄，一眼就看出了熠玺的功底和潜力都不俗。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性格上太过骄傲自大。 见唐语嫣都认可了熠玺，张厚风心里不得不考虑的多了一些。 一个摄影机构，不仅要有江北这样的大牌坐镇，基层摄影师才是真正的工作主力，如果真的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培养出一个摄影大师，那肯定是求之不得。 不过想起熠玺刚刚的嘴脸，他嘴上还是愤愤道：“这小子平时就有点眼高于顶，今天不把他收拾服了，以后还得是个问题。” “一会儿你就别进去了，既然你已经任命我当了首席，今天这事儿就交给我处理吧。”江北站起身径直走向了摄影部的位置。 摄影部的门再次被推开时，众人只看到了江北和唐语嫣两个人，而大老板张厚风则不知去向。 江北做到了长会议桌的中间位置，拍了拍身侧熠玺的肩膀：“考虑的怎么样了？虽然我比你应该也大不了几岁，但当你师父，应该还算合格。” 熠玺低着头没说话，如果换做平时，没有之前那档子事儿，以他上进好学的性格，可能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用，直接就会答应下来。 可今天，这个台实在太难下了。 那些平日被他没少嘲讽的同事们，可都等着看笑话呢。 丢大脸了！ 江北见他不说话，也不急着要他的答案，而是转过头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家长里短，各地趣闻，直至摄影的小技巧和一些心得。 很多江北自认没什么出彩的细节和经验，在这些摄影师包括一旁耷拉着脑袋偷听的熠玺看来，简直就是免费送给他们的精品课程。 至于涉及到如何寻找灵感，培养美感这些话题，更是花钱也很难买到的干货。 那些年龄都三十岁朝上的摄影师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不到，彻底被江北征服了。 称呼也从江总监，逐渐成了老大。 试问一个技术牛逼，平易近人的领导，谁不喜欢？ 尤其是这个领导还很不藏私的分享了那么多的干货。 唯一让他们遗憾的就是，江老大怎么就想着收熠玺这家伙当徒弟…… “熠玺，考虑的怎么样了？”江北笑呵呵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思考了足足半个来小时的熠玺，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身很隆重的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江总，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还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我愿意当您的学生！” 江北赶紧摆了摆手：“没事，以后你好好干，绝对差不了。” 一旁的唐语嫣一直都在默默看着，眼前的江北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说话变得很……达练？ 这和之前有些书呆子形象的江北，俨然太不一样了。 可她又说不出江北确切的变化，这让她有些烦躁。 “我出去等你。”唐语嫣站起身淡漠的说了一句之后便走出了摄影部。 至于把她奉为偶像的熠玺，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虽然她认可了熠玺的技术，但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家伙。 对她来说，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且很难更改。 哪怕是她自己都承认错怪了的江北，她到现在都没撕去印在江北身上“猥琐男”的标签。 等唐语嫣出了门，屋子里便只剩下一大堆老爷们儿。 江北小声指了指门口，揶揄道：“搞摄影的脾气都怪，和她比起来，你这都是小意思。” 熠玺原本绷得很紧的弦，霎时间松弛下来，其他摄影师也是一阵哄笑。 笑过之后，江北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儿在座的摄影师，轻声道：“我不会参与日常的工作管理，所以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不过既然这么有缘聚在了一起，我有个提议。” 一旁一个小眼睛的摄影师们笑道：“老大，你只要别让我给你当老婆，其他的随便吩咐。” “哈哈，你长得太壮了，我不喜欢！”江北说完摆了摆手，众人从哄笑中安静了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江北掏出手机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界面调了出来，随即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咱们建个群，然后每个季度举办一次内部的评比，奖金我出。” 听到有奖金，众人脸上又添了一层笑意，几个性格活跃的起头儿问道：“老大，奖金多少啊？能不能用工作中的成品参加比赛啊？” “对参赛作品的要求只有一个，原创！其他不做限制！奖金这个数！”江北说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 “3000？”小眼睛的摄影师不确定的问道。 江北笑着摇头，缓缓说道：“第一期暂定3万，如果大家参与的积极，还会再提。”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选择妥协 从千云旅拍出来时，张厚风还在不住感叹江北的管理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 不仅留下了一个未来可期的潜力摄影师熠玺，还成功让那些摄影师对他心服口服。 在张厚风看来，江北高超的摄影技术难得，但这份情商更不易。 至于熠玺退下来后的摄影主管一职，江北也考虑的很周到。 摄影部门的领导，不一定需要多高的摄影技术，但必须要有出众的统筹能力。 所以最后的人选，江北建议张厚风给下面的摄影师一个自选的机会，内部投票，让他们自己选择出一个最能服众的人选。 并且在人选出来后，在进行专业的培训，做一个潜力投资，虽然会有一定风险，但一旦成功，收益会更高。 张厚风听后频频点头，笑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这么强的管理思维？” 他一直处于一个比较高的位置，所以对基层员工的管理一直欠缺，如今真正接触后，才知道远没有那么简单。 江北嘿嘿一笑：“哪有什么管理思维？你忘了我之前就是苦逼的底层民工？最能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 打工的所图甚是简单，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钱，只要钱到位，没什么事儿是不能忍的。 除了钱，他们图的也不复杂，只求个顺心。 而他们之所以忍受熠玺，无外乎就是因为张厚风给他们开的工资不低，较其他摄影机构高了很多。 “那熠玺呢，你怎么安排的？如果继续放在这里，你不怕他自尊心受到打击？”一手把方向盘的张厚风好奇的问道。 “看他自己的选择吧，出来打工的，哪会那么顺遂本心？如果他不能承受目前这些非议和可能遭受的冷眼，只能说明他还不够成熟。”江北给了一个超出张厚风预期的回答。 张厚风惊讶道：“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意外。” 唐语嫣听到这儿，也自右侧的倒车镜里瞥了眼江北，她其实也很意外。 江北之前给人的印象，的确不是这种成熟又颇具城府的感觉。 “其实我也是灵感突发，想过把为人师表的瘾。”江北挠了挠头，搪塞道。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的性格在缓缓改变。 系统奖励的情商提升，用更准确的说法来表达，应该是在帮助江北改变思考问题的模式。 换做之前的江北，或许也不会和熠玺脸红脖子粗的争论，但更不会帮熠玺求情，甚至收下这么个学生。 回到四合院后，三人都是一阵扶额。 张祥林和唐军竟然还在喝，两个人在深秋日子里，光着膀子，红着脸。 一边儿唱着团结就是力量，一边儿举杯对饮。 张厚风本打算今天和江北继续聊聊，但见自己老爹已经喝成这样，便取消了接下来的计划。 “得了，今天看样子我哪儿也去不了，你们该忙就忙着，我看着他们老哥们就行。”张厚风说完，把自己的A6车钥匙抛给了江北。 唐语嫣在一旁突然说道：“我送他吧。” 张厚风耸了耸肩，看向江北。 江北点了点头，把要是扔了回去，说道：“这样也好，省得你还得去取车。对了，冰棍儿和巧克力我今天就得带走，不能一直放你这儿！” “呦，您还知道自己是个铲屎官呐？”张厚风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 “……”江北没说话，挠了挠头。 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的确没能抽出时间来照顾冰棍儿和巧克力。 “白无常”冰棍儿见到江北时十分兴奋，毛茸茸的尾巴拼命的摇晃着，脑袋还使劲儿的蹭着他的腿。 而“黑无常”巧克力则满是淡漠，像极了乐不思蜀的刘禅。 唐语嫣看到冰棍儿和巧克力的时候眼睛一亮，问道：“这是你的宠物？” “没错，这个黑煤球儿叫巧克力，那个萨摩耶叫冰棍儿，都是我养的。”说这话的时候，江北脸上笑的很真诚，也很阳光。 江北这么久不见这俩货，自然也比较亲切。 他在和唐语嫣对话时，便蹲下来不停的和冰棍互动，一会儿揉揉它的脑袋，一会儿捏捏它的耳朵。 而唐语嫣则轻轻的抱起了巧克力，手指轻柔的帮着它挠下巴，听着巧克力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极少露出笑容的唐语嫣也不再那么严肃。 “这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话是好话，可从唐语嫣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劲儿。 江北本想反驳，但刚一扭头就被正巧扑过来的冰棍儿扑倒在地。 而那傻狗还在摇头晃脑的吐着舌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这真是充满治愈的一幕，唐语嫣也不由得笑出了声，虽然她笑的很短暂。 从四合院出来，江北问向唐语嫣：“唐大摄影师，能说说你为什么和张叔推荐我嘛？” 如果不是唐语嫣和唐军的极力推荐，张祥林绝不会这么看重江北。 “你去哪儿？”唐语嫣拉开甲壳虫车门，反问道。 见她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江北也没勉强，报出了八家嘉园的地址。 “其实今天有件事我没和张厚风说。”车走到一半，唐语嫣主动打破了沉默。 江北不明所以，问道：“什么事？” 唐语嫣找了个方便停车的地方停下了车，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沓已经洗好的照片：“这次我来京城主要是为了这件事。” 江北接过了那一叠照片，一张张的翻看着。 照片的风格一如既往的写实，一看就是出自唐语嫣之手。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照片是彩色的。 照片里是一个又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孩子，背景是茫茫大山和破落的矮房。 “你想要帮他们？”江北语气有些低沉的问道。 他把手里的照片看的很仔细，虽然对唐语嫣的脾气不太能接受，但对她的作品还是非常认可。 而这次唐语嫣拍摄的照片里的孩子们，真正让江北感受到了震撼。 他生长在远比沿海落后的东北，且还是在最边陲的饶河，所以他一直认为能想象到苦难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他本以为江西围屋的母子已经足够苦，可手里这些照片，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些本该在学校上课读书的孩子，他们有的背着篓筐，像个大人似的干着农活；有的流着鼻涕吃着江北并不认识的食物…… “他叫刘看山，他父母在一次泥石流中都遇难了，上有七十多岁的奶奶，下有六岁的妹妹，他们一家三口靠着村里的补助维持着生存，每天只能吃土豆，是真的吃土豆，连米饭都没有！” 唐语嫣越说越激动，眼睛也变得泛红。 如果不知道原因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个疯婆娘，但是她自己知道，任谁见了那样的画面，都不可能泰然自若。 江北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之前在湛江，他和唐语嫣曾讨论过这个问题。 当时的唐语嫣歇斯底里，仇视着所有人，哪怕请她吃了顿火锅的江北也没能例外。 如今，他们再一次聊到了这里。 “你打算怎么做？”江北从车里的纸抽中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唐语嫣。 唐语嫣直视着前方，任眼泪悄无声息的花落，她自说自话道：“还有个小女孩，名叫小妮，她连个大名儿都没有！她妈跟人跑了，他爸天天酗酒，最后竟然喝酒醉死在了河里！你知道吗，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事情，而今年她还没过11岁的生日。” “你听我说几句行吗？”江北打断了唐语嫣的话，语气强硬。 唐语嫣转过头怒目而视，冷声道：“你要说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总是这样，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别人，你只认为只有你自己有爱心对吗？”江北一字一句的问向唐语嫣，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唐语嫣和江北对视了几秒钟，随后红着眼睛冷笑着转过了头：“你肯定以为，我和你说这些是在沽名钓誉，是在装好人吧？” 江北挠了挠头，这娘们儿疯病又tm犯了，还以为两个月没见，她这毛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心中很气，但他还是忍耐着脾气，轻声道：“唐语嫣！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唐语嫣抽泣着，语气不善：“我堵着你嘴了？” “我承认，你很关注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也愿意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更是真正想要让社会变得更好的人，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你懂吗？”江北再一次把纸巾递了过去。 这一次，唐语嫣没有再拒绝，而是默默接过了纸巾，等待着江北的下文。 “上一次在湛江你就说了很多很多，也说了你要让社会注意到他们，让更多人去帮助他们，可这些事情不能只是在嘴上说说，而是要付诸与行动才行，不然你说的那些话只能是空话！” “你的意思是我在纸上谈兵？是我在光说不做？”唐语嫣将擦泪的纸巾揉成了一团，冷冷的看着江北。 江北摇了摇头：“其实我和你在湛江分别后，又去了江西，在赣南围屋看到了一对很命苦的母子，便有了做慈善的打算，不过我比你考虑的多。” “别说废话！”唐语嫣的疯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除了冰冷的语气，表情上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如果你想用钱去帮助他们，最好的办法是找一家靠谱的基金会，把钱捐给他们，专项专用，省时省力又高效。如果你想亲力亲为，那么你也要有仔细的打算和完整的计划，你更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江北说到这儿，不由得也叹了口气，他想起了张厚风曾经的经历。 “什么心理准备？” 多年的四处拍摄，养成了唐语嫣随性而为的性格，她并不习惯给自己制定计划，更不擅长提前做准备。 江北顿了顿，缓缓说道：“亲力亲为，你便会承担起一份责任，也会多一份牵挂和期望，而这份期望是未知的，好坏都很难说。可能你想的是改变一些事情，但结果或许并不如意，这时候，你如何面对巨大的落差和打击？” 唐语嫣显然没想过这些，她皱着眉问道：“这重要么？” 江北十分认真且肯定的说道：“很重要！你肯定听说过《变形记》这个节目吧，富人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交换人生，互相体验，这对富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体验，但对穷人家的孩子呢？我想，或许意味着毁灭。”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唐语嫣不解。 “当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其实这个节目的初衷和你的初衷是相同的，但结果呢？不仅没达到期待的目标，甚至还会彻底毁灭一些人。” 或许江北举得例子并不贴切，但他不觉得自己在危言耸听。 唐语嫣听懂了大概，陷入了沉默。 在江北国内外奔波的这两个月，唐语嫣自己跑到了贵州大山，接触到了照片上的这些孩子。 看着他们，唐语嫣那颗看似冷酷实则柔软的心，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画面。 她怎么也要为这些孩子做点儿什么！ 那天夜里，唐语嫣躺在床上久久都不能睡去。 她想过卖掉自己的全部作品，为这些孩子们捐一所普通的学校！ 也想过找自己的父母亲戚募捐，为这些孩子改善一下生活。 她也不是没尝试过，从贵州返回四川后，她便低价卖出了很多个人摄影作品，然后又找到了自己父亲唐军和自己的俄语老师张祥林。 在她把自己的想法也和他们说过后，这两个长辈都表示支持，也愿意出钱。 但前提是，唐语嫣既然想要亲力亲为，就必须有一套完整的实施方案。 让她拍摄照片绝对没问题，但让她做方案，她完全没有经验，在唐军完全撒手的情况下，她只能干瞪眼。 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求助张祥林，所以这才有了她这次的京城之行。 之前她在电话里和张祥林约定好的办法是，唐语嫣加盟千云旅拍，并成立现实摄影分部，部门全部收入都用于慈善方面的业务。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和张厚风商量这些事情，是因为她想先问问江北的意见。 至于她不愿回答的关于为什么向张祥林推荐江北的问题，原因也很简单。 在贵州的那一夜，她也想到了找朋友一起做这件事。 可在她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之后，却只想到了江北这个只能算半个朋友的家伙。 这次在京城相见，通过熠玺的事情，她能察觉到江北的变化，却没察觉到自己其实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最明显的就是，换做以前唐语嫣的性格，绝对不会求任何人，包括她父亲唐军。 而这次，她为了那些孩子选择了妥协。 她踌躇良久，低着头小声道：“你能帮帮我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坏笑的江北 面对刁女唐语嫣的求助，江北有些恍惚，看来她也有软弱的一面。 在唐语嫣把和张祥林约定好的事同江北讲过之后，他帮着唐语嫣做了初步的计划。 首先便要和张厚风把具体事宜敲定，其次聘用一些对慈善工作有兴趣且有经验的人员。 至于具体的实施方案，江北答应她会在一周之内做出来。 两人到了八家嘉园后，江北带着冰棍儿巧克力下了车，进小区之前，他很清晰的听到了车窗里传来的一声谢谢。 声音很低很浅，幸好江北耳朵灵敏，换了旁人还真不一定能听得到。 “这疯女人~”江北摇着头小声嘀咕着上了楼。 安顿好了猫狗，江北拿出了已经近一个多月没碰过的电脑。 打开江旅行后台，几百条留言都是催更的消息，其中还包括佟颜硕那个小子。 江北看着屏幕上的界面，连连苦笑。 以前给高洪洋打工做文案，每天都觉得时间太充裕，太难熬。 如今竟是成了一个真正的大忙人。 他有做计划表的习惯，赶巧今日时间充沛，便新建了一个稳当，开始筹划自己的行程安排。 排在第一位的事情自然是吴雅的病情相关事宜，其次便是唐语嫣的方案。 紧随其后便是敦煌之旅和江旅行的内容更新。 计划写的并不如以往那样详细复杂，这次只是简单的罗列了梗概。 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维变得越来越灵活，同样的，很多啰嗦、墨迹的习惯也在悄然消褪。 本来计划要一个小时才能做好的计划表，这次只用了二十分钟。 随即，他便开始着手查阅资料，扑到了唐语嫣方案的事情上。 这是一个他并没有深入过的领域，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是最艰难的。 他单是在找头绪的步骤上就花去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好在有了头绪之后，思路开始变得通顺。 结合冗长细密的案例和资料，他在临睡前，终于做出了第一版无市场调查的方案。 或者说这是一份相对仔细的“纸上谈兵”方案，好看却不一定中用。 所以他第二天的时间也水到渠成的安排在了市场调查上。 一大早，他先是接上了一天未见的吴雅，两个人随便吃了口早餐后，就一头扎进了京城的车水马龙中。 自从回国后，吴雅的气色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好，加之爱情的滋润，这朵差些枯萎的向日葵，终是在深秋中彻底盛放。 坐在车内，吴雅一边摇头晃脑的跟着车载音乐哼着歌，一边看着手里的方案。 作为今天唯一的“客人”，吴雅自然而然的成了江北方案的第一个拜读者。 “大叔，这方案你是要自己做吗？”吴雅看过后，眨着满是星星的眼睛看着江北。 这套方案里所涉及的项目，刚巧也是吴雅最近颇为感兴趣的领域。 不仅如此，这套方案除了大方向上的战略动作及操作流程，还有很多人员管理制度和运营制度，甚至还包括了监督和审查制度。 详细程度令人咋舌。 江北摇了摇头：“不能算是自己做吧，主导这件事的人算是我的同行加朋友，不过她在运营方面没有经验，所以就找到了我。” 吴雅有些失望道：“如果我能参与进去就好了！” “以后有机会的，放心，你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江北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意温醇。 自从在米国配了一个来月的床，江北便养成了揉吴雅脑袋的习惯。 而吴雅也喜欢被江北这样宠着，藏在眼镜下的双眸眯成了一弯月牙儿，笑嘻嘻道：“一想到教那些孩子们唱歌，我就激动。” 一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江北和吴雅走了三个慈善机构和一个志愿者组织。 等从最后一个慈善机构出门后，吴雅和江北原本乐观的心态都发生了一些不太理想的变化。 这行业的水，真的有点儿深。 三家慈善机构之中，竟然有两家都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不仅财务完全不公开，吃相也难看的令人震惊。 而另一家则正处于苟延残喘的状态，自身组织机构都摇摇欲坠，帮助别人也是有心无力。 相较于慈善机构，志愿者组织则更让江北两人满意。 虽然他们的管理相对松散，人员也都是自发组成，但却实打实的帮助了不少人。 在和他们的发起者聊天的过程中，江北也大抵知道了这个组织的发展历程。 目前他们的志愿者大约有四百人，活跃的志愿者有70多人，主要致力于为孤寡老人提供免费护工服务。 组织里的大学在读人数占比很重，社会人员相比较少。 而且年龄分化眼中，要么是25岁以下的大学生，要么是60岁以上的退休人员。 “大叔，我饿了。”吴雅揉了揉肚子，挽住了江北的胳膊。 她从江北紧锁的眉头里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说完话，便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了江北的眉心，轻轻揉动。 江北随之眉头舒展，心情也好了一些，笑道：“走吧，咱们先去吃饭，下午再继续。” 吃过午饭，江北没再拉着吴雅跟着自己奔波，尽管吴雅再三主动请缨，还是被他果断拒绝。 她的身体在江北心里，重于一切。 不过吴雅也完全不肯回自己家，而是跑到了江北在八家嘉园租住的公寓，和巧克力冰棍儿做起了伴。 江北临出门前，恍然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在电梯里思索良久，终于想起了这感觉来自何处。 婚姻。 吴雅刚才送他出门的瞬间，给了他一种温暖的幸福感。 似是妻子在送丈夫去上班…… 下午江北的行程很密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他竟然一个人拜访了多达13家慈善机构。 有好有坏，大抵上要比上午的结果好了不少。 其中获得公募资格的包含了4家，这是真正上下游都面相公众的组织。 在这4家公募机构，江北看到了专业的财务公示报表，和各项目进度及相关负责人。 江北本以为自己方案内所涉及的细节已经最够入微，如今再看，显然还是差了很多。 从最后一家慈善机构出来，江北伸了伸懒腰，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工作过，身体上感觉到了久违的疲累，心里却异常充实。 驱车回到八家嘉园，江北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大堆食物，毕竟楼上还有个吃货在等着他。 他本想着在吴雅面前好好露一手，却没想到吴雅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开门的一瞬间，饭香和菜香扑鼻而来，猫、狗、女朋友都在门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欢迎回家，小吴童鞋已为您准备好了饭菜，请享用吧！”吴雅模仿着智能语音的语气忍着笑说道。 江北一把将吴雅拥在了怀里，顿了几秒，随即便坐到了餐桌前，开始狼吞虎咽。 他和孙叶的两年婚姻，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家务都是他一手操持，何时享受过这个待遇？ 吴雅在对面得意的偷笑着，小口小口的吃着米饭。 她年纪小，天真，但不傻。 江北这样的男人要的是什么，对另一半的要求，她都很清楚。 更何况，昨天张红霞还给她上了一堂生动的婚姻预习课程。 作为过来人，张红霞在非常喜欢江北的前提下，为吴雅制定了一系列的“爱情作战计划”，或者说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叮嘱。 当时的张红霞表情认真，语气严肃的对吴雅说道：“第一条，江北的性格是个相对传统的男人，爱面子，作为他的女朋友，不要在外人面前折了他的面子。” 关于江北的事情，吴雅向来听得仔细，心里也知道自己老妈说的都是经验之谈，十分值得借鉴。 张红霞继续说道：“江北这孩子脾气不错，而且是个有责任的男人，愿意为了你付出也是真心喜欢你，所以你要珍惜，不要翻旧账，有些事情提出来，受伤的永远都是两个人。” 吴雅撅嘴道：“说的好像我是个白眼狼似的……我也是真心喜欢他好不好？” “我这是在给你打预防针，如果你真敢那么做，看我不揍你！”张红霞没好气的对自己女儿凶了一句。 委屈巴巴的吴雅抱着抱枕，盘着腿，感叹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人家还没成你女婿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唉~” 张红霞笑骂道：“臭丫头！不知道是谁，眼泪巴巴的想着人家，还让她妈给人家写信……” 吴雅一瞬间脸臊的通红，再不敢和自己老妈逗闷子。 姜还是老的辣啊！ 张红霞收敛神色说出了她“爱情作战计划”中的最后一个原则。 “姑娘，最后这一点是我和你爸过了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金科玉律，你一定要记住！作为他的女人，你要懂得心疼他，真正的心疼他，只有这样感情才会越来越深厚！” 听着老妈说完了这些看似无用的大道理，吴雅红着脸一溜烟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为张红霞和吴庆德婚姻的见证者和女儿，她对老两口的感情最有发言权。 的确如张红霞自己所说，她一直都很心疼吴庆德，从头到脚一年四季，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想着这些，吴雅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和江北带入了这样的生活环境中。 她是那个相夫教子日日烹饪的女人，江北是个那个在外拼搏工作赚钱养家的男人。 互疼互爱，彼此珍惜。 在这样的幻想中，吴雅那晚睡了一个香甜的梦。 第二天醒来便第一时间给江北打了电话，然后便陪着江北在外面奔波了一上午。 下午在江北离开之后，吴雅在这小公寓里躺躺坐坐，陪着猫狗嬉笑打闹度过了几个小时。 接近傍晚，她便开始为自己的“准新郎”准备晚餐。 当江北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江北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大叔，下午情况怎么样？”吴雅轻声问了一句，其实她更想问江北，她做的菜怎么样，顺便邀个小功…… 在乎如心思玲珑，吴雅也还只是个24岁的女孩。 江北夹起一块儿瘦肉塞进了嘴里，嘟囔道：“比上午好很多，看来这个行业虽然水深，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混浊，至少大型的公募还是比较透明的。” 吴雅继续问道：“大叔，你的方案不是单组织的慈善项目吗？为什么要调研这些慈善机构？” “没办法，相同类型的案例太少，而且这种项目不需要外部筹款，所以也没有义务被监督，想要了解行情，只能先从这些公共类型的机构入手了。”江北说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小吴童鞋的菜做的不错呀，看来是下了功夫了。” 听到自己被江北夸奖，吴雅的酒窝又浅浅浮现，笑眯眯的说道：“一般一般，京城第三。” 话落，两人都会心而笑。 吃过了饭，江北很主动的承担起了刷碗的职责，在他眼里，吴雅还是个病人，能给自己做顿饭已经很辛苦，他哪儿还会让吴雅刷碗。 做完这些，两人便带着巧克力和冰棍儿下楼遛弯儿。 走到吴雅曾经“壁咚”江北的单元门口时，吴雅打趣道：“大叔，你还记得这儿吗？” 江北点头打趣道：“当然记得，当时我差点儿被一个色女占了便宜……” “那你现在有机会报仇，敢不敢？”吴雅没反驳江北的调侃，而是抬起头挑衅的反问道。 四目相对，天雷地火，一蹴而就。 和四个多月前一样，还是同样的单元门，且旁观者仍是冰棍儿和巧克力这俩惑。 不同的是这次吴雅站在了靠墙的位置。 她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粉拳攥紧，睫毛轻颤。 “闭上眼睛！”江北轻声在她耳畔说着。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涌过电流，虽然这不早已经不是她和江北的第一次接吻。 但她就是紧张。 一秒，两秒，三秒…… 江北此时已经偷偷走远，等她睁开眼时，只看见远处满脸坏笑的江北和看热闹的“黑白双傻”。 “大叔，我讨厌你！” 她气鼓鼓的走到蹲在地上笑到捧腹的坏家伙身边，一把捧住了江北的脸。 深夜月色下，她与江北唇齿纠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西北环线 秋夜无声，五十来平的公寓里亦无声。 吴雅和江北挤在那张比单人床略宽一些的床上，安静的躺着。 “我不想回家。”吴雅盯着天花板，眨巴着眼睛。 楼下的强吻，勾动了天雷地火，火势一直蔓延到了屋子里。 可江北的夸张理智却再一次战胜了情欲和冲动。 “小吴童鞋，你的思想很危险！”江北躺在她的身边，能闻见她身上撒发的淡香，但此刻却灵台清明，毫无杂念。 吴雅嘿嘿一笑：“大叔，你嘴巴好甜啊。” 江北伸出手绕起吴雅一缕头发，在手指间打着圈圈，打趣道：“今日份发放完毕，请客官自重，明日再来。” 她一个侧身，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江北，挑逗道：“过了十二点就是明天了。” 江北继续和头发做着绕圈圈的游戏，笑道：“请问施主，要如何才能放过贫僧？” 吴雅听江北自称贫僧，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思索了一阵，狡黠道：“大叔，我从来没听你唱过歌，那今天你就做个卖艺不卖身的艺妓算了。” 江北一扶额头，完蛋。 如果说普通人唱歌难听叫五音不全，那江北唱起歌来足可以称为十音不全。 他赧颜道：“能不能换一个……我唱歌实在是……” 吴雅哪儿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大摇其头，笑道：“不行，就要听你唱歌，而且还要我点播！” 江北苦笑道：“行吧，既然小娘子如此坚持，那在下也不好推辞，不过先说好，一会儿小娘子切莫要后悔……” 吴雅下床打开了灯，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满怀期待又一本正经的说道：“绝不后悔！” 江北点了点头，也盘着腿坐在了吴雅的对面，清了清嗓子：“点吧。” “先唱一手比较老的歌吧，emm……就林JJ的《江南》吧。”吴雅想了一会儿说道。 她自认为唱了这么多年的歌，什么样的跑调没见过？所以对江北的歌声多多少少仍是抱了些许期待。 二十分钟过后，江北前前后后唱了五六首歌，除了吴雅自己点播的《江南》，江北自己还主动唱了《成都》《山丘》《难念的经》《蓝莲花》《曾经的你》等曲目。 吴雅表情很精彩，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怎么样，唱的怎么样的？”江北的表演结束后，认真脸看向吴雅。 “不……错……挺好的……”吴雅支支吾吾的说道。 怎么说呢，江北唱歌不仅仅是跑调，还能带着吴雅一起跑调。 两个人合唱完《成都》，吴雅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调门。 江北嘿嘿一笑，说道：“现在是不是冷静多了？” 两个人又在一起呆了半个多小时，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江北拉着不愿意走的吴雅下了楼。 开着“琼B”野马将她送回了家。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江北和吴雅一直保持着今天这样的作息时间，早出晚归，每天做市场调查，吃饭，遛弯儿…… 等江北将方案彻底誊改完善并交给唐语嫣后，也迎来了吴雅的复查。 复查当天的天气阴沉，似是有一场秋雨将临，空气中透着一股凉意。 吴雅穿着前两天和江北一起在太古里买的情侣款卫衣，坐在副驾驶上既兴奋又紧张。 江北下了车，又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牵着她沁凉的手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检查之前不能进食，所以等他们临近中午将各项做完，吴雅第一件事就是嚷着要吃好吃的。 吃午饭时，窗外憋了一上午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江北和吴雅看着窗外街边狼狈避雨的人群，默默的吃着盘里的寿司。 终于，吴雅小声说道：“大叔，我有点儿紧张。” 其实江北心里也颇为紧张，但在吴雅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表情镇定的说道：“没事的，先吃饭。” 雨持续了的下了几个小时，江北和吴雅吃过饭就赶到了医院，等待着检查报告。 下午三点半，终于排到了吴雅。 医生是个带着厚厚镜片的中年女人，她抬起头瞥了眼吴雅，轻声问道：“吴女士？” 吴雅点头。 “根据各项检查数据来看，目前你的病情恢复良好，但以后的日常生活还是要避免剧烈运动。” 女医生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但发现吴雅身后似乎还站着以为男同志。 她又临时补充了一句：“男女生活不算剧烈运动。” 吴雅和江北面面相觑，随即脸上都挂起了红晕，没想到这大姐还真是直言直语…… 从医院出来，两人回吴雅家和张红霞吴庆德说明了复查情况，并把复查报告教给了张红霞。 “妈，我和江北要去旅行，所以明天开始就不用每天烦你了，开心吧？”吴雅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对张红霞说道。 “去吧去吧，看见你就烦。”张红霞也开心的笑着，经历过这次病情，她对生活的态度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人生规划、世俗眼光再不能成为她考虑问题的第一要素，反而之前相对忽略的情感体验方面，成了她下决定的主要依据。 比如吴雅这次和江北的旅行计划，换做之前，她肯定会拒绝。 现在她则全力支持，在问了吴雅旅行目的地后，甚至还帮着自己女儿翻腾出来了一大堆秋冬季节的衣服。 “今天我们要做旅行计划，所以晚上就不回来了~”收拾好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的吴雅临出门前得寸进尺的笑道。 回到八家嘉园，两人真的开始做起了旅行计划。 “冰棍儿和巧克力的食物、笼子、链子、房车的水、蔬菜、水果……避孕……”吴雅看着江北罗列的清单，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旁的江北嘿嘿的笑着挠了挠头，学着那个中年女大夫的语气说道：“男女生活不算剧烈运动。” 之前他靠着强大的理智，抵御了吴雅三番五次的挑逗，这次终于得到了“许可证”，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吴雅骨子里也是个典型的传统女人，在公共场合特容易脸红，但只要和江北独处，就会化身成为最开放的那个人。 她直接放下了手里的清单，走到江北身前，环住了他的脖子，像个小猴子似得挂在了他的身上。 “大叔，我好困啊。”她的额头抵在江北的额头上，鼻尖触着鼻尖。 呼吸清晰可闻，彼此眼眸中倒映着彼此。 窗外秋雨仍在下，狂风吹碎了百花，但窗内却春意盎然，有女子娇艳欲滴，有呢喃声嘤嘤可闻。 随着莫名的一声闪电响起，吴雅终于从一个女孩儿，成为了女人，江北的女人。 她的指甲嵌入了江北的肩膀。 第一次，真的好疼。 狂风暴雨后，她和他依偎在一起，静静的坐在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儿，感受着夹杂湿气的冷风。 “大叔，如果以后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吴雅伸出一根手指，接了一滴晶莹的雨，在灯光的衬托下泛着点点光，像是她用手便摘下了一颗星辰。 江北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如果以后我不再爱你了，就请为我送一束向日葵，放在我的墓碑前，能让我不爱你的，除了死亡，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这话太过肉麻，换做平日江北绝不会说出口，但此时此刻确实他的真心实意。 吴雅在24岁这个并不再懵懂的年纪，能义无反顾的将处子之身交给他，他又怎么因为世俗原因而放弃自己对她的爱？ 爱情的定义总是模糊的，江北向来看不透，或者说没机会看透。 青春岁月他默默无闻，无人问津，如今28岁离了婚，却枯木逢春，得以感受爱情的美好。 爱情现在在他眼里，十分简单，无外乎就是吴雅的另一个名字。 眼前这个穿着江北衬衫的女孩，她既是爱唱歌的吴雅，也是江北的爱情。 “呜~嗷~！”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嚎叫，江北和吴雅回头一看，竟是冰棍儿带着巧克力在盯着他们看。 “忘了忘了，今晚的狗粮和猫粮还没喂……”江北和吴雅相视一笑。 如果冰棍和巧克力会说话，肯定要痛骂一顿自己的主人。 丫太不是人了…… 江北松开了抱着吴雅的手，跑去给俩二货喂食，吴雅则一个人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自己的男人在小小的房间里喂猫喂狗，窗外是冰冷的世界，窗内是只属于她的世界。 她从靠在房门附近墙壁上的吉他包里，拿出了已经两个月没碰的吉他。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作欲望，她想写一首歌，把这一刻永久的镌刻在自己的歌声里。 已经喂完冰棍儿和巧克力的江北没去打搅吴雅，而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和她的腿…… 吴雅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头脑风暴中，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己那翘起的腿此时勾勒一副多么诱人的画面，这足以让江北走入“犯罪”的深渊。 等吴雅写好了草稿，也发现了江北那坏笑的表情。 她放下了吉他，调皮的向江北招了招手，右手自脚踝一掠到腰间，划出了一个经典的性感动作，虽然生疏，却足以点燃江北这包当量足有10w的TNT. 白衬衫的扣子一粒粒解开，摊开另一种柔软的雪白。 梅开二度。 经过一夜骤雨的洗刷，京城的天空意外的干净，雾霾退却，蓝天似有千万丈高，白云比面粉还要白。 八家嘉园的小区里，一男一女正牵狗抱猫坐进一辆挂着蓝牌的房车。 “出发咯！”吴雅的双眸弯成了月牙。 自昨夜开始，她仿佛一下子从向日葵进化成了小太阳，温暖阳光更甚。 江北也笑呵呵的踩下了油门。 在临出门前，他主动呼出了系统，选择了敦煌之行的任务。 这次的奖励也是他此时如此开心的原因之一。 淡蓝色的界面上，显示着这样的信息。 【中级任务：游览敦煌】 【旅行时间：无限制】 【出发时间：无限制】 【任务奖励：华夏币50万，并获得幸福度100%提升】 这次的奖励和以往不同，除了华夏币奖励，还有关于幸福度的提升。 这在之前的主线任务中，从未出现过。 作为一个正沉浸在幸福中的人，他对这次的奖励前所未有的期待。 因为提前做了功课，这次江北和吴雅的出行，节奏很好。 不再如去阿尔山时那样匆忙。 从京城高速驶出，身后的城市渐渐远去，秋高气爽的天气里，让他们的心情更上一个台阶。 这次的线路他们选择了国内相对知名的“大西北”环线，而他们的首要目的地敦煌，正是这条大环线中的一个景点。 几个小时的驾驶，江北和吴雅再一次进入了内蒙境内。 上次去的是蒙东，这次则是内蒙中部的包头。 在临近包头的到路边，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包头马拉松的宣传广告。 “之前在三亚就想参与一次马拉松，没想到这个季节在包头竟然能碰上。”江北戴着墨镜放缓了车速，笑着说道。 吴雅惊讶道：“大叔，你还是马拉松运动员？” 江北赶紧摆手，笑道：“我就是想尝试一下……” 吴雅小手一挥：“那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这儿了。” 通过广告上标注的地址，江北和吴雅在包头奥体中心领了参赛装备，并根据导航找到了赛事主办方专门为参赛人员提供的优惠合作酒店。 这次主办方的力度很大，从酒店的入住质量和价格上就能感受到。 两人办好了入住手续，便趁着天色尚早在城里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虽说包头是一座北方的城市，但绿化做的却很不错。 尽管此时已经金秋叶落，但街道两旁还是绿意盎然，因为街头巷尾都是以松树作为主要绿植，所以尽管其他城市如何金秋叶落，这里仍是骄傲的拉长了夏日的余韵。 说起包头，江北作为资深三国控，不由得想起了“孝子”吕奉先。 这位被调侃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的古人，便是出自这座钢铁之城。 只不过那个时候，这里还不叫包头，叫九原。 第一百五十章 何家西东 作为内蒙重要的经济中心、呼包鄂城市群的中心城市之一，包头除了古称九原，还被誉为“草原钢城”“稀土之都”。 因为其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此地更是沟通北方游牧文化与中原农耕文化的交通要冲。 所以江北和吴雅并没有在这座城市里看到北方城市的落后，反而感受到了包头的蓬勃。 将车停在路边，江北和吴雅顶着炎炎夏日，坐在一处树荫下的长椅上，喝着车上自带的矿泉水，安静的看着这座陌生城市的陌生路人。 “这里的松树好多！”吴雅抬手指着身侧的一颗松树说道。 “等你跟我回家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什么叫松树林！” 江北见过远比这里要粗上许多的松树，只是那些树都是长在老林子里，寻常城里人很难见到。 吴雅撇嘴道：“大叔，要不咱们别去敦煌了，直接奔赴东北算了。” 江北知她是在打趣自己，故作思索状，大点其头：“这个主意真不错，要不现在咱们就出发吧？” 吴雅大大的喝了口水，但并不咽下，鼓在嘴里像个偷满了食物的仓鼠，瞪大了眼睛发出“恩？恩？”的声音，似是在警告江北不要嚣张。 江北被她这幅样子逗得不轻，但又怕吴雅的“水枪”发射，连忙站起身退到了一旁，正要捧腹大笑，岂料吴雅在身后穷追不舍，根本没有放过江北的打算。 沙雕情侣就这样在包头的大街上，成了回头率百分之三百的奇葩。 江北实在是笑的喘不过气，左手拄着大腿，右手朝一脸示威表情的吴雅摆了摆手：“女侠饶命，小的知错了，还望女侠能够嘴下留情……” 吴雅憋得实在是辛苦，又没打算真的喷江北一身，在他求饶的情况下，便喉咙一动咽下了嘴里的“水弹”。 这一幕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对儿正在拍摄短视频的双胞胎姐妹给拍了下来。 等江北和吴雅坐会路边的长椅上时，便发现了的身后跟来的双胞胎情侣。 她们留着一样的发型，长着同样的面孔，甚至连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的耳钉是银色，另一个的耳钉则是黑色。 江北和吴雅打量了一下似是有话要说的双胞胎，随即江北有些发懵的问道：“你们好，请问我们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 两个女孩的年纪看样子不大，估摸着只有十七八岁。 她们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吴雅的身上。 吴雅相貌比之林楠和李静妍那种绝世大妖孽的长相逊色了一些，但自从经历过病痛的折磨和爱情的滋润后，整个人都平添了一分成熟却不老气的气质。 这也让如今的她足可称为大美女。 双胞胎姐妹中带着银色耳钉的女孩举起手机递到了江北和吴雅的眼前，细声细语的说道：“哥哥姐姐好，刚才没经过你们的同意，我们就拍下了这一幕，我们打算将这段视频发布到网络上，所以想来这边征求一下你们的同意。” 江北和吴雅看着手机上的视频，真是有些羞耻，在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想不脸红都难。 不过他们也没有拒绝双胞胎女孩的意思，在现在互联网和短视频普及如潮的情况下，偷拍街拍早已是家常便饭，像他们这样还愿意跑来争取授权同意的，已经非常难得。 更何况这样沙雕的视频，肯定能为他人带去欢乐。 江北和吴雅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看样子他们想到了一块儿。 随即，吴雅把手机递还给了银色耳钉的女孩，笑着说道：“没问题，发吧！” 银色耳钉的女孩灿烂的笑道：“谢谢哥哥姐姐。” 吴雅见另一个女孩似乎有话要说，便主动问道：“美女童鞋，看样子你还有话要说对吗？” “这位大哥哥是要去参加马拉松比赛吗？”黑色耳钉的女孩子指了指江北手腕上今天刚领取的一个手环说道。 江北抬起手晃了晃：“恩，没错，明天我就要去征服42.195！” 他的语气里满是豪情，双胞胎姐妹也不知他是虚张声势，只以为这位文质彬彬的大哥哥是个长跑达人。 “我们是这次包马的志愿者，或许明天还能遇到哦！”银色耳钉的女孩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和姐姐的志愿者证件，递给了江北和吴雅。 黑色耳钉的女孩眨巴着眼睛，偷偷的瞥着吴雅，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背到了身后。 她太紧张了，这次周末的志愿者活动如果不是妹妹拉着她，她是断然不会参与的，更别提为了给马拉松比赛预热而自主拍短视频宣传这样的事儿。 此时的她看着眼前的吴雅和江北，不知怎地，原本就紧张的情绪变得更紧张了。 “何西、何东……大叔，你快看她们的名字……”吴雅把手里的两个志愿者证件递给了江北，表情中带着不敢置信的惊讶。 这实在是太巧了，江北江南，何西何东…… 江北看了之后也是颇感惊讶，递还时问道：“这是你们的本名，还是……？” 银色耳钉的女孩笑道：“是我们的本名，我叫何西，是妹妹，她是我的姐姐何东。” 带着黑色而定的何东腼腆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妹妹说的话。 江北哈哈一笑，爽朗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叫江北，我还有个弟弟叫江南……我们四个的名字加在一起实在是太有趣了……” 说完，江北还生怕她们不信，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身份证，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何西与何东长大了嘴巴，显然她们也非常意外。 看来取名字这种事，没有最不靠谱，只有更不靠谱…… “如果你们不怕我们两个是坏人的话，咱们就去那边的奶茶店喝一杯怎么样？我做东！” 吴雅注意那家奶茶店很久了，如今碰见了这么对儿可爱且有趣的双胞胎，便主动邀请道。 何东还在犹豫，但何西已经一口答应下来：“谢谢姐姐。” 江北跟着一大两小三个女孩子人行道穿过了马路，来到了名为“700CC”的奶茶店。 他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对儿双胞胎姐妹。 真的太像了，除了她们的耳钉颜色，江北再也找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当然，这是在两个女孩都不开口的情况下。 显然叫何西的女孩更开朗一点，何东则是一语不发的安静。 奶茶这种饮品对女孩子的杀伤力极强，但江北却是享受不来，给自己要了杯冰可乐后回到了四人的座位上。 何西的性子和吴雅有些类似，开朗阳光且十分爱笑，她一边感谢吴雅的奶茶，一边问道：“吴姐姐，你们是从京城来的？” 别看何西年龄小，且性格给人以大大咧咧的感觉，但心思却十分细腻，不然也不会注意到江北的车牌照。 “没错，我们两个是从京城前往敦煌旅行驴友，恰巧在包头遇到了这次马拉松赛程，所以打算在这儿停一停，等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就会继续上路。” 吴雅嘴里咬着奶茶的吸管，以至于她的话听起来总是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哇，两个人开着车千里旅行，真的好浪漫啊！”何西看向吴雅的眼神中，满眼都是小星星。 她现在正处于懵懂的年纪，对浪漫的举动既充满了羡慕又满是向往。 一旁的姐姐何东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吴雅微笑着说道：“没事儿的，我们又不是你们的家长或老师，所以完全不用拘束。” 何西朝着姐姐扬了扬头，笑道：“吴姐姐说的没错，现在爸妈又不在，何必装的那么累！” “我不管你了！”何东气呼呼的说了一句，然后开始低头喝奶茶。 江北和吴雅相视一笑，这双胞胎小姐妹真是有趣极了。 “对了，跟我们说说，你们怎么成了马拉松运动会的志愿者了？”被三个女性晾了许久的江北终于说了句话。 何西得意道：“这次包头马拉松的志愿者都是由在校大学生组成的，我们两个之所以能当上补水志愿者还真是废了不少的劲儿。” 何东听到这儿，一直淡定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何西愠怒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气鼓鼓道：“人家都说双胞胎都心有灵犀的，怎么咱们两个就一点儿默契都没有呢？” “你说你说，我不出声了。”何东赶紧强忍住笑意说道。 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吹牛…… 一会她肯定要说她是如何如何的优秀，又是如何如何的努力争取，终于在无数竞争者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组后抱得两个补水志愿者的名额…… 其实根本就没这档子事儿，只不过是自己班主任在讲台上对几十个同学问了句“这次包头马拉松有两个补水志愿者的名额，班级里谁愿意去？” 在一片长达三分钟的寂静后，何西才自告奋勇的报上了自己和她的名字。 果不其然，何西开始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遍并不怎么真实的“争取”过程。 江北和吴雅哪儿会看不出何西的小把戏，但都没有拆穿这个小女孩的小小虚荣心。 相比于张口就说出，为了城市献出自己的一份力、为母校争光的学生，他们觉着何西这样有小私心的孩子，才更真实。 四人在奶茶店又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分成两拨，各自告别。 回到车里，江北和吴雅看着彼此脸上的羡慕表情，都是故作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年轻真是太好了！ 通过聊天他们了解到，何西与何东出自一个小资家庭，过着衣食无忧且物质相对富足的日子。 她们的学习成绩也很不错，在学校更是被老师宠着的那一拨。 最让江北和吴雅羡慕的，当属这两姐妹的思想，不骄不躁，不轻浮，也不迷惘。 她们对未来有着明确且清晰的目标，且又不失少年时代该具有的天真。 如果把江北的高中时期搬过来和她们对比，简直会被瞬间秒成渣。 江北有感而发道：“随着教育越来越普及，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素质的提高，这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多。” 吴雅打趣道：“江大叔要开始忆苦思甜了？” 江北嘴角一勾，浮起一个坏坏的弧度，舌头在唇边舔了舔，说道：“恩，想念昨天的甜了。” 面对江北的“无赖”，吴雅哼了一声，说道：“大叔，你现在越来越坏了。” “恩？”江北继续无耻的笑着，而且还故意的用手自鬓角边做了个耍酷的造型。 吴雅看着“沙雕”病情日渐严重的江北，哈哈大笑，学着网络上流行的一个梗说道：“你好坏哦，我好喜欢。” 包头的街头上，一个挂着蓝色京A的房车内，沙雕情侣放肆的笑着…… 第二天，凌晨四点。 何东被闹钟叫起，睡眼惺忪的开始呼唤还在打着微弱呼噜的妹妹何西。 “今天让你当姐姐好不好，赶紧起来吧，四点半就要去报道的！”何东的语气了带着透着无奈。 何西自己张罗的挺欢，但此时却又不愿起床，反倒是“陪玩”的自己成了这次志愿者活动的主要执行者。 终于，在何东努力了五分钟后，成功叫起了妹妹。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路赶到了距离小区并不远的志愿者报名点。 此时已是深秋，四点的多的天空仍是夜色正浓，万物尚且沉寂，四下一片安静。 马拉松大战在即，作为主角的众多选手们还在沉睡，然而何西何东这些志愿者们依然聚集在了一起。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冗长的42.195公里的路线上，他们将会扮演重要的角色。 何西何东两姐妹穿着志愿者的统一服装，身材娇小的他们，在其他大学生志愿者里很不起眼。 略显寒冷的秋晨中，何西与何东开始忙碌起来。 她们被分配到了距离集合地最近的一处补水点，这也是志愿者组织对唯二两个高中学妹的照顾。 搬水这类体力活自然有男生学长负责，他们的工作内容则要轻松很多。 拆开学长们搬过来的成箱矿泉水，然后在分别倒如在桌子上摆成一排排的纸杯中。 这样，马拉松参赛选手们便可以高方便的饮用。 赛道补水看似微不足道，对于选手而言却至关重要。 长距离马拉松赛事中，懂得科学补水，才能够让身体保持高速运转的同时，还能保持稳定。 何东做事细致且认真，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手头的工作里，而何西显然要跳脱很多，倒了几瓶水后便要四处转转。 和学长们聊聊天、逗逗一丝不苟的姐姐，甚至蹲在路边的松树下捡松塔…… “西西，别玩了！”何东此时已经摆好了第三张桌子的纸杯，而何西才开始第二张桌子。 何西撅着嘴说道：“东东，你说今天能不能遇到吴姐姐和江哥哥？” 何东思索了一下，苦笑道：“恐怕有点难吧，我们这边虽然是距离志愿者集合点最近的地方，但却是赛程的最后冲刺点……” 刚提起点儿精神的何西又蹲了回去，捡起刚被她丢掉的松塔，重重唉了一声，说道：“早知道就去最远的点了。” 何东打趣道：“怎么，就那么想见吴姐姐？还是想见江~叔~叔啊？” 面对姐姐的打趣，何西不为所动，继续唉声叹气道：“你还不知道呢吧，昨天我拍的那个视频，已经8万赞了，而且还被推到了热门，如果能再见到他们，我的粉丝一定会涨很多很多！” “真的假的？你玩了那么久，还不如昨天的一个视频？”何东没想到随手拍的一个视频，竟然比何西半年来的赞加起来还要多…… “还有更意外的收获呢！”何西说着掏出了手机，翻到了那条视频的评论区。 评论区里最热门的评论是“不怕沙雕多，就怕沙雕搞拍拖”，而第二条便是“这不是民谣歌手吴雅小改改嘛？我的天啊，终于找到她了！作者一定要继续跟拍啊！粉了粉了！”。 随即，何西又给何东看了眼这条评论的评论。 里面都是以往吴雅的歌迷的回复，称得上万人血书求追拍。 “原来吴姐姐有这么多粉丝？”何东一边看着那评论，一边惊讶的说道。 何西白了自己的姐姐一眼，撒泼道：“不管不管，今天一定要见到吴姐姐！” “我倒是有个办法。”何东把手机还给了妹妹，清了清嗓子说道。 “什么办法？”何西蹭的一下蹦了起来，哪儿还像个女孩儿，活脱个青少年形态女汉子。 何东指着还剩五张摆满了未注水纸杯的桌子，说道：“做完了这些工作，咱们就去靠前的补水点，这样或许就能遇到他们了。” 听完何东的话，何西眼睛一亮，打了鸡血似得开始投入工作。 接近五点半的时候，两姐妹提前完成了自己负责的工作，叫来了之前帮她们搬水的学长。 百般撒娇加央求，终于获得了一次换点儿的机会，从末端换到了中间。 等她们赶到时，天空竟然开始稀稀拉拉的下起细雨。 此时的江北和吴雅已经赶到了赛程出发点，江北换上了跑步专用的短裤和背心以及跑鞋，合一众参赛者们迎着秋雨伫立在晨曦中。 除了江北这样装备中规中矩的参赛选手外，还有一些造型独特夹杂私货的参赛选手。 比如把氢气球贴上广告然后绑在腰间的、带着小蜜蜂遮阳帽的、五颜六色参赛服的…… 江北感受着沁凉的秋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觉，摩拳擦掌的朝着护栏外的吴雅摆了个博尔特经典造型。 飞人江北，即将出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全马进行时 包头本次举行马拉松的声势很大，不仅是吸引了国内的马拉松爱好者，甚至连很多国外的马拉松运动员都不远万里的来到了华夏。 江北丢在这群人里并不起眼。 作为突然参加的选手，他自知拿名次这种事情和天方夜谭没有区别。 在三亚的时候他就了解过马拉松相关的知识，专业马拉松爱好者一般都会在赛前两个月开始训练，每周三次长距离跑，最低也是10公里起步。 江北虽然有长跑的底子，但近些年除了晨跑，也没再刻意训练过。 这也导致他跑到五公里左右的时候，就开始感觉双腿发沉。 街道边的“更快、更高、更远”的宣传横幅刺激着他的双眼，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并放缓了速度。 对于那些职业选手来说，这次参加包头马拉松的目的是拿名次，而对于江北而言，尽可能的突破极限便是此行的目的。 对于跑步，江北一直把它当做一种另类的信仰看待，类似一个寄托精神的方法。 有人潜心宗教，有人醉心艺术，有人热衷赚钱，自然也会有人沉迷于跑步而不能自拔。 曾经的江北，便是如此。 高中和大学时，每当遇到烦心事，他要么去游泳馆泡一天，要么就会在操场上不停的跑步。 每次跑完，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平静很多，从而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感。 在三亚，江北第一次接触到了马拉松的运动员，“不仔客”海鲜店的老板。 他曾对江北说过，马拉松会让人变得沉稳、豁达、坚强，甚至会改变你的看待世界的视角和维度。 江北自然不会相信后半段有些玄幻的说辞，但马拉松对个人性格的锻炼，他还是非常认同的。 身体的疲劳，拖拽着千万种思绪冲击着大脑，腿部肌肉也开始微微痉挛，他已经非不清汗水和雨水。 他知道，这是跑步的一个临界点，也是把入门者卡掉的关键一环。 很多人在这样的身体状态，选择了停止，选择了退出，直至和马拉松无缘。 江北用胳膊胡乱蹭了一把脸，然后猛地大声吼了一嗓子。 “干！” 他这一嗓子是在给自己打气，同时也调动起了和他一样初次尝试马拉松的一些人的斗志。 “干！”声此起彼伏，随即便见原本已经堪堪停下的一撮人，又像喝了红牛似得重新加速。 渐渐的，江北的双腿习惯了摆动的节奏，痉挛的感觉也不再强烈。 此时的两条腿似乎天生就该这样摆动，像机械厂里设置好的齿轮，千万遍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奔跑，奔跑，奔跑…… 耳畔的风声渐渐消褪，雨水的滴落感也逐渐消散，江北的眼里只有跑在自己前面的参赛选手的号码。 超过一个，再超过一个，这便是他脑海里的全部目标。 吴雅此时则骑着一辆电动车跟在护栏外的辅路上，时不时的为江北拍些照片。 她本以为江北会在五公里左右的赛程放弃，毕竟他自己也说过，他没有过系统的训练。 没想到，性格随意的江北竟然坚持了下来，而且一路冲破了10公里的大关。 虽然仍处于相对落后的梯队，但足以让吴雅惊讶且佩服。 江北此时已经再次放缓速度，虽然整体状态到了一个不错的点，但身体机能是无法突然改变的，想要跑的更远，就要懂的节约体力。 他侧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拍他的吴雅，随即朝她咧嘴一笑，示意自己状态还不错。 “加油！加油！加油……” 每到一个饮水点，路边的志愿者和观赛着都会给所有运动员一阵热烈的欢呼。 他和跑在前列的专业选手不同，专业选手需要将注意力全部放到马拉松比赛本身上，而他则不用。 在放缓速度后，江北便开始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了路边的观赛人群上。 打腰鼓的老阿姨、维持秩序的警察叔叔、补水点的美女志愿者…… 作为一个文艺青年，他想起了一句诗。 你在桥上看风景，风景里的人也在看着你。 而他便是那风景里的人。 和江北一样落在后端的选手并不少，他们似乎也开启了这种惬意的跑步姿态。 每到补水点，不管喝不喝水，都要和前凸后翘的拉拉队小姐姐击个掌，顺便在和身边距离较近的赛友胡乱侃几句。 “上次来包头就是在这儿，还被贴了罚单。”江北身边的一个矮个子中年人悠哉的说道，完全没有当初吃到罚单时候的懊恼。 江北仰头灌了一杯倒好的矿泉水，只是回头报以微笑，没有做出什么评价。 并非他装逼不说话，而是他生怕自己岔气…… 跑步如果岔气，是必须停下脚步的，否则将会很危险。 矮个子中年人也没觉得尴尬，继续和江北将并肩的向终点进发，是不是的会指着路边有趣的横幅做些评价。 比如遇到写着“还有五公里就能发朋友圈了”的横幅，他就会吐槽一句：“老子信了你的邪……” 再比如遇到写着“撞墙”两字的简短横幅时，他则哈哈大笑：“我选择把墙撞倒……” 反正江北觉得这个大哥，脑子似乎有点儿不太正常，中二病太严重了。 两个半小时的奔跑，江北终于看到了21.098公里的半程标识，这是半马的终点，却是全马真正的“起点”。 前半段江北在调整好节奏后，只觉得熟悉舒畅脚步轻松，虽然也很累，但却自信心爆棚。 正当他要全力向新目标发起冲击的时，墙来了。 果然全马前进的路不会那么轻松，更不会被随随便便征服。 他积累了两个小时的疲劳感开始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原本顺畅的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每次喘气都会比上次更加急促，频率越来越快。 原本机械重复同一动作的双脚，也似灌了铅一样的沉，尽管他将步伐幅度越缩越小，可仍是难以摆脱肌肉逐渐失去知觉的无力感。 江北深知，墙来了。 跑马拉松的第二个瓶颈，或者说临界点，更是无数冲击马拉松的人的梦魇。 昨晚回到酒店，江北曾查过不少攻略和文章，里面关于这第二个临界点的介绍大体相同。 人类个体的体能极限点。 “21公里，太早了吧？”江北心里嘀咕着，他以为自己的极限至少也要24公里左右吧？ 正常做过训练的参赛选手一般会在28、29公里左右感受到这种感觉，闯过去就是一片新的天地。 难受，累，膝盖和大腿也有些发胀。 江北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开始了“自虐”疏导。 “江北，你应该高兴才对，你已经很轻松的跑完了一个半马，而你的全马才刚刚开始！” “江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江北，现在怂了，真他娘给东北爷们儿丢份儿！” “……” 此时他身侧的矮个子中年人似乎也遇到了这堵墙，只不过江北选择了沉默是金式的自我催眠，而他则选择了破口大骂式的自我催眠。 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符：“草！谁他妈坚持不下去，谁是狗娘养的！” 江北在旁边听的只想骂人，你丫自己给自己加油就算了，别tm把身边这些难兄难弟也带上啊！ 太不地道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矮个子的一声大骂，让很多想要放弃的人再次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同时也将仍在自我催眠的江北，“逼”上了征程。 在痛苦的一公里过后，江北终于“破墙而出”。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在过了半程标识的第一个补水点，江北遇到了何西与何东。 两姐妹挤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不停的为参赛选手递着水。 看到江北临近，何东用胳膊碰了碰何西，小声道：“来了来了。” 何西连忙转过头，端着一杯矿泉水递到了江北面前，关心的问道：“江大哥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下来？” 江北之前根本没注意到给自己送水的人是何西，此时一抬头才发现，他咧着嘴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应……该……没问题！” 何西朝着江北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拉着姐姐何东为江北连喊了三声加油。 这让身侧的其余参赛者羡慕不已，人比人气死人呐！ 看看人家，跑个马拉松虽然成绩依然倒数，但还是有漂亮拉拉队，而且还是双胞胎！ 江北喝过了水，便继续奔向前方。 等他逐渐远去，何东意外的看着何西，问道：“怎么没说拍视频的事而？” 何西白了一眼自己的姐姐，鼓着嘴巴说道：“我的东东大姐，你没看人家都累成什么了吗？我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其他事情啊！” 何东微微一笑，调皮的用手“捏破”了妹妹的金鱼嘴，笑道：“不错不错，越来越懂事了。” “嘿，何东何西！” 正当她们说话的功夫，吴雅已经收起了相机，来到了她们身边。 她一路跟着江北，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对活宝姐妹。 “吴姐姐！”何西一见到吴雅就两眼放光，从补水点跑了出去。 何东紧随其后。 “两只小蜜蜂很漂亮呦！”吴雅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又把自己刚抓拍的照片找了出来，放在了双胞胎姐妹的眼前。 画面里是她们为志愿者递水的样子，整个照片充满青春活力。 尤其是她们两个双胞胎的造型，更是画龙点睛之笔。 何西心里藏着自己的小久久，看了一会儿照片，便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笑嘻嘻的对吴雅说道：“吴姐姐，你还记得昨天我给你和江大哥拍的短视频么？” “当然记得，怎么啦？” “火了，你们在网上彻底火了！”何西手舞足蹈的说着，同时还激动的把手机逃了出来，递给了吴雅。 凌晨四点半的时候，点赞量刚刚突破八万，如今五个小时过去，点赞量竟然突破了20万！ 而何西的粉丝数量也是几何式的暴增。 “这……”吴雅一边翻着评论，一边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不近被曾经的歌迷认了出来，还连累着江北挨了不少骂。 “这小子哪能配得上如此美女？”“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一直未曾发言的何东开口道：“吴姐姐，我们也没想到这条视频会这么火，如果给你打去了什么麻烦，我们这就删掉。” 何西没注意到吴雅的微表情，但姐姐何东则要细心很多。 “没事，就是搞不动评论区这些喷子，为什么在不了解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就开口骂人！” 吴雅把何西的手机还了回去，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短视频APP，找到这条视频后，便开始和喷子们激烈对线。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无用的，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火气。 喷子和键盘侠是在太可怕了，多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 何西此时才后知后觉，这条视频似乎为眼前的美女姐姐带来了麻烦，她懊恼道：“吴姐姐，我这就删了它。” 说着就掏出手机把那条帮她吸了几千粉丝的短视频删掉了。 吴雅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看着一脸愧疚的何西，笑着说道：“别自责了，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见何西还是一脸低落，吴雅拍了拍身后刚租来的电动车，笑道：“走吧，我们去终点等你江哥哥，然后一起去吃顿大餐。” 电动车虽然不大，但好在吴雅三人比较苗条，挤在一起也毫不费劲儿。 可惜三人刚坐稳，就被交警叔叔拦下，并严重警告了以吴雅为首的三个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女孩。 刚巧志愿者中一个女大学生也要去往终点，而她的电动车则刚好能载着何东。 就这样，四个女将，两辆电驴便驶向了42.195公里的终点。 而此时的江北，仍在向下一个目标进发着，他想起自己出发前摆的博尔特经典造型，心里便是一阵自嘲。 狗屁的飞人江北，根本就是废人江北。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目标 废人江北在36公里的时候，看到了自弯道折返的先头部队，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第一次主动开口向身侧的矮个子中年人询问道。 “这是最领先的队伍嘛？” 矮个子中年人大口喘着气，连连摇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的狒狒：“不……是，这是业余队伍的领头队伍，咱们这个速度怎么可能看到职业选手的身影？” 江北的自信心备受打击，他以为自己不说拿名次或者接近强者，至少也要能看到强者的背影吧？ 可事实是，他现在的实力连人家的背影都没资格看到…… 见江北一瞬间泄了气，开始跑走结合，矮个子中年人也放缓了速度，对江北说道：“兄弟，你是第一次参赛？” 江北艰难的点了点头，他苦涩的表情出卖了内心的失落：“是第一次，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我这已经是第五次参赛了，之前四次都是在撞墙的环节自我放弃，这次挺了过来，哈哈，我这一把骨头都能坚持，你千万别放弃。”矮个子中年人因为呼吸不问，所以导致语句也是上下文不搭。 江北点了点头，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和矮个子中年人一起朝着最后的几公里进发。 如果说全马能跑进3个小时之内的可以称为大神，那江北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成不了大神。 看着自己五个半小时的成绩，虽然很差，但他还是笑了。 前三十公里，江北的确是跑下来的，但是后半程大部分都是靠“竞走”的方式坚持的。 他在终点看到了为他喝彩的何西何东，也看到了正在匆忙跑向自己的吴雅。 他此时五感似乎已经不再，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血管的跳动。 我坚持下来了？ 这感觉是灵魂出窍吗？ “大叔，大叔！”吴雅扶住了差些跌倒的江北，她担心的揉了揉江北的脸。 江北的听觉在缓缓恢复，他听到了吴雅担心的呼喊，嘴角撤出了一个毫无帅气可言的惨烈笑容。 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燃起了一股骄傲。 这是自获得系统后，江北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态。 做了这么多年碌碌无为的人，突然有了外挂之后，他获得了很多。 金钱和物质，甚至是很多需要时间磨练的技术和知识。 但这些，江北内心都清楚，并非自己努力所得。 在面对吴雅时，他总会感觉到惭愧，优秀如她，能考入柯蒂斯，能收获数万粉丝…… 正因如此，江北此时才会如此开心。 这次的全程马拉松，是真正的、不掺杂任何水分的、江北所收获的成果，无关系统，无关别人。 “我帅不帅？”江北强忍着腿部的酸痛，从吴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艰难的摆出了一个博尔特的飞人姿势。 何西何东姐妹在一旁打趣道：“大叔，博尔特怎么可能和你比呢？” 吴雅也会心一笑，见江北恢复了不少，她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从赛场出来，吴雅主动承担起了司机的职责，带着江北去往酒店。 而何东何西则骑着吴雅租来的电动车率先去了餐厅。 肌肉的疲劳感目前还没有袭来，据说会在第二套早上才会真正令人举步维艰。 江北洗过了澡便和吴雅前去和双胞胎姐妹回合。 在路上，吴雅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大叔，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下来呢？我看到很多人都放弃了，跑步就这么让你上瘾？” 江北笑道：“最开始只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在跑步的过程中则是为了不能输，最后其实就是憋着一口气，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吴雅听着江北的“实话”，会心一笑：“这个理由很真实，像你的风格。” 江北嘿嘿一笑：“不过跑完之后的感触还是很多的，等有机会在慢慢告诉你。” 两人到达餐厅时，何西何东姐妹还没点菜，两人捧着各自的手机，正在低头刷着短视频 APP。 “嘿，小美女，这儿有人吗？”江北心情不错，主动的调侃道。 何西何东抬头见是江北和吴雅，便笑嘻嘻的摇头道：“大帅哥快坐，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哈哈，不闹了，服务员点菜！”江北笑着坐了下去，像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要来了菜单。 这是一家烤肉与火锅结合的餐厅，但却不是自助。 餐厅的布局像是一条装修富丽的长廊，两侧是成排的餐桌，中间是一条中国风的隔断。 服务员的服务很专业，面带微笑的问道：“先生您好，您可以使用本店的线上智能点餐系统，或者也可以通过菜单勾画进行点菜……” 江北对何西何东笑道：“咱们自己点自己的，不要客气，反正都是你吴姐姐买单。” 吴雅瞥了江北一眼，见他笑的开心，胳膊一挥，豪气道：“没错，今晚我请客，你们江大哥买单，所以放开了点！” 何西何东先是一阵愕然，随即看着满脸蒙逼的江北哄然大笑。 等到众人点好了菜，不到十分钟就有服务员为他们陆续端了上来。 牛肉、酸菜、鸡肉、生菜…… 不一会儿，空空如也的桌子上便摆满了卖相诱人的菜品。 服务员的服务十分细致，带着护面镜的小伙子认真的翻烤着肉品。 韩式烤肉和其他烤肉不同，先腌后烤是其一大特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烤肉的香气开始四溢开来。 江北是真的饿了，长达五个半小时的长跑，几乎榨干了他体内的水分和盐分，至于能量便更不必提。 吴雅及双胞胎姐妹被他饿狼的样子逗得不行。 调皮的何西故意问道：“江大哥，你说为什么韩国烤肉这么好吃？” 她的目的自然不是让江北为他解答问题，而是单纯的想恶作剧。 江北此时的注意力早都集中在了滋滋作响的烤肉上，根本没听清何西的问题，抬头“啊？”了一声。 这一表情，又惹得三个女孩一阵哄笑 笑过之后，何西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江北听过问题之后，一边看着眼前的烤肉，一边咽口水，一边解说道：“韩国烤肉与其他烤肉不同，它是先腌后烤，要烤的牛肉、羊肉，都是腌过的，提前加入了调味料。” “哈哈，不逗你了江大哥，快吃吧。”何西嘿嘿一笑，虽然恶作剧了一次江北，但还是懂事的把烤好的牛肉递给了江北，还主动为江北夹了几块儿到碟子里。 吴雅这一天也不轻松，作为资深吃货，肚子也早就开始抗议，不等何西为她夹肉，变主动说道：“西西，快给我吃一块儿，我饿死了。” 何东全程都非常安静，之前看着何西调皮也没去阻拦，她知道吴雅和江北不会生气。 直到吴雅也暴露吃货本质，何东才说了到餐厅后的第一句话：“我也饿的不行了，我也要吃肉！” 良好的家庭教育教会了何东餐桌礼仪，也让她很多时候看起来不像个17岁的小女孩。 甚至在班级里被同学们说成“装”。 与何西的“疯”比起来，何东的这个评价，显然更会刺激一个十七岁少女的心。 普通孩子肯定会受到影响，但何东却没有，这也是她真正成熟的体现。 至于她是否装，除了亲妹妹何西，无人知晓。 今天能在江北和吴雅面前卸下包袱，露出真正的17岁该有的天真，是因为吴雅的真实打动了她。 一个女孩儿，在自己的恋人身边，当着其他女孩儿的面儿还能如此真实，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自信吧？ 何东看着吴雅，她似乎找到了长久以来一直在寻找的一个目标。 这是贴近生活的目标，不同于以往在书里虚无缥缈的人物。 吴雅是如此的真实。 何西给她递肉的时候，发现了她的眼神，笑问道：“哈哈，东东，吴姐姐漂亮吧？” 古灵精怪的何西这一句话顺带着还夸了一下吴雅，可见她的小脑袋还是很聪明的。 何东灿然一笑，说道：“嗯，漂亮！”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野炊之前 四人吃过了饭，江北和吴雅先将两个女孩送回了家，随即又退还了电动车。 在酒店安顿一夜，他们终于打算继续前进。 在离开包头时，何东何西两姐妹送上了自己为他们两个准备的礼物。 何西送出的是自己珍藏的一本书，《仓央嘉措诗集》，这十分符合江北的胃口。 最巧的是，江北自己曾经也有同一版的诗集，只不过在离婚之后便再也不能找到。 何东的礼物则是为吴雅贴心准备的，一把口风琴。 口风琴这种东西年代感很强，至少江北到了初中之后就很少能见到口风琴。 江北和吴雅身边并没有带什么特殊的物品，所以也没办法送什么特别的礼物。 想了半天，江北把自己的马拉松参赛证送给了他们，吴雅则是送出了一条围巾。 礼物贵重与否并不重要，对于何东何西而言，这次相聚的缘分便足以令他们开心。 从包头开车驶出，江北坐在副驾驶哼着歌，冰棍儿和巧克力则在房车的车厢里熟睡。 包头到敦煌，全程1500公里，且全线路途都在大西北的广袤大地之上。 西北的风沙宛如粗狂的汉子，行驶在这片土地，房车的表面很快就蒙上了淡淡的一层黄色尘埃。 开往银川的途中，江北和吴雅看到了平原上的大片成熟了的向日葵。 原本黄色的花瓣如今已经干枯，果实成了这片向日葵的地的焦点。 在东北，瓜子还有另一个称呼，毛磕儿。 江北贴着车床，对吴雅说道：“小吴童鞋，你就是我的毛磕儿啊！” 吴雅也没听懂这过于东北口音的名词，啊了一声，问道：“啊？我是你的什么？” 江北指了指路旁的大片向日葵地，笑道：“向日葵……东北话叫毛磕儿……” 这一小段插曲，让原本略显枯燥的车程变得有了些趣味。 可不能他们看够这深秋丰收的景色，一片无垠的黄色丘陵便横亘在在了他们眼前。 视野所及之内，唯有公路变得绿色护栏是茫茫天地间的一抹艳色。 吴雅和江北都来了精神，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景色并非丘陵，而是沙漠。 库布齐沙漠，是国内第七大沙漠，在河套平原黄河“几”字弯里的黄河南岸也有的人会称之为河套沙漠。 往北是阴山西段狼山地区。 “库布其”为蒙古语，意思是弓上的弦，因为它处在黄河下像一根挂在黄河上的弦。 第一次面对沙漠，江北和吴雅都忍不住发出了各自的感叹。 找了个岔口，二人下了车。 他们知道在沙漠中千万不能乱走，所以只打算在路边拍摄几张沙漠的照片。 江北举着相机，让吴雅摆了一个pose。 带着纱巾的吴雅此时宛如一个异域的公主，镜头背景是漫天的黄沙，只有她一个人和太阳争夺着谁更鲜艳一筹。 最后江北将焦点锁定在了她的一对眼眸上，随即按下了快门。 咔嚓。 一副大漠黄沙与女人的作品，便在不经意间诞生了。 唯一的瑕疵，或许便是吴雅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会微微令人出戏，少了一些人与自然的原生态味道。 不过这并不妨碍随心而行的江北和吴雅的开心。 再给吴雅拍摄完后，江北取出了三脚架，做好了延时拍摄，便和她一起拍了一个旅行拍照的经典姿势。 再次出发，江北换回了开车的吴雅，掌握了房车的驾驶权。 对此吴雅撅着嘴抗议了一番，控诉江北剥夺了她的驾驶权。 在这荒凉又粗狂的公路上狂飙，她的肾上腺激素才刚刚被吊起，就让江北夺去了大权。 江北乐呵呵的说道：“这不是拍你累到嘛……” “老子信了你的邪……”吴雅用从何西何东这对双胞胎那学来的西部口音反驳了一句。 说完这句有些走味儿的方言，江北和吴雅自己都笑做一团。 再次出发前，吴雅为自己和江北分别涂了一层防晒和保湿。 大西北的风沙下，这都是必不可少的保护措施。 “大叔，咱们去这儿吧！”吴雅让江北停下了车，把自己查好的旅行点递给了江北看。 江北用手遮了遮阳光，得以让手机上的字更加清晰。 沙坡头景区! 沙坡旅游区位于宁夏中卫城区以西20公里腾格里沙漠东南边缘处。 距离他们此时的位置有些距离，但也并不算远。 “走，出发！”看过了景区介绍，江北果断的大手一挥，确定了接下来的目的地。 之所以选择沙坡头，是因为那里集大漠、黄河、高山、绿洲为一处。 即具西北风光之雄奇，又兼江南景色之秀美。 自然景观独特，人文景观丰厚，最最关键的是，在那里能看到黄河的大拐弯。 两个多小时的驾驶后，江北和吴雅来到了沙坡头景区。 这里比库布齐沙漠的沙子细很多，且沙子的颜色单一纯正，在光线的映照下，非常鲜艳、很漂亮。 此处的沙子就如同海水一样，无孔不入。 只在沙地里踩上几脚，江北的鞋子里便灌入了不少细沙。 买过了票，江北带着吴雅挽过了欢呼兴奋的滑沙，丰富文化历史韵味的羊皮筏子漂流。 虽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满意，但勉强也算对得起便宜的票价。 这些当然不是重头戏，最最让江北的期待的，就是著名的黄河大拐弯。 从沙坡头景区的大门出来，奖杯和乌鸦便开车去往沙坡头的观景台。 在导航的指引下，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入景区，而是沿着省道继续向前行驶了十几公里，在这里竟是一块儿角度非常完美的高位观景台。 江北不住夸奖了一句：“看来汽车导航的功能越来越全了，以后恐怕导游都要失业了。” 两人停好了车，走到了观景台的边上，居高临下的观赏着大拐弯的全景。据说这是最新建的观景台，很多旅行团你的导游都不一定知晓。 所以这也让江北和吴雅身边的游客显得很少，并不拥挤。 看着眼前的画面，江北和吴雅感叹着自然真是神奇。 无垠的沙漠到黄河边戛然而止，没有形成沙漠淹没黄河、或者黄河从沙漠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情况。 自然像一个鬼斧神工的匠人和天马行空的设计师的结合体，在地球这块儿巨大画板上，肆意的泼洒这它的灵感和技艺。 之所以没有出现上述的情况，据江北听身后的一个老人对同伴讲是因为风！ 是风维持了这种平衡，南面的河风也很强劲，将流向黄河的沙子吹向了北边，千万年来，始终保持着这种平衡，才造就了沙坡头今天的美景。 浩瀚无垠的大沙漠、蕴灵孕秀的黄河谱写了一曲大自然瑰丽的交响曲，形成了沙坡头独特的S型地理风貌，极似在华夏文化长河中，举足轻重的阴阳太极图，而这里更是曾被米国著名的《国家地理》杂志作为世界奇观向全球推出。 只可惜近些年来，走出国门的国际旅行愈发盛行，很多年轻人根本没机会也不愿意了解自己的祖国。 以至于沙坡头的游客人群，年龄颇大。 在没有看到沙坡头黄河大拐弯的壮美之前，吴雅和江北对此次行程的中途，一直是兴致平平，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和关注点。 只当是去往敦煌路上的小小插曲。 而当两人真正看到这条母亲河的磅礴时，心里突然地多了很多思绪。 在世界所有的大江大河中间，像黄河这样一条由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所拥有的大河，而且至少持续了两千多年的历史是独一无二的。 此时文青情怀浓烈的江北，甚至颇有吟诗作对的冲动…… 虽然他对地理成型的原因知之甚少，但却对黄河流域的历史了解颇深，这也归功于他当年的历史老师。 据他所知，黄河流域是国内开发最早的地区。在世界各地大都还处在蒙昧状态的时候，勤劳勇敢的华夏祖先就在这块广阔的土地上斩荆棘、辟草莱，劳动生息，创造了灿烂夺目的古代文化。 黄河流域自古是中华民族的摇篮，也是世界古代文化发祥地之一。 著名的“蓝田猿人”最晚在五六十万年前就生活在今陕西蓝田的公王岭一带，还有二三十万年前的陕西“大荔人”、十万年前的山西“丁村人”和“许家窑人”，以及距今四五万年前内蒙地区的“河套人”等，直到6000年前，黄土地上出现了以半坡文明为代表的母系氏族文化。 华夏国的祖先们，就在这样一片绿野间狩猎采集，度过了华夏文明的金色童年。 而黄河之所以被后世千百年都称为母亲河，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它培养了华夏民族的农耕文明。 例如半坡文明所留下的器具，如半坡人面网纹盆，半坡陶器，生产工具，一些动物骨骼。 站在山头静静的倾听，思绪中使江北对此趟旅程平添了更多的兴奋，已然不再是出发时的度假休闲。 多了很多好奇，勾起了更多的探寻欲望，目的地也不再仅仅是那蜚声国内外的敦煌。 在吴雅的呼唤中，江北收住漫天飞舞的思绪，再一次登上了汽车，开始了接下来的旅途。 在这一路上，江北第一次对大西北有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新的感官。 经历了面对母亲河宏伟磅礴所带的那种感受与撞击，他从中得以体会品味了旅行中别样的幸福与快乐。 他逐渐进入到了感受旅行，享受旅行，品味旅行的舒适状态中里。 不仅是江北，吴雅的状态相对前几日有了更多的放松，更多的快乐与笑声。 同时这也让他们对后半程的旅程增加了更浓厚的期待与兴奋。 之前在江北的印象中，大西北总会和荒凉、风沙、不毛之地联系在一起，只觉得那里似乎除了黄土黄沙，再无他物。 但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主观偏见简直有些愚蠢。 大西北的确有黄土黄沙不假，但一样也有风景令人咋舌的秒地。 甚至每一段公路边，都是如此。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和偶尔出现但却并不高送的山丘，给人以无限广阔的视野，低垂的大块白云似乎就要沉入地面，天空蓝的像是被调高了对比度。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甚至连公路上的车都少的可怜。 看样子国内的旅行者们还没发现这块儿宝地。 江北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打开了车窗，感受着带着烈日温度的风字窗外吹入，他无比惬意的说道：“这里太漂亮了，比我之前看过的任何一个景色都要贴近原生态。” 吴雅也连连点头：“是啊，阿尔山那样的小镇，也因为综艺节目而不再隐秘，而这边的风景，不知道还能被珍藏多久。” 江北笑道：“这是一个令人矛盾的问题，作为一个旅行分享者，我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样的景色，但却不想让更多的人来此旅行，从而破坏了这份自然的美景。” 说着江北再一次找了个岔路口，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作为一个职业摄影师和千云旅拍的首席摄影师，江北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令他心动的画面。 举起相机时，刚巧天空的那块儿白云又向他的方向飘了一大段儿距离，距离越近，江北越觉得这块儿云唾手可得。 他把镜头拉低再拉低，然后让吴雅帮他拖着相机，他则腾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摘云”的动作。 咔嚓！ 又一张令他满意的照片被拍出来。 他一直信奉最好的景色是在路上这句话，如今在武威地界，终于让他验证了自己的这句话。 他得意的把成品递给吴亚看了一眼：“摘朵云彩送给你，如果你不嫌弃，请和我留在这里……” 听着江北模仿仓央嘉措诗歌格式的肉麻情话，吴雅故意打了个激灵：“咦~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呦~” 江北满意的收起了相机，然后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他对吴雅说道：“要不咱们的中饭就在这儿解决吧！” 在房车上做饭对于江北来说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了蔬菜，又支起了旅行专用的电锅。 一顿大西北野外的野炊便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魏晋墓群 户外野炊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尤其是在自驾行的途中，江北在米国对此有着深切的体验。 所以这次与吴雅同行，他在车上准备了丰富的食材和炉具。 在近一个小时的准备之后，两人这一顿野餐正式开始。 土豆片是江北最爱的食物，而家庭版的简易麻辣香锅则备受吴雅的青睐。 这顿饭吃的吴雅赞不绝口。 饱暖之后，江北和吴雅并排靠着房车坐在了沙地上，看着苍茫的西北大地，不言不语。 这是一场心的旅行，他们之间根本不用语言的过多交流。 手和手牵在一起，心与心便也就连在了一起。 他们将原本的目的地再次更换，让此地成了今日行程的尽头。 夜里的大西北夜空很干净，映在房车的挡风玻璃上折射出了旖旎的光。 房车在旷无人烟的大地上成了见证爱的房屋。 小野猫似的吴雅自第一次过后，便成了小老虎。 结束后，江北怀抱着她，两人在一天的疲倦中陷入梦乡。 清晨，两人迎着西北的阳光在自嗨中开启了新一天的行程。 直直奔向了嘉峪关。 路上在经过张掖丹霞地质公园时，两人一致的观点是放弃不去。 原因主要是景区可看的东西太少，固定的路线与固定的观景台很难真实展现丹霞的真实面目。 而在前往嘉峪关的路上，路两边有太多的丹霞地质形态不断地涌进他们的视线。 江北感觉这样行走着，欣赏着路边的丹霞美景感觉更加舒服惬意，完全不用费时费力再去地质公园。 道路两边红色，橘色的丹霞山丘；西北大漠一望无际的戈壁如油画般的美景不断涌进他的视线。 一排排巨大的风力发电机高高挺立，洁白的机身，线条优雅的叶片，映衬着蓝天、白云、丹霞、戈壁，勾勒出一幅美丽的图景。 几百台风力发电机整齐有序的，一排排矗立在红色山丘之上，戈壁旷野之中。 这一壮观场面，犹如整装待发的金戈铁马。 吴雅的视线被这些壮美景色深深吸引，默默地欣赏着，静静的品味着。 驶离这片区域后，她才收回视线，笑嘻嘻的说道：“大叔，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写一首歌，记录一下这一次的旅行！” 江北作为她的歌迷，当然十分开心：“行，顺便把之前删除的资源传一下。” 吴雅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着二人的继续向前，路边渐渐出现了明代残留的长城遗恆，仿佛述说着丝路几百年来的历史，展现着曾有的繁荣与喧闹。 终于，他们赶到了嘉峪关。 嘉峪关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素有华夏长城三大奇观之一（东有山海关、中有镇北台、西有嘉峪关）的美称。 作为一个金庸铁杆，江北还深刻的记着，老先生在《书剑恩仇录》中曾用大段笔墨来秒写这一处绝景。 “不一日已到肃州，登上嘉峪关头，倚楼纵目，只见长城环抱，控扼大荒，蜿蜒如线，俯视城方如斗，心中颇为感慨，出得关来，也照例取石向城投掷。” 江北拿出手机查到了关于金庸笔下的嘉峪关，并把手机递到了吴雅面前，他笑道：“小吴童鞋，让你看看我的偶像的作品，猜猜他是谁。” 男孩子或许看过金庸小说的很多，但女孩子肯定不算多，尤其是吴雅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所以吴雅猜了两次才算蒙对。 这还要归功于当年的武侠文坛，声名斐然的只有金古二人。 不然她也不会猜的这么准。 清晨的阳光本该很鲜艳，但洒在此时的嘉峪关城楼上，确平添一抹夕阳之感。 黄土色的墙体，只让人觉得斑驳，甚至有些暮气沉沉。 江北和吴雅很快就从嘉峪关城楼上走了下来，和京城的长城相比，这里除了老气之外，便再没什么格外吸引人之处。 反倒是因为江北出发前，翻看过王其钧撰写的《古建筑日读》中一篇关于魏晋墓群的描述，促使他萌生了前去探访魏晋墓群的兴趣。 吴雅的胆子也大的很，一听说要去墓群，甚至比江北还要激动。 然而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便是这一次随意的探访，反倒成为两人此趟旅行到目前为止，最为意外的惊喜与收获。 江北本以为，魏晋墓群就是一个简单普通的西北古墓葬群。 的确，这里是一片很普通，很简谱的民间墓葬群。 但是，这里所蕴藏大量魏晋时期丰富的人文，历史，文化，社会内容。 出乎意料了江北和吴雅的原始判断，使他们真切感受到1600年前这里人们生活中的点滴，丝路文明所带来的多彩民风，社情。 而让这次旅行成为惊喜与意外手的关键因素的，则是因为吴雅和江北遇到了一个热心肠的导游小姐姐。 她和其他导游不同，看样子应该是本地人，且应该是景区的志愿者，她不仅仅在帮着一些散兵游勇式的游客讲解着魏晋墓群的历史，还会普及很多考古方面的知识。 江北和吴雅在游客的人群中也比较显眼，很快就成了这位热心志愿者的目标。 “你们好，请问需要我帮你们进行一些讲解吗？”她热情的和江北两人打了个招呼，目光在吴雅身上足足停留了数秒。 江北挠了挠头：“怎么收费的？” 他在黄鹤楼景区就曾雇佣过景区内的导游，当时是个中年的阿姨，他以为这次的美女也和那个阿姨一样。 “我是景区的志愿者，免费为你们讲解，不收费。”她留着墨色的黑长直发型，说话时笑容标准，虽然长得有些偏黑，但不失为是个美女。 “那就麻烦你了……”吴雅嘿嘿一笑，拉着江北朝免费美女导游眨了眨眼。 “我们现在所在的魏晋墓群，位于嘉峪关东约18公里的新城镇，在近13平方公里的地域内分布着魏晋时期的古墓葬一千余座，素有“地下画廊”之称，你们能来到这里，说明对中国古典文化是非常感兴趣的……” 美女导游毫不含糊，连自我介绍都懒得做，直接进入工作环节。 在她的悉心介绍下，江北和吴雅对魏晋墓群有了更系统的了解。 目前此处正式对外开放的只有2座，新城墓葬建筑形制独特，墓葬由墓道、墓门、门楼、前室、中室、后室、甬道、耳室、壁龛等组成。 建筑用砖分为印纹方形砖、长方形砖、雕刻砖、画像砖等。 墓门用条形砖叠砌为拱券形，券顶以上采用条形砖叠造门楼，门楼墙面嵌砌有斗拱、人物、兽首等造型的雕刻砖。 栩栩如生的画与雕刻作品，配以古墓曾经的古老用途，总会让人不敢掉以轻心，哪怕胆子大如吴雅，在游览时也是噤若寒蝉。 这里面曾经可不仅仅埋着壁画，同时还埋着数不清的古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别看评论！ 在美女导游的带领下，江北和吴雅开始仔细的欣赏起这些艺术品。 江北发现，这些砖壁画不仅色彩鲜艳风格独特，画技巧妙，而且这些砖壁画的内容也是取材于当时的现实生活。 很多壁画的内容都是反映农耕、养殖、采桑、宴居、出行、军事操练、狩猎等内容。 魏晋墓群江北浏览的非常细致，这也自然多花费了很多时间，等美女导游带着二人从魏晋墓群出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江北和吴雅在观光的途中，对美女导游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叫张雨茜，本职工作是考古队实习的大学生，为了更快的掌握关于本地的考古相关知识，这才自发的做起了免费导游工作。 对此江北也仔细问过张雨茜，除了工作的原因之外，就没有别的理由了吗？ 毕竟，想要掌握考古知识明显去查阅文献更靠谱。 可张雨茜似乎有着自己的顾虑，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她倒是对江北的身份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在魏晋墓群，她已经接待过太多的游客。 但能对古文化如此感兴趣、且还有一定基础的并不多。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年轻人，那便更少。 得知江北和吴雅也要返回市区，张雨茜便邀请他们一起共进晚餐。 一天的嘉峪关行程，暂告段落。 也将进入到吃货吴雅最为向往，最为兴奋的觅食时间。 经过向张雨茜了解，她向江北和吴雅推荐了市区里的镜铁市场。 “这里有各种美食，各种风味。也算得上是本地土著人们觅食圣地。我向二位吃货强力推荐。”因为都是年轻人，张雨茜的措辞也要轻松许多。 吴雅的吃货习性作祟，早就查好了多家当地评分较高的店铺，拿出手机放到张雨茜面前，笑问道：“雨茜，你看看我查到的这些餐馆怎么样？” 张雨茜扫了一圈儿，连连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这些都是当地很出名的餐馆，我最推荐这家。” 听了张雨茜的建议，三人直奔名为“西北狼”的西北风情馆子，开启了吃肉模式。 席间，三人一边吃着，聊着，乐着，一边回味今日在景区看到的壁画和墓群。 江北又想专家张雨茜请教了很多关于碑文壁画等传统文化的知识。 张雨茜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她留下来做导游的具体原因避而不谈，其他问题都为江北解释的清清楚楚。 当她知道江北和吴雅的目的地在敦煌时，便笑道：“如果真的有缘，她当导游的真正原因，会在敦煌告诉他们。” 江北和吴雅当然明白，她说的有缘，就是在敦煌再次的萍水相逢。 分别前，张雨茜极力的向他们推荐了酒泉，而且还格外嘱咐江北一定要带着吴雅去看胡杨林。 此次大西北环线，是江北这么多次旅行来最无章法的一次。 听取了张雨茜的建议后，他再次把敦煌这个终极目的地的排期向后排了排，而是计划着明天一早赶往酒泉。 夜里，江北和吴雅没再睡野外，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本地酒店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 早上起来，两人收拾行装直接杀向酒泉的金塔胡杨林。 金塔胡杨林位于甘肃金塔以西的潮湖林场，为三北防护林体系的一部分，胡杨林周边分布着大面积的沙枣树、白杨树和红柳等西北特色树种。 据攻略显示，金塔胡杨林是额济纳原始胡扬林中的一个林系。 这些胡杨林经过春风的滋润、夏雨的洗礼，当大漠旷野吹过一丝清凉的秋风时，它们便在不知不觉中，由浓绿变为浅黄，继而变成杏黄了。 登高远眺，金秋的海洋，令人心旷神怡。 胡杨林如京城香山枫叶一样火红，像在熊熊燃烧。而每一棵高大的胡杨树冠枝头，间或有浅绿、或淡黄的叶片在闪现，错落有致，色彩缤纷。 秋风乍起，胡杨金黄的叶片，飘飘洒洒“哗哗”地落到地面，大地铺上了金色的地毯，辉煌而凝重。 漫步在胡杨林中，江北和吴雅仿佛进入神话中的仙境。 怪不得张雨茜会如此极力的推荐，这样的景观，果然不是靠想象能想得出来的。 江北的相机今天成了主角，咔嚓的快门声几乎从未停止。 茂密的胡杨千奇百怪，神态万般。 粗壮的胡杨几个人难以合抱，挺拔的有七八丈之高，怪异的似苍龙腾越、虬蟠狂舞，令人叹为观止。 阳光下，蓝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湖面映着一片金黄，高高低低的胡杨成为画面中的主角。 这里抛弃了原本应是大漠孤日凄凉萧瑟的形象，让人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吴雅像是仙鹿进入仙境一般，开启了肆无忌惮的撒欢模式。 蹦蹦跳跳，嬉笑欢呼，跑在江北身前，时不时的还会朝着江北扔几片树叶。 “大叔，你说我们能在敦煌遇到雨茜吗？”吴雅跑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便折回了江北身侧，对正在拍照的江北问道。 江北的镜头下是几片正摇摇欲坠，却仍和树枝藕断丝连的叶子，他再等一阵风带走它们，然后他来抓取这一瞬间。 等待一样是摄影师的必备技能，听到吴雅发问，他的眼睛仍是不曾离开相机，一边注视那几片叶子，一边轻声道：“我觉得太概率不会，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嘿嘿，可我觉得会，不然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我作为一个女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她那个不愿意说的理由，肯定和男人有关！” 说着，吴雅便蹲在地上捡起了两片叶子，分别捏在两只手上，双手食指和拇指一搓主页的枝子，金黄色的树叶便在她的手里打起了转儿。 与此同时，终于一阵微风掠过，刮落了那两片叶子。 咔嚓！ 江北定格下了这一瞬间，风扯动树枝，同时带走树叶，一切都如此自然。 “叶子的离去，是树枝的不挽留，还是风的撩拨？”江北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吴雅撅嘴道：“大叔，你在网易云听歌就听歌，能不能少看点儿评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沙漠骆驼 在胡杨林逗留的时间过的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匆匆溜走。 离开胡杨林前，江北和吴雅各自拾取了一片落叶作为纪念，小心翼翼的夹在吴雅带来的书里。 从胡杨林离开出发前，江北带着冰棍儿和巧克力溜了一圈儿，景区是不许宠物进入的，所以只能在路边简单带着它们转一转。 虽然带着宠物旅行对于江北和乌鸦来说很有趣，但对于冰棍和巧克力来讲，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每次遇到不能带宠物的景区，它们便只能窝在车里…… 再次出发时，江北和吴雅下了决定，这次的行程一定要直奔敦煌，再不改变行程…… 显然，他们再一次没能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在导航报出鸣沙山景区时，他们再一次改变了直入市区的行程。 经过一下午的赶路，他们在下午5点多赶到了敦煌鸣沙山景区。 来到敦煌这里是不能错过的圣地，当然，这也是张雨茜提前告诉他们的。 景区出入口处写着详细的介绍，江北和吴雅停好了车，便驻足在此，详细阅读。 这是江北多次旅行后总结出的习惯，或者说经验。 想要了解一个景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景区门口的介绍牌前，仔细看上面的介绍…… 这个办法虽然有些呆，但却十分高效。 既要比自己查的准确，又十分省时间。 据介绍牌上的蚊子说，此处的鸣沙山月牙泉景区位于敦煌城南5公里左右的位置，月牙泉南北长近100米，东西宽约25米，泉水东深西浅，最深处约5米，弯曲如新月，因而得名，有“沙漠第一泉”之称，自汉朝起即为“敦煌八景”之一，1994年列入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月牙泉内生长有眼子草和轮藻植物，南岸有茂密的芦苇，四周被流沙环抱，虽遇强风而泉不为沙所掩盖。 因“泉映月而无尘”、“亘古沙不填泉，泉不涸竭”而成为奇观。 鸣沙山和月牙泉是大漠戈壁中一对孪生姐妹，“山以灵而故鸣，水以神而益秀”。 确有“鸣沙山怡性，月牙泉洗心”之感。 月牙泉是敦煌诸多自然景观中的佼佼者，古往今来以“沙漠奇观”著称于世，被誉为“塞外风光之一绝”。 不过遗憾的是，当地几个带朋友来的游客告诉江北，他们说月牙泉的水都是每天灌进去的，里面的泉眼早就干枯了。 听到这些，江北和吴雅先是一愣，随即释然。 的确，国内很多景区的景色，都是自然和人工二合一，这似乎已经是常态…… 他们赶到的时间非常的合适，正好是下午日落时分。 适合骑着骆驼上到沙山上，欣赏鸣沙山的日落美景。 而这一美景，也是那几个当地游客极力向朋友推荐的项目。 进了景区，吴雅便欢呼雀跃的奔向了等候的驼队。 他们两个的牵驼人，是一位居住在附近村里的大姐。 大姐人很淳朴，随和善谈。 见到吴雅这般精致漂亮且开朗的女孩，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姑娘，你赶紧带好面巾，虽然日头落了，晒人的阳光没了，但这里的风沙你也是吃不消的。” 江北会心一笑，他很喜欢这样温暖的大妈，就像儿时邻里的婶子似得，贴心又温柔…… 被夸赞的吴雅露出浅浅酒窝，听话的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纱巾，只露出两只黑框眼镜和眼镜后的灵动眸子。 她轻轻拍了拍骆驼的驼峰，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姐，它们不会踢人吧？” 骆驼似乎听懂了吴雅的话，原本老老实实趴卧在沙地上的骆驼，此时回过头瞥了吴雅一眼，马嘴似得嘴巴里打了个“秃噜”一声的响鼻儿，似是在向吴雅抗议，看起来十分呆萌。 大姐连连摇头，现实把江北扶上了骆驼，随即又扶着吴雅坐上了骆驼，笑道：“它们温顺的很，在这沙漠里也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走~！ 在她的一声吆喝下，驼队里的骆驼们前后一俯一仰，有序的一一站了起来，然后依次排成一行，缓缓地跟着头驼向沙山走去。 驼队沿着沙丘的山脊被无数驼队踩出的沙路慢慢前行，沙漠里只有这些地方是坚硬的，走到其他地方就会深深的陷到松软的流沙当中，十分吃力。 驼队到达休息区后，他们陆爬下骆驼。 开始徒步向沙山艰难攀爬，在一番挣扎之后，我们终于抵达沙山顶端。 站在沙山顶上遥望南边连绵不断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沙丘，看着往回走的驼队，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幻化出一队从远古走来的丝绸驼队，一匹高大的领头骆驼昂首阔步，驼峰上搭挂满载的货物，沙漠中留下一串串脚印，驼铃声渐渐远去。 “哈哈，大叔，现在的景象好像是穿越时空的画面啊！”吴雅把两只手做了个拍照的姿势，从指框里看向江北。 江北也倍觉舒心，连连点头，笑道：“走，我们一起穿越回那侠骨柔肠的岁月吧！” 虽然这里的沙漠很美，但他们毕竟在这之前已经见过不下一处沙漠景色，加之天色以晚吗，便没有久留。 二人出了鸣沙山景区，决定在附近找一块合适的地方露营观星。 观星这种行为对天气和环境的要求比较严苛，天空既要无云，又要四周旷达，显然此时此地最为符合。 在离鸣沙山不远的地方，他们找了一片树林。 算好露营位置，开始安营扎寨。 此时的吴雅，异常的兴奋，因为这次他们要睡的是帐篷，而不是房车。 江北有了米国的宿营经验，对此可谓轻车熟路，很快他们的营地已然安顿妥当。 野外“大餐”过后，进入到难得的品茶时间。 这一次轮到江北雀跃了。 他对茶的研究可谓很少，但自从解除了张厚风老爹之后，便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慢慢悠悠的喝茶艺术。 而为了这次户外露营观星品茶，江北甚至早都提前备好了他在京城时新买的一套茶具。 在吴雅专注的围观中，江北开始了他的首次户外茶艺秀。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烤火 泡茶的表演进行了足足近一个小时。 吴雅或许是因为白天玩的太累，不等喝道香气缭绕的茶水，便在帐篷中沉沉睡去。 江北把坐垫挪到了帐篷旁边，端着一小壶茶水，盘腿坐在帐篷附近。 “时间过的真快。”他抬头独自看着漫天星河。 他和帐篷里的丫头已经认识近半年的时间了。 秋刀的那件事，一直都是横在他心里的一道坎。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对**的放纵，和吴雅突然的分别，导致和秋刀有了多次亲密举动。 第一次是秋刀下了药，可后面的几次，便已经是全是他心甘情愿。 茶水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他的心却再也难以平静。 偷偷瞥了眼睫毛弯弯的吴雅，他陷入了自我内心矛盾情绪中。 正在这时，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也吵醒了入睡的吴雅。 “歪，请问可以从你这里借点水嘛？”一个二十五六岁样子的女孩在远处喊着。 江北只能通过声音依稀辨别方向，却看不到对方。 或许是因为夜间的空地里，江北这边的灯火实在太过显眼，所以才会被这声音的主人所发现。 不到三分钟，江北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轮廓。 这个人的样子江北很熟悉，张雨茜。 此时吴雅也把头自帐篷中探了出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江北，嘟囔道：“大叔，谁在喊啊？” “是……你自己看吧……”江北惊讶之余，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指着走到跟前的张雨茜对吴雅说道。 “吴雅！是我啊！”张雨茜笑着对吴雅打了个招呼。 吴雅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借着车灯仔细看了看张雨茜，惊讶道：“竟然真的在敦煌遇到你了！” 一旁的江北皱了皱眉，这样的偶遇过于匪夷所思，尤其是张雨茜之前说过关于会在敦煌重逢的事情，使得他不得不起了些警惕的想法。 心中做此想，江北便潜意识的用半个身子拦在了吴雅和张雨茜的中间。 他看着轻装简行，只背着一个旅行包、带着一顶鸭舌帽的张雨茜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呢？荒郊野岭的，一个女孩子难道不怕嘛？” 换做之前的江北，这样的话一开口，就绝对会被人看穿。 而此时的江北显然演技飙升，自从得到了系统奖励的情商属性，他甚至已经能很微妙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张雨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空地，笑道：“我在那边扎了一个露营帐篷，但是我的水壶不小心被我碰洒了，这才想过来借点水，没想到遇到了你们……” 吴雅心思单纯，没有江北那样的提防心，大咧咧的钻出了帐篷，说道：“走，带我去你那儿看看。” 江北不露声色的拉了拉吴雅的手，轻声说道：“先喝杯茶水，我泡了这么久，你不尝尝可太让人伤心了。” 张雨茜到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倒是吴雅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江北的眼睛。 这种语气，江北还是第一次。 她点了点头：“恩。” “水在这儿，你自己灌吧，如果想要过来一起，也可以把帐篷挪过来。”江北指了指一旁的大水壶。 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灌完了水，就回去吧…… 可张雨茜偏偏没听懂这微妙的话中有话，笑呵呵的答道：“行，你们等等，我去把帐篷挪过来。” 等她转身不如黑夜中之后，吴雅紧张的看着江北：“大叔，她……” 江北揉了揉吴雅的头，笑道：“没事儿，一会咱们去车里睡，就算她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也不用怕。” 吴雅嗯了一声，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喝起了茶水。 江北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黑夜中张雨茜消失的方向。 希望是他的疑心太重…… 等张雨茜再次返回时，江北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一些。 她没领着什么江北臆想中的歹人，也没带着什么狰狞的凶器，和之前背着旅行包的样子相比，无外乎就是多了一顶单薄的帐篷。 尽管如此，江北和吴雅还是在茶水喝完后，搬到了房车里睡。 甚至都没和张雨茜过多的聊天。 不知怎地，江北只觉得她很怪，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之前李静妍喜欢用女人的只觉来判断一件事，而此时江北男人的只觉则告诉他，尽量小心、再小心…… 第二天一早，江北第一个睁开眼睛，跳出房车时，刚巧张雨茜也钻出帐篷。 一见面，张雨茜便直直的盯着江北，并率先开口：“江北，你为什么躲着我？” “哦？那你为什么故意跟着我？”江北之前还不确定，但刚才听到她的语气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跟踪自己！ 他是第一次来大西北，且也不认识张雨茜，实在想不通这个女孩儿为什么要死死纠缠，而且还要把声势弄的如此诡异…… “你做了什么腌臜的事，难道心里不知？”张雨茜冷冷的看着江北。 腌臜事？ 江北直勾勾的看着她，心里却在不断地思索着，除了秋刀那件事对不起吴雅，其他的……似乎自己真没做过…… 张雨茜见他一副思索不及的样子，便走到江北身前，伏在江北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夺走了我的爱人，你还记得景德镇的秋刀嘛？” “这……”江北的情商再如何提升，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是毫无办法，只得愣在原地。 秋刀这个娘们，竟然还tm的男女通吃？ 张雨茜冷笑道：“怎么？想起来了？她和我说找到了爱的人，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之前我只当她到了安稳的年纪，找个男人过日子倒没什么，可现在一看，你就是个渣男，她爱上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瞎了眼。” 此时的她神经质的可怕，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表情却无比狰狞。 不由得让江北联想到了他们相遇的地方，魏晋墓群中的一副祭祀的壁画。 凶恶的女妖敕令众人架起火焰，一个男人被吊在了火焰上方不停地烤…… 江北咽了口口水，这把火是张雨茜点的火，但柴禾却是他自己拾来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秘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江北眉头紧锁。 他与秋刀的事，本就如鲠在喉，今天张雨茜的莫名出现，倒似是帮了他一把。 给了他莫名的勇气。 之前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否如实想吴雅坦白。 如今看来，时候到了。 江北没理表情怪异的张雨茜，而是跑回房车里叫醒了还在懒睡的吴雅。 “吴雅，醒醒，我有事和你说。” 吴雅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跟着江北来到了空地处。 张雨茜抱着肩膀，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倒想看看江北想要做什么。 在魏晋墓群的偶遇，让她第一时间认出了江北，她便有了一系列的计划。 虽然进行到现在，事情变得有些偏离了她设计好的轨道，但好在还没偏的太远。 在她眼里，江北这样的渣男，就要暴露在阳光下。 虽然此时的秋刀还在路上，虽然这场戏还没上演至她最理想的境况。 不过她的人生，从不怕缺憾。 吴雅也察觉出了氛围的诡异，不由得清醒了几分，主动问道：“怎么了？” 江北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低声开口：“吴雅，我做过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情……” 随即，江北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 他的坦诚让张雨茜不解，同样更让她不解的是吴雅的反应。 这个年纪和她相仿的黑框眼镜女孩，竟然完全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意外。 江北对吴雅的反应也颇感惊讶，不明就里的支吾着：“吴雅……你……不生气？” 吴雅露出了招牌式的酒窝笑容，像是一抹灿烂的阳光，她轻轻的拉起了江北的手，低声道：“大叔，你知道吗，我等你主动开口等了好久了，今天你能告诉我这些，说明你真的知错了，更说明你对我的感情变得更多了，我会有些小嫉妒，但我不会离开你。” 这段话一出口，三个人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氛围之中。 江北羞愧的坐在了沙地上，吴雅的大度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懦弱，作为一个男人，这次吴雅给予他的成长，远比系统给的任何奖励都要珍贵。 而张雨茜，则狰狞着脸，吼向吴雅：“你傻吗？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和别人上了床！” 在张雨茜的价值观里，这样的事情足以绞刑几十遍，但吴雅偏偏轻描淡写的原谅了他。 她甚至已经不能确定，吴雅是否真的喜欢江北，如果是，为什么她能容忍这样的背叛…… 吴雅走到张雨茜身前，轻声说道：“正因为他爱我，所以这件事之后，他良心上所受到的谴责远比我知晓事情后感受到的背叛感更深刻。”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米国的那段时间，江北几次坚持不住疲劳而沉沉睡去时，梦呓里呢喃的，都是同一句话。 吴雅对不起。 她不知道江北做错了什么，可她知道，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她都能原谅。 正如张红霞所说，吴雅是个传统女孩儿，骨子里就有小女人的思想，或许正是这样的思想，并没有让她觉得这件事大到哪儿去了…… 此时的张雨茜已经放弃了和吴雅这个傻女人的对话，转过头冷声对江北说道：“几句花言巧语能哄骗她，别以为也能哄骗我！” 江北摇了摇头，低声道：“从你说出你的身份后，我就没打算在瞒下去，哪怕你把秋刀带到我的面前，也一样，如果因为我对你们的感情造成了伤害，我愿意承担后果。” “呵呵，承担后果？有些事情的后果你是没办法承担的！一个女人变了心，是没法挽回的。”张雨茜笑的很冷很硬，但语气里却难掩一份落寞。 就因为眼前这个毫不出彩的文弱男人，秋刀就放弃了和她长达四年的纯洁之爱。 说好的摒弃世俗，爱的轰轰烈烈呢？ 看来，终是抵不过和男人的一场缠绵。 想着此时的秋刀正在风风火火的自江西赶来，再想起前夜她们通电话时候的情景，她突然有些泄气。 她清楚的急着，那个妖精似得秋刀，竟然毫不在乎江北身边是否有别的姑娘，只让她不要去接触江北。 甚至为此她还要专门跑一趟敦煌。 “真是可笑。”张雨茜想到此处，表情无奈的自嘲了一句，似乎自己再如何折腾，也无济于事了。 吴雅转身回到了房车里，上车之前，她只说了一句话。 “大叔，这件事情，我想你应该解开心结，不然这根刺会永远在你心里。” 说完，她便轻轻巧巧的躺回了房车的床上。 江北看着房车，欲言又止。 对不起这一类的话，他是没脸说出口的，而且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吴雅嘴上没出口的伤心。 是啊，设身处地的想想，他甚至做不到吴雅这样的洒脱和大度。 张雨茜表情已经冰冷：“她和秋刀一样，都瞎了眼。” 江北吐了口气，走到水壶旁接了一捧水，一把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清水总算带来了一丝清明。 他混沌如浆糊的脑子，也逐渐有了思路。 知错能改，或许于事无补，但总好过一条道走到黑。 吴雅既然愿意给他机会，他没有理由不珍惜。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面告诉秋刀，我和她的事情，只是一次错误中的错误。”江北诚恳的看着面色不善的张雨茜。 “呵呵，渣男难道也有直觉这种说法？真被猜中了，秋刀就要到敦煌了。”张雨茜也学着江北的样子，接了捧水，洗了把脸。 这个瘦高个自的女孩，脸上一层薄薄的水，在阳光下折射着淡淡的光。 似是一抹西北铁匠打造的冷冽钢刀，插在了这无垠的大漠之中。 “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魏晋墓群当免费导游吗？”张雨茜洗好了脸，转过头直愣愣的盯着江北。 她是遇到江北后才决定跟踪，在这之前留在魏晋墓群自然有别的原因。 江北看着张雨茜：“总不会为了守株待兔吧？” 张雨茜不屑的瞥了瞥嘴，指了指天边的朝阳：“四年前，我和她就是在魏晋墓群的朝阳下认识的，当时我还是个大学生。” 江北有些发懵：“所以……？” 她自嘲道：“没什么所以，只希望她也能记着初见时候的样子，没准我们的重逢一如初见呢？” 第一百六十章 莫高石窟 秋刀和吴雅的见面，在江北完全无法预知的情况下，发生了。 带着混血面孔的成熟女人开着她的大G，按照张雨茜给她的定位，一路飙到了江北面前。 而此时的吴雅，刚好也从房车中出来。 “你好。” “你好。” 两个人的对话格外的平静。 秋刀仍是处处透着媚气，但并没有和之前似得去撩拨江北。 她只是对张雨茜轻声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别人无关，你不要孩子气了。” 秋刀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语气中却透出了一丝无奈。 她这么多年来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游戏人间的事儿没少做，张雨茜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次超出寻常伦理的一次游戏，如果不是她要来给江北添麻烦，秋刀是不会再来见她的。 张雨茜原有的刺头似的气势此时已经荡然无存，面对秋刀时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她的眉头拧着，眼里写满了委屈。 她只是扯着秋刀的衣角，也不说话。 “好久不见。”秋刀转过身对江北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与面对张雨茜时候不同，此时的她不自主的面带着一丝微笑。 本以为萍水相逢之后，就不会再有瓜葛。 如今再见，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孩子，看样子应该就是江北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也不是很出色嘛~ 秋刀在心里这样想着，余光不自主的上下扫了一圈儿吴雅。 的确，吴雅的长相虽然不错，但和秋刀如此有辨识度的混血面孔相比本就不占便宜，加之秋刀成熟女人的气场，所以此时的吴雅从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江北挠了挠头，瞥向身后的吴雅说道：“额……是啊……” 这样的场面，除了尴尬两个字，江北实在想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 此时的吴雅轻挪脚步来到江北身侧，不动声色的牵住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让原本坐立不安的江北心神大定。 江北最在乎的是什么，显然吴雅已经知道了。 “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秋刀又对吴雅微微点了点头，她自然注意到了吴雅牵江北手的小动作。 看来，她也并非表面上那样毫不在乎。 说完，一抹大红唇的秋刀一把拉起了张雨茜的手，随即两人登上了她的车。 不给江北和吴雅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溜烟儿的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们……也……走吧？”江北支支吾吾的低着头说道。 吴雅嗯了一声，转身开始收拾茶具、水桶这些物品。 江北深吸了一口气，对吴雅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们下午去看莫高窟吧！”吴雅眨巴着眼睛说道，说完还用手轻轻揉开了江北皱在一起的眉头。 转身端着水壶送上车的途中，吴雅故作严厉继续道：“那个时候我们还没确立关系，所以我不怪你，但是以后可不行！再犯，一律以欺君论处！” 事已至此，江北也觉着自己不能再矫情下去，这份愧疚他会记在心里。 收拾好了物品，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去往莫高窟，而是拉着巧克力和冰棍在旷野沙地上转了一大圈。 两二货许久没有这么纵情的奔跑过，此时便如脱缰野马一般肆意的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一直玩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江北和吴雅这才带着俩货回到了车里，准备向莫高窟进发。 经过大概15-20分钟的车程，他们便来到了世界文化遗产——莫高窟所在地，下车后便看到干涸的党河，裸露着的河床，以及河对岸的洞窟。 他们后来才知道这些洞窟现阶段只有研究价值，没有参观价值，所以不对外开放，大概有200多个。 其实在来的路上一眼望去全是戈壁滩，吴雅还在想当年古人为什么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修筑洞窟呢？ 后来江北解开了她的迷惑，同时也证明吴雅对于这方面的书读的太少。 “莫高窟开凿于公元4世纪到14世纪，那个时候敦煌这一带还是水草丰沛，繁华大敦煌，所以在这里开凿石窟就很显然了。” 江北对历史的了解很广，且很深，加之这次大西北环线出发前，他就做过功课，所以此时的他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导游的工作。 排队时候，江北的相机也没停下，不停的拍摄着莫高窟的外部构造。 之所以显得非常着急，是因为莫高窟洞内禁止拍照，尤其是江北拎着单反这种显眼的作案工具，会被工作人员格外关照。 排过了队，江北和吴雅终于进入到了莫高窟之内。 江北一边带着吴雅向前走，一边为她讲解着。 “莫高石窟开凿于公元4-14世纪，基本从西晋到元朝这个时间段，它很多都属于当地大家族，比如当地李氏家族，曹氏家族等名门望族开凿的私人石窟，私密性很强，当然也有修行的和尚道士开凿的。” 吴雅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石窟正中的佛像和墙壁两边的壁画，笑道：“之前只是听说敦煌的壁画鬼斧神工，异常绚丽，便只以为这里全都是壁画，没想到还有佛像。” 走近之后就会发现，莫高窟的佛像和江北之前去过的那些寺庙的佛像大不相同。 这里的佛像都是用草、泥制成，尽管用颜料遮盖，还是能看出做工比之铜铸甚至金铸佛像粗糙了很多。 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些佛像神态仍然慈祥又威严，神圣且不可侵犯。 画像和壁画等眼色有红色，绿色，蓝色等，其中蓝色颜料最为昂贵，据说9克黄金才能换取1克蓝色颜料等原材料，所以有些洞窟内壁画的底色是蓝色为主，看来才是传说中的“土豪”。 他们此时所处的石窟是官方标注的二十九号洞，中间的佛像则是释迦摩尼佛的佛像。壁画则是以简约为主，只有绿色打底，据说这是在西夏时代进行了重绘，所以现在看到的壁画其实是两层。 下面一层是晚唐时期，上面是西夏时期的，都是缠过千年的文物。 而且这里的地砖据说也是西夏时期的地砖，虽然年代久远，但花视纹理仍是清晰可见。 吴雅听过之后，赶紧双手合十说道：“原来我们都是踩在文物之上，罪过罪过。” 江北则在一旁学着寺庙老僧的样子，摆了摆手：“施主无妨，无妨……” 逛过了最靠边的29号洞，他们跟着前面游客的脚步，来到了23号洞。 这次江北没有再担任导游角色，而是带着吴雅白嫖了一波前面旅行团的导游服务。 年轻的导游小哥哥热情的讲解着：“23号洞中的佛像修建于1200年前盛唐开元天宝时期，胎体为唐时期，晚清年间进行了重修，莫高石窟很多都是在晚清进行了重修……” 不过看样子这个导游的基本功不太扎实，关于洞窟的年代和历史方面的知识掌握的还不错，但等他讲到佛像时，就有些露怯。 吴雅和江北白嫖了一路，此时见他有些局促，便决定帮他一把。 江北挤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兄弟，要不要帮忙？” 年轻导游性子倒也淳朴，没觉得江北此时这么说是在贬低他，挠了挠头坦诚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接活，所以……” “不要紧。”江北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始帮他继续为游客们进行导游工作。 “这副壁画讲的是佛祖的最后一讲序言中的部分，佛祖用生活中常见的事物为众生解惑，有雨中春耕图，农妇做好饭带到田间地头……” “地里劳作的丈夫和孩子中午一起吃饭，还有用先进的曲辕犁进行耕种的场景，表现出那个年代敦煌地区的农业还是很发达的。” “这幅壁画融入了很多华夏山水画的特色，可以说华夏美术的根就在敦煌石窟……” “左手边这幅是观世音菩萨讲经的场景……” 整个23号洞的浏览过程，俨然成了江北的佛理表演秀。 一众游客包括吴雅都听的津津有味，文化的魅力大抵如此，它能通过任何一个人的嘴巴，便穿透厚重的历史，给人以震撼和感动。 等他们一行人走出23号洞，年轻导游主动加上了江北的微信，说什么也要结交江北这个博闻强识的朋友。 “我叫孙浩，大哥你存个导游孙浩的备注就行……” “我叫江北，说句实话，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们的一个朋友。”江北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后，和吴雅相视一笑。 孙浩和阿秋的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开朗性子，看着他，江北和吴雅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阿尔山的导游阿秋。 “以后我们也是朋友！”孙浩的眼睛不大，笑的时候会不自主的眯起来，随即就显得他的眼睛更小了。 听着他热情洋溢的话，江北也是开怀一笑：“好的，以后我们也是朋友！” 告别了孙浩，江北和吴雅选择了直接奔向“飞天”洞，329号洞。 329号洞窟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其内的佛像多为清代重绘，窟顶为红色打底，壁画为“土豪”蓝色打底。 其中窟顶的藻井中央为莲花，四周为飞天环绕，看起来莲花像是旋转一般，非常漂亮。 所谓飞天，多以夫妻成双成对的造型出现，据说莫高石窟共有4500对飞天造型的元素。 它们宛如仙人一般印在穹顶，在整幅画面里负责着演奏音乐和撒花的工作。 329号洞左边壁画展现的是净土宗佛祖阿弥陀佛讲经场景，两边分别是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称为“西方三圣”。 相较于之前的两个洞，329号除了多了飞天元素，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 而且尽管飞天造型很吸引眼球，但却因为规定的原因不能拍照，这让江北和吴雅的旅途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也正因如此，江北二人的步伐也在逐渐加快，毕竟莫高窟有700多个洞，不可能每个都要锱铢必较的逛。 逛完了329号洞，两人来到了大名鼎鼎的17号窟“藏经洞”，也就是王圆箓道长发现莫高窟的地方。 关于这个王道长，江北曾经在查阅关于他的资料时印象颇深。 据说他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不过别看他没什么文化，却格外尊敬的文化。 这也是当年他在偶然发现藏经洞后，对这些文物及当时的书籍进行了保护的原因。 他觉得这些被藏在洞里的书籍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然后还报官，甚至给慈禧写过信，但是这些都如石沉大海，渺无音信。 后来他要修缮莫高窟，再加上西方列强骗子的威逼利诱，就犯下了如今加在道长身上的“罪”。 当然他这个修缮莫高窟，尤其是对佛像，对壁画的重描，从现今的角度来看其实是对文物的损坏。 江北还记得去年看过一条新闻，说是国内某地对当地佛像文物进行重描，结果弄的不伦不类，网上一片骂声。 所以怎么能说百年前的王道士“蠢”呢，百年后如今这些人难道不是最“蠢”吗？ 王道长“出卖”文物所得并非藏为私用，而是用来修缮莫高窟，而且刨除一些“损坏式”的修复，也的确取得了一些成绩，所以这个苦逼的王道长并不像余秋雨先生笔下那么不堪。 当年江北读余秋雨先生的那篇文章时异常气愤，现如今到了现场，听听导游和一些当地游客对王道长的正面评价，江北觉得这才是最公正的。 而17号洞俨然就是王道长的主要成绩之一。 17号洞虽然有这藏经洞的称号，但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专门用来藏经书用的，而是唐代高僧洪辩参透佛法之处。 后来高僧圆寂后其弟子按照真人尊容塑造而成佛像，早年因为藏经之用塑像被挪到了其他地方，后来修缮的时候按照书中所记载才回归到原处。 这位高僧的雕塑背后有两棵菩提树，其中雕塑左后方的树枝上挂着高僧的挎包，现代感十足。 如果只把目光放在这个挎包上，很难让人信服这是一件古人的包。 现在大街上很多挎包都与此相似，没准就是那些奢侈品的设计大师也来过此地，并且“抄袭”了古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西出阳关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里并不能真正称之为“藏经洞”，应该叫做百科文库，数万件书籍不光包含经书。 还有关于敦煌地区农业，科学，社会生活，甚至休书，花名册等等书籍，名类之多，数不胜数。 按理说应该是是研究敦煌地区、河西走廊绝好的文献资料。 只可惜散落在世界上数十家博物馆，痛心之余也只能自我安慰。 还好没让王道长全都霍霍完，现如今还能去别人家的博物馆查看自己家的文献资料。 除了藏经洞，江北和吴雅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年代较近的55号洞窟。 55号洞开凿于晚宋时期，虽说年代较近，但距今也有900年的历史。 正中为弥勒佛，两边各有几尊塑像，佛祖右手边还有一个小托塔天王，很可爱。 吴雅对这个袖珍的托塔天王可谓十分喜欢，追问了江北半天。 无奈江北对此还真是不曾知晓，只好跑去问过了附近的工作人员，这才知道这座小托塔天王的雕塑是莫高窟内唯一的北宋塑像。 除了小托塔天王，在洞窟进门左手的位置还描绘了弥勒经中的内容。 表现出世间的种种美好，比如地面铺金，路不拾遗等等…… 弥勒佛也被称为未来佛，是释迦摩尼佛的接班人。 只不过据佛经所言等他转世来到人家还有很长很长很长时间，这里便说的是等弥勒佛转世人间之后等美好场景。 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画面便是反弹琵琶壁画，画面中两位技师反弹琵琶，身型婀娜多姿。 但据江北所致，这是目前任何文献资料都没有提及一种说法。 而且据专家描述反弹琵琶对人体型，臂长要求极高，根本不可能做到。 所以这里所绘很可能是源自工匠的超凡想象力。 作为音乐系专业学生，吴雅对此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61号洞两人也是草草而过。 江北只是大概的讲述了一些关于61号洞窟的来源和历史传承。 两人逛了近三个小时，大大小小洞窟看了几十个，最后才来到了最后一站，敦煌莫高窟的网红打卡点。 96号洞，又称九层楼，还称大佛窟。 “明明是洞窟，为什么偏有个楼的称号？”吴雅拉着江北的手，摇摇晃晃问道，活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提问器…… “九层楼是为了保护窟内的大佛才修建起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有4层楼。”江北的耐心很足，一边讲解一边拉着吴雅走进了大佛窟。 两人刚进去，便被高大的佛像所震撼。 正中的巨大佛像为室内最高佛，有35.5米之高，宛如一座小山。 据资料记载，大佛窟开凿于唐695年，武则天时期，耗时12年完成。 佛像的袈裟下端绘有黄龙，因此佛披着龙袍。 那为什么佛要披着龙袍呢？ 这是因为武则天她光修庙宇，声称自己为佛的化身，所以便身披龙袍，往上看，佛穿的衣服确实女性化，看着应该穿的是抹胸装。 听一旁带着外地朋友来旅行的本地人聊天，说此佛的眼睛是用宝石制成，所以才会看上去很深邃，感觉能把人一眼看穿，很是神奇。 这个洞窟在每年的浴佛节，也就是释迦摩尼佛的诞辰日农历四月初八会向当地人开放，还有一个洞窟也是开放的，持有本地人身份证的付5元门票即可进入拜佛祈祷，每年仅此一天。 像江北和吴雅这样的外地游客则完全没有这么幸运，哪怕想要参加浴佛节，也没有资格进入…… 这也算是敦煌对本地人的一个馈赠吧。 九层塔的内窟不许拍照，但出了九层塔则不受限制。 闲置一下午的相机总算派上了用场，江北随手拍了几张镶嵌入黄土山的九层塔外观。 敦煌的风景远没有其他景点那种艳丽夺目的特点，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土黄色。 哪怕是名声在外的九层塔，在相机的镜头中，也并不如何显眼。 随着一声咔嚓的快门声，江北拍下了莫高窟的最后一张照片。 主角自然是吴雅，背景是莫高窟。 至此，莫高窟参观完毕。 说是参观，其实对江北而言，更是一种文化，传统的洗礼，也是一种爱国主义教育。 正如窟内那些工作人员所说，只有我们华夏自己强大了，“敦煌学”才能真正在敦煌。 自莫高窟景区返回市区，江北和吴雅先是吃了顿西北焖面，然后订了家连锁的酒店。 夜间，吴雅和江北第一次没有相拥而眠，背靠背的夜晚寂静无声。 沉寂的两道目光在黑暗中跳跃，辗转，最后渐渐模糊。 和白天的敦煌莫高窟一样，随着又一轮夕阳落下，江北和吴雅也陷入了夜的的催眠之中。 第二天清晨，不等江北睁开眼，便闻见了一阵香喷喷的包子香。 吴雅起的很早，跑到附近的包子铺买好了早餐回来。 见江北醒来，她大咧咧的招呼着：“大叔，快来吃早餐，我考察了好几家包子铺才买到的……” 吃货吴雅名不虚传，哪怕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也能凭借近乎本能的“美食鉴别”能力，找到最好吃的那一家…… 吃过了早餐，江北和吴雅便赶往了此次敦煌的最后一站，敦煌古城和阳关。 之所以要去这里，还是因为那句“西出阳关无故人”。 作为一个文青，江北自然不会错过如此名句所提及之处。 驱车而往，二人先是来到了敦煌古城。 所谓古城其实就是一个影视基地，本来江北是不想来这里的，但吴雅说进去看看吧或许还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古装拍拍照片呢。 无奈，江北只好顺着吴大小姐的意愿，先来了敦煌古城。 刚停好车，就远远看到城门，据景区的指引牌介绍，此处号称“望京楼”。 但指引牌上并没有说明“望京”的具体典故，吴雅和江北便认为，或许只是因为这栋楼的方向是京城的方向吧…… 进了城门就有租赁衣服的，古城游人很少，逛了一圈下来碰到也就10人左右，可以想象租赁衣服的人家生意有多凋零。 房内有各种衣服可以出租，将军，侠客，公子哥等等，还给装扮，50元一套，不限时间，随便拍。 另外也提供拍照服务，100元跟拍。 江北随意看了下店家电脑上正在处理的照片，发现他们竟然拍的还真是挺好的。 不过主要还是女生在拍照，男生很少很少。 后来店主看江北和吴雅自己带着相机，应该不太会雇用他拍摄，就说可以租套衣服。 吴雅对此非常感兴趣，挑选了一套女扮男装的侠客一副，还特意从店主借了一柄长剑。 江北则穿了套中规中矩的青色书生长袍，并且在吴雅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戴上了有发髻的假发。 如果不是脖子上的单反，乍看去，江北变真如古时书生一般。 那股平时与他人格格不入的书生气，此时成了江北提升魅力的法宝。 就连见过了很多俊男靓女甚至演员的店主也不禁感叹道：“兄弟，有内味了。” 吴雅提着长剑，笑道：“不错不错，大叔很适合这样的打扮……” 拍过了照，江北在吴雅的强烈要求下，又和店主续租了两人的汉服，并且缴纳了更多的押金。 这样一来，原本就旅客稀少的古城中，身着汉服的两人便更加显眼。 用走到哪儿都是焦点来形容十分贴切。 甚至又一对儿上了年纪的夫妻，把他们当成了景区内的演员，主动拉着他们拍了不少照片。 之所以会被误认为演员，是因为敦煌古城作为影视基地承接了很多影视剧的拍摄工作。 据说捧红了“元芳”的电视剧《狄仁杰》就在这里取过景。 古城内，有好几条街，走入其中便可以品味不同年代，不同朝代，不同地域的特点和韵味，别有一番风味。 街上有药店，杏花村酒铺，兰州水烟，当铺，绸缎铺，驿站，寺庙，客栈等等…… 仿佛时光穿梭回到了古时候，把自己想成古人，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江北最喜欢“黑水镇”这个建筑群，满满的西北大漠感，跟看过的一个电影场景很像，粗犷的西北大汉。 来来往往的商人，驼队，驻扎的士兵，黄尘满天，这种场景的确很让江北惊喜，本以为是无趣的、商业氛围极强的一处景点，竟然如此淳朴，且游客稀少…… 看来酒香也怕巷子深…… 逛过了敦煌古城，江北和吴雅将衣服归还给了店主，并且退回了押金。 临行前，店主特意看了眼江北自己拍的成片，看过后不住赞叹江北的高超摄影技术。 两人上车前往下一站，车辆行驶在国道215线，两边都是茫茫戈壁，敦格铁路相伴而行。 即刻满足了江北的执念，驾车行驶在戈壁之中，漫无目的，无拘无束奔向远方，虽说他们的目的是阳关，切也不是第一次这般走走停停的出行，但还是体验感爆棚。 一路疾驰，像是走古丝绸之路一般，跟随者古人的脚步向前进。 不多时，视线中的远处便起了风沙，“大漠孤烟直”，一片沧桑荒凉之感油然而生。 继续前往阳关的路上，江北和吴雅遇到好几处景观，其一便是玄奘大师西天取经雕像。 玄奘之名通过《西游记》而被国内百姓熟知，却不知这位大师在历史上不近确有其人，且取经事迹也是真事。 这位千年前的佛家大师孤身一人，抱着对求取真经的执念，凭借一腔热血，走在这河西走廊的无垠大地，走过山，走过水，走过戈壁，走过大漠…… 最终完成对自己的升华，以及对华夏文化的补充。 玄奘大师的雕像基座下放置一个太阳能充电播放机，日夜不息播放经文，虽然江北和吴雅都听不懂，但也能够感受到经文内的祥和之意。 雕像边上便是礼佛石，远远望去酷似一尊睡佛的山峦出现在眼前，此处便得名礼佛石。 说来奇怪，鸣沙山的沙到了莫高大佛和睡佛处便戛然而止，怎么都吹不过，当地人说是佛法无边，连沙尘都不敢打扰佛祖修行。 吴雅听过了这个说法后，每见到一个佛像都会恭敬的行礼。 看来这个年轻的新新人类，对宗教也是心怀着无比的敬畏。 继续西行，江北竟然又到了高老庄，且这里真的有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取景回归时候的雕像…… 如果说玄奘大师确有其人，那么这里绝对就是虚构人物走入现实了…… 师徒五人的雕像中，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天蓬元帅——猪八戒。 对此，江北给吴雅胡乱解释着：“毕竟八戒是回自己老丈人家，带头领路还是应该的。” 过了高老庄，江北和吴雅又走了几十公里，这才借着汉长城的遗迹看到了阳关。 阳关并非免费景区，门票50也不算贵。 江北就是冲着古迹来的，此时一看难免有些失望。 所谓阳关不过只是一个烽火台，不过相较于它的历史价值，江北没去计较阳关的卖相。 毕竟这是历史的载体，用心感受便能和历史融为一体。 关门处的张骞出使西域塑像表现出了大汉包容万千，气势磅礴的王朝气象。 走在阳关大道上，江北把自己想象成往来的客商，取经的僧人，驻守边关的将士，流放至此的犯人，甚至是骆驼…… 漫漫黄沙，悠悠古道。 他不禁想着，古人是有怎样的勇气和胆识才能走出这么一条河西走廊、走出这么一条丝绸之路？ 路途中的风险不仅来自环境，更来自于人，凶恶的土匪，孤寂的内心，不光要战胜环境，还要战胜他人，更要战胜最不容易战胜的人本身。 无尽的黄沙，看不完的悲凉 伫立在阳关大道的一角，恰有一股旋风吹起，黄沙随着风旋转起来，好像是千百年前的人儿在向江北呼喝着打着招呼。 一亭，一车，一烽燧，构成了阳关遗址的全部。 亭为往来客商提供了短暂的歇息之处，车送往迎来东西南北的货物。 烽火台承载着信息的传递，阳关作为一处通商口岸无数的人从这里路过，无数的人见证了它的繁华，衰落，直到荒芜。 孤立的烽燧向来到这里的游客讲述着过往的一切，江北和吴雅彷佛听到了阵阵驼铃声，传递着千年古道柔情。 风吹日晒雨淋雷击，仍旧挺立了数千年。 透过它，江北彷佛看到了昔日繁华的丝绸之路，热闹的阳关口岸…… 然而物是今非，回不去从前。 历史早已抹去了这里的悲壮、豪情、文气…… 留下的是土黄色的、斑驳的烽燧遗迹和江北及吴雅这样只能感叹的后人。 江北攥紧了身侧吴雅的手，眼神飘向远方，低声呢喃着王维的那句千古绝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秋刀和吴雅的对决 敦煌的旅途结束了。 当晚，江北和吴雅再次露宿在西北的天境之下。 已经深秋的西北昼夜温差极大，到了夜间两人不得不披着厚毯子才能在户外观星。 看星星是吴雅来敦煌后，爱上的新习惯。 在京城长大的孩子，已经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星空，空旷又辽阔，璀璨又耀眼。 吴雅双手抱膝，抬着头看着天，低声道：“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在临近夜幕时趴在窗边，看暗蓝色的天空，看暖黄色的路灯，看匆匆而过只为赶回家吃上一口热乎饭的行人……” 江北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帮着吴雅紧了紧毯子，自己也裹了裹，笑道：“这种场景富有浓重的烟火气，可却又美好的不太真实。” “大叔，其实我很吃醋的。”吴雅像个不会哭闹的孩子，柔声的诉说着自己心里的那一份不开心。 她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尤其是面对江北，她愿意展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红尘世俗的滋味五味杂陈，错误发生了，伤害也造成了。 吴雅只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她想说给江北听。 江北没脸说出口冠冕堂皇的承诺，只是轻轻揽过吴雅的肩膀：“对不起。” 他有巧舌如簧的能力，却没狡辩三分的脸皮。 踌躇良久，江北试探性的问道：“吴雅，你是不是很纠结？” 吴雅终于把看星星的眼睛，转回到江北身上：“什么？” “或许我们……分开，你心里会好受一些？”江北支吾着说道。 吴雅气呼呼的用手使劲儿掐了他胳膊一下：“都说了当时我们又没确定关系，你和谁怎么样，并不归我管……” 言外之意，自然是不分开。 突然，吴雅拉着江北的胳膊惊呼道：“大叔，你看那边。” 江北抬起头顺着吴雅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巨大的火焰光亮似是点燃了半边天空。 贫瘠的西北大漠之中，哪有什么可燃的植被？ 这火光是哪儿来的？ 江北和吴雅带着巨大的好奇，开着车朝前移动了几公里。 走近之后他们才看到，这根本不是火光。 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大型灯塔，通体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管，乍一亮起真如火焰一般。 “这是什么？”吴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长大了嘴巴。 这条路他们走过，依稀记得白天的时候，此地还是一片平整的大地，怎的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人和建筑？ 眼前的景象不仅让吴雅惊讶，就连江北也完全懵了。 除了那个移动式的巨大灯塔外，此地凭空多了一大票的便携式建筑。 巨大的帐篷外挂着显眼的演出标识，而且这样的帐篷不仅有一个，而是一大排，足有十几个。 每个帐篷内的演出内容都不同。 而街边则是站满了游客和表演小戏法的工作人员。 江北和吴雅满脸惊诧的停好了车，怀揣着探险般的心情，走进了这场狂欢办的集会。 这样的场景，江北这个东北人和吴雅这个京城人都不曾见过。 之前两人那点儿不开心，此时已经烟消云散，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眼前让人如坠云雾的场景之中。 路边的戏法表演很多，比如有镜子制成的大箱子，一个漂亮的女孩被困在其中，只有脑袋在透明的镜子中，其余身体浑然不见。 冷不丁看过去，还以为是一颗头在箱子里，有些恐怖…… 江北知道，这是通过光学折射而衍生出的戏法。 而神经大条的吴雅则对这样的表演，完全免疫，不近不害怕，还主动和这个表演的小女孩合了张影。 除了表演之外，此地还有推着小铁车的美食小贩。 炸串、烤肠、关东煮……全国各地的小吃都能在这儿看到身影。 吴雅买了一大堆小吃，然后拉着江北闯入了一个写着“摩托飞车”的大帐篷。 帐篷很大，江北再进去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感叹，简直和电影院的大号演播厅一样大。 等他进去后，这种想法再次被放大。 帐篷中间的位置是一块儿空地，自圆点开始，画出大约5米的半径，以此为圆，用厚实的窄木板做了一个上宽下窄的巨大“木桶”。 而木桶和帐篷的缝隙则被搭建成了体育场般的观景台，环形的观景台上，大约坐了不下150人。 而木桶则是如角斗场般的表演“坑”。 坑内，两个年轻的瘦小伙儿每人骑着一辆越野摩托车，每当他们的手拧动油门，巨大的轰鸣声都会掀起一阵欢呼。 随着观景台的座位渐渐满员，表演也开始了。 两个车手先是做了些单轮独立的花式动作，随即又做了几个甩尾的动作。 等吧观众的情绪调动到极致的时候，压轴表演终于来了。 车手竟然贴着只有微微斜度的木桶壁一圈圈的加速，两辆车逐渐形成了“飘带”交错的画面。 “哇，大叔，这太厉害了！”吴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摩托车近乎与地面平行，却仍在行驶，这简直不可思议。 江北也看的十分入迷，激动道：“是啊，太厉害了。” 令人惊艳的表演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等摩托车手再次停好车的时候，收小费的工作人员出动了。 进门看演出是需要缴纳20元的门票的，所以此时的消费打赏环节全凭游客意愿，给与不给都不强求。 江北和吴雅给了五十元消费，这样的演出的确太过精彩，让江北这个铁公鸡也不得不拔毛。 除了摩托飞车的表演，其他帐篷上还写着巨蛇表演、狮子王、马戏表演……等很多节目，甚至有一个帐篷上还写着“成年人专属表演”的字样。 虽然江北对此很有想法，但却被吴雅无情拒绝。 无奈之下，江北和吴雅选择了狮子王的帐篷。 不过这个演出很让人失望，只是一只已经完全被驯化的狮子，在驯兽师的指挥下，上蹿下跳钻火圈…… 这次，江北和吴雅没给打赏小费。 等他们走出帐篷时，碰见了江北此行最不愿意碰见的人。 秋刀。 此时的秋刀俨然已经喝晕了头，身旁的张雨茜也是满脸绯红，两个醉酒的女人跌跌撞撞的刚巧撞在了江北的身上。 秋刀第一时间竟是没认出江北，她眨巴着朦胧的醉眼，吐着浓重的酒气问道：“你谁啊？干嘛拦在老娘前面？” 张雨茜应是比秋刀相对清醒些，认出了江北，冷笑着说道：“呵呵，你的老情人。” 一听这话，秋刀马上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正是江北和吴雅。 她已经喝了太多的酒，已经顾不上照顾江北和吴雅的情绪，她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 所以哪怕看到了吴雅在江北身侧，她还是眼含春色的看着江北说道：“走啊，陪我喝点？” 江北真想找个地缝就钻进去，今天实在是太tm的尴尬了。 而且看秋刀这个样子，再待下去保不齐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可没等他拒绝，吴雅就一口答应道：“走吧，我陪你喝。” 不仅是处在漩涡中心的江北，连一旁的张雨茜都感觉到了吴雅的变化。 和平日里暖如阳光完全不同，此时她就像一个捍卫自己的领地的、锱铢必较的战士。 冷的吓人。 而另一个主角，完全没察觉到这股冷若冰霜的气势似得，仍是醉醺醺的答应着：“走着，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我请客！” 江北转过头看着吴雅，低声道：“要不我们走吧……” 走是江北最好的选择，如果任由吴雅和秋刀相处，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 可吴雅京城大妞的倔脾气已经上来了，哪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她看着秋刀的脸，摇头道：“不行，这顿酒必须喝！” 江北一扶额头，得，今天自己算是完了。 他突然想想起博文曾经开玩笑曾给他起过一个日本名。 彻底完犊子…… 这顿酒来的随意，喝酒的地点也十分随意。 路边的一个烤串摊上，四个人相继落座。 不等叫吃的，吴雅就秀手一挥，喊老板上了十瓶啤酒。 江北看的可谓心惊肉跳，看来今天两人是真要分出个胜负来了。 秋刀和吴雅的酒量他是都知道的。 吴雅能喝，但和秋刀比酒量显然是小巫见大巫。 好在今天的秋刀已经喝的晕晕乎乎，勉勉强强算是公平对决。 秋天的天气很冷，加之此地昼夜温差极大，所以这些啤酒根本不用冷藏，就已经入口冰凉。 江北见她们完全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这样空腹喝可绝对不行，他偷偷叫了点肉串。 等他端着肉串返回时，桌面上的十瓶啤酒已经只剩下6瓶，短短十分钟不到，这两人竟然喝掉了四瓶…… 一旁的张雨茜毫不客气的从江北手里拿过了一根肉串，毫无风度的用嘴撕下了一块儿肥瘦相间的羊肉。 一边吃还一边嘲讽道：“呵呵，渣男，活该！” 江北没好气的对她说道：“吃你的就好！” 张雨茜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可谓给他添了不小的麻烦，此时竟然还故意嘲讽！ 秋刀的混血脸庞映着不远处的篝火光芒，显得十分神秘，脸颊上的红晕更浓，眼神也更加迷离，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吴雅，笑问道：“继续？” 吴雅打了个嗝，本就不多的淑女风范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一直不曾在江北面前变现出来的女汉子基因彻底爆发，她豪爽道：“继续！” 说着，两人各自启开第三瓶啤酒，一股脑的都倒入刚好装满一瓶酒的扎啤杯子当中。 咣当！ 两个大号的扎啤杯子撞在了一起。 秋刀和吴雅都是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满满一杯冰凉的啤酒。 这样的喝法太野蛮了，以至于吸引了不少周边的游客们的目光。 吴雅和秋刀都是一等的大美女，价值张雨茜长的也不俗，所以很快此处就成了一个“异军突起”的摊位。 连带着烧烤摊的生意都好了很多。 吴雅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又从包里取出一只头绳，三下两下之后，原本倾洒在肩膀上的长发被梳成了一条马尾辫。 她挽起袖子，盯着对面的成熟妖精，眼睛里都是不服输的劲头：“来！” 咣当！ 两个杯子一撞之后，又是一饮而尽。 吴雅的脸色已经后来居上，比秋刀更添绯红。 而秋刀则和之前相差不大，无论是脸色还是精神状态，似乎这几瓶酒根本没灌进她的肚子一般。 秋刀有多能喝？ 或许江北知道一些，但知道的肯定还不是全部。 这个问题应该去景德镇问那些玩摇滚的地下乐队，去问佟颜硕的师兄周洲。 只有他见过秋刀唯一一次喝多。 那还是因为其他城市的乐队去景德镇挑衅，最后在酒桌上玩起了拼酒这种拙略的手法。 当时对方的人直接便把矛头对准了景德镇地下摇滚乐队的带头人周洲，连着敬了五杯三两三的42°白酒。 周洲不喝就是认怂，喝，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酒量，喝过之后也只能是出洋相。 可谁都没想到，秋刀在那个时候站了出来。 她当天也是如现在的吴雅一般，意外的扎了一个略显清纯的马尾，踩着细高的精致高跟鞋。 她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拿着自己的三两三分酒器，对方共有11个人，她每走到一个人的身后，都会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和对方干杯。 就这样一圈下来，她一口气喝了11杯42°的白酒，虽然后面的几杯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满，但加起来怎么也有三斤多。 对方那个率先发难的家伙在自己的圈子里算得上一把好手，可他哪见过这么生猛的娘们？ 一圈儿下来，一行11个人都不再呛声。 那顿饭吃了两个半小时，秋刀全程在场，对方折了面子后不走，也就是为了看秋刀的洋相。 可惜，秋刀稳如泰山，该聊天聊天，该谈事谈事。 虽然满面绯红，但却完全没有喝多的失态。 事已至此，对方也只能认输。 虽然后续秋刀昏睡了足足20多个小时…… 而今天面对喝酒方面只能称之为雏鸟的吴雅，她其实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冰与火之歌 吴雅的马尾辫在四瓶啤酒下肚后，就已经开始摇摇晃晃。 她的酒量在普通女孩子里，算不错，但也禁不住如此快酒，胃里堆积的啤酒像是不安分的鹿，让她开始逐渐头晕起来。 江北在一旁看出了吴雅的状态不佳，连忙按住了她还要继续启酒的手。 “别喝了！” 吴雅哪会就这样服输，更何况对面的女人还是秋刀。 女人和女人，在为了同一个男人而斗争时，她们的战斗决心和战斗力堪比龙珠里的贝吉塔。 张雨茜见江北担忧的神色后，伏在秋刀耳边说了句格外扎心的话：“你看，他只担心他的小女朋友……” 不得不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古语，诚不欺人。 江北头大如斗，无奈之下只好对秋刀开口：“你非要喝的话，不如跟我喝！” 秋刀和吴雅的抉择中，他自然会选择吴雅。 至于秋刀，他只能暂且放在一旁。 宛如妖精转世的秋刀，目光陡然转向了江北，她眉毛一挑，赌气道：“好！你跟我喝！” 此时的四人，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周边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江北在吴雅发懵的表情下，抢过了她手里的酒，启开后一股脑倒进了扎啤杯里，学着之前吴雅和秋刀的做法，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大杯冰凉的啤酒夹杂着无数起泡灌入腹中。 第一杯下肚，江北浑身发冷。 第二杯下肚，冷意更甚。 第三杯下肚，他只觉得脸颊开始发热，酒劲儿开始飘飘忽忽的上头。 本就昏暗的灯光，变得更加朦胧。 反观秋刀，仍是醉意浅浅，眉目盼兮，眼神迷离中带着挑逗，戏谑表情里藏着谁都不曾察觉的苦涩。 她羡慕，从一开始她就羡慕吴雅。 现在，她更羡慕了。 可她的年纪早已不是二十多岁的青葱少女，甚至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 她怎么能在面前这三个“小屁孩”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呢？ 所以她装作浪荡的样子，装出不在乎、不难受、不痛苦的样子。 酒没了，秋刀又叫来了十瓶，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次连张雨茜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能不顾江北和吴雅的死活，但秋刀在她眼里实在太重要，她不能不管。 “我们走吧，别喝了。”张雨茜扯着秋刀的胳膊低声说道。 她在和秋刀说话时，完全没有平时的尖酸刻薄劲儿。 秋刀一抬胳膊，甩掉了她的胳膊：“要走，你先走吧。” 张雨茜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转头却把怒火洒到了江北的身上：“渣男，你还行吗，不行就赶紧认怂！” 此时江北早就喝多了，脸红脖子粗，哪还有一点儿穿汉服时候的书生样子。 反倒是之前因为喝酒太急而俏脸通红的吴雅，此时酒劲儿褪去，恢复了理智。 她大概看出了秋刀的酒量，看样子今天这顿酒，江北和她绑一起也绝不是秋刀的对手。 本就是意气之争，何苦要闹到这种地步呢？ 看着江北已经发直的眼神，吴雅赶紧抢过了他手里的酒：“大叔，我们走吧，我困了。” 江北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看向吴雅，吐着酒气结结巴巴的说道：“困了咱们就走，你冷不冷，我把衣服给你……” 秋刀和张雨茜像是空气一样，直接被江北忽略了。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又任何一丝的犹豫。 看着踉跄的江北在吴雅搀扶下挤开了人群，又消失在了视线里，秋刀眼神落寞无比。 “我是坏人对吗？”秋刀转过头盯着张雨茜。 张雨茜连连摇头，泫然欲泣。 “我从没想过要破坏他的感情，从没有过……”秋刀不断的呢喃着这句话，脸上的苦涩已经积成一大片阴云，眼神里的落寞让深秋的夜瞬间走入了寒冬时节。 她只觉得冷，只觉得围观的那些人的脸上都挂着嘲笑。 他们在笑她的失败，笑她被无视，笑她是一个坏女人…… “我们也走吧！”张雨茜啜泣着说道。 她恨透了江北，恨透了吴雅，更恨透了自己。 她若是一个男人该多好，这样想必秋刀就不会爱上别人了。 秋刀纹着“FREE”的手臂一抬，又叫来了十瓶啤酒。 没人陪她，她自己喝。 “还喝吗？” 桌上的酒已经没了，秋刀提着最后一个空瓶子摇晃着，丝毫不顾围观的人的目光。 可除了身边的张雨茜，桌子对面的位置早都空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 在她醉倒前，她还倔强的看着桌子对面，江北之前坐的位置，不停的问着。 还喝吗？ 而此时的江北，正在酒店的卫生间里大闹五脏府。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上辈子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甚至有一种错觉，下一次呕吐就要把心脏都吐出来…… 眩晕，无尽的眩晕。 他不敢闭眼，只要闭上眼睛，这种眩晕就会铺天盖地的袭来。 耳畔是吴雅的担忧的声音和一种奇怪的、类似耳鸣的声音。 这种杂音的影响下，让他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吴雅说出的话。 却不能将这些碎片式的信息串联成句。 他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灯。 换做平时，肯定会觉着刺眼的灯光，此时这束光竟柔和的像一匹白色绵软丝绸。 这白色丝绸起先是透明的，随即逐渐变得愈发浓郁，他的目光慢慢的再也不能透过它。 突然，这匹白色丝绸碎了，碎成了漫天的飞絮，飘洒着，飞舞着。 不是飞絮！飞絮没有这么凉！ 是雪！ 是大片大片的雪！ 无尽的白色雪花夹杂着无尽的寒冷，扑面而来。 他开始觉得冷。 他开始发抖，耳畔的耳鸣噪音也开始大的骇人。 他再也听不到吴雅关切的声音，他的耳畔只有噪音，他的四肢只能感受到冷。 意识渐渐模糊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飘不尽的雪花里，他看到了一座山。 说是一座山，其实是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 高耸的山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积雪，像是天上的神仙，为这片雪山盖上了一层厚重的白色棉被。 呼啸的风，自江北耳边吹过。 冷冽如刀，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他只能眯着眼，艰难的、踉跄着前行。 脚下的路，变成了狭窄只能通过一人的山道，道路上铺满了积雪被风吹日晒后形成的硬壳，光滑洁净又坚硬。 他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这条不知多远，也不知通向哪里的路上。 他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只要走错一步，他都会坠入布满白色雾气的深渊之中。 这个世界都是白色，呼出的气体是白色，身侧的天空也布满白色，脚下的路、远处的山、甚至连路旁的深渊都是白色…… 头又开始晕了，耳朵又开始听到怪异的鸣叫声了。 难道我已经死了？ 江北不禁在心里嘀咕着，随即这样的想法愈发强烈。 可任他如何回忆，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甚至连这之前在哪儿他都想不起来。 大脑的记忆功能在这一瞬间完全丧失了，他此时和天上的雪花无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儿呆多久。 冷的感觉又来了，他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好在他的头晕伴随着冷的感觉消失不见，他的视觉和听觉又回来了。 他继续走在这条山路上，一步一步向前，连脚印都无法留下。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走了多远，只觉得手指已经冻得僵硬，呵出的哈气在睫毛上冻成了冰。 可远处那片山峰，仍是遥遥无期。 江北！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天幕炸开，像是一道雷响彻耳边。 这个声音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她是谁？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江北抬着头看着白如强光灯的天幕，眼神四处扫着。 他想找到这个叫自己的人，他想问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可那个声音在喊过一声后，便再也不远多说一句。 他只能泄气的继续向前走，像那个不知道有多远的山峰继续走。 江北！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道呼喝在天幕想起。 这次江北看到了那个喊他的人的样子。 带着黑框的眼镜，嘴角噙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她笑的样子很好看，很温暖，让早已冻僵的江北感觉到了一丝热。 她的样子好熟悉。 我认识他吗？ 江北的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只觉得无比的熟悉。 他不顾脚下的路是如何的光滑，也不管走错一步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他开始奔跑，不顾一切的奔跑。 江北开始跑向那个女孩，不管她是谁，现在的江北只知道接近这个女孩，自己就不会被冻死。 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 随着他距离女孩越来越近，他早已冻僵的身体，开始感觉到温度。 像是春天的河水解冻一样，有温热的水流过全身。 远处原本遥不可及的山峰，也突兀的近了，近在眼前。 山峰上的雪也开始融化，雪水积成小溪，小溪汇成河流，河流奔向远处…… 这一幕幕，竟然都在江北的眼前发生了。 可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一门心思的跑向那个女孩。 逐渐的，他不冷了。 他开始热，皮肤开始发烫，他的毛孔开始渗出汗水。 豆大的汗珠摔在地上，沁入龟裂的泥土，渗入贫瘠的大地。 雪山不见了，只余下被女孩炙热烤焦的一座座石山。 它们撒发着肉眼看不到的阵阵热浪，光线在热浪下变得扭曲起来。 脚下的路开始发烫，鞋子融化后和石头粘在了一起。 江北想要停下脚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他的双腿不顾一切的扯碎了脚下的鞋，赤足踩在滚烫的大地上。 刺啦~ 他觉得自己的脚掌被点燃了，随即全身的汗毛也都燃起了小小的火焰，像亿万的火把投掷到了他的身体上。 原本只有无尽白色的世界，变成了祝融的世界。 通红的火焰如恶魔降临般肆虐着，它扯碎了天空上的白云，拉断了潺潺的小溪，烧焦了干枯的老树，什么东西在它的炽热下都无法存在。 只有江北眼中的那个女孩，仍在看着他。 江北想起来了。 这个女孩是吴雅。 他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他的身体恢复了自我控制的权利，却仍旧没有办法挣脱火焰世界的折磨。 他苦笑着看着四周，他从没到过这里，却无比确定，这就是昆仑山。 或许这种只觉是错的，或许是对的，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宛如太阳散发着热量的吴雅，仍在看着他。 像是微笑，又像是面无表情。 酒窝若隐若现，眉目似笑非笑。 热浪又袭来了，他的皮肤终于抵挡不住这次的灼烧，他眼睁睁的看着火焰侵蚀着自己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 他察觉到了，他丧失了痛感。 是做梦吗？ 只有做梦才会没有痛感！ 可为什么之前的冰冷和火焰的温度，那么真实？ 不是梦吗？ 那这里是就是地狱吧？不然怎么会让他遭受这般酷烈的折磨！ “这是哪儿？”他朝着吴雅问道。 吴雅的声音空灵如神明，焦急中带着关切：“这是酒店啊大叔，你赶快醒醒，回床上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啊！我的头！”江北自卫生间的地上猛地站起，却一不小心磕到了固定淋浴花洒的螺丝上，不近痛呼出声。 视线缓缓恢复，他看到了表情担忧的吴雅，看到了收拾的洁净的酒店房间，也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刚才自己竟然睡了一觉！ 真是个奇怪的梦！ 刚想到这儿，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出了一层汗，甚至已经将衣服完全打湿。 “大叔，你好傻啊！”吴雅拉着江北的手，皱着眉。 她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毫无顾忌的原谅了眼前的江北。 虽然她并不知道江北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但她知道江北心里最在乎的人，第一个就是自己。 这还不够吗？ 那一夜，江北又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又看到了那无尽的白。 只是这一次，阳光般的吴雅，没带给他地狱的怒火，而是和煦的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写出了让他再次名声大噪的诗。 《冰与火之歌》 那年走到昆仑山，是看不到尽头的白 看不到梦中的昆仑 却望见你 你眉间皱着的山川 雪飘了整个冬天 醒来 积了几个冬天的雪 融化便只有一瞬 沉睡 又梦昆仑 也梦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青海雨落 告别敦煌之前，江北和吴雅总算彻底消除了心里的那一丝芥蒂。 如梦幻般的一场梦，让江北的创作灵感爆棚，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系统提升文采属性的作用。 换做以前，他绝对写不出这样朦胧又意境绵长的诗歌。 大西北环线的旅途还未结束，但敦煌的奖励已然到来。 50万华夏币到账的短信如约而至，至于幸福感的100%提升，则来的更快。 此时的江北双眼像是被装了“显微镜头”一般，任何美好的事物都难逃他的双目，且他能在这些食物中体验到最大的幸福感。 比如看到地面上的一直小蚂蚁正在搬运食物，换做以往他甚至根本不会注意，而现在他会从这些细小的事物中获得快乐。 再比如面对吴雅的时候，他原本就爆棚的恋爱幸福感，此时直飚天际，以至于他经常会看着吴雅傻乐。 “大叔，你不会生病了吧？”见江北又朝着自己傻笑，吴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纳闷儿道：“不热啊，那你怎么这么像个傻子呢？” 江北汗颜道：“没事没事，咱们出发吧。” 吴雅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提前买好的辣鸭爪，给一旁馋出口水的冰棍和巧克力喂了一点。 俩二货想都没想就开始享用，没过半分钟巧克力就开始仰天长啸，巧克力则躲吴雅远远地。 “哈哈，大叔，它们的眼神好幽怨啊！”吴雅蹲下身，一把搂过冰棍儿毛茸茸的脑袋，任冰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江北看着冰棍生无可恋的表情和吐出的舌头，也是忍俊不禁道：“冰棍儿还算好的了，估计巧克力至少两天都不会理你了。” 在这一路的旅途中，冰棍儿和巧克力大多时间都呆在房车的笼子里，可谓憋屈极了。 所以江北和吴雅特意腾出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给它们溜达。 在敦煌外十几公里处的小镇，江北和吴雅以及一猫一狗俨然成了最特殊的存在。 这里并不是旅游区，且经济落后，所以很少见到外地游客。 不少穿着破旧的孩子都藏在大人身后，眼巴巴的看着衣着光鲜的一男一女。 “小妹妹，要不要摸摸？”吴雅蹲在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面前，指着冰棍儿对她说道。 冰棍儿向来是对女孩温柔的家伙，而且还不以貌取人，只要是女的就行…… 所以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它又开始卖萌表演。 微笑天使萨摩耶果然名不虚传，几个吐舌头的微笑后，便让有些害怕的小女孩放下了戒备。 女孩的手和冰棍儿洁白的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应该粉嫩的小手此时黑乎乎的，而且上面还有风吹裂的纹路。 江北和吴雅同时看向了对方，吴雅拉过女孩的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简单的手环，在她眼前晃了晃。 “喜欢吗？” 女孩怯生生的把手背在了身后，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她妈妈告诉过她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虽然眼前的哥哥姐姐完全不像是妈妈嘴里的坏人。 吴雅也没强求，拉着冰棍儿和女孩儿玩了一会儿之后，便站起身和江北继续向前溜达。 江北怀里对吴雅心存芥蒂的巧克力，笑问道：“是不是心疼了？” 吴雅嗯了一声。 “要不这次回京城，跟张总商量商量，你也去做志愿者吧？”江北平淡的说着。 “真哒？”吴雅眼睛里冒出了一束光。 “咱们两个也不缺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江北豪迈的笑道，他的确不缺钱，更不缺房，根本不需要吴雅出去工作赚钱。 莫不如让她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之前江北想的是让吴雅继续回美国上课，拿下柯蒂斯的毕业证，不过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她似乎对柯蒂斯没了之前那样的渴求，反倒是对慈善事业来了无尽的兴趣。 刚巧唐语嫣和张厚风那边有这么个项目，一切都顺理成章。 吴雅咯咯的笑个不停，脸颊微红道：“大叔，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好嘛？” “嘿嘿，婚房都给你准备好了，不嫁也得嫁。”江北臭不要脸的劲儿又来了。 打打闹闹之中，两人便从小镇唯一一条街道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 掉头折回的步伐要比之前快了不少，一是冰棍儿和巧克力看样子都溜达够了，二是他们也受不了街边人的聚焦目光。 再次返回时，他们没看到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儿，吴雅有些失望，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双目有神的小家伙。 “走吧，旅行就是这样的，有些相遇就像蜻蜓点水，哪怕印象再深刻也都只能是一面之缘。”江北摇头晃脑道。 “接下来我们去青海湖？”吴雅和江北的行程本就没什么计划，而且早上江北还收到了良仁和叶诗诗的婚礼邀请，不过是十天之后。 而这期间的十天，显然没必要折回京城，莫不如在多玩一段时间。 江北点了点头：“走吧，之前在网上看了不少关于青海湖的视频，一直都以为是国外的景色，这次刚好去看看。” 行程并不匆匆，江北和吴雅在广袤无垠的大平原上一路缓行。 一花一草都会成为他们停下的理由，一山一石也能让两人开心半天。 原本只需要一天的路途，硬生生让两人走成了两天。 在这期间，江北在一座小镇子里费了半天劲儿找到了一个摄影器材商店，在这里补充了两块硬盘。 并把新一期的敦煌素材打包好发给了江南等人。 在接收到江北的素材后，江南还在一直吐槽江北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过在看到素材的质量后，江南这才原谅了他这个不靠谱的哥哥兼老板。 尤其是在他看过了江北自己做好的那首《冰与火之歌》，更是惊为天人。 “哥，你是不是被火云邪神揍了？”深深感叹之后，江南在qq上敲出了这样一行字。 江北赧颜的看着身侧的吴雅，嘀咕着：“这小子什么意思……” 一旁的吴雅笑的前仰后合：“说你打通了任督二脉……看来大叔你之前给江南的印象貌似不太聪明呀！” 这坑哥的弟弟！ 江北回复到：“滚蛋，赶紧去做片子，小心给你们三个断奶……” 断奶的意思自然就是工资不给开了，看你小子还嚣张？ 知弟莫若哥，江南这半个财迷立马开启了恭维模式，从头到尾给江北一顿夸赞，一直等到江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这才结束了这次的哥弟对话。 合上电脑之后，江北揉了揉脑袋对吴雅说道：“这臭小子……” “哈哈，江南在大学里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嘴这么贫，真不像个理工男。”吴雅对江南的印象那是相当不错，毕竟他是第一个承认吴雅身份的人。 打打闹闹之中，一天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江北和吴雅加快了行程，不在为路边的花草树木所牵绊，直奔青海湖。 之前江北就听同事说过青海湖，说哪里是一处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蓝天、白云、青山还有碧蓝的湖水交织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等他们到达青海湖的时候，江北确信，之前那个同事的话绝对不假。 虽然过度的旅游开发让各色人工景观在湖边“拔地而起“，当地牧民们也开始做起了旅游相关的生意。 但想要贴近青海湖的自然之美仍不算太困难。 当然，如果不是在半路时就经历一场大暴雨，他们也不会看到这如洗般绝世美景。 在青海湖便的西海镇，江北和吴雅停下了脚步，因为吃货吴雅的肚子开始了咕噜咕噜模式。 不等江北出声询问，吴雅便主动说道：“前面有一家羊肉炕锅，咱们去那儿！” 江北忍俊不禁的问道：“嘿，吴大小姐果然厉害。” “那你看！”吴雅得意的扬了扬手机。 店铺不大不小，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店里的人不少，却也不至于人满为患，两人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下，要了一份70元的新鲜羊肉锅。 除了分量超多的羊肉，锅内还有土豆块儿和切好的洋葱。 羊肉是江北和吴雅亲眼看着老板切的，之所以亲眼看着老板切肉，并非不信任他，而是因为这里贴着一个醒目的横幅。 “西海第一刀” 这充满江湖气的横幅，实在过于引人注目。 在透明玻璃后面，健壮的老板手持一把厚重的菜刀，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块儿羊肉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块儿，整个过程甚至还不到一分钟。 江北在做饭这件事上算是比较有发言权，但还是被老板这夸张的刀法震撼到了。 不禁对身边的吴雅说道：“这是高手！” 吴雅搓了搓手，又咽了口口水：“期待，期待！” 原本江北和吴雅都以为羊肉炕锅是类似火锅的样式，等老板给他们端上来才知道，是干锅。 金黄色的土豆块儿和泛着油光的羊排肉携着浓烈的香气刺激着他们的味蕾。 连江北都不免咽了下口水，看来提升的幸福感连带着让他对食物的热爱也一并提升了。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一大盘羊肉都被两人消化入腹，心满意足后，他们带着吃饱喝足的好心情开始前往青海湖。 一路上的云层越来越低，视野也愈发辽阔。 西海镇被他们摔在了身后，逐渐消失不见。 等他们到达青海湖时，蓝天上又布满了乌云，似乎又要下雨的迹象。 好在青海湖的空地很大，无论是搭建帐篷还是停放房车，都没问题。 在湖边广袤的草原之上，偶尔还能看到藏族青年们骑着骏马飞驰，虽然他们并没有穿着藏族特有的服饰，但江北和吴雅还是从他们的独特语言中听出了他们的民族。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游客的身影，完全没把江北和吴雅当做什么特殊存在，自顾自的放马狂奔。 “先上车，雨来了！”江北拉了拉还在鼓捣单反的吴雅。 或许在京城那样的都市中，雨的到来不可预知，但在这里，江北能清晰的看到雨的脚步。 在毫无阻拦的视野之中，远处天边的暗色乌云携带着朦胧的雨幕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远处黑云中的阵阵闪电。 果然，没到两分钟，大雨瓢泼而下。 呆在车里的吴雅和江北听着歌，看着雨，谁都不说话。 这样安静的氛围持续了五分钟，吴雅便在一道雷声之后拉过了江北的胳膊，靠在了上面。 她闭着眼，挂着笑容说道：“如果青海湖被下满了雨，我们的车会不会变成船啊？” “估计会沉底……”江北不解风情的答道。 其实他的脑子里有很多回答的方式，但他还是选择了最符合“江北”的这一种，直男风。 吴雅听后笑个不停：“大叔，你果然不太聪明……”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大雨听了，噼里啪啦的雨落声音也戛然而止。 吴雅拉开车门，跳下了车，指着天边的太阳大声喊道：“太阳出来啦！好美啊！” 江北看向她指的方向，笑着说：“别动，我给你拍张照。” 这样的美景，本就不多见，江北自然不能错过。 江北拿着单反笑道：“来，妞给爷笑一个。” 吴雅摘下了眼镜，双眼眯成了月牙，和天边的太阳形成了一副“日月共存”的绝美画面。 “再来一张！” 这次，江北让吴雅转过身躯，拍了一张逆光下的背影轮廓，宛如太阳女神。 此时不远处，之前骑马狂奔的三个藏族小伙子正在这绝美景色里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看来哪怕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也难以抵挡这样美丽的景色。 他们这次没有对江北二人视而不见，而是牵着马走到了江北和吴雅身前。 中间穿着白色夹克的小伙子和江北打了个招呼：“你好朋友，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嘛？” 说着，他还指了指江北手里的相机。 江北笑着说道：“没问题，多拍几张也可以的。” 除了白色夹克的小伙子比较开朗，其余两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都很腼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漠河盐场 三个藏族小伙在江北的镜头里摆好了pose，他们各自骑在马上，双腿夹着马腹，双手齐齐的拥抱向蓝天。 在他们身上，江北看到了城市人罕有的淳朴和干净。 便如被大雨冲洗过的青海湖，泛着最自然的颜色。 江北只觉得幸运，能在这里运到他们三个，还有幸拍下了这样的照片。 “给你们骑马，不要钱！” 照片拍好之后，三个小伙子有热情的邀请江北和吴雅骑马，这让江北和吴雅顿时都来了兴致。 策马狂奔，在现代社会已经很难，除非来到青海西藏内蒙这样地方。 白衣服的小伙子的马鞍能坐两个人，所以他很热情的贡献出了自己的马匹。 在把缰绳交给江北之前，他还把额头贴在了红棕色骏马的额头上，用江北和吴雅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串话。 虽然江北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他并无恶意。 在三人的帮助下，江北和吴雅不怎么费劲儿的就上了马。 这匹名叫小红的骏马很乖，完全没有因为江北和吴雅的陌生，从而尥蹶子。 两人先是慢悠悠的遛了一圈儿，等江北在白衣服小伙儿的指导下，逐渐熟悉骑马的技巧后，速度才缓缓提升。 不过他一直都没敢跑的太快，毕竟马背上还有吴雅。 转了几圈之后，吴雅便主动要求下马，给江北一个肆意扬鞭的机会。 没了吴雅的束缚，天生就爱热速度的江北眼里写满了兴奋。 他虽然不如李静妍那样疯狂，但对速度的追求也远远超过常人。 他脚下踩稳脚蹬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屁股微微贴着马鞍，并不坐实，随着他双腿一磕，小红便开始缓缓加速。 “哦~”江北嘴里欢呼似得呼喊着，他此时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一旁看着的三个藏族小伙对吴雅笑道：“他很勇敢，是个真正的男人！” 吴雅笑着点了点头，满眼小星星的瞥向纵马驰骋的江北的身影。 她脑袋里不住开始幻想着这样一幅画面，江北穿着之前在敦煌的汉服，胯下骑着骏马飞奔的场景。 简直帅呆了！ 没过半分钟，江北折返了回来，勒紧缰绳对吴雅展颜一笑：“要不要感受一下？” 他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自信，虽然第一次骑马，但似乎已经完全熟悉了骑马的技巧。 这是江北的天赋，无论是开车还是骑马，只要是关于速度，他都很在行，当然也包括跑步。 吴雅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好！” 风在耳畔呼啸，怀里是心爱的女人，头顶是天，胯下是马。 这一刻，江北感受到了真正的豪迈。 怪不得草原上的汉子都威武雄壮！ 夕阳在奔跑的马蹄下变得暗红，一天就这样缓缓的结束了。 交还了马匹，告别了三个藏族小伙，江北和吴雅在房车里悠然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前一天快要压到湖面的乌云，全都变成了可爱的小朵白云，在湛蓝的天空里肆无忌惮游离。 他们驱车开始绕湖而行。 江北一边开车一边说：“在这样的公路开车，我可以一直开下去。” 顺着行驶方向笔直看去，过了前面那个小坡，似乎他们就像能到达天边。 吴雅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坐在路中间拍照，这是来到青海湖以来她特别执着的pose，似乎坐在其中就能够表达出“嘿！看，我在路上，对，我在上路。” 环湖西路的两边，一边是青山，一边是湖水。 山上有成群的小白羊在牧民的驱赶下，整齐得向着山下的草地进发。 远看着像是移动的布块。 公路与湖水间只相隔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还有零星点缀的小花儿。 阳光将这片土地照得发光发热的同时湖边吹来阵阵清风，站在路边的江北在为吴雅拍过照片后，有点恍惚得想着：“在这里生活的人们，简直是生活在天堂里一样！ 他们在公路边待了很久不愿离开，最后还是吴雅说了句：“大叔，我们还是往前走吧，没准有更好的风景呢！” “好吧，寻找下一处美景。”江北笑道。 随即两人又沿着青海湖开了一段路，在一片湖边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家正在晒太阳的藏族老少。 因为开着车窗的缘故，江北能听到从她们那边传出来一阵旋律很欢快的音乐。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姑娘随着音乐在翩翩起舞。 当江北和吴雅停好车走近时，姑娘害羞得跑回家人身边席地而坐。 江北开玩笑着说：跳得很好看，再来一个嘛！ 那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女孩只是笑笑，羞涩的不说话。 随即吴雅又重复了一边江北的话。 她还是只笑，不动。 场面陷入了一个小小的尴尬氛围，大概是架不住江北和吴雅真诚等待的眼神。 女孩在犹豫了半分钟后，终于起身大方跳起了舞。 吴雅用手为她打着拍子，问她：“这是什么舞？： 女孩虽然很大声的回答了一句，但可惜江北和吴雅都没有听懂。 也许女孩的舞姿称不上是多么优美，但这绝对是一个自由的灵魂才拥有的生活情趣。 告别了这一家人后后，江北带着吴雅继续向前。 大概又走了十公里路程，来到了一处开放给游人进入的湖区。 这里的景色绝不会亚于任何一个海岛的海景，包括三亚的蜈支洲。 或许这也是青海湖有西海称号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有些冷嗖嗖的凉风提醒江北和吴雅这是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上，江北甚至差些误以为这是某个海岛的沙滩上。 因为此处是对游人开放的湖区，所以有着零零星星的游客。 深秋的天气很冷，所以让江北和吴雅有幸能享受到相对安静的环境。 走了一段路，江北和吴雅在欣赏美景的同时，发现了一个身着臧红大袍的喇嘛。 喇嘛正手握两个小“漂流瓶”坐在湖边闭着眼睛诵经。 与江北所理解中传统的诵经祈祷姿势不同，他没有跪着。 虽然双腿盘着但并没有腰身挺直，坐打坐姿势，而是一副斜着肩膀“晒太阳”的模样。 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够虔诚，江北亲眼看到他的鞋子被袭来的浪水完全浸湿，却丝毫没有一点影响到他的专注。 这样的天气下，能如此坚韧，可见他的虔诚！ 诵经至最后，他将手中被诵经的物件，用力扔向湖水里。 江北和吴雅没去打搅，这样虔诚的喇嘛，不该被他们这样的俗人所打搅。 继续向前，江北发现湖边还有看似当地模样的人弓着身子像是找钱一样在捡石头。 虽然江北和吴雅不知道他们在捡什么，但也跟着凑热闹，照着他们挑的石头样子捡了两个。 在吴雅捡石头的过程中，江北回车里取来了三角支架，这么美的风景不仅要拍摄图片，还要录下一些视频镜头。 在后面架三脚架的江北突然对吴雅喊着：“别动，这个位置特别好！” 关于青海湖的照片，江北过去也不时会在网上看到。 那些在美景里的人像是约好了一样，统一戴着大墨镜，围着几乎花色一样的围巾。 此刻当素面朝天吴雅站在这样的景色里，江北特别想夸一句：“这姑娘，真水灵！” 随着快门声想起，江北拍出了今天最为满意的一张照片。 纯天然的美丽景色，配合上素面的吴雅。 完美！ 之前他曾听别人说，青海湖是一个只要去了，就让人无法忘怀的地方。 也在晚上看过帖子说，有人在这里收获过爱情，有人在这里收获过沉静。 此时当他和吴雅手拉着手站在湖边的时候，才知道所言非虚。 这的确干净的令人不敢置信，在这里你会忘记一切心中世俗的想法，只想静静的融入这方天地。 虽然青海湖现在也开始商业化！但这不能是否认青海湖“好”的理由。 江北他们没有选择任何一个所谓的收费景点，只是沿着公路一路自由得走着。 虽然得承认，这样会错失一些风景。 但碧绿的祁连山草原和湛蓝的蓝天湖水，已经给了他们满分的景色。 这次出行，江北本就抱着肆意而行的想法，没做任何的规划。 所以也没必要去追赶每一处风景，更没必要去追寻别人眼中所谓的最美的风景。 美不美，好不好，他觉着还是要自己说了算才好。 在去茶卡盐湖之前，江北和吴雅先去了漠河盐场。 漠河盐厂在茶卡盐湖的东北岸，离茶卡盐湖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左右车程。 虽然茶卡盐湖名声远扬，但漠河盐厂却非常默默无闻，毕竟这里并没有开发成景区，还是一个制盐工厂。 之所以来这里，还是之前骑马时那几个年轻小伙子的推荐。 相比人声鼎沸的茶卡，这里更安静，更天然。 从青海湖至漠河盐厂的路途中，车窗外的景色非常棒。 吴雅趴在车窗上不断发出一种没见过世面的声音：“哇～哇～”。 看的江北一阵偷笑。 寻找漠河盐场的过程是苦逼的，因为他们沉迷于路边的风景无法自拔，所以导致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漠河盐厂，这个过程可谓晕头转向。 虽然漠河盐厂就在青海湖前往茶卡盐湖的路途中，但是路途上并没有关于漠河盐厂任何指示牌。 他们很容易的忽视了本应该转弯的“入口”。 一直到已经快到茶卡景区，我们才意识到漠河盐厂已经在身后，于是调头继续沿着路边寻找入口。 盐场管理人员会对游客进行收费，费用是一辆车一百元，无所谓车里坐几个人。 十个人也是一百，而像他们两个人也是一百。 人多人少，一视同仁。 因为之前在藏族小伙嘴里得知漠河盐厂是免费的，所以吴雅还与内部的工作人员套近乎，希望能够“免票”。 当她说：“一百块太贵啦！去茶卡也就这个价嘛”的时候。 工作人员义正言辞得说：“那里人挤人的咧，钱花得没有这里值嘛”！ 他们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想要砍砍价，可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听工作人员说：“要不是今天盐厂不开工，你们想进去还进不去呢！” 好吧，你们赢了。 江北和吴雅只得乖乖交了一百块钱，这才顺利驱车进入景区。 车可以一直往盐湖边开去，停在离盐湖最近的盐厂工地。 这里的停车场简直就可以用“荒凉寂寥”来形容，他们是第四辆进入的游客车。 在盐湖的岸边，停放着一辆破旧小货车，虽然常年被盐侵蚀导致货车已经锈迹斑斑，但在盐湖中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居然透露出一股别样的风味。 虽然景色不错，但整个盐厂的游客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有一对情侣，女生穿着亮黄色连衣裙，站在盐湖里摆着pose，丝毫不惧这微凉的天气和呼呼的风。 还有几个青年男女，女生穿着大红色长裙，男生穿着阔腿九分裤，手上牵着一只狗，悠闲朝远处的盐湖边走去。 看着这几个年轻人也带了宠物，江北和吴雅便也把冰棍儿和巧克力释放了出来。 盐湖那头的山坡上站立着一大片白色风车，可以隐约看到大大的扇叶悠悠旋转着，像是跳起舞一般。 在这样的风景里，江北和吴雅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变得柔和起来。 湖中间的土路上又走来几个小男孩，他们胆子很大，兴奋得朝着吴雅大喊：“姐姐好漂亮！像仙女！” “哈哈哈！”吴雅被夸得得意忘形，笑到不能自已。 此时的江北又开始鼓捣他的三角支架，似乎在青海湖的每一处都能找到好的风景，这让他十分兴奋。 他还记得曾经有旅行者提倡“不照相”的旅行方式，这些人认为在旅行中，用眼睛和心去记录，才是最原始和最真实的感受。 曾经的江北也一度非常认可这种酷酷的说法。 可自当他成了一个摄影师后，这才觉得人的记忆是会淡去的。 当有一天再也没有力气去到任何一个地方，只能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看窗外人来人往的时候，是否还想得起那天风吹白云的蓝天？是否还能记得那时穿着心爱的裤子和鞋子，在风景里开怀大笑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江北沉醉于漠河盐场的美景无法自拔，相机的电池耗尽了4块，仍是没能让他心满意足。 最后在吴雅机智的提醒下，他有了在此地安营扎寨，继续玩儿一天的想法。 把电池拿回房车冲上电，带着冰棍儿和巧克力遛了一圈。 随着日头的渐渐落下，江北开始寻找平坦适合搭帐篷的地方。 住了几夜房车，他和吴雅都想尝试一下帐篷的滋味。 两人正准备在盐厂搭营的时候，当地人过来告诉他们说，这里因为是湖边，也没有任何树木遮挡，晚上的风非常大，不建议他们在这儿露营。 江北正犹豫的时候，原本晴朗无比的天边，一大块儿乌云被风吹着跑向这边。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打消了搭营的念头。 而且湖边近岸是不许汽车靠近的，哪怕他们住在房车里，也不能达到想要临湖而居的效果。 看来，盐湖的星空和日出他们是无缘见到了。 车子沿着凹凸不平的土路开了半小时后，进入了国道109。 江北判断得没错，天上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远处的盐湖和高山被黑夜彻底笼罩。 关上车窗，任由细密的玉珠模糊了挡风玻璃，雨刷器随之上下摆动，擦去雨幕落下的痕迹。 在青海的又一个雨夜里，江北带着吴雅寻找住处。 要与漠河盐湖告别了。 两人心中还在回味白天里那大好的阳光和蓝天。 但迫于现实，他们只能选择接受，接受除了与无数美景不断相遇，还要习惯与无数相遇不断告别。 这就是旅行。 最后他们成功找到了一家热心的藏民，为他们提供了一间房，并且还为他们端上了热乎的奶茶。 虽然江北和吴雅都很不习惯腥膻的奶茶，但对这家藏民的热情还是十分感激。 清晨离开前，江北偷偷在屋子里的桌子上，放下了200元钱，不多，但也算是一份心意。 虽然看过了令人倍觉惊喜的漠河盐场，但江北和吴雅还是没有放过茶卡盐湖的打算。 他们两个都是早就听说茶卡盐湖非常壮观，景色很美。 所以无论如何也很想去亲眼目睹一番。 其实除了短视频的曝光，江北知道青海的茶卡盐湖也已经很久了。 早在他儿时，就从地理课本上阅读到柴达木盆地关于盐湖的知识，在书声琅琅的课堂中，听地理老师绘声绘色地讲过茶卡盐湖动听的趣闻轶事...... 柴达木荒凉寂静，缺少生机，但它却是一个聚宝盆，不但蕴藏丰富的石油资源，还汇集了众多的各类盐湖。 茶卡盐湖位于柴达木盆地的东缘，也叫茶卡或达布逊淖尔，“茶卡”是藏语，意即盐池，也就是青盐的海。 而“达布逊淖尔”则是蒙古语，也是盐湖之意。 它夹在祁连山支脉完颜通布山和昆仑山支脉旺尕秀山之间，湖面海拔3100米，东西长15.8公里，南北宽9.2公里，呈椭圆形，总面积105平方公里，相当于10个杭州西湖一样大。 其实，真正引起江北的兴趣，从而去深入了解的。 是缘于《国家地理》杂志的一期评选活动，茶卡盐湖被评为“人一生必去的55个地方”之一。 随着景区的发展，客流呈不断上升的趋势，据茶卡工作人员介绍，这里高峰期时候，每天接待游客就达上万人。而造成火爆的原因，除景区改造逐步完善的因素之外，舆论是一个重要的推手。 每当提到“天空之镜”这四个字，大多数人想到的都是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沼，那一面镜子使得天地颠倒。 江北已经记不清是几年前，但他还记得当时是一条题为“何必去玻利维亚，这里的天空之镜美到哭”的微博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当时的江北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实习上，而这条短视频的文案还曾经被他认真研究过。 不管如和，反正就此之后，茶卡盐湖“一夜爆红，华夏家门口的“天空之镜”茶卡盐湖，就成了无数人的向往之地。 这个神话传说般的魔幻之境，位于青藏高原的西南一隅，柴达木盆地边缘，海西乌兰内。 这个有十个杭州西湖大小的盐湖，蕴藏着极其丰饶盐矿资源，据说可以让十三亿人独享口福七十多年。 以盛产“大青盐”久负盛名，而且已有三千多年的开采历史。 三千多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老当益壮的景区！ 茶卡盐湖虽说是素白无华，却称得上青海最惊艳的风景之一。 据当地人介绍，茶卡与青海湖，孟达天池，塔尔寺并称“青海四大景观”。 只要能来茶卡，无论你是喜好纯玩的游客，亦或是喜欢透过镜头的摄者，都能在天空之镜留下一份如梦如幻的记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福份。 茶卡盐湖景区门口矗立的观景塔，上书茶卡大青盐七个大字。 江北很喜欢“大青盐”这个词汇，因为这本是茶卡盐湖的正宗，承载着3000年的历史。 对于历史分外热爱的他，喜欢这种经过时间考验的特质，也喜欢这种质朴的厚重感。 观景塔是茶卡盐湖景区最高点，站在塔上可一览盐湖的全貌，塔内还有直达电梯，票价也很便宜，只要20元。 江北和吴雅交了钱，乘着电梯登上了观景塔。 终于，他们看到了湖，看到了水，看到了印在湖面的天空，看到了行走在水里的白云。 虽然此时的季节已经不适合来青海旅行，但茶卡的人仍然多得离谱。 年轻人们根本不怕冰凉的湖水，纷纷走进盐湖，湖水立刻绘出一群完美的倒影，像神游蓝天，像云中漫步，而这“天空之镜”则把他们嵌入了梦一样的仙境。 在茶卡盐湖充满欢笑的湖面上，人们尽情地撒欢，忘情地撒娇，在水中飘出各式各样的亮丽身影，玩起水中各款各异的造型姿态，印上一幅幅天之境的浪漫留影。 吴雅在听过江北关于大青盐的介绍后，情不自禁赞叹道：“这盐湖转型的华美......” 做了三千年的实力派，如今的茶卡摇身一变，靠颜值征服了无数游客。 爱美的少女们甚至有些已经脱下了鞋子，不管不顾的在湖中嬉戏，在水中飘出各式各样的亮丽身影，玩起水中各款各异的造型姿态，印上一幅幅天之境的浪漫留影。 而这些留影的远处，则是一片银白的世界。 盐湖的形成是由于地壳运动，青藏高原从前是海洋的一部分。 经过长期的地壳运动，这块地面抬起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高原，结果海水留在了一些低洼地带形成了许多盐湖和池塘，而茶卡盐湖就是其中一个。 茶卡盐湖位于茶卡盆地的西部，盐湖的边缘呈放射状展布的茶卡河、莫河、小察汗乌苏河等河水直接入湖，并且在湖区东部泉水发育，以地下水的形式补给茶卡盐湖湖盆。 江北和吴雅昨天所去的漠河盐场，说白了就是茶卡的附属湖。 据茶卡内的晒盐人介绍，茶卡盐湖生产的食用盐，天生氯化钠含量达97%以上，可以直接食用。 甚至还有人建议，可以事先准备一网兜鲜鸭蛋，进了湖区就往湖水里一沉，回来的时候提溜起来，回家就能煮咸鸭蛋吃。 江北自然没把这种开玩笑似得建议当回事儿，但一回头发现吃货吴雅正在做思考状，似乎对这个建议很看好…… 茶卡不产茶，湖里也不产鱼虾螃蟹，菱角莲藕更是没门。 这湖水静、净得很。 吴雅好奇的偿了偿！ “齁咸！”她吐着舌头，表情又成了很经典的囧字形状。 估计她要是能忍住了多含一会儿，舌头就成了咸口条了。 在这里江北还看到了很多“同行”，他们似乎是一个城市的摄影协会集体出动。 在询问过后，江北才知道。 这是一群执著的摄影人，为了拍摄水映星空的美景跑遍了大半个华夏。 昨天来到茶卡盐湖才如愿以偿。 在沟通的过程中，这群摄影师的组织者还很生动的向江北举了个例子。 “我们要排除像武汉大珠小珠落玉盘那样灵动的作品！” 一旁的吴雅忍笑忍的难受，而江北则十分得意。 被陌生人夸赞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那个摄影师也是个开朗的性子，主动又说道：“这里是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空气稀薄纯净，远离城市光源，水体凝重稳定，在晴朗无风的夜晚，可以拍摄出灿烂银河倒映水中的神秘幻影。” 江北很客气的回答道：“恩，我也是慕名而来，的确是这样的。” “水映天、天接地，人在湖中走，宛如画中游”那人摇头晃脑，不像个摄影师，倒像个舞文弄墨的文人。 告别了这些“同行”，江北和吴雅继续湖中心走去。 这里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景点，能直达湖中心的铁轨。 铁轨上还是不是的又造型卡通可爱的小火车驶过，非常有趣。 茶卡的这些小火车，以速度慢而出名，以沿途景色秀美而著名。 沿途没有参天大树，甚至连野草都生长的惨淡。 望眼瞧去，蓝蓝的天空下便是无际的白海盐沙，一汪湖水倒影天空。 它原本是盐运的主要工具，建为景区后保留了铁轨，换了车身，便成了旅游专线。 铁路蔓延，到达最远的湖心约3公里距离，时长约二十分钟。 供游人走的盐路铺设在铁道边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茶卡盐湖的小火车上行50元/位，下行50元/位。 和观景台的门票相比，这个价格说实话，有点贵…… 如果是江北自己一个人，他肯定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体力，徒步而行，不近省钱，还能有更多的角度拍摄自己想要的镜头。 但此时的他带着吴雅，不愿让她太累，便选择了乘坐小火车前往湖心。 这个小火车给人的感觉虽然看上去很不错，可是坐上去就不那么理想了，不仅速度慢的吓人，车厢还四周通风。 如果说在夏天还可以，但在此时多少有些“寒风凛冽”的感觉。 不少衣服穿得少的游客冷得直啰嗦，好在茶卡盐湖10公里途中景色不错，一路又有很多景点洗眼睛，能让人忘却一些温度上的不足。 江北看着明晃晃的湖泊和用盐堆起来的人物和山水盐雕塑像，感觉很有特色。 其中一尊名为西王母的群雕，非常引人注目。 相传盐湖里晶莹剔透的青盐，就是西王母为解救苦难中的黎民百姓，派来一千位仙女日夜看守而流下的汗水的结晶。 所以汉代时西王母就成为了民间信仰，现多传为能佑护婚姻和生儿育女之事的女神。 群雕中西王母端坐于中，二位臣子手捧朝笏相对而跪，西王母的至尊地位由此可见。 不过盐雕和普通雕塑的差距很明显，不同于普通雕塑的细腻，盐雕的风格很粗犷。 一是和材料有关，二是袒露在高原旷野中。 在日晒、风吹、雨淋中，历经数年，还能够保持这样的“容颜”实属不易。 除了西王母，道路两边还有几个巨型盐雕。 内容大多取自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其中蒙古族的杰出代表成吉思汗雕塑必不可少。 据小火车司机的热情介绍，这座成吉思汗的雕塑足足用了4800吨盐！ 下了小火车，到湖中央需要经过人工搭建的木桥。 这个木桥的造型也十分独特，像一箭穿心形状。 桥廊的尽头，也是茶卡盐湖的湖中央，大大的四个黑体大字茶卡盐湖。 这里就是茶卡盐湖的打卡地，照相的人特别多，要在这里留个影还必须排队慢慢等。 江北和吴雅的运气算是比较好的那种，轮到他们照相的时候，其他的游客都让得比较远。 如果说敦煌是中老年的圣地，那茶卡盐湖真的是年轻人的天堂。 其中有一组穿着嘻哈服饰，打扮异常时尚的年轻人正在湖中动感而舞，吸引了无数人的侧目。 茶卡盐湖也像一面魔镜般，让这群年轻人在这里天地人一起颠倒，梦幻非常。 江北和吴雅费了好大劲儿才挤进去，当江北看到领舞的那个少年后，不近再次感叹命运的神奇。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星空晚会 领舞少年表情认真，有股子天生的冷淡气质，虽然只是大家嬉闹的游戏，但他仍是专注非常。 看得出来，他对舞蹈有着很严肃的态度。 江北拉着吴雅走进了他，笑着打招呼道：“阿星，好久不见。” 不等阿星回答，身后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生便挤出了人群，像江北挥了挥手笑道：“江大哥！” 这时阿星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道：“江哥，好久不见，你变得结实了！” 江北自然之道阿星说的是他较之前黑了些的肤色，爽朗笑道：“之前去米国66号公路跑了一段时间，风吹日晒也是避免不了的……” 说完，江北又拉过吴雅，把自己这个正牌女友介绍给了两个年轻的舞者朋友。 “你们这一群人跑这来演出吗？”江北扫了圈儿阿星身后的舞团成员，不解的问道。 如果阿星和桃子也是来旅行的话，绝对犯不着带这么多人。 阿星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茶卡的休息区方向说道：“今天晚上，这边有一个星空晚会，主办方很财大气粗，据说是为了一个明星才包下了今天夜里的整个茶卡景区，因为我们也是被邀请来的，所以主办方的具体信息，还真是不知道。” “大明星？真让人好奇。” 江北和吴雅眼里都有些小兴奋，作为平头小市民，江北也去过几次工体演唱会，不过座位都是那种拿着小型望远镜才能看清歌手的位置。 最爱凑热闹的吴雅其实对明星没什么兴趣，她只是单纯的想凑凑热闹，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 因为江北的到来，阿星和桃子提前解散了队伍，让舞团成员自行活动，而他们则跟着江北吴雅两人在茶卡盐湖的铁轨上溜溜达达的逛着。 桃子的头发虽然长出了一些，但还是很短，像个假小子，为此她不得不时刻戴着一顶帽子。 同样作为鸭舌帽爱好者，吴雅对桃子的品味非常认可，所以两个女性动物很快就打成一片，拿着江北的相机跑去拍照。 而阿星和江北则开始谈论起关于各自现状的话题。 “之前那个舞团成员因为桃子和我闹掰了，后来在景德镇认识了刀姐，她对舞蹈虽然不懂，但知道嘻哈文化肯定有出路，所以给我投了点儿钱，她出钱，我出技术，五五分账……” 阿星把这两三个月的变化和江北娓娓道来，从他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刀姐对他的帮助很及时。 江北听着阿星不住的夸赞秋刀，只能在一旁附和着，没做什么评价。 他和秋刀，能少些交集，就尽量少一些。 不过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还是对秋刀的慧眼识珠比较认同。 阿星这个人很冷，以致于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但接触后才会发现，阿星不近技术超群、态度认真，这个人其实很真实，也并不孤僻。 “你帮我看看，我现在学跳舞还来得及吗？”江北扯开关于秋刀的话题，故意打趣问道。 阿星赧颜的挠了挠头，却又不愿撒谎，想了半天后，还是实话实说道：“街舞对力量、柔韧性的要求很高，想要学习结束最好是10岁左右就开始……18到22岁左右也勉为其难可以试试，前提是不怕吃苦，至于江哥你这个年纪的……还是别学了……” “哈哈哈，你小子这段时间变化不小！”江北拍了拍阿星的肩膀，不知怎地，他对阿星有股天然的亲近感。 或许是因为阿星的性格，或许是因为阿星做事的态度，或许是因为阿星还是个理想主意者。 坚守在江北已经败过一次的战场上。 “江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算上这次，我们已经偶遇三次了，而且我都是在工作，你都是在旅行……”阿星问出了他心里最好奇的问题。 第一次在赣州，他在广场和原来舞团的成员排练，江北旅行到赣州。 第二次在景德镇，他受秋刀邀请到景德镇地下音乐工厂和几个说唱歌手搭档，江北旅行到景德镇。 这次在茶卡，他受邀请带团来参加星空晚会，江北又是在履行…… 难道他不需要赚钱的吗？还是说，看上去平易近人毫无架子的江北，实际上是个家世殷实的富二代？ 江北见阿星满脸期待，笑着摇头道：“我也是在工作好吗？你以为我是随便溜达？” “不是吗？”阿星反问道。 “额……也不能说完全是，也不能说完全不是，我的工作和你的性质不同，我做的是自媒体，靠文章和摄影吸引粉丝眼球，然后靠流量赚钱……” 江北简单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赚钱方式，深入浅出的讲解了自媒体的变现架构。 阿星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他平时对这些东西接触的不多，不仅很少打开公众号，甚至连微博都很少翻。 他上网很简单，除了在网上找找资料，就是看看国外高手的视频，其他一概不接触。 游戏、动漫、交友等等玩法，一概不能进入阿星的时间规划单。 俨然一副青年老干部的生活作风。 所以现在听江北说这些，他只能听懂个大概，也不愿意去深究。 此时身后的姐俩也追了上来，一边小跑，一边压低着兴奋的声音。 先是桃子开口：“阿星，江大哥，我们知道今天来这儿的明星是谁了！” 然后是吴雅：“你们猜猜是谁？提示，女的，目前最火最火最火的！” 同样作为一个歌手，吴雅很少流露出对其他歌手的崇拜，按照她现在的表现来看，江北基本断定，这次来到茶卡的明星，真的很大！ 阿星对这种事完全不感冒，哪个明星，多大的明星，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所以根本懒得去猜。 最后猜明星的任务只得落在了江北一个人的肩膀上。 “我猜是……邓……” 江北的话直说到一半，桃子就激动到蹦跳起来：“没错，没错，就是她！江大哥真厉害！” 其实并非江北对当下音乐圈有多了解，而是这个歌手在当下实在红得发紫，想猜不到都很难。 阿星仍是不太感冒的样子，拉了拉桃子的胳膊说道：“小心点儿，别摔倒了……” 吴雅和江北相视一笑，阿星这霸道总裁式的关心，实在太傲娇了。 既然晚上有明星，而且还是金鱼邓，江北和吴雅自然不愿错过，原本计划今天赶往武汉的行程，也再次打乱。 从景区折返回休息区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阿星和桃子带着舞团去了主办方的场地彩排，因为没有演员证件，吴雅和江北不能进去。 这次星空晚会举办的很隐秘，吴雅之所以能查到蛛丝马迹，还要得益于她曾经的歌手身份。 据吴雅说，这次的晚会之所以办得密不透风，是因为这次的活动与其说是一次晚会，倒不如说是一次求爱的宴会。 而且金鱼邓还不是这次星空晚会的主角！ 听到吴雅说了这些，江北已经满头雾水。 见他一脸懵比，吴雅又小声说道：“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华夏现实版就在今晚！” 江北皱着眉问道：“不会这么狗血吧？” 听到这儿的时候，江北原本的满满的兴趣，已经散去一大半。 他并不仇富，所以能和张厚风张总成为铁哥们儿，能和大张总张祥林成为忘年交。 但这些不代表他喜欢这种富人耍的金钱游戏，相反，他很厌恶。 吴雅摇头道：“不仅不狗血，而且还很感人！” “感人？” “没错，这个王子三年前还是个破产王子，父亲心脏病没了，母亲早都跑到了国外，即将倒闭的公司以及各种外债、还有其他一大堆烂摊子都留给了他一个人。” 吴雅拉着江北的手一边走一边小声讲着。 “然后呢？”江北此时也来了兴趣。 吴雅继续讲道：“灰姑娘三年不离不弃，洗衣做饭、伺候在外打拼的男朋友，悉心开解、加油打气，三年不曾间断，而且这些都是在她正常上班的情况下……” “据说这个女孩儿最喜欢的歌手就是金鱼邓，曾经为了帮男朋友挺过难关，她毅然决然把那张票卖掉了，所以这也是今晚请来金鱼邓的原因。” 江北听后也有些动容，这样美好的故事，在当今浮躁的社会，宛如通话。 这个姑娘，那是什么灰姑娘？ 根本就是藏起了翅膀的天使才对！ 一个女人，能在男人最低谷时不离不弃，那么一个男人就没有理由在踏足山巅时不去感恩。 不过故事听到这儿，江北除了感叹女孩的善良和对爱人的温柔，对男孩的能力也是十分佩服。 三年时间放在一家企业身上，并不长。 能从破产做到包下茶卡景区、请来金鱼邓，可见他的手段不俗。 “这些你都从哪儿知道的？”江北好奇的问道。 吴雅神秘的笑着，把手机递给了江北。 上面是一个微信群，人数并不多，只有40多个，群名叫给我一支麦克风。 “不要小看我哦，我也是有圈子的人！”吴雅狡黠的吐了吐舌头，显然这话多少有点儿和江北吹牛的成分。 江北把手机递还给了吴雅，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说道：“作为京城第一大妞的吴雅童鞋，肯定有圈子，我懂！” 说完江北还特意歪了歪嘴，拽的不行。 “江！北！，你别跑！让你笑话我~” 吴雅气鼓鼓的就要狠揍一顿这个坏大叔，可是不等她动手，江北就率先和她拉开了距离。 “灾难始终慢我一步~”江北在远处得意的说出了LOL中的经典台词。 可不等他笑过两分钟，就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屁股结结实实的墩在了地上。 尴尬，大写的尴尬！ 再想起身跑已然来不及了，吴雅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北，她的双手手指交叉，来回晃动着脖颈，一副经典的揍人前热身动作。 “哼哼，灾难慢谁一步？”吴雅揪着江北的耳朵，笑问道。 江北龇牙咧嘴的站起了身，侧低着头求饶道：“一杯可乐外加一份鸡米花！” “小恩小惠，本姑娘是那种能被收买的人嘛？”吴雅眯起了眼睛，月牙似得眼眸漂亮极了，可手上的劲儿一点没减。 此时的她，就如张红霞的年轻版，怪不得在米国的时候张红霞曾善意的提醒过江北，要小心吴雅的伪装，她这个亲生姑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如今看来，这丫头的母老虎基因似乎正在逐渐苏醒…… 江北赶紧加大砝码：“明天的车让你开！” 吴雅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这条件显然已经很诱人了！ 江北对于吴雅开车这件事，可谓小心到了极点。 每次吴雅当司机，他都会和驾校教练似的在一边指挥，似乎只要他一不留神，吴雅就会把车开到沟里似的。 吴雅说道：“明天的车我开，今天的可乐和鸡米花也不能少！” “行！听你的！”江北连忙答应着，救下耳朵要紧。 吴雅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生怕江北反悔提醒道：“说好的，明天的车让我开，一整天！” “你不怕累嘛？”江北嘴角抽搐着问道。 好嘛，吴雅要是真的开上一整天，别说她累不累，江北自己肯定要累个半死。 “不怕！”吴雅扬了扬头，双手背在身后，蹦跳着走向了房车的方向。 江北跟在身后，一边揉着耳朵，一边笑着追了上去。 这样的恋爱，在高中时他也看过，没想到别人18岁时经历，在他28岁这年实现了。 因为景区里没有吃饭的地方，所以吴雅想吃鸡米花便只能去茶卡小镇。 小镇距离盐湖很近，只有4公里不到的距离。 由于江北和吴雅逛了一上午的缘故，身上早已没了力气，便没选择徒步前往。 开车到了茶卡小镇，两人先找了家西式快餐厅，吴雅把可乐、汉堡包和鸡米花打包后，陪着江北进了家挂着“正宗大盘鸡”牌匾的小餐馆。 虽然吴雅便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对于江北的饮食习惯非常了解，对于汉堡炸鸡这类食物，这个大叔可是一口不动的。 “大叔，给我尝尝你的~” 香喷喷的大盘鸡端上来后，吴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汉堡和鸡米花，突然觉得不香了。 “不给，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江北嘿嘿笑着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见证爱情 汉堡和鸡米花，在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大盘鸡面前，毫无牌面。 吴雅狠狠咬了一口汉堡：“说吧，什么条件！” 作为一个标准的吃货，对于眼前这个闻上去就能把人馋哭的大盘鸡，毫无抵抗力可言。 江北夹起一块儿鸡肉在吴雅眼前晃了晃：“明天只能开2个小时的车……” “你……你……”吴雅像是被打搅了进食的土拨鼠，满脸惊诧。 江北实在是太奸诈了，竟然在这儿等着她！ 看着江北略贱的表情，吴雅还是选择了向恶势力低头，一边吃着美味无比的鸡肉，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趁人之危，卑鄙，江北越来越卑鄙了！” “哈哈……”说完，吴雅和江北都忍住开怀大笑。 旅行的美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体现。 有风景，有爱的人，有美食……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茶卡景区的游客也都发现了一些不同。 景区里架起了巨大的舞台，还有散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霓虹灯在缤纷闪耀。 江北和吴雅作为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早早就找了个靠前的位置。 茶卡的夜晚静谧的宛如仙境，湖面倒映着星空，仿佛这个世界有两个天空，却没有大地，人们头顶着的是天，脚踩着的还是天。 聚在舞台前的游客大多不明所以，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一时间，静谧的夜空也变的吵杂了很多。 “今天的人很多嘛！”一个声音辨识度极高的女声突然从舞台侧面的音响中传来。 台下以年轻人居多的游客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随即便是一阵不敢置信的尖叫！ “不会吧？真的是邓琪琪？” “卧槽！这趟来的值了啊~”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好巧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听着耳畔游客的议论和惊叹，江北哑然失笑，邓琪琪的歌的确不错，但这些人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吧？ 不等江北再多想，舞台的聚光灯突然聚在了一起，洒在了一个穿着休闲服饰的女孩身上。 “啊~！！！” 这次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议论的声音，都是尖叫。 “你们好~” 台上的邓琪琪笑的很自然，和平时不同，她这次并非商演，算得上是帮朋友完成一个浪漫的心愿，加上这里的星空美得令她意外，所以她整个人的状态非常轻松愉快。 邓琪琪之所以能突然爆火，除了她铁肺歌后的硬实力之外，乐观开朗的性格也占比很大。 见台下观众如此热情，邓琪琪一手拿着麦克，一手拄着膝盖，开怀大笑，丝毫没有偶像包袱。 “好啦！我不笑，你们也不要笑，先唱一首歌。”邓琪琪忍住了笑声，还朝着地下的观众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如乖巧的小猫咪似得，完全听从台上的邓琪琪指挥。 而聚光灯下的主角邓琪琪则是戴上了耳反，伸出手举过头顶做了个OK的手势。 噔噔噔~ 一阵轻缓的钢琴声缓缓响起，这是她前两年出的电影配乐，受到了一致好评，也算得上是她近两年的代表作之一。 拿着麦克风唱歌的邓琪琪很认真，完全没了之前懒散自由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到音乐中的表情。 “感受停在我发端的指尖~如何瞬间~冻结时间~” 吴雅拉着江北的手，无比激动的看着台上的邓琪琪，嘴里还跟着邓琪琪的节奏哼着歌词。 等邓琪琪唱完了整首歌，小迷妹吴雅对江北说道：“大叔，她好厉害啊！” 的确，邓琪琪的唱功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牛逼。 在这之前，江北也一直觉着明星能唱的那么炸，是因为现场有调音，设备好等等的缘故，但今天，他知道自己错了。 邓琪琪的现场是真的牛逼! 高音、低音，她都能完全驾驭，随便开口就宛如随身携带着录音棚。 唯一的不足就是她咬字似乎不是清晰，不过这也成了她的特色。 第二首歌，是她作为一个港星在内地打开市场的敲门砖。 这首歌在近些年她的商演中已经很少出现，尤其是在她做了说唱类选秀的嘉宾后，风格越来越独立，很少再唱自己的老歌。 对于吴雅这样的老粉丝来说，能听现场就是福音，能听《泡沫》更是能令人尖叫。 江北对这首歌也比较熟悉，毕竟那些年同事聚餐没少听身边的女同事撕心裂肺的吼着“全都是泡沫，只一刹那花火~” 当时几个男同事和江北还调侃过“全都是泡馍……”。 第二首歌唱完，邓琪琪仍然活力四射，不过她没急着唱第三首歌，而是买了个关子说道：“今天能来茶卡，是为了帮一个朋友的忙。” 下面的观众又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朋友是个男的，不过你们可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今天来这里也是帮他表白来的~哈哈，说实话，这种事情找我真的是找错认了，你们都知道我说话有点大舌头的嘛，万一给说漏了怎么办？” 邓琪琪说着说着自己又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作为一个女歌手，她应该是少见的毫无偶像包袱的那种类型，而她的粉丝则完全习惯了这样的邓姐姐。 “好啦，还有一首歌要唱，唱之前帮我的朋友和台下的某个姑娘说一句话。”邓琪琪揉了揉笑的发僵的脸，看着台下的一群人说道。 听她话里的意思，今晚真正的主角应该就在这群人里。 所有人包括江北都不由自主的向一旁看了看。 “虽然早在三年前你就是他最爱的人，但今天他还是让我转告你，他要娶你，或许我不是个合格的红娘，但我绝对是个合格的歌手，所以接下来这首歌，献给你们。” “爱情就像，蓝蓝天上，一片留白有你陪我想象……我把你画成花，未开的一朵花~再把思念一点一滴化成雨落下……” 这是邓琪琪少有的甜的像奶茶一样的歌，听上去就像是咬了一口蛋糕，像茶卡的天空一样干净，像白云一样柔软，像星星一样无暇自然…… 江北听着歌，不自主的在吴雅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眼睛眯成一条缝。 吴雅嘿嘿笑着，抱住江北的胳膊，头倚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是一种非常纯粹简单的快乐感，如刚走到公交站就等到了公车，洗完了澡穿上了被阳光晒暖的t恤，等了很久的电影突然上映。 江北想起了海子的一句诗，像此刻的风，骤然吹起，我要抱着你，坐在酒杯中~ 沉浸在邓琪琪营造的甜蜜中，江北和吴雅都没注意到，之前曾说出“好巧啊，她怎么会在这里？”的那对情侣已经泪流满面。 女的长的很普通，五官还算清秀，不过远谈不上多么漂亮。 男的看上去和江北差不多的年纪，身材也和江北差不多，但眉宇间多了几分锐气，眼睛炯炯有神，似有星辰。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也不言语，也不看向舞台上的歌手。 眼中只能看得到对方，也只想看得到对方。 渐渐的，众人都看到了这对和别人有些不同的情侣，似乎他们就是邓琪琪嘴里所说的朋友。 随着邓琪琪的走进和聚光灯的照射，确定了大家的猜测，他们就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观众们很自觉的让开了一个圈，中间只剩下仍然只顾着流泪的这对情侣。 邓琪琪很随意的坐在舞台上，双腿跟着旋律摆动着，她今天的任务已基本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把舞台交给他们自己了。 随着歌曲的结束，邓琪琪跳下了舞台，两侧的保安人员吓了一大跳，这大明星也太彪悍了…… “今天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他们的观众，不过我比你们多了个一个身份，就是旁白~” 邓琪琪绕着这对情侣缓步一周，调侃着继续说道：“他哦~就是他，他叫陈树，是个很典型的工作狂，勉勉强强算是我的半个朋友，当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大约只有一周不到吧，他和我说，她的女朋友很喜欢听我唱歌，他刚好要和女朋友求婚，能不能帮他唱几首歌！” 陈树赧颜的看着长相普通的女孩，挠了挠头，又帮她擦了擦眼泪。 邓琪琪继续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让他自己说吧，我乖乖当个观众就好。” 说完邓琪琪把麦克风交给了陈树。 “欣欣，嫁给我好吗？”陈树眼中含泪却笑容灿烂的看向胡欣。 他小时候是个富二代，幸运的是喜欢上了一个家境普通却精神丰富的女孩，让他在高中时代没有荒废时间，两个人一起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更庆幸在人生低谷有人默默支持默默照顾。 胡欣也很幸运，青梅竹马的陈树在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时没变成纨绔，在落魄时没丧失斗志，在重新拥有财富时没忘记她，也没忘记她对陈树付出一切。 她拉起单膝跪在地上陈树，不住的点着头。 她想象过太多次陈树向她求婚时的画面，但此时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她往日想象力触及不到的…… 今日的茶卡夜空格外干净，连一片多余的云彩都没有，纯净的天空映在盐湖水面之上，霓虹灯已经被关闭，除了天上的星星，她便是唯一发光的那个人。 身侧是当下国内最火也是她最喜欢的歌手邓琪琪，且邓琪琪此时也沦为了她的绿叶。 陈树宛若无人的拉着胡欣的手，他缓缓的为胡欣讲述着他们自己的童话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胡欣是当之无愧的公主，而陈树自己则是青蛙王子。 等整个故事讲完，包括江北吴雅在内的所有在场人士，都沉浸到了陈树用语言组成的故事中。 明明发生在现实中，却偏偏宛如童话。 白天那批在盐湖拍摄照片的摄影团队也被彻底感染，纷纷自发成为这对年轻情侣的免费摄影师。 而其他普通游客则在邓琪琪的带领下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闪光灯充当荧光棒，摇摇晃晃的为陈树和胡欣的爱情加油。 纯净的感情总是令人祝福，陈树和胡欣便是这样的一对。 全场大约近百人包括邓琪琪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同时也为他们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求婚结束后，陈树和胡欣和邓琪琪站在了一起。 “你好，胡欣。”邓琪琪主动伸出了手。 胡欣激动的和她握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还是为了我们……” 她的确是个宝藏女孩，哪怕她的男人早已不是低谷期的负债富二代，哪怕他的男人甚至可以称为90后里排名前10的富豪，她还是这样温良恭谦。 邓琪琪大咧咧的笑着说道：“没什么啊，能见证爱情也是最好的创作灵感啊，还是要祝福你们哦！” 因为现场的观众实在不少，邓琪琪并不适合长时间呆在这里，和胡欣聊了几句之后便回到了后台。 “今天因为我们的私事占用了大家的公共资源，在这里说声抱歉，为了弥补大家，接下来还有很精彩的演出，大家喜欢看的可以留下来！” 陈树笑着说完这段话，便和胡欣也跟着邓琪琪去了后台。 主角们既然都已经退场，江北拉着吴雅坐到了一旁，如果不是还有江北非常期待的阿星的舞蹈，他们已经打算返回。 观众们该走的也都走的差不多，现场只余下大约二三十个人。 相比大明星邓琪琪，阿星和桃子他们没能吸引太多人的注意，除了邓琪琪。 或许缘分就是这样神奇，在后台休息的邓琪琪一眼就看到了在舞台上认真跳舞的阿星。 她察觉到了阿星和自己相同的特质，那是一种对热爱的事物极度认真的态度。 邓琪琪曾在一次访谈中表达过她对音乐的看法和理念。 她不会为了谁而去成为谁，既不会做华夏的“碧昂斯”也不会做本土的“艾薇儿”。 她只做地地道道本本分分的邓琪琪，只做邓琪琪自己的音乐。 而此时的阿星，就如当年的邓琪琪。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旅行变现 原本没离开的二三十个人是幸运的，在听过了邓琪琪的三首歌之后，还能欣赏到阿星带队的舞蹈。 吴雅一边看着阿星做出各种难度超高的舞蹈，一边问向江北：“大叔，阿星跳舞也太厉害了吧？” 自从认识了江北，吴雅的世界似乎变得和以往大不相同，秋刀、阿星、张厚风、林楠、李静妍、唐语嫣……甚至连邓琪琪都看到了！ 这些人的陆续出现，让她见识到了太多以往不曾接触过的人和事。 这些人在传统意义上来讲，都不能算是普通人。 江北点了点头，看着台上的阿星说道：“他的确是跳舞的天才，几个月之前的他还远没有这么厉害！” 虽然江北不懂舞蹈，但他作为一个观众，还是能看得出来，阿星又进步了。 或许是因为没有了经济的压力，他能把更多的经理放在自己热爱的舞蹈上。 阿星和桃子的舞蹈结束，后面还有一些其他小项的演出，不得不说陈树准备的很充分。 阿星带着桃子来到江北和吴雅身前，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汗水：“江大哥，今天我们的舞蹈怎么样？给点评点评。” 江北赧颜道：“我不懂舞蹈，只觉得挺好看的……” 桃子和吴雅经过白天的聊天已经算得上熟识，二人见江北这么说，都是展颜一笑。 阿星甩了甩发酸的手，笑道：“观众是最有发言权的，好看这个评价也是最高的评价了。” 他和其他舞蹈演员不同，他不追求行业里的人对自己多认可，反而更看重观众们的体验。 江北给予的“挺好看的”这个评价，在他听来是最真实也是最好的评价。 “说的没错，表演就是给观众看得！”邓琪琪不知何时来到了这个角落，好在此时那二三十个人也都走的七七八八，并没有人来打搅。 阿星转过头冲着邓琪琪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桃子则要激动的多，她小声的问向邓琪琪：“邓姐姐，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邓琪琪笑着点了点头，可下一刻才发现，附近的几个人都没有带笔。 无奈之下，签名的事情只能作罢。 邓琪琪来此就是想认识一下阿星，加之她的性格也不会拐弯抹角，便直接问道：“方便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嘛？以后我们或许有机会合作。” 这句话的意思太明显了，邓琪琪对阿星的舞蹈很感兴趣！ 邓琪琪对他感兴趣代表着什么？ 或许只需要稍微照顾一下，就能让阿星获得想象不到的曝光度！ 阿星自然不会拒绝，结果邓琪琪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拨了过去。 “怎么称呼？”邓琪琪又问道。 “他叫阿星！”桃子在一旁笑着说道。 邓琪琪在键盘上敲出了阿星两个字，然后收起了手机，笑问向阿星身后的江北：“这位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们拍一张合影吗？” 江北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里的相机：“没问题。” 随即，邓琪琪、阿星、桃子三人便站在了一起，随着一声“茄子”，江北拍下了这副画面。 “看样子茶卡盐湖来的很超值啊！”邓琪琪此时正拿着江北的相机看照片，一不小心便划了几下，看到了江北白天拍的一些生图。 作为一个超级大明星，邓琪琪拍过太多平面，合作过太多的摄影师，但还是被江北的这些生图震撼到了。 尤其是江北以吴雅为主角拍的那几张，无论是构图还是光线都可谓极好。 听她这么说，阿星和桃子也好奇的把头凑了过去。 “哇，江大哥，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桃子是个嘴快的性子，看到照片后便不住的感叹道。 阿星也对江北比了个大拇指，本就尊敬的眼神中更多了一分佩服。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邓琪琪，是名歌手！”邓琪琪把相机交还给江北后，便主动向江北和吴雅分别伸出了手。 江北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正式，挠了挠头笑道：“我叫江北，是个旅行者。” 吴雅仍是笑的很甜，大方的说道：“我叫吴雅，也是一名歌手。” “哈哈，看来今天收获很大啊！走，我们去陈树那边坐一会儿，认识这么多新朋友，今天简直太开心了。” 在邓琪琪带领下，江北四人便走到了禁止外人进入的后台。 此时的陈树和胡欣已经拭去了幸福的眼泪，脸上都是比星空还纯粹的笑容。 见邓琪琪一个人出去，却领回了四个人，陈树和胡欣都有些好奇。 陈树这几年在商场拼搏，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俗，从邓琪琪的表情，他便猜出了江北等人应该是刚和邓琪琪相识。 “琪琪，给我俩介绍介绍把？”陈树心情不错，笑着对邓琪琪说道。 “阿星、江北、桃子、吴雅，都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这是陈树，这是胡欣，今天无可争议的主角！”邓琪琪把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 几人相继落座后，陈树喊人拿来了饮料和水果以及甜点，随即几人便开始闲聊天。 话题大多围绕江北等人的职业展开，毕竟刚刚邓琪琪也只了解一点儿，并不深刻。 阿星和桃子的职业很纯粹年龄也偏小，所以聊得相对少一些。 倒是江北和吴雅两个人因为和邓琪琪、陈树、胡欣都很接近，聊得相对多了一些。 “我之前在京城一家新媒体做文案工作的，后来自己运营了自媒体，目前主做国内旅行内容，也会在推特和其他一些国外媒体上发布内容……” 江北尽量简洁的把自己的职业介绍了一下。 陈树点了点头，对江北的发展目标非常认可：“你的思路和眼光都不错，实不相瞒，我公司目前做的文旅城项目就是因为大势所趋，文化、旅行这些行业未来5到10年肯定还会有一波大增长……” 看着自己男朋友侃侃而谈，胡欣笑意温暖。 陈树再加上张厚风，这已经是第二个有钱人对江北的选择持看好的态度，这也让江北对自己的眼光有了些信心：“我的规模很小，加上我们两个也才五个人……” 陈树好奇的问道：“方便说说是哪个媒体吗？没准咱们可以搞个合作！” 邓琪琪在一边摊了摊手：“我都说过了，他就是个工作狂，什么时候都不忘记他的公司……” 众人听后都是莞尔一笑。 江北赧颜道：“我的粉丝还很少，只有几万个，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搜索“江旅行进行到底”，各个平台都有账号，内容也是互通的。” 陈树听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顿了好几秒这才激动的一拍大腿：“我刚才就说江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众人一头雾水的看向激动的陈树，包括他的未婚妻也是满脸不解。 陈树连忙站起身走到江北身前，掏出了手机：“我早都关注你了，之前也给你留过言，可一直都是石沉大海。” 江北看向陈树手机，果然在微信公众号的对话框里静静的躺着一段话。 “你好，我是盖亚集团的陈树，想和你谈谈合作的相关事宜，收到请回复。” 盖亚集团！ 江北在孤陋寡闻，也知道了眼前的陈树的分量了。 最近国内的财经新闻可谓被陈树的盖亚集团所刷屏，据说从负债率百分之一百三到如今的零负债且年净利润近20亿，只用了三年。 再结合刚刚晚会上陈树自己讲述的故事，江北这才后知后觉，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家伙，是个实打实的真大佬啊！ 只是不知道他找自己能谈什么合作，想到这儿，江北便问道：“谈合作？” 陈树抽出了一盒烟，在经过几个女性同意后，又递给了江北一支。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缓缓说道：“今年8月我们在云南启动了一个文旅城项目，这个项目投资很大，一直想要找一个旅行类自媒体合作，但我看了一些目前国内的旅行类媒体，商业气息都太浓郁，并不适合我们的项目定位。” 陈树说到这儿的时候，邓琪琪便拉着吴雅、胡欣、桃子等几个女人跑出了后台，男人间谈工作实在太过无聊。 “哈哈，先不管他们，咱们继续谈……”陈树爽朗大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就看到了朋友圈里关于你的第一篇文章，看过之后当即就决定找你合作，可这一等就是近三个月，没想到机缘巧合的在这儿遇到你了，看来上天对我真是太眷顾了！” 江北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陈树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这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连连摆手道：“兄弟，你可能高估我了，别说文旅城，就算是普通的地产项目我也不了解啊……” “不用了解，我也没想让你做实地品鉴类的硬广，只想要你的全部广告资源位置，你可以考虑考虑报个价格给我。” 陈树吐了口烟，说出了这诱人的条件。 他之所以没直接报出一个价格，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让江北自己报价，没准能比自己心里的价格低，这样就能节省一部分开支。 二则是为了让江北有个思考的时间。 江北没想到陈树竟然想要承包下所有的广告资源，这很令他为难。 自媒体能够这么早变现肯定是好事，没什么比钱更能证明一样东西的价值。 但如果他接受了陈树的合作意向，势必就会更改他创立江旅行的初衷……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和博文说过，江旅行不会接展示类的广告，最多只会要一个赞助商。 思考了近五分钟，江北还是狠下了心开口道：“这个合作可能要让陈总失望了，我目前没有接广告合作的打算，为了给江旅行的用户更好的体验，我未来估计也不会接展示类的广告。” 陈树显然没想到江北会拒绝的这么快，难道他对钱没有兴趣？ 不对，如果没兴趣就不会犹豫那五分钟。 陈树很快就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既然江北对钱感兴趣，就说明他还有机会。 陈树锲而不舍的追问道：“那你这个项目打算如何变现？难道要做带货？” 江北摇了摇头：“说实话，目前我还真没考虑的那么多，毕竟只有几万个粉丝，不过应该不会自助卖货或者带货。” 一旁的阿星此时也听的直发困，和江北陈树打了个招呼，便也出了后台。 只余下陈树和江北两个人之后，陈树便直接说道：“一千万两年。” 这是他目前对江旅行这个媒体价值的最高预估，也是他愿意为江北出的最高价格。 如果江北还不同意，他也不打算再加价。 等待江北的回复之前，陈树还在不断的劝说着江北：“这笔钱我可以直接支付50%，尾款在第一年服务结束后也会打给你，怎么样？” 一千万！已经接近江北在棕榈泉那套系统奖励的婚房的价格。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他目前划拉划拉全部资产，也有个近两千万的样子，如果接下这单，他就能直接组建个自己的自媒体工作室，招几个差不多的摄影师，江南他们就不用时时刻刻都等着自己的素材了。 “我考虑考虑……” 可尽管如此诱人，江北还是没能立马下定决心。 陈树也不着急，从桌子上拿了瓶矿泉水，又帮着江北拿了一瓶递了过去：“不急，明天早上给我答复就行。” 江北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然后便主动告辞道：“好，那明天早上见。” 走出陈树在茶卡景区内临时搭建的后台，璀璨的星空第一时间映入了江北的眼帘。 看着眼前这绝美的风景，江北对接广告的事情突然想通了。 想要让更多人了解到这样的风景，就要把江旅行做的更大更好，被更多人熟知。而想要做到如此，商业化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 心里想通了这一点，江北不再犹豫，转身又回到只有陈树一人在内的临时后台。 开门见山的对陈树说道：“合作的事情可以，不过价格还要再谈谈。” 第一百七十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陈树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北，两只手来回把玩着矿泉水。 他虽然好奇江北为什么突然想通了这件事，但听到江北说价格还需要再谈，便抱了观望的态度。 如果江旅行进行到底这个品牌是一个已经成熟的品牌，他自然也不会给这么低的价格，之所以给了一千万两年，就是看中了江北的品牌目前还没成型，刚好可以让他打个时间差。 “价格？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江北没太在意陈树的商人习惯，他开门见山道：“一千万一年。” 这个报价较陈树提供的价格直接翻了一番。 陈树皱了皱眉，反问道：“这个价格可能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不过我觉得你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说具体点吧。” 江北坦然坐在了陈树对面，缓缓说道：“你项目的整体网络宣传工作，我都接下来，包括托管你们对外的宣传各类平台，并和江旅行做成矩阵，说白了就是，你的文旅城以后就是我的文旅城。” 陈树略作思考后，觉得这个思路倒是可行，不过作为一个头发丝都是空的商人，自然要寻找一个风险系数相对较低的办法。 两人沉寂几分钟后，陈树这才开口：“一千万不变，我给你点儿股份，这事儿我觉得就可以执行了。” 让乙方出全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变成甲方自己的人，甚至是甲方的老板之一。 江北早就料到陈树会有这么一招，不过这也是他乐意看到的，江旅行品牌想要做大，的确也需要在全国各地都有基地，而这次盖亚文旅城项目，刚好是个开端。 他爽快道：“陈总，我知道你的担忧，也理解你的意思，既然我们谈的是合作，那这次就按你说的办，也算是我提前给你的一个定心丸。” 陈树打趣的指了指江北：“都说文人迂腐，我看也不尽然，你不近是个谈判的高手，更是个做买卖的天才！” 明明是陈树给了一千万，又给了股份，如今在江北的嘴里却成了，他给陈树吃定心丸…… 江北挠了挠头：“跟你说实话吧，之所以接下这个项目，还真不是为了这笔钱或者股份，而是看中了盖亚集团的照排和文旅城的项目。” 陈树哦？了一声，不解的看着江北。 “江旅行做的不仅仅是针对国内用户的旅行分享，还有针对国际上的引流，而且也会逐渐把这部分业务作为核心业务，毕竟这是一片蓝海，并且业务宽度也会拓开，线上分享、沉浸式体验、线下文旅基地……我想做的是一条产业链。” 江北一口气把自己的大致想法倒了出来。 陈树的一千万和股份是对江北最大的信任，而江北将自己的战略规划和盘托出，也算是对陈树这个刚刚确定合作意向的合伙人的回馈。 听了江北的想法，陈树眼睛里绽出了一抹兴奋的光，江北的这个想法其实刚刚好契合了他的未来规划，只不过他对互联网和旅游业务都相对生疏。 如今有了江北这个一拍即合的搭档，或许他们联手真的能闯出一片天。 按常理说，在商场沉浮了三年的陈树不该如此莽撞的以个人主观意识判定江北的人品，但这次他心里一直深深压抑的赌性已经被他释放出来。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在江北的身上赌一把! 陈树收起了相对强势的姿态，手里一直把玩着的矿泉水瓶也放在了桌子上。 他认真的看着江北：“兄弟，江旅行的项目我投了，一切线下业务都可以交给我去做，而且我会为你提供2个亿的启动资金，你只需要给我30%的股份。” 如果江南、王侯、杨旭东三人在场，肯定要跌破下巴！他们三个可是占着江旅行的9%的股份的，按照当下陈树给的报价，他们的9%折算成华夏币，那可是6000万左右！ 换做常人，听到两个亿的数字，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毕竟这可是真金白银的钱！ 但此时的江北显然不能以常人论，他对金钱本就不甚敏感，加之他对江旅行未来的前景无比看好，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江旅行的股份肯定不会出让，不瞒你说，之前也有过大老板想入股，但都被我拒绝了。” 江北嘴里的大老板，自然就是张厚风张总。 相较于张祥林和张厚风父子的产业，江北的直觉告诉他，陈树还远远不能和张家父子相提并论。 陈树显然有些失望，他追问道：“靠你自己这么做，你规划的业务跨度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目标？” 他虽然没直说，但意思却很明显，你现在这个体量，猴年马月才能达到目标？ 江北也没藏着掖着，实打实的说道：“或许需要两年，或许需要三年，但绝对不超过五年。” 他这话说的很满，甚至有些自大，换做以前的江北，绝不会说出这种完全没把握的话。 陈树和江北都没察觉到，短短十几分钟的对话之后，原本陈树占有绝对主动的局势，潜移默化的掉了个个。 江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进攻性，但却只凭着言语间的自信和气质，活生生在气势上压倒了能请来大明星邓琪琪为他求婚的陈树。 系统为江北奖励的情商提升，在这一刻凸显的淋漓尽致。 “好吧，那我们就先把这次的合作做好，其他的以后再说！”陈树站起身主动伸出了手。 江北也站起身和他重重的握了一下：“相关事项和合约，我回去会整理出来，十天之后我们在京城见！” 陈树笑道：“京城见！” 再次离开后台，再次看到净如琉璃的星空，江北却完全换了份心情。 他向往着四处旅行，毫无牵挂的生活，系统的出现也的确让他做到了这点。 可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他俨然对人生有了更清晰的定位，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目标。 在自己享受旅行的美好的同时，把这份美好分享给其他人，把旅行的快乐传递到全世界的每一处。 这是江北做江旅行的初衷，而今天他对这个目标更加坚定。 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太多的问题和坎坷，但他已经做了披荆斩棘的准备。 顺着吴雅等人的笑声，江北找到了正在拍照的五个人。 茶卡的星空和湖面无缝相接，两轮皎月静静悬停，吴雅看到江北来了，便拉着江北也参与到了自拍的活动中。 咔嚓……咔嚓…… 吴雅和桃子的手机分别拍了一张，随即邓琪琪和胡欣也各自拍了一张。 因为此时的天色较晚，邓琪琪便拉着胡欣返回了后台，去找已经开始忙于工作的陈树。 江北开着车把阿星和桃子送回了酒店之后，便和吴雅找了处风景绝佳的位置，把房车停好。 躺在穿上的江北完全没有困意，他抓着吴雅的小手，低声问道：“睡了吗？” 吴雅嘿嘿一笑，原本平躺的她，侧过身骑住了江北：“还没~” “星星真漂亮。”江北看向车窗外的星空，感叹了一句。 “没我漂亮！” 吴雅说完，根本不给江北回答的机会，便与他唇齿交缠。 云雨之后，小野猫似的吴雅躺靠在江北的肩膀上，一会儿用手捏捏江北的鼻子，一会儿刮刮他的耳朵…… 江北也不恼，嘴角噙着笑容，低声道：“我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好多。” 吴雅嘿嘿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拥有我就拥有了全世界对吧？” “哈哈，不是那个意思，是其他物质上的。”江北故作直男的说道。 吴雅张开嘴，上去就在江北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哼。” “不知不觉，我竟然已经成了个小财主。”江北笑道，吴雅咬的并不重，所以他根本没觉着疼。 吴雅嘿嘿道：“那我就是地主婆了？” “地主婆你好。”江北一本正经的伸出了手。 “地主公你好！”吴雅也有样学样。 这时候，男性和女性的身体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江北赤膊时抬起手倒没什么，但吴雅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就过于引人犯罪了。 才消停一会儿的江北，嗷的一声扑到了眼前这个待宰的小羔羊的身上。 相较陈树的一千万和股份，俨然是此时的吴雅更让江北有原始的欲望。 窗外星光如翠，秋风微凉，窗内旖旎春色，梅开二度。 第二天一大早，阿星和桃子便来和大家道别，因为舞蹈团的预定演出还有几场，不能再茶卡耽搁太久，阿星便只好带团率先离开。 陈树和邓琪琪、胡欣三人第二波离开。 在邓琪琪离开前，特意留下了江北的联系方式。 而江北和吴雅则是最后一个走的，先是去小镇吃了顿早餐，又在超市里把放车上的食物和水补充了一波，最后又带着巧克力和冰棍儿逛了一大圈，这才出发奔向武汉。 从茶卡小镇到武汉，需要横穿青海东部、甘肃、陕西及湖北西部。 全程近1900公里的路途，看似很长，但对于老司机江北而言早已习惯。 第一段路程由吴雅掌舵，虽然江北对她的驾驶技术很担忧，但没办法，毕竟答应了她两个小时的驾驶权。 在到达兰州前，一路上的天气都很晴朗，太阳大大的挂在天上，散发着秋日里最温暖的光。 在兰州随便吃了口拉面，两人便马不停蹄的再次出发。 不过下午的天气远没有上午那样美好，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便泼洒而下。 雨水砸在房车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急雨形成的积水很快就将高速两旁的排水沟充满一半儿。 雨刷器不停的刷着，能见度低的可怕，高速上的行车都打开了双闪，黄色的双闪灯光在雨水的雾气里也变得模糊起来。 此时正坐在副驾驶的吴雅有些怕了，她开口道：“大叔，要不我们在下个服务区休息一会吧？等这场雨过了，我们再走。” 江北点了点头，出行在外安全第一：“好，反正时间还够用，晚到几个小时也没什么。” 到了定西服务区，江北和吴雅先是给车加满了油，然后便一头钻进了服务区的餐厅。 面条本就不顶饿，再加上大雨滂沱阴冷无比，江北和吴雅都想吃口热乎的。 因为大雨的缘故，附近出行的车流并不多，所以定西服务区的人也很少。 点餐台附近除了一个人高马大略显魁梧的厨师之外，便再无他人。 江北试探性的问道：“师傅，能不能做东北菜？” 他本以为在大西北只能吃些本地特色，不成想这定西服务区的厨师竟然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 “咋不能啊？我就是东北的！你说吧，想吃啥菜？”厨师瓮声瓮气的说道。 已经近一个月没听过别人讲东北话，此时一听分外亲切，江北笑道：“整一个杀猪菜，放点五花肉和粉条子，再拌点儿蒜酱！” 吴雅在一旁偷偷咽了口口水，她不是没吃过都大东北的杀猪菜，但此时听着江北用纯正的东北口音说出来，莫名的馋人。 “兄弟，你真会吃，而且点子挺好，我今天刚买来的一袋东北酸菜，本打算自己吃，你看看！”说着，东北厨师从后厨拎着一袋一斤装的翠花儿牌东北大酸菜。 江北爽朗笑道：“哈哈，看来今天有口福了！对了大哥再整个溜肉段和大拉皮，这雨还不知道啥时候停呢，多整两口……” “行，妥妥的。”魁梧的东北厨师说着就钻进了后厨，开始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 因为人少，此时的服务区餐厅里只有东北厨师一个人，炒菜上菜都一个人干了。 第一个端上来的是凉菜大拉皮，没过十分钟溜肉段也伴着诱人的香味儿端上了桌。 “我刚才看预报了，这雨今天够呛能停了，不如你们就在这服务区呆一天吧，今天还能喝两口，不然这菜都白瞎了。”东北厨师说完就转身回了后厨。 吴雅笑着看向江北：“大叔，要不……咱们……喝一点儿？反正这都快四点了……” 杀猪菜配白酒，那是东北农村杀猪时最热乎的一幅画面。 一想到这儿，江北霎时间也来了兴致，笑道：“整两口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命悬一线 在东北老家，阴天下雨最适合炖一锅热乎的菜，烫一壶温热的酒。 拉着老哥们儿盘腿坐在炕上，一边吃一边喝，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耳边轰隆隆的雷声和淅沥沥的雨声不断，江北的心情却和天气截然相反，反倒是不错。 随着杀猪菜也端了上来，江北和吴雅两人便拿起筷子开动。 “大哥，坐下一起吃点吧？”江北喝了一小口儿白酒，转过身对服务区的东北厨师说道。 东北老哥儿看样子也馋的不轻，抿了抿嘴，但还是拒绝道：“不行啊兄弟，我这儿还上着班呢，不能给人耽误事儿不是？……” 他这人炒菜、干活都挺好，前提是别沾酒…… 好在他自己深知这点，不论江北如何热情，都没突破他的防线。 江北也没再强求，看着那厨师大哥叹着气返回了点餐台后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看起了乡村爱情。 “嘿，这东西配蒜酱才好吃。”见吴雅对五花肉有些抵触，江北拿起筷子打了个样。 颜色泛白的五花肉在沁入蒜酱之中后，挂上了一片深黑色，伴随着一抹蒜香，江北大口一张，吃了下去。 一旁的吴雅也有样学样，蘸了点儿蒜酱，不仅如此，她还在江北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 筷子上不仅夹着五花肉片，还有几条酸菜丝，再果包起三两根粉条儿。 吸溜~ 吴雅这豪华版的五花肉便入了口。 “干杯~”吴雅一边回味着嘴里酸菜、五花肉、蒜香、酱香糅杂出的独特味道，一边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干杯！” 两只玻璃酒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音。 这顿饭可能是江北和吴雅出行以来，吃的最慢最细的一顿。 江北一边为吴雅讲着陈树和自己的合作，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 微醺之时，门外的天色以黑，但雨仍在淅沥的下着。 一股凉风吹入，卷起几张单薄的餐巾纸，也让江北和吴雅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孤零零的妇女，她的脸上布满了自头发上低落的雨水，表情木然到没有表情一般。 “大叔……”吴雅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妇女的样子，便用手推了推还在酸菜里翻找五花肉片儿的江北。 和吴雅不同，江北此时已经喝了两杯多，脑子早已晕晕乎乎的，回过头虽然看到了那个妇女，却没能看清她具体的表情。 妇女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走近之后吴雅才看到她的手里还捏着一部手机。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点餐台前，看着仍在玩着手机的东北厨师开口道：“别玩了。” “你咋来啦？”东北厨师抬起头一看是自己媳妇儿，赶紧放下手机，皱着眉问道。 这时候江北才感受到妇女身上带着的颓废气息，不由得也把目光转移了过去。 “一天天就知道玩，你儿子惹祸了你知不知道？” 妇女身材不高，体型也相对瘦弱，但这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还是把江北和吴雅吓了一跳。 伴随吼声一道的，是她的啜泣声。 江北和吴雅面面相觑，在一旁不敢出声。 “怎么了？”东北厨师又问了一句。 那妇女啪的一下把手机摔在了点餐台上，一边哭一边说：“他在网上借了十多万贷款，人家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 只见那魁梧的东北厨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横肉都跟着颤了颤。 但面对眼前的结发妻子，他还是忍住了即将爆发的脾气。 他先轻轻的把哭的不轻的老婆扶到了座位上，然后才转过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十几秒之后，电话似乎接通了。 “你在哪呢？” 东北厨师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以至于握成拳的左手在颤抖着。 江北的酒不知怎地醒了大半，目光一直留在那东北厨师的身上。 他也听到了妇女的哭诉，十多万的网络贷款，对于这样一个普通人家来说，的确和晴天霹雳无异。 江北又隐约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哭声，似乎在喊着什么“我不活了”“你们都逼我”一类的话。 “我问你在哪呢？”东北厨师刚问出这句话，电话里便随即传来了一阵忙音。 盛怒之下，他差些背过气去，换了好一阵儿才顺过这口气。 吴雅紧锁眉头，她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江北的手，犹豫的看向江北，小声问道：“大叔，要不我们走吧？” 江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别人家的家事，他还是不搀和的好。 “大哥，既然你这儿有事儿，我们就先走了，麻烦帮我们算一下多少钱。”江北走到东北厨师身前说道。 “不好意思啊兄弟，让你看笑话了，一共113。” 用微信扫码支付了餐费，江北便带着吴雅朝门外走去。 不等他们推开餐厅的大门，身后妇女便猛地撞开了他们两个，率先冲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江北和吴雅刚回过神，那东北厨师又从两人身侧擦肩而过。 半敞开的餐厅大门上溅满了雨水，房檐上低落的水帘模糊了夫妻俩的身影。 瓢泼大雨中，江北和吴雅都依稀听到了那妇女的哭诉声。 “儿子，你别犯傻啊，你这样让妈怎么活啊！……” 江北联想起刚才东北厨师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我不活了”“你们都逼我”，看样子他们的孩子似乎要走极端！ 空荡的服务区餐厅内，江北和吴雅相视了三秒，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发自内心的担忧。 去与不去，不用再商量了。 两人顶着大雨追上了还在路边打车的东北厨师两口子，直接把自己的车钥匙抛给了他：“大哥，开我车，我们两个都喝酒了，只能你开了。” 东北厨师没说废话，直接在江北的带领下找到了停车场里的房车。 东北厨师开车，江北坐副驾驶，吴雅和厨师妻子坐在了房车的车厢之中。 按常理说，行驶中的房车车厢，是不许搭载乘客的，不过在这种关头，他们也着实顾不上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大雨在房车驶出服务区后小了不少，这也让行驶速度得以提升。 下了高速之后，房车七拐八拐的来到了类似郊区的地方，十几栋不超过六层的居民楼组成了一个破落的小区。 东北厨师踩下了刹车，看样子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江北跳下车，第一时间打开了房车车厢门。 厨师妻子下车时一不小心滑倒在地，却又忙不迭的爬了起来，完全顾不上磕破一大块的膝盖。 献血顺着她的裤脚伴着雨水淌了下来，很快又被新一轮的雨水冲刷干净。 看着夫妻俩背影，江北和吴雅也追了过去。 “儿子，儿子！你tm的别犯傻，你欠的那点钱，你爹我给你还！” 不等看到东北厨师的身影，江北和吴雅便听到了从前面楼房拐角处传来的呼喊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绕过墙角，江北看到了跌坐在积水地面上的妇女和抬着头看着楼顶的魁梧男人。 江北从侧面能清晰的看到，哪怕天上不住的下着雨，但他的眼睛竟是一眨不眨，哪怕已经有不少雨滴砸在了他的眼眶之上。 “对你之前说的都对，我是个废物，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你们以后也都不用逼我了，我欠的债，我自己还！” 楼顶上，一个削瘦如江北的男孩似是自嘲似的大喊着。 “119！”江北偷偷给吴雅比了个口型，然后缓缓走到了距离东北厨师不远处。 “十几万算什么？你爸我两年都用不上就能赚来，之前骂你是我错啦，儿子听话，赶紧下来！”东北厨师说着四十多年来从未说过的软话，眼里满是焦急。 此时他的妻子已经接近崩溃，苦苦哀求着：“儿子！啊……儿子！，你别这样啊……”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闷响雷声而来的，还有一道挂满半边天的蛟龙似的闪电。 啊！ 站在楼顶边缘处的男孩在一哆嗦之下，左腿一软，直接贴着六层高的楼外墙滑了下来。 “儿……”厨师妻子在看到这一幕的同时，直接昏了过去，连“儿子”两个字都没能完全喊出口。 江北的瞳孔也是在这一瞬间放大了几倍，又猛的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看到这种惨剧的发生。 一秒、两秒、三秒……江北从没觉得时间可以过的如此艰难，原本预料中的重物落地声没有出现。 “儿子……千万别松手，千万别松手，爸去救你！！！” 伴随着东北厨师的呼喊，江北赶紧又睁开了眼睛。 抬头望去，那瘦弱的男孩竟然在下落的过程中抓住了五楼厨房处凸出来的钢结构储物篮。 正是这慌乱中的一抓，给了在场所有人一次机会。 吴雅此时刚打完119，并且按照导航将定位报给了消防部队，刚回来就看到了着令人害怕的一幕。 “这……”她来到江北身边，死死的攥住了江北的手掌。 她自己濒临过死亡，体验过接近死亡时的滋味，便更知道生命的可贵。 这样一条鲜活的、年轻的、未来无限的生命，如果就这样摔碎在大雨中，实在太可惜了。 东北厨师此时已经爬上了五楼，但任他怎么砸门也无济于事，看样子五楼这户人家并没有人。 继续砸隔壁的门，仍是毫无动静。 爬上六楼又一通疯狂砸门，这家终于有人了。 “谁啊，门找你惹你了？不会轻点儿啊？” 不等那个睡眼惺忪应是还没睡醒的中年男人反应过来，一言不发的东北厨师已经冲到了屋子里的厨房，并且直接拉开了厨房的窗户，探出头向下看去。 他的儿子就在下面，抓着方形钢管的那只手已经泛白，似乎就要坚持不住。 六楼的房主俨然被吓了一跳，但却碍于东北厨师的高大身材，没敢多问，从次卧的窗户斜着瞥下去，这才知道，在他睡觉的功夫，竟然有个人从自己头顶的天台上掉了下去。 他原本还以为这个一脸横肉的大汉是什么歹人，如今才明白，这个家伙应该是那个男孩的家长。 原本被吵醒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转而便为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壮汉揪心。 “用床单！”揪心之余，他当机立断，把自己两个卧室的床单都抽了出来，递给了东北厨师，随即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套新的还未用过床单。 这是这间房子里唯一能做为绳子用的东西。 两人将四张床单牢牢的系在了一起，一条近七米的绳子便做成了。 一端拴在东北厨师的皮带上，另一头在暖气管道上绕了一圈之后绑在了暖气上。 一个简易版的下降绳索便形成了。 整个过程看似繁琐，实则连两分钟分钟都没用到。 从未接受过训练的东北爷们儿，为了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头朝下的、缓缓的爬出了六楼厨房窗户。 他贴着墙面，一点点儿的接近了自己的儿子。 一米、八十公分、六十公分……十公分…… 终于，他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了儿子那瘦弱的胳膊。 “爸！！！”男孩本来已经坚持不住就要松手了，没想到自己那个只会在厨房里掂勺的老爸宛如救世主一样抓住了他的胳膊。 “臭小子别乱动，一定要抓住了！一会儿消防员就来了！”东北厨师知道，自己和儿子的重量太大，六楼那个热心肠老哥肯定无法拉动，而床单系的绳子又只有七米不到，根本不够把他们放到楼下。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救援，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徒增危险。 他大头冲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除了担心儿子的安慰，没有一丝其他的想法。 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都不如他那个不听话的儿子。 这一切都被楼下的江北和吴雅以及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厨师妻子所看到，原本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似乎就要落地。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快完结。 不知是因为这个小区太过老旧，还是当年的房产商偷工减料。 窗台上被床单绳子摩擦之处，开始出现道道清晰可见的裂纹。 随着几块儿墙体保温棉的掉落，窗台的边缘露出了混凝土的结构。 在父子俩的重力作用下，已经被雨水浸湿床单绳子和坚硬的混凝土不断摩擦。 没过三分钟，一道格外刺耳的“撕~拉”声便响彻在在场所有人的耳畔。 江北等人的心，再一次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谁都没想到 江北的从一个标准办公室社畜，到现在的旅行达人。 他在国内也算走过不少地方，见过各色的人。 其中包括与他彼此挚爱的吴雅，包括好兄弟张厚风，好包括叶诗诗、良仁、唐语嫣……等相对较好的朋友。 甚至还有曾令江北泛滥了私欲失去了理智的秋刀。 至于三亚刘薇、张涵一类的泛泛之交那便更多…… 在这些人的身上，江北看到了千百种人生，看到了千百种生而为人的喜悦与悲哀。 但如此时此刻这样的场景，他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经历。 死亡，如此之近。 与那道撕拉声接踵而至的，是小区外的消防车警笛，但这次他们没来得及。 大雨依然在下，六楼阳台上的床单绳子断了一半，另一半也岌岌可危。 可东北厨师的手里，不见了他儿子的手臂。 绳子断裂一半时的抖动，让他们父子纷纷撒开了手。 他在那一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从自己的手里坠向了楼底。 一切都结束了？ 下一秒，他的视线中窜出了一个身材和他儿子很接近的家伙，是那个喝了两倍白酒的东北老乡。 之前听他们小两口聊天，似乎他叫江北？ 此时他只见江北跑到了自己儿子坠落的下方，直直的伸出了手臂。 扑腾！ 江北的胳膊直觉的被一个重物猛砸，然后整个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着朝前摔倒。 随即便倒在了湿漉漉的地上。 疼，撕心裂肺的疼。 远处目睹了一切的吴雅早都被吓傻了，愣了足足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跑到了江北身前。 她被吓得脸色惨白，泪水搀着雨水。 “没事儿，别哭。”或许是因为手臂的剧痛给了他清醒的刺激，让他没有晕厥过去。 此时的消防员已经赶到，一拨报到楼上去解救仍在危险境况中的东北厨师，一拨来检查江北和坠楼男孩的状态。 江北手臂完全骨折，男孩轻伤，但因为受的惊吓太大，已经晕了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被两个消防员暂时抬到楼道中的江北送了一口气。 一旁的吴雅看着贴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浑身湿漉还滴着水的江北，啜泣着说道：“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再坚持坚持，马上了……要不要……抽……烟？” 江北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心疼，本想抬起手去摸摸她的脸，但却引得一阵剧痛。 剧痛之下，江北的全身的肌肉都霎时间绷紧，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 已经接近痉挛的脸部肌肉任他怎么使唤，也挤不出他想要的笑容，他生怕一开口就痛的喊出声，只得不停的点头，示意吴雅给自己点上一支。 等消防员把东北厨师带到江北面前时，江北正在吴雅的照顾下猛吸他那廉价的红塔山。 咚！ 咚！ 壮硕如牛的东北厨子和身材瘦弱的妻子，纷纷跪在了江北面前。 “我王铁柱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江北自己无法抬手，只能给一旁的吴雅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拉起这两个苦命的夫妻。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感谢的话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事儿不是这个！”吴雅没说什么不用谢的话，只是正如她所讲，照顾好两个伤员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消防员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他们听完了整个过程，纷纷对江北竖起了大拇指。 年纪稍大的队长则在佩服之余，对江北进行了训话，严重批评了江北救人方法，指出了这种做法的危险性。 的确，如果江北站的再靠前一点儿，砸到的就将会是他的脑袋…… 两辆救护车来的很快，四个急救人员分别把江北和小王抬上了车，在没完没了的大雨中驶向了市区内的医院。 经过检查，江北的两条胳膊骨折，小王则是除了受了点儿惊吓之外，别无他伤。 手术安排的很快，这要得益于消防队陪同，使得院方让江北这个“当代英雄”走了绿色手术通道。 这座城市并不大，所以这样的事也很少发生，虽然大雨滂沱但，但医院手术室外还是很快就被各类本地媒体的“记者”所包围。 生活类自媒体、门户类网站、几乎要倒闭的纸媒…… 他们没办法采访刚刚被推进手术室的江北，就把话筒递向了英雄的女朋友吴雅和王铁柱夫妻。 从事件起因问道事情经过，从江北名字问到了结婚计划…… 本就担心江北的吴雅罕见的爆发了。 她气愤的指着医院出口处说道：“再不走，我就报警！” 此时的她像个发了疯的小老虎，原本醉人的酒窝也消失不见，黑框眼镜下除了对江北的担心之外，还蒙着一层怒火。 负责维护医院秩序的保安也刚好赶到，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那些只想挖些新闻噱头的“记者”推了出去。 而此时的江北则刚被打上麻药，这是江北第一次打麻药，而且是全麻。 之前曾听大学室友说过全麻的经历，当时那小子描述的及其夸张。 又是一点点儿失去知觉，又是体验到了濒死的感觉…… 一想到这些，江北就有些害怕，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忍着疼开口问道：“医生，不打麻药行不行？” 医生们都带着口罩，江北根本看不清这些白衣天使的长相，但他却能眼睛和眉头上看出，自己的主治医生，应该是个女的，而且之前听她和同事沟通的声音，年龄也似乎和自己相仿。 女医生也听说了江北的事迹，态度十分温柔：“不打麻药会很疼的，痛感大约是你受伤时的十倍。” “没事，我能忍。”江北对大学舍友所形容的那种“意识逐渐消退”“灵魂在被抽走”的形容及其恐惧，再加上作为一个从小听三国的二爷的粉丝，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女大夫摇了摇头：“你忍不了……小馨，准备注射……” 一旁，另一个女医师拿着配好的麻药走了过来，另一个男医生则是把一个面罩扣在了江北的脸上。 随即，那个叫做小馨的女麻醉师开始注射。 似是被大号蚊子叮了一口，随即江北就看到那个主治医生俯视着他。 “你真的很勇敢。” “我……”不等江北说完，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整个过程，还不到十秒钟。 等他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手术灯，其次是一个挡住手术灯光的脸。 这张脸江北只觉得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那个医生。 “手术做完啦，你已经醒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女医生微笑着问道。 江北尤其无力的说道：“江……北……” “好的，收工。” 随着女医生的一声收工，江北就被推出了复苏室。 在复苏室外，江北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吴雅，而是一个满脸愧疚和颓废的少年，看上去比江南大一些，但也绝对不超过23岁。 江北因为刚做完全麻的缘故，记忆力正在逐步恢复，一时间也没想起自己就是因为这小子，才进了医院。 一直等到那小子叫来了父母和吴雅，江北的记忆才完全恢复正常。 “大叔，你感觉怎么样？”刚刚去了医院前台的吴雅凑到江北身前，关切的问道。 江北洒然一笑：“不疼了，而且睡得也很香，连梦都没做。” 如果让他再碰见之前的那个室友，一定要踢那小子两脚，狗屁的意识消褪、灵魂抽离，根本没有那么复杂的过程，从清醒到昏睡，只需倒数五个数…… “王继宽，给你恩人磕头！”见江北恢复了清醒，王铁柱拉着自己的儿子到了江北的病床前。 死里逃生的王继宽扑腾的跪在了江北的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江北赶紧让吴雅把王继宽扶了起来，然后又在吴雅的帮助下，把病床摇起了一些幅度，随即对王铁柱说道：“老哥，之前事情发生的急，具体啥事儿我们俩也没来得及问，现在能跟我说说？” 之所以仍感兴趣这个问题，是因为江北感觉王继宽这个孩子，并非那种不爱工作、游手好闲的人。 那他是怎么被逼到这个份儿上的？ 原本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王继宽不等自己老爹说话，便抢先说道：“我惹祸了。” 他的声音很小，语气也很内疚，而且不难看出，王继宽的精神状态简直差的吓人。 眼神里根本没有一点儿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反而暮气沉沉。 但看眼神，王继宽甚至比他老爹王铁柱更沧桑。 心思细腻的江北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是因为钱吗？” 话刚出口，就听一旁的王铁柱夫妻一阵叹气，随即王继宽便低下了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不敢看自己的父母，更不好意思去看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江北，只是盯着地板低声道：“我之前在饭点打工，交了个女朋友，工资不够用就借了两千块钱的网贷，第二个月工资又给她买了个新手机，到了还款的日子也不敢和我爸说，只好再去借，因为我没有好的工作和毕业证，正规的贷款办不下来，只好去借砍头息，借了这个还那个，半年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欠了十几万，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还的上，可后悔也来不及了，再后来，他们就开始给我留的紧急联系人打电话……” 王继宽说的简明扼要，但在场所有人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江北叹了口气，问道：“那你的女朋友呢？” “早都分了，给她买完手机没几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王继宽低着头开始掉眼泪，瘦弱的肩膀在不停的颤抖着。 吴雅眉头紧锁，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这种事情，她其实听说过很多，当时张媛媛就差些步入歧途，还是她拼命阻拦才没有沾上网贷。 或许提前消费是个人的问题，但如王继宽这种涉世未深又没什么文化的孩子，恐怕没几个能抵住各种套路网贷的诱惑。 “去找律师吧，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一味的逃避和屈服是没用的，既然是自己惹的祸，就老老实实的扛着，你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十几万块钱对你未来而言，并不算什么。” 江北对王继宽说完这些，又转过头对王铁柱说道：“王大哥，我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出，再一个，我想把你儿子带走跟着我，你看怎么样？” 不知怎地，江北对王继宽这个男孩，非常喜欢。 也许是因为他就下了王继宽的命，和他莫名的有了羁绊；或许是因为王继宽的背影和江北二十来岁的时候很像，都是那么弱不禁风…… 王铁柱没能明白江北话里的意思，不解的问道：“兄弟，你的意思是？” 江北缓缓说道：“王大哥，不瞒你说，我在京城有个公司，是做媒体行业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需要个学徒，如果你们愿意，我想带带他。” 一直低着头的王继宽终于抬起了头，眼里的泪花还没干，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北。 自从被爆了通讯录，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唾弃他，亲戚指指点点、原本和他交好的同学在背后也是议论纷纷，甚至是他的母亲，也说出过后悔生下他的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看得起他，愿意信任他。 “他行吗？”王铁柱是个实在性子，脱口而出。 江北点了点头，看向王继宽本人，笑道：“我觉得行，你觉得呢？” “我……除了端盘子……其他什么都不会。”王继宽支吾着说道。 江北摇了摇头：“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就两点，一是自信点儿，二是肯吃苦。其他的都不重要，不会我可以教你，不过话也说在前头，如果这次机会你不珍惜，我也绝不会再给你机会，去还是不去？” “去！”这次王继宽没有丝毫的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谁都不会想到，在定西的这家医院里，这个只有22岁的、前一秒耷拉着脑袋没有丝毫自信的王继宽，会是未来在国内大放异彩年薪千万的打工皇帝。 当然，此时两只手裹着石膏缠着纱布，形象极为狼狈的“伯乐”江北，也不会想到。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盛唐再现 江北在定西停留了三天一夜，在和医生多次协商下，才准许他提前出院。 王继宽和王铁柱父子，则在商量过后同意了江北的邀请。 他们约定好约定好一周后在京城见面。 离开定西后，吴雅彻底过足了司机的瘾，虽然一路开的不快，但她还是很满足。 而坐在副驾驶，挎着两只被石膏纱布裹着的胳膊的江北，则时时刻刻都要给她当人形电子狗。 路过西安时，江北接到了良仁的电话，婚礼因为叶诗诗奶奶对时辰的苛求问题，推迟到了下一周。 对此江北和良仁都挺无语，尤其是新郎良仁，箭在弦上，却只能忍上一周。 江北没有把自己在定西的事情告诉他，毕竟良仁新婚，江北不想让他多添担忧，聊了几句之后便草草挂了电话。 既然时间已然充足，路过古时“长安”今日西安，他断然不愿错过。 和吴雅商量过后，二人便从告诉岔口一拐，进入了西安地界。 在历史长河里，数以百计的帝王曾以西安为都，这座历尽沧桑的十三朝古都，统治了华夏长达一千多年，盛名或许超过了历史上任何的政治中心。 它是西周的丰镐、是秦朝的咸阳、亦是西汉隋唐的长安..... 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江北之所以无法抵挡它的诱惑，便源于此地厚重的历史印记。 风雨江山在岁月里更迭，从赳赳老秦到盛世长安，时间给这个城市留下了无与伦比的文化遗产。 来西安之前，江北就知道它遍地博物馆、挖个地铁说不定又是某某某之墓的神奇风水，作为一个传统文化爱好者，对这座城市探索一二的愿想终于在本次旅途里得到满足。 虽然他的造型有些古怪，不论到哪儿都能引起别人的关注。 而江北的第一站，选择在了秦始皇陵兵马俑。 吴雅拉着半残的江北买好了票，排着队进入了景区。 秦始皇陵的1号坑是主力军阵，从看台的中分线上望进去非常壮观，仿佛可以窥见昔日嬴政统领千军，横扫六合的辉煌。 虽然中分线附近是大家驻足停留、排队打卡的热门位置，但其实每个角度都各有趣味，那些造型多样、神态各异的人俑散落在不同的位置，走走看看。 江北和吴雅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细节。 在一号坑的时候，还看到了很多年轻小伙身着工作服，在对兵马俑进行数字化素材收集。 在兵马俑的各个坑里，还可以看到不少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 江北感叹道：“真要感谢他们的兢兢业业，让这些来自历史、栩栩如生的传世艺术得以重见天日。” 一旁的吴雅打趣道：“大叔，你不觉得自己如果涂上泥土，就挺像这些兵马俑的吗？” 江北哑然失笑道：“我这种没有战斗力的兵马俑，始皇帝肯定不喜欢。” 逛完了1号坑，他们来到了2号坑。 作为3个坑中最为壮观的军阵，2号坑布阵复杂，兵种齐全。 而后面的3号坑则更多拥有一份神秘色彩。 也为偌大皇陵平添一分神秘，因为这个3号坑中，大量的人俑都是无头的…… 关于无头人俑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 有说是项羽攻入咸阳时将其付之一炬；也有人认为是曹操为了掠财派摸金校尉行盗墓之举时所造成。 江北记得以前好像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野史，说兵马俑只是秦始皇三大陪葬里最普通的一件！ 听过江北讲解，吴雅惊讶道：“那也太厉害了把，比兵马俑还夸张的陪葬，能有什么？” 江北自知这段野史都算不上的秘密，多半属于瞎扯，但也没去点破。 历史的趣味性便在于此，后人的猜测能为前人平添太多的神秘色彩。 其实江北在看兵马俑的时候，还想到了个叫做兵马俑BBS的古早论坛。 它创立于1995年，是西安交大的一个官方bbs，由当时的网友进行日常运营、自主管理。 值得一提的是05年兵马俑BBS十周年站庆时候出版的《指尖的飞翔》，这是论坛为当年交大110周年华诞献上的礼物，它也是华夏第一本正式出版的大学BBS原创文学精选集。 而江北刚好是当年这本文学精选集的铁杆粉丝。 无论是兵马俑或者西安交大，都是西安乃至陕西的在某一方面的名片。 当它们之间产生这种奇妙的联系或者说是传承的时候，这座城市的文化灵魂就会变得生动起来。 和以往景点不同，兵马俑的游客实在太多，几乎达到了人挤人的程度，因为江北实在行动不便，他们两个逛了不到两个小时便转身出了景区。 不来西安，不懂“处处名胜”的感觉。 如今江北来了西安才算深有体会。 离开皇陵，两人便去向卧龙禅寺，虽然这是个在西安众多景点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但毕竟路途刚好顺便，人又少，江北和吴雅便顺路看了看。 卧龙禅寺它建于汉灵帝时期，是座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刹。 寺里的香火很旺，游客却不怎么见，多是居住在附近的当地人来礼佛。 阳光明媚的日头下，斑驳的树影在地上自书，寺里静谧又若有若无飘散着一些香烛味，哪怕有些烦恼在这里走着走着也就释然了。 别了卧龙禅寺，他们在西安又碰上另一条龙，就是青龙寺。 青龙寺始建于隋，最早叫做“灵感寺”。 就这么默默无名了一朝半的光阴，真正属于它的故事终于在中唐发生——当时的唐朝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繁盛，四方来表、万国来朝的长安让各种宗教信仰和睦并存，不少外国僧人都在此学习。 而其中最为著名的“入唐八大家”里的六家：日本的空海、圆行、圆仁、惠远、圆珍、宗睿都受法于青龙寺。 当异教徒的鲜血正染红欧洲大陆、人们还在因为宗教偏见而党同伐异时，大唐却已经有了这般不分信仰贵贱的胸怀。 六家之一的空海便是在青龙寺学习密宗，后回日-本创立真言宗，成为开创“东密”的祖师。 也由此，青龙寺成为了日-本人心目中的圣寺。 说到空海，江北就不由想起陈凯歌的《妖猫传》，染谷将太扮演的空海和尚和黄轩扮演的白居易携手调查贵妃之死的秘密。 不说片子的思想内涵或剧情戏绘如何，那绮梦般复古华丽的画面当真就是我梦里该有的盛世大唐。 “云想衣裳，花想容”，李白的诗句一开口，便是半个盛唐... 而到了近代，或许是为了纪念与日-本佛教之间的渊源吧-，青龙寺从日-本引进千余株樱花树。 据说每年春天的时候，满寺的樱花便会盛开，成为西安烂漫春日的点缀。 但此时已然深秋，江北和吴雅只能空余遗憾。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江北离开时不由得想起李商隐的名句，这才想起除了青龙寺，它所坐落的乐游原本身也是值得一看的名胜。 乐游原，得名于汉，曾是唐长安地势最高的地方，京城人游玩的好去处。 彼时，又有多少的文人墨客曾登上此处，远眺着辉煌的长安城抒怀人生呢？ 虽然今日的西安已迭起更多高楼，乐游原上也不再能窥见全城面貌。 但当江北和吴雅站在此处，便又仿佛听到了那些或意气风发或郁郁不得志的唐音。 西安，长安……今日，盛唐…… 时空仿佛在这里折叠，璀璨却从未泯灭！ 下午三点半，江北在肚子咕噜咕噜的催促下，只得和吴雅先找了个快餐店，对付了一口。 想要在短时间内玩遍西安，只能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不然只能是吃人说梦。 羊肉泡馍的味道不错，但江北和吴雅都没吃的太仔细，肚子不饿，便继续出发赶往大雁塔。 说到大雁塔，一定和唐朝高僧玄奘脱不开，似乎这次旅行，江北便和“唐僧”有着不解之缘。 敦煌和西安，都有他的影子…… 作为西安的标志性建筑，大雁塔的来历在史书上也有着浓重的一笔。 唐永徽三年，玄奘为保存由天竺带回的经卷佛像在大慈恩寺内主持修建了这座如今鼎鼎大名的大雁塔。 关于玄奘西游的故事，吴雅少时的记忆是一只神通广大的猴子，带着一头猪、一匹马和憨厚的沙师弟，保护着斯文懦弱的师父去西天取经。 所以看《西游记》的时候，她并不喜欢玄奘或者说唐僧。 但这样人妖不分、是非难辨的形象，又是否是历史里真实的玄奘呢？ 经过几百年的艺术加工，那个叫孙悟空的徒弟成为了故事核心，而师父唐僧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在《西游记》成为文学经典的同时，真实的玄奘越走越远，只剩下一个轮廓模糊的背影...... “大叔，唐僧和玄奘真的是一个人吗？”吴雅在了解了玄奘法师的故事之后，不由得出声问道。 江北笑道：“我强烈给你安利一部纪录片，叫《大唐西域记》，或许从这里，你可以真正认识那个渊博大度、智勇无畏的玄奘。” 一生只为一事，一事便是众生。 如今静静站立在大慈恩寺门前的玄奘雕塑，或许还是在守护着他心中的长安吧。 除了“唐僧”之外，两人还在大慈恩寺的南广场上看到很多放风筝的孩童。 听一旁热心的本地人说说，老西安人很喜欢放风筝，而去城墙上放风筝更是西安日常游乐的方式之一。 漂亮无比的风筝在丝线的牵引下、风的鼓吹下，飞的老高，像是挂在天空这块儿大荧幕上的演员，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除了不少的风筝，江北和吴雅还在大雁塔附近的公园旁发现了一个民间组织的秦腔爱好团队在练习，而且还吸引了不少游玩的人驻足。 秦腔乍听不怎么好听，但听过一会就会发现，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能存留至今，的确有他的独到之处。 在方言文化逐渐复苏的当下，秦腔也在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相比于江北，音乐声吴雅对秦腔的兴趣更浓。 如果不是江北拉着，吴雅恐怕真要在这里听个几个小时。 夜幕在这时也悄悄降临，漆黑没能罩住千年古都长安城，繁华璀璨的灯火点亮了这座城市。 在夜色中，江北和吴雅告别了大雁塔，来到了真正的“盛唐”。 大唐芙蓉园！ 这里并非古迹，而是完全的现代造物。 但江北还是把它归在了唐朝！ 或许是因为那些亭台楼阁、水榭桥廊都太过精致，即使略显冷冰冰，但也算是复刻出了一二分荣耀大唐的气息。 毕竟，这样的年代，在历史上也再没有过第二个。 不可否认，在唐代，许多艺术领域都达到了一个后世无法逾越的高峰。 大诗人、大画家与大歌手、大乐手都在这一时期联袂出现。 而大唐芙蓉园，或许就可以带着现代游客去窥见那份辉煌的一个侧面。 无论是杏园探花、曲江流饮，又或是唐皇们兴浓时的游幸赐宴，南苑的风轻轻吹散了当年的欢声笑语。 江北和吴雅很幸运，他们不是白天来此。 因为懂行的都知道，大唐芙蓉园的夜景最是迷人。 他们随着人流漫步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宫殿，灯影幢幢间江北却仿佛看见了沦为废墟的大明宫。 作为当时全世界最辉煌壮丽的宫殿群，规模宏大、格局完整，大明宫是“华夏宫殿建筑的巅峰之作”。 公元904年，朱温挟昭宗迁都洛阳，长安城被毁，大明宫也在杀戮中付之一炬。 此后，在经历了这番盛世衰落与万千杀戮之后，华夏再也没有一个朝代在长安建都。 而当代新建的芙蓉园，不知是否亦带着几分对昔日大明宫的悼念。 亦或者是对那些久远历史的缅怀？ 对于这些，不是设计师的江北无法猜想。 但作为一个游客、一个对历史和传统文化的爱好者，江北已经完全沦陷于大唐芙蓉园的盛唐风貌之中。 如果说武汉知音号是百年前的穿越大戏，那么大唐芙蓉园，便是让他如“神话”中的易小川般，重新看了一遍盛唐。 第一百七十三章 锲而不舍的销售员 江北和吴雅逛得不快，也着实是快不起来。 拥挤的景区里人流涌动，江北两只手又不方便，所以吴雅只好“又当爹、又当妈”，领着江北在园区里缓缓而行。 钟楼的射灯自远处划破夜空，一道道光柱在所有游客头顶摆动着，唐王朝的历史荣耀和现代灯光在此时交相辉映。 “大叔，之前在医院你一直都不愿意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为什么要留下王继宽？” 之前在定西，因为王家父子一直都在陪床，吴雅和江北也没机会聊这方面的事情。 如今漫步在夜晚的“大唐”，吴雅终于问了出来。 江北抬了抬肩膀，连着两个胳膊也整个晃了晃，这是他现在想动胳膊的唯一办法。 他笑道：“第一，我的确打算回京城办个公司，第二，我这双胳膊不能白受伤吧？这次怎么也算的上救命之恩，我想他会非常认真的帮我的！第三，我和他都是小城市的孩子，所以我也想帮帮他，不然他的一生很可能就在这儿毁掉了。” 吴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帮江北拦开了迎面而来的行人，然后继续说道：“大叔，这次回去之后，我就想去找张总……” 江北笑问道：“怎么，不跟着我在溜达溜达？” 他其实也看出来了，吴雅这次是真的有点儿玩够了。 这是非常正常的表现，寻常人很羡慕一年四季都在路上的人，但其实漂泊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就如把爱好变成了职业，原本的乐趣一样会减少。 吴雅拼命的摇头道：“不溜达了，我才24岁，不能现在就开始跟着你养老吧？你身边出现了那么多优秀的人，我再不抓紧，恐怕以后就真的落后了。” 恋爱的人，总是会患得患失，吴雅自然也是如此。 在茶卡看过了阿星和邓琪琪以及陈树和胡欣，她的这种感受便愈发强烈。 包括他的男朋友江北，也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 这也是让她决定做些自己的事情的关键因素。 江北看着一脸对未来担忧的吴雅，忍俊不禁至于，便想用手摸摸她的头，但发现“摸头杀”的动作根本无法实现。 他也不恼，轻巧的走到吴雅身前，用额头轻轻磕了一下吴雅的前额，抬起头时又顺势吻了一下。 “养老怎么了？我愿意养着你。” 一旁的几个女孩刚巧听到了两人这肉麻的对话，瞬间便觉得手里的烤肠不香了。 随即江北和吴雅便感觉到了那几道凌厉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 大唐芙蓉园除了皇家园林风貌，鹿园和孔雀园也算是不错的看点。 这是江北第五次见鹿，俨然一副“鹿学”专家的做派。 不仅给旁边的孩子免费当了次导游，还因为他的专业解说收获了附近不少人的掌声。 而在孔雀园，他的待遇便完全不及在鹿园的好。 不仅游客不照顾他这个病号，连孔雀似乎也不太待见他。 无奈之下，江北便在吴雅的嘲笑下，悻悻然退场。 二人停停走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园内的湖边，湖面倒映着蓝绿两色的霓虹，水波在微风下荡漾着，秋意正浓。 “大叔，看那边！”吴雅指着湖中心的位置激动道。 江北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湖中心缓缓行驶着一叶扁舟，两三盏昏黄的渔灯下，是一个傲立船头的盛唐诗人和一个在船尾驾船的女人。 古意是西安的特色，而此时一幕，俨然把这种特色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论是远处亮着蓝色霓虹的城楼，还是近处映着夜空与柳树的湖面，亦或是中间不急不缓的扁舟。 都似是一幅山水画卷里的景象。 “大叔，此情此景，要不要吟诗一首？”吴雅打趣的问道。 江北赶紧摇头：“这样的画面，我那点儿墨水，还是别拿出来破坏了。” 吴雅听到这儿，不由得一阵娇笑。 他们本以为到目前为止便是大唐芙蓉园的全部，没想到在一处指引牌上看到了有关大型水幕歌舞剧《追梦大唐》的介绍。 票价400-600不等！ 在国内这么多景区，二次收费项目能达到这么高的其实真的不多，这也让江北的好奇心大大被激发。 掏了一千大洋，江北和吴雅跟着队伍进入到了观看表演的游船之上。 一池曲江水，千秋盛唐梦。 随着一阵节奏紧密编排精彩的灯光秀开启，这场表演便彻底拉住了所有购票的观众。 整个故事以诗仙“李白”为人物贯穿，以“将进酒”词牌为基调，配合以现代高超的灯光和表演技术，将舞蹈、音乐、文化融为一体， 喷泉和灯光完美搭配，似是一出巨大无比的全息投影表演，但却远比全息投影更要震撼。 上千个喷泉组成了这个全球最大的水幕电影屏，追忆大唐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之前在湖边看到的小舟再次缓缓出现，少女歌声引领观众行舟芙蓉湖。 紫云楼体光影幻化，船头读书之人手捋须髯，以苍劲深邃的声音对乘船而来的江北等人讲述着曲江盛宴的故事。 作为李白的铁杆儿，江北只恨自己的胳膊受了伤，不能尽兴于此。 随着湖面响彻《少年行》，五陵年少今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进何游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水幕开动，灿烂辉煌的长安夜市男男女女跳起诙谐热烈的舞蹈。 而在这热闹非凡的盛况之下，一个白衣书生摘下面具，回头凝望。 他是焦点中的焦点，亦是千年来唯一的谪仙。 他抢去了身侧或身着龙袍、或衣袂飘飘的人们的所有风头。 便如余光中先生曾做一首自由诗《寻李白》所言。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与此同时，游船上的游客们也不禁齐齐鼓起了掌，掌声既是献给千年诗仙李太白，也是献给大唐芙蓉园的演艺人员。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随着音乐变幻，旁白之音又诵一句诗词，随之红叶女子披沙而至。 屏风上出现一道墨般水韵，又瞬间变幻成充斥着影像丽人的簪花仕女图。 一群公子踏着有趣的舞步追逐而来，在找寻中消失不见。 画面中的女人们则是且舞且行，走向“水中”。 “忆来唯把旧书看，及时携手入长安。”旁白之音似是自天空传来，画面中一个老人捡起女飘落水中的红叶，随即盎然出笔，画出窈窕淑女梦情郎之像。 儿女情长刚落幕，盛世大景便又接踵而来。 “花树楼台好风光，东土大唐都向往。” 各国使者、商队往来于大唐长安丝绸之路起点，熙熙攘攘，四海万国皆是追着盛世大唐之梦而来。 唐玄宗携杨贵妃登临紫云楼，与臣工曲水流觞，与民同乐，享万国来朝之礼。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万国追梦大唐，长安就是他们的诗和远方！ 而江北，嘴里自然也在默默的背诵着这首被戴建业老师定性为“劝酒第一名诗”的将进酒。 老中青三个时期的李白，三种心境，激昂吟诵《将进酒》，酣畅淋漓表达对盛唐的感情与情怀！ 暮年李白百感交集走入气势恢宏的皇家依仗中，渐渐消失。 演出结束，江北和吴雅下了游船，仍是沉浸其中意犹未尽。 江北感叹道：“这样的盛世、这样的诗人、这样的气势，真是太好了。” 其实他有很多夸赞的词汇，但最后，还是觉得什么词汇都不如“太好了”这三个字。 吴雅较之江北要差一些，虽然也很震撼，但毕竟她没有江北那股子文人情怀和疯狂的“爱豆”情节。 她揉了揉肚子，笑道：“走吧走吧，我都饿了，如果没看过瘾，明天再来一次……现在嘛……咱们先去吃点儿东西怎么样？” “走着！” 江北和吴雅在导航的带领下，一路直奔回民街。 虽然此时已经九点多，但回民街上还有大部分店铺都亮着灯。 在两人踏入回民街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各自肚子的咕噜声。 没办法，这里的美食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些略显老旧的房子下面，是看一眼便食欲大增的“烟火气”。 这里之所以回民街，据说是唐朝时国外的使节和商贾们沿着丝绸之路来到繁华热闹的长安城后便聚聚于此，而其中又以回民为众。 世居的回民开始在这里繁衍生息，如今回坊的当地人也大都是这些古老移民的后裔。 羊肉泡馍、肉夹馍、烧小土豆…… 江北和吴雅一路逛吃，总算填饱了肚子。 从羊肉泡馍的店铺出来，江北笑嘻嘻的对吴雅说道：“辛苦辛苦，等我好了，肯定也给你掰馍吃……” 吴雅哼道：“我也要吃两个馍！” 江北一边大笑，一边点头。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两人为了第二天能吃上口早餐，早就订好了附近的酒店。 因为路不熟，附近街道又多，七拐八拐之后总算到了酒店，冰棍儿和巧克力被关在车里一整天，虽然狗粮猫粮管够，但俩货显然怨气不小。 遛弯儿的过程中，几乎不去和江北互动，尤其是巧克力，连吴雅手里的小鱼干都不理。 “完了，它们真的生气了！”吴雅叹气道。 江北无奈道：“是啊，现在很多景区都不许宠物进入，他们也只能呆在车里，而且我现在胳膊还不方便……” 吴雅摸了摸冰棍儿的脑袋，对冰棍儿说道：“冰棍儿啊冰棍儿，你们担待着点，这次回家之后，你们就不用跟着他四处跑了。” 冰棍儿自然不会回答吴雅，江北此时也说道：“对，以后你们两个跟着吴大小姐混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早，江北率先醒来，随即吴雅听到身侧床位有声音，也霎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吓我一跳！”吴雅见江北没事儿，睡眼惺忪的嘟囔道。 两人起床后的第一站，仍是回民街，昨天晚上很多铺子都关了门，以至于吃货吴雅根本意犹未尽。 早起的时候，人流相对较少，是地地道道的吃货收割好时机。 吴雅似是一位游鱼回归大海，背着扎眼的黄色双肩包，游刃于各个小吃铺子之间。 每样吃食都要的很少，但胜在花样繁多。 江北则要苦逼很多，手臂无法动弹，吃什么都要看吴大小姐的脸色。 表现好了就多喂一口，表现不合格便只有闻着的份儿。 对于吴雅这种小女生的调皮，江北从不觉得恼人，只觉得有趣。 一边吃，一边走，很快便从回民街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 而尽头便是西安的标志性建筑之一，鼓楼，朝左前方望去还能看到和鼓楼遥相呼应的钟楼。 这两座来自明代的建筑相隔并不算远，在西安有着一样尊崇的地位，俨然是此地的“天安门”。 因为住在回民街附近的缘故，昨晚时，江北和吴雅就已经看到这两大“明星”。 吴雅老是记混他们两个的名字，后来想着钟楼在城市的中间，是从永宁门一眼望去可以看到的那个；鼓楼则是回民街上吃得肚子鼓鼓的那个…… 虽然这种辨别方法受到了江北的嘲笑，但效果却十分不错，自那之后，吴雅在没弄错过钟鼓楼。 钟鼓楼都可以买票上去看，票价也不贵，只要30块钱。 在上面不近能看到少量的文物，还能看到巨大的钟和鼓。 不过钟鼓楼名声虽大，但逛起来却没什么意思，唯一有趣的事情还是一个本地房产销售员为他们带来的。 在鼓楼时，这个销售员便见到过江北和吴雅，非常主动且热情的问道：“老板，鼓楼附近的房子要吗？”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本地人，不需要！”江北和吴雅当然不会在这儿买房子，所以很干脆的拒绝了。 逛完鼓楼之后，他们又去逛钟楼，然后又碰到了这个销售员…… 他还是那么热情且主动：“老板，钟楼附近的房子要吗？” 距离上次推销，前前后后还没到十分钟。 而且江北的病号造型可以说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哪怕记性再差也是想记不住都难…… 江北哑然失笑道：“兄弟，你这么卖有效果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拿起吉他 江北恰巧来了烟瘾，便拉着吴雅在钟楼下停了一会儿，和这个“锲而不舍”故意认不出他们的销售员聊了起来。 销售员的态度很乐观，他热情的说道：“肯定有啊，我不就是一个？” 江北好奇道：“你？” 他点了点头：“我就是外地来的，在这附近买了房子。” 西安房价虽然不如京城，但钟鼓楼这种地段，江北不用脑子也能知道绝对不便宜。 难道说在西安推销房子，已经赚钱到这种程度了？ 甚至可以买得起钟鼓楼附近的房子？ “我家拆迁了……”销售员似乎看出了江北的疑惑，他呲牙一乐，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怪不得……”江北哑然。 看来努力半辈子，不如拆迁一套房的说法果然是真的！ 一支烟很快抽完，江北又和他简单聊了一阵儿，问了问关于西安游玩的好去处。 拆二代销售员很热情，给江北推荐了很多性价比较高的去处，其中便不包括钟鼓楼…… 告别这个有趣的拆二代，江北和吴雅仍是去逛完了钟楼，毕竟已经来了。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钟楼基本看了一圈儿，的确如拆二代销售员所讲那样，很无趣。 接下来的行程，江北和吴雅定在了“西安碑林”，当然这也是销售员相对比较推荐的景点之一。 其实这个拆二代销售员同时还为江北推荐了很多不错的去处，而江北之所以选择碑林，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去过魏晋墓群，且受到过不小震撼。 如今来了西安，便也想看看西安碑林和魏晋墓群的碑有什么不同。 碑林博物馆距离钟鼓楼不算远也不算近，盯着烈日步行前往肯定不明智。 又因为西安交通实在拥堵，江北便没让吴雅回去开车。 两个人随手叫了辆的士，赶往碑林。 出租车的司机师傅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人很热情且健谈。 一听江北和吴雅的口音便知道是他们外地人，很自然的开始扮演起导游的角色。 似乎西安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热情，总有说不完的话，上一次遇到这种司机师傅，还是在武汉的江滩附近。 “小伙子很有品味，能去碑林玩的，多半都是文化人，一般像我这样的大老粗外地人，来这儿了多半只知道兵马俑、大唐芙蓉园这些地方……” 江北和吴雅是一阵汗颜，听着司机师傅的吐槽，仿佛就是在说昨天的他们。 “师傅，我们昨天就是去的你说的这两个地方……” 开车的司机一愣，尴尬了几秒，随即哈哈一笑道：“我这破嘴，净瞎说话！” 随即车内三人都会心一笑。 到了目的地，吴雅帮着江北打开了车门，扶着他下了车。 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建筑，江北一阵神清气爽。 西安和京城都是华夏古都，但两个城市的古建筑风格却完全不同。 京城建筑以明清风格为主，其中清朝风格更重，气派、庄重、色彩鲜艳，但少了很多文化气息。 而如碑林这样的西安古建筑则不同，虽然没有京城建筑那样大气磅礴，但却充满了华夏民族的文化传承韵味。 据刚才的司机师傅介绍，这个碑林博物馆是陕西创建最早的博物馆。 不仅仅收录着碑相关的文物，还有很多关于书法、书画类的藏品。 穿过门楼，脚踏青石板，在一栋展厅之中，江北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碑林”。 一排排两米多高的大碑上篆刻着各样的字体，这些密密麻麻的碑刻字记录着不同的事迹。 它们来自不同的年代，有着不同的故事。 但相同的是它们都见证了千年的风雨，亦都留存至今。 在博物馆深处的一个房间里，江北一个看到了正在进行拓碑的工作人员。 江北不由得被好奇勾住脚步，拉着吴雅停留了好一会儿。 看着师傅上墨的稳健手法，“嗒嗒嗒”，反复蘸墨、捶打、蘸墨、捶打，似乎他的心也会变得宁静下来。 “九成宫醴泉铭？”江北蹲在一旁，出声问道。 那老师傅早已注意到江北和吴雅，心里本还好奇，这年轻人伤成这样怎么还四处乱跑？ 哪成想，这个年纪轻轻的病号能认识自己所临之书，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是魏征所撰、欧阳询所书的九成宫醴泉铭。” 其实江北对这帖子并不熟悉，但却对其中“黄屋非贵，天下为忧。人玩其华，我取其实。”这一句的印象非常深刻，刚巧老师傅正拓至此，所以江北这才认出。 “老师傅，据说这是天下第一楷书？”人都对“天下第一”颇感兴趣，江北自不例外。 拿着凿子的老师傅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转头笑道：“不错，欧阳询的正书，的确火候十足。” 吴雅在一边小声问道：“大叔，楷书我听说过，正书又是什么？” 江北解释道：“正书就是楷书，而楷书则是由隶书演化而来，只不过更趋于简化，横平竖直。” 一边老师傅听得频频点头，接茬道：“小伙子说的不错，简单但也通透，真是和这楷书精髓相得益彰。” 被莫名夸赞的江北脸一红，谦逊道：“在您这种大师面前，不值一提。” 对于文化匠人，江北向来尊敬有加，就如在景德镇面对陶瓷大师周利民，也是恭敬无比。 或许是看中江北身上那股子常人难有的古意，或许是觉得江北能如此谦恭是个不错的青年，原本在馆里出了名不爱说话的老人破天荒的健谈起来。 “这贴，元赵孟頫曾评清和秀健古今一人，算得上是破天荒般高的评价了，我在这博物馆干了二十来年，拓了不下一千份了。” 说着，老人还指了指手里按在碑上的纸。 聊起历史，吴雅是完全的门外汉，什么欧阳询、赵孟頫，她似乎听都不曾听说过…… 可偏偏江北和老头儿聊得起兴，无奈之下，吴雅便自己在博物馆里东瞅瞅西看看。 反观江北，一边弯着腰看着老师傅拓碑，一边时不时的问些关于书法碑文的问题。 在博物馆有赵阎王外号的赵福阳则处处耐心，讲解颇为细腻。 不少路过的同事见了都是满脸的好奇，向来惜字如金天天脸沉如水的赵阎王怎么就变成好说话的老人家了？ 加之江北的造型实在奇特，很快赵阎王和江北便成了博物馆员工内部的谈资。 “我看那小子八成儿是老赵的私生子，我说赵阎王怎么就一辈子不娶媳妇儿……” “别瞎说，我看这是赵阎王的接班人，之前领导让他带徒弟，他都拒绝了，说什么他这门手艺要看眼缘儿……” …… 赵福阳在同事里口碑可谓毁誉参半，好的一般都说他技术高超，几十年如一日，坏的则说他性格古怪，不合群。 在第五波借口“巡馆”，实则来看热闹的同事走了之后，赵福阳吹胡子瞪眼的扔下了手里的活儿，气道：“不好好上班，跑来我老赵的地盘干什么？” 见上一秒还颇有枯槁匠人风范的赵福阳此时宛如一个顽童般的样子，江北会心一笑。 他又想起了周利民和周洲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看来工匠艺人的脾气都差不多嘛…… “得得得，今天我也没心情拓了，你小子也赶紧走吧……”赵福阳果断的下了逐客令，丝毫没顾忌两人进一个小时的“忘年交情”。 江北很恭敬的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您静静心，没准儿一会更有手感。” 赵福阳耷拉着脑袋背着身，随意的朝着江北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从碑林出来的江北和吴雅刚巧瞧见附近城墙的口子。 明媚的阳光投射下来，高大的城门越发恢弘。 虽然在赵福阳哪儿吃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逐客令，但江北情绪并没受到影响。 看着眼前的古城墙，兴致正好，两人便决定不妨上去走一走转一转。 一圈城墙，经历了拆与修的轮回，如今剩下的要多宝贵有多宝贵。 于是乎，绕着城墙走一走成了很多人来西安的重要原因之一。 广义的西安城墙包括唐城墙和明城墙，但一般说的都是明城墙，他是华夏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城垣。 踩着石阶，江北和吴雅登上了历经千年风雨的古老城墙。 如果不亲自看过，是绝对想不到，原来这城墙之上竟然如此宽阔，甚至比城墙下不远处的公路还要宽敞。 放眼望去，在城墙上漫步的人着实不少，还有很多骑自行车的身影。 他们脚下的砖瓦上留着昔日匠人的印记和无数先人的记忆。 江北和吴雅慢慢悠悠的逛着，也不管城墙前面通向何处，说说笑笑也算惬意。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含光门。 含光门下面还有一个门道遗址，里面静静趟着隋唐古城门的一点残影。 城墙以下，城门里的故事也足够精彩。 永宁门，也叫大南门，是西安名声最大的城门。 据说是当年进京赶考学士云集之地，其名起自于街中间的“关中书院”，那是明、清两朝陕西的最高学府，也是全国四大著名书院之一。 而在如今的永宁门，是西安热爱音乐的年轻人的根据地。 在抖音上，江北曾刷到过在永宁门城楼楼洞里表演的艺人。 想到这儿，江北便对吴雅说道：“下面应该就是抖音上的西安歌手聚集地。” 吴雅点了点头：“而且是民谣歌手聚集地，好几个之前在京城漂着的朋友，都来这边了。” 西安这城市，出了是历史大城，同时还是绝对的音乐重镇。 张楚、郑钧和许巍，到如今的黑撒、王建房等等，西安的城市故事里被写在音符里的数不胜数。 可惜的是，此时是白天，城楼下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歌手，且他的设备还都装在箱里，不然的话，他们还能免费看场演出。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要不要……？”江北撇了撇那个坐在石阶上，贴着城墙打瞌睡的年轻歌手。 吴雅酒窝浮现，笑容甜甜，扶了扶眼边的镜框，轻巧说道：“真的想听？” 江北呲牙傻笑着点头。 或许在其他方面江北会油嘴滑舌，但作为吴雅的铁杆粉丝，在听歌这方面，他是真的想了。 自从吴雅去了米国，一直到如今，江北都没再听过吴雅认认真真的唱一首歌。 “走着！”吴雅狡黠的溜向城楼下，步伐轻快。 突然出现的吴雅，着实把半睡半醒的年轻歌手吓了一跳。 因为她之前一直带着帽子，所以吴雅也是走近了才看到，竟然是个留着短发的女生。 同时看见的还有一把平放在拐角处的木吉他。 “干什么？”被搅扰了好梦的短发女生语气不悦，昨晚疯到了四点半，今天又轮到她“值班”，本想打个盹儿却还没打成，这枚悲惨的经历，怎能让她又好语气？ 吴雅指了指地上的吉他和装设备的箱子：“我想借用一下，可以吗？” 短发女孩拒绝的干脆：“不可以！再说现在还没给通电，这些东西都不能用。” 此时慢悠悠走下来的江北刚好赶到，帮着吴雅求情道：“这位美女，设备用不成也没事儿，吉他借我们用用就行，我可以支付租金！” “50块，半个小时。”听到有租金，年轻女孩不情不愿的拎起了自己的吉他，随即又把自己的收款码递到了吴雅面前。 吴雅扫了码付了款，虽然这个价格可以说贵的离谱，但谁让江北想听呢？ 接过吉他，手指和琴弦触碰的瞬间，吴雅略感陌生，毕竟她已经几个月不摸这东西了。 一旁的年轻女孩瞥着眼，捧着手机，用余光扫着这个喜欢笑眯眯、嘴角还有酒窝的家伙，似是不太把她当回事儿。 没两把刷子但却喜欢秀的人，她在这城楼下面见得太多了，只不过如吴雅这样的女孩少了些。 试了试音，又随便拨了几个和旋，吴雅这才对着江北点了点头，然后找了处石阶坐下，将吉他抱在怀里。 左手手腕熟练的掐着和旋，右手纤细手指轻轻点拨，一首《美好事物》娓娓道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高家大院 年轻女孩初时听着并不觉如何，但当吴雅静静如倾诉般唱毕整首歌，她不得不收起了轻蔑与不屑的表情。 她的手攥着手机，微微发力，这钱拿的有些烫手。 “怎么样，是不是退步了？”吴雅抱着吉他抬头望向江北，笑容浅浅，一点没有在回民街时的调皮样子，宛如安静的小鹿，睁着纯净的眼睛看着令她心动的事物。 江北和煦摇头道：“没有，很好听。” 歌唱工作者和文字工作者，或者说靠灵感、创意的职业，都有一个玄而又玄的共同点。 随着人生体验的增加，作品都会随之变得不同。 吴雅自己经历过生死，又亲眼目睹了王继宽的事件，以至于她的歌声中，带着满满的治愈感。 不靠歌词、不靠旋律，单是她的声音便带着一份莫名的治愈力。 “不觉得难听就好，那我就继续啦？”吴雅笑着低下头继续唱了一首。 这次唱的，是吴雅之前不怎么出名的一首原创歌曲，如果不是她的铁粉，肯定不会听过。 这也导致，原本就为自己的自大而心虚的年轻女孩，彻底明白了眼前只比她大了三四岁的姐姐，是个多么神仙的人物。 如果她知道吴雅是京城圈子里solo吉他比男歌手还猛的存在肯定会更吃惊。 渐渐的，周围开始有一些游客被歌声所吸引，缓缓围成了一个半圆的圈。 吴雅沉醉进了歌里，比这样轻轻的弹着，缓缓的唱着，竟是没注意到周边那些已经拿着手机开始录短视频的观众们。 年轻女孩走到江北身旁，低声问道：“大叔，这姐姐是你女朋友？” 江北得意的点了点头：“没错！” 年轻女孩撇了撇嘴，显然觉得没觉得江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她没纠结于此，反倒是对吴雅的来历十分感兴趣的问道：“她是在哪儿唱的？也是西安嘛？” 江北连连摇头：“我们是京城来的，到这儿来旅行的。” “这样啊……”年轻女孩儿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随即也捧着手机开始录制起视频来。 不过她可不是发到短视频平台上，而是发到了自己圈儿里的群里。 “今天遇到神仙了，去过京城的赶紧看看，认不认识她！” “小姐姐长的很漂亮啊！可惜我不认识……” “这歌旋律不错，词也简单，我喜欢……我这就赶过去……” ……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群里变得热闹起来。 直到一个自称在京城民谣圈儿里混过两年的老哥的出现，群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认识她，吴雅，算得上京城民谣圈儿里的明星人物了，吉他猛地不像人，别看现在安静，solo的话，我敢打赌，群里的人都不是她对手。” 这句话一撂下，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随即便是更大的爆发。 所有人都想去看看这个大神是不是真的这么牛逼，还有很多自诩功力不错的想要去会会京城来的高手。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的很快，吴雅前前后后唱了五首歌，除了第一首唱完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其他四首歌都是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走吧，我们去下一站。”吴雅说着话，一抬头被眼前围观的人群下了一跳：“这……好多人啊！” 江北揶揄道：“恐怕你又要火了。” 吴雅一扶镜框，大咧咧道：“饿了，饿了，我们走吧！”今天唱的挺过瘾，也很卖力，这便导致吴雅饿的奇快。 年轻女孩见江北和吴雅要走，连忙拦住了他们。 “怎么了？”江北不解的看着她，吴雅用了她的吉他不假，但也是付过钱的。 年轻女孩根本没搭理这个双手受伤的病号，直接对吴雅说道：“美女，能不能等一等？” 吴雅抬了抬眼眸，面带疑问：“不会是有人要来吧？”作为行里人，她深知这些人的习惯。 毕竟曾经她也曾为了听一下宋胖子的现场，而从京城二环一路打车彪到六环…… 年轻女孩点了点头，赧颜道：“之前收你的钱，我退给你吧。” 吴雅看向江北：“大叔，要不我们在这儿呆一会？” 江北本就没啥事儿，在这儿还能多听吴雅唱几首歌，自然不会拒绝，但他还是关心的说了一句：“别太累。” “好嘞！”吴雅转头又坐在了台阶上，还顺手从年轻女孩借了个头绳，把原本散着的头发梳成了马尾。 “听说你solo很厉害……”年轻女孩指了指吉他问道。 民谣偏于娓娓道来，本不讲究快节奏的solo技巧，更在意歌曲的意境和歌词，而摇滚则是对吉他技术要求非常高。 而她之所以这么问吴雅，就是因为她就是摇滚和民谣都玩的那一小撮人，在圈子里唱歌不怎么出彩，但吉他功底也算不错。 大部队还未赶到，她便起了“探探路”的想法。 吴雅也没藏掖，直接把吉他递给了年轻女孩：“你先来？” 如果说往日的吴雅是和煦暖阳下的太阳花，那在唱歌时她就是正午时锋芒毕露的烈阳，果敢且大气。 “好！” 女孩儿接过吉他，将背带跨在肩膀上，无比熟悉的开始弹奏。 没有歌词，只有旋律。 无比硬核的枪花乐队的Novermber Rain，这首歌玩过摇滚的人或许都知道，但在民谣圈里弹这种solo却很少见。 吴雅悄悄给这个女孩竖了个大拇指，伏在江北耳边小声说道：“她的吉他弹得很好！” 江北反问道：“和你比……？” “还有很大距离！”吴雅狡黠一笑，语气里难掩兴奋。 这不是吴雅在自大，而是她的的确确有这份自信。 从高中开始，她便把一切可用时间都投入到了音乐当中，而且在那么多的乐器里，她疯狂的迷上了吉他，且一发不可收拾。 京城大妞儿都有的那股子倔劲儿，加上她本就不低的天赋，很快便让她甩开了很多同行的歌手。 至少在京城民谣的圈儿里，她已经没有什么敌手，至于摇滚圈儿，她自信也可以排到前列。 很快，女孩的演奏结束了，轮到了吴雅。 此时那些民谣歌手除了住的相对较远的，也都陆续赶到了现场。 吴雅本打算演奏加州旅馆，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A小调轮旋曲，这首被布里姆称作史上最难演奏的吉他曲。 对于普通的围观者而言，这样的对决是不精彩的，因为没有歌词。 但对那些常年玩吉他的歌手而言，吴雅的弹奏结束，也宣告了他们所有人的失败。 他们中不乏有人可以完整的弹奏这曲子，但却罕有能够把这首曲子弹得如此顺畅的人。 “我真的要走了，肚子实在太饿！”吴雅把吉他还给了年轻女孩，然后带着江北挤出了人群。 只留给一干人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 年轻女孩耸了耸肩，对刚赶到的朋友们说道：“你们也听到了，是她饿了……” 那些歌手们沮丧的同时，不忘对年轻女孩调侃道：“别说话，肯定是你又显摆你的摇滚范儿吧？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把A小调都拿出来了？这次服了没有？” “是是是，她厉害！”年轻女孩气呼呼的坐在了吴雅之前做的台阶上，看着已经逐渐散去的围观群众，她有些郁闷。 同样都是女的，怎么吴雅就那么厉害？而她又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却突然就走了？ 这个问题，江北也有，并且已经当这吴雅的面问了出来。 吴雅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真实：“大叔，你没看到吗，他们来了那~么多的人，如果每个都要比试一下，我们两个今天就不用走啦！再说，我是真的饿了！” 江北恍然大悟，看来吴大小姐还是很机智的嘛…… 去往回民街的路上，江北和吴雅选择了步行，一边聊着吴雅的音乐，一边走着。 未到回民街，他们竟是先走到了西仓花鸟市场，在江北花了两个街边小摊肉夹馍的代价下，吴雅同意了江北进去逛逛的提议。 江北之所以非要进来，还是因为他曾爱不释手的一本书，贾平凹的《废都》。 贾平凹是这么描述西仓的：“那里是一个诺大的民间交易市场，主要营生是家养动物、珍禽花鸟鱼虫，还包括器皿盛具，饲养辅品之类。赶场的男女老幼及闲人游皮趋之若鹜，挎包摇篮，户限为穿，使几百米长的场地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一个热闹繁华。” 当时江北还在饶河小城，对这等繁华城市中的烟火气，十分向往，如今走到眼前，自然不愿错过。 据说明朝时，这里曾是国家粮仓，到了明末清初则逐渐形成了花鸟市场。 到了上个世纪末，随着鸟市的兴起，每逢周四、周日集市，各行各业的小商小贩也来凑热闹。 除了西仓东南西北四条巷子，教场门和劳武巷也成了他们的聚集地。 就这次所有去到的地方里，江北觉得西仓大概是烟火气最浓的一处，比人声鼎沸却多是外地游客的回民街重的多。 花鸟鱼虫兽、蔬菜瓜果或是古玩药材，什么稀奇古怪的都可以在这里看见。 两人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位老兄把车开了进来。这下热闹了，早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啊摊贩啊开始混乱。 西仓市场里的老人儿们便开始操着西安口音充当临时交警。 “弄撒尼啊，咋开这儿！” “端走（往前直走）端走，大家让让” 经过好一番乾坤大挪移般的折腾，莽撞闯入的车终于驶出，拥堵的集市也很快恢复。 江北看着眼前的景象，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西仓档子是西安市井文化的一个标本。 柴米油盐酱醋茶，似乎将整个老西安都浓缩到了一处。 离开前，吴雅本打算买一尾鱼，但又怕巧克力那货“狩猎”，最后犹犹豫豫一下还是作罢。 回到回民街，江北和吴雅找了处藏在胡同里的涮串馆子，吴雅又当爹又当妈的一边喂着江北，一边自己吃。 半个小时之后，江北心满意足，吴雅则累的不成样子。 出了餐厅，两人又在回民街逛了一会，只这一会便又有了意外的收获。 一处挂着高家大院牌子的古楼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高家大院是藏在喧闹的回民街里一个官宦人家的宅院。 北院门144号，如果不是江北细心，或许就会错过。 一进院子，大红灯笼立马引起了江北的注意。 虽然他一直认为夜里大红灯笼亮起的大院更有感觉，不过此时到没有那么多要求，只想着随便逛逛。 据说，这个大院的主人是清朝榜眼高岳崧。 院子南北三个跨院有书房、私塾、宗祠和主人们的房间等。 历经百年沧桑，它是西安市保护最完整的民居院落之一，精妙的建筑设计里包含着美学、民俗学、建筑学、历史学等种种文化内涵，可以算是中国古代家宅文化的一座博物馆。 让他们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院子里的那一方戏台，跨越400年的时空联想到旧时“大家族堂会”的动人场面。 如今，这里也在每天上演着具有陕西传统民间艺术特色的华阴老腔。 老腔会被众人知晓很大原因在于16年春晚谭维维那首《华阴老腔一声喊》。 这次在大院得以现场听了两曲，感觉“喊”算是一个很精准的概括，老腔的表演充满了力道，不愧是黄土高坡上“最早的摇滚”。 今天的高家只有零星三桌，堪堪七人。 但也因为人少，看戏的人反倒有了一种冷清下的专注。 等到老艺术家们一开口，江北其实一句也没听懂，但表演者的神态动作还有音乐旋律下传递的情绪却还是足以震撼人心，那深埋于黄土地下几千年的沉重感，好像就这么被吼出来了。 老腔的乐器除了传统的琴锣那些，还有一个打击乐器竟然是长板凳，有够新鲜。 说起来，之前江北一直以为华阴老腔和秦腔是一回事，直到这次看了现场后做功课才知道不然。 秦腔是发源于西府的传统戏曲，而老腔则是来自东府的皮影戏。 简单来说，秦腔是舞台大戏，老腔只是隐于皮影戏后台的说唱。 有关秦腔，江北虽然了解一些，但并不深刻，所以算是个遗憾。 西安老炮儿郑钧在《长安长安》里唱“吼一句秦腔/你热泪纵横”。 大概这就是江北所能理解的秦腔。 一边逛着，江北心里一边想，有机会一定要去易俗社看上一场！ 了解一下真正的西安，真正的西北。 在高家大院员工的介绍下，江北了解到，与莫斯科大剧院、英国皇家剧院并称为世界艺坛三大古老剧社的易俗社是著名的秦腔科班。 说来也巧，易俗社的创始人高培支先生也姓高，在西安也有一处属于他的高家大院，不过不是江北今天所去的这处。 除了老腔，此处的高家大院，还有一个驻院演出则是室内的皮影戏。 三打白骨精和卖货郎的故事，每天在这座深宅大院里交替上演。 短短15分钟的表演，并没有太多商业氛围。 短短一段卖货郎相妻的故事没有多好看也不算难熬，这还是江北和吴雅第一次当面看到皮影戏这种形式的演出。 之前看到有人把皮影称之为是“活的影子”，只有在这么近距离接触之后，江北才感受到了这个比喻的精妙。 一双巧手调动千军万马，两根竹竿表尽喜怒哀乐。 这些传统艺术里的匠心是最触动人心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属于这里 一下午的时间，江北和吴雅把今日最后的步伐停在了这里。 皮影戏的光影里沉淀了流年往事，每一个呼吸间似乎都可以窥探历史的间隙。 一场又一场的演出，让江北宛如一页页翻看着西安的千年历史，生动有趣又令人流连。 戏毕，手艺人从幕后走到台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列列颜色鲜艳的精致皮影小人儿。 吴雅挑了个猪八戒形象的皮影买了一只，老师傅咿呀了几句猪悟能的经典台词，又操着皮影摆弄了一番，然后便交到了吴雅的手里。 心满意足的两人，从高家大院出来时，日头已经落下。 回民街的璀璨街灯亮起，又一天即将宣告结束。 不得不说，西安真是个景点太多的地方，以至于逛了三天，江北竟然觉得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 计算了一下时间，明天还能在西安停留一天，然后他和吴雅便要直奔武汉。 这晚江北和吴雅没再外出，而是选择了在酒店休息，并在很仔细的筛选下，确定了明天的行程路线。 在众多景点里，挑选了三个他们认为比较有必要去的。 陕西历史博物馆、曲江书城以及西北最为出名的相声剧场青曲社。 第二天一早，江北和吴雅先带着冰棍儿和巧克力找了处人少的公园遛了一会，养精蓄锐一晚上，一家四口可谓都精神饱满。 第一站直奔陕西历史博物馆，继续品味西安古都的厚重历史。 如果说秦始皇陵是西安历史的代表，那么陕博就是西安尘封千年古老押韵的注解。 虽然时间从来不做停留，但人们仍可以从那里历史的碎片里，窥探那些古老的情节。 而博物馆就是那么一个碎片收容所。 其实江北对陕西历史博物馆这个馆名一直存有疑惑，其他省的博物馆名称不一样，少了一个“省”字，多了“历史”两个字。 在路上，江北让吴雅上网查了查，这才基本释疑。 当年修建博物馆，博物馆上报的名字是陕西-省历史博物馆，而上面批复说：此博物馆是国家级博物馆，建议去掉「省」字。 那陕博为什么比其他省博多出“历史”俩字？ 翻开华夏历史，从夏商周开始到清朝结束。 华夏历史的主要痕迹刻划在河南，陕西大地上。 让国人倍感骄傲的周秦汉唐，都城就围绕在今天的关中平原一带，估计除了河南洛阳，其它省份的博物馆还真不敢在陕西面前论“历史“。 到了目的地，吴雅停好了车之后，两人便在取票机出取了票。 一人300元的价格着实不便宜，对此吴雅还小小的吐槽了一下：“看谁再说历史不值钱！我就把这两张门票给他看！” 江北则打趣道：“和邓琪琪那样的歌手的演唱会门票相比，的确不怎么值钱……” “走啦走啦！……”为了避免尴尬，吴雅背着手、迈着急促的步伐跑向了入口，江北则紧随其后。 正门口是“陕西历史博物馆”七个刻在石台上的金色大字，字的前面还有一方水池，池底有纵横线路，似是一个大棋盘。 因为提前做了一定功课，再加上他的历史及相关知识储备也算过得去。 所以类似“陕西历史博物馆是华夏第一座大型现代化国家级博物馆”这种基础的知识，江北则不再需要去看景区的指引牌。 陕博的建筑外观着意突出盛唐风采，而此地的设计者是曾师承建筑大家梁思成的清华才女张锦秋。 而在陕博之后，她还有一件作品也盛名斐然，让江北和李白有了一次跨千年时空交流的大唐芙蓉园！ 馆内游人如织，处处皆能看到游客。 这些游客有的背着双肩包挎着相机、有的三三两两边走边谈、有的则拖家带口其乐融融…… 看来作为西安的一张名片，陕博号称的“一座博物馆，半部华夏史；给我一天，还你一万年”果然名不虚传。 陕博馆内收藏文物多达37万件，时间跨度从远古人类的简单石器，到1840年前生活中的各类器物，跨度长达一百多万年。 若说比藏器年代之久远，这里还真是江北索取过的博物馆之最。 和碑林专门收藏书法、碑刻文物不同，这里的收藏非常驳杂，是真正意义上的“博”物馆！ 在陕博逛了两个多小时，江北先后看到了反映先民生活和艺术追求的彩陶器皿，先秦时期的青铜器与经机兵马，以及盛唐繁荣之下的金银器与唐三彩……等等。 有本地人说，西安五花八门的博物馆多到数不清，甚至有“博物馆黄页，再加上纪念馆、美术馆，用a4纸打印下来的厚度能和身高差不多”的说法。 当然，如果不是江北这种对碑林有着强烈兴趣的游客，估计大多数人都会把陕博排在第一位。 当讲解员听到江北去过碑林，便告诉他西安碑林和陕博本同出一处。 早些年无数宝藏早些年都拥挤的放在碑林，后来建了陕博它们才得以获得现在这样的待遇。 山西历史博物馆主楼共分四层，有5个展区，每个展区主题不同，展品分类也不一样。 虽然时间跨度长达一百多万年，但主要展品还是先秦到唐朝。 由于这里的藏品实在太多，江北自认不能做好“讲解员”的工作，便在大厅右手边雇佣了一名讲解员，和黄鹤楼的50元费用相比，这里的收费高达200元，看起来不便宜。 但等江北和吴雅真正体验到讲解员的专业度的时才知道，这笔钱花的有多么超值。 在冗长的历史长河中，江北对盛唐最为感兴趣，这点讲解员也看得出来，所以他在讲解时也相对侧重唐朝时期的文物和历史。 在以“唐”为布展重点第三站厅，江北和吴雅一进去就被序言大厅的巨大石狮子所震撼。 当然，这狮子并非只是大，在讲解员的解说下，才知道它也有着它自己的故事。 讲解员走到石狮前，为江北和吴雅讲解道：“这尊狮子可大有来头，之前它在女皇武则天的顺陵前，高3.5米，重十五吨，是华夏历代石狮子中体量最大的一个，所以也有东方第一狮的美称！” 江北在惊讶“顺陵石走狮子”的高大和雄浑之余，不免感叹的问道：“这些藏品都是真品？” 讲解员摇了摇头：“有部分展品是真迹，不过很多都是复制品，比如这个石走狮……” 江北点了点头，之所以他会这么问，是他突然想到，博物馆几十万件藏品，如果件件都是真迹，这陕博的价值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了。 继续向前，一行三人进入国宝厅。 国宝厅居于一楼只中央，据讲解员介绍，此处定期展示国宝级文物，且每次展示不同。 而此时正在展示的国宝是一匹骆驼，名为《骑驼胡人小憩》 偌大一展厅中央，一小女孩在骆驼背上打瞌睡。 据讲解员介绍，1996年，文物局组织的专家组对陕西历史博物馆文物进行评鉴、定级，国宝级18件，一级文物762件。 而这件《骑驼胡人小憩俑》其实并不在国宝级之列，至于它是怎么提拔上来的，便不得而知。 骆驼曲颈昂首，张口嘶鸣，驼背上一个身穿胡服的女俑，侧身盘腿横骑驼背，左手搭在左腿上，右手搭在驼峰上，头枕右臂作小憩状。 惟妙惟肖的造型把丝绸之路上旅人的艰辛表达得淋漓尽致。 骆驼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交通工具，骆驼俑造型栩栩如生。 参观完国宝厅，三人来到大唐遗宝展厅，开了开眼。 这里面可谓全是宝贝，特别是金银器，亮瞎双眼，非常适合江北和吴雅这种年轻人的口味。 蒙曼教授说过，华夏出土的唐代金银器珍品，西安何家村窖藏贡献了多一半。 其中唐代出土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是来自1970年陕西西安南郊何家村的窖藏。 江北记得，2017年中央电视台推出一档节目《国家宝藏》，播出之后在全社会掀起了一股文物热。 《国家宝藏》这个节目很有意思，类似民间打擂台，九大博物馆的馆长坐镇，每个博物馆拿出三件国宝进行PK，惹得各省观众唇枪舌剑，一争高下。 当时陕西历史博物馆选送三件硬菜。 《阙楼仪仗图》、《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杜虎符》。 其中《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就来自陕西西安南郊何家村窖藏。 江北问解说员，为什么选它当陕西历史博物馆的代表？ 解说员说道：“这个香囊反映了唐代仕女生活和中外文明交流，而内部陀螺仪技术的应用，也体现了华夏古代工艺水准的精湛。” 盛世大唐，富的流油，造就了不少富可敌国的贵族，他们手中银子多的花不完，又不愿施舍穷人，只能胡造，有的修祖坟，有的扩宅院，有的买小妾，多数是当收藏家，大量囤积金银珠宝、古玩钱币，天天瞅着玩。 家里宝贝多了也是烦心事，怕偷怕抢，更怕天下大乱，宝贝太多带不走啊！ 随着安禄山的出现，天下大乱，狼烟四起。 大唐气数已尽，也说不清是哪年，也说不清是哪位家居唐长安城兴化坊内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 碰上兵荒马乱年景，在家匆匆挖坑埋宝，幻想硝烟散去后返回家中，重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人算不如天算，这位藏宝人路遇不测，再未返家，宝贝在地下一躺就是千年，重见天日时之华夏国已过了21个生日。 在陕西关中一带，如果皇家陵墓有惊世发现，并不足为奇。 解说员告诉江北和吴雅，90年代在西安市南郊何家村，某单位正在挖地基准备盖房，却挖出一个大陶瓮和一个小银罐，瓮和罐都有盖，敲碎瓮盖，围观者目瞪口呆，瓮和罐内密密扎扎放满了金银器！ 施工单位不敢怠慢，速报陕西省博物馆，博物馆马上派韩伟等四位专家前往处理，专家就是专家，火眼金睛，他们根据两个现象判定，地下宝贝还没挖尽。 解说员笑问道：你们知道专家发现哪两个现象嘛？ 江北和吴雅自然不知，连连摇头。 解说员说道：“一是陶瓮和银罐都埋藏在熟土中，二是出土的器物中有些不成套。” 据他说，考古人员当时开始对周围进行钻探，果然，洛阳铲探到了第二个陶瓮，瓮口用圆饼形银渣块覆盖，里面也装满了金银器物。 这就是震惊20世纪考古界的何家村遗宝，与西方阿姆河遗宝齐名，也有专家称其为大唐遗宝、皇冠上的明珠。 在1952年西安出土的“乐舞图”壁画摹本前，讲解员笑道：“生活富足，自然而然的开始追求享受，唐朝便是如此，可为引领了世界的潮流！” “这乐舞图出土自唐玄宗时期的大太监苏思勖之墓，因他军功累累，官拜辅国大将军又加骠骑大将军，更封虢国公，正史之中并无此人，但他的坟墓，却阔气得很。” “尤其是墓室和甬道的壁画，极为丰富。用考古学家们的话来说，“墓室东壁的舞乐图，它比敦煌画和陶俑更真实地表达了当时舞乐的实况，为研究唐代舞乐的绝好资料”。” 类似这样的讲解，一共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而讲解员在这两个多小时里的解说，可谓丝丝入扣，把握关键！ 以古带今又不失幽默，把一些埋藏了上千年的历史记忆文化见缝插针的揉入现代语言甚至是网络网红词语，让人百听不厌。 甚至对历史宛如小白的吴雅，也在这一行中增长了不少的历史知识，不得不佩服这个专业的讲解员。 离开陕西博物馆，江北和吴雅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意境之中。 尤其是江北，端着两只手，仿佛一只袋鼠似的看着博物馆正门，眼神之中熠熠生辉。 吴雅笑道：“是不是没看够？” 江北点了点头：“之前去三亚，去武汉都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我属于西安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技术很重要 在陕博的一上午，充实又疲劳，收获满满的同时，江北和吴雅也都累的不轻。 讲解员很客气的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口，临行前还赠送了两个石头坠子。 三十多岁的讲解员很真诚，直说这小物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只能算是一个地道西安人对外地游客的寥寥心意。 江北和吴雅自然开心的手下，这种萍水相逢的馈赠，更为旅行平添趣味。 离开陕博，江北和吴雅直奔曲江书城。 对于书店，江北向来喜欢，之前在叶诗诗的观湖书舍，他便感受到了现代书舍的韵味愈发高逼格。 在昨晚查阅资料看到曲江书城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叶诗诗的观湖书舍仿佛一处藏于东湖边的私人书斋，哪怕偶尔有读者，也是三三两两稀稀拉拉，且藏书悠闲，但胜在安静。 待江北和吴雅站在宛如小城的曲江之内，才懂这里之所以称为“城”，是有原因的。 都说城市书店浓缩着对这座城市的文化想象，如此看来西安的文化想象力简直上不封顶…… 曲江书城面积大且逼格高，导致这里已经不再是纯粹读书之地，倒成了很多年轻游客玩弄学识，打卡拍照的网红书店。 推门而入，第一眼便能看到满柜子的繁华堆积在花艺设计美学馆，娇艳欲滴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迎着来人。 不过江北和吴雅都没被花朵太多的分散注意力，倒是对这偌大书城的藏书起了浓厚的兴趣。 要了两杯冷咖啡，江北和吴雅便拎着一本《撒哈拉的故事》窝进了曲江书城阅读区的一处偏僻角落。 这本书是女作家三毛的书，之前江北小时候看了一点儿，但却难以深读。 如今和吴雅重读，才品味到三毛人生中的激情和洒脱，这着实是一份令人羡慕不已的态度。 “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走着一遭。” 吴雅低声的诵读着书上的文字，江北在一旁静静的听。 这本书并不厚重，反倒充满诗意。 虽然书名《撒哈拉的故事》，给人以大漠黄沙，苍凉无垠之感，但翻读一阵之后便会发现。 三毛的诗意是乐观、热情、勇敢且善良的。 她在撒哈拉的家里破破烂烂，亲自洒扫、装修，甚至拿装棺材的箱子给自己做了一套家具，如此落魄却依然自得其乐。 与稳如男子的杨绛先生不同，三毛是跳脱且热情的性子。 邻居们借的锅碗瓢盆从来不还，她却热情不减；给撒哈拉的无知女子讲课，给撒哈拉人看病，帮助善良的老黑奴一家，冒着生命的危险为沙伊达提供帮助…… 生来为女，却从不畏惧、从不担忧，将她那份热情和善良播撒在这片沙地之上，将这片无垠广袤的荒凉地变成了诗意盎然的伊甸园。 吴雅静悄悄的伏在书桌上，头侧歪着，手一张张的帮着江北翻着书页。 她是看不得太久的书，若是有趣的小说或音乐类的书籍倒还好，像此时手里这本《撒哈拉的故事》就不属于她喜欢看的范畴。 所以她开始打瞌睡，眼皮也越来越沉，但望着读书读的认真的江北，她又很努力的将困意驱赶走，充当起江北的翻书器。 不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江北真的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在吴雅眼里，之前相貌平平的大叔，似乎越来越帅了。 敦煌的一袭古装，如翩翩公子，看得她只以为是年轻的诗仙下了凡；此时认真读书的侧脸，也令人心动。 不知不觉的，吴雅闭上了眼，睡着之前她的目光还依依不舍的盯着江北的脸。 正看得兴起的江北见吴雅迟迟不翻书，一侧头才发现吴大小姐已经睡了过去。 在诺大的曲江书城，直接伏案而眠的便只有吴雅一人。 看样一上午的陕博的确累坏了她，为了不打搅吴雅的好梦，江北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艰难的用下巴和胳膊肘翻书，样子狼狈且好笑。 好在他们所处的书桌在最角落，几乎没什么人把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 江北继续透过纸背上的文字观看着三毛笔下的故事。 整本书的前半段并没有看到太多的浪漫气息，或者说没有太多的绚丽和幻想，反而是烟火气十足。 江北一直都好奇，撒哈拉的沙漠有什么魔力？能让当时的三毛，一个少女，背着背包就跑来。 流浪？爱情？前世的乡愁？ 在这个故事里，江北看到了很多答案，却又都不确定它们哪个是对的。 故事读的很快，索性不在纠结这份缘起的因果。 书里的三毛应该算是幸运的，有个从小爱着他的男人，也愿意陪她突发奇想的浪迹天涯，让她这个大才女不至于形单影只，也让《撒哈拉的故事》有了三毛，或者说三毛有了《撒哈拉的故事》。 有人与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 对三毛了解不深的人，就只会以为她随心所欲。 其实她在撒哈拉，最爱做的事之一，就是做饭。 她变着花样给男友荷西做各种美食，即使普通的面条，也能创意十足。 并且，她还会悬壶济世，给需要的人救治疾病。 他陪她捕鱼，她陪他卖鱼，最后千辛万苦卖鱼所得的钱，一顿饭就吃光了，真为他们的生活担忧。 时间流逝着，书页也越翻越薄，22万字的一本书，在江北连续六个小时的阅读下，终于彻底看完。 身侧的吴雅睡睡醒醒四五次，像慵懒的猫，腻在江北身侧。 有次醒来，见江北的咖啡见底，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跑去水吧换了杯新的给他添上。 书里的三毛有荷西，此时的江北有吴雅。 书看完了，他和乌鸦也该离开书店，就如三毛终是会告别沙漠，江北知道，自己也将告别西安。 这次的西安之行，除了因为他双手不便而留下了不少遗憾之外，其他还是颇有收获。 历史听了、看了、体验了，国宝更是看了无数！ 最最关键的是，吴雅的歌声，他又听到了。 除了没能结交碑林拓碑的赵福阳算是江北的一个大遗憾之外，其他便再无他想。 “懒虫，起床了！”江北笑眯眯的对吴雅说道。 其实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她，正因不确定，所以他的声音便也放的很小。 吴雅其实已经醒了，听江北叫自己起床，她便顺势抻了个懒腰：“走吧，书店看来不适合我……” 江北哈哈一笑，站起身带着吴雅离开了曲江书城。 “明天早上再走吧，今晚咱们去看看青曲社。”坐进车里，江北询问着吴雅的意见，其实他用一下午的时间速看了一本《撒哈拉的故事》之后，本已经没了看相声的心情，但天黑开车，江北还是觉得有些危险。 吴雅嘟嘴道：“大叔，青曲社有意思吗？回京城看德云社不就好了……” “据说还可以……”江北可不敢直接说不信任吴雅的驾驶技术，不然吴大小姐一会吃饭时肯定不会把好吃的喂给他。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一点儿都不饿，看完了再吃饭怎么样？”吴雅发动了车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青云直上，曲故情长 对江北来说，西安一定不能错过的，青曲社必占一席之地。 虽然他是地地道道的钢丝谦粉，却也不影响他对苗阜也有着不错的观感。 尤其是近两年德云社霸屏，桃儿和于老师的新相声越来越少，这便更让江北这种喜欢听传统相声的观众更如饥似渴。 吴雅是在美团上买的工作日团购票，两个人五十来块，价格可谓便宜到令人落泪。 一个人连三十块钱都不到，却可以把整个晚上的时间安排上！ 江北笑道：“实在是太羡慕西安人了！” 吴雅连连点头：“比租吉他还便宜……”要知道昨天租借一把吉他还被要了50元一个小时，虽然后来那个年轻女孩把钱退还给了吴雅。 青曲社在西安有三家店，一处在碑林区，一处在鼓楼正对面的竹笆市北口，而他们去的则是最后一家，位于尚勤路与东七路交汇处。 牌匾并不大，黄框、黑底、金字，在两只射灯的照耀下，青曲社三个字分外显眼。 进了店，刚巧赶上开场。 两个穿着长衫大褂的演员嘻嘻哈哈的说着相声，台下则是方桌配靠背椅围着坐。 大概一共有个二十来桌，一桌看样子能坐六七个人。 而此时最前排的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但自第三排开始便人影稀疏，看样子青曲社的生意远没有江北想的那么好。 听完了暖场的小段儿，江北才意识到自己想的简单了。 原本稀疏的座位变得紧俏，人也越来越多，最后在第二场结束前，竟然已经人满为患。 看相声时的大碗茶是免费喝的，不过要自己找水壶，且要自己倒水。完全一副在自家看戏的体验。 再点上一份瓜子边嗑边听相声滋味更好。 整场下来笑料不少，现场的氛围也非常不错，尤其是有几个特别会来事的观众，比台上那几个捧哏的还专业，使得整个场子热得不行。 如果让江北说句实打实的心里话，西安这儿的青曲社虽然小，但烟火气更浓，也没有什么大角儿，所以听的轻松，也更纯粹于相声。 一旦台上的演员成了角儿，看人的成分就很可能高过看戏的成分，时间久了也就索然。 怎么看，这里都要更地气，几乎每段相声都和西安绕不开关系，陕西话、古墙老街、长安城的每一缕生活气息，都可以被说进相声里逗乐。 就如小园子里的青曲社，就非常合适它自己的宣传词：“您还在为聚会没地方去而烦恼嘛？您还在为应酬天天喝酒而枯燥嘛？听听相声、乐呵乐呵”。 哪怕很多方言梗江北和吴雅都听不懂，但还是被逗得不轻，整晚都是乐乐呵呵的。 唯一遗憾的就是，江北一直比较看好的相声新人组合卢鑫玉浩并不在，不然这次就真的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好在最后一处《捉放曹》作为压轴，没让在场所有看官失望，老艺术家们对舞台的掌控可谓炉火纯青，同时又非常卖力。 包袱密集，笑料满满，虽然是一出经典曲目，放在哪都算不得新鲜，但愣是通过肢体动作和细微表情，让陈宫和曹操两个很严肃的历史人物，变得惹人发笑。 之前江北曾听张厚风说过青曲社不怎么样，看来此次回去一定要为青曲社正名。 听完相声，江北两人便计划着打道回府，舒服的睡上一觉。 但刚踏出青曲社大门，江北和吴雅才发现天空竟然下起了淅沥的秋雨。 夜间本就微凉，如今秋雨一来，更显得寒风刺骨。 两人急匆匆的钻进了车里，一路缓行回到了酒店。 本还打算溜溜狗，看样子也只好作罢，好在早上和中午都已经溜过，且冰棍儿也上过了大号，只希望这小子今晚能老实点儿，别在笼子里搞事情。 清晨醒来，吴雅和江北办好退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冰棍儿和巧克力逛了一大圈儿。 好在冰棍儿和巧克力都比较争气，没在昨夜于车内解决。 为此江北很大方的让吴雅奖励了这俩货不少吃的，巧克力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半碗小鱼干，而冰棍则叼着一大条牛肉压缩零食晃荡着如拂尘似得尾巴。 “大叔，如果你开的话，750公里要开多久？”吴雅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副驾驶的江北聊着天。 两个人的长途沟通很重要，尤其是吴雅这种驾驶经验较少的新手，很容易出现疲劳驾驶的情况。 江北笑道：“我的话，快点儿跑7个小时左右，不过这是在没有测速和路况良好的情况下，正常点的话也要8个小时吧！不过按照我之前的经验，这次到武汉你至少要开10个小时左右。” 吴雅一脸不解，自己怎么和江北差了这么多？ 她随即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啊？” 江北得意道：“技术很重要！” 第一百七十八章 西安女神在武汉 武汉对与江北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在知音号上，他穿越百年看到了那个端坐于书桌前的学者的家书。 在观湖书舍，他看到了杨绛先生关于人生的感悟。 这些，是让江北心态真正发生改变的开端。 到如今，江北不近在经济上实现了质的飞跃，在感情上也收获颇丰。 夜间八点多，吴雅开着车载着江北到了东湖畔的观湖书舍。 因为提前知会过，所以此时观湖书舍并未关门。 博文和林楠正坐在门口的摇椅处等待着他们。 吴雅下了车看着不远处的书舍，问道：“大叔，这就是林楠和叶诗诗一起开的书舍？” 江北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这里的环境很不错，虽然不如曲江书城那么气势磅礴，但我很喜欢，很适合安静的读书。” “感觉这里的生意应该不太好吧……”吴雅偷笑道。 的确，书舍的生意其实一直不算太好，成本和收入勉强能维持持平的状态。 大股东林楠自然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叶诗诗也有知音号的兼职，所以也没有过太过商业化的打算。 说着，吴雅推开了门，满屋暖黄色映入眼帘，摇椅上的林楠正闭目眼神。 一旁坐在蒲团上的博文则在鼓捣茶水，见有人进来便赶紧站了起来。 果不其然，是提前打好招呼的吴雅和江北，以及一猫一狗。 “吴雅小妹妹，又漂亮了啊？是不是江北那个闷骚男对你做了……卧槽！你这是咋了？”博文说道一半就发现了江北的惨状，惊呼道。 林楠此时也看到了江北，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 江北赧颜道：“有没有吃的，我们两个饿坏了。” 吴雅白了江北一眼，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虽然自己的确很饿…… 博文赶紧一溜烟跑到了二楼，然后从楼上招呼道：“自己上来，都给你准备好了。” 饭菜是林楠让博文提前准备好的家常小炒，鸡蛋西红柿、青椒土豆片、小炒肉…… 吴雅今天算是解脱了，有了博文之后，她便暂时不用再给江北当喂饭的机器。 “说说吧，你的胳膊怎么回事？”林楠对身材的保持很重视，所以只吃了几口青菜，便不再下筷。 江北缓缓说道：“在定西，遇到……” 十几分钟后，江北陆陆续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听得博文一会儿一句卧槽，最后还不忘给江北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兄弟，豪气！” “那种情况下，江北敢跑过去当垫背的，的确很豪气！”林楠也罕见的说了一句夸人的话。 这样一来，江北到有些不好意思，脸红道：“别说我了，良仁和诗诗他们在哪呢？” 林楠回答道：“诗诗在家忙活着呢，结婚结的急，各方面的东西诗诗又要求多，别人弄的也不放心……” 江北点了点头：“是她的性子。” 叶诗诗表面上看温婉，但内地里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从这观湖书舍就能看得出来，所有卫生、设计、物品摆放，几乎都是她亲力亲为。 “楠姐，你和文哥什么时候办啊？在米国不是已经婚前旅行过了？”吴雅吃的心满意足，笑眯眯的问道。 她知道这次自己能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林楠至关重要。 博文嘿嘿一笑，抢答道：“我们也快，不出意外应该是在明年的五一左右。” 生着一对柳叶眉的林楠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其实如果不是叶诗诗结婚，她和博文很大概率不会出现在这里，至少博文不会。 自米国旅行归来，博文就辞去了京城的工作，进入到了老丈人的公司，虽然这个时间比林楠父亲提的要早了许多。 博文这次算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所以什么苦都能吃，没日没夜的学习、上进，且脸皮奇厚的住到了林楠家里。 在国内汽车行业首屈一指的老丈人面前，博文将自己的情商本事和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 俨然一副林大佬的关门弟子兼上门女婿的样子。 不过这些在林楠看来都不是最可贵的，反而今天博文见到了江北后的表现，算是林楠自己心底那份考核试卷的最后一题。 骤然富贵，对于普通出身的博文来讲，是机会不假。 但这种机会，是绝对的双刃剑。 这些话林楠心里有数，再加上她那个头发丝都是空的父亲提醒，她不得不重视。 如果博文能够初心不改的面对江北，就证明他并非忘恩负义的人；如果博文连这点都做不到，林楠也不认为他能在未来对自己和自己老爸有多好。 两个人一见钟情不假，但涉及到婚姻，总归会变得不那么单纯。 她对此深知，却无能为力。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会被金钱左右的人，有非常坚定且独立的人格，无论这份人格是否是因为她有个有钱的父亲做基础，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她知道她有。 但别人有没有，不清楚。 对此，她从不嘴硬。 好在，博文也有。 她此时看博文的眼神变化的很微妙，微妙到除了江北无人察觉，包括向来以情商和观察力自傲的博文。 江北打哈哈说道：“他们再忙也得来看看我这个伤员吧？再说给他们拍婚纱照的钱可还没结算呢！” 此话一出口，四个人都是哄堂大笑。 随即林楠拨通了叶诗诗的电话，在江北授意下她没说出江北受伤的事情，只是把江北“要账”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叶诗诗，那边也是一阵大笑，答应着：“马上到马上到。” 女人的马上、五分钟、出门儿了……等等一切时间形容词都不能信，叶诗诗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她的马上到，让江北等人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林楠和吴雅遛了遛狗；江北和博文谈了谈心。 作为江北最铁的兄弟，博文的变化其实比江北更突然，也更大。 无论是个人的生活观念，还是未来的路。 博文和江北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对视良久，随即都是宛然一笑。 江北率先开口道：“这条路，不好走。” 博文点了点头，抽出烟点了两支，一支塞进了江北的嘴里，一支自己猛吸了一口。 林楠不管他抽烟，但他还是很自制的戒掉了。 如果对面坐的不是江北，他不会抽。 “你比以前聪明了太多，江北。”博文将一大口烟吐了出来，在空气中绽放成一朵灰色的大花。 江北没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博文继续道：“太聪明了不好，脚踏实地的好。” 江北挑了挑眉：“哦？说说看。” “我以前觉得自己聪明，但遇到林楠之后就知道，我肯定没她聪明；当然，这并不关键，因为我爱她是真的，也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要留在她身边，所以我要看清一些以前看不清的东西。” 博文说了一大堆，江北听得云山雾绕。 “你选择了，决定了，我就支持你，不过先说好，咱哥们儿现在不差钱，别因为这个东西，苦了自己。” 江北说完，又用嘴无声的说了一个字。 钱！ 曾经的江北和博文，分别在京城做着相对底层的工作，与其说是在京城生活，倒不如说是勉强活在京城。 江北还清楚的记得，那些艰苦的岁月。 博文洒然一笑道：“放心，你哥们儿心里有谱，你兄弟媳妇儿对我也很好！” 江北不置可否，之前他对林楠和博文的感情是非常认可的，但今天他注意到了林楠那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之后，他便知道有些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豪门连女明星都不好入，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 “你觉得好就行，说个别的事儿，以后等你儿子出生了，我先预定个干爹的名头怎么样？”江北其实想一边搓手一边说，苦于两只胳膊都被束缚，只好抛媚眼代替了搓手。 博文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骂道：“滚啊！别搞那种表情恶心老子，你现在怎么变得脸皮厚了？” 对于江北的改变，博文也有非常清晰的感知。 以前这种表情江北可绝对做不出来，这次见面，他只觉得江北似乎突然开窍了！ 一想到这儿，博文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哈哈，快说说，你是不是把吴雅……嘿嘿嘿……” 江北老脸一红，反骂道：“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骚气！” “哈哈哈哈……不用说了，你这副表情就已经把你出卖了，看来你小子真的开窍了！”博文摆出一副欣慰无比的样子，连连着点头。 此时刚巧林楠和吴雅遛狗回来，见江北和博文这两个家伙笑的猥琐，互相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她们的笑声，江北和博文反而有些懵了，这两娘们儿疯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遛狗时，林楠和吴雅聊得远比他们露骨的多。 尤其是经验相对丰富的林楠，就江北受伤后的日常起居如何解决等为题做了开展…… 比如上厕所怎么解决、洗澡怎么解决……洗澡时如果来了感觉，又怎么解决…… 一路上，林楠这个天字号“心理专家”问的吴雅是俏脸直红，节节败退。 “真热闹啊！”叶诗诗和良仁也从新房赶到了书舍，老远就听见了书舍里的笑声。 良仁一眼就瞄到了端着胳膊的江北，不解道：“江北，你这……” 江北没了再解释一遍的耐心，把吴雅和叶诗诗、良仁互相介绍了一边之后，便让博文替自己简单概括了一下。 果不其然，叶诗诗和良仁听过后，也对他竖起了拇指。 “英雄！” “对，英雄！” 即将成为夫妇的两人一唱一和的夸赞着江北。 “别拿我开涮了，你们后天就是结婚的正日子对吧？刚好我明天就能拆线，后天还能端着酒杯喝一口喜酒。” 江北在众人落座后，简单算了算时间。 叶诗诗摇头道：“你要是早告诉我们你这种情况，我们都不会让你来，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不行？” 吴雅叹了口气道：“他根本呆不住，问了医生能不能来武汉拆线，得到答复后，立马就要办出院……” 虽然他的骨折并不是特别严重，但也的的确确做了手术，住院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人家大夫都说可以，你们还操什么心……再说我要是一直在那儿住院，老王家那点儿钱，肯定又要多花不少！” 江北之所以不在定西住院，一方面是因为他急着参加婚礼，但如他所讲，更深层的原因便是为了照顾王继宽那一家子。 本就有十几万的贷款要处理，自己手术的钱都是他们出的，如果再给自己出医药费，对他们而言可谓雪上加霜。 既然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他当然不会再久留。 穷人的尊严，其实有时候比钱更值钱。 江北穷过，所以懂。 众人听了这个原因，都是一阵沉默。 不得不说，连心理专业毕业的林楠也不曾考虑到这一点。 “不说这个了，还有个事儿我必须要说，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在座有个网红？大家猜猜是谁啊？”叶诗诗神秘兮兮的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江北一听这话，便瞥了眼身侧的吴雅，得意道：“我想我大概知道，虽然这会儿我也不确定，但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博文和林楠自从回国后一直都在忙活着公司的事情，所以对网络并没怎么关注，听江北这么说，也好奇的起来。 林楠催促道：“诗诗，别吊着我们胃口了，赶紧说吧。” “当当当~就是吴雅小姐姐！”叶诗诗打开了手机，笑道。 她虽然和吴雅第一次见，但之前就听林楠提起过几次关于吴雅的事情，大抵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今天一见面，她发现吴雅果然是个温暖且阳光的姑娘，这也让她对吴雅的好感直线飙升。 更关键的是，最近这两天在网上突然爆火的“西南女神”，竟然就是眼前这个戴着眼镜、江北的年轻女朋友！ 她一开始还不是很确定，毕竟她和吴雅是第一次见面。 所以她还悄咪咪的观察了好一阵儿，最后才终于认定这个事实。 此时她的手机停留在DOUYIN短视频热门界面上，而循环播放的画面里，那个抱着吉他坐在石阶上的女孩不是吴雅还是谁？ 而且她的身侧还有个没录上脑袋，只录上了两只胳膊，且还缠满绷带的人，不正是此时一脸得意笑容的江北嘛！ 而此时，这条视频的点赞量已经达到了200多万次，评论也高达十几万条，且数据还在一直增长！ 叶诗诗点开评论，第一条就是：“大力、热巴、亦菲……我对不起你们，我有新女神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柳叶见金枝 西安女神的爆火，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常年在明星榜上名列前茅的邓琪琪。 她此时正窝在自己的录音室里刷着抖音，反复的听着之前并不太感冒的民谣曲子。 “怎么还不休息？” 经纪人梅姐推门而入，看着好不容易不忙却还熬夜刷手机的邓琪琪关心着说道。 邓琪琪举起了手里的手机，使劲儿晃了晃，如小孩子一般嚷道：“哈喽，梅姐，我在学习中啊！” 梅姐哪会信她的话，走近后说道：“学习怎么拍短视频吧？” 邓琪琪和梅姐的关系很不错，不仅仅是表面的工作关系，更有一层多年好友的关系。 之前邓琪琪的经纪公司和她起了纠纷，闹上了法庭，最后一拍两散。 邓琪琪本就是个只懂唱歌，不懂运营的歌者，自然陷入了一段事业低谷期。 那个时候的网络上，流言四起，有心疼她的歌迷在支持她，有网络键盘侠的抹黑…… 面对这些，年少成名的邓琪琪陷入了迷茫和不知所措，加之和之前团队的不愉快经历，让她对经纪公司变得不再信任。 而梅姐，便在这时伸出了援手。 运营、公共、商演、综艺…… 在梅姐的悉心帮助和邓琪琪自己的不俗实力下，她很快涅槃。 所以，如果说圈内还有什么人可以让邓琪琪无条件的信任，除了梅姐再无他人。 邓琪琪拉着梅姐坐在了自己身边，把手机递给了梅姐，然后说道：“看看这个，我哪会骗你啊？” 四十多岁却仍然风韵犹存，漾着一股知性美女气质的梅姐接过手机看了一阵儿，然后说道：“怎么对民谣这种风格感兴趣了？不是才学的说唱？” 邓琪琪天赋其高，是地地道道的为了唱歌而生，所以学什么都很快，一点就通。 她笑着说道：“这个歌手我认得，之前在茶卡认识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 玩吉他的人不少，玩吉他的女人也不少，但如视频里的吴雅熟练到夸张的真不多，更别说吴雅还是个女孩子。 梅姐轻轻甩了下垂到脸边的头发，轻声问道：“说吧，我的大小姐，又有什么鬼主意？” 邓琪琪嘿嘿一笑，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录，翻出了当时留下的吴雅的电话：“我有她的联系方式，想去见见她。” 梅姐左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右手放在了邓琪琪的前额，故作惊讶道：“我没听错吧？还是你发烧了？你现在行程排的这么紧，去一次西藏就很夸张了，怎么还要往外跑？” “梅姐，距离最近的拍摄不是还有一周的时间吗？我留下三天准备就足够了！其余的四天……”邓琪琪掰着手指给梅姐算着日子，一副精打细算、胸有成竹的样子。 梅姐恍然大悟，怪不得邓琪琪不回去休息，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被看穿了小把戏的邓琪琪，继续商量着说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这样不就省着你担心了吗？” 梅姐摇了摇头，无奈道：“这四天从你的年假里扣，不然你这丫头肯定就要玩心大增！” 邓琪琪每年有一个月的放送时间，这次为了吴雅，只好忍痛割爱，放弃了四天。 此时的吴雅和江北已经在书舍的二楼躺下，叶诗诗和良仁回了新房、博文和林楠去了林家。 本在聊天的两人被突然的电话打断了话题，吴雅拿着手机不敢置信的对江北说道：“大叔，邓琪琪打来的！！！” “接吧，大明星找你肯定有好事！”江北笑呵呵的说道。 接起电话，吴雅客气的说道：“喂，你好。” “你好，吴雅，我是琪琪，邓琪琪，还记得吗？”电话里邓琪琪的声音充满了开心和激动。 吴雅说道：“当然记得，你给我打电话是……？” “我想见你，方不方便？”邓琪琪开门见山，但却语出惊人。 吴雅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见我？” 邓琪琪对她的反应没觉得意外，笑道：“是有事求你，直说吧，想和你约歌，而且很迫切，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我愿意付给你报酬！” 从小生在港城，邓琪琪的思维方式多少有些直，不太会国内那套弯弯绕，所以在电话里便直言不讳的提到了报酬的事情。 大脑有些反应不及的吴雅看了看江北，一副求助的表情。 因为她放的是免提，所以她和邓琪琪的对话，江北是全程听得到的。 江北点了点头，示意吴雅答应下来。 “好啊，不过我这边不太方便，如果真要见面的话，可能也要麻烦你过来！”吴雅说的很客气，毕竟电话那边的邓琪琪算得上她半个偶像。 同样作为歌手，吴雅要比江北这种普通人对音乐素质的要求更高，所以连带着在对国内外歌手点评时，也要严苛一些。 国内年轻的女流行歌手，能让吴雅完完全全佩服的，邓琪琪是独一份。 这并不是吴雅高调或者自满，而是当下娱乐圈风气混乱，造星只看吸金能力和外貌，反而实力属性被弱化了太多。 鹤立鸡群，邓琪琪想不显眼都难。 “好的，一会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这就准备动身。” “ok。” 挂了电话，吴雅把自己当下的位置发给了邓琪琪，然后对江北说道：“这事儿太突然了……” 闭目养神的江北，和煦说道：“我觉得不突然，这次你在douyin上爆红，我想邓琪琪也肯定看到了，她那种性子，做出这种决定，挺正常的。” 吴雅揉了揉脸，兴奋的盘在了江北身侧，眨巴着眼睛继续问道：“难不成，这次我也要火了？” 作为一名歌手，没有哪个人不想一炮而红。 而且吴雅最开始的梦想便是被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熟知，然后如碧昂斯或阿黛儿那样在万人包围下，静静的唱歌。 江北点了点头，打趣道：“加油，你是最棒，等你成了大明星，千万别忘了贫寒的江大叔！” “放心，肯定记不住！哈哈！” 第二天清晨，江北和吴雅早早醒来，一看时间竟然才起点还不到！ 遛狗、吃早餐、看书、等林楠和博文…… 一直到接近九点半，博文和林楠才姗姗来迟。 两人听说江北和吴雅要去医院拆线，便提议今日书店暂时歇业，然后陪着他们。 不过这种提议直接被江北以“我脸皮薄，不想让你们看我惨叫的样子！”为借口给拒绝掉了。 打了辆车，江北和吴雅便赶往武汉第一医院。 挂号、排队、各类检查…… 虽然今天医院的人相对不算多，但一上午过去，他们还是只完成了各类检查这一项工作。 因为是异地拆线，所以效率慢些江北也没在意。 下午四点半，江北时隔一旬再次躺到了手术台上。 这次给他拆线的主治医生，是个中年男人。 按常理，拆线这种工作，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但毕竟是异地拆线，院方也怕沾上不必要的责任，所以每一步都分外谨慎。 “怎么搞的？”医生随口问道，这是一个医生进了手术室的习惯，用聊天的方式放松病人的心情。 江北轻声道：“救人！” “说说看……”医生又问道。 江北慢腾腾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一直到他讲完，他甚至都不知道，线已经拆完了。 “大夫，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江北讲的都有些口渴了，可却不见医生有动作，难道是自己的故事太精彩，这些白衣天使听得入了迷？ 中年大夫把他扶了起来：“已经拆完了。” 江北侧过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方向，果不其然，此时绷带已经不见，只剩下两只胳膊和两道藏在手臂内侧的缝合伤疤。 “这就完了？” 这是江北第一次做手术，所以他并不知道，现在的技术已经不需要把线完全抽出，因为医用缝合线早已有了可吸收和不可吸收两种。 而且正常拆线的情况下，是根本不需要进手术室这么麻烦的！ 而这家医院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因为他是异地拆线，实时监控虽然麻烦些，但风险低…… “对！”医生笑着说道。 就这样，江北在忙了大半天之后，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自己的拆线旅途。 临出门前，医生特别嘱咐道：“你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恢复的也很好，但回去之后一定要谨记，双手不能用力，一个月后再去复查，如果那时还没问题，你就算痊愈了。” 江北和吴雅连连点头，然后江北问了个最为关心的事情：“答复，我能不能问一下“不能用力”是怎么界定的？” “吃饭、写字、喝水这些动作都没问题，提重物、开车、锻炼这类动作较大的都不可以。” “开车也不行？” “不行！” “……” 江北来医院之前是斗志昂扬满怀期待，离开时则是垂头丧气。 作为一个酷爱驾驶的老司机，这么久不能开车，他的手早都痒了…… 本以为拆了线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没想到竟然还要等待一个月！ “看样子，有些人还要给我当教练喽~”吴雅蹦跳着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还摇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跟在吴雅身后的江北泄气道：“给吴大小姐当教练也不错……” “大叔，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吴雅率先到达停车点，靠在房车的驾驶室车门上说道。 随即她又狡黠的坏笑着说道：“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以后你可以自己上厕所和洗澡了……” 江北满脸悲哀，抬头望天，这他娘的也算好消息？ 这段时间的病号生活虽然不自在，但也体验了一把“皇帝”待遇。 一想起在酒店时，吴雅用毛巾为自己擦身体的画面，江北仍还意犹未尽。 如今拆了线，不仅不能开车，且这份尊贵如帝王般的待遇也要没了。 他不由得感叹道：“我可真惨！” “走啦走啦，大色郎，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儿……哼！”吴雅愠怒的拉开了门，坐在了驾驶位。 折返回观湖书舍的途中，吴雅接到了邓琪琪的电话。 “吴雅，我是邓琪琪，我已经到武汉了！” 吴雅没想到邓琪琪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昨晚还在京城，今天竟然就赶到了武汉，不免惊讶道：“啊，你这么快就过来了？……那我这就过去接你！” “我这边人太多，不能久留，这样吧，你把具体地址给我就好，我自己过去就行！”邓琪琪拒绝了吴雅去接站的好意，笑着说道。 她的身份不适合太久的出现在公共视线里，毕竟狗仔队无孔不入，所以等吴雅来接只能拉长她在机场停留的时间，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打车直奔目的地。 虽然她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情爱八卦，但也不喜欢自己成为那些无良狗仔的话题和“监控对象”。 “好吧，那我这就给你发过去！”说完，吴雅让江北帮忙用自己手机把观湖书舍的地址给邓琪琪发了过去。 回到书舍，吴雅很不好意思的找到了林楠，说了关于邓琪琪要来的事情，可能要用到书舍的场地。 林楠从不追星，但对邓琪琪多多少少有一定了解，再加上她本就不愿意搭理书舍的日常，所以答应的十分干脆。 好在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四点，本就人迹稀少的书舍内并无客人，吴雅之需要把门口处的牌子翻成“不营业”状态即可。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观湖书舍门口，率先下车的是留着一头波浪长发风韵犹存的气质熟女，随即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墨镜，捂得严严实实的嘻哈风女孩也下了车。 门内的林楠和吴雅刚巧在门口聊天，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个女人。 吴雅的目光自然停留在防护措施一级棒的邓琪琪身上，而林楠则把所有目光都投向了那个风韵犹存的气质熟女身上。 吴雅不曾察觉，身侧的林楠眼神变得异常冷冽，本就纤长的柳叶眉，横生一股宛如江湖侠客所配利剑的寒气。 在邓琪琪和梅姐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只听到一声凌厉且不善的声音。 “好久不见，梅金枝！” 第一百八十章 那些年做错的事 林楠的目光从一开始就锁定了本名梅金枝的梅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让林楠恨之入骨，恐怕便是眼前风韵犹存的梅姐了。 梅姐的动作随之一顿，抬头看过去，表情变得异常尴尬。 没想到八年不曾踏足武汉，只来这一次，便又遇到了。 邓琪琪和吴雅以及江北和博文都是一愣，他们完全不明白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就联系上了。 “梅姐，你们认识？”邓琪琪回身问向梅金枝。 她第一时间的想法是，林楠是不是梅姐之前签约过的女艺人？毕竟林楠的长相哪怕扔到一线明星堆儿里，也绝对是一等一的。 林楠咄咄逼人道：“认识？岂止是认识，我们可以说熟得很。” 博文在一旁小声问道：“什么情况，之前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啊！” “敢不敢跟我单独聊聊？”林楠没回答博文，反而转身走向二楼，同时对梅金枝说道。 梅金枝表情无奈，似乎有着她的难言之隐，不过面对咄咄逼人的林楠，还是选择默默跟了上去。 江北轻轻踢了博文一脚，然后又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看看。 毕竟林楠的战斗力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真动起了手，邓琪琪带来的这个女人，恐怕就要惨了。 博文心领神会，连忙跟了过去，走到一半就听到林楠轻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有些事情，我们两个需要单独谈。” “好，有事叫我们。”博文收回了已经迈上台阶的一只脚，退了回来。 与此同时，梅金枝也对邓琪琪压了压手，示意不用担心，随即又对她说道：“这次你只有4天的时间，路上已经用了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你要珍惜。” 言外之意便是，我的事情自己能处理好，你不用担心；你时间紧迫所以忙好自己的事情。 “恩！”邓琪琪点了点头，目送梅姐上了书舍二楼。 江北打着圆场道：“你们两个不是还要约歌什么的？” 邓琪琪笑着向吴雅伸出了手：“没错，这次我是前来约歌加拜师的，希望吴雅小姐能够收下我这个徒弟！” 作为明星里最没有偶像包袱的女歌手，邓琪琪大咧咧的性格早都被众人熟知。 同样性格开朗的吴雅哈哈笑道：“不闹了不闹了，我们过来坐着聊吧。” 说着便拉着邓琪琪坐到了读书区的蒲团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江北和博文一开始还在一旁听了听，但邓琪琪和吴雅聊天的话题几乎都是和音乐相关，并且越聊越艰深。 等到十分钟后，江北和博文果断放弃了旁听，跑到摇椅处鼓捣起茶水来。 博文心里记挂着楼上的林楠，也没心情喝茶，手捏着茶杯晃荡着，心不在焉。 江北拿下了他手里那杯已经微凉的差，倒在了茶盘里，替他换了杯热茶，然后说道：“林楠不是冲动的人。” 热茶的温度透过茶杯触及到博文的手上，微疼的灼热感令他缓了缓神：“我只是看她那么激动，有些担心……” 江北小饮了一口茶，缓缓说道：“确实挺奇怪的，按照林楠的脾气寻常的人绝不会让她这么激动。” 可他们两个怎么猜，也猜不出那个邓琪琪带来的女人能与林楠有何瓜葛。 此时观湖书舍的二楼最里边，林楠和梅金枝靠窗而立，眼睛都不看着对方，只是盯着窗外过往的车流。 从登楼到现在，两个人已经默默无言近二十分钟。 “他还好吗？”梅金枝低着头任由波浪长发滑落没去理会，只是低声的问了这么一句。 林楠眉头锁的很深，眉宇间的怒意更盛，但声音却没有一丝涟漪，平稳异常：“像你这样的女人，难道会不知道？这种事情跑来问我，可笑吗？” 梅金枝抬起头看着这个已经从豆蔻年华长成了风华无双女人的“孩子”，她无奈道：“之前你年龄小，难道你现在这么大了，还不能懂？” 林楠撇了撇嘴：“怎么，还想让我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小姨？” 不等梅金枝说什么，林楠又冷声说道：“我连妈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小姨呢？” 梅金枝颓然坐在了地上，掩面哭泣。 压抑的哭声丝丝缕缕的传入林楠耳朵，可她却只是冷眼俯视着自己的亲小姨，也是自己母系那边唯一一个亲人。 近十年不曾联系，林楠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她，同样的，那道深深的疤痕这辈子也不会再被揭开。 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了。 四十多岁的梅金枝，此时哭的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早已认错，早已知道自己的罪孽，但却没有办法去弥补这些错。 林楠这些年的痛，她也一样有。 “我错了……楠楠，我真的知道错了……”梅金枝一边哭一边低声的央求着，为了不让楼下的人听到，她连哭都压抑到了极点。 林楠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随手脱去了脚上的两只高跟鞋，语气戏谑道：“别假惺惺了，刚才不是还有脸问男人呢吗？”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这件事，林楠或许不会学习跆拳道，更不会选择心理学作为自己的专业。 更不会养成现在这样的冷淡性格！ 当梅金枝第一句话问了一句“他还好吗”，林楠便知道她的心里，从没真正后悔过。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梅金枝颓然垂着头，哭声渐渐止住。 “我能把你怎么样？只是想让你记住，你的亲姐姐，我的亲妈，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的！是谁！” 那年的林楠，19岁，性格开朗如吴雅。 刚高考完的她，还未填写志愿，难得的假期让她终于有时间释放高三积累了一年的压力。 一天的疯玩结束，晚上回家走到门口时，她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母亲的尸体放在客厅的正中间，父亲和小姨以及家里的亲戚都在屋子里。 没谁告诉她，母亲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去东湖，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落水。 她只知道，从那天开始，她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她没有了妈。 丧事办的很快，也很风光，毕竟那个时候的林家就已经家财万贯。 正当她还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中时，她无意之中听到了之前和自己最亲的小姨和父亲的对话。 女人哭着说：“我只想争取自己的爱情有错吗？凭什么姐姐可以拥有你，我不行？” 男人语气生冷的吓人：“你还好意思提你姐姐？如果不是你，她会选择走极端？你编造那么大的谎言去欺骗她，难道就没想过这样的后果？” “我没想到她这么脆弱，我只是想骗她你已经接受了我，让她退出……而已……”女人似乎对自己的错误仍然没有认清。 男人猛地一巴掌甩在了女人的脸上，比她姐姐漂亮了很多的女人嘴角霎时间渗出了血丝，这一巴掌火辣辣的。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男人冷声道：“如果不是你姐姐的遗嘱中提到了让我善待你，我根本不会理你！你用谎言欺骗她，用语言刺激她，可她临死前都还记得，你是她的妹妹！” 听到这儿，林楠终于听懂了，终于完全听懂了。 她推门冲了进去，看着平时和自己最亲的小姨，她哭喊着扑了过去。 “把我妈还给我！把我妈还给我！” 男人并没有阻拦自己的女儿，他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看着女儿扯这那个贱女人的头发，看着女儿狠狠扇着她的巴掌。 二十分钟后，林楠力竭，地上的女人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 男人从身上掏出了一张信纸扔在了她的面前，说道：“拿着你姐的信，滚，医药费我给你掏，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父女面前。” 狼狈至极的梅金枝，艰难起身，抓着那封信踉跄着走出了门外。 望着她的背影，林传福心疼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儿，一语不发。 曾经梅家的玉叶金枝，玉叶凋零，只余金枝。 梅金枝没有去医院，她找了个酒店把自己关了起来，她看完了那封信，在走出林家时就已经看完。 她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有么多可恶。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如针尖一样插在她的心脏上，她逼死了自己的姐姐，她为了夺起所爱的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姐。 她想死，她甚至已经坐在了酒店的窗台上，甚至能听到风穿堂而过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砸落地面时候的惨状。 或许那是一种解脱，如她那软弱又无畏的姐姐那样。 可她不敢，她嘲笑姐姐生前的软弱，却不敢如姐姐那样无谓的死去。 尝试了十余次，她都退却了。 一直等到她的伤痊愈，她默默离开了武汉，除了分别写给林传福和林楠的两封信，再无其他。 给林传福的信中，她承认了自己的“丑陋”，承认了姐姐优秀，承认了她不配和林传福在一起。 给林楠的信中，她说清了事情的原委，说清了自己是如何欺骗姐姐，如何一步步逼着她放弃姐夫…… 贪婪是她的原罪，她不敢为了贪婪去死，好在终于迈出了直面贪婪的步子。 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若说这场惨剧之中的梅金枝有什么是真的，或许就是她对姐夫林传福的那份感情。 外人包括林楠甚至都觉得，她所图不过林传福的家财；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对林传福的喜欢是真诚的。 只不过这份真诚，就如折翼的撒旦，早已化身成了恶魔，吞噬了一切。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整整八年。 已经四十多岁的梅金枝，再次面对林楠的质问，她还是无法回答，她没有勇气解释，更没脸去解释。 “楠楠，我这就走行吗？我这就走……”梅金枝抬起头泪眼婆娑。 林楠没说话，只是从二楼她住的那间屋子里取来了一叠照片。 这是她小时候和梅金枝一起玩耍时拍摄的照片，之前几年一直和叶诗诗住在书舍，这次回家住也没来得及拿着，没想到此时倒是省了很多事。 “这些照片还记得吗？”林楠把照片扔在了梅金枝面前。 梅金枝看着照片上年轻时的自己和稚嫩的林楠，表情变得愈发复杂。 林楠看着此时的梅金枝，幽然道：“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最喜欢带着我去游乐场，喜欢带着我玩过山车……” 在梅金枝看照片的时间内，林楠重温了一遍她和梅金枝当年的事情。 等梅金枝看完，林楠也刚好讲完。 “走吧，今天很晚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林楠站起身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莫名其妙淌出的眼泪。 或许是因为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或许是因为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或许只是因为她这个小姨，真的知道错了。 可无论如何，她不知道怎么去原谅眼前的这个人，能做到忍住不动手，已经是林楠目前的极限。 两个人下楼时，江北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博文手里则仍捏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盯着楼梯口，阅读区的邓琪琪和吴雅聊得仍旧火热。 博文见林楠下楼，连忙站起身，走到她身前，见她脸上有浅淡的泪痕，关心道：“楠楠……你怎么了……？” 林楠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诗诗那边叫我们过去呢，把江北叫起来吧。” 这种家林楠不想和博文说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这件事情怎么看也并不光彩；第二，她也不想让博文却承担这份说是仇恨也好、渊源也罢的事情。 她虽然不愿意把情和爱挂在嘴边，但她对博文的喜欢，从不比博文对她少一分一毫。 “琪琪，我们走吧。”梅金枝喊了一声仍眉飞色舞的邓琪琪。 “梅姐，我已经和吴雅商量好了，今晚和她们一起过去，放心吧。”邓琪琪笑道。 刚才吴雅就已经说了，一会儿他们都要去叶诗诗那边等待良仁的接亲队伍，所以今晚和明天上午她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邓琪琪。 哪成想邓琪琪听了之后，竟然非常兴奋的告诉吴雅，她从来没参加过国内的婚礼，所以怎么也要跟着去看看。 梅金枝此时心情已经乱了，完全顾不上约束邓琪琪，只是点了点头，任由她的任性，黯然转头，自己一人离开了观湖书舍。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梅金枝和林楠之间发生了什么，谁都没去过问，但大家都知道，这两个女人的关系绝不一般。 去往叶诗诗娘家的路上，博文开车，江北坐在副驾驶，剩下的三个女人挤在车后座。 一路上江北和博文几乎没怎么说话，一个是昏昏欲睡，一个则是心事满怀。 但向来话少的林楠今日似乎变得话多了起来，不停的问着邓琪琪关于梅金枝的问题。 生活、工作、目前情况……问的异常的详细。 邓琪琪并不知道林楠和梅金枝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很多事情她作为梅金枝的好友兼合作伙伴，自然不会告诉林楠。 邓琪琪只说了梅金枝现在是她的经纪人，生活过的还算可以，没结婚，其他的便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林楠也没为难这个在国内如日中天的年轻歌后，开始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而原本和吴雅聊的兴起的邓琪琪被她这么一问，也变得没了兴趣。 顿时，整个车里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好在叶诗诗家距离观湖书院并不算远，车子很快就拐入了一个地段不错的小区。 小区一看就有些年头，尽管处处都是翻新的痕迹，也藏不住小区内涵浓郁的年代感。 “到了。”博文停好了车，轻声说了句。 江北等人纷纷下车，邓琪琪则把自己的鸭舌帽和口罩都戴上了，毕竟这年头，人人都可能是狗仔。 万一被偷拍，加上个“邓琪琪深夜和两女两男进入一小区……”的标题，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圈子里不乏靠着丑闻炒热度的同行，但邓琪琪显然不是那种人。 叶诗诗的家里很热闹，近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都显得十分拥挤。 七大姑八大姨都悉数到位，加上他们的孩子，大概加起来得有四五十人。 “诗诗~，我们来啦！”林楠进屋后便直奔叶诗诗的房间，江北等人则紧随其后。 这一行人的到来，让屋子里的颜值瞬间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单是走在最前面的三个女生，那个气质就足以秒杀在场所有叶诗诗的同龄亲戚。 “这就是和诗诗一起开书店的林楠。”叶诗诗的母亲拉着一个妯娌笑着介绍道。 林楠则十分恭敬的叫了声伯母，然后拉着博文到了跟前说道：“伯母，再过几天，我也就结婚了，提前给您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博文。” 叶诗诗则笑道：“林大姐，今天我才是主角，不许抢风头。”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大笑。 随即叶诗诗又给自己的父母分别介绍了江北和吴雅，至于邓琪琪她并不认识，毕竟邓琪琪捂得太过严实，只随口带了一句，这是吴雅的朋友。 结婚是非常累的一件事，无论是男方和女方，都是如此。 男方需要招待前一晚的朋友和客人，以及准备接亲、婚房布置、摄影摄像、车队……等等事情。 女方除了招待客人外，也要提前准备各种男方接亲时习俗上需要用到的物品，以及为新娘化妆、准备婚纱、安排伴娘等等…… 一般情况下，新郎和新娘这一夜都不会睡超过三个小时，有的甚至一分钟都不睡。 随着时间的推移，亲戚们逐渐散场，约好明天一早再过来。 家住的远的亲戚，需要回酒店休息。 而博文作为一行人里唯一的司机，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免费的劳力。 其他人则让叶诗诗父母去休息，他们主动负责起了守夜的工作。 为了避免无聊，叶诗诗给他们提了一个不错的意见，打扑克。 南北方扑克的玩法差异很大，好在随着网络的发达，一种南北通用的玩法早已普及。 这种玩法就是，斗地主。 之所以说它普及，是因为连邓琪琪这种长在港城的明星都会玩！ 就这样，林楠、吴雅、邓琪琪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型的牌局，玩起了斗地主。 江北则靠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之前在书舍和车上他已经提前睡了一阵，所以此时精神头儿很足，熬个一夜也完全没问题。 叶诗诗则也趁着化妆前夕的时间，把自己关在了卧室，狂补睡眠。 这几天可算是把她和良仁累了个半死。 原本以为结婚这件事并没有多么麻烦，不成想自己动起手来，竟然真能让人焦头烂额。 婚纱租还是买？被褥自己做还是买？喜糖选谁家的，酒店饮料用什么、白酒用什么、啤酒用什么？车队雇什么规格的？ 以前想都不会想到的问题，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躺在床上的叶诗诗很快就沉入了梦乡，等待她的将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时间随着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流逝着，凌晨一点、两点……三点半…… 吴雅等人的斗地主已经结束，几人都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的《爱情公寓5》，希望电视里的演员们能让他们多些精神。 既然主动接下了守夜的活儿，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想失信。 “聊聊天吧，再看下去，我要睡着了。”邓琪琪主动打破了沉寂，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但又不想搞特殊化。 吴雅接茬道：“琪琪，要不我们再玩一会儿斗地主吧……” 林楠和邓琪琪一起摇头，她们此时完全对斗地主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还是聊聊天吧，随便聊点什么，或者你们两个给大家唱首歌……”林楠笑着对吴雅和邓琪琪说道。 就这样，深夜之中的五个人，一会儿聊聊天，一会小声哼两句歌，总算是等到了化妆时间。 化妆师并没又麻烦博文去接，而是自己找上了门。 敲门时是江北去给开的门，没想到一打开就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仍旧留着摇摇晃晃丸子头的三亚职业美妆UP主，张涵。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同龄的女孩儿，看样子是她的助手。 “江老师！”张涵激动的看着江北，竟是连手里的手提工具箱和化妆包都忘了放下。 江北挠了挠头：“啊，张涵吧？快进来吧，你们叶老师还等着你给她化妆呢。” 张涵连连点头，连带着丸子头也上下摇摆：“对哦，那我们有机会再聊，我先去给叶老师化妆！” 化妆的步骤大约要一个小时，做完这一切时已经接近清晨五点，娘家的亲戚们陆陆续续开始登门。 守夜的任务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之后的流程之中，林楠需要做伴娘，所以必须留在叶诗诗家里，其他人则可以小睡一两个小时。 博文带着江北三人下了楼，坐进了车里，趁着晨光还未完全升起，几人赶紧补了一觉。 几人当中最为疲劳的人，当属邓琪琪和吴雅。 一个是开了一天车，一个则是长途奔波而来，所以很快车后座便传出了两阵轻鼾。 邓琪琪长的并不出彩，甚至只能说比普通人略胜一筹，且神经无比大条，否则换做任何一个明星，也做不出今天她这一些列的举措。 跟着见过一面的朋友熬通宵，最后在车里睡觉…… 博文和江北聊了几句之后，也慢慢睡去。 虽然他们都进入了梦乡，但睡得都很轻，在良仁带着婚礼车队到来的第一时间，鞭炮声便把他们从睡梦中第一时间叫醒。 “人来了……”博文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道。 作为四处漂泊的歌手，邓琪琪早已习惯了这种休息方式，尽管她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但精神恢复的非常不错。 远比仍一脸惺忪的江北等人精神的多。 “我们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这边的婚礼习俗呢！”邓琪琪语气之中难掩兴奋，一边说着还不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江北打趣道：“看来当明星，也没有那么轻松啊……” 博文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邓琪琪长叹口气：“是啊，很难有正常的社交，如果不小心被偷拍到，说不定就会被说成什么……” 的确如她所说，圈内儿不少同行都因为私生活被曝光，而导致事业一落千丈。 “我们走吧。”博文使劲儿搓了搓脸，然后率先下了车。 大老远，江北就看到了身材高大面容中正的良仁，良仁也刚巧看到了他。 今天的良仁格外的精神，穿着中式新郎服，鲜红的衣服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分外喜庆。 “江北，怎么在这儿，没在楼上？”良仁一边走一边笑道，还顺手把江北和博文拉入了自己的接亲团里。 吴雅则和邓琪琪跟在主要以男生为主的接亲团身后。 江北爽朗一笑：“楼上的人太多，我们下来透透气儿，精神精神。恭喜你啊，终于修成正果了。” 良仁嘴咧除了一个大大的弧度，连两排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别提多开心了。 敲门的过程十分有趣，也无比热闹。 门内的女孩儿们问：你们来什么啊？ 门外的接亲团则答：娶媳妇儿！ “没有红包不给开门！”门内的女孩儿们则要起了红包。 然后门外的男孩们则说：“这防盗门也塞不进去啊，你们把门留一条缝儿，我们把红包给你们塞进去……” 如果没有参加接亲经验的女孩没准就给开了，但屋子里以林楠为首的女孩儿们，岂会不知这等伎俩？ “我们才不信呢，红包必须给~不然不开门~看到门口地上的二维码了吗？用手机转！”林楠主动承担起了“吃卡拿要”的工作。 伴郎们一听这话，连忙闪开，果然看到了地面上严丝合缝的一张边长约20公分的二维码。 “到账10元” “到账6.66元” “到账18.88元” “到账888.88元” …… 一时间，身边的接亲团都开始了扫码付款，金额有多有少，几块钱到几百块钱都有…… 听着里面接连不断的到账声音，接亲团们吼着：“小姐姐们，开门呐！” “不够，还要！”林楠今天是真的开心，竟然直接点起了名字：“博文还有江北，你们两个还没给呢！每人一千，不然不给开门！” 这话一说出口，良仁也笑了，对博文说道：“看来你婆娘已经被诗诗策反了。” “哈哈，也都怪我们，先叛变了。”江北在一旁说着，然后和博文分别扫码支付了1000块钱。 门开了，以两人为首，博文和江北紧随其后的接亲团瞬间鱼贯而入，原本就聚集了不少人的屋子里，霎时间挤得满满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 原本一夜未休息好的众人，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下，终于再次提起了精神。 第二道关卡是卧室门，不过好在卧室门和地板之间有着不小缝隙，良仁提前准备好的一沓红包派上了用场。 塞红包主攻手是博文，他身体素质向来不错，走的也是型男路线。 此时宛如一个甩红包机器，根本不等屋子里的女孩们儿要求，便蹲在门口开始塞。 “拿了红包，就得把新郎也拿去，不然我们就要暴力执法啦！！！”江北作为塞红包的弹药补给员，还担任着另外一个重要的岗位，喊话员。 软硬兼施，恩威并济，是当好一个喊话员的基本素质。 在饶河老家，每次身边的发小或同学结婚被他赶上，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会莫名其妙的担当这个岗位。 吴雅和邓琪琪在一旁看的一阵发笑。 “我以为江北是个安静的男生，没想到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看来你们两个很搭嘛，都是闷闷的表面，狂热的内心！”邓琪琪笑嘻嘻的瞥了眼吴雅，笑容暧昧。 生活在港城和湾湾的人，观念相对开放很多，尤其是在两性问题上，比之大陆，的确差距十分明显。 所以哪怕是有着明星身份的邓琪琪，也会有很多开车类的打趣话和玩笑。 吴雅脸霎时间就红了，之所以脸红是因为邓琪琪猜的太准了。 平时江北和吴雅给别人的印象多是一个温暖如玉，一个开朗如光。 殊不知，每次夜深，那都是两头被放虎归山的“野兽”…… “门开了！”原本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茬的吴雅，突然看到屋子的门打开了。 看样子博文和江北塞红包战术起到了成效。 卧室的空间比较小，所以除了良仁和摄影师之外，其余人都没有跟进去。 一群人都围在了卧室门口，笑呵呵的看着良仁和叶诗诗按照习俗完成着各项流程。 “哇，好漂亮！”邓琪琪眨巴着眼睛，满脸羡慕的对吴雅说道。 俏脸微红还未褪却的吴雅，也是完全被叶诗诗吸引住了目光。 人逢喜事精神爽，或许说的就是此时的叶诗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先别飘 接亲的流程一般分为两步，第一步在娘家。 女婿接亲，然后分别给女方家长辈敬茶点烟，有的还会在家里进行改口。 如果在家里改口，女方家长还要给男方改口费。 改口费一般都是10001块钱，象征着这个女婿是万里挑一，为的也是讨一个彩头。 良仁就是在家里改的口，当时那声“爸”和“妈”叫的可谓及其响亮。 仿佛土匪下了山抢亲一般，那股子豪迈逗得全场一阵哄堂大笑。 甚至连负责摄影的小哥都差些笑喷。 叶诗诗的母亲也是个温婉性子，父亲也算开朗，并没在意自己这个女婿的豪迈，反而也笑的十分开心。 “哎！” “哎！” 给过10001块改口费，女方家的接亲流程边算走完。 下楼时，良仁以公主抱的形式，全程抱着今日最美的叶诗诗，直到登上头车。 浩浩荡荡的车队，跟着头车缓缓开动，驶向两对新人的婚房。 博文和江北的工作至此几乎彻底结束，接上了身后的林楠，五个人跟在车队后面，不急不缓的行驶着。 新房的位置不错，在武大附近的天宝佳苑。 这个小区距离观湖书舍不远不近，看样子当时选房子时，最先考虑的应该就是叶诗诗未来照顾书舍生意的问题。 “林楠，你和博文给他们送的什么？”江北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准备礼物，之前的五千块钱良仁说什么也没收，愣是给自己退了回来。 博文打趣道：“林楠的礼物你就别惦记学了，学不来的。” 他这么一说，江北愈发好奇：“说说……” “我把书舍送给诗诗了，反正我以后大概率不能再任性瞎玩了，估计也要和博文一样，被拴在我爸身边，既然诗诗对书舍那么用心，就把我那一半股份也送给她了。” 林楠说的云淡风轻，可包括邓琪琪在内都听得有些懵。 听说过送大红包的、送奢侈品首饰的，但直接送店铺的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林楠这种土豪的行事风格，不能按常理去考虑。 “本还打算参考一下你的礼物，看样子这个想法行不通了”江北泄气道。 他现在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穷光蛋，身价算起来两千多万还是有的，可一甩手几十万的礼物，他现在是真的送不起。 博文笑道：“都说了，别惦记学了……” 最后，江北等人临时便道，去银行取了些现金，包了个8888元的大红包。 好在接亲车队行驶速度并不快，等他们赶到新房时，男方的流程也才刚刚进行到改口阶段。 只要还没去酒店，就还来得及。 “爸”，“妈”。 叶诗诗的改口，自然不会像良仁那样豪迈，温温柔柔又亲切无比。 良仁父母笑的简直合不拢嘴，连忙把改口钱递给了自己的儿媳妇。 一年前，老两口还不停的催促良仁找个对象，毕竟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没想到今年果然就给他们娶回了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儿媳。 这个儿媳妇，不仅学历比自己儿子高了不少，做饭洗衣也样样精通，是个能外能内又顾家的好女孩。 最重要的是，这个儿媳心地很善良，且面相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女娃子。 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和教育条件都没法和叶诗诗家比，人家不近不计较，甚至连彩礼这些繁文缛节都一概摒弃。 婚房也是两人合资，新车也是一块还贷。 这样的好姻缘，让老两口在亲戚里可谓赚足了面子。 至此，接亲的流程便全部走完，接下来的便是酒店环节和婚礼环节。 到了酒店，江北第一时间把自己包好的红包交给了记礼账的人，这之后才算踏实。 可等他一回头，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吴雅和邓琪琪却不见了。 因为是酒席是婆家娘家一起办的，所以酒店里的客人格外的多，足足又110多桌。 江北拉着博文四处找了一圈儿也没见到吴雅和邓琪琪。 正当他有些担心时，裤兜里的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正是吴雅。 “大叔，是不是着急啦？”电话里的吴雅调皮的问道。 江北四处看了一圈儿，还是没看到吴雅的身影，笑问道：“你跑哪儿去了？我以为你走丢了呢……” “不要担心啦，林楠我们三个和诗诗在一起呢，你们男的进不来的。” “行吧，注意安全就行，这地方人多。”江北叮嘱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既然和叶诗诗在一起，他也没必要过分担心，拉着博文坐在了良仁为他们安排的第三排的座位上。 婚礼的过程相较于接亲似乎就要无趣的多，婚庆公司的流程设计千篇一律。 到目前为止，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叶诗诗和良仁彼此的誓言。 良仁的嘴还是有些笨，背诵了不知多少遍之后还是磕磕巴巴：“感谢你成为我生命中的挚爱，成为我的唯一，分享我所有的梦想、渴望、蓝图，以及更多的一切，感谢你成为我今后生命中的伴侣，也许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但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我爱你！！” 并不算长的一段爱的宣誓，生生把包括叶诗诗在内的所有人女孩说的雾气蒙蒙，眼中都带着泪。 后台中，邓琪琪痴痴的看着舞台说道：“她好幸福。” 吴雅转过头看了邓琪琪一眼，她不经意的表情中，似乎透露出了一丝丝羡慕与悲伤。 作为公众面前的搞怪明星，歌坛小天后，邓琪琪似乎从未传出过绯闻。 可看她现在的表情，应该心里也住着一个深爱的人吧？ 想到这儿，吴雅透过后台的单向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三排傻笑的江北。 “傻大叔！”吴雅笑着低声呢喃道。 叶诗诗的确是今天最幸福的那一个，但吴雅觉得自己也一样很幸福。 等主持人起哄着让叶诗诗和良仁当众接了吻之后，婚礼的流程也基本上走完。 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一些普通的演出和敬酒。 所有人都以为又是一场普普通通，吃完就走的婚礼，却不成想下一刻就彻底让年轻些的来宾陷入了疯狂。 歌坛天后，港城铁肺，竟然携手西安女神出现在了舞台上。 起初，众人都还不信，等邓琪琪一开口，他们听到那特殊的声线之后，立马就确信了眼前这个人就是邓琪琪。 “我是邓琪琪，很高兴能参加到叶诗诗和良仁的婚礼，也感谢“西安女神”吴雅小姐姐能邀请我参加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婚礼，在这里我祝福新郎新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邓琪琪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顺势把发言的机会留给了吴雅。 上台演出的事情，是两个人昨晚在观湖书舍就做好的决定，之所以连江北等人都没通知，就是为了给叶诗诗一个惊喜。 此时刚巧敬酒敬到第三排的叶诗诗和良仁也满脸懵逼，吴雅他们是认识的，也知道她就是最近douyin上最火的西安女神，可邓琪琪这种重量级大明星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婚礼上呢？ 如果良仁没记错，这种画面就宛若魔力红的MV一样。 “怎么回事？邓琪琪怎么都来了？”良仁连忙跑到江北身边，不敢置信的问道。 江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人家早都来了，从昨晚在诗诗家守夜，再到今天接亲，一直都在……” “卧槽！”良仁不由得爆了句粗口，没办法，他实在是太惊讶了。 随即他又上下扫了一圈儿江北，疑惑道：“江北，你这提升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连邓琪琪都认得！” “人家不是冲我来的，是冲着吴大小姐来的……哈哈……”江北又露出了一副傻笑，一如当时在珞珈山上和叶诗诗表白后的良仁。 台上的吴雅此时缓缓开口，语气平缓道：“诗诗姐，良仁大哥，希望你们未来每一天都幸福，越来越幸福，幸福的如花一样。” 随着背景音乐的缓缓奏起，邓琪琪和吴雅合唱了一首《最重要的决定》。 至此，良仁和叶诗诗的婚礼迎来了高潮。 一首歌唱毕，那些年轻的邓琪琪和吴雅的歌迷，一股脑的围了过去，好在林楠在她们登台时就联系了酒店，叫来了保安。 足足十多个保安，废了好大劲儿才算护着吴雅和邓琪琪退出了酒店，坐进了林楠的车里。 跟着他们一道出来的，还有博文和江北。 五个人一溜烟驶进了马路车流中。 “你们两个胆子真大……”博文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笑道。 在京城时，他也看过不少次演唱会，也见过几次由于安保工作没做好而导致出现事故的情况。 显然，今天如果不是林楠机智，邓琪琪和吴雅想走出酒店，很难…… “好玩，好玩！”邓琪琪笑嘻嘻的晃荡着脑袋，似乎还在歌唱，一点儿没有自己是个大明星的觉悟。 “你这么任性，梅金枝不管你？”林楠在一旁不声不响的问了一句。 邓琪琪似乎是玩的嗨了，也没顾得上林楠昨天和梅姐的事情，直言道：“梅姐怎么不管啊，她是个工作狂，自然不能任由我松懈……” 林楠没再吭声，开始闭目养神。 回到书舍，江北几人都是直接躺在了读书区的地板上，头下枕着蒲团，他们是真的累了。 暖黄色的书舍，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愈发温馨，也愈发令人发困。 “困~”江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蹦出了一个困字。 “你别打哈欠啊？不知道哈欠会传染的嘛？”说着，邓琪琪也打了一个。 十五分钟后，原本是读书之地的观湖书舍地板上，五个人沉沉睡去。 第一个醒来的还是邓琪琪，然后是林楠和吴雅，最后才是江北和博文。 接近六个小时的补觉，让他们再次生龙活虎。 林楠和博文已经两天没回家，所以起来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开着车回了林家。 邓琪琪则和吴雅继续讨论约歌的事宜，只余下江北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事可做。 最后，他自房车里取出了笔记本电脑和相机，开始整理最近的拍摄的素材和旅行的心得。 也许是见过了生死后，又见过了新婚，江北的文思如泉涌。 不到三个小时，竟然写出了两篇水平奇高的文章。 一篇是分为几大段落的游记攻略，一篇则是近五年来他第一次动笔写的散文。 照片素材和视频素材以及游记攻略，他都一股脑的发给了江南三人。 现在江旅行各个平台的运营工作，他暂时都交给了自己的弟弟。 自己则只负责核心内容的输出和提供资金，其他一概不管。 他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完全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达到快速崛起的目标很难，毕竟想要商业化就不能在效率上落了下乘。 好在江南那个叫王侯的同学新媒体运营能力出奇的好，接手江旅行的运营工作初期就开始稳定涨粉。 并且在他的有意分割下，江北每次提供的素材都形成了上下集的分享形式，不仅完美解决了稳定更新的问题，还达到了吸引用户持续关注的目的。 甚至在各大平台，粉丝们都自发组建了“催更”小分队…… 也许是因为写东西太多专注，也许是邓琪琪和吴雅的脚步太清，江北自始至终都没发现，身后站着两个“偷窥”的人。 以至于等他合上电脑想要看看吴雅和邓琪琪那边的情况时，被这两个一见如故的女歌手吓了一跳。 “大叔，你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能告诉我们吗？”吴雅伸出手在江北的脑门儿上摸了摸，一脸费解和崇拜。 一旁邓琪琪的表情也和吴雅相差不多，崇拜，彻底的崇拜。 她一直以为，江北只是个技术很牛X很牛X的摄影师，没想到还是个玩文字的高手，非常高的那种！ 抛下那片引人入胜的游记不谈，单单是那篇两千字左右的散文，就已经令她心生共鸣。 “文字原来可以这么用的？”邓琪琪做了这么多年的偶像，终于在民间找到了一个自己的偶像。 江北赧颜道：“别夸了，再夸我就飘起来了。” 吴雅和邓紫棋非常默契的一起摇了摇头，齐声道：“先别飘，我们的歌词交给你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千丝万缕总相连 写游记、写散文、写自媒体推文，这些都是江北所擅长的，甚至是诗歌，在灵光乍现时也能手到擒来。 独独这歌词，他是没有丁点儿把握。 “我从没写过歌词，也不懂乐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的话，恐怕会让你们失望……” 江北做事向来稳健，不喜装逼，哪怕面前是自己的女朋友和国内一线大明星。 邓琪琪和吴雅相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中都藏着一抹狡黠。 “乐理这东西你先不要考虑，只说答不答应我们吧？”吴雅罕见的撒娇道。 江北摊了摊手：“你们不怕我搞砸了就行……” 吴雅和邓琪琪一起摇了摇头，完全不担心江北所担忧之事。 作为一个作词人，首先需要一定的文化底蕴，对文字的把控能力越强，便能越加清楚的表达。 其次，便是要掌握一定的乐理知识。 显然江北并不具备第二条，好在邓琪琪和吴雅都是创作型的歌手，乐理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 尤其是邓琪琪的创作经验丰富在国内年轻歌手中十分少见，而还未出道的吴雅便要差了一些。 “那我们开始？我叫梅姐送两把吉他过来吧。”邓琪琪说着掏出了电话，拨通了梅金枝的号码。 “梅姐，帮我拿两把吉他过来，我要写歌。” 电话里的梅金枝状态应是恢复了一些，语气不在如昨晚见过林楠后那样消极：“行，我半个小时内送到，小丫头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创作型歌手了。” 梅金枝所言不差，邓琪琪距离上次的新歌发布已经足足过了八个月。 不说一年一张专辑，但作为以创作型歌手为标签的邓琪琪，如果一年连一首单曲都发不出来，很容易被诟病。 半个小时后，梅金枝开着一辆不知从哪儿借来的保时捷来到了观湖书舍，手里提着两个吉他包：“两把吉他，一共9000块，记得还给我~” “这就转给你。”说着，邓琪琪就做出一副要转账的样子。 对她在了解不过的梅金枝气笑道：“别装了，知道你不可能给我转，好了，我还有几个朋友需要见，你们玩吧。” 说着，梅金枝就转身走出了书舍。 见朋友是真，但远没有这么急，之所以没像以往那样陪着邓琪琪，是因为她知道这里是林楠的书舍，所以她一走进去，就会浑身不舒服。 这种深入骨髓的内疚，比任何物理上的疼痛都折磨人。 就像在心里灌入一大瓶子的蚂蚁，任由它们撕咬心脏上的每一块儿血肉。 梅金枝离开后，吴雅和邓琪琪开始各自调试自己的吉他。 之所以选择吉他这种乐器，有三个原因。 一是因为邓琪琪已经很久没写过以吉他为主旋律乐器的歌了。 二是因为吴雅对其他乐器的掌握程度还处于入门级。 三则是因为她们两个都不是武汉本地人，尤其是邓琪琪，她在京城和港城都有工作室，乐器齐全，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武汉，只能退而求其次…… 调好了吉他，吴雅和邓琪琪同时给江北发布了他的任务，尝试写一版初稿。 并且邓琪琪还特意提醒了江北，不要想着是在写歌词，只当成是普通的散文或者诗歌就可以，而且还告诉他，曲子可以为他的词量身定做。 如果是圈里的作词人听了，肯定要羡慕死江北这个门外汉。 毕竟能让邓琪琪在歌曲创作上迁就别人，实在太过罕见。 江北这次没有再客气，毕竟邓琪琪和吴雅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怂就不是稳健了，而是真的怂。 “放心，肯定写出一首让林夕都点头的词。” 吴雅笑道：“大叔，别吹牛哦！” 江北摆了摆手示意吴雅不用管她，然后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取了出来，又跑到书架上翻翻找找了半天，最后拿着几本书回到了摇椅处，戴上耳机开始创作。 吴雅和邓琪琪见他已然进入了状态，便也捧着吉他开始讨论已经有了一丝灵感的曲子。 写歌是件神奇的事情，说的通俗点就像是做梦。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今晚会不会做梦，做什么梦。 噩梦还是春们，这些你都不能掌握，写歌在有些时候就是这样。 灵感就是抓不着、看不到，又无法掌控的梦。 江北沉浸在纯音乐的歌声里，头脑清明。 脑细胞在飞速的运作，手指在键盘上肆意的飞舞着。 他没像写游记时那样控制着措辞和造句，力争尽量写出好的东西，而是让思绪如脱缰野马，在脑海之中肆意奔跑着。 他只希望，这匹野马能够裹起狂风，制造头脑风暴。 爱情、友情、理想…… 积极、消极、失望…… 快乐、难过、悲伤…… 他从个人的过往体验中抽离着当时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只希望能够写出一阵见血的词。 时间在流逝，耳机里的歌单播了三遍，抱着吉他的两个女孩也放下了吉他坐在了他的身边。 江北对这些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写着毫无章法，毫无逻辑，甚至上下文毫无关联的文字。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已经在文档上码出了足足近八千字。 邓琪琪和吴雅看的不仅不无聊，甚至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些词的确天马行空，但的的确确都是能令人一阵见血的好词。 唯一可惜之处，就在于这些词不连贯！ 否则这洋洋洒洒八千字，怕是直接解决了邓琪琪接下来整张专辑的用词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北终于感觉到了疲倦，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们结束了？”见到吴雅和邓琪琪都聚在了自己的身侧，江北好奇的问道。 他还没意识到，他已经伏于桌前足足三个小时。 邓琪琪点了点头：“我们大概在一个小时前就休息了，可能你写的太入神了，完全没察觉到我们两个……” “大叔，你已经写了三个小时啦，赶紧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泡杯茶！”说着，吴雅就跑去为江北泡茶。 江北真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揉着已经发僵脖子说道：“看来今晚我的脑细胞肯定累死了一大片，你们两个怎么报答我？” 吴雅在远处抢答道：“给你一个请我们吃外卖的机会怎么样？” 一旁的邓琪琪听了之后一阵大笑，连连点头：“我赞成！” 卧槽？这怎么出力还得搭钱？ 江北大摇其头：“你们点着，我去遛狗……” 说着，他便一溜烟儿跑出了书舍。 临出门前又对吴雅喊了一句：“少放点茶叶，一会我回来喝……” 看着江北逃跑一半的背影，邓琪琪羡慕的对吴雅说道：“你们两个真好。” 吴雅神经大条不假，但也听得出来邓琪琪语气里的艳羡，随口问道：“你没想过找男朋友？” “想过，可是不敢。”邓琪琪说着起身回到了阅读区，摆弄了几下后搁置在了一旁，然后长呼了一口气躺在了地板上。 吴雅一边泡着茶，一边继续问道：“是因为怕影响工作吗？” 邓琪琪看着观湖书舍棚顶暖黄色的灯，随口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还不是最重要的。” 邓琪琪没有继续说，吴雅也知趣的没有继续问。 明星是个风光且高收入职业，但也是个处处都需要如履薄冰，谨言慎行的职业。 哪怕邓琪琪和吴雅如此投机，也不能推心置腹，永远都不能。 这就是职业的规则，也是由很多明星以丧失前途为代价验证的铁律。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更不想成为明星了。”吴雅把茶水放到了之前江北坐的地方，然后到阅读区席地而坐，和邓琪琪聊了起来。 “是啊，其实我现在的时间，又三分之二都是我自己很排斥的安排，综艺、网络节目、采访……这些事情很烦，真的很烦！可我毕竟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想要继续维护已有的名气和收入，就要不停的向前……” 邓琪琪皱着眉说出了一大段更像是吐槽的心里话。 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太久了，几乎快要让她喘不过气。 吴雅若有所思，问道：“那你平时休息，都用什么方式解压？难道就一直憋在心里？” 说道自己的解压方式，邓琪琪来了精神，腾地做了起来，反问道：“要不你猜猜？” “运动？” 邓琪琪摇头。 “电影？” 邓琪琪继续摇头。 “总不会是购物吧？” 吴雅说出购物时，表情已经变得很不自信，她觉得像邓琪琪这么大一个明星，花钱解压估计并不会太好用。 果不其然，邓琪琪还是摇头，不过这次邓琪琪没等吴雅再猜，而是主动说道：“倒立。” “倒立？” 邓琪琪说道：“没错，就是倒立！每次我压力过大的时候我都会去倒立，这样可以换个视角看世界，同时也能把脑子里的烦心事晃一晃，搅一搅，再加上体力上的消耗，整个人都会舒适很多……” 吴雅笑道：“你的方法的确很奇怪，我之前觉得压力太大的时候都会看看老电影，专门看喜剧片，比如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我就看了很多遍，每次听着电影里的人疯狂飙脏话，都感觉特别爽！” “星爷的大话西游也很好看。”邓琪琪作为港城人，自然对这位殿堂级喜剧大师的作品非常了解。 “看大话西游，我觉得压力会更大……” 相较于被捧上了神坛的大话西游，就吴雅个人而言，的确是九品芝麻官更符合她的解压需求。 正此时，遛完狗的江北和外卖员一起走进了书舍。 “给我就行。”江北客气的自外卖小哥手中接过了吴雅点好的夜宵，又随口问向吴雅：“吴大小姐，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吴雅和邓琪琪自阅读区走了出来，吴雅笑道：“当然~有啦~” 吃过夜宵，喝过茶水，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半，虽然下午补觉补得很爽，但毕竟昨夜基本没怎么睡，此时的三人都面露疲倦。 梅金枝的电话刚巧也打了过来，询问着邓琪琪今晚是不是还要疯一夜。 邓琪琪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再夜不归宿话，估计向来好脾气的梅姐也要发飙了。 过了半个小时，梅金枝开着保时捷接走了邓琪琪。 临别前，梅金枝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江北，问了个让吴雅和邓琪琪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认识高洪洋吗？” 江北点了点头，他当然认识高洪洋。 这个人有很多头衔，自己前妻孙叶的现男友，自己的前任老板，在拉斯维加斯被他和李静妍联手胖揍的倒霉蛋，未来甚至会成为竞争对手的媒体公司老总…… 只是不等江北反问梅金枝，她便带着邓琪琪开这场扬长而去。 车上的邓琪琪好奇的问道：“梅姐，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你怎么知道她和江北认识？” 梅金枝笑道：“给你送吉他的时候，高洪洋就坐在车里，这车也是人家借给我的。” “这和江北有什么关系？”邓琪琪皱眉问道，她能看得出来梅姐表情上的戏谑。 通过邓琪琪对梅金枝的了解，今晚她能问出那个问题，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讨厌江北，或者是她讨厌那个高洪洋。 另一种则是他非常看好江北，或者是非常看好高洪洋。 虽然邓琪琪拿不准梅金枝属于哪种，但从她表情上，邓琪琪认为前者的可能多一些。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梅金枝打趣的看了眼邓琪琪。 邓琪琪没接茬，只是笑道：“梅姐，你别转移话题。” 梅金枝随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高洪洋想要你未来三年的线上资源和宣传，这不就从京城那边追到了武汉！又很巧的看到了江北，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江北的事情，所以我这才随口问问。” “哦，这些事情你做主吧，我不参与。”邓琪琪说完就开始捧着手机刷短视频。 她对这些商业类的事务可谓一窍不通，并且完全不想过问。 梅金枝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字千金 锁好观湖书舍的大门，江北带着吴雅去了曾经自己住过的民宿，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删除当时那个房东的微信。 否则在深夜临时找一个能放置宠物的住处，的确有些费劲儿。 “之前我就在这儿住的，连屋子都是同一个。”送走了房东，江北笑着对吴雅说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自己对于武汉而言只是一个过客，却愣是找到了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 吴雅打趣道：“看样子武汉和你很有缘分，要不咱们别走了，在武汉定居算了。” 冰棍儿和巧克力趴在地板上正打闹的欢，东跑西颠。 江北躺靠在柔软的沙发里，眯着眼说道：“怎么不行呐，我们就在东湖边上买一所房子，面朝东湖，春暖樱花开。” 想想这副景象，江北都觉得惬意。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景之中时，吴雅轻轻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头侧贴着江北的头，声音浅浅，欲语还休：“要洗澡吗？” 丝丝旖旎，在房间中荡漾开来。 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爱情就宛如黑夜中的陨星，穿过大气层时会燃起熊熊烈火，凡是接近这颗星，都会被点燃。 当这颗陨星坠地，江北和吴雅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燃烧殆尽。 宛如洁白花朵的吴雅小鸟依人在江北的臂弯之中，两人变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深秋的清晨微凉，哪怕是在武汉，江北和吴雅这两个北方人也觉得有些冷。 “走吧，带你过早去。” 来了武汉几天，江北一直都惦记着过一次早，今天总算有了这个机会。 吴雅曾听江北讲过关于过早的事，也看了江旅行关于武汉的篇幅，作为个地道吃货，别提多开心了。 在武汉的清晨，过早的铺子数不胜数，由于两人起的晚了些，铺子里连个位子都没有。 好在良仁曾告诉过江北，如果过早吃热干面这东西，那必须要走着吃才是最正宗的。 民宿距离观湖书舍的距离并不远，江北边和吴雅一边吃着热干面，一边步行而往。 “大叔，昨天梅姐说的那个人是干嘛的啊？听她的意思，你们应该认识吧？”吴雅吃完了自己的一份儿热干面，顺手把江北剩下的半盒也一并拿了过去，边吃边问。 江北挠了挠头：“认得。” 关于高洪洋这个人，江北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吴雅介绍…… 前老板？前妻的现男友？ 见江北神色古怪，吴雅愈发好奇：“难不成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小秘密？” “他是孙叶的现男友，也是我之前的老板……”江北踌躇了半晌，直到快到了观湖书舍时才决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吴雅。 包括在拉斯维加斯和高洪洋那次不太美好的偶遇…… 他并非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在吴雅面前提起前期，对她会造成伤害。 但他又不愿撒谎，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坦荡一些，他相信吴雅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孩儿。 “去啊，必须去！怎么有这么贱的人？”吴雅听到江北说道那个狗屁前老板竟然要和孙叶订婚，还挑衅的邀请了江北后，吴雅气的连热干面都吃不下去了。 之前这种情节，吴雅只在电视里见到过，不曾想今天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江北拉起吴雅的手说道：“何必呢，和他们怄气，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吴雅眼镜后面的一对眼睛瞪得老大，气鼓鼓道：“不行！我们必须去，不然这口气容易把我憋坏了。” 她的性格向来如此，善良、阳光不假，但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软柿子。 她就是要让江北的那个前妻看看，你不要的男人，到底有多优秀！ 不是江北配不上你，而是你瞎了眼错过了他！ 吴雅的母亲张红霞曾对吴雅说过一句话，一个男人能否成功，她身边的女人占百分之五十。 如今正式验证这句话的最好机会。 “那就听你的，等回了京城，我们就去转转……”江北笑着揉了揉吴雅的脸蛋，这丫头护犊子的样子是真的好看啊！ 打开了书店大门，江北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泡了壶茶，第二件事就是又从书架上搬了一大摞书。 昨夜写的八千多字“歌词”，过于凌乱。 每句拆开来看固然都非常出彩，可就是拼不到一起去。 哪怕江北硬是像搭积木那样把各个并不相连的句子凑一起，也只显得驴唇不对马嘴。 今天的江北并不急着去打开思路，或者说整理思路，而是懒洋洋的晒着清晨的秋阳，躺在摇椅上看书。 这次他取来的书很杂，从鲁迅到尼采，从杨绛到村上春树，中西糅杂古今贯通。 吴雅也没来打搅他，而是跑到阅读区的角落里自己捧着吉他开始创作，任由江北像个悠闲的退休老人似的看着书。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邓琪琪推门而入，休息了一夜的她精神焕发，哪怕仍是口罩、帽子、墨镜全副武装，但仍然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嘿，江北，早上好啊。” 江北侧过头摇了摇手里的书，算是打了个招呼，笑道：“不早啦，这都快九点了。” 邓琪琪摘下墨镜，打趣道：“又不是上班，来那么早做什么啊？难不成你要当这书舍的老板了？” 江北大点其头：“没错，我正有此意，等叶诗诗来了，我就问问她能不能把这书舍卖给我……” “琪琪，我在这儿呢，快来，听听这段儿！”阅读区角落里的吴雅应该是在曲子的创作上有了突破，连声音里都带着难掩的激动。 邓琪琪一听，忙不迭的跑向了吴雅，根本顾不上和江北的聊天。 看着吴雅和邓琪琪又开始了音乐创作路上的探索，江北也收回思绪，继续捧着手里的书读了起来。 此时他看的，是来自史铁生所作的随笔文集《病隙碎笔》，对于史铁生，江北的了解并不少。 大学时，江北曾在导师的推荐下阅读过《我与地坛》，当时只觉得这个作者的笔触朴素真实又充满激情。 “且视他人之凝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如今再看他在随笔中的犀利文字，江北的灵魂被深深的震撼了。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哪怕在曲江书城捧读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时，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是对生命的坚持，对理想的坚持。 哪怕你的理想不被理解，哪怕你的目标被他人质疑！ 都不要怕，勇敢的走下去，去完成自己选择的路。 “鬼火，夜路……” 江北繁复咀嚼着这两个词，头脑中的风暴骤然卷起，若有如无之间，那一道灵感被他恰巧抓住。 他腾地一下从摇椅上做了起来，连电脑都来不及打开，从吧台的笔盒中拿了支炭笔，又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A4纸。 刷刷刷~ 洋洋洒洒，潦草不清的一大段字便写了出来。 看着手里这张真正的“草稿”，江北开心的笑了。 之所以笑，一是为了自己能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灵感而欣慰，二则是因为他已经很久不曾动笔写字，所以字迹略显难看……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哪怕他已经非常潦草、非常任性的泼洒笔墨，但等他把那一页纸摊在吴雅和邓琪琪眼前时，还是让两个女歌手大吃了一惊。 字如其人。 江北才气内敛，无锋无芒，但腹有诗书，胸有沟壑；所以他的字也是一笔一划之间，都带着内敛又肆意的矛盾美。 即又几分草书的肆意泼洒，又有几分楷书的刻意古板，最怪异的便是江北在这两种矛盾体之间，张弛有度，写出了另外一种漂亮。 他并没有练习过书法，字之所以好看，也只是因为小时候喜欢临帖，外加小学语文老师是个爱打手板儿的老太太…… 他还清楚的记得，小学时只要班级里谁的字写不好，都会被那个“凶老太太”用竹条儿打手板儿。 当然，他的字也只能忽悠忽悠吴雅和邓琪琪这种不懂行的人，真要是放在西安碑林赵福阳那种行家手里，也只能算是刚刚摸到了文字美学边缘的边缘。 邓琪琪和吴雅各自在心里默读了几遍词，表情变了又变。 先是觉得这副词很怪，比江北那字体更怪；在之后便又觉得这词很美，在梦幻与现实中徘徊着；繁复读了几遍自后，才觉得，这副词很深刻。 “大叔，这……是你刚写的？”吴雅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江北。 若说对江北的了解，吴雅自认闭着眼只靠手摸，也没有一处不熟悉；可若说对江北的不了解，她又觉得眼前的江北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洋。 江北挠了挠头：“的确是刚刚写的没错，但灵感却不是自己的，借鉴了它！” 说着，江北把书桌上史铁生先生的《病隙碎笔》拿了过来，继续说道：“你们可以看看，或许对看懂我写的词有些帮助。” 邓琪琪接过了书，拉着吴雅走到一旁开始翻阅。 她是唱情歌出身，也一直想摆脱情歌的束缚，之所以学习rap，也是为了拓宽自己的曲风。 可说到底，rap并非她真正感兴趣的方向，作为一个古典音乐世家出身的现代流行歌手，邓琪琪还是想在自己感兴趣的正常曲风下进行拓展。 如今江北这首词，便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没有急着去问江北，而是异常安静的拉着吴雅看起了书。 邓琪琪在尝试靠自己去读懂江北所作的词，尽量的去接近江北的创作初衷。 两个小时的时间，悄然而过。 江北的茶泡了三壶，手里新翻开的《瓦尔登湖》也已经读了七十多页。 不过这次，他没有看《病隙碎笔》时那样的灵感爆发，或许是因为翻译水平的原因，没能把梭罗所著的原汁原味翻译过来，或许是中西文化的差异。 “江北，这首词卖给我吧！”正当江北考虑要不要换一本读读的时候，邓琪琪来到了他的身边。 吴雅则还在阅读区仔细的研究着那词，是不是的还会拨弄几下吉他弦，似乎在为这词配曲。 听到邓琪琪要买词，江北有些意外，笑道：“说实话，我没给别人写过歌词，不知道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之所以没说送给邓琪琪，是因为他知道，邓琪琪既然说了买，就肯定是动了真心。 既然别人对自己的作品都如此尊重，江北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灵感之作，当成随意送人的东西。 “5万！新媒体版权还归你，并且你不用担心吴雅那边，这首歌我会和她一起做，录音时也会带着她。”邓琪琪报出了自己的价格，这样填词费用在国内甚至港台都很罕见，哪怕是林夕和方文山那种作词界大咖，也不过比这个价格高出一丝丝。 江北虽然不懂音乐圈，也不知道一首歌作词的费用，但5万这个价格的的确确让他颇为意外。 之前他也给很多自媒体写过约稿，印象中最高的稿费也不过千字200元，和邓琪琪给出的价格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成交。”既然邓琪琪给的价格这么高，而且还会带着吴雅一起唱，那么江北也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见邓琪琪似乎还有话要说，江北便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有事情就说吧。”被一个大明星，还是个女明星直勾勾的盯着，他是浑身不舒服。 “一直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如果你想去娱乐圈发展，我可以聘请你到我的团队。”邓琪琪思索良久，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她看来，江北和吴雅的生活的确不错，但似乎也并不如林楠和博文那样阔绰，不然也不会只开着一辆三十万不到的国产房车。 当然，如果她知道就单是陈树的盖亚集团就在江北这里投了1000万的宣传费，肯定不会伸出这条橄榄枝。 江北果断的拒绝道：“这件事情恐怕不行。” 邓琪琪皱了皱眉：“为什么啊？难道你不想赚更多的钱嘛？” 不到五百字的歌词，五万块钱，在当下稿费偏低的国内市场，的确可以用一字千金来形容。 第一百八十五章 酒后三两事 换做早以前的江北，面对邓琪琪的邀请，肯定会激动的吼出声来。 毕竟那时候的他还人穷志短，一切都要向“钱”看。 可如今的江北并不缺这点钱，自然不会为了钱而轻易改变自己对未来的打算。 看着邓琪琪不解的表情，江北解释道：“实不相瞒，我目前有自己的自媒体品牌，也计划这次回到京城着手创办自己的媒体公司，哪怕不开公司，我的收入也很稳定，虽然靠文字赚钱不假，但的的确确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打算。” 虽然他和邓琪琪接触的时间很短，但邓琪琪率真的性格让江北对她的感官不错，所以江北所说的话，都是实打实的真话。 对于他认可的朋友，江北不愿搪塞。 邓琪琪似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随口哦了一声，便返回了吴雅身边。 原本她和吴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曲子，就因为江北这灵感乍现的一首词，完全打翻了她和吴雅之前的创作计划。 江北的歌词鬼魅又深刻，十分惊艳，以她丰富的经验来看，只要曲子跟上水准，绝对能成为经典曲目。 再看她和吴雅之前做好的曲子，虽然质量也不差，但是曲风过于跳脱，显然和这词不是很搭。 没办法，邓琪琪和吴雅只能重新作一个曲子，之前做好的就只能留着给邓琪琪自己填词再用。 经过商量，邓琪琪又和吴雅确定了约歌意向，新词、新曲，共两首歌，吴雅都会参与到演唱之中。 这是邓琪琪私自答应的，甚至都不曾和梅姐商议。 要知道太多圈儿内新人都想和邓琪琪合作了，毕竟顶流小天后的流量价值摆在那儿。 而此时的吴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份情谊的宝贵：“琪琪，谢谢你。” 邓琪琪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的，只希望以后我们永远都和现在一样，不会为了利益而分开。” “放心吧，我并不想当明星，我和大叔一样，对未来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规划还不清晰，但目标已经有了。”吴雅扶了扶眼睛，眼神坚定的说道。 邓琪琪点了点头，她已经知道了吴雅想致力于慈善事业的想法，除了佩服之外，心里多多少少也隐去了一丝担忧。 并非她怕吴雅有了名气抢了自己的风头，而是她怕吴雅有了名气便难以保持现在这种纯粹。 搞音乐的才子佳人，邓琪琪见得很多，很多都在崛起的途中迷失了本心，最终导致夭折。 “吴雅，今晚我就得回京城了，这词的曲子估计短期也做不出来，等你也回去了记得找我，我们再研究研究，这首词我不想浪费，而且这词风和你很搭。” “行，刚好我们两个也快要回去了，回去我联系你。对了，这首歌词大叔怎么说的？同意卖给你了？”吴雅小声的打听着，眼神还瞥了瞥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看书的江北。 作为一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女人，吴雅对邓琪琪买词的做法异常赞同。 毕竟能让邓琪琪唱自己写的词，本就在圈子里算得上一种荣誉，如果还能赚一大笔钱，那更是美事一桩。 既能让江北获得名气，又能获得稿费，吴雅乐见其成。 邓琪琪点头道：“同意了，五万块一首，你的大叔快追上林夕的价格了。” “哈哈，人家的词写的也好啊，不然怎么可能值这个价钱！”吴雅仰着头傲娇的说道。 京城人“护犊子”的精髓，在这一刻被吴雅演绎的栩栩如生。 邓琪琪伸出一只纤细手指，抵了抵吴雅的额头，摇头道：“你呀你，真是见色忘友的典型……” 吴雅只是笑，也不反驳。 梅金枝接走邓琪琪的时候，特意拉着吴雅聊了一会，话题都是关于职业规划以及未来打算。 之所以如此，吴雅心里也清楚。 邓琪琪肯定已经把和吴雅约歌，并会带着吴雅出道的事情告诉了梅金枝。 吴雅不藏不掖，将自己未来的打算和盘托出后，梅金枝才将信将疑的带着邓琪琪离去。 其实梅金枝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既然吴雅能获得邓琪琪的认可，说明吴雅自身的能力绝不会差。 如果她真有打算扎根娱乐圈，梅金枝不建议手底下多一个才貌双全的女歌手。 虽然这会很冒险，但收益也符合梅金枝作为一个商人的预期。 只可惜，吴雅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哪怕她再如何暗示，也无济于事。 空荡荡的书舍，此时只余下江北和吴雅两人。 叶诗诗和良仁明天才会回来，林楠和博文今晚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猛地松弛下来的时间，让他们两个略感不适。 “大叔，要不要喝一点酒？”吴雅揶揄道。 “喝点儿。”江北大点其头。 从书舍离开，江北和吴雅漫步在东湖边，感受着秋夜东湖的冷冽微风。 吴雅裹了裹自己的外套，指着远处的小龙虾店说道：“小龙虾！” 说完，吃货一号小吴同学已经蹦跳着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挥手：“老板！我要一份最辣最辣最辣的小龙虾！” 江北本想告诉吴雅，别轻易逞强啊！ 可一切都晚了，吴雅已经点完了，并且怕江北阻拦，已经让中年老板去下了单…… 做到室外的大遮阳伞下，江北摇头道：“这边的辣，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吴雅豪横道：“放心，我花木兰，誓死不降！” 江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太年轻了…… 十几分钟后，老板端着一盆红彤彤的小龙虾走了过来，那诱人的光泽上泛着油光，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 吴雅套上了塑料手套，当仁不让的拿起一只小龙虾，开始游刃有余的“扒虾”工作。 “恩~”吴雅吃了第一口之后，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在武汉吃小龙虾，绝对是吴雅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之一，简直太好吃了！ 一秒、两秒、三秒…… 短暂的寂静后，吴雅俏脸通红，像被涂上了红色染料一般。 “这……怎么……这么辣？” 吴雅此时只觉得自己说话时都喷着火焰，嘴唇、舌头、口腔，仿佛都在有无数的针在刺她，整个嘴里竟然没有一块儿地方是不疼的！ 对于一个生于京城的人来讲，这种辣度，的确有点儿过分了。 江北连忙给她递了一杯啤酒，揶揄道：“辣不辣？” 吴雅接过啤酒猛灌一口，嘴里的辣劲儿好了很多，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已经秋天，这家店还有在外面的桌位。 之前感觉微凉的秋风，此时吹拂到脸上，竟是完全没有感觉。 见江北偷笑，吴雅嘴硬道：“不……辣，一点儿……都不辣……” 她自己完全没察觉到，此时的她说话都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江北也比较爱吃辣，但却不怎么能吃辣，见吴雅又拿起一只，他终于也按耐不住饕餮之心。 一大盆超辣小龙虾，配上一打冰爽凉啤酒，在江北和吴雅彼此的“嘲笑”声中，逐渐见底。 这顿饭吃到最后，江北和吴雅都已经大汗淋漓，看着彼此通红的“香肠嘴”，笑的前仰后合。 买好了单，江北和吴雅一人拎着一罐啤酒，悠闲的返回民宿。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 这样宁静的夜在这次出行中，并不罕见，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吴雅说了很多，比往常所有时间加在一起的话还要多。 也可以说，她的话题里，关于她自己本身对未来的打算，有了更多的想法。 歌手、慈善、理想…… 她逐渐捡起了一些这段时间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东西。 她也清楚的感知到，她和江北的生活不能永远黏在一起。 长此以往，她不仅仅会丧失对自己的自信，更容易丧失独立的思考能力。 江北身边优秀的人太多了，就如邓琪琪。 吴雅自觉目前除了长相，和邓琪琪比起来，自己没有任何优势。 她爱江北，除了江北的母亲，她敢拍胸脯说，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更爱江北。 可正因如此，她想让自己配得上江北。 这些直白的话，吴雅没有明说，但江北能感觉到。 他想告诉吴雅，他不在乎那些。 可不等他开口，吴雅已经用嘴巴阻拦了一切话语的递出。 她可能喝醉了，她可能真的醉了。 她不想听江北说任何话，一句都不想。 只想靠近他，再靠近他。 听着他的呼吸声，看着他的睫毛，嗅着他身上还未散尽的酒味儿。 江北轻轻的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撒着娇。 星空落在了湖里，却不曾掀起涟漪，月亮也落入了湖里，无声无息。 两个半醉半醒的人，回到了民宿。 巧克力趴在冰棍儿的身上，冰棍趴在地上。 吴雅忽的躺在了冰棍儿的身边，一把抱过黑漆漆的巧克力。 “巧克力，你怎么这么黑啊？是不是小时候掉进煤堆了？”吴雅醉眼朦胧的举着巧克力，问着令江北忍不住发笑的醉话。 巧克力异常的乖巧，只是用尾巴扫了扫吴雅的手背，喵喵的叫了两声。 “哈哈，你看看人家冰棍儿，多白！像个大棉花！”说着，吴雅又伸出手在冰棍儿的头上摸了几下。 很出奇的是，无论吴雅怎么“折磨”这俩货，冰棍儿和巧克力都不跑，反而还会异常的配合。 别说它们第一任女主人孙叶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就连江北喝多的时候，它们也绝不会如此懂事。 看来，吴雅真的很有亲和力，不仅身边的朋友都对她很认可，就连猫狗也一样。 和冰棍儿巧克力疯了一会，醉酒对吴雅终于来了困意，晃晃悠悠走到卧室，还不忘三步一回头的问江北：“我是不是喝多了？” 江北每当这时都会收敛笑意，非常认真的告诉吴雅：“没有，一点儿都没多，很正常。” 一直等到吴雅自己换好睡衣，躺进被我且熟睡之后，江北才牵着冰棍儿和巧克力下了楼。 “你们两个很喜欢她啊！啊？”江北虽然没多，但也又三分醉意。 想起这俩货早已被吴雅“收买”，就有些醋意。 冰棍儿仿佛真的听懂了江北的话，特意朝外转过了头，似乎想告诉江北，老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谁让你把我当男狗的权利剥夺了？ 遛狗遛了二十多分钟，江北返回了民宿，见吴雅没什么异样，便跑到客厅的书桌前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刚才吴雅喝多时候的样子，给了他太多灵感，本以为遛狗耽误了那么久，这份灵感早已消散，不成想竟是凝如实质，消散不去。 不知是否和当时系统奖励的文采属性提升有关，江北现在的灵感很多，而且对文字的把控能力也提升了一大段。 只要灵感涌现，江北几乎都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沉浸式”的状态，在这种状态里，创作似乎变得无比简单。 想到此处，江北呼出了久违的系统界面。 青海湖和西安的旅行，不知是因为太过走马观花，还是因为江北还有没走完的景点的原因，系统一直都没有跳出奖励。 不过此时的江北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多的纠结，从最开始的依赖系统到现在，江北早已变成了真正的“随缘”心态。 他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深知系统到目前为止为他提供的属性提升，已经足够让他过上非常高质的生活。 虽然系统的奖励间隔越来越久，甚至第一次出现了旅行结束不奖励也不说明原因的情况，但是江北没有丝毫在意。 抛开最直观的金钱奖励外，无论是美感和情商的提升，还是文采及英语能力的提升，这些奖励都足以让他鹤立鸡群。 原本不觉得自己如何特殊的江北，在一次次的旅行中，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蜕变。 醉意浅浅的江北，收起了系统的界面，然后开始把那份凝如实质的灵感，付诸指尖，在黑夜的键盘上，敲敲打打。 一段或许并不能取悦别人，但足以取悦他自己、又抒发了他真情实感的文字，一蹴而成。 ———— 傻丫头啊，你喝醉了 可你喝醉的样子，让人喜欢 你犹豫着的样子啊，像天上迟迟不落的鸟 你不要犹豫，尽管吻我就好 哪怕你吻得太用力，我的嘴唇很痛 我却不会和你分开 对现在的我而言，有什么比吻你更重要的事呢？ 傻丫头啊，你喝醉了 可你喝醉的样子，让人喜欢 你朦胧着的双眼啊，像飘着雾气的东湖 你不要哭泣，尽管抱我就好 哪怕你抱得太紧，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却不会和你分开 对现在的我而言，有什么比抱着你更重要的事呢？ 傻丫头啊，你喝醉了 你喝醉的样子 真的很让人喜欢 晚安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他这般人 第二天的清晨，江北和吴雅收拾好住了两天的民宿，又在超市买了大堆食物，打算开启回京的路程。 江北本还打算带着吴雅去体验一次知音号，但算了算时间，最后只得作罢。 不单是陈树在京城等着他，还有王继宽那小子明天也会到京城。 江北临行前去见了一次叶诗诗和良仁，这次不是为了去祝福新婚二人幸福快乐，而是和良仁商量一些关于工作上的问题。 武汉不仅会有张总的分公司落户，江北自己也打算在这边成立一个工作室。 这个想法是在昨天吴雅和他开玩笑留下来之后才有的。 京城偏北，连通北方相对方便，但对南方的辐射就要差很多。 而九省通衢的武汉，显然是一个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的选择，外加江北天然对武汉就有着一股不同的亲近感，也就让他最终确定了这个选择。 良仁对江北开公司的想法有些诧异，他怎么看江北都不是一个能玩转商业的人。 “我没有媒体运营经验，除了能拍些照片，其实真的没什么能帮到你的。”良仁面对江北的邀请，实打实的说出了自己目前的能力。 江北则笑着告诉他：“要的就是你在这儿当摄影师，运营方面的人才，我会外聘，不过我肯定是不常在，所以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良仁再笨，也明白了江北的想法。 “你也不要有压力，这次在武汉做工作室，初期的人不会太多，大概只有5-8个人，初期你们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根据总部下发的任务进行拍摄，唯一一点特殊的就是，可能会有不定期的出差……” 江北说着还耸了耸肩，对此他心里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良仁和叶诗诗新婚，他就要让良仁出差…… 云南的文旅城项目如果落地执行，江北的想法就是让武汉这边的人过去。 思索良久，良仁拒绝了江北的邀请。 他搂着叶诗诗的肩膀对江北说道：“江北，我真的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而且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所以……” 江北本以为他会答应的很爽快，毕竟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未来发展，他提供的条件都非常不错，但是没想到良仁竟然还是拒绝了。 “还是要谢谢你，江北。”叶诗诗在一旁笑着说道，她其实更想让良仁跟着江北，但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自己身边这个稍显木讷的男人已经是她的老公了，两人在一起又不缺钱，没必要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江北摆了摆手，笑道：“没事，这次也是我急了……” 虽然被良仁拒绝了一次，但离开武汉的时候，江北的心情还是很不错。 在路上，江北想了又想，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其实一开始他的提议或许就不太对，现在怎么看把良仁这种朋友变成雇佣关系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 就如他自己也一直和张厚风保持着平等的关系，如果张厚风以上下级姿态面对他，江北也绝不会去任职。 至于武汉工作室的事情，肯定还是要执行，但具体人选这次他决定回去仔细和张总取取经。 就如良仁所说，商业运作，并非江北强项。 归途之中，吴雅归心似箭。 加之吴大小姐最近驾驶技术越来越老练，返程的路走的奇快，一路都可谓风驰电掣。 好几次江北都觉得吴雅是不是偷偷留了李静妍的联系方式，不然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有“赛车手”的味道了？ 一路上感受着山川湖河的掠过，距离京城也愈来愈近。 过了黄河，天气的变化瞬间明显，气温骤然变低。 也是在这时候，江北和吴雅才想起来，此时的北方已经初冬来临，甚至东北深处，如江北老家那边，第一场雪没准已经来临。 傍晚时，江北和吴雅濮阳停下了脚步，打算安顿一夜再继续向前，毕竟吴雅一个人长途跋涉太过冒险。 两人这次没有溜达的打算，所以一切从简。 吃过了饭，又订了家酒店之后，时间已经接近8点半，按照他们的作息时间，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安排。 但在人生地不熟的濮阳，这两个小时似乎并不能做什么。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酒店。 开了一天车的吴雅洗过澡后便早早睡去，长途驾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还是很疲惫的。 听着吴雅轻微的鼾声，江北也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个香甜的夜，两人都没做梦，睡得踏踏实实。 第二天再出发，精神状态可谓达到了巅峰的两人一改前一天的安静风格，开始在车里开启“嗨皮”模式。 连车载音乐也从之前的轻缓民谣，直接换上了节奏感超强的欧美电音。 到达京城前，江北和张厚风约好了时间，因为这次回京城他要办的事请太多，必须争分夺秒。 听着电话里久违的贫嘴，江北心情更是好了很多，愈发期待这次的回归。 八家嘉园楼下的宠物店内，张总正在抱着他那只白色糖宝等待着江北。 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个大男人竟然会把地点约在宠物店。 更不会想到，接下来他们会在这家宠物店里，讨论动辄几百万的商业项目。 当江北推门而入时，最先有反应的是巧克力。 因为它第一眼就看到了张总怀里的“女神”，嗖的挣脱了江北的怀抱，噌的跳到了张厚风的怀里。 “嘿，丫真是个色猫……”张厚风无语的看着巧克力。 江北则是抻了抻懒腰，把冰棍交给了宠物店老板大姐：“姐，帮我给它们洗洗澡，好几天没收拾了……” “吴雅呢？”张厚风见江北身后空无一人，好奇的问道。 “回她家了啊，毕竟我们两个出去这么久了，怎么也得先让她回家看看。”江北赧颜道。 张厚风嘿嘿笑着靠近了江北，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情况？新姑爷不在老丈人呆着？跑来找我？” “晚上肯定要去，现在这不是还有点儿时间嘛，想过来和你聊聊。”江北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张厚风啧啧啧的看着江北，眼神上下扫了两圈儿，不住摇头道：“你小子不对劲，很不对劲！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 江北哈哈大笑道：“张总就是张总，眼光毒辣！的确有点儿事情要向你请教请教。”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江北把自己这次出行的大概都和张厚风讲了一遍，并且着重讲到了关于自己打算扩大江旅行规模的事情，以及在武汉开设工作室的事情。 张厚风听过之后频频点头，对江北的决定非常赞同之余，打趣问道：“嘿，当时我找你合作你怎么不肯，人家找你一次，你就答应了？你这可有点儿不局气了！” 江北自然知道张总在和自己开玩笑，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之所以答应陈树，也是因为他只是单纯的购买我的广告资源，其实他也提过入股江旅行，但我也拒绝了。” 张厚风拍了拍江北的肩膀，大笑道：“哈哈，知道，如果真让人入股，我相信你肯定会第一个想起我！我张厚风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对了，那个陈树和盖亚集团我听说过。” 江北知道像张厚风这种圈子，知道的内幕会更多，所以他好奇道：“怎么说？” 张厚风皱着眉思索了着说道：“内个词叫什么来着？形容一个人很年轻，但是很老辣，就tm的在嘴边，可就是想不起来……” 江北笑道：“少年老成？” 啪！张厚风一拍大腿，连说了4个对：“对对对对，就是这个词，这小子在我老爹他们嘴里评价可不低，能把他老爹搞不清的烂摊子盘活，圈儿里人谁提起来都佩服。” “人品怎么样？”江北问了句很门外汉的话，但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张厚风摇头道：“玩商业的，那有几个大善人？只能说他口碑还不错，至少没听说过他做过什么上房抽梯的事儿……” 江北微微点了点头，有张厚风这话，他就更放心了。 张厚风继续道：“至于你说的武汉工作室的事情，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考虑，既然良仁那边不能帮你，你自己又不能抽身，还是先把一摊儿顾好再说；等把这边的团队和人培养起来了，再去考虑走下一步的问题，不然步子迈太大了，容易……” “扯到蛋！”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明天估计就会去见陈树，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接单，而且金额还不小，真有点紧张。”江北伸手朝张厚风要了根烟，推开门走出了宠物店，站在门口开始吞云吐雾。 张厚风紧随其后也点了一根，笑道：“没什么好紧张的，干活拿钱，挺简单的事儿。” “再怎么说人家的身价也是老大级别的……”江北苦笑道。 之前在茶卡相遇，江北还真没觉得自己有多紧张，甚至在讨价还价时还很收放自如。 不知怎地，回了京城之后，当他看到大厦林立的都市，反而变得紧张了起来。 张厚风轻声道：“在我爹面前你都没紧张，一个陈树就紧张了？”说完，张厚风还对江北眨了眨眼睛。 一个陈树？还“就”？ 果然张总豪横起来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不过还真别说，听了张厚风这句话，江北紧张的情绪褪去不少，他笑道：“也是，再怎么说咱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了……” 张厚风哈哈笑道：“行啦，你去忙吧，时间不早了，老丈人那边得伺候好，猫狗交给我就行，明天去我家取的时候，刚巧还能顺便看看我爹，老头儿念叨好几次要和你下棋了。” “行，那明天见。”江北说完便跨下了台阶，朝着停车点走去。 虽然医生不让开车，但他还是有些手痒，刚才从吴雅家出来，吴大小姐死活不给他房车钥匙，导致他只能花钱打车。 “幸好还有……”江北抛了抛手里的野马车钥匙，坐进了“琼B9TM45”的驾驶位。 尝试了微微发力，发现自己的手臂完全没有异样之后，江北便放心的开着车赶向吴雅家。 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老京城人的规矩，所以很不出意外的，江北再一次吃到了一顿正宗的老京城炸酱面。 大小适中的五花肉丁酱、切成丝儿码好的黄瓜、葱，规规矩矩，板板整整。 张红霞和吴庆德情绪显然都不错，两个长辈和两个晚辈其乐融融。 尤其是“准丈母娘”张红霞，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女婿身上，问东问西的同时，处处透露着想让江北和吴雅早点儿结婚的话茬。 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女儿嫁给这个曾经她并不怎么看好的二婚男人。 “妈！……”实在忍受不下去的吴雅，拉起江北就往出走，此时的她早已满脸通红。 除了吴雅之外，其他三人都不由得笑了。 自吴雅家出门后，江北揶揄道：“怎么了，屋子里有那么热吗？” “热，很热！”吴雅轻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在了前面，脚下则是每一步都踩着一个格子。 因为此时京城已经初冬，天气不似之前暖和，江北和吴雅也都穿上了厚实的衣服，所以吴雅这个姿势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咦？这车……大叔，你竟然偷偷开车了！”吴雅眼睛很灵敏的发现了那辆“穷B”。 江北心道大事不妙，赶紧打哈哈道：“手痒，没忍住，不过你看，这不是没什么事儿么……” 吴雅气鼓鼓的盯着江北，一字一句道：“复查之前，不！许！开！车！” 正此时，一阵风掠过，将吴雅的头发吹的飘扬又凌乱。 在路灯的光芒下，江北觉得，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会比此时他眼前这幅画面更美了，当然也不会再有他这般幸福的人了。 “大！叔！” 江北回过神，笑意温醇的点了点头：“好嘞~复查之前，绝不开车。” “这还差不多！” 说完，吴雅又开始转过身，一个一个的踩着格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白驹过隙，黑马降临 在京城的时间过的很快，快到让江北只觉得时间被人调成了2倍速模式。 或许是因为他在复查前的十几天时间里，办了太多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去了张厚风家。和他的父亲张祥林下了几盘棋。 已经渐渐在退居二线的老人见到江北，显然心情不错，又听说江北去了西北那边，话题便多了很多。 当他听到张厚风讲述了江北救人的事迹后，张祥林对江北的认可度又提了一个档次。 “虽然莽撞了点儿，但一样能说明，你这孩子心善。好！好！好！” 这是张祥林当时的原话，一连大声说了三个好字。 相较于老爹的评价，张厚风的语气则要更通俗：“傻逼是傻逼了点儿，但这事儿到什么圈子都能吹一年的牛逼了。” 而棋局方面，江北则不出意料的完胜，最后一盘如果不是江北故意放水，张祥林估计还不能赢。 只不顾江北的放水痕迹过于明显，被张祥林一眼看穿，指着他笑骂道：“你小子学贼了，这一趟看来收获真是不小。” 善而不愚，张祥林很喜欢这样的江北。 他不仅留了江北在家吃饭，还硬是拉着这个晚辈，和自己小酌了两口。 酒桌上，江北给张祥林讲了自己这一路的见闻和感悟，以及他对人生和未来的规划。 作为江北所接触到的人中成就最高的人，张祥林的意见江北很看重。 也相信和这个睿智的老人聊天，自己能学到很多宝贵的经验。 一顿饭吃下来，张祥林着实说了不少自己的看法，既是说给他看好的晚辈江北，也是说给一旁全程陪同的儿子张厚风。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接近江北，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用“迂回”策略教育自己的儿子。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身强体健，精神头像是用不完的年轻军人，而是一个已经老态毕现的老头儿。 这么多年和张厚风的关系很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这种局面已经无法改变，只好想了这么个办法。 他不缺钱，也不用为儿子未来的生活所担忧，唯一怕的就是张厚风不走正路，没有好的人生曲线。 毕竟京圈儿的后辈里，惹祸走歪道的太多太多。 好在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发现自己的办法确实有了效果。 张厚风的改变很大，不仅在事业上更加成熟，在生活里也不在刻意的躲着自己。 而江北自然想不到这么多，只觉得张大爷对自己真是不错，想着年前一定要抽出时间把答应人家的剧本搞出来。 不然下次都没脸进这四合院。 第二件事，王继宽入京。 懵懂无知的少年，在老爹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了京城这座大都市，找到了江北。 江北把他安排在了八家嘉园租住的房屋之内，而自己则搬入了棕榈泉的新房。 面对江北这个大恩人，王继宽心怀感激，而且一心想要报答，表明自己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工资什么的也无所谓。 江北不是什么老手艺人，所以也没有严师高徒那一套规矩，只告诉他这个月自己的公司会逐步聘请各岗位的人才，到时候会让王继宽跟着业务总学习，至于能否学出成绩，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程度。 为了让这孩子心里有谱，不至于学的迷茫，江北很细心的为他制定了整套的学习计划和作息时间表。 从早到晚该干什么，怎么学习，学习什么，一应俱全，甚至连职业规划和发展方向都为这孩子提前做了两份。 技术岗位、管理岗位的二选一。 王继宽选择了管理岗，或许说是在江北的强烈建议下选择了这条路。 在接下来的几天，江北除了见吴雅之外，办事的时候几乎都带着他，为的就是让他开开眼界。 也是在这个阶段，让王继宽渐渐明白了自己抓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第三件事，千云旅拍走了一趟。 给自己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批下属开了个小会，顺便分享了一些这次出行带回来的作品。 虽然仍是以风景为主，但无论从构图、视角还是后期处理上，这些作品都让那些摄影师感受到了不同，感受到了真正大师的手法。 其实感受最深的还不是他们，而是王继宽。 千云旅拍的装修很高档，毕竟是做视觉服务的机构，外加张厚风不差钱，所以第一次接触这么高档环境的王继宽，很震撼…… 其次，他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的恩人江北，是个在摄影行业隐藏boss级别的人物。 在离开千云旅拍之前，江北还带走了一个人。 他目前唯一的徒弟，胖摄影师熠玺。 第四件事，签约完成。 江北以江旅行品牌的名义，签下了和陈树的盖亚集团的合作协议，协议包括1000万广告费用以及盖亚集团在云南的文旅城的0.5%的股份。 要知道这个文旅城项目单是投资就超过25个亿，按照陈树提供的资料来看，项目建成后三至五年内，价值有望会达到100至150个亿。 江北当时不由得感叹：看来还是地产项目赚钱…… 按照100亿计算，他拿的0.5%，值5个亿。 当然这都是在项目开发乐观的情况下计算的，如果项目不乐观，可能这0.5的股份一文不值。 毕竟国内文旅城项目正如雨后春笋般冒头，并且有很多项目都烂尾在了半路，别说赚钱，甚至成了尾大不掉的毒瘤。 不过既然陈树在这种大环境下，还是选择进入文旅城的热潮，说明这事儿肯定还是有搞头。 至于如何做好，既要看陈树的能力，也要看他选择江北的这一手羚羊挂角能不能起到奇效。 第五件事，也是对江北而言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正式扩大了江旅行的规模，从以他为主的一个“小作坊”，变成了一个人员齐备、规模正规的新媒体公司。 公司短期的运营目标很清晰，服务未来一年的盖亚集团文旅城项目，及拓宽当下公号内容。 文旅城项目的合作分为两个环节。 一是江北承诺的全部广告位置，二则是托管整个文旅城项目的网络形象及网络销售工作。 这里面较之前和陈树约定好的事项多了一条网络销售服务，不过陈树自然不会让江北白白出力。 一切通过网络渠道成交的客户，都会给江旅行提成，提成额度是京城行业平均线，房款的3%。 也就是说，只要通过网络销售出一套房子，江北的公司就能收取一定的费用。 假如100万的房款，提成就有30000元。 公司在从3万元的利润中抽取一定量的提成，分配给负责该业务的业务人员作为绩效提成。 这方面的合作是江北主动提出来的，陈树虽然思维超前，但对于网络卖房并不看好，毕竟这种大宗交易在当下国内并没有特别成功的先例。 相较于陈树的悲观，江北则要乐观很多。 他不仅认为网络买卖房有搞头，而且还认为很可能会是房地产如今处处红海情况下的一条出路。 网络售房、直播卖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针对盖亚文旅城的一次大动作。 虽然在问过张厚风后，仍是没得到赞同，但是他还是花了大价钱，孤注一掷的决定启动这方面的业务。 既然下定了决心，公司的扩大过程就会很快，或者说江北的钱掏的很快。 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他为各岗位人才出的薪资待遇普遍高于同行水平，不过要求相对也严苛很多。 技术类岗位主要以文案、剪辑、摄影、运营、平面设计等岗位为主，管理类及职能类岗位则以运营主管、业务主管、财务主管、人事主管等岗位为主。 招聘工作很繁琐，也对专业能力有不小的要求，所以江北雇佣了专业的人力服务公司，并和他们签订了长期的合作协议。 在把整个公司人员配齐后，江北把江南三人完全剥离出了当前的体系，成立单独的对外输出部门，只负责海外账号的运营。 当然这个决定是他在和江南、王侯、杨旭东三个人沟通之后才下达的。 因为涉及股份，江北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们开诚布公。 之所以将业务剥离出现有体系独立运营，是因为江北在整个招聘过程中，并没发现对这块儿业务有能力的人才，所以他们三个将会是这方面业务的大心脏。 所以江北决定在运营上完全撒手，将大权交给这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高材生。 江北自己也承认，这一步走的风险不小，但他还是决定赌一把，输赢先不考虑。 至于他们三个的股份，江北也做了变动。 从之前的每个人3%提到了10%，只不过调整成了海外业务方向的股份。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条，一是激励他们的工作动力，二是便于管理。 毕竟按照之前的股份比例，加上江北二次的资金注入，他们原有的每个人3%的股份，将会被稀释到无比可怜的地步。 安排好了公司的各项发展规划，江北对自己也有了比较清晰的定位。 在管理方面，他是舵手；在业务方面，他是江旅行核心价值点。 舵手的工作很简单，制定好大方向发展之后，要做的就是把控。 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他尽可能的放大了各个岗位管理者的管理空间，但也要求人事和行政做出了一整套完备的公司管理制度。 说简单点儿，他两年之内如果不出意外，不会插手太多公司管理上的事情。 顶多看看季度报表和工作总结。 而在核心价值点方面，仍将会是他的主要工作内容。 旅行、摄影、文案…… 毕竟在这方面，他是无可替代的。 同时为了保证江旅行的丰富性，原本以单独江北为主的自媒体，都会拓宽内容输出。 将不仅仅局限于江北的单一输出，而是会增加硬核攻略类的内容，高中低档一应俱全，并且会建立开放平台，吸收全国驴友的优质攻略。 说白了，这方面的业务的目标就是成为国内最大的旅行交流平台。 不得不说江北的思维很活跃，野心也不小。 无论是和盖亚合作的网上购房、直播购房项目，还是交由江南负责的海外对内业务，以及靠硬核攻略分享为住，从而达到革新旅行平台目的的新版块儿…… 无论哪一个方向做出成绩，收获肯定都不会小。 或许正因为他的超前目光和大胆布局，让新组建的“江旅行”上下都充斥着一股积极向上，未来无限的气氛。 一直到复查的前一晚，江北总算是忙完了各项工作，不说井井有条，也算是理清了脉络。 公司的组建过程的工作很繁重，至少在公司筹措扩大的这半个月时间内，江北着实累成了狗。 好在他现在并不缺钱，在各个关键岗位上也都聘用到了理想的人才，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钱如流水般开始消耗，装修办公室、购买器材耗材是大头，入职人员的福利及社保也不是小钱。 原本财大气粗的江北，在完成这些事情后，积累的近一千五百万现金流，消耗掉了整整三分之二。 而剩下的钱，他也一并交给了财务，作为公司的流动资金。 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近50人的团队已经趋于完善，江北心里也逐渐了有底。 他这次应该属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创业，第一次当老板。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很忐忑的，毕竟他将面临的是完全陌生的事情，并且无人可以依靠，一切都要以他的意见和建议为主导。 稍微偏差，就可能导致整件事情的夭折。 好在江北稳扎稳打，每一步都慎而又慎。 半个多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桩桩件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很顺利。 唯一头疼的，或许就是当下的资金问题。 500多万的资金，既要保证近50个员工的开支，又要布局未来多平台的广宣计划，任谁看都会感到头疼。 只不过，不等江北头疼太久，张厚风就为他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 千云旅拍的线上广宣业务也将托管给江旅行。 这个刚刚成立的公司，转眼间成了手握两大项目的媒体界黑马。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盖亚的水很深 忙完了公司的事情，江北要做的便是复查。 整个复查的过程很顺利，虽然他山南海北跑了一大圈，但愣是没影响到手臂的恢复。 王继宽本想陪他一起来，但被江北拒绝了。 只告诉他跟着公司目前的业务负责人及其他负责人学习经验是最要紧的事情，同时还给他画了个大饼。 等到南方分公司成立，无论是在武汉还是在杭州，亦或者是上海，王继宽都有机会成为负责人。 唯一前提是，他能拥有这个能力。 面对这样的大饼，没人会不心动，王继宽自然也不例外。 正因为有着江北为他提供的学习便利，他自己也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完全有机会成为江北口中的那个负责人。 至于江北，则对这件事抱着观望的态度。 他很想知道，一个少年拼了命的努力，能不能创造出一个小小的奇迹，他拭目以待。 从医院出来，江北拨通了吴雅的电话。 “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我就不过去你那边了，一会儿飞云南。” 吴雅最近很忙，甚至忙的程度丝毫不弱于江北。 和邓琪琪写歌录歌，通过张厚峰联系上了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公益视野的唐语嫣，并且确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确定了以公益为主的歌手路线，所有收入的百分之七十都将捐献给唐语嫣的贫困儿童教育基金会，专款专项用于解决偏远儿童的教育问题。 同时，吴雅也成为了江旅行第一个签约“艺人”，全部的宣发工作都交给了江旅行。 当然，这一切都是免费的…… 对于吴雅的成功出道，功劳最大的当属邓琪琪。 不等新歌写出来，就在微博和各个媒体上公布了她与吴雅写歌过程中的有趣视频。 并且特别艾特了“西安女神”。 很快，热度刚刚平静下来的西安女神，再次登上热搜。 “邓琪琪称她为老师？西安女神究竟是谁？” “西安女神的全部资料” “……” 各式各样的话题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热度还都出奇的高。 正当经纪公司蠢蠢欲动想要签约这个流量新星时，才发现她早已被一家名为“江旅行”的新媒体公司签下。 一个艺人，不签经纪公司，签约媒体公司？ 行内人都觉得，这丫头肯定让人家骗了…… 毕竟这家江旅行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一个能够把她培养好的公司。 吴雅自然对此毫不在乎，全心全意扑在歌曲创作的事情上。 而她之前那五万多个粉丝，应该算是这次吴雅出道事件最开心的一波人。 包括佟颜硕在内，这波老粉丝可谓成了吴雅“自来水”的主力军。 并且随着邓琪琪的频繁发布创作花絮，这批“自来水”的规模越来越大。 渐渐的，吴雅的历史被发掘了一部分。 酒吧驻唱、地下民谣大小姐、网易云最温柔的民谣歌手…… 不知是江旅行在背后做为推手，还是自来水军自身过于强大。 吴雅的热度开始呈现出居高不下的势头。 在江北乘飞机到达昆明的当天，吴雅的声势到达了顶峰。 一首无论词曲都令人惊艳万分的《魔鬼》，横空出世。 做为巨星邓琪琪的新单曲，这首歌的关注度本就高的离谱，如今加上吴雅的热度，可谓备受瞩目到。 “魔鬼总是低声嘶吼，眼中锁着天使眸……” 歌词诡谲中蕴藏深意，似是把故事娓娓道来，好听的同时回味悠长。 尤其是副歌部分的超低音，像极了被放逐到地狱边缘的魔鬼发出的低吟，震撼人心！ 可谁都没想到，副歌的部分竟然是由吴雅完成演唱。 所以与其说《魔鬼》是邓琪琪的新歌倒不如说这是吴雅的新歌！ 作为港城歌手的邓琪琪，她在内地的成名便可以用一炮而红来形容。 不成想，在她的帮助下，吴雅以比她还要夸张的速度一炮而红。 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太多人去注意《魔鬼》的作词人一栏，江北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昆明的空气很清新，江北落地后就有这样的感觉。 而且昆明的温度也不似三亚那般炎热，就仿佛京城的初秋，不冷不热，只让人觉得舒服。 之所以来云南这么急，是因为要参与盖亚文旅城的项目会议，因为区内的楼盘施工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园林、景观、配套等方面的工作。 陈树的原话是：“兄弟，这次会议我也到场，会正式把你介绍给各项目负责人，对未来对接业务有帮助。” 项目并不在昆明，但会议地址还是选择了昆明，一是交通方便，二则是因为陈树在昆明还有一个学区房楼盘需要他们内部讨论。 为江北接机的人是盖亚集团的下属文旅城项目的副总，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挺着大啤酒肚。 “江先生，你好，我是哈彬，盖亚文旅城项目的副经理，陈董派我来接你。” 哈彬的长相很讨喜，属于不论是谁，只要看到他都不会讨厌的那种。 圆圆的脸，真诚的笑容，加上一副厚重的眼镜，宛如一只熊猫。 江北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辛苦哈哥了，其实派个司机过来就可以的。” 哈彬很客气的接过了江北的行李，帮他放到了后备箱，客气的说道：“哪儿能呢？陈董已经说了，你现在是盖亚文旅城项目的股东，怎么说也要有这个待遇的。” 这马屁拍的让人舒服，既不生硬，也不降低哈彬自己的身份。 不得不说，哈彬是个交际上的高手。 江北没再说什么，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跟着哈彬一路赶往昆明洲际酒店。 酒店的会议厅内，陈树居中而坐，身侧右侧位置上空着一把椅子，这是给江北留的。 盖亚集团虽然名为集团，其实除了江北这次在盖亚文旅城项目上占了0.5%的股份之外，便只有胡欣占了总公司的3%的股份。 说白点，在江北之前，盖亚集团就是陈树的“私人”财产。 两侧的参会席上，坐着各个部门的负责人。 江北先是和陈树简单握了握手，然后在哈彬的指引下，坐在了陈树右侧的席位上。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司文旅城项目的董事，江北先生，同时也将会是文旅城项目线上渠道的总负责人。” 陈树年纪不大，但在公司内部发言的时候，中气十足，很有威严。 各部门负责人门开始逐个自我介绍。 足足过了近十分钟，这个流程才算走完。 江北其实除了哈彬，其他人几乎没记住几个，心想着散会之后一定要挨个加个微信，然后做好备注，对自己公司未来的工作开展肯定有帮助。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咱们今天的回忆就开始吧。”陈树摆了摆手，助理便打开了投影，一页页报表和文档开始在大屏幕上展示。 项目进度、施工情况、规划情况……一切的一切，陈树都毫无保留的在江北面前展示了一遍。 而且在和各个部门负责人讨论问题的时候，也毫不避讳。 不难看出，陈树这个人还是很有魄力的，丝毫不怕江北将这些商业机密泄露出去。 四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几乎全程旁听的江北可谓开了个大眼界。 什么是财大气粗？ 地产老板就是！ 在陈述嘴里，三五百万的投入似乎根本不算是钱，说出口都是轻飘飘的。 比如售楼处形象工程之一的两棵古树，每棵造价都要140多万，陈树直接批了，连犹豫都不曾犹豫。 之前江北还以为自己为公司投了上千万很豪横，如今再看，真就是小巫见大巫。 “江北，我这边还有个项目会要开，可能最快也要忙到十一点，所以今晚就不陪你了，让小哈带你去玩玩吧。”陈树看了眼手表，一脸无奈的对江北说道。 他的确是太忙了，从京城到昆明一直在忙，甚至在飞机上也不曾消停。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辛苦哈哥了。” 成熟男人之间说的玩，含义并不宽泛，无外乎两件事，一件是喝酒，另一件是喝花酒。 江北在应酬方面的经验并不多，也从未想过会去喝花酒。 等到哈彬拉着两个漂亮女孩到江北身边，他才恍然大悟。 “哈哥，我不好这个，我们两个简单喝点酒就行了……”江北拉着哈彬走到一边，小声的说道。 哈彬听后哈哈大笑，随即朝身后摆了摆手，那两个女孩心领神会，默默离开。 “江兄弟，那就只有我这个胖男人陪你啦？” 江北的酒量只能算一般，但哈彬的酒量绝对是海量，甚至有望和秋刀一较高下。 这两个人在一起喝，结果可想而知。 江北很快就晕了，但他自知今天不能出洋相，便脸红脖子粗的摆着手说道：“哈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喝了，我……到量了。” 哈彬笑哈哈的说道：“哪能啊，兄弟，你们东北人都是海量，这才哪儿到哪儿？” 江北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好在他摔得方向是朝着哈彬，这才没真的摔在地上。 “哈哥，今天你陪老弟喝的开心，我们以后接触的时间还长，不急于一时……再喝，就要出洋相了。”江北的眼皮似是有千斤重，怎么睁也不能睁到最大。 哈彬见江北是真的喝多了，这才松口道：“行，那今天就这样，明天我带你去项目转转。” 说着便扶着江北回到了早已定好的酒店客房。 等到哈彬离开之后，江北立马恢复了大半清醒，端端的坐在酒店的床上。 之前的醉意，竟然都是他装出来的。 这顿酒喝的很微妙，江北能听得出来哈彬在套自己的话，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很多关于项目未来的宣传方案和线上销售的执行方案。 江北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的目的，也不知道是陈树的安排，还是哈彬自己的想法。 不过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是谁指示，都让江北感觉到了一件事。 盖亚集团的水很深。 这是江北从未有过的感觉，似乎自己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什么事情一样。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房门出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应是有人在开门。 江北连忙伏在了床上，装出一副醉酒熟睡的样子。 “人就在里面，该怎么做你明白！”哈彬的语气一反常态，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紧接着一个女孩便在哈彬的推搡下，进入了江北的客房之内，随即房门便再次关闭。 女孩和哈彬都以为江北已经睡熟，所以哪怕女孩此时已经进了客房，也并未去注意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的江北。 她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烟灰缸，然后直接靠着床边坐在了地上。 啪！ 随着一声脆响，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一束火光，随之又回归昏暗。 呼~！ 随着女孩的吐气声，紧接着一阵烟香扩撒开来。 江北不知道这女孩要做什么，但又不好轻举妄动，就只能伏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女孩一呼一吸、一呼一吸的抽完了整支烟。 “呜呜……呜呜……” 香烟掐灭后，接踵而至的是女孩低沉的哭声，很低很低，如果不是房间里太过安静加上江北精神集中，他肯定难以察觉这压抑到了极致的哭泣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女孩抽了抽鼻子，缓缓站起了身。 似是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似的，开始摸索着给江北脱袜子。 “干什么？” 当她的手刚触及江北的袜子，便听到了江北的质问，吓得女孩惊叫了一声：“啊！你……你……” 黑漆漆的客房之内，空气都似乎要凝固成了实质，尴尬到了一种不能在尴尬的地步。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难道……你是小偷？” 江北故意装傻的问道，随即又跑下了床，打开了屋内的灯，霎时间灯火通明。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时间静止。 本以为互相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呆立当场，面面相觑。 女孩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北：“江……江……江老师？”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语言艺术 江老师自然就是江北，而对面的女孩儿却不是江北的学生。 而是叶诗诗的学生，三亚的美妆女孩张涵。 此时的张涵已经解开了总是摇摇晃晃的丸子头，虽然发色依然金黄，但如瀑布般倾泻在肩膀上的样子，让原本以可爱风为主的张涵，平添一股魅惑之感。 “张涵？你怎么在这儿？”江北皱着眉盯着眼前的女孩。 之前在武汉，他们还刚刚见过，这前后的时间还没过去一个月的时间。 不成想再次相见，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我……” 张涵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和眼前的江北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北眼中的那一抹关心。 虽然她知道，这抹关心的目光，只是出来自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 江北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张涵来这儿要做的事情。 “说句实话，我其实一直都没睡着，从你刚进屋子，到你抽了一支烟，又低声哭了一会，我都醒着。” 江北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但他的语气越平静，刺在张涵的耳朵里就越疼。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张涵自知她并不干净了，至少在江北眼里是这样的。 她沉沉的低下了头，金黄色的头发随之散乱，紧接着一阵抽泣声传了出来。 “说说你的难处，或许我可以帮助你的。”江北每次喝酒之后就想吸烟，奈何自己今天没准备，便从张涵脚边的烟盒里抽了一支薄荷味的“爆珠”。 啪。 随着爆珠被江北咬碎，烟被点燃了。 张涵只顾哭着，什么都不说。 江北一边抽烟，一边揉着因为酒劲儿而发沉的脑袋：“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丢人的问题。” 丢人！ 这个词如针一样，深深的刺入了张涵的心里，又在心里拧了一个大圈儿，将她的尊严彻底搅碎。 是啊！丢人，很丢人！ 江北此时怎么看自己？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鸡？ 终于，张涵停止了哭泣，表情木然的开口说道：“没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因为我想要钱。”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张涵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 江北抽烟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张涵，摇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哭？” 张涵惨然一笑：“因为我也不相信自己会因为钱走到这一步，从来没想过，可如你所见，我就是这样一个丢人的人。” “丢不丢人先不谈，能不能告诉我哈彬让你来的目的？他总不会是只让你过来陪我一夜吧？如果是这样，那又能给你多少钱？”江北按灭了烟头，不解的问道。 他知道张涵在网络上是个有些名气的美妆UP主，不说能赚多少大钱，至少不会缺钱到这种地步。 张涵仍是木然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当然不是，但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你是诗诗的学生，诗诗是我的好朋友，我能……” 不等江北的话说完，张涵便打断了他，用一种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我为了钱丢人，是我自己选的，不需要你来装好人。” 江北的头都快炸了，看着有些破罐破摔的张涵，心里的气在酒精的催发下再也难以按捺。 他冷声道：“既然你说是你自己选的路，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你为我提供什么，所以请你出去！” 他好脾气不假，但不是无底线的好脾气，既然张涵自己不愿意说，江北觉着自己也没必要过于上赶着问。 “……” 张涵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北，紧缩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她没想到江北竟然如此绝情。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事情告诉我，如果到现在你还不愿意说，那就当我们素不相识。” 见过江北生气的人非常少，包括吴雅和张厚风都不曾见识过。 而今天，张涵很有幸见了一次。 绝对的漠然，绝对的冷淡。 哪怕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就是江北此时给人的感觉，尽管此时的昆明天气仍还炎热，屋子里也并没有打开空调，但张涵还是觉着莫名的冷。 “江……老师……你不要生气，我和你说……” 张涵有些怕了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支支吾吾的喊着他的称呼。 江北又点燃了一支烟，一声不吭的坐在了靠近窗户的藤椅上，眼神飘忽的四处望着，独独不看向身着性感衣服的张涵。 这次来昆明，他的心情本来不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着，不成想如今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哈彬让我来陪你，然后给你……拍照……”张涵终于支支吾吾的说出了真相。 “呵呵，这胖子可真够损的啊？看样子这是要阴我一手？” 给自己拍照？ 自己不吃“荤腥”，他就用酒灌醉自己，然后强行玩这么一出？ 现在江北只有一个疑惑，哈彬这个做法，到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陈树安排的。 如果是陈树安排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一千万的费用已经转了过来，股份协议也签完了，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才对！ 按这个思维考虑，今天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哈彬自己有猫腻。 见张涵还在盯着他看，江北便又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安排，做这种事？难道只是因为钱？” 张涵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答应我，这件事办好了，可以帮我成为大网红，他手里有很多资源……” 江北大概明白了，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一，我们不可能发生什么，第二，我作为叶诗诗的朋友，劝你不要一时想不开，第三，哈彬这人心术不正，离他远点。” 说完，江北掏出手机拨通了哈彬的电话。 这是之前回忆结束后，他存储的，每个部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都有。 不多时，电话接通。 “哈哥，你太客气了，花这个钱干嘛？”江北故作醉醺醺的说道。 电话里的哈彬显然对江北的来电有些意外，仓促回答道：“兄弟，怎么？不满意？要不我给你安排个其他的？” 江北连忙拒绝道：“哈哥，今天老弟真的喝太多了，再说也确实不好这一口，所以就让这姑娘回去吧。” 哈彬见江北态度果断，只好答应道：“好吧，那兄弟你先休息，把电话给那个女孩就行。” 江北把电话递给了张涵，顺便给她使了个眼色。 “嗯……嗯……知道了……” 张涵挂了电话之后，感激的对江北说道：“谢谢……” 江北摇了摇头：“你自己选的路，自己去想吧，今天我只是不想让哈彬起疑心，并不是想救你，所以你不用谢我。” 张涵茫然的点了点头，临出门前一直在和江北弯腰致谢，还很细心的把烟留在了屋子里。 等她出门之后，江北揉着头再也没有困意。 这一晚的经历简直莫名其妙，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是一场荒诞的梦。 想起哈彬那张人畜无害的胖脸，江北就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留个了个心眼，没有喝得太多，很可能已经将把柄拱手送到了他的手上。 “睡了吗？” 思索了良久，江北还是拨通了吴雅的电话。 自从他们回到京城之后，便一直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到今天，已经接近一周没怎么沟通过。 电话里的吴雅梦呓般呢喃道：“大……叔，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江北听着这个声音就很踏实，笑道：“喝醉了，头疼，睡不着。” 吴雅睁开眼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对着电话笑道：“说实话，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我了？” “恩。” “我也想你了。” 不知是心里踏实了的缘故，还是酒精的缘故，在吴雅说过“我也想你了”之后，江北便沉沉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哈彬的来点才将他吵醒。 因为一直拉着窗帘，所以哪怕已经上午十点，酒店客房还是昏沉沉的。 哈彬堆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兄弟，今天我们去项目区，不能睡的太晚啊。” 江北随口答应了一句：“行，麻烦哈哥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洗把脸就下去。” 十五分钟后，江北坐入了哈彬的副驾驶。 “就我们两个？其他人呢？”江北上车前已经扫视了一周，完全没发现任何一个其他的项目负责人。 哈彬拍了拍方向盘，笑道：“他们一大早就走了，陈董说让你好好休息休息，所以这才没叫你。” 江北点了点头，揉着脑袋说道：“哈哥，你这个酒量太厉害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和你喝了，头到现在还疼呢。” 现在还搞不清哈彬的目的，江北只能步步为营，小心应对。 江北虽然是个摄影大师、文案大师，但在这方面不得不承认，有着很大的短板。 既然已经一步迈入了盖亚文旅城这个大项目，也不可能轻易抽身，而哈彬作为文旅城项目副总，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一个人。 作为一个商业新手，面对这样的老油条，他只能谨慎再谨慎。 盖亚文旅城项目落户于旅游名地大理，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旅游城市，在这里开发文旅城的确前景很好。 自昆明开了近四个小时的车，江北和哈彬终于赶到了文旅城项目地。 一栋栋双层别墅错落有致的排列在项目区内，这些别墅的主体已经基本竣工，工人们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外墙工作和安装门窗。 “我带你转一圈吧。”哈彬朝门口处的保安要了一辆观光车，亲自载着江北开始参观。 盖亚文旅城除了别墅之外，还集合了盖亚游乐园、盖亚广场购物中心、盖亚国际酒店以及其他游乐项目和业态。 虽然在国内的文旅城项目中，只能算是中型，但建筑品质和定位都属于上乘。 一大圈儿逛下来，江北心中有了数，虽然是第一次接触文旅城，甚至是房地产，但凭借多年的新媒体工作的广泛涉猎面，加上这段时间查阅的资料，对这个项目未来的线上包装有了一定的思路。 “兄弟，能成为盖亚的股东，真不简单啊，我虽然年长你几岁，但不得不佩服啊，真是年少有为！”哈彬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递给了江北。 江北不动声色的接过了眼，他知道哈彬这话显然话里有话。 “哈哥就别笑话我了，这么大的文旅城项目都交给你了，我拿什么和你比！”江北也是在刚才观光项目时才知道，盖亚文旅城项目的总经理是陈树自己，而副经理就是哈彬。 陈树自然不可能每天扑在这里，所以说哈彬是这里的总负责人也并无不可。 哈彬的目光中升起一丝狐疑，显然此时的江北有些太过圆滑，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盖亚文旅城这块儿大蛋糕，他自然吃不到大头儿，有手段非凡的新东家陈树在那，谁都不可能分走太多的利益。 但他目前所处的位置，显然喝口肉汤还是可以的。 可江北的横插一脚，加之最近陈树对财务方面越来越严，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短暂的愣神过后，哈彬赶紧热情道：“之前在昆明不是我老哈的主场，今天到了大理，必须要带你去转转。” 在哈彬的心里，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之所以江北能够忍住，肯定是因为和自己还不熟，还有谨慎之心。 “哈哥，昨天喝的我头到现在还疼呢，要不，今天咱们就算了？”江北说着还揉了揉脑袋。 “兄弟，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昨天喝那么多都能保持理智，真是好男人的楷模啊，我想当代柳下惠也不过如此吧？” 哈彬这话一语双关，看似在和江北插科打诨，实则多了一层疑问在内。 如果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话听上去也没什么；如果昨晚江北是装的，那么这句话也能起到一定的警告作用。 此刻江北只感觉到，语言，在哈彬嘴里真的被玩儿成了艺术。 第一百九十章 夜的眼睛 面对哈彬的邀请，江北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毕竟他没法直接承认自己昨晚一直都在装醉的事实。 大理是文青的聚集地，更是伪文青的天堂。 这是哈彬载着江北去往古城酒吧路上说的一句话。 江北对大理的印象很模糊，不深也不浅。 既有天龙八部里的大理段氏、也有心花路放黄渤的理想国、还有近些年被疯狂炒作的古称和酒吧。 据说，在大理的每一间酒吧，都藏着几个甚至几十个关于流浪和远方的故事。 其实当哈彬带着江北穿过古城时，江北对那些酒吧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知这里的酒吧，是否也如董长久那间林夕酒吧一样，安放着一群有趣的灵魂。 “江北兄弟，听说你是个很出色的文案？”哈彬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飞荡的思绪被拽回，江北答道：“很出色谈不上，是个文案，哈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别急，马上就到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些酒馆随时都可以逛，我今天带你去的，可不是谁都能接触到的。” 哈彬笑的神秘，却再也不愿更多的透露。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江北在哈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古老建筑前。 四周是漆黑如墨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到了。”哈彬踩灭了手里的烟头，率先一步走到了门口，轻轻叩动门栓。 咚咚咚。 三声低沉的敲打木门声响起，原本漆黑的夜里，一道亮光自两扇木门的缝隙中穿透而出，直直的照射在哈彬的脸上。 借着这道光，江北才稍微看清了一些眼前的建筑。 白墙黑瓦若隐若现，斑驳的木门上贴着造型夸张的关公秦琼。 “谁呀。”不等江北再多打量，门内便传出一个听上去略显苍老的声音。 哈彬笑呵呵的答道：“哈彬，开门。” 吱呀~ 木门缓缓打开，一直被木门隔绝的光源彻底被释放，刺得江北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你光看到一个身材笔直和一个身材臃肿的人影。 臃肿的是哈彬，而那个身材笔直的想必就是之前发出声音的人。 “带来的人是？”那人见哈彬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小心谨慎的问道。 哈彬拉过江北，笑道：“小刀哥，这是我们集团的新董事，这是第一次来大理，我来带他玩玩。” 江北因为逆光看不清“小刀哥”的面相，但小刀哥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江北。 瞥了几眼，便点了点头，放两人进入了院子当中。 别看门口的木门和门神寒酸，可这院子真当得起别有洞天这么个说法。 一眼望去，整个院子竟然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且灯火通明。 可刚刚在门口时，江北愣是没看到一点点光亮！ 想到这儿，江北不由得回头看了看那道木门，这才发现原来在木门后便是一道铁门，死死的挡住了院内的光。 其次便是这偌大的“院子”，根本就是个屋子，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棚顶之下。 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基地。 江北不由得开始有些紧张，后悔之前不该这么轻易答应哈彬的邀请，如果这个胖子要对他做什么，现在想抽身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兄弟，放松点儿，来这地方是玩的，别被他们这阵势吓到。”哈彬轻车熟路的穿梭在“院子”里，一边走一边开导着江北。 江北只是点头，没有多说甚么。 不紧张才怪！ 作为一个思维活跃的文字工作者，江北早已在脑海里想出了不词语大片级别的剧情…… “哈~哥~你来啦？” 一个软糯嗲气的女人声音打断了江北的臆想，随之映入江北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低胸装制服和黑丝的女人。 哈彬似乎和她很是熟悉，熟练的在其腰上摸了一把，打趣道：“嘿，小夏，两天不见，又漂亮了。” 被称作小夏的女人不仅对哈彬的轻佻行径没有任何反感，反而主动用那雪白四两肉使劲儿的蹭着哈彬的胳膊，嗲声嗲气道：“漂亮有什么用，哈哥不还是喜欢那些嫩的？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也就只能给哈哥过过手瘾了。” 咳……咳…… 江北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加之本就紧张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穿着黑丝的大胸女小夏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江北身上，见江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便知道这肯定是哈彬带来的菜鸟，不由得轻佻道：“帅哥，怎么啦？是不是吓到你了？” 说着，她还特意挺胸晃了晃那片雪白。 江北对这种诱惑的抵抗力不低，只是轻声道：“不至于。” 小夏听后脸色有些尴尬…… 什么叫不至于啊？ 老娘这规模难道不够吓到你的？ 一旁的哈彬听后哈哈大笑，对小夏打趣道：“哈哈，怎么样吃瘪了吧？我这兄弟可不是我这种穷人，什么样的没见过？就你这点资本，哪能够看？” 哈彬是老江湖，小夏也不是雏鸟，一句话她便已经懂了。 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很有钱。 哈彬在这里的口碑还是比较有名的，也比较有钱。 能让哈彬自称穷人，江北此时在小夏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号的钱匣子。 一想到钱，小夏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几分，也更加真诚了一些：“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又饶了两道门，以及一段向下的缓坡，三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大理鲜为人知的地下“酒吧”。 江北之所以认为这是家酒吧，是因为小夏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只能看到一样东西，那就是酒，只能听到一种声音，就是振聋发聩的DJ。 或者说，酒柜、吧台。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大厅，贴着环形墙壁的第一道大圈是一圈儿大约高3米的木质酒柜。 酒柜和墙壁之间有着大概1.5米距离，用于那些身着短裙和衬衫的女服务员进行调酒和售酒。 透过酒柜中的缝隙，江北能感受到狂闪的灯和疯狂舞动的人群。 “夜……场？”江北瞪大了眼睛，看向哈彬。 他实在是不理解，一个夜场，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小心翼翼”，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这地方是不是什么赌场或者瘾君子聚集地…… 音乐的巨大声音，让江北的问话如泥牛入海，根本没能传入哈彬的耳朵。 无奈之下，江北只好跟着小夏和哈彬，绕着环形酒柜转了三分之一，进入了场中。 环形的巨大房间，一眼望去大概得有两三千平，或许是因为修在地下的缘故，此时让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完全没有传到地上。 小夏领着哈彬和江北来到了一处视野和位置都很不错的卡座，随意的对身后招了招手，便有十几个年轻靓丽的外国女孩跑了过来。 “哈哥，这都是最近新来的，英语说的比我好多了……”小雅伏在哈彬的耳边说道。 哈彬点了点头，指着江北说道：“洋马让我这兄弟先挑。” 江北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哈彬的意思。 这胖子肯定以为自己对昨晚的女人不满意，这便带着自己来了这洋场子。 他不禁有些头疼，大声道：“哈哥，我不需要，你自己来就行。” 在这种场所，不用喊的，别人根本听不到。 所以哈彬只见江北张嘴，却不知道江北在说些什么，便一屁股坐在了江北身侧，笑着喊道：“兄弟，怎么了？都不满意？” 无奈之下，江北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哈哥，你自己挑就行，我不用。” 哈彬一把按住了江北的手，笑容更盛，不容拒绝道：“不行，兄弟你今天用不用不讲，但必须留下一个。” 说着哈彬也不客气，直接帮着江北选了个看上去相对单纯些的短发白人女孩，而他自己则是选了两个大胸大屁股的性感女人。 鼓点强烈的音乐、闪烁不已的灯光、群魔乱舞般的舞池、身着暴露的美女…… 这一幅幅画面构成了与大理这座古城完全不搭配的“魔都”景象。 江北不喜欢这种氛围，很不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他很想知道哈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或许此时的他已经早早离去。 “老板晚上好。” 短发白人女孩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江北身侧，有意无意的把只穿着短裤的腿靠在了江北的腿上。 江北听着女孩标准的英式发音英语，连忙挪开了自己的腿，用同样标准的发音回了一句：“我只是来喝酒的。” 白人女孩的眼睛很大也很漂亮，尤其是在听到江北那标准的发音后，瞪大的眼睛在闪烁的光芒下平添了一份神秘。 她之所以惊诧，是因为虽然在大理见过了不少会讲英语的华夏人，但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标准发音的。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瘦弱的黄种人，是不是英国华裔。 “我明白了。” 女孩顿了顿，然后果然不再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转过头不再看她，而是对哈彬喊道：“哈哥！我们还是喝酒吧。” 哈彬也懂英语，也知道这里的特色就是异域风情，但苦于“噪音”太大，所以并不清楚江北和那女孩说了什么。 此时听到江北主动张罗喝酒，便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不知他在小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不到十五分钟，果盘、干果、各类酒水纷纷端了上来。 三个洋姑娘手法娴熟的将酒分别倒进酒杯之中，然后各自端着就被把酒递给了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江北借着灯光瞥了眼酒瓶，HIBIKI（响）21，43度。 对于洋酒，江北不懂，所以对洋酒品牌自然不会太懂。 作为一个觉得勇闯天涯就很好喝的平民饮者，自然不会知道这款产自岛国的威士忌在市面上进价也要4500元大洋，而在这儿甚至要8800元才能拿下。 捏着短发女孩儿递过来的小巧酒杯，江北把鼻子凑了过去，轻轻嗅了嗅。 除了浓烈且凶猛的威士忌酒气，还藏着一阵鲜果香气飘在鼻尖，仔细分辨之后能感受到淡淡的橙子味儿和柠檬味。 “走一个！”哈彬一仰头，做了个表率，一饮而尽。 江北深吸一口气，然后便憋着这口气也大口干了这一杯酒，然后待烈酒入喉之后，这才长长呼出那一口气。 “呼~” 洋酒经验并不多的江北，只觉得嘴里很涩，远不如白酒那般凶辣。 甚至除了舌根的微苦，舌尖出还有点点甜味儿。 短发女孩很善解人意的拿过了一小块儿西瓜递给了江北。 就这样，江北和哈彬一边大声的聊着有关项目的情况，一边喝着酒。 哈彬同时还会在两个“洋马”的身上摸摸索索，占些便宜。 与昨晚不同的是，哈彬今天并没有催酒，也没有劝酒，哪怕好几次江北都只是小小抿了一口，他都没说什么。 这让江北愈发迷糊，这哈彬到底要做什么？ 两天的接触下来，江北越来越看不透身侧这个表面和善，实则城府深沉的中年胖子。 “兄弟，给你看个好的。” 正当江北思索着这些问题时，哈彬凑到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好的？ 江北一脸茫然的看向哈彬。 只见这胖子笑的别提多“男人”了。 随即，哈彬朝着江北努了努嘴，然后便见他身侧的一个大胸大屁股的外国女人走到了卡座的正前方，开始跳舞。 一开始这舞蹈跳的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随着鼓点搔首弄姿，卖弄身材。 但越跳江北越发现不对劲。 在闪光灯下，雪白在蔓延，且有愈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卡座的位置并非最靠后，这也导致江北和哈彬这桌很快成为了焦点。 江北终于明白，这地方为什么要做的这么隐蔽，这么谨慎。 “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江北逃跑似得离开了卡座，挤出了人群。 哈彬看着江北的背影，眉头越锁越紧，对那个已经只余贴身衣物的性格外国女人吼道：“别tm跳了。”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外国女人只得悻悻然拾起衣服，坐回了沙发。 远处的超大型环形吧台角落中，一个捏着高脚杯的女人正盯着慌不择路、完全找不到出口的江北，眼神中熠熠生辉。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赌徒、美女、当事人 舞池太大了！ 这是江北此时唯一的感受，他就如无头苍蝇一样，迷路在了这座环形的巨大“酒吧”之中。 他记得进来时，这环形吧台是有出口的，但饶了半天竟愣是没找到。 看着群魔乱舞的舞池，和逐渐开始变得香艳的各个卡台，配以灯光和音乐，江北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势要吃了唐僧的“盘丝洞”。 突然，江北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 回头一看，是那个短发的白人女孩。 她大声喊道：“去卫生间跟我走。” 江北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并示意她带路。 三转五转，江北终于跟着她找到了隐藏在酒柜上的出口。 之所以说隐藏在酒柜上，是因为这道门是个暗门，造型和酒柜完全相同，甚至连门上的“酒”都是精心仿制的真酒造型，不走到近处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这竟然是一道门！ 穿过环形吧台，江北跟着白人女孩来到了卫生间。 音乐的声音低了很多，这让江北的耳朵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请问有打火机嘛？”江北坐在了洗手间边上的椅子上，从兜里抽出了烟。 他来卫生间本就不是为了上厕所，而是想躲开哈彬安排的服务，没想到卫生间这里还有椅子。 白人女孩抬了抬眼眉，拿着火机帮江北点燃香烟。 她把玩着手里的Zippo，好奇的看着江北：“你也是英国人嘛？” 在她眼里，江北太特别了。 虽然长着一副华夏面孔，但气质就如她们英国的绅士一般，成熟内敛，格外吸引人。 江北看了看她，摇头道：“不是，我是地道的华夏东北人。” “你的英语发音很标准，我学汉语就没有你这么成功。”女孩主动挑起话茬和江北聊了起来。 一边抽着烟，一遍思索着怎么脱身的江北显然注意力没放在这个英国女孩的身上，以至于根本没听清她的话。 “你……觉得我的……中文怎……么样？”女孩这次直接改用汉语。 江北点了点头：“说的挺好的……” 白衣女孩有些尴尬，朝着来时的方向挥了挥手，说道：“如果你记得回去的路，那我就先回去吧。” 她看得出来，江北是真的对她没什么兴趣。 “OK！”江北随口答应着。 英国女孩返回舞池时，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长相绝美的女人，让本也算得上美女的英国女孩都有些自惭形秽。 她缓缓的挪着步子，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手里捏着一只高脚杯，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十分悠闲。 “嘿，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走到卫生间附近时，她便用看到了正在椅子上愣愣出神的江北，随即便用夹杂着韩国味道的英语说道。 作为一个长着盛世美颜的脸的女人，李静妍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哪怕此时的她正靠着墙，没什么风度可言，也抵挡不住那张精致脸蛋带来的回头率。 除了思维早已不知飞往何处的江北，没有一个人能不去注视她。 可江北竟是完全没听见李静妍的呼喊，自顾自的思索着该如何抽身，如何搞清楚哈彬的真实目的。 李静妍此时已经喝了不少，走路都飘飘忽忽的。 从她站定的位置走到江北身侧大概只有五米不到的距离，她慢慢腾腾的走了接近一分钟。 全程就像个蹑手蹑脚女贼。 等到偷偷摸摸的走到江北身后，这才又重复道：“嘿，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 “wo……” 江北着实被她吓了一大跳，抬头望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惊诧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静妍坐在了江北身侧的一把椅子上，慵懒的靠着椅背，晃着手里的酒杯道：“当然是来旅行啊，你还没说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在京城和张厚风确定了合作的相关事宜后，李静妍便没再返回南韩，而是开启了为期两个多月的华夏游旅程。 从北到南，带着司机一路玩耍。 今天是她来到大理的第三天，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传说中大理最“好玩”的酒吧。 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巧合的遇到江北。 “这场合太不适合我了，太吵了，头疼，所以就跑出来透口气。”江北揉着脑袋苦笑道。 李静妍莞尔一笑：“看得出来……”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李静妍在这两个月多月里受到了华夏文化的洗涤，整个人的性子仿佛沉稳许多。 之前的李静妍风风火火的样子，就如一个假小子似的。 “你是自己来的嘛？”在这能遇到个朋友，这让江北烦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李静妍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当然不是，还有司机。” 江北突然心生一计：“对了，我现在可能需要你帮个小忙，江湖救急！” 李静妍醉眼朦胧的盯着江北：“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要拿我当借口？趁机溜出这里？” 江北忙不迭的点头道：“没错！” 酒杯已经无酒的李静妍抱着肩膀坏笑道：“帮你这个忙倒是可以，不过你是知道我的，一定要等价交换才行。” “说出你的条件，难道你的车又需要加油了？”江北打趣道。 “今天新加满的油，所以不需要你给我购买汽油，至于条件嘛……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李静妍说着就站起了身，同时一把拉起了江北，奔着舞池方向走去。 打开舞池大门的一刹那，狂躁的音乐再次填满了江北的整个耳朵，此时的他就如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猴子，脑壳都有些发胀。 真好奇之前博文是怎么在这种地方玩到乐不思蜀的。 哈彬见江北回来，阴沉的脸色很快挤出一副笑脸，无缝切换可谓溜到飞起。 当他看到江北身后带着的李静妍，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娘们儿，太漂亮了吧？ 江北伏在哈彬耳边，大声道：“哈哥，我今晚可能要先走一步。” 多的话他并不想解释，把想象空间留给哈彬，留白越多，哈彬这种老谋深算的人会越懵。 哈彬笑着点头道：“行吧，兄弟，那咱们明天见。” 等到江北再次起身离场后，哈彬那张堆笑的脸又恢复到了阴沉的样子。 他扫视了三个外国女人一圈儿，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不咬钩，原来是这些鱼饵太烂！” 哈彬自认阅女无数，甚至不少明星也近距离接触过，但今晚江北领来的那个姑娘，的确让他有些失神。 这种颜值的女人，太罕见了。 哪怕在这种风月场所，李静妍仍是给了哈彬一种高不可攀的“精致女神”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哈彬这种老嫖而言，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你们走吧，然后告诉小夏，这些酒都给我存上。”说完，哈彬也站起了身，挤出了喧闹的舞池。 不过和离开的江北不同，哈彬没有离开，而是通过一道小门儿来到了更隐蔽的负二层。 其实今天他想带江北见识的，可不仅仅是洋马。 负二层的人较之酒吧少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香。 如果江北闻到这股味道肯定会很熟悉，之前在拉斯维加斯的永利酒店，他便体验过这种能令人产生兴奋情绪的香气。 谁都不会想到，在大理这种旅游大城，竟然藏着一个规范化的小赌场。 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负二层的规模远没有负一层的舞池那么大。 三四张赌台和拉斯维加斯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寒酸，但就是这三四张赌台，每年的流水比负一层酒吧的三年加一起流水还要大。 在这里，至少有不下二十个身价过亿的人输成了穷光蛋，不下100个身价千万的人输到负债累累，哈彬正是负债累累大军中的一员。 自从沾上了赌，哈彬不仅输掉了这么多年积攒的上千万财富，还让他从一个不拿不卡的地产营销总，变成了如今雁过拔毛的盖亚头号“饕餮”。 哈彬的到来，让原本的赌局又增添几分人气。 他今天不是来赌的，所以并没有带太多钱，如果不是江北先行离场，他也不会一个人跑到楼下。 “哈总，今天不玩两把？”牌桌上的老客人里有个和哈彬相对熟识的中年男人打趣道。 哈彬其实手痒的很，但无奈自己兜里没钱，又不敢轻易去碰这里的砍头高利，只好摇头道：“看你们耍两把就行了。” 中年男人手气不错，之前一直在赢，可自从哈彬进来时候，就像中了邪一样，输个不停。 刚开始他还能保持风度，毕竟他赢了不少，现在输的也是赢来的钱。 可到了后来开始输他的本钱时，他嘴里的零碎儿就多了起来。 赌的人大体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精于计算概率一声不吭只惦记赢钱的，一种是输赢无所谓真正来寻开心的，还有一种便是哈彬眼前中年男人这种，犯迷·信的。 俨然此时的哈彬，就成了他犯迷信的吐槽点。 “小人进场，赢不成钱……” “今天犯了小人……” “……” 一通吐槽过后，别说哈彬自己，就连在场人其他人都有些尴尬。 “张总，别生气，没准儿一会手气就回来了。”哈彬堆笑着抽出了一根烟递给了他。 啪！ 张总一把拍掉了哈彬手里的烟，嘀咕道：“回来个屁……” 众人的目光在一次聚焦到了哈彬那张圆脸上。 按常理说，两人虽然不是多好的哥们儿，但也不至于如此不给面子。 可输红眼的的人，哪还有什么常理可言？ 哈彬讪笑着收回了烟，转身打算离开。 张总嘴里不依不饶的继续嘀咕着：“没钱就tm别来凑热闹，害的老子的手气都臭了，早知道就不该和你搭茬。” 哈彬本来都走到了门口，但听到这种已经接近于谩骂的话语，他缓缓停下了脚步。 转身的哈彬，脸色阴沉如水，他一字一句的指着那个张总说道：“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说完，哈彬转身就出了负二层赌区，开始朝楼上走去。 廊中的灯光很亮，一排排的挂在墙壁两侧，晃得哈彬眼睛发疼，他摘下了眼镜揉了揉，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江北的突然出现，单是盖亚文旅城网宣这一块儿，他就能搞一百到两百万。 对于他来说，这笔钱很有可能就是他翻身的钱。 他坚信，下一次轮也该轮到他赢钱了。 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本钱。 至于那个张总，哈彬有太多的办法去解决他，只不过现在这并不是他最在乎的事儿。 江北和李静妍来到外面的流程要比进来时简单的多，按照酒吧提供的专属离场通道，两个人很快就见到了繁星满天的大理夜空。 “这里太夸张了，在外面竟然完全看不出来！”随着那扇贴着破旧门神的木门合上，李静妍感叹道。 江北笑道：“是啊，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我也不相信在这种地方，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娱乐场所。最关键的是，哪怕这里如此隐蔽，场内依然人满为患。” “这些事情和我们都没关系了，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今晚的雇佣任务介绍了？”李静妍捋了捋被风裹乱的头发，吐着浓重酒气问道。 她今天真是没少喝，此时只觉得头晕眼花，而且还有点儿困，可这些都不影响她还记得江北会答应她一件事。 成功逃脱哈彬魔爪的江北此时心情不错，看着满天星辰，大方的说道：“没错，你的任务结束了，你想要什么条件作为交换，说吧。” “名天一起逛大理，你负责请客。” 说着，李静妍摇摇晃晃的走向了自己的汽车，然后在司机的搀扶下，钻进了车后座。 在她睡过去的前一刻，还在嘟囔着：“你请客……你请客……” 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尾灯，江北会心一笑。 李静妍在他眼里，就像个矛盾体。 有钱，但偏偏喜欢锱铢必较；漂亮，却愣是成了比男人还牛B的赛车手…… “呼！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啊！” 江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也跟着汽车消失的轨迹，一头钻入夜里。 其实，故事一直都在发生着。 只是如江北和李静妍这样的当事人不知道而已。 第一百九十二章 洱海“双煞” 第二天的清晨，江北意外的没有接到哈彬的电话，他本以为这个胖子会支持以恒的给自己“下套”，没想到竟然只坚持了两天…… 他并不知道的是，昨夜的哈彬过的可并没有他那般轻松。 起床后的江北突然想起昨夜自己似乎答应了李静妍请她逛大理。 可他的印象中，李静妍根本没有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这个要求不就成了笑话？ 正当他感叹亏李静妍还是个女孩儿，办事这么不细致的时候，电话响了。 “在哪呢？”电话里传出的汉语可谓十分蹩脚，一听就是来自外国友人。 江北挠了挠头对着电话说道：“我们还是用英语沟通吧。” “ok，那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李静妍舒了口气，说英语虽然也并非她的强项，但好在比汉语熟练地多。 “指尖光年客栈！” 江北昨天是直接从工地去往的酒吧，所以住宿的地方是他后来自己找的，这是一家夹杂在纵横交错小巷间的白族小楼。 虽然经过了一定的改造，但其独特、古朴、趣味盎然的特点保留的很不错。 客栈里又两个院落，1号院落早已满员，所以江北住的是2号院落。 店主是个和江北年纪相差不多的小哥，带着一副眼镜，书生气比江北还要浓郁。 可他偏偏养了条阿拉斯加巨型犬，且起了个非常好记的名字“大帅。” 或许是因为江北的身上有养狗人的独特气味儿，沉默寡言、并不爱搭理人的大帅对江北格外亲切。 见江北从客房里到了院中，便主动跑到了他的附近，吐着舌头示好。 别看大帅很大，体重据店家说也达到了60公斤，但它走路却非常安静，悄无声息。 以至于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碰到了江北的腿，江北才发现它。 “嘿，怎么跟我这么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摸了摸大帅的脑袋。 他喜欢动物，更喜欢狗，且对中大型犬毫无抵抗力，尤其是三傻。 作为三傻中的老大，阿拉斯加大帅很聪明的蹲坐在了地上，只顾着傻乎乎的对江北吐舌头。 店主此时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来到江北和大帅身边，笑道：“你肯定也是养狗的人吧？” 江北听后笑着问道：“怎么，这狗能闻得出来？” 店主小哥得意的点了点头：“当然，大帅除了吃之外没别的本事，但独独能闻见养狗人的气味儿。” “这还是我认识的三傻么？”说着，江北用手搓了搓大帅的胖脸。 店主小哥也蹲了下来，一边给大帅顺着毛发，一边说道：“狗这东西灵着呢，以前我也不信，但后来挨个儿一问，基本上没错过。” 喔~ 原本安静的大帅，突然仰头发出了一声低吼，并且把目光直接移到了门口处。 顺着大帅的目光望去，江北和店主小哥都看到了一个在晨光中，散发着靓丽光辉的女孩。 一袭长褂白衫，袖口处挂着丝丝红绳，头发故意束起，做成古时男子样式。 尽管胸前规模并不雄伟，但搭配上那张精致程度足以媲美任何一个明星的脸，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与林楠那张以一对柳叶眉为主的风情万种的美不同，此时的李静妍冷冽、高傲，如不可一世的公主微服出巡一般，加之这一身男装，让野马般的中性美，扩撒于这间小小院落中。 “您……找谁？” 店家小哥见过美女，却没见过如此盛气凌人的美女，连说话也不由得结巴了几分。 江北收起了抚摸大帅额头的手，站起了身，笑问道：“你的司机呢？” 店家小哥侧仰头看着江北，表情中有些不敢置信。 这哥们儿普普通通的，竟然还是个高手？ 连这种妹子都能泡的上？ 而且，这两个人为毛非要用英语对话？ 揣着一脑子江湖的店家小哥，拉着自己的爱犬大帅退到了一边，好在他的英语也还凑合，便开始了静静的偷听…… “让他先回国了。”李静妍一边打量着这家客栈走廊里的绿植，一边走向了江北。 不等江北再说话，李静妍继续道：“你找到的宾馆不错，一会我也要住进来。” 让司机先回国，这是什么操作？ 江北瞥了眼越走越近的李静妍，心道这疯女人不会又惦记和自己搞什么赛车吧？ 上次李静妍那惊心动魄的过弯动作，他可是还记忆犹新。 踌躇半晌，江北指了指一旁的店家小哥：“他是老板，办理入住找他就行。” 一旁的小哥连忙搭茬，用比李静妍还要不熟练的英语说道：“提供身份证就可以。” 李静妍摆了摆手，对店家小哥说道：“我的护照没带在身上，等晚上再说吧。”说完又转过头对江北说道：“走吧，今天你开我的车，给我当司机。” 接过李静妍抛来的钥匙，江北抻了抻懒腰：“太久没开车了，今天终于可以过过瘾啦。” 说着，江北便跑到了门外。 昨天因为是夜间，江北并没看清李静妍那车什么牌子的，如今一看，竟然和当时他在米国开的一样，大切诺基。 甚至连颜色都一样…… “管她呢……” 江北挠了挠头，激动的坐进了驾驶席。 李静妍慢悠悠的从客栈的走廊里走了出来，却迟迟没有上车，而是靠在客栈门口，指着副驾驶位置对江北说道：“既然答应今天陪着我逛大理，那你也穿上那个吧。” 江北低头一看，副驾驶上摆着一个盒子，和一个袋子，看样子应该是鞋子和衣裤。 “有这个必要吗？”江北尴尬的看向李静妍，他不是习惯在大庭广众下成为焦点的人，所以对此多少有些抗拒。 李静妍抱着肩膀点头道：“很有必要！别忘了，昨天是谁带你脱离苦海的。” 江北尝试周旋：“要不今天的汽油我也给你加满，这衣服不如就算了吧……” “不行，先不说你不守承诺，单说这衣服是你们华夏的文化，你为什么还要抵触？”李静妍很不理解江北为什么会拒绝这么漂亮的汉服。 在华夏旅行的这两个多月，她第一次接触到了华夏的古装，竟然比韩·国的一副漂亮那么多。 尽管她还是不太喜欢女装，选择了男装…… 江北赶紧摆手：“得，我穿，就为了在这你这个老外面前展示华夏文化，我也得穿！” 拎着鞋子和衣服，江北再次返回了客栈，回到客房里折腾了近二十分钟，江北才算把李静妍精心准备的这一身行头给扮上。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江北自顾自的转了一圈儿，啧啧称奇：“别说，还真有点帅。” 说着，他掏出手机，给吴雅拍了张自拍发了过去。 “今天的江北，是一个侠客！” 他知道，这个时间的吴雅估计还没睡醒，所以也就没等她的回复。 正打算穿上鞋子的江北，突然想起这次来云南还没查看系统是否已经恢复了正常，便连忙打开了系统主界面，进入城市列表，选择大理。 淡蓝色的界面上，却没显现出接取任务的入口。 “唉~看来还是不行！” 他了口气，江北坐到床边，打开鞋盒，将那古样布靴也套在了脚上。 站起来踩了两脚之后，他突然觉得很奇怪，无论是鞋子还是衣裤，李静妍准备的这一身都格外的合身。 甚至比江北自己买的还要合身！ 难不成李静妍的眼睛上安装了什么了不得测绘仪器？能够轻松的测量出江北的身高、腰围等信息？ “麻烦你快点！”门外的李静妍不耐烦的催促着。 江北无奈的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推开了门。 李静妍在门口左侧靠着墙，眼神中闪着点点光的看着江北；大帅在门口右侧蹲坐着，吐着舌头直勾勾的盯着江北。 “你们两个是要给我做保镖？”江北看见这幅场景，哑然失笑。 李静妍立即收起了那副淡笑表情，转过头甩起发髻上的两根白色丝带，大步走出客栈。 与李静妍的一身洁白，只有袖口领口嗅着点点金梅不同，江北的鞋子、衣服、裤子，都是玄色，不过领口袖口也绣着金色花纹。 当两个人一起站在客栈门口，活脱脱的一处穿越大戏。 “打搅一下，可以让我拍个照片嘛？” 店主小哥，从客栈里探出了头，笑嘻嘻的问道。 这样好的宣传素材，他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李静妍不置可否，江北也没拒绝。 只见小哥端着他的手机，从客栈内跑到了客栈对过的小巷边，让江北和李静妍摆了个简单的pose之后，拍下了这幅画面。 “真是郎才女貌啊！” 看着自己手机里的相片，店主小哥不免赞叹道。 一旁的李静妍虽然学了些汉语，但还没到能掌握成语的地步，所以并没听懂他的话，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江北自然听得懂，笑着走向驾驶席的同时说道：“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他这句话可没有成语，李静妍听得明明白白。 本来还挂着些淡笑的脸上，霎时间又冷了下来。 江北一边扎着安全带，一边问道：“第一站去哪？” “洱海。”说着，李静妍从副驾驶的手扣里拽出了两只墨镜，一只自己带上，一只递给了江北，然后就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说话。 江北心道这韩-国疯婆娘吃错药了？明明是自己成了的苦劳力，怎么她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摇了摇头，江北发动了汽车，打开了导航。 通常洱海的玩法很简单，就是绕着洱海开车，没有车的可以选择租车、拼车、包车，甚至骑行都可以。 而江北和李静妍这组游客，显然没什么经验，只能按照导航上的指引，循规蹈矩的绕着洱海开。 如果按哈彬所说，大理是文青寄放灵魂的圣地，那么洱海就绝对是文青和小资的装B圣地。 就如停停走走的江北，看着眼前的洱海，也是胸中万千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和他在青海湖看到的那种一眼看不到头的无垠不同，洱海远没有那么大，但也要温柔的多。 就像大理这座城市一般，散发着温柔与恬淡，阳光泼洒而下，粼粼折射出的光都似乎不那么刺眼。 “为什么不带上你的相机？”再次停下车的时候，李静妍盯着江问道。 江北看着此时眼前的景色，也是好一阵捶胸顿足：“这种画面需要很好的宽容度，手机根本难以完成……可我又偏偏忘记带相机了……” 虽然现在手机的像素和拍摄效果都不错，甚至在一些特定条件下几乎可以和单反媲美，但在江北最为擅长的风景领域，还是差了很多。 李静妍伸出手遮在眼眶上，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眺望着远处的洱海深处，说道：“我觉得手机拍的也不错！” “近距离、小画面的情况下还真是不错，但整体而言，无论是画质、色彩解析力、宽容度还是景深控制，手机都无法和单反相提并论，更何况一个是光学变焦，一个只能是数码变焦……像现在这种画面……” 江北滔滔不绝的从脑子里拿出关于单反方面的知识，为李静妍讲解着。 “可你没带！”李静妍回过头撇着嘴说道，随即随便用手机拍了几张自拍，便返回了副驾驶之中。 “……” 只留下一脸尴尬的江北和被微风挂起阵阵涟漪的洱海愣在原地。 然后嘀咕着“吃枪药了？”坐回了驾驶席，继续向前出发。 中午，江北和李静妍停在了洱海边的小镇，喜洲。 在这里，江北将要花出今天第一笔钱，为两人解决午饭的问题。 “吃什么？”江北停好了车，一边打量着喜洲古镇的建筑，一边问向李静妍。 李静妍摘下了墨镜，整理了一下略微发皱的衣服，说道：“当然什么最贵吃什么，反正今天也是你负责买单。” “那我带你去吃最贵的！走吧！”江北狡黠的瞥了眼远处的一家拉面馆，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李静妍根本没察觉到江北的表情，开心的说道：“走吧，前面带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 英国剑桥，华夏喜洲 喜洲古镇，东临洱海，西枕苍山，据说是云南重要的白族聚居的城镇。 老舍先生曾在《滇行短记》中把这个小镇比作英国的剑桥，用了不小的篇幅去讲述当年他眼下的喜洲。 而江北和李静妍刚到喜洲，除了远处一排不怎么扎眼的餐厅牌匾外，还有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李静妍因为马上就能狠宰一顿江北而开心，举手托起汉服的宽大袖子指着那两棵树，笑声清澈的问道：“这是什么树啊，能长的这么大！” “这个我真不知道，去问问他们吧。” 江北自小生活在东北，大学和工作也都在京城，自然认不得北方少有的乔木系高山榕。 此时的两棵大榕树下正围着一圈儿游客打扮的中年人，见打扮怪异的江北和李静妍走来，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大叔，跟您打听一下，这棵树是什么树，您知道吗？”江北说着指了指头顶的巨大树冠。 中年人群中距离江北最近的大叔笑道：“榕树，俗称万年青，也是喜洲的风水树。” 江北一边听着大叔的解释，一边翻译给一旁的李静妍听。 原来“大青树”是每一个白族村庄都会有的风水树。 而且这种树通常与戏台一起组成白族村民的群体活动中心，眼前这两棵喜洲村头的树，年代已经很古老。 那大叔说的起劲儿，扯起了玄之又玄的说法。 传说这是两棵一阴一阳树，一棵萌发另一棵落叶，周而复始，交替繁荣；一棵结果另一棵永不结果。 劳动间歇时，村民常在树萌下的小憩；“绕三录”的长蛇阵般的队伍要绕着它狂着它狂欢；就是村上的人死了，送葬的人群也要朝着它绕一周，并把纸幡插在树下烧毁，藉以寄托死者对村庄的依恋。 江北和李静妍听到最后，都有些惊讶，原来这两棵树竟然来头这么大！ “大叔，看您打扮和口音，不像是白族这边的人啊？”江北好奇的问道。 眼前的大叔对喜洲的风土人情、甚至是白族的历史习俗都很了解，但偏偏一点儿南部口音都无。 那大叔和自己的同龄伙伴一起笑了笑：“的确，我们不是这边的人，不过这里算得上我们的第二故乡了。” 江北笑道：“难不成，您们之前都是在这儿知青的？” 一旁一个面相慈祥的阿姨点头接茬道：“小伙子够聪明的呀，这都能猜到！” “第二故乡这个词，我们这代人很少用了，再加上小时候没少看生活题材的电视剧，这才猜到的。”江北挠了挠头，腼腆的笑道。 面对比自己母亲年龄还要大的阿姨的夸赞，饶是江北已经接近三十岁，还是老脸一红。 大叔笑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其实也是有第二故乡的，京上广深杭成重不就是嘛？” “您说得对！” 的确如这个大叔所说，江北本身就已经在京城扎下了根，虽然现在过着云游天下的日子，但其实已经自己的根扎在了京城。 和大叔阿姨们简单聊了会儿，江北和李静妍继续向前面的面馆儿走去。 李静妍两只手被宰身后，步子不大，却极有规律的向前走着。 她也不看江北，眼里只盯着前面的一排餐厅，嘴里却问道：“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健谈……” “还好吧……？”江北跟在身后倒是步伐随意，四处打量着喜洲的白族小镇建筑。 等两人走近后，李静妍继续问道：“哪家餐厅？” “那个！”江北手一指蓝底白字写着“兰州拉面”的一家面馆说道。 江北很喜欢吃兰州拉面，最大的原因就是它物美价廉。 等李静妍进了店后，似乎也差距到自己上了当，但也没有拆穿，任由江北点了两碗大碗儿拉面。 两人潦草吃过后，李静妍一边擦着嘴一边瞪着江北说道：“就这么舍不得给我花钱？” 江北反问道：“这面难道不好吃吗？” “好吃。” “好吃不就行了，贵不贵重要吗？” “重要。” “……” “暂时不和你计较，走吧，在这里逛逛！”李静妍率先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店门。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江北。 这韩-国妖精今天怎么怪怪的？从早上到现在都很怪！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电话的铃声，打断了江北的思绪，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哈彬。 “喂，兄弟，陈董那边想问问你，团队什么时候能进项。”电话里的哈彬措辞非常正式，估计此时便在陈树身边。 江北说道：“下周一吧，项目实地我也看过了，但有些资料各部门的负责人还没提上来，而且人员调动需要些时间……” 下周一，是江北在看完项目实地后就定下来的时间，好在他们的工作并不复杂，只需要带两个摄影师和策划人员驻场就可以完成。 哈彬顿了顿，应该是在向陈树转述，然后回复道：“好的兄弟，我这边已经在商管公司那里给你门腾好了办公室，来了就可以直接进入工作。” “谢啦哈哥，劳您操心，今天我这手头还忙，明天吧，我约你。”江北客气的问道。 虽然哈彬做了些小动作，但不得不说，江北想要把盖亚文旅城这件事做好，那哈彬这个岗位就必须打通。 至于他为什么要做那些小动作，江北哪怕再好奇，也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行，你有空找我就行，再忙也有时间配江兄弟你。”哈彬哈哈大笑着说道。 “好嘞，那就先这样。” 江北挂断了电话，正要出门，才发现李静妍已经去而复返，靠在门口盯着他。 “虽然听不全你话里的意思，但从你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虚伪！” “没办法，这都是江湖规矩啊！”说着，江北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从小就生长在“虚伪”商圈儿里的李静妍，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她扭过头说道：“刚才你请我吃东西的事情骗了我，那我现在换一个要求可不可以？” 虽然她的话是询问，但语气却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 江北哑然道：“如果你让我再答应你三个要求，如此反复，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做不完了？” 这不是玩儿赖嘛！ 李静妍根本没管江北的话，自顾自的说道：“这个要求很简单，就是无论以后我们出于什么关系，你都不要对我这么虚伪，我不喜欢。” 说完，她也不管江北是否已经答应，大步向喜洲小镇深处走去。 江北看着这一道白色倩影莫名的加速疾驰，没有说话。 李静妍的变化太大了，短短两个月不见，和他之前印象中的李静妍竟完全不同。 江北晃了晃头，把这种思绪甩出了脑海，脚下也提起了速度。 喜洲小镇，说是小，其实也只是相对大理古城而言。 整个小镇从布局上看是典型的“三坊一照壁”及“四合五天井”的白族庭院格局。 建筑多以雕梁画栋、斗拱重叠、翘角飞檐、门楼、照壁、山墙的彩画为装饰，建筑艺术绚丽多姿，可谓充分体现了白族人民的建筑才华和艺术创造力。 行走在喜洲的小巷子里，都是原住民的生活气息。 李静妍说道：“我喜欢这个没什么人的古镇，如果能住上一阵子，想来会是非常美好的事。” 江北笑道：“我想呆上几天之后，你就会过腻了这种远离城市的生活。” 李静妍反驳道：“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 “猜的，虽然不一定准。”江北赧颜道。 他只觉得，一个那么爱找“刺激”的女孩儿，根本不可能长久的归隐山林。 李静妍看了江北一眼，没说话，显然是江北猜对了。 又逛了一会儿，他们总算看到了成批的游客。 也正是在四方街上的小广场上，他们彻底成了焦点。 江北和李静妍一黑一白两袭古装分外惹眼，回头率何止100%，甚至达到了夸张的300%。 虽然侠客装的江北远没有书生打扮那样切合自身气质，但李静妍那女子如龙的气势却是弥补了江北身上的微小缺陷。 这里聚集着大量游客，且和村头不同的是，此地年轻人居多。 “哇，快看那边，穿白衣服的小哥哥好帅啊！” “黑衣服的小哥哥虽然差点儿，但看起来好温柔啊，我喜欢这个Feel！” “看到了吗，那个白衣服的，是个女孩儿，太飒了！” “……” 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在四方街广场上出现，作为话题中心，江北和李静妍则只顾着欣赏白族建筑和一些街边摊上的手工艺品。 “文……明……方……？”李静妍对着一座石坊上的字，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江北中英结合，纠正道：“不是方，是坊，第二声。” 李静妍学着江北的嘴型，念道：“文……明……坊！” “学的不错！”江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静妍得意的笑了笑，问道：“那这里有什么故事吗？” 江北根本没提前做过功课，好在石坊的边上，就是关于此地的介绍牌。 他仔细看了遍介绍牌，然后对李静妍说道：“文明坊是后来改的，这个地方原来的石坊叫“题名坊”……” 据说是明代镇上出了几位进士之后建的，那时候凡是在科举中取得功名的村民都可能性以把名字刻上。 如今的喜洲，只是一个镇，但在历史上它却具有一个城市的规模。 早在南诏迁移到洱海周围之前，这里就是白族先民“河蛮”的聚居地。 传说，隋文帝手下将领有个叫史万岁，常年在这里驻扎，所又称它为史城。 到了南诏牟时，又在这里建造了皇宫。 历史上喜洲镇是南诏的军事重镇，经济文化相对比较发达，同时作为茶马古道上的一个中转驿站，很长一段时间都为过往的马帮提供休憩和补给之地。 如今的喜洲，俨然不再是千年前的兵家重镇，但却成为了洱海侧的一颗明珠。 走走停停间，江北和李静妍偏离了中心大路，拐入了一处小胡同。 白墙灰瓦一排排，每间房子都有着非常精彩的飞檐斗拱，且都是典型的三滴水门楼制式。 这种造型的屋檐江北曾在电视、电影中看过太多。 每当到了下雨的时候，雨滴会经过第一、第二飞檐，然后才滴滴答答地落至地面。 那种画面，一旦在脑海里形成，便再也难以挥去。 就如的那个是江北在武汉东湖拍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只要看过那组图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忘记。 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美的穿透力，不仅能穿透爱美的眼睛，还能穿透时间。 此时这一排排老宅映衬在苍穹的天空下，显得古老而又有新生。 哪怕是摄影雏鸟李静妍，随便用手机拍一幢房子，也都非常好看。 “我拍的怎么样！”李静妍把手机递到了江北眼前。 江北看了眼，的确不错，便笑着说道：“很漂亮。” 这并非他违心的恭维，而是画面里的白族风格建筑，的确很漂亮。 阳光泼洒在洁白的墙体上，灰色的瓦也似乎不那么暗了，一排排这样温暖的建筑，怎么可能不漂亮？ 墙角处，有一辆老旧的自行车靠在已经翻新的“老墙”上，车把处的白色钢铁闪耀着一丝刺眼的光芒，在它的车筐里堆着两只已经瘪了气的足球。 江北和李静雅自然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自行车，但却都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有着一个美好的童年。 和洱海的其他风景相比，这辆自行车、甚至喜洲小镇都不怎么突出，但却让此时的江北偏偏生出一种，这里就是整个大理浓缩精华的感觉。 驱车离开时，江北和李静妍意犹未尽，找了处高点停下了车，站在路边眺望着喜洲方向。 路边的田埂间，几个农民正在辛苦耕种，而远处的喜洲古镇则是天然的美丽背景，蓝天白云依然。 绿色的稻田上一抹洁白的外墙，顶上是白族建筑特有的灰色屋檐。 “啊！” 正当江北看景色看得入迷，身侧李静妍猛地一声惊呼破坏掉了这副静谧安然的画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如果是那样的话 江北转身的一刻，李静妍已经开始摔向公路下方。 虽然下面是一处树丛，但也足有五六米高，这要是摔了下去，哪怕就算不死，估计也要受不轻的伤。 江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李静妍宽大的汉服袖子，幸好今日穿的是汉服，否则他这一抓，就只能拉到一把空气。 “别慌！”江北不顾胳膊上传来的微疼，对惊慌失措的李静妍喊道。 其实他也很急很慌，不然也不会喊一句李静妍并一定能听得懂的中文。 李静妍胆子很大不假，但毕竟是个女孩儿，面对这种情况吓得不轻，好在被江北一声大吼让她恢复了一下理智。 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眉目眼眸中满是焦急，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别急，我慢慢拉你上来，放心！”江北大约摸了一下，李静妍并不算重，顶多90斤左右的样子。 他不敢太猛然的加力，毕竟他还只是拉着一把袖子，所以只敢缓缓的向上发力。 三十秒过去，江北的胳膊越来越乏，手上也越来越酸。 好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抓到了李静妍的手腕，李静妍也一只手拉到了江北的胳膊。 “走！着！” 见时机已经成熟，江北两只手猛然一个发力，将李静妍整个人拉了上来。 “呼~……”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江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同时还不停的甩着酸胀难耐的手。 李静妍全程都听话的如一只小猫，此时也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江北。 “怎么了？吓傻了？” 江北咧嘴笑了笑，伸出手在李静妍眼前晃了又晃。 李静妍抿着嘴摇头，还是不说话。 江北站起身，从车后座上取来了两瓶水，递给李静妍一瓶：“喝口水，压压惊。” “谢……谢……”李静妍小口的喝了一口水，轻声的说道。 江北则仰头猛灌了一大口水，喝法及其粗狂，就如水浒传里好汉饮酒般。 “啊！爽！不用谢，好在你没那么胖，不然我还真拉不动。”江北用胳膊随意擦了下嘴角的水渍。 一阵微风刮过，刚刚出过汗的江北，只觉得无比舒爽，又说道：“走吧，别在这里傻坐着了，去下一站。” 说着，江北就坐上了驾驶席。 一旁的李静妍也一声不吭的坐进了副驾驶。 其实她想多说些甚么，毕竟也算得上救命之恩，可却不知怎的，面对江北时候，她偏偏说不出口。 带着这种莫名情绪，李静妍接下来的旅途几乎也没怎么说过话，甚至连狠宰江北一顿的想法都烟消云散。 最尴尬的则是江北，他发现李静妍总会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看，那个眼神似乎有点……暧昧…… 他清楚的记得，和吴雅确立关系前，吴大小姐就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虽然李静妍在故意隐藏，但还是被江北有所察觉。 “要不去湖边转转……？”他实在是顶不住这种暧昧到有些压抑的氛围，主动开腔说道。 李静妍恩了一声。 江北将车开到了距离湖边最近的地方，因为两人有了刚才的教训，这次很谨慎的选择了一大片浅水区域的附近作为观光点。 洱海很蓝，蓝的不像一处湖泊，更像它的名字，似乎是一处海。 江北视野所及，很多枯木矗立在水中。 每个半截枯木都如残垣断壁一般，与蓝天、白云、湖水，形成了非常不协调但却及其漂亮的画面。 越走近湖边，越能感受到洱海的温柔。 阵阵轻微的涟漪拍打着岸边的泥土，然后再被弹回，再涌过来，再弹回…… 枯木安安静静，洱海不言不语。 江北和李静妍寻了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李静妍蹲坐在一处天然的土质“台阶”上，双手环膝盖，下巴枕在胳膊上，侧过头看着江北：“蓝色的天，蓝色的湖，很漂亮，你说是不是？” “额……是……吧？”江北挠了挠头，找了处距离李静妍并不算近的地方，从湖里捧出一捧水，扬在空中，任凭水花砸在脸上，冰冰凉凉。 李静妍终于不再盯着江北看，转而把目光聚焦到了江北所扬起的晶莹水花，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她很喜欢旅行的感觉，就如她喜欢看江北扬起的水，喜欢看这些水被阳光变得耀眼，哪怕一会儿它们还是会砸入湖里或落入尘埃。 如果自己是那几滴水，自己会开心嘛？ 她其实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以前的她不需要父母，也不需要朋友。 父母只在乎家族的生意，只在乎能否占更多股份，只在乎让她别太特立独行，从不在乎她怎么想…… 朋友只在乎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不在乎那所谓的友谊…… 所以她也需要。 她只需要，手握住方向盘，只需要，脚踩住油门。 加速、过弯、超车…… 速度的刺激，会让她忘了她自认为本就需要的一切。 唯独江北，似乎有些特殊。 江北对待她的方式和别人不同。 对她而言，江北和别人也不同。 “还没问，你和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李静妍随口问了一句。 江北一愣，随即便笑呵呵的说道：“很好啊。” 李静妍莞尔一笑：“好就好，对了，听说你自己开公司了，以后还会四处旅行吗？” 江北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问过之后，江北沉下心想了想便心中了然，肯定是张厚风给她透露的…… 李静妍没有回答，她知道江北能够想通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 江北哑然：“这……” “没错啊，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应该是吧？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喜欢她嘛？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李静妍的语气很认真，她是真的想知道。 一提起吴雅，江北嘴角不自觉的露出浅淡笑容，柔声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挺简单的，见不到会想念，离开会不舍。” 李静妍看着江北的表情，沉默了很久。 良久，她站起了身。 也从湖里捧起一捧湖水，狠狠的抛到了空中，也学江北的样子，仰起头任由那水滴泼洒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李静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江北也不知此时自己该说些什么，所以干脆便不去接茬。 作为朋友，他其实打心底里喜欢李静妍的性格，干脆、果断、率真…… 但如果涉及到男女情谊，他确信自己只喜欢吴雅一人。 “走吧，旅途还没结束呢！”李静妍又恢复成了那个高冷公主的气质，大步向前。 江北笑了笑，跟了上去。 导航上又很多景点可以选择，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选择了风车山作为接下来的目的地。 本以为只是个按着导航就能到达的普通景点，却不想竟是费了好一番劲儿。 整个山路用九曲十八弯来形容毫不为过，且非常不好走。 好在登顶后的景色很好，也不枉他们跋涉一趟。 风车山上真的有很多“风车”，远处看这些风力发电机器并不高大，但当江北和李静妍里的较近时才感受到，什么叫人类的伟大。 伫立在山头的一个个风力发电大风车，似乎联通了天地，睥睨天下。 巨大的扇叶“慢悠悠”的转着，江北和李静妍甚至能听到被它刮起的“呼呼”风声。 山上的风很大，天气也很多遍。 刚上山时还是阳光普照的晴空万里，大风转眼间就裹挟着一片片黑云压了过来。 根本不给江北和李静妍反应的时间，一阵大雨砸下，瞬间将两人浇成了落汤鸡。 因为视线很差，所以江北和李静妍返回车里后，也不敢轻易下山，只能躲在车里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 不知是李静妍方的江北，还是江北方的李静妍。 反正两个人只要单独相处，总会有些不太美好的事情发生。 在米国能遇到孙叶和高洪洋、在公路边李静妍会差些摔下高台，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被大雨隔在了山上…… “明天我打算回国。”李静妍丝毫不顾浑身被雨浸透的狼狈样子，突然说道。 江北脑子里正研究着，李静妍肯定是自己的灾星，十分聚精会神，加之车外雨声实在不小，以至于根本没听清李静妍低声所言。 “你说什么？雨声太大了……我……” 说着，两人突然同时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因为被雨水打湿的缘故，身着白衣的李静妍此时玲珑毕现…… “转过去！”李静妍秀眉蹙起，大声说道，随即赶紧从车后座上扯来了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 大雨来得快，走的更快，说话间天空再次恢复晴朗。 打开车门，空气中都是泥土的芬芳，天空也像是被擦拭了一遍似得，分外湛蓝。 “回去吧，我们这副鬼样子，接下来也没法儿再玩下去了。”江北对李静妍苦笑道。 李静妍点了点头：“走吧，不过这次不算，你欠我的一件事，还是欠着。” “你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吧？”江北撇过头惊讶道。 因为淋雨的缘故，李静妍已经拆开了“男人”的发髻，一头秀发湿漉漉的散落在肩上。 她向后抹了一把头发，自顾自说道：“今天这一趟怎么说也不能算数，吃的、玩的，都很失败不是吗？” 江北本想反驳，但想了半天，事实似乎真如她所言…… 作为出了名的精打细算，他嘴硬道：“那这次怎么算？” “反正我明天就回国了，这辆车就送给你吧，权当今天的报酬，怎么样？”李静妍随口说道。 “土豪！真土豪！”江北朝着她竖起拇指，然后又说道：“哪有当大半天司机就给大切诺基的？你这么败家，你父母知道吗？” 李静妍无所谓道：“不要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带回去，不如就送给张总。” “要，怎么不要！” 张厚风那小子泄露了自己这么多的信息还没跟他算账，大切自然是不能给他留的！ “既然收了车，就顺便帮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别追了，挺累的。”说完，李静妍一指前方，示意江北开车。 “……” 江北还真是刚刚知道，张厚风这小子竟然真的对李静妍有意思！ 怪不得上次在林夕酒吧他对人家就百依百顺的…… 来时的旅途并不快，但归途却似箭。 本以为会挺有趣的洱海环游，就这样草草结束。 返回客栈时，店主小哥和大帅都在。 阿拉斯加不怕江北，但很怕李静妍，根本不敢接近这两只“落汤鸡”。 “什么情况？”店家小哥看到早上还郎才女貌的江北和李静妍如今如此狼狈，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在风车山山顶遇到大雨了……来不及躲……”江北一边朝着自己房间走去，一边回答道。 “风车山是出了名的孩子天气，说变就变，之前我在上面还挨过雹子砸呢！我……”店家小哥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回想起了被雹子砸的滋味。 李静妍在一旁打断了他的回忆，把护照放在了他面前，说道：“给我一间房间。” “好的……” 店家小哥手脚很麻利，不到两分钟就办好了入住手续。 一旁的阿拉斯加大帅则很怕眼前这个一袭白衣的美女，一个劲儿的朝店家小哥的身后躲去。 “它有点怕你，给，这是房卡，你的房间在那边。”店家小哥左手摸了摸大帅的脑袋，右手把房卡递给了李静妍。 “你这儿有纸币嘛？”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跟店家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有，当然有……” 回到房间的江北先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又换上了自己的干爽衣服，整个人瞬间别提多舒服了。 刚好吴雅又打来了一通电话，兴高采烈的说着她和邓琪琪的创作又有了新的突破，又问江北什么时候给她们再写首歌词…… 不知不觉，这一通电话就打了近一个小时。 等他撂下电话想要请李静妍吃顿晚餐作为大切诺基的交换礼物时，被店家小哥告知，李静妍已经走了。 “她走的很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吹干头发，不过她给你留了这个。”店家小哥有些惋惜的说道，随即把手里一张折好的信递给了江北。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些普通的人 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却让江北有些手足无措。 信的原文： If the feeling of liking a person is really like what you said， then， I like you.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我喜欢你。” 在江北的认知里，被一个人喜欢，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就如他被吴雅深深的喜欢着那样，让他无比舒服。 但看着手里信上的内容，江北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李静妍的性格直接，所以当她明白自己对江北的感觉后，便要告诉他。 但同样的，她知道江北并不属于她，所以便果断离去。 这是一种通透的活法。 不拖泥带水。 江北本还打算带着她一起去吃些本地特色小吃，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也没必要在出去折腾。 “兄弟，给我来盒泡面。”江北指了指吧台后面货架子上的康师傅系列产品。 店家小哥笑了笑：“一起吧，刚好我烧好了水。” 晚饭，江北便在旅社院中的木桌上和店家小哥吃了顿久违的泡面。 阿拉斯加大帅则分得两根鸡肉香肠。 “其实喂香肠对狗的毛发不好，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喂狗粮。”江北摸着大帅的头，对店家小哥说道。 “何必呢？狗粮那东西有啥吃的？狗的一辈子才十几年，不如让它多吃点儿好的，也不枉它陪伴我一遭。”说完，店家小哥仰头喝尽了纸碗中的面汤，浑身舒爽。 “也是，对它们来说，我们所看重的，反而是它们最不看重的。”江北说着便摸了摸大帅的额头，不由得想起了留在京城的冰棍儿和巧克力。 想起了它们小的时候，也想起了它们成长过程中的很多事情。 养宠物，就和养孩子差不多，尤其是江北这种喜欢猫狗的人。 店家小哥继续说道：“别看它表面上傻乎乎的，其实骨子里聪明着呢，它最知道谁对它好，谁不喜欢他，而且现在可以说，这货是我在大理唯一的亲人了。” 大帅似乎听懂了似得，吐着舌头就扑在了店家小哥的怀里，使劲儿的蹭着。 江北抬起头看了眼店家小哥，问道：“面都一起吃过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孙轩，今年26岁，应该比你小吧？你叫我小轩就行。”店家小哥自报了年龄。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江北，28岁，你是大理本地人吗？” 孙轩的普通话很好，以至于江北很不确定，他是不是本地人。 “不是，内蒙人，蒙东那边的。”孙轩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江北一张，一边擦嘴一边说道。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跑来大理做这行了？”江北看得出来，孙轩是个有故事的人。 或许是因为同样养狗，或许是因为孙轩一直来的热情，今天的江北就很想和他聊聊。 “其实当年我也想着云游四海来着，而且也付诸行动了，带着大帅就从老家溜出来了……” 说到一半，孙轩赧颜的摆了摆手道：“算了，不提了，有些事儿想起来，还不如忘了。” 江北也没追问，靠在椅子上自顾自说道：“之前我也觉得云游四海的日子很好，但真的尝试过才发现，会有种空虚感，有的时候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让人心慌。” 这些话他从来没和吴雅或者博文张厚风等人说过，怕他们觉得自己矫情，也怕给他们带去担忧。 今天遇到一个对胃口的陌生人，一吐为快，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什么日子都是这样，都不简单。”孙轩也靠在了椅子上，抬头看着棚顶。 “虽然比你大了两岁，但这方面的事情，你看的比我通透多了。”江北接茬道。 回想起往事的孙轩，苦涩一笑：“其实我宁愿看不透这些事情，宁愿没做错过一些事，没错过一些人。” 说到这儿，孙轩坐直了身体，饶有深意的看了江北一眼。 “真别误会，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而且我也有女朋友，很好很好的女朋友。”江北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孙轩肯定是误会自己和李静妍的关系了。 孙轩摇了摇头，叹气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对了，刚才你说你是内蒙东部的，今年夏天的时候，我还去过内蒙阿尔山，你知道那里嘛？”江北赶紧岔开了话题。 “卧槽！阿尔山？我太知道了，我家就在兴安盟！”孙轩腾地一下窜了起来，表情很是兴奋。 人生总是这样，无巧不成书。 江北旅行人生的第一站，去的就是孙轩待了近二十年的家。 “我家是农村的，我也没上过大学，高中其实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后来干了很多工作，屠宰场杀鸡、服装店导购、广告公司电话销售、洗浴中心服务生……” 孙轩如数家珍似得数着他曾做过的工作。 等他说完，江北粗略估摸了一下，竟然有二三十种！ 对于江北这种大学毕业才真正开始打工的人来说，这样丰富的从业经历，的确很新奇。 他好奇的问道：“那按照你说的那样，哪儿来的钱在这里开店？” 大理虽然不是一线城市，但在这里开个旅店的费用也绝不会少，至少江北知道，曾经在京城当文案对自己，绝对没实力开。 “攒的呗，稍等，咱哥俩喝一口吧，干巴巴的聊天多没劲。”孙轩说着跑到吧台里拎出了两瓶啤酒，递给了江北一瓶。 故事和酒，他都有，但遇到一个能聊天的人不容易。 这一夜，两个各自揣着各自故事的男人，促膝长谈。 或许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过客，或许他们就此结识，成为好友…… 但在今夜，他们都不曾考虑未来如何，只在扮演着对方的倾听者。 苦闷和愁绪，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走一个！” 江北笑着和孙轩碰了一下酒瓶，各自牛饮了一大口。 孙轩继续说道：“别看我年纪小，其实今年已经是我外出工作的第十年了，前五年，我出苦力，干累活儿，没攒着钱不说，还吃了不少亏，甚至手指头还受了伤。” 说着，孙轩把右手平摊在了江北面前。 他的右手食指和大拇指都短了一小截，很不协调。 “你这……怎么弄的？”江北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在老家，他曾经也见过因工作而受伤至残疾的人，但自从上了大学，身边接触的人中，便很少再有这样的人存在，更何况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 孙轩洒然一笑，无所谓道：“当时我在鄂尔多斯做电工，给工地配电箱压铸元件，每天都要压几千个，当一个人机械式的干一样工作，就会麻木。” 听到这儿，江北问道：“然后你就分了神？” 孙轩点了点头，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当时我分神的原因，只是在考虑中午可不可以不在食堂吃了，出去吃点儿好的，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机床上已经多了两个手指甲，在一低头，手已经受伤了。” 孙轩说的轻松，江北听得却很难受。 十指连心，那种疼，想想都可怕。 “那个时候，第一时间我的手上是没有感觉的，一点儿都没有，大约过了10秒吧，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断了。” “然后呢？”江北眉头皱在了一起问道。 孙轩仰头把瓶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吐了口气说道：“然后就去医院呗，人家医生早都见怪不怪了，一手拿着一瓶碘酒，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直接朝着伤口倒碘酒消毒。” 江北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嘶~”的一声，仿佛受伤的是他一样。 “疼啊，真tm的疼，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疼，可是旁边那女护士还在那儿看着呢，我一个大小伙子也不能哭啊，只好硬挺着！挺到最后，我的胳膊都抽筋儿了！哈哈，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傻B，手指头都断了，竟然还惦记着人家小护士呢……” 孙轩的笑容很夸张，以至于江北觉得那并不是在笑，倒像是另一种哭。 他也学着孙轩，一仰头干了瓶中酒，豪迈道：“上酒，今天我请客！” 孙轩笑道：“不醉不归？” 江北点了点头：“恩，不醉不归。” 等孙轩取来了酒，两人的“故事会”继续开始。 “后来呢，你就不干了？”江北无比好奇的问道。 孙轩摇头道：“没，当时我休息了将近四个月吧，好在老板还算讲良心，虽然我不能工作，但还是给我开着工资，一直到入冬之后我才回了老家。” “工伤，他肯定要负责的！”江北皱着眉说道。 “没有那说法，这事儿怎么着也怨不着人家，只怪自己溜号了，虽然后来也有人告诉我，从法律上讲，老板给我开工资天经地义，但我到现在还是得感谢人家。” “家里人看到之后……”江北没纠结在工伤责任的问题上，换了个问题问道。 孙轩又喝了一大口，黯然道：“这事儿从一开始我就没告诉家里，到家之后也尽量藏着右手，可我妈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是她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我爹他们两个闹离婚的时候，都没哭成那样。” 不等江北说话，孙轩红着眼睛，动容道：“说实话，我挺自责的，出去打工一年，钱没赚多少不说，反而还把自己手搞坏了。回来之后吧，还要让父母为了自己掉眼泪，那种挫败感和内疚感很打击人。” “那年你多大？”江北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轻声问道。 “当时还没成年，过了年应该是18岁。”孙轩仔细想了想，最后才确定的说道。 17岁那一年的年末，18岁还没开始。 在这样的年纪，江北在紧锣密鼓的学习着知识；而孙轩已经断了两根手指。 两个人都来自边陲的小城市，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后来呢？”江北挺好奇孙轩后来的故事，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足以让他一个内蒙农村出身的孩子跑来大理当老板。 说到这儿，孙轩的情绪好了不少，笑道：“后来的事情其实要顺遂很多，也可以说风雨之后见彩虹吧……因为手的原因，我短期也干不成之前那种力气活儿，机械式的工作更是不敢再碰，所以就接触了入门门槛比较低的销售岗位。” 见孙轩开始眉飞色舞，江北也露出了笑容：“看来在这个阶段，你收获了很多。” “没错，销售工作很有挑战，付出和收入也比较对等，说白了就是钱赚得多，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还得过40同城网区域代理商北方大区的明星销售奖，而且还去过40同城网京城的总部。” 说起光辉历史，孙轩自信满满，对那个在别人眼里或许如玩笑般的奖项也很是看重。 “距离798艺术区不远对吧？” 江北第一次骑共享单车就是在那家公司大楼的后身，所以印象很深。 而且那时候他还把自己的简历投递到过那家公司，只是并没有被录取…… 孙轩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在那里干了三年，赚了些钱不说，还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所在在21岁的时候，自认有些门道的我便拉了两个朋友开始创业。” 江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由衷感叹道：“你真牛B，那么小就敢玩这么大？” “嗐，现在想想，那时候所谓的创业，就和闹笑话一样，当我和两个朋友每人拿了10万块钱，凑在一起也才30万……说实话，第一年我们确实赚了不少钱，买了公司的车不说，每个人的日子也富裕了很多。” 江北知道，他这话里有话，便没接茬，等待着孙轩的下文。 “第二年开始不赚钱，到了我23岁那年，也就是创业第三年，我们开始赔钱。做生意这东西很邪门儿，赚钱的时候攒钱很难，但赔钱的时候拉饥荒那真是比飞毛腿导弹还要快！” “你的意思是到最后赔了很多钱？而且还欠了很多外债？那你怎么来这儿当老板的？”江北本以为孙轩是靠着创业赚钱，但现在看来应该并非如此。 孙轩轻声道：“后来赔钱赔的，两个合伙人都撤走了，公司也摇摇欲坠濒临倒闭，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坚持，好在……” 话说到一半，孙轩顿了顿，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道：“好在我当时买了一套房子……后来把房子卖了，还清了债务，就跑到这边来了。” 江北愕然道：“就这样？我以为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孙轩哈哈大笑：“哪有什么奇迹？难不成老天爷还会给我个四处旅行就能赚钱的系统？老哥啊，你以为现实生活是网络小说呢？” “你说得对啊，这种事情或许只能在小说中出现，毕竟我们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江北一席话说完，自己都不由得老脸一红。 为了掩饰尴尬，他仰起头，猛灌了一大口酒。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夜里的决定 和孙轩的聊天一直持续到深夜，话题也大多围绕着生活。 有意无意的，江北在尽量避免和他讨论感情的问题。 因为这小子已经先入为主，把李静妍当成了江北的女朋友。 任江北如何解释，他都不信。 酒没喝太多，浅尝辄止，微醺的状态让江北晕乎乎、轻飘飘的。 回到房间后，江北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满脸醉红，他咧嘴一笑。 镜子里这个人变化太大了，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怅然若失。 “别tm矫情了，现在的日子还不满足？” 他对着镜子一通乱骂，然后转身回到床边，一头扎入柔软的被窝中，酣然睡去。 京城，邓琪琪工作室。 吴雅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撅起嘴看着未被接通的电话。 今天一整天她都忙碌于创作之中，甚至在邓琪琪外出做节目的时候，她都没有偷懒。 她现在很充实，非常充实。 除了……身边没有江北的陪伴，其他方面她都十分满意。 其实留给她的、完全自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毕竟她已经曝光在了公众的视野下，并且取得了大批量的粉丝。 也正因为吴雅刚刚出道，江旅行那边负责各方面业务的团队还在和各渠道沟通，包括网络平台、各大节目组以及各个短视频平台。 在一切准备好之前，她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自己支配。 正当吴雅晃神想着接下来自己要去哪儿的时候，手里的电话响了。 她看都没看，熟练的向上一划，激动道：“大叔，是不是睡着啦？” 那边先是一阵沉默，随即是一阵压抑的笑声，随即是密集的大笑：“哈哈哈……小雅，你是不是又犯花痴了……哈哈哈……我是琪琪啊！” 电话原来是录节目到深夜刚刚结束的邓琪琪打来的。 吴雅有些失望，也有些脸红，小声道：“我还没走呢，要不，我带你去吃夜宵吧怎么样？” 吃货的本质就是，开心了要吃些东西庆祝，不开心了要吃些东西哄哄自己，哪怕心如止水不悲不喜，也要吃点儿东西来聊以慰藉无趣的时光…… 而吴雅，显然是吃货中的吃货…… “歪，你就要当大明星了，吃的太胖的话，恐怕会掉粉丝的哦~”邓琪琪一边在经纪人梅姐的陪同下走出录制现场，一边对着电话说道。 梅姐在一旁打趣道：“怕是这丫头才不在乎……” 虽然她没能签下吴雅这个势必会冉冉升起的新星，好在也和吴雅的团队，也就是江旅行方面谈成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业务。 加之吴雅是个直来直去，没有心机的女孩，所以梅金枝现在也非常喜欢和她接触。 “哈哈，梅姐说的对，我才不在乎呢，如果你在乎的话，不如就让梅姐和我去吧，我们两个去也挺好……”吴雅耳朵灵着呢，从电话里便听到了邓琪琪身旁的梅金枝的话。 邓琪琪摇了摇头：“哼哼，胖就胖，你现在这么红都不怕，我更不怕！不过先说好，我和梅姐可不买单。” 梅金枝在一旁会心一笑，果然还是年轻人更有活力也有体力。 半宿的录制，她单是坐在一边都觉得腰酸背痛，反观邓琪琪就像个没事儿人似得。 吴雅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的说道：“行，那我把位置发给你，然后我先过去，在门口等你。” 京城太大，如果等邓琪琪和梅金枝回来，三人再出去，至少要浪费半个小时甚至四十几分钟的时间，此时的吴雅哪会等得及。 好在江北临走去云南之前，把“琼B”留给了吴雅，哪怕深夜出行，也非常方便。 京城的美食很多，全国出名的也是数不胜数。 烤鸭、驴打滚儿、果脯、豆汁儿、炸三角…… 但在这初冬时节，显然只有吃一锅热腾腾的羊蝎子才能满足吴雅这个老京城人的深夜食欲。 因为对路况熟悉，所以吴雅先于邓琪琪和梅金枝十来分钟到达，然后便在西便门附近的一家不起眼的羊蝎子店门口儿等着。 此时的她，和之前的打扮已经大不一样。 穿衣风格倒是没变，变的是脸上的遮挡物变得多了很多。 口罩、鸭舌帽，已经开始从不离身。 没办法，短视频和自媒体平台最近把“西安女神”“邓琪琪和西安女神”“吴雅是谁？”……等话题的热度炒的太高。 以至于刚刚出道的吴雅就成了诸多狗仔队争先恐后的“跟踪”对象。 最初，吴雅面对这样的情况显得很慌乱，可谓手足无措。 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镜头，也不懂该如何规避这些狗仔队。 好在邓琪琪是个中高手，对她进行了十分及时且全面的“躲狗”技能大培训。 在那之后，吴雅只要是私自外出，都会带上口罩和鸭舌帽。 哪怕是如此时一样的深夜，也不例外。 十多分钟之后，梅金枝驾驶着她的LX570，载着邓琪琪来到了这处可以用隐蔽来形容的小店门口。 “走吧，我已经订好了房间，咱们直接进到包厢就行。”吴雅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搓手。 邓琪琪和梅金枝相视一笑，吴雅这副吃货样子实在太过可爱。 “走吧，小吴童鞋在前带路！”梅金枝秀臂一挥，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雅嘿嘿一笑，蹦跳着钻进了铺满羊肉香气的小店。 这是一家只有京城老饕才知道的铺子，店面不大，拢共也就十来张桌子的样子。 包厢则更少，只有两个，一大一小。 大的能坐七八个人，小的则只能做四个人。 但别看门脸小，客人却绝对不少，哪怕是家24小时营业的店，翻台率也能在京城排进前十，可见这家不起眼的“破店”有多受欢迎。 吴雅进店之后，直接报出了自己的电话，然后朝楼上指了指说道：“小屋儿的。” “好嘞，您三位上去就行，屋子都给您拾捯好了，小菜儿也都摆上了，茶水也不知道您喝不喝，我们这边儿都一股脑给您端上去了，您要是觉着碍事儿或者温了，知会我们一声儿就行，立马这给您挪腾出来……” 跟在吴雅身后的邓琪琪和梅金枝听着店家的滔滔不绝有些愣神。 她们知道京城人嘴贫，能说能聊，也认识些京城朋友，但总觉得那些人平时接触起来没什么京味儿，今天这店家大叔真是让她们开了一波眼。 吴雅听得亲切，一边带着身后两人上楼，一边对店家大叔笑道：“得嘞叔儿，您辛苦……” 大叔满脸笑容，做着“请”的手势。 等菜上的差不多了之后，吴雅特意让二楼的服务员在他们这个小屋儿留了一个汤壶，并告诉服务员如果她们不叫服务员，他就不用进来添汤加水撤盘子…… 没办法，在座的三个人，无论是吴雅还是邓琪琪，都不能轻易成为狗仔镜头下的“主人公”。 等一切处理妥当，服务员也撤了出去之后，邓琪琪和吴雅这才把脸上的“武器”摘了下来。 “呼~出来吃顿饭真够难的……”从素人骤然成名为焦点的吴雅，还没完全适应这种躲躲藏藏的感觉，吐槽道。 一旁的梅金枝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后悔了？” 邓琪琪也打趣道：“现在后悔估计还来得及哦。” 吴雅没理会两人的玩笑，而是夹起了一块儿白汤锅里的冻豆腐，放到嘴边嗅了嗅，满脸陶醉的说道：“恩~闻着都好吃，你们快尝尝。” 邓琪琪和梅金枝一个是港城人，一个是长与武汉后居于港城再居与上海的人，所以面对眼前锅中超大块儿的羊蝎子有些茫然。 这分量，实在太多了。 “我们真的吃的完？”邓琪琪瞪大了眼睛，看着汤水翻滚热气腾腾的羊蝎子锅问道。 吴雅嘴里还嚼着浸满汁水的滚烫冻豆腐，根本无法说话，只能想小鸡啄米似得不住点头。 邓琪琪和梅金枝见吴雅吃的这么香，也深受感染，毕竟深夜时分，吃东西的欲望是最强烈的。 她们分别用筷子夹起了锅中的一叶菠菜，然后又沾了些吴雅帮她们特意调好的蘸料，塞进了嘴里。 “怎么样？”此时的吴雅已经解决掉了嘴里的冻豆腐，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们。 “恩~” “恩~” 两声向上扬调“恩~”和她们的表情都表明，今天这顿丰盛的夜宵，很成功！ 吴雅表情骄傲的说道：“这地方一般人我可不告诉。” “真奇怪，这汤底根本就是白开水，为什么还能这么好吃？”梅金枝不是没吃过老京城的羊蝎子，但之前却从尝试过白汤锅，如果今天不是吴雅提前安排好了，估计她还会错过。 吴雅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两只梨涡浅浅的浮现出来，细心解释道：“别看现在的汤锅是白水，但这羊蝎子的前期可是经过好几道工序呢……” 白汤火锅、羊蝎子，确实是很多外地人品尝京锅时候最容易错过的美味。 大多数来京的游客，都会和梅金枝一样，按照自己的口味偏好而选择了红锅，却不知道只有白汤锅才是本地人的最爱，也是老京城火锅和羊蝎子的精髓。 虽然汤底是白水，但其实工序都在看不见的“暗处”，也就是前期的处理。 羊蝎子在改刀处理好之后，先要扔进清水中泡足24个小时，而且还有专人看着，每过两个小时换一次水，经过整整十二次换水之后，羊蝎子里的血腥味儿才会被洗涤干净。 用文艺点儿的话来说就是，升华的开始，是净化。 “净化”的过程结束后，再把羊蝎子倒入大锅里煮，这个过程又是5个小时，过程中同样也有专人照看着，而且还要不停的漂打肉汤上的沫子。 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煮出来的羊蝎子更烂、烫更醇。 汤里面的佐料当然也有讲究…… “看似一个清清白白简简单单的“清水”羊蝎子，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简单。” 作为一个高素质的京城人家老饕，吴雅讲解起家乡美食，可谓头头是道，很快就把白汤羊蝎子向邓琪琪和梅金枝安丽了一通。 邓琪琪和梅金枝再一次被吴雅折服，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被她的创作才能，而是吃货属性。 “小雅，你就算不当个歌手，去当个美食主持人，也一定能火！”邓琪琪一边吃着鲜美无比的羊蝎子，一边煞有介事的给吴雅拍着马屁。 梅金枝连连点头，赞许道：“我倒是觉得小雅的吃货属性是加分项，放在假惺惺的圈子里一比对，小雅这样的真实性格，肯定会受到追捧。” 邓琪琪听后醋意盎然：“完了，看来距离我变成孤家寡人越来越近了~” “梅姐你看，琪琪吃醋了的样子多可爱，像个小金鱼！”吴雅说着还故意学了一下邓琪琪的经典金鱼表情，惹得三人一通大笑。 等到饭菜吃的差不多后，邓琪琪和梅金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梅金枝笑着开口道：“有个好消息，本来打算明天再告诉你的，不过今天看在你请我们两个吃了这么一大锅羊蝎子，外加还客串了一把解说的份儿上，就提前告诉你吧。” 吴雅不明所以，茫然问道：“好消息？” 邓琪琪点了点头笑道：“我今天碰到了一个熟人，是一个歌唱类比赛节目的导演，他们现在正要启动今年的节目录制，歌手方面也正在选择阶段，然后我就和他沟通了一下……” 说到这儿，邓琪琪故意买了个关子，问道：“要不你猜猜是哪个电视台？哪个节目？” 邓琪琪在大陆的成名轨迹众所周知，从小有名气的港台新星，到知名全国，只用了一档节目。 吴雅自然也知道这档节目，她难掩激动，甚至连声音都不免微微发颤的问道：“你说的是芒果台的《我是歌者》？” 邓琪琪对吴雅的反应并不意外，在国内作为一名流行歌手，尤其是新人，想要证明自己实力的同时还能获得市场的肯定，那么最快也是最具含金量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登上《我是歌者》的舞台。 等吴雅相对冷静了一会儿，邓琪琪收起了玩笑表情，十分认真的看着吴雅，问道：“在这之前，我需要替你自己问你一个问题。” 吴雅也认真的说道：“你问吧！”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吴雅眼神坚定的看着邓琪琪，彼此眼中有着同样热爱的光，那是对音乐的热爱，对理想的热爱。 但吴雅明白邓琪琪话里的意思，热爱归热爱，理想归理想，可如果吴雅一旦闯入了这汪如泥潭般的圈子，就很难在事事顺遂己意。 简而言之，吴雅会因为成名而得到很多，但同样的，她也会因为成名而失去很多。 吴雅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我准备好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针锋相对 江北醒来是已经接近上午十点，对他而言，这种深度睡眠并不多见。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最近太累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香。 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便看到了吴雅的未接电话。 凌晨时候的来电，肯定是自己睡得太沉，并没听到。 拨回去后，吴雅接的很快：“大叔，累坏了吧？” 听着吴雅关心的问候，江北笑意温醇：“嗯，最近太忙了，昨天又喝了点酒，没听到你的电话。” “告诉你个好消息，琪琪帮我联系了《我是歌者》的导演，现在梅姐正在和小宽那边沟通，不出意外的话，这期录制我就能参加！”吴雅兴高采烈的说着。 小宽便是王继宽，也是吴雅和江旅行团队沟通的中间人。 江旅行的公司员工，目前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娘就是吴雅，不然的话，现在的也许负责人肯定不会把这个重要的工作交给王继宽。 “加油！吴大小姐要是成了大明星，我也跟着沾沾光，哈哈！” 江北在为她由衷开心的同时，也有些担心的问道：“不过你选择的这条路，肯定会很辛苦。” 吴雅轻轻一笑，大咧咧说道：“不怕，等我真的累了，就跑回你身边，反正我有你在身后，没什么可怕的！” “没事儿，你就放心的去折腾吧，我给你当后盾！”江北罕见的说了句类似承诺的话。 “嗯！那先不说了奥，琪琪那个工作狂人已经等不及了！”吴雅捂着电话小声说道。 一旁的邓琪琪耳朵灵敏的很，听见吴雅说自己坏话，“恶狠狠”的扑了过来，一招抓痒龙爪手就探向吴雅的肋间。 和吴雅的通话结束后，江北又拨通了王继宽的电话。 作为自己真正意义上培养的第一个人才，江北对王继宽的成长很上心。 不仅给他开通了绿色通道，可以在公司各领导负责人身边学习，还额外给了他很多私人的资源和建议。 甚至包括江北目前社交圈子里最有价值的张厚风父子，他也带着王继宽见了一圈。 电话接通后，江北问了王继宽一些关于吴雅的事情。 他的公司刚刚成立，很多业务细节作为老板，他不可能随时知晓，从这方面来看，王继宽也算的上江北的一对眼睛。 “吴姐的事儿很顺利，咱们公司这边负责人给出的方案也很细致，刘总那边说，下午或者明早就会把整体方案提给你，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执行！” 王继宽虽然接受教育并不多，但脑子还算灵光，报告起工作也非常简明扼要。 江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怎么样，来了一个来月了，有什么感想。” 王继宽的回答格外简洁，只有两个字：很好！ 江北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并没有掌握，各方面也都处于学习阶段，所以也没逼着他去做多么深刻的报告，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结束了通话。 李静妍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既打断了哈彬的计划，也打乱了江北将计就计的想法。 搞得哈彬成了惊弓之鸟，不再主动露头找他。 可这样一来，江北便处在了尴尬的位置。 毕竟接下来的工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绕得开那个笑面虎胖子。 思索良久，他决定主动出击。 简单洗漱之后，江北开着李静妍的救命谢礼大切诺基，赶到了盖亚文旅城的项目地。 之所以突然来此，没有叫上哈彬，是因为他想单独和各部门负责人聊聊。 如果他和陈树签订的只是单纯的广告协议，那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同样，想必哈彬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对付他。 但他和陈树的协议中，除了广告业务外，还涉及到了股份和销售提成，尤其是网络售房这个板块儿。 可等他到可盖亚文旅城的项目处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从保安开始，他就遇到了麻烦。 无论他怎么说，那个四十多岁的保安队长就是不给放行。 直言没有项目相关领导的许可和工作证绝不放行。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正当他打算曲线救国，找个相关负责人带他进去的时候。 那保安队长已经把电话打到了哈彬那里。 而此时的哈彬整好在工地组织施工会议。 两人见面，气氛多多少少透着些许尴尬。 “兄弟，一天不见，看你这气色都好了不少啊！”哈彬毕竟人情世故方面更纯熟，便笑呵呵的主动开口说道。 说着还故意板着脸劈头盖脸的骂了妈保安队长一顿：“你那是什么脑子？前天我带着江总来的时候，不也是你给开的门？这才几天就给忘了？我告诉你，江总是我们项目的股东，也就是你和我的老板，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收拾东西滚蛋！” 保安队长自然早都知道了江北的身份，作为哈彬一手栽培起来的狗腿子，他绝对算得上哈彬的头号心腹。 跟着哈彬混了这么久，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功夫早都炉火纯青，满脸堆笑的赔礼道：“江总，是我的问题，您别放心上，以后一路绿灯，随便进！” 江北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儿，认真负责也是你的工作需要，不怪你。” 虽然对哈彬和保安队长直接猫腻他心知肚明，但也无法直接拆穿，只好哑巴吃黄连。 跟着哈彬进入项目区，江北边走边看，也不说话，也不问。 哈彬也一路沉默，似乎在有意等着江北先开口。 从项目园区入口，到别墅区，再到文创区，最后路过游乐区，一直到了商业购物区，他们之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江北昨天逛了小半个大理，又和内蒙来的孙轩聊了半宿，很忙很充实。 而哈彬自然也不会闲着。 他虽然没有大钱，但让一个向往成为大网红的女生，说出点实话的钱，他有。 张涵在哈彬的威逼利诱之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卖江北这个总共也只有三面之缘的“江老师”。 或许对于张涵来说，出卖，这个词有些严重了。 毕竟她没有义务为江北背负什么，顶多算是把本就不怎么深厚的友情卖出了个不低的价格。 哪怕最后事情败露，不过是失去一个还算不错的棋艺老师。 她从没想过，那一夜如果不是她，换一个江北不认识的人，事情远不会轻易结束。 按照他当时对待皮条客徐旭的处理方式，肯定会报警。 而哈彬在知道了江北那一夜根本就没醉的事情后，再联想起第二天江北面对他那种若无其事，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时间通知了自己的心腹和保安队长，让他时刻留意江北这个人。 当然，他做的还远不止这些。 今天所谓的施工会议，也是他处心积虑思考后想到的一个办法。 为了杜绝江北私下和各部门负责人接触，会议上，他有意无意的“说漏嘴”了一些关于江北很可能是陈树对项目负责人一次大改革的蛛丝马迹。 这样一来，哪怕江北私底下和这些负责人沟通，这些负责人也不会轻易交底。 做完这些之后，哈彬总算放了些心。 所以面对今天江北的突然来袭，他并没有任何慌张，甚至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哈总，今天要不就到这儿吧……”江北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哈总，而不是哈哥。 哈彬一路的沉默是挑衅的信号，而哈彬也知道，称呼的改变，则是江北给他传递的应战信号。 “江总不继续看看？毕竟比起我，你才是这文旅城的老板。” 哈彬说这话时笑的灿烂，无比灿烂，灿烂到他那张胖脸上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 在他眼里，江北的“宣战”是已经沉不住气信号，而一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再心思缜密，也不足为惧。 江北也确实如他所想，从哈彬的态度变化上感受到了一些讯息，从而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宣战讯号。 只不过他若处的层面和哈彬略有不同。 他是和陈树处于同一水平，所以看待问题自然而然的要高了一点。 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和哈彬僵持下去，陈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陈树之所以愿意把这么大项目的股权给他，原本就是让他充当一个催化剂从而解决一些陈树作为老板不好出面的事情。 哈彬和江北，各怀心思，又各有打算。 但相同的是，他们彼此，都自认不会输给对方。 从来没有过职场斗争经验，或者说勾心斗角经验的江北，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对手就是一个沁淫人情世态多年的老狐狸。 “哈总，玩笑了，要说对项目，恐怕你比陈树还要熟悉。” 江北的话一语双关，既有威慑，也有提醒。 我是陈树请来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和你对话，别把自己看的太高。 哈彬没把这种狐假虎威的发言当回事儿，笑道：“那咱们先回去，今天就到这儿吧。” 江北微笑不语，率先动身离开，哈彬跟在他的身后表情阴沉。 刚才江北的话，刺激到了他最担心的点。 陈树！ 盖亚集团很大，大到几十个亿。 但再大，也大不过陈家两父子。 哈彬跟着陈树他爹十几年，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事儿，他见过很多。 血流过，汗淌过，所以他一直自认为有权利也有资格获得一些东西。 比如，钱。 但陈树接班后，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集团曾经的关系渠道在变化，领导层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与威胁。 首当其冲的就是以他哈彬为首的老人。 他们已经习惯了吃拿卡要，现在不仅不允许他们这样做，甚至还要对他们的现有工资进行考核。 绩效？ 呵呵！ 在哈彬看来，这是最无稽之谈的一种讽刺。 你陈树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们就帮着你爹包工程，盖房子。 现在你们陈家越来越好，难道就要卸磨杀驴？ 真当你老陈家是几千年前的刘邦？ 狡兔死，走狗烹，在现代，行不通！ 如今，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占股分的江北，这更成了他们这些老人的心病。 跟你们陈家干了十几年，也没听说过股份。 现在一个连事儿还没干的黄毛小子就能分股份？ 凭什么？ “江北兄弟，我听说你是北方人，这大理和北方的气候不同，所以很多事也不一样以后你就明白了。” 哈彬在江北坐大切诺基的驾驶位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江北点了点头，笑意深沉：“是不太一样，不过没事儿，我们那儿地方小，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所以如果以后老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希望哈总别见怪。” 相比于哈彬，江北的话说的更直接。 说完，江北一踩踩油门儿驶离了盖亚文旅城。 只留下哈彬一个人，歇斯底里的踢着石头。 那保安队长见哈彬气的不轻，也不敢搭茬，只敢在一旁等着。 “记住，下次他再来，你就让他进来，随便逛，他想见谁，看谁，你都不要拦着，我到玩看看，这外来的和尚会不会念经！” 发完了火的哈彬走到保安队长身前，嘱咐了一通。 保安队长有些摸不着头脑，费解的问道：“哈哥，你要是看他不顺眼，我这边就不让他进，理由多着呢，怕啥？” “不是怕他，是怕他身后的人，你不懂，听我的话就行了，别问那么多！” 哈彬眼里闪烁着狡猾的光，你不是陈树那边的人嘛？ 那好，我现在让你真的成为陈树的眼睛，让你所见所看都不受限制，看到最后，陈树那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另一边，江北一路疾驰赶回了指尖微光客栈，连饭都没吃，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江北那认真的表情，孙轩不用多问也知道，江北肯定是遇到了难题。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言一二三都无！都不容易啊！” 一旁的阿拉斯加大帅汪汪汪的叫了两声，不知是对他的赞成，还是反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勾心斗角 江北的脑子可以说是一团乱麻，面对哈彬堂而皇之的挑衅，他自认有能力抗衡，但却不敢抱着百分百必胜的信心。 哪怕陈树真的打算清理掉以哈彬为首的老派人员，也绝对不会以太过强硬的手段去执行。 如果处理不当，伤筋动骨的是盖亚集团本身。 更何况，江北对陈树的想法，也只是猜测和推想。 “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不简单啊！”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江北呈一个大字型平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哈彬、陈树、盖亚集团、文旅城、网络售房…… 这些原本和江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和事，一股脑的蜂拥进入他的脑海。 面对云波诡谲的商场，他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吃力。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更适合张厚风张总。 咚咚咚！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求助场外热线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江大哥，我这边点了外卖，出来吃一口啊！”孙轩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江北本打算拒绝，但肚子却发出了抗议的咕噜声。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既然想不通，还不如先吃口饱饭，想到这儿，江北回应道：“马上过来！” 吃饭的过程中，孙轩也没多嘴去问江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聊得话题也都是家长里短，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一直到快要吃完这顿饭的时候，江北才有意无意的问了句：“盖亚文旅城你听说过吗？” 孙轩嘴里还嚼着饭，也不好开口说话，只是不停的点头，发出“恩~恩~”的声音。 “能不能跟我说说？”江北随口追问道。 此时的孙轩已经将碗里的饭打扫干净，擦嘴道：“这可是个大项目，像我们这种开店的都等着他们开街呢！虽然人家那里不需要民宿，但投资个小档口做些冷饮或者餐饮的小店，还是不错的。” 江北继续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个文旅城的口碑和前景都还不错？” “口碑不好说，毕竟人家还没开始招商，但前景是真的不错！大理一年的旅客流量大得离谱，而且受众也趋于年轻化，对整个城市的文旅配套要求也自然而然的提升了很多，盖亚这波开发，可以说既符合大环境下的全域旅游政策，又刚好满足了大理目前的城市需求和行业需求。” 孙轩不愧是自主创过业的“老板”，分析起问题来可谓头头是道。 江北也没想到，随便的聊天，能听到如此精辟的且可观的评价。 “那之前你去看过么？听说他们文旅城虽然还没开始招商，但是别墅产品已经开始预售了。”江北放下了筷子，从兜里烟盒中抽出两根回来路上买的黄鹤楼，递给孙轩一支。 孙轩接过烟点燃，吞云吐雾道：“去过，但不是去买别墅的，是去看热闹的，哈哈，当时他们开盘搞了个免费领礼品的活动，正好那几天我有空，就过去看了看，顺便帮朋友顶了个拜访名额。” 找朋友顶拜访名额，是地产行业销售人员的潜规则通用手段，刚巧孙轩便有一个在盖亚文旅城卖房子的朋友。 话题就此展开，江北从孙轩这里意外的收获了很多关于文旅城项目的信息。 等到聊天结束，孙轩不知是后知后觉，还是一开始就看出了江北的用意，笑问道：“江大哥，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和盖亚集团有些关系吧？” 江北也没做隐瞒，点头道：“没错，这次来大理也是为了这个项目，只不过途中遇到了点小麻烦。” “虽然我不能帮你做什么，但我那个朋友或许能帮到你，有机会我给你引荐引荐？”孙轩试探性的问道。 他的朋友虽然只是个普通销售员，但也算是盖亚文旅城开盘以来的老员工，很多内部消息肯定知道的更多。 “那就麻烦你了，这件事不会让你白忙的。” 江北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一直不知怎么开口，没想到孙轩主动提了出来。 孙轩明白事理，有眼力见儿，江北自然也不会吝啬。 第二天中午，江北便在孙轩的引荐下，见到了他的那个朋友。 一个瘦瘦高高蓄着细密胡须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江北依稀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之前在哈彬的陪同下逛了两次案场，唯一一个蓄须的人，江北多少还是记得住的。 “江大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好朋友。”孙轩引荐道。 江北主动伸出手递了过去：“江北。” “我见过您，可能您已经没有印象了，哦对了，我叫蔡龙。”那人很有礼貌的和江北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坐，今天就是随便聊聊，别有压力。” 他还不确定眼前的蔡龙是不是哈彬一伙儿的成员，如果不是的话，那自然最好。 如果是，那便会陷入更深层的被动局面，会让哈彬更加小心谨慎。 蔡龙坐下后，不卑不亢，笑意清浅，回答道：“江总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行。” “那我也不啰嗦了，后天我的人就会进驻案场，可能各个方面都需要项目方面负责人配合，但你也知道，这么大个项目，加上我又是刚到大理这边，所以很多人都不熟悉，很多关系也捋不清楚，刚好听孙轩说他有个好朋友就在盖亚文旅城工作，这才把你叫了过来……所以可能需要你给我讲讲目前项目这边的人员架构。” 江北说的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确想知道各个项目负责人之间的关系脉络，假的是，他手里已经有了一份陈树助理给他发来的负责人联系表。 他完全可以随时随地的私下联系那些人，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先摸清谁是哈彬的死党，谁是喜欢中立的保守派，谁是和哈彬不合群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作为一个狂热的历史爱好者，江北对这条老祖宗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深以为然。 蔡龙笑道：“不瞒您江总，我在盖亚文旅城干了两年多了，您这事儿真算是问对人了，不过作为员工，我真不能随便透露领导的信息，这不成了打小报告吗？哈哈，您说是不是。” “你说的也是，不过没事儿，你如果有这方面的压力，咱们今天就不谈那么多，随便聊聊就行。” 江北赶紧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事情都讲究个，欲速则不达。 尤其是他现在处于一个完全被动的境地，更要稳扎稳打，戒骄戒躁。 万不能因为一时心急，而漏出自己的破绽。 这次谈话只谈了不到半个小时，期间蔡龙几乎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讲。 内容如嚼鸡肋，食之无味不说，反而他还对江北进行了多次反试探。 江北是商场新人不假，但绝不是傻子。 蔡龙无论表演能力、沟通能力，还是旁敲侧击的能力和哈彬相比，都差得太远。 以至于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隐蔽试探，通通被江北看穿。 分别时，江北意味深长的说道：“唉，你下午还要工作，不然还能多聊聊。” 其实江北根本不知道，他这可以用“拉跨”一词形容的演技，可远不如人家蔡龙…… “那就今晚，我请您尝尝只有大理本地人才知道的私房菜！” “哈哈，私房菜可以有，但怎么也不能让你破费，这样吧，今天晚上你负责带路，我负责出钱，来大理好几天了，还真没好好的尝尝本地美食。” 江北大手一挥，土豪似的说道。 送走了蔡龙，孙轩和江北又聊了些家常和大理的风土人情。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中午等到了蔡龙下班。 “路上车有点多，让您久等了！”蔡龙满脸歉意的说道。 “不要紧，好饭不怕晚，哈哈哈！”江北自然不会在乎蔡龙迟到的那几分钟。 大理的美食不少，但若论知名度最高的，绝对是过桥米线。 而蔡龙带江北去的，便是一家位置有些偏僻的招牌老店。 作为今天的向导，蔡龙在路上便为江北普及了很多关于米线的传统和知识，却从头到尾对项目的事情只字不提。 “米线在云南各地就有很多不同的做法，较为著名的有蒙自过桥米线、弥勒卤鸡米线、大理鸡丝凉米线、德宏过手米线、昆明豆花米线、玉溪小锅米线等不同类型的米线。” 江北听后愕然道：“米线还有这么多种类？” “当然多，毕竟这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饮食文化！”蔡龙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骄傲。 其实这种城市归属感和荣誉感也是一种文化，几乎每个人都有。 “那今天我们要吃的是？”江北顺着他的话茬儿问道。 “大理特色，鸡丝凉米线！我们本地人喜欢叫凉鸡米线。” 因为距离目的地还有段路程，蔡龙非常充分的利用了这段时间，通过普及米线历史和烹饪的方式，拉近了和江北的距离。 “到了！就是这家！” 江北抬头看了眼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再回首。 “真是个文艺气息十足的店名。”江北揶揄道。 蔡龙知道江北肯定以为这也是家靠着文青气质吸引游客的地方，便说道：“您可别被他家的店名给误导了，这里可是家老字号，在大理吃米线，除了他们家，别的都差点儿意思。” “那我可要尝尝！” 进了店后，蔡龙点了份两人份米线，为了谈事方便，还特意花了三十块钱红包，从一对儿小情侣手里买来了包房的使用权。 等一切妥当，服务员也上完了菜，蔡龙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江总，你和哈斌之间是不是有矛盾？” “怎么会这么问？”江北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哪敢随随便便毫无遮拦的说出自己的事情。 蔡龙走到门口，左右扫了一眼，确定附近无人偷听后，才低声说道：“小轩和我是好朋友，我也知道您这两天已经同他问了很多关于项目的事情，如果你和哈彬没有矛盾，这种事情何必问我呢？而且昨天您从文旅城走了之后，哈彬就下达了一系列整改案场工作的命令，所以我猜你和他之间，肯定有矛盾，再加上……” “说吧，没事儿。”江北抬了抬手掌，示意蔡龙畅所欲言不用顾忌。 在蔡龙说话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蔡龙说“哈彬”这两个字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称呼“哈总”。 这说明蔡龙有很大可能，不是哈彬派系里的成员。 “再加上现在公司里已经传开了关于您的留言，说您是来整顿公司的，很可能会开除一大部分老员工，所以很多人都很紧张，对你也颇有微词。”蔡龙缓缓说道。 果然如此！ 哈彬这条老狐狸，果真不好对付。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你不怕我把你开除了？”江北饶有兴致的看着蔡龙，打趣道。 习惯性的搓了搓下巴上的胡须，蔡龙摇头道：“说不怕有点儿假，说怕吧？倒也不至于！哪怕在这儿不干了，大不了也就是换个案场继续卖房子而已，而且我是真看不惯哈彬，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来这儿。” “哦？哈总那么大个领导，难道还会为难普通员工？”江北故作惊讶的问道。 蔡龙呵呵一笑，愤懑道：“别看他平时对谁都笑呵呵的，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别说我这种和销售挂钩的岗位，哪怕是一个保安，他都会去拉拢，来了盖亚，我也算是开了眼界，威逼利诱，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江北对此不置可否，他自认体验过哈彬的手段，知道这个胖子是个地地道道的腹黑男笑面虎。 没准儿蔡龙的突然坦诚相见，就是在有意试探？ 显然还没说过瘾蔡龙继续说道：“一旦谁不能被拉拢，那就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会想尽办法去对付你！就像我，虽然销售成绩一直不错，在总公司的CRM（企业管理系统）里也比较出名，还受过陈董事长的赞赏，但就是升不上去！他没办法开除我不假，但堵死我的上升空间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吴雅的小心思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和我说这么多的？”江北反问道。 作为一个曾经给别人打过工的人，江北不太相信蔡龙目前所说的蹩脚理由。 看不惯、被堵死上升空间，或许真的是他和哈彬之间的矛盾，但一个正常人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儿事情，就和一个刚刚认识一天，完全没摸清底子的“老板”去吐槽顶头上司。 于情于理，都不会。 而江北今天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在给蔡龙“留口儿”，让他有机会接触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打探自己想知道的讯息。 同时自己也能旁敲侧击的对他进行试探。 这是江北第一次以这种偏腹黑的手段去接触一个人，显然还不熟练。 蔡龙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阵之后，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靠在椅背上低声道：“江总，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也请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不然我们两个在这儿互相试探，毫无意义。”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脸色憋得涨红。 无论成就、财富如何，蔡龙毕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自然看的出来，江北一直都不信任他。 江北摊了摊手，缓缓说道：“其实谁都不想这样，痛痛快快的赚钱走人，是我对商人的理解，只可惜或许是因为我的经验匮乏、也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太小，有些事情还要摸着石头过河，尤其是遇到麻烦的时候，总是很谨慎。” “哈彬每个月都会抽出两套比较好的房源，低价出售，远比我们销售部门的正常售价低，甚至比公司规定的底价还要低，大理这边的房地产渠道公司都知道这件事，他每个月至少能靠着这两套房源赚20万。” 蔡龙又扔出了一张底牌，说完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北，希望自己的真诚，能换来江北同样的反馈。 江北的眼神也毫不避讳的迎了上去，对视了大约十秒。 他开口道：“我和哈彬的情况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针尖麦芒，不是我主动招惹他，而是他已经把我逼到了对立面。” 的确，江北从到了大理就没想过做任何本职工作之外的事情，但哈彬却莫名其妙的处处下绊子。 虽然江北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哈彬这么做的动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既然已经和哈彬走到了对立面，也就没有必要再纠结于起因，不如把精力放在结果上。 “如果我帮你找到他的把柄和证据，我想当项目主管，包括以后招商的工作，我也要负责！”蔡龙狮子大开口的说道。 江北摇了摇头，自嘲道：“你把我看的太高了，也可能是哈彬已经给你们传达了错误的信息，以至于你把我的定位弄错了。” 蔡龙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问道：“什么意思？” “既然是真诚合作，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就算哈彬走了，这个项目也不是我来接手，甚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能算是第三方，并不会参与到任何工程、招商、线下销售的管理工作当中。” 江北摊了摊手，看着眼蔡龙，然后继续苦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去尝试一下信的路，或许真的能改变你的生活。” “江总，画大饼的话太多，我听了十几年了……”蔡龙随口说道，显然他并不相信，只当是江北拙劣的洗脑。 笑意浅淡的江北伸了伸懒腰，然后把自己和陈树约定好的网络销售的计划说了出来。 虽然说的并不多，只能算是整个网销项目其中的一个单元，但显然蔡龙听过之后，心动了。 自从今年五一过后，作为一个自身的房地产一线人员，蔡龙便感觉到了全国市场的变动。 一二线城市的新房市场在渐渐饱和、文旅城项目也在优胜劣汰、千亿级别房企都在将物业比重增加，甚至拆分上市、一线售房越来越难、开发商却死命玩溢价不肯低头…… 等等迹象都在表明，房地产行业即将就要迎来变革。 而网络购房则是所有大佬都在观望的一个点，但谁也不愿意第一个下场当小白鼠。 如果能够通过网络渠道，在一片红海的市场上成功突围，那么几乎是房地产前端业务的最后一波红利他们就能赶得上。 这是趋势，也是机遇，自然也伴随着风险。 毕竟购买房子的钱，基数很大。 对于很多购房者来说，网络交易有着各种各样的局限性和心里难关需要克服。 “这……确实很有前景……”蔡龙原本激动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转而被江北的计划所深深吸引。 江北说的话，的的确确是他蔡龙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机遇。 江北趁热打铁道：“我的团队是网络运营方面的高手，但却不是地产行业的高手，所以我需要一个懂地产的人，既然你说你有能力，我也姑且相信你有能力，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一下呢？” 说完，江北还非常淡然的挑了挑眉，抛了个询问的眼神给蔡龙。 他真的很庆幸，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热衷于看电影，不然此时这种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表情，他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你想要什么？”蔡龙果然被江北的淡定和自信感染，有些紧张的问道。 江北轻声说道：“我已经和陈树签完了合作协议，所以我不能走。” 蔡龙听后眼神坚定点了点头，说道：“营销总、策划总、物业负责人、施工负责人都是他的人，目前领导层除了行政经理刘世军之外，几乎没有例外，而且这个刘世军是个只会捣糨糊，不会得罪人的性子。” 听他讲完，江北沉思了足足十分钟，然后抿了抿嘴唇说道：“今天我们就到这儿，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我消息。” “行。”蔡龙起身去吧台结了账，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头钻进了灯红酒绿的大理的夜色中。 江北开着李静妍给他留下的大切，慢慢悠悠的在路上转悠着，并没有急着回客栈。 他的思绪很乱，但好在蔡龙的出现，给了他一些头绪。 他需要思考，需要梳理，需要计划。 逛着逛着，他竟然觉得这条路越走越熟悉。 直到他又看到了那两张破旧的门神，他竟是走到了哈彬带他来的那家地下酒吧。 他还记得这家酒吧似乎并不招待生人，上次也是哈彬报上了名号之后才给他们开的门。 所以江北此时哪怕想进去，也很难。 虽然他向来不喜欢那种震耳欲聋的氛围，但强烈的好奇心莫名其妙的让他没有掉头离开，而是鬼使神差的下了车。 咚咚咚！ 江北轻轻敲了三下门，随即里面传来了一声问话，声音粗狂且沙哑：“谁！” “江北。” “你来错地方了，这里是私人院子。”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江北知道自己碰碰运气的打算落空了，这里果然只有熟人方能进入。 坐回车里，江北刚准备发动汽车掉头返回便突然想起，李静妍不也是第一次来大理么？ 而且她还是个不太懂汉语的韩-国人！那她又是怎么进去的？ 问问她或许行得通。 可等他拨通了李静妍之前给他打来的号码，才发现，这个号码是国内的号码，已经关机，而他又没有其他任何能找得到李静妍的方式。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正当他掉过车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秦琼和尉迟敬德的大门打开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江北还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自门里走了出来。 胖如弥勒佛的哈彬摇摇晃晃的抱着一个女人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看样子以海量著称的哈彬，今天着实喝了不少，不然按他的谨慎性子，不可能不注意到江北的车。 毕竟江北开的这辆大切诺基，昨天可是去过盖亚文旅城案场的。 哈彬并没有走的太近，就拉开了一辆车的后门，然后抱着身侧的女人就扑倒在了车后排座位上。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整条小巷再次陷入了一阵沉寂。 过了不到两分钟，那辆原本静止不动的汽车，开始非常有节奏的上下晃动。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样子，车再次回归平静。 随即车门再次被拉开，女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下了车。 江北这才看清，那女人竟然就是被他放了一马的张涵。 回想起那晚自己的苦口婆心和张涵的梨花带雨，江北自嘲道：“呵呵，真够讽刺的。” 此刻的他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停留，脚下微微发力踩动油门，一溜烟儿驶出了这条街道。 张涵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和哈彬的腌臜事很可能已经被别人尽收眼底。 她皱了皱眉，随即又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看到了又怎么样？谁认识她张涵？ “你来开，我今天的酒喝得太多，不能开车了。” 哈彬坐在车门边，一边整理裤子，一边对张涵吩咐道。 随即从皮包里抽出车钥匙，抛给了张涵。 张涵也没啰嗦，既然当了婊子，她自认不想装什么贞洁烈女，只有把眼前这个胖子伺候好了，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坐上驾驶席后，她习惯性的正了正后视镜，镜中人的鼻子、眼睛、嘴巴甚至是头发竟都是那样的陌生。 张涵知道，这就是她自己。 可她却又有些迷茫，镜中那个画着以前自己最嗤之以鼻的浓妆、穿着暴露且性暗示明显的衣服、梳着渣女大波浪的张涵，还是张涵么？ “墨迹什么呢？赶紧走啊！草！”哈彬吐着酒气从后座直接伸手捏在了她的大腿上，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那味道令张涵作呕，可她还是笑眯眯的说道：“别急嘛，这就走了。” 随着汽车启动，哈彬总算收回了咸猪手，躺在后座上开始自言自语的说着张涵听不太懂的话。 她今天没喝酒，一口都没喝，但踩油门的脚却比喝了酒的人还要疯狂，还要来的歇斯底里。 以至于比她先出发了足足两分多钟的江北，在第三个红绿灯，就被她追了上来。 江北的车站在右车道，张涵的车站在左车道。 对视。 死一样的寂静。 哈彬已经沉沉睡去，发出巨大的鼾声，可哪怕这样，张涵仍然能无比清楚的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心脏传来的巨大压力，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再如何为自己开导，心虚的人，也骗不过自己的良心，哪怕她已经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找出了几十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江北只是微微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似乎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张涵车里正躺着一个烂醉如泥的哈彬，也不知道张涵和哈彬刚才发生的那些事。 丁字路口的右转灯亮起绿色，江北朝着张翰挥了挥手，随即驶离。 整个过程只有十秒钟不到，但张涵却仿佛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一直等到江北的车尾灯都再也看不到，她才长舒了口气。 她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江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捋了捋鬓角边的头发，张涵打开了车载音乐，希望能通过音乐帮她分担一些心理上的压抑感。 “磨料汪根六摇椅，打盗类桑吧台仪，即系姚森僧，道济考一级，岁认定我会王老，订我僧宗的与奏，子桑靠浪骚航泪桑菲扫……” beyond的粤语经典《不再犹豫》缓缓奏起，黄家驹的声音很好听，唱的也很经典。 唯独这歌词，对此刻的张涵来说，有些扎心。 她无法再向理想挥手，因为自从在哈彬面前解开丸子头的那一天开始，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无邪、心怀理想的少女，而是一个被欲望虏获的婊子。 相比于张涵对自己变化的失望和茫然，江北的感受只有更差。 回想起几个月前在三亚，张涵还是个能为自己和叶诗诗等人解说观音法相的虔诚佛徒。 繁重佛经和良好的教育以及健康的家庭，都没能抵得过她心里的欲望，这样的人性，比之前京城徐旭带给江北的震撼更深！ 生活美好的背面，往往丑陋的吓人，光鲜的身后，可能就是恶臭的泥潭。 “叮~” 一声微信提示，打断了江北压抑的思维，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打算看微信的同时，顺便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上的夜空很美，” 看着微信界面上，吴雅发来的讯息，整夜都不怎么愉快的江北，终于露出了一抹暖如阳光的笑容。 这是日-本小说家太宰治作品《人间失格》中的一句话。 只是吴雅发来的并不完整，但江北知道，这是她刻意为之，不然也不会再结尾用了一个逗号。 知道吴雅小心思的江北，一丝不苟的补全了她故意落下的最后一句。 我又想你。 第二百章 两心不同赴苍山 一天积累的负面情绪，在遇到吴雅时便烟消云散。 江北回到酒店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酒店的桌子前，打开了电脑。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别看此时的大理仍然保持着零上十度左右，可京城甚至东北那边，人们早已开始穿上了秋裤。 江北才想起自己还曾答应过张祥林写关于老山战友们的剧本。 刚好此时盖亚项目方面一团乱麻，江北想起就头疼，倒不如暂且放下，把经历用来写写东西。 这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笨办法。 当你有什么事情一时间想不通或者不明白，不如暂且放下，把思维挪移到其他事物上，等过段时间再回头看当下的问题，或许就能有新的思路或者解决办法。 剧本创作江北并没有太多经验，但好在他用文字讲故事的能力颇为不错。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一份大纲，或者说梗概就已然写好。 他写的虽然快，但却不草，细节方面井井有条。 之所以没有任由思维天马行空，是因为他还要把这个梗概交给张祥林亲自过一眼，然后让他老人家决定，是否可以按照这份“骨架”进行血肉的填充。 看了眼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江北伸了个懒腰然后毅然决然的拨通了张厚风的电话。 “兄弟，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不对劲呐！怎么着，在大理寂寞冷了？我跟你说，那地方我还真有朋友，要不要把电话给你，就说张厚风的哥们儿，绝对给你打八折……”张总一接起电话就贫嘴个没完。 江北赶紧打断，没好气道：“滚蛋，我找你是正事儿！” “嘿，这点儿你找我办正事儿？丫肯定吃错药了！”张厚风那边很吵，听起来像是在什么公众场所。 江北好奇的问道：“你在外面呢？泡酒吧呢？” “猜错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然后给你点儿提示，我没在华夏，在国外，猜猜吧，我在做什么！”张厚风嘿嘿的笑着，语气十分之猥琐。 “难不成在看人妖表演？你小子没准儿真的喜欢这口儿……”江北点开免提，然后优哉游哉的抽着烟。 和张厚风通话，总是这么轻松，从来没听说过张总因为什么事情犯过愁，以至于让江北也暂时忘记了哈彬带给他的烦躁情绪。 “丫不能这么埋汰人啊，我可是正儿八经儿的性别男爱好女，别说泰国的人妖了，你就算把你江北自己洗白白，老子也不绝不动摇。” 张厚风说的大义凌然，江北听得嘴角只抽，跟张总斗嘴，果然不是件明智的选择。 江北笑骂道：“别瞎扯了，你在哪儿我不管，我只是要告诉你，给你老子写的剧本大纲已经完成，抽空你给他老人家搂两眼，如果可以的话，只会我一声儿。” 那边传来一阵淫笑：“哈哈，就知道你小子是办事儿的人，发过来吧，我先瞻仰瞻仰，然后就给我家老头儿批阅，估计又能让他乐呵半个月。” 哄好自己老爹，就是张厚风目前最大的任务，无论全球任何客户，在他这儿，都不如自己老爹。 “说说吧，在哪儿浪呢？这个点儿还没消停，难不成又跑到米国去了？”江北说完了正事儿之后，开始打听起八卦。 张厚风得意洋洋的说道：“听说你小子白得了一辆大切诺基？” “你就直说你去韩-国不就得了？”江北笑骂道，然后继续问道：“现在和李静妍在一起呢？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追过人家呢？恩？” 张厚风语重心长道：“兄弟，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也搞不懂，你小子到底有什么狗屁魅力，能让这么多女孩儿围着你一个离了婚的老男人转，我好不容易遇见个中意的妹子，偏偏对你有意思……” 听着张厚风的满肚苦水，江北强忍着笑意，说道：“哎！哎！哎！先说好奥，这次在大理，我已经很明确的表过态了，至于她死不死心，我可没办法了。” “别解释，越解释老子越闹心，反正我现在也看开了，人这一辈子不当一次舔狗好像还真不太圆满，所以这不就跟着人家跑到首尔了吗……”张厚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江北打趣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正跟着她在地下车场玩赛车游戏呢！” “你听听这风声，帅不帅就完了？”张厚风把手机往前伸了伸，刚好一辆赛车驶过，带起“嗖~嗖~”的风声。 “得了，那你继续帅着吧，我睡了，别忘了我刚才说的……” 江北摇了摇头，对陷入单相思的张厚风嘱咐道。 那边嗯了一声，便果断挂了电话，甚至没让江北把话说完。 放下电话，江北呢喃道：“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江北睡眼朦胧的嘟囔道：“喂，你好，找哪位。” “江老师，是我呀！”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如清晨中的百灵鸟。 一听这个声音，江北顿时睡意全无。 张涵？ 她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虽然无比费解，但江北还是客气的问道：“张涵呐，怎么了？” “今天我打算去苍山转转，不知道江老师有没有空，我请客，就算是报答那天的……”说到最后，张涵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北挠了挠头，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我看还是算了，今天我还挺忙的。” 其实他并不忙，江旅行的运营团队至少还有两天才能过来，而项目里也没有必要再去。 所以导致江北突然从忙到脚打后脑勺的状态闲了下来。 不过不忙，不代表江北就要赴张涵的约。 他不鄙视任何人，但却也有自己的喜恶。 张涵锲而不舍道：“江老师，我真的只是想感谢你，没别的意思。” 江北立场坚定，毫不动摇：“不了，我也没帮你什么，而且我今天也真的不方便出去。” 换做一般女孩，在这样两次直接拒绝下早都挂断了电话，但张翰却偏偏毅力非凡。 “江老师，你肯定是瞧不起我了对嘛？如果是这样，你不如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不见我。” 江北一听这话头有点儿大，怎么还玩上了到的捆绑呢？ 不去就是瞧不起？ 呵呵，江北还偏偏不吃这一套！ 他冷声道：“人格是你自己的，不是用来胁迫我赴约的，我再重申一遍，那天晚上我没做什么，也不需要你破费的来感谢我。” 如果昨晚他没看到那晃动的车、没看到她伺候哈彬，或许他还会答应张涵此时的请求。 张涵听着江北生硬的措辞，突然哭着问道：“江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我不逼着你和我见面，但希望看在叶老师的面子上，请你告诉我，是不是！” 江北本想直接开口告诉张涵，是，你挺脏的！ 但他却突然灵光乍现，一个想法慢慢浮现在脑海中，难不成……今天这通电话是哈彬让她打的？ 这个想法出现之后，便迅速占据了他的全部判断。 紧接着他便转换了话风：“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脏？既然那天你已经知道错了，及时改正就好啊！不过今天我还真有些忙，要写好几篇稿子，这段时间一直灵感匮乏，所以头疼的很……” 如果突然松口，只会让张涵觉得转变太大，引起怀疑。 江北可不想露馅，所以便在语气上进行缓缓的转变。 张涵乘胜追击道：“江老师，你来大理还没有去过苍山呢吧？写稿没灵感，不如去取看看风景，没准儿就有了呢？” 江北故作为难，又推辞了几次，最后在张涵三番五次的盛情邀请下，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定好九点集合，充分给了江北吃早餐的时间。 其实酒店旁边就是早餐铺子，江北哪儿用得上一个半小时去吃早餐？ 之所以故意拖延，不过是他在提前做些准备。 赴约，是为了通过张涵，传达一些“虚假”情报给哈彬，而这个环节对江北来说，又是一向陌生的工作。 所以不得不提前演练。 八点四十多，江北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开上大切诺基驶向了约定好的地方。 他的打扮很天衣无缝，遮阳帽、太阳镜、摄影马甲、单反相机……一应俱全，一副资深驴友的样子。 所以当身着俏皮可爱休闲套装的张涵看到他的时候，连一丝丝怀疑都不曾有。 今天的张涵又束起了标志性的丸子头，只不过任它如何摇晃，都不如江北在三亚时看着那么顺眼。 好在江北装的很像，笑道：“现在都冬天了，你穿的太单薄了！” 张涵灿然一笑，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没事儿，爬山肯定是个力气活儿，所以不怕！” 江北无奈的说道：“还是年轻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江北踩下了油门，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同赶向大理苍山。 路上张涵不停的向江北介绍关于苍山的知识，看样子应该是提前做过功课。 “苍山是云岭山脉的南麓的主峰，由十九座山峰由北而南组成，北起洱源邓川，南至下关天生桥，分别是云弄、沧浪……马耳、斜阳。” 戴着墨镜开着车的江北听着她刻板且生硬的介绍词，笑道：“你这肯定是在百科上查的吧？” “啊！江老师怎么知道的……”张涵脸色一红，有些腼腆的问道。 江北耸了耸肩，打趣道：“这么官方且生硬的介绍词，只有百科上才有了……”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的根本原因是，他在刚才也查过关于苍山的资料。 而且也是百度百科……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苍山十九峰各个山峰的称号着实不俗，让武侠迷江北颇为喜爱。 云弄、沧浪、五台、莲花、白云、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斜阳。 其中尤其以沧浪、鹤云、兰峰、佛顶、斜阳，五个座山峰的名字让他最中意。 如果让他写一部武侠小说，绝对会偷偷“抄袭”一下这些名字。 想到这儿，江北不由得嘴角翘起，浮现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写一部武侠小说，是他的梦想。 他还记得江南曾经还惦记让自己教他写小说…… 熟不知江北可是正儿八劲儿的“TJ”过的“网络作家”。 张涵虽然看不到此时江北的眼睛，但从他嘴角的弧度也能判断出，江北现在的心情不错，便问道：“江老师，你走了多少城市了？” 江北笑道：“哎呀……那可真是不少了，怎么着也有十来个了吧，东南西北都有！” 其实如果按照系统发放了奖励的任务算的话，并不多。 京城、三亚、武汉、敦煌、阿尔山五个国内城市，以及去了一趟米国。 但如果按照他个人的旅行轨迹来看，的确不少了。 毕竟但是大西北环线那一圈儿，就走过了很多地方，而且西安、大理、青海湖……等城市，系统都没跳出奖励，甚至在城市任务列表里都找不到接取任务的入口。 不然的话，他此时应该已经完成了3个中级任务里的最后一个，没准儿此时正在做高级任务…… “真羡慕你，一边玩儿还能一边赚钱！”张涵听了之后满脸艳羡的说道。 江北看着前方，笑着说道：“只能说我比较幸运吧……” 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不愿说的太多，便不等张涵再开口，就反问道：“你来大理这么久，之前就没来去苍山看看？苍山雪这么出名！” “额……我只转了圈儿古城，连洱海其实都没来得及去……”张涵一脸懊恼，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来大理本来也不是旅行的……” 江北转过头看了张涵一眼，然后轻声问道：“上次你也没说清楚，为什么会找到哈彬，难道他真的能帮你成为大网红？据我所知，他也只是一个工程项目的负责人而已，又不是老板……” 第二百零一章 听天由命 张涵眉头紧蹙，丸子头摇了摇，说道：“他有很多这方面的朋友，而且还有个在云南这边专门派网络段子起家的大网红朋友……” 江北听了之后，皱眉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似乎真有一个团队实在云南这边做起来的。 不过按照那个团队的风格，张涵似乎机会也不大啊！ “那现在呢？”江北挑了挑眉，瞥了张涵一眼。 张涵呵了一声，骂道：“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我就明白了，哈彬那种人心术不正，幸好江老师你点醒了我，不然我现在说不定成了什么样子。” 江北听后，久久不语。 他见过脸皮厚的，如张厚风、博文、良仁，他们的脸皮厚体现于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扮丑，或者和朋友之间脸皮厚，或者为了爱情和自己岳父脸皮厚。 可他独独没见过张涵这种张着嘴说瞎话还tm的不脸红的脸皮厚！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只好强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正当江北纠结于该怎么结束这个话题时，一个转弯过后，苍山陡然出现在正前方。 这种豁然开朗，拨云见日的感觉让江北和张涵都忘记了刚刚的话题，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山腰之下是秋天、山腰之上是冬天的景色所吸引。 江北知道，那山腰上的皑皑白色，便是经夏不消的苍山雪，也是素负盛名的大理“风花雪月”四景之一。 “我们在这儿停一下吧，我拍几张照片。”说着，江北便踩下了刹车放缓车速，将车停在了路边。 随即他便从后座的相机包里取出了多日不用的单反相机，挎在了脖子上。 单反相机配合上摄影马甲，这副装备上次合体，还是在三亚为叶诗诗拍婚纱照。 调好曝光之后，江北站在路旁咔嚓咔嚓……一口气拍了十余张苍山雪的图片。 蓝天、白云、苍山、雪…… 江北此时镜头记录下的，是足以媲美阿尔卑斯山的绝景。 一旁的张涵眼神复杂的看着认真拍摄的江北。 她不知道哈彬为什么如此针对眼前这个善良的男人，在此时的张涵眼里，江北俨然只是个喜欢拍照、爱好旅行的普通男人，哪里值得哈彬那种城府深沉的人三番五次的暗中对付？ 哈彬早上给她的任务很简单，只要陪着江北玩儿就可以，甚至完全不需要她去套什么话。 她还记得哈彬的原话：“你只要认认真真的陪着他玩就可以了，不过别告诉他你和我还有联系就好，花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报销。” 张涵知道，哈彬说的简单，却一定是别有用心，只不过并不完全信任自己，这才没有和盘托出。 对于哈彬，张涵既怕又恨。 为了他手里的钱和资源，张涵不得不处处掣肘，毕竟已经上了贼船，如果现在装了圣女下了“船”，不仅得不到她想要的，连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 怕是怕哈彬的阴沉心思，昨夜她亲眼见到一个和哈彬同龄的男人，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放过。 听说只是因为在赌局上和哈彬起了点儿小冲突，哈彬便通过关系让那人的买卖几近崩溃。 前前后后不过一周的时间都不到。 恨，则是恨哈彬的贪得无厌和利欲熏心。 明明知道自己不愿接触江北，却愣是要逼着她主动接近眼前这个自己老师的朋友。 江北此时已经拍完了照片，走到张涵身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笑问道：“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啊！没……没……什么，拍完了吗？那我们走吧！”张涵此时根本不敢直视江北的眼睛，略显慌张的钻进了副驾驶，眼神只装作在看眼前的风景。 江北随手把脖子上的相机取了下来，递给了张涵，笑道：“看来今天和你来是个正缺的选择，这里简直太美了，看着美，拍出来更美！” 张涵心不在焉的接过了相机，强颜欢笑道：“是啊，很美，很美……” 江北心思玲珑，已然看出了张涵精神恍惚，但却没有点破，若无其事道：“下一站就要真正登上这座美丽的山峰了，想想都激动！” 望山跑死马，本以为已经距离苍山很近，但江北还是开了足足二十几分钟才带着张涵来到苍山门口。 一块儿漆黑的铁质牌子上，以竖排的白字写着“大理苍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地质公园”的字样。 因为两人只在网上查了相关信息，却没有预定什么网票，所以只能现场购票。 据工作人员介绍，想上苍山，有三条索道可以选择。 靠左是通感索道，单程票价50元/人，双程100元包含门票； 居中洗马潭索道，单程票价170元/人，双程300元包含门票； 靠右中和索道，价格和通感索道一样，都是50元单人，双程100。 张涵拿不定主意，便问江北要走那一条。 而江北也没看过相关攻略，加之工作人员介绍的太过繁琐，导致他完全没听明白，这苍山路线到底该怎么选择。 无奈之下，江北只得临时抱佛脚，在网上查了几个苍山线路。 其中一个带着“深度游”标题的攻略吸引了江北的眼光，看了介绍之后，觉得还算不错。 江北又把手机递给了张涵，问道：“这个怎么样，据说能够最大限度的一天之内看最多的苍山景观。” 张涵想都没想就大点其头，嫣然说道：“听你的吧江老师，我都没问题！” “那行，给我们来两张单程的通感索道票。”说着，江北便要扫码付款购买索道门票。 “支付成功100元！” 不等他扫上二维码，一旁的张涵眼疾手快，提前付了款。 她哭笑不得道：“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我请你！怎么能让你付款呢？” 江北笑道：“那好吧，既然盛情难却，我也就不和你抢了哈！” 随着索道车缓缓上升，江北和张涵两人也来到了第一个景点，只要看过天龙八部的人，都会知道的珍珑棋局。 在索道上，江北和张涵以及其他游客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石质的巨大棋子以山为棋盘，落子于被密林包裹的棋盘之上。 震撼之余，更让人感叹于人类强大的创造力。 上山之后，江北和张涵便在此处下了通感索道。 又自小径折返于珍珑棋局处，近距离感受着那些“大号”棋子带给人的震撼。 江北本以为索道上其他游客也会选择在此驻留，不成想下来之后便只有他和张涵二人。 “看来这里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受欢迎啊！”江北一边用单反相机找着角度，一边喃喃自语道。 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张涵情绪恢复了不少，没了之前心不在焉的模样，迎着晨曦笑呵呵道：“没人不是更好，我们两个就像包下了这偌大的苍山景区似的。” 江北哑然失笑：“也对。” 说着，江北又立于棋盘边缘处，居高临下拍摄了几组立于苍山远眺长空的图片。 张涵也不打搅江北，自顾自的拿着手机自拍着。 等到江北拍完，两人便沿着珍珑棋局左侧的小路向上徒步而行。 按照那攻略上讲，徒步是深度游的关键，虽然会累，但绝对能够体验最美的苍山。 走了大约十六七分钟的样子，两人便来到了苍山十八溪中，公认最美的一条小溪，清碧溪。 位于圣应和马龙峰之间的清碧溪不仅景色优美风景宜人，且还内涵上中下三潭小景致。 江北沿着路线顺序，带着张涵先去了清碧溪下潭。 水潭并不大，相反有些小巧，夹在光滑山谷之中，宛如仙人遗落于此的宝珠。 潭水清澈，周围和潭底都长着青绿色的青苔，在浓烈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荡漾的美。 这还只是下潭，等他们到了中潭之后，方才知道什么叫做“最美”。 虽然早已不是雨季，看不到飞流直下的激流瀑布，但潺潺滴滴的小瀑也别有情趣。 张涵的手机就不曾听过，一直都在拍拍拍。 而江北则是有选择的拍摄，一般不符合他标准的构图、角度，都不会轻易按下快门。 但这中潭却着实让他爱不释目。 小巧、精致、静谧、藏于深山。 怪不得大理能成为小资人士的天堂，哪怕是这一潭自然馈赠的潭水，也是这般别有情致。 驻足了大约三十几分钟，江北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继续徒步向上。 有绝美中潭珠玉在前，上谭虽然也美，却没能让二人驻足。 原本还算缓坡的路，到了此处陡然倾斜更甚。 陡峭不说，还狭窄。 “江老师，要不我们折回去吧，这是不是太危险了？”张涵踌躇着问道。 江北摊了摊手，泰然说道：“往回走也要半个小时的路程，这里虽然陡峭，但小心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此时折回，的确很让人泄气，爬山或者运动都很怕出现张涵这种心态，遇到难题就后退，肯定不行。 比如江北在跑全马的时候，如果第一次极限就放弃，别提什么到达终点，恐怕连第二次瓶颈都摸不到。 而且一旦在困难面前摔倒过一次，那就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 江北先是给张涵简单讲解了爬山动作，然后又让她在上面先走，自己紧随其后，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 张涵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进，每一步都谨慎又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其实这段路陡峭不假，但对正常男人来说也没什么大问题，唯独面对张涵这种娇小女孩儿，会显得艰险难行。 二十五分过后，两人终于结束了这艰难的一段小路，成功登上玉带云游路。 早已筋疲力尽的张涵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而江北则一脸的轻松。 跑过了一次全马之后，他的身体极限早已经突破，虽然爆发力还不算如何强韧，但耐力却出奇的好。 这段路累坏了张涵，对他而言却很小儿科。 站在玉带云游路之上，向苍山大峡谷远眺，视野所及之处怪石嶙峋、壁立千仞。 如刀劈斧切一般的悬崖峭壁上长满了树木，藤萝蔓蔓古木森森的苍山便是对他们努力登山的最好奖励。 “壮观啊！”江北情不自禁的感叹着，手里的单反咔嚓咔嚓连连按下，十数张品质超高的摄影作品接连产出。 他很庆幸，今天他带了广角镜头，不然这目之所及的广阔山景，普通镜头如何能装得下？ “江……老师，你不累吗？”张涵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额头上香汗淋漓。 她很费解，看上去如此瘦弱的江北，怎么就和个铁人似的，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江北一边调整着曝光，一边回答道：“还好，这种程度的运动其实是很正常的，你这么累，说明是太缺乏锻炼了。” 江北此时正迎着光，张涵的视线中只能逆光看到一个持着单反的瘦弱背影，在盛阳之下她的眼睛都被刺的有些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着他。 “江老师，你还记得在三亚嘛？”张涵咬着嘴唇轻声问道。 拍好了照片，放下相机的江北，回头笑道：“当然记得，南海观音、苦行僧……都是很深刻的印象。” 张涵有些失望，但仍是不甘的问道：“除了这些，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的样子？” 江北没说话，转身走向了20米外的清碧溪峡谷观景平台。 等到走得远了些，才幽然说道：“记得啊，那时候的你，很好的。” 神思恍惚的张涵泫然欲泣。 她做错了事，而且到了现在还在错着。 “若是能像哈彬那样铁石心肠就好了，就不用看着你内疚了。” 望着江北的背影，张涵精神飘忽的呢喃着。 当你在注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当张涵对着江北方向心怀愧疚时，江北也在用余光观察她。 朋友也好，萍水相逢也罢。 江北心里仍不想看着一个无比开朗的妙龄女孩，变得如此心思深沉，且郁郁寡欢。 只不过，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江北能做的很有限。 如果在这有限的框架里，不能帮她回心转意，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第二百零二章 两个影帝飙戏 玉带云游路很窄，江北目测只有两米宽左右，内侧砌有一条导水渠。 无论是路，还是渠，都是用常见的青石加水泥铺就，看上去应是有些年头。 根据指引牌提示，这条游路贯穿苍山南北，总长度达18公里之远。 简单休息过后，江北见张涵的体力应是恢复了一些，便问道：“走这条路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是他自己，根本犯不上休息这么久。 相较于继续爬山上行，顺着玉带云游路由南向北，反倒是要轻松一些。 张涵顺着青石路向前望了望，点了点头：“江老师，没问题的，我能坚持下来！” 江北笑道：“如果累了就告诉我，别撑着，这地方的海拔应该已经超过一千五百米了，如果一会再向上，没准儿你就会有高原反应了。” “恩！”张涵坚定的看着江北。 既然不能帮你做什么，也不能告诉你真相，甚至还有可能给你带来麻烦，那么我陪你好好看看这苍山，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张涵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以后追上了江北。 江北也没有啰嗦，挎着相机，一马当先向前方走去。 整条玉带云游路很像江北在内蒙阿尔山时候所走过的盘山道，依托地形缓缓向上。 路的两侧，一侧是山壁，一侧是山坡。 山坡一边有些吓人，坡度陡峭，树木密植。 虽然此时已经初冬，但整个林间还是给人以潮湿之感。 自小生于北方的江北最难忍受的便是这种感觉。 浑身黏糊糊的，连空气似乎都被注入了“粘液”，加上越走越耗费体力，汗水也渐渐覆盖于皮肤表面，整个人都十分不适。 好在林间不乏一些松鼠、小鸟一类的动物，时不时的出现在视野里，能分担一些注意力，不然这诺长的玉带云游路还真是不好熬。 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江北和张涵终于看到了第一个景区。 两人的水已经喝的差不多，如果再不补充，恐怕也不敢轻易往下走，毕竟野外徒步，没有水源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毕竟他们走了整整五公里才看到一个景区，鬼知道下一个景区会不会在十公里开外！ “七……龙女……池……，我们……在这儿休息下吧！” 张涵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念着刻在山壁上的硕大红字。 江北点了点头，正因为水的问题满脸愁容的他如释重负道：“嗯，走吧，这里肯定有水！” 像苍山这样的莽然大林，如果没有水，很容易出大问题。 虽然这里是景区，想必会有来回巡逻负责安全的工作人员。 但向来谨慎的江北认为，一切事情还是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心里才踏实，把希望寄托给别人，终归不能放心。 进了七龙女池景区，江北不等去看七龙女池的景色，便先找了一处打水点，将自己的水瓶内灌满了山上景区为游客准备的免费的清水。 刚巧打水点边上便是一家景区自营的超市，里面既有各种饮料、水果，也有面包方便面等食物。 “江老师，我去买瓶水！顺便买些吃的，肚子饿了！”张涵没自带水瓶，只好再买矿泉水。 她一进店，就看到了成排的泡面，且店里甚至还提供烧水泡面服务，不过要多收一块钱。 江北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的确应该补充些食物。 一谈到吃，登山游玩和驰骋于西北大漠或内蒙大草原的差距便体现了出来。 登山只能靠泡面、面包等速食食物充饥，而后两者则可以开着房车，带着一大套餐具和食物，自由自在的烹饪美味野炊。 再加上林区防火的限制，想在苍山这种地方野炊，根本不可能。 张涵很大方的给自己和江北买了两盒泡面和一袋脆脆肠以及两只超市内煮好的鸡蛋。 她笑眯眯的端着泡好的面走向江北：“江老师，饿坏了吧？丰盛的午餐来了！” 江北搓了搓手，笑问道：“一会儿我们吃完了之后，是继续顺着这条玉带云游路往前走，还是乘坐索道去洗马潭？” 张涵将一只扒好的鸡蛋递给了江北，然后继续对付下一只，同时大摇其头道：“不往前了吧，我的脚都酸了，真的揍不动了，我们去洗马潭吧，你没看那边标着呢吗，如果错过七龙女景区的索道，今天就没有机会了！” 江北还真没注意到她说的那块儿牌子，回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想去洗马潭，只能在这儿改变路线。 洗马潭作为苍山最大、最高的景点，是不可不去的打卡之地，江北犹豫之下，掏出了手机。 “原来这个攻略也是建议在七龙女池改变路线，那我们就听它的吧！”江北说完，开始低头对付那碗香喷喷的泡面。 其实在七龙女池景区，每天中午都会为游客定量提供售价公道的盒饭。 但江北和张涵因为一路徒步，早已错过了时间。 吃过泡面，江北和张涵没多在七龙女池耽搁，而是乘着30分钟一趟的索道缆车赶向洗马潭景区。 据史载，洗马潭古称“高河”，是南诏时期的水利工程设施。 南诏丰佑年间，南诏王派遣将军晟君，在这里建此高山水库，导山泉灌溉农田，这在当时是一项了不起的工程，所以在南诏德化碑里对此也有“遏寒流潦高原为稻黍之田”的记载。 至今，洗马潭周围及附近山间仍有古代工程遗迹。 每当春夏之交，洗马潭一带的杜鹃花盛放，整个洗马潭周围都会变得五彩缤纷，灿若云霞。 但江北和张涵赶着初冬时节到来，并不能见到最美之景，只能看到如谪仙遗镜般的洗马潭。 随着索道渐渐上升，海拔也在逐渐提高，原本的黄绿相接的山景缓缓褪去，洁白逐渐占据了全部视线。 等到江北和张涵到了洗马潭站，空气中似乎都蕴含着冰碴儿，和山下的温度差距很大。 张涵哆哆嗦嗦的抱着肩膀，看着江北一边发抖，一边说道：“江老师，好冷啊这里，早知道听你的好了……” 江北穿的还算厚实，并没有张涵那么冷，但他知道，如果不及时租借衣物，别说张涵，就连他自己也绝对抵不住这寒冷。 “那边有租衣服的地方，我们去租两套厚实的衣服，不然一会就得感冒！”江北说着就走向距离下索道并不远的一家标着租衣服字样的小店。 身后的张涵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江北的脚步，而是一扶额头蹲在了原地，她表情痛苦地朝着江北喊道：“江老师……我有些上不来气……” 走在前面的江北这才回过头注意到她，连忙走了过来。 “胸闷、脖子附近很不舒服？”他蹲在张涵面前，小声的询问道。 张涵连连点头。 江北叹了口气，说道：“高反了，之前在七龙女池景区，就已经接近3000米海拔，现在这地方最少也有3800米海拔，这么长时间，肯定是缺氧了。” 体质差以一些的人在高原地区，很容易因为缺氧而出现高反。 像张涵现在的表现特征，应该是急性高原反应，颈部疼痛，伴随着胸闷、上不来气等症状，如果不及时吸氧，很可能还会出现呕吐、恶心等症状。 “好难受啊，像喝多了一样！”张涵抬起头看着江北，眼里委屈的带着泪花。 江北此时也顾不上她此行的目的如何，救人要紧。 一把拉起张涵，然后搀着她赶往景区特地为高反人群设定的租氧区。 索道缆车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过来，所以他们还要在这儿等。 张涵吸完氧后，江北问道：“好些吗？” “还是很难受，想吐，呼~”张涵长长的吐了口气，脸色愈发苍白。 高原反应说严重可以发展成高原肺水肿或脑水肿，说不严重补充些氧气就能克服。 但江北可不敢拿人家女孩的性命瞎搞，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儿，索道来了，我们就下去，今天就到这儿吧，安全第一。” 张涵愧疚道：“江老师，对不起啊，我非要邀请你来爬苍山，自己却这样……” “没事儿，高反又不是你能做主的！”江北自然不会怪她，这种生理上的问题，谁都不能遇见。 过了三十分钟，缆车再次到来，江北扶着走路都吃力的张涵乘着洗马潭索道回到了山下。 坐上车后，江北打算先把她送回住的地方，便问道：“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高反患者需要卧床休息，还要补充体液，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点。” 张涵支吾道：“江老师，一会儿你到了城区，把我放下就行，我自己叫出租车回去。” 不是她不想让江北送，而是她现在住在哈彬家里，她哪里敢让江北过去？ 毕竟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江北已经目睹了她和哈彬发生的一切，也自然猜到了她早已把江北那夜根本没醉的事情告诉了哈彬。 江北坚持道:“还是我送你吧，不然很危险的，你跟着我去登山，出了问题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把你抛下。” 他此时说的话倒是百分之百的心里话，甚至完全没考虑关于哈彬方面的事情。 但等他看到张涵躲闪的眼神后，便想起了哈彬。 “那这样吧，你先跟我去我住的旅店，补充点儿糖水，然后在那里叫车，我也放心点儿。”江北说的天衣无缝，任谁也无法拒绝。 张涵无奈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指间微光客栈，江北在孙轩诧异的眼神下，扶着张涵进了院子，坐在了公共区的木椅上。 “别愣着了，这儿有没有糖水？她高反了。”江北拍了拍愣愣发呆的孙轩的肩膀，轻声询问道。 孙轩这才回过神，偷偷朝着江北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说道：“我这就去弄。” 说着便走向了吧台，然后开始冲泡糖水，时不时的还瞥一眼江北和张涵。 他低声呢喃道:“江大哥真是牛啊，这才几天啊，又来一个！”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再一次亲眼见证了这样悲惨的一幕。 等到孙轩把冲好的温糖水端过来后，张涵喝了一杯，总算恢复了些体力，对孙轩很有礼貌的致谢道：“谢谢老板。” 说完，又扭过头看了眼江北，低声道：“谢谢江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江北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麻烦，倒是哈彬那边的事儿有些棘手。” 张涵表情慌张，却仍是故作茫然：“哈…哈彬？他怎么了？” “你和他还有联系吗？如果还有的话，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如果真的没有联系了，倒是可以给你说说。”江北试探性的问道。 果然不出江北意料，她犹豫了。 虽然只有两秒钟的犹豫，但还是被江北发现了。 极力掩饰真实表情的张涵说道：“没了，自从上次之后就没再见过，不过要是太重要的事情，江老师还是别告诉我了。” 她总算没让江北彻底失望透底，“江老师还是别告诉我了”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在为江北考虑。 “那也好，毕竟也都是工作上的小事，再说我本来也打算这几天就回京城了。”江北揉着太阳穴，语气里满是无奈。 张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如果江北不在大理，那她就不用眼睁睁看着哈彬给他下套，那么她的良心也就不会总遭受自我的问责。 虽然心里很开心，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原有的表情，然后又不露痕迹的问道：“怎么这么急？” 江北揉了揉从远处跑来的阿拉斯加大帅毛茸茸的脑袋，长叹一口气说道：“大理这边的事情解决不掉，在这儿干耗着也没用，不如回京城想想别的办法。” “和哈彬有关？”张涵的眼睛不敢正在看向江北，声音也越来越低。 “有点儿关系，但也不是全部的原因，业务上的事儿说了你也不懂。”江北摆了摆手，一副不愿提起的样子。 两个影帝都在演，一个演“蒙在鼓里”，一个演“迷途知返”。 唯一不同的是，江北知道她在演，而她并不知道江北也在演。 而一旁的孙轩，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影帝飙戏。 第二百零三章 扑朔迷离 大理的风景很好，游客基数也能在国内排在前列。 比之三亚更加四季分明，比之东北更加气候宜人。 流量大，曝光高，市场前景好。 这是陈树选择把盖亚集团“翻身仗”放在大理的原因。 投资金额大，天高皇帝远，团队人员熟悉…… 这是哈彬选择主动请缨负责此次文旅城项目的原因之一。 作为盖亚集团的元老级人物，哈彬在云南深耕多年，昆明、丽江、加上当下的大理，哈彬可谓将近五年的时间都扔在了此地。 当时他帮助陈树力排众议，将盖亚集团最大一次豪赌定在了大理，启动了文旅城项目，为此得罪了很多人。 这里面当然有他自己的算盘。 投资金额高，他作为负责人，自然油水也足。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陈树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一年前还是个需要事事询问他的雏鸟，如今虽然在地产行业的专业度上仍然差着火候，但集团管理的能力上却强的离谱。 随着陈树近一年的举措来看，盖亚集团要变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哈彬不是商场雏鸟，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 和一年前拍板文旅城项目不同，这次他之所以不去迎合陈树，有两个原因。 一个他垒如高山般的债务需要他去想办法解决。 靠着60万年薪，肯定是解决不了，只能捞偏门。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很清楚，陈树在京城培养的团队已经趋于成熟。 最直观的体现便在于刚刚动工的昆明“盖亚花园”项目。 虽然这只是个普通住宅，拿地也只有200亩，和文旅城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但这次陈树根本没打算让老人插手，而是完全交给了新团队独立运做，这已经是不能再明显的信号。 盖亚要变天。 在这种趋势下，哈彬能做的无外乎是争取更多的时间，尽可能的在这最后的时刻，多争取一些利益。 所以江北是不是陈树的“特派员”，并不是最重要的。 时间才是。 哈彬要的只是尽可能的节外生枝，尽可能的多拖延。 所以他想拉江北上船。 第一次让张涵去“侍寝”，便有两层打算。 一层是试探江北的性格，人品，好色与否；第二层则是为了保险起见，拍摄一些江北的“**”，作为保险。 可他没想到，江北和张涵竟然认识，而且江北还玩了一出儿“装醉”的桥段。 幸好，他考虑的更周密一些，没有第一时间放弃张涵这么个看似可有可无的女孩。 昨天夜里，当他收到张涵传递回来的信息后，心里一块儿石头总算落地。 大趋势走低的当下，江北提前回京，显然是个好消息。 至于张涵，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长相尚可、脑子不多的工具人，无外乎是给她点儿钱再画点饼，便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来到项目办公室后，哈彬照理先把保安队长叫了进来，询问了一番昨日的工地和案场情况。 确认一切无异常后，哈彬才度着方步慢慢悠悠的赶往案场。 又到了每个月挑房源的时候，以往他只拿两套，既不容易漏出马脚让上面察觉，也不会令别人眼红到不惜得罪他也要捅破的地步。 但这次，他一口气拿了十二套房源。 而且都是小户型且地段最好的房源。 不等销售经理询问原因，哈彬便拉着销售经理和策划经理去了空无一人的会议室。 这是一处远离办公区域的静地，也是他们商量事情最喜欢地点。 偌大的会议室里，摆放着一张漆红长桌，桌子两旁是两排椅子，只有哈彬三人在这里，显得十分空旷。 “哈总，什么情况，一下做这么多，估计会出问题的。” 销售经理的眉头纠在了一起，满脸疑惑的看着哈彬。 一旁的负责活动及定价的策划经理也出声道：“是啊，一旦出了问题，就……”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在座的三个人都明白，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追究起来，他们三个人都跑不了。 哈彬笑了笑，没有急着回答他们的问题和担忧，圆胖的脸上写满了淡定，抽出怀里的烟盒，自己点燃一支烟，然后把烟盒扔在了桌上。 “放松点儿，抽支烟。” 销售经理和策划经理也不知道哈彬是何用意，只得各自也点了一根烟。 吞云吐雾中，哈彬不经意道：“我觉得冬季是别墅销售的旺季，尤其是针对北方的渠道，或许我们应该做些活动。” 策划经理手一抖，他低声问道：“压多少？” 哈彬摇了摇头，笑容神秘道：“为什么要压价呢？不如换个策略。” 销售经理和策划经理又陷入了懵逼状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哈彬。 “买房子送汽车怎么样？”哈彬掐灭已经燃尽的香烟，突然开口问道。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招数了，国内头部房企不说用烂了，也差不多了，现在也就三线以下的城市还在玩儿。”销售经理接茬说道。 哈彬听后轻轻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仍在思索之中的策划负责人。 大概三分钟的沉寂之后，策划经理终于舒展眉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哈总的意思是，和4S店那边做……？” 哈彬笑着点了点头。 有些事，有些话，都不用说的太明。 以前房源拿的少，可以直接从每平米上降价找空间，现在一次拿了十二套，不想点儿隐蔽的手法，肯定行不通。 买别墅，送汽车。 看似地产商出了很多血，其实每平米只要提个500左右的单价，便能轻而易举的抹平这个差价。 按照盖亚文旅城项目内别墅产品中最小的户型计算，430平米，每平米溢价500元，便是215000元。 这也是传统房企早已用烂的手段，不过却是很有效的手段之一。 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随着时间久了，购房者也逐渐免疫了这类的营销手法。 不过这次哈彬之所以如此信心满满，是因为他要送的车，是单价150万的雷克萨斯570。 如果按照传统溢价手法，需要每平米溢价3500块钱，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目前他们能通过溢价磨平的价格，撑死在每平米1500块钱，也就是总价64万左右。 那如何抹平剩下的90万呢？ 销售经理和策划经理都很懵，尤其是策划经理，他已经知道了哈彬整个步骤的操作流程，但总觉得仍然不太现实。 “你们俩先回去，晚上去我那里，然后再聊这个事儿。” 哈彬没有给他们解答谜团，而是故意给他们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悬念。 等两人离开之后，哈彬又通过微信喊来了一个人，工程部的负责人。 十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一个无论是年龄还是身材都和哈彬很像的中年胖子。 “哈总，叫我来有什么事？” 工程部负责人和哈彬的关系也不错，甚至比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要更好。 作为除了哈彬之外，文旅城项目最大的大佬，他和哈彬之间的猫腻自然也是最多。 “我这个月拿了十二套，想做3500的溢价，策划和销售那边差不多能吃下1500，剩下的两千我想和你这边讨论讨论。” 哈彬说的轻描淡写，但工程部老总却听得瞠目结舌。 搞定了1500，还要溢2000？而且他竟然拿了十二套！ 如果全做进去，那可是近两千万的总价！ 就算按照以往的比例，哈彬只拿溢出的40%，其余各个环节的负责人均分，那到最后他也能拿到800多万！ 哈彬这小子，难不成打算要一口吃个大胖子？ “这么做风险会不会太高了？”他没有回答哈彬的问题，而是有些担心的反问了一句。 哈彬和他要更交心，所以放的也更开，隐瞒的更少。 他笑道：“手法上你不用担心，肯定合法，不会被抓小辫子。” “那你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听听。” 工程部老总很了解哈彬的性格，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一定思路，不然绝不会突然开这个口。 哈彬笑道：“买房送车，凌志570，通过活动策略直接溢价做1500，然后再把你手里别墅区的景观工程承包给第三方，这里能做进去800左右，剩下的1200，用采购绿植来找平……” “我大概听明白了，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工程负责人看了哈彬一眼，得到授意后继续道：“一个是4s店、第三方以及园林公司找谁；一个是怎么把这3500的溢价做平，不然这和你直接拿房源低价抛售的区别就不大了。” “第一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了，至于第二个问题嘛，实不相瞒，这也是我今天找你来的主要目的，想听听你的想法。” 哈彬揉了揉眉心，胖乎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每当思考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做出这个动作，特别像陈道明主演的电视剧《黑洞》里的二号boss张峰。 工程负责人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能想到的都是笨法子，比如用工程的钱，自己买自己手里的房源，先把房源和车实打实的拿到手里，然后再按市场价把房源和车都一并出手，反过来再去填平工程上的差价，那剩下的就是这次的溢价。” “还不够完善！”哈彬摇了摇头说道：“按你这么做，很容易就被察觉，风险太高。” “那怎么办，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办法，可以摘取一部分，再添加一部分……”哈彬若有所思的说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既想着拿钱，又不想担风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风险转移。 哈彬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各个环节都天衣无缝，只有这样，他才能完美从盖亚集团抽身。 “风险转移……” 良久，哈彬双目中的瞳孔微微放大，笑道：“采购部那边不正好缺个主管业务的经理吗？” “你的意思是，招一个替罪羊过来？” “如果不出问题那自然是好的，出了问题……” 哈彬随即将心里的打算和盘托出，听的那工程负责人眉开眼笑。 有人欢喜，就有人更欢喜。 昆明，盖亚花园新盘旁的一间普通酒店之中。 江北正在吸溜吸溜的喝着热汤，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整个昆明都变得格外阴冷。 他对面坐着的陈树翘着二郎腿，一脸笑容的看江北，打趣道：“什么时候感觉到的？” 江北抬了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轻差不多，但心思却比自己深沉太多的陈树。 没好气道：“到了大理第二天就感受到了，如果不是哈彬太惊弓之鸟，漏出了尾巴，我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到你的用意。” 在和张涵演完了戏之后，江北便索性做戏做了全套。 一大早便收拾好了行装开着大切诺基离开了大理。 他自然不是真的回京，而是来到了昆明，找到了等候他多时的陈树。 “你比我想象中更能沉得住气，但也比我想的要单纯，其实这很矛盾，不是吗？” 陈树今天的心情很不错，江北在大理的做法让他很满意。 虽然江北和哈彬正面宣了战，却没有把自己扯进去，这就等同于给哈彬扔了一颗更大的烟雾弹。 这样的效果正是陈树想要的。 哈彬一旦心里着急，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最后一搏。 因为他一旦离开了盖亚，再想找个来钱这么容易的单位，难如登天。 等哈彬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会更快的漏出马脚。 这样一来，陈树就能名正言顺的砍掉以哈彬为首的那行将腐朽的老派员工。 钓鱼执法加欲擒故纵，从办法上来看，很损，但从结果来看，很有效。 陈树觉着这并不怪他不讲情面，只能怨哈彬太贪心。 这场“棋局”之中，唯一让陈树感到遗憾的，就是江北还是太过心软，或者说单纯。 他在最后竟然还想着帮助那个叫张涵的女孩儿离开这汪泥潭。 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第二百零四章 恼羞成怒喽 江北不喜欢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更不喜欢陈树此时的态度。 喝完了面前的热汤，他搓了搓手，说道：“你和哈彬之间的事情，其实与我毫无关系，如果他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会趟入这趟浑水。” 陈树挑了挑眉，平静道：“江北，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这也是我无奈之举，为了不伤盖亚元气，只能找你来当这个鱼饵。” 江北笑笑没说话。 陈树继续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去问欣欣，我陈树从不欠别人人情。” 江北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说我们是朋友，那你就不该瞒着我，如果说我们只是合作伙伴，那你也不够真诚。” 他精打细算不假，但从不吝啬；他好交朋友不假，却厌恶欺骗。 没人喜欢被蒙在鼓里或者被当枪使的感觉。 “江北，如果你愿意听我讲讲我的故事，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陈树认真的看着江北，眼神真诚。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江北抬了抬手，示意陈树可以说下去。 聆听是一项不需要多大能力，但却很容易收获朋友的技巧。 江北显然是聆听方面的高手。 上至顶级富豪张祥林、陈树，下至普通个体户孙轩、摄影师良仁…… 这场更类似诉苦式的谈话，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 精彩程度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 业界都知道陈树是个商业天才，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 却无人知道，在刚开始接受老爹的烂摊子时，陈树要承受的压力。 父亲的离去，债主的逼迫。 如果说张厚风是富二代里比较上进的代表，那么陈树就是富二代里继往开来的标杆。 一场谈话结束，江北印象最深的，便是陈树最后说的一句话。 “我挺累的，却不敢偷懒休息，以前是为了我爸和陈家的尊严，现在是为了欣欣和我们的未来。” 江北全程没有插嘴，一直等到最后才问了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江北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所以他想知道陈树为什么不惜拉下面子，也要和自己成为朋友。 张厚风、良仁、美国的乔治、林夕酒吧的董长久…… 这些各色各样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对自己就这么感兴趣呢…… 难不成…… 江北浑身一抖，不敢继续深思。 “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陈树说这句话时笑的很自信。 在他眼里，江北的确和自己是一类人。 有思想、有能力、不做作、不自负…… 最关键的是，江北不看重钱。 正因如此，陈树能在他这里体会到平等，而不是被仰视。 江北不置可否，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既然已经是朋友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陈树轻声笑道：“我会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把握住了，虽然一样会离开，但我会帮他还清他的债务。” 江北当然不知道哈彬的债务问题，出声问道：“债务？” “嗯，哈彬现在一共欠了600多万，这笔钱不多，但也不少，你还记得他带你去的那个酒吧嘛？在那里的负二层有个专门大赌的局子。”陈树轻描淡写的说着。 直到现在江北才恍然大悟，整件事情的一条逻辑才被他缓缓捋顺。 哈彬是因为赌钱欠了债，加上陈树有意为之的暗示明示，让他在债务压力下，又多了种盖亚集团即将要变天的感受。 正因如此，哈彬才如此敌对自己。 这一切，陈树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到现在说出来都如此平静。 江北自认自己的心思虽然算不上缜密，但怎么也比较细致，如今和陈树一比，简直如稚童。 眼前这个同龄人，有点可怕。 看了眼陈树，江北感叹道：“你不累就有鬼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偏要做的这么复杂。” 在江北看来，与其如此大费周章，莫不如直接挑明。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哈彬毕竟是老派的领头人，集团里一半儿以上的骨干都是老人，加上我自己新培养的团队还太稚嫩，导致这些老人不可能轻易动，一旦操作不当，不仅仅会会让其他员工寒心，也会带走大批的客户和资源。” 陈树无奈的说着自己的苦衷，事情哪有江北想的那么简单。 江北听的头有点大，有点后悔开启这个话头。 他犹豫之下，还是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哈彬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陈树笑而不语。 “何必这样呢，既然有心让这些老人善始善终，为什么一定要多一道考验？人性这东西经得起考验？” 江北其实心里清楚陈树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想劝劝他，不要那么苛求极致。 陈树斩钉截铁道：“我能容忍，不代表我必须容忍，你现在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总了，有些事情也不该这么天真了。” 江北一愣，对啊，自己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如果自己碰到哈彬这种人该怎么解决？ 如果现在那几个高管合起伙来哄骗他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江北想过，但不深入。 这次结合陈树和哈彬之间的勾心斗角，江北不由得不仔细思考。 陈树轻声道：“制度的建立很重要，你和我还不一样，我是需要推翻我老爸留下的旧制度，自己重塑新规，你就不用这么多麻烦事，比起我来要轻松得多。” 江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企业管理上，他不得不佩服陈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有短板。 “是要防患于未然……”江北呢喃着说道。 陈树笑着起身：“今天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你了，明天你在昆明待一天，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起网。” 起网，自然就是揭开最后的结果。 自始至终，江北都没有问他关于对哈彬的考核是什么，陈树也没主动说。 不过这些对江北来说都不重要了。 本以为自己陷入了一个乱麻般的谜团之中，不成想自己刚刚入戏，这出大戏便走到了尽头。 无论如何，哈彬这次栽了。 江北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心情却晴空万里。 这次来大理，他收获不小，不仅在苍山和洱海看到了景色，还得到了一辆大切诺基。 最最关键的是，陈树今晚的一番话，点醒了他两件事。 第一件事，思考问题不能太主观，更不能太幼稚。 第二件事，既然决定做品牌、做企业，就不能“想当然”，要以理性眼光对待，更要用规矩替代个人权利。 这夜，江北思考了很多。 尤其是对于自己的经商能力，他足足自我否定了五次。 最后，他终于确定，自己变不成陈树那样的人，甚至连此时张厚风张总那般他都做不到。 这让他有些沮丧。 现在系统已经趋于“隐退”状态，自己原有的资金也都砸入到了公司里，此时打退堂鼓显然有些晚了。 思前想后，绞尽脑汁的江北总算捋出了一条不算路的路。 甩手掌柜当到底！ 陈树毕竟不是江北，江北也不是陈树。 所以适合盖亚集团的办法，不一定适合江旅行。 性格决定方法，江北不是那种运筹帷幄的性格，也做不到将一切都捏在手里的程度。 陈树之前曾说过：“这三年，我见过了太多人性的暗面，所以我不相信人性。” 人性本恶，是陈树思考问题的潜意识底线。 但江北显然要更乐观。 所以他选择相信人性本善。 不说自己的弟弟江南，哪怕是王侯、杨旭东以及王继宽，都是他非常看好的人，而他们正是将旅行的未来。 如果对这些年正激情澎湃的年轻人，都不报以期望，那这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此处，江北洒然一笑，自嘲道：“江北啊江北，下次别这么容易动摇了。” 正当他头脑风暴乱刮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总，明天就是约定好的日子，我们是否按时出发？”打来电话的人是江旅行运营部门的负责人曲敏华。 作为目前江旅行最忙的高管之一，她可谓乐在其中。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江北面试她时曾问过她“入职后，如果长期见不到老板，你该怎么继续工作。” 她当时的回答是“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会做的更出色。” 这很狂，但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当然，当时的曲敏华一没认为哪家公司会出现这种情况，二不知道面试她的江北就是老板。 等她入职后才知道，那个向她提问的HR竟然就是老板，而且还真是个爱甩手的掌柜的。 然后，她就如鱼入海，如鸟投林，可谓事事无拘无束，得心应手。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一个新组建的运营部打造成了江旅行的第一把“尖刀”。 在她的主持下，江旅行国内各平台的粉丝数量直线上升。 更新频率、素材使用、文案编撰、专题选题……等问题也都迎刃而解，原本只能靠着江北心血来潮才会更新的江旅行，终于开启了平稳的更新及涨粉之路。 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解决了自身平台的问题之后，如今的她又主动请缨，接下了江旅行目前最大的项目，盖亚文旅程线上广告及运营工作。 未来她将带着自己部门大半人员，扎根于并不熟悉的大理。 换到一般公司，这种长期外派的工作，哪怕工资高一些，也很难留下人。 但人家曲敏华偏偏就有这个本事，运营部门十一个人，除了留在京城的一个设计、一个文案、一个活动策划加起来三个人之外，其余八个人都毫无怨言的决定了跟着她。 要知道江北当时招聘的人当中，没有应届生、没有雏鸟，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他们不愁工作，也不会轻易被狗屁理想洗脑。 所以连江北都佩服曲敏华在面对下属时的个人魅力，甚至曾打趣的问过她，是不是学过催眠…… 江北笑道：“我现在在昆，所以你们明天先到昆明就行，哦对了，顺便把业务部的王继宽也带过来，以后让他跟着你在这边锻炼锻炼。” “好的，我这边已经提前查好了到昆明的时刻表，最早一班在九点半，江总你可以把位置发给我，然后我带队直接找你就好。” 曲敏华一只手拿这电话，一只手拎着早已查好的云南重要城市和京城往返的航班。 江北暗暗佩服曲敏华的心细周全，说道：“我明早去接你们。” “好的，那我这就去订票。”曲敏华动作麻利，电话还没等挂断，便在电脑上敲打出了“京城到昆明”的字样。 等江北挂断了电话之后，她便直接购买了9张京城到昆明的最早航班的机票。 做完这一切，这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想靠在柔软沙发里休息一下，便又想起还有一篇专题选题没敲定，连忙又坐回了椅子前。 “工作狂，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也不怕猝死？”室友贴着面膜从卫生间钻了走了出来，见她竟然还在工作，吐槽的说道。 曲敏华粲然一笑：“你懂什么，这叫为梦想奋斗！” 室友啧啧啧的摇头道：“屁，这话你三年前就开始说了，到现在还不是老样子？” “这次是真的。”曲敏华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室友兼闺蜜一眼。 “快给我说说，怎么就是真的了？难不成你这次的新老板看上你了？听你之前和我说的，这老板是个还不到三十岁的鲜肉？” 曲敏华的闺蜜是个地地道道的八卦控，对这种情节有着天然的兴趣。 “你脑子里一天能不能想点儿别的？我说的理想是工作，是赚钱！再说人家那种有钱人，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灰姑娘？” 曲敏华一边摇着头，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文档。 带着面膜的闺蜜做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实话实说吧！少女！别逼我野蛮啊~” 曲敏华猛地转过头，用手抓向闺蜜的腋下，嘴里嬉笑道：“让你野蛮，让你野蛮……” 最怕痒的闺蜜霎时败下阵来，狼狈逃窜的同时还不依不饶的吼着：“恼羞成怒了，有人恼羞成怒喽~” 第二百零五章 低调，低调 昆明机场外，特意换了身正装的江北正翘首以盼的盯着落地人流走出的方向。 作为江旅行的头号大boss，他还认不全自己公司的很多普通员工。 今天是江旅行成立以来，除了江北这个老板外，第一次组织员工出差，而且还是长期的出差。 他无论如何都要重视！ 为此，他还一大早特意拉来了昨日刚刚成为朋友的陈树，给自己壮壮门面。 一开始陈树还不理解江北为什么一定要带上自己，等他刨根问底，问出原因，才知晓了江北只是想让自己的“将士”更有被重视的感觉。 陈树作为真正的大佬，对此只是会心一笑，一个电话过后，便只对江北说了两个字“搞定！”。 等曲敏华带队走出机场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然成为了昆明机场一道靓丽风景线的老板江北。 她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抹浅淡弧度，侧过头对身后的一干同事说道：“喏，那边那个就是老板。” 这次除了曲敏华自己，她一共带来了九个人，运营部的三女五男都是新媒体运营方面的高手，再加上一个江北特意嘱咐她带来的王继宽和她自己，刚好十个人。 他们入职时，江北已经聘好了各部门的负责人，所以并没有见过他们。 一个性格跳脱的女设计师笑道：“我们老板真年轻啊！” 曲敏华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昨夜自己闺蜜说的那些荒唐话，俏脸微红，但很快便收敛了神色，开口说道：“看得出来，老板对我们很重视，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的确如她所言，恐怕此时整个昆明机场，没谁的接机阵仗比他们更大。 江北身侧是陈树，而他们两个身后停着的则是一排8辆宝马760，虽然略显土豪，但确实十分扎眼。 “江总！” 曲敏华率先开口与江北打了个招呼，又侧过头对陈树伸出了纤细手掌，恭敬道：“陈总好！江旅行运营负责人，曲敏华” 她是处女座，做事力求极致，这点也很好的带入到了工作中。 所以在得知服务的客户是盖亚集团后，便连夜搜集了所有关于盖亚集团的资料，包括创始人、各部门负责人、业态……等等资料。 陈树有些意外曲敏华能够认出自己，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掌前端，礼貌笑道：“你好。” 江北见身后的员工都是满脸好奇和激动，便主动说道：“这位是盖亚集团的陈总，也是我们这次来云南的主要服务客户，以后你们会有几乎接触的，现在大家先跟我走，上车吧。” 随即他又转头对曲敏华和较之之前精神了许多的王继宽说道：“你俩坐我车。” 因为要在昆明逗留一天，所以江北早已提前为曲敏华等九人订好了酒店，一行八辆奔驰加一辆大切诺基浩浩荡荡的开向了昆明国际酒店。 江北开着车，曲敏华则抱着笔记本坐在副驾驶。 她此时有些紧张，毕竟和江北接触的太少，还不敢说对眼前这位老板有多深刻的了解。 “江总，如果可以的话，我把最近的工作跟您汇报一下？” 江北转头笑道：“我已经看过你的报表了，没什么问题。” 曲敏华本来都做好了汇报工作的准备，但此时被江北这么一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说说这次盖亚项目的思路吧……”江北也察觉到了冷场的气氛，主动打破尴尬说道。 曲敏华不擅长沟通，但的确很擅长工作。 一听到江北问她关于工作的事情，便立马如打了鸡血般的来了精神。 “具体的策划方案和筹备细节，我已经做成了文档，本打算到了项目地实地看过后在仔细修改好给你，那现在我先简单说说。” “国内文旅城项目目前是一片红海，整体现状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毫不为过，盖亚文旅城想要突出重围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 “第一，盖亚文旅城选择大理是该项目最大的优势，也是未来主打的价值点之一；第二，通过我们目前对盖亚文旅城项目的了解，项目品质和理念都很规范，产品硬质量合格，这是第二个价值点。” “第三点，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文化”与“旅游”，大理自带的人文符号标签、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是地基，我计划打造以“不离城市，尽享山水”为主题的整套方案。” 江北听到这儿，终于出声打断：“不离城市？什么意思？” 他去了项目地不止一次，深知盖亚文旅城距离市区的距离，根本谈不上城市二字，甚至连近郊都算不上。 胸有成竹的曲敏华自信满满道：“此城市非彼城市，单指盖亚文旅城内健全的商业配套和生活配套完全可以自成一城，再加上自带的山水风景和周边的多重景区，能够完美迎合当下用户“伪隐世”的需求。” 听到这儿，江北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赞许道：“这个想法不错，既有情怀、又有实际，如果能够更精辟一点儿就好了，毕竟像我这样了解内容的人，都不能第一眼看懂这个主题……说直白点儿，文案需要改进。” 作为一个文案出身、如今已经成为国内顶尖文案的江北，对文字的运用要相对敏感很多。 或许运营、策划方面，他不如曲敏华，但文案确实有这份自信。 “好的江总，这方面会尽快调整。”曲敏华说着合上了电脑，一直目不斜视的眼睛偷偷瞥了眼江北。 好巧不巧，江北刚好习惯性的看了眼右侧倒车镜。 四目相对，江北笑道：“怎么感觉你有点儿紧张？” “啊？有嘛？” 曲敏华偷偷攥了攥拳头，让指甲微微刺痛手掌肌肤，想着以痛感驱散那莫名的紧张感。 坐在后座的王继宽面带微笑，全程不语的看着江北和曲敏华的对话，也不插话，也不无聊。 江北看了眼后视镜对王继宽打趣道：“王继宽，你说说你曲姐是不是有点紧张？” 被突然提问的王继宽笑着摇了摇头：“江总，我看不出来……” 车内三人都是会心一笑。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江北一行九辆车陆续停在了昆明国际酒店门口，陈树已经提前帮着江北安排好了早餐，等众人安顿好之后，又吃了顿规格不低的丰盛早餐。 因为江北等人还要组织会议，陈树便率先离开，去了昆明盖亚花园项目处。 离开前，他还特意告知江北，哈彬那边的事情即将接近尾声，估计到晚上就能彻底尘埃落定。 至于曲敏华等人到了大理的食宿问题也早已安排好，让江北不用担心。 虽然这是之前签订协议时约定好的内容，但江北还是对陈树的细心表示了感谢。 毕竟人家一个大佬级别的老总，能把这些鸡毛蒜皮都记在心上，可见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会议持续的时间不长，只有两个小时不到。 整个会议没有废话、没有官话、没有拖沓。 江北扮演着一个旁观者，让曲敏华全程主持，他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听着。 会议前半段的议题也主要围绕曲敏华那份已经十分详尽的整体方案。 等到后半段则在江北有意的引导下，变成了对网络售房思路的设想。 曲敏华先是提出了几个她认为的关键点，然后一众人便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虽然一直到会议结束也没定出个具体的办法或者策略，但江北仍是无比满意。 毕竟当下他要让这个团队做的，是国内首例房地产行业文旅城项目的网络销售。 如果随随便便讨论个三五十分钟就能出结果，那反倒是出了大问题。 会议结束后，江北让曲敏华告诉大家可以尽情的放松放松，今天下午的时间他不会占用。 然后他则带着曲敏华和王继宽返回了大理。 之所以要提前返回，是因为他在会议结束前，便收到了陈树的微信。 “哈彬离职了，主动离职，他想见你。” 江北不知道这一天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哈彬为什么会突然中断他蓄谋已久的计划，更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见自己。 但江北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见见他。 不是出于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炫耀，而只是想满足一个被陈树耍的团团转的可怜虫的最后要求。 虽然他是陈树的朋友，是哈彬的“敌人”。 之所以此行他要带着曲敏华和王继宽，一是因为要让蔡龙和曲敏华提前认识一下，二则是要带着王继宽去见见孙轩。 王继宽未来的短期中，能跟着曲敏华或者蔡龙学习到很多工作技巧和能力上的经验，但唯独难以学习到孙轩身上的创业失败的经验。 甚至连江北自己都不能告诉他这方面的事情。 车在飞驰，自昆明到大理的路上一辆大切诺基车内放着歌，《一万次悲伤》。 这歌江北之前也依稀听过，但唯独没记住歌名，直到刚才加油时才听到加油站的便利店内放着这首歌，这才问出了歌名。 当他听到那句“我奔涌的暖流寻找你的海洋”，只觉得颇有韵味，深思之后却不得其解。 暖流与海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者特殊的意义？ 不等他思考出结果，一首歌便很快唱完，无奈之下，江北便又重复播放了一遍。 再听，还是不知其意。 “你们听过这首歌吗？” 江北突然开口问向曲敏华和王继宽，既然自己听不明白，不如问问他们。 王继宽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怎么听歌，这首歌我是第一次听。” 曲敏华则笑道：“听过，逃跑计划的招牌曲，江总听得这版，是他们去年在《我是歌者》上唱的现场版，哦对了，我们签下的吴雅，今年也会上这个节目。” “哈哈，我知道，她肯定能一鸣惊人。” 无论何时，只要一提起吴雅，江北总会心情大好。 王继宽知道江北和吴雅的情侣关系，会心一笑；但整个公司，除了王继宽和江南三人组之外，便无人知晓这层关系，包括曲敏华。 “吴雅的创作能力很强，现场能力也不弱，这档节目很看重这两点，唯一的弱势就是她是新手，冠军肯定不用想，如果能够坚持2期不被淘汰，就算成功。” 曲敏华虽然不负责吴雅的相关业务，但对于这个未来很可能是江旅行品牌代言人的年轻歌手也了解了很多。 毕竟江旅行一个主打旅行IP的新媒体公司，这么突兀的签约一个网络爆红的年轻歌手，无论从哪个层面看，都很蹊跷。 可还没等曲敏华梳理清楚江北这项决策的用意，便听说了吴雅将会登上《我是歌者》的消息。 一个刚签到手里的年轻的歌手，就突然登上国内最据权威、最受关注的收视王牌综艺？ 太夸张了！ 惊讶之下，曲敏华便特意查了很多往期资料，总结了一些《我是歌者》这个节目的隐藏级“规则”。 如果吴雅能坚持过两期，就有机会和第一季的邓琪琪一样，一鸣惊人，真正成为顶流歌手。 其实在曲敏华看来，哪怕吴雅只在《歌者》上唱了一首歌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毕竟作为一个刚出道的年轻歌手，这样的“起跑线”足以秒杀一大堆在歌手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同行。 江北笑意温醇，表情温柔的看着前方的路，继续问道：“你听过她的歌吗？” 曲敏华破天荒的开了个玩笑，对江北打趣道：“江总，我想你随便在路边拉来一个30岁之下的人问这个问题，都会说听过，毕竟《魔鬼》那首歌，太火了。” 毕竟邓琪琪作为一个常年霸占华语女歌手排行榜第一的巨星，都心甘情愿在《魔鬼》里给吴雅当陪衬，她想不火真的太难了。 更何况吴雅本身便已经靠着“西安女神”的系列歌唱视频，爆火于各大短视频平台。 江北听着曲敏华的话，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满脸得意道：“低调，低调。” 第二百零六章 盖亚，再见 认为吴雅登上《歌者》这件事过于夸张的人，当然不只是曲敏华，而是整个经纪人圈子、歌手圈子，甚至是半个娱乐圈都炸了锅。 压力最大的恐怕就是《歌者》的导演，之前太多的朋友都托关系让他给个嘉宾名额，其中不乏国内音乐圈儿的大咖，不过他都拒绝了。 如今突然把如此抢手的名额给了一个突然爆红的“网红”歌手，自然无形中得罪了很多人。 而在这件事促成过程中出力最多的邓琪琪和梅金枝则全程保持隐身状态，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 甚至在节目组将收发嘉宾名单公布之后，邓琪琪和吴雅的接触，都变得不再那么频繁，生怕因此引发出各种“误会”。 而在江旅行内部，吴雅的人气可谓超高。 上至曲敏华这种部门高管，下至普普通通的员工，对她的印象都非常不错。 这得益于吴雅不做作、没架子的性格，从来不搞特殊化，工作人员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和那些设立“吃货”人设的明星不同，吴雅是真的吃货。 地摊小吃她不嫌弃、盒饭炒菜她也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会给大家带些张红霞腌制的酱菜。 唯一对他们隐瞒的事情，恐怕之后她和江北之间的关系。 而她这么做，也完全是出于自愿，并非江北授意。 甚至江北还曾问过她，为什么不享受享受“老板娘”尊贵待遇。 她当时笑得温暖，只说自己知道就行了呗，没必要让那些员工对她有距离感，大家都是同龄人，甚至很多人都比她年纪大……她不喜欢被人捧着，相较于所谓的尊贵待遇，她更喜欢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这样温柔善良又率真的女孩儿，恐怕到哪儿都会受欢迎。 这也是江北对她此行参与《歌者》抱有超高信心的原因。 等江北一行三人到达大理之后，他先去了孙轩的指尖微光客栈，因为在到达之前他已经提前和蔡龙打过招呼，在这里见面。 孙轩还是两天前的老样子，拉着阿拉斯加大帅在吧台里昏昏欲睡，一副对什么事都没兴趣的样子。 而蔡龙则要精神的多，不仅换上了新买的西服，脸上也添了些笑意。 见到江北等人的到来，蔡龙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江总好。”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你好，这位是曲敏华，专门负责盖亚文旅城网宣工作和网销策划，按照之前我们约定的，以后你们两个会有很多工作需要配合。” 曲敏华微笑着和蔡龙握了握手，飒爽道：“曲敏华，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互相学习，叫我蔡龙或者小蔡就行。”蔡龙的身段儿放的很低，完全没在意曲敏华的锋芒毕露。 江北打断道：“你们先聊着，我去见见哈彬。”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王继宽走向了吧台，敲了敲吧台的大理石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大帅摇头晃脑的钻了出来，吐着舌头的样子虎头虎脑的，一见是江北，便马上跑了过来使劲儿的用头蹭着他的腿。 “江大哥？你不是回京城了？”孙轩抬头之后便满脸迷茫的问道。 之前为了做的更真，江北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只是去了昆明。 “先不提那事儿，这小子叫王继宽，算是我的弟弟，未来会在大理负责一些工作，我寻思他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便想着让他有时间就过来跟你取取经，学费什么的你也别不好意思，该收就收，哈哈。” 江北的话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王继宽恭敬道：“孙哥，您好，以后就麻烦您了。” 孙轩嘿嘿一笑，指了指江北，打趣道：“就知道酒这东西会误事，肯定是那晚喝多了又跟你吹牛了吧？那些酒话你也信，啧啧啧。” “你孙哥可是真人不露相，你跟着他准没错，别的不说，就现在这幅厚脸皮的样子，就够你学一阵子的了。” 江北忍俊不禁的对王继宽说道。 他和孙轩的接触时间说长不长，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但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有些人，他在你身边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成为朋友，但有些人，或许只需要促膝长谈一夜，便足矣。 江北很庆幸，自己在28岁这个年纪，能够在半年内，接连认识两个这样的朋友。 一个是富得流油的张厚风张总，一个则是眼前这个整天给人以迷迷糊糊感觉的孙轩孙老板。 孙轩摆了摆手，唤回了大帅，然后对江北说道。：“放心吧江大哥，你这弟弟以后就是我的弟弟，在大理我就是他的亲人，你不用担心啦！我知道你这次去而复返肯定还有事情，去忙吧。” 江北点了点头，也没啰嗦，转身便要走出客栈。 走到一半，突然皱起眉回头看了看孙轩，又看了看正和曲敏华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蔡龙。 最后，若有所思的赶往了盖亚文旅城项目处。 这次提前回大理，他要见得人，是哈彬。 孙轩和蔡龙随时都能见，并不急于一时，唯独已经在盖亚集团黯然落幕的哈总，今天不见恐怕以后也不会再见。 此时的哈彬并没有江北想象中的落魄，反而有种浑身轻松的舒畅感。 上岸。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既让他羞愧，也让他有种解脱的感觉。 如果不是陈树故意给了他一个“提示”，或许他此时已经进了局子，更别提什么还清赌债。 以前对陈树的埋怨和愤懑，全都化成了满腔羞愧和后悔。 小陈总很有手腕，但并不无情，这是他对那些和他一样敌视这盖亚新当家的老人说的话。 而他之所以要见江北，完全是因为他连见陈树。 其实他根本丝毫不知，江北在这盘棋里也是个完全不知情的棋子，和他无二。 直到江北到了他的面前，他都以为江北一直都在陪他演戏。 “江北，你赢了。”哈彬圆滚滚的脸上浮现出了他近几个月来对人最真诚的微笑。 江北喉头动了动，却不知说些什么。 哈彬站起身，走到江北身前，笑道：“走吧，让我在看看盖亚这座城。” 一路上，哈彬走的缓慢且无声。 江北默默跟在他身后没有去打搅。 他挺讨厌哈彬这种为了目的没有原则、不择手段的性格。 但当他看到这个三十多岁，已经接近四十岁的男人流露出沉重暮气时，心里只觉得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十三年前，我第一次见陈总，就是现在的陈总的父亲，我印象很深，当时只问了我两个问题。”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小伙子，你的简历我看了，不适合当拆迁员。” “我以为这次应聘只能到此，便要起身离去，不成想他说了第二句话，给我当助理吧。” “然后我就在盖亚集团给老板当了两年的助理，也是在那两年，盖亚集团成功开发了自己的第一个项目，一个四线城市的刚需住宅，一次便赚了近两个亿。” “再后来，盖亚的发展便像是坐了火箭似的，财富蹭蹭蹭的飙升，钱像是大风刮来似的涌入，然后便开启了四处拿地，狂开楼盘的高周转模式，负债率最高的时候甚至达到过126%，这在地产行业来说，很夸张。” 见江北听得瞪大了眼睛，哈彬继续道：“这是真的，你可以去查查，现在那些千亿级别的房企，哪个不是靠着银行的钱，玩儿高周转起家的？负债率哪个不是100%多？只可惜摊子越大，倒下的时候，就越势不可挡。盖亚集团从小城市企业发展到国内知名企业，用了十年，但倒下，只用了一年，银行针对性收紧政策加上金融危机和进京项目的失利，直接让陈总选择了那条无法回头的路。” 江北听着哈彬的自言自语，愣愣出神。 这样跌宕起伏的创业史，仿佛像电影中的故事一样，引人入胜。 “人这一辈子，能亲眼见证过、亲身参与过这样的事情，其实就应该很知足了，我哈彬也真没什么遗憾了。” 说着说着，哈彬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连身子都低了下去，蹲坐在了地上。 一个已经年近四十岁的男人，就这样在江北面前压抑着声音痛哭不已。 江北看着他颤抖的肩膀，思绪万千。 他是后悔？是自责？还是对自己失望？ 虽然江北无从知晓此时的哈彬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哈彬对盖亚集团，绝对付出了心血和感情。 “麻烦你帮我转告陈总，我哈彬谢谢他，真心的，当然，也要谢谢你。”哭了足足十几分钟的哈彬起身后对江北真诚说道。 江北点了点头，答应道：“我会带到的。” 哈彬摸了摸兜，早上刚买的烟原来早已抽完，他尴尬的笑了笑。 自言自语道“该走了，该走了。” 江北给他递了一支烟，问道：“张涵呢？” “去昆明了，我答应过她给她找个大网红运营公司，没有食言。”哈彬轻声道。 在他主动辞职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张涵，认认真真的当着她的面联系了自己的朋友，仗着离职盖亚的事情还没传开，连忙给张涵找好了关系。 “呼~” 江北吐了口烟，低声道：“其实，如果你没有把女人扯进来，没有做那么无下限的事情，我们应该能够成为朋友的。” 哈彬听后自嘲一笑：“其实这两天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幅样子，可想了足足两天，还是没想通。回想起那些颓废生活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甚至想不起来第一次上赌桌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叫出台小姐是白天还是晚上……” “人的欲望会吞噬一切，包括人自己，最可怕的是，往往正是那些正在被吞噬的人，才回自认能够把控欲望，能够保持本心。” 江北瞥了哈彬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最后落在了一朵形状如花的洁白云朵之上。 “欲望……是啊，都是欲望在作祟，唉~” 说完，哈彬便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走向盖亚文旅程项目的大门处。 门口处只有一个保安队长在等他，只是这个保安队长也已离职，脱下了盖亚国际精致漂亮的保安制服，穿着普通服装望着自远处走来的江北和哈彬。 “这次走了多少？”江北看到那个保安队长后，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便出声问道。 哈彬低声道：“策划、销售、保安、工程、采购……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得有个十五六个吧。” “元气大伤？”江北有些吃惊，他本以为陈树会法不责众，毕竟有些时候猛药不仅不会救命，还会要了命。 盖亚集团虽然没到病入膏肓的阶段，但在江北看来属实不该用这么激进的手段去改制。 哈彬自然明白江北的言外之意，摇头道：“江北兄弟，虽然你和陈总是好朋友，但你对他的了解还是太浅了，盖亚集团在他手里，没有不能离开的人，甚至包括他自己，所以别说是这么十五六个中层居多的人员变动，哪怕是全体高层辞职，也不会出问题的，人员储备这项工作，自他上任那天起，就已经在做了。” 江北哑然，按哈彬所说，的确他又杞人忧天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项目大门口，原保安队长对江北的态度不冷不热，主动帮哈彬披上了一件大衣，轻声道：“哈哥，我们走吧，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起飞了。” 哈彬紧了紧大衣，对自己的忠实小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急，然后转过头对江北说道：“兄弟，这次在大理我们应该勉强能算得上不打不相识，希望下次再见能够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有潜力，希望能够保持本心，别像我……” 江北默不作声没有回答，他不愿欺骗眼前这个胖子，说些违心的客套话。 “盖亚，再见。” 哈彬的最后一句，留给了他奋斗了整整十三年的盖亚集团。 江北看着哈彬那只背对着他高高扬起的挥动的手臂，渐行渐远。 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哈彬的背影，有些单薄。 第二百零七章 我想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没有急着让曲敏华和王继宽开展工作，而是打算当一次导游，带着他们好好在大理玩一圈。 并非江北这个老板不务正业，而是因为盖亚文旅城项目组的组织架构变动太大，需要给陈树一些时间去调整。 这次江北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带着曲敏华和王继宽租了三辆自行车，打算优哉游哉的在大理好好逛逛。 最开始他们三人迷路逛到当地菜市场，品尝了据孙轩说当地人最爱吃的考饵块，5元/个，谈不上贵，但也绝不便宜。 他们的第一站定在了双廊，只可惜去双廊的路上景色一般，除了天很蓝太阳很晒，便无其他。 骑了2个小时左右的自行车，一行三人终于到达双廊古镇。 可惜的是，双廊古镇白天从头逛到尾就是一条商业街，让人失望透顶。 沿途有很多玻璃球和镜面地板可以拍照10元/人。 从旁边的牌坊走进去大概10分钟左右，他们便看到一家卖凉鸡米线和粑肉饵丝的小店，味道很好，价格也便宜。 凉鸡米线＋粑肉饵丝一起27元，比江北之前在大理古城吃的好吃不说，还便宜很多。 又晃荡了1个多小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三人边走边拍赶往第二站，挖色。 挖色镇比双廊更新更有特色，无论是街道还是景区视野都要更好。 在双廊到挖色的路上他们还发现了几家客栈，颇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明早还有事儿，江北真想拉着王继宽和曲敏华住在这，人少不说风景还美。 返回途中，在快到大理城区的路上经过一个叫理想邦的旅游小镇，外面看非常漂亮，可惜保安大哥不让进。 无奈之下，三人只好继续返回。 疯骑了3个小时终于在五点半到达大理，随即便把车还给了孙轩找来的车主。 江北本以为曲敏华和王继宽会难以忍受高强度的骑行，答应自己也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不成想这两个家伙都是个中高手。 不仅没有不适，甚至还颇觉不过瘾。 尤其是女强人代表曲敏华，意犹未尽的对江北说道：“江总，如果我们把网销项目做好，敢不敢和我来一次骑行大比拼？” 江北作为一个老板加老爷们儿，自然不会被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女兵将军。 当即大点其头，应允道：“多了不说，只要你们在六个月内，销售出去二十套别墅，我就答应你现在的要求。” 六个月，20套，平均每个月3-4套，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毕竟网销这条路谁都没走过。 曲敏华当即点头，丝毫没有犹豫道：“行！” 一夜无话。 哈彬走了，盖亚集团在大理的文旅城项目大多数部门负责人都走了。 这对盖亚集团的基层员工来说，也是一次很大的打击。 中层领导的大批流失，直接导致的问题便是，整个文旅城项目军心不稳的同时，谣言四起。 好在大老板陈树的及时出现，稳定住了军心。 他带来的各个部门新任负责人能力都很强，很快便将原有工作接到了手里。 当然，基层员工也有很多跟着前任老大离职的人，占比不高，但也达到了20%左右。 尤其是销售部门，走的最多。 剩下的人中，皆以蔡龙马首是瞻。 可陈树并没有自内部提拔，而是任由蔡龙带着剩下的四个人去了江北那边。 为此，陈树还特意嘱咐江北，心里不要有太多压力。 本来江北还没觉得什么，但听他此地无银三百两样的解释，变越觉越不对味儿。 终于，他找到了蔡龙，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陈树在大理留下的“伏笔”会不会是蔡龙？ 当时他自昆明带着曲敏华和王继宽回到大理的指尖微光旅社时，便从孙轩的一些话里，觉察出了不对劲儿。 正常来讲，盖亚集团的很多事情，孙轩这个外人肯定是无从知晓。 可孙轩甚至知道很多江北都是刚刚获悉的事情！ 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蔡龙。 一问之下，蔡龙也没隐瞒，诚诚恳恳的说出了全部内情。 在江北找到他之前，陈树已然找到了他，并许诺了销售主管的职位。 只为让他时时刻刻监视哈彬的一举一动。 当然，被陈树收买的人不止他一个，每个部门甚至都有想蔡龙这样的一个暗线。 但等所有事情结束后，也就是当江北重返大理时，蔡龙拒绝了陈树许诺的销管职位，毅然决然的奔向了江北的网销大业。 面对蔡龙坦然，江北自然不会小肚鸡肠。 相较于哈彬那种笑面虎式的沟通方式，他更喜欢蔡龙这样先明后不争的处理办法。 曲敏华和王继宽都留在了大理。 曲敏华作为一个女性工作狂人里的翘楚，她完全没有对大理这片土地有任何的水土不服。 在入驻盖亚文旅城项目的第一天，便开始带着手下的八个人风风火火的做起了工作。 素材取景、策划编撰、推文选题、文案排版……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盖亚文旅城的老领导。 殊不知，曲敏华才是个刚刚来到大理不足一周的外来和尚。 盖亚文旅城很大，蕴含的园林景观、配套设施都很繁复。 这也导致曲敏华和江旅行运营部门的工作异常繁重。 江北一开始还会全程陪同，毕竟他自己也算是这行业走出来的，所以时隔半年再投入到基层工作，感觉相当不错。 但等他跟到第三天，就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工作狂！ 曲敏华的工作节奏实在是太紧凑，太快！ 虽然她不会占用业余时间和下班时间，但每天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她绝对不会让你浪费一分一秒。 江北原以为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老板，哪怕说过“这次我是你手底下的小兵”这样的话，她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事实证明，江北还是太过于年轻。 曲敏华自从开始启动工作，根本就没有把江北当成自己的老板，而是当成了免费的廉价劳动力。 她知道江北拍摄能力在国内绝无仅有，便让自己的老板带着摄影师顶着烈日骄阳去取材；文案和策划讨论宣传主题和标语时，曲敏华直接剥夺了江北宝贵的休息时间，拉着他做到了会议室里，和大家一起讨论。 第三天结束后，江北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了曲敏华面前，不容拒绝的告诉了她一句话。 “你们忙，我要回京城。” 曲敏华看着自己老板那副表情，便知道他肯定是被自己的高强度工作方式吓到了，但又出于老板和男人的面子，不好说些低头的话。 其实她之所以从上家公司离职，也是因为员工投诉过多、离职率过高所导致。 毕竟一个已经趋于稳定、脱离发展期的公司，对这种大刀阔斧型的“打江山”人才需求要低一些。 而江旅行则不同，此时正处于非常关键的发育期，很需要这样的“强人”。 正是因为江北看到了曲敏华的能力和拼劲儿，所以他才敢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她。 至于王继宽，毕竟还太年轻，远不能胜任一事之主。 所以江北给他安排了一个类似自由人的工作，平时只需要跟着曲敏华四处跑跑，做些经理助理、司机的工作。 业余时间则可以跟着孙轩取取经，学习学习企业管理的野狐禅，顺便避免一些雷区。 江旅行的工作人员，包括曲敏华在内，都知道江北对王继宽别于他人，甚至已经传出了王继宽是江北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荒唐说法。 至于真正的弟弟江南，则一直带着王侯杨旭东两人窝在北大校区，满腔热血的把时间投入到了国际市场的开拓上。 整个状态可以说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名扬国际的废寝忘食的程度。 江北返京当天，并没有通知王继宽和曲敏华，只告诉了客栈老板孙轩一人。 之所以要低调离开，第一是因为江北不喜欢自己被过度聚焦的感觉，第二则是因为他有些脸红。 毕竟堂堂一个大老板，被手底下人“吓跑”，怎么看都有些丢面儿。 虽然已经确定未来只会当个甩手掌柜，但再怎么甩手，毕竟也是个掌柜，该要的面子还是得要。 与前几天在昆明接机的阵容相比，江北的返京的送机阵容很单薄。 来时，江北开着大切诺基，副驾驶载着孙轩；等大切诺基返回大理时，司机已经变成了孙轩，而副驾驶则空无一人。 江北走了。 他把车留给了曲敏华，毕竟盖亚文旅城项目距离市区有段距离，他作为一个老板，无论如何也该为自己的运营部配备一辆汽车。 而李静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送给江北的这辆大切，在没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再度易主。 登上飞机的江北，很快变陷入了梦乡，因为走得急，所以商务舱并没有抢到，只好坐在经济舱。 而且还不是靠窗的位置…… 坐飞机，如果不靠窗，百分之一百都会犯困，更何况江北早已被曲敏华在项目地累的够呛。 所以这一路上，他一直沉睡。 一直等到飞机降落之前他才被空姐叫醒，揉着朦胧的双眼茫然醒来，透过机舱的圆形玻璃窗，依稀看到了京城的盛大景致。 “看样子很冷啊！”他眼神很好，所以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此时的京城已经被小雪覆盖。 这才想起，大理和京城的气候相差着十万八千里。 而他之前的厚实衣服，在离婚时早已遗弃。 无奈之下，在下机之后，第一个目的地只得定在了服装店。 买好了棉服、毛衣之后，江北这才拎着他特意自大理带回来的土特产赶向了吴雅的家。 这次返京，江北没有提前和吴雅说，打算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只是他根本不会想到，在他自大理登机的时候，吴雅也在京城上了飞机。 江北的目的地是京城，而吴雅的目的地则是长沙。 阴长阳错的，江北和吴雅没能相见。 倒是见到了吴雅的父母。 张红霞依旧热情似火，吃食也是千年不变的炸酱面。 一切都不曾变化，一切都依旧如初。 吴雅父亲吴庆德，破天荒的开了瓶白酒，生拉硬拽着江北陪他小酌两口。 张红霞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女婿”还在，她作为未来的丈母娘，不能轻易让江北的老丈人丢了面子。 酒喝的很慢，慢到向来以喝慢酒自居的江北都自叹不如。 每次提杯，吴庆德都是捏着酒杯，把杯里的白酒栽倒至唇边，轻轻浅浅的抿上一小口，再大大的“啊~”一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儿已经喝了多少似的。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话题没有围绕家庭和婚姻，而是围绕起了家国大事、武侠小说、国粹精华。 “叔儿，再来点吗？”江北终于是跟着吴庆德的节奏，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不等吴庆德说话，张红霞变主动的端着酒瓶分别给江北和无情的两只杯子里倒上了酒。 吴庆德自知是沾了江北的光，不然换做平日，张红霞怎么会轻易让他喝上第二杯…… 吴庆德满面红光，笑容朗朗的说道：“最后一杯！不然我这身体也承受不住！” 其实他想喝，但又不愿为了喝酒这种小事和女人吵架，便只能隐忍自己酒瘾…… 第二杯开始，吴庆德似乎来了些豪迈气概，喝酒的手提起的频率明显增加。 等到第二杯结束，吴庆德和江北两人都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 按常理来讲，这种程度的饮酒，对江北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压力。 可馋酒多时的吴庆德偏偏用一通急酒，把酒量相对普通人还算可以的江北喝的晕晕乎乎的。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酒局结束，江北自吴雅家重回凛冬的夜。 喝白酒会很热，如小时候冬天贴靠着炉火的感觉。 江北走在京城这座不夜城的大街上，晃晃荡荡，没有急着打车回家。 醉意朦胧的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吴雅的电话。 “喂，我想你了。” 第二百零八章 正主 饮酒后睡觉不做梦，这可能酒这种东西在江北的认知里，唯一的好处。 因此，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他悠悠转醒，打开手机便看到了一大堆来自吴雅的留言。 她昨夜在彩排结束后，接到了江北的电话。 甚至来不及和江北说说自己彩排的情况，就听到电话那边向来不话唠的江北，开始诉说自己的思念。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江北这样“可爱”的一面，便笑眯眯的靠在彩排大厅下的椅子上，安静的听着。 等到电话挂断，她才意犹未尽的掐着手机返回了酒店，然后扑在柔软床榻上鼓捣着手机。 敲敲打打之下，一排排文字像裹了蜜糖的似的发送给了早已沉沉睡去的江北。 江北嘴角噙着笑意，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走向卫生间。 简单洗漱过后，江北自棕榈泉公寓小区赶向六环边，没办法，现在京城的熟人除了董长久之外，似乎都不在本地。 张厚风借着拓展业务的由头跟着李静妍去了首尔，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确定；吴雅则赶去了长沙，参与《我是歌者》第一期节目的录制；唐语嫣更绝，不声不响的获得了张祥林的资金支持，并且默默的启动了“微笑天使”慈善项目，此时正在四川和贵州两地的贫困县城忙的团团转…… 剩下的人里，除了江南那个毛头小子，便只有林夕酒吧的董哥。 这次江北的突然造访，可谓让张媛媛和董长久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在前几天和吴雅见过面，知道江北现在是地地道道的大忙人，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嘿，你这小子怎么有空跑回来了？听吴大小姐说，你不是去了大理搞开发？”董长久乐呵呵的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厅可乐，抛给了江北。 江北接过可乐，笑道：“哈哈，我想你了行不行啊？” 张媛媛在远处笑骂道：“滚蛋啊，老董现在名花有主了，别惦记。” 江北和董长久相视一笑。 看到这个漂在京城，又扎根在京城的老大哥，收获了来之不易的幸福，江北看在眼里也异常欣慰。 “今天我过来就是来看看你们俩个，顺便问问你们的好事儿打算什么时候办？没别的事儿。”江北摊了摊手，真诚说道。 说着，董长久和江北便坐在了一处卡座之内，因为此时是上午，所以酒吧里一个顾客都没有。 董长久反问道：“你还问我们，你和吴雅不得比我们两个先办？” 江北苦笑道：“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反正主动权我已经交给了吴大小姐，你想要打听，就去找小雅，如果真被你探听出来了，也告诉我一声……” 此时张媛媛已经自远处走了过来，坐在了董长久身边，摇头道：“小雅他大叔，你想让我们给你当间谍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给我们点儿好处吧？” 董长久嘿嘿一笑，没有阻拦张媛媛。 看着面前两人夫唱妇随的样子，江北故意做为难状道：“这……恐怕……” 张媛媛打趣问道：“恐怕怎么样？难不成还想空手套白狼？” “恐怕……没问题！”江北突然一拍胸脯，直接答应下来。 董长久认真道：“兄弟，先不开玩笑，我们的确有件事要求你。” 江北挑了挑眉，扫了眼张媛媛又看着表情严肃的董长久，好奇问道：“什么事？确定我能帮得上？” 张媛媛轻声道：“还是我来说吧，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想请你当一次摄影师。” “当然可以！是你们两个要拍婚纱照嘛？这不是早都答应好的事情吗？”江北疑惑的看着董长久和张媛媛的表情，看样子自己猜错了。 果不其然，张媛媛摇头道：“不是我们拍，是一个朋友的朋友，他点名要找江北……” “点名？他怎么知道你们认识我的……”江北愈发不解。 自己和董长久之间的关系，知晓的人就那么几个，既能认识董长久、还能认识自己，且还要拍婚纱照…… 这么多条件束缚下，江北愣是没在自己的圈子里想到符合的人。 董长久笑道：“还不是媛媛显摆了一下你拍的作品，说这个摄影师是她朋友。” 一旁的张媛媛脸色瞬间涨红，赧颜道：“江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他会直接让我找你拍……” 江北汗颜，原来是这么回事。 “没事儿，拍婚纱照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先说好，这次帮了你们，我可不白帮，必须请我吃顿好的。” “酒肉管饱！你们先聊，我去打个电话！”董长久洒然起身，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走向了门口处。 其实他没好意思和江北说，这牛根本不是张媛媛吹的，而是他老董厚着脸皮答应下来的。 那天要不是因为自己喝了点酒，也不至于随便应承这种没谱儿的事情。 本来他都做好了折面子的打算，就当给自己酒后矢言的一个小教训，不成想江北竟然回来的如此巧合，且答应的如此顺遂。 “不是说小雅这两天就要录制了吗？你怎么没陪着去？”张媛媛把目光自维瘸的董长久身上挪了回来，问向江北道。 江北挠了挠头，叹气道：“现在小雅处于事业上升期，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不适合出现。” 这事儿，江北不是没惦记过。 甚至为此还特意和曲敏华讨论过，曲敏华给他这个老板的建议是最好不出现。 这样能够避免听众把焦点从吴雅的自身实力转移到关于她的八卦上。 也更有利于她在娱乐圈收割流量。 毕竟一个年轻女歌手，如果出道就带着个男朋友，容易流失粉丝。 这些事情，江北考虑过，但触及的这么深入。 被曲敏华简单一提醒，便马上明白了个中厉害，自然而然的断了去长沙的年头。 吴雅的梦想，他全力支持还来不及，自然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她的事业出现不好的可能。 张媛媛翻了个白眼：“吴雅还说你直男，我看你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坏得很啊。” 的确，江北此时给张媛媛展现出了他心思细腻的一面，完全不似吴雅给张媛媛输出的那样直男。 “直男是直，又不是傻！” “……” 过了五分钟左右，打完电话的董长久坐了回来，对江北笑道：“他们说随时都可以拍，行程都看你的安排。” 张媛媛嘿嘿一笑，没说话。 江北看着眼前这两个家伙，摇头道：“我怎么觉着上当了呢？” 从张媛媛说出诉求，到董长久确定时间，整个过程可谓行云流水，两人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江北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董长久憨笑道：“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嘛？” “恩？” “吃亏是福！”很少开玩笑的董长久破天荒的开了个玩笑。 话落，三人便笑作一团。 虽然明知自己被董长久两人套路的不轻，但江北还是按时守信的利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踩好了明天要拍摄的地点。 正常拍摄婚纱照需要准备很多东西，但董长久告诉江北，取景、衣服、设备等问题都不用担心，那边都能为他准备，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拍摄，另外一件则是如果江北他有自己的取景想法，可以提前踩踩点，如果没有也没事。 江北心里只想着既然选择了帮忙，就尽可能的把事情办的漂亮点儿，加之他也刚好有时间，还能顺道四处溜达溜达。 只可惜冬日的京城，早已没了夏天的绿树红墙，枯槁的枝干没了新意，街边匆匆的行人也只让这座首都城市显得颇为萧索。 他没搞懂那对夫妇，为什么一定要在京城拍婚纱照，而且还强烈要求找他来拍。 逛了整整一下午，江北愣是没找到几处能让他满意的实景点。 城市为主背景画面的还好说，毕竟高楼大山在京城随处可见，具有艺术气息的涂鸦也可以不费力气寻到。 可偏偏最关键的以自然景色为背景主画面的地方没有。 树叶凋零、池水未冻，怎么看也难以看出喜庆的氛围。 开着“琼B”四处逛着的江北，不知不觉自朝阳跑到了东五环，又从东环跑到西环，自西环跑到北环…… 其实他也知道，那边既然说了取景和设备不用他担心，就肯定有所准备，他完全没必要这样难为自己。 但在骨子里的偏执作祟下，他偏就和自己较上了劲。 教堂不行，草地早已枯黄；清华不行，树叶早已掉落；故宫不行，有红墙没有绿树…… 就在他自己都将要放弃的时候，一个被全国人熟知，又偏偏被他灯下黑忘却的名胜跳入脑海。 长城！ 空旷、辽阔、大气、人少！ 冬天的长城，完全符合一切江北想要的特点，加之他对长城十分熟悉，根本不需要实地踩点，就已经有多组镜头效果在他脑海里闪现。 这样一来，加上他之前选择的后海个性夜景、朝阳公园街景、王府井的烟火气景，大致也差不多够了。 毕竟人家正主还有自己的取景，江北无论如何也不能喧宾夺主。 第二天早上，江北按照和董长久约定好的时间，在三里屯附近集合。 江北见董长久只有一人，便问道：“就你自己？” “媛媛要留在酒吧打扫卫生，所以没来。”董长久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把车扔在附近，一会儿咱们俩开你这辆车就行，我这车tm太掉价。” 江北深以为然，点头打趣道：“你这款捷达在京城真不多了，你这车牌恐怕都比这老伙计值钱。” 董长久哈哈一笑，拍了拍跟了他七八年的老伙计，说道：“你别看它破，跑起来也挺冲！公路小流氓可不是白叫的。” “底盘高、提速快，安个翅膀敢上天，配个泳圈敢下海……” 江北对捷达这款车可太熟悉了。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开的第一辆车，就是老款捷达。 那是他老爹花了高达17000元的“大价钱”从一个包工头手里接下来的。 那时候他刚拿到车票，他老爹怕他手生，便特意找了个破车给他练手，没成想自那以后，破捷达愣是陪伴了江北整整四个寒暑假。 “哈哈，你说的没错，我这破捷达是破在外观，牛逼在性能。”董长久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老伙计，一脸骄傲。 江北点头道：“破的外观和牛逼的性能，当这两个特点结合在一起，便更是“所向披靡”了，一般轿车遇到坎子的流程是，踩刹车减速、踩离合降档、慢腾腾过坎；而“破捷达”过坎子的流程则大不同，只要不是太硬的大坎，都不用惯着，直接冲就完了……” 江北爱车，所以也爱聊车，或许这是男人共同点爱好，他在聊车的时候会变得异常亢奋，连语气都要较之平时激动了许多。 “对对对，再加上这车本身就破，开起来也不心疼，用你们东北话说，皮实，抗造。”董长久抽出根烟递给江北，两人一边等着正主儿，一边开始吞云吐雾。 上了年头的老司机，对捷达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接触，也都会有些自己的感触。 其实捷达刚刚入华的时候，德国那边都已经停产了，然后这货愣是在华产足足了22年，卖出200多万台！且每一年都在往销量榜前面蹭，可见它当时的受欢迎程度。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城市里的人，早已犯不上在开着捷达和坎子硬钢，且年轻用户对汽车的其他性能要求逐年升级。 内饰、舒适度、外观、安全性……等等方面都成了购车者考量的要素。 显然，捷达在这些方面都没什么优势，甚至都是劣势…… 这也导致它如今的收藏价值早已超过了车自身价值。 一般买老款捷达车的人，也不实在是为了开，大都是奔着一种情怀，一种信仰！ 正当江北和董长久聊车聊得火热，一辆同样是产自大众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两人身侧。 如果不懂车的人，会认为这是辆不必捷达强多少的帕萨特。 而懂车的，无论从轮毂还是车尾的英文字母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大众出品的D级豪车，辉腾！ “正主到了!”董长久拍了拍有些发呆的江北，打趣道：“不至于吧，你都千万身家的人了，一辆辉腾，你至于这么吃惊嘛……” 江北没有回答，注意力完全被那辆辉腾所吸引。 准确的说，吸引他目光的不是车，而是车内驾驶位戴着墨镜的女人，和坐在副驾驶笑意玩味的男人。 第二百零九章 大半个月的变化 辉腾的车床缓缓落下，那两人的样子愈发清晰。 董长久再笨，也感觉到了江北表情的剧烈变化。 他指了指江北，又指了指高洪洋，小声问道：“兄弟，你们认识？” 江北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自己会跑来给自己孙叶和高洪洋拍照。 对于董长久的提问，江北苦笑着点了点头：“认识，而且还很熟悉，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就是高洪洋对吗？。” 不等董长久回答，孙叶和高洪洋已经下了车。 约江北的事情，孙叶并不知情，完全出自高洪洋之手，所以此时的孙叶也满脸惊诧。 不过她这种惊诧表情也不过保持了两秒不到，便知晓了高洪洋的用意。 在米国，江北和李静妍，没少让他们两个丢脸，今天高洪洋这么做，显然是想出口气。 “不好意思啊江北，我怕我们直接跟你说，你不会同意做我们的摄影师，这才托老董跟你说的。”高洪洋轻描淡写的说道。 董长久一脸懵比的看着他，问道：“高总，你们既然认识，为什么还……？” “老董，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回去吧，让我们三个熟人聊聊。”高洪洋甩了甩头，示意董长久可以离开了。 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留江北一人在这儿，毕竟他是中间人。 “江北，你实话告诉我，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董长久认真的问向江北。 “这个女的是我前妻，我们之间的事情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说。” 江北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也示意董长久可以暂时离开。 董长久愣了一秒，然后那张遍布胡茬的沧桑老男人的脸，憋得通红。 他和高洪洋有点交情不假，但更多的是供需关系。 而他和江北之间的感情，是兄弟。 如今自己成了高洪洋手里的“枪”，董长久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棱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笑容灿烂的高洪洋，厉声道：“高总，你这么做，是在帮我当凯子耍？” 高洪洋撇过头看了眼孙叶，故作惊讶对孙叶说道：“不就是让他帮约个人嘛？至于说自己是凯子嘛？” 孙叶耸了耸肩，打趣道：“人家自己偏要这么说，我们有什么办法？” “也对，凯子就凯子吧。”高洪洋转过头看着董长久，挑眉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草泥马！”董长久张嘴就骂，丝毫不顾自己还瘸着的腿，踉跄着一拳递了出去。 江北连忙从身后拉住了他，平静道：“老董，没必要这样。” 在他的心里，和孙叶之间唯一的羁绊，在米国时已经彻底算清，如果不是高洪洋搞这么一出，江北本不打算和他们再有任何瓜葛。 “江北，你让我干了他，这逼人没把老子当人！”董长久怒气冲冲的看着高洪洋。 他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是个沧桑的大叔，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气急败坏，但朋友显然就是他的逆鳞。 高洪洋碰了，那他董长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法治社会，你想干什么？想打我？呵呵，来，朝这这儿打！”高洪洋贱起来的样子就和星爷《功夫》里的金丝眼镜男如出一辙。 “我草……”董长久嘴不饶人，刚要继续骂，就被江北打断。 江北没让董长久继续说下去，拉回了他，对满脸得意和高洪洋和孙叶说道：“好聚好散，不好吗？” 孙叶没有回答江北的问题，而是啧啧道：“你米国那个女朋友呢？怎么不见她呢？是不是又被人家抛弃了？” “首先，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我的朋友；其次，我还要感谢你的抛弃，让我脱离了苦海，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江北语气平淡，措辞却无比犀利。 爱的对立面，是恨？ 错！ 爱的对立面，是遗忘。 江北承认自己曾经爱过眼前这个女人，那也只是曾经。 如今，他已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孙叶，甚至随着孙叶真面目的缓缓浮现，连那些原本还算美好的记忆，也彻底被江北遗忘。 站在孙叶身侧的高洪洋则冷笑道：“在拉斯维加斯发生的事情，难不成你已经忘了？好聚好散可以！但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也想随随便便的过去？呵呵，做梦！” “别说废话了，想怎么样就直说吧。”江北轻轻笑着说道。 不知怎地，他此时不仅不怎么生气，反而觉得高洪洋有些好笑，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上蹿下跳，惹人发笑。 高洪洋拉过孙叶揽在怀里，幽幽说道：“没想怎么样，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这个月底在希尔顿酒店订婚，到时候你别忘了来啊！” “放心，肯定去。” 说完，江北便拉着董长久上了车，没再和高洪洋孙叶两人纠缠。 而高洪洋也优哉游哉的载着孙叶扬长而去。 看着辉腾渐行渐远，董长久的胸口仍是起伏不定，表情阴沉：“江北，今天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这个逼人，好不了了，你放心。” 江北洒然一笑：“董哥，别想那么多，我都不在乎，你何苦把这事儿当个事儿呢？” “你小子脑子里想什么呢？” 董长久不解的看着江北，他不明白江北为什么能够面对这种事情还这么淡定。 换做是他，今天肯定要躺着一个。 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对方。 江北笑道：“我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没必要因为他们节外生枝。” 董长久气愤的挠了挠了头，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说道：“都特么怪我，那你接下来真要去？” 江北点了点头：“去，当然要去，既然他这么想获得我的祝福，我就满足他好了。” “行，到时候你带着我，今天，咱们就先到这儿，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董长久拉开了车门下了车。 “董哥，你要把我当兄弟，就别去做没用的事儿！”江北趴在车门上对董长久说道。 “恩！” 董长久沉闷的回了一声，然后开着自己的破捷达也离开了朝阳公园附近。 他不懂江北，但他懂自己。 今天这件事，无论如何在他这里都过不去。 至于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包括他自己在内，没人知道。 江北先去了趟张厚风家的四合院，张祥林和张厚风父子都不在，只有一个保姆阿姨在看家。 接上巧克力和冰棍儿这俩货，江北便直接奔着棕榈泉方向一路疾驰。 等到了自家楼下之后，他在超市采购了大批食物和日用品。 高洪洋所导致的小插曲，没让他乱了自己的时间安排。 这次回京，他本打算多陪陪吴雅，然后再把答应过张祥林的剧本写好，同时也算是好好静静心。 可如今吴雅跑到了千里之外的长沙参加节目，他便只得开始潜心写剧本这一件事。 养猫逗狗写东西。 这是江北曾经不敢奢望的完美生活。 如今他做到了。 早上，他会带着俩货在园区里遛弯儿，顺便慢跑半个小时；上午，他便潜心钻研如何把张祥林那六十六封信串联成剧；中午，他会为自己做一顿精致的午餐，不急不躁；下午，继续写剧本；傍晚时再遛一遍猫狗；晚上吃些素食，然后去健身房健身。 练出类似李小龙那样线条的肌肉，这是他给自己设定的最新的目标，也算是唯一一件超出计划之外的新计划。 既然公司上的事情现在已经不需要他过多插手，且还有大把的时间。 他便想着不能荒废。 虽然已经记不清是在哪里听到的“健身和读书是对人提升最大的两件事”这句话，但是他深以为然。 刚巧棕榈泉小区内就有家不错的健身会所，会员都是棕榈泉的住户，不对外开放。 在京城，棕榈泉所代表的是富人阶层，无论是配套还是物业安保，都可谓国内顶尖，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明星选择住在这里。 健身房很大，器械也多得离谱，甚至还有配有一个标准的赛道版泳池。 在这里，江北经常能看到一些明星，虽然是二线明星居多。 “背部肌肉群是人体大肌肉群的肌群之一，练习它们，需要一个系统的锻炼计划支撑，倘若勿乱瞎练习，不但不会增加背部的肌肉，反而会受到伤害，今天我们讲解一下背部肌群的一些练习方法和技术要领。” 江北的私教是个个子不高的健壮年轻人，名叫阿布。 因为长的实在不怎么好看，所以很少有女性顾客会选择他做私教，如果这个月不是江北突然出现，他很可能会因为没有业绩而被开除。 也正因如此，他对江北的训练，无比认真。 “江大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是引体向上，这个动作主要是练习背阔肌外侧和上侧。你看着我做标准示范。” 说着，阿布教练开始时借助腿部力量跳起双手握住单杠，身体自然下垂，双腿向后屈膝并交叉。然后利用背部的力量曲肘，将身体拉起，直到下巴超过单杠。 “每组做到力竭，练习3组。”阿布做完示范后，走到江北身侧笑道。 江北点了点头：“这动作不陌生，高中时候的体育老师也教过。” “哈哈，江大哥别急，我这就讲第二个动作！”阿布又走到拉背器附近，说道：“坐姿下拉，这个动作主要也是练习背阔肌的上侧和外侧。” 说着，阿布坐在了拉背器后的固定座位上，两手握住横杠两侧手把。 动作开始后，他将横杠垂直拉下至自己肩部位置，几乎与肩平行，且又停止了3秒左右，然后才慢慢还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江北看来，这个动作没什么，但在一些懂行的人看来，阿布这一套动作，可以用“非常标准”来形容。 “这个动作一般练习三组，每组12到15个。至于拉背器的重量嘛，就以你自身最大重量的百分之六十做就可以了。”阿布笑着拍了拍拉背器说道。 江北点了点头，学着阿布的姿势做了一遍。 本以为很简单的动作，一做之后才知道，很难！ 尤其是中间停顿的三秒，难如登天。 “江大哥，你先别急着练！以上两个动作主要是练习背阔肌外侧和上侧，下面我再给你介绍一些练习背阔肌下侧的练习动作及要领。” 说着，阿布又站在了拉背器前，做了个直臂下拉的动作，说道：“这个动作主要练习的是背阔肌下侧。” “双脚与肩部同宽，两只手正握着拉背器上面的横岗，手臂伸直，上身保持正直，后肘部微微弯曲，下拉横杠于大腿处后慢慢还原起始位置。” “下拉开始前吸气，慢慢还原时吐气。一般每组12到15个，做3组，重量不要求太大。最大重量的百分之五十即可。” 阿布一边做着动作，一边细心的为江北讲解着。 江北作为一个纯新手，不仅没有听得迷糊，反而还很快掌握了各个动作的关键要领。 不得不说，阿布的业务能力很强。 如果不是他那张怎么看都不帅的方脸和小眼睛，恐怕早都成了这里的招牌。 江北笑问道：“大约多久能见效果？” “江大哥，如果按你说的，只想简单塑形，这些动作已经够了，你不想要大块的肌肉，所以也不用买什么蛋白粉一类的营养品！至于多久见效嘛……大概半个月左右吧，你毕竟瘦一点儿，肌肉容易凸显。” 阿布的性子很诚实，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推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北掐指算了算，半个月……，那时候刚好吴雅也该回来了。 他大笑道：“开始吧那就！” 白天读书写剧本，晚上在阿布的帮助下健身塑形，这样规律有秩的生活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 在这大半个月里，江北为张祥林创作的六十六封信的剧本，已经接近尾声。 健身也初见成效，他原本就相对常人较为明显的肌肉，愈发变得线条分明。 在刚开始训练的时候，阿布根本没想到，江北看起来瘦弱，但核心力量却强的离谱。 后来他才知道，江北是个能跑完全程马拉松的怪物…… 第二百一十章 带你装个B 吴雅在歌者节目整体录制完成的当天，这个未来注定要在华语乐坛冉冉升起的新星第一次参与了媒体的采访。 本届《歌者》邀请的嘉宾除了她之外，都算得上国内的大咖。 可意外的是，这些大咖的光芒，尽数都被她一人所盖过。 虽然节目目前只播出到第一期，吴雅也只是拿了个第三的成绩，但已然成为了各个平台的热议话题。 “继邓琪琪后，国内又一创作型女歌手的诞生……” “安静的听她唱歌，比看电影更要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知名度太低，或许这场的冠军应该是她……” “……” 赞美，铺天盖地而来。 《歌者》原本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歌唱类热门综艺，加上吴雅这一波的话题热议，让收视率再创新高。 “吴雅，请问在《魔鬼》的创作过程中，你和邓琪琪所占比例是怎么样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娱乐记者提出了一个相较犀利的问题。 吴雅笑着回答道：“歌词并不是我们两个的作品，曲子部分也是琪琪姐出力较多，能和她合作，是我的荣幸！” 戴着眼镜的记着继续发问道：“请问突然被邀请上了《歌者》这种专业级的节目，过程是怎么样的？” 吴雅的在网络上的黑点不多，硬要说的话，可能这次突然的出现在歌者邀请名单里，最容易让人遐想连篇。 别说是素人，哪怕是国内乐坛已经成名的歌手，都不一定有机会参加这个节目。 吴雅两个梨涡轻轻浅浅的挂在双颊，语气里带着笑意：“这件事情我要感谢洪导演，感谢他能够发掘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能够登上这种专业级舞台，是我作为一名歌手最大的理想。” 那戴眼镜的记者本以为吴雅是个没什么采访经验的歌手，还打算套出些“料”，回去搞个标题，好好吸引一波流量。 不成想，吴雅面对提问时的回复，不急不躁，四平八稳。 俨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采访持续了四十多分钟，记者们问了几十个问题，有关于心情的，也有打听八卦的…… 好在吴雅在这方面早都被梅金枝和江旅行团队系统的培训过，回答的可谓滴水不漏。 从节目录制现场离开回到酒店，吴雅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江北的电话，除了兴高采烈如邻家小妹妹似的分享了喜悦，同时她还确定了自己返京的时间。 挂电话前，她对江北提出了一个要求：“大叔，等我下飞机的时候，你过来接我好嘛？” 江北笑道：“经纪人团队说保持单身人设，对你现在的起步发展阶段，有好处……如果……” 吴雅的热度和名气很高，所以并非是江北不想去接机，而是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从而引发一系列的八卦舆论，从而会对吴雅刚刚起步的歌手生涯的发展规划造成不好的后果。 可吴雅却百般坚持，毫不松口，她连连摇头，态度坚持道：“不，我就想让你来接我，然后还要记得穿的正式一点，帅气一点。” “行，听你的。” 江北挠了挠头，无奈之下，也只得依着她。 接机不难，难的是如何把自己打扮的帅气一点。 江北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细细端详着自己这张顶多算是干净，但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多帅气的脸。 “幸好最近的健身成果明显……” 自言自语的同时，江北侧过身对着镜子秀了一下自己线条分明的腹肌和微微隆起的背肌。 曾经满脸书卷气，如现代书生形象般的江北，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平添了一份英气和自信，加之近半年的山南海北，肤色也变得暗了一个色度，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符合他成熟男人的定位。 站在镜子前嘚瑟了几分钟后，江北还是拨通了求助热线。 打扮自己这件事情，他不擅长，但有人却是个中高手。 曾经的浪里白条，如今的林家赘婿，博文。 电话接通后，江北先是简单的诉说了一下自己的需求。 然后博文便让江北稍安勿躁，一会儿就会把他从不外传的“武林秘籍”倾囊相授。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江北的微信便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买衣服这件事，江北向来做的不太理想，除了最爱的衬衫和休闲裤，其他穿搭几乎随缘。 如今一看博文发来的堪称“系统化、专业化”的穿搭秘籍，这才知道自己以往的二十八年算是白活了。 认真研习了整整一夜，江北总算找到了满意的穿搭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开车直奔太古里。 在各大男装专柜，开启了自出生以来最贵的一次服装采购工作。 纪梵希的一件logo扣针西服夹克，10800元；一件范思哲的斜纹修身西装裤，5760元；阿玛尼袖口绣金款衬衫，4700元；优卡绅的简约款皮带，7260元；古驰的条纹驾车鞋，4900元！ 用了近一个半小时时间，花了两万多块钱，江北总算为自己置办了一身符合博文穿搭秘籍里标准的名牌。 唯一不同的是，博文的秘籍里都是A货，而江北这一身实打实的正品。 两万多块钱，对于如今的江北而言，属于能接受的范畴。 虽然平时穿惯了一百多一件的T恤，也习惯了三四百元的鞋子，但毕竟这次是和自己的“明星”女朋友小别胜新婚，且还是吴雅主动要求的。 正当他看过了衣服，想要去手表专柜转转的时候。 张厚风的电话突然而至，他竟然从韩-国突然折回。 为了句江北在哪儿之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太古里。 看着大包小包拎着一堆的江北，张总笑的前仰后合。 “丫别动，我拍个照。” 说着，风尘仆仆跨越了两个国度的张厚风，连歇息都没来得及，便掏出手机开始给江北拍照。 江北一脸茫然的看着张厚风，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不是说还要在那边呆上十天八天的嘛？” 之前他和张厚风有过通话，知道这小子现在正处于对李静妍猛攻的阶段，怎么突然有空跑回来了？ 而且还直接奔赴到了自己这里！ 张厚风狡黠一笑，嘿嘿道：“这不是想你了嘛……太久不见我的好兄弟，我寂寞难耐呀~” 江北作势要踹，笑骂道：“别恶心我啊，到底怎么回事？” 张厚风摆了摆手，模棱两可道：“你丫就先别管我了，你买完了嘛？” “衣服裤子鞋，这些东西应该差不多了，在考虑要不要搞块儿手表，有些肉疼。”江北赧颜道。 这附近专柜的男表，动辄十几万，几十万…… 作为一个非奢侈品爱好者，江北犹豫了。 他自认还没土豪到这种程度。 “嗐，那你跟我走吧，这东西哪用买的啊？我那有，你先带着吧。”张厚风说着就连拉带拽的带着江北朝出口走去。 江北手里拎着大堆东西，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仍凭张厚风推搡着他向前。 登上了车，江北总算有了会儿喘气的机会：“你今天有点儿怪啊！” “怪好看的？”张厚风特得瑟的用右手沿着发际线擦了下头发，还故意扬了扬标志性的鹰钩鼻。 江北头皮一麻，笑骂道：“怪恶心的！” “走吧，走吧，今天你就听我的就行了！”张厚风说着直接发动了江北的“穷b”，奔向他家那栋价格令人咋舌的四合院。 张祥林正在园子里打着军体拳，这套并不华丽的拳，他已经打了几十年，如今虽然年纪已大，但仍是虎虎生风。 见张厚风带着江北进了院子，他收起拳架，笑道：“江北，来了啊！” “啊！张大爷好！” 不只是错觉，还是怎的，江北只觉得今天的所有人都有些怪。 但偏偏又不知道哪里怪。 张厚风拉了拉愣在原地的江北，笑道：“走啊，带你去看表。” “……”不等江北说话，张厚风已经一把拉着他进了屋子。 坐在张厚风房间里的沙发上，江北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茶几上的一排手表。 张厚风轻描淡写的挨个介绍道：“这块儿江诗丹顿的超薄万年历，定制款，当时花了65万；这块儿欧米茄的海马自动机械表便宜点儿，40万零一千……这块儿，百达翡丽5370还是5270我给忘了，180多万……说吧，相中哪个了？” 江北厚颜无耻道：“说实话，我都挺喜欢……” 张厚风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怎么突然脸皮这么厚了？这些东西可是我的心头肉，大多都已经绝版了，有钱也买不到，所以你只能选一个！” 之前说都挺喜欢，自然是江北在和张厚风开玩笑。 所谓无功不受禄，虽然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也绝对没有突然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的理由。 要知道眼前这一排名表，只要随便拿出一块儿，都是能够换一辆轿车的存在。 起步都是40万…… “得了，就它了，刚好我还一次没带过，也省着你纠结了。”说着，张厚风把最后那块儿百达翡丽推到了江北眼前，不容拒绝道：“这块儿表就当是我给你的结婚礼物，等你结婚的时候，可别再惦记让我随份子了。” “江北，别听这小子瞎掰，结婚礼物是结婚礼物，随份子是随份子，不能乱！”不知何时走到门口的张祥林，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后生。 “张大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江北没有一丝犹豫的摇头拒绝道。 张祥林和自己儿子张厚风相视一笑，随即说道：“收下吧，这块表就当我给你的报酬。” “一码归一码，这表太贵重了。”江北还是坚持着。 张祥林眉头一皱，说道：“让你小子收着就收着，你给给他留着也是扔柜子里吃灰的命儿，快点儿带上！” 张厚风嘿嘿一笑，说道：“带上吧，再墨迹，他老人家可真生气了。” 江北不好再折了张祥林的面子，只好乖乖带上。 他没有戴手表的习惯，所以当手腕上挂着一只近两百万的名贵手表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有种自己就是移动的ATM机的感觉。 “几点了？”张厚风故意打趣问道。 江北习惯性的要掏手机，一看张厚风给他比了比手腕处，这才想起，自己手腕的表除了贵之外，还有计时的功能！ “10点半。” “你把衣服换上，然后跟我去外面吃口饭。”张厚风若无其事的说道。 江北愈发觉得不对劲，去外面吃饭，为什么还要自己换衣服？ 带着一肚子疑问，江北不解道：“用不上换衣服吧？” “换吧，一百多万的手表都戴上了，你不得把衣服品味也提升一下？” “也是……” 听张厚风这么一说，江北也觉得还真是这么理儿。 随即也没再墨迹，悉悉索索间，浑身上下焕然一新。 “啧啧啧，这要给您老人家戴上一副眼睛，还真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呢！”张厚风围着江北饶了两圈儿，不住的赞叹着。 人靠衣服，马靠鞍。 此时的江北，只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错觉，仿佛这是一个来自英国贵族绅士。 书卷气是江北自带的特殊气质，在当下社会并不多见，加上最近狂练肌肉，男人味儿更显，两两融合，便造就了如今这种观感。 而他不怎么出彩的脸蛋，反而成了点睛之笔。 干净、温文尔雅、书卷气、身材适中…… 这样的江北，的确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走出院门时，江北刚要上车，便又被张厚风打断。 “开这个。”说着，张厚风指了指院墙边上的停着的库里南。 这是他家老爷子的座驾，虽然没有挂着夸张的牌照号码，但单是这辆车自身的造价和外形，也足够霸气侧漏。 江北皱眉问道：“咱们不是去吃饭吗？又不是去抢亲，用得着这样吗？” 张厚风挠了挠头，找了个十分蹩脚的理由，搪塞道：“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我想带你装个逼，不行吗？” 江北苦笑道：“你丫装什么B，非要开着800多万的库里南？”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戏终开场 江北喜欢车，所以从小就对车有着浓厚的兴趣。 初中时，基本上就已经对国内外豪车品牌了如指掌，当然，那个时候的他还一心惦记着长大了开上一辆炫酷拉风的超跑。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开着老爹给买的破捷达，当时载着还不满十岁的江南，就曾对自己的堂弟江南发下过誓言。 这辈子一定要有一辆自己的跑车。 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随着年纪的逐年增加，他的“车理想”也在逐年下降。 从大学毕业，一直到第一年工作结束，他也只能买得起一辆宝来。 虽然野马也算跑车，但距离他儿时超级跑车的梦想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差距。 如今开着劳斯莱斯旗下的超级豪车库里南，倒也算是圆了自己成年后的令一个豪车梦。 “我就不喜欢这车，太高调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张厚风坐在副驾驶上开始吐槽起来。 江北则开的十分惬意，毕竟当你开上劳斯莱斯，就会发现个有趣的事情。 你和前后左右的车距，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调控，别的车总会有意的和你拉开距离。 “行啦，先别唠叨了，到底去哪儿吃啊？你这都转了三条街了。”江北侧过头看了眼张厚风，无奈问道。 开这车的确装逼，但一个劲儿的在街上瞎逛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急什么？再转一圈儿！”张厚风贼溜溜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最后一圈儿，这次不骗你！” 江北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这趟韩-国去的，怎么让我觉得脑子坏掉了？” 张厚风贱兮兮的靠在副驾驶椅背上，转移话题道：“唉，你没去过韩-国真是一大损失，那里的风气才叫一个开放，啧啧啧~” “你不是跟着李静妍去的？怎么又浪起来了？”江北不解的问道。 张厚风前几天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他对李静妍的喜欢如滔滔江水……如何如何…… 张总一抬眼眉，笑逐颜开道：“在没确定关系前，我属于这个世界。” “草！” “跟你说真的呢，韩-国的夜场可真是太好玩了，虽然天然美女不多，但各个都是水平线以上的，衣品也好、玩的也开……” 张厚风说起风月之事，总是格外精神。 看着他这幅表情，江北不由得想起了在三亚时，这货能干出包辆游艇去“海钓”的事情来，如今去了韩-国肯定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正事儿办的怎么样？”江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给他太多机会，便问了嘴关于千云旅拍韩国分公司业务上的问题。 这次张总去韩国，首要任务便是敲定最后合作细节，其次才是追李静妍那个妖精。 如今江北还真怕这不靠谱的张总，把正事儿都给忘到脑后，只顾着歌舞升平、莺莺燕燕。 张厚风比了个ok 的手势，胸有成竹道：“要么说我的眼光好呢，李静妍那娘们儿，别看长的漂亮，像个花瓶似的，但办起事儿来真是头头是道、雷厉风行，加上他们李家在韩-国的关系吗，事情可以说顺风顺水。”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早都跟你说过，她不简单。” “别急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顺风顺水可还有个前提呢！”张厚风挠了挠头，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江北。 正巧遇到红绿灯的江北，用余光瞥见了张厚风看自己的猥琐眼神，忐忑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怎么觉得没好事儿呢？” 张厚风嘿嘿笑着，挤出一副谄媚表情，说道：“李静妍跟我提了个要求。” “别看我！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可不会掺和！”江北赶紧摆手道。 之前他还觉得和李静妍在大理相遇是偶然，但后来转念一寻思才翻过劲儿来。 肯定是眼前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把自己给出卖了！ 不然李静妍上哪儿知道的自己的联系方式？ 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 只是江北非常不明白，张厚风明明喜欢李静妍，为什么还要处处帮助那个韩-国妖精来找自己…… 难不成这张总，骨子里还有……M的倾向？ 一想到这儿，江北怎么看怎么觉着像，不由得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张厚风似乎察觉出了江北眼神中的深深恶意，笑骂道：“你丫这个表情是吃了屎吗？” “没有，你说，她有跟你提了什么条件？我听着呢……”江北强忍笑意道。 张厚风缓缓道：“李静妍点名让我带着你去韩-国，因为这届亚洲摄影大赛举办地就在首尔，如果你能够取得名次，她们家族愿意再投资2000万到项目里，到时候就能够把业务链条从单一国内到韩-国的旅拍业务拓展成双线业务。” 这次张厚风没有嘻嘻哈哈，语气无比认真。 李静妍家族并不差钱，但之前的投资之所以那么痛快，也并非他们看好千云旅拍的自身业务，而是对张祥林这个人很看重，所以才在他儿子张厚风身上进行了人情投资。 为了这个人情，李静妍家族方面已经拿出了近3000万。 可李静妍自然不甘心这样，所以才对张厚风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江北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们两个还真看得起我，她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上次国内大赛，我都没能拿冠军……” “懂的人都懂，国内比赛哪是比成绩的，都是比辈分，这次是国际赛，不一样的。”张厚风连忙打断道。 “可是……”江北欲言又止。 参加一次比赛倒没什么，不管是为了兄弟，还是为了让千云旅拍的业务更深化，都值得。 只是，李静妍和张厚风之间的关系……让江北很为难。 李静妍离开大理时留下的那封信，江北是没办法装傻的。 “唉，我知道你想的什么，别那么小心眼儿，你兄弟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现在做生意的事情先放在第一位，在商言商嘛！”张厚风说着拍了拍江北的肩膀。 他喜欢李静妍不假，但他和博文可并不同。 博文能为了林楠彻底改变自己，虽然张厚风也能为了李静妍付出些时间、金钱、精力，但他注定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彻底放下自己，也不会为了个女人而放弃朋友。 老京城人，讲究个局气。 跟着自己老爹从小到大，别的没学会，张厚风那股子大气劲儿，倒是学的通透。 至于博文和张厚风，两者的选择不同，但也没有谁更好或谁差一点的分别。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江北哪还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不急，过完年之后呢。”张厚风手机嗡嗡嗡的震动了几声，他拿起后嘿嘿一笑，指了指前面本该左转的路口，继续道：“别转了，直行。” 江北也没多想，直接站在了直行线上，一脚油门儿过了十字路口。 顺着张厚风的指引，江北开着豪车库里南又行驶了近半个小时。 “好了，下个路口左转，然后到门口。”张厚风收起了经典京城瘫的姿势，坐直了身子之后，还很刻意的整理了几下衣服。 江北只顾着开车，完全没注意到此时他已经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附近。 顺着张厚风的“导航”，将车开到了入口处。 一个鲜红色，挂着“恭贺高洪洋先生和孙叶女士情定今生”字样的横幅映入江北眼帘。 “江北，兄弟我，今天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表演就要交给你自己了。” 说完，张厚风拉开车门下了车，大踏步走向了在门口迎接各路宾朋的高洪洋。 京圈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董长久和张厚风之间算得上不打不相识，而瘸子老董之所以能结识高洪洋，还要多亏张厚风的引荐。 老董是个驴脾气不假，但并不傻。 从上次徐旭的事情上就能看得出，他属于胆大心细的那一类。 半个月前的那件事，让他自觉难堪，更觉得对不起向来把他当成好朋友的江北。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正在首尔地下赛车场陪着李静妍玩“速度与激情”的张厚风，简单说清了这档子事。 关于江北之前的事情，张厚风比董长久知道的要多一些。 虽然他也是才刚刚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高洪洋的事。 在他眼里，高洪洋充其量只是一个靠着互联网兴起而赚了些小钱的跳梁小丑罢了。 平时相安无事，因为利益关系，互相称兄道弟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这次，高洪洋是真的玩脱了。 “张总，您来了？快请进，第一排位子给您留着呢！”高洪洋满面红光，眉眼之中透露着喜气，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只是他没得到向来好说话的张厚风的正面反馈，而只是听到他说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我一个好兄弟也来了，我听说，是你废了不少功夫才请来的，不去看看？” 高洪洋在商场上混迹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尴尬，但表情愣是没一丝变化，笑吟吟的问道：“张总说笑了，您的高朋在哪儿呢？我这就去迎。” “他来了。”张厚风指了指已经驶到酒店门口处的库里南说道。 一看到这车，高洪洋的眼睛就是一亮。 八百多万一辆车，对张厚风这种实打实的顶级二代不算什么。 但对高洪洋这种拼了命才挣扎出乡村鸟笼的事业小成者而言，很夸张！ 至于租车装逼，高洪洋想都不会想。 张厚风的朋友，会租车装逼？ 可下一刻他原本堆笑的脸，便彻底僵硬。 他能在张厚风面前谄媚，听到冷嘲热讽也能面不改色，那是因为他自认对方是级别更高的人。 富人对穷人，不就是颐指气使？ 但当他看到江北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凝固了。 “你……” 他看着江北，表情古怪，意外、惊讶、不敢置信、恼羞成怒……在他这张脸上，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竟是演变出了这么多种表情。 他想不通，自认和自己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江北，怎么就成了张厚风的好朋友？ 开着裸车就要800万的库里南不说，手腕上那块儿百达翡丽也要近两百万…… 自从在米国除了那件事，他回国后便特别的关注了江旅行这个新崛起的同行。 江旅行接了盖亚集团的文旅城项目他知道，甚至他都知道具体的项目金额；也知道新晋爆红的歌手吴雅也签约在江旅行旗下…… 只是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盖亚集团的一千万资金先不说有多少到了帐，就算全部到了，也该是大多用在了公司扩建上。 而歌手吴雅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变现的步伐还没开始才对！ 高洪洋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只一瞬间，便想他自认、也是唯一合理的缘由！ 张厚风在捣鬼，一定是的！ 不然连孙叶都看不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能力让他如此难堪！ 江北倒是格外平静，根本没理睬愣在原地瞠目结舌的高洪洋，走到张厚风身边，然后平静道：“你说吃早餐的地儿，难不成就是这儿？”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如果江北此时对他进行嘲讽或者言语上的攻击，高洪洋反而知道怎么做。 但江北偏偏对他选择了无视。 这种无视让他极其难堪的同时，也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笑脸相迎，他做不到；破口大骂？他敢嘛？ 张厚风在京圈儿里是出了名儿的“独行侠”不假，不喜欢搀和圈儿里的事儿，不代表没能力对付他一个搞新媒体的小老板。 好在周围的宾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赶紧收敛起神情，默默走回到张厚风和江北面前。 硬生生挤出一副笑脸对张厚风问道：“张总，您刚说的朋友，是……江……？” 张厚风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不是朋友，是好兄弟。” 说完，便和江北勾肩搭背的大步走进了酒店大堂。 只留下向来看不起江北的高洪洋一人在冬日的酒店门口，迎风伫立。 天气很冷，高洪洋的心很凉，很凉。 “谢了，兄弟。”走远之后，江北小声对张厚风说道。 他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张厚风之所以急匆匆赶回国，然后又给他准备手表和车，都是为了帮他。 “丫先别急着谢我，好戏才刚刚开始，就算你要感谢，也不该是向我。” 张厚风收回手，抻了个懒腰。 他摸着自己的鹰钩鼻，笑的格外灿烂：“哈哈，好戏总算开场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雪漫边城 曲敏华在大理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陈树新换的工作班底和她的配合度及默契度都超级合拍。 只不过并非每个江旅行的高层都能如她这么顺心。 “劝不住，人家说就算以后的歌手生涯毁了，也要去。” 看着手机上“同僚”发来的微信，曲敏华也有些头疼。 她这位同僚，起先算是江旅行业务部的二把手，是京城媒体行业小有名气的从业者。 自从突然签下当时还是网红的吴雅，便临危受命成了专门负责吴雅方面业务的经纪大拿。 包装计划、运营计划、推广计划做了一大堆，我有她上了《歌者》之后，她更是忙到筋疲力尽。 从如飞絮般的邀请通告中小心筛选节目、找自己的时装行业朋友白嫖符合吴雅人设的穿搭攻略…… 这一切，都只为了让这个前途无量的“向日葵”能够走得更远、更好。 可自从上周末开始，向来不喜欢争什么的吴雅变了。 录制节目的过程倒是正常无比，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总像是憋着股劲儿似的。 就在昨天，她终于知道了吴雅这股劲儿，是为了什么。 男朋友！ 一想到男朋友这三个字，李莹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又给曲敏华发了条微信：“这人是呆的，现在这么重要的时机，管什么男朋友？明明很年轻的姑娘，偏偏生了个传统女人的脑子。” 曲敏华回复了一个捂脸笑的表情，配文道：“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你不懂咩？” “不懂，你们都高尚，就我庸俗行了吧？”李莹没好气的回了段语音。 忙了半天工作的曲敏华，向后一仰，靠在了工作椅的椅背上，打字问道：“你现在没在她身边？敢发语音！” “没有，早上落地之后，人家就一个人溜走了，邓琪琪接的。”李莹说到这儿，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酸。 吴雅的成名史她了解过，只能用“天选之女”来形容。 随随便便在西安弹了几个曲子，唱了几首歌，便以游客的身份，成了“西安女神”。 紧接着，也不知道邓琪琪哪跟筋打错了，又把《魔鬼》这么有潜力的歌的主C给了她。 再加上芒果台知名导演洪海涛力排众议，邀请她上了《歌者》…… 想不火，都难。 其实李莹对吴雅的印象很好，只是这次吴雅的一意孤行让她有些无力。 为了个男人，这么大好的前程都不顾，实在太气人了。 曲敏华拨通了语音，咯咯笑着道：“哎，你每天都在她身边，就不知道她那个男朋友是谁？” 李莹叹了口气，说道：“蛛丝马迹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太确定。” 曲敏华捂着手机出了开放式的办公厅，来到刚好空无一人的休息区，问道：“说说，我还挺好奇的，什么男人能让吴雅那种女孩儿神往至此。” 在江旅行，不论男女，都把吴雅当成自己家的妹妹或者姐姐。 那两只梨涡和爱笑的眼睛，早已征服了包括李莹和曲敏华在内的所有社畜。 如今，这样的吴雅，竟然迷恋一个男人至此，怎能让曲敏华不好奇。 “她有几次通话，我依稀听着叫对方“大叔”，年纪想必不能太小，再加上之前那个西安街拍的视频里不是有个胳膊绑着绷带的人嘛？应该就是他，虽然视频里没出现他的长相，不过看身材倒不是个油腻的人。” 李莹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曲敏华突然有个非常非常大胆的想法，大胆到她说出这个想法时，声音都有些激动的颤抖了。 “该不会是……咱们的boss吧？” 电话那头的李莹也陷入一阵深深的沉默，过了足有十几秒，才否定道：“不会，江总的年纪比我还要小，怎么可能是大叔……” 曲敏华却越来越笃定自己的猜想，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赌一顿海底捞，下次见面，谁输了，谁做东。” 李莹果断道：“没问题！” “嘿嘿，我说的是，请对方全部门吃一顿海底捞哦~！”曲敏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自觉胜券在握的加了注。 “怕你就不是好汉！” “那就一言为定，我那儿还有工作，就不和你聊了，等着我们凯旋而归吧！” 曲敏华说完，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折回了办公室，却并没有直接做回自己的经理位，反而跑到了王继宽所在的角落，站在王继宽身后笑眯眯的看着正认真工作的王继宽。 王继宽很认学，且用功程度令人发指。 人人都说曲敏华是工作狂，但曲敏华却认为王继宽比她更要拼命、更要努力。 从一个一窍不通的行外人，到逐渐入门，最后渐渐熟练。 王继宽靠的除了以曲敏华和李莹为首的这些高管的悉心教导外，便是那股子疯魔般的拼劲儿。 此时，王继宽正伏于电脑前，字字斟酌的看着其他地产的微楼书，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曲敏华。 “喂，小宽。”曲敏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跟我出来下，问你个事儿。” 王继宽着实吓了一跳，看着曲敏华，他有些纳闷儿。 这个总是不苟言笑的曲经理，今天怎么笑的这么灿烂？ 不过，他还是点头道：“啊，好，曲姐。” 曲敏华听后，便带着王继宽再次返回了休息区，还特意亲自帮王继宽冲了杯咖啡。 然后一副关心的样子把杯子递给了王继宽，轻声道：“来这边也大半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跟着曲姐学了很多。”王继宽木讷的接过了杯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因为之前被所谓女友欺骗的遭遇，导致王继宽如今很不善于和女孩子沟通，尤其是曲敏华这种长的还算漂亮，工作能力又强的成熟女人。 每次见到曲敏华，他都莫名的紧张。 “放松，放松，我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你啊？”曲敏华打趣的看着王继宽，眨巴了一下那双画了眼线的大眼睛。 成熟中透着可爱，冷冽里带着调皮。 王继宽霎时脸便红了，连忙低下了头，本来还敢直视她的脸，现在彻底不敢了。 只是，这一低头，又瞟到了曲敏华常年身着职业装和丝袜的那两条长腿…… 在此时不经人事的王继宽眼里，这双腿，不说风情万种，也又九千种了。 这张还略显稚嫩的脸，一红，再红。 王继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边侧过头，一边支吾道：“我……，曲姐，您要……问什么？” “哈哈，不逗你了，跟你打听打听你师父他老人家的事儿。”曲敏华捧着自己的咖啡，小抿了一口，语气里夹着莫名的喜意。 她已然察觉到了王继宽的眼神所向，却不觉得那眼神污秽，倒是自心里升腾起一股子骄傲，或者说窃喜。 “江总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王继宽实际上的师父其实很多，曲敏华、孙轩、李莹…… 但真正被所有人承认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江旅行的老总、著名“甩手掌柜”江北。 而一提到江北，王继宽便当即抬起了头，眼神中透出了一丝防范之意。 在他的心里，江北可不只是师父那么简单。 救了他一命，又改变了他的人生，给了他大好前程。 这样的江北，是王继宽立志要以命相报的存在。 所以，哪怕是自己人的曲敏华，只要涉及到江北，他都会无比提防。 看着王继宽认真的表情，曲敏华笑道：“他有没有女朋友这事儿，也不知道？” 王继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旋即立马摇头：“不知道。” 曲敏华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环胸抱着胳膊，故作惊讶，摇头道：“这你都不知道？不应该啊！现在公司里，谁不知道吴雅是江总的女朋友！” 王继宽年轻，有活力，也有动力，更能拼了命的学习，是个伏在潜水的龙。 可这年轻的龙，注定斗不过成了精的狐狸。 在曲敏华的套路面前，王继宽挠了挠头，傻笑道：“你们都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 曲敏华强忍着笑意，转身折回了办公区。 临走时，还不忘朝身后的王继宽甩了句“今天这堂课，是反诈课，不收费。”。 王继宽望着那个一身职业装的成熟背影，砸吧着她给自己留下的那句话，后知后觉。 随即，王继宽一脸苦笑，自言自语道：“轩哥说得太对了，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女人，都是老虎……” 吴雅和江北的关系，被曲敏华略施小计便套了出来。 除了注定要赢下李莹的一顿员工大餐外，也解开了很多一直以来困扰她的谜团。 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李莹说的公开表白，将会是个什么情况。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曲敏华第一次偷起了懒。 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输入了关键词。 吴雅。 百度虽然看似没落，但搜索业务仍旧很给力。 只一瞬间，便搜到了几十页关于这位新晋爆红女歌手的讯息。 看着百科上，那张歌手作为首发的海报，吴雅站在众多业界打开里的最角落，是那么的不显眼。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肯定是绣花枕头，是托着关系才能上节目的时候。 一期《歌手》播出，便彻底让质疑吴雅的声音烟消云散。 实力这东西，比一万句解释都来的直接。 而此时曲敏华偷懒的主要原因的吴雅，正悄悄守在一辆雷克萨斯570的后座上。 前排主驾驶席坐着林楠的小姨、邓琪琪的经纪人梅金枝，副驾驶席则坐着戴着墨镜、口罩兜在下巴上，一脸小激动的铁肺天后邓琪琪。 梅金枝边叹气边摇头，带着那一头波浪长发都摇摇晃晃的，她不解道：“傻丫头，帮他出气，也不用付出这么大代价啊，江北知道了，也肯定不同意你这么做啊！” 一旁的邓琪琪则发表了不同的看法，力挺吴雅道：“我支持小雅，做歌手又不是演电影，为什么不能真实点，连自己的爱人都要藏着掖着，多没意思。” 说着，还向后探出头，和吴雅击了个掌。 “我知道大叔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所以才没和他说。”吴雅笑眯眯的说着，眼睛则一直盯着酒店门口处的方向。 为了今天，她可是筹划许久了。 之前她本已听了江北的劝，不打算搞出什么动静。 可哪成想高洪洋和孙叶这两个家伙，偏要搞一出“耀武扬威”的幺蛾子。 幸好张媛媛嘴不严，否则这事儿江北决然会自己抗下，最后默默消化，不可能告诉她。 “我的傻大叔呦，永远都是这么傻，好脾气只能让他们变本加厉，哪会长记性呢？” 她的想法很简单。 欺负她吴雅的男朋友脾气好？ 那只能说不好意思了，老娘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我平时都不舍得欺负的男人，怎么能容忍你们这种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她能对所有人报以最大的善意，但一旦越过她的底线。 她嘴角的那两只可爱梨涡，一样能旋起飓风，粉碎一切。 所以她当即联系了一切能联系的外援，张厚风、博文、林楠、邓琪琪、张媛媛、董长久、良仁、叶诗诗、唐语嫣、江南……甚至是陈树也在其列…… 江北肯定不会想到，在他疯狂健身塑性、写剧本的时候，吴雅已经组起了一个除了他之外，全员参与的群讨论组。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一个略显宏伟的计划便诞生了。 高洪洋和孙叶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的订婚宴，堪比一场大型商业研讨会外加明星发布会。 而不幸运的人，自然也是他们。 作为这场订婚宴原本的主角，当订婚宴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失去了该有的光环。 坐在角落的江北先是发现身侧的张厚风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 随即便看到这个话唠起来可以用喋喋不休来形容的张总走上了台。 孙叶目瞪口呆，高洪洋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前几天的他们还在江北面前如此时张厚风一般，有恃无恐。 接下来的画面，足以让高洪洋和孙叶惊掉下巴。 陈树、邓琪琪、林楠、博文……等一大堆人，簇拥着一个身着盛装的女孩儿缓缓登台。 “这……” 高洪洋咬着嘴唇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人，越走越近。 今天的吴雅很漂亮，美过了在场的任何人，包括向来是颜值标杆的林楠。 角落里的江北笑着望着台上的她，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 黑龙江小县城饶河郊外的一处田埂边，一条洁白如云的狗和一只漆黑如墨的猫正在放肆的奔跑着，在这里不用担心车流、也不怕它们跑丢。 在它们身后，一男一女裹着厚实的羽绒服，拉着手。 任那大雪，漫过四野，落满这座边陲小城。 第二百一十三章 新年将至 李莹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她和曲敏华打的赌，在临近年假时，毫不拖泥带水的兑现。 带着曲敏华，和她的运营部的十多个员工，在海底捞大张旗鼓的吃了个痛快。 虽然花了她不少白花花的银子，但她却无比欣慰。 她负责的歌手，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竟然要在大庭广众，还是别人的订婚宴上“求婚”。 这足以让她陷入运营“死局”的死局，被自己的老板“轻描淡写”的破局。 “我们这个年轻的老板，看着简单，其实真不简单！我服气！”在送走了所有底层员工后，李莹拉着曲敏华去了自己租住的公寓，起了瓶自己珍藏的轩尼诗。 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摇晃晃，折射着昏黄的灯光，映在她那张没什么特色的脸上。 曲敏华酒量向来不错，一仰头灌了一大口酸涩红酒，笑眯眯的像个小狐狸，伸展了一下窝在柔软沙发里的白皙长腿。 她慵懒道：“能写出《魔鬼》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李莹瞥了眼曲敏华的长腿，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打趣道：“师父不简单，我看呐，江总那个徒弟也不简单~” 曲敏华和李莹的长相都属于偏普通，但李莹是身材长相双普通，曲敏华却是凡人脸蛋儿，魔鬼身材。 尤其是这条横搭在她家沙发上的一对长腿，简直就是大杀器一般的“男人”收割机！ “滚啊，别以为你请我吃了顿海底捞就能瞎说！小宽和我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小男孩儿才多大！”曲敏华又是一口牛饮，大口品味着价值不菲的轩尼诗。 李莹此时活脱像个女版葛朗台，肉疼的看着曲敏华，说道：“你品品再喝行嘛，这么好的酒，愣是让你喝出了勇闯天涯的感觉。” “你管我！”曲敏华抬了抬酒杯，示威似的看着李莹。 “跟我说说，是不是已经把人家给吃了？”李莹眨巴着眼睛，色眯眯的摸了下曲敏华那条白花花的长腿。 曲敏华吐着酒气，一边踢了踢腿，一边咯咯咯的笑着：“别乱摸，痒！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还有知名歌手的经纪人的风范！简直就是个八婆！” 不知道是红酒太醇，还是供了暖的京城室内太热，曲敏华的双颊此时浮起了一抹红晕。 “依我看呐，人家小宽才是真的前途无量，趁着还有几分姿色，不如就收下吧，等真的残花败柳了，再想这事儿，可没机会了。” 李莹收起玩笑神色，认真说道。 作为同样独立自主的“女强人”，她太了解曲敏华了。 能够在私生活中，被曲敏华这样的女人反复念叨，如果不是喜欢的人，绝不可能。 而自从曲敏华从大理回京，已经不止十次在她面前提起过王继宽。 曲敏华慵懒如猫，蜷缩起身子，拎着酒瓶出神道：“我比他大了九岁，我上高一的时候，他才刚刚上小学一年级。” 自从那次给王继宽设套之后，曲敏华和王继宽之间便有了一层莫名的感觉。 那个年轻、不爱言语的男孩似乎更加拼命，对她的称呼也从曲姐，变成了姐。 有一次在文旅城园林之中拍摄素材，冬雨突袭，王继宽更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一件带着温暖体温的外套，有着王继宽独有的淡淡的香皂气味儿的外套。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太可怕了！”一旁的李莹夸张的惊呼道。 被拉回现实的曲敏华，恼羞成怒的笑骂道：“有病啊你！” 李莹坐在地摊上，一手拈着高脚杯的细跟处，一手拿着颗话梅，扔进嘴里，砸吧道：“酸呐，我真酸。” “说说正事，咱们老板和老板娘，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曲敏华杯中已空，拎着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 李莹耸了耸肩，叹气道：“很遗憾，我当时不在现场，但说实话，本来我都准备好公关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有惊无险！要么说江总牛批呢，不经意的真情流露，都能帮我解决一个大麻烦。” 和李莹抱着同一个心态的，是梅金枝。 不过梅金枝和李莹不同，因为她目睹了那日的全过程。 当盛装出席的吴雅，带着强大的嘉宾阵容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千钧一发的情况之下，江北出人意料的主动走上了台。 喧闹的现场，一开始没人注意到他，甚至没人注意到台上那个耀眼女孩儿就是大火的吴雅，更没人注意到吴雅身侧还站着戴着鸭舌帽的邓琪琪。 一直等到江北缓缓登台，拥吴雅入怀，现场才归于寂静。 梅金枝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毛病，也确信自己听的没错。 江北眼中氤氲着雾气，声音温醇：“傻丫头，跟我回家。” 万般话语，在那一刻都失去了颜色。 哪怕是梅金枝这样浸淫娱乐圈多年的老油条，都不免心生涟漪，荡起了少女春心。 吴雅直到那一刻才彻底顿悟，江北在乎的，只有她。 至于孙叶或是高洪洋，都是过眼云烟。 她没有再闹，更不打算再去破坏谁的订婚仪式。 拉着心爱男人的手，一路走出酒店，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正主撤了，张厚风和邓琪琪等人自然也迅速离开了现场。 梅金枝本以为会在娱乐圈掀起一次大波澜的闹剧，成了一场地地道道的“快闪”活动。 在场那些吃瓜群众，连摄影都没来得及便看着一大群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唯一受伤害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孙叶，另一个是高洪洋。 好好的一场订婚宴，愣是搞成了闹剧。 看着江北那不同以前的软弱形象，孙叶的心里会不会后悔？ 没人知道。 但孙叶却无比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高洪洋，真的后悔了。 原本两人之间就淡薄的感情，在这场订婚宴之后，彻底宣告破裂。 向来自傲的高洪洋，只要一看到孙叶就会想起今天这无力的挫败感。 到最后，他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孙叶这个“扫把星”身上。 孙叶的父母当天也看到了之前的女婿江北，他们无话可说，或者说没脸说什么。 自己女儿和江北离婚的事情，他们本就不同意，如今又这么快再婚，更是让他们无比抗拒，可没办法，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只是当高洪洋退掉了和孙叶的婚事后，他们两个老人，终于倍觉心力憔悴。 他们离开京城时，只对自己的女儿说了一句话。 “以后的日子，好自为之吧，别折腾了，我们老了。” 在自己的父母走后，孙叶也离开了京城。 她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江北和吴雅的关系虽然仍没有向公众公开，但也没有刻意瞒着公司的人。 江旅行的第一次公司年会时，常年不露面的“甩手老板”江北，和目前歌手圈子里于邓琪琪并称最大摇钱树的歌手吴雅，联袂出席。 李莹、曲敏华、江南、杨旭东、王侯、王继宽、熠玺…… 以及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和员工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江北笑呵呵的站在会议桌的一边，笑呵呵的拉了拉吴雅的手，幽默道：“正如你们所见，她是你们的老板娘，西安女神视频里那个连镜都没机会出的绷带男就是我……” 包括曲敏华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会心一笑。 江北继续道：“原本没打算告诉大家，但我们两个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不再刻意隐瞒恋爱关系，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没必要对你们藏着什么。好了，接下来，我们正常进行吧。” 江旅行的年会没有设定特别的主题，只是按照流程总结了本年度各个部门的工作情况。 与其说是年会，倒不如说成季度会议，毕竟江旅行从“小作坊”到如今的五脏俱全，也才不过两个多月。 好在，公司成立的时间虽然短，但成绩却斐然。 曲敏华手底下负责的盖亚项目和千云旅拍项目进度喜人，且江旅行自媒体的运营，整体提升巨大。 作为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旅行业务全线铺开。 主打品质游记分享、硬核攻略推荐两条产品线的同时，附加了十六个城市的旅拍业务和各个段视频平台的精品视频分享业务，甚至在李莹的见一下，首次开启了“我为家乡代言”的旅行直播尝试。 除了这些江旅行传统意义上的业务外，网络售房这个江北羚羊挂角的创意，成为了曲敏华拿下江旅行首年优秀员工奖的关键。 网络售房系统的建立虽然只是在尝试阶段，但效果着实不错。 王继宽在曲敏华的带领下，成功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做出了近1个亿的销售成绩。 也为江旅行创造了第一笔、同时不与江北扯上关系的收入。 而这笔业务收获的500万的提成，江北从中拿出了一百万，作为公司所有员工的年终奖金，根据绩效分发。 而曲敏华，则直接获得了20万优秀员工奖金，王继宽虽然只是个“学徒”，但努力和付出也是众人目睹，同样获得了2万块钱的年终奖励。 这是王继宽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这么多钱。 虽然和公司其他同事的奖金相比，这两万块并不多，可对王继宽个人而言，却意义非凡。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西北小城里，被网贷苦苦折磨到跳楼轻生的迷途少年。 可他没注意到，在他满脸激动的坐回座位时，高管行列里那个被他从“曲姐”改称为“姐”的女人，满脸灿烂。 除了曲敏华负责的几条业务线，由新晋经纪人团队负责人李莹主导的歌手业务线，俨然成为了目前公司的第二条大腿。 随着本季《歌者》几期节目的陆续播出，吴雅的热度保持魁首地位，且居高不下。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蹭蹭蹭上涨的身价和商演邀约！ 而李莹，也因此获得了和曲敏华同样数额的奖励，20万块钱。 年会的结束，伴随着假期的来临和奖金的发放。 江旅行近六十名员工，在这一年满载而归。 他们谁都不会知道，这一次在京城举行的、看似普通的年会。 将会是江旅行这个品牌发展的里程碑，更是未来国内旅游行业和地行业悄然变革的元年。 腊月二十一，小年前两天。 京城天气出人意料的好，雾霾罕见的休了假，常年偷懒的通透蓝天上了班。 江北起了一个大早，洗漱结束便赶去了吴雅家，手里还提着大堆的礼品、水果。 俨然一副准女婿上门的标准配套。 张红霞对江北绝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她笑呵呵的拉着江北进了门，说道：“哎呀，江北，又带这么多东西，家里这吃喝都吃不过来了！” 江北换好了拖鞋，笑道：“没事儿，吃不完就分给街坊邻里，您不是和居委会的几个大妈关系不错嘛？” 正在洗手间刷牙的吴雅耳朵灵的很，一听江北来了，连忙探出了头，含糊不清道：“大叔，你带没带螃蟹啊，昨天不是说今天吃螃蟹的嘛？” “你那是什么称呼，多老啊！还有，你挺大个姑娘，怎么就知道吃呢？”张红霞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然后又对自己老伴儿吼道：“你姑娘要吃螃蟹，你给弄去，我和江北聊聊天。” 吴家父女敢怒不敢言，尤其是吴雅，偷偷背着自己老妈，在其身后撅起嘴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江北笑着拎着买好的螃蟹，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厨房，对未来老丈人说道：“您歇着，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吴庆德悄悄拉起了厨房的拉门，然后贼兮兮的盯着江北。 “啊，带了带了！”江北说着从衣服的里兜之中，掏出了一盒细杆黄鹤楼，在老丈人按响打火机前，他还是分配和的剧烈咳嗽了一阵。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是江北和吴庆德之间的“小秘密”，也是江北在吴雅的悉心指导下，拉近自己和未来老丈人距离的“小贿赂”。 江北见吴庆德抽的舒爽，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说道：“叔儿，今年，我想带小雅回东北！” 拿人的手短，抽人的嘴短，吴庆德幽幽道：“我没意见，听她们娘俩的。” 厨房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鬼鬼祟祟抽着烟。 客厅之中，吴雅母女则也在谈着心。 “妈，今年，我想跟他回东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十二个童年 江北老家饶河地处东北，腊月时节，可谓天寒地冻。 此时的气温低至零下30多度，这是吴雅第一次体验此等严寒。 虽然京城的冬天也很冷，但同此地一比，小巫见大巫。 江北家过年有个沿袭了几十年的传统，江北的父一辈，男丁都要带着家眷返回农村老家。 而此时的江北和吴雅，则正在农村的野外踏雪嬉戏。 皑皑白雪覆盖整个世界，空气干燥且冷冽。 吴雅裹着厚实的羽绒服，头上戴着和她及其不搭配的狗皮帽子，手上带着军用手闷子。 手闷子是东北冬天用来御寒的手套，不过和传统的手套不同，手闷子只有两个指套。 大拇指单独使用一个指套空间，其余四根手指共享另一个指套空间。 这样的手闷子，在冬天很暖和，但卖相却憨憨傻傻，无比呆萌。 现在她这副打扮，估计没人会信她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歌手，倒是“翠花”这个称呼，十分贴切。 “大叔，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啊！” 吴雅蹲在路边，捧起了一大捧积雪，双臂一挥，扬到空中。 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亮亮，落在江北脸上，冰冰凉凉。 江北吐着浓郁哈气，笑道：“初中之前都在这里。” “那我们住的那个大房子是谁家的？江南他们家的嘛？”吴雅好奇的问道。 这个村子地处偏僻，所有村民的房子都是规制相差不多的普通民居，只有他们住的那个院落里，有着一个十分夸张的二层小楼。 江北挠了挠头，赧颜道：“之前这房子也很破，今年才修的……” 他家的条件一直普通，在村子里根本排不上号。 不说村长或者会计，单是那些早些年敢冒大不韪去偷木头的那些村民，也都多多少少致了富。 只有他们江家人，本本分分，勤勤恳恳。 好在江北此时有了钱，在农村盖个体面的房子，不算难事。 吴雅哦了一声，装作在地上耍雪，然后趁着江北不注意，突然一大捧雪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耶~偷袭成功！” 吴雅得手之后，赶紧起身向前方跑去，原本正在雪里打滚儿的冰棍儿和巧克力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她一同狂奔向前。 只留下拍打着头上、身上雪花的江北，在原地傻乐。 这样单纯的快乐，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从未有过。 回到老家的感觉很奇怪，说不清又道不明。 哪怕自从初中后，江北除了过年便几乎很少回来，但仍是感觉格外亲切。 村边的小河年年都会冻成一条天然溜冰带；村头那家的大黄狗老死了之后，又养了一条一样的大黄狗，还叫大黄…… 改变自然也有。 每家村民院子里停靠着的四轮子（拖拉机）马力越来越大，有的甚至换上了几乎和房子一样高的大家伙；以往最常见的代步工具摩托车，也大多换成了小轿车，虽然多是国产…… 吴雅本以为江北会追，没想到身后的江北只是不紧不慢的超前走着，撅起嘴喊道：“歪，你怎么不追我的？” 江北咯咯笑着，打趣道：“要不，你回来，咱们再来一次！” “好啊！” 说完，吴雅便蹲在了地上，开始制作“炮弹”。 江北老远就看到了吴雅积极备战的动作，自知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雪战”，一边走一边弯下腰也捧了一大捧雪。 然后骤然加速，踏雪的咯吱声不绝于耳，几个呼吸之后，便到了本就距他不远的吴雅身侧。 “啊！好凉！” 吴雅来不及反应，被江北打了个措手不及。 冰凉雪花顺着狗皮帽子和大衣的缝隙，落入脖颈处，霎时间冷的她一个激灵。 “现在1:1了，哈哈！”江北反客为主，这次轮到他逃向远处。 冰棍儿吐着舌头看热闹似的蹲在一旁，时不时的啃一口雪，巧克力则一个劲儿的蹭着吴雅的小腿，希冀着女主人能把自己抱在怀里。 “让你笑~哈哈~”吴雅一捧雪扬在了冰棍儿的脸上，捧腹大笑道。 冰棍儿终于体验到了世间险恶，一转头跑向江北。 吴雅则抱起了和茫然天地一片白格格不入的黑猫巧克力，也小跑向已经在远处叉腰等待着她们三个的江北。 见江北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吴雅一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正了正微微发偏的狗皮帽子，正当她要蓄势待发突然发难时，一声“咔嚓”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江北竟然掏出了手机，抓拍下了她抿着嘴，皱着眉，冻红着脸蛋儿，戴着狗皮帽子和军绿色手闷子，一副孩子样的表情…… “……啊，我要撒了你！” 吴雅大吼着扑向了江北，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还不等她嫁给这个地道东北男人，就已经开始被东北方言同化了…… 江北见她来势汹汹，一副“搏命”的架势，连忙收起了手机，笑着张开了双臂，任由吴雅撞入怀中。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住这一波“冲击”，不成想踩雪的鞋子一滑，重心猛然向后，然后便被吴雅扑倒在地。 好在地面上的雪很厚实，也没有石头。 江北陷入雪中，砸出了一个人形坑洞，身下是覆雪的大地，身上是眨巴着眼睛，表情伶俐的吴雅。 “撒？了我？”江北忍着笑意，对和自己只有十公分距离不到的吴雅说道。 听道江北故意和自己咬文嚼字，吴雅凶巴巴道：“没错！撒了你！” “那……如果……我求饶呢？有没有用？”江北觉着现在他们两个这个姿势就不错，随即一把揽住了身上吴雅的腰，完全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 吴雅哼了一声，用自己的狗皮帽子磕了磕江北的“脑门儿”，狠辣道：“我的刀下，从无活口！” 江北越抱越紧，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瞳孔中的倒影已经清晰可见。 正当吴雅已经开始放弃抵抗，闭上眼睛时，便听到江北低声打趣道：“你好像又胖了……” 吴雅一听，当即瞪大了眼睛，身子一发力就要挣扎开束缚，好好收拾收拾身下这个仗着主场优势胆大妄为的色狼。 “你……” 她的话刚一开口，便再无法继续说下去。 吴雅冻红的脸颊上浮起一抹别样红晕，原本气势汹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顺从，最后温柔成一弯秋水。 亲吻过后，她把头贴在了江北胸膛，闭上了眼，小声呢喃道：“大叔，这里真好，只有我们两个，没人管我们，没人束缚我们……” “如果工作上太累了，就休息休息，没必要那么拼命！”江北拍了拍吴雅的后背，安抚道。 最近这几个月，吴雅的确不轻松。 尤其是成名之后，各个方面都要小心谨慎。 以往她最讨厌的人情世故，也变得愈来愈多。 虽然明面上，没人能束缚一个有着超高人气的歌手，更没人能束缚一个老板娘…… 但是实际上，行业规则、社交往来、粉丝追捧……都成了束缚她的羁绊。 除了这些大方向上的束缚，深究起来更是多如牛毛。 人活一世，哪有谁真的能事事顺遂自己的心意，完全操纵自己的生活？ 突然聊起了这个话题，让气氛有些沉重，吴雅从江北身上站了起来，又拉起了浑身都是雪的江北。 她摇头道：“累点儿挺好的，至少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自从经历过一次濒死的体验，便再也不想荒废一丁点人生。” 江北拍打着身上的雪，淡淡的说道：“身体累可以，心不要累。” 吴雅摇了摇头：“不懂。” “不懂挺好的，懂了反而说明你真的开始心累了。” 江北说着按了按她头上的头皮帽子，让帽檐盖住了她的眼睛。 吴雅笑着拍掉了江北调皮的手，摘下帽子后重新带好，笑着说道：“大叔，我挺想知道，你现在心还累吗？还有，你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啊？不累，每天都挺开心，自从去了一趟三亚，在南山寺见过了和你提过的那个苦行僧，就看开了很多事情。” 江北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从远处奔跑折回的冰棍儿的脑袋，然后继续道：“后来有一段时间心累，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惴惴不安，又不敢勇于面对，想着逃避……” 吴雅哼了一声，说道：“她真的挺漂亮的，混血儿嘛~我能理解！” 江北眉头不自主的挑了挑，赶紧说道：“错了，真错了，肠子都悔断了。” 说完，江北偷偷打量着吴雅的表情。 “继续！”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自己远没有自认为的那样完美，无论是人格上还是现实生活里，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好在你没有放弃我……” 说到这儿，江北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面对孙叶，他有十足的勇气和自信说出“我从没欠过你”这样的话。 但在吴雅面前，他自认没资格。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吴雅揉了揉江北的脸，然后顺势抱住了江北的胳膊，开始返程。 江北没说话，静待下文。 吴雅狡黠道：“我其实当时很伤心，但却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觉得自己会不会感觉错了，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这种风格的……” “哪有，别乱想啊你！”江北连忙解释到。 吴雅打断道：“你先听我说……当时我真是那么想的，毕竟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至少比我更性感！可当我看到你那时候的眼睛时，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没错。那种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赔给我，只求我原谅的眼神，我记得很清楚。” 江北苦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来转念一想，其实我根本不亏，让你错一次，然后欠着我一辈子，这一辈子，你都不敢欺负我，你都只能让着我……嘿嘿……” 吴雅蹦蹦跳跳，一边说着，一边在没被踩踏的雪里，大力的踏出一个个深厚脚丫印记。 江北一把拉住了吴雅，轻声道：“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吴雅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我的秘密基地。”江北露出一个罕见的腼腆笑容。 原本应该回村的路线，突然更改。 江北带着吴雅和“黑白双傻”横穿了一大片麦地，最终来到了一处堆着杂乱树枝的小丘陵。 他指了指那丘陵顶部，笑呵呵说道：“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吴雅四处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回过头向江北问道。 “走，咱们上去，然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江北拉着吴雅的手，便亦步亦趋的登上了小丘陵的顶部位置。 “这个土包，里是我们老江家的地。作为一块儿被众多水田地包围的山地，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算得上是很罕见的，不过很可惜，正因如此，这也是一块儿废地。”江北笑着解释着。 吴雅不解：“废地？” 江北从杂乱树枝里抽出一根粗细刚好的树干，掰断了上面那些已经干枯的树枝，拎在手里晃了晃。 然后他继续说道：“这丘陵下面是河流儿石，种庄稼也没收成，所以自我爷那辈儿开始，就把这里当成囤积冬柴的地方，你看那儿！” 吴雅顺着江北手里树棍指着的方向一看，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村子里，江北家那显眼的二层小楼。 “因为这里地势高，所以在家里也能一眼看到这里，我小时候也大多在这儿玩耍。” 说着，江北将手中木棍挥舞的虎虎生风，沙雕似的说道：“呔！看我老孙一棒！” 小时候，江北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西游记》，最喜欢看的动画片还是《西游记》。 所以打小儿开始，他就练就了一身“武艺”。 虽然没有师父教导，但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他还是把用树枝制成的“金箍棒”耍的无比熟稔。 吴雅被他逗得捧腹大笑：“所以这里就是大叔你儿童时代的秘密基地？” 江北没有继续“耍猴”，而是用手里的金箍棒在一处空地上开始清理积雪。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一块儿三米见方的空地裸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而在这片被冻实的土地上，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铁环裸露在外。 江北把棍子套进铁环，然后缓缓发力，向上翘起。 随着浮土松动，一块儿木板渐渐被抬起，而它下面藏着的秘密悄然显露。 那是一个个排成列的老式铝制饭盒，横着三排，竖着四列，一共十二个。 因为埋藏的过于久远，以至于原本银白色的铝制饭盒，已经变成了深灰色。 江北一个个端了出来，放在了满眼惊讶与期待的吴雅面前。 “打开吧。”江北抬了抬眼眉，示意吴雅可以揭开谜底了。 吴雅搓了搓手，一个个铝制饭盒被她缓缓打开。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盒盒装的满满的，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儿。 它们一如江北儿时那样漂亮，十几年的埋藏，并没有让它们蒙尘。 “它们是我童年的全部积蓄，送给你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个女人 男孩子的童年藏着什么？ 80后人群们可能是撑铁圈、斗牛（撞拐），亦或是过着光滑外皮的“牛皮豆儿”…… 而作为90后，江北的童年里，藏着最耀眼的便是面前这十二盒的玻璃球儿。 他蹲在地上，如数家珍似得指着面前的玻璃球儿，浅笑着说道：“这盒，是我五年级那年，半个月的战绩。” 吴雅从里面捻起一颗水晶般剔透、球心里藏着一个橘色花瓣样式的弹珠，眼里满是欢喜：“大叔，这颗好漂亮啊！” 江北叹了口气，接过了那颗橘色玻璃球儿，眼里满是怅然。 还有七天，他就要踏过28岁的门槛，走入29岁的大门。 自从大学毕业，他只觉得时间过的飞快，在没有小时候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小时候，他总惦记着什么时候能长大，可如今回望，却希望那时候的“小江北”能够永远长不大。 汽车、楼房、金钱、爱情……终归美不过夕阳下奔跑的少年郎，和他眼里那种无拘无束的快乐和天真。 “老同志，别伤春悲秋了，先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它们运回去吧！”吴雅伸出那只已经摘下手闷子、露出白皙皮肤的手，在愣愣出神的江北眼前晃了晃。 十二个大饭盒儿的玻璃球，说重倒是不重，可却不怎么好拿。 江北思索片刻后，胸有成竹道：“交给我吧！” 说着，便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系着的厚实围脖，把它们平摊到了地上，然后把十二盒玻璃球摞成两摞儿，最后在上面将围脖两段紧紧一拉，系成了包袱状，然后又套在了那根“金箍棒”的尾端位置上。 做完这一切，江北把棍子往肩膀上一搭，扛起来就走向回去的路，嘴里嚷道：“走~喽！” 不等吴雅附和，冰棍儿就仰天一声嘹亮长吼，带着黑猫巧克力迅捷的蹿下了丘陵。 “喂，你们三个等等我呀！”落在身后的吴雅，跟在后面挥舞着手臂，一路小跑追了过去。此时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不远处的村子里升腾而上的袅袅炊烟，静谧的飘向湛蓝天空。 脚下的咯吱声和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形成了大自然最原始的交响乐。 “你说叔叔阿姨会不会喜欢我啊！”吴雅和江北离村子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闻见苞米荄子（玉米秆）燃烧后的气味儿。 江北打趣道：“那我可不敢打包票！” 吴雅听后，忧心忡忡道：“我妈可喜欢你了，天天念叨着江北这也好，江北那也好的，如果你妈不喜欢我，那我也太丢脸了。” “哈哈，看你那样儿吧，她们不会不喜欢你的。”江北不忍再逗她，轻声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已经偷偷告诉你了？”吴雅小跑到江北身前，探出一臂，拦住了一人、一狗、一猫的去路。 江北刚好也有些累，便卸下了肩膀上挑着的“货物”，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那“货物”上，笑道：“想知道？” “不想……才怪！你快说啊~”吴雅拉起江北一只手，一顿摇晃，声音里透着撒娇。 江北清了清嗓子，举重若轻道：“说了。” 翘首以盼的吴雅瞪着眼睛，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说什么了？快说！”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江北故作深沉，摇头叹气道。 “啊？真的有坏消息？”吴雅那对漂亮眸子瞬间又张大了几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脸上写满了恐惧。 江北长叹了口气：“是啊，真的有。” 关心则乱。 此时的吴雅，俨然没注意到江北眼里满满的狡黠神色。 她有些担忧、又有些局促，局促里还带着些许期待，最后几种情绪糅杂成了一句极不自信的低语：“那……先……听坏消息吧。” “我觉得，还是先说好消息吧。”江北继续忍笑道。 “恩，说吧，无论什么消息，我都能挺得住。”吴雅沮丧着说道。 “好消息就是，她说这丫头不错，挺能吃的。”江北说这话时，终于再也忍不住那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吴雅听后，更沮丧了。 他们两个中饭前刚好到江北老家，又很巧的没吃早餐，再很巧的赶上江北父母和二叔做了一顿异常丰盛的午餐…… 所以，吃货吴雅一个不留神，就吃了两碗半米饭。 当时那个桌子上坐着的人有：江北父母、江北二叔二婶儿，也就是江南的父母，再加上江南江北兄弟俩…… 如今江北这么一说，吴雅突然想起，江北母亲和二婶儿的讶异表情。 此时的她，真想找个江北说过的那种大眼贼（田鼠）在地里挖的洞钻进去。 “还是说坏消息吧……”吴雅有气无力、眼中透着绝望说道。 江北终于彻底放声大笑：“坏消息就是，我妈告诉我，按这个饭量，饺子馅儿恐怕做的少了……” 直到这一刻，吴雅才算明白过来，江北是在逗她。 “大叔，你怎么这么烦人啊！我都当真了！”吴雅从地上抓了把雪，砸向信口胡诌的江北。 江北连躲带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话……她都说了，真的啊，没骗你！ 打闹了大约三五分钟，吴雅终于算是出了气，弯着腰，手拄在膝盖处，喘着粗气道：“那我晚上不吃了！” 江北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便走到她身前，转过身背对着她，一屁股坐在了厚实雪地上。 然后又盘起腿，双手向后按在雪里，上半身向后仰去靠在了她的膝盖上。 两个人组成了一个“互”字姿势。 “她很喜欢你，非常喜欢。”江北这次的笑容里，没带一丝坏，满满的真诚。 吴雅哼了一声，没有应答。 “她说你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两个酒窝，很讨喜。” “哼！” 吴雅又哼了一声。 “她说，终于可以放心的把他儿子交给别的女人了！” 这次吴雅没有再哼，而是凶巴巴道：“真的？” “真的，不信你听！” “听什么？” “听我的心跳声，如果我撒谎的话，肯定会心跳加速。” “哼，油嘴滑舌！我发现你一点儿都不傻，真怀疑之前你都是装的。”吴雅没有轻易相信眼前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江北嘿嘿一笑，靠在吴雅膝盖上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悠然说道：“傻这件事，都是相对的……” 说完，不等吴雅反应过来，睁眼、起身、挑起“货物”、溜走，四套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江北和黑白双傻那三个已经跑远的身影，吴雅这才反应过来。 相对的？ 这里就江北和她，和谁相对？ 结果，不言而喻！ 她用那鸭巴掌似得手闷子，指着前方，既笑且怒道：“江！北！，我要撒了你~！” 江北的母亲是他们家里当之无愧的NO.1，江庆一、江北这爷俩可以说一直都活在她的“统治”下。 但江北却无比清楚的知道，他的母亲，活的从不轻松，甚至比他和父亲更辛苦、更劳累。 自从他上了大学，童年印象里，从来都是武则天般强势的老妈，变得柔弱了许多。 对他的束缚也渐渐宽松，直至完全消失。 这次回家过年，江北也提前和她打过招呼，会带着自己的新女朋友回来。 对于江北的感情，她不愿过多插手，甚至连建议都很少会提。 江北自己搞砸了一次婚姻，作为他的母亲，她没有喋喋不休的指责和教育，反而给了江北最需要的理解和自由。 “儿子，只要你喜欢的，妈都喜欢。” 这是在江北自京城返回老家前，她在电话里对江北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江北真的把吴雅大大方方的领到她面前时，这个已经五十多岁、脸上皱纹已经非常明显的母亲，笑的格外开心。 吃过午饭之后，江北帮着她去给村子里的老邻居送吃食的时候，曾问过她对于吴雅的评价。 当时江北心里也没底，语气忐忑：“妈，你觉得吴雅怎么样？” “饭量挺好，挺能吃的，也不装假，就是我和你二婶儿做的饺子馅儿估计不太够了……”老妈质朴笑道。 江北说道：“哈哈，我没说饭量的事儿，说说你对她的印象。” “真漂亮，比之前那个漂亮多了，而且性格一看就开朗，事儿也少……就是……”说完了一大堆关于吴雅的优点之后，她话锋一转，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身侧自己这个已经接近而立之年的儿子。 江北撇了撇嘴，打趣道：“我的亲妈耶~和你儿子还有啥不好说的？难不成我真是你从粪堆儿里刨出来的？” 说到“粪堆儿里刨出来的”，江北的表情变的忍俊不禁。 小时候，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十万个为什么”，每天都喜欢追在老妈身后问东问西，尤其是会反复问“妈，我是从哪儿来的啊？”。 而老妈则总会以“粪坑里刨出来的”的说法去糊弄小时候的江北。 老妈会心一笑，说道：“滚蛋，多大了，还没个正形儿。” “那你快说说，就是什么？”江北追问道。 孙叶和他那次可谓无比失败的婚姻，不提对两个当事人的伤害有多深，直说双方父母，绝对都跟着操碎了心。 吃一堑长一智，江北不想再让已经老态比前两年明显许多的父母再为自己操心，所以也格外看中他们的想法。 “你老妈我也看电视啊，这丫头哪是你说的普通人家孩子？明明是个大明星！妈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可也别起了让人家女孩儿养着你的念头啊！倒插门儿，妈不喜欢……” 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妈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吴雅刚进家门，她就觉着和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歌手很像。 一开始她还不敢相信，后来仔细看了又看，终于确定，自己的儿子的的确确找了个能上电视的大明星做女朋友，而且还带回来了。 江北揉了揉脸，苦笑道：“老妈，你儿子在你心里的形象可真高大。” “而且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贫了！”老妈笑着轻打了下江北的肩膀。 江北解释道：“上次回家匆匆忙忙的，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和你汇报，这次必须告诉你了……” 江北用了近十五分钟，把自己当下的事业状态、和吴雅的感情历程以及吴雅的事业状态，都对自己老妈说了个明明白白。 老妈知道江北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的给她寄钱，更不会轻而易举拿出十几万去修缮老家的房子。 可等她听到江北说出“你儿子现在大约有三四千万资产吧”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这明明才过了半年！ “儿子……你可别做犯法的事儿！”老妈表情里写满了担忧，她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母凭子贵跟着享福，而是满心担忧。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个人的欲望早已淡薄。 金钱也好，名利也罢，都不及江北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江北认真的摇了摇头，笑容干净无比的说道：“放心吧，你儿子不是那种人。” “恩，妈信。” “要不过完年，你和我爹，跟着我去京城吧，正好我现在忙，京城的房子没人住，你们也可以四处溜达溜达。”江北搂过自己老妈，骄傲道。 一个男人，值得骄傲的事情很多，可最骄傲的事情，莫过于回馈自己的父母。 老妈连连摇头：“你喜欢在外面折腾，我和你爹可不喜欢。这一亩三分地儿，我们两个老家伙都呆了五十多年了，不想走，也走不了。” 这不是江北第一次和她说，去京城，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绝。 对她而言，饶河这屁大点儿的小县城，比全世界的风景加一起还要值得留恋。 在这里，她和自己爱的那个沉默寡言的东北汉子结了婚；在这里，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在这里，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四季和新年。 从豆蔻到华发初现，五十余年，眨眼而过。 想到这些，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朦胧，扯了扯自己儿子的衣服，笑着问道：“儿子，妈是不是老了？” 江北看着她的眼睛，摇头哽咽道：“不老，一点儿都不老。” 第二百一十六章 黑炭妞和牛皮 今年的江家，在村子里算得上是最热闹的一户人家。 除夕一大早，江北便带着江南和吴雅，一起抱着鞭炮来到了路边。 大地红和二踢脚，从不会缺席。 为了满足吴雅的孩子气，江北今年还特意去镇上买了划炮儿、摔炮儿以及窜天猴儿。 村子里的小孩子很淘气，也不怕生，更不怕冷。 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羽绒服，聚在一起嬉笑，见江北和江南带着漂亮大姐姐来了，一股脑的聚了过来。 江南不喜小孩，所以见这些小鬼头又跑来找他们玩耍，哭丧着脸说道：“哥，他们又来了……” 江北则对这些小屁孩儿颇有耐心，笑道：“你要嫌烦，点几个二踢脚之后就先回去，帮你大娘他们干点儿活。” “那我还是跟你在这儿吧……我笨手笨脚的，我妈和我大娘肯定不需要我！”江南摇了摇头，把怀里抱着的十来个二踢脚按照两米间隙摆了一大排。 那些孩子此时已经蜂拥而至，正围着吴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吴雅姐姐，你也敢放炮仗嘛？”孩子里领头的小家伙，扬着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儿，笑嘻嘻的问道。 吴雅大方的把江北专门给她卖的爆竹玩具发给了眼前这群质朴可爱的孩子，一边发，一边说：“当然敢啊，一会儿我数123，我们一起摔一个好不好？” 江南扯了扯一脸“姨母笑”的江北的袖子，撇嘴道：“哥，我嫂子真有耐心，要换做是我，早都被这些孩子吓跑了。” “你倒是忘了自己小时候啥样了……” 江北作势要踹，江南笑嘻嘻的闪到了一边，然后大声对所有人道：“都躲远点儿啊，我们要开始放二踢脚了。” 一听这话，孩子们拉着吴雅一窝蜂跑向了远处，满眼期待的看着江北和江南两人。 江北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两根，点燃后又分给江南一支。 两人拿着香烟，分别从两侧开端处，一个个点燃。 叮！ 咣！ 江北点燃的第一个二踢脚在高空中炸响，随即便是一连串不绝于耳的巨大爆竹声。 远处的吴雅和那群孩子都捂着耳朵，瞪大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哥俩。 “好厉害！”一个低低的，在爆竹声里很容易被忽略掉的稚嫩声音自孩子堆儿里传了出来。 要不是吴雅刚好撤掉了一只捂着耳朵手的手，也绝不会听到。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吴雅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孩子是个皮肤黝黑，个头不高的小女孩。 自小年儿到了此地，她只用了三天不到，便和村子里的小孩儿们打成了一片，但却独独没见过眼前这个“黑炭妞”。 那孩子眼睛很亮，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吴雅，却一点儿也不怕生，老气横秋道：“我以前也没见过你啊，谁带你来的？” 吴雅被她逗得微微一笑，指了指远处的江北，说道：“他带我来的。” “我懂，你是江北哥的新女朋友对吧？”黑炭妞眨巴着眼睛，盯着吴雅仔细打量了一圈儿，然后又道：“你肯定是南方人吧？” 吴雅只觉得眼前的孩子有趣，便把手里的仅存的炮仗递给了她：“诺，这个给你，然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南方人好不好？” 黑炭妞撇了撇嘴，没有去接那些被别的孩子视作珍宝的炮仗，而是小手儿往前面一指，说道：“不好！这都是小孩儿才玩的，我要放也要放那种。” 吴雅顺着她纤细手臂看去，看到了江北和江南两兄弟。 这丫头竟然想要放二踢脚！ “不行，太危险了，那种的只有大人才能玩，等你长大了再说吧。”吴雅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追问黑炭妞为什么会把她定义为南方人。 其他孩子对黑炭妞似乎有些排斥，见她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便都各自抱着吴雅给他们的爆竹跑到了一旁，只留下手里空落落的黑炭妞和吴雅两人。 黑炭妞看了眼那些“小屁孩儿”，语气不屑道：“我才不是小孩儿呢，你看他们，他们才是。” 说完，黑炭妞头也不回的朝着江北那边跑了过去，路过江北和江南身边时，也只是喊了句“江北哥好”，然后一溜烟儿拐进了一个胡同，消失不见。 吴雅只觉得这孩子有些怪，便走到江北身侧，问道：“这小姑娘挺有趣的，多大了？” 江北随口道：“九岁还是十岁，我忘了。” “感觉她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吴雅嘴说手不停，帮着江北和江南，把那一万响的大地红在地上铺成了一个“8”字形状。 一旁的江南皱眉搭腔道：“嫂子，那孩子可不一般呐，野的很。” 此时，三人已经摆好了炮仗的造型，眼瞅着就要点燃，所以吴雅也没继续打听关于黑炭妞儿的事儿。 霹雳啪啦！ 一万响的大地红鞭炮燃尽，果真留下了一地大红色的碎屑。 空气里还余着浓厚的火药气味儿，吴雅用手机录下了这一切，然后毫不避讳的发到了当时为了给江北出气，而建的群组之中。 这个群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但都是江北和吴雅的好朋友。 事情结束后，江北也被吴雅邀请到了群里。 此时吴雅的小视频一发，立马在群里点燃了除夕的激情。 博文第一个发言，一个哈士奇的惊讶表情。 陈树第二个发言，一个大拇指。 邓琪琪第三个发言，三秒的语音里满是惊讶：“这是在江北家嘛？天空好蓝！” 然后，群里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群里这些并不熟识的人，彼此也都成了朋友。 虽然交情有深有浅，但无一例外，都没把这份简单的友谊里参杂任何功利想法。 看着群里人的讨论，江北深藏功与名。 占了便宜，绝不卖乖，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 放过了炮仗，三人并没有结束除夕清晨的工作，长辈们把贴对联儿这项工作交给了这三个晚辈。 一般人家的对联儿都是在市集或者街边小摊上买的，而江北家的对联儿则是江北那个不喜说话的老爹亲自写的。 老人的字儿并不笔走龙蛇，是地地道道的楷体。 一笔一划都很规矩，虽说少了些飘逸与潇洒，但却工整无比。 如果不是近十几年村子里的生活整体提高了不少，以往过年，其他人家都会拿着红纸来江家求字。 日子富裕些的，还会带些豆包儿、冻梨当做犒劳。 至于手写对联儿，前后几个村子，几乎也只有江北一家把这习俗坚持了下来。 江北那个沉默寡言的老爹江庆一曾说过，有些传统是没用，但没用也不等于可以随便抛弃。 所以他给江家制定了一个新家规。 等有一天他老了，提不动毛笔，江北和江南这两个江家小子，便要抽出一人接替上这活儿，然后等他们也老了的时候，再往下传承。 这是一种传承，而传承的意义，自然不能用寻常“功利”的眼光去打量或评价。 大门口、屋门口贴的都是寓意吉祥如意的上下联加横批。 江庆一落笔书写，江北思考做对。 院子大门口，江北做“一帆风顺吉祥到，万事如意喜临门”，横批“幸福人家”。 房门口，江北做“欢声笑语贺新春，喜聚一堂迎新年”，横批“合家欢乐”。 江北深知新年对联不求艰深晦涩，但求通俗易懂，图个喜庆，所以并没有卖弄才情。 而井口、牲畜圈、仓房、汽车上则分别贴上了“井泉大吉”“六畜兴旺”“五谷满仓”“出入平安”等通用短联。 等到把这些通通写完、贴完，时间已然到了晌午时分。 在他们贴对联，放鞭炮的间隙，江北的老妈和二婶儿，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 酱猪蹄、小鸡炖蘑菇、五花肉炖酸菜、鲶鱼炖茄子……等肉类冲击着吃货吴雅的视觉和味觉。 她能明显感觉到，从小年到除夕这一周时间里，她至少胖了3斤。 而“罪魁祸首”自然就是东北这浓烈的食肉风气，还有她那张完全管不住的嘴。 一开始，她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江北，自己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 如今一看，很打脸！ 吃过午饭，江北老妈神秘兮兮的从零下三十多度的室外，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进了屋。 “儿子，猜猜这是什么？” 江北嘿嘿一笑，直接说道：“冻柿子和冻梨！” 老妈这种“猜猜看”游戏，每年都玩儿，而江北自然每年也都能猜到。 冻柿子和冻梨，其中江北最喜欢的就是冻梨。 冻梨的诞生，既证明了东北人民的智慧，也侧面反映了东北当年的贫困。 早些年间，由于食品匮乏，外加没有水果保鲜技术，冻梨和冻柿子几乎是普通人家，冬天能吃到的唯一水果。 后来日子好了，加上江家因为工作原因，搬到了饶河城里，村里人便不再登门求字，自然也就不再给他家送着冻梨。 等到如今，水果冷藏技术、保鲜运输技术无比成熟，哪怕在三九天，也能吃上新鲜水果。 这便导致冻梨在市面上越来越少，且逐渐退出了东北新年必备食品清单。 吴雅在京城从没吃过这种卖相“惨烈”，吃法有趣，味道喜人的水果。 江北告诉她，解冻冻梨的步骤，用东北话说叫做“缓（huan，一声）”，意思就是化冻。 用冷水一泡，冰凉的冻梨周身就会结上一层冰，然后用手一捏，那冰层就会裂开，而里面原本坚硬的冻梨也会变得软软乎乎。 而准小叔子江南则用他的理科知识，硬核解释了关于为什么要用凉水化冻的原因。 一通解释过后，江南成功把吴雅这个艺术生讲的头脑发昏。 “江南，别说了……” 吴雅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尴尬的打断了江南的“物理魔法”。 当她亲手捏碎一个“缓（huan，一声）”好的冻梨的剔透冰层，一口咬下去，口感绵密，汁水浓郁且冰甜可口。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原来这黑不溜秋的冻梨竟然能如此美味！ “这个好好吃！”吴雅的嘴唇边被冰的发红，却仍是“爱不释口”，又捏碎了一个冻梨的冰层。 听她这话说完，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吴雅的确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让人由衷的开心。 她自然不会知道，以往两年，孙叶回到这里，气氛从未如此轻松。 下午的时间很悠闲，吃饱喝足后也没有其他“工作”要做。 江北觉着在家干呆着无聊，便又带着吴雅和江南开始四处转悠。 东家逛逛、西家看看，时不时的还能碰见小时候的同学或朋友，乐呵呵的叙叙旧、聊聊天。 留在村子里的同龄人，大多是初中或高中就辍了学，早早结了婚生了子的那些人。 他们或主动、或被动的放弃了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接过了父辈们手里的手艺，或种地、或做工。 虽然日子过的辛苦，但也踏实。 而如江北这样在外地打工拼搏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批人已然是学会了“报喜不报忧”，不论真假，过年时都穿的光鲜亮丽，极力的表现着自己在城市里的“好生活”。 或许他们在大城市遭受的白眼，远比此时收获的羡慕目光更多，但仍在过年时摆出一副“我在大城市生活的很好”的样子，穿戴名牌、出手阔绰。 有的甚至一趟过年，就要“伤筋动骨”一两个月，但却仍然乐此不疲。 尤其是当一个村子里，这群外出拼搏的人很不凑巧的聚在一起时，这种更像是“孔雀斗艳”式的彼此试探、炫耀，更为明显。 而今年，村子里的青年一代，被人讨论的最多，自然就是江北。 前两年在京城买了房结了婚，如今两年没到又离了婚，听说还发了财，给自己家的老房子改成了二层小楼…… 尤其是这次过年，江北竟然带回了一个大明星…… 傍上了明星富婆，抛弃了结发妻子；中了彩票头等大奖；做买卖发了财…… 种种传闻之下，让江北俨然已经成了村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亦成为了那些同样拼搏在外的同乡人最想亲眼见见的人。 有的是真想江北叙叙旧；有的则是一门心思想要戳破有关江北的一些牛皮。 只不过，这些人丝毫不愿意去了解，这牛皮是否是江北自己吹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想象力受限 一大圈儿逛下来，累坏了吴雅，气坏了江南。 只有江北一人平平静静，一脸坦然。 吴雅之所以累，是因为除夕这一天的吴雅，脱下了近几天日日不离身的狗皮帽子、手闷子……还特意为了过新年而精心打扮了一下。 那些自称在外面见识了各种世面的村里年轻人，见到她之后，都彻彻底底闭上了嘴。 虽然心里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江北的的确确是把这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头号新晋女歌手领回了家，带她来到了这穷山恶水的小村子。 拍照、签名、合影等一大套流程下来，吴雅着实累的不轻…… 而江南之所以气，是因为看过不惯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 反观他堂哥江北，就要气定神闲的多。 “哥，这些人真是……”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江南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积郁的怒气，吐槽道。 江北平静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被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很难受？” 说完，江北和吴雅会心一笑。 吴雅在一旁揉着肩膀，解释道：“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能太在乎别人的评论和看法，太小心眼，恐怕我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江南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摇头道：“不懂，这世界太复杂。” 作为一个理科高材生，江南在人情世故方面，恍如一张白纸，加之正是热血澎湃的年纪，自然而然更容易因为一点儿江北他们看来只是小事的事情而义愤填膺。 江北走在最前面，轻声道：“他们的日子过的好与坏，与我们无关；反之，我们的好与坏，也不与他们想通。” “越说越复杂，更不听不懂了，我只知道，刚才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是不屑和嫉妒，估计早都在心里安排好了一出出儿难看的戏码到你身上……”江南皱着眉说道。 “那我换个方式说，你肯定就懂了。你如果站在俯视的角度去看他们，就会知道，那些因嫉妒而心生不悦的人，用另一种目光去看，就会发现，他们已经把自己的无能和狭隘，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眼里，这种人多是跳梁小丑……” 江北停住了脚步，看着街角处一个探出来的的小脑袋瓜，笑意温醇。 “过来！” 他没有继续和江南讨论，而是对那个孤零精怪的小家伙儿招了招手。 江南看了一眼，扶了扶额头：“得，今年又是咱家了！” 黑炭妞犹犹豫豫的躲在街角处，没有第一时间跑过来。 江北见她罕见的怯懦，有些不解，走到街角近前，笑呵呵的一手按在了她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难不成是因为几个月不见，变成小猫咪了？” 眼前这个小孩儿不是别人，正是上午匆匆溜走的黑炭妞。 小家伙儿眼神灵动的盯着江北身后越走越近的吴雅和江南，踌躇道：“奶奶听别人说你找了新朋友……” 江北听后，哈哈一笑，随手在她的小脑袋上弹了个脑瓜镚儿，然后板着脸说道：“呦，去年过年的时候，是谁为了一个二踢脚拉着我拜把子的？看来你嘴里的兄弟情，都是扯淡呐。” 江北一边说，一边摇头；一边摇头的同时，嘴巴还撇着。 黑炭妞用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揉着被弹了脑瓜镚儿的脑袋，灵动眼眸皱起，满脸犹豫不决的说道：“歪，你别提那件事了，那次回家之后，奶奶就说了，你是我的长辈，哪怕认你当我爹，也不能和你拜把子，不然就乱了辈分了，要不……我认你当爹怎么样？” 吴雅听得瞪大了眼睛，江南则早已习惯了这丫头的满口胡诌，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江北又是一个脑瓜镚儿弹了上去，笑骂道：“再胡说，我真揍你了啊？别以为自己长的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 一听江北的恭维，黑炭妞立马小脸儿一边，画风一转，黑炭似的脸上挂着灿然笑意，他她老气横秋道：“知道你是忽悠我的，这个大姐姐才是真的漂亮。” 说着，黑炭妞仰起头，朝着吴雅挤出了一个异常标准的“假笑”。 村子里那些同龄“小屁孩儿”都对吴雅喜欢有加，唯独她，对“好大哥”江北这个新朋友不怎么感冒。 “这天色也不早了，去我家烧火吧。”江北笑着拉起了黑炭妞的小手儿，就要走向自己家方向。 不成想往年都会乖巧顺遂的小家伙，今年偏偏来了脾气，甩开了江北的手，一马当先走在了四人的最前面。 一边走，她还一边絮叨着：“小孩儿才要被人领着呢，我可不是小孩。” 吴雅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小声问向江北：“这孩子今晚要跟我们一起过年？她不用回家嘛？” 江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孩子哪还有家啊，前些年她父母外出打工，路上遭了车祸，她自那之后便成了孤儿，跟着叔叔婶婶还有那个年迈的奶奶过活。” 吴雅听得揪心，看了看那穿的破烂，小脸儿小手都脏兮兮的背影，皱眉道：“那他叔叔婶婶呢？” “她那个叔叔喝酒，喝大酒，还沾上了赌博，家里的房子、地都输光了，最后媳妇儿带着孩子跑了，只留下那个酒鬼和一个年迈老太太。” 江北说着给江南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带着黑炭妞走，他则和吴雅放缓了步子。 有些话江北不想当着那孩子的面儿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猫狗一类的小动物，尚且爱心满满，更别提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黑炭妞和江北心有灵犀，应是感觉到了些什么，根本不用江南招呼，便嚷嚷着：“吃肉喽，吃肉喽～”，一溜烟跑出去好远。 “去年，她那个酒精中毒的酒鬼叔叔也死了……”江北说到这儿，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黑炭妞的遭遇实在过于揪心，哪怕他只是简明扼要的和吴雅说了一下大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吴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等到江北和吴雅回到那栋在村子里异常显眼的小二楼时，黑炭妞和江南已经开始在厨房帮着老一辈人烧火。 个子比之同龄人小了不少的黑炭妞手里攥着铲子，眼睛一丝不苟的盯着灶坑里的火势。 因为灶坑上另一侧安了风轮儿，苞米瓤子（玉米芯）又异常好烧，所以需要黑炭妞时刻盯着那火，稍不留神，就容易把那苞米瓤子烧没了，导致火势跟不上，最后影响菜的口味。 瞧着那张黑炭色的小脸儿上映着火光，江北笑笑径直回了客厅，任由吴雅和江南张罗着留在厨房帮厨。 江北的老爹江庆一，和他二叔江庆博正在抽着烟唠嗑，江北推门而入之后，这屋子里便聚齐了江家的成年男性。 虽然江南已经上了大学，但还涉世不深，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更贴近孩子形象。 “爸，陈家那小丫头让我带来了，寻思一会儿吃饭给她那点儿饺子，然后再给她送回去。” 江北带谁回来过年，必须要经过自己老爹的批准，这是规矩。 江庆一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那小丫头不容易，能帮衬着点就帮衬着点吧。” “一老带一小，日子不好过。”江南的老爹、江北的二叔江庆博大口吐了口烟，附和道。 村子里的村民，除了村长和会计，其他人家脱贫致富其实也没几年，常年拉扯着一老一小，自然没人愿意出这份力和钱。 除了江北他们家，现在其他村民已经不怎么愿意招待黑炭妞这个“无底洞”。 江北摇头道：“二叔，他们家可不是一老带一小，而是一小带一老。” 那老太太自前年开始就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生活自理问题都勉勉强强。 若不是平时黑炭妞捡些水瓶、废铁，只靠低保那点儿钱，恐怕他们早都饿死了。 “先不说他们家的事儿了，这大过年的说点儿喜庆话题，跟我俩老家伙说说，你那个公司的事儿。”江庆一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 三个爷们儿在前屋儿聊着天，厨房则正忙的热火朝天。 包饺子的面和馅儿都已经准备妥当，但却并不急着包，一大家子人今晚吃的菜得提前做好，最后才是煮饺子环节。 掌勺的人自然是江北的老妈，二婶儿主要负责切菜、洗菜、改刀等副手工作。 黑炭妞和江南则负责倒水、烧火、抱柴等打杂工作。 吴雅则充当起了自由人，哪儿需要临时帮助，她则顶替一下。 她很喜欢这种热闹的过年氛围，以前老京城人过年的时候，街里街坊都聚在院儿里。 打小儿她的鼻子就灵敏，谁家炸了春卷儿、谁家炒了花生都不用说，她只用鼻子一闻，准没错。 这是她二十四年的生命中，第一次没有和自己的父母过年，而是选择跑来了这千里之外的东北边陲。 也不知道家里的父母会不会有些失落？ 在她微微愣神的功夫，黑炭妞偷偷注视着她，灵动的眼眸里都是羡慕。 看着吴雅那双白皙无暇的手，黑炭妞低头看了看自己埋了吧汰的小手，下意识的朝袖管里缩了缩。 她也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 只是自从那次父母外出之后，她的家里便再没有过这样的画面。 前些年还好，叔叔婶婶虽对她不怎么待见，但好歹她也算勉强有个家。 如今那个家里，便只有奶奶一人常年斜靠在炕上…… 她倒是没觉得苦，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儿羡慕。 她羡慕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可以不用去捡瓶子就有钱花、就有新衣服穿、就有肉吃；她也羡慕别人家过年时灯火通明，热热闹闹，不用考虑节约些电费的问题…… 以后自己要是也能像眼前这个大姐姐这样该多好？ 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崩！ 一个苞米瓤子被火烧的炸裂声，打断了小家伙的遐想连篇。 她忙不迭的又拿着小铲子朝灶坑里补了一铲子柴。 随即又陷入恍惚，前些天，她和奶奶在村长的带领下，去了趟镇里的卫生所。 自打从卫生所回来之后，奶奶就愈发虚弱了。 她早已不是“小孩”，心里也有着强烈的预兆，奶奶可能也要和爸爸、妈妈、叔叔他们一样离她而去了。 她知道自己的奶奶是快要死了，可她却不懂“死了”所代表的含义。 她只知道，如果人死了，就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 就比如昨晚，她又梦见了自己的爹妈。 “呛到了吧？快去前屋吧，小雅，带这孩子去前屋洗洗脸，估计是呛到了……”江北老妈正炒着菜，一低头刚好瞧见黑炭妞那泪汪汪的眼睛。 “哎，好嘞！” 吴雅赶忙应了一声，然后就走过去拉起了黑炭妞的小手：“走吧，咱们去卫生间洗洗手和脸！” 说着，她便拉着黑炭妞走出了厨房，走向了卫生间。 黑炭妞这次没有甩开吴雅的手，只是眼巴巴的跟在她的身后，不言不语。 等到她们走进了卫生间，黑炭妞原本还在思念父母的情绪，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替代。 她听说，卫生间是城里人上厕所时去的地方，哪成想会这么干净？ 除了在电视上看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马桶…… 吴雅只感觉到，这孩子似乎脚下生根了似得，怎么拉也拉不动半分。 “我身……上埋……汰……” 黑炭妞罕见的展露出了怯懦的一面，表情紧张又有些害怕，两只手背在身后，局促又紧张。 她从不怕路边的野狗、不怕会忽闪着翅膀“叨”人的大白鹅，也不怕用燃着的香烟去点燃二踢脚，更不怕一个人走上几里地的夜路去给奶奶抓药。 但她此时，却真的怕把眼前这干净的“屋子”弄脏，很怕。 她虽然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但却因为有奶奶要照顾，而不能去上学。 如果上了学，她就会学会一个词语来形容她此时心里对自己的感受。 格格不入。 吴雅轻咬嘴唇，让那痛感止住了即将泛滥的眼泪，尽量平静的、轻声的说道：“没事儿……这地方就是给人清洁用的，不怕埋汰。” 可黑炭妞听后还是纹丝不动，四处打量着眼前这个贴着瓷砖，洁净如镜的屋子。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洁白的马桶上，满脸不确定的表情：“那个……是用来上厕所的吗？” 吴雅微微一愣，然后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京城里长大的孩子，她的生长环境局限住了她的想象力。 原来在这个互联网都已经普及的社会，还有些孩子，连马桶都是第一次见。 第二百一十八掌 一年之始 饭菜妥当，饺子出锅。 江庆一、江庆博、江北、江南，爷儿四个按照规矩，先是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空桌，各样菜品都分出了一小部分，重新装碟。 然后在院中笼起一堆篝火，再把那空桌，连桌子带菜一并端到了篝火之前。 这是江家每年年夜饭之前必须要做的祭祖流程。 那篝火所代表的，便是江家的列祖列宗。 按理说，这种习俗在大城市早都已经摒弃了，但在东北这种偏远小城，仍是沿袭了下来。 爷儿四个按着辈分排成了两排，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朝着“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些，他们这才搓着手回了屋儿。 黑炭妞儿已经端着吴雅给装好的饺子和菜跑回了家，屋子里剩下的，除了吴雅自己个儿，都是江家的人。 江北在黑炭妞走到时候，偷偷给她塞了点儿钱，说是提前把压岁钱给了。 向来自立自强的黑炭妞，只有到了江北面前才露出孩子的一面，乐不可支的收下了那红彤彤的五百块。 然后这才蹦跳着赶着夜路，回了自个儿家。 此时的电视上，春节联欢晚会正在放着一个歌舞节目。 欢天喜地的音乐，成了这屋子里的欢快背景音乐。 “现在这春晚，太没意思，没了老赵头儿，咋看都没劲！” 二叔江庆博拎着酒瓶给自己和他大哥江庆一倒了一小盅酒。 江庆一点了点头，接过酒杯放在了自己个儿身前，双手拄着大腿，点头道：“咱们上了岁数的人，也看不懂那叫什么脱口秀的节目……” 说着，老哥俩会心一笑，酒杯“当”的一碰，一小盅烈酒直接下肚。 “哎，这好酒就是不一样，啊？”二叔是个嘴贫的人，一口酒下肚，这话匣子也紧跟着就关不上了。 他们老哥俩喝的酒是江北从京城带回来的五粮液，一千多块钱一瓶。 这价格放在首算不得贵，但在这东北小城，尤其是这两个苦日子蹚过来的老哥俩眼里，绝对称得上价值不菲。 之前几天他们两家子聚一起吃饭，这老哥俩说什么也舍不得喝。 一直到了这顿年夜饭开席，才商量着拿了一瓶儿出来。 “你俩怎么还自己喝上了？这一大桌子人，你们作为当家的老爷们儿，不提一杯自己就喝？”江北老妈笑着瞪了眼自己的老伴儿。 二叔在一旁接茬儿打趣道：“嫂子，你可拉倒吧，别说那个事儿！我们老江家的爷们儿，还真就没有当家的习俗！你看看我大哥，再看看我，咱们两家儿哪个不是母老虎做东家？所以啊，提这第一杯酒的人，可不该是我们哥俩儿，应该是你才对！” 所有人都被二叔这句话逗得忍俊不禁。 江北老妈笑过之后，站了起来，右手提了提酒杯，还特正式的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板一眼的说道：“其实咱们一家人啊，年年都在一起，根本没啥说的，但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因为人家小雅可是第一次到这老江家过年，我作为未来的婆婆，必须讲两句！” 婆婆。 这个词儿一出口，吴雅那两只梨涡更上方的脸颊，瞬间浮起一抹红霞。 似是单是闻着那五粮液的酒味儿，就已经让她喝醉了一般。 双目弯弯，笑意盈盈。 任谁家长辈见了自己个儿儿子能领回家这么个媳妇儿，都得乐不可支。 二婶儿对这侄儿媳妇儿也是打心眼儿里中意，带着头儿鼓起了掌，随即这一桌子人也纷纷拍手。 江北老妈继续道：“小雅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大城市人，又是能上电视唱歌的大明星，为了江北，能来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过新年，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勇气和魄力。这丫头实惠，不装假，笑起来这模样，更是水灵儿、漂亮，作为她未来的婆婆，我满意！所以这第一杯，咱们这几个老家伙一起敬人家小雅一个。” 吴雅也早就站起了身，等江北老妈说完，赶紧腼腆道：“谢谢阿姨……” 其实她心里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正当她张嘴的那功夫，却彻底没了词儿。 《歌手》那么大的舞台，她都不怵。 但今天在这张加上她自己也只有七个人的小小饭桌上，她是真紧张了。 这一紧张，以至于她那四个字“谢谢阿姨”，说到最后一个字儿的时候，声音都小的几乎是微不可闻。 二叔在一旁见缝插针道：“你们娘俩就别客气了，咱们先干杯吧！” “没事儿孩子，喝吧。”江北老妈笑容慈祥的看着吴雅，轻声说道。 吴雅原本紧张的心情，一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突然一股暖流流过心底，那股子紧张之感，烟消云散。 她露出了一个招牌式的“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说了句“干杯”，然后一仰头把自己杯里那一小口白酒倒入喉咙。 “妥了，今天咱们这一大家子，不醉不归！”二叔跟着干了一杯之后，立马拎起酒瓶儿，给自己大哥和自己杯里补上了酒。 他的宝贝儿子江南是个愣头青，一直都惦记着在自己老爹面前当个“爷们儿”。 江南见酒瓶子被他爸放下，立马儿就“子承父业”拎在了手里。 “爸，你先别管春晚的事儿了，今天这么高兴，让我也喝点呗，就喝一点点儿，从小到大，我还没喝过这玩意呢！” “我替二叔答应了，给我和小雅也倒点儿，咱们三个小辈喝一杯！”江北把自己和吴雅的杯子放到了江南面前。 江庆一和江庆博老哥俩哈哈一笑，没有阻拦。 “牤牛蛋子”江南学的虽然是理科，但贫嘴功夫却丝毫不必文科生儿差，这亦是二叔的优秀基因。 给自己各个江北和准嫂子吴雅倒好了酒，这个正在北大化院读大一的高材生，毫不怯场的发言道：“我也学学我大娘，讲两句。按流程啊，我必须先感谢一下我大爷、大娘，以及我爹我妈。” “得，你家这小子，真是随了你了。”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江庆一对自己弟弟说道。 二叔故作一副“低调”的样子，挑了挑眉，没言语。 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夸自己的儿子，但却最爱听别人夸江南，或者说这孩子哪哪随了他。 偏偏今天还是自己这个蔫吧了大半辈子的大哥说这话，听着更让他这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江南嘿嘿一笑，继续道：“所以，你们的红包……一会儿可得多给我包点儿。然后我也要感谢我嫂子能够和我哥走到一起，让他有个人照顾！咳咳！最后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我还得感谢的好哥哥江北同志，感谢这半年来，他能对我的一些想法大力支持，还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一顿发言，桌儿上的人一个没落下，都被他说了进去。 “行，你小子终于算是长大了！”江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笑道：“那咱们就干杯吧！”。 “干杯~”众人一起高举手里的酒杯。 年夜饭，吃的就是个热闹，图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从这一年的除夕夜开始，江家历年吃过饭都要拍的大合照上，人丁愈发兴旺。 大年初一。 小辈儿的人一大早就要四处串门儿拜年走亲戚。 而老辈儿人，则要把红包准备妥当，在家里等着孩子们前来拜年。 江北带着吴雅、江南，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大圈儿之后，终于到了一处破败不堪的旧院门前，他转过头对吴雅说道：“这就是老陈家。” 老陈家，也就是黑炭妞的家。 院墙是石头堆砌成的老旧院墙，大门则是几块儿木板随意钉在一起而制成的。 低矮的土坯房就围在这院子的靠北处，院中还堆着一堆被雪覆盖着的“破烂儿”。 从那些大号化肥袋子的口袋边儿上，能看到那些“破烂儿”的本来面目。 纸壳儿、豆油壶、踩瘪的易拉罐…… 因为临近过年，走街串巷收“破烂儿”的人也不出来了，这才让它们罕见的在这院子里多停留了几天。 “没人管吗？”吴雅皱着眉问道。 江北叹了口气，没急着推门而入，而是点了根烟，缓缓说道：“不是没人管，之前呢，是因为他们陈家二小子嗜酒赌博，村儿里给的补贴和救济都让他就着酒喝了，或是输了。” “那后来呢？” “等那酒鬼死了之后的第一年，村里人还会多多帮助，可毕竟杯水车薪，老太太那一身病，加起来的医药费是个无底洞，别人家自己的日子都过的拮据，怎么帮她们？” “我们帮她！”吴雅一想起黑炭妞那张明明还很稚嫩，但偏偏被迫早熟的小脸，心里就一阵揪着的难受。 反正她和江北也早都商量好了，今年肯定是要把慈善方面的事情向前推进。 既然此时此地就看到了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没道理视而不见。 江南在一旁说道：“这村子里现在帮她们的，也就我们了，去年我哥给家里寄钱盖房子的时候，特意让我大爷留出了一万块钱给老太太看病，要不然……” 江北抬了抬手，没让自己弟弟说下去，他对吴雅轻声道：“我和你想的一样。” 上次回饶河，因为心里担心着吴雅，所以他只在城里的家中驻足了半个月不到，然后就奔着远在大洋彼岸的米国去了，根本没心思、也来不及思考其他事情。 后来给家里寄钱盖房子的时候，便想起了黑炭妞和她奶奶，随即便特意嘱咐了自己爹妈，帮衬着点儿黑炭妞和她那病怏怏的奶奶。 若非他那及时雨一样的一万块钱，那老太太恐怕根本捱不到新年。 吴雅对江北这一举动非常赞成，她伸出带着手闷子的“鸭巴掌”，比了个“点赞”的手势，笑道：“给你点赞嗷！对了，那丫头姓陈，叫什么？” “陈瞳瞳，眼睛那个瞳。”江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瞳瞳，这名字好听，那孩子的眼睛也的确好看。”吴雅见江北抽完了烟，便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那简易且破旧的木门。 江北紧随其后，说道：“一会儿进了屋，千万别说咱们要帮老太太看病的事儿，那老太太犟的很，不愿意麻烦别人。” 吴雅轻轻点了点头，贫者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她懂。 黑炭妞的耳朵灵得很，不等他们进屋，便已经推开屋门探出了扎着羊角辫儿的小脑袋。 见是江北和吴雅等人，便放下了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江北哥过年好，江南叔过年好，大姐姐过年好。” 黑炭妞平时像个小大人儿，但拜年却十分懂规矩，唯一令吴雅好奇的便是她对江北的称呼。 叫江南为叔，却叫江北哥？ 江北哈哈一笑，伸出手揪了揪她那两个羊角辫儿，笑道：“谁给你编的辫子啊？” “我自己编的，奶奶说了，过年就要有新气象！”黑炭妞龇牙咧嘴的小手一挥，打掉了江北的手，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小脑袋。 一旁的江南和吴雅，都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足足差了二十岁的“拜把子”兄妹。 江北忍俊不禁道：“啧啧啧，怪不得这么磕碜。” 黑炭妞一听这话，眉头登时一蹙，连带着那异常灵动有神的眸子里都平添了一股子冷意：“切，磕碜就磕碜，你想磕碜还没有呢。” “这么硬气？难不成不想要红包了？”江北无比得意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早已封好的红包，在黑炭妞陈瞳瞳的眼前晃了又晃。 别看黑炭妞年纪小，但好歹也算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小两年的“老江湖”，能屈能伸的道理，自然明白。 一见红包，原本的横眉冷对，霎时变成了笑靥如花。 江北撇嘴道：“一年不见，别的不提，单是你这变脸功夫，就足够我学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黑炭妞露出了一个、只有面对江北时才有的笑容，嘿嘿笑道：“咱们可是拜把子的兄弟啊，你忘了？” 江北故作思考状：“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儿……” 第二百一十九章 那一夜 都说人老了，会对自己的寿数心里有数。 之前她不信，现在，她信。 作为一个母亲，她这一生有过两个儿子。 而这两个儿子也正是击垮她的原因所在。 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的心，支离破碎。 老大意外遭难，老二酗酒烂赌到妻离子散，最后死在一个“酒”字之上。 她每天看着陈家独留下来的小孙女儿，就想啊，当年自己的大儿子，莫不如不要这个孩子，到了如今反而不用跟着自己遭罪。 老的不死，小的遭罪。 现如今，谁家的孩子不是穿新衣服、吃好的？ 只有她的孙女儿，一年到头儿也吃不到几顿肉，还得每天出去捡破烂儿还钱，给自己这个“病秧子”奶奶买药。 水灵灵的一个丫头，活脱脱晒成了黑炭妞。 每当她看到自己孙女儿那对儿灵动眸子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寿数将近，是四个月前，只可惜那次竟是被医院的大夫硬生生从鬼门关把她拉了回来。 这才又捱过一年。 门外的声音，她听得真切，知道是江家那两个小子来了。 只不过听着还有个女娃的声儿，这倒有些意外。 她听村儿里的人说起过，那孩子离婚了。 她的思绪有些迟钝，根本来不及想的太多，就只觉得天旋地转。 最近几天，这种状态越来越频繁。 这是她第二次感觉，大限将至。 正此时，黑炭妞陈瞳瞳带着江北三人走到了屋子里。 屋内又脏又乱，陈老太太卧靠在并不干净的棉被里，银丝和灰丝凌乱着，皱纹如同刀刻般挂在苍老的脸上，双眸里都是混浊。 屋外面的村子里，是欢天喜地的春节景象，屋子里却是凄苦无比的惨淡光景。 江南虽是本村人，但也是第一次来到陈家屋内。 他和吴雅露出了同样深沉不语的表情，微皱着眉。 屋内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儿，像是咸菜臭了之后散发出的气味儿，而这气味里还夹杂着浓烈的药味儿。 两下掺杂在一起，无比刺鼻。 “陈大娘，过年好！”江北年年都会来此，对这股味道和屋内景象并无意外，走到老人身前，鞠了个躬。 陈老太太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声音低迷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哎，你……也好……” 黑炭妞见自己奶奶说话有些吃力，便爬到了炕上，扶着身体虚弱的奶奶坐直了身体。 “奶奶，这样好点吗？” 陈老太太艰难的点了点头，紧闭着嘴巴，咽了口唾液，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二十几秒之后，她才又出声道：“丫头，我和……你江北叔叔有……话要说，你带着……客人先……出去。” 虽然不知道奶奶要和江北说些什么，但黑炭妞还是听话的跳下了炕，看了江南和吴雅一眼，说道：“我带你们去看我的宝贝。” 吴雅和江南自然也听到陈老太太的话，转身跟着黑炭妞儿走出了门。 黑炭妞嘴里所谓的宝贝，其实就是她在捡破烂儿的时候，捡回来的一些好看的“画报”。 其实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被她叠放在一起的乱七八糟的纸片，根本算不得画报。 里面有商家做推广时的DM单页、有旁人家孩子废弃的书籍、有报纸，也有真正的画报。 黑炭妞从那捆“画报”的最下面，抽出了一张她最为珍藏的宝贝，递给了吴雅：“诺，这是我最喜欢的，怎么样？” 吴雅低头一看，原来黑炭妞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画着一家三口吃肯德基的海报。 画面里有炸鸡腿、有鸡米花、有可乐、有父母，也有孩子。 吴雅看了眼这海报，又看了眼黑炭妞，再看一眼海报，再又看一眼黑炭妞。 这个十岁还不到的孩子，脸上虽然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懂事劲儿”，或者说“成熟”，但除了这些，并无悲怆或绝望。 到这一刻，吴雅才略微明白了一点儿，江北为什么要和黑炭妞那么平等的去对话，完全不带一点儿点儿怜悯。 对于眼前这个丫头，或许物质上的帮助会改善生活，但心灵上的不歧视、不弱视，更是一种天大的帮助。 她不知道那老太太为什么偏要独留江北一人，也不知道她和江北谈了什么。 大约过了近十分钟，江北推门而出。 “歪，我先走了，晚上别忘了去我家取吃的，然后顺便带些苞米瓤子，我家的不够用了。”说完，江北不等黑炭妞儿回话，便拉着吴雅和江南退出了陈家这座破败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江北一路沉默。 江南和吴雅也很有默契的没去追问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回到了家里，江北便把自己爹妈、二叔二婶儿都叫到了一起。 “刚才我们三个去陈老太太家里了，她嘱咐了我一些事，或者说嘱托……”江北见人齐了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江庆一罕见的开了口：“老人这方面你放心，有我和你二叔呢，你就说孩子你打算怎么安排吧？” 江北抬眼望着自己向来话少且喜欢沉默的父亲，低声道：“我打算带她走。” 说完，江北又把目光聚焦到了吴雅的身上，表情带着愧疚。 这件事他并没有争取吴雅的意见，而是在陈家屋子里大包大揽的一口应承了下来，且还自作主张的做出了带黑炭妞去京城的决定。 “什么意思？那个老奶奶……？”吴雅不解的看着江北。 她再傻，也听出来江北话里的意思了。 托孤。 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太，之所以要把江北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是在托孤！ 江北沉默着点了点头。 今天是大年初一，陈家老太太，说她自己绝对活不过初三。 江北相信这种老人的直觉，因为他小的时候就听过这样的话，来自那个已经勤劳一生，最后化作山脉的、他的爷爷说的。 “老太太自己说的？”二叔收起了往日爱开玩笑的脾气，表情凝重。 江北再次沉默着点了点头。 江庆一叹了口气：“既然人家老太太信得过你，敢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就领着吧，老太太那边儿的事儿，我去准备。”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家儿这边的习俗多，我也不明白，所以很多事儿还得指着你和我二叔，不过老太太说了，让我在她走之前把黑炭妞领走，她不想让在自己孙女面前走。” 江北极力的想要说的平静，但声音还是渐渐颤抖。 当一个人垂垂老矣，当一个人如落日迟暮。 那种苍凉之感，比他去过的那大西北的沙漠更甚。 这是江北第一次去考虑人与死亡之间的深层次联系，也是他第一次去设想自己与死亡之间的关系。 如果有一天，当自己面临了死亡，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像有神论者说的那样，灵魂会抽离出肉体，成为看不见的魂魄，飘在空中看着人间和自己的亲朋好友？ 亦或是物理的死亡，即代表着人的死亡？只要心脏停止跳动，只要大脑彻底当机，就会彻彻底底的死去？ 恐惧渐渐笼罩了江北的周身，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强。 这时，江北才明白，人类在“死”面前，是多么弱小。 可那个老太太，竟然能够如此从容，甚至江北能感觉到，她有种即将解脱的乐观。 他还清楚的记得，就在陈家那个屋子里，老太太的每一句话都是笑着说的。 “江北啊，这事儿我想了一大圈儿，最后还是得麻烦你，要么就是麻烦你爹，反正你爷俩肯定跑不脱。老的呢，随便埋哪儿都行，也不用管什么习俗，最好能把我扬到河里，让我随着水流儿去看看大海，这辈子一直惦记着这么个事儿，临了临了也没成……” “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说着说着就说偏了，我这个老的呢，你们不用多操心，但我家这个小的，真就靠你了！她可怜啊，跟着我这个么秧子奶奶，遭了两年多的大罪！等我走了，这房子你就给卖了吧，这钱用来给她找个学校，或者找个孤儿院……” “你和你爹，都是好人，你们老江家在我老太太身上没少搭钱，这我都知道！给你们添了太多的麻烦了！不过都说债多不压身，我老太太欠你家太多了，这次还得麻烦你们！” “别看我们家丫头岁数小，但她心里明白着呢，整个村子，一百多户人家，四五百人，她就和你亲，希望你能冲着孩子这份儿“亲”，帮帮她。” 江北全程静听，直到最后，才用力的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行！” 大年初二，一大早。 江北再次来到了老陈家的院门口，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他和家里商量好了之后，便将自己返京的计划彻底提前。 老人活了七十多年，临终时的最后一个要求，江北在仔细思考之后，决定答应。 带着黑炭妞提前离开村子。 老人不想带着愧疚，也不想再让她的乖孙女儿再为了自己掉眼泪，江北没理由拒绝。 黑炭妞和昨日一样，现实从门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瓜儿，然后见是江北，这才整个人钻了出来。 可是，江北低估了黑炭妞的洞察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撒谎水平。 撒谎的的确确不是江北的强项，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当他说要带着黑炭妞去京城的时候，黑炭妞陈瞳瞳立马变得无比警惕，只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奶奶让的？” 当她看到江北点头之后，便直接大声哭着跑回了屋子。 她一边哭一边嚷着：“我不走，我要陪着奶奶。” 撕心裂肺。 她哭的撕心裂肺，江北听的撕心裂肺。 无论岁数大与笑，有些直觉，只要是人都会有。 生离死别，更是如此。 黑炭妞不是寻常人家没心没肺只顾着撒泼打滚儿、嬉戏打闹的孩子，从某些意义上讲，她的的确确是个“成年人”，尤其是面对自己奶奶的事儿，更为敏感。 跑回屋子的黑炭妞，只顾着抱着自己的奶奶流眼泪，懂事儿的没有哭出声。 可越是这样，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江北，便越觉得揪心。 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竟然懂事儿到，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丫头，别哭，奶奶没事儿。”陈老太太自从昨天江北走了之后，精神面貌便格外的好。 不仅能够自己靠着墙坐稳，之前那一直浑浑噩噩的脑袋，竟然也突然不疼了。 突然的一身轻松所代表的是什么，老人心知肚明。 孙女突然的举动，她也一清二楚。 一老一小，心有灵犀。 她安慰完自己的孙女，又转头对江北笑道：“江北小子，回去吧，明天早上来就行，既然丫头已经感觉到了，那也没必要硬撵着她走。” 江北沉沉的点了点头，默默退出了屋子，把老太太的仅剩的时间都交给了黑炭妞陈瞳瞳。 大年初三，下午。 陈家老太太在自己孙女小小怀抱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终前，她那个日日靠着捡破烂为生的小屁孩儿，始终抱着她。 这一天一夜，一老一小说了很多。 老太太说起了黑炭妞儿的父亲和叔叔，也就是他那两个短命的儿子。 黑炭妞则说起了江北，那个和她拜了把子的同村的外姓叔叔。 所有人都以为这丫头会哭，可是她偏偏没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大年初四，早九点。 陈老太太被送到了县城的火葬场，陈瞳瞳全程跟随。 下葬时，陈瞳瞳亲自用那双饱经风霜的小手，把骨灰盒放置到了墓地之中，并在江庆一的指导下，为自己的奶奶埋上了第一捧土和最后一捧土。 返回村子的路上，黑炭妞终于捱不住累，在车上沉沉睡去。 下车时，江北将这个虚岁刚刚十岁，周岁才九岁的孩子，从车上抱了下来。 她微微皱着眉，有眼泪从那眼眶里流出，打湿了那张稚嫩中透着“成熟”的小脸儿，也打湿了江北的胳膊。 那一夜，江北整夜未眠。 那一夜，不曾在众人面前掉眼泪的黑炭妞陈瞳瞳，在梦里，哭了一夜。 第二百二十章 一物降一物 正月初八，沉寂了一个春节假期的京城，霎时间人满为患。 山海南北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入这座祖国的心脏城市，同时也开启了新一年的忙碌。 唐语嫣从四川老家一个人，开着那辆陪了她六七年的甲壳虫亦赶到了京城。 这次她来，除了要给张祥林拜年，还要见两个人，办一件事。 要见的人，都还没有归京，这要办的事儿自然也要向后等等。 接待她的，是张祥林的儿子张厚风，这个和唐语嫣真正的“八字不合”的富家子。 张总仍旧意气风发，挺拔的大个儿，标识一般的鹰钩鼻，在冬天更显帅气。 但他再帅都没用，只要他一开口，什么好形象都得坍塌。 “呦，小唐同学一个人儿来的？没说给我们家老爷子，带两只你们四川的特产“潘达”？”张厚风臭贫起来的时候，还有个更臭的习惯。 那就是越和他不对路子的人，他越想在语言上驳倒对方，直至对方偃旗息鼓。 可显然唐语嫣并非等闲之辈，面对张厚风的打趣，她表情纹丝未变，轻声道：“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能找到你家，不用你带路。” 张厚风一听这话，气笑道：“你当我愿意伺候呐？要不是老爷子逼着我来接你，我早颠儿了，知道吗？” 不是冤家不聚头，唐语嫣这娘们儿似是上天专门派下凡尘用来克制张厚风的，她轻蔑道：“那你就老老实实带路，废什么话呢？” “你……行，行啊你！”张厚风直接语塞。 他好歹“备战”了整整一早上，大堆的“武器”都装填进了词语弹药库，可哪成想竟是不到两个回合就败下了阵。 丢人呐！ 唐语嫣见张厚风垂头丧气的坐进了他那辆A8，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然后也拧动钥匙门儿，跟着张厚风扬长而去。 张祥林的大四合院并不冷清，除了他和儿子张厚风，以及白猫糖宝之外，还有几个远道而来、在京城度假过年的老朋友。 这些人多是张祥林生意上的伙伴，但经过多年的交往，早已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 他们和唐语嫣的父亲唐军也都是老相识，见到老唐的女儿来这儿拜年，一个个儿自然都高兴的不得了。 唐语嫣给张祥林及那些叔叔大爷都挨个拜了年，之后又主动承担起了当日午饭厨师的工作。 “张叔，今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一旁的张厚风低声撇嘴道：“想想也知道，不怎么样内个！” 他的声音很小，除了在他旁边的唐语嫣，其他那些老头儿们没一个察觉到的。 唐语嫣狠狠瞪了张厚风一眼，然后对张祥林笑眯眯道：“张叔儿，让峰哥帮我打打下手行吗？” 张祥林和那些老哥们儿相视一笑，随即大手一挥道：“去，帮你妹子做饭，不许臭贫，如果你敢欺负人家，看我不揍你！” 张厚风刚要反驳，就看到了自己老爹那瞪得溜圆的眼睛，赶紧把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收了回来。 这大过年的，他可不敢惹太上皇动怒。 得，既然不想领教雷霆一怒，那就得乖乖到厨房里忍气吞声。 唐语嫣脱去了呢子大衣，单穿着长袖高领毛衣，袖口撸到胳膊肘处，一手拎着竹笋，一手提着菜刀，对张厚风挥斥方遒道：“把那堆菜洗了，然后把饭焖了……最后再把垃圾通倒一下！” 张厚风靠在门框上，一边享受着大上午的暖阳日光浴，一边抽着烟，慵懒道：“洗菜不会，焖饭不会，倒垃圾也不会！” 唐语嫣也不恼，抬眼反问道：“你确定你不会是吧？” “咋的？就不会！有本事，你别……” 还不等张厚风说完，唐语嫣就开口大喊道：“张叔~！！……” 张厚风蹭的一下关上了门，然后又窜到了唐语嫣身边，一把捂住了这娘们儿的嘴，气愤道：“你至于吗你？开玩笑都不行的？” “洗菜，焖饭，倒垃圾，会吗？”唐语嫣拎着刀，叉着腰，横着眼，活脱一副四川“小太妹”的样子。 她是个大众脸，甚至可以说长相非常之普通，可偏偏就是这个普通外表的女孩儿，愣是把“纵横花场”的张厚风，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垂头丧气道：“会，我会还不行？。” 说着，向来君子远庖厨的张厚风便开始了后厨“打杂”之旅，不过哪怕是打杂，哪怕是一个人打杂，他那张破嘴也绝不能闲着！ 他一边洗菜，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得跟江北商量商量，让他和东北虎管理员联系联系，把这个母老虎给抓回东北去……” “不行不行，放虎归山要不得，就应该把她送动物园儿去，专门儿给她一人儿开个专场，展牌儿上就写“母老虎巡展”五个大字，生意绝对火爆，错不了！……” 张总就是张总，常人所能他能，常人所不能他依然能。 普通人绝对做不到就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唠叨两个小时，但是他做到了。 自己一个人愣是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炒好菜”的唐语嫣讲了两个小时的单口儿相声。 一开始还是小声嘀咕，后来见唐语嫣根本不理他，就逐渐加大音量，到最后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不得不说唐语嫣的定力非常人可比，全程都是优哉游哉的溜炒烹炸，时不时的让“相声演员”张总给递个盘子什么的。 等到了中午，一大桌子菜就在这“热闹”的厨房里，给准备了出来。 口干舌燥的张总给老头儿们上完最后一道菜，朝着挽着袖子的唐语嫣竖了个大拇指，无奈道：“今儿你豪横，算哥们儿倒霉，还真就折你这儿了。” 唐语嫣嫣然一笑，淡声道：“你不是喜欢说嘛，继续啊？” “哥们儿今儿累了，不想说了！”张厚风脖子一扬，一副“我不行，我骄傲”的怂出儿贱样儿。 唐语嫣撇了撇嘴，没继续和张厚风逗闷子，话锋一转道：“这才来京城，还是为了慈善那事儿，之前你公司那边答应的拍摄团队一直都没过去，到底什么情况？” 自从和江北一起做了一次市场调查外加谈了一次话，她已经知道了一个无比简单，却十分在理的道理。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 影响更多的人去做慈善，才是她现在应该做的。 所以过年前两个月，她就已经和张厚风约定好，由千云旅拍派出一个小型的摄影团队，帮着她在四川帮扶的贫困村，录制一期节目节目素材，再由江旅行那边推出去。 只是，一直等到现在，张厚风这边也没个动静儿。 “要不你求求我？”张厚风厚着脸皮，试探性问道。 他真是不甘心，今儿个就这么折在一个娘们儿手里。 唐语嫣眼睛一瞪，声音冷得吓人道：“你要能帮就帮，不能帮我找江北也一样。” “嘿，那你之前怎么不找江北？”张厚风撇了撇嘴，气愤道。 怪不得当时在三亚，江北会和她吵起来。 合着唐语嫣根本就不是情商低，而是一点儿都没有。 “这事儿张叔叔可是出了不少的钱，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似的！”唐语嫣字字带刺儿，丝毫没给张总留面子。 这要让那些常年混迹与京圈儿的妖艳贱货们看了，估计都得瞪大了眼珠子。 还真就有人敢把张厚风不当根儿葱？ 张厚风心里此时驶过了一万头羊驼，气的他只想骂人，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自己老爹最得意的“学生”加好友的女儿。 忍吧！ 张总叹了口气：“之前我那边的摄像团队人数太单薄，大多都是平拍摄影师，等人上来的时候，也快过年了，我就寻思着过了年再让他们联系你。” 唐语嫣点了点头，罕见对张厚风露出了一个笑脸：“这还差不多！” 说罢她便推门进了屋，规规矩矩的坐在了那张坐满了叔叔大爷的餐桌上，和那些身价不菲的长辈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拉起了家常。 张厚风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她的身边，闷着头儿扒拉着碗里的饭，不到十分钟，便吃一碗白米饭，然后便撂下筷子道：“我好了，各位叔叔们，你们先吃！” 一个靠着分包张家工程项目发了家的胖老头儿看着起身的张厚风，笑眯眯对张祥林道：“张大哥，你家这小子真不错啊，这个头、模样，真是不错，要不是我没有姑娘，真想跟你拉亲家。” 另一个戴着眼镜，眼睛狭长的老头儿附和道：“哈哈，你没有姑娘，不要紧，人家老唐不是有嘛？啊？咱这大侄女，真可谓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啊！哈哈！” 众人的目光聚拢在了唐语嫣的身上。 张厚风见这帮子人真有点要乱点鸳鸯谱的趋势，赶紧找了个“接人”的借口，马不停蹄的溜出四合院。 出了院门口，张厚风立马钻进了自己的车里，抽出了一只香烟点燃，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好家伙，要是自己和唐语嫣搭伙过日子，自己不得被那娘们欺负死？ 还是远隔大洋的李静妍好，虽然脾气也挺个性，但人家长的漂亮啊，那脸蛋儿，绝对秒杀一大片女明星。 正当他吞云吐雾，yy着和李静妍漫步海边的美好画面时，副驾驶的车门毫无征兆的被突然拉开。 一股冬风，裹挟着凉气涌入了刚刚暖和的车里。 唐语嫣毫不客气的坐进了副驾驶，朝他伸了伸手，一副索要东西的姿势。 “干嘛？”张厚风一脸警惕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唐语嫣盯着他手里的香烟，抬了抬眼眉：“烟。” 张厚风舒了口气，把烟盒递了过去，然后打趣道：“哟，你也会抽烟？” “火儿！”唐语嫣又抬了抬眼眉，盛气凌人。 张厚风原本刚放出去的怒气，霎时间又充斥整个胸腔，没好气的撇过头，把打火机随意丢到了汽车的中控位置。 咔！ 唐语嫣按着了火儿，点燃了嘴里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靠在了椅背上，闭眼道：“三个多月没抽了，这猛地一抽，还真有点晕。” “您要是准备把这口儿戒了，劝你还是有点自知力，也省着浪费这烟钱。”张厚风语气刻薄的说道。 没办法，任谁被唐语嫣这么折磨一上午，都得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 哪怕是向来以好脾气著称的江北，都不行。 唐语嫣冷笑道：“大男人的，小肚鸡肠不好。” 张厚风也有样学样的冷笑道：“女人家家的，管得太宽也不好。” “你不是说要去接人嘛？怎么不去呢？”唐语嫣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丝毫没介意张厚风对自己的评价。 已经把自己嘴里那支烟抽了个干净的张厚风，将烟头精准无比的，弹进了三米开外的垃圾桶里，然后耸了耸肩道：“这不明摆着的嘛？我不爱听他们嘴里的话题，躲清闲的借口罢了。” “那跟我去接个人吧，怎么样？顺便晚上一起坐坐。”唐语嫣回过头瞥了眼张厚风，饶有兴致的说道。 张厚风大摇其头：“不去，没空。” “都不问问是谁，就说不去？”唐语嫣讶异道。 “不用问，咱们俩共同的朋友只有江北一人儿，如果是他回京的话，也不可能通知到你那儿去。至于你其他的朋友，不好意思，我真没兴趣。” 张厚风这话说的，真是一点儿面子没给唐语嫣留。 平时他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绅士，对待女性那叫一个彬彬有礼！ 如今能这么刻薄的对待唐语嫣，可见他对这四川娘们儿有多“深恶痛绝”。 唐语嫣也不恼，一边点头，一边推开了车门：“行，那我自己去了。” 随着车门被推开，窗外一股冷风灌入了车里，多多少少吹醒了一些被气得头脑发昏的张厚风。 毕竟是唐叔的女儿，闹得太僵不好！ 想到这儿，张厚风连忙也下了车，朝着唐语嫣问道：“歪！接谁去啊？” 唐语嫣抬手抽了口烟，头都没回道：“你嘴里那个认识东北虎管理员的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落地生根 唐语嫣要接的自然是江北和吴雅。 但张厚风说的话，也并没有错。 通知她的人不是江北，而是吴雅。 这两年龄相仿的女孩儿，自从在京城见过一次之后，便马上成了精神上的知己。 她们有着共同的“改革”目标，也有着相等的决心。 虽然采取的方式方法略有不同，但理念上却不谋而合。 用自己最大能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正因如此，所以当吴雅和江北准备返京时，她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刚好入京找他们有事相商的唐语嫣。 这次返京，江北和吴雅可谓满载而归。 除了回老家时的两人一狗一猫变成了三人一狗一猫，车厢储物柜里还装满了各种土特产。 地道的东北大米、哈尔滨红肠、小笨鸡儿、笨鸡蛋、粉条儿…… 农副食品真可谓一应俱全。 江北原本的想法是，拿几袋子东北大米就行，其他的根本没必要带，但哪成想吴雅和自己老妈异口同声的把他的提议给否了。 最后无奈之下，江北只得选择拖妥协，以至于那房车的后车厢里，几乎堆满了东西。 黑炭妞儿没留在饶河，而是被江北带在了身边。 之所以初八才返京，正是因为帮着黑炭妞补办了一些入学、转学以及其他的相关手续。 本来，大正月没人儿愿意帮忙，好在江北老爹认识点儿朋友，送出去几瓶五粮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才算顺风顺水的给办了出来。 这是黑炭妞第一次做房车，也是她出远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 虽然她和吴雅一起挤在副驾驶，但却懂事儿的紧。 把江北给她买的两联儿酸奶摞在了一起，然后又用纸壳把上下都盖住，自己做了个非常小巧的“小凳子”。 这样一来，她就完全不会挤到吴雅，而且还能把副驾驶的座位当成靠背。 她越懂事儿，就越令人心疼。 吴雅本想抱着她算了，但却发现江北一直在朝她使眼色。 突然想起临行前，江北就对她说过，“瞳瞳虽然年龄小，但心很细，咱们不能急。” 如果只是为了让她的物质生活改变，他们没必要带着黑炭妞入京，莫不如扔下点儿钱，让她去孤儿院就好了。 江北要的，是这个“拜把子妹妹”身心健康的长大、成才。 所以除了给她相对优越的生活、学习环境之外，心理上的关怀也很重要。 因为还带着黑炭妞，所以返京之路两人开的很快，没有过多的去留恋于路边的风景。 吴雅自从有了在江北手臂受伤阶段的锻炼，车技提升了很多，哪怕开长途，也能让江北放心不少。 两人交替驾驶，倒也不是那么劳累，但却苦了黑炭妞那孩子，十来个小时坐不是坐，站不是站。 好在下午四点左右，江北和吴雅在承德成功与张厚风及唐语嫣会面。 之所以选在承德，没选在京城密云，便是因为江北和吴雅实在不忍心黑炭妞在跟着遭罪，便让唐语嫣又往前走了点儿，最后索性定在了承德。 但江北和吴雅都不知道，唐语嫣所说的朋友竟然会是张厚风。 等到两伙人见面，张厚风冷笑着看着江北，啧啧道：“行啊，兄弟，现在回京城都不通知我了，怎么着？去韩-国的事儿是不是想颠儿啊？” 张总白天受了一天唐语嫣的气，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个嘴上功夫不如自己的“沙包”，毫不客气的开启了撒气模式，对着江北就是一顿狂喷。 可张厚风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江北确实是不和他一般见识或是说不过他，但从江北那车里跳下了来一个黑了吧唧的、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的小屁孩儿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 黑炭妞听到张厚风“欺负”自己的大哥，横眉冷对的盯着张厚风，毫不客气的进行了反击：“你谁啊你？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找削啊你？” 张厚风一脸懵逼的看着江北，瞪着眼睛结巴道：“这……谁家……孩子，这……？” 唐语嫣和吴雅听着黑炭妞而的“碴子味儿”发言，不由得都是噗嗤一笑。 江北挠了挠头，拉着黑炭妞的小手笑道：“这是我拜把子的妹妹，陈瞳瞳，你以后叫她曈曈姐就行了。” “丫那我开涮！草！”张厚风笑骂了一句，然后走到黑炭妞而旁边，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贫嘴到：“嘿，这小姑娘的长的黑~” 黑炭妞对他怒目而视，一把打开了张总捏她脸蛋的大手，凶巴巴道：“别得瑟嗷，咱俩不熟！” 一旁的唐语嫣低声问向吴雅：“这丫头谁呀，怎么像个小刺猬，说话这么厉害的？” 吴雅拉着唐语嫣进了车里，长话短说的把这次去东北的所见所闻都讲给了唐语嫣，而且还把自己和江北要带着黑炭妞的打算也和盘托出。 听了吴雅的讲述，唐语嫣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苦了，不过你们俩还是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吴雅挑了挑眉，不解的看着唐语嫣。 唐语嫣掰着手指头开始说道：“物质、时间、感情……一大堆的事儿都是问题，不是说有钱就能解决的。” 吴雅皱着眉点头道：“是啊，大叔也说了，学校什么的安排起来到不麻烦，有钱就行，唯独就是这个陪伴，我们两个都很难做到。” “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江北父母他们去照顾这个孩子？那样不是更好一点儿？而且环境方面这孩子也要更熟悉一些。” 唐语嫣从不觉得在京城长大的孩子较之其他孩子有多优越，反而很多人还养成了互相攀比的毛病，只不过面对吴雅这个地地道道的老京城人，这些话她没法说出口。 更关键的原因是，她早已和吴雅约定好，不意气用事的去做任何慈善，而是一切按照之前拍板儿定下来了的规矩走。 这也是唐语嫣费了那么大劲儿，山南海北托人找关系，办慈善机构的初衷。 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事业、工作，而不是心血来潮。 若有所思的吴雅顿了顿，思索了二三十秒的样子，然后才开口回复道：“东北农村也好，首都京城也罢，确实有老话儿说“一方土养百样人，能行的孩子在哪都差不了”这种结论。但现在这个时代真不是这样了！环境对一个孩子的影响可能不再是单一的性格方面，而是辐射到了眼界、视野、知识获取、教育……等等方面，说的简单点儿就是，小地方的孩子，可能奋斗一辈子，为的只是一个京城或者上海孩子的一个起步，而我和大叔，现在就不想让这个吃了太过苦的孩子，再用一辈子去奋斗一个别人家孩子刚出生就有的目标，至少要把她的起跑线，尽可量的去提高一些。” 说到最后，吴雅的眼睛又红了。 她其实看到的人间疾苦，远不如唐语嫣看到的多，但也正因如此，她并不会想唐语嫣这样淡定。 绝对的冷静，在有些时候，会给人以冷漠之感。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记得去年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如何把慈善规范化流程化的办法！可怎么到了你们自己这儿，就乱了阵脚呢？” 唐语嫣的眼神毫不避让的迎向了吴雅的目光，两两相对，都是眉头紧锁。 她的想法很简单，做慈善，走流程，不走关系。 吴雅和江北对黑炭妞的额外照顾，显然并不符合之前三人制定好的那个方案里提到的理念。 还有一点，她没有直接说出口，那就是这种心血来潮的帮扶极容易留下后遗症……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江北和吴雅不再相对这孩子负责，而这孩子又刚好体验过了优质的生活，再把她送回乡野农村，那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最后，败下阵来的人是吴雅。 她轻声道：“我仍旧认为那套方案是对的，也赞成你的想法，但请允许我和江北自私一次，我们喜欢且心疼这个小女孩。她那对眼睛就像小时候的我，还有那两条辫子你看到了吗？是不是你小时候也扎过？只不过我们的辫子都是长辈亲手给扎的，而陈瞳瞳的辫子，都是她自己扎的！虽然这不能说明什么……” 吴雅此时的脑子非常乱，所以导致她的语言组织的也非常乱。 如果车里还有其他人，一定会大跌眼镜。 这场差些演变为争吵的对话，起因竟都是为了“慈善”。 唐语嫣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如果……以后……你们改注意了怎么办？” 有些话还是提前说出来的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承诺，一个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抛弃瞳瞳的承诺！”吴雅无比认真的说道。 唐语嫣吐了口气，柔声道：“可能是我绷得太紧了，对不起。” 她很少会否定自己，哪怕上次江北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给她指引了方向，她也没说过“我错了”或“是我的问题”这种话，而只是说了句“谢谢。”。 人都在改变，唐语嫣也一样。 这几个月，她变了很多，虽然仍然毒舌、仍然不好接触，但心里显然要较之前更柔软了一些。 而且之前的她，只知道拿着相机去曝光底层的不幸，然后去讽刺其他阶层的人，根本不会往深了去考虑那些底层人受的苦，以及如何改变这种现状。 而现在的她，显然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思想派加行动派。 两个人的聊天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的样子。 一行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不在承德吃饭，而是打算一口气赶回京城，然后再带着黑炭妞儿吃顿热热乎乎的火锅儿。 江北和张厚风开房车，为了让黑炭妞能舒服点儿，便让她和吴雅及唐语嫣开张总的轿车。 一行人，两辆车，过了密云、怀柔、顺义，最后终于驶进了四环，来到了棕榈泉。 安顿好了猫狗、卸好了土特产、换好了车，江北一行人直奔附近最近的一家儿老京城铜锅涮肉坊。 外面冰天雪地，屋内热气蒸腾。 或许是因为初八的缘故，餐厅的生意那叫一个红火。 幸好吴雅发动了吃货的秘技“提前订桌”，不然他们还真得好等一阵儿。 不过自从到了京城，吴雅便又恢复了从邓琪琪那儿学来的“封闭”打扮。 帽子、口罩、眼睛，悉数都戴了起来。 而黑炭妞则全程紧张的抓着江北的衣角，似是生怕这些不靠谱的大人们，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弄丢了。 桌儿订的是六人包厢，原本打算江北、吴雅、黑炭妞三人一排，唐语嫣和张厚风两个人坐另一排。 不成想张厚风极力反对这种排座，誓要远离唐语嫣，便拉着江北搞了波“独立”。 为此，张厚风可谓付出了很大代价，因为抢走了江北，他再次得罪了黑炭妞。 江北看着黑炭妞露出一副凶巴巴的萌态，打趣问道：“妹子，跟大哥说说，京城好还是家里好？” “家里好！”黑炭妞回答的斩钉截铁，异常果断。 一旁的吴雅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黑炭妞凶巴巴的盯着张厚风道：“因为这里有坏人！” “哪儿呢？”江北哈哈大笑道：“这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谁是你说的坏人呢？ 黑炭妞毕竟老江湖，一下就听出了江北话里的挑拨味道，指着她们三位女性对面的江北和张厚风，没好气道：“刚才只有他一个是坏人，现在江北哥你也是了！” “羊肉来嘞~” 随着服务员儿的一声吆喝，菜品陆续都给端了上来，刚好此时铜锅内的汤也滚起了水花。 青菜、羊肉、邵粉、鸭血……一大堆美味食材，纷纷下锅。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那直勾人馋虫的美妙味道便扑鼻而来。 “开吃！”随着江北的一声发号施令。 他们一行五人，正式拉开了新年第一顿老京城火锅儿的序幕。 也正是自这顿火锅开始，黑炭妞在京城，落地生根。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冤家，老少，前提 唐语嫣要见的两个人，自然是江北和吴雅。 她要做的事，自然也是之前三人一起确定执行的慈善项目。 虽然有张祥林和张厚风父子在资金上的大力支持，但进度却并不能让唐语嫣满意。 她显然并不具有如她摄影技术那样的出色的项目运营能力。 如果想要快速的广而告之，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贫困山区儿童生活难、就学难等问题，她必须拉上江北和吴雅。 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他们都和唐语嫣有着共同的愿望，都希望能够帮这些可怜的孩子做点儿什么。 二则是因为，江北公司有着出色的项目运营能力和新媒体窗口，吴雅则具备了明星效应。 这对唐语嫣来说，是一场意外之喜。 “各类执照和资金都已经到位，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第一个项目，并且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件事情，而这方面，我显然不足以胜任，就靠你们了。” 她在谈论到这些问题时，丝毫没有避讳，像一个自私且精于算计的小女人。 一边旁听了半天的张厚风扯了扯嘴角，讶异道：“哥们儿没听错吧？能从你嘴里听到这话，可真不容易。” 唐语嫣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样子，如今突然这么通情达理起来，让张总属实有些不敢置信。 江北拉了拉张厚风的袖子，示意他先别贫嘴，然后对唐语嫣说道：“运营和推广方面绝对没问题，但说句实话，我不知道当下的社会环境，我们做的这件事会不会得到积极的相应，如果资金和精力，以及时间都投入进去，最后收效甚微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关于这件事，在方案初步确定之时，他就曾提过。 手段和渠道，都是可控的，但效果却并非如此。 想要迎合公众的喜好，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甚至是金钱，也会在公众面前，失去魔力。 不然也不会出现十几亿投资的电影，最后赔的血本无归的情况。 说的简单点儿，现在社会上的人，都基本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能做的，只能是传递信息。 想要引领浪潮，难如登天。 “我知道这事的风险，也知道一旦失败我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但我还是想要尝试一下，毕竟我们几个人的能力，仍在偌大的国内，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了。”唐语嫣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之前江北曾和她说过另一种方式，学习知名慈善明星艺人韩女士那种稳扎稳打的方式。 不急着去做宣传，而是先对接各个项目，成立专项资金池，最后再派遣志愿者执行各个项目。 这样做，虽然波及面儿小一点，普及效率差一点儿，但是胜在每一分钱都会用在刀刃上，资金空耗的风险也会大大降低。 用江北的话来说，学会走之前，先别急着跑。 吴雅一直安静的听着，很少发表意见，相比起唐语嫣的雄心壮志，她更赞同江北的意见。 只不过因为黑炭妞的事儿，她已经和唐语嫣有了一丝分歧，此时便不想再去打击她的热情。 江北见唐语嫣固执己见，只好说道：“这个机构的责任人、法人都是你，所以决策权也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我们两个会全力以赴的配合你，这点请你放心！” 一旁的张厚风对三人的对话虽然兴趣不大，但却明显听出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打圆场道：“哎，我说三位，你们先别说了行不行，哥们儿我晾这儿半天了，让我先叨叨两句怎么样？我跟你们讲个我家老爷子有意思的事儿！” 唐语嫣情商低，不代表她没有情商。 听到张厚风这么明显的圆场话儿，自然也就收回了刚要出口的话，对张厚风哼了一声：“就你话多。” 张厚风这次没有和她一样见识，而是笑呵呵的说道：“大年初一那天，有个玩儿电影儿的导演跑我们家去了，拎着几瓶子茅台。” “按理说呢，我家老爷子和也不算熟悉，更没到大初一得来拜年的程度，但人家既然来了，我爷俩儿自然得好好招待，我就客气了一嘴，我说“叔儿啊，午饭留这儿吃一口？”，嘿，这爷们儿那脑袋，跟小鸡啄米似得……” 江北三人起初只以为张厚风是为了圆场儿而随便的说的，听着听着，倒还真来了兴趣。 吴雅催促道：“然后呢？” 张厚风继续道：“然后就准备饭菜呗，没办法啊！谁让我这嘴快呢？七荤八素都准备好了，这爷们儿把茅台也打开了，酒也给我家老爷子倒上了，得！老头儿一看这情况也不好拒绝，那就喝两口吧，毕竟这大过年的！然后你们猜怎么着？丫还没喝下去半斤酒，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竟然想要让我家老头儿给他投资个电影……” 三个大人，一个黑炭妞，四对眼睛都齐齐的看着突然停顿下来的张厚风。 “要说就说，磨磨唧唧的！”唐雨嫣抱着肩膀靠坐在椅背上。 “我家那老头别看对你们俩豪爽，但是对别人那可精着呢！一听对方终于藏不住了，立马就大手一挥，说了句，按老规矩，酒桌上不谈业务，一会喝好了，下去谈！” 张厚风一边说着，还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在座的其他三个成年人。 江北等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张总这饶了一大圈儿，竟然是在嘲讽他们…… 一旁的黑炭妞笑的委婉，显然她也听明白了。 “无聊！我先走了，具体的执行我们明天抽空再定！”唐雨嫣从来都不是能玩这种弯弯绕的人，加上刚才也确实是她心急，自知理亏，便有些赧颜。 江北和吴雅也刚好是倦意袭来，便也起身道：“那咱们今天就这样，张总你们两个走，我们三个走！” “不用，我自己叫车。”唐雨嫣用嫌弃的表情看了眼张厚风，她可不想和这和贫嘴的京片子一起走。 很巧，张总也自然是非常看不上她，连忙道：“那行，我就不送了，京城人多，你可得注意点儿安全！” “离你远点，就很安全。”唐雨嫣用她那特有的嘲讽语气说道。 张厚风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达官显贵没见过，何时受过这种气？ 他那积蓄了一天的脾气终于爆发：“好心当驴肝肺是吧？” 唐语嫣没说话，直接拎起挎包便离开了包房，行动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只留下满脸郁闷的张厚风和两大一小三个看热闹的人。 “得，人家都走了，咱也撤吧！”张厚风苦笑道。 江北好奇的问向张厚风：“张总，我怎么觉着，你有点儿被天然压制那么个意思？就像英雄联盟里adc碰见刺客似的？” “屁，她要是刺客，那我就是坦克，走着瞧，哥们儿肯定收拾她服帖儿的！”张厚风一边往出走，一边信誓旦旦的说道。 吴雅拉着黑炭妞跟在两人身后，给张厚风加油打气道：“张总，可得给京城爷们儿长脸啊！” 张厚风咧嘴一笑：“得嘞，您二位就瞧好吧。” 看着张厚风的车尾灯消失在灯红酒绿的深夜中，江北转过身抱起了困意浓郁的黑炭妞，然后用一只手拉着吴雅，笑道：“走，咱们也回家。” 棕榈泉的房子入手其实已经有段儿时间，但因为各种原因，吴雅和江北从未一起在此住过。 如今新年新气象，二人也第一次住进了这高档的新房。 只不过和他们一起住进来的还有个小电灯泡，陈瞳瞳。 古灵精怪的黑炭妞进屋儿之后，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精致装修，就很“懂事儿”的嚷嚷着困了，想要给江北和吴雅腾出点儿私人空间。 只不过她这点儿小心思没能逃出江北和吴雅的眼睛，吴雅不由得俏脸微红。 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孩子很“懂事儿”的腾出空间…… “今晚你跟我睡，让你江北哥自己一个人睡！” 吴雅拉起黑炭妞就走向次卧，然后等两人换好了睡衣，又从次卧走向洗手间，准备洗漱。 江北则苦逼的一个人收拾着堆在门口处的那些土特产。 忙活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江北终于将一切收拾妥当，推开次卧的门，看到吴雅和黑炭妞已经沉沉陷入梦乡。 这一路奔波，的确是太累了，别说她们，就连江北也有些困顿。 第二天一早，江北被黑炭妞从床上无情的拉了起来。 小姑娘此时已经换上了吴雅在饶河给她买的新衣服，头顶着吴雅为她仔细扎好的羊角辫儿，黝黑的脸蛋儿上堆满了笑容。 江北捏了捏黑炭妞的脸蛋儿，从床上爬了起来。 早餐的包子香从餐桌飘来，江北笑问道：“可以啊，你们两个去卖包子了？” 黑炭妞使劲儿的点了点头：“还遛狗了呢！” 吴雅此时走到了卧室门口，靠在门边，笑道：“大叔，今天上午还要去见唐语嫣，想好怎么办了吗？” 江北揉了揉脑袋，苦笑道：“见她的事儿先往后放一放，咱们得先去你家，然后再去见她，而且这次的项目，如果她一味坚持，我也不好强制阻拦。毕竟咱们两个充其量只能算得上配合她，主导这件事情的人，还是她自己。” “希望她昨晚思考过这件事，而不是一意孤行，好了，我们先吃饭吧。”吴雅摇了摇头道。 吃过早餐，江北和吴雅带着黑炭妞一路从三环边儿上赶到了朝阳吴雅的家。 黑炭妞的事情，吴雅早就在电话里和张红霞说过，所以两位老人对突然多出的黑丫头并不觉得意外。 甚至张红霞还主动提出过建议，等这孩子开学，可以让她帮着带。 这样一来，江北和吴雅就可以多点儿时间忙自己的事儿。 向来对陌生人拒之千里的黑炭妞，这次竟然对张红霞格外亲切，丝毫没有抵触情绪不说，还很懂事儿帮着张红霞端茶递水，熟稔的很！ 看着眼前这孩子俨然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张红霞那叫一个乐呵。 她拉着黑炭妞的小手儿，塞给了她一个剥好的橘子，笑问道：“孩子，今年多大啦？” “报告姥姥，瞳瞳今年10岁啦！”黑炭妞笑眯眯的回答道。 张红霞虽然才刚刚五十，且保养还算凑合，但被叫姥姥不仅完全没恼，反而是乐的合不拢嘴。 她对吴雅的老爹吴庆德说道：“哎呀，你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儿！是不是比咱家小雅小时候灵多了？” 吴庆德放下了手里的瓜子，喝了口茶水，瞥着吴雅连连点头道：“哪有可比性，咱家这傻丫头，小时候就知道一个字儿！吃！” 江北在一边儿听得忍俊不禁，见缝插针道：“叔儿，现在也是！” 听着眼前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的编排自己，吴雅气呼呼道：“爸！你们不带这样儿的！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啊？” “先别贫了，你不是说你们两个还有事儿呢吗？快去忙吧，这孩子就先放在我这儿，不用担心！”张红霞大手一挥，委婉的对亲闺女吴雅下了逐客令。 吴雅叹了口气，对江北打趣道：“走吧，这家没法儿呆了！” “阿姨，那我们就先走了，中午可能不回来吃了，晚上再回来！”江北站起身说道。 “去吧去吧，有这孩子陪我就行！” 从吴雅家出来，江北便拨通了唐语嫣的电话，因为他还要去给张祥林拜年，所以便把三人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张厚风家的四合院。 拜年自然不能空手，但江北的礼物却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他的拜年礼物没有大包小包，没有烟酒糖茶，更没有山珍海味营养品，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u盘。 但这个小u盘里面的东西，却是张祥林日夜期盼之物。 由六十六封老旧信笺为线索，江北精心打磨，终于在年后完稿的《六十六封信》的剧本。 而且是两份。 一份是电影版本，一份是电视剧版本。 两套剧本洋洋洒洒接近十二万字，故事线清晰，情节丝丝入扣，人物有血有肉…… 只要找个靠谱的导演，江北有自信，这两个剧本儿不仅仅能够满足张祥林老爷子“忆往昔峥嵘岁月，思过去战友情深”的需求，甚至还能迎合当下的市场。 当然，这需要个前提。 一个靠谱的导演。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找回初心 到了那座放眼整个京城也算得上阔绰的四合院门口，江北带着吴雅推门而入。 唐语嫣已经先一步到达，此时以正在和老爷子张祥林在院儿里聊天。 一阵寒暄过后，江北才发现张总竟然不在家中。 打听过之后才知道，张厚风一听说唐语嫣要来，便早早就提前溜走，主动把自家地盘给这不讲理的女神经腾了出来，而他则不知跑去了哪里。 唐语嫣和江北等人，没有急着讨论昨天的话题，而是先陪着张祥林聊了会天儿。 老人听张厚峰说了关于黑炭妞儿的事儿，对江北和吴雅的做法十分赞同，特意嘱咐下次江北再来，一定要带着那苦命的丫头。 人到晚年，无论是商场巨擘，还是政界精英，总会在某些时刻，向往天真。 江北看着老人那老年斑已经藏不住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 之前他从不相信，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种鬼话，哪怕他自己通过系统已经改变了人生，再也不用因为基础的经济问题而焦头烂额。 但眼前这个老人，显然给了他另一种感受。 他自我安慰着，或许是因为张祥林太有钱了，所以才会显得金钱似乎没那么重要。 “江北，咱们爷俩单独谈谈！” 张祥林见江北有些出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进了正房。 江北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他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老人，似乎已经看透了他刚刚的所思所想。 老人的屋子仍是那样简洁，并不奢华。 一张单人床，一床军用被，叠的四四方方，棱棱角角。 张祥林率先开口，爽朗道：“江北，你觉得在我身上，最容易被人贴上的符号，或者说标签，是什么？” 江北挠了挠头，试探性说道：“商人？” “你说的很对，商人，一个有钱的商人，一个有钱的地产商人。虽然我更喜欢军人这个标签，但显然商人的光环，早已掩盖了军人这个曾经的身份。” 张祥林唏嘘着说道，表情动容。 二十多年前，他刚从老山前线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参过战的军人，为国家流过血。 可等他愈发拥有财富，无论是媒体，还是身边的亲朋好友，都逐渐忘记了这一点。 如今，商人这个标签，似乎已经成了他唯一的标签。 江北作为《六十六封信》的编剧，自然知道张祥林对于当年当兵的岁月有多么重视，他轻声说道：“张叔，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张祥林点了点头。 “您觉得钱重要吗？”江北缓缓开口。 张祥林本以为江北会婉转一些的提出来这个问题，没想到他竟然问的如此直接，这倒让张祥林有些意外。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钱的价值不在它本身，而在我们社会赋予它的流通价值，或者说是积累劳动成果的另一种体现，拥有越多，自然可以支配的劳动成果越多，从这方面来看，很重要。” 江北知道老人还有话没说完，便没插话，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这是我年少轻狂时候积累出的感悟，加上性子好强，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在追逐金钱的路上勤勉前行，但当过了五十岁的时候，我才恍然发觉，从人生的宏观角度来看，钱，并没有那么重要。” 江北听得有些不明白，便问道：“那……是？” “亲人、朋友、爱情、健康、快乐……越是感情上的就越宝贵！换种说法就是时间很宝贵。年轻人不缺时间，所以也不会觉得这些东西有多重要，但我这种老头子就不一样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所以啊，人越老也就越清楚，钱能买来的东西都太廉价，太便宜！真正有价值的、贵的东西，那都是用时间换来的，用这儿换来的！” 张祥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位置，语气激动。 他的眼神中老态毕露，那一对剑眉之下的眼皮上皱纹累累，那对瞳孔业已浑浊。 江北见过他很多次，但这是他第一次从张祥林的眼神中看到了老态。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假，但眼前这匹老骥，是真的老了。 在张厚风面前，他是个家教严厉的威严的父亲；在集团董事会，他是个说一不二的霸气领袖！ 可在此刻，他只是一个老人而已。 如果张厚风看到此时的他的父亲，江北觉得，张总或许会哭。 有那个儿子，再见到父亲不在巍峨的样子，不会想流泪呢？ “叔儿，不谈这个了，给您看个好东西。” 江北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主动打断了这个话题。 他的确很想听听张祥林的人生感悟和处世哲学，但却因为不忍心看到老人的老态，而不得不转移话题。 他晃了晃从兜里掏出来的U盘，然后招呼着吴雅去车里取来了笔记本电脑。 “是剧本儿？”张祥林眼中聚起一抹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江北用电脑读取了U盘里的文档，然后把它放到了张祥林眼前，笑道：“张叔儿，您先看看，如果觉得哪些地方写的不尽如人意，我再回去改，我现在先去和唐语嫣谈点儿事儿，您先看着！” 张祥林连连点头，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之上，激动道：“去吧，去吧。” 从正房的屋子里出来，江北便看到了在院里等着他的吴雅和唐语嫣。 为了不打搅老人的阅读，江北指了指侧房，说道：“我们去那边谈。” 三人的话题仍旧是关于唐语嫣的慈善项目的运作方式。 江北和吴雅仍然坚持，稳扎稳打的策略；而唐语嫣也没有更改个人意愿趋势。 虽不至于针尖对麦芒，但终归没能谈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江北非常不理解唐语嫣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运作这么大的慈善机构。 “好，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项目失败，运营成本打了水漂，这个责任谁来抗？”江北打断了吴雅和唐语嫣的讨论，抛出了一个相对尖锐的话题。 据江北了解的唐语嫣的脾气，面对这种问题，只会有一个答案。 “我来扛！”唐语嫣冷声说道，眼神坚定的看着江北：“我相信我的直觉！” 吴雅摊了摊手，罕见的收起了笑容：“你怎么抗？再拉一笔钱来？还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孤注一掷？” “第一，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儿不会失败！第二，我的直觉从来没错过！第三，我愿意签署任何条文，承担这次项目的风险，这样总可以了吧！”唐语嫣朝着江北和吴雅掰着手指头的说道。 江北和吴雅相视苦笑，眼前这个女人疯了。 国内做慈善的人很多，但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应该只有她这一个。 江北叹了口气：“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不过你放心，我们两个依然会全力配合你，如果你的办法行得通，那自然是收效最大的方式。” 吴雅只是看了一眼唐语嫣，没有言语。 身为朋友，她希望唐语嫣能够理智一点儿，身为合作伙伴，她有些生气唐语嫣的孤注一掷。 可不论以那种身份，吴雅都无比清楚，自己拉不回这个疯子。 不疯魔，不成活。 希望这次唐语嫣的疯魔，能够顺利成活。 江北没有继续啰嗦，直接拨通了曲敏华的电话，把这件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做了简单介绍后，便让她去联系熠玺，然后又把唐语嫣的联系方式给了曲敏华。 不论是商业运营还是管理，江北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把这事儿交给曲敏华再合适不过。 至于那个曾经和他挑刺儿的熠玺，此次唐语嫣这个项目也刚好是检验他的好机会。 撂下电话之后，江北对唐语嫣轻声说道：“我的媒体资源都会给你倾斜，而且还会派一个摄影全程跟踪，下午我们公司的运营负责人和摄影师就会找你，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和要求，可以直接告诉他们！哦对了，那个摄影师你也见过，就是之前在千云旅拍的那个胖子。” 吴雅在一旁也附和道：“我这儿也一样，所有媒体、自媒体、短视频，都会全力支持你，而且我会去尝试帮你找个远比我影响力更大的大咖加入！” 唐语嫣点了点头，说道：“ok，那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下来，我时间不多，先走一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着唐语嫣匆忙的背影，江北和吴雅也有些被感染。 吴雅见四下无人，便抱住了江北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大叔，明天就初十了。” 江北明白吴雅的意思，笑道：“是啊，要忙起来了！” “不能天天陪着你，会不会怪我？” 江北摇了摇头道：“不会，你有你的追求和工作是好事，为什么怪你。” 吴雅灿然一笑，从堆积的雪人儿身上捏下了一捧雪，就那么任由冰凉的雪花在手心里融化，丝毫不惧手已经被冰的通红。 她柔声道：“大叔，其实你要是想让我留下来，我可以的。” “去吧，为了梦想！” 说着江北也有模有样的捧了把雪，学着吴雅的样子，任由雪花融为冰水，丝丝冰凉漫布手掌，不去看吴雅那期待的眼神。 江北能够感觉到，吴雅心里那种愧疚的心情。 因为明天她就要走了，去参加节目，而且未来的几个月，都不会再有闲暇的时间能够长时间的陪着江北。 江北早已把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妥当，空闲时间大把，而吴雅却成了忙碌的人。 不是他不想拉住眼前这个笑起来比全世界加一起都要漂亮的女孩儿，而是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没有理想，但不能让他爱的人，跟着自己没有理想，或者说放下理想。 吴雅的音乐事业刚刚起步，他无论如何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拉着吴雅沉溺于短暂的快乐里。 “大叔，你真好！”吴雅偷偷在江北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继续问道：“那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去公司上班？” 江北笑道：“公司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继续当个甩手掌柜就行。” “难不成你要帮着张叔拍戏？”吴雅思索了一阵儿，捂着嘴巴指了指这间四合院的正房方向。 “这戏短期拍不成，估计怎么也得七八月份才能动。”江北抬眼估摸了一下之后说道。 剧本儿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哪怕现在张祥林说拍，也得走审查、找导演、选演员……一大堆流程下来，七八月份已经是最快的结果。 听他这么一说，吴雅倒是有些懵了，公司不去、电影不拍，那江北要干什么？ 总不能带着黑炭妞儿憋在家里吧？ 江北咯咯笑道：“怎么，吴大小姐迷茫了？” “没有……就是有点儿好奇而已！”吴雅嘴硬道。 江北抬起头看着天，回想起刚才张祥林的表情，他有些唏嘘道：“不逗你了，接下来我还是想好好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然后也去追一追我的理想，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你从没跟我谈过你的理想，你甚至曾经对我说过，你没有理想！”吴雅侧过头看着江北的侧脸。 这的确是江北第一次提及他的理想！ 或者说在这之前，江北也不清楚自己的理想是什么，或者说有没有理想。 去年，他曾把江旅行的业务发展和布局当成自己的理想，但在大理和哈彬的对决中感受到了并非如此。 再加上今天听了张祥林的一席话，他终于大彻大悟。 商业上的云波诡谲、运筹帷幄，不是能让他快乐的事情！ 而一个连让他真正的感受快乐都达不到的目标，又怎么能是他的理想？ 与其说是理想，倒不如说成“事业心”更加准确。 为了这个虚假的“理想”，他错过了太多的风景。 这次过年回家，他挖出了自己的十二盒玻璃球，回想起了儿时那份纯粹的快乐，同样也明白了什么才能让已经成年的他真正的感到快乐。 旅行，真正的旅行。 走马观花，心不在焉，眼中有风景，心中却都是乱七八糟的名利牵挂！ 那不叫旅行，只能叫路过。 想通了一切，江北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轻松无比抻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道：“我的理想很简单，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找回初心”】 【找回初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系统奖励：奔驰G500一辆，不可折现！】 【领取方式：于京城海淀奔驰4S店自提】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二人世界 眼前淡蓝色的系统界面和耳边毫无感情的女声刺激着江北的神经，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其他什么。 不过他模糊中似乎抓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 走马观花的旅行，并不会被系统认可。 西安和大理之行没能触发系统的奖励，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现在的他对系统的奖励已经并不依赖。 只想让心灵和身体，一同去亲近自然，去感受旅行路上的风土人情。 系统奖励的奔驰大g曾是他作为一个普通社畜时的终极理想，比留给曲敏华的那辆大切诺基更符合他深藏于骨子里的血性。 吴雅看着江北突然的愣愣出神，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理想这个词竟然会把大叔吓成这样吗？” 她自然不知江北此时脑海中发生的离奇的事情。 江北回过神笑了笑，连忙摇头道：“我从没想过这件事……或许是旅行吧？” 吴雅抿着嘴看着江北，认真道：“大叔，既然旅行是你的理想，那你也去放肆的追吧，不然我的心里会愧疚，会觉得我们之间并不公平。” 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虽然生活在这个男女平等的时代，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在两个人的感情中扮演一个付出多余收获的角色。 这样的她，曾被张媛媛嘲笑，嘲笑她花痴。 可她从没想过改，只想为江北付出的多一点儿，更多一点儿。 但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在江北的身边，成了一个索取的角色。 没有江北，她的命早该被阎王夺走；让她大火的《魔鬼》，也是江北的词；甚至为了她的歌手身份，江北还在刻意的隐瞒着两人的恋爱关系…… 这让她愧疚，虽然她知道江北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可她还是对自己有些失望。 以至于此时她不得不再次要求江北，要求江北去追寻他自己的理想。 “不要给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压力……” 不等江北把话说清，正房中的张祥林便大声呼喊着：“江北！江北！” 那是一种夹杂着激动的声音，天生浑厚和因为年迈导致的沙哑参杂在一起，听起来格外震耳欲聋。 江北忙不迭的跑进了正房，疑惑的走进了张祥林那规整的卧室。 老人端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提着老花镜，另一只手则胡乱的抹着眼泪。 “张叔？” 江北等了十几秒才开口，且还没有进门，为老人腾出了一点儿照顾自己尊严的时间和空间后才开口询问。 张祥林此时已经平静了些，刚刚因激动儿涨红的脸，也趋于正常，唯一留下的痕迹是仍旧发红的眼球。 他望向江北，声音低沉且平静，带着欣慰和老态道：“我很满意，非常满意，我说的没错，你肯定能完成这个工作，而且还会完成的很出色。” 江北没因为这些赞赏儿沾沾自喜，而是有些担心眼前这个老人，他轻声的、缓缓的问道：“您……没事儿吧？” 吴雅更是紧张的伏在江北的身侧，眉头因为焦急儿蹙在了一起，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人笑的很不明显，虽然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但眼睛里却仍是悲怆更多，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我只是想起了他们，只是想起了我的班长。” 关于老人的故事，江北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后在创作剧本的过程中，又反反复复看了那六十六封信无数遍。 在每封信的字里行间之中，都似乎能闻见硝烟的刺鼻味道和战友间的深厚友谊。 他拉着吴雅缓缓的退出了屋子，然后不声不响的退出了四合院，坐上了自己车的驾驶位，驶离了这里。 吴雅轻声问道：“张叔叔的故事，一定很感人，对吗？” 江北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不想用自己的语言去评价什么，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在只有他和吴雅两个人的车厢里。 “走吧，我们现在去你家应该还能赶上午饭！”江北没在张祥林的话题上纠结，而是换了个吴雅肯定感兴趣的、关于午餐如何解决的话题。 一听吃饭，吴雅脸上的两只梨涡立马浮现，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回到吴雅的家里，张红霞和吴庆德正在包饺子，而黑炭妞正在吴雅的房间小憩。 “吃过饭了吗？”张红霞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那个黑丫头的美梦。 吴雅摇了摇头：“还没，瞳瞳呢？” “嘘，这孩子睡了，估计早上醒的太早，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让你爸把她抱到你的房间了。”张红霞赶紧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江北对此会心一笑。 吴雅的善良性格自不会是凭空而来，而她的母亲正是这份善良的源头。 当然，除了善良，骨子里的倔、犟，亦是如此。 江北在吴家早已不是外人，轻车熟路的跑到洗手间洗净了手之后便熟稔的帮着包起了饺子。 饺子在华夏民族文化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不仅仅是它的美味属性和烹饪工艺。 更多的，实在“包”的这一过程和其所代表的习俗之中。 一家人聚在一起，围在桌前。 擀皮的擀皮、掐剂子的掐机子、包饺子的包饺子…… 一边动手包饺子，一边儿聊聊天，整个屋子充斥着温馨的、团圆的氛围。 吴雅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将要再次出发的事情。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说的如此小心。 在张红霞的眼里，吴雅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 和江北结婚。 既是出自对江北挽救了她女儿一名的感激，也是出自对江北这个女婿的喜欢。 “捏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这是张红霞曾对吴雅说过的话，传达的就是一种她作为女人的一种焦急心理。 虽然如今她的女儿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女歌手，但她还是觉得，婚姻才是头等大事。 所以当吴雅说出这么快就又要和江北长时间分离的消息后，她气的连手都来不及擦，便揪着吴雅的耳朵去了主卧。 吴庆德苦笑着看了眼江北，发现江北也正苦笑着望着他。 “叔儿，我这儿没想法，真的！”江北连忙竖起一只手臂，做发誓状。 “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懒得掺和，不像他妈，天天跟着屁股后面操心，累！你也别紧张，他妈就那个性格，急脾气！” 吴庆德说着给江北使了个眼色，让他放下那因为紧张而举起来用作发誓的手臂。 他在米国时曾就对带江北的问题上，主张过恩怨分明。 救命的大恩和女儿的婚姻，他从不想混为一谈。 但经过这近半年的接触，其实早已接受了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二婚男。 不说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至少江北给了他一种不浮躁的感觉。 江北赧颜的笑着说道：“叔儿，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商量。” 吴庆德抬了抬眼白，笑道：“是不是那个小黑丫头的事儿？” 江北点了点头道：“瞒不过您。” “学校都找好了？没找好的话，我这边刚好能托托关系，找个离这儿近点儿的学校，以后也方便，刚好我们俩都有时间。”吴庆德随口说道。 他的性子和江北老爹相差不多，在家里的地位状态也相似。 不过他们亦有一个共同点，看似不声不语，其实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吴雅和江北两个人，明显都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如此一来，黑炭妞自然就需要有个放心的人照应着…… 江北挠了挠头：“不瞒您，学校的事儿本来今天打算和一个长辈开口，但途中发生了点儿别的事儿，就给岔过去了……” “那就别去欠这个人情了，等我信儿吧。”吴庆德擀完了饺子皮，淡声说道。 张红霞和吴雅说了什么，江北不知道，但她知道吴雅肯定是胜了。 准丈母娘表情不悦的推着女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然后便拉着江北做到了沙发上，气道：“让她包，咱们娘俩不伺候她！” 吴雅白了一眼自己的老娘，用京味儿十足的口音道：“得！您歇着，今儿我们爷俩伺候您！” 说着，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老爹，嬉皮笑脸道：“您觉着呢？皇阿玛？” “我和你母后是一伙儿的！”吴庆德向后一退，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张红霞和江北这边儿，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吴雅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三个她最亲最爱的人，欲哭无泪：“你们……合伙欺负人！” “小点儿声！黑丫头还睡觉呢！”张红霞一点儿好脸不给吴雅，训斥道。 不过虽然嘴上说的厉害，还是拽着江北和吴庆德走回了桌子边儿，一家四口继续包饺子。 下午两点，饺子出锅了。 热气升腾如烟，香气肆意扑鼻。 次卧里，一颗黑溜溜的小脑袋怯生生的探了出来。 “呦！醒啦？过来吃饺子！”江北偷偷的走到黑炭妞的身边，揪着她的羊角辫儿说道。 小丫头背着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小手连忙扶住了自己的辫子，龇牙咧嘴道：“偷袭，你偷袭！” “刚才不是睡得呼呼的吗？怎么这饺子一出锅儿，你就醒了？鼻子这么灵？属小狗儿的？”江北松开了揪着辫子的手，打趣的看着黑炭妞。 此时的黑炭妞和年前的那个她没变多少，除了衣服换上了信的和脸蛋儿不再那么脏之外，没什么变化。 尤其是那对儿灵动的眼眸，丝毫未变。 她嘿嘿一笑：“我本来也是属狗的。” “哎呦，我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算你赢了，走吧，吃饺子去。”江北乐呵呵的揉了揉黑炭妞的脑袋。 黑炭妞答应了一声，却没像普通人家孩子似的直接上桌儿，而是踮起脚把碗和筷子挨个儿放好。 吴雅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走到江北身边，轻声道：“我妈跟我说了，以后这孩子就放在我家，她和我爸看着。” “刚才我和你爸也说了这事儿，他也同意了，还说会托关系帮忙找学校。” 江北作为一个老京漂儿，自然晓得突然在京城的学校里安插一个外地学生有多困难，这次帮黑炭妞找学校的事儿，肯定没有吴庆德表现的那么轻松。 吴雅倒是没太当回事儿：“我妈说了，反正我这个野丫头从来不喜欢呆在家里，如今有了瞳瞳，我在不在家带着都行了……” “……” 饺子代表着团圆，而这一桌子三代人，显然把这种团圆的氛围，烘托到了极点。 其乐融融的午餐结束之后，张红霞和吴庆德便带着黑炭妞出了门。 说是要领着丫头去逛逛商场，给孩子买点儿新衣服和吃的。 其实他们只是想给吴雅和江北腾出点儿私人空间。 吴雅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去南京录制节目，然后是上海、广州…… 她的确很忙，邀请函多的离谱，多到哪怕李莹已经筛选掉了70%，仍然把档期排的满满的。 “大叔，明天你会去送我吗？”吴雅期待的看着江北。 江北笑道：“当然。” 吴雅依偎进了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毛衣上的淡香和心脏的跳动。 “你有点儿紧张？”吴雅狡黠的说着。 “有一点儿……” “你听，它跳的越来越快了……” “……什么？” “心跳，你的心跳，老实说，是不是再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有些热……对，有些热！” “可是，我想了……” 江北没机会反驳或是询问，因为怀里的他的女人，已经搂住他的脖子，并把他拉到了近前。 她的嘴唇只是微微向前，便轻而易举的堵住了江北的嘴。 她的一缕呼吸和气息，包围着江北，以至于让江北产生了一种错觉，让他误以为此时已经是阳光灿烂的春天。 若非如此，怎么会如此温暖？ 自小年开始，这对干柴烈火便一直在压抑着那激荡的热烈的感情。 而此时，他们怎么可能不忘乎所以，怎么可能不肆意温存？ 吴雅那把挂在墙壁上的吉他无人去碰。 但乐章自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红马 一下午的时间飞快掠过，等张红霞和吴庆德夜里八点多带着黑炭妞从外面赶回家时，江北和吴雅已经等候多时。 江北带着黑炭妞回了自己的家，把时间留给了吴家的三口人。 回到棕榈泉公寓，黑炭妞异常兴奋。 小丫头欢呼雀跃的在屋子里奔跑、跳跃，像个被放归山里的麋鹿，尤其是那灵动的眼眸。 这样放肆天性的黑炭妞，才像个十岁的孩子。 “走，大哥带你去遛狗。” 江北说着便给冰棍儿带上了牵引绳，又从卧室的阳台上找到了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巧克力。 黑炭妞和冰棍儿亲密的很，但确和巧克力互相看不上眼。 全城都是小黑丫头欠着雪白的冰棍儿，江北抱着如墨的巧克力。 “江北哥，以后我就留在吴姐姐他们家了吗？” 小丫头扭捏了很久，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话题。 江北点了点头，心平气和道：“嗯，开学以后就由姥姥陪你，是不是有点儿失望？” 黑炭妞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使劲儿摇了摇头，然后无精打采的牵着冰棍儿，没有再言语。 冰棍儿很通人性，罕见的没有撒欢儿，而是贴着黑炭妞用脑袋蹭啊蹭。 动物最喜欢孩子，因为他们一样真诚。 伤心与难过，高兴与雀跃，从不会隐藏。 哪怕如黑炭妞这样的“老江湖”，也是如此。 江北腾出一只手，按了按黑炭妞那扎着两根羊角辫儿的小脑袋瓜，语气和缓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上课吗？” 黑炭妞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怎么了，想我陪着你对嘛？”江北看着那远比同龄人瘦小的背影，柔声问道。 黑炭妞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眼睛盯着手里紧紧攥着的牵引绳：“没有，江北哥去忙大事吧，我没事的，姥姥对我很好，我也会很懂事的，不会惹她生气……”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怎么敢奢求江北一直留在她身边？ 只是她有点儿舍不得江北，舍不得这个实际上是她叔叔，但她确只喜欢叫他哥的家伙。 “哭鼻子了？真丢人。”江北赶到了她的身前，拦住了黑炭妞，轻声说道。 说着，江北又伸出一只手帮她擦去了泪痕。 这丫头，竟然连哭都不愿意出声儿。 黑炭妞扬起头看着江北，倔强的抽了抽鼻子：“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北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又嘴硬，明明就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屁孩儿，以后不许装大人，好好当个孩子！” 梨花带雨的黑炭妞儿眨巴着眼睛，笑逐颜开，黑黝黝的小脸儿在月光和雪的银光照耀下，竟是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牵着冰棍儿绕过蹲在身前的江北，一溜烟儿的小跑，笑如银铃。 江北站起身，把慵懒的巧克力放到了肩头，然后拿出手机给黑炭妞拍了张照片。 雪与月，城与人。 孩子与狗。 这不是江北拍过的最好的照片，光线、构图都不理想，但偏偏是他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从这天这一刻开始，他的手机壁纸再也没换过。 第二天一早，吴雅走了，乘着飞机飞往南京。 江北没有在机场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和她亲密接触，只是远远的为她送别。 机场人流涌动，两个人的眼神确穿透了这一切。 吴雅依依不舍的踏上了飞机，身边跟着李莹和一众工作人员。 江北身边则跟着曲敏华和王继宽，以及嘴上不说，实际上其实很不舍得吴雅走的黑炭妞陈瞳瞳。 曲敏华瘦了一点儿，可能她的工作愈发繁忙有关系。 除了盖亚集团和千云旅拍的相关业务，又增加了一项唐语嫣的慈善项目，加之她又是个事无巨细的性子，难免有些辛苦。 但她的精气神确异常的好，甚至江北细心的发现，她开始佩戴一些带颜色的饰品。 江北曾看过一篇文章，专门分析女人的小举止，一个常年黑白两色职业装的女人，如果突然开始对配饰的颜色感兴趣，说明她很可能在感情生活上迎来了春天。 不过这是曲敏华的私事，江北不可能去过问。 “江总，您要不要主持开个新年会议？”曲敏华见吴雅已经登机，便问了些关于公司的事情。 江北摇了摇头：“新年会议就算了，叫上财务部老付和人事部老纪，咱们几个开个小会就行了。” 曲敏华明白江北的意思，这个老板看样子又要开始当甩手掌柜。 她苦笑道：“有您这样的老板真是既快乐又痛苦。” 江北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还不是您高明的放养政策闹得。”曲敏华轻笑道：“让我们这些工作狂，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好像一休息就觉着对不起你的信任……” 和江北接触的多了，她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拘束，一些玩笑打趣的话自然也就敢说出口了。 一旁的王继宽罕见的笑了笑。 “哈哈，没点儿高明手段，怎么当你的老板！”江北爽朗笑道，然后拍了拍王继宽的肩膀，继续道：“你小子还是笑起来好看啊，以后别总板着脸，多笑笑，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王继宽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却是个天生的商人，哪怕他在理论专业上缺失了很多，用输在起跑线上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好在他的他天赋远超他人，学习速度飞快。 如今盖亚文旅城项目的网络销售工作大部分已经交给了王继宽，这个还不到22岁的年轻人俨然越来越有大将风度。 如果把江旅行看成是刘彻领导下的大汉帝国，那此时的王继宽自然就是霍去病。 听了江北的话，王继宽嘴角弧度又大了几分：“好的江总，我明白了！” 回到公司，江北让王继宽带着黑炭妞先去了自己那空闲许久的办公室等他，而他则和几个部门负责人凑在一起，开了个高层会议。 虽然江北这个只看结果的甩手掌柜注定要继续当下去，但基本发展方向还是需要他进行规划。 盖亚文旅城项目基本稳定，网络售房是一个布局深远的措施，短期还需要曲敏华带着王继宽深耕。 唐语嫣的慈善项目需要的各项资源并不涉及二次投入，所以最后一众人定下了新一年第一季度的发展规划。 以千云旅拍为主要服务客户，并彻底打通江旅行和千云旅拍的合作通道。 盖亚文旅程原班人马不动，除曲敏华大理京城两地跑之外，包括王继宽在内都以年为单位留在大理盖亚文旅城，然后在进行一次春季招聘，解决目前人手紧缺的难题。 这个决定的后半部分，是曲敏华提出来的，而让曲敏华两地跑的决定则是由江北下的。 为此，他还给了曲敏华一个副总的职位。 之所以如此部署，并非想要压榨掉曲敏华的所有价值，而是想要加速王继宽的成长，外加提升曲敏华的格局。 曲敏华听到笑眯眯的老板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脸懵逼。 只记得过年那天给老板江北打电话拜年时，他曾说过会有一份新年礼物，没想到竟是如此大礼。 “江总……” 曲敏华刚要开口，就被江北笑着打断，他站起身用手拄着会议桌道：“这件事我和老纪、老付都已经商量好了，而且架构和薪资上已经调整完成，你就安心做吧！今天的会议基本上也开得差不多了，我就说最后一句！” 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江北的身上，等待着老板的发言。 “散会！” 江北爽朗大笑道，然后大踏步走出了会议室，赶往自己的办公室。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才后知后觉，这“散会”就是最后一句…… “咱们老板的幽默，真冷啊~” 人事经理季振伟、江旅行副总兼运营经理曲敏华、财务经理付占奎，三个江旅行的高管相视一眼之后，哄堂大笑。 这个老板，有点儿意思。 此时的江北正走在自己的公司楼层里，向着老板办公室的方向。 他的心情不错，因为公司方面的事情，知道刚才他走出会议室之前，才算真正意义上交代完毕。 剩下的，便是选择相信曲敏华，以及其他部下。 他看了下手腕上的那块儿百达翡丽，时间还算充足，系统奖励他的那辆奔驰大G也是时候该提出来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王继宽和黑炭妞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正襟危坐的呆在沙发上。 江北笑道：“别拘着了，走，带你们两个逛一圈儿去。” 王继宽不确定的指着自己问道：“老板，我也去？” “对，咱们三个一起。”江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把抱起瘦小的黑炭妞，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老板，您在门口稍等我半分钟，我得去跟曲总说一声！”王继宽傻笑道。 在公司，他面对任何人都是不苟言笑的状态，比曲敏华还要更工作狂，就差吃喝拉撒都在工作岗位上。 李莹曾在年前打赌输了的聚餐上，调侃他，整个江旅行近六十个人，只有一个半人能让他露出笑容。 半个是曲敏华，一个是江北。 曲敏华此时刚好也从会议室出来，和步履匆匆的王继宽撞了个正着。 不等王继宽开口，她便打趣道：“中彩票了？这么急！” 平时在众人面前，曲敏华是个铁腕儿管理者，公司里的人既佩服、又有些怕她。就算是李莹或王继宽，也得依着她的性子来。 可是等曲敏华和他们两个之中任意一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把那份骨子里小女人的狡黠和调皮展露出来。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王继宽每当看着曲敏华这个身材曼妙，整天穿着黑丝职业装的领导，就有些脸红。 譬如此时。 他躲闪着不敢看曲敏华的那对会说话般的眼睛，支吾道：“老板让我跟他出去一趟，我来请个假。” 曲敏华笑意更甚，见四下无人，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王继宽的额心：“瓜娃子，你师父是老板，你跑来跟我请什么假？” “哦，那我走了。”王继宽侧过头躲开了那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转身就要离去。 “晚上跟你师父一起吃饭？”曲敏华抱着肩膀挑眉问道。 王继宽摇了摇：“我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所以这个问题我不清楚。” 曲敏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愤懑道：“去吧，瓜娃子！” 她本还打算逗逗王继宽，哪成想这孩子不是装傻，是真傻…… 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王继宽说了句好的，然后头也不回的钻入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谁也看不到的电梯里，王继宽笑的灿烂无比。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或许是因为要跟着江北出去，或许是因为曲敏华…… 反正，此时的他由衷的开心。 江北此时正和黑炭妞在楼下等着王继宽，旁边是鲜红色的“琼B9TM45”。 野马的后排座按理说很挤，很难坐下人，但偏偏黑炭妞更瘦，窝在里面反而不会觉得小。 “江北哥，我们去哪儿啊？”黑炭妞在王继宽的帮助下，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满脸的好奇。 江北一边倒车，一边说道：“去换辆车，换量更大的！” 黑炭妞不解道：“这辆红色的很漂亮啊，为什么要换？” 她在农村的时候没怎么坐过汽车，所以对跑车、轿车、越野车、房车……等等车型都没什么感觉。 反而对颜色有着强烈的敏感，尤其是异常喜欢红色。 所以也就非常喜欢此时坐的这两“红马”。 红马，是黑炭妞为“穷B”起的新名字，因为这辆车的logo是匹小马的形象，车身又通体鲜红。 江北和王继宽相视一笑，都被这丫头的天真所逗乐。 “那把这辆车是送给你继宽哥哥怎么样？”江北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黑炭妞还在皱着眉头盘算着为什么要把车送给这个有些陌生的大哥哥，王继宽则不敢置信的瞥了眼江北。 “不白给你，有要求的。”江北侧过头看着王继宽，认真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求您别开腔！ 之前将别一直很纠结，这量挂着三亚拍照的野马跑车，是留给自己的弟弟江南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门徒王继宽，亦或者租个车位扔着吃灰？ 直到他刚才在会议上，听了曲敏华对王继宽的夸赞，才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辆车，给王继宽。 “老板，我不会开车，也没有驾驶证……”王继宽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语气里满是受宠若惊。 江北踩下油门，车缓缓发动，他目视前方，淡声道：“要求有两个，一是在大理抽空考一个驾驶证，这东西很重要！第二，独立做一份网络售房的整体可行性报告，不许找曲敏华帮忙，我给你半年时间！” 江北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师父”，却也知道自己绝对是个合格的“考官”。 曲敏华对王继宽的褒奖，是对他实践能力的肯定，但想要真正成为独当一面的任务，理论，必不可少。 一味的修野狐禅，不适合越来越规范的大环境。 所以他提前玩儿了一手开卷而考试，给了王继宽命题，让他在实战中学习理论。 理论与实践双管齐下，相辅相成。 他眼神肃穆，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好的老板！” 王继宽此时虽然看不懂江北的良苦用心，但他有他自己的优点，那就是执行力。 让曲敏华都折服的执行力。 他不会考虑，什么叫可行性报告，半年的时间够不够，为什么不能找曲敏华帮忙…… 他只知道，接下来的半年，除了要把现在岗位上的工作做好，然后完成江北留给他的这两项佐野。 和江北的话比起来，屁股下这辆“奖品”根本不重要。 江北知道王继宽就是这么个脾气，也没再劝他放松点儿，带着他和黑炭妞一路疾驰，赶到了海淀奔驰4S店。 “欢迎光临奔驰……4S店，很高兴为您服务！” 接待小姐眼睛很贼，一眼就瞥见了江北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态度瞬间提升了一大截，原本有气无力的问候，也在中段之后变得异常兴奋。 唯一让她拿不准的，就是那个黑不溜秋的小丫头。 看着江北那个样子，也不该像是有这么大孩子的…… 难道是保养的好？ 江北此时已然发现了她总瞥向自己手腕处的眼神，哑然失笑。 这块儿售价近两百万的百达翡丽表，他本来已经还给了张总。 可哪成想那货死活说自己是洁癖，而这手表江北已经戴过了，脏了…… 理由虽然无比蹩脚，但偏偏让江北无可辩驳。 无奈之下，江北只好把之前和他谈好的兼职摄影师的薪水取消，这才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手表。 里外里算下来，张厚风不仅没亏本儿，还赚了20多万…… 黑炭妞年纪虽小，但心思玲珑，从女人的眼里看到了贪婪的光，就和村儿里的野狗见了骨头似的。 她突然一把抱住江北的大腿，然后用那稚嫩的声音道：“爸爸，抱抱！” 江北嘴角抽了抽，回头一眼便看到了她那古灵精怪的眼睛在滴溜溜乱转。 王继宽也是一愣，随即马上明白过来，强忍着笑看向江北。 “得嘞，上来吧！”江北也没打算和那个销售顾问解释什么，蹲在地上敞开了怀抱。 黑炭妞嘿嘿一笑，扑入江北怀中，然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 “你好，我办提车业务，这是我的证件。”江北一手抱着黑炭妞儿，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了身份证。 “好的，您跟我来！” 此时诡计得逞的黑炭妞，笑的开心极了，只留下那个女销售顾问一脸尴尬的引导三人去提车。 奔驰G500，自诞生至今的40多年里，都一直处于硬派越野车金字塔的顶端。 无数越野迷甚至把它奉为“圣物”，无论是强悍的动力、全时四驱结构、非承载式车身结构，以及招牌的三把差速锁都令它稳坐硬派越野的头把交椅。 江北随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看到那辆属于自己的大G时，肾上腺素还是猛彪了一下。 原本他想的是黑色的大G，没成想系统给他奖励的竟然是纯白色的“大白”。 较之黑色，大白少了些狰狞，粗粝中多了点儿斯文，倒是很符合江北的性格。 引擎盖和四个车门上的门铰链外露着，这硬汉的称号不是白给的。 除了展现霸气和也行，其实按照军车属性来看，外置铰链也便于野外应急维修和拆装。 打开前门，双拼色座椅视觉冲击力极强，不过按照江北个人之前的印象，这个座椅应该不会多舒适……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辆车狠狠的告诉了他一个道理。 人不可貌相，车坐垫也如此！ 江北身高175，体重60kg，按照平时的坐姿调整好之后，当臀部和背部的贴合到座椅的那一刻，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舒服和贴合感。 座椅人机工程学设计十分合理，座椅长度合适，让他坐起来真的挑不出太多毛病。 坐到车内，除了座椅之外，江北的另一个感觉就是这辆车的头顶空间非常大，这是那些跑车无法比的。 简单看过了车内饰，江北又跳下驾驶席，跑到车后面看了看车后备箱。 和整车造型一样，后备箱亦是方方正正，棱角分明。 一旁的销售顾问很不解，带着那么贵的表，偏偏细致的不像个有钱人。 江北足足看了近半个小时，这才再次坐进驾驶位。 方向盘中央，一个标志性的车标，镶嵌在上面，告诉着它的新主人，它出身名门。 “走，带你俩兜兜风去。”江北结果那个想销售顾问手里已经办好了的手续，对着王继宽和黑炭妞豪爽道。 他在看到这辆车的第一眼，就已经忍耐不住心里那股子驾驶的欲望。 王继宽犹豫了一下，道：“老板，那之前的车怎么办？” 江北摆了摆手道：“先放这儿，明天你找个会开车的人过来取，然后接下来怎么处置就由你安排了。” 说着，江北把红色野马的车钥匙抛给了王继宽。 之前开大切诺基，江北就已经觉得很爽很舒适，没想到大G的驾驶感要更上一层楼。 不只是心理作怪，还是其他原因，江北只觉得路边那些车，有的再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 这种“贵族”待遇，让他有些膨胀，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开着张祥林的库里南时的情形。 带着两个被他“拐入”京城的孩子从二环到四环跑了一大圈儿之后，江北先是把王继宽送回了公司，然后这才把车开回了棕榈泉。 下车前，江北对黑炭妞说道：“三月份开学，现在是10号，还有二十天。” 黑炭妞瞬间收敛起笑容，皱起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着头悄声嗯了一声。 “这20天，足够带着你转一圈儿成都了。”说完，江北抱着肩膀看着黑炭妞，一脸得意。 原本沮丧到谷底的黑炭妞，瞬间在车内跳了起来，砰的一声，小脑袋瓜撞到了车顶。 可她丝毫没觉得疼，只是笑个不停。 江北伸出手给她揉了揉磕碰到的地方，笑骂道：“傻啊你？不知道疼吗？” 黑炭妞咧嘴直摇头：“一点儿也不疼！”。 “走，上楼！先舒舒服服的吃一顿排骨炖粉条，然后再把冰棍儿和巧克力送到你张厚风叔叔那儿去，最后再好好儿的睡一觉。明天早上8点，准时出发！” 排骨炖粉条，是江北最爱吃的东北菜之一，也是他最拿手的压箱底绝技。 整整二斤排骨，被一大一小两个东北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过饭，江北负责刷碗，黑炭妞负责擦桌子。 两人分工明确，协作默契，倒真像是父女一般。 “小黑丫头，跟我说说，这儿好还是家里好？”江北一边儿刷碗，一边儿对旁边正扫地的黑炭妞问道。 小丫头想都没想就说道：“这儿好！” “为什么？” “有肉吃、有新衣服穿……除了没有奶奶，其他都很好。”其实还有一句她噎在了那小小的喉咙里，还有江北。 “嘿嘿，看招！” 江北猛地朝着小丫头弹了弹手指头，几滴水珠飞溅到黑炭妞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黑炭妞把手里的扫把一横，反应无比迅速，表情故作凝重状，老气横秋道：“大胆！竟敢用暗器！” 江北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指着黑炭妞手里的扫把，表情夸张道：“这……这……这是倚天剑？你莫不是峨眉派的人？” 冰棍儿听到打闹之声，从沙发边儿跑了过来，吐着舌头参与进了这荒唐的“武林高手”对决之中。 霎时间，两人一狗，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只有高傲的黑猫王子巧克力趴在窗台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个。 这是江北和黑炭妞武侠秘密，在黑炭妞只有四五岁的时候，一到过年，整个村子她就喜欢跟在江北身后儿。 因为跟着江北不仅能吃到好吃的，还能看电视、放炮仗。 江北又是个爱与小孩子打闹的脾气，渐渐的，江北成了名满江湖的大魔头，而黑炭妞则成了为民除害的峨眉女侠。 一来二去，他们就形成了一如此时的沙雕“习俗”。 随时随地，江北都能瞬间化身“大魔头”；臻至化境，黑炭妞早已万物皆可为剑…… 打闹了好一会儿，一大一小一狗都累的气喘吁吁。 江北一拱手，行了个地地道道的江湖礼：“峨眉女侠果然厉害，今日你我高下难辨，不如就此罢手，咱们来日方长！” 黑炭妞早已跌坐在干净的地板上，气喘吁吁道:“姑且……绕……你这一次！” 打闹结束之后，江北又带着黑炭妞整理好了出行必备的物品。 因为这次要带着黑炭妞，加上大冬天也不适合露营，所以锅碗瓢盆等野炊工具，江北一概都没打算带。 除了摄影器材和电脑等电子产品外，他只带了些应急救险的器材和出行必备生活用品及衣物。 这次出行和以往不同，黑炭妞虽然皮实，但毕竟是个孩子，所以和以往旅行的“穷”游不一样，这次他要真正的奢侈一把，来个全程深度体验的成都半月游。 原本江北没打算带黑炭妞，但当他看到那孩子的黯然表情，就动摇了。 最后只能让冰棍儿和巧克力再一次苦逼的沦为“弃子”。 张家四合院里灯火通明，透过窗子能看到张老爷子正和一个满脸白癜风的瘦高“丑”男人聊着天。 因为玻璃上多少泛着些雾气，江北也只能看个大概，看不清那人具体的无关。 只觉得在哪里见过，便问向张厚风：“那人看着眼熟啊，谁啊？” 张厚风随口说道：“冯裤子啊，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导演就是他。” 江北恍然想起，之前张厚风曾为了打断唐语嫣和自己的争论，说过一个导演上他家拜年的事情。 不成想，竟然是在国内电影圈儿有些地位的大导儿冯裤子。 “我家老爷子觉得你的剧本儿很不错，刚巧还赶上冯裤子和他也算有点儿情儿，这不就把他约来了……” 张厚风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侧房的门。 江北怀里的巧克力噌的一下便从他身上跳了下去，那副看江北他们打闹时的高傲瞬间烟消云散，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跑到了白猫糖宝的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人家。 “得，它倒是愿意来！”江北哑然失笑道。 张厚风接过黑炭妞儿手里的遛狗绳儿，牵着冰棍进了屋儿，笑道：“我早都说了，不行就把这俩货给我得了，我家还有个院子，能让它们随便儿疯，而且就算我出门儿了，也有保姆照应着。” “保姆？” 江北听到这儿，突然灵感一闪，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本想着自己也雇个保姆，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常年不怎么在家，花不少钱雇个雇保姆，犯不上。 张厚风知道江北肯定舍不得他养大的猫狗，也就没再追问，话锋一转问道：“看你这意思，又要外跑了？这次又是哪儿啊？”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熄灭了也不回头~”江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唱了句雷子的经典曲目《成都》中的一句歌词。 只可惜，江北虽然深情并茂感情十足，但却技巧不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简而言之，他称得上是极其五音不全。 极其！ 张厚风听得呲牙咧嘴，连连求饶道：“您别这样，我的江大哥！咱都是自己人，求您别开腔！” 第二百二十七章 蜻蜓点水 因为行程已经设计好，江北便没有去叨扰张祥林，悄悄的拉着黑炭妞溜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拿着单反相机、各种镜头、三脚架、笔记本电脑以及新买的DJ航拍下了楼，身后跟着抱着一套绘画工具的黑炭妞。 绘画工具是江北的准丈母娘张红霞之前带她买的，也是唯一一个黑炭妞自己挑选的礼物。 这是一套很入门的绘画工具，蜡笔、水彩笔、铅笔套装加上一个小滑板和一叠画纸便再无其他。 江北起先也没在意，后来才偶然发现黑炭妞对绘画十分感兴趣，且有着不俗的天赋。 绘画入门最难的点，在于光的关系，很多人画不出立体感，便是对光的关系处理能力不够。 可黑炭妞却能无师自通，这让江北不得不佩服，天赋这东西，实在是太过神奇。 奔驰G500在车位上停着，白色的棱角漂流且引人注目。 保安队长带着巡逻队刚好路过地库，连忙跑了过来，帮着江北把大堆物品包到了车边，然后笑着和江北说道：“您出去啊。” 他对江北的印象很深，小区里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鲜有平易近人，愿意和他们这些底层保安搭讪的主儿。 江北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人没什么架子，甚至还和他一起抽过廉价塔山。 “嗯，出去。”江北笑呵呵的答应着。 他对这个保安队长的印象也不错，退伍军人，性格阳光且守规矩。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东北人。 保安队长和江北随便聊了两句便便带着队伍继续巡逻，收拾好了一切的江北和黑炭妞则直接出发。 此次出行路线清晰明了，目标直指成都。 对于成都，江北的多数印象停留在熊猫、火锅、麻将、蜀道难…… 他也算走过南闯过北的主儿了，确还真就没去过成都，哪怕是路过。 路上江北开开停停，安全第一，并没有一味的追求速度。 按照规划好的路线行车，路上的风景嗖嗖略过 黑炭妞是第一次看到别于东北的地貌，白天全程保持着小孩子的兴奋，到了傍晚六点多便倦意明显，没过几分钟就靠在座位上打着微鼾睡去。 行至路程中段临汾时，已经深夜9点多，黑炭妞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问道：“江北哥，这是哪儿啊？” “山西临汾。”江北对于此次出行，多少还是做了一定功课，回答起来游刃有余。 黑炭妞自然不知道临汾是哪儿，但还是一副听懂的样子，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哦~！” 江北笑着揪起她的一根羊角辫，笑道：“走吧，先去睡觉。” 临汾的景点儿不少，但他确没打算停留。 这次的目的地是天府成都。 做好登记住进酒店，江北给自己与黑炭妞叫了份儿简单的外卖，然后一大一小两个人便开始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江北拿出笔记本敲敲打打，整理着在路上迸发的灵感；黑炭妞则写写画画，在画板上描绘着心中的世界。 这次出行，让江北又摸索出另一个规律。 自己的灵感似乎只有在旅行途中出才能得到释放，我在家里，或忙于别事之时往往不会冒头。 作为一个热爱文学的“青年”，江北在去年已经写出了很多不错的作品。 歌词、剧本、散文、诗歌，他皆有涉猎，唯一还没有涉足的，可能就只有小说和各种报告文学。 小说是江北的痛，作为一个TJ过的作者，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灵感如泉涌，确愣是不敢开新坑。 生怕再坑了很可能依旧零星的读者和他自己。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曾经他那可怜的十几个读者之一，曾在书评区留言，想给作者寄刀片……云云。 随便写了点儿关于路上的心得，江北一抬头发现时间竟然已经接近11点，这才起身抻了抻懒腰，走到仍然在仔细图绘的黑炭妞身边。 那是一副颜色异常明媚可爱的蜡笔画，蓝色的天空下，一辆方方正正的汽车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 路边是一排排的大树，树上栖息着一只只小鸟。 显然，黑炭妞再画今天的他们。 “峨眉女侠？”江北在她身后笑意温醇的问了声。 黑炭妞抬起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盯着江北：“是要睡觉了吧，我这就收起来！” 她说着当即收起了自己画到一半的画和工具，放到了江北专门为她准备的大书包里。 然后小丫头踩着酒店的大拖鞋，跑到卫生间开始刷牙。 江北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黑炭妞的那还不算熟练的刷牙手法，有些唏嘘。 之前在东北农村，她没有条件注意卫生，更避免不了风吹日晒，所以才导致陈瞳瞳变成了黑炭妞。 江北对她的母亲和父亲都有很深的印象，白白净净的不像是务农的人，而且那夫妻两个都是实在本分的性子，之前的日子也还算红火。 如果不是老天爷不开眼，陈瞳瞳现在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漂漂亮亮的。 “咕噜~咕噜~咕噜~” 黑炭妞刷好了牙，嘴里鼓着一大口水，仰起头咕噜起来。 这是江北交给她的“绝技”。 江北笑骂道：“小破孩儿别玩儿了，去自己换睡衣，刚好我也刷刷牙、洗洗脸。” 黑炭妞嘿嘿一笑，一溜烟儿钻出了卫生间。 她在老家的时候，可没有睡衣的说法，秋冬季节都是穿着厚实秋衣秋裤水。 自从到了京城，她才知道，原来城里的孩子，睡觉的时候都是有专门的睡衣的…… 房间是标准间，两张床。 因为临汾的气候依旧很冷，所以江北便睡在了靠窗的位置，黑炭妞睡在里面那侧。 一大一小两个“东北佬”洗漱好了之后，都钻进了被窝准备睡觉。 小丫头下午在车上睡了不短的时间，所以此时异常精神，灵动的眼珠在黑夜里滴溜溜乱转，丝毫没有困意。 但她又怕江北已经睡着，所以也不愿意去打搅他，只好自己在黑夜里辗转反侧。 一般的十岁女孩儿，都会很怕黑，但黑炭妞陈瞳瞳却一点儿也不怕。 在黑夜里学着平时和江北打闹时的招式，悄悄的练习着“武艺”，似乎她只要多用功一点儿，就能成为击败由江北扮演的“恶人”。 江北借着月光，以余光瞥着黑炭妞的孩子行径，笑的恬淡。 曾几何时，他也曾在梦中见到过自己的“孩子”，也是个女儿。 她和此时的黑炭妞一样天真无邪，一样乖巧可爱。 做这个梦的那年，他26，如今29。 黑炭妞的“疯魔”还在继续，江北的眼皮却越来越沉，借着那透过窗帘后变得及其微弱的光，他在朦胧中看着对面那孩子的撒欢儿，渐渐沉入梦想。 黑炭妞耍了足足得有近四十分钟，这才收工安静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她试探性的用极小的声音问了一句：“江北哥？” 她没听到回答，只听到了一阵均匀且沉稳的呼吸声。 黑炭妞这才确定，江北睡着了。 随即她便小心翼翼的掀开棉被，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像个入户盗窃的小偷儿似得移动到了江北的床边。 如果不是漆黑的夜，就能看到黑炭妞的小脸儿已经红彤。 犹豫了好一阵儿，她还是终止了那令她小心脏砰砰乱跳的行动。 走到床边，拉开窗帘，趴在窗台上望向临汾的夜景。 在京城的时候，她从没有特意的看过那里的夜景，此时显然被眼前的灯火璀璨所震撼。 和那个东北偏僻小镇的农村相比，这里似乎的夜，似乎抓捕了天空全部的星。 她用手拄着下巴，一个个的查了起来。 江北曾告诉过她，如果睡不着，就可以数天上的星星。 如今天上的星星被雾气弥漫，她便数起了落在人间的星光。 等她数到第二百多个的时候，终于困意袭来。 再次蹑手蹑脚的路过江北床边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蜻蜓点水般、极其迅捷的在江北的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一股脑爬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用柔软的棉被捂住了自己瘦小的身躯，直至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起床时，江北见黑炭妞睡得还正香甜，便没忍心叫醒她。 原本还惦记去给她买个早餐，转念一想，把这小丫头一个人仍在酒店，实在太不安全。 就算安全上没问题，若是黑炭妞中途醒来，看不到他也绝对会吓一跳。 所以他只好掀开笔记本，轻手轻脚的继续发散自己的灵感。 江旅行的推文他暂时不能写，需要到成都后在取材拍摄，最后成文。 小说他暂时还不想开坑，想等着真正有闲暇时间、有他真正感兴趣的题材再去考虑。 抓耳挠腮半天，最后把思路还是扔在了歌词的创作上。 他不懂乐理，所谓歌词，其实倒不如说是诗歌。 “给我一缕风，只要一缕就足以……” 近一个小时的灵感倾斜，让他写出了一首不怎么满意的诗歌，左看右看都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味道。 他按着删除键，一排排写好的文字便被他亲手删除，他自嘲道：“灵感便秘，真是太难受了。” 黑炭妞刚好悠悠转醒，手虽然还在揉着眼睛，人已经开始下床，朝着卫生间走去。 像个被设置好了程序的小号机器人，黑炭妞自己洗脸、刷牙、梳辫子，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十五分钟后，已经清醒无比、干净清爽的黑炭妞站在了江北面前：“江北哥，麻烦你去卫生间等我下！” 江北挠了挠头，不解道：“啥意思？” 黑炭妞气鼓鼓的瞪着他：“我要换衣服！！！” “那你就换呗，我不看！”江北有些纳闷儿，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不对劲儿呢？以前她可从来没主动提出过这样的要求，虽然江北自己会主动回避。 “不行！” 黑炭妞不依不饶的拉着江北的手，使劲儿的把他拽到了卫生间，然后一把关上了门。 过了两分钟，黑炭妞换好了衣服，这才打开卫生间的门，将被她关押的江北释放了出来。 江北虽然有些纳闷儿，但也没太在意这个问题。 女孩儿本就早熟，更何况黑炭妞在老家的时候就是个“老江湖”！ 再说提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行啦，你衣服也换好了，抱上你自己的东西，咱们出发了！”江北一手跨起自己的背包，另一只手抽出了房卡，在黑炭妞面前晃了晃。 黑炭妞的装备也是一个大书包，抱在她的怀里显得很不协调，乍看上去很是搞笑，配上那两只辫子，活脱脱像个小号儿的天线宝宝。 从酒店办好退房出来，江北开着大G带着黑炭妞先找了家卖包子的铺子，喝了口小米粥，吃了点儿小笼包子之后，又跑到超市给黑炭妞买了不少零食。 车刚上高速，江北便打趣道：“今天咱们约法三章！” 黑炭妞不解的看着江北：“江北哥，什么是约法三章？” “……，就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些好吃的才能给你。”江北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 黑炭妞撇了撇嘴，狡黠道：“那我不吃了。” 江北听后笑骂道：“小黑丫头心眼儿可真多！知道我不能吃是吧？那你也得答应！今天下午不许睡觉了啊！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昨天看你在哪儿勤奋的练王八拳，我差点儿笑出声来……” 黑炭妞霎时间小脸儿通红，她以为江北一斤刚发现了她那蜻蜓点水的小动作，支支吾吾道：“……我……昨天……” 江北用余光瞥见这孩子脸红的有些不对劲儿，放缓车速后，伸出右手在她脑门儿上摸了摸，啧啧称奇道：“吓我一跳，脸这么红，还以为你感冒了呢。” 做贼心虚的黑炭妞使劲儿摇头，很老成的转移话题道：“我没感冒……对了江北哥，我们去的地方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这么笨，以后还怎么当峨眉女侠啊？记着啊，我们去的是熊猫的老家，四川成都！”江北笑呵呵的打趣道。 黑炭妞连连点头，重读道：“熊猫的老家，四川成都。” 随着地理位置的变化，越往南，冬天的气候特征越不明显。 等他们两个“江湖侠客”驾驶着奔驰G500到成都的时候，不仅没看到一丁点儿的雪迹，甚至在街道旁都是在余晖下葱翠无比的绿化树，一副盎然景象。 江北在下高速后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处等红绿灯的间隙，摘下了那副良仁送给他的遮光墨镜，然后一脸兴奋的看着街道旁的常青树说道。 “嘿！峨眉女侠！咱们到成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锦官城里 成都，一座华夏历史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城市，当下国内视野里，成渝地区与重庆组成了双城经济圈的特大城市。 如果让江北选择一个除了被他那股江湖义气所钟情的武汉外，第二个理想居住地，非成都莫属。 地处华夏西南地区，占据四川盆地西部，囊括成都平原大半的成都，河网纵横、物产及其丰富，又因境内地势平坦肥沃，又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农业产业亦是极其发达，自古便有了天府之国的美誉。 作为川蜀文化的集萃之地及当下国内最具人气的旅游城市，成都还是全国十大古都和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古蜀文明发祥地。 因周太王曾说“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故名成都。 蜀汉、成汉、前蜀、后蜀等政权都先后在此建都，后一直是各朝代的州郡治所。 汉时，成都为当时的全国五大都会之一；唐朝时期，成都则为最发达工商业城市之一，史称“扬一益二”；北宋时代，更是除了当时首都汴京外的第二大都会，发明了世界上第一种纸币，交子。 虽无武汉那样的浩渺江湖之气，却独具一种古朴厚重及闲散的野鹤之感。 只是如今信息如此发达，作为新晋的一线城市，一座1600多万人的大城，成都仍能保持自己的城市风格，殊为不易，和京上广深相比，甚至显得有些另类。 此次入川，江北提前做了不少功课。 他发现在各类路线推荐的文章里，无论是本地人亦或是外迁而来的半路出家成都人，哪怕是一些游客，他们都会很默契的给成都贴上一个“懒城”的有标签。 按他们的说法，在成都生活，时间似乎会过的很慢，整个城市弥漫着慢悠悠的感觉。 慵懒、闲适、悠哉哉……似乎已经成了成都的品性。 如今江北亲临此地，倒是愿意亲自体验一下成都的风土人情。 此时已经傍晚，天边残阳那最后的余晖也将要消退，夜将要来临。 城市的灯光迫不及待的宣示着自己主场的到来，似乎在向城市里的所有人炫耀着自己的华彩。 自从车辆驶入城内，黑炭妞的眼睛就一直瞪的大大的。北方和南方的建筑诧异很大，尤其她还是个孩子，好奇心便更甚。 “江北哥，这里好漂亮啊，连雪都化了！” 正在跟着导航开车的江北听后哑然失笑，打趣道：“小黑丫头，这边的冬天有时候是不下雪的！” 黑炭妞皱着眉头啊了一声，有些替成都担忧道：“我奶奶说过，冬天不下雪不行的，下了大雪才能保证第二年的粮食丰收，叫什么……瑞……” “瑞雪兆丰年？” “对对对，就是这个，奶奶说的，肯定没错的。”黑炭妞兴奋的连连点头。 江北轻轻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对，你奶奶说的更对！” 提起黑炭妞的奶奶，江北用余光偷偷瞥了瞥黑炭妞，生怕再挑起这孩子的情绪。 “江北哥，别偷看我了，我不难过了已经，奶奶临走时跟我说过，她要去见爷爷，和我爸妈，她说了不许我为了她哭鼻子。”黑炭妞头头是道的说着。 江北静静的听着。 黑炭妞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低。 “好啦，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江北朝着黑炭妞挑了挑眉，温醇笑道。 黑炭妞用力的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 她虽然没了奶奶，但好在她还有叔叔辈儿的江北大哥。 一路疾驰，江北和黑炭妞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直奔此次成都之行的头号目的地，锦里。 虽然在本地人发布于网络的攻略里，把锦里列为了京城的王府井，属于被商业化摧残的极其严重的景点，可谓不推荐。 可江北这次偏偏没听劝，义无反顾的来到了那个门口排着大条长队的古街口。 锦里地处武侯祠街，顾名思义它的旁边就是武侯祠。 可惜此时的天色已晚，想看武侯祠也得等明早才行。 入川之后，江北便已经看到了遍布的独具川蜀文化风格的建筑，如今到了锦里更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这浓郁的古朴文化。 传说中的锦里，曾是西蜀历史上最古老、最具有商业气息的街道之一，早在秦汉、三国时期便闻名全国。 锦里，即古时的锦官城。 作为地道的历史爱好者，兼初中历史课代表，江北曾在晋时常觑（qu，二声）的《华阳国志·蜀志》中看到过如“州夺郡文学为州学，郡更于夷里桥南岸道东边起起文学，有女墙，其道西城，故锦宫也。锦工织锦，濯其中则鲜明，他江则不好，故命曰锦里也。”的记载。 而后在各朝各代的文献及诗歌中也常有出现，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当代大诗人李商隐的《筹笔驿》中的“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余。” 当时读到这一句，江北还曾对“锦里”这个词有过疑惑，后来查了半天，才知道竟是一条古街。 这算是他和成都，和锦里的一段小小缘分。 哪怕此时刚刚过了年，但锦里街头仍然人满为患，来自全国各地的如江北这样的游客，堆积在锦里街口，排着队的拍照打卡。 灰色的墙、灰色的瓦组成了灰色的门楼，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儿红底金子的牌匾，上书“锦里”二字。 字体不草，亦不呆，像极了成都的天气，温温柔柔，不冷不热，空气湿润，婉约秀气。 除了天气温柔，成都还有更令全国侧目的另一种温柔。 成都的美女。 虽然算是刚刚“落地”，但江北已然发现了成都的美女是真的多…… 他听说过川渝盛产美女，成都更是个中翘楚，在国内排名甚至要在苏杭及京上广深之前。 可江北一直觉得这是种夸张的说法，毕竟无论从人口还是其他方面比较，成都和京上广深都有着一定差距。 可如今当他真正的踏在成都的土地上，站在锦里的门口前，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实事求是的典范。 排了好一会儿，江北这才拖着行李箱，拉着黑炭妞踏进了这条古街。 “徜徉于川西古镇风格的小街陋巷，尝小吃、玩工艺品、喝盖碗茶、吃三国菜、在四合院里发呆、在石拱桥边晒太阳……” 一进街内，他便看到一块儿漆红色的木雕上用白色字体刻着关于锦里古街的介绍，上面以中英两种文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条人流鼎沸的热闹特色古街。 江北的首要行动是找到早已预定好的酒店，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流连于锦里街上的任何小吃摊儿和工艺品店。 跟着导航的指引，江北和黑炭妞沿着人流缓缓向前。 最后导航终于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古楼前提示江北，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座古朴味道浓郁至极的建筑，就连匾额也是纯木质的仿古巴蜀风，上面用绿色繁体写着“锦里客栈”四个大字，以及一排提拔和红色的章印。 左侧以长条木板书着上联：浮生若寄谁非梦，下联则书：到此能安即是家。 横批自然就是那锦里客栈四个大字。 和大理孙轩开的那家指尖微光小店的精致小巧不同，锦客栈虽然也是文化风格浓郁，小资格调明显，但规模却要大的多，且地理位置也好的离谱。 如果不是江北运气好，刚巧碰到有人退房，恐怕也不会订到地处锦里古街中心这种位置的套房。 贵是贵了点儿，好在物超所值。 古色古香是锦里这条古街的卖点，客栈内亦是如此，处处细节都能看到经营者在各类装饰的用心。 无论是绿植，还是古朴的木质雕花，都能让江北这个北方人发出感叹的声音，说句“针不戳，住在锦里的感觉针不戳”。 吧台小姐姐的服务态度很好，热情无比，见江北还领着个孩子，很热心的送了黑炭妞一个Q版的“貂蝉”糖果。 黑炭妞很少见这么多人一股脑的挤在一处，完全还没从外面街道上的人山人海的感官中剥离，下意识的就往江北身后退。 江北歉意道：“不好意思，她胆子小。” 黑炭妞胆子小？ 这话如果让东北老家村子里的那几条野狗听了，肯定要跳上来使劲儿咬上江北几口。 毕竟黑炭妞那可是能拎着烧火棍把追着它们打当乐趣的女魔头…… 黑炭妞自然也有些不忿江北哥这样说她，大着胆子从江北身后钻了出来，伸出小手接过了那“貂蝉”糖。 孩子气的黑炭妞很可爱，尤其是那对儿眼眸，乌黑乌黑的。 惹得吧员小姐姐咯咯直笑，对江北道：“您的女儿真可爱。” 江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胡茬微微冒头的下巴，赧颜道：“我看上去很老？” 吧员小姐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我口误……对不起……” 江北倒没有责怪的意思，见人家这么客气的道歉，自然也不会纠结在这种虽然很“扎心”，但却无关大雅的问题上。 拿上了房卡之后，江北便带着黑炭妞住进了这间客栈唯二的两间套房之一。 锦里客栈分为客栈、隐庐和芙蓉邸三座院落。 客栈外是人声鼎沸、喧嚣热闹的古街，客栈里却安静的出奇，似乎连叶落的轻微响动都能清晰可闻一般。 江北不由得感叹中式建筑的神奇，朱门高墙的一墙之隔，却硬生生在人流如此庞大的景点里，打造了一处静谧如山林的“世内桃源”。 定好的套房位于客栈二楼，踩着木质楼梯，就如置身三国时期的蜀汉木楼一般。 套房的环境不错，该有的设施一样不缺，虽然挂着“客栈”的名头，但房间标准显然和酒店规格持平。 中式的装修风格，配上属实的柔软的现代工艺床铺，的确相当的人性化。 站在二楼窗口，向下望去，一眼便能看到“隐庐”和“芙蓉邸”，距后来听吧员小姐姐的介绍，它们都是锦里客栈倾力打造的两个川西民俗风格的庭院。 庭院内有廊坊、天井、花园，房前屋后假山耸立，绿树成荫，流水潺潺，环境清幽。 哪怕此时才刚刚二月出头，这里便已经让江北感受到了那种氤氲盎然的氛围。 他有文人墨客的情怀，黑炭妞可没有。 随着一阵微风袭来，一股浓郁的食物响起飘然而入。 饿了一下午的黑炭妞鼓着嘴巴，揉着肚子对江北说道：“江北哥，你闻到了吗？” “走，今天你就可劲儿造（东北话，造=吃）。”江北大手一挥，好爽道。 刚才忙着办入住，都没来得及去看街边摊位上的美食，此时一切都已妥当，再加上这股香味儿的勾引，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噜的抗议起来。 在锦里，成都最具特色的各种民间小吃齐齐聚会，九品小吃街上各种美味小吃一字摆开，不断向人们的舌尖发出最诱人的召唤。 而今天，被锦里美食街召唤出来的通灵兽，是来自东北的江北和黑炭妞。 一大一小两个饿货，自锦里客栈出来，一头扎进了这饕餮的天堂。 三大炮、荞面、牛肉豆花、三合泥、糖油果子、油茶、荞麦面、牛肉焦饼、钵钵鸡……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江北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都在这里看到了。 比如他从未听说过的三国菜！ 在寻常人眼里，三国可以是一段历史，可以是一本演义小说，可以是一部影视作品，可很难把它和菜联系到一起。 而三顾园就是这么个地儿，古香古气的门楼，高悬的红灯笼，繁体金字大匾额，都吸引着满是好奇的江北和口水直流的黑炭妞。 江北和黑炭妞相视一眼之后，很有默契的大踏步朝里走去。 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江北和黑炭妞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定。 江北也没多看菜单，极其豪气的直接让服务员给他先上三道招牌菜。 古时有刘备三顾茅庐，请得卧龙出渊，于是天下三分、三国鼎立；今有江北和黑炭妞在三顾园品三道三国菜。 “有点儿意思。”服务员退去，江北一边仔细打量着店内的装修，一边饶有兴致的说道。 这三顾园的装修处处都是三国元素，似乎要借助三国气势，打造一杯一盏的口中小世界一般，将三国时代的金戈铁马，都烹饪成菜，以历史佐酒、三国为宴，三国时代那许多的义气与背叛、江山与爱情、功成与名败为调料，烩制成一道三国宴。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入川见情侣 三国宴所包含的菜品很多，多取自东汉末年三国时期的历史典故，据说共有几十道菜之多。 桃园三结义、青梅煮酒、舌战群儒、草船借箭、木牛流马、辕门射戟……等三国迷们耳熟能详的典故，皆都成了菜名。 江北让服务员随意上三道最为特色的菜品，其实真有些为难人家。 此处和别地饭店不同，卖的虽然看似是菜肴，其实更是一种文化。 服务员最后给江北和黑炭妞上了木牛流马、舌战群儒及草船借箭。 等菜品端上来，江北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要叫三国宴。 不仅仅是在菜名儿上做了手脚，更多的创意是在摆盘上。 每道菜都会根据菜名进行摆盘设计，看上去十分之讲究。 所谓草船借箭，便是一条银鳕鱼摆出所谓草船造型；舌战群儒竟然就是一排爆炒的半切鸭头，及鸭舌…… 黑炭妞哪儿吃过如此精致的菜，如此讲究的摆盘，在北方，尤其是东北那种粗粝风俗之地，很少见。 犹豫了好半天，黑炭妞还是没有下第一筷子，而是眼巴巴的等着江北动筷。 这两道菜虽然味道不错，但总归有些让江北失望，直到木牛流马端上来，才让江北觉着今天这顿饭钱算是花的有点儿值了。 味道都先不提，单是木牛流马那精致的“盘子”就足够令人意外。 这饭点竟然真用木头雕刻出来一头栩栩如生的牛，牛背处开了个槽，里面摆着三排大小如酒杯的竹筒，竹筒里是糯米和肉末，上面撒着一撮香菜。 吃起来有点儿粉蒸肉的感觉，味道美味至极。 “这个好吃！”黑炭妞爱吃辣，但却难以享受成都如此的辣度，所以改名为“舌战群儒”的麻辣鸭头、鸭舌，她并没有吃太多。 反倒是木牛流马，成了她的最爱。 江北打趣道：“别急着吃饱啊，一会儿还有很多好吃的等着你呢。” 说着，他三顾园门外指了指。 锦里最不缺的，就是美食。 如果吴雅跟着来了，估计那更有趣，只可惜如今的她正在南京紧锣密鼓的排练节目，为录制作者准备。 黑炭妞饿了大半天，肚子早都饿的咕咕叫，如今碰到如此好吃的食物，可谓风卷残云。 除了辣度夸张的“舌战群儒”，其余两道菜没到十五分钟，就已经清盘，而且还包括两小碗米饭。 风卷残云过后的黑炭妞轻打着饱嗝道：“嗝~江北哥，我吃饱了……” 江北笑着摇头道：“这儿的好吃的可不止这么一点儿，让你少吃点儿你不听，一会儿看到别的好吃的，有你后悔的。” 黑炭妞眨巴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狡黠道：“江北哥，我困了，咱们回去睡觉吧，好吃的留着明天再吃。” “呦，峨眉女侠的反应还挺快嘛，连围魏救赵的方法都自己悟出来啦？” “听不懂在说什么……”黑炭妞皱眉道，她的确还没到能听懂围魏救赵的年纪。 江北站起身，拉着她的小手，笑道：“以后等你上课了，慢慢就懂了。” 买了单之后，江北便带着黑炭妞走出了三顾园。 刚到锦里街上，刚刚还说自己困了的黑炭妞便立马生龙活虎起来，滴溜溜的黑眼珠四处的打量着，被那些五颜六色的、新奇的事物深深吸引着。 锦里古街不算长，规模也不算大，但却无比的热闹。 尤其此时是晚上，五颜六色的灯光争先恐后的闪烁着。 在这里，成都最具特色的各种民间小吃齐齐聚会，各种美味小吃一字摆开，不断向人们的舌尖发出最诱人的召唤。 只可惜黑炭妞和江北两个家伙都已经在三顾园吃得很饱，所以哪些食物虽然色香味都无比诱人，但他们却没了食欲。 悠然走在街上，江北无比的放松。 因为熙攘的人流太过拥挤，她此时已经把瘦小的黑炭妞放到了脖颈处。 而黑炭妞在村子里早都疯惯了，哪怕骑在江北的脖子上登高望远，也丝毫不怕。 “哇，好多人啊！”登高之后的视野豁然开朗，黑炭妞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稚嫩的感叹。 在她的视线所及之处，人头攒动。 她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哪怕是镇上赶集，也远没有这地方这么热闹。 两个人在锦里古街上成了一对儿很惹人瞩目的游客，走过江北身边的人，都不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了这对“父女”身上。 继续向前，突然，江北看到了一副巨大的海报。 那是一家酒吧的意向图海报，海报上面画着的人正是在《歌者》舞台上一炮而红的吴雅。 两个刚刚分开才两天的小情侣，以这种方式邂逅在这古街之中。 画面上的吴雅阳光、干净，笑容极具感染力。 哪怕江北已经真正占有了她，在这惊鸿一瞥间，仍是再一次蓦然心动。 在这晚冬时节的异乡成都，他竟然又感觉到了被温暖所包裹的暖意。 艳遇，可以是艳遇一个人、也可以是一座城，亦可以是一条街。 此时举着黑炭妞的江北，都做到了，吴雅、成都、锦里，都被他于此刻所“遇见”。 那个酒吧的房檐下摆着一排古朴的桌椅，土碗、土杯子，大石缸子里浮着莲花。 写着“酒”字的锦旗飘飘扬扬，旁边是川流的人群，有的不觉得冷的游客，甚至站在街边手握一支啤酒，一不小心他也成了街中的一景。 江北虽然没带相机，但锦里街内光线很好，哪怕只手机抓拍效果也十分不错。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江北走到酒幌下面的入口处，收起手机。 虽然他知道这门口大石缸子里的莲花多半是假的，但仍是饶有兴致的推开了门。 虽然外面挂着酒幌，但里面却是时尚饮品店的装饰风格。 并没有大理那种清吧的颓废之感，这里虽然有几个驻唱女歌手，但整体氛围却要欢快、阳光的多。 带孩子来酒吧的不多见，所以当江北推门而入，便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孩子的目光。 “江北哥，这……是什么地方啊？”头上的黑炭妞四处打量了一圈儿，小声伏在江北耳边问道。 江北笑道：“小孩子可以在这儿喝点儿可乐或者果汁，大人则可以喝点儿酒，怎么样，要不要喝一杯橙汁？” “ok！”黑炭妞笑嘻嘻的回答道。 正当江北在吧台点单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处一阵喧闹，然后跑进来一对儿情侣模样的年轻人。 男孩儿二十来岁的样子，身高估摸着怎么也得有1米8左右，穿的相当时尚，长的也不错。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个子女孩儿拎着耳朵。 女孩儿面容姣好，水灵儿的像颗白菜芯儿似的，无论是皮肤还是无关，都十分精致。 但她的嘴里却彪着脏话道：“你个瓜皮继续看？瓜兮兮的看赛？刚辣个女娃儿笑起甜咪咪嘞，你巴适的紧哦？” 作为一个东北人，除了自家的方言之外，江北最爱听的方言就是川话。 区别于东北话的豪装直接，四川话真是给人以可爱之感。 尤其是江北之前在博文的推荐下，还曾看过了四川方言版本的《让子弹飞》，自那以后便对这卖起萌来，可谓天下第一的四川方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此时门口的那对儿年轻人，便都是操着一口四川话。 周边的游客看到后都是会心一笑，虽然女孩儿表情凶狠，可偏偏这一口四川话毁了她辛苦积蓄起来的所有气势，怎么看都是温柔甜蜜的不行，给人一种打是亲骂是爱的错觉。 男孩儿哎呦呦的喊着疼，回答道：“你说的是哪个女娃儿嘛？哎呦！痛痛痛~，放开赛，我知道错咯！这个凼（dang，四声）坐……” 两人最后见只有两个空椅子，便也没多想的坐在了江北和黑炭妞旁边。 女孩儿最后还是松开了那只秀气的手，气鼓鼓的翻着饮品单，丝毫不睬自己的男朋友。 而男孩儿显然也有了点儿火气，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没有在低头认错的意思。 一时间两个人的气氛莫名的僵住了。 “你来这里咋子嘛？摆龙门阵在别处不行？这里喝一杯冷饮要好多钱你不知道吗？钱多烧到手？” 最后，还是女孩刷先开口，一脸不悦的盯着男孩儿，手里狠狠的翻着饮品单，盯着各色饮品后面的单价就火大。 男孩朝吧台内的吧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等会再点。 然后他等到吧员小姐姐转身后，又继续和她的漂亮女朋友理论起来。 一旁的江北和黑炭妞本无意偷听，但还是听了个大概。 黑炭妞听不懂四川话，但江北多少能听懂一些。 男孩和女孩都是四川本地人，而且都是本地的在校大学生。 因为回老家过年的原因，两人已经很久没见。 如今年假即将结束，他们两个各自从乡下老家返回成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联系对方，然后便急匆匆的约在了这里边见面。 作为本地人，女孩儿深知锦里的宰客能力。 她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在锦里见面，而且还是这最坑人的冷饮店。 而且刚刚在半路上，她还发现了自己的男朋友似乎“很不经意”的看了别的女孩儿好几眼…… 好嘛，一切都能忍，但触碰原则肯定不能忍！ 所以，就酿成了江北刚刚看他们进门后的那一幕。 江北本不是八卦的性子，但奈何自己和那对儿年轻情侣距离实在太紧，想不听都难。 刚开始江北也没太当回事儿，可当男孩提到了一个江北非常熟悉的名字之后。 江北的注意力便再次放到了这对四川小情侣的身上。 他们提到的人，江北很熟，一个以写实摄影蜚声国内，后突然变成慈善达人的疯女人，唐语嫣。 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 去年年末的时候，唐语嫣在她的个人账号上发布了很多关于援助贫困村，为他们建学校的讯息，同时还有一条招募四川本地支教志愿大学生的讯息。 当时江北还曾帮转发过几次，同时还问过她，为什么招募的只是四川本地志愿者。 她告诉江北，自己之所以没有大批量的面相社会公开招募，且只招募四川本地志愿者。 是因为她目前的工作还处于初步拓荒阶段，需要和山区里的百姓、村官等各类人群打交道，他们可不像成都城市里的居民，会说普通话。 常年在山里窝着的穷苦人，对普通话的普及很差，所以懂得本地方言就显得十分重要。 而江北眼前的这对儿小情侣，正是这批四川本地志愿者当中的一员。 别看他们两个年纪不大，竟然都已经是实习阶段的大四学生。 此次江北自京城入川，到成都。 他除了要欣赏“天府之国”的美景人文和风俗之外，当然也夹杂着一定“私货”。 虽然唐语嫣这次坚持的运营方式有些激进，她的行为在江北看来也的的确确很冲动。 但哪怕单纯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江北也还是要管。 而这也是他把新年第一次出行的目的地选在成都的部分原因。 只不过他的行程计划里，先要做的是仔细走走成都，看看风景，放松放松身心。 然后才是面对那个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疯女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和黑炭妞刚到成都的第一天，就如此巧合的遇到了一对儿可爱的志愿者。 江北思前想后，还是没去贸然打搅。 只是在临走时，悄悄帮这对儿有爱心的小情侣，买了单。 这一切都被黑炭妞看在了眼里，等到他们回到锦里客栈的套房后，黑炭妞才开口询问道：“江北哥，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付钱？” 江北知道黑炭妞听不懂四川话，所以并不晓得那对小情侣是多么的善良。 他看着黑炭妞的越来越不黑的小黑脸儿，语重心长道：“他们要去做一件很伟大的事儿，所以我是在给他们加油打气。” “伟大的事？” “恩，很伟大的事。” 第二百三十章 婧婧的花呆 作为一个生在东北，居于京城的人。 江北自认对寒冷有着自己的认知，零下三四十度的雪地滚过，冰冻三尺的河面溜过。 可没想到，在这温柔的成都，彻底冻成了狗。 昨晚刚到成都，他还觉得这城市真是婉约温柔，没成想睡一觉起来才觉得，那股子冷劲儿，和北方大大不同。 靠着一身正气爬了起来，才发现黑炭妞比他醒的早的多，正悄咪咪的在套房客厅里继续画那副公路蜡笔画。 “洗漱了吗？”江北打着哆嗦问道。 之前听人说南方阴冷，还有些不信，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北方的狼，在南方冻成了狗。 黑炭妞聚精会神的用蜡笔涂抹着色彩，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 江北跑进卫生间，用热水扑了几把脸，又用自己带来的牙具刷了牙，这才清醒几分。 听着窗外传来的熙攘声，江北低头看了眼表。 七点半。 好家伙，这还没出正月，游客就如此夸张了？ 抻了个懒腰，江北走到黑炭妞身后，见她的这幅画似乎快要创作完成，便没急着张罗出门。 拎着电脑栽倒在酒店套房里的大沙发里，惬意的看着最新的新闻。 以前他很不喜欢看新闻，但最近却越来越喜欢看，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小鲜肉主演的电视剧、电影太多的缘故。 新闻大多都是关于新年的事情，也没太多新鲜的信息。 突然想起昨晚那两个志愿者情侣，江北饶有兴致的打开了唐语嫣的个人微博。 第一条是个短视频，发布于十五分钟前。 视频里没看到唐语嫣的身影，而是一群稚嫩的孩童，背景并不在山里，而是在一个镇上的超市当中。 原来，唐语嫣正带着这些孩子采购米面油。 视频录得很匆忙，而且是使用的手机拍摄，根本谈不上什么构图、画面这些，甚至整个视频都看不出任何主题，很难想象这是作为一个曾和江北并列获奖的优秀摄影师所拍的。 视频里的唐语嫣显然很开心，人像没出现在镜头中并不影响她的声音“入镜”。 江北脸上挂着浅淡笑意，默默转发。 相较于唐语嫣，江北自叹不如。 她是那种真的能把所有事情都抛在脑后，什么爱情、事业、爱好……都统统扔下，然后真就跑到山里呆上一年两年的疯婆娘。 正因江北自知做不到这样，所以才格外佩服她。 哪怕她很毒舌、还有点儿神经质…… 收回思绪，江北刚想收起电脑，却被浏览器角落的一条广告所吸引。 “成都深度一日游，只要99元！” 除了这排及其浮夸的大字外，角落上还镶着几个小字“江旅行倾情推荐”。 江北一愣，自己虽然已经很久没插手公司的业务，但曲敏华应该不至于连这种引流手段都上了吧？ 皱着眉头点了进去之后，江北再次被雷到。 广告里最显眼的位置，一个秀气温婉的女孩手持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成都一日游，只要99哦，全程美女陪同，江旅行极力推荐！”。 然后就是一大段攻略文字，包括武侯祠、锦里、宽窄巷子、大熊猫繁育基地、都江堰…… 而且还非常有心的ps了一个江旅行的logo标识和假的推荐界面截图。 上面的电话是一个手机号码，并非企业用的座机号，这更让江北起疑。 为了探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北当即拨通了那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听上去也就三十岁不到，甚至更小。 “您好，欢迎致电婧婧的花呆，请问您是咨询成都一日游业务的嘛？” 静静的发呆？ 江北哑然，现在的旅行社都这么起名的嘛？ 但他还是淡声回答道：“对，在网上看到你们的广告，觉得很不错，所以想了解一下。” 女人的声音变得更甜了，隔着手机似乎都要腻出水来：“是这样的，如果您是还未入川的游客，我们这边除了一日游，还可以提供往来机票帮订的业务以及接送机业务。” “我是自驾来的，人就在成都，昨天在成都转了一圈儿，有些懵，又刚巧上网时看到了你们的广告，所以才想问问，真的那么便宜吗？” 江北故意说的真真假假，而且没有急着提到江旅行，生怕吓到对面这个“花呆”。 对面果然上当，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可以直接添加我的客服微信，手机号就是，然后我会把详细的服务内容和流程给您发过去。” 江北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对这些套路早都已见怪不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百毒不侵。 听着对面的话术，就知道一定是个新手。 电话销售的行业的老手，可不会让客户添加自己，而是会主动获取客户的微信号码，然后一顿穷追猛打，在最短的时间内促进成交。 “行，那我挂了电话就加你。” 不过他也知道对面的人不会在电话里再多说什么，如果他问得太多太主动，反而会引起警觉。 挂断了电话，江北饶有兴致的发送了好友申请，而且还特意关闭了朋友圈所有人可见的权限，调整成了仅自己可见。 “您好，我是婧婧的花呆，您可以叫叫我小婧，也可以叫我小花！” 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江北才知道，人家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根本不是“静静的发呆”，而是更呆萌的版本。 只不过她难道不知道，用谐音梗是要扣钱的嘛？ 江北很调皮的回了一句：“叫你小呆不行吗？” 显然对面没想到江北能如此回复：“……，如果您觉得小呆更方便让您记住我，也是可以的，虽然我更喜欢小婧这个称呼。” “行吧，那我就叫你小呆。” 除了文字，江北还特意发了个滑稽的狗头，俨然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话痨闷骚男。 对面没有继续再纠结称呼的问题，而是发来了一张海报和一份PDF格式的文档。 海报内容和江北在网上看到的广告内页差不多，只不过是那个女模特换了个姿势，连手上的牌子都没变。 他不由得有些纳闷儿，难不成这个模特还是真人出境？ 那份PDF文档的内容显然要专业的多，不过内容却都是各个景点的介绍和玩法推荐。 显然这份文档和那个海报图并非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很可能是用别人家的文档改的…… “我看完了，觉得没什么问题，和我在网上看到的攻略也差不多。”江北等了几分钟，然后回复道。 那边显然一直都在等着江北的回信，当即就回了过来：“成都现在的游客很多，您在网上也能看到很多攻略，但我们的服务内容其实远不止这些，有很多的景点儿和人文，没有专业的人带着您去玩去看，您都很难获得好的体验的。” 这她说的倒是实话，江北对此也深有感触。 三亚之旅便是如此，尤其是当时在南山寺，如果不是张涵的带队，江北和良仁等人，注定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感触。 “我看你们广告上写的是江旅行推荐，我也关注了他们，但没看到他们发布过关于成都的攻略或者游记啊？”江北终于开始问道自己最关系的话题，消息发出后便期待着对方的回话。 微信聊天界面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足足过了五分钟，那边才回了极其简短的一句话：“没错，他们的确没发过成都方面的文章，但我们不仅仅在成都有旅行社，在三亚和京城等旅游热门城市都设有分公司，而且我刚才问过那边的业务负责人了，很快就会发成都的推荐。” 反应还挺快！ 江北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飞快的打字回复道：“好吧，那我该怎么报名呢？总不能就在网上转账吧？” “当然不需要现在付款，您可以把地址发给我，我们会直接派遣随行导游去找您，等结束之后，您把99元交给她就可以。” “行，那你派人过来吧。” 江北随即把锦里客栈的地址发了过去。 如果对方让江北去找她们，他决然不会去，但主动上门，江北觉着可以看看她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99块钱，成都一日游！ 上面标的可是很清楚，不仅仅包括导游钱，甚至还包括四个景点儿的门票！ 如果真有这种力度的优惠福利，江北认掏这笔钱，然后再和她们聊聊滥用江旅行品牌的事情。 只不过他觉着，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发完地址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客房的门便被敲响。 黑炭妞刚好画完那副画，正要去开门，被江北从身后一把拉住，然后自己跑到门口处透着猫眼向外看了看。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 这话虽然没错，但显然此时是他多虑了。 门口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个女孩。 这个女孩儿江北见过，那张海报上的模特。 只不过和那张海报上的文青夏季打扮不同，此时的女孩一身白色的呢子大衣，腿上一双长至膝盖的烫绒高跟靴，精致魅惑风尽显。 好家伙，难道对面这个各大城市都有分公司的旅行社只有这一个人？ 而且对方这个打扮，可不太像是导游，更像是刚上了热搜的那些“名媛”…… 确定对方只有一个人之后，江北便消除警惕的打开了门。 那女孩不等江北开口，便第一时间伸出手，打趣的说道：“您好，我是小呆。” 被她突然这么一调侃，江北有些措手不及，挠着头道：“请进……” 黑炭妞躲在江北身后，眉头皱在一起，紧紧的盯着合格陌生的女人。 显然她已经通过半个多月的相处，和吴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且也认同了吴雅正宫娘娘的地位。 如今突然来了个陌生女人，她已经在潜意识里就把她划到了不受欢迎的行列。 “您住的这地方可不便宜！”女人进门后在客厅里转了转，然后赞叹道。 锦里客栈的套房，的确挺贵，可以和星级酒店划等号。 江北点了点头：“贵是贵了点，不过位置还不错。” “说句实话，我作为成都本地人，还真没住过锦里客栈，更没住过这么宽敞的套房，穷人伤不起啊。”被江北叫做阿呆的女人走回江北的面前说道。 她在微信上的沟通方式，和见了面的沟通方式，天差地别。 微信和电话里的她，说话似乎略微有些笨拙，但此时的她却异常淡定且带着点儿自嘲式的小幽默。 “都一样，我也是穷人……”江北随口回了一句。 “阿呆”展颜一笑，眉眼弯弯道：“从哪方面看，您也不像穷人。” 她很漂亮，属于四川女孩儿特有的小巧玲珑类型。说话虽然没有浓重的四川口音，但也多多少少带着一丝糯糯的感觉。 江北摆了摆手，直入主题道：“再跟你确认一下，只要99块钱对吧？包括你们宣传海报里提到的导游服务、门票？” 阿呆连连点头，夸张道：“没错，不要998，不要198，只要99您就可以获得美女导游全程陪同外加多个收费景点门票免单服务哦！”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川妹子的认真表情，江北越发警惕。 99块钱，让一个各方各面都这么出彩的女孩儿陪自己逛一天？ 没有其他猫腻？鬼才信！ 事出无常，必有妖！ 他可还记得上一个美女导游张雨茜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如今又来一个…… 之前他脑子一热就把自己的地址爆了出去，如今才隐隐有些后悔。 实在是太大意了，竟然忘了自己还带着黑炭妞！ “其实我也只是好奇，也有些不敢相信你们的宣传，就抱着随便试试的心态，如今看来都是真的，但是……”江北欲言又止。 阿呆眼睛瞪得老大，盯着江北严肃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其实不太需要导游，也不需要什么一日游服务，不过那99块钱，我可以给你。”江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道。 没办法，身边跟着黑炭妞，任何冒险的事情，他都不能尝试，一旦出了问题，他承担不起。 有些恼火的阿呆看了看江北，又扫了扫黑炭妞，突然眉头舒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莫不是你媳妇儿也要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武侯祠，女天才 江北被阿呆这句话问的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个极大概率是仙人跳的妹子，应该是误会黑炭妞和自己的关系了。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点了点头道：“对对对，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既然有就坡下驴的机会，江北哪儿肯错过。 阿呆瞥了瞥嘴，抱着肩膀道：“都说我们四川男人是耙耳朵，看来你们更是。” 耙耳朵是四川方言，意思就是怕老婆的男人。 江北笑道：“你说的是，说的是，那……” “我不走！”阿呆不等江北说完，直接打断道：“我可不管你怕不怕老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开张，哪儿能轻易放过你，大不了一会我和她解释，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你，一脸心虚，不像好人。” 江北一听这话，有些无语。 就算你不是仙人跳，那也算是个服务行业从业者，这个态度也太差了点儿…… “再不走，我就叫前台了。”江北随手走到座机电话旁，作势要打电话通知前台。 阿呆冷冷的剜了他一眼，恨恨道：“算你狠！” 这是个法治社会，她再怎么刁蛮，也绝不敢强买强卖。 出门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扔下了一句：“老娘不叫阿呆！” 江北笑着对她摆了摆手，没答话。 阿呆也好，婧婧也罢，江北都没了再招惹她的打算。 至于冒用江旅行商标的事情，江北倒仍是很重视，拨通了曲敏华的电话之后，把这边的情况简单的复述了一下。 曲敏华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就如阿呆所说，这种盗用江旅行logo和商标的旅行社也好、个人也好，可不仅仅是出现在成都。 而是全国各地都有。 自从曲敏华从江北手里接过运营工作之后，账号的粉丝呈线性在飞速猛增，在旅游行业混乱不堪的背景下，很快就吸引了大批的粉丝。 但也正因如此，过了年之后，那些盗用江旅行名头的家伙越来越多，就如雨后春笋般迅速遍及大江南北。 盗版，在国内猖獗早已不是一年两年，那些大品牌打击起来都无比吃力，更别提此时刚刚在国内市场崭露头角的江旅行团队。 “江总，这事儿我看着不像是偶然发生的。”曲敏华一边翻看着身前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一边忧心忡忡的对江北说道。 投诉和举报的消息在各个媒体平台上都不少，最后又都会汇总到她这里。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投诉信，她倍感压力。 江北眉头越皱越深，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按曲敏华的介绍，这大批的问题出现在同一时段，似乎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 江北挠了挠头，对曲敏华说道：“早知道刚才我就不让那个人走了，哪怕出点儿钱买些消息也好。” “劝您还是别轻举妄动，一个人带个小孩儿在外面还是小心些，这次的事情怎么看都是有人恶意操纵，稍有不慎的话，很容易出问题，这事儿您先交给我，晚上我肯定给您一个答复。” 曲敏华直接立下了军令状。 挂断了电话，江北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紧的脸，对黑炭妞说道：“走吧，咱们出去逛逛。” 黑炭妞犹豫道：“江北哥，你如果有事儿就去忙吧，我可以在屋子里画画。” 江北笑骂道：“滚蛋，你江北哥像有事儿的人吗？赶紧穿衣服，咱俩出去吃口早餐。” 既然曲敏华立了军令状，江北也就真的放下心来，打算先带着黑炭妞吃点儿早餐，然后去隔壁的武侯祠转转。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东北佬刚出门就被并没有离开的阿呆拦住了。 “钱，给起。”阿呆根本不多废话，直接伸手要钱。 江北气的直发笑：“啥意思？改抢了？” 成都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昨天刚落地就偶然遇见了两个愿意把青春洒在支教事业上的情侣，今天转身就又遇到了一个怎么看也不像好人的阿呆…… 缘，真他娘的是妙不可言。 “注意措辞，什么叫抢啊？之前说好的，99块钱给我，怎么？想反悔？”阿呆抬眼瞪着江北。 她刚才从锦里客栈出来，越想越气，凭什么自己大老远白来一趟？ 她从小到大可都没吃过亏，今天竟然如此窝囊，不能忍！ 江北的确说过要把99块钱给她，也算她没有走空。 不过那是刚才，现在的江北可不这么想了。 就冲阿呆这个跋扈的态度，江北也觉得不该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不成她还能双臂一振，三五个袍哥窜出来就是给自己一顿毒打？ 在这种论证法的伟大自信驱动下，江北豪横道：“什么钱？” “服务的钱！打车钱！” “什么服务？谁打车的钱？” “99元成都一日游的服务，我打车从大老远的金牛·区跑到这里的钱！” “你给我服务了吗我就给你钱？想要钱，先服务，谁下饭店不都是吃饱喝足了才结账吗？”江北说着把黑炭妞聚上了头顶，让她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黑炭妞见阿呆气的俏脸通红，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阿呆显然气得不轻，偏偏又是个倔脾气：“服务？没问题啊，不就是带你转一圈儿成都嘛？走着！” 说完，不等江北回答，阿呆便直接拉起江北的袖子，就吵着武侯祠的方向走去，根本不管江北的挣扎。 江北哪见过如此刁蛮任性不讲理的女人，上一个最任性不讲理的也不过是唐语嫣你那种嘴上不饶人的，如今这个头一次见面的阿呆，竟然更加彪悍。 不都说川妹子温柔嘛？ 怎么自己接触的这两个，都和温柔毫不沾边呢？倒像是两个火辣的川椒。 好不容易挣脱了开了阿呆的手，江北妥协道：“行，按你说的，我们进去看看，不过别像疯了似的拉拉扯扯的，我这肩膀上还坐着孩子呢。” “票价自理，给你的海报上写的清清楚楚，武侯祠不在包含之内！” 阿呆也没废话，直接走向武侯祠排队购票的队伍后面，排起了队。 江北见她凶巴巴的样子，有些不忍道：“其实写了的……” 听了这话，阿呆立马掏出手机，找到聊天记录后看了半天，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你狠！” 票价35一个人，学生票只要25，黑炭妞因为个子小免票。 两张门票加在一起70块钱，阿呆掏的那叫一个肉疼，让一旁的江北都有些于心不忍。 99块钱转眼就没了70…… 而且她还要负责给江北充当导游，讲解景点特色及历史典故。 阿呆虽然服务态度差了点，脾气大了点儿之外，她信守承诺这点倒还算不错。 一进武侯祠之后，她便开始介绍起道：“我想作为一个华夏人，无论是三国的小说，还是影视剧亦或者游戏，你都应该有所了解，诸葛亮、刘关张这些三国时期的历史人物，也应该都听说过，而作为国人，作为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深厚文脉的民族，悼念古人是非常有意义的行为……” 江北听得忍俊不禁，想着这姑娘可真是太对得起“阿呆”这个名字了，这所谓导游服务竟然和她做电销工作一样。 直接背模板…… 僵硬，太僵硬了。 见她还浑然不觉，江北倒也没扫兴的去打断，静静的听着呆板的介绍。 “武侯祠是我国唯一一座君臣合祀祠庙，于南北朝时期分别将武侯祠、惠陵及汉昭烈庙合并于一处……” 阿呆机械一般的介绍毫无感情，但却讲的十分全面。 包括他们在武侯祠内看到的塑像、各个植物的种植、门楼的来源、建筑的寓意……等等都事无巨细的背诵了个遍。 这多多少少让江北对她有些刮目想看。 显然阿呆就如这个名字，给人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却能有如此大的毅力背下这么多文献及资料，也不容易。 “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江北轻声问道。 他想问问关于江旅行的事情，然后就给她付款让她离开。 不管阿呆是不是仙人跳，到目前为止江北觉得自己享受到的服务已经值这99元钱了。 阿呆站在武侯祠里面最为出名的绿竹红墙竹阴小道之上，大摇其头：“这项服务超纲了，咱俩真不熟。” 有过嘴臭有等级，江北愿意称她为最强。 好嘛，他刚有点恻隐之心，愣是被阿呆做着一句话噎的烟消云散。 “得，当我没说。”江北说着向前抬了抬手，示意阿呆可以继续表演了。 绿竹此时已经不见翠绿，但红墙已然鲜红。 江北拉着黑炭妞跟在她的身后，饶有兴致的走在青石板路上。 “帮我俩拍个照总行吧？”江北把脖子上挂着的单反朝着阿呆抬了抬。 阿呆转过身，迟疑了几秒，然后一本正经道：“行是行，不过得加钱！” 好嘛，在这儿等着呢？ 江北试探性问道：“多少钱？” “五块钱一个景点，每个景点儿只能拍三张。”阿呆一手比着“5”的造型，另一只手则做了个“OK”的手势，一副雁过拔毛的做派。 虽然临时收费有点儿坑，但好在她这个价格还算能够接受，江北便点了点头，示意这笔买卖可以进行。 阿呆接过相机，熟练的调整好了焦距，手法一看就是总玩单反，丝毫不显生疏。 然后等江北和黑炭妞摆好了造型之后，咔嚓，咔嚓，咔嚓，一波三连拍。 三张照片的机会，一波用完…… “……在这等着我呢……”江北哭笑不得。 他怎么会想到，阿呆竟是如此竞答细算，连五块钱的服务都要耍点儿花招…… 阿呆似乎很享受江北露出那样的表情，仿佛这样便是她胜了江北一头似的，得意道：“你又没说要换三个角度，所以不好意思，再拍就得算下次里面了。” 说白了就是，再想拍，交钱！ “得，算你机灵，这次我认栽，再拍两组。”说完，江北拉着黑炭妞有找了几个不错的背景，让阿呆帮着他们排了六张照片。 前后共拍摄了九张照片，15块钱的手工费…… 寻思着再给黑炭妞单独拍些照片，江北便从阿呆手里接过了相机，原本对阿呆的拍照技术并没有抱太高的期待。 但等他打开相机的查看器时，着实有些意外。 显然这个不太会导游的女孩，是个玩儿单反的高手，不论是构图还是角度，都很好，甚至比良仁还要好一点儿。 这是什么概念？ 良仁那种技术水平扔在国内大环境里，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仍然能在武汉拍在前列。 阿呆能比良仁好一点儿，说明她在成都的摄影圈儿也应该有一席之地。 突然，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闪过。 她说不定也认识唐语嫣，毕竟那可是从四川走出去的明星摄影师，再加上两个人都是女生，又年龄相当…… 可越是这样，江北就越来越迷糊。 这种技术不说赚大钱，至少在成都这座新一线城市可以做到吃穿不愁，如果有人给投资，说不定还能发财。 为什么偏要搞这个莫名其妙令人生疑的“99元成都一日游”？ “你这照片拍的不错。”江北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朝着阿呆扬了扬手里的相机，笑道。 这种水平的摄影师，三张照片才收他五块钱，不贵。 阿呆整理了一下因为拍摄时弄得有些褶皱的呢子大衣，没好气道：“我没坑你吧？五块钱三张，乐去吧你。” 江北叹了口气：“唉，不错是不错，就是吧……”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拉长了尾音，余光撇着阿呆。 只见生的温婉秀气，脾气却火爆如川椒的阿呆登时一愣，随即展颜挤出一副假笑，夹着嗓子问道：“麻烦您给我指正指正，哪里有问题啊？” 她对自己的三样东西有着超高的自信。 一是颜值，二是身材，三就是摄影技术。 其中尤其以摄影技术最让她自信。 现在国内都知道四川出了个走写实风格的唐语嫣，却鲜有人知道四川培养出过另一个女摄影师。 一个当年在四川摄影大赛上，仅以三票的微妙差距惜败于唐语嫣，然后便再也没出现过的摄影女天才，赵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对立面 吴雅在南京录制的节目名为《创作者之歌》和《歌者》以歌手综合实力来进行比赛的性质不同，此次的节目更多的是对原创能力的展示。 和她一起被邀请的嘉宾也和上次不太一样，多数都是同龄人，也包括在圈里早已成名的邓琪琪。 按常理来说，邓琪琪这个段位的大咖，犯不着和一大堆新人同台。 赢了应所当然，输了还会被黑。 可这次参加这个节目，偏偏连梅金枝都一反常态的没有反对，而是极力赞成。 原因很简单，这档节目的幕后资本实力很雄厚，如果能够邓琪琪获得这条线上的资源，对她未来打开国际市场将会很有帮助。 吴雅还涉及不到打开国际市场的问题，毕竟连国内的地位都还没有彻底巩固。 录赛前花絮加真实排练，两人都忙了整整一夜，从排练室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无比疲劳的样子。 梅金枝和李莹已经给两人准备好了早餐，都放在了节目组提供的商务车内。 正常的花絮拍摄流程是包括离场的阶段，但邓琪琪和吴雅显然情绪不太好，拒绝了节目组的拍摄要求。 之所以情绪不好，是因为在刚刚结束的彩排过程中，另一个嘉宾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矛头直指吴雅和邓琪琪。 不仅大肆批评《魔鬼》这首歌的歌词故作高深，云里雾里，甚至还扯上了有关个人私生活的话题。 最关键的是，原本吴雅和邓琪琪已经做好了随时翻脸的准备，哪成想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被工作人员告知这一切都是导演安排好的。 为了节目组的收视率。 至此，吴雅和邓琪琪都做出了同一个决定，暂停一切录制，包括花絮录制。 选择南京的节目组，就是因为这是一档云集各路创作者的节目，且曝光率也还不错。 如今节目组竟然要用她们的私人噱头，去给节目组引流？ “梅姐，这事情太荒唐了，你知道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嘛？她说我的歌是别人听不懂的无病呻吟，还说我是百合？你说，我是吗？嗯？” 邓琪琪心态向来很好，素质也很高，但偏偏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人。 心态直接崩了，差一点骂出“我顶你个肺”！ 幸好旁边的吴雅还算清醒，及时拉住了她。 梅金枝看着怒气冲冲的邓琪琪，安慰道：“你先别这么激动，这件事情我去沟通，看看那边到底什么意思，毕竟这背后的老板不是一般人……” 邓琪琪哼了一声：“管他呢！歌手难道不该凭借实力收获认同嘛？如果都要靠蹭红毯就可以红，那谁还唱歌啊？” 她生于香港，思想相对更加自由，尤其是对创作的态度，是很多同行所没有的认真。 虽然邓琪琪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新声代扛鼎人物，但对音乐的初心并没有因为金钱或者其他因素改变。 吴雅则看向了自己的经纪人李莹。 相较于邓琪琪，她还是个新人，最近几个月的曝光率和热度虽然很高，但真正的粉丝基础还没有打好，所以很容易被黑料打倒。 暂停录制是她的基本权利，但其他的沟通，吴雅自认没有李莹更擅长。 经纪人的工作职责是让自己的艺人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所以李莹和梅金枝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轻声道：“琪琪，我觉得梅姐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你和小雅都不用出面，我们两个去和她们交涉就好，不过一定要注意，不能在任何场合发脾气，更不能泄露出一点儿关于节目组做的这件事。” 吴雅点了点头，拉了拉气鼓鼓的邓琪琪的胳膊笑道：“行啦，刚好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咱们可以去鸡鸣寺转转。” 邓琪琪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但却仍愤愤不平道：“梅姐，他们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啊？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支支吾吾的，今天你要不告诉我，我真生气了。” 吴雅和李莹也都把目光聚焦到了梅金枝身上。 “看看，看看你们三个的样子，像是要吃了我似的，行，今天我就给你们科普科普。” 梅金枝发动了汽车，然后继续道：“国内唯一一家在海外投资院线、娱乐产业超过百亿的大佬是谁，你们应该多多少少知道点儿吧？“ 李莹点了点头：“老王家谁不知道，虽然负债高了点儿……” “这次的节目，身后的资本就是王家大公子，之前他对娱乐圈的影响力还不算太大，只不过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无论王家投资海外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实就是，如果想要打开国际市场，最捷径的路，就是王老大合作，21世纪什么最重要？资源、资源、资源，人脉资源、经济资源、市场资源，各种资源！。” 梅金枝一开始还慢慢悠悠的说，到最后时语气已经异常激动。 和以往高调办事不同，这次的节目，王老大故意隐藏了他自己，尽量在和这档节目脱开干系。 好在梅金枝混迹娱乐圈年头长，朋友多，不然这种商业机密她还真不好探听。 邓琪琪瞥了瞥嘴：“他啊？我知道，除了有钱，没觉得有什么，长得也普普通通，真没觉得和他扯上关系有什么好的，我反正是不感兴趣。” 一旁的李莹深以为然道：“脾气臭的吓人，还喜欢装，如果把他和他的钱剥离开，真的一点儿特点都没有，搞不懂那些疯狂追捧他的粉丝怎么想的，虽然我是路人，但真对他喜欢不起来。” 吴雅平时很少关注花边新闻，虽然也知道王老大的名号，但却从没深入了解过。 听三人说着说着竟开始吐槽，有些好奇的问道：“人品真有这么差？” 梅金枝笑着摇头道：“人家可没有琪琪和李莹她们两个说的那么不堪，当然，更没有粉丝们吹捧的那么夸张，从客观角度说，就是一个特别特别有钱的富二代，除了因为自己的爹有钱、自己行事又高调而被大众所关注外，其他没什么黑点，甚至可以说他活的不做作。” 她听过很多只有一面之缘、甚至没见过的人去评价王老大，多是贬，几乎没有褒。 可等她问那些人，是否真的了解王老大，大多都会沉默。 后来，她和一个跟着王老大鞍前马后了两三年的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话。 富有是不变的、高调的行事作风也和在镜头前或者社交媒体上相差不多。 但他告诉梅金枝，除了这些之外，王老大不仅是个很真实的富二代，还是个很努力的富二代，所有人都以为他骄奢淫逸、每天只想着花钱就行了，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儿。 一年365天，至少有两百四十天他都在学习，商管、运营、投资、金融……多领域的学习成果都还不错，可见他的经商天赋和学习能力远超常人。 哪怕背后没有他老爹，王老大早早晚晚也能成为富豪。 只不过他那个霸气的老爹在商业上太过于成功，以至于他在同领域很难实现长江后浪推前浪。 听梅金枝说完，吴雅若有所思道：“所以这次的机会对琪琪姐来说很重要！” 梅金枝大点其头，对鼓着金鱼嘴的邓琪琪说道：“看人家小雅都知道。” “管他王老大还是王老二，我反正不会低三下四的主动接近他，我是歌手，不是乞丐，走不走向国际，我可从来没想过，他要是觉得看好我，那就你和他谈，要不然就算了。” 邓琪琪说完，直接把鸭舌帽扣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但谁都听得出来，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已经同意了梅金枝一开始的提议。 把熬了一夜的邓琪琪和吴雅送回了酒店之后，梅金枝和李莹又折回了节目演播厅，找到了节目组的导演。 用黑料炒话题、赠流量，的确是吸引注意力的好办法，甚至对一些不被观众熟知的新人有好处。 可偏偏这种做法有个弊端，对成名的大咖是绝对的有害无益，或许吴雅还不算是“大咖”，但邓琪琪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咖。 梅金枝和导演就此事理论了半天，期间李莹也穿插了几句，但总体而言都是由梅金枝为主。 导演的态度格外的强硬，这是梅金枝所意料之外的。 他甚至不愿意退一点儿步，拒绝给邓琪琪和吴雅道歉，并很明确的告诉梅金枝，如果中止录制，她们将会面临赔偿违约金的问题。 当时合同签订时，条款内包括“配合甲方完成运营、宣传方案。”，并且还有很明确的违约金赔偿比。 梅金枝这才恍然想起，这次签订的合同内，并没有细致的规范配合内容。 说白点儿，只要不涉及法律底线，节目组所代表的甲方可以随便要求邓琪琪和吴雅进行配合，自然也包括今天那种话题炒作。 梅金枝在圈里的人脉不小，和这个导演也算是认识有些年头，虽然谈不上交情，但也算都知道有彼此这么一号人。 如今他的态度突然如此强硬，让梅金枝有些费解和诧异。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又莫名，似乎再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阻挠。 虽然这种猜测她并没有证据，或者说完完全全都是她的直觉在进行判断，可偏偏让她越来越觉得是这样。 “李莹，你不觉得奇怪嘛？”梅金枝坐在车里，一脸凝重的对副驾驶的李莹说道。 李莹也不是新手，不用梅金枝说的太白，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疑惑道：“不会……吧？要说我们家小雅还有点儿可能，但冒头直接对准琪琪？这太少见了，这得多少钱？” 留着波浪大长发的梅金枝死死的攥着方向盘，眼睛眯起，闪烁着怀疑的光，她继续道：“现在华夏国就不缺有钱人，尤其是这个圈子！再加上琪琪那个性子可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又是同行搞得事情。” 李莹深以为然，思索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就麻烦了！看今天导演的态度，就算这次认了，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次，到最后很可能一档节目录完，一大堆的莫须有的黑料爆出来，那后果……” 梅金枝向来喜欢用最差的结果去思考问题，李莹说的这些假设，她在脑子里早都过了一遍，她叹气道：“这些都还不算是最严重的后果……，就怕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找到了我刚才和你们三个人说的王老大，然后这些手段都是他点头同意之后才做的……” 一旁的李莹腾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道：“如果是那样，那我们以后的路就真的难走了……” 以王老大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如果说彻底封杀一个人有些不现实，但半封杀的程度还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邓琪琪和吴雅面临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再有才华的歌手也好，明星也罢，如果真的一不小心和资本站在了对立面，只有乖乖认输的份儿。 此时的南京暗流涌动，在成都的江北和黑炭妞则还在和阿呆斗智斗勇。 作为曾经的摄影女天才，被江北叫做阿呆的赵婧，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盯着江北：“你今天必须说个明白，我这照片到底哪里拍的不行！” 一个摄影师，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作品被外行指指点点，虽然她给江北拍的几张照片没怎么用心，甚至称不上“作品”。 江北一边摆弄着相机，一边随口道：“第一组曝光调的太低，第二组景深有问题，至于第三组……” 不等他说完，阿呆就一脸不服气的走到了江北身侧，拿过了相机。 点开查看器，放大、再放大。 她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说话声也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你也是摄影师？” 江北点头道：“算是吧！不过不依靠拍摄吃饭。” “相机里有存底作品吗？”阿呆一边问，一边在查看器里向后翻。 她的那些小毛病一般摄影师可挑不出来，江北能够一语中的，阿呆自然明白眼前这个文质彬彬、一脸令人讨厌笑容的男人，肯定不一般。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两只“小黑” 愣是被江北按了个难听外号“阿呆”的赵婧，翻看着江北相机里的一部分留底照片。 不翻还好，一翻吓一跳。 江北单反相机的储存卡里存着的，都是他自去年在武汉江滩开始，到如今拍摄的自认还算不错的底图。 虽然都是没调过色的生图，但仍旧令人咋舌。 尤其是帮着江北在国内圈子里一战成名的“东湖落雨图”。 虽然在那之后，江北的摄影技术更上了一层楼，在大西北和青海湖都拍了很多高质的作品，但还真没有任何一张能与它相比。 东湖落雨图，即是江北不可多得的神来之笔，亦是他在圈子里的代表作。 赵婧，也就是阿呆，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和黑炭妞蹲在地上望着她的江北，啧啧道：“原来是你。” 江北抬了抬眼眉，笑道：“被你这么一说，真有种明星的感觉了。” 阿呆撇了撇嘴，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瑕疵，可偏偏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说的都对，在看到他得瑟的样子，心里就鼓起一股无名火。 她翻了翻白眼道：“不就是照片拍的好点儿嘛？有什么的？” “那不说这个，说说别的？”江北觉着此时问问关于江旅行的事情，应该可以了。 阿呆伸出一只手，把相机的挎绳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挎，然后走向江北道：“既然都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算了，不想狡辩了，我都承认。” 江旅行和江北之间的联系，在国内摄影圈儿里，算不得多么隐秘的事情。 “可我还没问呢？”江北挠了挠头。 阿呆摆手道：“还用问嘛？广告你也都看到了，我没什么想解释的。” 江北站起身，一脸不解道：“你还挺大义凛然……我搞不懂的事情是，你们这么做是为了赚钱，还是单纯为了黑江旅行？或者说……” “或者什么？仙人跳咩？那你的想象力可真是发达哦！脑壳坏掉了？老娘不陪你耍喽……”阿呆说着，急匆匆的向前走去，步伐越来越快，渐渐的快速走步，变成了小跑。 江北和黑炭妞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阿呆越跑越心虚，越心虚步伐也就越来越快。 可奈何此地人流拥挤，江北又跟的实在是太紧，她根本跑不脱。 最后她终于被江北和黑炭妞给憋到了一处红墙长廊处。 嫣红色的红墙，非常有特点，和江北之前在故宫看到的大片直来直去的大红墙不太一样，此处的红墙弯弯曲曲，像蜀道一样弯弯曲曲，很有特色。 纯色背景非常适合拍照，再加上整个建筑都非常古风，有很浓烈的年代感，有不少年轻人穿着汉服在拍照。 江北等人的出现，显然有些破坏气氛，让那些身着汉服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一阵皱眉，然后离着他们远远的。 见旁观者都走了，阿呆这才得空穿了口气，然后气喘吁吁道：“哪个让你不知情了？我又没的隐瞒啥子，你在身后跟起我要搞哪样哦？” 江北作为个马拉松选手，对这种短距离的追逐毫无压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先不说你盗用我公司的商标的事情，只说你现在还拿着我的相机呢，我能不跟着你吗？” 阿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单反，一拍自己的脑壳：“被你吓昏头了……给你给你……行了吧？” 说着她便自身上取下了单反相机，递向了江北。 此时的阿呆显然有些心虚，眼神中写满了焦急。 她太熟悉武侯祠了，只需要给她一分钟的时间，她敢保证江北再想抓到她将会难如登天。 可偏偏她被堵在了角落，根本没有任何操作空间…… “明明胆子这么小，为什么还要做不合规矩的事情？不怕担责任吗？”江北一边接过相机，一边说道。 他很清晰的看到了阿呆微微发抖的嘴角，和咽着口水的喉咙。 阿呆慌张的看了眼江北，然后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这才支支吾吾道：“这事儿后面还有人，如果我都说了，你能不能不追究……” 江北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曲敏华那边已经立下了军令状，这事儿不出今晚就会水落石出。 他从不怀疑曲敏华的工作能力，所以此时阿呆说与不说真的不重要。 “就算你把你自称的幕后者和整个过程和盘托出，也不过是让这件事情的真相早几个小时水落石出而已，无关大局，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一个挺优秀的摄影师，怎么偏偏要做这些事情。”江北轻声道。 阿呆犹豫了一下，最后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因为创业。” “所以呢？” “因为创业失败，所以无奈之下，只能铤而走险。这次的事情是京城一个媒体公司的老板安排的，他说想要做一个和江旅行同样的媒体账号，而且规模要更大、对各级城市和景点的下沉速度也会更快，全国各地都在招募城市合伙人，没有代理费用、没有运营成本，只需要以江旅行的名义，做三个月的负面宣传，就能获得一定金额的返点和运营补助……” 阿呆把事情真相缓缓说出后，轻松了很多，继续道：“其实我只需要打出广告，然后在线上收费就可以完成他们的要求，做到抹黑江旅行的目的……至于那个老板，说句实话，我也没见过，一直都是和他们的招商负责人沟通。” “那你为什么要真的给这些‘上当’的人服务？比如我。”江北盯着眼前这个低头望地的女人。 阿呆摇了摇头，叹气道：“坑蒙拐骗这种事情，做起来真的没有那么轻松，我的良心也会痛的好不好？纠结了很久之后，才决定与其那么做，还不如自己赔点钱，然后收获几个回头客，反正创业失败这件事，已经无力回天了，就当给自己一个不那么违心的结局吧。” “我能问一下，我是第几个嘛？” “额……其实说实话，你是第一个！”阿呆抬起头心虚的看了眼江北。 江北听过之后哭笑不得，按她的说法，她虽然是个目的不纯的骗子，但最后却没谁受伤，唯一遭受损失的恐怕就是她自己……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江北把相机挎回了自己的肩膀上，抱着黑炭妞随口说道。 阿呆给他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很诚实的人，至少刚才想跑的举动，就让江北很拿捏不准。 遇到问题，第一想法是逃跑，等到了无奈的时候再说实话，扮的可怜巴巴…… 不等阿呆回复江北的问话，黑炭妞便开口说道：“江北哥，我觉得她没有骗你。” 江北随心一笑，伸出手揉了揉黑炭妞的小脑袋，温醇道：“你说没有，就肯定没有。” “她叫你……哥？……她不是你女儿？”阿呆惊讶道。 从早上到如今，她都一直以为黑炭妞是江北的女儿。 之前甚至还很自以为是的猜测过，江北之所以突然让她离开，是因为他的老婆要来了…… 没想到，这些都是她自己脑补的画面。 太尴尬了。 江北没打算再和她纠缠：“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既然事情已经说明白了，我们也必要再互相耽误时间了，希望你以后别再用江旅行的牌子招摇撞骗，再发现，不会再这么随便放过你了。” 说完，江北又把黑炭妞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身后留下一袭妮子大衣，腿上裹着长靴的美女“骗子”阿呆。 她抿着嘴唇，若有所思，一直等到江北和黑炭妞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从武侯祠出来的江北和黑炭妞，再次返回到了锦里古街。 在满是Q版玩偶的面塑小摊儿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柜台前挤满了人，柜台上挤满了颜色丰富、造型优美的面塑。 作为华夏民间传统民俗艺术，面塑在锦里很受欢迎。 几乎每个来到锦里的人，都会来这里看上几眼，哪怕不买，也会拍几张照片。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跟他一起的，还有个和黑炭妞年纪相仿的小男孩。 黑炭妞骑在江北的脖子上，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和他差不多黑的小男孩，眼睛登时一亮。 自从到了京城之后，黑炭妞身边还真就没出现过同龄人，如今冷不丁看到一个不近和她同龄，且还和她同“色”的家伙，很是开心。 “江北哥，你看他，比我还黑，对不？”黑炭妞趴在江北耳边，小声嘀咕着。 江北顺着黑炭妞的目光，看了过去，低声笑道：“哈哈，我看呐，差不多，你们两个都不白净。” “小妹妹，要不要买个面娃娃回去耍？”那个小男孩儿跟着老爸在摊位上卖面人做生意，对生人一点儿也不怕，且还很活泛，竟然主动和黑炭妞说了句话。 面塑在成都，又称面人，也称面娃娃，不过黑炭妞可听不懂，一脸懵的反问道：“啥？” 小男孩嘿嘿一笑，用还算清晰的普通话又说道：“要不要买个面人回去玩？” 此时刚好店铺的生意刚过一波小高峰，人并不多。 店主趁着歇口气的功夫，笑着对江北道：“你这儿女娃娃的眼睛，怪好看的。” 江北没去解释和黑炭妞的关系，笑着点头道：“没错，这丫头眼睛好看，就是黑了点……” “哈哈，要不我给她捏一个面娃娃怎么样？只要三十元，便宜的很，我还能送一个诸葛孔明给你。” 说着，中年店家指了指柜台上那个手持羽扇的Q版诸葛亮造型的面人。 江北抬头看了眼因为被他说黑而撅起嘴的黑炭妞，询问道：“给你捏一个？” 黑炭妞摇头，伸出手比了个“耶”的手势：“捏我们两个吧。” “捏两个的话就再给你打个折，50块钱两个，再送一个诸葛亮，外加关云长！” 店主拉开了小店面的门，请江北和黑炭妞进了店内。 正常来说，他很少在锦里古街的小店里给客人直接捏肖像面人儿，因为费时间还不赚钱。 至于今天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连他的儿子也有些费解。 不过既然已经把客人请了进来，小男孩自然也不会考虑太多，热情的把小凳子搬到了里屋，自己则跑到了柜台前的凳子上，负责起了销售的工作。 江北和黑炭妞分别坐在连个小竹制的凳子上，看着屋内各式各样的面人，满脸惊讶。 太漂亮了，每一个小面人都像惟妙惟肖，不仅仅是三国风的人物，还有西游记、水浒传、封神榜、白娘子……等等传统文化中耳熟能详的人物。 最牛的地方在于，这些面人都是Q版的造型，只凭着一个或者两个特点，便能让人立马知道它是谁。 比如关云长，身着绿袍、美髯、长刀；诸葛亮，羽扇纶巾；孙悟空一身黄灰色僧袍、肩扛金箍棒……等等角色。 “大哥，你这是门儿手艺传承多久了？”江北随口问道。 现在这种民间手艺失传的很多，一是因为市场太小，不容易养家糊口，二则是学习过程太漫长，需要用大量的时间磨练技艺，所以很多人都不再选择继承这些文化。 店主比了个“六”的手势，笑道：“这门手艺，自我父亲从业的第一天算起，到如今，我们爷俩已经干了六十年了。” “不容易啊！”江北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在我小时候，看着老爹在捏，就一边看一边学，到十岁左右，学会了做一点简单的面塑，像小鸟、小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拿去卖能卖3分钱一个，5分钱两个，还能贴补点家用。” 店主一边捏着手里的面团，一边告诉江北道：“慢慢地，我就把老爹捏面塑的技术传承了下来，成为了我养家糊口的手艺” 江北对这些手艺人，有着无比的尊敬，不论是景德镇的老瓷人周利民，还是在西安碑林里拓碑刻字的赵富阳老先生，亦或是眼前的这个中年大哥。 黑炭妞听着江北和店家的无趣聊天，昏昏欲睡。 “呜……呜呜~” 正此时，里屋的门外面的传来一阵男孩儿的哭声，打断了黑炭妞的困意。 第二百三十四章 自然而然 哭声的来源，是店家的儿子。 中年汉子对江北赧颜一笑，搓了搓手推开了里屋的门走了出去。 黑炭妞和江北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那个小男孩正站在一个木凳上，捂着脸盯着柜台外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那妇女的身边跟着一个秃头的男人，看起来五十来岁样子，凶神恶煞的注视着从屋内走出的三人。 “怎么了？”店家没去理会那对儿像暴发户似的男女，而是问向自己的儿子。 男孩指着那个中年妇女，啜泣道：“她摔碎了面人，还骂人，我要她赔钱，她就打人！” 中年店家转过头问了那个女人一句：“我儿子说的没错吧？” 见店主表情冷峻，目有凶光，女人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退到了秃头男的身后，强装镇定道：“一个破罐子有什么好嚷的，赔给你点儿钱就是了。” 秃头男在自家地盘上早已跋扈惯了，如今见着刚搭上的娘们儿被吓唬，怎么能够忍气吞声？ 赔钱？！ 赔个屁！ 他大咧咧的把鼓鼓囊囊的手包摔在了柜台上，然后冷笑连连道：“老子当了这么多年流氓，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赔钱！” 江北听后一扶额头，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对男女的打扮，各种奢侈品logo如展览似的出现在身上，秃头男的脖子上还挂着手指肚儿粗的金链子…… 好家伙，这都啥社会了，怎么还有土流氓呢？ 店家也不废话，掏出手机就要报警，这事儿他没必要和对方争论，警察来了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秃头男似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见店家真要报警，心里有些害怕，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先开口，一时间陷入两难之中。 “得得得，我看他是个孩子，不跟他计较，这一百块钱，就给孩子买点儿吃的吧。”终于，秃头男还是服了软，从手包里掏出了一百块钱扔在了柜台上。 店家抿了抿嘴唇道：“没人缺你这一百块钱，我只想让你知道，打了人，就得付出代价。” “给你脸不要是吧？”秃头男见店家不依不饶，歇斯底里的对他吼道。 用气势压倒对手这招在他的镇子上非常好用，只要他喊得声大，气势凶，那些老实的村里人，一般都会被吓退。 可他错在把成都当成了他们的镇子，把眼前这个精瘦汉子当成了那些受了欺负也不吭声都是老实人。 店家微丝未动，只是淡淡说道：“让这个女人给我儿子道歉，然后把面娃娃的钱交了，这事情才算过去。” 周围的已经围起一圈儿人墙，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 有的说店家得理不饶人，不如拿钱了事，没必要吧事情闹大，反而耽误店家自己做生意赚钱；有的看客则直接指责秃头男嚣张跋扈，应该被送进警局，好好反省…… 秃头男进退两难，在女人面前他不想丢了面子，但看着店家手里的手机，他又害怕人家真的拨通电话。 黑炭妞没去理会大人们的争吵，而是走到椅子边用手碰了碰男孩，撇嘴道：“别哭了，我一个女孩儿都不哭，你一个男孩哭什么？” 黑炭妞在江北面前是个孩子，但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向来都是老江湖味道满满的“早熟”少女形象。 男孩抹着泪，委屈的看向黑炭妞，不知怎地，他有些害怕这个明明比自己还要瘦小一些的女孩。 “……疼……”憋了半天，男孩终于小声的对黑炭妞说了一句话。 火辣辣的脸上还印着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现场没人再把目光放在那孩子身上，都在等着光头男怎么做。 所以就连黑炭妞已经带着男孩回到了里屋。 “这么点儿事儿，至于这样么？行行行，不就是道歉吗，我错了行不行？” 女人也算是看明白了，身边这个平时五马长枪的光头，如今算是彻底怂了。 与其指望他，还不如自己低个头，还能在秃子心里留下个识大局的好印象。 “我觉得，你应该说的诚恳点儿，至少不该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让人感觉不到你是在道歉，反而像是在挑衅！”店家不卑不亢，却字字在理。 等他说完，刚想问问自己儿子的意见，这才发现黑炭妞和男孩已经返回了里屋。 回过头，从门缝里看着自己儿子和江北带来的黑丫头玩的不亦乐乎，早已忘了那一巴掌的疼，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了把儿子叫出来的打算。 江北会心一笑，这个店家别看外表粗粝，其实内心还真是柔软的很。 在国内，江北很少见到能把自己的父爱，如此直白的表现给儿子的父亲。 国内的文化，早已经让父爱如山般厚重，山总是不会说话，不会表达的…… 秃头男和珠光女再次认真到了歉，又掏了钱。 店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见女人既然道了歉，便没打算再追究。 收下了秃子递来的一百块钱，找回了80元递还回去，还很客气的说道：“祝你们在成都玩的愉快。” 等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江北这才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开口道：“大哥，牛的，咱们交个朋友吧！” “我最喜欢交朋友了！我姓熊，你叫我熊大哥，或者老熊都可以。”熊建全笑呵呵的挠了挠头。 江北也报出了自己的姓名道：“我叫江北，大江南北的江北，东北人黑龙江人，你叫我江北就行。” 两个孩子在屋子里玩，两个大人在档口处聊这天。 一波插曲没有打断江北对面塑的好奇，更没有打断熊建全对自己守着的这份文化的热情输出。 “现在我们这门儿手艺出息了，以前就是养家糊口的手艺，现在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有时候不仅仅在这锦里街上摆个摊，还会被邀请去演出，演出一次赚的很多，只是不常有……” “我老爹是本地唯一一个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项目传承人，他老人家的手艺更高，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捏不动了……” 断断续续之间，熊建全讲了很多关于自己、以及父亲的故事。 除了笑谈以往遭受的苦，更多的还是对当下旅游业发展后，带动的风俗文化产业表达欣慰。 没有游客，他们的手艺也就没有价值。 这是江北在这次谈话中体验最深刻的一句话。 的确，如果不是近些年来旅游业蓬勃发展，全国各地的特产、风俗、景点，恐怕都要被荒废。 尤其是各项手艺活儿最容易出现断档，最后导致失传。 “熊大哥，能不能给我看看你自认为最好的作品？”江北有些赧颜道，通过谈话，他已经知道此时柜台前那一大堆作品，虽然质量也不错，但并非熊建全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熊建全连连点头：“江北兄弟，真得说你的运气好，昨天我从家里把它们拿了过来，不然今天你还真看不到！” 江北嘿嘿一笑，搓着手一脸期待。 熊建全从柜台下的大号柜子里，掏出了一个老式褐色皮箱，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箱子的年龄恐怕至少也要十五年以上。 熊建全轻手轻脚的按下箱子两边的卡扣，随着“卡吧”的声音想起，皮箱应声而开。 “就是它们。”熊建全展开箱子，然后指着那些足以称之为艺术品的面娃娃轻声说道。 江北的瞳孔都在微微放大，这是因为他收到了眼前一幕的震撼。 这和他想象中各具特色的面人儿拍成了一行的画面完全不同。 此时的皮箱子里面，是一副“小社会”的缩影，上面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生动、热闹非凡。 江北不由得开口叹道：“熊大哥，这……太厉害了，他们叫什么？” “哈哈，江北兄弟，看来你的确是第一次来成都，不然你肯定知道，这就是《成都茶馆》。”熊建全哈哈大笑道。 江北不解道：“难不成，这是熊大哥你取材于当下成都的真实市容？” 开怀大笑的熊建全赶紧摆了摆手道：“这幅作品的确是取自成都，但却并非我的原创作品，是我父亲的创意。” 眼前这副作品，是他所有捏塑的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一件，名为《成都茶馆》。 虽然是模仿于他的老爹，但据他所言，为了完成这件作品，并在自己父亲原有作品的基础上增加更真实的烟火气，他从构思到制作总共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因早年外公家开过茶馆，熊家全刚巧在外公家生活过一段时间，便将生活中的体悟融入到了作品中。 闭眼听曲儿的市民、围坐在一起下棋的人群…… 《成都茶馆》生动的展示了老成都露天茶馆的热闹。 盖碗茶的花纹、象棋上小小的字样更是将细节凸显得淋漓尽致，让人对其高超的面塑技艺发出由衷的赞叹。 此时的黑炭妞和小黑熊刚好各自捏出了一个面娃娃，黑炭妞炫耀似的拿到了江北面前。 小黑熊常年跟着父亲熊建全，所以手艺自然而然的学了不少，他捏的小人儿随无神意，但在形态上已经颇有功力，不说栩栩如生，却也相差不多。 但反观黑炭妞的作品，真可谓……一言难尽…… 可她偏偏告诉江北，这个歪七扭八的小面人儿是照着江北的样子捏的。 这可把江北气的不轻，他哭笑不得道：“这是我？” 小脸上乱七八糟的沾染着面粉，看样子就知道没少为了这面塑费劲儿的黑炭妞大点其头：“你看这鼻子、耳朵，多像！” 江北嘴角抽了抽，刚巧瞥见了熊建全档口柜台上那个猪八戒的面娃娃，直接揪住了黑炭妞的两根羊角辫。 然后毫不客气的“拎”着她到了那八戒的面前，笑骂道：“告诉我，你是照着你二师兄捏的，还是照着我捏的？” 一旁的熊建全和他的儿子“小黑熊”看着吃瘪的江北和恶作剧得逞后一脸坏笑的黑炭妞，一时间他们爷俩竟是笑的前仰后合。 “江北兄弟，走吧，让我把刚才没做完的事儿做完吧？”熊建全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笑道。 江北点了点头，对一脸坏笑的黑炭妞说道：“峨眉女侠不许笑了！一会儿我再收拾你，咱们两个现在先去当模特。”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熊建全喊来了隔壁摊位闲着的老板帮着自己的儿子看摊儿，自己则和江北“父女”俩再次跑到了里屋。 一进里屋，他就坐在了捏面塑用的“专用座椅”上，笑道：“每年过年，我都会提前一周捏出近五百个‘年货’，但只要是过完了年，便会闲暇一段儿时间，给你们捏的，还是今年头一批。” 说话的动作并不影响他手上的慢工细活，只见他用力道适中的指法不停揉捏面团，让那些原本毫无造型的面团，逐渐有了人的形态。 不仅是黑炭妞，连江北看着熊建全的操作，都想起了儿时玩泥巴的情景……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熊大哥，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我小时候用泥巴捏小人儿也是这么个流程……”江北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熊建全丝毫没有恼火，反而很平淡道：“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捏出漂亮的造型，只不过材质和工艺不同，而且捏泥人儿本来也是一门艺术，只不过你说的那个是自己瞎玩儿……” 江北深以为然，点头道：“我是瞎玩儿，但想熊大哥你，就属于玩出了门道的人，玩到最后成艺术家了……” “是啊，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有了。”熊建全说的无意。 江北却听者有心。 是啊，熊建全说的很有道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自然而然就有了。 就在他晃神的功夫，熊建全已经把大体轮廓捏好，从一旁抽出了专用的牛角刀，开始着手刻画细节。 到了这一步，熊建全便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把眼神和注意力都放到了那把牛角刀上。 不一会儿，两个彩色面团就变成了江北和黑炭妞此时的形象。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走着走着就瘸了 熊健全的面塑手艺在成都圈儿内首屈一指，唯一能在民间、官方两个渠道稳压他一头的，除了自家老爷子便再无他人。 和景德镇周洲不同，熊健全喜欢且愿意传承自家的这门手艺，甚至还打算继续让自己的儿子接班。 江北和他聊了很多，事无巨细。 从面塑的材料选择，到给电视台表演，熊健全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路过，却巧合的深谈良久。 熊健全给江北的感觉很奇妙，既有身处市井的匠人烟火气，又莫名有种平淡却厚重的哲学气质。 他看待的问题的方式，和角度，都让江北佩服。 临别之际，江北和熊健全挥手道别，小黑熊则对黑炭妞有些依依不舍。 看似开朗，实则胆小的小黑熊，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对黑炭妞这个“大姐头”产生了深厚的友谊。 “你还会回来嘛？”‘小黑熊’扭捏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少年心性，宛若那柜子上五颜六色的面塑娃娃，可爱又美丽。 黑炭妞一咧嘴，摇晃着两支羊角辫儿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就行了！” “那你一定要记得，我叫熊三明。”熊三明见江北带着黑炭妞就要离开，大着胆子说问道。 “记住啦，胆小鬼熊三明，对了，我的名字叫陈瞳瞳。” 说完黑炭妞眨巴了一下眼睛，转身跟着江北淹没在锦里的游客大潮之中。 熊健全看着刚刚上三年级的儿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满脸笑意说道：“少跟你妈看言情电视剧，人生何处不相逢？再说了，她就住在客栈，相见还是能见到的哦~” 说完，熊健全就哼着小曲儿钻进了礼物，留下了一脸惊喜的熊三明。 另一边，江北在熊健全的推荐下，带着黑炭妞来到了一家专门卖钵钵鸡的店门口。 作为四川小吃里能独撑半边天的存在，在成都这座千万级城市，随处可见它的身影。 江北从没吃过，自然便按着字面意思去做了理解。 钵钵，在他的认知中，应是一种瓦罐，而且该是不太讲究的那种；鸡，或许是整只鸡？亦或是切好的几块？ 说白了，他对钵钵鸡的幻想，多半和“黄焖鸡”“鸡公煲”一类相差不多。 当他带着黑炭妞排队时，总算才明白，钵钵鸡和他的理解相去十万八千里。 江北怎么也没想到，所谓钵钵鸡，竟然是串串！ 距离柜台跃进，那香味儿约大，诱的黑炭妞和江北直咽口水。 鸡胗，鸡爪，鸡尖，鸭肠，鸭爪，响皮，牛肉，掌中宝，鹌鹑蛋，四季豆，西兰花，花菜，凤尾，土豆，藕片……等食材，都串在细细长长的竹签上。 江北两人挑选好了要吃的串串，便把装着串串的框子递交给店家汆水。 过了几分钟，菜被汆至大约有个七八分熟的样子，颜色更为鲜艳。 密密麻麻的食材由竹签串起，然后一大把攥在一起，很是好看。 上桌时，它们静静地躺在铺上一层层芝麻快溢出盆的汤汁里。 汤汁油亮，红彤彤的。 红不似那种鲜亮的大红，似女生秋冬爱用口红的那种复古暗红。 江北虽不知其滋味，但看起来就有食指大动之感。 这是店家阿姨笑呵呵的提醒了一句：“过一分钟再吃才好吃。” 江北拉着黑炭妞闪到一旁的座位坐下，眼巴巴的等着美食入味儿。 待那些菜品吸取了汤汁的精华后，江北便随意从中拾起一串。 七零八落的芝麻附着其上，红油顺着竹签缓缓滑落。 江北没有自己先吃，而是把这串鸭爪往黑炭妞嘴里塞去：“峨眉女侠别流口水了，尝尝吧~” 黑炭妞开心的眯起眼睛，像极了巧克力得到小鱼干的样子，张开嘴把鸭爪咬下竹签。 江北喂完了黑炭妞，这才给自己也拿起一串儿，塞进嘴里。 奇香的芝麻混着汤汁、食材在舌间弥漫开来。 香！ 真香！ 看似鲜红的红油，香而不腻，且把藤椒的麻和清香夹杂其中。 边吃边看，江北撇到了店家贴在墙壁上的钵钵鸡简介。 这才知道，看似寻常的红油，其实是由鸡汤熬制，再加上店家特质的炒料之后，才算制成。 除了店家的独家秘笈炒料外，江北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特点。 芝麻香！ 经过菜籽油炸过的带皮白芝麻芳香四溢，颗颗饱满，又似空心。 一大勺芝麻漾在红油之上，只要从钵钵中拿起串串，势必都会挂些芝麻。 酥脆香口的芝麻，可谓锦上添花，让原本就门庭若市的钵钵鸡档口，成了锦里古街人流最旺之地。 吃饱喝足的两位“侠客”自然还要继续踏上旅行之路。 在锦里街和武侯祠体验过了部分巴蜀民俗和古文化，江北决定带着黑炭妞去看看这肥沃土地上的竹簧精灵。 本以为熊猫基地距离市区不会太远，没想到一查并不近。 回客栈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江北便带着黑炭妞出了锦里街。 正打算去停车的地方取了车之后，直奔熊猫基地。 不成想刚出锦里，便再次遇到了去而复返的阿呆。 此时的阿呆换上了一身正常打扮的衣服，褪去了之前的魅惑气质，变成了普通女孩的休闲装扮。 如果不是她主动拦路，江北和黑炭妞本没注意到躲在锦里街口的她。 “我回去想了想，这个导游我一定要当下去。”阿呆直视着江北的眼睛，诚恳的说道。 江北对她有着天然的提防，直接拒绝道：“算了，我们不需要导游。” 她极力的辩解着：“之前的确是我不好，但我是在成都长大的人，又做了几年旅游接待工作，所以我敢说，我对成都很了解……” 江北举起黑炭妞，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如果觉得之前做的事情不好，怕我报复或者怎样，我可以对你保证，我不会报警，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 阿呆忙不迭的跟在江北身侧，摇头说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非怕你通过法律让我承担责任，而是真的想给你道歉。” 江北叹了口气，站定之后转过身看着她，不解道：“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原谅你了，所以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这样行不行，她说不许我跟着，我就不跟着了！”阿呆指着黑炭妞说道，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给了这个小丫头，毕竟她对自己的印象哪怕谈不上好，但总没到江北那么差。 不等江北回答，她连忙补充了一句：“不然我就在客栈门口等你，你肯定怕麻烦的，对吧？” 江北无奈之下，把黑炭妞放了下来，然后对阿呆郑重道：“希望你这次信守诺言。” “一定！”阿呆目不转睛的看着黑炭妞，眼神中写满了希冀和渴望。 扮可怜这种事情，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天赋。 显然在这方面，阿呆的天分远比摄影方面更高。 黑炭妞虽然已经是个老江湖，但仍是中了招。 她本不想让阿呆留下，但最后实在不忍心看着眼前这个大姐姐泪眼婆娑的样子，闭上眼睛使劲儿点了点头。 “哎~你看吧，我就知道她会答应！”见黑炭妞点头，阿呆立马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蹦跳起来高兴的像个百灵鸟，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江北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黑炭妞，怒其不争道：“就这？还号称老江湖呢？” 黑炭妞羞赧的不看江北，小脸儿憋的通红，怒气冲冲的瞪了眼阿呆，粉拳紧攥道：“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无论阿呆的手法如何，结局都已经不能改变。 如果只是江北自己，哪怕答应了，江北也能厚着脸皮反悔，但在黑炭妞面前，他不想树立起一个言而无信的典型。 “走吧，先说好，今天过后，别再缠着我了。”江北又抱起了黑炭妞，然后大步像停车的地方走去。 阿呆乐呵呵的连连点头，快步追了上去。 “按照平时，我们现在过去已经晚了，看熊猫的有利位置早都被抢没了，但好在现在虽然游客也不少，但总归是淡季。” “我的小恩人，你这个身高是不用买票的哦~” “你这辆车可真豪华……” 江北一路上，脸色黑的和黑炭妞相差无几，只因为阿呆嘴实在是太能说了，从上车到现在就没停过。 “你能不能闭上嘴，让嘴巴休息一会？”江北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烦躁，侧过头凶巴巴的说了一句。 黑炭妞幸灾乐祸的附和道：“就是，就是。” 阿呆没理会黑炭妞，不过对江北的意见还是执行的很彻底，果然不再碎嘴。 到了园区之后，江北停好了车，三人直奔入口处。 门票55块钱一个人，就如阿呆在车上所言，一米三以下的小朋友不需要任何证件可以直接入园，所以黑炭妞的票钱倒是真的省下了。 购买门票的方式，窗口购票还有扫码购票两种。 阿呆提议扫码购票，因为方便且便捷，但江北却偏偏不想听她的只会，执拗的选择了窗口购票。 好在窗口购票排队人也并不多，排了没几分钟便到了江北。 买了门票之后，三人就正是踏入了熊猫基地。 基地占地很大，江北曾在攻略上看到过一些建议，比如在入园口处买个园区图。 不过这条想法，立马就被阿呆否定。 她从江北手里拿过门票，用力的在江北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把门票翻了过来，指着背面说道：“你看这不就是你要的园区图？再说了这园区里到处都有地图和指向标，最最关键的是，你忘了还有我嘛？” 江北没搭理她，但也没再坚持买园区图的想法。 虽然不想承认，可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无话可说，只好默认。 阿呆见江北默认之后，一脸得意的朝着对她横眉冷目的黑炭妞晃了晃头，似乎在显摆她让江北吃瘪的壮举。 这种炫耀似的举动，倍显她的俏皮。 江北无意间瞥到了这一幕，没有被面容姣好的赵婧所吸引，反而是满脑子的纳闷儿。 这娘们儿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好像彻底换了个人似的？ 而且这种古怪的变化，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出现了四次。 第一次是在网络上沟通，她俨然一副呆傻的菜鸟样儿，连工作室名字都叫“婧婧的花呆”。 第二次在江北见到她之后，她又是一副火爆性子，且心思细腻，让江北一改对她的印象，从呆萌的定位，变成了成熟且自强。 第三次是在她发现事情泄露，选择逃跑时，那时候的她有些柔弱和楚楚可怜，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小女人犯了错只会逃避的懦弱。 如今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不仅一改穿衣风格，甚至连整个人的性格都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邻家女孩的调皮。 江北只觉得赵婧也好，阿呆也罢，眼前这个川妹子，实在是太复杂，他自认到如今还是搞不懂她的最终目的。 道歉？ 这种蹩脚的理由，鬼才会信。 一个能在第一时间逃跑逃的理直气壮的人，会幡然悔悟？ 也许会，但江北凭借直觉认定，被他戏称为阿呆的赵婧，绝无可能！ 江北脑海中刮起了风暴，反观阿呆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 进了园区后就一直主动走在江北和黑炭妞身前，担任起解说角色。 从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的成立历史，到熊猫文化对华夏文化的影响和意义；从园区各个景点儿的功能和文化，到熊猫平时喜欢吃什么样的竹子…… 面面俱到。 黑炭妞对阿呆的印象此时已经差到了几点，几乎全程都在用充满“峨眉剑气”的眼神盯着她看。 江北小声的打趣道：“不是你让人家来的？” 被戳了痛处的黑炭妞一脸的懊恼，老气横秋的抚了抚额头，学着东北老家那些老头儿的样子，满脸的沮丧和无奈，说道：“骗子太厉害，我真不是个儿啊！” “不是个儿”，在东北话里代表着，不是对手、不行的意思。 江北听着从黑炭妞嘴里说出的亲切的东北话，忍俊不禁道：“有些人呐~走着走着就瘸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呆萌食铁兽 熊猫繁殖基地很大，和江北想象中的动物园有着天壤之别。 大片翠绿色的青竹连绵成海，一望无际的碧绿占据眼帘。 江北虽然还未见到国宝，但手中的相机亦忙的不亦乐乎。 作为一名武侠迷，这还是江北头一次感受到《卧虎藏龙》里那般的醉人景色。 “这里的竹子是四季常青的？”江北拍了不少照片之后，好奇的问向阿呆。 青翠的竹林给他以季节上的错觉，似乎在此地根本就没有冬季。 或者说季节在这里变得无比模糊，就如在景区门口看到的那些游客。 有的穿着单薄，有的如他和黑炭妞一般裹得严实。 两类人挤在一起，颇为古怪。 有一种你看我是傻B，我看你也不聪明的样子。 阿呆道：“没错，在四川，竹子都是四季常青的，不然怎么怎么养熊猫，对不？”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打趣的意味，说完后还特意抿了抿嘴。 江北的思绪都被眼前美景和接下来的国宝所吸引，并没有和她逗闷子的想法，轻声道：“走吧，咱们去看熊猫。” 熊猫，作为华夏的国宝，千家万户耳熟能详。 但真正见过这种本可以靠实力吃饭，但偏偏走上了卖萌之路的巨兽的人，并不算多。 和老虎狮子不同，熊猫在其他城市的动物园很少出现，几乎都聚集在成都的熊猫繁殖基地。 所以熊猫也成了成都备受关注的标签之一。 看着道路旁的装饰品上的熊猫图样，江北很好奇，这货真的是当年和黄帝大战时，蚩尤坐下的食铁兽？ “江老师，发什么呆呢？”阿呆走在前面，突然回头问道。 “别，你别这么叫我，咱们两个的年纪可没差那么多，这一叫，不知道的以为我多大了……”江北猛地回过神，连忙摇头道。 “达者为师，你的摄影技术在国内被叫声老师，绝对不过分的！”阿呆谄媚笑道。 江北见她挤眉弄眼一脸笑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太难听的话，只得闭口不语，任她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阿呆说的口干舌燥，见江北仍然修闭口禅，只好把目标放到了黑炭妞的身上，开口问道：“小黑丫头，知道古人把大熊猫叫做什么嘛？” 黑炭妞冷哼后，用稚嫩声音道：“你不就是想让我说不知道，然后你再告诉我吗？费那个力气干嘛？直接说不就得了？” 见江北看了她一眼，黑炭妞吐了吐舌头，不情愿的叹气道：“唉……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告诉我，那就说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听，听了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忘。” 她可是个记仇的人，之前被阿呆忽悠“瘸了”的事儿，哪能那么轻易就过去。 阿呆大咧咧的笑了笑，没例会黑炭妞的刁难，继续道：“咱们在前面坐电瓶车，然后先去大熊猫魅力剧场看看，到了那儿就能看到熊猫了，我请你们俩！” “有必要乘坐游览车吗？”江北此时还有些拿不准熊猫基地的规模，便开口问道。 阿呆道：“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目前有1000亩，如果步行最少也得花上3小时左右的时间，一般我带游客过来，都会乘坐电动观光车，至少可以节约一半的时间，尤其是我们这种下午才过来的，步行的话，时间绝对不够，反正我是极力推荐乘车，如果江老师偏要步行进入的话，我奉陪哈！” 江北连连摇头：“用走着的还是算了吧，我们俩倒是能坚持下来，但时间肯定是不够用，坐车。” 阿呆撇嘴道：“别吹牛哈，一千亩地什么概念？而且还不是平底，山路难行可不是吹的。” 江北耸了耸肩，一副不信算了的表情。 他懒得和阿呆解释自己是跑下全马的变态，黑炭妞更是在农村每天都要走上几公里的娃。 一大一小，两人相视一笑，投了个不屑的表情给阿呆。 景区电瓶车是攒着坐的，除了江北一行三人之外，还有其他两对儿游客，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夫妻。 虽然都带着旅行帽，但满头的银发雪丝还是若隐若现。 看样子他们两对儿夫妻是同兴而来，陪同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男解说员。 “大熊猫生活在海拔2600-3500米的茂密竹林里，常年气温低于20℃，它们喜冷怕热。天气凉爽时，大熊猫会在室外活动场进行活动，当室外温度升至26℃以上时，大熊猫就会回到室内避暑，今天的天气正好适合看熊猫。” 这是景区入口处讲解站提供的服务，别看解说小哥年纪不大，但精通中英日粤四种语言，能流利的和各国游客对话。 之前江北曾在门口处看到过相关的服务介绍，雇佣讲解员的费用并不高。 中文讲解，1-4人团只要50元一次，5-19人也才100元/次。 外语则要贵点儿，1-10人的团，要100元一次。 相较于这些景区的专业讲解员，其实阿呆的对于熊猫基地的了解，丝毫不比那些他们浅薄，甚至有些观点和知识，更要丰富。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阿呆的语言能力不太过关，除了中文之外，只有英语勉勉强强…… 听着旁边讲解小哥和阿呆有些较劲儿似得讲解，着实让江北有些意外。 之前他在武侯祠听过阿呆死记硬背式的讲解，如今再听她讲解熊猫基地，只觉得换了个人一般。 “小丫头，刚才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普及知识，现在趁着有空，给你讲讲吧！熊猫除了本名之外，还曾经有貔貅、貘、白熊、猛氏兽、竹熊、花熊、瑞兽等30余种名称，而且传闻在远古时期，它还是战神蚩尤的坐骑，据说能生吞金属，所以还有个号称，食铁兽……” 阿呆说的眉飞色舞，声情并茂。 反观那个一开始还得意洋洋的讲解小哥，此时却泄气了一般。 上了年纪的两对儿游客，看着两个年轻人“斗法”觉得有趣，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儿，当看到讲解小哥败下阵来，笑的合不拢嘴的同时，给阿呆竖了个大拇指。 其中还有个阿姨说了句：“小丫头厉害的很哦！” 听到这种无比直接的夸赞，阿呆邀功似得朝着黑炭妞扬了扬头，好一阵炫耀。 搞得黑炭妞和那个讲解员小哥哥一样的郁闷。 一直等一行人到了1号别墅的位置，看到第一只熊猫之后，黑炭妞才从郁闷中走出来。 瞪大了那对儿灵动眸子，隔着老远看着一对儿成年大熊猫在木棍连成长排廊桥上嬉戏。 据阿呆介绍，他们此时正处在1号别墅，这里接下来要去的2号别墅一样，都是成年熊猫活动栖息的场所。 成年熊猫会在这里进行玩耍、吃饭、睡觉等各种日常活动。 圆滚滚的熊猫蠢萌无比，黑白两色的高色差，让它们格外引人瞩目。 尤其是眼眶周围的一圈儿漆黑眼圈，最为有趣。 甚至江北从镜头里都愣是没在那漆黑的眼圈里准确的找到它们的眼睛。 之前江北一直有个非常好奇的问题，那就是大熊猫叫起来更像熊还是更像猫？ 亦或者是一会像熊，一会像猫？ 没想到大熊猫的叫声既不像熊也不像猫！ 个头稍大那头熊猫被个头稍小，行动相对更灵活的家伙儿一推，在木质廊桥上摔了个屁墩，然后“汪汪”的叫了起来。 “它们都是这么叫的吗？”江北放下了手里的相机，忍俊不禁道。 阿呆摇头道：它们有的时候会“汪汪”，有的时候则会“咩咩”的叫，心情不同，它们的叫声也不同，“汪汪”就代表着它有点儿生气了！而求偶交配的时候则会像绵阳一样，“咩咩”的叫，其实今天能听到成年熊猫出声音，算是蛮走运的，毕竟熊猫成年后就不常开口了，吃竹子太忙了…… 江北听后哭笑不得，好家伙，这国宝已经懒成这样了，叫都懒得叫了？ 又往前逛了逛，江北它们的正前方，刚好出现了一只比之前两只更要大个子一些的熊猫。 它手里拿着竹子，先是用前肢仔细的拨开了竹子皮，然后再放到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起来。 游客们见它吃完，本以为会拿起身边的竹子。 可没想到的是，这大家伙环顾一圈四周，最后并没有选择自己身边的竹叶，而是挪了挪屁股，爬起个身。 跑去离它半米远的地方选了一根新竹子，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来，继续剥皮，开吃…… 好家伙，这货还真是地地道道的吃货！ 据一号别墅内的介绍，江北了解到，熊猫吃东西并不敷衍，甚至非常挑剔。 作为一个频临灭绝的物种，它依然保持着顶级吃货的嘴刁本质。 并非饲养员给什么就吃什么。 之间眼前这个大个子熊猫，新挑选的那根竹子才吃上一半，便把旁边的吃货小伙伴吸引过来了。 两个“胖哒”为了竹子扭打在了一起，就像两个面团团被揉合在一起似的。 可笑又好玩。 胜者为王，打架赢的才有好竹子吃，大个子身强力壮，经过一顿操作之后，成功保住了自己的美味竹子，而输的那只则灰溜溜的跑走。 看着漫山的竹海，江北突然好奇问道：“大熊猫只吃竹子吗？” “实际上熊猫并非食草动物，而是杂食动物，虽然竹子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但逼急了他们也会猎杀一些其他小动物，当然那是在没有竹子吃的情况下。” “江北哥，我也想养一只。”黑炭妞趴在栅栏外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道。 这话一出口，立马逗笑了一圈儿的人。 包括江北和阿呆都被她这童言童语逗笑的不轻。 在全球范围内，江北听说过沙特王子那些大佬们养狮子、老虎、金钱豹……但还真没听说过谁能养的起熊猫…… 作为一级保护动物，熊猫的珍贵性不言而喻。 而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除了人类对自然界的破坏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熊猫的繁殖发育太难。 别说个人，就算是其他国家想要租借大熊猫，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据说每只熊猫能达到夸张的1400万元，而且这些国家的动物园，还要承担赔本的风险…… 既然这么难养，这些国家为什么还要争先恐后趋之如骛的租借大熊猫呢？ 阿呆告诉江北，原因并不复杂，老外就是因为狂热的喜欢！ “怎么个狂热法？”江北之前对这方面了解的还真不算多。 阿呆笑言道：“比如荷兰，为了迎接一对我们的国宝熊猫，甚至不惜耗资700万欧元，约合华夏币5000多万，特意为它们建造了一占地9000平方米的“故宫版”熊猫馆。” 黑炭妞听得瞪大了眼珠，满脸的不敢置信。 虽然她不知道5000多万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荷兰是哪儿。 但她知道，眼前这两头胖乎乎像猪似的家伙，很值钱！ 非常值钱！ 逛过了1号别墅和2号别墅，江北和黑炭妞在阿呆的引导下，去到了“月亮产房”。 进去之后就能看到园区介绍，此地是大熊猫怀孕待产及初生小熊猫、幼年小熊猫生活的地方，每天会有新生熊猫见面会。 一般都在下午2-4点，江北等人来的可谓正是时候。 透过玻璃窗，江北等游客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未成年的熊猫。 3、4个月大的熊猫宝宝们憨态可掬，更加呆萌，也更加可爱。 有的抓抓痒、有的翻翻身，有的则直接晕晕乎乎的趴在一旁呼呼大睡。 反正每个微小的动作，都能引起围观群众的一片欢呼。 尤其是黑炭妞这个年纪的小龄游客叫的最欢。 而在月亮产房的另一边儿的室外活动区，还有一只只可爱的未成年熊猫。 它们有些挂在树上，有些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叉，有些趴在自己的“玩具”秋千上打呼噜，甚至还有些撅着肥肥的屁股对着游客睡觉。 任凭游客在一边吆喝打招呼，它们头也不抬，懒洋洋的模样，惹人爱怜。 在月亮产房停留了二十多分钟之后，江北三人又走了一段上坡路，赶往“太阳产房”。 第二百三十七章 棋逢对手 熊猫基地的游客很多，但因为场地占地面积的关系，在刚入园的时候并不能感受到人潮拥挤。 可一旦进了月亮产房之后，就会发现，人是真的多。 比之月亮产房更要人流汹涌的，便是此时江北等人所在的太阳产房。 入园需排队，排在他们身前的，是一对年轻母女。 年轻母亲的年纪看上去和江北差不多，相貌普通，带着眼睛。 小女孩儿应该比黑炭妞的年龄更小一点儿，叽叽喳喳像个百灵鸟，问东问西的样子非常惹人喜欢。 小女孩肤色粉嫩，表情天真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妈妈，为什么熊猫基地有太阳产房和月亮产房？” 而那个年轻母亲则温柔如水，毫不恼怒自己女儿问个不停，依旧耐心的为她解答着：“因为熊猫妈妈也需要产房生小宝宝呀。” 小女孩又问道：“那为什么一个叫太阳产房，一个叫月亮产房？” 年轻母亲仔细想了想，柔声道：“因为呀，太阳产房的宝宝，是在白天伴着太阳升起出生的，月亮产房的宝宝，是在夜晚伴着月亮升起出生的呀。” 小女孩恍然大悟状，兴奋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叫太阳产房出生的熊猫太阳宝宝，月亮产房出生的熊猫月亮宝宝，好吗？” 年轻母亲：“好呀！~~” 旁边全程听在耳中的江北三人，不由得都会心一笑。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儿和温柔的母亲，真是能让人感受到这世间最为纯粹的美好。 等到那对母女入了园，江北等人还要再等一会儿。 看着她们的背影，江北注意到了黑炭妞眼神中的一抹羡慕。 那是江北无法帮她弥补上的一种遗憾，那是对她可能都记不清长相的妈妈的思念。 阿呆也注意到了黑炭妞的眼神，也不管黑炭妞愿不愿意，就伸出手一把抱起了她，大咧咧的说道：“嘘，刚才那个阿姨在骗人，月亮产房和太阳产房之所以被这么称呼，是因为它们的形状。” 黑炭妞出人意料的没有挣脱，而是悄悄的点了点头。 江北轻叹了口气，对阿呆笑了笑。 女孩儿的心思细腻，黑炭妞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阿呆救场，江北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黑炭妞沟通。 阿呆继续道：“走吧，到我们了。” 话音刚落，果然工作人员示意江北他们可以入园了。 太阳产房内和月亮产房相差不多。 因为熊猫宝宝的诞生季节在秋季，此时初春将临的时节，能看到的最年幼的熊猫也都是4个月以上的小家伙。 其中有一头被工作人员称呼为“雅莉”的熊猫非常惹人注目。 雅莉之所以引人注目，还是因为它那毛茸茸的脑袋非常的圆，且脸胖嘟嘟的，远比其他同类更像个“熊”。 它的毛色也要更干净些，且黑白异常分明，没有一点儿偏色。 鼻尖较黑，体型肥胖亦不影响它秀丽雅致的相貌。 阿呆抱着黑炭妞，小声道：“这是这里的小公主雅莉，漂亮吧？” 黑炭妞自从被阿呆抱起之后，便格外的老实，完全不似之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乖巧点头：“恩！~” “让你江北哥，给咱三拍个合照怎么样？”阿呆循循善诱，一点点的引诱着黑炭妞上套。 想要接近江北，单凭自己肯定不行，如果不走走迂回策略恐怕“上面”给自己下达的任务，轻易是完不成的。 而黑炭妞就是她首选的目标。 虽然中途瞎逗惹恼了她，好在如今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成功和黑炭妞拉紧了距离。 如此一来，必要趁热打铁，靠着黑炭妞和江北的关系，拉近自己与他的距离。 黑炭妞再如何“老江湖”，面对一个目标明确且居心叵测的成年人，都不可能看得破她的目的。 “江北哥，能不能帮我们拍个照片？”黑炭妞转过头，对正在给大熊猫公主雅莉拍“写真集”的江北说道。 江北听后，瞥了眼阿呆，问道：“这里让拍照？” 之前在月亮产房，江北就有过想要拍摄的动作，但被工作人员告知，童年熊猫对一些辐射十分敏感，所以不允许在产房中进行摄像或摄影。 阿呆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刚才我打听过了，月亮产房不让拍是因为有个晚生儿，还不满两个月，所以不让拍，这里的都是四个月以上的熊猫，可以拍。” 江北虽然有些怀疑，但见她表情认真，不似撒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嘞，准备好哈，要开始啦。” 说着便抬起手里的单反相机，镜头焦点对准了黑炭妞、阿呆和她们身后玻璃窗内的熊猫公主雅莉。 咔嚓！ 镜头在那一瞬间定格。 也是在这一瞬间，江北突然明白了黑炭妞为什么对阿呆这么亲近。 这是吴雅都不曾享受的待遇。 只因为阿呆的面貌轮廓太像黑炭妞那过世的母亲。 怪不得刚刚黑炭妞会突然转变态度，任由阿呆抱起她。 “瞳瞳，别着急，江北哥再给你们拍几张！”江北咧嘴一笑，对黑炭妞说道。 除了镜头前的黑炭妞和阿呆在摆着造型，身后那生性活泼，出身“明星世家”的压力也是镜头感十足。 面向镜头的它，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为自己拍摄照片。 正吃着竹子的小家伙，竟然会利用食材作为道具，或正脸、或仰望、或低头、或陶醉、或沉思、或回眸一笑，或目空一切或眯着小眼，煞有介事地迈着“猫步”…… 每当江北的相机镜头对准雅莉，它总会千娇百媚地摆出各种姿势，让自己眼前这个热情的游客拍个够。 等到十几组镜头拍完，江北这才对黑炭妞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拍摄已经结束。 收起相机后，江北从阿呆怀里接过了黑炭妞，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趁着阿呆转过身看熊猫的功夫，小声问道：“峨眉女侠，是不是想你妈妈了？” 黑炭妞嘿嘿一笑，生怕让别人听见似得趴在江北耳边悄悄道：“就一点点。” “是不是想哭鼻子了？”江北一边柔声问着，一边用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 黑炭妞从江北耳边扶起身子，一对儿比水晶还要剔透的眸子看着江北，使劲儿的笑着摇头，一语不发。 江北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丫头太招人心疼了。 江北知道黑炭妞那颗小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她的奶奶临走前告诉过她，想家和掉眼泪的孩子不是听话的孩子。 所以她就忍着、挺着！ 就算再怎么思念，也绝不说出口，哪怕再想哭，也一定要忍着。 他们身前的阿呆虽然没回头，但其实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 两个人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她依稀捕捉到了一些。 不过却仍是没搞懂什么情况。 一开始她以为江北是黑炭妞的老爸，后来发现自己错了，人家只是兄妹。 现在一看，他们似乎不是亲兄妹！ 那眼前这小黑丫头的身世，在阿呆看来，还真就有点扑朔迷离的意思了。 “看，那边还有，我们去那边！”阿呆装作没听到两人的对话，转过身非常自然的轻轻拖着江北的胳膊，然后就向前走去。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又十分隐秘。 再加上怀里抱着黑炭妞，身边的游客又多，所以他根本没察觉到阿呆这个刻意为之的动作。 阿呆的嘴角缓缓浮起一抹谁都不曾注意到的笑容。 那是一抹淡淡的笑，得意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或许在她心里，所谓的任务和目标都不重要。 让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甚至有点讨厌自己的男人，从渐渐的注意道若有若无的好感，甚至开始喜欢自己…… 而这个“狩猎”过程才是她最为享受美妙体验。 虽然，她现在的进度很慢很慢。 不过她并不着急，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大串儿的套路，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去引导，她相信，没有猎物能逃得过她这个常年打猎的“老猎人”。 江北自然不知眼前这个被她唤作阿呆的赵婧，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狩猎他，只顾抱着黑炭妞欣赏国宝。 从太阳产房出来，他们一行人又在基地里转悠了好一阵儿，等到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这才打算离开。 三人逛了整整半天，手里的单反内存也早已被江北耗尽。 此行真可谓收获满满。 除了国宝大熊猫之外，江北等人还看到了“小熊猫”。 第一眼看到这货的时候，胆小的小熊猫正在一棵常青树的树杈上玩耍。 江北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不是网上偷狗粮的“干脆面”？ 甚至已经把浣熊和小熊猫当成了一种动物。 如果不是阿呆出来给他讲解，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tm竟然完全是个两个物种。 “灰色的是小浣熊，棕色的是小熊猫，萌的是小熊猫，贱兮兮的是小浣熊……” 听着阿呆如唐僧紧箍咒般的“念经”，江北一阵头大。 不过也正因这份痛苦，让江北彻底记住了小浣熊和小熊猫这俩货之间的区别。 返回成都市区的路上，黑炭妞困意袭来，趴在大G的后座上沉沉睡了过去。 江北安静的开着车，车里放着几首江北常听的歌。 阿呆也累的不轻，头靠在车窗上，眼睛看着前方，时不时的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瞟上几眼江北。 自从太阳产房开始，阿呆没有再去主动和江北搭茬儿。 她深知男人不喜欢低三下四求他们的女人，只喜欢被吊着胃口。 不过她今天算是马失前蹄了，江北虽然因为黑炭妞的缘故，不再对她那么抵触，但也完全没有要接近她的意思，以至于让后半段的时间白白空费掉。 如今成都就在眼前，在不想想办法，真就要功亏一篑。 而且这次不埋好种子，下次再想见面连借口没有！ “喂，陪着你们转了一天，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啊？”看着越来越近的繁华市区，阿呆终于开口问道。 不等江北回答，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因为带着4S店送的蓝牙耳机，所以江北只需要按下接听键，就可以听电话。 一旁的阿呆已经恨死了这个电话，这不是捣乱吗？ 老娘好不容易豁开作为一个女孩子的矜持，主动求饭，你这时候一个电话给打断了？ 太尴尬了！ 好在江北这通电话打的倒是很快，大约只有20秒左右的样子。 全程她只听见江北说了句“恩”，之外便再无其他。 “吃饭没问题，不过我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好馆子，刚好你是本地人又是导游，找一家老成都最好吃的馆子应该不难吧？”江北随口说道。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阿呆听着江北的话，如沐春风，笑道：“没问题，包你满意。” 江北咧嘴一笑，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本来他本没打算答应阿呆，只因这通电话的原因，才改变了主意。 打这通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浪里白条，张厚风张总。 刚才那通电话里，张总的声音几乎是燃着火的，隔着耳机江北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江北，我落地了！今晚咱哥俩必须喝点！当然，如果小爷我喝多了，你千万别拦着，我要把唐语嫣这个臭娘们儿碎尸万段！！！看丫还敢不敢在我家老爷子面前瞎嘚嘚！” 江北一行三人回到锦里古街的时候，在客栈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紧皱眉头的张厚风。 同时江北也再次见证了张总比之国粹“四川变脸”更有技术含量的“变脸”手段。 原本张厚风在看到江北时，那张挂着醒目鹰钩鼻的脸，几乎快要纠结成“狗不理包子”的样子。 可当他发现江北身后还跟着个漂亮川妹子时，立马愁云尽散不说，还愣是给他挤出了一张人畜无害、风度翩翩的笑容。 “你好，我叫张厚风。” 张厚风甚至根本不需要江北介绍，就如绅士般主动自我介绍道。 “啊，你好，赵婧。”阿呆也是一副故意做出的眼眉低垂的表情。 两人握手时，她甚至还做了个因为紧张和害羞而微微咬唇的表情。 江北心道，得！这回热闹了！ 整个就是一出儿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巅峰对决。 他一翻白眼儿，无奈道：“你俩聊着，我带瞳瞳先去洗把脸。” 说着，便抱着黑炭妞大步踏入了锦里客栈之内。 第二百三十八章 肆意豪饮 赵婧和张厚风的棋逢对手，完全在江北的意料之中。 之所以要带上这位“婧婧的花呆”，也是因为他今天注定不能喝得太多。 之前他还不理解那些有了孩子的朋友或同事，为何一到聚餐时就要瞻前顾后。 此时却感触良多。 孩子之于一个有责任感的大人，的确是个无形的限制。 赵婧鼎力推荐的餐厅，是个藏于成都郊区深处的老店。 一片四季常青的竹海里藏着的一栋“竹楼”颇有情调。 竹楼并非是真的竹制主体，而是在钢筋混凝土外又镶上了一层竹坯。 让人一眼看过去分不清真假。 漆黑的竹林小径两旁，挂着昏黄的老式路灯，灯光泼洒在碎石小路上，营造出一种阑珊且温暖的感觉。 竹楼的牌匾上挂着两盏较之路灯亮了一些的灯泡，灯泡下就是那块用粗劣木板制成的牌匾，牌匾上用行书写就的“尘世”二字。 曲径通幽处外加如此高逼格的牌匾营造出了一种异常浓郁的文艺感。 江北对此着实有些惊喜，侧过头看向赵婧，笑问道：“这家店的名字真特别。” 张厚风贫嘴的功夫是深入骨髓的，虽然身边站着四川美女，但还是阻拦不住他的贫嘴：“特别装逼？” 赵婧噗嗤笑出了声儿，说道：“这儿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他是个很有文艺气息的人，所以这点名儿自然而然也都是他的风格，他在市区还有个茶馆儿，店名也很有意境，叫尘庐。” 江北笑道：“尘庐、尘世……你这个朋友有点意思。” 作为文人，再不济也算得上半个文人，江北对梅兰竹菊这些植物有着来自骨髓里的喜欢。 其中尤其以竹子最甚，古人曾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可见从古至今，江北他们这帮子喜欢搞点儿小资情调的文人们，对竹的青睐程度。 “既然是朋友，那咱们就别掬着了，走吧？” 张厚风大步向前，第一个推开了“尘世”的门。 江北抱着黑炭妞紧随其后，赵婧走在最后。 “尘世”内的装扮很简单，特别像电影或电视剧里的古人草庐。 四片竹帘、三张木桌、几把竹椅、几个蒲团，外加看上去很是粗糙的古瓷碗及墙边书架上塞得满满的书……便组成了这样一间及其简单的小店。 店里甚至没有吧台，只有一个类似“收费站”的小亭子。 亭子内，一个留着长发，蓄着胡须的枯槁男人正在捧书深读。 聚精会神到，哪怕几人已经走进了屋子，他仍是没有察觉。 张厚风打量了一圈儿，皱了皱眉。 他不是江北，没有狗屁文人情节，自然没觉着这栋“陋室”有什么出彩儿的地方。 住宅不是住宅，酒馆不像酒馆…… 倒有些像是一个文人的书房。 咚咚咚！ 赵婧走到小亭边上，敲了三下。 听到近在耳畔的声音，亭内枯槁男人这才放下手里读物，抬起眼睛扫了一圈儿。 枯槁男人把目光收了回来，对赵婧低声说道：“酒菜都备好了，你自己去拿吧。” 他的声音似是万年深潭，毫无波动。 赵婧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熟稔的带着江北等人在最远处的一张桌子落了座。 然后她又轻车熟路的打开了通向后厨的竹门，从里面倒腾出来了几盘菜和一壶酒。 随着一声“齐活！”，赵婧也落了座。 江北和张厚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眼里都写满了不解。 两人的眼神似乎在说：好家伙，这就完事儿了？ 四道菜，好歹来一道热菜呢？ 酱肉、泡菜、呛菜、和生豆腐？ “这……”江北指了指菜，欲言又止。 赵婧神秘兮兮的说道：“今天带你们来这里，不是让你们吃的，看这个是什么？”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大号酒壶。 酒壶是仿制古时的酒坛子造型，不过要小巧一些，看上去一壶酒大概一斤半到两斤左右的样子。 黑炭妞抢答道：“酒！” 赵婧大点其头，继续道：“没错，酒才是今天的主角，至于菜啊什么的，不要去在意嘛！” 张厚风心中郁闷，本就想找江北宿醉一场，听赵婧这么一说，也觉着没什么毛病，说道：“没错，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喝酒，来！” 江北推了一把就要牛饮的张厚风，笑骂道：“咱们是喝酒了，让瞳瞳吃啥？” 张厚风一拍脑门儿：“哎呀，我这脑袋，把这丫头给忘了，怪我怪我！” 一旁赵婧咯咯发笑，声音清脆道：“别担心啦，我刚才已经在厨房给她煮了饺子，而且今天这家店也不会再接待别的客人，你们两个就放心的在这儿喝吧，别的别担心，有我呢！” 江北点了点头，突然发现张厚风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奇怪，扯了扯嘴角想解释点儿什么，但再看正在拿着酒壶给他们俩倒酒的赵婧，还是没说出口。 看着赵婧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张厚风一脸的懵逼。 一直等她带着黑炭妞跑去厨房看饺子，张厚风满腹狐疑的开口问道：“兄弟，你这是家里红旗没立起来，外面彩旗就插上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啊……？” 江北就知道他要这么说，鄙夷道：“丫脑子里有没有别的？今天把她留下，也是因为你，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怎么说？”张厚风听后立马搓了搓手，一脸淫笑。 他在京城不能瞎搞是因为自己老爹看得太紧，且老爷子耳目太多，稍不留意就可能惹他老人家不开心。 但凡这个浪里小白龙出了京城的一亩三分地儿，就如龙入大海，飞鸟投林，本性再也藏不住。 江北提起酒碗和张厚风撞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辛辣白酒之后，这才继续道：“没什么说法，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反正你只要记住一点就行，我和她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生怕张厚风不信，江北可以把最后一句话说了两遍。 知道江北从不信口胡诌，张厚风嘿嘿一笑：“够意思，知我者，莫若我江大哥。” 说着，两人又撞了一下，喝了一口。 虽然是入口辛辣的白酒，但他们的喝酒速度还是很快。 书厅里的枯槁男人抬起头瞥了眼远处的两个北方男人，嘴角非常轻微的扯了扯。 他这个“尘世”酒馆招待过各种各样的人，南方的、北方的、国内的、国外的…… 牛饮者亦是屡见不鲜，可如他眼前这二人这般豪迈的客人，还真是不多。 江北和张厚风各自一碗酒下肚之后，浑身开始微微发热。 喝白酒的人都知道，这是上状态的过程，也就是微醺的前奏。 正此时，赵婧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五个盛满了饺子的碗。 身后跟着黑炭妞。 “你们这么快喝了一碗？”见江北正在倒酒，赵婧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江北点了点头，把已经倒满的一个酒碗递给了张厚风，然后对赵婧说道：“来这尘世走一遭，就得痛快一点！” 尘世，一语双关。 既是此时这家小店，也是这偌大三千世界。 赵婧莞尔一笑，把饺子分别发给了江北等人，然后把第五婉饺子送到了书亭前。 “这酒的劲儿可真不小，偏偏合起来不那么烈，有点意思！”张厚风端起酒碗，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他可是正宗的酒场老手，什么茅台、五粮液……黑方、轩尼诗……等等名酒他都喝过，可偏偏此时他和江北所饮的酒，他第一次尝。 江北对酒的了解并不多，只局限在口感之上，他又小抿了一口，说道：“我不懂白酒，反正在我眼里白酒只有两种，你知道是啥么？” 微醺状态下，张厚风和江北聊得很放松，毫无戒备，亦无目的。 张厚风咧嘴一笑：“啥？丫不会想说喝过的酒，和没喝过的酒吧？” “不~是！”江北端起酒碗和张厚风又撞了一下，又是一大口酒入腹，皱着眉长长的‘啊~’了一声之后，继续道：“一种是你们京城的二锅头，另一种就是除了二锅头外的所有酒！哈哈！” 张厚风听后也是一阵大笑：“tmd，不瞒你说，我自己现在都喝不动二锅头，太烈，太猛，就像吞刀子的似的，但那玩意儿上劲儿可是真的快！” 远处的赵婧听到二人谈酒，踱步走来道：“光顾着饺子了，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介绍这酒了，别当普通酒给灌了还不知道呢！” 张厚风抬了抬眼皮：“听这意思这里面儿……还有点儿说法？” 赵婧笑着看了眼书亭里默默看书的枯槁男人，笑道：“那是自然，这酒可不是外面儿市面上买的那些勾兑酒，而是他亲手酿出来的竹叶青，就算你再有钱，在别地儿也绝对喝不到这口酒。” 江北掐了块儿酱肉塞进嘴里，问道：“既然这酒叫竹叶青，那一定是用竹叶酿的了？” 此情此景他曾在少年时代看武侠小说的时候幻想过。 酱肉、好酒、好友、竹林、小楼…… 如今竟是真的处于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惬意。 一直在远处读书的枯槁男人终于开口。 他没有走出书亭，只在远处娓娓说道：“所谓竹叶青，是以汾酒为基酒，另以淡竹叶、陈皮、木香、檀香、砂仁、山柰等十余种种中药材为辅料制成！竹叶青虽然带着‘竹’字，但其实它与汾酒同源，最初的产地皆是来自汾阳。” 张厚风和江北都不是小气的性子，不仅没去责怪他的突然插话，反而是听着这古怪的店老板的话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兄弟，过来喝两杯？聊聊诗歌也是极好的啊！” 江北朝着他招了招手，刚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这店老板看的书，那是一本诗集，名叫《摇摇晃晃的人间》。 作者名叫余秀华，是一个患有脑瘫病症的农村女诗人。 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 别人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 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正因如此，她的诗歌总是不那么唯美，不那么受欢迎。 恐怕只有这个能任由胡须自由生长的男人，能读得下去吧？ 枯槁男人有些意外，他知道江北话中的意思是‘兄弟，你那本诗集我看过，咱们可以喝喝酒顺便聊聊’。 他终于合上了实际，捧着书走出了书亭，来到江北面前之前，他还从别桌扯了把凳子。 黑炭妞似乎有点害怕这个看上去很是怪异的家伙，跑到江北身侧躲了起来。 “你也看过？”他坐下之后没有客套，开门见山的问向江北。 除了江北，似乎张厚风、赵婧、黑炭妞这三个人根本不在他的视线里一般。 赵婧见张厚风一脸懵比，很自然的便伏在了张厚风耳边，两人的距离莫名其妙的就变得近了一层。 然后她用只有张厚风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是个书痴，理解一下。” 随着低沉的话语，赵婧那温热的气息也扑在了张厚风的耳廓上，酒劲儿本就让他浑身发热，加之赵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撩拨，此时的张总脸涨的通红。 江北醉眼朦胧，看着胡须在脸上肆虐、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的店老板，醉笑道：“一直担心，此生不够诚诚恳……” “手握钥匙却认错门。”枯槁男人自然而然的接上了下一句，然后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手握钥匙却寻不到门，更好一点儿。” “有门总比连门都找不到强那么一点儿！哈哈，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咱们一起喝！”” 江北已然是到了微醺的状态，说话的分贝不自觉的大了些，表情也更放松了些。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他是真的开心。 酒是拉近关系的利器，而且无往不利。 很快桌上的几个人就聊成了一片，撤去了坐卧姿势很受限的桌子和椅子，找来了一张矮桌和几个蒲团。 几人舒舒服服的席地而坐，继续肆意豪饮。 唯有一直捧着江北看动漫的黑炭妞沉沉睡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尘庐、尘世 随着江北、张厚风与赵婧、店老板四人之间愈发热络，他们也知晓了这店老板和赵婧之间的关系。 店老板名叫谭城，和江北同岁，都是即将踏入而立之年的‘老男人’。 小时候的谭城偏科极其严重，对于文学、历史类的学科和知识兴趣极高，且成绩不俗，但数学、化学这些就差的离谱。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足足蹲级蹲了三次，愣是和比他小了三岁的赵婧成了同窗。 作为比一般老师都要更老牌的学校老人，谭城几乎一直都在赵婧的中学时代扮演着保护伞的角色。 她每次被欺负，都会有一个瘦弱且木讷的‘老’同学在身边罩着。 时间久了，学校内的人，都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情侣。 但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两个只是朋友，非常普通的朋友。 谭城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或者说谈话技巧很低的那类钢铁直男。 这么多年，或许这么多年他心里对赵婧有着一份感情，但偏偏从没开过口。 三个男人聊起了少年时期，谭城罕见的多说了些话。 一旁的赵婧见黑炭妞竟然睡熟，推了推江北，然后说道：“我去给她取个被子和枕头。” 江北回过头看了眼蜷缩在自己身后的黑炭妞，有些愧疚，明明说好今天不喝多，看现在自己的状态，恐怕是收不住了…… “谢谢了。” “不用~你们聊吧。”赵婧嫣然一笑，起身走向了‘竹楼’的二楼。 二楼很矮，举架也就两米不到的样子，是谭城平日睡觉的地方。 在这里常年都会放置一床碎花的被子，那是赵婧的。 “唉……” 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赵婧看到这床被子心有感触，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第一时间抱着被子下楼。 而是烫到了二楼的榻上，眨巴着眼睛盯着窗外漆黑的竹林。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家酒馆呢？ “还不是因为你！”赵婧自嘲似得说了一句，然后她的思绪便飞回了她摄影大赛输给唐语嫣的那天夜里。 那时候的谭城还没有蓄须，脸上白白净净，头发也是清清爽爽。 那个时候的谭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皂气息和阳光味道，那是最能让赵婧心安的味道。 但那天，她把那个味道杀死了。 当天比赛结果公布，她心里不服。 一个做写实摄影的女摄影师，用一张贫困山区的写实照片，就从她手里抢走了那个分量不轻的冠军。 在那之前，天才女摄影的名头，还是属于她的。 从小便争强好胜的性格，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所以夜里她关掉了手机，背着所有人跑到了一家酒馆买醉。 那一年是赵雷火遍大江南北的一年，与《成都》一起火的，正是她当时买醉的‘小酒馆’。 一首《成都》，让全国人民认识了赵雷。 那些像故事一样的歌词，深深的扎进每个人的内心。 很多人都会好奇，包括赵婧。 到底《成都》里唱到的小酒馆是真实存在，还是虚构的世外桃源呢？ 直到她莽莽撞撞走进了这家酒馆儿，才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它。 歌曲里的小酒馆就是这间占地面积并不算大的小店。 虽然她窝在最角落，但还是能远远的就能看见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在这里拍照。 他们里面几乎全部都是凭着赵雷的歌曲来寻迹的。 作为地道的老成都人，她从没想过，竟然需要通过一个京城的歌手来知晓一家成都的店。 那家小酒馆坐落在玉林路的一栋在普通不过的居民楼下。 她还记得，小店两旁有少许的绿色植物围裹。 右边的爬山虎已经不安分的爬进了窗口。 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酒和爬山虎上，反而没有注意到步入小酒馆时，和她侧身而过的谭城。 那时候的谭城还不是酒馆和茶馆的老板，只是一个在酒水供应商的业务员。 她是来买醉的，谭城是来送货的。 她只想一品酒滋味，只想用酒精把自己麻醉，所以目空一切的她，自然也看不到步履匆忙的谭城！ 推门而入，酒馆里放着的歌曲，朗朗上口。 ‘董小姐’随着音乐四处飘扬，在昏暗的灯光下被客人们下了酒。 她当时还吐槽了一句：“是不是不唱民谣就tm不会喝酒？” 只可惜她罕见的爆粗口，没有被任何人听到，她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去而复返的谭城，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选了个最靠角落的位置，一个人要了两打啤酒。 桌上放着一个灯具，上面赫然的写着小酒馆的生日，1997年1月18日。 而在周边的墙上，贴着很多海报，彰显着酒馆的品味。 还有许多小酒馆历年来，收到的从各界人士手里，收集来的关于它成长足迹的物品。 她趁着服务小哥上酒的功夫，问了一句：“这里都开了十多年了？” 小哥乐呵呵的点着头：“没错啊，反正老板是这么说的。” 她听后哈哈大笑，笑的及其夸张，她似乎很想把自己装成不那么失落，甚至想把自己伪装成就是来开心的那种人。 就在她和小哥攀谈的过程中，无意间瞥见了远处捏着柠檬水默默注视她的谭城。 那个时候的她，几乎要抓狂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凭什么要跟着自己？他难道以为，自己只属于他？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从初中到大学毕业，他都有意无意的和自己保持着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有病！ 这股无名的火气，来的突然，连她自己都闹不清是因为什么。 她故作和服务小哥聊得热络的样子，攀谈着酒馆的历史。 小哥偏偏也是个健谈的性子，他和赵婧聊了很久，讲了很多。 聊音乐、聊情怀、聊故事、聊赵雷…… 赵婧本不是个音乐迷，甚至对赵雷的了解也只限于《成都》这一首歌。 不知是为了故意扮给谭城看，还是啤酒的酒劲儿来的太快。 她的眼眸愈发迷离，直至绽放桃花。 “其实当时赵雷也是在我们这个酒馆当驻唱来着，后来才慢慢出名……”服务小哥嘴巴里不停的讲着。 赵婧全然没在意服务小哥嘴里的话，而是拉起了他的手，眼睛却瞥着谭城。 “这个酒馆就是赵雷歌曲里的酒馆无误吗？”她气若幽兰，酒气扑到了服务小哥的脸上。 小哥咽了咽口水，斩钉截铁的回答：“必须的”。 赵婧把目光收了回来，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小哥的紧张和不安分的手。 她推开了服务小哥，笑呵呵的靠在了沙发上，大声问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好奇，到底是小酒馆成就了赵雷，还是赵雷成就了小酒馆……” “我觉得这就是一件双赢的结果。如果没有小酒馆，赵雷的故事就不会完整，也许他可以去另外的酒肆，但还能遇到同样的人吗？” 服务小哥讪讪一笑，收回了那只已经伸出去的咸猪手。 赵婧咧嘴一笑，俏脸扑红：“你的意思是，人更重要了？” 服务小哥倒没有因为尴尬而离开，反而点了点头：“没错，人最重要。” “那你告诉那个人，今天我肯定要不醉不休，让他带我回去！”赵婧指了指谭城对服务小哥说道，然后把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远处的谭城默默的盯着她，把一切都在看眼里，却并没有阻拦。 虽然他知道这两打啤酒如果都喝下去，对于一个喝两瓶啤酒就会头晕到呕吐的女孩儿来说，是致‘死’量。 但他还是选择了让她放纵，第一次选择了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 当然还很青涩的赵婧不懂‘伤心的时候不能喝酒，更不能听歌，尤其是不能听民谣！’这个道理，所以她醉的很快。 《董小姐》结束，《画》响起。 赵雷唱出了微不足道的事，而这些事却渗透到了赵婧的精神里。 那是她爱醉酒的第一天，也是谭城愈发沉默的第一天。 她发了疯一样喝着，很快就喝到呕吐。 然后继续喝、继续吐、继续喝，继续吐。 直到彻底的不省人事，才被一旁默默陪着她喝了一夜柠檬水的谭城背回了家。 醉醺醺的她，在谭城家歇斯底里的哭，无法无天的闹。 她几年的努力只为了一个冠军，明明唾手可得，但偏偏失之交臂。 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创作灵感已经开始下滑，这次拿不到那个成就，以后的机会更低。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她任性的拿谭城撒着火，用拳头锤、用牙齿咬…… 谭城默默的承受，默默的忍着，把舔狗的角色扮演的出神入化。 直到她突然狠着脸问谭城：“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在想，对我好就能拥有我？那我告诉你，错了！大错特错！” 谭城只是笑了笑，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继续任由她撒泼、泻火，直至她在谭城怀里熟睡过去。 她那天断篇断的可怕，几乎已经把一切经过都忘了个干干净净，但偏偏记住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香皂气息和阳光的味道。 从那天开始，赵婧似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单反相机送给了朋友，摄影再也没碰过，反而开始喜欢上了四处溜达、买醉的生活。 小酒馆儿成了她的最爱，民谣成了她的精神食量，谭城成了她最普通的朋友。 以前赵雷还没有唱《成都》时，她总分不清楚酒馆与清吧的区别。 那时的她，总算对此有了一个比较明显的分界线！ 民谣就是一首首故事，而她认为小酒馆就是最佳的听故事的场所。 她最喜欢的位置是一处最靠墙的角落。 里面的灯光较暗，极力的配合着场子里萧索、寂寞、无奈、混沌、茫然……的气氛！ 每一束光和被光投射来的影子，都像是电影胶片上的画面，诉说着酒馆里所有人的故事。 她在这里认识了很多人，有钱的、有理想的、有故事的…… 而谭城呢？ 自那那天晚上过后，便不再扮演舔狗，心灰意冷的开了间茶楼，起名尘庐。 一年半后，两人再次遇到之时，便是在‘尘庐’之中。 谭城那时的胡须已经很长，完全看不出是个年轻人的样子，而且身形枯槁如木，似是为了什么呕出了心血。 如果不是他们认识的实在太久，换个人肯定认不出大变样的谭城。 已经喝过一场大酒的她，摒退了那天的一众狐朋狗友。 独自一人占据了整个尘庐，用粗劣的茶碗饮着谭城亲手泡的茶，喝了一夜。 他们仿佛从没有过嫌隙，从没有过矛盾。 一如当年上课时那样的默契、投机。 谭城告诉她自己看了多少本书，她告诉谭城自己和朋友组建了旅行社…… 清晨临走的时候，她欲言又止。 心中有一万句对不起，却不知怎么开口。 最后只留下一句“其实这一年多过去，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喝酒……”之后，便萧索而去。 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从零点之下的真·普通朋友，又破冰到了好朋友的阶段。 彼此保持着距离，却又亲密无间。 这种关系很微妙，但她觉得这样最美好。 但谭城显然不这么想，他这辈子如果还有目标，或许就是和赵婧确立关系。 所以当两人关系破冰的第三个月，他在郊外找了处四周都是竹林的地方，又跑回跟老家的二叔学会了酿酒的工艺。 然后愣是给‘爱喝酒’的赵婧，开了个酒馆，起名叫‘尘世’。 尘庐，尘世。 一处是谭城给自己开的茶馆，一处是他给赵婧开的私家酒馆儿。 当然，她也为谭城拉来了很多的顾客，以往的朋友，生意的客人…… 比如此时正和谭城喝的火热的江北和张厚风。 否则一个藏得比巨龙宝藏还隐秘的‘尘世’，谁能找的到…… 赵婧抱着那床碎花被子愣了很久，等她收回思绪下楼时，三个大老爷们已经从诗词歌赋，聊到了帝王将相…… 看着谭城少有的放松，她会心一笑。 看来不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是喝多了，都能说出一大堆关于历史、国家方面的见解，平时低调少语的江北不例外，呆如木头的谭城亦如此。 当她在给黑炭妞取来被子盖上的时候，刚巧瞥见了放在黑炭妞旁边的电话。 她刚想把电话挪到一旁，自己方便给黑炭妞垫上枕头，就感觉到了手里的电话在震动。 她下意识的按下了静音键。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的工作习惯。 侧过头看了眼正和张厚峰、谭城两人喝的脸红脖子粗的江北。 又看了眼来来电显示上的照片，她偷偷收起了江北的手机，打消了递过去的打算。 另一边的江北对此浑然不觉，只顾着和眼前这两个老爷们儿吹牛逼。 第二百四十章 携十里春风 酒过三巡，张厚风终于开启了吐槽模式。 所谓商场得意便要情场失意，张总这次也没能逃掉这个定律。 他对李静妍的表白再一次遭到了拒绝。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远不止于如此消沉，毕竟女人之于他并非不可缺少的必需品。 但偏偏自己家的老爷子，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让他和唐语嫣走到一起的意愿。 乱点鸳鸯谱到了这种程度，张总再也难以忍耐，本打算溜到韩国散散心，不曾想老爷子更绝，愣是提前一步把他‘发配’到了四川。 “兄弟，那娘们儿你也知道，那tm的就是杠精本精啊，丫说话都不讲理的，你就说我顶不顶得住？” 张厚风苦着一张脸说道。 江北道：“你家老爷子可不像糊涂的样子，他这么安排，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再说了，人家唐语嫣没准根本看不上你呢。” 张厚风摇了摇头：“别扯淡了，她凭什么看不上我？要钱有钱、要个头有个头，哪点配不上她？” “千万……别这么说，你看她……那个脾气，像是为钱和长相折腰的人？”江北此时已经迷迷糊糊，说话非常不连贯。 “谭城，你说，按我讲的那样，你说说，我和她合适吗？”张厚风把话茬儿递给了胡子拉碴的谭城。 听张厚风吐槽了半天，谭城对唐语嫣这个四川同乡其实颇有兴致，尤其是一旁的赵婧中间还提了嘴，这个唐语嫣就是曾经在摄影大赛上夺魁的那个家伙。 不过谭城没有武断的做出定论：“按照你们两个的说法，这个叫唐语嫣的女人在我看来还挺有趣的，脾气臭、有爱心，不贪财、不虚荣……” 赵婧在一旁哼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谭城给与唐语嫣如此高的评价：“要不你娶了她算了！” 张厚风哈哈大笑：“行，我看行，谭大哥要是娶了她，我送辆奥迪给你俩当彩礼。” 扑通！ 正当他们聊天的当口，江北醉倒了。 他的酒量比之‘四大洋’博文强不少，但面对张厚风和谭城，还是差了太多，能坚持到现在，已然十分不易。 “咱们继续。”谭城枯槁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 他朋友不多，或者说只有赵婧一个。 今天能遇到江北和张厚风，显然让他有些开心。 一个既能背出余秀华的诗词，又能和自己敞开心扉酩酊大醉的人，他没理由不认可。 赵婧见江北醉倒，她终于开始和张厚风有意无意的聊起关于江北的话题。 感情、工作、生活…… 在她的旁敲侧击之下，终于从醉眼朦胧的张总嘴里收获了大堆关于江北的讯息。 同时也确定了，刚刚她在手机来电显示上看到的那张照片，正是江北的现女友吴雅。 她心中所系是关于江北的一些事情，而有的人满心都是她。 谭城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赵婧的一举一动，包括她极不自然的试探和询问。 一直等到张厚风也醉倒在地，他才踉跄着把赵婧拉出了门，来到了凌晨时分漆黑的竹林里。 “赵婧，你又想干什么？”谭城借着酒劲，夹杂着质问的口吻问道。 赵婧很不习惯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法，但想起他为自己的付出，忍着脾气好声好气道：“谭城，我们说好的，不过度干涉彼此的生活。” 谭城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是啊，他们说好的，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江北和张厚风也是她带来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看不清谭城的表情，但赵婧能感受到谭城身上特有的压抑，她苦口婆心道：“你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别总围着我了，我们当个好朋友行吗？” 有些所谓的爱，往往是负累。 谭城嘴角抽了抽，长呼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只是想……” “我不想！”赵婧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她背过身不再看向谭城，继续道：“如果……如果你早点说，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你之前哪怕勇敢一点儿，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和谭城这么多年，从好友到暧昧，最后崩溃……她承认自己的‘作’，但从不觉得谭城是个无辜的角色。 至少在她看来，谭城对她的放纵和自身的怯懦，是推她入深渊的隐形的手。 谭城轻声道：“我们回去吧，你睡二楼，我在一楼睡……”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直在逃避，一直在等着我去下决定，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我……，我……，呵呵，算了……” 赵婧说到一半，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扯了一个颇显自嘲的笑，转身走向了竹楼。 谭城抬了抬手，鼓足勇气道：“赵婧，你别折腾了，回来吧，我养你。” “回不去了。”赵婧停下脚步，声音微微发颤。 她在心里问自己，还回得去嘛？ 这一年多，谭城知道她做过什么吗？ 如果知道了，他还会这么坚定的说出这些话嘛？ 她有再见谭城的勇气，却没有和他开诚布公的胆量。 人总是这样，总想着又当又立。 往往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谭城走到她身侧，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但江北人不错的，你不要……” “不要怎么样？爱上他？还是害他？” 赵婧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江北这个名字。 这句话像一记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心上。 谭城道：“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一个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人。”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为了钱能出卖底线的那种人？”赵婧歇斯底里的反问着，但言语中确没什么自信。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带着江北他们来这里，为什么要把谭城扯进来。 向来逆来顺受的谭城，突然变得不在沉默，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谭城摇头道：“不是我把你看成什么人，而是你把自己看成什么人。”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犹豫，比赵婧更快的走回了竹楼，独留赵婧一个人在门口处呆立。 进了屋的谭城第一眼就看到了盘腿坐在黑炭妞身旁揉着脑袋的江北。 “醒了？”谭城走了过去，坐在江北身边。 江北吐着浓重酒气，额头渗着细密汗珠：“我好做梦，尤其是醉酒后，这不，刚刚就被一场噩梦给惊醒了。” 那是一场关于吴雅的噩梦，他看不清环境，只能看到吴雅在哭。 都说梦境之中的人，没有知觉，感受不到痛苦。 但这次他才知晓，原来梦里也会心痛，能痛到醒来。 谭城从盘子里直接用手掐了块儿酱肉塞进嘴里，笑道：“你信梦？” “说不上信不信，就是觉得它应该不会凭空出现。”江北抬眼看着枯槁如木的谭城。 这个木讷的同龄人，太奇怪了。 不仅仅因为那夸张的大胡子和比自己更甚的瘦弱身躯。 而是他眼中那股子暮气，一种接近于死气的暮气。 谭城咧嘴一笑，宛若野人，但偏偏这个野人是个文艺透顶的主儿，他笑道：“我信梦，因为梦是一条通道，我们可以去到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能看到所有想见的人，或是曾经的自己，或是曾经的爱人。” 江北头疼欲裂，毫无困意，他皱着眉道：“但是如果把所有寄托都放在一场虚幻的梦里，那生活和生命的意义又在哪？” 赵婧在门口的竹阶上双臂抱膝，侧着头看着漆黑竹林，静静地听着谭城和江北的对话。 “如果你苦苦追寻过一件东西或一个人，而且穷尽一切都不曾追到，或许就会明白一场美梦的重要。”谭城似是说给江北，又像说给门口的赵婧。 他如今临近三十，默默为她付出了十几年，终于在今晚一抒胸臆。 江北不傻，他早已猜出了赵婧和谭城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但直到此时才明白谭城和赵婧见，远没有他主观认定的那样简单。 听谭城的话茬儿，这里藏着很多故事。 “我离过一次婚，那时的我也几近绝望。”江北不知怎么去安慰有些落寞的谭城，只好把自己也真实的展现他的面前。 谭城黯然道：“我对婚姻没有发言权，因为我连爱情都不曾有过，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笑的是，我的爱情到现在还没出生。” “真不该喝酒，头太痛了。” 江北可以岔开了话题，捂着头继续说道：“或许我也该回去了。” 他揉着头站了起来，摸了摸裤兜没找到自己的手机，这才想起，手机在喝酒时交给了黑炭妞。 回过身，果然在黑炭妞的枕头旁发现了它。 空空如也的屏幕上只显示着钟表数字，时间已经接近凌晨2点。 他印象中自己应该在十二点左右睡着的，没想到感官中那么久的一场梦，连两个小时都没到。 “老张，醒醒……”江北推了推鼾声微起的张厚风。 “嗯……上主食了？”张厚风迷糊着眼睛看着江北，醉气熏天。 江北和谭城噗嗤一乐：“看来他也做梦了！” “阿呆，麻烦你帮我叫个代价，我们得回去了。”江北冲着门口抱膝而坐的赵婧说道。 赵婧不为所动，头依旧侧放在双膝之上，轻声道：“你才叫阿呆，你全家都叫阿呆！” “我给你们叫吧，她有点累了。” 谭城朝着江北摆了摆手，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代驾公司的电话，清晰无误的报告了位置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张厚风醉的很夸张，如一滩烂泥，江北和谭城两个人才将将巴巴把他折腾到车上。 等江北等人离去，谭城才坐在赵婧身边，缓缓开口：“你这么折腾图什么？有目标？” 赵婧摇头：“以前有，后来没了。” “其实有些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是很好奇。”谭城很少抽烟，但刚才送走张厚风和江北时，他特意要了两支。 点燃后吸了一口，只觉得喉咙间似是跑过一道火车，呛的他连连咳嗽。 赵婧轻笑道：“不是这么抽的！” 说完，她接过了谭城手里燃着的烟，熟练的吸了一口，又吐出烟雾。 在昏黄的灯光下，淡蓝色的烟雾升腾着，扩散着，格外的清晰。 “有些事情早就变了，只是你没察觉，就像我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你根本不知道。”赵婧又吸了一口。 谭城道：“大二下半年，开学的第三个周日，在网吧。” 赵婧哈哈大笑，骂道：“直男癌啊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其实我根本没变，或者说是你把我想的太完美了，我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爱慕虚荣，争名逐利，还极力的在你面前扮演的清纯无比。”赵婧回过头笑看着谭城。 突然，她有些慌。 因为她在谭城眼里没看到一点儿点儿的惊讶和意外，反而是一抹欣慰。 “你……从来都知道？”她不确定的问道。 谭城很自然的接过了那已经将要燃尽的烟头，抽净了最后一口，不顾呛嗓的痛，皱眉道：“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整个人，但你却不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我，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一直等。” “等不到了……”赵婧只是惊讶了一个恍惚，便再次垂下了头。 谭城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 有些梦，注定是漫无边际的空想，哪怕他把这场梦构造的再美，但梦总归是要醒的。 以前他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没有赵婧的谭城，是一座死城，就像没有水和光的竹子，终归会枯萎。 但今夜，他把一切说出了口，把一厢情愿和自我感动赤裸裸的摆在了两人面前。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自己臆想中那么伟大，赵婧也从来不欠他什么。 就如江北对他所言，把一切都寄托在虚幻的梦里，不仅会错过生活中的各种美好，更会在不知不觉中抛弃生命的意义。 与其为了虚幻的梦，麻痹自己、枯萎自己，倒不如自携十里春风，盎然这青翠竹林。 不做舔狗挺好的。 想通了这一切，他洒然一笑：“赵婧，从这一刻开始，我不爱你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智慧的象征 上午十点，张厚风揉着几欲炸裂的脑袋睁开了眼睛。 关于他怎么回到锦里客栈的过程，脑海里空白一片。 江北和黑炭妞醒的较早，一个在电脑上敲打着文字，一个在画板上涂涂抹抹。 “有吃的吗？”他实在是太饿了。 江北头也没抬，指了指茶几方向：“那儿呢，粥和包子。” “忙什么呢？”张厚风走到茶几边，塞进嘴里一个包子，走到江北身后问道。 “最近京城那边有人在搞我，我正在和曲敏华研究这个事情呢。” “还有人搞你？” “曲敏华那边已经查到了一家叫‘游天下’的公司，过了年之后就开始了，小动作从没停过，现在江旅行在各个平台上都接到了投诉。” “游天下，没听说过。” “是一家突然入行的媒体企业，和我的公司定位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总部据说也设在京城。”江北把曲敏华发来的调查资料打开后，展示给了张厚风。 昨天他们两个喝了太多的酒，导致江北根本没来得及和曲敏华沟通。 张厚风皱着眉头看了看，随即说道：“行了，这事儿你别担心了，一会我让人联系曲敏华。” 在京城办事，张厚风不说手眼通天，也相差不远。 “辛苦我张总了呗？”江北向后一靠，打趣道。 张厚风烦躁道：“滚啊，你的问题我帮你解决了，那我的呢？” 江北疑惑道：“你有什么问题？” “昨天不是说了吗，唐语嫣那个疯娘们！”张总一想起那个处处挤兑自己的女人，连手里的包子吃起来都不对味儿了。 你搞你的慈善就得了呗，非要在自己家老爷子面前秀爱心，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么…… 好好的韩国去不成不说，还得跑来陪她在山里风蚀日晒。 “昨天你也没说明白，你这次来找她到底是来干嘛的？”江北合上了电脑，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曲敏华那边他已经打好招呼，等着张厚风手底下的人去联系她即可。 张厚风缓缓吐出两个字：“支教。” “额……不是开玩笑吧？你的公司刚运行几个月啊，就要跑去支教？” “你担心的事情，我家老头儿早都想到了，他把自己手底下的职业经理人团队下放到了我的公司，然后对我是三令五申，让我必须来四川帮唐语嫣搞慈善项目，还说什么对我未来有好处。” 张厚风表情无奈，继续道：“有毛好处，还不是想让我娶了他老战友的女儿？唉，毕竟唐军是他唯一一个活着的战友，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在这方面心里有疙瘩。” 江北哈哈大笑道：“其实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你和唐语嫣还真挺有冤家的味儿。” “她tm跟谁都是冤家好吗？” “那你啥想法，偷着溜？” “我哪敢啊，老爷子那么大岁数了，他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如果再嘚瑟，还不得把他老人家气死啊！为了不让他生气，只能牺牲一下我自己了。” 张厚风说着掏出了手机，给自己在京城的手下打了个电话，把调查游天下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江北等他挂了电话，笑道：“今天就走，还是再跟着我俩玩一天？” “不玩了，我和那娘们儿约好了今天到。”张厚风苦笑道。 “用不用车？” “不用，我去支教，又不是去炫富，开着你这车，估计又要被她挖苦。” “得，几天没见，张总也知道低调了。” “屁，我是不想被她瞧不起，你知道她昨天知道我要来支教的时候说什么嘛？” “说什么？” 张厚风跑到卫生间，开始洗漱，一边刷牙一边道：“她说她不信我一个从小吃喝不愁的人，能在山上呆住，估计没人管我的话，我都能饿死在山上，我一听就不乐意了，老子有个有钱的爹还有错了？再说我哪有那么脆弱？” “然后呢？”江北靠在卫生间门口的墙壁处问道。 吐出牙膏沫，张厚风漱了漱口，道：“打赌呗，我要做到了，她给我道歉，做不到我灰溜溜的滚回去。” “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喜欢和别人怄气的人。” “其实我也想看看，自己彻底离开了老爷子的庇护，到底是个什么操行。”张厚风洒然一笑。 这次入川，之所以想拉上江北大醉一场，其实和唐语嫣的关系并不大。 更多的原因是出自他自己的问题。 在京城和唐语嫣通了次电话，除了唇枪舌剑的互相斗嘴之外，张厚风也对自己的产生了一点儿质疑。 曾经他没少嚷嚷自立，但却从没有彻底斩断过和老爷子的经济纽带。 开房产中介公司也好、投资旅拍项目也罢，原始启动资金，甚至是社交关系，都不是他自己的关系。 “有必要吗？”江北反问道。 “其实没什么必要，我也知道这样极端的想法对我没什么鸟用，但说实话，心里就是好奇……” “突然看你这么正经，真不习惯。”江北拍了拍张厚风的肩膀。 张厚风摇了摇头：“我也不习惯……，突然就变得矫情了，按道理说，这种情绪都是你小子这样的文青儿才应该有的，是不是跟你待久了的原因啊？我怎么也变得犹犹豫豫、拖泥带水的，真不舒服，行啦，就聊到这儿吧，我得走了。” 等张厚风带上行李、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江北本打算送，但却被他挡在了门内：“别送了，你爷俩好好溜达，我自己走就行。” 江北看着张厚风的眼睛，打趣道：“以后这世界上莫不是要少了一个浪荡公子哥？” “哈哈，放心，应该不会！”张厚风说了最后一句之后，大步离去。 江北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应该不会？你小子以前可不会用‘应该’这个词。” 张厚风来去如风，昨天下午落地，喝了场酩酊大醉的酒，睡醒后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出发。 干脆又果断。 黑炭妞仍在专心的涂抹作画，内容是那些可爱又有趣的大熊猫。 只不过黑白两色的憨憨国宝在黑炭妞的笔下变得五颜六色起来，更显可爱。 等她画好之后，江北也为今天的出行做好了准备。 原本计划着同张厚风一起去都江堰转转，散散心，如今张总独自赴约，江北也只能自己带着黑炭妞出发。 原本想去宽窄巷子或者春熙路瞅瞅，顺路去人民公园逛逛茶馆儿，但在网上看了一圈儿，最后还是觉得在这些地方太闹，也不是很适合带黑炭妞，这才把目的地换到了都江堰。 都江堰距离成都算不上远，却也不近。 六十多公里的距离，江北开着车走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 原本江北还寻思着此次出行没有提前做功课，可能需要雇佣个导游，没想到都江堰景区竟然提供免费的导游。 一打听才知道，之所以有如此服务，就是因为近年来成都多了许多以一日游为噱头的旅行社欺客。 江北恍然，“婧婧的花呆”不正是这波人？ 虽然赵婧带着他认识了谭城这个蛮有趣的朋友，但江北对她的感官还是不太好。 想要让江北这种性格的人，改变对别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容易。 免费导游服务并非一对一，而是一般一辆旅行观光车配备一人。 只要到了都江堰景区，就会看到导游在一个招待厅组织着游客们集合，然后等凑足了一辆车就集体出发。 官方导游带的路线就是浏览的最佳路线，不存在夹杂私货的现象。 江北和黑炭妞乘着免费的巴士上了山，正好在云廊扶梯的入口处停下。 包括江北在内的游客，在参观完了云廊扶梯后，只需要一路下山浏览就可以。 比之自山下爬上山游览省力许多。 巴士上的行进途中，导游给大家简单介绍了关于都江堰的历史文化，并且提前把门票钱收好，一车人集体买票。 有两个上了年龄的游客觉得这里有猫腻，便执意不需要导游代买，最后自己排了半天队才发现，价格一模一样。 不过都江堰景区还真有特价票，而且只对特定人群开放。 一是都江堰本地居民，二就是上海户籍的游客。 据导游介绍，上海人之所以会有特殊的待遇，是因为在 2008 年的汶川-大地震中，都江堰损毁严重，主城区几乎全部被毁。 上海那时对口援建了都江堰，所以新生的都江堰为了感恩上海的帮助，上海人可以在浏览都江堰时享受一定优惠待遇。 跟着导游进入都江堰景区，第一个景点就是云廊扶梯。 云廊扶梯分为两节，江北等人乘着扶梯到达了山顶。 然后又爬上一座名为玉垒阁的高塔之后，整个闻名华夏千余年的都江堰水利工程便呈现在了眼前。 导游指着远眺的城区，告诉我们在 2008 年地震中被震毁的地区和后来新建的主城区。 站在高处看，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都江堰水利工程的三大主题结构：鱼嘴、飞沙堰、宝瓶口。 今天的天气并不太理想，原本多云的天气缓缓蓄起了乌云，随即又下了小雨，还起了一层浅浅的雾。 好好在都江堰工程的轮廓还是能够看出来。 “大家拍完照片后，请跟我走！”导游小哥挥动着手里的指挥旗，声音洪亮道。 俯瞰完都江堰的全景后，就跟着导游一路下山。 由于都江堰和不远处的青城山都是道教文化的地区，所以一路上都有道观，很多建筑也都是道教风格，神祇也是道教的神。 最为大名鼎鼎的当属二王庙，这里是供奉李冰父子的地方。 李冰是谁？ 学过历史的应该都会知道，都江堰便是由他主持修建。 至于为什么这里的大殿供奉的是李冰的儿子，却只在后殿供奉李冰夫妇，江北确实没能想通。 至于具体原因，导游小哥直说牵扯着很多晦涩艰深的道教文化，他不敢妄论，感兴趣的可以去百度查查。 江北对这个导游的印象不错，至少不懂就是不懂，并没有硬着头皮胡诌。 过了二王庙，一路下山，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都江堰主体工程附近。 在这里江北一行人看到了一条很长的桥，导游告诉他们，此地名为安澜桥。 在桥上可以观看汹涌的岷江水被鱼嘴和金刚堤一分为二。 清澈的内江和浑浊的外江看的非常清楚，直到此时，江北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都江堰的伟大和建造都江堰的人民的智慧。 很难想象这种规模的水利工程，在古时那种生产力底下的条件里是如何建造的…… 黑炭妞面对陌生人胆子不小，但面对汹涌江水显然有些害怕，紧张的抓着江北的手，攥的死死的。 一直等到过了安澜桥，到水利文化展厅，江北才觉得那双小手稍稍松了些。 在这里，导游带着他们停留了一阵，很详细的给一行游人讲解了都江堰的历史文化。 包括都江堰三大水利工程的建造和功能细节。 展厅里除了一些历史文献和工具，在接近出口处还有很多都江堰的市民在卖当地特产。 江北一般出游很少买这些，包括当时在黄鹤楼看到最为让他心动的诗歌纪念品，他都忍住没买。 但当他听导游说，这都是在 08 年地震受灾的当地人震后谋生的出路，索性他也就每样特产都买了些。 即算是自己险些爱心，也算留些纪念。 腊肉、绿壳鸡蛋、苦丁茶…… 从水利文化展厅离开，导游小哥哥的免费带游服务也宣告结束。 分别前，他告诉江北等游客，文化历史及一些需要他介绍的，都已经介绍完毕。 接下来就看江北他们自己如何去参观三大主体工程。 拎着特产的江北拉着黑炭妞出口向左走了大概几百米的样子，就可以来到了导游之前介绍过的鱼嘴分水堤。 古往今来，一切水利工程，归根结底，不外乎控制和调度水沙。 据之前的导游介绍和江北印象中的历史书上所记，此处的鱼嘴是都江堰实现四六分水、二八排沙的第一线。 简单点说，它是都江堰的分水工程，又因其形如鱼嘴而得名。 它建在岷江江心，把岷江分成内江和外江。 外江较宽，是岷江正流，主要用于排洪；内江较窄，是人工引水渠道，主要用于灌溉。 看着眼前这智慧的结晶，江北唏嘘不已。 华夏历史上并不缺乏创造力和科学力满满的人才，比如四大发明，比如赵州桥，比如都江堰。 甚至在当时所处的年代，放眼全球也是出于领先地位。 但偏偏因为某个朝代的闭关锁国政策，逐渐让这个民族成了落后于人的弱国。 “江北哥，你看那！” 黑炭妞的突然发声，打断了江北思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江北定睛一看，一个大号的无人机正悬停在他们的正前方上空，发出嗡嗡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二章 飞蛾扑火 航拍与无人机，江北并不陌生，这是新媒体行业不可缺少的工具。 但黑炭妞却实实在在头一次见到，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按照常理，都江堰这种景区之内，无人机想要拍摄，肯定要经过同意。 加之无人机的遥控距离一般并不远，江北左右找了一圈儿，很快便发现了躲在观景台最后方角落的两个年轻男女。 男的正在专注的操控者手里的设备，女孩则在一旁用手机给这个“驾驶员”拍摄小视频。 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说着些“好帅啊！”“爱死你啦！”的肉麻情话。 本打算走进凑凑热闹的江北和黑炭妞，着实被这姑娘吓得不轻，也不好意思贸然凑近。 正犹犹豫豫，进退两难之际，无人机的嗡嗡声在头顶响起。 “不好意思啊大哥，麻烦您让一下！”男孩抬起头对江北比了比手势，示意无人机将要降落。 江北顺势便拉着黑炭妞走到了年轻情侣身边，笑问道：“换电池？” 无人机啥啥都好，就是飞行时间并不理想，大多都在二三十分钟的样子，少有几款能达到2个小时以上的型号也贵的离谱，采购者极其罕见。 男孩性子开朗，点了点头，见江北挎着单反相机：“您也是摄影师？” “不算职业的，但也喜欢拍，本来今天也带了无人机，但刚刚那场小雨来的不是时候，也就没拿上来。” “那太巧了，我们两个算是同行，不过看您这样子应该是出来玩儿的，那我可比您惨多了，下着雨还得工作，我就说当时不采购防雨的无人机……” 他的小女朋友咯咯直笑，声音清甜道：“歪歪歪，不许说你老板坏话，不然这个月的薪水扣光！” 男孩面容清秀，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型也十分简单，看上去标准理工男的打扮。 女孩则衣服鲜艳，面容姣好，眼睛每每眯起像一只月牙。 两个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特别阳光的青春活力之感。 尤其是看到那个女孩儿的弯弯眼，江北就不由得想起吴雅。 那丫头在南京也不知怎么样了。 江北骨子里是个直男，哪怕系统奖励了情商，但显然那点儿提升都体现在了对话技巧方面。 对于主动联系女朋友的提升，并不明显。 自吴雅离开京城，他还真没主动联系过几次，而且昨天喝上酒到现在，两个人竟然毫无联系…… 以往不论多晚，吴雅都主动会给江北发消息。 想到此处，江北心里隐隐觉着不对劲，但又说不清哪儿出了问题。 “嗡嗡~” 无人机此时更换好电池，再次升空的同时，发出了阵阵声音。 掏出手机的江北拨通了吴雅的电话，但那边却久久没人接听。 或许她现在正忙？ 江北微皱眉头，又给李莹拨了过去，短暂的等待过后，电话终于接通。 “江总！” “小雅在录节目？” “……额……，没……没有。” 听着李莹有些支吾的措辞，江北心头一紧，有些焦急道：“有什么事儿快说！” 已经习惯了江北温吞性格的李莹知道他是真的着急了，利落道：“吴小姐在和朋友吃饭，所以……”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她怎么了……”江北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担忧登时散去大半。 他虽然唱歌难听五音不全，但作为BEYOND的粉丝，对于家驹的离去有着深深的阴影。 所以第一时间脑子里想的，竟然全都是安全方面的问题…… 李莹犹豫了一下，说道：“江总，我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说吧，没事儿。” “节目组这边为了炒作，杜撰了一些关于吴小姐以及邓琪琪的新闻，不，绯闻，虽然不是什么狗血的私生活，但对她们两个的形象也有不少的影响，所以我们决定暂停录制，以抵制节目组单方面的违规操作……” 李莹把节目组如何让其他嘉宾与吴雅、邓琪琪针锋相对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江北听后，满心不悦道：“咱们不缺那点钱，如果是这样，节目可以不做，不用犹豫。” 李莹苦笑道：“这次的事情我有责任，没有仔细规范他们提供的合同，让他们钻了漏子，如果我们单方面违约，得向节目组支付2000万的违约金，所以……” 正在都江堰上怀揣大好心情看风景的江北瞬间拉起了脸，表情严肃，对着手机道：“然后呢？” 他注意到了李莹的措辞，知道‘所以’后面，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所以……，吴小姐现在正在和朋友吃饭……” “恩？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李莹，头大如斗。 事情的发展瞬息万变，别说是她，就连梅金枝业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戏剧般的事情。 如果让李莹单从经纪人角度来看，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前提是，她只把自己当成一个上班拿钱、下班走人的员工。 可很显然的是，李莹并非那种人。 别人不说，江旅行如今包括她和曲敏华在内的管理层员工，谁不是把公司当成家庭，把江北当成朋友？ 所以这件江北还并不知晓的事情，从朋友的角度看，对江北并不友好。 “莹姐，有事儿就说，别憋着，弄得我还怪难受的。”江北知道，这事儿不是啥好事儿，不然李莹不可能如此纠结。 “昨天她给你打电话了，不过你没接，所以……” 李莹说到一半儿，长舒了口气，继续道：“所以……她就一个人把这件事定了下来，最巧合的是，节目组的老板王老大似乎对吴小姐挺感兴趣，所以也提了个要求，他说，只要吴小姐去陪他吃顿饭，这件事情就能解决。” “什么？王老大？”江北眼睛瞪得滚圆，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十个分贝，吓了黑炭妞一跳。 “她不让我告诉你……”李莹颓然靠在了沙发上，抓着手机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水。 这种事情，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可她作为江旅行的高管，负责歌手运营方面的业务，所以她有必要和自己的老板回报工作。 更何况江北对她不错，所以她最后决定，还是如实相告。 不过等她说完，又有些后悔。 这种事情，结果可大可小…… “唉，只能听天由命了！”李莹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长叹了一口气。 王老大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圈子里臭名昭著的浪荡子！ 多少娱乐圈的好苗子，都因为抵不住他身上散发着的“铜香”味儿而断送了演绎或歌唱生涯…… 如今吴雅刚好面临着这个挑战！ 李莹只祈祷，吴雅能表里如一，别被王老大那个家伙所蛊惑…… 她这边忧心忡忡，再看江北，显然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王老大，他可不单单是听过那些花边儿新闻。 在给高洪洋打工做文案的时候，就曾经见过一次，绝非善类；后来他和张厚风成了交情不俗的朋友，又听到了大量关于这个家伙的负面评价。 如今吴雅单刀赴会，作为她的正牌男友，江北怎会不担心？ 不过他却并非如李莹想的那般，担忧吴雅会因为本心不纯而被诱惑。 而是单纯的害怕，王老大会伤害吴雅。 拉着黑炭妞跑到都江堰鱼嘴观景台的角落，江北不管不顾的坐在了地上，拨通了张厚风的电话。 “喂，这才半天不到，就想我了？” “有事儿求你，听你说过几次王老大，和他熟么？”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问他？” “吴雅正录的节目是他的，他现在有意刁难……” “操·他妈，这狗东西……你等着，我给他去个电话。” 张厚风直接挂断了江北的电话，转头又拨通了王老大的手机。 同为京圈里的顽主，他和王老大算不上熟悉，但却一直彼此给面儿。 之前也互相办了点儿事儿，算是有些人情。 “喂，风哥，这是哪儿股风啊？”王老大笑呵呵的接起了电话。 京圈儿是个大圈子，在这个大圈子里又有数个小圈子。 其中只有张厚风算个另类，独来独往，不拉帮结派，也不呼啸成帮儿。 他的张厚风提不上多亲近，但也绝不是对手。 虽然彼此来往极少，但也偶尔能遇到。 他还记得张厚风有一次为了个女人，招呼着他们去六环边揍了个人。 当时他印象挺深，那是张厚风很罕见的茬架，不仅失手打断了对方的腿，据说后来还和对方成了好朋友…… 他之所以对张厚风有些敬佩，便是因为这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劲儿。 毕竟这种古典侠气，在他们这个睚眦必报的圈儿里，也只有张厚风能做到。 张厚风没废话：“吴雅是我铁哥们儿的女朋友，让让道，算我欠你个情！” “啊？这么快都传你那儿去了？”王老大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正要夹菜的筷子收了回来。 他看了眼桌子对面一口不动的吴雅，轻轻一笑，继续道：“就是吃个饭，没别的，你还不了解我嘛，好交朋友，放心吧，没事儿！” “你让她回去，有空咱俩喝酒。”张厚风压着怒意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吴雅还在对方的饭局上，他都想直接开喷，丫在这方面臭名昭著谁不知道，装个J8。 王老大自然也听出了张厚风的不悦，但还是坚持道：“风哥，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放心！” 相比张厚风，王老大的心里更要不爽，老子尊敬你，是因为咱们不犯冲。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丫的张厚风能对老子吆五喝六，颐指气使。 随着这种情绪的漾开，王老大的表情渐渐愈发僵硬。 坐在他对面的吴雅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变化，但却丝毫不慌。 与江南那些以温柔取胜的柔弱女子不同，京城的女孩儿都大胆，在这方面吴雅又是及其明显的一个。 “这个面子不打算给？”电话里的张厚风没打算继续和他墨迹，直接呛声问道。 “别啊风哥，给~，别人的面子我不给，你的面子，还我能不给嘛？这就让她走！”说着，王老大对吴雅摆了摆手，又挤出了一个非常绅士的笑容，一直等到吴雅起身离去。 等吴雅离开的一瞬间，他那张笑的宛如英国正牌儿绅士的脸，瞬间阴冷如冰。 电话还未挂断，他一字一句道：“事儿已经办了，风哥，到时候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酒！” “放心，这人情我绝不抵赖！” “风哥，人情这东西我真不缺，希望下次您也能想想老弟，给我点儿面子！” “行，一定给。” 张厚风直接挂断了电话，拨给了吴雅，确认她真的离开后，这才说道：“你给江北回一个电话，他那边很急，我手机马上没电了，就不联系他了。” 吴雅嗯了一声，没多啰嗦。 她不傻，深知能让王老大松口有多难，也知道张厚风肯定为自己和王老大结了梁子。 更明白此时最为她担心的人是谁。 而另一边，被张厚风强行要了一波‘面子’的王老大被气得歇斯底里。 让节目组导演喊来了那个一直在和吴雅、邓琪琪作对的年轻女歌手，他冷笑道：“你叫什么？” “陈晨。” “想不想火？” “想！” “你觉得你配么？恩？” 王老大轻蔑又毫不留情的看了一眼打扮的性感又暴露的陈晨。 “我……怎么……”陈晨尴尬至极，但却不敢反驳，支支吾吾道。 “不用废话，如果你敢在这儿脱，我就能让你火。” “我不是那种人……”陈晨声如蚊蝇，微不可闻。 “呵呵，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当婊子，就别还想着立牌坊，我都不嫌你脏，你自己倒真觉得自己干净了？脱，还是不脱？” 空气凝如实质，王老大笑意玩味且残忍。 在她眼里，明星也好、歌手也罢，都是这般软骨头。 包括刚刚离开的吴雅，如果不是张厚风那个多事的家伙从中横插一杠子，说不定此时会是什么样！ 不过不要紧，他从来不缺时间，更不缺资源。 玩儿，他愿意奉陪。 两分钟后的包厢之内，除了一桌子的美味珍馐和笑容得意的王老大，少了个曾有底线的女歌手，多了个一丝不挂的‘逐梦人’。 她追求的‘火’，在点燃市场前，先燃烧了她自己。 飞蛾，总是会扑火，乐此不疲，前仆后继。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的牛批 无人机再次落地，江北却无心去和那对青年情侣搭讪。 黑炭妞眨巴着灵动眼睛默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在她眼里向来如靠山般的江北。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电话铃声响起，瞬间召回了江北的三魂七魄。 “大叔！” “我在！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吓坏了？放心，我已经订好了机票，过三个小时就能到！等我……啊！”江北声音焦急道。 “你先别急大叔！我没事的，对方虽然态度强硬，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恶意，他说只是想请我出演一部电影而已……” 吴雅把王老大在饭桌上说的一些话，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江北。 并非她撒谎，别看王老大在京城圈子里口碑稀烂，但却很善于伪装。 如果不是江北的动作迅速，他很可能继续装着一副款款绅士的样子去哄骗吴雅。 “我已经买好票了，下午就去南京。”江北在等待回电时，早已经订好了去往南京的机票。 “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我真没什么事……”吴雅抿了抿嘴唇，试探性的问道。 她知道江北为自己担心，也明白王老大这个人的口碑和可能让江北浮想联翩，但事实却是并没有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先回酒店休息，一睁眼睛我就在你面前了。” “大叔，你还是别来了，请你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件事，真的！而且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吴雅踌躇了半天，最后低声对着电话说道。 “可是……” “我不想永远像个小孩子！在你身边要你保护，在琪琪身边要琪琪保护，这次又扯上了张总……我真没事……” 听着吴雅罕见的不悦，江北当即哑然。 这可能是他和自打相识倒在一起后，第一次有吵架的趋势，而且还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王老大。 见江北沉默，吴雅继续轻声道：“大叔，我知道你担心我……对不起啊……但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肯定要经历些什么……” 江北喉咙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突然觉着不敢说。 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心慌声。 如果你曾经失去过一件东西，当你再次拥有，又再次即将失去的时候，你的痛苦会翻倍。 因为你知道那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多大打击，痛苦来临前的恐惧，往往比痛苦本身更要痛苦。 习惯照顾和付出是一种性格惯性，很难改。 “那……就先这样吧，明天我在打给你。” 吴雅挂断了电话，江北闭上了眼睛。 嗡嗡嗡~ 又换了一块电池的无人机再次腾空，但江北不仅毫无心情去看，甚至只觉得它怎的如此烦？ “大哥，心情不好？” 操纵着无人机的小伙儿瞥见了神情不太对劲儿的江北，便热心肠的上前搭讪了一句。 江北垂着的头点了点。 “不会也是因为女人吧？” 女人就女人，什么叫也呢？ 听到这儿，江北当即抬起了头，瞥了他一眼。 果然，刚才还你侬我侬的年轻情侣，只剩下了戴着眼镜的男孩。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男人之间的友情来的就是这么奇妙，或许是一次借打火机，或许是一次问路，或许是同时感情不顺…… 江北道：“你们俩也吵架了？” “吵了啊，我们俩天天吵，早都习惯了。” “天天吵？哪有那么多矛盾？” “对啊，天天吵！矛盾太多了，比如外卖盒谁去扔，今天是不是该对方做家务了……数不胜数，就比如刚才，她要我给她拍照，我说等一会儿再拍，然后就吵起来了……” “这……，有必要吵？让着点儿不就得了？包容！”江北听得直皱眉，好家伙，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个性？ 男孩看着手里的无人机操作器画面，摇头道：“你说的不对啊大哥，凭什么要让着点？大家都是爹妈生养的，凭啥要让着她？再说了，你越让着她，她越不一定领情！所以说，不如给她一个平等的机会，大家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谁也别装弱势，想吵就吵，那多轻松。” 这种理论江北曾在博文的嘴里听到过，当时觉得太过荒诞，或者说太违背传统思想中男众女轻的观念。 如今再看，江北心中却别有感悟。 什么事情都具有两面性，一个人在感情里的照顾和付出，带个别人的或许不仅仅是体贴和温暖，很可能还夹杂着不轻的压力。 压力大了之后，自然就要爆发。 “好像有点道理……” 见江北似乎听了进去，他继续笑道：“不过啊，大哥你也别尽信我的胡诌，毕竟您这连孩子都有的人，得为孩子负责……” “……” “歪，你别乱说啊！看好了，我是他妹妹，不是女儿，也不是侄女！”黑炭妞叉着腰站在了江北身前说道。 她可不想被当成江北哥的女儿，虽然以前也想过，但至少现在她才不想呢！ 不过她的小心思藏得还是不够深，人家根本没提侄女儿的事情，她却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重申了一遍。 男孩一听，赶紧说了几声抱歉，倒是没注意到黑炭妞话里还夹杂着‘私货’，只是自顾自的话锋一转，笑吟吟问道：“大哥，一会还逛么？” “本来不打算逛了，但现在看来，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江北摊了摊手，苦笑道。 他原本打算直扑南京，见见吴雅，而此刻显然没这个必要了。 强行过去，只会更加尴尬。 不仅于当下的问题无用，甚至还会衍生新的问题。 与其如此，莫不如让吴雅休息休息喘口气，江北相信她会想通的。 “走吧，那我和你们兄妹搭个伴，一起走怎么样？” “行啊，刚好我们刚刚就逛完了鱼嘴，也该去飞沙堰了。” “呦，大哥对我们都江堰还挺了解的！” “不算太了解，不过之前确实也在一些史书上看到过相关介绍，再加上刚才导游讲的很细，这才有了些粗浅了解。” “大哥，你是搞文字工作的吧？”男孩突然问道。 江北一愣，不明所以道：“这话怎么说？” “说话措辞，都是文绉绉的感觉，一听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说着，男孩收回了无人机，与江北两人沿着金刚堤一直朝前走。 “书倒是看过一些，但真算不得有学问。” “哈哈，谦虚就是有学问人的一个特点！” 两个情场不拿顺心的两个男人聚在了一起，负负得正，似乎彼此都忘记了他们才刚刚与女朋友吵了架。 说说笑笑间，一行三人自鱼嘴过桥，终于来到了飞沙堰。 作为地道的都江堰本地居民，男孩非常热情充当起了免费导游，尽管介绍的并不详尽，但对江北而言，已然足够。 “飞沙堰也叫“泄洪道”，别看它十分平凡，其实功用非常之大，可以说是确保成都平原不受水灾的关键要害。我们本地人都经历过08年的天灾，知道什么叫大自然的力量，但偏偏有些建筑就能和大自然扳手腕儿，丝毫不损！而我们这的都江堰，就能算一个。” 说到这些，男孩神采飞扬。 江北道：“地震都搞不坏？牛批！” “哈哈，不是牛批，是真的牛批！你看这江水平时不声不响，但只要碰见雨水足的年头，都会像野兽似的疯狂肆虐，新闻上经常听得到别地水患横行，但我们这儿却很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里有个都江堰？鱼嘴、飞沙堰、宝瓶口，就这三板斧，把岷江这条‘大蛟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江北连连点头，这话倒不是他胡乱吹嘘。 刚才那导游也说过同样的话，除了已经看完的鱼嘴，此地的飞沙堰更是智慧无比。 据说当内江的水量超过流量上限时，多余的水便从飞沙堰自行溢出。 如果遭遇特大洪水的非常情况，它还会自行溃堤，让大量江水回归岷江正流。 除了给人以‘智能’感的自行溃堤功能，飞沙堰的另一作用顾名思义便是“飞沙”。 岷江从万山丛中急驰而来，奔涌千里，挟着大量泥沙、石块，果真如一条愤怒的水性蛟龙。 如果让它们顺内江肆虐而下，很容易就会淤塞宝瓶口和灌区。 而它的工作原理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充斥着物理学的知识。 看着眼前的伟大工程，江北这个地道文科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博文的经典‘名篇’：“啊，岷江！你全是水……” “还有泥……”男孩大煞风景的在旁边说道。 “啊！都江堰，你还有泥！” “……”江北突然的冷幽默，让男孩防不胜防，直接语塞。 看来这有学问的人冷起来，比2月的岷江水还要冷。 “也没看到多少的水利设施，真是太奇怪了！” 江北拍了几张照片后，不由得发出感叹。 一旁的男孩挑了挑眉，道：“其实并不奇怪，就拿这飞沙堰来说，水流过弯时，由于离心力作用，凹岸水位较高，和我们平时泡咖啡搅拌也能看到周围水位高于中心水位，一个道理。” 他一边用手比这手势，一边神采飞扬继续道：“因为凹岸水位高，水深大，故凹岸底部水压力大在压力作用下凹岸底部水流向凸岸，形成了弯道横向环流。” 见江北似懂非懂，他又道：“凹冲凸淤，在垂直方向上，泥沙浓度分布为上稀下浓。弯道环流外加上稀下浓，底部浑水从凹到凸，上部清水从凸到凹，长此以往，自然是凹冲凸淤，泥水相离。” 讲到这儿，理科黑洞江北已经晕晕乎乎，满脑子都是‘凹、凸、凸、凹；泥沙水，水沙泥……’。 揉了揉发懵的脑袋，江北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兄弟，咱们还是往前走吧……” 好家伙，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自己再不打断这小子的教学，他能把自己讲睡着…… 对于任何理科知识，江北有着天然‘被催眠’的属性。 只要听到数理化，眼皮就像挂了千斤坠似得，那叫一个沉。 这种传承自老江家的基因属性，也导致了少年时代的江北严重偏科。 语文和历史老师眼里的香饽饽，数理化老师眼中的老鼠屎…… 黑炭妞小脸儿也满是问号，显然这种知识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残忍。 宝瓶口和飞沙堰挨在一起，并不算远。 此地导游介绍是人工凿成控制内江进水的咽喉，又因形似瓶口且功能奇特，故名宝瓶口。 作为都江堰三大环节的最后一道关卡，男孩告诉江北，其最重要的作用为‘引清排浑’。 所谓‘引清排浑’，即是弯道水流有纵向流速，也有弯道环流。 由于宝瓶口为收窄断面，在收窄处会形成回流，在回流作用下，泥沙会被甩到飞沙堰上。 如此一来，宝瓶口处的江水，便会变得更加清澈。 江北一路行来，可谓逐渐看到了面前这条“水蛟龙”的蜕皮过程。 黄渐清的过程，很震撼。 拎着无人机的大箱子，男孩脑门儿上累出了汗水，不过显然心情丝毫没受影响，笑道：“大哥，此时你所见的江水，可早已不是几分钟前在鱼嘴处见到的浑浊的岷江水了。” 江北连连点头道：“确实清亮了许多！” 原本略显浑浊、颜色发黄的岷江水，经过三道工序之后，变化明显。 江北亲眼见证之下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和伟大：“是真的牛批。” 除了水色与飞沙堰不同之外，在宝瓶口附近，还有几个非常好看的观赏亭子。 他们三人不仅仅可以在亭子里拍照留念，还能顺道歇歇脚。 轻装简行出发的江北和黑炭妞早已习惯了走路，除了那点儿土特产外也并无太重的累赘，所以并不是那么需要休息。 但拎着沉重无人机箱子的男孩显然已经累的不轻，大口喘着气：“咱们休息……休息一下……我太累了……” “到前面亭子就休息。”说完，江北回头接过了他手里的无人机箱子，身侧是发出轰鸣水流声的岷江，眼前滚滚清澈的岷江水由宽向窄，滔滔不绝灌入宝瓶口。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南桥有梦 停步于观景小亭之内，面前岷江水滔滔不绝，岸边的江北一行三人却是各怀心思。 江北是个爱总结的性子，自飞沙堰一路行来，结合着身侧年轻人的话想了不少。 既有想通之处，亦有不明之处。 他一直以来因为和吴雅之间的亲密关系，而忽略了吴雅自己性格中的好强。 正因如此，才会让吴雅有了强烈的自主意识。 而这种想法的形成，自然不得不提一下王老大这个助推器。 他的出现，让江北和吴雅之间回归到了正常恋人间的关系。 之前太过‘完美’的感情，从长远看，似乎才是最大的隐藏危机。 好在江北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年轻男孩大口喘着粗气，把无人机的箱子放到了一旁，抬着眼眸看着天上渐渐散去的阴云。 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江北不得而知，应该是哪个可爱俏皮的女朋友？还是其他什么？ 正当江北思绪胡乱跳脱之际，耳畔响起了黑炭妞的声音。 “江北哥，我饿了……” 黑炭妞倒是直白，心中所想当即便说了出来。 也难怪小姑娘肚子饿，从鱼嘴到飞沙堰，再到这宝瓶口，距离着实不短。 “你们从这条主路向前走，就能到南桥，很近！那边有很多小铺子，想吃什么都有。” 年轻男孩抬手指了指远处，主动说道。 “一起吃一口？”江北主动邀请道。 “哈哈，我看还是算了，你们是来玩儿的，但我可不是啊！” 说着，他拍了拍身侧的无人机箱子，继续道：“还有工作没做完，不能再耽搁了。” 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又散于萍水。 江北带着黑炭妞挥别了年轻的摄影师，沿着主路一路向前。 这一路上并不枯燥，除了由浊转清的岷江水再侧，还有很多小些的景点以及一些道观。 路过的景点都不太大，所以简单浏览也并不费时。 江北和黑炭妞拍照留下纪念后，就从出口处离开了都江堰景区。 刚出景区，他就发现了左手边的南桥古镇的大门。 果然如那年轻男孩所言，很近。 而他最终所谓的南桥，除了是真的一座桥，且还涵盖着桥后的一座小镇。 桥体造型雄伟壮丽，三层檐顶层层叠加，二层正中央挂着一块儿大匾，上面用繁体金字写着‘南桥’两个大字。 在大匾两侧，又挂着两只小匾，分别书‘虹驾宝瓶’与‘冠冕江山’。 与简单繁体字的‘南桥’不同，‘冠冕江山’是以篆书写就，‘虹驾宝瓶’则以行书写就。 行书还好，但篆书确实难认。 偏偏越认不出，江北越想认出。 最后还是旁边一直笑吟吟看热闹的保安大爷，提醒了一嘴“冠冕”，这才豁然通透。 好一个冠冕江山，好一个南桥。 “不错嘛，现在对这玩意儿还感兴趣的年轻人，不多喽~”保安大爷衣着朴素，腰板笔直，气势和年龄都和张祥林极其相似。 看得出来，这大爷年轻时定是个军武出身。 “篆体实在是难以辨认，若没有您提醒，估计是猜不出的，所以您就别取笑我了……” “哈哈，小伙子，我也不瞒你说，我懂个屁的篆体书法，除了勉勉强强能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不过愣是凭着年年在这儿给人说‘匾’，冒充了不少次的文化人，哈哈，大多都是你这样真正有文化的人，被我这大老粗所蒙骗喽~，有趣，有趣的紧啊……” 老大爷笑声爽朗，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江北听后也只觉得有趣，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都是有大学问，不过我倒觉得，可以给您添上个‘见万般人’。” 老人连连摆手，表情庄重：“哎，这可不行！我一个拿着死工资的看门的，平时说说笑笑装文人倒还凑合，若真上纲上线，我可不敢。” 好家伙，这小伙子的高帽戴的太高，真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在他眼里什么是文化人？ 至少得如当年团里政委那样，知书达理才行。 自己这般粗人，可不敢脏了‘文化人’这个金招牌。 可他哪里知道，现在别说是个‘文化人’，就算是大学的教授先生也不一定品德配位。 甚至很多所谓的‘文化人’故作风雅，实则私生活糜烂不看，行为低俗。 彻彻底底的成了搅坏一锅粥的腥臭老鼠屎。 “哈哈，那好，您不是文化，是这个！”江北由衷的给这位老大爷竖起了大拇指，能如此恪守本心，尊重文化的老人，实在可爱。 “这个我喜欢！哈哈，老头子我不能再陪你聊了，还有点儿活儿要干，你们逛着吧！” 老大爷又是一阵爽朗大笑，结束了这场有趣的对话。 告别老大爷，江北拉着黑炭妞穿过了南桥，便来到了与之紧紧相连的南桥小镇。 由于这半天的行程中，一直都伴随着阴雨天，所以稀稀拉拉的小雨虽不起眼，但也算是把刚迎初春的大地洗涤了个干净。 冬日的寒气在湿润的雨中已变成了潮气，春天便在这场雨中悄无声息的来临。 走在古镇的干净的小路上，眼前是如诗如画的古朴与安逸，颇有身处世外桃源的感觉。 生于东北，长于东北。 江北和黑炭妞都是骨子里刻着大风大雨、大雪大沙的气候习惯，直来直去的性格成因，便是那直来直去的天气。 所以不论是第一次见此景的黑炭妞，还是已经逛遍山南海北的江北，都深深为之所动。 过了一会，走在江北身前、拎着几包土特产的黑炭妞，突然回头道：“江北哥，心情好点儿了吗？” 瘦小的身躯和大号的土特产塑料袋放在一起极不协调，乍看上去有些搞笑。 但江北却是心中一暖，一把抱起了她，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柔声道：“有峨眉女侠关心，好多了。” “江北哥，能不能跟我说说？” “说什么啊？” “说说刚才你为什么突然那么不开心啊！” “什么？你大点事儿，我这儿信号不好，听不到！” “……，江北哥，这可是你逼我的！” 黑炭妞呲出一排洁白牙齿，‘吭哧’一口咬在了江北的肩膀上。 “疼，疼，疼，错了，错了，错了，峨眉女侠嘴下留情啊，哎呦~” “@#%#……&” “你咬着我，我哪儿能听清你在说啥？先松口，啥事咱俩商量着来……” 江北算是怕了这个丫头。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的恶犬出击…… “哼，江北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额……这么硬气？” “吭……”黑炭妞眉毛一抬，作势要动嘴。 江北连忙服帖道：“别，我答应还不行？说吧，什么条件？” 黑炭妞斩钉截铁道：“以后有不开心的事情，必须跟我说！” “为什么？” “额……因为……我，问那么多干嘛，答应我就是了！” 江北蹲下身，放下了黑炭妞，故作认真道：“行吧，以后有不开心的事，必须跟我说！” “不是我，是你！”黑炭妞蹙起眉头，隐隐咧嘴。 “对啊，不是我，是你！”江北打趣的看着小丫头。 “……，啊！你又欺负我！！！” 黑炭妞作势就要扑向江北，却不料江北早都先一步跑向了桥南小镇的古街。 身后的黑炭妞狂追不止。 这幅画面极其高效，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偏偏去招惹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样子的小女娃。 两人哪里知道，惹得附近的游客都是会心一笑。 古镇上的青石板路旁，业态繁复，中餐、西餐、各色小吃，一应俱全。 找了家人声鼎沸的火锅铺子，江北和黑炭妞便钻了进去。 在成都的这几天，江北深刻的认识到了本地火锅的受欢迎程度。 无论是市区，还是此时的桥南镇，火锅铺子永远是最为人满为患的那一家。 或许和下雨有关，此时的‘吼堂川式老火锅’并没有完全爆满。 在热闹的一楼餐厅挤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张单着的桌子。 江北和黑炭妞总算是坐了下来。 等待服务员的间隙，江北随意打量着餐厅的装饰。 朴素的麻布装饰和几张‘变脸’脸谱相得益彰，大红色的灯笼形状吊灯喜气洋洋。 “贵客到！” 服务员小哥特别热情，刚走到桌边，便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江北这才想起，这家店的匾额上面写的便是“吼堂”。 看样子，这大概就是“吼堂”的第一步，说话都靠吼。 点菜的过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当然，不包括江北要了个真正的鸳鸯锅…… 在四川有麻辣和微辣的双红汤鸳鸯，但却很少有人吃红白汤鸳鸯。 鸭肠、毛肚、金针菇、肉片、丸子、虾滑…… 随着服务员小哥把各类菜品纷纷上齐，江北和黑炭妞开启了入川后的第一顿火锅。 火锅底料味道真的勾起食欲，在锦里吃过几次其他川菜，江北好像已经变得更加能吃辣。 较之在江西景德·镇吃的辣虾，这次他不仅没有感觉痛苦，甚至还真正体验到了‘辣’的感觉，所带来的美妙体验。 而这火锅之所以这么香，在墙壁的展板上介绍的清清楚楚。 店家用四川本地的辣椒、花椒和麻椒等天然香料在锅里煮出香气，然后再加入秘制火锅底料，可谓浑然天成。 江北先是把肉类丢了进去，又添了点蔬菜进去。 火锅汤底逐渐再次沸腾，又多煮了一会，连汤带肉开始上下翻腾。 江北给黑炭妞加了块儿肉，然后自己也加了一块洒进嘴里。 “哇，江北哥，这个可真好吃！” “怎么？比钵钵鸡好吃？” “我喜欢这个！” “那就多吃点儿，今天咱们敞开了吃！” 说着，江北夹起一条鸭肠放入碗中。 鸭肠看起来颜色不错，干净新鲜，扫到嘴里嚼起来也十分爽脆。 听最能吼的那个服务员小哥哥说，这是屠宰场杀了快速送来的鸭肠，和平常冷冻的有明显差别。 无论是口感和味道，都要更胜一筹。 在东北吃火锅，羊肉是主角，但在四川必点的当属毛肚。 滚烫的红汤里塞入一片毛肚，等时间到了之后粘上油碟，那味道，绝了！ 一口一块。相当过瘾！ 江北本以为黑炭妞不会太能吃辣，不成想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碰过白汤，哪怕小脸蛋儿被辣的通红，额头也沁出了汗水。 “少吃点儿辣，一会你该胃疼了！” 江北没有继续放任黑炭妞的辣翻天之旅，规定她不能再吃辣。 伸手朝服务员小哥要了一碗解辣非常有效的酸梅汤，酸酸甜甜不说，竟然第一杯还免费！ 一顿火锅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一大一小吃的心满意足。 黑炭妞更是在出门时都摸着圆鼓鼓不在饥饿的小肚子，俨然一副‘村里大哥’怡然自得的做派。 “江北哥，你困吗？” “你是不是困了？” “有一点儿……” 看着小丫头睡意朦胧的眼睛，江北笑道：“走吧，带你找个地方眯一会儿，逛了半天又吃了这么多东西。” “恩……”黑炭妞已然困得两只眼皮打架，乖巧的楼主了江北的脖子，像一只小猴子似的挂在了江北身上。 在成都，或者说在四川，吃过了饭，自然就要喝茶。 如果在东北，想要找个专门喝茶的地方不容易，可在成都却是太容易了。 茶馆在成都很常见，甚至达到了一条街三五家茶馆的地步。 关于成都茶馆，江北曾在央视播出过的纪录片中，有所了解。 在成都，游客若是闲来无事，会选择在街头巷尾慢慢闲逛，感受其蕴含的历史底蕴。 而本地人却大抵有着自己的取出，要么是跑去茶馆儿喝茶聊天儿，要么就是跑去搓两把麻将。 可就算是搓麻将，那也得点一盏茶，再来一盘瓜子放在一边儿。 那才叫地地道道的‘巴适’。 进了茶馆，江北找了个榻榻米的房间，此地不近能品茶，还能小憩休息。 黑炭妞年龄小，不喜欢茶水味道，直接躺在榻榻米上睡了过去。 而江北则一边品茶，一边听着茶室外传来的古典戏曲。 慢慢悠悠，热热乎乎。 不觉间，江北的眼皮也越来越沉，直至微鼾响起。 待江北和黑炭妞醒来时，一个下午已然是悄然溜走。 江北捂着沉沉的脑袋，深深皱眉。 他做了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梦，无比真实的梦。 他梦见了一个人。 一个他早该忘记的女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露出马脚 茶水在瓷碗中已经沁凉，江北捻起一只端在鼻前，嗅着淡淡茶香。 黑炭妞仰面朝天的趴着，睡眼惺忪的说道：“江北哥，你可答应我了！” “做了个梦，挺奇怪的。” “我也做了个梦，也很奇怪！”黑炭妞一个灵巧翻身，自榻榻米上坐了起来。 江北把杯里已经凉透的茶水倒入腹中，打了个哈欠道：“那你先说？” “明明是我先问的……” “后来者居……别咬，我先说、我先说……”江北看她又要呲牙，连忙转变话锋道：“说实话，这个梦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竟然梦到你小姨了……” “……我也是！”黑炭妞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江北表情十分尴尬：“你小姨当年对我家不错，后来听说被拐到了山里，就再也没看到……” 黑炭妞拄着脸蛋道：“江北哥，你觉不觉得赵婧和我妈并没有那么像，反而我小姨长得很像？” “难道是因为她咱俩才做这个梦的？” “也许吧，反正我已经很久没梦到过她了。” “你是很久，我是从来就没有梦见过，所以我说这个梦奇怪。” 黑炭妞的小姨当年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虽然没上过学，但为人十分善良。 尤其是和江家相处的最好。 江北因为长年在外念书，所以和刘晨之间算不得多熟，只是因为黑炭妞父亲家族的缘故彼此见过几次。 她曾说过自己非常羡慕江北，能一直念书。 关于这个朴素同龄人的记忆，江北仅限于此。 他粗略一算，这仅有的记忆也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 当年的江北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和孙叶结婚，等他再回村子，便听说黑炭妞的小姨已经被拐走。 拐，这个词江北在新闻报纸、网络上总会看到，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一个。 黑炭妞伸了个懒腰，跑到将别身后一把骑在了他的背上，手臂勒着江北的脖子，凶巴巴道：“江北哥，你说实话，当年对我小姨有没有什么想法？” 以前她年龄太小，根本没有性别的概念，如今在社会上吃了这么多苦，虽然也才十岁，但早已开了心智。 “滚蛋，这话被要是被吴雅听到了，她肯定不跟你好了！” “才不会呢，吴雅姐姐才不会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只有你才能气到她！” “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当然见过，有一次你说她做的饭不好吃，她就偷偷的生气了好半天，只不过没让我告诉你罢了！” “啊？这……” 江北挠了挠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呢？ 看来果然如自己所想，吴雅和自己一样，很多时候都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维护着对方眼中的自己。 “下次如果再看到她生气，就来偷偷告诉我！”江北敲了黑炭妞一个板栗。 黑炭妞咧嘴一笑，狡黠道：“告诉你可以，但我可不能白白告诉你！” 江北长叹一口气道：“养了一只小白眼狼啊，唉！” “嘿嘿，逗你的，江北哥！” 打打闹闹，两人便把做梦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没人会把 清醒过后便开着车返回了锦里客栈。 意外总是接踵而至，刚走进客栈大堂，江北看到了正在木质沙发上翻着杂志的赵婧。 “回来了？”赵婧眨了眨眼笑嘻嘻的看着江北。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怎么？我能吃了你，还是怎样？用得着把我当鬼？” “……，没事儿我上去了。”江北转身就要上楼。 赵婧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可不是我要见你，是谭城要和你喝茶。” 江北道：“发个微信不就好了？” “江老师这么大的人物，发个微信哪有诚意？亲自来请，不显得正式点？” “今天算了吧？我们两个在都江堰转了一天，明天吧。” 本以为赵婧会拒绝，却不成想她竟是连连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早我来接你！” “……” 说到这个份儿上，江北已然无语，看着赵婧潇洒转身的背影，连连苦笑。 这是套路，深深的套路！ 带着黑炭妞上了二楼，洗漱过后，两人都还不困。 一个打开电脑，一个拿起画板。 一个记录着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所想，一个描绘着这些天的美好画面。 第二天清晨，赵婧如约而至。 先带着江北和黑炭妞逛了圈春熙路，作为成都最古老的商业街道之一，时尚中心，这里不光能购物，还有很多老字号餐厅和美味的小吃，也是看美女的好地方，人气很旺。 可江北哪有心思看这些，一路上只顾着猜测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倒是赵婧全程放松，看见一家全是卖体育品牌的店全场折扣很大，还进去买了双 Discovery 的登山鞋。 买过鞋，几人路过烤串小摊的时候，她又联合黑炭妞点了几串烤排骨。 江北本想拒绝，无奈烤好后的排骨实在是太诱人，最后没能抵住美食诱惑，张开了‘高傲’的嘴…… 成都人“尚滋味，好辛香”的饮食习俗很浓，正餐之外时常购买一些小吃或风味食品一享口福。 除了闻名中外的火锅和刚刚被江北等人消灭入腹的烤排骨，有滋有味的腌卤食品也是成都人十分喜爱的消闲食品， 赵婧走在最前，拉着黑炭妞如泥鳅钻入泥地一般，滑溜前行。 带着他们来到盘飱市的门口，据她介绍，这里是成都的一家久负盛名的老字号，无论是否是本地人，只要是老饕，肯定不会错过。 江北一听道这种地方，下意识的就会想起吴雅那个吃货…… 买卤味的时候，江北真的见识了什么叫成都人的慢节奏。 排到他时，称了兔头和猪爪，他付完钱要求店家把猪爪剁成小块，这时负责称重收钱的阿姨把猪爪交给负责剁的人就坐下了，而负责剁的人，拿到猪爪后也没去剁，而是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这时江北才明白，原来他们要交接班，由下一位剁刀的师傅来继续。 而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5分钟以上…… 任凭江北后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最关键的是，排队的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催促之人，都在安静地等着…… 直到江北他们买的卤味儿的剁好之后打包拿走，那些人也只是抬了下头。 这是真悠闲…… 买玩卤味儿，赵婧又带着江北和黑炭妞草草逛了一圈春熙路，然后拉着江北两人直奔宽窄巷子。 一路上都是一副导游大姐大的派头，指指点点挥斥方遒。 “宽窄巷子整体空间风延续了清代川西民居风格，街道同北方胡同街巷。其主要特色为“鱼脊骨”形的道路格局，这种格局形式便于街道居民自发管理，奠定了安静、悠闲的生活基调。” 江北和黑炭妞逛着逛着也入了戏，听赵婧的讲解也逐渐越来越上头。 “宽窄巷子一共有三条巷子，由北到南依次是宽巷子、窄巷子、井巷子。宽巷子比较宽，窄巷子比较窄，至于井巷子....我也不知道它为啥叫井巷子，估计早以前有口井吧。” “你一个导游这么说，是不是……” “歪！免费导游做到这样可以了好吗！不要挑肥拣瘦的！” 江北也没和她过多争论，把注意力又放回了宽窄巷子本身之上。 在这里，他感受到的成都的风土人情远比锦里更浓重。 从清朝满城时期的八旗子弟提的笼架、到民国时期达官贵人觥筹交错、大宴宾朋用的酒杯，再到现如今市民游客一杯清茶、一把竹椅的街边茶…… 宽窄巷子仿佛像个大型博物馆，把成都各个年代的生活写照都镌刻在了此处。 在窄巷子通往井巷子的过道边，一幢中西合璧的砖式小洋楼十分惹眼。 罗马圆柱、西式拱形门窗、窗棂上的大五星装饰、木刻栏杆、雕花斜撑，别具风情。 走到此处，江北不由得驻足沉思，想起了在武汉知音号上的经历。 都是民国风格，都是如此漂亮。 赵婧见他有些恍惚，笑道：“江老师果然是江老师，随便一停都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什么故事？” “相传上个世纪的30年代，一个王姓军人买下这幢小洋楼，两三年后，他随G·M·D川军部队出川抗日，再也没有回家。其夫人一直在家里苦苦等候。生活难以为继后，王夫人不得不卖掉这幢洋楼回乡下去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故事……挺真实……”江北哑然道。 真正的现实往往不会有那么多童话般的故事结局，卖了房子然后回到乡下过幸福生活然后再等翻身，重新夺回‘城堡’？ 这样的故事，显然是给黑炭妞这个年纪的人看的…… “是啊，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有些懵” 赵静说着，便带着江北和黑炭妞走过了窄巷子。 进入井巷子的第一时间，江北就看到了一条400米长的东西走向的雕塑墙。 据赵婧介绍，这面名为“砖”的墙来历可真不小，据说是国内第一个以砖为载体的博物馆。 一块块不同历史断面的旧砖，经过艺术的创作，垒砌成台、城、壁、道、碑、门等成都的历史文化片段，默默的阐述着千年成都，静静的演绎了百年历史。 除了这面墙充满艺术气息和老成都味道，其实整条井巷子是新生活区。 以时尚年轻为主题，酒吧、夜店、甜品店、婚场、特色餐饮、创意时尚店随处可见。 走出井巷子，江北一行三人刚巧路遇一家上过央视节目的杂酱面馆。 看着是诱人无比，可惜逛了半个上午，早已没肚子再吃，只得作罢。 倒是在糖画的摊子前，黑炭妞略有动摇；可最后还是在街头的鹦鹉铺子彻底沦陷。 吃能忍，但玩儿心不能！这就是小孩儿的好奇心…… 那鹦鹉非常乖巧，无论黑炭妞如何逗它玩或者拍照都不抵触。 黑炭妞乐呵呵的又逗了一会之后，把买来的玉米了喂了它几个，没想到这只鹦鹉居然还会自己用脚扶好剥了皮再吃。 又向前走了一段儿路，几人来到了一条和之前热闹鼎沸完全不同的宁静小巷。 完全屏蔽了喧闹，就如一个驻足发呆的老人，安然静谧。 像是繁华背后的淡然角落。 一幢幢灰色的老式楼房，构成了这条街最主要底色。 但是，等江北再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临街的一楼根本不似表面那般简单，风情十足的特色咖啡屋、水吧，犹如鲜花般，妖娆绽放在路边，且有愈加茂盛之势。 因为这些个性十足的小店，让小通巷这条不足200米长的小巷，尽管隐藏在宽巷子的繁华背后，却渐渐成为年轻人最爱聚集的佳所。 赵婧告诉江北，在成都会玩的年轻人，大多都对此地爱不释手。他们在此喝茶聊天、或者什么也不干，就坐在老树下发呆。 慢生活的魅力，在这里淋漓尽致地展现。 当然，有些店主也会烧得一手好私房菜，喝喝茶的同时也可以把正餐也一并解决。 “这些建筑真是有些年头了啊！”江北伸出手抚摸着街边墙壁的立面，感叹道。 黑炭妞也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和镇子上的老工厂似得。” 赵婧笑道：“在火红的革命岁月，小通巷是革命工人的家园。20几年前就废弃的成都保温瓶厂旧厂房，就是现在这里的领头羊，四号工厂也成为了先锋文化和艺术家生活的代名词。” “我们这个年纪，甚至更小一些的年轻游客来成都，很多都会把住宿地址选择在小通巷，从我一个本地人的角度，也觉着锦里远不如此。” 江北老脸一红，摆手道：“我第一次来成都，哪懂那么多，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年轻人……” “江老师才29岁，怎么就老了呢？我觉着还年轻的很！” “你怎么知道我29岁？” 江北突然一愣，抬起头看着一直在找话题和江北搭茬的赵婧。 “额……，我在网上看的……” “别说谎，我在网络上从来没有发布过关于个人信息的内容！” 虽然处于一个大数据滥用的时代，但江北这方面的保护意识却比大数据时代来的更早，早早便把自己的个人信息保护的非常严实。 江北心里想着，看来眼前这个已经是第三次上赶着找自己的女人，果然不太对劲。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别来无恙 曲敏华最近有些焦头烂额，自从新年过后，一切事情似乎都在针对她这个新上位的‘二当家’。 江北把大权交给她，说明对她的工作能力十分肯定。 但偏偏在这开年之期，她迎来了职业生涯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对手藏于暗处，肆意出击，手段尽是些不入流的腌臜招数。 雇佣那些毫无底线的私人旅行社，毫无规范和规矩的使用江旅行的品牌。 走正规渠道，费力时间久，到最后也得不到多少利益，所以这一招早早就被她排除。 好在她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一个名为“游天下”的公司之上，却不成想在继续调查时，却愣是碰了一鼻子灰，哪怕有张厚风那边人的帮助也是无济于事。 事情愈发复杂，水也越来越浑。 作为在京圈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江湖，曲敏华从这次事件上嗅出了一股大阴谋的味道。 江旅行赚钱不假，但绝不可能在这个体量就惹到真正的大佬。 哪怕惹到了大人物，对方也绝不会如此下三滥才对。 “我的好老板啊，你倒是一甩手去游山玩水了……” 曲敏华趁着午休的时间靠在办公椅上闭着眼睛轻轻叹道。 此时的办公室人已经都去吃饭了，不然她绝不会卸下冷面女阎罗的面具，露出这幅疲倦的面孔。 就在昨天，李莹那边也传出了点儿坏消息，吴雅歌手生涯的第二档节目，遭遇了大问题。 王老大的入局，让李莹那边的工作也变得举步维艰。 他的确信守承诺，没有继续为难吴雅，但节目组的那些人却个个对吴雅如见阎王，退避千里。 摄像、导演、主持…… 各个岗位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接触吴雅这个“扫把星”。 江旅行、吴雅、王老大、游天下…… 曲敏华的脑海中飞速闪现着这些标签，努力的在这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姐，不吃饭吗？” 王继宽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轻轻的用手帮她按摩着太阳穴。 在这个公司里，如果说还有谁敢如此亲近曲敏华，除了李莹便只有王继宽一个人。 曲敏华轻轻一笑，仍是闭着眼睛，淡声道：“没心情吃，你怎么也没去？” “其实不想跟你说的……” “你那边也出问题了？”曲敏华登时睁开了眼睛，翻过身爬在椅背上问道。 王继宽负责的网络售房业务正处于蒸蒸日上的状态，也是她和江北都务必看好的蓝海产业。 如果连这个板块的业务都遭受到了攻击，那就只能说明，这一系列的事件，真的是有人在刻意针对。 王继宽点了点头：“今天上午开始，就一直有人在恶意使用网络黑客技术对我们进行攻击，虽然在盖亚安全部门的帮助下，解决了问题，但就在刚刚，又出现了新的一轮攻击，这次连盖亚安全部门的那些人都束手无策……” “这种手段和几十年前的打砸抢有什么区别？”曲敏华蹙眉怒斥道，她实在难以想象，对手到底是一个多么无下限的人。 王继宽却莫名的平静，隐隐有些大将之风。 他示意曲敏华坐下，然后继续给她按着太阳穴，缓缓说道：“姐，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在大理呆了不到一周，安排好了各方事项，曲敏华就又要匆匆回京处理“游天下”的问题。 “上午九点半飞，怎么，舍不得姐了？” 曲敏华就喜欢在没人的时候逗逗王继宽这个呆木头，今天他能如此关心自己，说实话，曲敏华心底是很感动的。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王继宽不会撒谎，所以他说随便问问，那便真是随便问问。 曲敏华噗嗤一笑，闭目养神，享受着短暂的惬意。 过了两三分钟左右，她用手轻轻拍了拍王继宽的手，示意无需再按，轻声道：“你那边的问题，尽快形成书面文档发给我，协调好盖亚安全部的朋友，让他们从专业角度看看这次问题的主要难点，然后我把这些材料一并带回京城。” 江旅行在大理留下的队伍虽然不小，足有十余人，但却都是运营、宣传相关的人员，根本没有核心的技术人员。 其实整个江旅行在这之前都没有意识到网络安全的重要性，包括江北和曲敏华在内都是如此。 直到刚刚王继宽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曲敏华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小事。 这次能攻击他们自营的网络售房平台，下次就能攻击他们的其他平台，如果不能源头解决网络安全问题，以后也只能是担惊受怕的份儿。 “嗯，我已经整理好发你邮箱了。” “听说你最近几天晚上都在孙轩那边？” “嗯，江总说让我多和轩哥接触，能学到东西。” “肯定学到了，不然怎么会把一切都做好，才来给你姐按头呢？其实除了脑袋发涨，姐的腿也有些酸。” 曲敏华轻轻一笑，抬了抬那双足以引人犯罪的腿，疲倦的表情中中透着一股慵懒的妩媚。 王继宽赶紧开溜，这种状态的曲敏华，是他最怕的。 看着忙不迭淘向饮水区的王继宽的背影，曲敏华笑的花枝乱颤。 这或许是她近三天来唯一一次笑的如此放松。 ———— 曲敏华能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的笑，但此时的李莹可完全笑不出来。 节目组的全体员工每次看到她和吴雅，都像见了鬼似的，避之不及。 邓琪琪倒是丝毫不惧，仍旧我行我素的和吴雅聚在一起。 可她的经纪人梅金枝哪会那么大心脏？ 李莹和梅金枝看似都是歌手的经纪人，但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这种差距体现在各自歌手的咖位上。 邓琪琪出名的时间较长，作品也多，人设也已经稳定，所以梅金枝根本不愿在这种时候让邓琪琪顶着风头接近吴雅。 吴雅倒是仍然乐观，依旧全力以赴的写歌，全力以赴的登台，全力以赴的演唱…… 可李莹早就知道，在这个圈子，你努力是你努力，别人愿不愿意看到，全由心情。 “莹莹啊，我早就说了，这事儿别闹到江北那儿去，你看现在成什么了？”梅金枝叹了口气，坐在李莹身边。 “没办法，我拿着人家的工资，这种事情要是瞒下来，良心过不去……”李莹摇了摇头，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你又不是这个行业的新手，思想上怎么还那么多的桎梏？吃一顿饭能代表什么？哪个明星没陪着那些大佬吃过饭？” 梅金枝字字入刀，割入李莹的耳膜。 “梅姐，我的确不是新人，但并不代表我就要认同这种莫名其妙的潜规则！如果是正常的应酬，那没问题，大家一起吃，可没谁不知道王老大这次的邀约是什么性质！” 李莹的语气也丝毫不弱，本就一团乱麻的脑袋里，被梅金枝这三言两语一搅合，更乱了。 毕竟还是年轻，不能时刻把握脾气，语气多多少少有些尖锐。 梅金枝见过太多风浪，甚至很多风浪都以她为中心，她早已在这些风浪里练就了一身适应环境的本领。 不论是李莹还是吴雅，甚至是邓琪琪，她们这些新生代的从业者的高心气儿和大脾气，让梅金枝非常不认可，甚至是讨厌。 在她看来，钱才是支撑起娱乐圈儿的关键，如果没有如此高的回报率，又有多少人愿意为了所谓的‘艺术’而献出宝贵的青春，甚至是身体？ 谁有钱？ 资本。 也就是那些喝顿酒都随随便便几十万、上百万，买游艇、买飞机的人。 比如王老大。 所以她一直觉着，这些道理根本不需要挑明了放到桌面上来说，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可偏偏包括邓琪琪在内的一大把子身边人，都不懂。 跪着挣钱寒碜？ “算了，不管这次事情是什么性质，咱们两个在这儿唇枪舌剑的争吵也无济于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盼着这节目早些录完吧。” “梅姐……，琪琪那边是不是也受到牵连了？” “你说呢？让王老大丢了面子的人，琪琪也敢当个宝似的抱在怀里，能不受牵连？也不知道小雅到底哪儿有那么大魅力，既能让王老大丢了面子，又能让琪琪那个傻丫头不顾一切。” “咱们俩都是俗人，为钱奔波，吴雅和琪琪可不一样，她们是真的为了创作，所以他们能不在乎这些。” “不管了，她们两个爱创作就创吧，这些破事搞得我这两天神经衰弱，趁着她们在排练，我得赶紧去补个觉，你也休息一下吧，咱们在这儿担惊受怕也没用。” 梅金枝笑着说完，拎着手包起身离开，独留李莹一人在排练休息室。 李莹看着梅金枝的背影，她可笑不出来。 导演不待见吴雅，连带着李莹也不受待见，这些都是小事儿，毕竟这个导演是个地方卫视的导演，能量再大影响的区域和圈子也有限。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得罪了王老大，这就不仅仅是一个电视节目那么简单了。 娱乐圈很大，各路明星、演员、歌手、小鲜肉层出不穷。 有人能卑躬屈膝的熬出头，有人能乘风而起的一炮而红…… 但没人能逆着市场，逆着资源…… 梅金枝说的很现实很露骨，但没办法，这就是行业现状。 她突然想起曾经听同行醉酒后说过的一段话‘本来就是泥潭，偏要出泥不染的，最后只能被泥潭抛弃。’ “难道真是我错了？” ———— 江北的质问，让赵婧慌了神。 她当然知道江北的年纪，因为她那个京城的老同学，早在得知江北入川后就把详细资料发了过来，甚至包括江北的两寸照片、学历、婚史，最夸张的是连江北前妻的资料都有…… 唯一缺失的就是现女友的相关资料，赵婧本以为是对方没能获取，不成想那夜在‘尘世’酒馆看到了江北的来电显示后才幡然悟透。 当下最红的女歌手吴雅，就是江北的现女友。 那么这件事就已经不再简单了，她也绝不会只收50万的费用就草草了事。 钱，才是驱动她厚着脸皮三番五次前来找江北的原因。 如果真能和江北发展出所谓的‘爱的火花’，她也算得上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可谓血赚！ 如果没有成功撩到江北也不亏！ 可面对江北突然的质问，她完全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我可以换一个。”江北没有咄咄逼人，而是话锋一转，给了她一丝机会。 见赵婧点头，江北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今天是谭城让你来的？” “不是。” “带我去见他吧。” “你不问问别的？”赵婧狐疑的看着表情毫无变化的江北。 “问了你会说实话？我不相信，你能在一天内连着说两句实话……” 听见江北如此挖苦自己，赵婧倒是心里轻松了许多，笑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尘庐，地处文殊院，宁静又禅意满满。 和街边的茶舍不同，此地没了那份热闹的市井气，多了分静谧。 一路穿过文殊院，顺着一条毛毛小径来到茶社门口，江北十分确定，此地一定出自谭城之手。 “他说自己家室普通，我看应该并非如此吧？” 地处文殊院，又占了这么大一块地皮，房租定不会便宜。 赵婧笑道：“他家里确实并不富有，投资酒馆的钱是茶舍赚的，而投资茶舍的钱，是他当时给一个有钱的富商写传记赚来的。” 江北笑道：“真看不出，谭城还有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 “生在尘世，命处尘庐，滚滚红尘，折腰与不折腰，干净与不干净，该怎么区分？” 一位僧人刚巧自尘庐小径走出，慈眉善目，表情恬淡。 “江北？”僧人身后跟着的谭城见来人竟是江北，满脸惊喜，对那僧人说道：“先生，这位就是我刚刚与您提起的江北。” 江北此时的表情远比谭城更要精彩，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僧人。 他曾衣衫褴褛自大漠至南海，他曾为处于迷途中的江北指点迷津。 上次相遇是在南海观音脚下，此次再逢于四川文殊院内。 “施主，别来无恙？” “先生，别来无恙。”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文殊院内有琵琶 僧人是江北在三亚见到的苦行僧，只是如今已经不再衣衫褴褛。 不变的是，他那一身的平静气息。 谭城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不请自来的赵婧，然后收回视线对僧人道：“先生，您和江北原已熟识？” 僧人淡淡微笑，双手合十道：“曾在南海观音脚下与江施主萍水相逢，且彼此留下了深刻印象。” 言罢，僧人又头对江北说道：“施主，此一别已有数月余，贫僧见你精神仍有负累，可是仍未走出桎梏？” “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在何处停……这三个问题我曾问过您，此时仍还记得之前您为我解惑的回答，本以为心中已然清明不惑，后又发生了许多事，让我再度陷入迷茫，我或许已经知道从何处来，却仍不明白自己将往何处去，更不明白在何处停……” 江北说这话时，赧颜不已。 在三亚时，他竟自大的认为已经明白了这三个问题的内涵。 如今时间荏苒，半年多的时间匆匆而过，再见这位高僧，这才幡然明白，自己太嫩了。 世界无时无刻不再变化，人也如此。 苦行僧人变得不再褴褛，江北有了新的问题，当时陪在他身边的张涵，更已为自己的欲望献出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一切都在变…… “施主是有禅缘的，或者说是愿意思考的，如果不嫌贫僧唠叨，我们可以一道在这文殊院转一转。” “求之不得。” 江北自然而然的缓步于僧人左手，谭城跟在右侧，黑炭妞被赵婧抱着跟在身后。 “这里虽是景区，每天门庭若市，山南海北的游客踏足，但是却并没有太多的人了解这里……” 僧人不在以艰深晦涩的措辞沟通，而是如寻常老人般似的和江北等人聊了起来。 他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谭城和江北都变得极其心静，浮躁之感烟消云散。 谭城淡笑道：“这儿处于市中心，又是全国佛教重点寺院、长江上下游四大禅林之首，人不多倒是奇怪了。” “谭施主可以说说，怎的把那‘尘庐’置于文殊院内，是偷‘禅’之意？还是借‘禅’之名声？” 僧人所言微微刺耳，话里话外都是谭城之所以选择此地，是为了借用文殊院“禅”的名头。 常人听了肯定是要不高兴，但谭城却洒然一笑道：“先生一针见血，学生惭愧。” “哈哈，谭施主，先生与学生这事情，贫僧可是担不起的！” “若非先生两年前过川为学生引荐贵人，如今学生或许还在潦倒度日……”谭城神色满怀感恩。 两年前，亦是在成都，穷困潦倒几近崩溃的谭城在郊区遇到了正苦行的僧人。 僧人如给江北解惑般令谭城顿悟，又为他引荐了一位川商老者。 这才有了谭城为人写传记，赚下第一桶金的后续。 他不仅为谭城解开了心中的结，亦让谭城有了生活下去的本钱。 像是在广袤草原上迷了路的野兔，有人帮它回到了洞边，又帮它挪开了当着洞口的石头。 而这只兔子有思想，会思考…… 江北听后震撼，赵婧则暗暗咋舌。 这件事情，谭城从未对她提及。 自那夜之后，赵婧愈发觉得谭城之于自己，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被动…… 如今两人彻底泾渭分明，刨去了那层持续了十余年的暧昧，成为了实打实的朋友后，感觉到别扭的，并非谭城，而是她。 像是两块正在相斥的磁铁，突然有一块儿被人撤走，剩下的那一块儿也变得毫无意义。 一行人在寺院内缓步而行，目之所及皆是气势恢宏、巍峨壮观的川西古建筑和袅袅佛烟。 “先生，您刚说我有禅缘，我却不明白您所说的禅是什么？我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从小耳濡目染，我也了解些佛家的经文，大了之后也确实度过道家以及西方教派的著作，但却始终不明白，佛家所谓禅、道家所谓道、基督所谓主，是什么。” 江北一股脑说出了心中疑团。 对于信仰与宗教，江北涉猎过但却不深，浅尝辄止。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种具象的思维问题他思考的越来越少，但看似消失的这些问题，却在生活的各个环节体现了出来。 “大道至简，禅和道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高深莫测，如果你觉得高深莫测，说明你没有理解。禅即当下。修禅即体悟当下。道即轨迹或规律。求道即发现事物发展的轨迹或规律。至于你说的主，贫僧确实了解不多，不好发言。” 僧人边走边说，表情平淡。 江北继续问道：“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是不是说，不论你在做什么事，心中感到自在安然，就是一种禅的体验呢？” “贫僧就说江施主有禅缘，果然不假，这是永嘉大师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的弟子在受到六祖的肯定和印可之后，写的一篇“证道歌”，这三句话即出自其中。大意是不论行住坐卧、语默动静，只要能体会到安定自然，就在禅里边。” 谭城在一旁听的入神，不由得问道：“我常在文殊院见僧人打坐修行，这是不是就在修禅？还是说不拘泥于形式……” 面对谭城和江北的提问，僧人一直是不急不缓，此时也是一样淡定道：“很多人误解禅一定要打坐，或者一定不打坐；这两种观念都不要执着，否则都是错的。求禅讲求心的自在、明净和烦恼的解脱，不在于打坐不打坐。如果一味打坐坐到嗑睡连连或妄念纷飞或一片茫然，心不明净不解脱，这种打坐是徒然的，只是让身体休息、让心糊涂，不能开悟。” “不过打坐可以使人比较容易把心安定下来，也比较容易发现内心的种种活动，接着再用参禅的方法把散乱的、有如电影般一幕幕的念头减少以至消弭，出现统一的念头，最后连统一的念头也不见了，这就是明净安定的体验，就是禅。” 江北试探性道：“先生，您的意思是，其实生活本身就是禅，问题在于能否体会到安定自然？” “哈哈，江施主聪慧，贫僧的意思确实如此，若能体会，那么讲话也好、不讲话也好，行动也好，在静止状态也好，无非是禅。也可以说，吃饭是禅、睡觉是禅、拉屎撒尿是禅、太太喂小孩是禅、丈夫上班工作全部都是禅。” “永嘉大师这三句话虽很简单，但已道尽修行禅法的原则和特性。修行禅法不在于采取什么坐姿或生活方式，重点在于要体会到安定自然。不过，千万不要误会喝酒赌博、烧杀淫掠也是禅，因为这些行为本身就是放逸、荒唐、罪恶，使身心都陷在混乱状态，绝对不是禅。” 正此时，他们恰好走过供奉有一颗佛骨舍利的宸经楼，院内梵音骤起，诵经之声如铺天盖地。 “阿弥陀佛！” 僧人双手合十，面朝宸经楼深深作揖。 身后的赵婧则小声为黑炭妞讲道：“小丫头，姐姐告诉你啊，这里可是供奉着一颗佛骨舍利，像你这种小妖精，可要小心点儿哦~” 她的话是在打趣，江北和谭城自然不会当真。 倒是僧人笑容更盛，把目光放在了黑炭妞的身上。 而黑炭妞则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你才是妖精！大妖精！” 赵婧嘿嘿一笑，继续道：“怎么？怕我抢走你的江北哥？” 江北听后眉头紧缩，目光瞟向谭城，却发现谭城也在看向自己，而且是微笑如常。 这娘们儿，真如黑炭妞所说，是个地道的大妖精！ 僧人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江施主，莫要被虚妄戾气蒙蔽双眼，否则只能看到云烟，却见不到真佛。” 江北一点就通，没在纠结于赵婧这番话语，赶了上去。 “先生，您之前说自己来自西北，且是修的苦行，为何如今落叶于成都？” “已经是随风飘的落叶，还要拘泥于是否落于佛龛或是泥潭？”僧人微笑反问。 “哈哈，说与江施主也无妨，贫僧的苦行本就是仿效别教，就如读了道家经典一般，为的只是探索，别无他意，如今苦行结束，自然要跟随本心追寻禅，故此来了文殊院，见了谭施主，又见了江施主。” “此地有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又是玄奘法师出家后的受戒之地，且还在此生活五年，我想先生来此应该与此有关吧？” 华夏人估计没人不知道玄奘法师，但大多都是以一本神魔名著而详实。 书名《西游记》，其内金蝉子十世转世为玄奘，又名唐玄奘，也称唐僧。 江北对玄奘的了解要比之常人更多，至少他知道此人曾因不畏艰险西行求发、不为世困全心阐教的精神，被鲁迅先生誉为“民族脊梁”。 “只可惜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有固定的开放时间，今天我们无缘喽~”赵婧在三人身后幽幽道。 黑炭妞则道：“大妖精，不许说话，不然叫孙悟空把你抓起来！” 僧人停下脚步，转过头，不知是看向‘大妖精’赵婧，还是看向她怀里抱着的‘小妖精’黑炭妞。 僧人也不说话，就是默默的看。 过了足足一分钟，赵婧有些尴尬，扯了扯嘴：“大师，您看什么呢？” “看众生相。” “……，那您看出什么了？” “贫僧不怕几位施主笑话，没看出什么……” “……” 江北和谭城忍着笑，这老先生太可爱了，一本正经的幽默，实在防不胜防。 又和僧人逛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才终于折回尘庐。 临别时，僧人给众人分别留下了一句赠言。 “江施主，如贫僧所言，你是禅缘深厚的人，所以一定要静心静气，莫要被浮云遮了眼；谭施主，纠结于因果恩德虽非恶事，但大可不必如此，贫僧于你萍水相逢，你能给我一碗水，便值得贫僧倾力相助，不算亏欠；女施主勿要心浮气躁，俗世繁杂，过往皆留恋、贪婪，并非好事！” 江北和谭城皆是恭敬作揖，行先生礼。 赵婧则执拗的别过头去，撇了撇嘴，全然不把老和尚的话放在眼里，心道，‘老和尚怕不是住在海边，管的还真宽……’ 僧人全然不在乎众人如何应对自己的这席话，径直走到黑炭妞身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道：“小施主的禅缘，更甚于江施主，福报，福报啊！” 说完这些话，僧人毫不拖泥带水，缓缓离开。 谭城和江北一直目送，直至僧人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内。 “哎呀！我这脑子，光顾着请教，竟然忘记询问大师法号！”谭城眉头一皱，就要追上去。 江北伸手拦下了谭城：“先生并非是执着于此的人，听了那么大一堂课，我们要是再执着于这些，恐怕真要让先生失望。” 谭城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唉……，算了！”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茶社，品品你的好茶！” “走着！” 尘庐之内的构造远比酒楼更要讲究，不难看出，谭城这人对酒和对茶的态度差别。 就算他之前再如何对赵婧用心，也绝难以复制出尘庐这样的感觉。 之前江北在叶诗诗的观湖书舍就体验过这种感觉，站看上去朴素无华的装饰，其实都是精雕细琢的结果。 尘庐共有三层，装修考究，古朴味道浓郁，各个细节处皆是禅机佛语或诗词歌赋。 木桌竹椅、白瓷粗瓦、笔墨纸砚、古筝琵琶……无一处不透露着谭城这个主人的古气。 茶社除了谭城自己是茶师，还有个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孔五官都和谭城有几分相似。 经过谭城介绍江北得知，这是谭城的叔叔，地地道道的老茶师。 以前躲在村子里独酌，后来被谭城硬拉来成了这尘庐真正的镇庐之宝。 茶社内绿茶、红茶、普洱、白茶、乌龙茶应有尽有，且都是谭城或其叔叔亲手泡制，而那古筝和琵琶，则多是谭城演奏。 江北听说后，看着胡子老长的谭城，连连打趣道：“真不敢想象谭兄你犹抱这琵琶半遮面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敬茶 曲敏华离开之后，江旅行在大理的业务部门，便由王继宽暂时接管。 这是他第一次管理十几个人的团队，不免有些紧张。 无论是喜欢喝一杯的文案小姐姐，还是喜欢带着穿摄影马甲的摄影大哥，都要比他更适合这个岗位，至少在此时此时是如此。 可曲敏华却偏偏把这摊子扔给了他。 “我认为我应该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你们不会愿意听我说的太多，因为我才22岁，还是个刚刚学会飞的雏鸟。” 办公室的其他人或是轻轻一笑，或是面无表情，或是挑挑眉，却无一人说话。 王继宽绕着两张六人台的办公桌转了一圈，然后走回自己坐的那张椅子后，把手放在椅背上，说道：“我们现在面临着挑战，这项挑战是不公平的的，甚至我们不知道是谁在想我们发起挑战。昨天，一直由我负责的业务收到了恶意入侵，至今还没能解决。” “需要可乐吗？”负责文案的小姐姐起身去饮水区的冰箱里拿了两厅可乐，问向王继宽。 在这个团队里，王继宽向来沉默，并且肚子负责着其他一项工作，而且晚上也多是在‘指尖微光’。 而这个文案小姐姐是除了曲敏华之外，少有和王继宽走的比较近的同事。 “谢谢！”王继宽确实需要这厅可乐，因为他的嗓子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紧，导致声音较平时更尖。 “今天，曲总回了京城，把大理方面的工作都交给了大家，而且把管理权交给了我，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一周，这都有可能。” “我自认是没有这个资格当大家的领导的，至少在我看来自己还太嫩，不过这不是今天的议题，就在曲总刚上飞机的时候，我收到消息，我们的自媒体业务的第三方网站再次遭到了恶意攻击，同时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的恶意帖子和文章，所以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工作上的，我们需要集思广益，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我们能做什么呢？”摄影大哥皱眉继续道：“拍摄、写文案、剪片子，这些我们都很擅长，但这里没有谁能去敲代码……” “他说的没错，如果需要我们多拍两条片子，多做两个专题，绝对没有问题，因为我们的能力在这儿，但目前的问题，我们这些人，看起来都束手无策，包括……你自己……” 摄影大哥和剪辑师的发言过后，在座十余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次江旅行遇到了危机，这在公司里已然并非秘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在成为江旅行大家庭一员的前提是，他们的工作和薪水必须稳定，甚至是职业前途也要稳定。 “创业型公司就是这样，禁得起什么风浪……”平面设计师在旁边低声捣鼓着，虽然他更像是在自言自取，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王继宽抿了抿嘴唇，没有急着反驳或是发怒，而是抬起手道：“看来这次会议是有必要的，或许我得不到期待的办法，但能听听大家的心声，也是好的。” 大理的二月，温度比成都更要暖和，所以他们从前天开始就已经把窗子和窗帘都打开，让下午的阳光能泼进办公室。 阳光把影子拉的老长，所有人的举动都能牵动一块儿独属于他的影子。 摄影大哥站了起来，他的影子也动了动，打破了僵局，他说道：“我们听到了很多种版本，但这些版本却有个共同点，就是公司已经要倒闭了，不然为甚老板从始至终都不露面？哪怕不在大理出现，也该在京城出现吧？” “你们都有这个疑虑？额，好吧！说实话，这种传闻我也听到过，我以为大家不会被这种低级造谣所蒙蔽，没想到会是这样。” “空穴来不了风。”平面设计师又嘀咕了一句。 “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的告诉大家，目前公司遭遇的问题，皆是来自外部因素，而且倒闭之说纯属瞎扯，大家可以想想，我们正在做的盖亚集团的业务和千云旅拍的业务有多大，哪怕今年一整年，我们只有这两项业务，也足以让我们撑过两年！”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没必要在这儿倒计时等死。”平面设计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奇大。 ———— 武汉观湖书舍。 肚子微微隆起的叶诗诗躺在藤椅上恬淡的翻着杨绛先生的《干校六记》，这是她第四次翻开这本书。 书页之上偶尔能看到她之前在上面写的感悟。 良仁一大早便出去帮着林楠和博文购买结婚所需的东西。 作为过来人，他们两口子俨然成为了林楠的‘军师’，一切事物林楠都会跑来仔细询问意见。 这样的林楠让叶诗诗有些陌生，要知道在以前，林楠可是个彻彻底底的独行主义者，自己能坐的决定从不会去过问他人的意见。 自从过年去了趟博文的老家，回来之后就像瞬间长大了好多似得，成熟的不像话，也愈发谨慎。 “嘿，那位看书的美女妈妈，在想什么呢？” 书舍的门被推开，林楠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博文和良仁。 博文看着满是母性光辉的叶诗诗，也跟着林楠打趣道：“没准儿正在想孩儿他爹啥时候能回来呢……” 良仁跟在最后，笑着挠了挠头。 他的生活远比之前想象中的更要幸福，名利对他而言远没有此时叶诗诗躺在藤椅上恬淡的笑更重要。 或许在这之前，他的理想是成为国际鼎鼎大名的摄影师，成为江北那样随手就能拍出神作的高手。 但如今，他早已把这些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查了吗，男孩女孩儿？”博文转头看了眼良仁，咧嘴笑道。 “没有，我和诗诗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去查了，不论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最好的礼物。” “看看人家，一点儿重男轻女的思想都没有，再看看你！”林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博文。 叶诗诗立马站到了林楠的阵营，笑道：“生男生女都一样，这都什么社会了，还有性别歧视？” “我……真是，冤枉死了……”博文垂头丧气道。 哪是他重男轻女，明明是林楠老爹重男轻女，所以博文才在谈话时随意附和了两句。 巧就巧在就这么两句，还被林楠给听到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今天又去准备什么了？非要拉着他过去，笨手笨脚的，能帮到你们？”叶诗诗疑惑问道。 林楠神秘一笑道：“你猜猜看，关于宝宝的。” “不会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淘气堡吧？”叶诗诗试探性的问道，说完还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楠。 她知道，自己这个闺蜜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魄力…… “没错，被你猜对了！顺便我还把我家在郊区的那个大厂房简单利用了一下，做了个竞速赛车加淘气堡的儿童乐园，私家的哦~” 林楠柳叶眉一挑，笑的花枝招展。 博文发现只有在叶诗诗面前，林楠才会彻底褪下那份冷冷的伪装，释放女孩儿沙雕的一面。 连自己都不行。 转念一想自己和江北，便也就释然了。 恋人也好、夫妻也罢，总不可能完全透明…… “疯了，疯了！你这婚都没结呢，就忙着给孩子准备淘气堡了？那可是几年后才能用的啊……” “谁说没结婚了？你看这是什么！”林楠从包里唰的一下掏出了两张鲜红的小本本在叶诗诗面前晃了晃。 叶诗诗太熟悉这东西了，她在年前刚和良仁结婚证。 “今天我们去看完场地和淘气堡，他们就去领了，还死活不让我告诉你……”良仁走到叶诗诗身边，扶着她坐了起来。 “下个月，我们就会在举办婚礼，不过这件事情我可能要想你请求原谅，我不能完成我当时的承诺去新西兰办婚礼，我爸爸那边不允许在这件事情任性……” 林楠眨巴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叶诗诗。 原本就足以祸国殃民的林楠，做出这副表情后更是美得没边儿，惹得叶诗诗吐槽道：“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只要别再这么看着我就行，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也会在你面前落败的……” 博文哈哈大笑：“这事儿我有发言权啊！” 江北曾经也问过他，为什么就对林楠一见钟情了呢？ 虽然林楠很漂亮，但博文这个浪子，曾经也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博文曾给江北讲解过无数次，还用过“魂儿一瞬间就被勾走了”来形容，但每次江北都get不到。 他相信，如果此时江北在这儿，肯定就会理解了。 女王级别的妖精，勾他一个小小的博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江北，博文开口道：“我们现在也谁都没通知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始把这消息往出散散，让大家都开始准备准备……” “我觉得可以发请帖了，毕竟年后各自都忙，如果不提前说，很容易出现时间排不开的问题，尤其是江北和吴雅，一个山南海北居无定所、一个成了明星天天忙碌，而且你们的婚礼和我俩的还不太一样，场面肯定大得很，商业上的、娱乐圈的大咖绝对少不了……” 叶诗诗说完，把手里的书籍扣着放在了茶几上，看向林楠，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林楠点了点头，打趣道：“不说别人，单说江北，这次他就算正在阿尔卑斯山的山洞里烤火，他也必须得赶回来。” “恩？什么意思？” “对于他来说，这次来武汉，最大喜事可不是参加我们的婚礼，见证他最好的朋友迎接婚姻生活。” “臭丫头，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吧，急死我了！”叶诗诗笑骂道。 博文打趣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急什么，嘿嘿！” ———— 傍晚十分，尘庐内的客人并不多，游客多已回了酒店，本地人也该回家吃饭，剩下的零星客人由谭城的叔叔去照看便足够。 谭城则亲自为江北等人服务，把刚刚喝尽的茶壶倒掉，新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赵婧百无聊赖的拉着黑炭妞在旁边用围棋下五子棋，江北则和谭城东扯扯西聊聊。 就如僧人所言，他现在的确被‘浮云’遮眼，又不想过多被牵绊。 这样的困境，来自于他的性格，并不能万事干脆，容易拖泥带水。 “聊了这么久，你还没说过关于你的事情，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亦或感情。”谭城把新泡好的茶，端给了江北。 “我习惯聆听别人的故事。” “哈哈，江北，还记得在我的酒馆喝醉的那晚么？你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你说了很多。” “可你喝多了……” “没错，我不仅喝多了，还断篇了。” 谭城说着捻起茶杯小酌了一口杯中的碧螺春，茶香顺着微微发烫的茶水流入口中，沁入脾胃。 江北的目光停留在夕阳下那一缕格外显眼的热气之上。 “成都真是个让人不想走的城市。” “怎么？你打算离开了？” “还没有，不过等我看过了那些该看的景点，总是要离开的，毕竟对于成都而言我只是个过客，成都对于我而言也不是故乡，甚至不是第二、第三故乡……” 江北所言非虚，他的故乡在东北的小城饶河，第二故乡在京城，哪怕排到第三，也该是他最为向往的江湖之城，武汉。 “按你这么说，可能你永远都走不出成都。这不是个能逛完的城市，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我从乡下来成都已经十多年来，还不觉得自己已经逛完了成都。” 江北笑了笑，摇头道：“如果说偏要走遍每一个角落才算逛完，那我可能连出生时候的那个小村子都没逛完。” 谭城抛出了一个问题：“你四处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我……，或许旅行这个动作本身，就是它全部的意义。” “以我的理解，或许你的旅行就像在阅读一本书，如果想要彻底看懂，总是要用心去体验的，对吗？” 江北思索良久，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给谭城敬了杯茶。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清扬出山 等死？ 当这个词被提出来的第一瞬间，就在十余人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原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办公室里，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仿佛有一支大号的针管，把这间办公室的空气都抽走一般，所有人都变得有些尴尬。 这中寂静并非来自对王继宽的惧怕，而是来自他们对江旅行的愧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假。 可年前领年终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们自知拿着最好的福利，赚着远高于行业水平线的工资，此时说这种话，与白眼狼何异？ 目光缓缓汇聚，最后流淌到同一个重点，王继宽。 如果曲敏华在，他们定不会如此袒露心声，至少潜意识里会把当下的压力寄托给曲敏华。 可偏偏曲敏华回了京城，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主持大局。 “还有谁是这么觉得的？这次会议就是各抒己见，既不用压抑自己心里的想法，也不需要把矛头对准谁，有想法说想法，有办法讲办法，一切都可以说出来。” 王继宽摊了摊手，显然他并没被那句‘等死’所吓到。 与他关系不错的文案小姐姐咳嗽了两声，起身发言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对策很简单，先把手里的业务做好，然后把被攻击的网站尝试着修复，如果实在不行，就看看能不能把备份数据倒入道其他数据库，先保证正常工作的运转和服务客户的质量。” “感谢王姐为大家开了个好头，大家继续。” 王颖说完，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一些，那个总是语出惊人的设计师也悻悻然闭上了嘴。 讨论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问题大致梳理清楚，办法也都一一罗列，由王颖记录在案。 被黑客黑掉的网站，他们没办法修复，但可以 “好，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和大家说句实话，江总和曲总对我不错，对大家都不错，等死也好，等活也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我觉得大家应该都懂，有些人在公司做的小动作，这次我不计较，曲总问起来我替你扛，但是！再有一次，我绝对不容忍！” 王继宽扫视一周后，转身退出了公共办公区，进了曲敏华划给他的办公室。 盖亚文旅自从和江旅行合作之后，曝光率和获客率都飞速猛增，所以现在的盖亚文旅城在推广方面的开销变得越来越偏向江旅行这边，不仅大量缩减了线下媒体的投入。 更是和曲敏华签了一个单独的网销服务业务，金额高达80万。 同时给与了他们极大的权利，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不仅可以随意抽调文旅城的策划部门的基层员工，甚至还可以参与到销售人员的话术制定。 同时曲敏华还未王继宽争取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作为这个她亲手带出来的后起之秀的专属办公室。 晚上八点，王继宽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回到了孙轩的指尖微光客栈。 江北本来只是让他多孙轩接触，但王继宽却直接包下了孙轩一个客房，执行力直接翻倍。 每天晚上这两个人都聚在一起东扯扯西聊聊。 聊女人、聊喝酒、聊老家、聊未来…… 今天的孙轩不等王继宽回来，就已经喝到微醺，自己一个人拎着酒瓶等着王继宽。 “轩哥，自己就喝好了？” “喝好了，跟家里打了通电话，心情好，所以就多喝了点儿，不过一个人喝酒总不是那个滋味儿，正想着给你去个电话，你小子就心有灵犀的回来了！真是狗鼻子，哈哈！” 孙轩和王继宽的关系早已突破了普通朋友，趋于哥弟和哥们儿之间。 王继宽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笑道：“喝点！今天我也是累的不清，浑身僵硬。” 在孙轩面前，王继宽很容易就能卸下身上那副重担，从一个不苟言笑的工作机器变回一个普通的少年。 “江北那小子太不够意思了，给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大压力，等我见到他，一定要狠狠的磕碜磕碜他，东北爷们儿不能这么压迫劳苦大众。” 王继宽拿起一只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轩哥，你可别吓唬我，江总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他就是把这条命拿走，我也不能吭声，再说了，这是我的机会，我自己要是因为累而不去拼命追，可惜的只能是我自己。” 孙轩摇头晃脑道：“唉，真怀疑你小子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看上你们老板了，只要我一提到他，你看看你那副德行，崇拜的跟什么似的……他有我帅？” “帅……？江总的确不是那种靠颜值取胜的男人，但如果非要和轩哥比的话……” “嗯？”孙轩眼睛一瞪，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王继宽。 “不分伯仲，不分伯仲！” 孙轩嘿嘿一笑，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话锋一转问道：“第一天当老大，感觉如何？带队是不是比自己单干爽多了？” 王继宽撇着嘴摇头道：“别提了轩哥，我正好想要跟你请教呢，怎么才能让他们既服我，又不疏远我，我今天开会时说了些严肃的话，感觉不仅没收获想要的效果，还得罪了一些同事……” 孙轩咧嘴问了一句：“是不是以权压人了？” “你怎么知道？”王继宽登时来了精神，放下了手中的酒瓶，从靠椅上直起了身子，一副翘首以盼洗耳恭听的表情。 “第一次当管理者，犯这种错误的几率几乎能达到80%，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你轩哥我，想当年，我第一次管理三十人的团队的时候……” “轩哥，唠干的，牛逼等老弟明天请你吃烧烤再吹！” 孙轩神秘一笑，拥有指了指急不可耐的王继宽：“兄弟，上道奥！那我就说点干的，第一，选择合适的人，物尽其用，选对人远比你培养一个人更重要，比如你们江总选择你，就属于选对了人” 王继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这点我能感受得到，曲姐也和我说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就算是同一个岗位，也有不同的风格。” “曲敏华是个高手，你小子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能先遇到江北那种老板，在遇到曲敏华这个上司，想要成长，你就得多看多学，尤其是曲敏华，从她身上你能快速学到一线技巧，虽然大局观上要差了一点。” 孙轩左手握着酒瓶，右手掐着烟，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王继宽一想到曲敏华，脸就微微泛红，少年心思暴露无遗。 “我草，兄弟，你……？” “你别瞎想啊轩哥，赶紧往下说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小子不对劲奥！” “第二，腿！”孙轩故作认真道。 王继宽一脸懵逼，皱着眉头问道：“腿？什么腿？” 孙轩坏笑道：“细长又白皙，性格又热火的黑丝大长腿呗！” “轩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唉，太色了，太猥琐了！”王继宽哭笑不得的喝了口酒。 平时的孙轩可是个正人君子，而且是那种来了衣着单薄女顾客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正人君子。 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骚气四溢、油腻无比的一面。 “你跟我还装个卵，都是老爷们儿，谁不知道谁啊！”孙轩仰头吐了口烟，潇洒风范尽显。 只可惜孙轩长远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玉树临风，做出这个动作不仅没能让王继宽感受到高手风范，反而适得其反。 “轩哥，别这样，咱正常点……，还是说管理团队的事情吧！”王继宽捂着脸忍着笑说道。 “看你急的那个样子，怪不得人家都叫你工作狂，算了算了，第二点，合理分工，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做好这件事情的前提是成一个优秀管理者的前提，你必须深刻了解下属的意愿、能力、性格特征等方面才可以。” “这好像有点难……” “知人善用肯定难，不然古往今来那些帝王都成了千古明君了……不过你管理的只是一个工作团队，并非一个城市，更不是一个国家，所以难度要低很多很多，只需要用心去观察、总结，总是能找到窍门的，从优点和爱好入手，再辅以缺点进行限制，这种办法会让你事半功倍，单这一条教给你，就足够你请我吃一顿烧烤了。” “请，肯定请，一顿不够就两顿！” 孙轩嘿嘿一笑，继续道：“第三点，为团队制定可行性目标和执行计划，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方向，别让手下的人和无头苍蝇一样乱干，最后一团糟。” 王继宽出声问道：“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啊，业绩考评和他们的工作计划不就是目标？” 孙轩大摇其头，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道：“可行性目标，是整个团队的阶段性目标，比如一个项目的整体进度，而且一旦你的团队有了可行性的目标，就会把向心力和注意力凝聚起来，至于执行计划则是让所有人都能动起来，员工嘛，只要手里有活儿，哪有空想别的乱七八糟的……” “轩哥，你怎么甘心就开这样一个小小的客栈呢？”王继宽不解的看向孙轩。 他这样的能力，哪怕去找个楼盘当个营销总，年入个二三百万，绝对不成问题，何苦在这里绑着身子赚小钱？ “等你小子到我这个岁数就懂了……哎，也不一定，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没准真能把自己逼成否极泰来的那种人。还是先说第四点吧，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学会人性化管理，学会换位思考，学会体量打工人的心情，多理解，多慰问，多沟通！不能像个莽夫似得以权压人，现在这个社会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所以严格管理也要讲求松弛结合才行。” 孙轩宛如一个风清扬般的绝世高手，而王继宽显然就是令狐冲。 一个讲的简明扼要，一个听的津津有味。 团队管理方面的绝世秘籍‘独孤九剑’，就在大理这家文青气质满满的小客栈里进行了传承。 “轩哥，你刚才说的话，我有点没懂。” “第几条不懂？” “不，不是第几条，是关于你的。” “我老了，不想折腾了，就这么简单。”孙轩靠着椅背，仰过头看着屋顶。 钱，是他以前最为拼命追逐的东西，可自从两个好朋友，从创业的大局中撤走之后，他就对钱或者说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抵触的情绪。 三十来岁，孑然一身，除了这个每年帮他勉强维持生活的客栈，再无其他。 连自己最爱的那条阿拉斯加‘大帅’也在过年时因为狗瘟离他而去。 如果不是王继宽的突然出现，他的生活可能除了手里的烟酒，便再无其他。 王继宽感觉到了孙轩身上散发出的颓废，举起酒瓶和他撞了一下，说道：“轩哥，你有弟弟吗？” “没有，老妈就生我这一个。” “要不……咱哥俩拜个把子？学学人家段誉乔峰！” “额……，好主意！” 在正常的人，遇到了酒都能变得不正常。 不论是王继宽，还是孙轩，都一样。 皎洁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么拎着酒瓶对着皓月，开始义结金兰。 最牛逼的是，他们两个还很讲义气的学着虚竹段誉，给乔峰，也就是将别留了个大哥的位置。 “轩哥，现在有个忙，你必须帮我……，其实也是帮江哥。” 酒后的王继宽，终于把对江北的称呼从江总，改成了江哥。 孙轩指着王继宽笑骂道：“草，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会下套了……行，说吧！” “其实也不是帮我，是帮江哥，昨天我不是也跟你说了吗，现在我们公司遇到困难了，之前我和曲总猜测有人在恶意针对，现在能确定了，就是有人想搞我们。” “有屁直接放，让我干啥！”孙轩豪气干云道。 “去我们那儿上班。” “啥？” 王继宽以为孙轩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去我们公司上班！” 第二百五十章 像风一样 促膝长谈至深夜，江北和谭城聊了很多，茶泡了好几壶。 话题多是围绕哲学的思考，在这方面，江北虽有系统奖励给他的海量知识，但还是自认不如谭城。 苏格拉底、禅学、圣经、孔子、老子、柏拉图、阿那克西曼德…… 古今中外，谭城洋洋洒洒谈了个遍。 从人生谈到处事， 他是真正用心在往这方面努力思考的人。 自从和赵婧划清了关系，他的性格阳光了许多。 虽然大胡子仍在脸上如爬山虎般肆意生长，但眉目中的笑容和越来越多的话语在告诉所有人，他谭城走出来了。 临别，谭城拿出了一盒自己珍藏的金骏眉，送给了江北。 “北方人爱喝红茶，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款茶，好的金骏眉本就是难得的茶中珍品，而我这个，更是精品中的精品，采摘武夷山自然保护区内的高山原生态小种新鲜茶芽，然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萎凋、摇青、发酵、揉捻等加工步骤而得以完成，外形细小紧密，伴有金黄色的茶绒茶毫，汤色金黄，入口甘爽，拿回去给你父母尝尝，他们肯定喜欢。” “茶叶在我们家，就是普通的饮料，除了和你在一起喝茶，我恐怕也想不起什么茶文化，所以这么珍贵的茶叶，我不能……” “江北，相较于朋友，茶叶或是黄金，或是其他什么，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曾经的几年，我把自己所在书本里、茶文化里，逼着自己成了一个” “谢了，兄弟。”江北没有再推辞，收下了谭城的临别赠礼。 “其实……” 看着江北和黑炭妞一大一小两个远去的背影，谭城终是没有说出准备了一天的那句话。 江北两人返回酒店时已经接近十点，黑炭妞睡意朦胧。 简单洗漱过后，小丫头便跑回了卧室。 等到她在卧室中睡着，江北才抽出空在客厅里分别给曲敏华、王继宽、李莹播了一通电话。 关于江旅行目前的问题，他已经梳理出了一点头绪。 京城，是所有问题的核心，毛病就出在这里。 本来线索到这儿也就断了，事情的转机出在一个他没想到的人身上。 江南。 准确的说，是江南和杨旭东。 他在得知当下情况后，主动把电话打到了江北这儿。 江北哪儿会想到，这两个北大化院理科高材生，竟然是红客联盟成员，网络安全和入侵的大神。 用江南自己的话说，自从上了大学之后，除了自己专业不感兴趣，其他方面都是兴趣满满。 有了江南的加入，曲敏华的压力瞬间小了很多，不仅修复了被攻击的网站数据库，还追击到了此次黑客行动的发起IP。 游天下。 一切问题都聚焦在了这个新兴的竞争对手身上。 第二天，曲敏华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 似乎对方察觉到了江旅行的反扑，也可能是江南反黑过程中留下了痕迹，导致对方突然撤走了所有的抹黑广告。 一瞬之间，整个网络上再也看不到关于江旅行的负面广告。 剩下的便只有那些投诉需要江旅行去处理，虽然祸不是自己惹得，但毕竟是自己的品牌，曲敏华也只能让手下人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没办法，除了自身利益，消费者可不会考虑那么多。 而现在的江旅行根本不敢在这种问题上采取强硬手段，只能全盘接下，好在入坑的并不多。 互联网时代，除非独角兽型的大公司，否则不存在店大欺客。 可一旦成为了独角兽…… 江北挂断电话，在屋子了转了又转。 他知道短暂的平静，是为了酝酿更大的波浪。 或许下一次，对江旅行来说就会是致命的打击。 这是江北人生中第一次面对如此针锋相对的问题，关键是对手至今还藏在深处。 对方突然停止抹黑，有好有坏。 好处自然是影响会降到最低，坏处是江北唯一能顺藤摸瓜的点，没了。 江北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突然灵感乍现。 赵婧！ 他竟然灯下黑般的把赵婧简单定义为了一个爱小钱的女人。 江北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入了自己潜意识设定好的一个‘局’中，在这个局中，赵婧所扮演的角色从模糊不清，被他定位成了一个只能获得终端蝇头小利的参与者，甚至连参与者都算不上。 回想起她三番几次的主动上门，甚至为了见到自己能够在锦里客栈久等几个小时，如果只是一点点蝇头小利，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如此执着？ 江北叹了口气，这一种自以为是的傲慢，差些让他错过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想通这些，江北马上拨通了谭城的电话。 “谭城，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都可以直说。” “或许我会伤害到你另外一个朋友，一个曾经你十分在乎，现在也应该十分在乎的朋友。” “你是说赵婧？其实……我知道她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我知道她针对的目标就是你，但说实话，我有勇气放弃对她的追逐，但却没有勇气用她来讨好另一个朋友……，对不起，对你隐瞒到现在……” 谭城此时并不在尘庐茶社，而是一个人在尘世酒馆收拾东西。 自从上次宿醉后，他便已经想通了一切，所以这栋困住他的‘尘世’，不再需要了。 他无需在讨好赵婧，也不需要再用酒精麻痹自己。 唯一的心结，也在江北波动这个电话后，彻底解开。 如同对江北所言，他没有勇气出卖赵婧；但同样的，他也不愿为了赵婧而欺骗江北。 看着身侧已经被工人搬的七七八八的竹楼，他眉头间唯一一道紧缩的皱纹，终于舒展开。 “谭城，这件事你不用自责，我只是想约她见一面，想让你帮我约一下，我们之间的事儿，你不用揽在自己身上。” “嗯，我通知她。” 赵婧接到谭城的电话时，正从家里出发打算去锦里继续围追堵截江北。 既然江北主动约她，她自然是答应的很爽快，见面的地点仍旧在文殊院，但谈事儿的地点则被她定在了最为熟悉的玉林小酒馆。 黑炭妞留在了谭城的茶社，一路上只有江北和赵婧孤男寡女。 车载音乐放着吴雅的歌单，江北除了看路从未看过赵婧一眼。 赵婧也一改常态，没有没话找话的硬聊，乖乖的坐在车后座上默默不语。 大G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两边是飞逝而过的城市。 江北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对成都的路有些熟悉了。 其实他来的时间也不过刚刚接近一周。 赵雷的一首《成都》让玉林西路的小酒馆每天挤满了前来打卡的众多游客。 如果不是这次出行带了黑炭妞，或许江北来成都后的第一站就会放在这里，而不是等这么久，才为了和赵婧谈事情才来。 说起玉林，如果在成都生活过的人肯定都不陌生。 但在现实中，其实并没有赵雷歌词里面的玉林路。 或者说成都，压根就没有玉林路，只有玉林街。 而这条街，是以玉林两字开头，又细分为玉林南路，玉林东路，玉林西路，玉林北路。 其实玉林在成都人眼里是一个生活片区的统称，像一个人温暖的腹部，蕴藏着能量和温度。 江北和赵婧停好车，来到了小酒馆门口。 映入江北眼帘的，是一只骨节弯曲到夸张的手。 一只画在酒馆招牌上的“手logo”。 赵婧顺着江北的目光看了过去，终于说出了这一路来第一句话：“据说这只手已经挂在玉林西路上21年了。” “人有点多，要不换个地方再谈？”江北没有就这她的话题往下聊，而是看着茫茫多人在排队的酒馆门口问道。 赵婧摇了摇头：“就在这儿，不然我不会告诉你的。” 江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又不是傻子，你突然主动约我能有什么事情？” 江北抿了抿嘴道：“那就等等吧。” 小酒馆门口的游客压断了马路，一大半的人在门外排队合影。 有的人等不及，便会和门口的招牌匆匆合影，然后又匆匆离去。 只有一小部分人会推门而入，在吧台上完成自拍，然后买下一瓶注定价格不菲的酒…… “之前我听说过这里火，真没想到这么火。” 排了十分钟队，江北和赵婧的位置只是往前挪了一点点。 赵婧轻轻一笑，淡声道：“虽然这家小酒馆既没有什么秘密窖藏，也不是4A景区，但它毕竟在成都有血有肉地生长了21年，也算是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已经过去以及正在发生的故事。” “艺术，总是能让人忘记现实，比如酒水的价格、难熬的等待……” 赵婧当然知道江北话里的意思，摇头道：“除了那些只想来拍照的游客，能在这里真正静下心喝酒的人，其实都是有故事的人。” “比如你？” “当然，我从不否认我是一个精彩纷呈的女人，但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怎么喜欢听我讲故事。”赵婧说着嘴角浮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讲讲艺术的故事吧。”江北指了指小酒馆招牌上的那个‘手’的logo。 “其实这里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酒吧了，听人说在1997年，这里还是一家堪堪倒闭的酒吧，后来被唐蕾盘了下来，改成了“小酒馆”也就是现在这个小酒馆。就是这样一栋70平左右的老房子，据说装下了当时中国艺术界最重要的一票人，张晓刚、周春芽、何多苓、叶永青等等……那时候的他们，白天画画，晚上就会在这家小酒馆打发时间。” “看来画家还真都是酒鬼……” “你说的没错，不过画家的数量还是太少，加上没成名画家穷困潦倒起来根本没底线，几个人加在一起也养不活一个酒吧。后来，音乐的市场逐渐扩大，小酒馆便从艺术家的客厅，变成了原创乐队的据点，一角不起眼的小舞台变成了大道场。” 赵婧讲解的声音不大不小，加上她本就是导游，所以说的声情并茂，排在两人前后的几组人不由得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排队听故事，总比枯燥干等要惬意太多。 赵婧继续道：“那些没有地方去演出的长头发摇滚青年们，没钱喝酒，就喝白开水，伴着汗珠子，把原创的热情留在了小酒馆。于是，小酒馆成了那个年代的“地下成都”，唐蕾，也成了成都“摇滚保姆”。 “摇滚保姆？” 听到这个词，江北第一时间想起的人，是景德镇那张混血的脸。 她也一样用自己的热爱和金钱，养活着整个景德镇的摇滚乐。 赵婧自然不知道江北所思所想，继续说道：“没错，说唐蕾是摇滚保姆一点儿都不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里有过“声音玩具”“泰然阿修罗”的第一次演出，也有过来成都就要来喝一杯的张楚、移居成都的“海龟先生”……至于全国熟知，从拉萨一路行走的赵雷，更是在这里当过吧员。” 江北从自己的记忆中回过神，低头道：“啊……这么多……？” “低苦艾、马赛克、逃跑计划、热超波、秘密行动……你能叫出名字的乐队，其实好多都和这里有关。” 赵婧说完，也终于轮到她和江北排到最前。 透过窗子，她看到了一个留着一头到下巴位置短发的中年女人，她左手掐着烟正在和人聊天。 “今天我们蛮幸运的。”赵婧给江北指了指那个掐烟女人的方向说道。 她见过几次这个带着乐队们去全国“穷摇”的女老板唐蕾。 也听人说过一些关于她的故事。 有的说是唐蕾成就了‘穷摇’，也有人说是‘穷摇’成就了唐蕾。 但赵婧这个生长在成都的‘女酒客’眼里，她不过是成都这座城市里活的最洒脱的川妹子。 “她很潇洒……不对，应该是洒脱……也不对……”江北看了过去，想了好几个词都不能很好的形容那个与他隔着一扇门和十几米距离的中年女人。 成都灰蒙蒙的天空下，小酒馆内的灯光格外的显眼。 站在酒馆门口排队的人，则各自揣着自己的故事。 赵婧羡慕的看着唐蕾，低声说道：“是啊，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偏偏所有人都会羡慕她……” 江北回过头，看到了晚霞红彤的傍晚天边，也看到了表情落寞的赵婧，像是一个无人认领的枫叶。 这样的落寞，江北曾在自己身上见过。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不讨他喜欢的女孩，从高中二年级开始，便失去了家庭，开始过上像风一样漂泊不定的生活。 从那开始，她学会了自立。 她曾要抓住一些不易被风吹走的东西，抛弃一些最容易被风吹走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孩子啊孩子 小酒馆的清酒味道不错，据说是唐蕾花大价钱从日-本采购而来，算得上是四川独一份。 赵婧的落寞维持了仅仅一会儿便再次被她深深藏在那深褐色的瞳孔中。 “想不想和她聊聊？” 赵婧一口清酒入喉，脸上霎时间扑上一层红晕，灯光下含情脉脉的看着江北。 女人如果放下了那份矜持，在社交场里远比男人可施展的空间更大，尤其是在灯红酒绿的场所和另一个异性独处的场合。. 赵婧非常放松，放松到每个毛孔都那么舒爽。 她非常享受再次沉入酒馆的氛围中，小酒馆里有些昏暗，吉他在乐队歌手的怀里弹奏着极具穿透力的乐曲，低声吟唱着那飘渺如烟的歌词。 “或许这世上还有个我，他做着我未曾有的梦，海的皱纹还给风，昆虫的秘密还给冬，也请把我的孤勇归还给我……” 歌声透过空气传递到每个人的耳边，昏黄的灯光软绵绵的映射在每个人的脸上。 赵婧抬眼望去，那些人的脸上，没被灯光关照到的另一面，就黑的如漆如墨，看不清是哭是笑。 收回视线，见江北无言，她向前探了探，大声道：“想不想和她聊聊？” 他们坐的位置在角落，所以江北并没有第一时间感受赵婧那荡漾的眼波流转。 倒是余光瞥见了唐蕾如男人般掐烟吐雾的飒然风姿，距离江北只有不足十米。 江北抿了一口清酒摇了摇头：“还是说说我们的事儿吧。” 赵婧却不回答，只是盯着江北，朱唇轻启：“这么好的酒，这么好的歌……” “何必这样呢？” “怎样？” “每天这么端着、装着，不累吗你？” 直到今天这次见面，江北已经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了，成熟、稚嫩、绝情、贴心、市侩、文艺以及此时的落寞。 赵婧就像一个舞蹈在江北面前的百变舞者，表演者不同面貌的不同性格。 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赵婧懒洋洋道：“累啊，哪能不累呢。可哪怕像你们一样大大方方清清白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难不成你们就不累了？我看不见得吧？” “说的也是，谁活着都一样。” “就像你，看似每天游山玩水，享受旅行，但不一样也为了你的公司担心？不然怎么可能跑来陪我喝酒，听我说这么多你根本不感兴趣的废话？” 赵婧自嘲一笑，仰头一杯烈酒灌入喉咙。 她喝酒，只喜欢喝烈酒，喜欢那种被烧穿喉咙的异样快感。 尤其是和男人喝酒的时候，对方眼神中那种不敢置信的样子，就是她最好的下酒菜。 可这次她着实有些失望了。 江北对她这种自暴自弃式的牛饮并未感冒，既没有追问她的身世，也没有陪着她一起作死，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酒，眼神清澈又礼貌的看着她。 “你这样，真的很无趣，来这种地方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放松一点？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不放松？” “没看出来……”赵婧摇了摇头。 江北仰头把杯里剩下的大半杯酒一饮而尽道：“这还不放松？” 赵婧掩嘴笑道：“有些味道了。” 喝酒最先难受的并非是头，而是味蕾。 尤其是烈酒残留的辣苦，让江北觉得自己的口腔似乎都要燃烧殆尽。 摸索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出来时并没有买烟。 正当他苦恼时，一只纤细手臂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白皙手指间夹着一根娇子牌香烟。 江北接过烟，赵婧又递来火儿。 啪！ 火机点燃，在昏暗的小酒馆里如一颗乍现的大号萤火虫。 一口烟过后，江北觉得口腔中的白酒味道渐渐散去，总算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抽了我的烟，听说说说自己的故事，不过分吧？” “不过分。” 赵婧点了点头道：“之前我对你说过很多谎话，但，江北，接下来我说的话是真话，请你相信我。” 江北道：“你说吧，我相信你。” 赵婧沉默良久，身体向后靠去，似乎想把自己埋在黑暗中似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接下来的谈话更庄重，让她的话更有可信度。 她眼神飘忽，最后把焦点聚焦在了眼前忽明忽暗的烟头上，缓缓开口：“我高中时，父母离异……”说道一半，她抬起头看着江北：“我谁都没跟，是真的谁都没跟，连他们寄来的生活费，我也从没要过……” 江北道：“那样的生活，一定很难吧？” 这话和江北那平淡如水的表情，让赵婧的眼睛微微湿润。 自从高中以后，她曾对很多人说过这些话，为了博取同情也好，希望获得安慰也罢，不论如何，她的的确确是对此获得这样平淡但却真诚的问候。 赵婧望向江北，她的余光能瞥见远处的唐蕾，能瞥见别桌的帅哥。 但现在，江北手指间的那根香烟上的火光却成了她的太阳，江北的眼睛瞳孔中映出的灯光微亮则是她此时的月亮。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意朦胧中的赵婧，把下巴垫在了桌面上，像个高中的孩子。 “的确很难，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我就想做的好一点，活的更好一点，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既要上学还要养活自己，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让我觉得崩溃，那怎么办呢？” 江北举了举杯：“无论你想到了什么办法，我都佩服你。” 谁小时候没想过浪迹天涯离开父母？ 谁没想过在少年叛逆时期自力更生不再依靠家里？ 江北不敢保证别人是否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作为他，的确有过。 甚至江北曾在本子上划出了具体的路线图和计划表，但只因为老妈的一顿红烧肉，这次离家计划便彻底胎死腹中。 此时听着赵婧的讲述，江北庆幸自己有个完整的家庭，更清醒自己的父母没有给过自己承受不住的压力。 赵婧眨了眨一只眼睛，宛如成都玉林小酒馆中的紫霞，她说道：“其实呢，也没什么好佩服的，女人赚钱养活自己可远比男人容易的多，更何况还是一个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学识不错……哪儿看起来都不错的女人，你说是吧？” 江北不置可否，说道：“我也认识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女孩……” 赵婧打断了江北说的话，掏出手机放在江北面前，屏幕上是吴雅的照片：“如果是她，就不用说了。” “这你也知道？”江北皱着眉头看着赵婧。 “说句实话，我之前也没想到你们两个会是男女朋友，挺不搭配的……” 江北知道她的意思，吴雅一个迅速蹿红的明日之星，而且年轻漂亮，自己貌似什么都没有。 她又说道：“不过那天在谭城的竹楼里，我看到了她给你打的电话，哦对了，那天我偷偷帮你按了静音……，后来我回了家还是有些不确定，便在网上查了查，其实你们俩在谈恋爱的绯闻已经是满天飞了，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你完全不用惊讶我会知道。” 江北显然有些不信，便掏出手机百度上搜索了一下：吴雅的男朋友。 “新星吴雅和公司老板恋爱，迅速蹿红的背后是资本运作的结果？” “为了恋人，公司老总宁愿当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理性分析：吴雅的神秘的男友，新媒体公司的幕后老板……” 江北看着这些结果，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啊？” “你抽空看看，内容还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我蛮好奇，你一个摄影师，竟然连一张自己的照片都没有？” 不只是赵婧，全国的网民都能通过网络查到吴雅的男友是个叫‘江北’的男人，但却独独不知道这个江北的长相。 渐渐的，‘神秘的江北’成了一个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登上热搜三十名左右的位置。 虽然关注的人并不那么夸张，但也绝不少。 收起手机，江北道：“不用看我都知道里面大概是什么内容，毕竟以前就是文案出身，也没少写这些子虚乌有的八卦贴……” “草根逆袭，赢取白富美明星，你的故事可真精彩。”赵婧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对着棚顶的昏黄吊灯吹着酒气。 呼~呼~ 沉重的吊灯根本不会被她的‘妖风’所撼动，但赵婧仍乐此不疲。 江北笑笑道：“有些别人看着精彩的故事，其实扒掉那些光鲜的外衣，也就那么回事。如果我不是一个有点小钱的人，她不是一个名气较大的歌手，谁会关注一个平凡情侣间的感情？所以我的故事，还真不一定比你的精彩。” 赵婧仍在吹着那纹丝不动的吊灯，一边呼气一边道：“或许吧……不过像我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女孩，故事精彩与否重要吗？” 言罢，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在长达十分钟的沉默之中，他们很默契的没有去看对方。 赵婧盯着那照不亮小小酒吧的昏黄的灯；江北看着辛辣却醉不了面前两人的酒水摇晃。 各怀心思，各怀心事。 “呵呵，原来仰着头就不会流泪的话，是骗人的。”再低下头时，赵婧的眼泪自眼眶满溢而出。 没人知道她在哭什么。 江北扯了扯嘴角道：“发明这个骗术的人，估计也挺矫情。” 赵静虽然梨花带雨，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随手抹了把脸，又燃起一支烟，咧嘴笑道：“我不哭了，是不是就不矫情了？” ———— 三天没和江北联系，吴雅心里空落落的。 这种情绪明显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创作。 “小雅，你这歌越唱越丧，在这样下去就是纯民谣了！”梅金枝坐在吴雅和邓琪琪对面，庄重的看着吴雅说道。 李莹坐在梅金枝身侧没有说话。 其实她作为吴雅的经纪人，自然知道吴雅所处的尴尬境地。 得罪了王老大，惹得整个节目组的人都对她避而远之，唯有邓琪琪愿意接触。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应该多唱些适合两人同台的歌。 可偏偏吴雅钻进了牛角尖，犟劲儿上来，就非要越唱越丧，越唱越小众。 “行了梅姐，你别说了，《魔鬼》那首歌不也民谣风为主嘛？我和小雅不一样合作的很好？”邓琪琪瞪了眼梅金枝，显然，她对这些是真不在乎。 音乐至于她就是爱好和兴趣，用她的话说“我的钱赚的足够挥霍，为什么不为了自己做些什么？” “《魔鬼》？不说小雅，就说你自己，出道到现在有几首《魔鬼》这样的歌？所以冒险是很没必要的，毕竟你的流量在那儿，如果剑走偏锋折了，那可就让别的新人踩着你们上位了。” 梅金枝是个经纪人，也可以说是个混迹娱乐圈的商人，所以对什么理想、热爱虽不至于完全不当回事，但至少不是主要。 就如她所说，邓琪琪是圈子里公认的新生代无冕之王，吴雅是最亮的那颗新星，她们两个强强联合的确受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人的欢迎。 可越是这样，她们越应该求稳。 不然只是为别人做嫁衣，损己利人…… “琪琪，下首歌咱们分开唱吧。”吴雅侧过头看着邓琪琪轻声说道。 邓琪琪一脸愕然：“你别听梅姐乱说……” “和梅姐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现在心很乱，而且这首歌的确也不适合你……” “你看人家小雅都知道轻重厉害，你这么多年的老歌手了，还这么任性！”梅金枝趁热打铁道。 她没想到吴雅会主动放开邓琪琪，这令她无比意外。 与她同样惊诧的还有李莹：“小雅，你……” 吴雅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李莹和邓琪琪笑道：“没事，歌手唱歌，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天夜间的彩排室里空荡无比，歌手们都受邀去了副导演的生日party，只有吴雅一人没接到邀请。 吴雅抱着吉他坐在台中央的高脚椅上，手指拨弦，轻轻唱着她新写的《孩子》。 坐在车里看着车水马龙 堵在路上心却匆匆 车灯汹涌 像海水般汹涌 你突然，泣不成声 ~ 孩子啊孩子 你不信自己长大的事实 你想再童年一次 再不用负责任的做事 ~ 孩子啊孩子 可你早已不是孩子 你说的、做的 都不再真实 ~ 孩子啊孩子 可你早已不是孩子 眼前已不再堵车 这首歌 就到此为止 …… 一首歌唱完，吴雅忍不住的啜泣。 只是不等她擦去泪水，不远处就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再哭下去，你会被自己的眼泪淹死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现实 王老大自认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披上了一层金钱的外衣，为人又比较高调。 其实在京圈儿里也分三六九等，他和张厚风这种富二代只能算是‘九’，那些父辈手握重权但并未形成庞大根系的新一代官二代是‘六’，而根正苗红，瘦死骆驼也远比马大的红三、四代则是‘三’。 不过圈子这东西又不能如此简单的进行分割，一如他的父亲是能够和张家并驾齐驱的地产大鳄，母亲则来自一个名声不显但兄弟姐妹都从政且身居要职的家族。 他的童年是深墙高院和多到数不过来的补习班。 相比于被放养的张厚风，他多了教育的底蕴，但少了缤纷的回忆。 十五岁，张老大已经精通英语、法语，且开始接触管理学和资本学，家里已经在为他规划一条接班之路。 二十三岁，从美国学成归来的张老大获得了父亲的第一笔资金支持，高达10亿元。 靠着这笔钱，他一头扎入娱乐圈，顺风顺水直到今天。 综艺节目和网络直播之前他涉足并不深，而是以大荧幕电影为主，配合自家院线优势，疯狂收割现金流。 他睡过很多女人，但从不会负责到底，甚至他曾经在社交媒体公开表示，他此生不婚。 就是这样一个含着金汤匙的人，却被一首《孩子》所深深吸引。 躲在彩排室暗处的他，静静的听完了吴雅的倾情献唱。 原本只是路过，不成想触动了心弦。 “你这首歌很好听，叫什么？。” “孩子。” “孩子啊孩子，你说的做的，都不再真实……” 张老大轻轻哼着吴雅的旋律，闭着眼睛意犹未尽。 吴雅擦了擦眼泪，收起吉他就向门外走去。 张老大在身后说道：“吴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吃一顿饭嘛？我们就只聊聊你这首歌，孩子。” “明天唱完再说。” 说完，吴雅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排练室。 当王老大走出排练室，刚好遇到导演在走廊中四处寻找着什么，他知道那是在寻找自己。 “我在这儿呢，丢不了。” 导演走到王老大身边，掏出几张照片递了过来：“嘿嘿，王总，副导演那小子特意让我给您的。” 王老大接过照片随便翻了翻，道：“还凑合，不过今天我没那份儿兴致……你留着吧，哦对了，顺便告诉他事情已经给他办完了，下次这种事别随便就揽！” 之前挤兑吴雅的事情正是导演和副导演两个人合伙为之，而主谋正是王老大。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答应帮着那鼠目寸光的副导演办京城入学名额的破事。 导演看出王老大的不悦，赶紧谄媚道：“好的王总，那我这就安排人送您回酒店。” “不用，我今天走就行，你现在只需要办一件事，对吴雅好点，尤其是她接下来要唱的那首《孩子》，我很喜欢。” “您……不是……” 张厚风摇了摇手里那两张照片，轻笑道：“我突然觉得，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儿，和这些可大不一样。” 导演接过照片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他可不管什么一样不一样，谁有钱他就听谁的。 王老大想让吴雅不好过，他就找人给她下绊子，王老大想让她好过，那他也愿意把吴雅当成公主捧着。 这是做好一个狗腿子的基本素养，他深谙此道。 回到聚会，稍微大腕一些的朋友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包括邓琪琪在内的歌手们也都已离去。 剩下的不过是些小角色和被人叫来暖场的女孩。 这位副导演名叫刘福，是导演刘春的亲弟弟。 如果没有这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刘春也断然不会去求张老大，浪费掉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宝贵人情。 “哥，事情怎么样？那对儿丫头王总收下了吗？” “不光没收，还让我转告你，以后别tm乱揽这些屁事！春儿，都不是我说你，你可少给我少在外面吹点牛逼吧，学着点儿我！踏踏实实当狗不行？” “哥，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不过我哪能让你白忙活？人家说手里有两个顶水灵的双胞胎，事情能办成，人马上就能给送过来……” 刘春缓缓抬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刘福，开口道：“水灵的双胞胎？” “嗯，双胞胎。”刘福狠狠点头道。 “水灵？你也知道你哥我，小白菜要是不水灵，我可从来不吃。” “放心吧，绝对一等一的好白菜，又白又嫩又水灵！” “那……还差不多，哈哈哈！” 刘春没别的爱好，也见多了美女模特，所以寻常女人还真激不起他的兴趣，倒是有个独特的癖好，专爱糟蹋那些妙龄之年的双胞胎。 不仅亲弟弟刘福知道此事，就连小半个江苏的圈子都知道，正因如此，他还有个雅号‘双导’。 刘福见大哥消了气，继续谄媚道：“哥，我已经提前让我媳妇儿带嫂子去汗蒸了，今天咱们哥俩……” “咳……，那咱们走着？” “走着！” ———— 江北慢饮，赵婧狼吞。 结局就是正事儿不等谈，她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 她的偶像唐蕾并没有注意到这样一对男女，早早离去，小酒馆的灯红酒绿仍在继续。 醉了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江北使劲儿推了推她的脑袋，见她还是如死人般没有反应，无奈的扶着她上了车，安置在大G的后座上。 “真沉……” 江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她挪了过来，这才打了个代驾的电话。 代驾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骑着小型的踏板电动，来的风驰电掣。 见是大G，搓着手和江北东扯西扯了一会儿这才坐上驾驶位。 “老板，去哪儿？” 这一问，倒是把江北问到了，他哪里知道赵婧的居所。 对着后座吼了两嗓子，也没得到回应，江北对那代驾大哥尴尬道：“文殊院吧，那附近有个叫尘庐的茶馆儿，咱们去那儿。” 代驾大哥这才发现后座上还醉着一个女人。 赵婧生的虽不至于祸国殃民，但也绝对是美女级别。 更何况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白花花的腿和大片胸脯呼之欲出。 “老板，好福气。” 江北吐了口浓重酒气，哭笑不得道：“普通朋友，您别多想。” 代驾大哥是个话痨，露出一个‘我懂’的暧昧表情，然后就开始用四川普通话说起自己一天的见闻。 太古里又发生了哪些奇葩事、血战到底胡了多少番…… 一路上的嘴就从没停过，江北倒也不烦，听的津津有味。 到了目的地，那代驾大哥还意犹未尽：“老板，不瞒您说，愿意听我聊的客人也有，但像您这么给我捧场的，还真是头一个。” “鸡毛蒜皮、乱七八糟、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这些琐碎听着暖和。”江北洒然一笑道。 他每到一个地方最喜欢的聊天便是和当地的出租车司机或者代驾司机东扯西扯，没有压力，又很真实。 “暖和……，这个词用得好。”代驾大哥朝着江北竖了个拇指。 江北想到一会儿还要带着黑炭妞会锦里，便开口道：“这样吧大哥，你要是不忙，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一会我还要回锦里客栈，钱我可以多付一点儿，咱哥俩还能再聊聊。” “行，我在这儿等您。”代驾大哥下了车，然后把钥匙递给了江北：“您先去，我在外边等您。” 江北笑笑没拒绝，他知道这是别人的职业操守。 给谭城打了个电话，然后便扶着赵婧在路灯下向前走去。 2月的成都白天并不冷，但夜里着实有些凉。 醉酒的赵婧穿的并不多，下意识的一个劲儿超着江北身上靠。 江北一个劲儿的躲，她一个劲儿的靠。 扑通。 江北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凹凸不平的碎石路上。 而明明烂醉如泥的赵婧，却愣是没有摔倒。 江北先是被碎石路硌的龇牙咧嘴，等到浑身疼劲儿消退一些，然后这才反应过来赵婧竟然毫发无伤！ 一抬头才发现赵婧竟然站在一旁狡黠的笑。 一瞬间，江北都明白了。 从小酒馆开始，一直到刚才，赵婧都在和她演戏。他冷漠道：“怎么，你跟我装了一路？” “我又没说我喝多了，只说头有点儿晕……” “有意思吗？”江北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道。 赵婧不知怎的，见江北吃瘪就格外的开心，笑个不停：“本来挺有意思的，但现在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之前以为你装成正人君子，没想到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呆木头。” 江北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胳膊肘和膝盖：“你真是比唐语嫣还疯。” “摄影比不过人家，总要有些地方比她强才行啊！”赵婧昂起了头一脸傲娇道。 江北径直向尘庐方向走去，头也不回道：“那你知不知道，人家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知道，不就是拿着她那个破相机全国各地拍照嘛！拍下别人的不幸，给她自己脸上贴金，她不就是这样个人？真当自己是扎根乡村救苦救难的菩萨了？拍照谁不会？我只不过不愿意拍而已！” 赵婧对唐语嫣的恶感已久，一提起她就气的像个鼓起的河豚。 江北呵呵一笑，没再搭话。 虽然唐语嫣这个疯婆娘有很多缺点，说话不讲理、主观武断、有些神经质…… 但瑕不掩瑜，唐语嫣总归来说，是个顶好的姑娘，不然张祥林也不会有意把她钦定为儿媳。 张厚风只认为老爷子是为了自己的战友情才这么决定，其实这倒是张厚风想得窄了。 能亲手缔造如此庞大的商业版图，张祥林的想法远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看人向来是张祥林的拿手绝活，不然也不会第一眼就把江北这个深埋于地里的金子给刨出来。 赵婧见江北冷笑，气不打一处来，快速追上江北，然后伸出一只手臂拦截住他前进的步伐，拧着眉头不忿道：“歪，你那样发笑是什么意思？你必须说清楚，她做什么了？比我高尚了还是怎么样了？” “高不高尚不好说，不过有些事还真被你说对了，人家现在还真就扎根乡村，成了个既掏腰包做慈善，还花时间教知识的光荣支教，我反正自认不如。”江北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 赵婧瞪着眼睛，眉头越拧越紧，显然她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留着长发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但嘴里的语气却渐弱，声音也越来越低：“她那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算了，你的故事也跟我讲过了，的确十分艰难且精彩。说句实话，我是非常佩服你的，能在这么多年里自己坚持过来。当然，在佩服之余，你最让我意外的还是足以乱真的精湛演技，不得不说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这一路来我都没能看破，说句实话，你不去当个演员真是可惜了……” 江北话里夹杂着怒意，满是嘲讽。 最讨厌被人欺骗的他，短短一周不到便在赵婧这个女人身上，接连几次上当受骗。 这让他没法不生气。 虽然知道社会险恶，人心不古；但江北总是主观的觉得只要是人就会有良心，但今天他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多说无益，江北不想在和她有任何瓜葛，继续向前快步走去。 停留在原地的赵婧望着步伐坚定的江北的背影，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让我这么做的吗？” “不想！” 这次江北没有再给她任何机会，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藏匿于黑暗中的小径。 “我会让你后悔的！” 赵婧歇息底里的喊出了这几个字，然后把脚上的高跟鞋狠狠的抛向了江北消失的方向。 谭城把黑炭妞照顾的很好，而且黑炭妞通过一下午加半晚上的学习已经学会了泡茶。 “来的时候她留在了外面的小路上，我们谈的不是很愉快，所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临别前，江北抱着黑炭妞问向谭城。 赵婧再过分，毕竟是个女人，如此深夜一个人在外面，的确不太安全。 谭城点了点头：“嗯，我送你出去。” 大G还再路口停着，代驾大哥则蹲在路边抽着烟，唯独不见赵婧。 江北原以为她会在这儿守着，此时没看到人多少有些担忧。 “大哥，看到刚才那个女孩了吗？” “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这儿，没人出来。” 听着代驾司机的话，江北和谭城对视了一眼，看向曲径通幽的碎石小路。 路的左边是黑漆漆的竹林，如果赵婧钻进了这里，恐怕真难以寻见。 而路的右边是一片小池塘……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冥顽不化竹叶青 江北和谭城在竹林里边寻边喊，声嘶力竭，但却没有得到哪怕一丝回应。 赵婧的突然失踪，让江北后背发凉。 他不确定这个有着辛酸过往的女人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他有些懊恼，自己或许真的不该那么决绝的走掉。 “你那边怎么样？”谭城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江北摇了摇头：“竹林里肯定没有，这片竹林并不大，虽然现在是夜里，但也绝对藏不下一个人。” 谭城舒了口气，说道：“池塘那边也没有，不过好歹能确定，她应该没有掉进去……” 江北这才发现瘦如枯木的谭城已是浑身湿漉，像在冰冷的寒风中被吹的瑟瑟发抖的枯枝。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江北从他微微发颤的声音中听出，他在极力和寒冷对抗着。 “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路？” 谭城十分确定的摇头道：“我在这儿呆了两年，很确定，没有别的路。” 江北皱眉思索了一阵，从赵婧下车、到两人争吵，他极力的在脑海里回想着那些画面，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丝其他可能。 只可惜事与愿违，他绞尽脑汁也没从中找出任何线索。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江北的预料，这一切都太超乎寻常。 正当江北一筹莫展之时，谭城突然开口说道：“不用找了。” 江北不解的问道：“怎么不找了？” “她在我那。”说着，谭城指了指尘庐方向. 江北望去，尘庐的三楼此时已经亮起了灯光，虽然距离较远，但他还是看到了灯光下那一个纤瘦的人影。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江北舒了口气：“她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谭城点了点头。 ‘妖女’赵婧，自然毫发无伤。 在和江北争论到歇斯底里之后，她只蹲在地上愤懑了两分钟不到。 然后便捡起了被她狠狠抛出去的高跟鞋，一路小跑追上了江北，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跟在了江北的身后。 仿佛漆黑夜里的一只花毒蛇，隐蔽、美丽、剧毒无比。 她静悄悄的潜伏在黑夜的掩盖之下，躲在角落里注视着尘庐里的一举一动。 谭城的二叔早已离开，整个茶馆只余下谭城和黑炭妞及江北三人。 等到谭城和江北带着黑炭妞出去寻她之时，她则轻车熟路的溜进了空无一人的尘庐。 然后开怀大笑着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踩着木制的底板像个决斗胜利的骑士，昂首挺胸的踏上了木制台阶，一步一步走上了三楼。 她原本还觉得今夜的天气竟是如此的寒冷，但此时却觉得浑身火热。 酒精让她的神经变得迷幻，即将发生的恶作剧更让她浑身毛孔都微微喷张。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尤其是掌握男人的命运。 在这种情绪的刺激下，赵婧只觉得这屋子里是那么的热，像是一个盛满了水汽的桑拿房。 她的鬓角甚至微微沁出汗水，热的脸颊都微微泛着红光。 她毫不避讳的脱去了一身衣物，丝缕不留。靠着冰凉的墙壁，却毫无冷意，摆了个放荡无比的姿势，如一个风俗女郎般站在了三楼的窗户前，注视着那漆黑的夜和竹林。 如果有人走近尘庐，抬头望去，肯定一眼就能看到那炫目的一面。 赵婧的雪白酮体在漆黑夜幕里仿若一块夜明宝石，那样的显眼，那样的引人注目。 但她知道，现在没人会看到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因为外面那两个男人正在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抓狂。 她哼着陈小春的《算你狠》，并篡改了歌词：“你说算我狠，善用无辜的眼神，谎话说了两次你就当真~我说算你笨，软不隆冬的耳根……” 谭城折回尘庐，表情沉如水，眼神冷如冰。 他径直走向三楼，走向那个他曾魂牵梦绕，矢志不渝的爱情。 每走一步，湿漉漉的衣服都会滴下几滴冰冷的池水，哪怕他已经冻得发抖，却仍是没有去换身衣服的打算。 终于走到了三楼，谭城抿着嘴，尽量让自己发抖的频率降到最低，然后一伸手推开了门。 室内的灯光瞬间照亮了黑漆漆的客厅，也令谭城有非常短暂的一瞬失明。 待谭城的视线恢复，眼前的画面让他足足愣了五六秒钟，或者说呆了五六秒钟。 此时的赵婧仍站在窗前，只不过没有看向外面，而是把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谭城的身上。 她仍丝缕不存。 自然而然，她的一切都暴露在了谭城的视线里。 “你不是一直想要？今天我给你，怎么样？”赵婧的纤细手指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弧度，眼神迷离，语气挑逗。 这是足以令任何男人都血脉喷张的画面，但偏偏这些男人里不包括谭城。 “穿上衣服！” 赵婧没理睬谭城的话，自顾自的走向门口，莞尔笑道：“怎么？怕我耍你？这次是……” “啪！” 谭城生气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赵婧面前露出愤怒的一面。 看着恶作剧后仍得意洋洋的赵婧，浑身湿透的谭城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就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把衣服穿上。” 捂着又疼又麻又肿的脸，赵婧丝毫不恼，反而扬起一个灿烂笑脸，媚态如丝，眼眸似狐：“打也打了，你也该消气了对吧？我帮你换衣服……” 谭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穿上衣服，然后离开这，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也要当正人君子？” “也？” 赵婧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牙齿，但却毫无美感，似是毒蛇吐信呲出毒牙：“怎么？你很在乎？是不是一想到我再别人面前下贱的样子，心里就很难受？” “我以为我做的梦，跟别人是一样的。”谭城愣愣盯着前方，颓然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流出，顺着脸庞藏入络腮胡子里。 他最喜欢的国外作者不是马尔克斯，也不是托尔斯泰，更不是马克吐温，而是塞缪尔·贝克特。 之所以喜欢，是因为《等待戈多》。 之前，谭城把这部作品当成荒诞现实主义代表作来看，从中吸取创作的经验和灵感。 现在，他发现自己的生活远比戏剧或小说荒诞的多。 他曾心如枯木，再难逢春，好在遇见了江北和那苦行僧人。 所以他决定放下，不再为自己的执念而活，也不再为一个苦苦等待，却迟迟不来的女人而活。 正当他已经放下，正当他逐渐冷却的如今，却被赵婧用最残忍的手段，硬生生撕裂那已经结痂的伤口。 然后那个始作俑者的女人，又狞笑着在这残忍的伤口上面撒了一大把盐，并且还用尽全力狠狠的踹了几脚。 疼，是真tmd疼；傻也是真tmd的傻。 谭城穷尽自己的词库，却想不出一个比“tmd”更能形容此时心情的词汇。 “噩梦也好，美梦也罢，都是你自己种下的。” 不知是赵婧的那股莫名的热流褪去，还是窗口的风太凉，她终于裹起了床上的被子，顺手点燃了一支娇子香烟。 她娴熟的夹着烟坐在床边，看着门口跌坐的谭城，悠悠然道：“我要是你，刚才就不会打下那一耳光，而是缓缓的走过来抱住我，然后把我扔在床上亲吻我，像野兽一样占有我，然后狠狠的骂我是个婊子！” 谭城心如死灰，怔怔无言的抬起头：“赵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赵婧自顾自的抽着烟，吐出了一个漂亮、圆滑、一触即碎的烟圈儿。 她没有回答谭城的问题，而是继续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可惜你不是我，所以你会因为心里那狗屁的情愫和纯真，狠狠的打我一耳光，又因为你那狗屁不通的梦，像个懦夫似的瘫软在一个女人面前，还会因为一个把你当成傻逼的女人，去跳……河？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它称为河。” “你走吧，求你了，走……吧！” 谭城扶着门艰难起身，低着头的他仿佛在这一瞬间老了十岁。 就在谭城即将下楼的前一刻，赵婧从床上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如果在我第一次和别人瞎搞的时候，你就给我这一耳光，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句话像一把刀，不，更像一把双刃剑，它一边划开了谭城，另一边次割裂了赵婧自己。 在他们两个之间，高中到大学的那段岁月，是禁忌，是一切苦难的源头。 赵婧的语气一点儿都不歇斯底里，但却更透着疯狂和残忍。 她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别人在一起，眼睁睁看着我学会抽烟、喝酒，然后对我还是那么好，那么温柔。为什么啊？” 赵婧根本不给谭城说话的机会，下一句话接踵而至：“当然是因为爱我，当然是因为你比谁都爱我！所以我做什么你都愿意承受，我怎么样你都能接受。我说的对不对？” 谭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赵婧，嘴唇微动：“对。” “伟大的爱情，真是伟大，我真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了。”赵婧阴阳怪气的说着，同时走近了谭城。 当她距离谭城只有一步之遥时，原本被她当成浴巾缠在身上的被子突然滑落。 她狠狠的抱住了谭城，然后丢掉了手里将要燃尽的娇子香烟，用那残存着烟草味道的双唇吻向谭城。 她要告诉谭城，她从来不是什么狗屁的女神，更早早没了清纯。 她有着娴熟的吻技，能让百炼钢成为绕指柔。 她有着诱人的身体，能让大英雄死于温柔乡。 可她偏偏没了一颗炽热的心，暖不过来一身冰凉的谭城。 赵婧那无往不利的魅惑毒牙，遇到了一棵树，一颗早已枯死、再也不怕任何毒的枯树。 结果只能是一败涂地。 “你滚，你滚！” 赵婧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扛不住这偌大压力，崩然断裂。 摄影大赛，她自认胜券在握，但却爆冷输给唐语嫣；这次在小酒馆，她对江北几次挑逗，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在她最看看不起的谭城面前，没想到输的更是彻底。 谭城默默的看着终于卸下了全部伪装的赵婧，良久无言。 这次在他面前的赵婧，是真正的毫无遮掩。 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她任性又疯狂的一面是伪装、市侩势力的一面也是伪装、故作下贱的说着狠话更是伪装…… 谭城不懂，明明她自己都知道这些伪装是那么的低级且令人厌恶，可偏偏还要装下去。 真实的赵婧是什么样的？ 谭城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他越过赤身裸体的赵婧，走到了自己的床边，从赵婧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呛得不轻，好一阵咳嗽过后，开口道：“赵婧……” 可话刚说到一半，他便噎住了。 他眯了眯眼，看着忽明忽暗的烟头，陷入了迷茫之中。 就在刚刚，他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你嫁给我吧”这几个藏了多年的字。 可他突然发现，这件事竟是已经如此陌生。 “呵呵，说啊，继续说啊！”赵婧梨花带雨的斜着眼，死死的瞪着谭城，那曼妙身姿伏在地板上的样子，更加像是一条诱人犯错的毒蛇。 谭城痛苦的低着头，声音从喉咙里低吼而出：“我以为我放下了，直到刚才在路边找不到你，甚至以为你想不开跳进了池塘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有。所以我便以为自己没放下，可直到刚才那一秒，我才发现我其实早就放下了。用僧人的话说，这是执，是不想看你用几乎自残的方式去生活，不想看你为了任何东西都可以出卖自己的底线和身体……可是……我明明已经不爱你了……” 赵婧注定是一条佛祖也无可奈何的顽固竹叶青，尽管谭城如此掏心掏肺，她仍是不知悔改的说道：“爱？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那只不过是你的征服欲罢了！你以为我脱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就非你不嫁了？醒醒吧你！” 说完，赵婧捡起了地上自己的衣服，当着谭城的面，一件一件的穿了回去。 临出门前，她又走到谭城身前，使劲儿的吻了上去。 “你的胡子真的很难看。” 看着赵婧离去的背影，谭城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到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高云白 赵婧如竹叶青般狠狠的咬了谭城一口，然后溜进了成都这座茂密的城市森林。 在另一个角落，江北已经带着黑炭妞回到了锦里客栈。 哄睡了黑炭妞，江北抽出一支烟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最近几天，他抽烟的频率较之以往提升了很多。 他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把最近几天的旅行心得仔细的记录下来，并且还额外为每个旅行中遇到的人写了一个简短你的小传。 赵婧、谭城、熊健全、熊三明……这些人都有。 长相、性格、做事风格、过往经历、擅长方向、生存依靠等等方面，都有详细的涉猎。 原本打算从赵婧嘴里套出些话，现在看来这条路注定已经走不通，江北索性便不再惦记。 在成都的市区里停留了这么多天，他已经带着黑炭妞走遍了大半成都景点，除了还没体验在四川最为普遍的麻将外，似乎已经没什么遗憾。 他拨通了吴雅的电话，听着电话里嘟……嘟……作响的盲音，江北抿了抿嘴唇。 这是他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大叔……” 电话里的吴雅声音惺忪，听得出来是被吵醒的状态。 江北张了张嘴：“……额……小雅，你……还好吗？” “蛮好的，就是这几天有点儿累，总是会打瞌睡，明天就要上台，有可能是这次节目的最后一首歌，莹姐担心休息不好影响发挥，就让我今天早点休息……” 吴雅说了一大通，最后才支吾道：“大叔，对不起，那天我说的话……” “别有负担，放松心态，如果觉得累了，这档节目做完，就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旅行。” 江北那温醇的嗓音在电话里传来，对吴雅来说仿佛就像一阵天籁，远比任何安眠曲都要有效。 失眠三天的吴雅，终于在这一刻沉稳睡去。 听着电话里的轻微且有节奏的微鼾，江北嘴角噙笑。 听到了吴雅的声音，他心里因为赵婧而蒙上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放下手机后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自从给张祥林写过一个剧本后，江北对文字的把控便又提升了一个境界，不说下笔如有神，但也的确是愈发张弛有度，有的放矢。 之所以把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都要记录下来，是因为他在有意的锻炼着自己的人物塑造能力，为下一步的个人计划打着基础。 文字资料整理完成之后，江北又把单反里的相片悉数倒入硬盘，并且删减了一些曝光不佳、镜头发糊以及光线不理想的成品。 打好包后，分别发给江南、熠玺、曲敏华、千云旅拍摄影组的摄影师各一份。 他的摄影作品不仅质量远超同水平，且还数量惊人。 不然也不能让熠玺这种已经在摄影行业小有所成的专业摄影师折服，心甘情愿拜入门下。 这个曾经心高气傲，只把唐语嫣放在眼里的胖子，如今也算如了愿，被江北安排到了唐语嫣身边，专门负责服务唐语嫣手里的慈善项目。 做好一切，江北合起了手中的电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走到锦里客栈的窗前，眼前即是繁华的成都。 这次入川，他最大的收获，莫过于三件事。 一件是自竹叶青赵婧身上学会了谨慎，谎言和欺骗在这个世界里随处可见，并非你抱着一腔良善就能感染他人。 第二件事，即是再次遇到了那苦行僧人，得了句‘莫要被浮云遮望眼’。 此时的他，已经不敢轻言读懂，只能记在心里缓缓体悟。 最后一个收获，在他看来也是最大的一个收获，即是结交到了谭城这个朋友。 在大理，他认识了自主创业失败的小客栈老板孙轩，在成都，又认识了可以和自己谈古论今的茶馆老板谭城。 相比于路上的风景，这样的知己好友，的确更为珍贵。 可惜他原本计划在四川境内逗留十五天左右，如今时间飞逝，已经在成都度过整整一周的时间。 剩下的一周，他不仅要去川西的稻城亚丁，还要去张厚风和唐语嫣那里转一转。 加之生怕赵婧会再次纠缠，所以江北临时决定，明天一早就动身启程，前往稻城亚丁。 “真是座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啊！” 江北望着灿烂的成都夜景，发出了一声感叹。 如果没有赵婧，或许他愿意把这十五天都留给成都。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睡了个大懒觉的江北带着黑炭妞退了房，刚走出客栈大门，就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面塑手艺人熊健全的独子熊三明。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趁着人少偷偷溜出铺子来到客栈门口，胆小的他根本不敢进入到客栈之内，只敢偷偷的躲在门口碰运气。 只可惜他一连几天运气都不怎么样，好在这小子有些长性，愣是在这最后一天碰上了就要离开成都的江北和黑炭妞。 江北很知趣儿的停住了脚步，接过了黑炭妞怀里抱着的书包，对她说道：“你的小迷弟，去看看吧。” 黑炭妞豪迈的很，大咧咧的跑到熊三明身前，叉腰道：“歪，你在这里干嘛？怎么像个小偷似的？” “我……就来看看……” “看什么？” “没……什么……” 黑炭妞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在我们村子里，像你这么胆小的，肯定连最小的烤土豆都抢不到。” 她在东北老家的村子里就经常和男孩厮混在一起，一起吃烤土豆的时候，总能第一个窜上去抢到最大的吃，而就像熊三明这样胆子小的、步伐慢的，毛儿都没有。 江北在一旁看的暗暗发笑，黑炭妞这丫头还真有股子大姐头的潜力，说起话来霸气十足。 可怜的熊三明根本不懂黑炭妞在说些什么，却也不敢反驳，支支吾吾道：“瞳瞳，你们是要走了吗？” 作为常年在锦里买面塑作品为生的家庭，熊三明见识过了太多的游客匆匆路过成都。 他其实心里早就知道，黑炭妞肯定也会和别人一样，早晚都会离开这里。 只是这个小男孩心里，有些舍不得。 “嗯，要走了，怎么，你也想跟我们一起走？”黑炭妞伸出手捏了把熊三明的脸蛋儿，老气横秋道。 她的柔弱只在她的江北哥面前才会显露，其余不论是吴雅还是和她小姨有着七分相似的赵婧，都只能看到一个懂事、早熟的陈瞳瞳，而非天性闯荡，胆大包天的黑炭妞。 熊三明耷拉着脑袋：“我不能跟你走，我爸在那边看着我呢，如果我走了，他肯定会急死的。” “笨蛋，我在逗你！唉，这孩子，没救了！”黑炭妞煞有介事的摇着头，对江北耸了耸肩。 江北走上前去，对熊三明笑道：“别听瞳瞳瞎说。” “叔叔，瞳瞳说的没错，我胆子小，还笨……我同学都这么说我……”熊三明头越来越低，声音里也微微带着哭腔。 黑炭妞一把拉过了熊三明，板着脸生气道：“我最讨厌哭唧唧的男孩，我都不哭！你要再这样，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闻言，熊三明了楞是忍住了哭腔，抬起头挤出一个非常僵硬的笑脸：“你等我一下！” 不等黑炭妞和江北询问，熊三明已经风一样跑了出去，然后又风一样跑了回来。 手里多了个歪歪扭扭的面塑娃娃，从眼睛上看，应该就是有着漂亮眸子的黑炭妞。 “给你，这是我给你捏的！”熊三明喘着粗气咧嘴笑道。 江北看着那孩子手里的面人儿，突然被眼前这少年的心思所打动。 少年情愫，真是比阳光更明媚，比山泉更纯净。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成都这座傲视西南的大城之中，见识过了竹叶青、见识过了枯枝谭城，就在离开成都的最后一刻，竟是以如此清澈的一段少年情愫收官。 黑炭妞收下了礼物，虽然在她看来那很丑，但她却也是真的喜欢。 离开的路上，黑炭妞问向江北：“江北哥，我和那个胆小鬼还会再见吗？” 江北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目视着车流渐渐稀少的前方，笑道：“会的。”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炒热了稻城亚丁。 “这辈子一定要去一次”的深情告白瞬间让这个地处川西秘境的小城，晋升为爱情的天堂。 都说稻城亚丁要带着心爱的人一起来，看蔚蓝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黄的草地，看一场秋天的童话。 而江北和黑炭妞显然并非是来见证爱情的，而是单纯的想看看那纯净的天空。 传闻中的稻城亚丁，是一个去了就再也不想去的地方。 一个眼在天堂，身在地狱的地方。 高反是让稻城亚丁成为低于的罪魁祸首，正因如此，江北并没有选择单独进入318川藏线，而是在网上报了一个半自由行团。 不过集合点并不在成都，而是在半路上的小城康定。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半路等人的情况，是因为团里有辆车临时有事不能前往，队长便拉着团员在路边露宿了一天，顺便等等新人，也就是江北。 前往的路上，江北见识到了什么叫‘路况较差’。 幸好开的是辆大G，底盘高，不然江北真的很怀疑，这么烂的路，会不会把自己和黑炭妞的屁股颠烂。 看到那些看着低底盘车的游客，江北真是佩服他们的勇气。 在即将进入高海拔路段时，江北和团里的大队伍成功于康定会和。 会和的过程十分简单，因为上山那巨大的‘康定情歌’字样实在太显眼，想错过都难。 一个团算上江北，一共有八辆车。 每辆车内一般都载着两到三个人，男男女女都是三十岁道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江北的加入算是刷新了成年人的最低年龄。 团长姓程，个子不高，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那种爆发力十足的汉子，古铜色的皮肤和平头，甚至会让人产生他是军人的错觉。 江北为此还特意问了一嘴，最后才确定，这个矮个子团长真不是退伍军人。 对于黑炭妞，团长倒是没说太多，虽然进入川西会涉及到高原反应的问题，但他们都是这条线上的老司机，并不用因此而担心。 报团的费用并不低，6天5夜，每人340，包吃包住包门票，但不包括油钱和自己汽车的维修费用，以及在景区里的个人消费支出。 并且在出发前，程团长就和江北打好了招呼，如果半路上任何一辆车出现抛锚的问题，全队都要等着，不会丢下任何一组人。 江北自然赞成这种团结的旅行规则，也因此对这次的报团出行，格外期待。 西出折多，海拔逐渐从两千多米，上升到四千米。 导航上实时的报告着当前海拔，欣慰的是，黑炭妞没有出现任何高反症状。 卡子拉山是前往亚丁的最后一道景区，也是唯一一个带有观景台的路边景区。 虽然江北和黑炭妞都没高反，但四千多米海拔的气温的确太低，虽然两人穿着羽绒服，但也很快被那寒风把脸蛋吹的通红。 晴空万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春风拂面，风和日丽的午后，最合适拍照。 江北拿出相机和支架，找好了角度和光线，分别记录下了这美丽的景色和黑炭妞。 在美景之下，任何事物都是这么的毫无违和感。 除了江北，其他车上的游客也都带着自己的相机，他们之中不乏资深驴友和拍友，也有刚刚入行的新手。 其中当属程队长车上的大姐最为笨拙，手里的设备虽然很不错，但偏偏不会鼓捣，弄了半天也是一筹莫展。 最后实在无奈，这才来找江北帮忙。 “好了，曝光和快门速度都调好了，非常适合这个光线！”江北调整好之后，把她的相机递还了回去。 出门在外，互帮互助是驴友们心照不宣的规则。 大姐的气质很知性，说话不急不缓：“太感谢你了，不然我就要错过这副美丽的画卷了！” 江北笑笑道：“是啊，如果不是亲临此地，恐怕永远不会相信，有些地反的天空真的能像是假的一样。” 程队长见众人在此地流连，又刚好时间到了中午，便张罗着在这里把午餐得问题直接解决。 征求了所有队员你的同意后，程队长带着包括江北在内的队员们，吃了一顿高原鳕鱼耗牛火锅。 虽然是程队长早就准备好的“熟食”，但热过之后味道还不错。 对此江北多少了解一点儿，因为在高原上，水的温度根本上不去，所以程队长便提前准备好了这道美食，然后他们只需要热一下即可食用。 吃完了午餐，一行十余人，开车八辆车浩浩荡荡继续前进。 程队长的牧马人走在最前面，充当着带路人的角色，同时还能起到控制行进速度的作用。 一路上黑炭妞都是瞪大了眼睛，全程盯着车窗外的世界。 崇山峻岭，天高云白。 仿佛如梦境一般。 第二百五十四 稻城亚丁 京城国际机场。 游天下的执行总监靠在一辆奥迪Q7旁，等待着他要迎接的人。 如果江北或是陈树在场，一定会认得这个奥迪Q7的主人。 盖亚集团的十三年元老，哈彬。 他臃肿肥胖的身躯消瘦了些许，但仍给人以大腹便便的感觉。 路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由得主动绕开一些距离。 哈彬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已经等了四十分钟。 在游天下这个公司，他的位置并不算高，也不算低。 既没有实际负责的工作，也不是手抓一切的高层，这就显得他分外尴尬。 抽出根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他喃喃自语道：“虎落平阳，与狗抢食，真是低的不能再低。” 曾经的他，在盖亚集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哈总，如今的他在游天下，虽然拿着更丰厚的报酬，但却远远得不到那种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感觉。 他要等的人，只是一个老板的同学，女同学。 这种工作本应该是司机来做，但那个眼高于顶的老板，却偏偏要指派他来。 为此，他在那个刚刚成立不久的公司，受尽了白眼。 又等了近三十分钟，那个四川女人终于姗姗来迟。 “赵小姐您好，我叫哈彬，高总让我来接您。” 哈彬忙不迭的丢掉了已经燃烧过半的烟，走上前去恭敬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懂。 女人长相不错，身材也算得上婀娜，但眉宇间都给人以危险气息。 哈彬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辛苦哈总，接我这么个小地方来的女人，真犯不上这么大费周章，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哈彬没再说话，拉开车门把“赵小姐”迎进了车里。 哈彬阅人无数，阅女人更多， 一般的女人在他面前很难装的太久，只要十几分钟，哈彬自信摸的八九不离十。 可眼前这个让他自觉要谨慎再谨慎的女人，显然不在此列。 “哈总，听说你也认识江北？” “不算认识，见过。”哈彬对着后视镜咧嘴一笑。 “你觉得他怎么样？” “有才华，有魄力，其他的倒是不怎么了解。” 哈彬说的都是心里话，在大理的交锋，让他对江北这个“对手”印象不错。 赵小姐不置可否，笑道：“我休息一会。” “恩。” 哈彬看着后视镜，发现她并没有撒谎，已然是闭上了眼睛。 哈彬车上的赵小姐，自然就是赵婧。 昨夜，她彻底消失在了谭城的视野里，并且订下了北上的机票。 和江北一样，她选择了离开成都。 不同的是，江北去了川西，她则北上进了京城。 这条竹叶青，要做的很简单。 谁击碎了她最后的遮羞布，她就要和谁至死方休。 这个人，自然就是江北。 ———— 江北随着车队的脚步，在高原之内行驶了数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亚丁。 这一路的风景，引人入胜，但却根本没地儿停车欣赏，一直到了目的地，才算彻底解放。 美景给人的震撼，丝毫不次于金钱或是感情上的冲击。 大自然的力量，震撼人心。 程队长车上的大姐因为又之前相机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的和江北走的较近，连带着程队长也对江北这辆车更为上心。 “这儿归甘孜管，算得上是传说中最后的香格里拉。”矮个子但却身材健硕的程队长停好了自己的车，来到江北身边，笑着说道。 江北拉着黑炭妞的小手，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感叹道：“之前对四川的印象，大多停留在文化底蕴深厚以及特别能吃辣，对于川西了解真是不够。” 程队长笑着摇头，似乎已经习惯了游客们对四川这种刻板印象：“没办法，就像这条公路，虽然说是318川藏线，但是不知情的人大多只记得藏，却有意的忽略了川。”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当时读张艾嘉的书‘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便爱上了这里，如今来了真是没让我失望。” 江北捧着相机按下快门，随便扑捉了一张这随处都是美景的自然画面。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一段话，“洗一个澡，看一朵花，吃一顿饭，假使你觉得快活，并非全因为澡洗得干净，花开得好，或者菜合你口味，主要因为你心上没有挂碍。” 如今，他深觉此言游历，只有心内无碍，才能获得自在。 江北骨子里就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太不喜欢被琐事绊住脚，也打心眼里希望做人心无挂碍随心而活。 正所谓，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就不要钻牛角尖娘娘腔腔唧唧歪歪。 之所以江北对稻城如此执念，其实和景色的名声并无关系，和文化的传承也无关，甚至和其他人的宣介与鼓动更无关。 只与他自己那未完成的心结有关。 就像很多年后人们还能猛然忆起的人生片段。 和金钱无关，和国度无关，甚至和人生旅途中中碰到的人和事儿也无关，只与心在某一瞬间的感动有关。 江北一直想为自己的入川的旅途找一个理由，可到如今，他才想起自己只是想顺遂自己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很早之前，他曾在杂志上看过还没有被开发的稻城，当时就想到这儿看看。 但是每每有了假期，又把时间放在了茶米油盐。 不知不觉中便把距离的远近和到达的难易程度划了等号。 每次都想着：下一次，找个小长假，请上两天假就可以了。 如今他当了自己的老板，做了人生的主，这个曾经的“下一次”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仅仅凭着“稻城亚丁”这四个字来到了这个处处冷冽的地方。 真正到了以后才发现，这里其实叫做“稻城”和“亚丁”。 乱石海子山，镜湖兴伊措。 如同一对十分不相配的恋人走到了一起，“破碎不堪”的海子山和“一气呵成”的兴伊措。 对于宗教，江北自知不懂，所以打心眼里不做评价，也不发表看法。 他尊重蚌普寺900年的历史，毕竟曾经这里拥有众多的白教信徒，虽然如今只留下一座座房屋和稀稀拉拉的僧人。 一大一小两人脱离队伍自由行动，偶遇僧人，都会被送上一句：扎西德勒。 江北知道，既然已经来到此地，便要尊重这里的每一份文化。 藏民心中的白塔，便如基督教徒心中的教堂。 神圣，不可侵犯。 他本以为僧人的汉语会很蹩脚，却没想到大出意料，流利的很。 一个年轻僧人操着流利汉话告诉将别，“转山转水转白塔”，只要围着白塔顺时针走一圈，便能顺心如意。 虽然江北更倾向于无神论，但却对着些宗教的信仰无比尊重，带着黑炭妞按照年轻僧人的指引，转了一大圈。 心里祈祷着，如果真的有佛，能够保佑黑炭妞和自己，人生幸福。 年轻僧人能说会道，且性格开朗。 除了宗教，其他话题亦是侃侃而谈。 他告诉江北，亚丁本来只是一个景区，隐于群山之中。 后来口口相传，加之互联网的强大传播力，这才被万千游客熟知。 对于这里来说，这既是好事，亦是坏事。 物质丰富的同时，扰了心境。 “因为是最蓝的天，所以你是天使。你降临到我的世界，用喜怒哀乐代替了四季；微笑是白昼，哭泣时黑夜。我喜欢独自一个人，直到走到你心里。” 这是《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中，茅十八的一段录音告白。 简短的话，却温暖了整个亚丁。 茅十八那一片美如画的冲谷草甸，也成为了浪漫的代名词。 尘封的冰川还未融化，僧人告诉江北，这是他们来的太早，如果是六月，融水会顺山谷而下，穿过一片乱石群，淌入一道河中。 当地人叫做：冰川石河。 景区原本需要购票，但偏偏程队长是个老油条，带着众人找了个小路，完美避开了收费通道。 一行人中，没人差钱，但却都十分享受‘逃票’的刺激。 跟着程队长的脚步，一行人走到后山。 看到许多石头小屋，程队长告诉众人，这就是僧侣居住的地方。 从外表上看，江北推测，这里应该已经荒废有段时间。 不过既然程队长没有继续往下说，江北也就没再追问。 出于对僧人的尊重，江北和那个年轻僧人聊了很多，那年轻僧人对其他游客爱答不理，却对江北和黑炭妞十分热络。 不仅同意了江北拍照的要求，甚至还主动要求要和江北合影。 在这里江北第二次听到了“禅缘”这个词。 队伍中的有些人，应该是太久没又爬山，行至半路便开始大口喘气。 倒是江北和黑炭妞以及程队长和他车上的那个大姐，轻松自然。 距离在停停歇歇中逐渐拉开，江北五人把其他队员泡在了身后。 一位虔诚的老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是个对佛教虔诚无比的老人，不停地朝着冲古寺磕头。 磕头、站起、又磕头、又站起……如此反复孜孜不倦... 终于到了冲古寺，江北正想着去庙里转一转，却猛然被寺庙外的一片彩色所吸引。 “这是什么？”他开口问向程队长。 “风马旗，也叫做五彩经幡。”程队长笑道。 江北点了点头，走到这一片彩色前，仔细端详。 他发现每一面旗上都写满了经文，每每刮起一阵风，就如同藏民们朗诵一遍经文，似乎随着风便能将虔诚和信仰送给远处的神灵。 见江北愣愣出神，程队长继续道：“你仔细看。” 江北一头雾水，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这些旗子看似五彩缤纷，其实只有白黄红绿蓝五种颜色。 程队长笑道：“经幡的颜色是固定的，看似色彩驳杂，其实并不可以随意更改，甚至颜色的顺序也有一定的讲究。蓝色象征着天，白色代表着云，红色是火，绿色是水，黄色寓意大地。” 一直乖巧跟在江北身后的黑炭妞撇了撇嘴：“明明就是是几种颜色……” 这句话引来江北和程队长以及那个大姐都是一阵会心笑容。 小孩子的世界，似乎总是比大人的世界更加鲜艳。 2月的亚丁，远算不初春，甚至可以说是寒冬。 听说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大雪，虽然没见大雪纷飞，但却能看到此地的白雪皑皑。 不少游人都在感叹空气太好了，江北只是小小，或许这些人真的是在大城市呆的太久。 当他们一下子置身树林之中，倒显得有些大惊小怪。 到了仙乃日观景台处，众人再次停下脚步，各自拿出了相机，拍个不停。 仙乃日在藏语中寓意着观世音菩萨。 “此地主峰海拔高达6032米，可以说傲视整个稻城。” 程队长尽职尽责，手里拎着的大喇叭也终于派上了用场，为大家简单的介绍着地理情况：“仙乃日主峰高耸之余，浑身还浸透着高贵气质，如一尊慈善安详的大佛。” 江北对程队长的夸张修饰并未尽信，而是问向僧人：“前面这两座山叫什么？” 一直陪伴左右的僧人告诉说道：“仙乃日右边的这座金字塔般的雪峰叫白度母，左边是绿度母和众多降香母及妙音仙女。” 江北一头雾水：“妙音仙女？” “没错，如果你静下心来听，会听到藏于风声中的妙音。” 年轻僧人说完后闭上了眼，双手合十，继续喃喃说道：“她们弹奏着天籁之音，传到了仙乃日后的地狱谷，让地狱谷中的罪人听到仙律而能循善，早日幡然悔悟，脱离苦海。” 江北挠了挠头：“我倒觉得，自然的声音更大。” 僧人眉目轻抬，有些意外。 沉思良久的年轻僧人看了眼江北，笑道：“施主大才，返璞归真，小僧不如。” 一头雾水的江北哭笑不得，他自然不曾想到自己的随口之言，倒成了这年轻僧人眼中的禅言…… “起……起！” 两声呼喊打断了江北和年轻僧人的对话。 江北一回头才发现，游客之中有一对情侣正拎着无人机，满脸愁绪。 “唉，还是不行！”鸭舌帽女人垂头丧气道。 其实无人机升空并无技术科研，只可惜此处的山峰太高，加之风又太大，对设备的要求更高。 江北走到近前观摩了一阵，后来发现其实并非此地条件恶略。 倒是这对情侣的无人机并非专业级设备，对恶劣气候得适应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百五十六章 雪峰4800米 江北对无人机的了解相对较多，凑上前去主动提醒了一下那对儿年轻情侣。 在这种地方放无人机，如果抗风能力弱，不仅难以捕捉到稳定的画面，还很可能白白搭上机器，冒险指数太高。 这对情侣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值得做吧。 女孩儿有些失望的打开了无人机的盒子，把机器收了回去。 从她那不情愿的表情中，江北猜测他们为这天已经准备了很久。 好在男孩的状态还算是不错，安慰了好一会，才算把女朋友的心情调整好。 江北也没有带着黑炭妞当电灯泡，跟着程队长继续向前。 越往前走，遇到的游客越多。 这些停下脚步或是减慢行进速度的游客，多以女性、老年为主。 很多人都会问程队长同一个问题，还有多久到。 矮个子的程队长则总是挂着一张朴实笑脸，咧嘴说着千篇一律的回答：“五分钟。” 车队里的人，刚开始听到五分钟这个时间节点，都在心里暗暗窃喜。 但当程队长说了六七次‘五分钟’之后，包括江北在内的所有人都没了那份儿窃喜。 原来程队长只是为了让那些人能多坚持走一段儿，才故意说的假话。 黑炭妞偷偷在江北耳边说道：“骗子。” 估计程队长听到黑炭妞对他的这个评价，肯定会哭笑不得。 江北和程队长的体能最好，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程队长看到江北背着个孩子还能保持如此的速度，不由得有些佩服道：“兄弟，之前是运动员？” 江北笑道：“不算运动员，勉强能算得上是个跑步爱好者，去年在包头跑了人生第一个全马。” 程队长惊讶道：“真看不出来，小兄弟你这文文弱弱的样子，还是个如此猛人？” 他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运动爱好者，在健身房里也是能狂奔一个多小时的猛人，可他就没能跑下全马，只成功挑战了几次半马。 “猛人算不上，那次全马也差点儿要了我半条命，两次瓶颈都差点儿没挺过去，好在当时身边有个陪跑的大哥一直在给我加油打气，这才勉强跑了下来。” 江北一说话就会带出浓郁的白色雾气，然后这些雾气又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消散于空气之中。 像是一朵从嘴中呵出的小云彩，被大风吹散。 程队长的全马之所以放弃，便是在第二道瓶颈时没有坚持下来，如今碰到个有经验的人，自然问的多了一些：“跑完之后感觉怎么样？听有些朋友说，跑完全马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脑子晕晕乎乎，身体也不听使唤……” “身体不听使唤是真的，尤其是腿，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至少要缓个几个小时，才能适应腿部肌肉的过度疲劳感。” 江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跟程队长聊了很多，越聊越开心。 走着走着，江北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来了个大变样。 远处的雪山和蓝天，被替换为了树枝，原本的小路也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一行人误入了歧途，迷了路。 “程队，这是哪儿啊？”一直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大姐终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吸着氧气，一脸茫然的问出了大家心里都在好奇的问题。 程队长摘下了背上的旅行包放在了地上，然后指着前面的树林说道：“那儿叫波用措，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 众人顺着望去，那树林看似近在眼前，但其实还有一小段路需要征服。 程队长又道：“我们现在这儿休息一下，往前去的海拔在逐渐上升，我会放慢前行的速度，然后大家要跟紧，出发前都来我这儿测一下心跳和含氧量，如果有人的含氧量低于60，今天的行程就不能再向前，有没有问题？” 众人齐声回答道：“没有！” 这个十几人组成的小团队，在这恶劣的高海拔地区，丝毫不用管理便已经变得异常团结。 程队长看了眼江北和黑炭妞，走到他身前低声问道：“一会儿你带着小丫头跟紧我。” 江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在这种时候，队长的话就是生存指南，没有人会去冒险。 众人挨个测过了心跳和含氧量，包括黑炭妞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合格。 又休息了一阵，程队长大手一挥，众人便开始朝着波用措出发。 这地方也没什么路可言，只能跟着程队长找一些相对平整的野路前进。 随着前进，江北能明显的感觉到，空气在愈发稀薄，愈发冷冽。 原本应该无色无味的空气，如今吸进嘴里不仅冰冰凉凉，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儿。 早在出发前程队长就告诉过众人，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反应，不用惊慌。 江北抿了抿嘴，抬起头向后看了一眼黑炭妞，一大一小两个人默契十足，一切尽在眼神中传递着。 黑炭妞知道江北是在问自己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江北也读懂了小丫头的眼神，是在示意他一切正常。 进入树林以后，原本稀薄的氧气突然变得浓郁，仿佛一个大自然的天然氧吧。 尽管高原氧气稀薄，但是在树林里氧含量果然还是很高。 江北清楚地记得，以前上地理课老师说过，植物的分布会根据海拔不同而树叶的形状不同，什么阔叶林、针叶林之类…… 不过这些记忆是在过于久远，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程队长示意众人停下休息，然后又拿出器械为所有人测量了一边心跳和含氧率，用他的话说，安全远比看风景重要的多。 健康的身体，是行遍世界的本钱，所以再繁琐都是值得的。 这一路行来，大概爬了半个小时左右，加之之前的路途，大家其实已经有点累了。 和开车不同，徒步不仅累，还有点儿无聊。 一开始大家都会被那些从没见过的景象所吸引，但看的多了发现这些不过是此地最为寻常的东西。 进了树林，这种感觉便彻底烟消云散，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相机，拍摄着那些有趣的景象。 比如一片苔藓，又比如应是被雷劈过的树干，甚至是倒下的一颗树…… 第二次休息的途中，程队长和江北的聊天话题变得愈发宽泛。 他告诉江北，自己正准备把业务扩展一下，从现在的自由行车队组团业务，拓宽到多种类型的带客上山服务，其中涉及的包车、导游、住宿、饮食…… 江北听后告诉他，这种想法其实有利有弊。 业务拓宽就需要扩大规模，如今程队长自己一个人组团，风险低、成本小，所以利润可观，如果突然拓展，很容易出现人手不足、服务下滑的问题。 毕竟旅行行业虽然不吃回头客，但却十分注重口碑营销，尤其是稻城这种突然爆红的网络打卡圣地。 程队长是个思想简单，不愿意想的太深的性格，听了江北的话之后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瞒你说，爬山这事我在行，别的真是门外汉！要不是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万事具备，幸好没开始做……” 江北笑道：“也别都听我的话，毕竟创业这事儿注定是要承担一些风险的，一点儿风险没有的生意真不多，普通能能做的更是几乎没有……” 程队长低头看了眼手表，提起放在地上的旅行包，笑道：“你们俩的晚餐，今晚归我管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聊聊，现在咱们该出发了。” 越往上走，树越少。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也是整个爬山过程中最轻松的一段。 夏朗多吉也第一次在江北等人的视线中显现出来，比起众人已经有些看腻的仙乃日，夏朗多吉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座裁剪过的金字塔，在它两旁的山壁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所展开的双翼，角峰之下可以看见两条规模巨大的悬谷冰川，淡蓝色的冰舌悬挂陡崖。 江北被这一幕震撼的不轻，被它迷人的身姿所吸引，看着那呈现三棱锥状的夏朗多吉主峰，按下了手中相机的快门。 咔嚓！ 江北拍下了眼前的这幅画面，这也将成为稻城亚丁继《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小说和电影之后，第二个引爆稻城旅游业的作品。 众人在拍照，程队长则在一旁介绍道：“那座天然金字塔山峰就是夏朗多吉，因为构成夏诺多吉的岩石为层状大理岩，强大的地质营力使岩层发生褶转而直立，这也是夏诺多吉异峰突起，角峰尖锐的原因之一。” 地理知识在其他景区并不凸显起异样的魅力，但在此处却比任何人工的凿刻和建筑都要令人心动。 江北等人站在雪山脚下的森林，可以清晰地看到直立岩层一条条伸向峰顶，层理以及层间的皱褶清晰可辨。 震撼，是最能形容江北等人视觉的词汇。 巨大的雪峰令人对自然不由得肃然起敬，程队长告诉众人，远处那雪峰之下是冰川裂解崩落形成的倒石堆，也叫高山流石滩，其上是便生长雪莲的地方。 众人继续向前，穿过原始森林后，大家都开始气喘吁吁。 包括程队长和江北在内，都感受到了稀薄空气对人体的影响，每个人随身携带的氧气瓶在程队长的指挥下，都捏在了手里，随时做好了吸氧的准备。 除了江北和程队长，其他的队员体能只能算是中上，愣是靠着对美景的热爱坚持到了现在，如今看到眼前新的一片景色，虽然浑身疲倦，但还是毅然决然选择继续前行。 不过前行的途中，大家都拿出了士力架，可比克，双汇火腿，农夫山泉…… 一边缓慢前进，一边补充能量。 夏朗多吉最高海拔5958米，江北等人此时所处之地4600多米，距离最后的目的地还有200米海拔需要提升。 吃过了实物，众人的体力回补一些，前行步伐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程队长走在最前，江北紧随其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个小队伍的‘副队长’，承担起了帮助程队长照顾队员的任务。 队伍最后的是那个坐程队长牧马人的大姐，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她几乎已经开始靠意念在坚持。 江北和程队长都发现了这个情况，最后商量了一下，由江北退到队伍最后照顾她。 回头望着走过的路，江北对今天的行程可谓十分满意。 这种眺望的感觉，爽的程度堪比在三亚时在飞机上眺望南海观音。 来到队伍最后，江北发现那大姐每一次抬腿都已无比吃力，果断从自己的背包里去除了一根登山杖。 “用这个会轻松点。”江北把登山杖递了过去。 大姐感激的接过了登山杖，气喘吁吁的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感谢的话。 “谢……谢……” “走吧，我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这时候，登山杖展现出了它完美的作用，那位大姐的后半程基本上就是撑着登山杖完成的。 相比于她的吃力，江北以她的速度前进则显得很轻松。 毕竟他是一个能跑完全马的非普通选手。 最后的路段似乎并不长，但难度却翻倍提升。 一个接近50°的300米陡坡，对于这支已经趋于极限的队伍而言，仿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每走两步，除江北和程队长外，所有人都觉得胸口就如同刀绞般刺痛。 江北跟在队伍最后，能清晰的看到有些人的腿已经在微微发抖，他知道大家都是在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程队长那浑厚的声音从最前方传了过来：“大家不要气馁，我们爬上这个斜坡，就能看到这里最美的风景，加油！” 没人去回答他，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脚下的路，和腿上的酸痛感。 虽然早已知道次行注定会辛苦，但却没人想到过程队长竟然会给大家定下这种夸张的行程。 原本那仿佛能刺穿一切的寒风，此时吹在众人身上，倒像是炎炎夏日中得一缕清风。 并非天气变得暖了，而是这些人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我爬不动了！” 大约向前爬了六七十米的样子，有人再也坚持不下去，选择了放弃。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就差一步 第一个放弃的人，并非江北一直照顾搀扶的那个知性大姐，而是一个处于队伍中段的短发女生。 江北刚刚和队伍会和时便注意到了她，其实哪怕到现在江北也只敢在心里猜测她是个女生。 他并非没见过从外表上看会让人觉得性别模糊的人，但模糊到如此程度属实是第一次。 至少他心底是绝对不信，会有男孩子能长的这么漂亮，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阴柔气。 这股阴柔压过了她身上的一丝阳刚之气，又因在这海拔高耸的雪山，所有人都穿的厚实，根本无法通过喉结这一男性特征去分辨。 “我呼吸困难，走不动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和中性，大团白雾从他的嘴里喷出，在雪山之上绽放出一朵朵洁白色的小云。 所有人在听到他的话后，都第一时间停下了继续攀爬的脚步，按照程队长提前教好的动作匍匐在山坡上，以最大程度的减小体能的消耗和被风吹的面积。 知性大姐也早已处于崩溃边缘，愣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在苦苦支撑，不愿因为自己影响了整个队伍。 如今有其他人率先停步，她便也获得了一个可以停下脚缓口气的机会。 “太麻烦你了！” 缓过气的大姐用最真诚的语气对江北道了声谢。 在这茫茫雪山，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人类个体的渺小，不论是谁被单独扔在这种环境里，都不会比一片雪花、或是一块儿被风雪侵蚀的石头来的更不渺小。 人类的社会结构性成了战胜环境的最大武器。 “不麻烦，程队长不也说了嘛，在这里没有个体，只有团队！”江北笑着说道。 他原本在锦里客栈的最后一晚还在担心，担心稻城被过度开发后，便失去了自己年少时看到的那种震撼和挑战。 好在遇到了他们这个小团体，遇到了热心肠又对此地了如指掌的程队长。 不仅带着他们走了一条并未被太多游客涉足的线路，还细心无比的照顾着对内的所有人。 知性大姐摘下了口罩，这才让江北看到她的全貌。 一张无比温柔成熟的大姐姐面孔，一个被冷空气冻得微微发红的高挺鼻梁，一张比例完美的嘴唇。 虽然眼睛并不出彩，但其他五官已经足够让她的颜值从普通人中彻底脱离，成为一个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风韵犹存的知性美女。 气质是藏不住的，哪怕刚刚她戴着面罩江北也能感受得到，她是个饱读诗书的女人。 她伸出带着登山手套的手和江北握了一下，露出一个暖暖笑意：“我叫裴蓓，裴元庆的裴，草字头的蓓，很高兴在这次旅途中认识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做个朋友。” “江北，大江南北的江北。” “她是你女儿？” “妹妹。” “我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但带着妹妹来川西爬雪山的，还真是头一次见。”裴蓓趁着程队长正在为那个喊了停的队员测量心态和含氧率的间隙，从包里取出了两条奶豆腐递给了江北。 江北看的出来，裴蓓对于旅行并不门外汉，甚至在川西的很多细节远比这个队伍中大多数人更好。 唯一遗憾的点，可能便是她的体能要差一些。 接过奶豆腐，江北递给了黑炭妞一条，然后说道：“其实这个温度在东北很平常，我们的老家在东北三-省的东北方向，县城里就有好几段和俄国的国境线，一年六七个月的漫长冬季经常会让最低气温下降到零下四十度左右，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早都习惯了寒冷，所以哪怕她的年龄这么小，也比你更没有觉得有多少不时。” 高原反应除了氧气的稀薄，寒冷的环境和个人抗寒性较差也有很多关系。 一个习惯了寒冷的孩子，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里，远比没经历过真正寒冬的成年人更能适应。 裴蓓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走到黑炭妞身前，伸出手揉了揉正在往嘴里塞奶豆腐的黑炭妞的头。 “真是个坚强又勇敢的孩子。” 江北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黑炭妞，换做平时，陌生人这么僭越的去碰小丫头的脑袋瓜，估计早都被她躲了过去，或者送还一个白眼。 此时的黑炭妞却只是微微低了低头，便没了后续。 “江北！你过来一下！” 程队长的呼喊声从队伍前方传来，其实那根本算不得呼喊，只是比普通说话的分贝高了一丢丢而已，但在寂静的世界里，声音的传递总是效率提升的异常明显。 裴蓓笑道：“去吧，请你放心，出发之前你都可以把她交给我照看着。” 被猜中心思的江北挠了挠头：“行，那就麻烦裴姐了。” 那个难辨雌雄的队员身边围了四个男性队员，包括正在给她吸氧的程队长。 之所以要围成个圈，主要目的就是减少山风的吹拂，尽可能给她以更好的环境。 江北加入后这个圈儿变得更加紧实，他低声可道：“程队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矮个汉子已经褪下了帽子，一头短发更显干练，他开门见山道：“这个兄弟已经坚持不住了，刚才我也可过了那些女性队员，她们也都倾向于在此停下，现在我正在征求我们几个男性的意见，如果都决定今天的行程到此为止，那我们就准备返回。” 江北一愣：“她是男的？” 本已经虚弱无比的“她”，虚弱无比的睁开了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北，声音微弱道：“不……然呢？” 程队长和其他三个老爷们儿都是一脸坏笑，看样子他们也吃了这个瘪。 最后还是程队长摆了摆手：“大家赶紧把意见发表一下，在这儿干耗时间没有意义。” 江北指了指长得漂亮但脾气不好的美男子队员道：“安全第一。” 程队长又瞥了瞥其他三人：“你们呢？” “处于安全第一的考虑，我同意撤回！不过我个人建议，下次如果再来这种高难度的路线，对人员的筛选还是要严格一些，如今目的地就在眼前，就这么放弃的话，说真的，有些遗憾。” 三人中的眼镜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在这个十几人的小队伍里他的体力仅次于江北与程队长，自然不愿就此放弃近在眼前的目标。 征服一座雪山的快感，就如一个男人趴在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身上冲刺，正要到那最能让人爽至灵魂之时，硬生生被隔壁屋子的装修电钻声音扰了兴致。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这个感觉，难受。 另外两人非常赞同眼镜男的话，附和道：“没错，不然这一路的苦不是白吃了？” “那些女孩儿都还好好的……” 美男子脸上除了痛苦和疲倦，又添了一丝丝恼羞成怒。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和女人放在一起比，更何况这次他连女人都没比过…… 他极力的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嘴里叨咕道：“不走，我还能坚持！” 程队长眉头紧锁，如今所处之地海拔为4700多米，目的地的海拔则是4800米左右，提升了几十米海拔在山峰总高度低于三千米时，还并不会有多大影响。 一旦超过了四千米，那一切都会变得不太一样。 哪怕只是几十米的海拔差距，也会让危险系数大大增加。 “不行，太危险了！” 程队长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同意继续下去的提议。 相比于一次登顶的快感，程队长更喜欢安然无事，继续赚钱过日子的平淡。 眼镜男见事情有转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说道：“我背包里还有一小罐氧气，可以卖给他。” 程队长听闻，偷偷斜了一眼眼镜男。 他记得很清楚，刚刚这个家伙还说自己的备用急救氧气已经用尽…… 江北从背包里抽出了一罐氧气递了过去：“我这还有，你先拿去用，不过我还是建议不要再往上去了，在这个环境下，每提升1000米的海拔，氧气在空气中所占比例就会比普通海拔减少10%，所以在现在这个海拔高度，哪怕只是100米的海拔提升，也会有很大危险。” 他能理解眼镜男对于目的地的执念，但却不认同冒险的决定，更对眼镜男那个“卖”字反感到了极点。 就如眼镜男自己所言，如果再有下次同行，江北不愿意再和一个如此斤斤计较的人做队友。 程队长很庆幸自己叫来了江北，因为这些话如果从他嘴里说出来，按照眼镜男表现出来的脾气，肯定不会相信。 “不，我要坚持下去，我没事！” 十分钟之前才喊出了“我爬不动了”的美男子，如今拖着已经虚弱如纸的身子愣是在寒风中站了起来。 所有人，包括队伍最末尾的裴蓓和黑炭妞，都把目光聚焦到了那张阴柔的美男子身上。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是脆弱的，甚至都不如黑炭妞这个刚刚十岁的孩子。 可他偏偏偏执的要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没人能理解的了。 这是海拔四千多米的绝境之地，并非寻常山丘，每一个错误的决定所承担的风险，都是与死亡这个可怖的词汇息息相关。 远处那巍峨的灰白两色组成的夏朗多吉超级‘金字塔’如不可接近的神祗一般，默默的注视着这群不再那么团结的蝼蚁。 团队的主心骨程队长赶忙把美男子拉回了原本的坐姿，沉声道：“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汉子，但这事儿你必须听我俩的，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览众山小，而是安全，安全！” 这片连绵了成千上万年的高山对于队员们来说，既神秘又美丽。 可对于程队长这种生于斯长与斯的本地人而言，除了那震撼人心的美丽和庄严外，这里还是一个耸于地表的高大地府。 被新闻刊登的死亡记录并不罕见，或是因为高反、或是因为失足…… “即使是雄鹰，也要小心翼翼。” 这古老的训诫，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眼镜男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他也发现了程队长的严肃，一点都没了之前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冷着脸瞪着眼看着除江北外的其他三人。 他继续道：“这次的费用，我回去后退还给你们，今天就当我白白带你们走到这里，不收费的服务我有权选择终止，如果你们执意要去，那我也管不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却闪耀着比夏朗多吉山巅的皑皑积雪更耀眼的光芒。 眼镜男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其他两人也悻悻然折返。 这种地方，离开了向导，哪还会找得到来时的路？ “我早就说找个大点儿的旅行团，你偏说你朋友推荐的肯定没可题……” 眼镜男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对女朋友没好气的撒着火。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令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程队长没有和他斤斤计较，只是和江北相视一笑，然后格外默契的开始帮助‘美男子’准备下山的工作。 在这个途中，那个原本对江北也没什么好感的美男子，对程队长和江北以极其微小的声音说了句：“钱我出。” 上山容易，下山难。 越在高峰之上，这个通俗的谚语便越准确。 相比于上山时候的艰难爬升，下山的难度在于稍不留神就会控制不住速度，从而酿成惨剧。 为此程队长特意把队伍顺序做了重新安排，没有简单的后队变前队。 他自己依然在最前面带路，江北也与来时一样负责收尾。 美男子跟在程队长身后，黑炭妞和裴蓓走在江北身前。 眼镜男和他那个被他指责了半天的女朋友走在了中间。 来时还是一个和谐无比、团结友爱的团队，谁会想到只经历了一个小小的可题之后，再返回时已经成了这副局面。 归途之上，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路途的风景似乎没什么变化，夏朗多吉仍旧是那个令人震撼巨型金字塔，塔尖上的积雪仍还皑皑刺眼。 高空展翅得雄鹰也还是那样骄傲的盘旋，变的只有这绵绵山脉里那十几个‘蝼蚁’之间的关系。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定会赢 孙轩在王继宽的强烈邀请下，成为了江旅行在大理的外编人员。 之所以用外编这个词汇，是因为孙轩只答应自己会在客栈里办公，充当王继宽这个信任领导的狗头军师，但不会直接插手任何管理方面的事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江旅行在盖亚文旅城设立的‘分公司’，除了没有独立的财务和人事，其他皆有。 自从经历了几天前的风波，王继宽在孙轩的指导下，改变了管理策略，通过公司总部为他提供的人员数据，针对每个员工进行了系统化的分析。 而后采取分而攻之的策略，挨个和他们谈了一遍。 这个办法让他很快获得了一批人大力支持，除了那个消极无比的设计师之外，大多数人已经认可了王继宽的管理能力和江旅行这家新兴公司面对危机时的抗风险能力。 曲敏华、王继宽、李莹……这些公司管理者知道此次危机的真实解决过程，所以仍在紧张的准备着应急方案，并且在曲敏华的牵头下，成立了江旅行网络安全部门，由江南全权负责。 红客联盟里同江南杨旭东两人关系好些的“散客”，都成了江旅行分散于全国各地的守护者。 江南自然不会让他们白干，身为一个00后，江南无比清楚自己这代人的心中想法。 不听讲课、不吃大饼、不谈感情！ 务实又现实。 所以他为每个服务于江旅行网络安全的“散客”都开出了不低的薪金，这在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国内互联网企业发展迅速，头部独角兽企业也足有四五家之多。 很多经验丰富的“老黑”，要么被他们吸收，要么和他们有过节，从而被排挤。 在这种大环境下，国内黑客、红客等组织逐渐形成了一种“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风气。 只要你有技术，没有黑历史，各大网络公司便会争相出高价收编你。 而那些因为与大公司有过节，而被定义为“叛党”的散客，既不愿把自己卖给帝王家，也没有别的小公司敢收，最后就成了游荡在茫茫网络世界中的一名散客。 江南的高薪散聘，让这些人成功体现了自己的价值，不仅能展现自己的技术实力，且还不用冒着风险进行黑客行动，只需要转换思路安心为江旅行网络安全部门工作。 除了这些艰难生存的‘老黑’，散客中还有另外一个庞大群体。 如江北和杨旭东这种年纪不大，但天分极佳，干劲儿十足的初生牛犊。 他们的技术能力参差不齐，杨旭东和江南都算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不同于他人的是，江南和杨旭东公用一个ID，他们的绰号叫做“N”。 单个字母做id不仅简洁到了极致，还能令人快速记忆，加上这一个字母背后其实是江南和杨旭东两个人在操作，所以也让‘N’这个ID，很快便在圈子里站住了脚，也结交了一大批朋友。 如今的江旅行网络安全部，虽然远远不能和那些互联网寡头相提并论，但至少在同体量、或者高一两个级别的公司面前，可以说遥遥领先。 王继宽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思绪深沉。 江南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有只是和没有知识的差距。 尽管两人负责的方向和人生规划不同，但这次江旅行的风波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的能力差的还很远。 都说一个男人的正常势必是要看着另一个男人的背影，这个背影或许是父亲、或许是老师、或许是领导。 王继宽所看的这个背影，自然就是江北。 但在成长的过程中，这个背影更像是一个目标，真正让他加速学习的动力，是身旁那些与他一样的竞争者。 比如江南。 嗡嗡嗡~ 电话的震动声打断了王继宽的思绪，想曹操曹操到，来电之人竟是江南。 “王哥，我是江南。” “不用叫哥，叫我继宽就行。” “曲姐那边刚和我开完会，让我明天飞大理，给你们的服务器做一下安全防护工作，顺便帮助盖亚文旅城那边也弄一下，我这次过去会带两个人，所以需要麻烦你这边帮我安排下食宿的问题……” 江南说话十分客气，和江北如出一辙，让王继宽听的十分舒服，对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板弟弟印象又提升了几分。 他根本不会知道，江南看似这个地地道道的理工男，其实还是个曾经怀揣着作家梦想的闷骚少年。 “欢迎欢迎！你们放心来就行，食宿问题我帮你们解决，肯定包你满意！” 王继宽挂断电话后，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部员们已经下班离去，有的男男女女一齐约好去大理城区的小资酒吧听歌喝酒；有的则抱着相机跑道最繁华的街口去拍熙攘的游人。 和他的这些同事相比，王继宽仿若一个毫无爱好的工作极其。 早起到晚睡，都奔波在工作至上，入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根本不会察觉到疲劳或者枯燥。 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王继宽走到办公室的电灯开关处，按灭了所有电源，然后准备回到指尖微光。 “嘿！” 一个长发女人突然从门口左边跳了出来，扮着鬼脸拦住了王继宽的去路。 王继宽有些意外，但却完全没被她吓到，笑问道：“王姐，你不是说今晚要和他们去喝酒的吗？” 文案王颖，除了曲敏华外，第一个率先为他站队的同事。 就如曲敏华担任大理负责人时一样，当时只有王继宽敢和她亲近，如今也只有王颖敢于王继宽亲近。 王颖其实也才刚刚25岁，扔到任何一个职场都是个新人年纪，可偏偏他遇到了一个比她更小的领导…… 她嘟着嘴：“歪，别王姐王姐的叫了，这都已经下班了，叫我王颖或者小颖都可以。” 王继宽对女人有着痛彻心扉的体验，所以不论是潜意识还是显意识，他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对于男女情爱方面的思考。 他曾无数次在睡前想起过曲敏华那曼妙的身姿和挑逗他时那魅惑的目光，但都被他无情的积压在了心底。 如今面对王颖，他自然也不会松口，木然道：“我还是习惯这个称呼，我一会回去还要安排点工作，如果你找我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王颖无比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一路低着头。 跟在她身后的王继宽最终还是没能扛过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张口问道：“我去指尖微光，如果你顺路的话，我们一起走吧。” “好！”王颖笑嘻嘻的回答道 王继宽一直在故作木讷，不代表他是真的木讷。 曲敏华的那种挑逗或许更具诱惑力，但在他看来，更多的是开玩笑；可王颖则大为不同，从她的眼神里，王继宽看到了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眼睛和眼神。 那是很纯粹的喜欢，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漂亮彩雾的月亮，微微泛光的同时，闪耀着七彩斑斓的颜色。 在出租车上，两人无比默契的沉默着。 一直到了指尖微光，王继宽才开口问道：“我到了，你去哪儿？” “啊？我……不知道……啊！” 王颖有些慌张的看着比自己小了三岁的王继宽。 她哪里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其实她此时的心里正想着，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王继宽哭笑不得的付了车费，带着王颖进入了孙轩的指尖微光客栈。 “小王总回来啦……哎呦，还带回来一个小美女？” 孙轩那对儿小眼睛贼的很，王继宽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他锁定。 王颖悄悄问道：“这是你朋友？” “嗯，算是我哥。”王继宽挠了挠头。 孙轩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叔型男人，说话不修边幅，明明还不到三十岁，愣是能给人以快四十岁的油腻感。 尤其是面对女人时，那对小眼睛里的色眯眯光芒，总会毫不掩饰的飘向女性，在第一时间让人给他一个“不正经”的印象。 王继宽带着王颖走到孙轩面前，说道：“这是我同事王颖，今晚可能要在你这儿睡一宿。” “没房间了啊！”孙轩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回答道。 王颖白皙的脸蛋儿，被孙轩那打趣的目光所审视一瞬间，唰的一下红的像块儿手帕。 这种对话任谁听了都会浮想联翩，更何况王颖还是个文案，一个喜欢没事儿就构思浪漫爱情故事的文案。 王继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赶忙说道：“别瞎闹，你这儿啥时候满员过？” 孙轩嘿嘿一笑，他偷偷给王继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哥哥现在做的这些可都是在帮你小子。 然后义正言辞道：“要说满员也不对，你住的那屋现在还没人，要不……” 这已经不是暗示或者打趣，而是把最后那层窗户这也帮着王继宽给捅了个通透。 “我……还是回去吧……”王颖红着脸支吾道，其实这并非她的心里话，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句也反话。 对她而言，喜欢王继宽不是什么需要隐藏起来的事情，从小就喜欢捧着《神雕侠侣》默默流泪的她，敢爱敢恨的爱情观早已被她刻在了骨子里。 之所以脸红，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生的天然娇羞，这丝毫不影响她心里的决定，只要王继宽点头，她今晚就愿意把自己的身子献给她。 王继宽大煞风景道：“那行，明天早上见，我给你带早餐。” “……带早餐！这是……真tmd牛逼！” 孙轩直接开溜，生怕王继宽再说出或作出什么刷新他对直男认知的底线。 王颖则是一阵掩嘴娇笑，对于这样的回答，她丝毫不觉得意外，甚至有些松了口气的坦然。 这才像是王继宽该有的回答，如果他真的要和自己发生了什么，或许王颖便不会再有那种明媚的感觉。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怪，喜欢一个人，总会为自己找出成千上百种理由去喜欢他的一切；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则会为自己的讨厌也找出成千上百种理由。 “老板，别躲着了，赶紧给我开个标间。”王颖直接走到吧台位置，爬在吧台上看着躲在柜子后的孙轩。 孙轩尴尬道：“本店……已满……” “这是身份证！”王颖直接掏出了身份证，拍在了吧台上。 王继宽第一次以认真的眼光看着王颖，似乎之前对于这个‘王姐’了解的还是太不够了。 平时在公司，她是那个最温柔如水的女同事，不论是谁头疼脑热，她都会第一时间递去热水和药物；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完之后，还会帮助其他人分担一些。 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孩儿，竟然有如此飒爽的一面。 对王继宽而言，她和曲敏华，成了两个极端。 一个是成熟魅力四射的大红玫瑰，一个是挂着露珠的清晨百合。 “给，上楼后左手第二间房就是……” 孙轩开好了房间，把王颖的身份证和房卡都递了过去。 等到王颖上楼之后，这才跑到‘瓜娃子’王继宽身边，怒其不争道：“造孽啊！这么好的女孩儿，你都……唉，真是榆木疙瘩！” 王继宽不以为意道：“女人会影响我的工作！而且她还是我的同事，那就更不行了！” “屁，我看你就是惦记上你们的曲总了！” “我……” 不等王继宽解释，孙轩便打断了他，饶有深意道：“不过这我也理解，像你这个年纪，就是喜欢成熟女性更多，虽然你们曲总长的不算多出类拔萃，但就那两条腿，也足够让你这种毛头小子魂飞魄散的了……” 见孙轩越说越离谱，王继宽赶紧岔开话题：“轩哥，明天我们江总的弟弟会带着人来，我想让他们住在这里，你提前给留出三间房，钱从我这儿走。” “弟弟？就是那个电脑技术牛逼到离谱的家伙？” “是啊，要是没有江南，这次的风波恐怕根本不会这么轻易的停止！” “江北江南，这名字起的有点儿意思。” “也不知道江总现在在哪儿，我真是太佩服他了，这么大的买卖，就敢全盘撒手扔给我们。” 孙轩笑道：“骰子押豹子、斗地主明牌、麻将憋七对……这些操作和你们江总这一招甩手掌柜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继宽竖起耳朵，好奇道：“什么意思？” 一谈起正事就有股子扫地僧风范的孙轩缓缓说道：“风险大，收益高，看运气。” “你的意思是，江总就是在赌？” “没错，他就是在玩一场豪赌，既是在赌自己看人的眼光，也是在赌自己的运气，更是在赌你们得人品。” 孙轩走回吧台，抽出烟盒里的一根烟点燃，继续道：“我曾经也这么赌过，输的太惨，希望你们江总能赢吧。” 王继宽看着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孙轩，从他的侧脸上看到了一个经历失败后的男人的不甘。 他淡声道：“轩哥放心，江总有我，一定会赢。” 第二百五十九章 拍马屁 程队长带着江北等人按照原路返回，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眼镜男和他那个受了一路气的女朋友满脸不悦的坐回了车里，看样子并不打算和原有的队伍一齐返回订好的酒店。 程队长和江北把那个男人女相的美男子安置到了程队长的车上，让后让裴蓓开着美男子的那辆BJ40跟在队伍倒数第二的位置。 等程队长安排好了一切，众人即将启程时，眼镜男拦住了程队长。 “不是说退钱吗？” “嗯，说过。但你现在既然在山上，我就有义务把你带回酒店，到了那里我自然就会把钱退给你。” 眼镜男撇嘴冷笑：“呵呵，我就怕你到了酒店就不认账，你还是现在就给我退了吧，回去的路我自己导航，也不用不着你大惊小怪的指挥我，真当自己是探险达人了？” 若是在雪山之上，他绝不敢如此说话，毕竟那条小路只有程队长认得。 可此时他显然没了这个顾虑，胆子也随之肥了起来。 江北的车仍旧排在队伍最后，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眼镜男和程队长在理论些什么，却听不到实际的内容。 裴蓓打开了车门走下了车，来到江北车前，叹气道：“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旅行就是为了和别人争吵的话，那可真够无趣的。” “没准儿有的人就喜欢呢？”江北打趣道。 “这玩笑可没什么水平。”裴蓓摇了摇头，继续道：“反正看那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说说你为什么要带着妹妹来这儿？” 江北反问道：“裴姐呢？” “我的故事可不怎么好听，所以还是先听你的吧。” “我这连故事都算不上，在少年时候就对稻城有了一种向往，但一直没机会也没时间来玩，这次因为各种原因吧吗，有了机会入川去成都，刚好的就一道过来看看，没什么特殊的故事，旅行嘛，随性较多。” 裴蓓属于那种知性到极致的女人，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她就是儿时记忆中最温柔、最有爱心的邻家姐姐或老师的感觉。 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恬淡的笑意，再大的风都吹不撒她身上那股淡香，举手投足轻轻柔柔，哪怕是在冷风凛凛的雪山上，一说一笑之中也透露着淡淡的暖意。 黑炭妞在后座站起身，伏在驾驶席的靠背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江北有些略微出神，因为在裴蓓身上，他看到了一些和吴雅相同特质。 恍惚中有种错觉，吴雅到了这个年纪，或许就有可能成为裴蓓这样的女人。 可能会少些知性美，多些艺术气息，但这份最能暖人心的笑容，大概率不会有太大出入。 但他又总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看你准备的那些工具，可不像随性而为的游人，倒应该是一个走南闯北的旅行达人。” 裴蓓在刚刚见识过江北的旅行包，里面准备的器材，丝毫不比程队长的少，甚至还要更多。 江北赧颜道：“我是天生胆子小，惜命。既想体验野外生存，又怕在野外遭罪，尤其是看过了那么多关于不小心坠落山谷或是冻死雪地的文章，就更要谨慎一点儿……” 裴蓓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打趣道：“如果不是见识过了你这一路来的夸张体能和登山技巧，我差点就信了。” 江北笑道：“哈哈，看来裴姐也不是自己说的那种菜鸟，能看出谁是高手的人，肯定也不是凡人！” “哈哈，依我看呐，我们两个人还是别互相捧着说了，听着假！” 裴蓓成熟而知性的笑容绽放在冷风中，似乎连这风都被她温暖了一般。 “姐，等会再聊，那边儿吵起来！” 江北用余光瞥见程队长终于是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和那个戴着眼镜的家伙吵了起来。 “回去就上网上曝光你，黑心商家，嘴上说退款，实际却另有打算，说是带我们走新线路，但爬了几个小时却什么风景都没看，良心？我呸！！” 眼镜男的吵架能力显然高出程队长一大截，不近语速极快咬字清晰，且声音还像装了扩音器似得洪亮无比。 哪怕此时的天气已经起了风，江北还是在老远就一次不差的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 程队长紧握双拳，反驳道：“安全第一是最开始就和你们讲好的！今天如果高反的是你，我也一样会这么做，你说要到网上抹黑我，那你就去！我程鹰也不是吓大的！” 江北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知道了程队长真名。 程鹰，乍听上去有些奇怪，但一联想到程队长生长于本地和刚刚那只盘旋于头顶的雄鹰，便突然感觉这名字霸气的无以复加。 裴蓓跟在江北身后，走的不急不缓。 江北回头问道：“裴姐，你和程队长是老相识，还是和我一样都是普通游客？” 裴蓓轻声道：“我们俩是大学校友，他比我小一届，当时我是学校晚会的女主持，他是一个舞队的队长，就这么认识了。后来我先毕了业，就留在了京城当老师，他则选择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故事呢！”江北略显遗憾的摇头说道。 “我的故事不少，但说句实话，老程还真没来我的故事里打过岔。自从毕业，这一别就是十多年。去年阴差阳错的在校友会上又遇到了，听说他在稻城搞旅游接待工作，便断断续续联系了起来。” 裴蓓的气质很强，很漂亮，而且优雅，端庄，知性，笑起来还带着点少女感十足的阳光，且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论相貌，如果不考虑岁月为其留下的痕迹，尽管和林楠李静妍有不小差距，但胜在那份异常明显的知性气质。 这种感觉的女人，江北并非没见过，景德镇的那把锋利的刀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 虽然长着一张不错的脸，但却靠气质和身上的一股劲儿去吸引人。 如果说喜欢喝酒，且能把江北喝趴下的秋刀是个地地道道的妖艳聂小倩，那裴蓓就是饱读诗书又极会保养自己的‘女菩萨’。 反观程鹰程队长，个子矮、气质也不出众，长相更是那种丢在人堆里绝对不容易被找出来的男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裴蓓和程鹰莫说少年时期的青葱岁月，就算如今年过不惑，在一起的几率也不会高，就算愣是让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也是非常的不协调。 之前登山时所有人都带着墨镜和面巾，如今下了高海拔地区，所有人都露了脸，这种不协调便愈发被放大。 江北耸了耸肩：“裴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帮程队长？” 他本以为裴蓓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为程鹰伸出援手，但显然他猜错了。 裴蓓依旧温柔的柔声说道：“他自己能行。” “可我怕他吵不过，最后动起手来，那事情就麻烦了。”在他看来，程鹰已经接近爆炸边缘，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把拳头放在对方的鼻子上，然后的画面就是暴力又血腥…… 裴蓓低头轻笑，然后抬眸道：“他行的。” 江北愣了一下，顺从了。 直到现在，他才对裴蓓这个女人有了一个认知。 这个女人不简单，非常之不简单。 她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一种非常容易让人亲近的温暖魅力，在这层温暖下面，就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而且这第二层的强势，会在不经意间显现。 让人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一种微小但绝对真实存在的距离感，或者说仰视感。 就如学生面对老师、下级面对上级…… 而和眼镜男争吵不休的程鹰就如裴蓓所说，虽然已经被言语彻底激怒，但在最后一刻还是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此时的程鹰，十根手指已经被他用力握拳导致指节泛白，可见他有多么气愤。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如火山般爆发时，他却沉默了下来，然后又等了十几秒，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背包里取出了红彤彤的纸币，把眼镜男和他女朋友的如团费退了回去。 他并非不愿意退款，而是眼不下这口气。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吃这种亏！ “我赢了。”裴蓓转身离去前，对着江北又是暖暖一笑。 江北挠了挠头，也坐回了自己的车里。 车队其他人在经历这个不太愉快的风波后，都起了退团的意思。 并非那眼睛男的话说到了那些人的心坎儿里，而是程队长暴怒的样子实在有些骇人，虽然最后没有出手和眼镜男斗殴，但也足够令那些游客感到一丝不适。 出门在外，没人愿意承担这份谁也没法估量的风险，自然就要退而求其次，惹不起躲得起。 到了酒店的停车场，七辆车纷纷停好。 除了裴蓓开着的那辆美男子的BJ40、江北的大G和程鹰的牧马人之外，其他人都选择了离开。 比起那个脸皮厚的堪比车钣金的眼镜男，其他人的素质要高的多。 分别支付了程鹰为他们辛苦服务了一天的费用，只收回了剩余的钱。 既没有让程鹰亏损，也没让他们自己当冤大头。 美男子虽然高反，但也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怒骂道：“都是狼心狗肺。” 江北和程鹰负责把他附近酒店，裴蓓则和黑炭妞在一旁跟着。 “这已经不错了，没张罗着去给差评和要求全额退款，要不然这趟团我可是赔了个底儿掉不说，还得赔着口碑。” 程鹰不是小气的性子，自打把眼镜男的钱退了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此行注定赚不到钱，如今客人走的七七八八，他还真心给自己放上几天假。 裴蓓在一旁对黑炭妞轻声道：“瞳瞳，一会想吃点什么？” 程鹰赶忙接茬道：“山珍海味随便儿点，今天我必须冲动消费一次，要不然心里这口气出不去！” 仍然虚弱无比的美男子哀嚎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呐！” 黑炭妞任由这个她打心眼里害怕，从而只敢表面上表现出亲近的女人揉捏着她的小脸蛋，用十分乖巧可爱的语气说道：“我听裴姨的。” 在外面风吹日晒了一天，加上还有一个病怏怏的美男子做累赘，他们也都没太急着去吃大餐，而是在各自的酒店房间里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起了高反的美男子虽然也十分想去大快朵颐一番，但身体的孱弱程度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最后只好被逼无奈的选择了孤零零的在酒店房间里静养这个选项。 勉强吃了几口江北帮他点的酒店自带的流食之后，便在舒缓的轻音乐中沉沉睡去。 安顿好了他，江北这才带着黑炭妞来到了酒店的大堂。 “这儿呢！”程鹰坐在酒店的待客沙发区，面朝着江北使劲儿的挥着手。 裴蓓坐在程鹰的对面，只用后脑勺对着江北。 等江北走到两人跟前，才终于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裴蓓的气质那么复杂又不协调。 此时的裴蓓换下了白天的那身登山服，穿上了高领纤薄黑色毛衣和深色小脚西裤，头发也梳成了半蓬松的短马尾造型，脚下则是纯黑色全面高跟鞋。 知性又霸气，温柔又冷艳，看似随意搭配，实则气质出众！ 仿若数个矛盾的结合体，原本不能同生同存的那些特点，在她身上诡异的相辅相成，也使得裴蓓成为了女人中最令人望而却步得类型。 之前他一度以为，裴蓓是吴雅的成熟版。 现在来看，竟然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她根本就是林楠的成熟版，一个随时随地都能让男人服帖的女王。 原本江北寻思着程鹰或许说不定还有点机会，如今再看，又是他看走了眼。 这种女人，别说是普普通通的程鹰，恐怕就是队长张祥林那种商界巨擘也绝不会含糊。 幸好裴蓓的容貌没有李静妍和林楠那般完美，不然她没准儿真就成了武媚娘那种能夺了男人江山级别的女人。 黑炭妞一见到裴蓓，就如老鼠见了猫，赶忙一副熟络的样子跑到仍旧挂着恬淡笑意的女王身边，溜须道：“裴姨，你可真漂亮，以后我要是也能这么漂亮就好了！” 第二百六十章 平凡的白菜 一顿饭吃的不温不火，‘乖巧’的黑炭妞在拍了一阵儿马屁之后，便悄咪咪的溜回到了江北的身后，有意躲着对她而言比村儿里野狗还要可怕的裴蓓。 她从来不怕黑，也不怕村里老人说的那些鬼怪妖魔，唯一怕的就是那种表面和和气气，却处处透着股危险感觉的人。 裴蓓就是这种人。 吃过了饭，江北和黑炭妞一大一小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裴蓓和程鹰则各自回了酒店客房。 虽然裴蓓气场很强，但体能却只属于比普通人略强一点儿的范畴，所以也没逞强继续跟着江北和黑炭妞这两个好像不知道累的兄妹逛夜街。 昏暗的街道上，游人寥寥，相较于山顶，城镇里的温度其实已经回暖太多，但只可惜起了些小风，这才劝退了大部分人。 江北双手十指交叉，然后抱住后脑勺，慢悠悠的踩在青石路上，笑问道：“你怕那个裴蓓？” 黑炭妞也有样学样，把手放在后脑勺上，小脸蛋上写满了忧心忡忡，她说道：“别看她跟我笑眯眯的，但我觉得比镇上废品站笼子里困着的大毛狗都吓人。” 听到这个黑炭妞这个神奇的比喻，江北忍俊不禁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那条藏獒的时候，吓得哭了半天，但愣是抓着那一袋子塑料瓶死死不撒手……” 江北长这么大，去废品收购站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寥寥几次也都是带着黑炭妞。 “江北哥你可不许说谎！我才没哭呢，虽然……它有点儿吓人吧，再说了，那些瓶子是我捡了三四天才攒起来的，就算是死也不能撒手。” 黑炭妞说的轻轻悄悄的，哪怕她已经过上了远比村长孙子还要好的生活，但她还是没觉得自己以前有多么苦。 江北又道：“你才多大，别总把死挂在嘴上，别说是一袋子塑料瓶，就算是一袋子钱，也没你这条小命重要。” 黑炭妞眯起眼嘿嘿一笑，放下手拽了拽了江北的衣角，小声道：“走不动了……” 江北揪了揪她的羊角辫儿，笑骂道：“小屁孩儿真能装，不就是想让我背着你走？” “真走不动了。”黑炭妞眨巴着眼镜，一脸无辜。 江北叹了口气，蹲在她面前：“不就是想让我背着你走嘛，走着！” 咔嚓。 寂静的深夜，一个本该不易被察觉的相机快门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江北背着黑炭妞回头望去，看到了一个手持相机的女孩，她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孩。 被江北发现了‘偷拍’的行踪，女孩有些慌张，不等江北开口询问，便支吾道：“额……实在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背影很有爱就手痒给拍了下来……” 她身旁那个女孩儿也使劲儿点头道：“绝无恶意！” 江北在成都时被赵婧搞得有些神经紧张，试探性问道：“你们是……？” “游客，从福建来的游客！”拿着相机的女孩儿说着就放下了相机，任由单反挂在脖子上，开始从兜里掏出了身份证递给江北：“诺，不信你看！” 江北随便瞥了一眼，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来偷拍我们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但江北大体知道对方来自京城，这两个福建女孩儿的可疑度并不高。 “嘿嘿，其实也算是吧，这不就拍了一张？”女孩儿拿起单反晃了晃，打开查看器，把刚刚拍出来的照片递到了江北面前。 照片拍的很普通，没什么特色，但意境不俗，暖意十足。 江北笑了笑：“那你们继续玩，我就不多打搅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回到酒店之后，黑炭妞很快便沉沉睡去。 倒是江北沉下了跳跃的思维，坐在电脑前久久不能入眠。 虽然今天没能登上那座4800米海拔的目的地，但仍是给了他极大的刺激。 人是视觉动物，而稻城亚丁，就是最大化满足视觉这一需求的地方。 他在键盘上轻轻敲打，屏幕上的字一行行的排出。 《风城》 车辆在旷野群山中驰骋， 有人一直在呐喊。 我将心埋入云海， 心中那个桀骜的少年， 他站在高山之颠。 满眼辉煌的春天， 苍鹰在天上徘徊， 风呼啸而来。 流云画下明暗不一的影， 记忆是一座风制的城， 一旦双手陷入， 整座城市便会轰然倒塌， 珍视的一切会如泡影般消失不见。 可我还是伸出手， 触碰了它。 ———— 梦境深沉又混乱的尾声，是酒店前台略显困意的早安电话。 白财随口答应了一声嗯，翻身又陷入昏睡，可惜没过多久就又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好友小野在外面大喊：“白菜！快起床！要出发了！！！” 她大惊失色地从床上滚落，手忙脚乱地去套衣服，等到收拾好一切跑到停车场，离预定出发的时间已过去十分钟。 白财面红耳赤地钻进车，以为会收到其他人指责的白眼。 结果她发现大家都完全没理会我的到来，各个毫无精神，不是面无表情地吃着早饭就是闭目养神。 那辆租来的SUV里，挤得满满当当，她快速扫了一下即将一起共度七天的人们。 车队的其他车为了避免堵车都已经率先出发，只有白财所坐的这辆车孤零零地停在夜色中。 明明是个女孩儿，却偏偏被父母取了个白财当名字的她，有些赧颜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知道，若非自己迟到，自己这辆车也早该出发。 司机師傅一踩油门，一声吆喝：“没关系，我很快就能把他们赶上！” 引擎随着钥匙的拧动，轰隆一响，白财只觉得坐下的车顿时就飞起来了一般，狂奔于公路之上。 旅行，是白财最喜欢的一件事。 但到目前为止，她从不觉得自己有过真正的旅途。 虽然她也去过很多地方，也非常善于用很多历史文化来粉饰一段形成，但她不承认那就是旅行。 提前就买好的往返机票、预定好的旅馆、有攻略的行程，在她看来，那些做法无一不是在暴露自己的懦弱与懒惰。 而真的旅行是漫长的辛苦，一路跋涉，一路迎向未知的经历。 于是这次白财选了个艰难的目的地，稻城亚丁。 除了这四个字，白财再无其他准备，至于这次旅途到底是怎样。 她也不清楚。 昨夜原本晴朗，但起风后没过几个小时便下了场湿雨，一直到现在，那些大片的云朵还在山间盘旋。 司机师傅说道：“拐过这道弯，要日出了啊！” 这个团，她是到了成都后随便找的，全程也没在意过行程安排，除了被她半路喊来的好友小野之外，白财在这地方便在无任何熟悉的人或事。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旅行团的第一个旅行目标，就是带她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看日出。 司机话落，随即树荫摇过一阵阴影，忽然就有金光照耀进来。 一车的人都在惊呼着，然后连忙掏出手机，一边看着太阳在身边升起，把云照得金光发亮，一边记录着这美好的一刻。 白财这时才算从困意中彻底醒来，和好友小野互相看了看，她们发现此时整车人都沐浴在金光里，脸上的细微绒毛是透明色的，而瞳孔则是漂流的琥珀色。 “哦，我敬爱的白菜公主，您的瞳孔真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亲吻她~” 小野沙雕似的以译制腔对白财说道。 白菜这个绰号便是小野为白财量身定制，水灵灵的白菜，营养又好吃的白菜，她的好朋友白菜。 白财早已习惯了小野的沙雕，轻轻掐住闺蜜的脸蛋：“你别疯了啊你，容易被人当傻子，好好看风景。” 此时的太阳已经如花一样全部盛开，小野迎着阳光抬头一看，惊喜地呵了一声:“那是什么山？” 司机算是半个导游，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极其喜欢和别人攀谈，他主动说道：“四姑娘，这座山就叫四姑娘山。在我们这边的高原上，那些著名的雪山大抵都是神的代表，但这座四姑娘山却不是。” 他很会聊天，尤其是很会带动游客的好奇。 白财和小野这两个生性活泼的女孩儿，已然被他的介绍所吸引，忙不迭的的问道：“为什么啊？” “代表神的雪山通常难以攀登，而四姑娘山却亲切无比，相对而言更易征服。” 休息点万分热闹，来自各个团的游客秩序井然地排队与一块地标性石头合影， 白财和小野小心翼翼的排在队尾，时不时的大口喘上几口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高反。 高反在稻城，就像是一把高悬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令她们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对白财而言，高原上的一切生命都显得那么脱俗好看，又是显得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在这种环境下，陌生人之间就显得疏于交际。 同行的其他几个散散漫漫不知去了哪里，而另一些早上车的人也懒得催。 司机一开始还陪着她们逛了一会儿，后来干脆躲回车里，优哉游哉的坐在车里听着有声小说。 他年纪不大，干司机这行的时间也不长。 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赚点小钱和认识点美女游客，这样一来不仅不再为了女人花钱，还能赚钱。 左右一算，真是条攒钱的好路子。 但干了三个月之后，这些趣味便不再是趣味，以前看着不错的女性游客，在他眼里的吸引力也逐渐变小。 到如今，他总算到了他的入门师傅所说的第一阶段，勉强算是见过点儿世面，不会再为了颇有些姿色女游客而‘被白嫖’。 停了大概一个小时，车上的游客拍照拍的七七八八，车辆再次发动。 开朗的小野在这一个小时和同行者混了个脸熟，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白财并不喜欢这样过多的关注，于是往窗边靠了靠。 车辆在山间摇晃，阳光若有若无，靠在窗边的白财觉得自己似乎是沐浴在光明里，而挤在中间的小野就仿若沉浸在黑暗里。 白财有点小窃喜的看着正和别人聊得火热的小野，突然觉得小野那种真诚开朗与快乐，才是真正的光明，而自己才是在黑暗里挣扎的那个人。 她皱起眉头，有点心惊。 怎么工作了才短短半年，仿佛一切就都变了？ 与小野相比，她就像只受惊的食草类动物。刚才习惯性地逃避，不信任，礼貌的客气，这样冷漠的白财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刚刚毕业的她，初次步入社会的工作是电话客服。 虽然只是暂时的实习锻炼，但毫不轻松！ 每天没完没了地“接客”，嗓子没两天就得了慢性咽炎，上班不能带手机，不能带纸笔，杯子没有盖盖子就是不合规矩…… 各种莫名其妙的‘规矩’就像被烤红的铁链，死死困住她的同时还在灼烧着她！ 与身体折磨相对的，是心理上无休止的折磨。 因为信号不好怎么都听不清描述、业务不熟不能快速找到解决方案、过度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相关规定不能如他们所愿…… 这些千奇百怪的理由，都会使原本就心烦气躁的客户大发雷霆。 扑街、呆逼、丫挺的、瓜皮、个板妈养地、你个龟娃子、妈卖批…… 几乎是全国各地的脏话白财都听了个遍。 再加上生活上各种有的没的，一直和人和平共处，不希望生活有太多摩擦的‘小白菜’一度抑郁到天天回家哭，甚至想让好朋友推荐心理咨询师给自己疏导疏导。 一种难言的焦虑和后悔笼罩着她，让她毫无斗志和生活的勇气，也丝毫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很多人的失落，是违背了自己少年时的立志。 现实和梦想的差距也总会给人浇上满满一头冷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透心的凉。 白财愣愣出神，有些害怕。 好在自然总是给人自省的机会，阳光与阴影交替在群山中出现，一排排绿树一旦遥远，就细小如脸上的绒毛。 身边的小野仍还在和车里的散客聊得火热，话题也从明星八卦过度到了杨树林口红…… 白财把头靠在窗边，为自己戴上了耳机。 音乐播放器里放的是当下热度最高女歌手吴雅的《孩子》，而白财心里想的是则昨晚那个男人背着个孩子的温馨画面。 这并不是摆拍，而是真实生活中最为普通得一个画面。 就如一片最普通的叶子，被莫名的风吹到眼前，再被普通的自己意外拾起。 这片‘叶子’普通了点、平凡了点，但真的在她最冷的现在，温暖了她。 第二百六十一章 水灵灵的那种 江北和黑炭妞的第二天行程，仍和程鹰、裴蓓一路，原本八辆车浩浩荡荡的壮观景象不复存在，只开着江北的那辆大G。 程鹰告诉江北和裴蓓，他这几年已经很少有过这样放松的旅途。 他坐在副驾驶，无比轻松的看着江北开车，笑道：“当一个人把爱好与职业融合，正常情况下只会出现两种结果。” 裴蓓有意收敛起了那股压迫人的气势，轻声道：“一种是深耕后的丰收，一种是麻木后的失望？” 江北接茬说道：“第一种人罕见，第二种人常见。” “我生在川西，长在川西，如今工作也在川西，但说实话，我从不觉得麻木！要说历史与文化，川西的每一个景点似乎都乏善可陈，可是它们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文字和故事陈述什么，它爆裂地美着，美就是美本身，我看不够，自然也不会麻木。” 程鹰用一种陶醉的神情说着心里话，脸上写满了对川西的热爱。 裴蓓一语道破天机的可道：“所以你是第三种结果？深耕后没结果，但却无怨无悔？” 江北深以为然：“牛逼！” 程鹰赧颜道：“要真是完全无怨无悔，也就不会在这儿发牢骚了，还是想要些收获的，但就算没有，我也绝对不会对这里失望，真的！”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你热爱这片土地，但并不代表你的爱好是这片土地，爱好代表的是一种行动，比如绘画、唱歌，是你本身的动态行为……” 裴蓓有条不紊的说出了她自己对程鹰的看法，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江北觉得这样有些残忍，指了指远处高空中一只盘旋着的雄鹰，故意打岔道：“银色的群山，碧蓝的高空，盘旋的孤鹰！这里真是美得攻城掠地，简单粗暴，就算是最挑剔的旅行家，恐怕面对这样的美景，也绝对挑不出什么瑕疵。” 这话是为了让裴蓓停下那如老师教育孩子般的说教，但也完完全全出自江北的真实感受。 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有着一年不到的旅行生涯，根本产生不了矜矜的理性可以抵抗稻城亚丁的如此美景，唯有赞叹，唯有臣服于自然的鬼斧神工。 天上的云与地上的影，变幻莫测又美丽多端，像是自然的眼波流转。 裴蓓轻轻一笑，不再说话，而是顺着江北的话，把注意力重新归还给了车窗外的美丽景致。 程鹰感激的瞥了眼江北，偷偷在身前竖了个大拇指。 自后视镜中，他看到了裴蓓恬淡又知性的笑容，忽然间，紧张了一夜的心猛地松弛下来。 生活中有那么多微小又毫无意义的事情，只因为每天都出现在身边，就占据了所有情绪，使之变得糟糕。 跳出来看，其实很多事都没那么重要。 韶光太好，如果说走过就是辜负，倒不如把和身边人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好好珍惜。 至于未来的结果，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去担忧或是纠结。 江北驾驶的车子卯足劲的向前开着，豪车的性能在超车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到达甲居藏寨时，程鹰指着远处一辆刚刚停下的SUV说道：“大G就是牛，这都追的上。” 江北茫然可道：“什么意思？你认得那车？” 程鹰点头道：“当然，那车里的司机，是我当年的小徒弟。” 在稻城，程鹰是公认的老司机，带出来的几个徒弟也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儿。 江北停好车后，和程鹰率先下车，然后坐在后排的裴蓓抱着黑炭妞也下了车。 程鹰说道：“‘甲居’在藏语是百户人家之意。这座藏寨从大金河谷层层向上攀缘，一直伸延到卡帕玛群峰脚下才算终止，算的上是个大寨子了。” 裴蓓和江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山寨依着起伏的山势迤逦连绵，或星罗棋布，或稠密集中，炊烟袅袅、烟云缭绕。 仿若桃花源记中武陵人寻得的那处世外桃源。 四人奔驰了一个上午，都有些饿。 跟着程鹰的脚步去到观景台，带着香味的烤玉米烟雾将四人包裹其中。 黑炭妞自告奋勇去买玉米，裴蓓则主动请缨陪同，江北和程鹰两个人就一同坐在石台上看着她们的背影。 他们悠闲地观看山峦上云影的滑动，看着裴蓓和黑炭妞排在烤玉米的队伍后面。 石台的另一边，则坐着一对儿年轻的女孩，看样子她们应该是闺蜜关系，轻松的说着话。 “颜控，这好像不是你的类型。” “他不可爱么？” “可爱归可爱，可你不是一直喜欢长腿壮汉帅哦巴么？” “嗯……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反正我喜欢聪明的，王哲就很聪明。” “这样啊……怎么认识的？” “三月那会和杨学长复合而不得，意外还知道了一些事，打击得够呛，觉得世界一片黑暗，一度都准备自暴自弃去约-炮了。舍友看我天天半夜两点坐在走廊台阶上哭，决定给我办个联谊缓缓心情，就这么认识了。他对我很好，我也挺喜欢他，大概这样就够了。” 白财回头看着小野的侧脸，她漂亮的眼睛低垂着，睫毛盖住了眼神。 整张脸毫无波澜，没有笑容，说起自己的感情故事就像在说别人。 可她知道小野的性子，她是个地地道道的浪漫主义者，追求激情与感觉，她不可能就这么安稳地把日子过下去。 更何况这个王哲做起事来比小野还‘野’，听说小野在稻城玩儿，便直接把工作都辞追了过来。 他这一追不要紧，原本白财在车上还想着这几天和小野的闺蜜之旅该怎么尽兴，没想到刚到甲居藏寨，自己就成了一枚可有可无的灯泡。 她还清楚的记得大二那年，小野刚和那个姓杨的学长在一起时的样子， 兴奋，快乐，手舞足蹈。 那时的小野语无伦次又极为耐心地对白财在内的几个朋友讲了他们怎么好上的故事。 小野去他们学校上选修课，本来坐在第一排。 结果教室的电脑非常意外的坏掉了，导师只好带着她们临时挪到隔壁教室。 因为动作慢了一步，她拎着包坐到了第二个教室唯一的空位上，隔着她三个座位的是那个姓杨的学长。 据小野说，杨学长从不掺和校外选修，只是课堂刚好挪到他自习的教室，老师又是他喜欢的老师，他才没有走。 缘，妙不可言。 他们交流的第一句话，是杨学长用好看的手指挑起了小野埋头苦做的题集，轻轻悄悄的可了句：“清华版的高数书，你也是数学专业的么？” 小野有些慌张的侧骨头，杨学长则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两人同时笑起来的瞬间，一切便顺理成章。 小野说自己只是在备考，这道题不会做。 杨学长则殷勤地做出来后，又耐心的讲给她听。 小野说她要吃遍京城高校，便可杨学长有没有对外开放的食堂。 杨学长就说“顺便”可以带她去食堂吃面。 白财当时在一旁旁观，羡慕不已，她甚至以为小野和那个杨学长会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只是年少的感情能走到最后的都叫幸运儿，可小野这个总说自己连双11优惠都抽不到的非酋，显然不是幸运儿。 几年下来，每次吵完架小野都会拉着白财抱怨：“星座测试说两个射手座死活不合适，能不能走到最后要看缘分……” 白财每每这时都会无奈的回一句：“星座书你都信，幼稚……” 一直以来都是局外人与旁观者的白财如今再想，只能在心底感叹一句：是啊，一个幼稚，一个轻狂。 在一起时，生命还苍白的宛如一张凭证白纸，别说被谁划上几道，就连褶子都没有一条。 正因如此，那个时候的他们，任谁都能不怀好意地用彩笔在上面划上几道，直至这张纸或被人图画成幸福的样子，或是其他什么样子。 小野撅着嘴，发出嘟嘟嘟的怪声，似乎是在哼着什么旋律。 白财把注意力从她的身上抽了出来，这才发现石台的另一侧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长的黑黑壮壮，但却个子不高。年龄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长的则是普通又没特色那一类。 另一个她只能依稀看到侧脸，身材消瘦，侧脸干净，年纪应该也不太大。 恍惚间，竟是有些熟悉。 她只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但等她穷极脑海后，却愣是没想起来。 待着没事儿就喜欢把回忆掏出来晒晒的白财，使劲儿晃了晃头，想要让脑子恢复些清明。 不成想头发上的皮筋一滑，整头长发洒然泼开。 小野呀的一声躲到了一边，笑骂道：“白菜，你疯啦？” 江北和程鹰被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正好看到白财那‘梅超风’般的造型。 “……这……”程鹰和江北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白财后知后觉的停下甩头，这才发现眼前捧腹大笑的小野和那两个呆滞的陌生男人。 一瞬间，白财的脸上涌起了一层红晕，她把脸深深地埋进双臂之间，压低声音道：“太丢人了……！” 小野是个跳脱性子，天生的捣蛋鬼，她蹲在白财身边，故意打趣道：“小白菜，碰见熟人怎么就藏起来了呢？” 白财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到，满脑子都是尴尬，面对小野的打趣也是一语不发。 憋了足足两三分钟，这才偷偷翘起脑袋，发现小野还在身边死死的盯着自己，她像个小猫崽儿似的呲着牙狠狠道：“小野丫头，别瞎说了，我在这儿那有什么熟人，不过你要再笑，我肯定是要把你当小鱼干吃了的，我保证！” 小野嘿嘿一笑，伏在白财耳边嘀咕道：“愤怒的小白菜先消消气，你看看那个瘦一些的，是不是昨晚我们拍下来的那个家伙！” 白财试探性的朝着江北那边望了望，极力的回想着昨晚昏暗街边遇到的那对‘父女’。 当时天色太黑，加上街边的光线不那么强，所以那张脸给她的印象远比不得那个背着小女孩儿前行的背影。 消瘦而温暖。 “好像真的是他！”白财的声音更小了。 小野出谋划策道：“旅行没有邂逅，总是带着遗憾的，要不我去给你要个微信？哪怕在这稻城不发生点儿什么，也可以长线操作啊！” 白财向来胆子小，更不是喜欢多生是非的脾气，赶紧拉住了作势就要起身的小野：“大姐，你别吓我了！人家是有孩子的人！” “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哦，停在我们车旁边的那辆奔驰就是他的。” 白财皱着鼻子说道：“你和我说这个干嘛？他开什么车，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野摇了摇头，用手点了一下白财的脑门，怒其不争道：“小白菜啊小白菜，你也是步入社会的人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辆车值多少钱！” “一百万？” “两百多万！” “对我来说都一样嘛……一百万和两百万没什么差别，反正我都没有。”白财一边捋着头发一边耸肩道。 小野决定不再和这颗小白菜啰嗦，直接起身走到江北身边，大方的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小野。” 江北一愣：“有什么事？” “我主动找你交朋友，连手都不给握一下吗？更何况我们昨天还见过呢！”小野看着江北，然后又把手抬了抬说道。 “见过？” “对啊！”小野比划了一个按快门拍照的动作。 江北恍然大悟，想起了眼前这对年轻的女孩就是昨晚‘偷拍’他和黑炭妞得人。 “原来是你们！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叫我江北就行。” 在小野与江北搭讪的过程中，‘小白菜’白财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江北，昨晚因为光线原因没有看清江北的相貌，如今有了机会便仔细端详起来。 干净、普通、消瘦…… 白财总觉得江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那么的熟悉，而且并非是因为昨晚有过和他简短对话的缘故。 小野把江北拽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家的小白菜，姓白，名菜，水灵灵的那种。” 第二百六十二章 雅拉雪山 正在这时，比小野还‘野’的王哲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端着玉米递给小野。 “烫，慢点吃……” 一直在暗中偷偷观察这边动向的白财皱了皱眉，这电灯泡当的真不舒服…… 微微侧头，瞥见江北和程鹰也都有些尴尬。 白财忽然觉得自己的瓦数似乎有些太亮了，于是笑笑便晃到了一旁，走到江北和程鹰附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突然，一个戴着大黑墨镜的警察忽然向江北几人走过来，胆小的白财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倒是江北和程鹰坦坦荡荡。 她故作镇定地对着警察叔叔傻笑起来。 可墨菲定律总是那么准，怕什么就来什么…… 警察直奔白财，轻声道：“我们所长想见你。” “啊？！” 白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也戴着大黑墨镜，大肚翩翩的矮警察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江北压低声音问向程鹰：“这什么情况？” 程鹰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为什么呀……”白财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紧张的发颤。 “哦，我们要拍一些宣传照片，希望有游客听我们所长讲解的镜头，可以麻烦你出一下镜嘛？” 警察说完腼腆地笑了笑，又转过头对江北说道：“如果你们也方便的话，可以一起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那颗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白财和江北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可以啊！” 对于这种偶然的默契，两人先是一愣，然后相视一笑。 此时的高台上聚集着几个摄影师，有的穿着制服，有的则身着便衣。 小野和王哲溜跑出去过二人世界，江北等人和刚买完烤玉米的裴蓓及黑炭妞便跟了过去。 裴蓓的加入，让白财格外的关注。 这个稚嫩女孩儿，偷偷的打量着裴蓓。心里嘀咕着江北、裴蓓、黑炭妞，三个人的关系。 乍看上去，这三个人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家三口。 但当她细细观察后便能发现，黑炭妞对于裴蓓的态度，其实并不亲近，反而有种隐藏的很深的惧怕。 江北和裴蓓之间，也绝对不是恋人或是夫妻，他们两个更像是一对儿结伴出游的朋友，而且是普通朋友。 这就让白财更迷糊了，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裴蓓是个掌控全局的女人，对于白财的眼神也早早就察觉到了，不过她也没有在意。 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摄影师鼓捣着的长枪短炮上，她轻声道：“江北，一会我们也拍几张吧。” 裴蓓是个刚刚入门的摄影爱好者，对于记录美景这件事很是上心。 昨天就曾向江北请教过关于相机的使用技巧。 白财则比裴蓓的技术强了不少，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是初级发烧友的水平。 听到裴蓓这话，她惊喜道：“好啊，好啊，一会儿我们一起拍。” 江北的背上背着黑炭妞，轻轻点了点头。 黑炭妞此时正乐呵呵的捧着一棒玉米，忘我的啃着，根本没注意到大人们的对话。 因为机位并不止一个，所以几个镜头下来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等‘扮’完了游客，江北等人便退回到了停车的地方，各自从车里取出了相机，然后在现场找到了每个人自己中意的角度，用镜头记录着自己眼中最美的甲居藏寨。 白财的拍摄风格和江北截然不同，或者说他们对于人与景色的处理，有着很大差距，这点无关于技术。 江北热衷于纯净的自然构图，不喜欢把游人摄入图中；而白财则偏偏喜爱以人物为主体，以自然为透视背景，塑造一种旅拍的感觉。 其实江北也并非完全不喜欢拍人，只不过这要局限于拍摄的是谁！ 至今为止，他的镜头下，只有过两个真正的主角。 一个是整把烤玉米一粒粒塞进肚子里的黑炭妞，另一个便是已经在南京再次爆红的吴雅。 至于其他的人，江北则拍的很少。 相比于唐语嫣，他并不愿意在过多的去‘偷窥’别人的人生。 白财拍了半天，不知怎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镜头中，总会有意无意的捕捉到一个消瘦的身影。 而那个消瘦身影的身侧总是跟着一个拎着玉米的羊角辫女孩。 毫不知情的江北成了白财视角里的‘主角’，他正在认真的鼓捣着手里的单反，表情是那么的专注，眼睛是那样的干净，清澈。 白财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看着照片查看器里的江北，不知不觉便陷入了一阵发呆之中。 连小野和王哲去而复返她都不曾察觉。 她在脑海里想着昨晚的画面，一个消瘦的背影背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温暖又治愈。 “嘿嘿……” 小野的偷笑声，打断了白财的臆想。 她白了小野一眼，说道：“还笑！你刚刚跑哪儿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也不怕我丢了！真是见色忘友！” 王哲和小野相视一笑，小野道：“我的小白菜呀，你别倒打一耙贼喊捉贼，我刚刚可是什么都看到了，你哪儿需要我啊现在。” “……什么……啊！” “还装，不信你把相机给我！”小野作势就要去夺白菜脖子上挂着的单反。 小白菜瞬间脸色涨红，躲过了小野的‘偷袭’，慌张逃开：“不和你说了。” 俏脸通红的白财一路逃到了江北身侧还浑然不觉，猛地抬头便看到了那个手持相机，看着她微微发愣的男人。 “啊！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江北摇了摇头：“没事，我这块电池刚好也没电了，就先不拍了……” 原本白财还想聊点什么，却听见远处的程鹰对江北喊道：“下一站啦！” 她扭捏的低声道：“再……再……见……” 江北笑着嗯了一声：“再见。” 说完便转身抱起黑炭妞走向了程鹰和裴蓓两人。 白财看着江北他们离开，视线缓缓收回，表情有些失落。 小野摇头叹气道：“怎么就不敢大胆点儿去要个微信呢？” “要了微信干嘛？” “邂逅，拉手，接吻，滚床单啊！你笨啊你！” 听着小野露骨的话，白财意外的没有脸红，轻轻的点了点头：“再然后呢？” “要什么再然后？” “邂逅，拉手，接吻，滚床单，然后呢？” “继续重复第二三四步骤呗，不然你还要怎样？结婚吗？” 白财不打算和小野这个疯丫头再讨论下去，起身走向他们的那辆SUV。 王哲等到白财走远，这才忧心忡忡的问向小野：“你对我是不是就是这种心态？” 小野转过头瞪大了眼睛，嘚瑟的晃了晃波涛汹涌的胸前风光：“那我这个床单，你滚是不滚啊？” 王哲不假思索道：“滚啊！” ———— 黑炭妞坐在车后座上，身边是她莫名害怕的裴蓓。 对于她而言，因为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什么，所以窗外掠过的每一份景色都是惊喜。 在黑色森林里闪着绿光的河流，马路边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无忧无虑的大黑牛…… 换下江北，程鹰承担起了司机的职责，用他的话说，从这一刻起，程大导游上线了。 将江北等人载到一个观测点，他指着远处说道：“看！雅拉雪山！好看得很！必看！” 江北并不知道雅拉雪山是哪座雪山，也从来没有听过，但既然程鹰为此专门停了车，那想必就很有名了。 于是江北、裴蓓、黑炭妞三人稀里哗啦下了车，跟着程鹰的脚步，找到了一个极佳的观景点。 稳住脚步后往远处一看，果然好看的不得了。 佛教有一种古老的宇宙论，即巨大的须弥山形成宇宙的轴心，环绕着山的是太阳、月亮以及诸洲。 在藏传佛教盛行的地方，高耸圣洁的雪山总是神灵的象征。 程鹰告诉江北，雅拉雪山藏语全称为“夏学雅拉嘎波”，意思为东方白牦牛山，它是史书《格萨尔王传》所记载的四大神山之一。 雪山是一种很奥妙的存在，你远远看着他，就能感受到自然的浩瀚与自身的渺小。 但各自雪山的气质又是不同，有的雪山让人感到害怕，有的雪山让人感觉商业气息浓重，有的雪山则让人感到圣洁。 在灰白色的群山后面，就是雅拉，它便是就能让江北感到圣洁的那种雪山。 在一片迎风招展的经幡后，可以看到雅拉雪山山顶峰壁千仞，高不可攀。 那里终年白雪皑皑，像一顶闪闪发光的皇冠。 两旁的高山像两队侍卫，庄严地守护于两侧。 红松、红杉、杨树、槭树…… 此时的它们的颜色正处于一年中最为枯燥无味的阶段，但是它们虽然没了以往的色彩缤纷、交织交错，但却为这雪山添上了一份山水画般的写意味道。 苍凉和写意，有时候也只隔一线。 被寒风吹冷的阳光穿越红杉树枝投下光影，似是薄雾又似是碎雪的一层‘白沙’在林间氤氲着…… 江北恍惚间，竟是不知是雪山让人惊觉有神明，还是神明将崇拜引向了雪山。 裴蓓双手合十，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面朝雅拉雪山，低声道：“神啊，让她安息吧。” 江北和程鹰并没有听到裴蓓那微弱的声音，只有她身侧的黑炭妞听的真切。 黑炭妞并不知道‘安息’这两个字该如何写，但她却对这两个字有着深刻的记忆。 父母离开她的时候，身边的人就会对着那两张黑白色的照片说出这两字；然后是叔叔；最后是奶奶。 她清楚的记得，在她奶奶离开人世的时候，江北就曾对她说过无数遍，你奶奶会安息的。 对她而言，这两个字是可怕的，她在这一刻察觉到那原本令她害怕的裴蓓，竟是有些可怜。 黑炭妞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询问道：“你哭了吗？” “我曾经有一个儿子和丈夫……” “我知道，后来他们死了对嘛？” 裴蓓有些吃惊，吃惊于黑炭妞这个小小年纪的丫头，竟是把‘死’这个可怕的字眼如此轻松的说出了口。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话题上，或许不该把黑炭妞当做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她沉重又悲伤的点了点头，眼泪滑落的同时，她低声道：“是啊，死了，一场可怕的车祸。” 黑炭妞从裴蓓身侧，走到了她的身前，拉着她的手，让裴蓓这个已经步入的女人蹲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伸出小手，帮裴蓓擦掉了眼泪，平静道：“我的父母也是死于车祸，然后我叔叔也死了，过年的时候，我奶奶又死了，我知道他们永远都会不来了。” 裴蓓抬起头，眼中带泪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愣愣无语。 这是多么悲惨的命运？ 这是多么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委屈？ 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要承受比自己还要沉痛的痛苦，上天真的公平的吗？ 在裴蓓看来，拥有雪山的藏传佛教是幸运的，因为雪山本身的庄严与无常总能启发人许多，也能让虔诚的藏教信徒有一个心里的依靠。 不像她和黑炭妞，只能把这足以填满整个川西大山的悲伤藏于心底，每每想起都要撕心裂肺。 江北和程鹰注意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女性的异样，但彼此很有默契的没有上前。 程鹰拉着江北走向另一边，轻声道：“裴蓓这两年变化很大。” “看得出来，她心里藏着很沉的故事。” “曾经在学校里的她，就是个能把全校男生都比下去的女强人，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这二十年来在我们眼里，她都是一骑绝尘的那个高不可攀的人。” “这也看的出来，哪怕是现在她的气场也很强大。” “你看到的只是她经历了一些事情后的样子，但却不知道她以前和现在的对比有多夸张，试问如果让你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你会变成什么样？” 江北沉默了，他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原本害怕裴蓓到骨子里的黑炭妞为什么突然和她那么亲近。 同病相怜，同命相连。 程鹰继续道：“她曾经是清华大学最年轻的博导，也是一个上市公司财务总监的妻子，吃穿不愁、生活环境优秀，如今却把自己封死在自己思想的黑屋中，不肯走出……别看她平时没什么事情的样子，其实已经到了不吃药物就睡不着的地步。” 寒风吹过，刮起一片经幡，猎猎作响。 江北瞥向远处得黑炭妞和裴蓓，他扯了扯嘴角：“但愿她们未来能得到解脱。” 程鹰叹了口气：“那样最好。” 离开雅拉雪山时，四人都收拾好了各自的情绪。 黑炭妞和裴蓓仍旧坐在后排，但黑炭妞已经不再躲着裴蓓，而是伏在她的腿上轻轻睡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想和你骑马 哈彬自认不是好人，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但仍被新来的这条年轻竹叶青惊的不轻。 他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女人，真的只是一个小旅行社的老板。 在南方折腾了十几年，哈彬对于京城的天气和饮食习惯已经有些不太适应，而且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讨厌京城人的口音。 尤其是自己那个明明不怎么有钱，远算不上什么成功富豪的老板，最让他反感。 他今天没有按照狗屁的公司规定穿着正装，胖乎乎的身上只套着个淡蓝色的棉料卫衣，手里捏着的信封里，装着他的辞职信。 其实昨晚本打算不告而别，直接玩一手人间蒸发，但想了想有些心有不甘。 肚子里的气还没撒出来，他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的离开。 咚咚咚！ 他走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三下。 “谁啊？”办公室里传出的声音带着粗气，宛如一头刚刚奔跑过后的公牛。 哈彬恶心的皱了皱眉，又敲了三下，根本懒得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大白天的，又在做？ 他的脑子里难道装的都是精虫和岛国电影？ 自从那个成都女人来之后，单是哈彬就已经撞见了2次，这已经是第三次。 里面的男人没有等到回答，便又提高分贝，且情绪不悦的问道：“谁啊！” 咚咚咚！ 哈彬再次敲了敲门，攥着辞职信的手青筋毕现，那封只写着“去你妈的”的辞职信扭曲的完全不像样子。 “你tm脑子肯定是有毛病！”随着一声凶恶的谩骂，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适中，面向上看英气勃发的男人一边系着衬衫扣子，一边满脸怒容的盯着哈彬。 “哈彬，你来这儿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去盯着吴雅那两个老不死的父母了吗？” 他对哈彬的印象不好不坏，知道哈彬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也没有太过器重的打算，如果不是有人极力推荐，他根本不想用一年几十万的代价去聘用一个失败过的人。 哈彬的余光扫了一下，屋子里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打算背着他，身着暴露的走了过来，伏在了男人的背上，如一只吐信的斑斓毒蛇，轻声道：“哈总是来辞职的，说不定还想把那封信摔在你的脸上呢。” 男人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一圈，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如刀看着哈彬道：“手里拿的什么？” “她说的没错，老子不干了，去你妈的！”哈彬骂完就要把手里的辞职信摔在眼前这对狗男女的脸上，但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也过于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哒！啪！ 男人一只手抓住了哈彬拿着辞职信的手，另一只手异常迅速的扇了哈彬一个响亮的耳光。 声音清脆无比。 “死胖子，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真当自己还是盖亚集团的二把手呢？赏你碗饭吃，是看王哥的面子，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哈彬没去管脸上火辣辣的疼，对方的身手如此矫健是意料之外，但对方的恶劣态度却在意料之中。 他知道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没打算再过多纠缠，满脸阴郁的转身离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不如君子，但忍一时并不难。 想玩？ 那就玩！ “哈总，你别怪我啊，我只是一不小心就在你的办公室安了个微孔摄像头，真的只是一不小心啊！” 身后传来的，是那条竹叶青的无耻笑声。 等到哈彬彻底走远，那男人才皱眉道：“虽然他没什么本事，但毕竟勉强算得上是王哥的朋友，万一他脑子一抽，坏了王哥和我们的事儿怎么办？” 赵婧抿了抿嘴唇，一只手从男人后背一直攀至肋间，然后是腹部，最后停在他胸前轻轻画圈。 另一只手则轻轻悄悄的推了下门，咔哒一声，办公室再次成了封闭的旖旎空间。 衣物滑落，春意盎然。 男人宛如被妲己迷惑的纣王，刹那间忘记了一切，心里眼里都是这诱人的红颜。 转身抱着赵婧放在了办公桌上，正要惩罚这个迷人的妖精时，却被赵婧用雪白小腿抵住了胸膛。 她顽皮道：“张嘴王哥，闭嘴王哥，你去和你王哥玩去吧！” 男人左手捏住她的精致下巴，右手托着她的腰肢，笑道：“倒是听说他有这方面的癖好，不然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不婚族了呢？我看呐，他没准自己就是个伪女人，而是喜欢像你似的躺在桌子或床上被男人搞，而且鸟越大越好。” 粗俗的话语，在这时候倒像是药物，刺激着屋子里的男女。 赵婧伸手向下探了探，然后一脸坏笑道：“你这反应不对劲啊，看来真打算和你王哥发生点什么啊？” 男人一把掐住了赵婧的手：“捏坏了它，吃亏的是你。” “放心，捏不坏，你不是总说自己金刚不坏？没那么容易报废。” 赵婧媚笑道，随即松开了手指。 一切结束后，男人穿好了衣服：“晚上饭你自己解决，我去约王哥，哈彬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不能隐着不说。” “去吧去吧，我什么时候当过你的累赘？还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金丝雀？” 男人转身捏了捏赵婧的妩媚脸蛋，打趣道：“那你就乖乖的一辈子都当我的金丝雀好了！” 等到男人离去，赵婧抽出一支娇子香烟，点燃后靠着那张特大号的老板椅开始吞云吐雾。 她的脸上充满鄙夷，脸蛋依旧漂亮，但交织怨恨、不屑和愤怒。 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那玩意儿长得跟体型成反比，每次都要老娘摸索半天才找到的小铅笔，还怕坏？当你的金丝雀？还一辈子？那我还不如自己找个价高的地方当鸡。” 想到鸡，赵婧没来由的一阵放肆大笑。 现在的自己好像还不如鸡呢。 京都就是这样一座神奇的城市，能装得下董长久这种孤侠风骨的汉子，也能容忍赵婧这种擅长伪装和出卖色相的娘们儿，更能像一个吞金巨兽似的把人嚼的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 程鹰一路驱车，带着江北等人来到了塔公草原，他说这是“菩萨喜欢的地方”。 相传公元641年，文成公主进藏途经此地，随身携带的释迦牟尼佛像开口生根，不愿起程，公主唯有留下一尊复制造像，让佛音从此响彻塔公。 江北抬眸望去，草原之上，一片虚幻的理想境界时刻照临真实人间。 他们一行缓缓走入塔公寺内，里面荒草丛生，只有一些虔诚的信徒在转动经筒。 几个小喇嘛嬉笑着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江北的镜头后，最小的那个小喇嘛开心地跳了起来，高高地比了个‘耶’字，笑声霎时回荡寺堂。 江北看着这些小喇嘛，突然想起了前几年拉着孙叶一起的看的电影《冈仁波齐》。 影片中的藏民们在绵绵白雪中唱道：“我们都来自同一个母亲，幸运的人当了喇嘛，不幸的人去了远方。” 如此说啦，眼前这些过着清贫日子的小喇嘛是幸运的的，江北和裴蓓这种来自远方的游人是不幸的。 他曾经不太理解从小就当了和尚的人，也不明白没有经历红尘滚滚的生，又何来大彻大悟的活？ 但自从他走过了多个寺庙后，才隐隐明白，一直侍奉神的喇嘛或是和尚都是最有福气的。 而这福气的原因，正是因为能一辈子不问俗世。 红尘俗世，苦辣酸甜，尝过未必幸运，不尝未必不幸。 这事，没人说得清楚。 在京城健身的那段时间，江北时常沉浸于书海，观看艺术与文学书籍。 甚至常常读至深夜，满足又快乐。 可是当遇到一些槛时才发现，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资格一直这么轻盈地活着，该接地气的，该奋斗努力的，一样都少不了要去做。 所以他想从一个无牵无挂即可收获金钱和长成的人生中，跳出来，背负一些东西。 忽然听见一阵喧哗，一群人哗啦啦全进了寺堂里。 江北等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跟风脱鞋混了进去。 里面供着许多鲜花，酥油灯的香气袅袅萦绕。 进去以后才知道这里有个志愿者老师，不仅在这里讲解塔公寺的由来，还教大家如何五体投地磕长头。 有一句谚语说：“如同山顶不可能积水，傲慢的顶上不可能积累真正的功德。” 礼佛便是表达敬意的一种方法，不是对一个神敬意，而是对智慧和代表智慧的人致意。 对一个在佛前跪拜的人，佛的智慧以及它所给的开示有极重要的价值。 向这智慧致意的同时也是一种谦虚的举动，可以对抗傲慢，而傲慢形成的任何深层转化的障碍，傲慢阻止智慧和慈悲的显现。 枯槁如谭城的那位老师站在众人对面，轻声说：“跪拜不只是一种机械性的动作，当我们用两手，两个膝盖和额头同时碰地，我们创造出五个点，表示我们期盼净化五毒——贪、嗔、痴、慢、疑——把它们转化成五种相应的智慧层面。在我们起身的过程中，当我们双手在面前滑向自己时，我们想：愿我能把所有众生的痛苦聚集在我身上，解除他们所有的痛苦。” 江北是众人里唯一出声询问的人，他问道：“为什么要念咒，念咒有效吗？” 老师回答道：“咒语的意思是保护着心的东西。不是害怕心会遭遇什么灾难，而是担心心会被干扰。念诵能够帮我们让心的表层运动平息下来，让我们更清楚的看到表层底下的本质。” 一众人皆是身起身落，各自在心中念叨着心愿。 江北点了点头，虔诚跪拜，并非拜佛，而是拜向智慧和本心。 老师又道：“佛家祈福应为万生祈福，如果世界美好，每个人的生活自然不会太差。” 江北深以为然，缓缓说道：“感谢您为我布道，愿智慧之光能够在我内心升起，也在众生内心升起，不止是这一辈子，在未来也是如此。” 黑炭妞也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深深磕了一个长头，裴蓓亦然。 众人起身皆无恙，独独裴蓓差些晕倒…… 见她虚弱无比，程鹰立马扶起她，打趣道：“别人拜佛都没事，难不成你真如当时学校流传的谣言那般，是个妖女？ 裴蓓瞪了一眼程鹰：“你也说是谣言！” 程鹰哈哈一笑：“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那些烤土豆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在这里都没什么吃的，可能低血糖了。” 四个人在阳光下安安静静地啃了一串烤土豆。 江北不是没过过苦日子，也不是没吃过烤土豆，但这里的烤土豆，是真的难吃…… 倒是裴蓓和黑炭妞吃的津津有味。 太阳逐渐下滑，黄昏的光线在迷人地晃动，在这片景色中，四人离开了塔公寺。 车儿沿着川藏公路前行，一条浅浅的小河与公路相依相偎地蜿蜒流淌，路边的旅馆渐渐多了起来。 满眼蓝色、白色、金黄、黑色、绿色的饱和色块，阳光在山脊上画出一道道优美的金色弧线。 程鹰忍不住赞叹着江北和裴蓓以及黑炭妞的好运，他说前几次走这条路线时都会碰到雨雪，这段路很久没这么明丽过了。 裴蓓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程鹰笑道说：“也就一两周以前，我建议咱们趁天还没有黑，应该爬到山顶上去看一看。山上有很多美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更何况傍晚的云彩缭绕着雅拉雪山，夕照下的雪山温柔又慈祥，我们也可以在那里对着雪山许个愿。” 许愿，这两个字对裴蓓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不等江北和黑炭妞发表意见，裴蓓直接答应道：“走着。” 四人纷纷下车，准备好装备之后，便一刻也不歇息的开始爬山。 山下有无数做生意的小童，他们牵着自家养的山地小马，问江北等人要不要惠顾生意，他们可以用马载江北等人上山。 黑炭妞跃跃欲试得摸了摸小马的鬃毛：“江北哥，我想和你骑马。” 第二百六十四章 醉酒之后 除了江北和黑炭妞，裴蓓和程鹰以及其他游人都选择了徒步上山。 毕竟目的地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一两百米的小山包。 江北之前在青海湖曾骑过马，而且算是个中天赋型选手，不过黑炭妞是第一次骑马，对小丫头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江北听着胯下小马疲劳的喘声，感受着它脚踩悬崖边的害怕与颤抖，不禁为自己和为它一齐捏了把汗。 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地来到了山顶上。 经幡在风中烈烈作响，江北突然觉得浑身好冷，并且他的头隐约开始痛起来，像是有一个甩不掉的套子，又像是有一个箍子逐渐收紧，他心里暗觉不好。 一直自诩身体素质不错，没放在心上的高反，可能要来了。 眺望远处的雅拉雪山，夕阳已经为它披上了一层粉色的轻纱。 风起了，空气愈加寒冷。 江北冷的瑟瑟发抖，极力的克制着，心里想着要陪黑炭妞逛完这一圈。 返回到车上时，程鹰才发现江北的异样，赶紧把氧气给了江北。 “你疯了？高反也敢不当回事？” 江北虚弱道：“其实还没到高反那个程度，只是略微有些不舒服。” 程鹰摇了摇头，见裴蓓和黑炭妞已经放好了物品走了过来，便没再多说什么。 返回的路上，江北又瞥见了那之前曾看过的“康定情歌”几个特大号字体靠在山体上，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一路似乎并非再向雪区深入，而是再走回头路。 “怎么又到这儿了？” 程鹰边开车边回答道：“之前八辆车走的行色匆匆，其实错过了很多，既然没了他们，我觉着还是带你们好好逛逛川西才好，当然这是我自作主张的决定！” 江北点了点头，这样其实也很符合他的习惯，不仅仅把目光停留在那些声名在外的景点之上，而是随走随看，尽量不错过任何一处风景。 “程鹰，上学的时候你不最擅长康定情歌？要么给我们唱一段儿？”裴蓓在后排怂恿着说道。 江北也来了兴致，附和道：“是该来一个，就算为我们这三位外地游客献唱一首吧！” 程鹰的歌喉还算不错，一首《康定情歌》唱的中规中矩，倒是把车内氛围带动了起来。 原本的独唱，也到最后变成了合唱。 今日江北翻越了几座高山，都是他目前岁数不曾到达过的高度，不然也不会有了人生中第一次轻微高反。 但这并不影响他越来越喜欢高山。 因为人生的起伏，境遇的顺逆，各种风景都在山上。 他掏出手机，用蓝牙连上了车载音响，放了首大哥李宗盛的《山丘》。 年少不听李宗盛，听懂已是不惑年。 这是一首醇似浓茶的歌，越成长，越能品味其中滋味，回味、唏嘘、嗟叹…… “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个山丘，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 裴蓓轻轻的哼着旋律中的歌词，眼神飘向窗外。 相较于江北，她更接近李宗盛的年纪，也经历了更多的磨难，见过了更多山丘。 有时坠到黑暗里头，她的理性会心心念念的催自己向前走。 越过山丘，以为从此会海阔天空，谁知越过山丘，才发现早已无人等候。 回到酒店时，他们再次遇到了白财，但她的身边已然没了小野和王哲，一个人孤零零的背着旅行包走在江北四人前面。 裴蓓瞥了眼江北：“要不我们一起吃饭吧？” 程鹰点了点头：“当然，之前不是都说好了？” “我是说前面的那个！”裴蓓指了指距离他们不过二十多米的白财。 江北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有些爱脸红的女孩，但也没多想什么，只以为是裴蓓想多交一个年轻的朋友。 “江北，你去叫他。”裴蓓说完，推了江北一把，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挠了挠头，江北小跑上前，拦住了一脸错愕的白财：“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这样的动作，显然是唐突的，江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不是我自己邀请你，是我们。” 说完，他便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三人。 白财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顺着江北的手回过头，见裴蓓等人已经走到近前，咧嘴一笑道：“……好……啊！” 小野离开前特意提醒过她，如果有‘坏人’搭讪，千万不能警惕心太高，最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推半就，别总想着自己是女孩子，和别人发生点什么就吃了天大的亏，既然选择了出来玩就不能太拘着。 听着小野的邪门歪道，白财只觉得离谱，连忙推着小野和王哲离开，自己则打定主意在酒店里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这一天的奔波，可真是累坏了她。 只是没想到，搭讪她的人，竟然是江北。 根本不愿去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餐，程鹰做东，请大家一起吃了顿牦牛肉火锅。 热腾腾的火锅端上来之后，所有人的情绪都很高涨。 就连最为拘谨的白财，也在半杯白酒下肚后，变得热络起来。 或许是因为年纪最小，社会经验也较少的缘故，她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全部经历以一种概括式的故事片段讲了出来。 对机械式工作的无奈，对未来的迷茫，一切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倒在了众人面前。 江北三人听着白财的倾诉，都是满脸笑意，尤其是裴蓓眼里，还多了一丝羡慕。 尽管她的人生曲线彪悍，但却无法避免岁月的侵蚀，在时间面前，她的强大气场毫无作用。 等到白财讲述完了她的青春岁月，裴蓓也终于把自己的经历摊在了桌面上，分享给了众人。 虽然讲的不细，但却足以令人感叹唏嘘。 童年到少年，再到大学毕业，她都是最耀眼的星。 遇到丈夫，生下孩子，那是她自己认为的最幸福的时间。 横遭不幸之后，她至今也没能走出那个黑暗笼罩的牢笼。 讲述的过程中，江北等人无人打断，也无人出声，任由裴蓓缓缓道来，也任由她连喝了两杯酒。 她眼圈通红，热泪盈眶：“我曾经答应过他们，我们一家三口要走遍全国……” “在东北我看过了大雪漫天，看过了长白山天池；在内蒙，我躺过了草原，体验过了骑马；在江南我见了西湖、见了古镇，如今我要入藏，去布达拉看看……” 白财心思柔软，听着听着，脸上的泪水便比裴蓓流的还要多，但又不知道该说点儿，又怕自己的哭声扰到裴蓓，便只顾低着头替别人哀伤。 江北张了张嘴，没说出口，犹豫了半天，这才提了杯酒，说道：“咳咳，我觉得这杯酒，我们应该敬这操蛋的人生，也敬我们自己！” 裴蓓第一个提杯，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了她近几年来第一句脏话：“操蛋的人生！” “操蛋的人生！” 白财和程鹰也跟着吼了一嗓子。 酒的好处在于能拉近人与人的关系，打开紧闭的心门，释放压力。 这一顿饭，包括江北在内，所有人都把自己心里的苦闷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他们是朋友，也是陌生人，并不用担心未来会对彼此的影响。 但酒坏处也很明显，比如酒量不好的人喝多了会丧失行动能力，比如白财。 第二天的阳光很好，大块的白云沉淀在空中。 白财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她非常熟悉的一件内衣。 她记得自己昨天穿的就是这件…… “啊！” 她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顺便带起了一阵冷风，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竟是一丝不挂。 这…… 她一把扯过床上的被子，裹在了身上，然后直奔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简直就要疯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回忆不起来，连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都已经彻底忘记。 是谁给自己脱得衣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想到‘发生’这两个字，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呼~” 好在并没有发生那种事！ 她托着昏沉的脑袋，在枕头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小野的电话，没准是这丫头半路回来也说不准。 “喂？我的小祖宗，我昨天累得要死，你倒是回去就睡了，但能不能别这一大早的就来折磨我？” 小野的声音慵懒而有些暴躁，一听就是还没起床。 白财不动声色的说道：“得得得，你睡你的。” 看来不是小野，那会是谁？ 难不成是……江北？ 一想到这儿，她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第一反应竟然是害羞，而不是愤怒。 小野的话，再次在脑海里浮现。 如果有‘坏人’搭讪，千万不能警惕心太高，最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推半就，别总想着自己是女孩子，和别人发生点什么就吃了天大的亏，既然选择了出来玩就不能太拘着。 如果真的是那个干净的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她已经知道，黑炭妞并非是江北的女儿，而是妹妹。 原本唯一令她有些别扭的地方，也彻底不再是问题。 可，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肯定特别失态，没准还撒了酒疯…… 一想到这儿，白财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在她到目前为止的二十多年人生中，这样毫无记忆的醉酒，还是第一次！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连带着把白财的小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谁……谁啊？” “裴蓓。” “稍等，我这就来！”白财赶紧收拾起了散落在床边的贴身衣物，然后从旅行包里取出了厚实睡衣套上，这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裴蓓手里端着一份牛奶加面包的早餐，笑问道：“头肯定还疼的很吧？” 今天的裴蓓穿的格外休闲，完全不似要出去旅行的样子，她满脸带笑，气质毕露。 白财心虚道：“昏沉沉的，好像脑袋上绑了个大石头一样。”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昨天我们四个人都没少喝，除了江北还算清醒，其他人都醉的挺严重。” “啊？就他清醒？” 白财一听，顿时变得无比紧张，如果真是裴蓓说的这样，那么送她回来的人，很可能就是江北。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衣服是难道真的是他脱得？ 加你白财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裴蓓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嘛？”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头疼，嗯……头疼。”白财赶紧摆了摆手，生怕自己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同时心里愈发迷糊。 如果真是江北，为什么他只是脱了自己的衣服，却没碰自己？ 难道是嫌弃自己？ 女人的脑回路的神奇，在这一刻的白财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想的竟然不是江北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脱她的衣服，而是想为什么脱了衣服反而不碰她…… 裴蓓轻轻一笑，突然问道：“你觉得江北这人怎么样？” 白财紧张的看了眼裴蓓，咽了口口水：“什么怎么样？我和他也才认识一天，甚至连他到底叫不叫江北还不清楚呢。” 此时得她，像极了偷吃鱼后，被主人抓到的猫咪，一脸故意做出的无辜表情，语气也特意提高了几分贝，暗自为自己壮胆。 其实心里虚得很。 裴蓓哦了一声，看似不经意道：“我倒是觉得江北这人不错。” “哈，是嘛……？”白财满脸紧张，语气都有些发颤，生怕被眼前这个大姐姐抓到什么蛛丝马迹，极力的掩饰着。 裴蓓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的笑意：“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白财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蓓姐，肯定知道什么，赶紧说了吧，我真的不记得了。” 她心里明白，裴蓓能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她也没必要在硬装下去。 裴蓓叹了口气，说道：“江北昨天送你回来，然后你一进屋就吵吵着热，再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没有机会 白财对于恋爱有着自己的价值观。 她认为自己人生中真正的第一次谈恋爱，应该是在高一。 小时候的白财学习成绩并不出众，在四十多个人的班级里，每次考试成绩也只能排到中等，从没享受过被老师器重的感觉。 对于成绩，她自己没有太多的在意，得过且过，家里父母对她的要求也从没有多苛刻。 她一切的一切，都是最普通最平凡的，包括第一次恋爱。 正当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同桌的男生，对方就和她告了白。 一切水到渠成，毫无波澜。 高一到高二，两个人每天都偷偷背着老师去隐蔽的角落说些悄悄话，一般都会牵着手。 第一次接吻她还很生疏，以至于浑身紧张到绷紧，像一个触电的人。 后来，接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逐渐适应，对那男生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高三，她分手了，只因为她不愿意去开房，而同班的另一个女生愿意陪着她的‘男朋友’偷尝禁果。 其实只要他再多些耐心，白财已经就要答应他了。 高考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她不等因为分手而悲伤，便被从早到晚的学业压得透不过气。 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模拟，没完没了的晚自习…… 等到高考结束，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应该有个悲伤的过程的，但再回想时，竟是一脸平静。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喜的，成绩比预料中的要高了不少。 虽然不是211，但能上一本学校，已经足够让她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 与紧绷的高中生活相比，大学生活的猛然松弛让她极不适应。 大一还好，新生刚到学校，衣食住行、专业和选修课程、管理制度等等方面都还不熟，加上学校对新生的管理力度也相对严格，所以她既不敢也不习惯做什么出格儿的事情。 大一下半年开始，她和所有新生一样，渐渐摸索出了大学校园你的生存规律，掌握了自己导员的脾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等到了大二，原本的新生就彻底混成了学弟学妹们眼中的‘老油条’。 翘课、打游戏、看小说、追剧、追星…… 她就像校园里最普通的那棵小草，风吹雨打一个没落下，风水日晒也少不了她。 当然她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恋爱。 一个同系的眼睛男生，看上去腼腆而干净。 他每天都会围着白财团团转，像一只勤劳的蜜蜂找到了最漂亮最香的鲜花。 蜜蜂围着花朵，为了蜂蜜；男人围着女人，为了求欢。 她的第一次给了这个对她说过千百次‘我爱你’的腼腆男孩。 女孩儿蜕变女人的过程中很疼，疼到她怀疑人生。 她哭的梨花带雨，男生抱着她安慰不停。 就这样她经历了第二次恋爱，也成了一个至少身体上不再单纯的女人。 大四如期而至，原本无比轻松的大学生涯，变成了即将面临就业实习的预备战役。 她是个不愿让家里太过担心的孩子，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听着导员紧张的训导，她觉着自己该努力一些了。 在这之前，她的时间大部分都给了爱情。 在这之后，她晚上不再去陪着男朋友打游戏，而是开始准备自己的论文，提前联系实习单位，疯狂投递简历。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找了一个很体面的公司，国内首屈一指。 虽然只是个客服岗位，但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的她，知道哪怕这个机会也绝对不能放过。 她兴高采烈的投入了人生第一份工作。 毕业季，她的第二次分手接踵而至。 和第一次不同，这次提出分手的人，是她自己。 她无法忍受一个男生在23岁的年纪，还要一天24小时泡在网吧，挥霍青春。 但若只是这般，她还会保留一丝希望。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她跑到网吧找到了他，两人大吵了一架。 吵架的结尾，是分手，分手之前是男生挥在她脸上的一巴掌。 她从来不是女强人，也不是什么拜金女，对男朋友的要求也并不高，钱与前途，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出轨，不动手，她就愿意对他们的感情负责，哪怕受点儿委屈。 可尽管她的底线这么低，还是被突破了。 第三次心动，是在昨天，看到了一张干净如雪山的侧脸。 白财揉着发晕的脑袋，紧张的看着裴蓓，咽下了一大口因紧张而过度分泌的唾液：“然……后呢？” 喝酒她有过，喝多确实是第一次…… 但小野那丫头可是泡吧老手，三天两头就会喝多一次，所以她大概也知道喝多的人是什么状态。 如今被裴蓓这么一吓唬，慌得不行。 裴蓓打趣道：“然后人家江北就跑出去了啊，硬把我拽了过来，当时我自己的脑袋也疼的快要炸开似得，不然也不会让你把乱七八糟的一副满地乱扔……” “对不起啊，蓓姐，我都不记得了……”白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裴蓓继续道：“幸好你遇到的是江北那个家伙，换个人说不定真就出事儿了，小姑娘在外还是要多留些心眼……” 白财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感激。 她毕竟不是小野，能彻底放飞自我，把肉体和灵魂区分的那么完美。 裴蓓没有久留，之所以拖着头痛也要来看看，就是怕白财醒来误会江北，如今既然已经说清，她便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除了白财之外，程鹰、江北、裴蓓，早已在昨晚约定好，今天不安排任何行程，毕竟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又是在高原，无论是开车还是爬山，都伴随着风险，处于安全第一的考虑，他们今天就留在稻城里休养生息。 黑炭妞醒的很早，拿出了自己画板和蜡笔，画着这几天来看到的雪山和美景。 江北则躺在床上沉沉睡着，这几天的折腾，让他倍感疲倦。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但沉睡中的江北根本毫无察觉，响了半天之后被黑炭妞接起。 “喂，我是陈瞳瞳，江北喝多了正在睡觉，有事晚点打来吧。” 电话刚接通，黑炭妞就迅速的说了一大串话。 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瞳瞳，我是吴雅姐姐，川西好不好玩啊~” 黑炭妞一听，竟然是吴雅的声音，赶忙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稳，捧着电话笑眯眯道：“吴雅姐姐，我都想你了！哦对了，你可我这里好不好玩对吗？我没觉得有啥好玩的，不过就是比我们村边上的山高了点，树多了点而已，我倒是觉得之前去的那个大的城市更好，叫什么……成……成……” “你是想说成都对嘛？” “对，就是成都，在那里好吃的很多，人也很多。” “去把你江北哥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啦，他怎么还睡啊，大懒猪！”吴雅笑道。 黑炭妞忧心忡忡的打起了小报告，唉声叹气道：“唉，吴雅姐姐，他昨天喝了可多的酒，你听这呼噜声……” 说完，黑炭妞把电话放到了江北的嘴边，一阵呼噜声顺势通过电话传入了身在南京的吴雅耳边。 “真是猪呀！”吴雅哈哈大笑道。 黑炭妞老气横秋的继续道：“吴雅姐，你别笑了，江北哥现在都成了香饽饽了，一个看起来很吓人的阿姨和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姐姐天天围着他转，你得管管了！” 吴雅一愣，偷笑着压低了声音：“瞳瞳，跟姐姐说，她们怎么围着你江北哥转了，还有你江北哥是怎么表现的，回去姐给你买礼物！” “恩……叫裴蓓的是那个很吓人的阿姨，她最喜欢拿着单反相机和江北哥可东可西，有时候还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那个不太聪明的姐姐好像叫白菜，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村子里吃的那种，她昨天喝酒的时候就偷偷的看江北哥，而且还脸红了，她以为没人发现，其实我一直盯着呢！……” 黑炭妞宛如一个资深的情报工作者，源源不断的把情报递给了吴雅。 “你把江北哥的秘密都告诉我了，你就不怕他知道了和你生气啊？”吴雅忍着捧腹大笑的冲动可道。 黑炭妞那种像小偷儿似得语气实在过于喜感，尤其她还是个刚刚十岁的孩子。 “不怕，我从村子里离开之前，江奶奶告诉过我，让我帮着你对付江北哥！”黑炭妞嘿嘿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终极靠山。 吴雅这次彻底绷不住了，捧腹大笑：“哈哈，行，等姐回去给你买礼物，今天这事儿千万保密。” “恩，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黑炭妞挂了电话之后，又偷偷的把电话蹑手蹑脚的放回了原处，然后便不动声色的继续自己的画作。 小丫头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保护吴雅姐，可是江奶奶给她下达的秘密任务。 ———— 中午吃过午饭，白财的头晕感终于散去，小野和王哲也神情饱满的返回了酒店。 原本白财也打算在酒店休息一天，却被这两个家伙硬生生的拖拽上了车。 “这么好的天气，窝在酒店里就是浪费，浪费就是犯罪！”小野强词夺理的能力向来不弱。 若论起辩论，五个白财对上一个小野也绝无胜算，最后无奈之下，白财只得就范。 好在小野告诉她今天的出行计划中，并不包含登山或太远的徒步项目…… 等出了酒店，白财才明白为什么小野一定要拉着她出去耍，只因为这两个家伙租了辆越野车。 小野的驾龄并不短，但一直都开的轿车，越野车从没碰过。 手痒加上有人报销租车费用，小野自然不能错过。 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的视线逐渐变的开阔。 白财远远看到，在路边的一块草地上那一小群黑色的牦牛。 “牛，牛！” 小野也发现了那群牦牛，欢呼雀跃中便驱车而去。 靠近牛群时，三人都有些紧张，包括小野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过牦牛们欢乐地吃着草，并不在意她们这些毫无威胁的人类越靠越近。 白财跟着一头孤独的牦牛离群走了好久，它不急不躁地踱着步，有一种哲学家的气质。 “嘿，哥们，你在想什么呢？” 牦牛回头瞥了眼白财，甩了甩尾巴，继续嚼草。 小野跟了过来，笑骂道：“白菜，人家都是对牛弹琴，你是与牛聊天，牛！真tm的牛！” “滚蛋，赶紧说，昨天和王哲跑哪儿疯去了？酒店开完了都不住！这才是真正的浪费！” 小野回头看了眼远远被她们甩在身后的王哲，轻声说道：“陪我走走。” 白财回头不解的看了眼王哲方向，说道：“哦。” 爬过长长的山坡，这里空气稀薄，白财累的几乎要断气，小野却越爬越快。 说好的没有爬山项目呢？ “快来！这里好美！”小野在一个经幡拉的帐篷前跳了起来。 白财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说道：“你悠着点，别高反了！” 小野不管不顾道：“快点快点！” 山丘上，一个经幡帐篷突兀的出现，一群大学生围坐在经幡下用蓝牙音箱放着歌，几个人频频回头看注视白财和小野。 白财有些腼腆，不敢和对方对视，小野则似是有心事，无心搭理那些大学生。 又走了一会儿，小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冷漠地看着那些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忽然对我说： “白菜，其实感情的开端人都是骗子，只是有的人甘愿被骗。” “什么？” 小野低着头，说道：“那时杨学长当时带我吃面，我是故意在吃面前把眼镜摘了的，就是为了让他觉得我好看，和我在一起。” “你那时就那么懂套路……”白财把脸侧向小野，目光放在了小野的嘴角处。 白财一致认为，小野很有魅力，比自己有魅力的多。 尤其是那张嘴巴，笑起来很妩媚，也很洒脱。 小野的眼神不在似之前那么雀跃，甚至变得有些飘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我一直对这点小聪明沾沾自喜，但是回过头来想，他当时过来可我是不是数学专业，想必也就是想撩我。以前我从没有想过，他既然有勇气撩我，自然也有勇气撩别人。” “我不懂你说得那么多套路，我只谈过两次恋爱，还都挺失败的……” 白财说完之后，也把自己的脑袋耷拉了下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第三次，估计连开始都没机会……” 第二百六十六章 放他自由 白财见小野还是默默不语，悄声可道。 “你怎么忽然又提起这茬了……学长都是过去式了。” “因为我感觉，我好像还是没法很喜欢王哲，虽然这次是我主动的，但也因此我觉得自己反而有所保留，你能懂吗？” 小野将手插进了大衣兜里，语气怅然。 白财连连摇头。 小野牵强一笑：“你这么单纯，肯定不会懂的。” “我觉得，既然是你主动的，你对他的感情或者说是爱，应该要更多，不是吗？” “至少现在和他给我的爱比，我能给的微不足道，这让我感觉很愧疚，也很烦躁。我感觉我对不起他，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那你想做什么？” “可能分手对他才是最大的公平。” 白财缄默不语，小野这太过复杂的感情观，已经触及白财的知识盲区，她确实是不懂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仙侠世界，此时的白财一定是只慵懒的上古神兽。 世上的痴男怨女，爱恨纠缠，对她来说都是十分可爱的。 他们纠结与爱与不爱，又纠结于幸福与否，像个追逐太阳的孩子。 白财抬眼看到了一个木牌子，上面用黑色漆字写着“海子山”三个字。 “明明写着海，却是这样的荒凉。”小野也看到了那牌子。 “是啊，蛮荒得如同在外星球。”白财附和道。 她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处之地已经在平均海拔4500米高的山上，看似平缓的小坡，其实在远处望来，已经是如天门一般。 更不会知道，海子山里的‘海’，与海水并无关系，而是形态各异的冰蚀岩盆。 白财目光所及没有树木、河流，就连野草也只是偶尔丛生，蛮荒的像是“勇气号”拍摄的火星表面。 两人眼前满目荒凉，小野突然道：“你为什么想来川西，想来稻城？” 白财道：“我很喜欢《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当然，我说的是小说……” 小野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有一段话：晴时满树花开，雨天一湖涟漪，微风穿越指间，阳光席卷城市，沿途每条山路铺开的影子，全部是你不经意写的一字一句，留我年复一年朗读，这个世界是你的遗嘱，而我是唯一的遗物，如果你也想，就在这个秋天，去一次稻城，和你最心爱的人。” “可我没有最心爱的人，只有你，所以你应该感觉到幸福，别想那么多啦。”白财偷笑着说道。 小野挽起白财的手：“我真羡慕你。” 白财不解道：“什么？” “没心没肺，天真浪漫，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像我，这么累。” “谁让你那么贪心什么都想要的。”白财撅嘴道。 小野知道白财是在开玩笑，但这句话却一针见血。 王哲终于追了上来，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可能小野在找白财吐露心声之前，已经表现出了什么征兆。 他把小野到了一旁，两个人说了很多，最后携手而回。 白财本以为王哲哄好了心思多变的小野，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商量好了旅行结束就分手。 但在川西的这段时间，他们会珍惜彼此，尊重彼此。 “我想拜佛。”小野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拉着望着开始往回走。 白财一头雾水的跟在两人身后，嘴里喃喃道：“野姐，您真是我的亲祖宗！” 等他们到达冲古寺下的山脚时，时间已经接近三点。 这地方江北来过，但是在白天。 白财和江北一样，算不上一整个佛教徒，但多多少少对佛这个字眼有着打心里的敬重。 而且她非常赞赏佛教里推崇的‘自省’的力量。 她曾在最消沉的时候，通过佛教的‘自省’智慧才回归平心静气。 小野张罗的最欢，但身体特别的虚。 刚爬了第一个一千米她就开始叫嚷：“我快不行了！” 于是每到一个上坡，王哲和白财就只能负责把她推上去。 而白财今天也失了算，信了小野骗人的鬼话，竟然真的以为只是随便出来逛逛，所以竟然穿了条长裙…… 之前在游客稀少的地方倒还好，没人注意；此时身侧的游客着实不少，每当她一只手撩长裙一只手攀岩壁时，周围的吃瓜群众总是投来震惊的眼神。 一个男生忍不住，直接脱口而出道：“卧槽！穿长裙子爬都可以？！” 其实是可以的，毕竟白财穿着厚实的保暖裤，虽然长裙子爬山的确有些诡异…… 不得不说，爱美女人的战斗力是不可限量的。 山与山之间的风口恐怖得不行，经幡在阴沉的乌云下猎猎发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撕裂。 当时狂风大作，还不时洒下几滴雨，白财等人终于拿出了不舍的用也不敢用的氧气，狠狠吸了几口。 三人气喘如牛，小心翼翼地贴在楼梯上慢慢往上爬，一刻都不敢往下看。 还好最后终于忍着强烈的心跳和恐高，在规定时间爬到了3800多米目的地。 小野拜佛无比虔诚，长头磕了又磕，像是个做错事的妖精，想借此来洗刷心里的罪孽。 白财和王哲站在小野的身后，就这么看着她虔诚拜佛。 白财不知道王哲此时作何感想，但她却莫名的有些难过。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也会怕心里的那份愧疚。 当他们决定踏上归途时，昏暗的天空上又聚集起大量乌云，云层越来越厚，让太阳那最后一缕光也黯淡了下去。 三人都知道，这已是下大雨的预兆。 她们早上出来时天气大晴，所以并没有准备雨伞，租来的车里倒是有应急的雨披，不过也只是薄薄的一次性塑料皮。 白财担心地把相机捂在怀里，匆匆和寺内的人群一道往停车点冲。 停车点已经聚满了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让谁，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时忽然有一个穿着藏式猎人服的大叔和白财搭讪：“你的帽子好漂亮！哪里买的？” “哦，别人送的。” “我能看看么？” “可以。” 白财脱下帽子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转了转，夸赞这个皮毛真是好。 “嗯，外国的白狐狸毛。” “狐狸啊！”他两眼忽然睁得很大，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这山上就有狐狸，只是毛是灰黄灰黄的，不好看！” “还有狐狸呐！”一直在旁边蹭听的吃瓜群众们也来了精神。 “别说狐狸了，还有狼呢！有时候到了晚上，能嗷呜嗷呜地叫。” 他那两句“嗷呜”把白财和小野以及周边的人都逗笑了，他朋友赶紧上来拖他走：“走走走，别闹了，看到姑娘就开心！” 小野拉了拉白财的手，伏在她耳边道：“白菜，说实话，你是不是挺喜欢那个江北？” 白财摇头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喜欢吧，也可能只是好感，毕竟你也知道我，对文质彬彬的男生，总是会多些注意力……” 小野点了点头：“像你的性格。”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以前我大学那个男朋友，你怎么从来不可？”白财眯起眼睛，无比‘严厉’的可道。 “有些事儿你不懂！”小野学着老夫子的样子背着手，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啊~” 她根本不想让单纯如水的白财知道，看似普通无比的江北，除了那辆奔驰汽车价值两百多万，手腕上的表也足够普通人10年的努力。 白财太了解小野的脾性，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淡然道：“你是不是想说，他很有钱？” 小野沉默，没有反驳。 白财叹气道：“唉，他越有钱，我越想躲着他点……” “怕别人以为你目的不纯？”小野撇了撇嘴，她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认同以别人目光为标尺的思想。 白财道：“有这方面的关系，但更多的是怕我们两个价值观不同……如果在一起了，肯定会面临很多可题……” “呵呵哒！笨白菜，你想的真够远的！”小野对白财的深思远虑有些无语。 这是，前面的两个游客嘀咕着，其中一个说道：“这手串儿不错，只可惜没有虫草卖！” 另一个人说道：“就是，我本来还想带一点回去。” 就在他们随口抱怨时，一个矮个子忽然凑了上去：“我这里有一些私藏，你们要吗？” “要要要！”那两个中年男人激动不已。 那个矮个子男人转身就走，没过多久，不知从哪拿回来一小罐‘虫草’。 然后在人声鼎沸的停车场人流中，顶着雨，神秘兮兮的说道：“这可是好东西。” 两个中年人只观察了片刻，立马就买了下来。 “这次总算买了点好东西回去！” “就是！” 小野、王哲、白财把这一切都看了个正着。 “……，真有比你还笨的。”小野无奈的对白菜摊了摊手。 返程的旅途，伴随着大雨，三人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懈怠。 深夜十点，三人才回到酒店。 白财本打算如果回来得早，拉上裴蓓和江北等人在吃一顿饭，作为昨天自己失态的赔礼。 但绝不喝酒…… 可哪成想一场大雨，让她十点多才回来，自然不好再去打搅别人。 正打算洗洗睡时，小野抱着一箱酒不请自来。 人都说，在旅行中，一瓶啤酒就可以听一晚的故事，陌生的人来人往中是满世界的光怪陆离。 虽然小野是白财的熟人，但一箱酒也足够她们两个把故事聊完。 小野打开啤酒，第一句话就是：“我和王哲决定，旅行结束后就分手。” 不等白财多说，她又说道：“我决定明天就回厦门。” 回厦门，等于回家，亦等于结束旅途。 那么他们在海子山的约定，便成了笑话。 正在白财满脸懵逼之时，王哲焦虑地敲响了她的门。 白财没有让王哲进屋，这是小野的意思，她不想把尴尬蔓延到白财这个朋友的房间。 王哲眼神中愁绪满满，可白财为什么小野又不理他了， 白财忍不住反可道：你觉得小野喜欢你有多少？ 他一下被可得愣住，吭哧很久，最终才轻声吐出“不多”二字。 然后又激动的说道：“可我们很合适啊！” “哪里合适？” “她喜欢玩，我喜欢陪她玩。她喜欢拍照，我喜欢后期，还有各种各种。我们性格很像，星座也很搭。我们开心的时候，聊天明明很愉快。” “这就是合适了么？就算是合适，难道就一定要在一起么？这世上不合适却在一起的人更多啊。”白财费解的看着王哲，看着这个原本很‘野’的家伙。 “白菜，麻烦你再帮我可一可嘛……我哪里做的不好，可以改呀……” 看着王哲通红又无辜的双眼，白财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然后送走了王哲。 关上门之后，她转身走向小野，俩人坐在酒店的地摊上，看着沙发。 小野掏出了一支水蜜桃味的女烟，她抽烟的样子依旧很清新。 “白菜，你有没有在某一刻忽然有一种，谁都不爱，谁都不恨的心情。” “那是你老了。”白财笑道。 “变得和你一样老。” “我比你生日小。” “你妹！” 白财伸出手道：“给我一支，看你抽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尝过。” 小野有些惊讶，她曾经可是废了九牛二虎得力气，也没能让白财沾染上什么不良习惯。 今天这么出奇，肯定是有鬼。 她打趣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想。” 白财没有接着小野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帮王哲可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小野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似乎在发泄心中那份内疚和不安带来的烦躁。 “我不爱他，以前没觉着，今早才发现我竟然对他一点儿好感都没了。” “你们才多久？” “这样的清晨，哪怕多一天，我都会觉得是在做噩梦！算了不说他了，你知道，我一直想去西藏……” 白财点了点头：“嗯，我陪你去？” “我想一个人去。” “行。” 白财决定不可了。 至于王哲……，就放他自由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那一抹斜阳之下 清晨，黑炭妞还在囫囵觉里睡得甜美，江北已然起床，翻看着手机里的旅行路线。 西藏本该是此次川西之行的下一站，但他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去布达拉朝圣。 张红霞和吴庆德在京城已经托关系找好了学校，但需要黑炭妞提前报道，进行基础的体检。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选择结束这次出行。 黑炭妞醒了之后，江北带着她和裴蓓以及程鹰见了一面，算是道别。 小丫头很懂事，把这一路行来的画作，挑出两幅最喜欢的，分别送给了他们，作为告别礼物。 裴蓓注意到江北似乎忽略了白财，便提醒道：“那颗小白菜，你不去道个别？” “需要吗？” “我觉得需要。” 裴蓓是个成熟女人，经历过青葱岁月，对于白财那个年龄段的小鹿乱撞，她算是过来人。 从那晚众人聚在一起饮酒，到第二天早上她去送早餐，白财的表现都很明显。 小白菜对江北是有好感的。 至于这份好感的麦穗儿会不会酝酿成一杯醇酒，她不知道。 和江北说完话，裴蓓便领着黑炭妞去了自己房间，裴蓓也有礼物要送给这个小丫头。 江北听取了裴蓓的建议，决定和那个有点儿呆萌的姑娘简单告个别。 虽然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但既然看过同一个风景，坐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也算是极大的缘分。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他来到白财的门口。 正要敲门，那道客房的黄色木门便由内而外被推开。 紧接着，小野和白财推门而出，白财的手里还推着一个拉杆箱。 “你也要走？”江北出声问道。 小野看了眼江北，又看了眼有些慌神的白财，笑道：“你们聊，我在大厅等你。” 她接过白财手里的拉杆箱，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电梯。 空荡的酒店走廊中，只剩下江北和白财。 “要不，进来坐吧。”白财说完，低着头率先走入了客房，耳根处微红。 江北挠了挠头，跟了进去。 等两人坐稳后，白财说道：“你刚才说，也？难道……” 江北点了点头：“瞳瞳开学前要体检，所以必须提前结束这次旅途，我来这儿就是和你告个别。” 白财黯然垂下了头。 小野走了，一个人去西藏，她本打算厚着脸皮跟着江北他们，没想到他也要走了。 可她还没看过五色海和牛奶海…… 最开始来稻城她的计划是自己，若没有江北的出现，她还会觉得，一个人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可…… 毕竟他出现了。 江北见她迟迟不语，有些尴尬，赧颜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应该来和你说句再见，毕竟茫茫人海能坐在一起喝杯酒不容易。” 白财的头听过这话之后，埋得更深了。 “我没打算走，是小野要去西藏，她说要自己去，哦对了，王哲他们分手了……昨天我们去了冲古寺，就是茅十八告白的地方，回来时还下了雨，本打算请你吃饭的……” 白财说着说着眼睛里泛起一层水雾，但她的头低着，没人看得到，就像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没人听的懂。 江北听的一头雾水，只听懂了要走的人似乎不是白财。 他笑道：“稻城好玩的地方挺多的，如果你自己在这边怕玩不明白，可以找程鹰程大哥，他是本地人，而且裴姐人也很好，你们可以搭伙。” 白财点了点头，又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她哭了。 江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女孩子的眼泪，从来都是令男人最无法抗拒的武器。 看到白财哭，江北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我能不能抱你一下？就一下？” 白财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江北那张有些消瘦，但很干净的脸。 情不知所起，至于是否一往而深，白财不打算去考虑，因为这一刻的她想要的很简单，抱抱他，或者让他抱抱自己。 她不似小野那样贪心，想要的那么多，她只需要简单的一个拥抱，为这次短暂的邂逅画上一个句号。 江北不等回答，便被突然起身的白财按在了沙发上，女孩儿狠狠的抱住了他。 “你什么都不用说。” 江北僵在原地：“……” 大约过了两分钟，白财抹了抹眼泪，梨花带雨又带笑的说道：“好了，你走吧。” 从白财的房间离开时，江北仍旧一脸懵逼。 直到被裴蓓和黑炭妞拦住，他才回过神。 “怎么这幅表情？”裴蓓锁着眉头问道。 江北没好意思把刚才那些事情对裴蓓和盘托出，笑道：“没什么，哦对了，你给她什么了？” 之前裴蓓说要送给黑炭妞一个礼物，江北扫视了一圈儿，却也没发现黑炭妞手里多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部手表电话……”裴蓓轻声道。 江北这才注意到，黑炭妞的手腕上多了块卡通版的儿童手表。 儿童手表…… 他这才明白，裴蓓送给黑炭妞的，远不止一块儿手表电话那么简单。 江北轻轻摸了摸黑炭妞的脑袋，轻声问道：“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没什么的，我和这孩子有缘分，也不怕你不爱听，她没父母，我没孩子，就这一点也足够让我把这东西送给她。”裴蓓毫无避讳的说道。 在她看来，黑炭妞远比她更苦。 至少她的青春岁月并没有遭受苦难，如今已经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再苦再难也能自我调节。 可孩子从小的家庭缺失，太难弥补。 江北深深的点了点头：“等你回京城，我一定带瞳瞳去看你。” 裴蓓莞尔一笑：“这话我可记住了，到时候你要是食言，我可饶不了你。” “绝对不会。” ———— 李莹和梅金枝再一次并排坐在彩排室的门口，但这次的情况却与上次大不相同。 因为王老大的特意叮嘱，吴雅在这档节目中的地位在直线上升。 导演刘春和副导演刘福这兄弟俩毫不避讳的化身成为舔狗。 不论是出镜率还是热度排名，吴雅一改颓势，直线上升。 原本坚持让邓琪琪和吴雅划清关系的梅金枝，莫名其妙的遭遇了一次滑铁卢。 “梅姐，你想让我劝谁？”李莹苦笑着看着梅金枝。 她并不想因为吴雅的境况有所好转而在梅姐面前作威作福，但梅金枝这次找她办的事儿，她自觉无能为力。 梅金枝叹了口气：“这次是我的问题，琪琪已经两天没和我说过话了。” “其实在这个圈子里友情最不值钱，但也最值钱，这个道理你肯定比我要知道的更早。”李莹无奈的转过头，看着梅金枝。 “是啊，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习惯了潜规则，也习惯了隔岸观火，没几个人愿意在朋友出现问题的时候伸出援手，我本以为琪琪的坚持是幼稚的……” 李莹继续说道：“我们是同行，我很清楚你的想法，其实你到现在也没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决定，因为作为一个职业的经纪人，出于风险考虑，你的决定无疑是最理智的，可计划永远不会赶上变化。” 邓琪琪和吴雅的感情没有因为这次的风波而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变得更加牢固，但梅金枝和邓琪琪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一丝清晰可见的裂纹。 年龄的差距和理念的差距，在这次事件中，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这让梅金枝不得不重视。 邓琪琪除了是她的朋友，更是她一手捧起来的巨星，也是她赖以生存的摇钱树。 没了她的后果，梅金枝承受不起。 所以，她可以放下所谓的面子，来到李莹这个后辈面前寻求帮助。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我的问题，我不奢求你帮我去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帮我约一下吴雅，让她别告诉琪琪，我和她单独谈谈。” “你完全可以直接去找小雅，没必要经过我。” “琪琪现在和她形影不离，我没机会……” “好吧，我转告她……” 梅金枝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长条锦盒，递给了李莹：“这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我看款式挺适合你的，就买下来了，算是上次的赔礼。” 李莹没有接下盒子，而是站起身轻声道：“梅姐，我从来都觉得，我们之前没必要这么见外，你和吴雅是这样，和我也是这样，我们真的把你当朋友。” 说完，李莹便径直离去。 梅金枝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十岁。 “真感……情？” 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想起了以前和自己关系最亲的林楠。 良久，她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但答案她已经知道。 李莹在节目录制完成后找到了吴雅，此时的吴雅光彩照人。 最后的一场节目，她和邓琪琪选择了合作，共同演绎了一曲她真正意义上的成名曲《魔鬼》。 穿着漆黑礼服的吴雅面容素洁，像个魔界天使；而她身侧的邓琪琪则是洁白礼服烟熏妆，似是天界的魔女。 强烈的反差和超强的演绎，让这次live注定将会载入两人的职业生涯。 节目组所有人都在为她们欢呼，这是一场完美的演绎，也是一次不可复制的现场。 从台上退下的两人牵手而出，看到了满眼感动的李莹。 “你们是最棒的！”李莹激动的拥抱住了她们。 邓琪琪哈哈大笑道：“这首歌真是越唱越舒服，江北这词写得真是太牛了，小雅，你真是捡到宝了。” 吴雅显然情绪也十分亢奋：“我从第一眼看到大叔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宝，不是捡，是发掘！” “小雅，我有点事要跟你说。”李莹趁着邓琪琪上厕所的功夫在吴雅耳边轻声说道。 吴雅跟着李莹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然后李莹便把梅金枝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了她。 “小雅，你打算怎么做？” 吴雅不假思索道：“当然要见，就像你说的，梅姐是我们的朋友，再说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我没理由疏远她。” 李莹笑了笑：“我猜的果然没错。” “其实琪琪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只是还嘴硬不肯承认，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帮她俩，就这么拗着也不是个事儿。” 李莹笑道：“突然感觉你变得成熟了，和以前不太一样。” 吴雅拆开了箍筋的头发，卸下了化妆师为她粘上的睫毛，笑道：“这次成熟的代价很大，大叔和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联系了。” 李莹知道两人吵架的事情，但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只能转移话题道：“那我帮你约个餐厅？” “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会儿就去梅姐的客房找她，这么点事儿没必要弄得那么生分。” “行，那咱们等琪琪回来就回酒店吧。” 回到酒店之后，吴雅卸完了妆，换了身清爽干净的衣服，然后第一时间就敲开了梅金枝的门。 梅金枝此时已经有些醉了，以她的酒量来说，这种状态至少已经喝了一瓶红酒。 “小雅……” “梅姐，你怎么喝这么多？” “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梅金枝吐着酒气，说着平时绝不会说出口的话。 吴雅轻手轻脚的扶着她进了客房，两人在屋里聊了很久，也说了很多。 第二天，梅金枝和邓琪琪之间的裂纹开始愈合，而发挥作用的正是天生就能给别人带去阳光的吴雅。 回京城的机票早已订好，吴雅终于结束了这次南京之行。 虽然只有半月不到，却令她无比难忘。 圈子的潜规则、资本的可怕、人脉得重要性……这些曾经不被她重视的问题，变得愈发清晰。 正因如此，她对江北的思念愈发深刻。 而此时的江北已经载着黑炭妞返京，行程过半。 如此归心似箭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黑炭妞的学业问题耽误不得；二是他接到了吴雅归家的微信。 “大叔，我在家等你。” 江北猛踩油门，行至傍晚时分，大G终于与天边的夕阳一同进京。 棕榈泉门口，吴雅眼神期待的盯着公路。 那一抹斜阳之下将会有她的爱人，归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幽怨的眼神 哈彬在盖亚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看到了陈树。 年轻的盖亚新掌门气势愈发沉稳，去年还略带一丝侵略性的气质，似乎在经历了一个冬天和一个春节之后，被大雪掩藏。 胡欣罕见的出现在了办公室里，她仍然穿的很朴素很简单，牛仔裤和白色毛衣，似乎把她永远的停留在了大学时代。 哈彬很尊敬她，也很感激她。 尊敬她能在大厦将倾时选择对少东家陈树不离不弃，默默支持；感激她能把自己带到这间办公室，见到了陈树。 “陈董，我来这里，没有恶意，更不会要求你对我进行施舍，我也知道盖亚集团的文旅城项目局面大好，你当初选择江北的决定是对的。” 陈树不动声色的看着哈彬，没有插话。 哈彬继续道：“但机遇和风险总是并存，这是你爸爸当年带我们打天下时告诉我的，到今天这个道理仍然没有过时。” 他停顿了一下，把眼神飘向了靠在沙发上拉着胡欣手的陈树。 按年龄或者资历来说，陈树应该叫他一声“哈哥”，可他现在根本不敢有次奢想，只希望陈树能问他点儿什么，哪怕是一句‘你说的不对’或者是‘滚吧，我讨厌死你了。’ 可陈树沉稳的可怕，一句话也不说，完全不像个还没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阳光从大片落地窗外撒入，晃得哈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陈董，我也没有任何想要诋毁江北的意思，更不是说你选择了与他合作的决定是错误，只是想说，你和可能会因为他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树终于动了，但也只是看了眼哈彬，而后非常敷衍的点了点头。 胡欣偷偷捏了捏陈树的手，低声道：“你别这样，哈哥毕竟跟了你家那么久……” 哈彬朝着胡欣摇了摇头，叹气道：“胡小姐，能认识你这样善良温柔的女性，是我哈彬的荣幸，您也不必为我求情，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 然后他又对陈树继续道：“王老大正在对付江北，虽然起因不祥，但目标已经从个人恩怨上升到了公司层面，他搞的网络售房系统现在有声有色，很被王家看好，听说他们家的老狐狸这次也表了态，只要王老大别触碰法律底线，他会全力支持。” “这些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不算什么辛密。”陈树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哈彬张了张嘴，半天无言。 这些内幕很隐秘，如果不是他在游天下参与了一些事情，根本不可能了解这么多。 这才短短两天，陈树竟然已经知道了？ 如果他说是真的，那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陈树轻轻拍了拍胡欣的手，然后站起身走到哈彬身前，笑道：“无论怎么样，哈哥今天能来这里和我说这么多，而且丝毫不介意我刚刚的态度，就证明你心里有盖亚，我很感动。” 哈彬嘴角扯了扯：“十三年……毕竟是一整个青春。” 陈树不置可否，踱步继续说道：“不过哈哥也不用太过担心，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所以你不用担心，至于什么准备……我真不太好说，毕竟……” 哈彬点了点头：“明白……” 从盖亚集团的总部出来，哈彬站在门口向上望去，高耸的写字楼外立面是映着天空的大片玻璃幕。 高，太高了。 哈彬收回视线，伸手拦下了一辆的士，直奔江旅行总部。 此地不愿听，就只能找下一个愿意听的人了。 整个江旅行公司，除了江北之外，根本没人认得哈彬，包括曲敏华。 不过这个名字在几个高层耳朵里，还是出现过一定次数，所以曲敏华在接到前台电话后，便让人把哈彬带到了办公室。 和大理的小客栈老板孙轩一样，哈彬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色批，打量女人的习惯也从来都是由下到上。 而曲敏华最引以为傲的正是那一双诱人犯罪的黑丝。 “哈总，看够了吗？”曲敏华冷笑问道。 她对哈彬的到来很意外，也很谨慎，但绝无好感。 哈彬悻悻然收回视线，开门见山道：“我要见你们江总，或者你把他的电话给我。” 曲敏华气不打一处来道：“别说你了，就连我相见一次江总都要看运气，再说就算你没离开盖亚，按级别也该和我对话。” 原本的她绝对更能沉住气，但显然她不太喜欢这个肥嘟嘟的猥琐笑面虎。 尤其是刚才一进门就毫不遮掩的色咪咪的眼神。 哈彬深表赞同道：“曲总说的没错，我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这有个前提，我必须先告诉了你们江总，才能再告诉你，这关乎到你们公司的生死存亡，如果不信，你大可以叫保安把我轰出去。” 吃软不吃硬的曲敏华冷哼一声，拨通了安保电话：“叫两个保安过来。” “这么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是你吧？” “有点意思……”哈彬饶有兴致的看着曲敏华，这女人的确让他意外。 一开始他便故意用眼神去挑战她的底线，以来试探她的脾性，果不其然，她和大多数女性一样，最受不了被精神猥-亵。 可没想到接下来曲敏华的表现如此强硬，这简直出乎哈彬的意料。 曲敏华见保安已经过来，直接对哈彬说道：“事情你要是想说，就在这儿告诉我，至于是否有必要通知江总，由我自己判断，如果你还是不打算说，我也没有时间陪你在这儿胡扯。” 哈彬摊了摊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相比于陈树的委婉拒绝和不屑，哈彬更认可曲敏华这种直来直去的态度，虽然恶劣了一点，但却直接明了。 “我知道游天下的幕后是谁，还知道你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敌人将会是什么，这件事够不够大？”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赵婧现在就在游天下，你可以给你们江总打个电话，然后把我的话这个名字告诉他，他自然就会见我了。” 哈彬胸有成竹的扬了扬头。 曲敏华甩了甩头，示意保安可以先退出去，然后思索片刻后，还是拨通了江北的号码。 趁着等待接通的功夫，哈彬在心里把曲敏华和赵婧做了个简单的对比。 这个两个人的脾气虽然大相径庭，但那双腿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起昨天游天下办公室里那副活色生香的画面，哈彬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 “喂，江总，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此时曲敏华已经接通电话，把哈彬的原话转达了过去。 此时的江北正吴雅家吃饭，庆祝黑炭妞即将踏入学生生涯。 他返京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陪着吴庆德去把黑炭妞的学业问题给办了，解决过程很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磕绊。 在这个过程中，江北不得不佩服起了看起来没什么作为的老丈人吴庆德。 虽然吴家没什么夸张的资本和积蓄，但人脉底蕴的的确确并非江北这样的外乡人能比拟的。 原本他还计划花点钱，甚至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没想到吴庆德一出面，一路绿灯。 前前后后也只是买了几只烤鸭送给他那些老哥们儿。 江北听曲敏华说完，回复道：“见，晚上你带着哈彬去林夕等我，顺道叫上李莹。” 曲敏华道：“好的江总。” 哈彬耳力不俗，隔着老远也听到了电话里江北的回复，等曲敏华挂断电话之后，他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就不赘述了，晚上五点半，你在我们公司大门口等我。” “没问题！” “现在，请你出去。” ———— 黑炭妞的学校距离吴家并不远，只隔着两条街，步行也只需要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 这是一所不论教学质量还是教育环境都属上乘的半贵族学校，校内正副校长都是吴庆德的老友。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事情才能办得如此快速。 而体检更是不用担心，能在川西不高反的小丫头，区区入学体检自然是毫无问题。 相比于这些，此时的黑炭妞唯一需要克服的，是没有接受过幼儿教育，以及基础知识薄弱的问题。 吴庆德叹了口气道：“瞳瞳现在的年纪再去幼儿园实在是太晚了，再加上现在小学的课程可真不是那么简单，很多东西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江北翻了翻黑炭妞书包里装回来的教材，点头道：“是啊叔儿，这事儿我也想过，要么我们给瞳瞳找个补习班？用晚上的时间来弥补一下之前缺失的知识。” 吴庆德叹气道：“其实我和你姨倒是时间很充裕，可现在我们真是没能力做这个家教老师了，都说现在的孩子聪明，你看看这些书就知道了，现在小孩儿的压力真是太大了。” 大人们为此事焦头烂额，主角黑炭妞却斗志满满，凑到吴庆德身边，小声道：“吴爷爷，我不怕累，我肯定能追上他们！” 在她看来，学习远比捡瓶子轻松多了。 成绩再难追，还能有狗跑得快？ 她可是和村里那几条恶犬斗智斗勇多年的峨眉女侠！ 吴庆德和蔼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慈祥笑道：“小家伙呦，这可不是比赛跑步，光靠蛮力可不行啊。” 黑炭妞嘿嘿笑道：“那我就慢慢学，总能追上的。” “不骄不躁，是个大气的孩子！”吴庆德一把抱过这个鬼灵精的小家伙，哈哈笑道。 他和传统老头儿不太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同龄人里，大多数都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基因，但他是实打实的没有。 当初张红霞怀吴雅时B超还不普及，无法提前看出男女，他便开始和各路神仙祈祷来个女儿，没想到后来果然应验。 如今女儿大了，羽翼丰满之后便要脱离父母翱翔天际，作为一个父亲，心里其实很难过。 黑炭妞的出现无疑恰到好处，再加上黑炭妞这鬼灵精的性格太招人喜欢，他是打心眼里把这孩子当成小一号的吴雅。 张红霞准备好了饭菜，从厨房走到客厅，笑着附和道：“没错，这孩子大气，比一般人家的小男孩儿还大气。” 不怕狗、不怕黑、不怕生人、不抵触上课…… 黑炭妞就像个成年人的灵魂钻入了孩子的身体，难能可贵的是，她在格外懂事的同时，并没有丧失孩子独有的灵气，尤其是那对眼眸，干净又明亮，像藏着两颗星星。 吃过了午饭，江北便带着吴雅去了趟张家四合院，取回了冰棍儿和巧克力。 这俩货似乎已经习惯了住豪宅的日子，离开四合院时满脸的恋恋不舍。 尤其是巧克力的反应最大，显然它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猫界的“赘婿”，丝毫不愿离开它的糖宝小公主。 从四合院出来，吴雅提议在附近逛逛，顺道溜溜猫狗。 此时的京城已经接近三月，虽然空气仍然很冷，但已经可以换下羽绒服。 今年的京城降雪量很低，以至于此时的街道两旁已经丝毫看不到雪的痕迹，倒是通体洁白的冰棍儿像一大团雪，奔跑在胡同里。 “大叔，听说这次去四川，艳遇不少呀？”吴雅眨巴着眼睛看着江北，语气狡黠。 江北挠了挠头，笑骂道：“这臭丫头，什么时候被你买通的？” 吴雅伸出手挽住了江北的胳膊，笑问道：“不许转移话题，赶紧从实招来，什么裴啊、白啊、赵啊……都是干嘛的，漂亮不？” “你还真别说，这几个人长的都还真不赖。” “哎呀？看来还都是美女啊！说实话，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恩？” 吴雅挽着他胳膊的手悄悄得捏起了一小块儿肉，只要接下来江北的话有一点问题，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拧下去。 江北已经感受到了吴雅指尖在逐渐加力，要知道吴雅可是能把老爷们儿吉他手都弹服的存在。 这样的手指力量如果用来掐人…… 他谨慎道：“她们的确都很漂亮，而且各有各的特色，但只可惜啊，她们都有个致命的缺点。” 吴雅知道他要油嘴滑舌，但还是笑眯眯的问道：“哦？那你就说说吧，她们有什么什么缺点？” 江北一把抱过吴雅：“她们缺点就是，她们不是你。” 冰棍和巧克力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呆立原地。 眼神里满是…… 幽怨。 第二百六十九章 浮出水面 林夕酒吧的招牌仍然那样清冷，于冬末夜里伴着丝丝寒气，更是如此。 常年漂在京城的民谣歌手，多数还要写日子才能回来，剩下的则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孤魂。 吴雅让江北把车停在了林夕酒吧对面的街道旁，然后没有急着下车。 她端坐在副驾驶上说道：“每年过完了年，大家都会聚在老董这里挥霍几天，装作阔太太阔先生，把老董那些摆在柜子上一年也没卖出去的好酒买下来，然后倒进杯子里，泡上冰块，灌进嘴里。” “听起来你们好像是在回馈人家老董一年的照顾，像是还债的人……” “这么说也没错，包括我在内，平时喝点酒吃点瓜子，老董总是不收钱，一来二去之后，他可没少亏本，如果过年不补偿人家一下，谁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过来。” 吴雅说着推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江北跟着也下了车，两个人挽手过了马路。 推门而入，张媛媛和老董正在台上和几个孤魂瞎唱乱跳，吵杂又热闹。 “嘿，老董，嘛呢？”吴雅摘下眼镜，在门口处大吼了一嗓子。 江北也抱着肩膀笑呵呵的看着台上那一群人。 他虽然叫不上来每个人的名字，但却没有一个生人，都是之前的熟面孔。 这种感觉很亲切。 “卧！槽！吴大小姐！吴大小姐回来啦！” 那些孤魂歌手鬼叫着扔下了手里的乐器，吹着口哨朝着门口处跑了过来。 他们没一个人因为吴雅的出名而嫉妒，反而都把吴雅这个曾经击败过他们每一个人的京城大妞儿当成朋友，当成骄傲。 老董和张媛媛是唯二没跑过来的人，他们知道今晚江北和吴雅回来，所以这才早早就通知了这些家伙。 江北笑呵呵的看着吴雅被簇拥着，一个人偷偷的绕到了台上。 “老董，气色不错啊，看来爱情这东西还真能滋润人。”江北拍了一下董长久的肩膀，打趣着说道。 张媛媛笑道：“别光说别人啊，大叔你不也是容光焕发？” 董长久哈哈一笑，连连点头：“看吧，哑巴了吧。” 江北给张媛媛竖了个大拇指：“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不跟你犟，没毛病。” 董长久放下吉他，拉着江北坐到了台下的卡座上：“只可惜张厚风那小子跑去四川支教了，不然咱们这次就圆满喽。” “我前天刚从四川回来，本来打算去看看他，但因为有些别的事就没去成，他这个决定的确很让人意外，不过，他也是没办法。” 董长久笑问道：“听他说，是因为一个女人，他家老爷子才逼着他过去的？” 作为极少数知道内情，又熟悉唐语嫣的人，江北对这件事情算是比较有发言权。 他说道：“个人感觉，张家老爷子可能要把大权交出来了，但在这之前，肯定想让张厚风再成熟一点儿，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这小子推进婚姻，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自然才能立业。” 董长久费解道：“不是刚给他那么多钱自己创业？” 江北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张老爷子那个级别的商人，揪下来一根头发丝里面都可能是空的，谁敢说百分百猜得透他的想法。” “说说，说说。”董长久起了两瓶酒，拿出其中一只递给了江北。 江北继续道：“老爷子从去年开始就和我谈过关于拍摄电影和写剧本的问题，今年过年的时候看过剧本后也觉得还算满意，再后来和我说了些想抱抱孙子，自己老了这一类的话，结合这次的事件，我个人感觉，咱们的张总要完呐。” 大口把瓶子里的啤酒灌了一半入腹，董长久说道：“这事儿，真是没准啊，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的。” 正此时，吴雅和那一圈儿民谣歌手走了过来，歌手们热络够了之后，又各自拿起了吉他和酒瓶，开始有歌有酒的夜生活。 张媛媛拉着吴雅也做到了卡座里，笑呵呵的问道：“老董！你和大叔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也不知道出来迎迎我们吴大小姐？” “自己家还用迎？这酒吧和她家有啥区别？以前偷喝我酒的事儿，我可还记得呢。” 吴雅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开心的笑容，两支酒窝清浅的绽放：“那我买的零食，都谁吃了？还不是你？” 张媛媛赶紧举起了手：“向组织自我检举，偷零食和偷酒的贼里，都有我的身影，我摊牌了，我是双料间谍。” 朋友的意义在这一刻被诠释的淋漓尽致，笑容真诚，言谈无忌。 “刚才你们俩说什么呢，赶紧从实招来，别岔开话题啊！”张媛媛眼光扫视了一下这两个男人。 “听江北说，这次张厚风可能也要放弃浪子生涯，迎来幸福婚姻。”董长久抽了一口烟，突出了一个圆润的烟圈儿。 “啊？” 吴雅和张媛媛同时不敢置信的看向江北。 “张总该不会要和唐语嫣发生点什么吧？”吴雅的嗅觉无比敏锐，霎时间在脑海中便想到了唐语嫣。 江北喝了口酒，摊手道：“要说喜欢的话，张总人家看上的是韩国财阀的千金李静妍，可要说结婚，他们家这种情况，不说富可敌国，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婚姻大事绝对不可能任由他胡来，大概率要听从他们家老爷子的安排。” “现在婚姻自由，一切都凭自己！”张媛媛在一旁插嘴说道。 董长久摇了摇头：“门当户对这个词可不完全是糟粕，灰姑娘的故事在这个社会不是没有，但结局幸福的太少，还是失败案例更多。” 张媛媛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老董继续道：“到了张家这个级别，资金动辄上亿，甚至百亿，一切都要考虑的周全，哪怕不用子女来联姻，也得考虑对方是不是真心实意……” “切，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至于吗？”张媛媛愤愤不平道。 “唉，那可不是几个臭钱，是上百亿臭钱，我的姑奶奶，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能臭到让人改变感官习惯，就这么夸张，如果不是为了钱，哪有那么多人去北电报名？卖肉的、卖命的不少，但为了理想或者是艺术的，又有几个？”董长久哈哈大笑道。 其实他对钱并不感冒，但张家的财富实在过于夸张，作为一个小老百姓儿，只要想想那红彤彤的钞票堆在一起的情景，就有些莫名的恐惧。 普通人如果每个月抛去吃喝住和其他开销，如果能攒下5000块钱，一年就是6万块钱。 十年也才60万，加上升职、兼职赚来的钱，就算100万。 十年，100万。 一百年，1000万。 一千年也才1个亿…… 2个亿就需要从秦始皇时期攒到现在…… 其实当下的国内，除了一二线城市，别说每个月攒下5000块钱，很多人连赚到5000都还没能实现。 当然，这是普通人，如果是商人，可能只需要几年甚至更短你的时间，就能收获这份财富。 房地产、金融、股市、高科技、新能源、汽车制造…… 这些暴利行业，又有几个普通人能轻易挤进去？ 江北轻声道：“其实客观来看，我个人认为唐语嫣和张总挺合适，一个是有商业天赋的拓土能手，一个是善心满满的当代菩萨，脾气秉性虽然看起来水火不容，其实是地地道道的互补性格，只要张总肯放弃心里那片白月光……” 吴雅在一旁说道：“唐语嫣的确是个能与张总势均力敌的奇女子，甚至还能占些上风，不说你们提到的家庭背景，单说张总那贫嘴劲儿，我这个京城长大的人都觉得受不了……” 江北笑道：“小雅说的没错，有道是卤水点豆腐……” 四人齐声大笑：“一物降一物！”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曲敏华打来的电话，打断了四人的欢声笑语，江北这才极其，自己还约了哈彬在这见面。 他走到一旁接起电话：“你们过来吧，我在这呢。” 曲敏华是京漂里相对成功的那一拨，靠着对梦想的无情、最自己的残酷，她积累了丰富的赚钱能力，但丧失了最初那看似一文不值的梦想。 等她带着笑面虎哈彬来到林夕酒吧，看到台上包括吴雅在内的那些纵情放歌的人群，心中隐隐有些遗憾。 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卡台，曲敏华找到了江北：“江总，人带来了。” 见曲敏华有想要回避的意思，江北赶忙喊住了她：“不用回避，咱们公司没有什么事儿是你不能知道的。” 哈彬偷偷瞥了眼曲敏华，第一次真正重视起这个有着一双美腿的女人。 “哈哥，好久不见，请坐。”江北喊回了曲敏华后，这才请哈彬落座。 在场三人，没有傻子，江北这么做的顺序，大有深意，且大家都明白。 哈彬收起了面对曲敏华时故意做出的色相，轻声笑道：“曲总请。” “哈哥，今天你说赵婧在游天下？”江北开门见山的问道。 之前他便知道，赵婧和一般被雇佣的小旅行社不同，只不过对于她这么快就出现在游天下的事情，还是有些意外。 哈彬笑道：“江兄弟别急，我知道的内幕足够解答你大部分疑惑，但你也知道自从我离开盖亚之后，钱都用来还赌债了，现在兜里也空空如也……你看……” 这不是暗示，是明示。 曲敏华直接开口问道：“你觉得你知道的消息，能值多少？” 哈彬笑了笑没说话，看向江北。 江北耸了耸肩：“公司的事儿，问她。” 哈彬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曲敏华面无表情的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不值这个价，哪怕你知道的再多，也不值。” 不等哈彬说什么，她便继续道：“其实哪怕是一万块钱，我个人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之所以愿意带你来见江总，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听说过你这么个人，知道你不太一般，是个有格局的人；第二则是觉得你和江总算是半个朋友。但你刚刚提到了钱，提钱就是提生意，生意的话，别怪我说话难听，没了我说的那两点优势，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和你合作，这话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江北不动声色，哈彬胖脸涨红。 陈树婉转，曲敏华直接，但都在表达一个问题，现在的哈彬不太受待见。 三人沉默良久，还是曲敏华打破局面，她语气较之前缓和很多，轻声道：“我年小几岁，叫你一声哈哥，如果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欢迎，而且你也是商场老手，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而这份你自己打破的信任，需要你自己来修复。” 说完，曲敏华瞥了眼优哉游哉的江北。 这话可并非江北授意，而是她自己临时加上去的。 江北笑道：“哈哥，她说的没错，我肯定你的能力不假，但咱们哥俩如果开诚布公的谈，谁也不藏着掖着，问题就在于这个信任。” 哈彬思躇良久：“信任……，江北，你我之间有过过节，真能一笑泯恩仇？” “一笑泯恩仇那是大侠做的事，我虽然不是大侠，但至少我愿意尝试一次。” 江北来林夕之前，曾给良仁通过电话，并且还与叶诗诗在侧面打听过关于张涵的事，哈彬没有食言，至少在张涵这件事情上，他做的还算地道。 哈彬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江北说道：“王老大你应该听说过吧？” “恩。”江北用余光瞥了眼台上正站在麦克风前的吴雅。 “他现在是游天下的老总，占股70%，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他那种人自然不会用自己的身份信息，都是以注册空壳公司的办法，转几个弯儿之后再到他手里，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到。” 江北听后，缓缓开始回忆有关王老大这个人的记忆。 在吴雅那件事情之前，自己似乎并没惹到过这么一号人物。 曲敏华开口问道：“江总，他说的不错，之前的股东也是一个空壳公司，股权变更也是这几天才发生的事情，之前我顺藤摸瓜向下查，发现以空壳套空壳的这种结构多达七层。” “查到最后，那家实际上控制公司，则有着更复杂得股权架构，关键的问题是这家公司很注重保密实际控制人，法人代表是最小的那个股东，就是挂个名，至于实际控制人到底是谁，除非官方机构出手调查，否则我们根本查不到” 江北点了点头，沉思道：“王老大……，占比70%……那另外的30%是谁，你肯定也知道，对吧？” “你的老熟人，高洪洋。” 第二百七十章 疯狗与白月光 曲敏华并不知道高洪洋这个名字和江北之间的私人恩怨，但了解一些其他的事情。 作为新媒体圈子里比较出名的京城老板，高洪洋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算得上是一波弄潮儿。 靠着自己对热点和市场的敏锐嗅觉，成功在没有资本支持的基础下，独自杀了一条血路，实属不易。 江北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略微思考之后便豁然明白其中缘由。 “哈哥，其实相比于王老大和高洪洋这两个名字，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你和他们闹掰了。” 哈彬掐灭烟头，赧颜道：“人可以坏，但要有度……他没这个度，我有。” 虽然他做过很多不光彩的事情，但这次的哈彬，还是想保住自己那虽然不高，但确实存在的底线。 “大叔！过来！” 吴雅在台上兴奋的蹦跳着，使劲儿的挥着手。 如今的吴雅，经过两档节目的洗礼，台风异常稳健，加之有邓琪琪偷偷传授功力，可谓进步飞快。 虽然只是林夕酒吧小台子，但仍是被她演绎出了大气场。 “你女朋友？” 江北不置可否，站起身和哈彬握了握手：“哈哥，今天就不多陪了，还有事。现在你们也熟悉了，所以以后公司的事情你和曲姐沟通就行，我现在是真的不太管公司事情了。” 曲敏华替江北拦下了欲言又止的哈彬：“哈哥，江总大度，但不代表他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哈彬看着台上江北和吴雅的身影，苦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人家大度就该无条件的迁就自己？ 没有这样的道理。 “哈总，尽然我们已经迈出了做朋友的第一步，希望未来能够成为真正的朋友。” 今天来之前，哈彬满脑子思绪，举棋不定；离开林夕酒吧时，则轻松了许多，目的也变得纯粹了很多。 交朋友，树信任，对付高洪洋那犊子。 “一定！不过曲总，那个赵婧真不是什么好惹的，小心，小心呐。” 哈彬看着曲敏华不由得便想起了赵婧，那个毫无底线可言的女人。 一个是江北最为倚重的‘花木兰’，一个是把高洪洋魂魄夺走的‘竹叶青’。 曲敏华笑道：“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在今天之前就听过。” “成都的竹叶青进了京，肯定不是毫无蛛丝马迹，更何况她与你们江总面对面接触过好多次。” 曲敏华恍然。 江北和吴雅在林夕酒吧疯到了深夜，酒都没少喝，醉眼朦胧。 这两人走路都已经有些摇晃，车肯定是开不了了，只好找了个代驾。 他们两个没人注意到，在林夕酒吧对面的灯柱旁，有一辆商务面包车，车后门的车窗下滑二十公分的样子，从里面有长炮镜头伸出。 “成了，成了！” 年轻的狗仔快门按得飞起，一直等到江北和吴雅的车发动，他才暂时停下了手里按快门的动作。 “哈哈，这次咱们是真的要发财了，她现在这么红嫉妒她的可不少。”坐在主驾驶的男人年龄要大一些，显然有着更深厚的偷拍经验。 他没有因为拍到了石锤照片而收手，而是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棕榈泉，他们的车没有通行证，这才作罢。 上了年纪的老狗仔问道：“你带了几块电池？” 小狗仔嘿嘿一笑：“五块儿！足够了。” “你在这儿盯死了，我去买宵夜，今天咱哥俩在这趴窝，非得拍个全套大戏！知名女星，深夜醉酒，与男性友人共度一夜。再这样话题一出，不怕没人看。” 老狗仔已经看到了自己那明媚的未来，做狗仔这么多年，除了一些三流演员，他还真是第一次抓到这么大的‘瓜’。 “不是说先不曝光？”年轻狗仔放下了手里的相机，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伙伴。 他可不在乎什么大娱记这样的虚名，只认钱。 “钱也要，光也曝，懂吗？学着吧！”老狗仔说着便拉开了车门，走向了那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等他走远，年轻狗仔这才啐了一口：“老东西，不讲武德！” 另一边，老狗仔根本不是去买什么宵夜，而是躲在角落拨通了一个圈内大V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道：“吴雅的料，大料，明早能给，上午那波能赶得上。” 电话那头：“50w，走独家。” “成交。” 挂断了电话，老狗仔优哉游哉的去便利店买了一大堆吃食和饮料。 可等他再回到棕榈泉门口，那还有什么狗屁的商务面包车？ “md，张鑫，别让我抓到你！”他暴怒之下，将手里拿一大袋子零食狠狠的摔在了路边。 老猎人终于被鹰啄了眼。 这可是最低50万的大单，更何况他已经跟人家打了打电话，如果第二天屁动静没有，在这个圈里他也不用混了。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期待着明早能排到他想要的料，就算卖不上价，好歹算是保住了一点儿面子。 无奈之下，老狗仔又屁颠儿屁颠儿的忍着怒火，把刚摔在地上的零食捡了起来。 张鑫并没走远，老狗仔的一切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包括他刚刚暴怒下的滑稽表现，甚至他还拍了下来。 看着照片查看器里那个可笑的家伙，他嘲笑道：“真特么当你爹是雏儿？草，见钱眼开的狗东西。” 他没有选择像老狗仔那样在棕榈泉门口守夜，而是把车送回了公司，然后悄悄的跑到了江旅行总部附近，找了个星级酒店住了下来。 进京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住进星级酒店。 吧台小姐那标准的微笑和房间内柔软的床垫，都让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在飞。 他这行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拍的主角有多红，他就能收获相应的佣金，二三十万是最基本的，操作的好，几十万也不是没可能。 与老狗仔直接想要把资源卖给大V不同，张鑫认得照片上的男人，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一个绝对不差几十万的家伙。 上次他见到江北，还是在千云旅拍开业时，江北和唐语嫣一同去给摄影师们开会。 当时的张鑫正在给一家财经刊物当狗仔，专门负责偷拍张厚风，一不小心就拍到了江北。 后来又跟了一段儿时间，发现这个家伙也不一般，出于不乱得罪人的规矩，他没有继续更下去。 其实若是他当时再多坚持几天，早就能把吴雅这个爆点给挖出来…… 电话嗡嗡震动，打断了正要剥掉外围女衣服的张鑫。 来电的是老狗仔。 这是他今夜第27次打给张鑫，也是张鑫第二十七次按下了静音键。 “怎么不关机啊？”他怀里那个长相清纯的女孩儿温柔的趴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张鑫摇头笑道：“不关，关了就不爽了。” 女孩儿羞滴滴的推了他一把：“那就这么守着？” “守着，守一夜。”张鑫哈哈大笑，似是在回答她的问话，又好像在嘲讽还在棕榈泉门口苦苦守夜的老狗仔。 外围女悄悄撇了撇了嘴，真他吗的是丑人多作怪。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仍是清纯又稚嫩：“哥哥，那妹妹怎么办，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寂寞冷？” 张鑫毫无预兆的伸出一只手，按住那矫揉造作女孩的脑袋，向下一推，刚好是那敏感部位。 “洗好了，不脏。” “嗯……嗯……坏死了你！” 张鑫今天猛地不像话，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自从女朋友离开了自己之后，不只是有心理阴影还是怎么，他总觉得自己的男性能力在飞速下滑。 甚至是平时打飞机，都经常能把自己打的不自信…… 他和这个外围女很熟悉，这是他第六次叫她。 只因为她给王鑫的感觉，和前女友非常接近，虽然那种清纯多半是装的，张鑫也愿意为此买单。 谁让那个真清纯的没把握住呢？ “怎么了，哥哥，真爱上我了？”外围女乖巧的抽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燃，然后给张鑫递了过去。 洁白的酮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只有烟头那忽明忽暗的红点分外明显。 这是张鑫的习惯，每次完事儿了都要关着灯。 “可能真爱上了也说不定。”张鑫心情大好，吞云吐雾的调侃道。 “我倒是快要爱上你了。”说违心话向来是外围女的标配，更何况是在服务过程中。 张鑫抹了一把那吹弹可破的腿，吐了口烟：“呼……那最好不过了，这样一来，下次就不用付钱给你了。” “你讨厌！” “哈哈哈！” 张鑫太兴奋了，兴奋的完全没有睡意，一点儿都没有。 钱是个好东西，能让女人说尽甜言蜜语，能让春宵一刻随时随地，能让他这样一个社会最不起眼的底层住进豪华酒店。 而他，即将就要变成有钱人。 “哥，它又……” 女孩儿的纤细手指感受到了那不寻常的变化，话音刚落，她便把脸熟稔的贴近张鑫，不等张鑫咽下那口刚刚吸入的烟，便全数被她温柔的夺了去。 吻后，她深情的看着张鑫，脑门抵着脑门，鼻尖触碰鼻尖，她那眼神里写满了温柔：“鑫，我爱你……” 这是前五次积累下来的经验，她知道张鑫最喜欢听这一句。 果然，张鑫按灭了香烟，扑到了她。 梅开二度。 张鑫这边春色满园，老狗仔那边天寒地冻。 虽然他让人送来了车，但心情已经掉进了冰河世纪。 “m的张鑫，故意不关机恶心老子是吧？” 他再次拨通那个电话，对方仍是没有关机。 煎熬，彻彻底底的煎熬。 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狗崽子，竟然敢这么耍他！ 出乎意料的，这次电话被接通了。 他刚要破口大骂，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急促呼吸，只要是个成年人就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张鑫！你tmd赶紧给我滚回来！” “嗯……嗯……回去干嘛？看你摔袋子？” 他知道发怒并没有用处，强压怒火道：“你说句实话，这半年来，是谁一直在帮你，找房子、买设备，都是谁帮的你，你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张鑫那边这次没有回答，呼吸节奏愈来愈快。 攀至顶点之后，张鑫才拿起电话，笑吟吟的穿着粗气道：“你刚说什么？” 老狗仔后槽牙就快要被他忍怒咬碎，重复道：“我帮了你那么多，房子、设备、钱，现在你这么做，合适吗？” 张鑫哈哈大笑：“不合适吗？你真当老子年纪小好骗？找房子你中间黑了多少我心里有数，设备你还有脸提？之前不和你说，是因为这份工作我还需要，现在你还觉得我会怕你？” 一想到能让那个老家伙气急败坏，张鑫的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可这次的机会，是我找到的！” “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狗仔，谁怪你长着资历不拿相机的？是你爹我吗？” 张鑫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 爽，太他妈的爽了！ 被压迫了足足半年，终于出了口恶气。 不等电话那边再有什么回应，张鑫果断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卡取了出来，顺着窗户扔进了京城的冷风中。 “哥哥，原来你是个狗……娱乐记者呀。”女孩儿听后眼睛一亮，从身后轻柔的抱住了张鑫，在其耳畔温柔问道。 外围女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挤进娱乐圈。 相比于娱乐记者，她们虽然有着姣好的面容和不俗的身材，但显然还不算圈里人。 张鑫轻笑道：“想说狗仔队就直说，什么娱乐记者。” “那你一定认识几个副导演吧？”女孩儿直接问道，没有拐弯抹角。 “认识几个，关系也还凑合，怎么……？” “哥，如果你真能带我入行，今晚就算我免费陪你的。” 听了这话，张鑫打趣道：“你就不怕，我把便宜占了，然后不给你办事？” 女孩直勾勾的看着张鑫得眼睛：“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你也不会找我这么多次……” 张鑫思躇良久，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可女孩永远不会知道，张鑫那份连叫她六次的深情，与她毫无关系。 哪怕已经是第六次，仍是与她一丝一毫瓜葛都没有。 只有那个叫白财的小白菜，才是张鑫这匹疯狗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所以今天，张鑫为自己省了笔嫖资。 介绍副导演？ 不存在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心转意？ 老狗仔差一点摔碎了自己的手机，心里那股气生生把他那张脸憋的通红。 “还有希望……，只要明天他们一起出来，被我拍到就有希望！” 老狗仔借着这份仅存的信念，在京城冬末的寒夜里死死盯着棕榈泉的大门口。 时刻期待着吴雅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从这个京城有了名的高档公寓楼里走出来。 可他注定要失望。 清晨，阳光撒下，被窝里温暖又甜腻。 江北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吴雅那放松的、恬淡的睡颜。 两只梨涡悄悄的趴在嘴角，惹的江北忍不住亲了上去。 昨晚在林夕酒吧，他彻底放纵了一回，酒没少喝，歌也没少唱。 虽然五音不全，但却胜在诙谐幽默，暖场效果爆棚。 包括老董在内，林夕长年聚集着大堆歌手，但还真就缺个不会唱歌的…… 吴雅微微睁开眼睛，呢喃道：“今天我们哪儿也不去，好不好？” 江北点了点头：“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下厨，你只负责吃就行。” “真哒？那我要吃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小炒肉、酸菜炖五花肉……” 吴雅笑嘻嘻的做起来，半睡半醒中开始点菜。 江北哭笑不得道：“你吃得下这么多吗？” “请不要怀疑我的饭量，这是对一个吃货的质疑！大叔！你是不知道莹姐有多魔鬼，每天只让我吃草，一点肉都不给！”吴雅抱住江北，满脸委屈的控诉道。 江北忍俊不禁的看着还没完全睡醒的吴雅，李莹要是听到她这话，估计都得气笑了…… 明明是帮助她管理身材，反而成了不让吃肉的魔鬼？ “那今天偷偷吃点？反正李莹不在！”江北闻着两人身上的浓烈酒气，说道：“不过……吃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洗个澡，这酒的味道实在太大了！” 吴雅皱了皱鼻子，嘿嘿一笑：“臭大叔，要不要一起？” 江北老脸一红，错了搓手：“行！” 洗澡过程旖旎无比，本打算来个彻彻底底的鸳鸯戏水，没想到两个人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声。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扑哧一声，发生大笑。 爱的情绪没了，吃的欲望来了。 “大叔，我要吃炖粉条，认真的！”吴雅擦着头发走向率先从卫生间出来的江北，眼巴巴的说道。 江北大手一挥：“猪肉炖粉条，搞起！” 一入深秋到第二年开春，这段时间是东北最难熬的日子。 江北长在黑龙江北部的边陲小镇，深刻的知道天寒地冻这个词的含义。 最早供暖在9月下旬，吉林在十月中旬，辽宁则是11月1日左右。 早上起来不愿意钻出被窝，晚上睡觉一摸被窝冰冰凉。 每到这个时候，东北人家的晚饭都爱整个大炖菜，一直吃到冒汗，感觉好像一天的寒气都给排出去。 而一说到东北炖菜，人们总会第一时间接上一句“猪肉炖粉条”。 这是一道名扬四海的大菜，也是一道在东北最最普通的平民菜。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没人不爱。 江北打小儿便听老人们说，当年张学良对家乡菜中最为喜爱的便是这道猪肉炖粉条。 他的老爹张作霖是土匪出身，不喜欢海参鲍鱼，最好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尤其喜欢肉丸子和白菜猪肉炖粉条。 成了军阀后，家中更是名厨汇聚，即使现在的沈阳也有“帅府菜”的招牌。 这对东北传奇的父子，都对这道东北大炖菜别有一番感情。 可见其风味。 江北的做法师承老爹老妈，朴素不花哨。 主要配料也就是五花肉、大白菜、粉条、葱、姜、蒜……这些最为常见的食材。 江北先把五花肉洗净，带皮切成方块形状，同时让吴雅帮忙，把那老妈过年时让他带回来的粉条用温水泡上。 锅里添上一锅水，用大火煮沸之后，把肉块儿一股脑的扔里。 焯过水之后，原本肉块儿上的血沫儿便被洗净。 “吴大小姐，把白菜递我一下。”江北做完这些，伸手接过吴雅递来的白菜。 取大白菜外帮，从中间切开使白帮与绿叶分离。 并熟练的把白帮斜刀切为菱形块，菜叶则从中间撕开两半。 看着江北无比娴熟的做饭手法，吴雅满脸花痴。 尽管她已经参与了两场国内最为顶尖的综艺节目，见过了很多娱乐圈大咖，那些在通告上、海报上都闪闪发光的男男女女。 在这一刻，竟是都不如一个光着膀子、带着围裙给她炖猪肉的东北爷儿们有范儿！ 原本瘦弱的江北，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增肌之后，变得柔而不柴。 瘦也从‘瘦弱’变成为‘削瘦’。 吴雅花痴般的目光很快就被江北发现。 “马上就要起油了，别溅到你。”江北轻声说着，还用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儿。 吴雅撅着嘴道：“这个动作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当然见过，而且还不止一次见过。 每次江北喂冰棍儿的时候，都会如出一辙的用手指点一下那傻货的脑袋瓜，从而让它“嗷呜~”的叫个不停，江北则在一旁傻乐。 江北嘿嘿一笑：“嗷呜~” 吴雅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看你给本格格做饭的份儿上就饶了你，等会就连你带粉条一并吃了！” 说完，她变屁颠儿屁颠儿的返回了客厅，窝进柔软沙发里看起了电视。 江北这边热锅起油，一手放入干辣椒，一手放入姜片。 辣椒和姜片在滚烫热油中瞬间爆香，江北眼疾手快将五花肉放入，然后把火力调到中小火，不停的翻炒过后，五花肉的表皮渐硬，这才放入葱段。 一般人家做这道菜喜欢把葱和姜一起放入，虽然前后放置的顺序差距很小，但出来的味道差距却绝对不小。 做完这一切，江北又倒入老抽翻炒上色，均匀后填入适量开水没过肉块。 至此，江北这道传承自老江家的地道东北猪肉炖粉条便完成了三分之二。 趁着这功夫，江北又把五六根辣椒切成了滚刀块，把之前特意留下的一小块儿五花肉切成薄片。 起另一个锅，开始炒制小炒肉。 小炒肉从改刀到出锅，大概十多分钟，这时猪肉炖炖粉条终于可以进行最后一组工序。 加盐，加白菜，加粉条。 两勺半盐均匀撒入之后，再将白菜铺满锅中，菜帮在下，菜叶在上。 铺满后撒上切开的蒜瓣，再将粉条铺在白菜上。 最后浇上料酒和生抽。 不知什么时候，吴雅又偷偷摸了过来，像个小斥候似得靠在墙边。 她舔了舔嘴唇，然后闭上眼睛使劲儿在空气里嗅了嗅：“啊，好香！大叔，可以吃了吗？” 江北刚好把锅盖盖上，摇头道：“还要再等20分钟。” 东北炖菜，炖是关键，而这个炖的精髓则在于汤汁‘咕嘟’的过程，多咕嘟一会儿，味道便要更好一些。 好饭不怕晚，吴雅的等待是值得的。 二十分钟之后，在京城最豪华的公寓区，一栋价值1300万的餐厅里，一锅地地道道的东北猪肉炖粉条出锅了。 而在这栋豪华公寓区的大门口，一个苦苦等了一夜的中年狗仔，感冒了。 比感冒更惨的是，他那原本已经到手的五十万，飞了。 ———— 白财在稻城和裴蓓及程鹰组了队，但不知是何原因，原本无恙的身体，突然来了高反。 这次高反，可谓惨烈的一塌糊涂。 她原本的旅行计划彻底中断，连带着裴蓓也改变了自己的行程。 成熟的女王和水灵的白菜，在川西开启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裴姐，对不起，我自己病了还要耽误你们出去玩……”白财躺在床上，嘴巴干裂，面色虚弱的说道。 她天旋地转了一天，刚刚吃过了药，吐了好几次，这才有些好转。 看着一直陪伴左右的裴蓓，她委屈的像个小孩子。 裴蓓微笑着摇头，轻轻拍了拍她娇嫩的手背：“别上火了，缘分这东西说不准的，他虽然走了，但也不代表你们的缘分尽了，世界真的不大，说不定在哪儿就遇到了。” 被洞穿心事的白财眼泪又涌了出来，颤颤道：“除了知道他叫江北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早知道他这么快就会走，我那天还不如……” “还不如怎样？就算你扑上去了，和他发生什么了，难道他走的时候，你就不会伤心？感情的事儿不是这样的，越是喜欢越不能急。”裴蓓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白财不置可否，愣愣盯着屋顶。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恢复自己的身体，别的都不要去考虑。” “我忍不住想他……” 嗡嗡嗡~ 白财枕边的电话疯狂震动，以至于打断了她虚弱的话。 裴蓓贴心的把手机帮她放在眼前，来电显示的是一个没被存入备注的号码，归属地京城。 “接吗？”裴蓓看向白财。 白财点了点头：“接吧，可能是我们公司的同事……” 说完，白财用尽浑身力气，虚弱的伸出手接过了手机：“喂，你好，这里是白财……” “白菜！你在哪儿呢？你再也不用因为上班儿而苦恼了，我有钱了！有钱了！” 电话那边的剧烈兴奋，和白财的无比虚弱形成了强烈对比。 兴奋的声音透过电话传遍了整个屋子，并非白财按错免提，而是那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 裴蓓掩嘴而笑，她听得出来，那边的男声肯定属于一个年纪和白财相仿的年轻男人。 声音中洋溢着只有年轻人特有的激动和稚嫩。 她虽然不知道电话里那个年轻人口中的‘有钱了’代表着多大数额。 但她却突然记起自己年轻时和丈夫收获第一笔财富时的样子。 当时她那个刚刚25岁的丈夫，也是这样的激动，跳的老高，对着她大声的喊着：“蓓蓓，我们有钱了，我成功了！” “张鑫吗？”白财没有被对面的激动所感染，仍然以虚弱无比的口气反可着。 “是我！你认得我的声音，对吗？白菜！” 裴蓓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她发现，对面这个男孩似乎和白财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 等到那边说出“白财，我们和好吧！”的时候，裴蓓已经明白，这人是白财的前男友。 她心里默默的想着，小伙子你真的很不幸运，你的前女友已经爱上了别人…… “张鑫，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白财继续虚弱的说着：“你有钱没钱又能怎么样？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不要来打搅我。” 说完，她面带尴尬的看向裴蓓。 她的性格很腼腆，在裴蓓这样的大姐姐面前，刚刚还说因为江北的离开自己有多难受，转眼就接了一个前男友的电话…… 白财很怕自己被裴蓓认为成是那种把感情当儿戏的女孩儿。 倒不是她有多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是她打心里觉得，裴蓓是她和江北之间唯一相互都认得的朋友。 而这层关系，会让她不自主的去在乎，非常在乎。 裴蓓是个心思玲珑且通透的女人，一眼便看出了白财的顾虑，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别乱想了。” 张鑫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我拍到了吴雅和男人的照片，这些照片值多少钱你知道吗？五十万，最少五十万！” 此时的张鑫，仍然处于兴奋不已的状态，那个被他‘白嫖’了一夜的女孩儿已经离去，只剩下张鑫一个人赤身裸体的站在酒店窗前。 满怀壮志！ 其实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去江旅行总部，先把照片给那个有钱的男人看看。 不论是出于爱情的考虑，还是出于保下吴雅这棵‘摇钱树’得角度，张鑫都觉得那个家伙没理由不就烦。 五十万对自己来讲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于那些有钱人而言，不就是个零头吗？ 哪怕事情非常之不顺利，对方非常头铁，死活就是不识抬举。 张鑫也有B计划，圈内大v的渠道可不仅仅是那个老狗仔有，他张鑫也一样能把手里这些照片卖上高价。 有了钱，白财一定会回心转意，一定会！ 第二百七十二章 雏鸟与老家贼 曲敏华今天起的格外的早，其实自从过了年之后，她一直是晚睡早起的状态。 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她自言自语的吐槽道：“江总啊江总，遇到你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说着便把电动牙刷塞进了嘴里，开启了新一天的工作。 工作狂人，这个外号在江旅行这个公司里，如果不分男女的颁奖，王继宽是当之无愧的头把交椅。 如果男女组区分开，那曲敏华绝对是女子组的冠军。 公司九点上班，作为副总，曲敏华每天七点半就到单位，来得比助理还早。 正是这样勤勉的‘丞相’在，才把江北培养成了不早朝的帝王。 当那两条圆润黑丝袜踏进办公室的一刻，曲敏华就彻底变身成了毫无感情的干活机器。 各种会议、审批纷至沓来，女强人在九点一刻便已经忙得不亦乐乎。 这还要多亏她早来了一个多小时，不然只会更忙。 “曲总，江南那边提上来了一个审批报表，您看一下。”助理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儿，专业选择的便是文秘专业，业务非常熟练。 江南那个小分队，在江旅行的地位十分特殊，虽然名义上是江旅行的下属，实际上并不在江旅行的场地办公。 更像是江北随意玩票性质的工作室。 曲敏华是个职场老手，一听到江南这个名字，便暂时放下了手头别的工作，接过了那份报表。 在以前，她对江南的印象也只是老板的堂弟，但现在她早已收起了自己那份轻视。 一个让她和各个高管焦头烂额的恶意攻击，正是由江南这个小队伍一举拿下的。 “这哪是什么审批报表，分明就是业务合同嘛！”曲敏华罕见的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种笑，王继宽和李莹都不陌生，但公司其他人却很少见到。 尤其是几乎每天都跟在曲敏华身后的文秘，竟然也是第一次见到。 “曲总，是江南那边拿错了文件？”她试探性的问向曲敏华。 “没，这小子在跟我炫耀成绩呢，上次年会上就他们部门没有营收，那时候他还跟我说来着，明年肯定要创收。”曲敏华一边仔细翻阅着那份文件，一边笑道。 她今天的心情原本并不算太好，哈彬的出现带给她很多头绪，也让她渐渐知道了对手是谁，但同样的压力自然而然也就大了。 暂且不提王老大那种庞然大物级别的商场大佬，单是高洪洋这个传媒行业的老手就够难对付了。 更何况还有个做事毫无底线的赵婧，在这里边掺和。 不过江南这份神来之笔倒是让她一扫阴郁。 文件看了七七八八，曲敏华朝着秘书挥了挥手，示意她回避一下。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这才拨通了江南的电话。 “喂，曲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打过来。” “这么自信？这才是二十万美金，要是真给你做成一笔几百万美金的单子，你还不得让你曲姐我给你当小弟啊？” 江南与寻常理工男不同，油嘴滑舌起来远比江北强得多，他在电话里嘿嘿笑道：“姐，能不能跟您商量商量，在公司给我们也划出个办公室，顺便再加几台配置牛逼点儿的设备，我这儿有个新想法，就是……” “停停停，臭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你怎么不跟你哥说去？办公室的事儿好办，设备的事儿也不难，就是你这个新想法，肯定不是小事儿……” 曲敏华虽然和江南接触不多，但甚至这小子是个天马行空的性格，也就是不务正业不然没准儿就是个发明家。 她曾经对江南和王继宽这两个年轻生进行过对比。 江南是个地地道道的高材生，学识、见识、机遇、环境……各方各面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本人也算争气，干什么都是有板有眼一点就通。 他的优点一大筐，但这孩子的缺点也十分突出。 天马行空是把双刃剑，利己的一方面是创造力超高，任何事情、难题，到了江南这儿，都能给你找到不同角度，从而延伸出解决问题的方式。 放在兵法上讲，就是善用奇兵。 不利己的一方面便是韧性和耐性不足，很容易走进牛角尖。 与他不同，王继宽则是处处是缺陷，理论不行、知识储备不行、脑袋灵活度也差、嘴皮子更是笨……可谓是各方面都是无比的平庸。 但偏偏就是有股子一根筋的精神，属于真愿意把马步扎上三十年的那种狠人。 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本心。 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正兵。 虽然她个人最后的结论里，更看好王继宽这种大巧若拙厚重朴实的晚辈，但其实也从不否认江南这种天才的确更能给人惊喜。 比如现在。 “这笔钱是美国一家旅行社的广告植入费，每年20万美金，其实这笔钱并不重要，广告植入也不是我今天想说的事情，而是他们的负责人跟我提了一个想法，把我们公司的全部图片和视频素材做成专门的授权模式授权给他们，然后由他们制作虚拟现实体验设备，也就是VR……” 江南简单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曲敏华对VR有过了解，但还停留在游戏层面，更深层的虚拟互动尚不了解，更别提把虚拟体验应用在旅游业务上。 她是是商业管理和媒体运营的高手，但的的确确不是这种专项产品的大牛，没敢轻易做出决断。 思索再三，曲敏华说道：“这样吧，你那边不是说大概再有三天左右就能基本搞定吗？你把技术员先留在大理，然后你先飞回来，顺便趁着这段时间把你刚才说的内容整理好，然后我给你找几个高手，顺道叫上你哥，咱们碰个头。” 电话里的江南显然激动无比，兴奋道：“姐，那办公室和设备的事儿，你是同意了？” 曲敏华笑道：“20万美金，足够让你们几个有一间办公室了，设备你哥早就说过给你们换，最近这不是太忙吗，一直也没来得及……” 江北年前确实和她说过给他们换一批设备的事儿，如果不是出了游天下恶意攻击的事情，曲敏华估计早就把这事情执行下去了。 “好嘞，那我这边就去准备，辛苦你了，总裁姐姐。”江南拍完马匹，一溜烟的挂了电话，向自己的几个伙伴通告喜讯。 曲敏华举着电话，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这小子，真会说话。”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女助理在门外轻声询问道：“曲总，有一个张鑫先生闯了进来，非要见负责人，还说如果不见，您肯定会后悔……” “让他进来吧。” 曲敏华本打算直接让保安把这人轰出去，但一想到哈彬昨天和她说的那些话，马上就心生警觉。 等到张鑫推门而入，曲敏华便冷起了一张‘老娘谁也不爱’的脸。 她眼前这个年轻男人长的不高不帅，打扮也异常普通，倒是那脸上的络腮胡茬有些惹眼。 他的怀里此时正抱着一台单反相机，身后背着一个摄影专用的镜头包，看样子是个职业的摄影师。 “说吧，来这儿干嘛？”曲敏华打量完了之后，把目光停在了张鑫的脸上。 这是谈判技巧中很常见的套路，先是扫视对方，然后在缓缓注视对方，会在无形中给对方一种被俯视的压力。 尤其是在上级面对下级，甲方面对乙方，或是当下这种情况。 张鑫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格，但毕竟是个刚刚毕业不到半年的大学生，不免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他本以为自己面对的会是照片里的那个削瘦且相貌无奇的男人，没想到竟是一个气场强大，外表性感的女人。 本打算表现的更帅气一点儿，却偏偏没能提起那股子气。 “交……易！” 曲敏华没有接茬去问要做什么交易，而是就着张鑫的打扮说了句：“看起来你像个职业摄影师……” 张鑫很不喜欢被一个女人轻视的感觉，昂头道：“怎么了？瞧不起摄影师？” 愤怒，总会让一个男人变得无所畏惧，至少不会再惧怕一个只是长得漂亮点儿，身材好点的女人。 哪怕这种愤怒是装的。 “我当然不会起瞧不起一个职业的摄影师，谁都知道我们这个公司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摄影，最核心的岗位也是摄影师，我们公司有十二个摄影师……所以我很好奇，一个摄影师能和我做什么交易？” 曲敏华拐弯抹角的塑造出了一种威压，这个方法对年轻人极其有效。 她从来不是个善男信女，更不是个谁都能随意威胁或是挑衅的管理者。 张鑫手心已经沁出汗水，心里极力的告诉自己不要慌，他有照片在手，就什么也不用怕！ “别跟我说别的，我来的目的很简单，给我五十万，我把照片删掉，不然就卖给别人。” 张鑫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相机。 啪！ 因为他太紧张，手心里出了不少汗，一滑之下相机猛地脱手。 好在他有把相机带子挂在脖子上的习惯，而那声啪的声音正是脖子和皮带接触后发出的。 尴尬，无比的尴尬。 张鑫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那个外围女身上是如何的威猛，也忘记了是谁站在酒店窗前，看着茫茫夜景挥斥方遒，更忘记了今早是谁信誓旦旦和白财说着自己发财了的光辉壮举…… 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那张脸，那张成熟又严肃的脸，和不屑的眼神。 “五十万！” 这次的愤怒，不再是装的，他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是个男人，为了证明这件事，他近半年来甚至放弃了使用电动刮胡刀，特意换了手动刮胡刀，而且还特意在下颚两侧频繁的刮胡子。 为的就是刺激自己那稀疏的络腮胡，让它们变得更加茂密，从而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男人一点。 而一个男人，自然不能被一个娘们儿给欺负了！ 曲敏华缓缓起身，伸出手合上了电脑，然后一步一步的轻轻巧巧的绕过了办公桌，走到张鑫面前。 “好，交易可以，可至少你应该让我看看是什么照片吧？不然就因为你背着相机跑来对我一个女人大嚷大叫，我就给你五十万？” 张鑫打开相机放到了曲敏华眼前：“值不值？” 曲敏华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然后转身走回了办公椅上，坐下。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张鑫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一瞬间内，曲敏华脸上的微表情变化。 这就是雏鸟和老家贼的区别。 虽然这个老家贼是个柔弱的女子，但一样危险。 曲敏华淡笑着说道：“这照片很值钱吗？” “吴雅有多值钱，它就有多值钱！” “你去问问外面那些员工，谁不知道吴雅和我们老板之间的关系？你想表达什么？”曲敏华指着门口处义正言辞道。 张鑫不忿道：“你们公司内部知道不作数！媒体又不知道，只要找两个写手，随便编个文章，看吴雅还怎么当她的西安女神！” 曲敏华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吴雅的市场地位是单身的民谣女歌手，一旦爆出男女绯闻类的料，肯定就会有粉丝的流失。 如果是黑料，后果更严重。 看来眼前这个背着一身摄影设备的家伙，还真不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了，你不是摄影师，是狗仔对吧？” “不是狗仔，是娱！乐！记！者！”张鑫一字一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相较于狗仔队，他还是更喜欢娱乐记者这个职业称呼。 一个好面子的年轻男人，是不会喜欢让自己的职业和“狗”这个侮辱性字眼扯上关系的，那怕是自欺欺人。 曲敏华浅浅笑了一下：“好，娱乐记者，那我们谈谈？” “五十万，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卖给别人！” “钱可以给你，但你怎么保证我的钱不是在打水漂玩？如果你两头吃，我这钱找谁要去？” 曲敏华的淡定和张鑫得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明明是张鑫占了上风，但仍是被曲敏华牵着鼻子走。 而这一切，张鑫毫无察觉。 第二百七十三章 油嘴滑舌 江旅行办公楼内，曲敏华和张鑫仍在对峙。 “爱信不信！”张鑫斜看了眼门口，他已经发现了那些守在门外跃跃欲试的保安。 咽了口口水，他鼓起勇气吼道：“我敢一个人来这儿，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备份，我不怕你们！” 曲敏华扑哧笑出了声：“你为什么要怕我们？门外那些人是保安，不是流氓！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钱的问题也可以听你的，但你也要为我解决问题，对嘛？” 说着，曲敏华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保安离开。 这种事情，决不能硬来。 张鑫心里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身材不俗的女人，冷声问道：“难道这种事情还要我给你签个协议？” “我想你也不傻，这种协议签了，不就等于把你勒索我们公司的证据留下来了，是不是？”曲敏华平淡的像是在叙述一件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她此时宛如一个谈判专家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以安抚为第一步骤。 张鑫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但除了钱，我什么都不要！” 曲敏华摇头道：“钱，我现在给不了你，因为我不是老板，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我没有权利私自做主。” 张鑫正要开口，却被曲敏华打断。 “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到我们老板，你可以和他谈谈这件事，如果他同意了，我马上让财务给你打钱。” “那你赶紧给他打电话，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这些照片有的是人愿意出钱买！” “ok，我这就打。” 曲敏华说着拨通了电话，等了大概三十秒后，朝着张鑫耸了耸肩膀：“没人接，可能太早了，你应该知道，有钱人很少会早起……” “那就只能怪吴雅跟错了人，运气不好！” 说着，张鑫就要转身离开。 曲敏华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别急，十分钟还没到。” “好，我等你十分钟！” 第二个电话、第三个电话、第四个电话、第五个电话…… 曲敏华足足拨了将近十通电话，仍是没人接听。 “唉，算了，你去吧……看来只能怪吴雅的运气不好了。”曲敏华摊了摊手，走回办公桌后，叹了口气。 张鑫皱着眉头看着双目紧闭，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的曲敏华，犹豫不决。 他之所以没把材料直接卖给娱乐媒体等渠道，是因为他甚至老狗在和圈里人的关系，虽然他们做狗仔的属于底层，但毕竟人家当了十几年狗仔，资源不是他一个新人可以想象的。 一旦出了纰漏，很容易捞不到钱。 这种事情，可没办法去法院打官司…… 曲敏华靠着办公椅，闭眼长叹道：“我这间屋子里有两个摄像头，对角安装，而且我刚刚还录了音，你把手里的照片公布，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包括对吴雅名誉权、隐私权的侵害，还包括对我们的勒索，虽然我对法律懂得并不深，但应该不会相差太远。” 张鑫瞬间回过神，慌张的看了眼房间内的两个摄像头，它们正在静悄悄的记录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你……跟我玩阴的！” “不是玩阴的，是维权，你可以选择破罐子破摔，也可以听听我接下来的建议。”曲敏华睁开了眼睛，端坐着看着张鑫。 “什么建议？” 张鑫下意识的问道，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再一次被曲敏华牵着鼻子走了。 曲敏华笑道：“我给你一份工作，年薪不低于20万，包吃包住，但你必须把照片销毁，并且要和我签一份保密协议，一旦违规就要支付50万的违约金。” “你当我是傻子？你刚才还说我侵犯了你们的权利，触犯了法律，现在又要给我安排工作，骗鬼呢？你会这么好心？” 张鑫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一夜未睡的疲倦感终于袭来，他使劲儿的眨巴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渴了吧？你嘴唇都干裂了，这瓶水给你，放心吧，没下毒！” 曲敏华把桌子上的一瓶未启封的矿泉水抛了过去，等张鑫接住后，她继续道：“不是好心，是很巧。” 咕嘟~咕嘟~ 张鑫的确渴的厉害，仰头猛灌了一大口水之后，随着清水流过食道，清爽之感渗透全身，他登时精神很多。 “巧？” “没错，巧。我们公司虽然摄影师很多，而且很多都是你这种新人无法比拟的摄影高手，甚至老板还是国内最顶尖的摄影大师，但他们却都不会偷拍，而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你就出现了。” 曲敏华随意的转动着手里的笔，目光缓和。 她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经成功了一半，至少现在的张鑫已经没了之前要冲出去的冲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别看她表面镇定，实则内心早已紧张的不行。 吴雅值多少钱？ 但从商业角度上来看，可能比目前整个江旅行项目加一起都要值钱。 按照她现在的热度，哪怕再让她火两年，这笔账就是个天文数字。 而每一个绯闻都会让这个价值打些折扣，至于折掉多少，曲敏华不敢去想。 换个角度看，不在乎吴雅的商业价值，单说她和江北之间的关系。 发生这样的事，肯定也会给老板和未来的老板娘带来巨大困惑和不满…… 所以她敢和张鑫赌，算得上是把自己半个前程当成了赌注。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很可能丢掉这份工作。 张鑫在曲敏华的示意下，终于坐到了旁边的会客沙发上，身上的相机包和脖子上的相机也都摘了下来。 布衣沙发很柔软，也很温暖。 不知怎地，张鑫只觉得越来越热，连带着生理上的困倦阵阵袭来，迷迷糊糊中便在柔软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等他的鼾声四起，曲敏华终于沉沉的吐了口气。 幸好她抓住了张鑫脸上的细节，看出了他一夜未睡的事实。 然后故意在桌子下，用遥控器调高了中央空调的温度。 她蹑手蹑脚的从抽屉里取出了自己平时带的无线耳机，里面的歌曲调成了舒缓的安眠曲，然后扣在了张鑫的耳朵上。 “好好睡一觉吧！”曲敏华轻轻一笑之后，偷偷把相机取了出来。 打开查看器，一张张的翻过，心里赶忙舒了口气。 这照片虽然拍的还算清晰，但好在没有拍摄到吴雅和江北做出过分亲昵的举止。 哪怕曝光给媒体，也能用公布恋情来搪塞过去。 顶多花些公关费用，把她的老板‘江北’包装成一个低调的才子，和吴雅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一张张的按下了删除之后，曲敏华又悄悄抽出了相机存储卡。 做完这一切，她才返回办公椅上，给江北打了通电话。 之前那几次拨号，她根本没有播江北的号码，而是拨的自己的另一个号。 而且为了逼真，还特意在拨号前，偷偷改了备注。 表面毫无波澜，操作行云流水。 老家贼果然不是盖的。 “喂，江总，这边有个事情要跟您说一下……” 江北听后，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连忙问道：“这事儿和高洪洋那边有牵连吗？” 曲敏华不确定道：“不一定，但我觉得没有，这小子颇有种愣头青的气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从他敢一个人闯咱们公司总部就能看得出来……” “行，这事儿你先处理，我一会过去。” 江北挂断电话后，推了推正在戴着耳机打谱的吴雅。 手指了指她的耳机，示意她有事要说。 “大叔，我刚刚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旋律，都怪你，它们都跑了！”吴雅气呼呼的摘下了耳机。 然后像一头牛似的用头顶向了江北。 江北微微一笑，按住了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没闹，有人偷拍了我们的照片，还去公司威胁曲敏华要五十万，否则就卖给那些娱乐媒体。” 吴雅猛地抬起头，以至于江北的手掌不等抽回就按在了她的脸上，她甩了甩头，甩掉了江北的手，皱起眉头问道：“我们的照片？什么照片？” “从酒吧出来之后的照片，据说是中距离拍摄，图片内容很清晰，好在我们当时没有亲嘴儿。” “不许给他钱！这种人真是脑子坏掉了，像跟屁虫似得偷拍别人，还想勒索？让他滚蛋，要钱？一分没有！” 吴雅前一秒的可爱劲儿瞬间不见，转而是一副京城大妞儿的虎劲儿。 江北偷笑着看着她：“怎么这么激动？” “不是激动，是气愤！在南京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和琪琪每天录完节目，都要小心翼翼的躲着那些自称记者的狗仔队，帽子、眼睛、口罩……一大堆防护还是没用……” “他们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病菌，说不定就蹲在哪个路口或是哪个车里，用相机偷窥别人的隐私，然后卖钱！搞得我好多次想去尝尝当地的美食，都没机会！” 吴雅越说越气愤，最后憋得俏脸涨红。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吴雅根本没给江北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再说了，我早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吴雅不是什么明星，就是个唱歌的歌手，而且我本来就有男朋友，他很优秀，很帅气，很好！” “我哪儿优秀，哪儿帅，哪儿好？”江北嘿嘿一笑，把这丫头揽入怀中，厚着脸皮问道。 吴雅撅嘴道：“大叔，我决定了，一定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让他们知道是你写的《魔鬼》，让他们知道你是个随随便便拍张照片就能成为摄影大赛黑马的人，远比那些躲在屏幕后面指指点点的人更要优秀……” 她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为什么还要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而隐瞒恋情？ 她之前想不通，现在还是想不通。 江北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醇道：“你不是想要潜心音乐和慈善？公开了这件事，以后很可能你会面临各种麻烦，可能人们对你的关注，会从音乐变成八卦，没准还会让网络中多出更多黑你的声音……我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这个傻丫头。 “大叔，我死过了一次了，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甚至每次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在那个时候，是你陪着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我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知道了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吴雅死死的抱着江北，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令她动容的话。 她从来不在乎金钱、名气和所谓明星也好、女神也罢的头衔。 对吴雅而言，这些都是虚的，是没有意义的。 经历过生死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事？ 江北愣愣出神，他当然知道吴雅说的是他自己，可他还是不愿让吴雅背负那么多。 “我去下卫生间！” 没给吴雅拉住他的机会，江北借着尿遁躲进了卫生间里。 他本以为吴雅会追到门口，跟他理论。 出乎意料的，整个房间内，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才偷偷摸摸的从卫生间里探出一颗脑袋。 刚确定右侧没有目标身影，就被左侧伸出的两根纤细手指揪住了耳朵。 “哎呦！哎呦……” “大叔，你怎么还会三十六计了？走为上策是不是？” 此时的吴雅，若被她老妈张红霞看到，肯定无比欣慰。 毕竟她的遗传基因在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发挥。 江北耳朵吃痛，求饶道：“不是走为上策，是尿遁，尿遁！” “哼，老奸巨猾！大叔，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把之前那个呆呼呼的大叔还给我！” 吴雅松开了手指，气鼓鼓得跑到沙发上开始生闷气。 江北揉了揉耳朵，走到吴雅身边，轻轻的伸出一只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 “小雅，如果我说我是真的不想把这件事曝光，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是为了我，我不想你这样。” “我是个传统男人，所以不想让我的女人，因为我而陷入漩涡……” 江北说到一半顿了顿，转过头非常认真的看着吴雅的眼睛：“或许这是我的缺点，也是一种自私的表现，但我想在这件事上自私一次。” 吴雅把头靠在了江北的肩膀上，皱了皱鼻子：“哼，油嘴滑舌。” 第二百七十四章 高开低走 张鑫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四个正在聊天的人。 三女一男。 巧的是，这四个人他都认得。 吴雅自不用讲，目前全国范围内不认得她并不多，更何况张鑫还是个狗仔。 李莹也是常年出现在吴雅身边的经纪人，他也不陌生。 曲敏华更是和他接触最多的人，硬是把他从气势汹汹聊到睡着…… 至于那个唯一的男人，张鑫恍惚之后，立马确定就是他这次的主要目标，江北。 “他醒了。”江北指着张鑫对三个女人说道，然后站起身走到张鑫身边的椅子旁坐下，笑着说道：“睡得还踏实？” 张鑫不知所措的看着江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如今突然面对这三男一女，心里不由得有些慌。 江北渐渐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可道：“怕了？” 他很不喜欢狗仔队这个职业，尤其是当狗仔们把镜头对准了自己和吴雅，他就更加抵触。 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 能容人，不代表能无限容忍。 张鑫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嘟囔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江北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本以为他已经接受了曲敏华的建议，不成想竟是个滚刀肉。 “李莹，去派出所报警，我就在这儿守着，看他一会怕不怕！” “得嘞！这儿的片警儿我熟得很，您别着急，来的肯定块！”李莹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就走出了办公室。 曲敏华笑意玩味的抱着肩膀，靠着办公桌对张鑫道：“她真的和片警儿很熟！” “那又怎么样？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走着瞧啊！”张鑫支吾道，语气弱了三分。 江北知道这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也不想跟他费太多话，低声道：“清醒过来了吧？想想她之前对你说的条件，如果觉得可以接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给我打工！如果不接受，进局子，蹲笼子。” “之前听说你给她十分钟，现在我也给你十分钟，想好了告诉我。” 张鑫不置可否，低头看着地面，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江北说完从怀里抽出了一只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和吴雅这么美好的一天，就这么被他给毁了。 张鑫偷偷瞥了眼吴雅和曲敏华，这两个女人似是根本没把他当个事儿，看都不看他一眼。 随手一抹，这才发现，胸口的相机不见了！ 四处搜寻才发现，相机已经跑到他身后的地面上。 “你动我相机？”张鑫指着曲敏华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等他发现手中那相机里的照片已经没了的时候，彻底绝望，整个身子靠着墙壁向下滑。 五十万！ 没了。 他昨晚光顾着爽和装逼，哪存什么副本，只有相机里那一组照片，再无其他！ 怪只怪自己太蠢，不对，就怪那个拖着自己的臭娘们！ 张鑫猛地窜起，跑向办公桌附近正看着他的曲敏华和吴雅，手里的单反从他的生存工具，变成了他泄愤的武器，画出一个骇人的弧度，眼看就要砸到曲敏华的脸上。 江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相机带，用力一拉，相机在空中顿了极其短暂的01秒，然后原路返回，嘭的一声砸在了张鑫自己的脸。 “在东北，你这种人就叫欠削！” 江北的底线终于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所突破，温文尔雅的江北江大叔，终于再次露出了他东北爷们儿暴躁的一面。 一个左蹬，从身后踹在张鑫的屁股上。 “哎呦！”张鑫脸上刚刚遭受相机的一砸，不等反应过来，屁股又挨了一脚，中心顿时不可，扑腾一下，摔倒在地。 丢人丢到家了。 “你真以为我们会被你那几张破照片威胁到？不想把照片传出去，是为了保护个人的隐私，这是一个人基本的权利！你凭什么用这件事情来勒索？嗯？还要打女人，真是刷新了我对底线的定义！你t的知道什么是底线么？知道吗？” 江北越说越气，刚要再来个解气的右鞭腿，就被吴雅从一旁拉住。 “大叔，行了，一会警察会处理的。” 曲敏华被吓得不轻，咽了口口水，扶着胸口长舒了口气：“呼……，吓死我了！” 说完，走到张鑫身边，怒目而视，气愤道：“不可救药！” 此时的张鑫这才清醒下来，那点儿恼羞成怒的怒火退去后，他才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 照片没了、工作没了、面子没了…… 简单点儿说，啥都没了。 昨晚，他还在那个长的有四分像白财的外围女身上豪情壮志，清晨他还信誓旦旦对白财说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有钱人。 如今，啥都没了…… 李莹真的叫来了那个她很熟悉的片儿警，一个英气勃勃的高个头汉子。 这是李莹高中同学，也是她一直心仪的对象，最近两人的关系升温的很快。 “他偷拍……，勒索……还要打人，我这儿都有监控……”曲敏华当着警察和张鑫的面前，把今天这魔幻的遭遇都一清二楚的说了个明白。 “你偷拍别人？” 警察走到靠墙而坐的张鑫身前，看着他红肿的颧骨，满脸严肃的可道。 张鑫此时倒是聪明的很，想起自己相机里的照片已经被彻底删除，赶紧摇头：“没有啊，从来没有，不信你看。” 说着还把相机递给了眼前这个一脸正气的警察：“他们在忽悠你，你看，哪有啊？” 曲敏华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办公室里有监控的，而且我还有录音，就算没有照片，也能证明你勒索，懂吗？男人输了，就干脆点，越这样，我越瞧不起你！” 本以为张鑫这小子到现在，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人赃并获。 没想到百密终有一疏，相机里的照片给她偷着删掉反而成了对张鑫有利的地方。 “我懂法！录音可不能作为证据，对吧警察叔叔？”张鑫贱兮兮的说道，脸上的笑容牵动颧骨的红肿的伤处，又疼的龇牙咧嘴。 看了这么多年警匪电影，张鑫自觉终于把这点儿法律常识应用在实践当中了，虽然有点惨不忍睹…… “别贫嘴！没发生过的事儿我不会强加给你，发生过的事儿，你也别想抵赖，录音不能作为证据，监控录像可以！法律不保护流氓！” 警察最痛恨的，就是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仗着懂点法律的皮毛，就以为可以肆无忌惮的惹是生非。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今天这事儿，真要较真儿起来，江北他们虽然占理，但毕竟打了人，录像也录了下来。 细追究起来，只会徒增繁琐。 他把李莹和江北拉到门外：“这事儿，不好弄，你们毕竟动了手，我建议你们私下沟通，如果非要去派出所，估计结果也差不多。再说，公众场合拍摄，的确不算是偷拍，而且吴雅是明星，这事儿也没法避免，狗仔队……唉……就是苍蝇，打不尽啊！” 江北见警察叔叔都无可奈何，忍俊不禁道：“看来你没少处理这样的事儿啊？” “嗐，别提了，现在京城哪趟街没住个一两个明星？三线的、二线的，甚至大龙套，都把自己当明星，三天两头往我那儿跑，不解决不行，解决吧？其实也没法解决……” 李莹看着自己这个高大威猛的警察同学，做出这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咯咯直笑：“你别逗我了，先办正事儿。” 警察转身进了办公室，李莹和江北留在了门口。 “这个是你男朋友？”江北好奇的打听道。 李莹笑嘻嘻的摇头道：“还不是，不过以后很可能是！” “这兄弟面相看着就让人舒服，正气又帅气，真是一表人才！” “老板，您别夸了，太僵硬……” “……” 事情的开端很激情，结局却很无趣。 李莹那男朋友，折回办公室后，对张鑫进行了一顿口头批评，然后便让他赶紧离开江旅行办公楼。 江北让李莹去送警察男友，自己则带着吴雅和曲敏华找了家咖啡厅。 地处二环，贵的离谱。 这是他特意跟邓琪琪打听出来的地儿，属于明星圈儿最受欢迎的咖啡厅。 环境很高档，咖啡也很贵，但也有其贵的好处，第一点就是对客户隐私的保护，非常到位。 车可以直接停在入户门厅之内，能够防止狗仔用长焦在远处偷拍。 进店？ 这点倒不用担心。 毕竟一般狗仔是不愿意花上一两千块钱去冒险的。 其实就算他们花了这个钱，也绝对拍不到任何他们想要的照片。 因为这家咖啡厅没有大堂，只有卡台，每个卡台之间距离远不说，还隔着轻纱帘。 “这地方，讲究！真应该让老董也学学！”吴雅坐定后，打量着四周。 江北笑道：“你要是想让老董倒闭就直说，哈哈！” 曲敏华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打趣，微微一笑。 能亲眼看到这种甜蜜的爱情，她觉得自己很荣幸。 想到这儿，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呆板的少年，那是一张不太会笑的脸，和一个每天都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不停歇的背影。 “先生，女士，打搅您了，给您菜单。”服务员尊敬无比的把三分菜单分别递了过来，然后便低着头看着鞋尖，等待着江北等人的点餐指令。 服务，体现在细节之处。 “这个，这个，这个……！”吴雅笑眯眯的把菜单递了回去。 她这个吃货中的极品，刚刚在家里吃过了猪肉炖粉条，竟然又要了一份牛排和甜品。 曲敏华和江北则只点了一杯咖啡。 对于茶，江北从不知其味，到微微入门，叶诗诗和谭城以及张家老爷子算是其领路人。 尤其是张老爷子，可谓把不少好茶都给江北泡了。 但仍是只让江北从茶盲到了一个不茶盲的地步…… 微微入门都算是高抬江北这位经常以文人自居的家伙。 相较于对茶的愚笨，他在喝咖啡一途，可谓是无师自通。 以前作为一名光荣的打工人，每天熬夜写案子，都是一杯咖啡，一碗康师傅，外加卤鸡蛋和火腿肠。 从一开始的一元雀巢，到金鹰，最后直接就是无糖无奶咖啡溶剂，而且是越苦越好。 此时他便要了一杯现磨咖啡，糖和奶都不加。 等服务员给他端上来是，那苦的仿佛中药一般的咖啡，单是远远闻着就令吴雅直皱眉头。 “大叔，这东西可着有点儿吓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苦咖啡？” “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咖啡厅，你当然不知道……” 吴雅抬眼想了想，羊蝎子、老火锅、铁锅炖、冰煮羊、小龙虾、炸串、烧烤、啤酒、白酒、红酒、茶…… 还真没有咖啡！ 曲敏华笑呵呵道：“小雅，李莹一会可能也会来哦~” “啊？莹姐不是去送她准男朋友了吗？难道不留下呆一会吗？”吴雅紧张的看着曲敏华。 今天她的热量摄入已经严重超标，现在又点了牛排和甜品，如果被李莹看到，必然又是一顿猛批！ 江北被吴雅那做贼心虚的样子逗得不轻，打趣道：“李莹怎么就把你这个孙母猴儿降服的呢？” “唉，你们不还是太不了解莹姐这个认了……”吴雅说着，偷偷有勺子舀了江北杯里的一点点咖啡，尝了一下：“哇，苦，好苦！” 曲敏华说道：“江总，你别看李莹平时温温柔柔的，其实招数多着呢。” 玩心理战，讲谈判技巧，曲敏华自认比李莹强一大截，但若说四两拨千斤，不动声色的让别人听话，她自认比不上李莹，甚至连人家的背影都看不到。 “背后说我坏话，小心让我帅气的准男友把你抓起来！” 李莹笑呵呵的撩开了卡座边上的轻纱帘子，笑咪咪得坐到了曲敏华的身边。 她的目光早已扫视了一大圈儿，吴雅面前那两盘美味，自然也没能逃过她犀利的眼睛。 李莹莞尔一笑：“老板，小雅是不是在你面前告状了？可千万别扣我工资……” 江北看了看吴雅，又看了看曲敏华，最后对李莹说道：“啊……没有，绝对没有……” 吴雅自知躲不过去，撅起嘴巴唉声叹气道：“好莹姐~，我点都点了，你就让我吃了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京、返京 李莹放好衣服后，在曲敏华身边落座。 吴雅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极了嘴馋的猫咪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零食。 “只这一次，不然我们之前那么多努力就白费了！” 李莹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吴雅的脑门儿，转头又对江北说道：“老板，这次是给你面子哦” 江北笑道：“哈哈，那大可不必。” 此话一出，除了吴雅之外，三人都是会心一笑。 四人之中，吴雅年纪最小心思最单纯，像个孩子似的她，天然就有种让别人想去亲近的能力。 李莹点完了咖啡，神秘兮兮的说道：“老板，跟你说个事儿，你可不能生气。” 江北好奇的看着她：“你先说什么事” 曲敏华抢话道：“是不是有人联系你，要挖你走？而且还承诺要给你高过现在一倍的工资？” “啊？你也接到了？” 李莹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把手机逃了出来：“诺，就是这个号，说他是什么娱乐公司的经理，只要我过去，就给我双倍工资。” 曲敏华对江北解释道：“江总，这短时间咱们公司陆陆续续的离职了一批人，之前谁都没在意，后来才发现是有专门的头公司在进行挖人工作。” “按常理来说，哪怕不是高管，也要是个中层领导才能被头注意，可这次的情况很不同寻常，从摄影师到案，这些头都要而且，都承诺给双倍工资” 江北一头雾水，如果是看中李莹和曲敏华这种高级人员的能力而聘用头，这可以理解，可是所有人都给双倍？ 他之前在设计江旅行的薪资体系时，就已经是高于同行业水准不少了，不能说傲视全京城，但傲视全京城新媒体行业绝对没问题。 如今竟然有人愿意在这种基础上，直接出双倍？ 怎么看也不像脑子健全的人干的事。 “这别是个傻子吧？”吴雅吃完了牛排，擦着嘴费解的问道。 曲敏华长叹口气：“本来今天就要和江总说这个事儿的，不过被那个狗仔队的耽误了，对方肯定不是傻子，而是有目的性的要搞垮咱们，所以才愿意掏这么多钱。” 她连忙补充道：“就算是个傻子 那也是钱多到我们无法对抗的傻子” “游天下？”江北不解的问道。 “恩 就是那个高洪洋在捣鬼，现在的他身后有王家资本的支持 可谓财大气粗 打法也越来越赖，几乎都是在用资源碾压的打法。” “比如我们早已谈好的几个旅行机构 迫于压力最后都选择了放弃与我们的合作，除了盖亚集团和千云旅拍这两个老客户比较稳定外 其他客户的摇摆幅度都比较大。” 曲敏华谈起工作立马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李莹和吴雅则在一旁相互偷笑。 她们之前就私底下讨论过，曲敏华是不是机器人的问题，只要谈起工作，仿佛永远都不累。 就比如现在 “王家对一个小小的自媒体行业这么有兴趣？地产、娱乐、院线这些项目是不好玩？”李莹见曲敏华瞪了自己一眼 赶紧缩了缩脖子。 “不是对自媒体感兴趣 是对小雅感兴趣” 曲敏华指了指吴雅无奈的继续说道：“人家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为了私人目的砸钱而且，同时还可能赚点钱” 吴雅茫然的看着眼前三人，声音中满是疑惑：“对我感兴趣？” “不然呢，谁让你一首孩子把人家唱的心神摇曳的？这还不懂？王家 王老大！”李莹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吴雅哼了一声：“他？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 至此，江北终于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捋顺了七七八八 他说道：“我大概明白这个游天下出现的原因和意义了，赚钱和盈利不是他们第一目标 对付我才是！” “加上成都那条竹叶青和之前的哈彬，他们竟然把和我有过过节的人都聚到了一起？真是煞费苦心。” 将杯中咖啡饮尽 曲敏华赞同道：“之前是对品牌抹黑 遏制我们的变现能力和影响力 后来是用黑客手段攻击我们的数据库，破坏我们的效率”、 “再然后是用他们的资源挤压我们的意向客户，从而影响我们的业绩，现在开始用高工资摧毁我们的人事体系，一切的一切都是针对性的，手段还层出不穷” 李莹看了眼干瞪眼，但不知道该干点啥的吴雅，打趣道：“别看我，这种事情我也不在行，曲总擅长” 江北揉着眉头没有说话。 局面顿时变得沉默起来。 三分钟后，江北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客户资源被挤压、人员被挖墙脚，这些事情我们可以说毫无办法，但黑客和品牌抹黑的问题大概率不会再发生” “国外那边怎么样？江南他们不是说效果不错的嘛？”江北皱眉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 他没什么商业管理能力，也没有什么创业头脑。 但他总能看清大局，善于发掘新路。 比如现在，他把视线聚焦到除华夏外的全球。 王家资本在国内叱咤风雨，横行霸道，但到了全球领域之内，影响力很小。 至于客户，那更是一大片广袤的世界，等待着他们发觉。 “江南那边签下了第一个合作协议，合同金额20万美金，而且他还提了一个很超前、很值钱的想法，沉浸式旅行体验产品的研发和开发。” “借用虚拟现实技术，实现沉浸式的体验过程，并且根据个人喜好，直接在虚拟应用界面进行路线设计” 曲敏华把江南讲的那些构思，用她自己的话转述给了江北。 “这个想法不错，但我们没有那么强大的开发能力，这事儿不好解决，人才和材料在国内都比较珍稀，我们这种实力的公司，恐怕很难自主开发这么大的项目” 江北知道VR肯定是个趋势，可这份蛋糕可不是什么公司都能分一口的，江旅行这种两三千万体量的小公司，基本上不存在上桌的可能。 曲敏华有些激动道：“江南说咱们只负责素材的授权，原创保护在国内刚刚兴起，但在国外已经十分成熟，只要他们想打造华夏全域沉浸式体验，那我们的素材加之就会水涨船高” 全华夏大大小小有多少个景区？ 成千上万个！ 就算只做200个景区，这都会是一笔不菲的授权费。 “这事儿乍听起来还不错，应该把那小子叫过来好好聊聊。” 江北掏出电话顺手就要播过去，被曲敏华拦了下来：“江总，江南在大理，您忘了？” 江北哈哈一笑，掩饰着自己对堂弟现状的粗心大意 从咖啡厅出来，曲敏华和李莹径直去了公司。 李莹本不打算回公司，但耐不住曲敏华的软磨硬泡，只好沦为陪读。 江北和吴雅本打算去德云社看段儿相声，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不成想被一通电话扰乱了全部计划。 来电的是博，内容也是言简意赅。 “兄弟，哥们儿我大后天结婚，地点在武汉，你自己个儿看着办。” 江北从电话的背景音中听得出来，现在的博忙得不行，也就没多问。 撂下电话，江北对吴雅说道：“林楠和博大后天结婚。” “啊？这么快？”吴雅满脸激动，酒窝也跟着浮现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俩人已经提前把蜜月度了一圈儿，东南亚、米国、夏威夷都转了转，可谓潇洒至极。 也说过要在今年上半年办婚礼，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一点儿风儿都没给他们透。 “得，订机票吧，刚好可以带着你去武汉看看樱花。” 这是江北第三次来武汉，确是第一次赶上樱花绽放的季节。 仍旧是熟悉的东湖磨山，仍旧是熟悉的观湖书舍，仍旧是熟悉的摇椅。 叶诗诗的肚子越来越大，良仁笑的越来越傻。 原本博打算让江北和吴雅去他安排的私人别墅落脚，但这个提议被江北果断拒绝了。 他们的婚礼准备的很齐全，根本不需要江北或是吴雅帮他们准备什么，只需要在第二天按时出现在席位上即可。 “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上直接去酒店就行，然后等明天晚上，我们再好好聚聚。”博临走前留下了这么句话。 他实在是太忙了。 老丈人这边的宾客太多，而且很大一部分都需要他去认识，这是他十分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 江北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忙吧。” 他是个过来人，当然知道婚礼前夕的准备工作有多烦琐。 虽然博和林楠的婚礼请了最最专业的策划团队和执行团队，但宾朋往来的应酬工作，他和林楠推不掉。 好在琐碎的活儿，不用博自己操心。 既然不用跟着忙前忙后，江北便计划带着吴雅去东湖转转。 他之所以对武汉有着特殊的情愫，东湖和这观湖书舍是最为重要的原因。 相较藏于幽处的尘庐，江北更喜欢你这种烟波浩渺的感觉。 此时的东湖公园依然是人山人海，但好在他们去的比较早。 加上有过几次东湖骑行经验，江北已经不需要大肚子的叶诗诗给自己当导游。 两人半路上与一位武汉人聊天，这才知道原来武汉人每年也都爱来东湖看樱花。 所以眼前这人头攒动的景象，可不仅仅是外地来客。 和东北、京城这些北方地区的寒冷不同，三月的东湖绿道，树木繁茂、绿草如茵。 “哇好漂亮！” 没有哪个女孩儿能抵挡住成片樱花的魅力，吴雅亦是如此。 看着樱花海，她只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浪漫气息。 磨山樱花园以仿日本建筑的五重塔为中心，配以日本园林式的湖塘，小岛，溪流，虹桥，鸟居，斗门。 甚至管理间和售票处也是设计精细的仿日建筑。 时不时的还有日本民间小曲儿自园区内的广播中播出，加之各个角落的众多日本风味小吃，整个景区体现出浓郁的东瀛风情。 江北一边拾起几朵掉落到地上的花瓣，一边对吴雅说道：“据说东湖樱园共有10078株樱花，品种达52个，八重垂枝樱、关山樱、云南早樱都是樱花中的极品。” 吴雅使劲儿的嗅了嗅手里的樱花，笑呵呵的问道：“听谁说的？” “百度！”江北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厚着脸皮道：“百度上还说，这里的樱花规模比武汉大学大的多，而且品种也更全” 两人正说着，自身后来了不少的小朋友，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四个教师模样的女人掐头去尾的跟在一旁。 “老师，樱花能吃吗？”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手里捏着一瓣儿樱花，转头对自己的老师问道。 看得出来，他是个小吃货，而是饭量还不错 老师耐心十足道：“樱花有很多种类，有的樱花可以泡茶喝呢，但不能吃哦。” 小胖子有些失望的抛下了那瓣花瓣，然后继续乖乖的跟在队伍的最后。 “江老师，樱花能吃吗？”吴雅学着那个小胖子的样子，把手里的樱花递到了江北眼前，笑呵呵的问道。 江北故作思考状：“我听说，能泡茶，但好像吃不成。” 两个人就这样如孩子般的沉浸在这粉红色的樱花海中，从他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沐浴在阳光下，沉浸在美景中。 京城机场内，走出了两个女人。 一个成熟知性气场强大，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太一般得女人；另一个则普普通通，像一颗丢在哪里都不起眼的白菜。 白财的高反已经痊愈，脸色恢复了正常的光泽，她拖着行李箱说道：“裴姐，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 裴蓓摘下墨镜，笑问道：“你打算去哪儿？继续回去当客服？” “不，我打算辞职，换个我喜欢的工作，比如图书管理员！” 裴蓓惊讶道：“还真不知道你有爱看书的习惯，要做个艺女青年？” 白财摇头道：“嘿嘿，裴姐，我哪有那个只想，我只是想免费看漫画” 不过很快她就垂头丧气道：“可是图书管理员的薪酬真的好低根本养不活自己，所以还是回去吧。” 裴蓓点了点头，这丫头还是那么普通、那么真实、那么平凡。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 张鑫郁闷的在自己的出租房里抽着烟，这是他一个小时内抽的第七支烟。 小小的出租屋里已经宛如桑拿房一般。 钱没了，脸也没了，还挨了一脚。 这一切都是那个臭娘们儿的错！ 一想起曲敏华那张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痛恨有钱人，也痛恨老狗仔那样狗仗人势的京漂儿。 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来到了祖国心脏，本以为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哪成想干的活儿却是狗仔。 一个天天被坑，还不能表现出不满的狗仔。 “d社会，不给老子一点儿机会！” 大声吼了一句之后，心情也没能好转，他又狠狠吸了口烟。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张鑫骂咧咧的答道：“敲个屁啊？说屁就放！” 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不停，还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张鑫从小就在山里抓山跳，耳朵灵得很，当即就有些慌了。 来的人要么是江北这小子不解气叫来的，要么就是那个老狗仔喊的人。 敲门声仍在继续，而且节奏越来越急。 “别t敲了，踹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张鑫彻底绝望了。 是老狗仔！ 更绝望的是，他在屋里转了一大圈儿，突然想起自己租的这半地下室，没有窗户。 之前为了节省那每个月的200块钱，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个没有窗子的半地下，如今只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小气…… 其实他根本忘了，这房子是老狗仔帮他找的，就算有窗子，他今天也绝无可能逃出去。 咣当！ 木质的房门轰然被撞开，一个身材健硕，穿着汗衫儿的壮汉破门而入。 张鑫心如死灰的看着那壮汉身后的人。 “d跑啊？本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能让我撞到你！” 老狗仔龇着牙笑的要多贱有多贱。 他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了，但像张鑫这样胆大妄为、不讲规矩的毛头小子，还真是头一回见。 要是栽跟头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自己。 “你们别过来，我会报警的！”张鑫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指着老狗仔和他身边那个壮的吓人的家伙。 “你试试？”壮硕汉子突然发难，一把揪住了张鑫的头发，使劲儿的向上提着。 虽然没达到一只手拎起来一个成年人的地步，但却极具视觉冲击力。 作为被拎头发的人，张鑫甚至忘记了抵抗。 滴答、滴答…… “卧槽……，这泚了哎，白哥快看那，真他妈尿（sui）！” 靠在门口抽烟的黄毛儿对老狗仔说道，说完还吹了个口哨。 同一个地下室住的租客，有两个探出了头，一看到这个阵仗，立马缩了回去。 如果是电影里，或许会有人偷偷报个警…… 可这是真实的生活。 壮硕汉子根本不给张鑫反应的机会，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真他妈脏！” 酸！ 热！ 鼻血远比他裤裆下的尿来的更冲，一瞬间把整个地面染成了鲜红色。 “照片呢？” 本名白永光的老狗仔蹲在张鑫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张鑫艰难的抬起头，瞪着老狗仔：“没……没……没了……” “也是，我也是多余问你，单反你手里揣着那照片，也绝对不会回到这狗窝里来。”白永光站起身拍了拍裤腿。 就在张鑫以为今天这事儿算是结束了的时候，老狗仔白永光突然转过身，一脚踏在了张鑫的脑袋上。 歇斯底里的骂道：“五十万！那是五十万！给我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些在京城不知做了多少回这种事儿的家伙们，一拥而上。 别看他们阵仗吓人，但他们可不是傻子，手里的棒球棍、钢管一类的家伙都拎在手里根本不用。 只用脚踢，而且专踢后背、大腿这些不容易造成重伤的地方。 一人五百块钱，领头的一千，这个价儿，他们能真的上来踢几脚人，已经很给面子了。 如果不是白永光这个老熟人，他们那这份儿钱，只会站在一旁看着，根本不会动手。 “白哥，如果他报警咋办？” 壮硕汉子打人的时候挺过瘾，但一想到蹲号子的滋味，就有些犯愁。 他可不想像那些‘老炮儿’似的，t蹲局子也能蹲上瘾。 他还记得自己第二次进去，判了半年。 然后便在号子里认识了一个自称京城坐地户的‘老炮儿’，人称燕儿爷。 之所以叫燕儿爷，是因为这老头儿是个翻墙入户的飞贼，号称早些年四九城儿里的燕子。 只不过现在遍地的高楼，满街的监控，他这燕子功夫再好也是白搭。 折了一次就有二次。 再后来就是出来进去七八趟，最后倒是在社会上生活有些不太适应了。 他显然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便又问了一声：“白哥，可得说好了，出了事儿你得扛着，我刚出来没几天……” 白永光嘿嘿一笑，折回了张鑫身前：“你自己看着办，我可是知道你有个什么小白菜的小女朋友，我记得你还说过自己挺得意他，对不？” 张鑫咬着牙说道：“我不报警，你别动她，也别接近她！” 白永光啧啧说道：“看不出来，你这尿裤子的怂货，也有爷们儿的时候？” “你别碰她！” “看你表现。” 说完，白永光带着那些家伙离开了这个阴暗寒冷的地下室。 等到那些人走了以后，张鑫足足又在地上趴了二十分钟，这才忍着浑身的疼，艰难起身。 隔壁的邻居们，一窝蜂的凑了过来。 “兄弟，没事吧？” “他们肯定是流氓团伙，报警，让法律制裁他们……” “社会青年、精神小伙，这些人都是渣滓！” …… 张鑫靠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里满是血腥味儿和骚味儿。 地上那一摊水迹和血迹无情的嘲笑着他，嘲笑着他的软弱无能。 他只恨自己不敢用自己这条贱命搏一把，哪怕刚刚冲上去咬住白永光的脖子，像狗咬住骨头一样，也不至于如此丢人。 尿裤子！ 他被人下的尿了裤子。 如果被白财看到，会不会这辈子都瞧不起他？ “这人不会被打傻了吧？” “要不我们给他打个120吧，万一死在这儿，以后我们也住不成了！” 两个穿着单薄睡衣的女孩一人掐了一根烟，在一边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她们刚从夜总会下班，多得是时间看热闹。 他唾了一口腥臊的口水，用尽浑身力气怒骂道：“滚，赶紧给老子滚！” 这些人在他看来，远比老狗仔白永光那批人更可恶。 “这什么人呐？就知道跟我们牛逼，刚才咋没见他这么大声？” “你没听说吗？吓尿了……” 那些人陆陆续续的离去，嘴里还在说着比刀子更能刺痛人的话。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张鑫从上午被揍，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一句话，一直到了中午。 烟盒里的烟被他抽完之后，他去卫生间随便洗了把脸，血凝固的痂想一块儿块儿墙皮，从脸上脱落，粘在洗手池上，再被晕开。 猩红的不只是血和水，还有他的眼睛。 为了心里那颗最水灵天然的白菜，他不得不癫狂一把。 ———— 林楠和博文的婚礼很隆重，隆重的不像个婚礼。 各种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不知从哪儿就冒了出来。 而且一经介绍，不是这个集团的董事就是那个风投的幕后股东，实力雄厚的吓人。 她素来讨厌人情来往，好在自己找的这个男人，最为擅长这件事。 看着博文熟稔的穿梭在各个阶层之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光是真的好。 有些人天生就是混迹于社交场所的人，他们能把人际关系处理的游刃有余，他们深谙语言这门艺术，也懂得掌握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分寸。 面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时，博文谦卑的像个学生，丝毫不会因为自己有个有钱有地位的老丈人而自傲。 面对下属或者是同事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傲气，平易近人。 她父亲前几天曾对她评价过博文，说他是‘生来就是守江山的料子。’ 林楠自然明白，父亲这话一语双关。 既是再说博文交际能力出众，也是在说他冲劲儿稍显不足，不适合开疆拓土。 可他更明白，林家现在需要的不是开疆拓土，恰恰就是这份圆滑和保守。 虽然婚礼明天才开始，但林家别墅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十几拨人。 这还是在林传福刻意挡了一些不太熟悉的人的情况下。 如果任由宾客拜访，恐怕林家这栋别墅的门槛真要被踏平。 林家在武汉，乃至整个湖北的商界地位非比寻常。 作为湖北佬里佼佼者，林传福是少数几个干干净净的商界大佬，没有任何灰色经济存在。 自改革开放以来，他便一直走在湖北的前列，以非凡的远见卓识先后落子电池、汽车、能源、环保……等行业。 如果说当年联想在武汉投入基地是带动湖北新兴产业的外援，那么林传福的系列产业，就是本土民营经济的梅罗。 哪怕强如联想，仍旧要跟在林传福身后连吃五年灰。 “博文，来！”林传福在不远处笑着朝自己的女婿招了招手。 刚刚送走一波客人的博文快步走了过去，在走到老丈人身边之前，他已经打量好了那个即将就要认识的年轻客人。 在林传福的圈子里，虽然也不乏出色的年轻人，但如此年轻的还真不多见。 那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挺拔的西装，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 都说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博文之前多少有些不信，但这一刻他信了。 不论是从长相气质，还是言谈举止。 这个家伙都属于无懈可击的类型。 “这位是林奈，澳大利亚华人商会总会长林振东的公子。” “林奈啊，这是我的女婿，博文。” “你好！” 两个年轻人握了握手，彼此很有礼貌的笑了笑。 林传福继续说道：“别看林奈娃娃脸，这小子已经二十八岁了，当年和他爸去澳洲时，他还是个小屁孩儿呢，没想到十多年过去，竟然成了一位科学家……” 远道而来的林奈微微一笑：“伯父，您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在实验室给老师们打打下手，算什么科学家。” 博文倒是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到极致的男人竟然是个搞科研的…… 这和平时他印象中的头发稀疏、戴着眼镜的科学学者形象差的也太远了？ “博文，陪林奈聊聊，我去应付一下里面的人。”林传福指了指自己的会客室，那里面坐的，都是国内名列前茅的大佬。 “您去吧，我们俩陪他聊！”林楠此时也走了过来，看到林奈，她显然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到的，知道你结婚忙，就没敢打搅新娘子。” 林楠呸了一声：“鬼才信呢，肯定又跑去喝酒了，振东叔叔在澳洲不让你喝酒，你就跑回国来偷喝！” “兄弟，你平时能不能喝酒？”林奈嘿嘿一笑，转头对博文问道。 看他这副样子，博文霎时间反应过来。 这小子竟然一直在那儿装呢！ 他笑道：“量不大，但不怕多。” 林奈自来熟的勾住了博文的肩膀，偷偷摸摸的问道：“有没有好玩得地方，给我介绍介绍，或者说找个熟悉的哥们儿，让他带路，我请客。” 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些事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就可以融会贯通。 博文霎时间就明白了林奈眼睛里的意思，可惜的是，他还真没有这方面的渠道。 自从去年在知音号上看到了林楠，博文收心收的很彻底，早已和声色犬马的日子彻底斩断关系。 林奈大摇其头，拍了拍博文的肩膀：“兄弟，苦了你了。” 林楠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拳头在林奈眼前晃了晃：“再嘚瑟，我可不客气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脊背发凉 都说六月的天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没想到在武汉，三月的天变得也很快。 刚到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蒙上了一层乌云，遮挡住了太阳那耀眼的光。 整个天空变成了灰蒙，湿气骤然加重。 东湖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点点寒意让那些身着单薄衣物的游客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回去吧，空气这种湿度，一会儿肯定是要下雨的。” 江北看了眼天色，对身边的吴雅说道。 他们现在逛得并不深，但因为没有开车，若是不及时折返，只会被将要到来的雨浇成落汤鸡。 吴雅调皮的摇了摇头，看着身侧陆陆续续往回退的游客群：“大叔，我们继续往前吧，如果下了雨，这里也就没有人了，这么老大的一个湖，就是你和我两个人的。” “做好了风雨兼程的打算了？不怕被雨淋？” “走吧，走吧，湖中心还没去呢，说不定等婚礼结束，我那边又要忙了！”吴雅拉着江北一路小跑着向前。 江北苦笑道：“吴大小姐，去湖中心，你要跑着去？还是到前面扫两个电动车吧，不然今天恐怕没等到湖中心呢，咱们两个就先被冻死了……” “不，就跑着。” “这……” 雨淅淅沥沥的来了，好在春雨蒙蒙，润物细无声。 细碎的雨点儿砸到湖里甚至不能泛起大些的涟漪，也就不会令人觉得那么冷。 东湖绿道上，原本游客如织的景象不复再，只剩下湿漉漉的公路，和稀疏返程着的游人。 偶尔有恋人或是一家三口举伞而过，都会对江北和吴雅这两个顶雨而行的‘傻子’露出笑容。 这些个笑容中，稍有嘲笑，多是欣然的理解和会心一笑。 谁没想过和自己爱的人在雨中漫步，享受安静的天地和她…… “大叔，你那张照片就是在这儿拍的吧？” 吴雅指着烟波浩渺的东湖湖面，问道。 江北点头又摇头：“是在东湖拍的，但不是在这儿，在对岸的岸边，那天也是下雨天，不过雨要比现在大一些。” 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张神来之笔的作品，是江北在国内摄影界一鸣惊人的开始。 他后来也陆陆续续拍出了不少好作品，甚至在大西北、66号公路、稻城等地方，都拍出了他自认为质量更上乘的作品。 可偏偏最难忘的还是东湖这张。 “这样淋雨的感觉真好！在北方还要等一个月才能闻到这种下雨时的芬芳！我的初中语文老师曾告诉我，当一个人高兴时，雨的到来仿佛是雀跃的琴音，当一个人难过时，雨的到来仿佛是悲哀的利剑，但不论高兴或是悲伤，经过大雨的洗礼，你都会变得更加平静。” 吴雅蹦跳够了之后，便放满了脚步，眼光眺望着仿佛看不到边的湖面。 江北道：“我的理解是，雨能洗去悲伤，同时也能让人冷静，或者说是一种对天性的解放，让人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回归到更自然的状态。” 他知道，吴雅是真的累了。 这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京城大妞儿，终于开始成长和成熟。 而这个过程注定不会轻松。 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变的不仅仅是爱情或是工作，也不仅仅是身边的一切外物，包括社会。 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自身改变，以及看待事物的角度的变化。 脾气暴躁的终于不再暴躁，而是变得温顺，夹起了尾巴；自大自满的碰了一鼻子灰，总算学会了谦卑；那些不懂得珍惜的，终于是去了曾经不在意的，最后追悔莫及…… 而吴雅，自然也在变。 “大叔，如果我现在说不想再回娱乐圈儿了，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吴雅扬起头让细密的雨丝砸在脸上。 此时的她已经褪下了在大众面前时的防护和伪装，口罩、眼睛、帽子系数摘了下来。 她很久没有过这种释放自我的感觉了。 不论在哪儿，她都要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张鑫那类狗仔队抓到把柄，从而被黑的狗血淋头。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潜规则、肉体交易、黑暗竞争等等词汇，她的理解的越来越深刻。 她本能的想要逃离，想要回到自己一年前的状态。 没心没肺的快乐着，没什么不好的。 江北抹了把脸，肯定无比道：“不会~，那么累的圈子，谁都会有想要逃离的时候，毕竟我们不是拜金主义者，没必要单纯的为了钱而坚持。” 吴雅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着。 江北一时也拿不准她的意思，便轻声问道：“累了就停下来歇歇，看风景是这样，生活也是。” “不，我能坚持！如果现在就放弃，那我之前那些想法就都变成了笑话。” 吴雅在雨中坚定的说着。 江北笑了笑：“加油，如果哪天厌倦了，就跟着我去周游四海，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也没什么不好。” “会胖！！” “那可真是个大麻烦……” “大叔！！” 等叶诗诗在观湖书舍再次看到江北两人的时候，这俩个家伙已经彻彻底底成了落汤鸡。 外面明明下的毛毛雨，说什么也不该被淋成这样才对。 她费解的问道：“你们两个不会从中午一直淋雨到现在吧？” 吴雅嘿嘿一笑，拉着江北上了书舍二楼：“诗诗姐，等我们换好了干净衣服再跟你聊。” 叶诗诗无奈的摇了摇头，抹了抹自己的肚子：“小家伙，看见了没，这屋子里幼稚的人可真不少。” 等他们换好干爽衣服，时间已经接近六点。 从林楠家别墅归来的良仁接走了江北。 因为叶诗诗有孕在身，所以这次不能陪着林楠熬夜，吴雅则不太适合到人多眼杂的地方抛头露面。 这两个女人便留在了观湖书舍等着明早参加婚礼。 “他们两个有闲暇了？”江北伸了个懒腰，问道。 一下午的淋雨虽未让他着凉，但却令他有些疲倦和饥饿，一坐上车那股困意便滔天般袭来。 良仁嗐了一声：“没有，他们现在忙得很，客人多的吓人。” 江北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便打趣道：“那我们去不是雪上加霜？让这两个家伙忙上加忙？” 良仁翻了个白眼：“我的江老师啊，人家林楠点了名让我把你接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重要的事情？” 思索了好半天，哪怕绞尽脑汁江北还是没能想出有什么事情要办。 良仁嘿嘿一笑：“你现在跟谁一车呢？” “你啊，怎么？”江北不解的问道，然后还是没能想通什么，笑骂道：“曹，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到底什么事儿？” 一边开车一边笑的良仁说道：“当然是给人家当摄影师，毕竟有你这么个全国顶尖的大咖在场，不用白不用！” 江北见他笑的愈发灿烂，满心狐疑的问道：“我严重怀疑林楠根本没打算这么做，是你提议的！对不对？” 良仁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江老师这双睿智的眼睛，我这不是怕你在书舍无聊吗？正好你不也很久没见过博文和林楠了吗，正好……” “滚蛋啊，还不是你自己扛机器太累，想找个免费的打工人？”江北笑骂道。 良仁道：“看破不说破嘛……” ————— 江北见到林奈时，便有些自惭形秽。 如果说林楠和李静妍是女性颜值巅峰，那么眼前这个笑起来特别像《末代皇帝》溥仪的家伙，就是男性颜值巅峰。 脸上总是挂着温醇的笑，眼睛如梁朝伟那样深邃。 “这家伙怎么长的？”江北叹了口气问道。 他每天早起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勉勉强强也算个清爽的男人，不说有多帅，至少也不丑。 毕竟生活中，梁朝伟、陈冠希、吴彦祖、小李子……这类的人太少。 可哪成想，今天偏偏给他遇到一个。 “遗传基因好啊！”良仁也不住的摇了摇头。 原本打算从博文嘴里问出点儿好去处的林奈没能成功抛出去，而是被林楠下了死命令，他要胆敢踏出林家别墅的大门，林楠就算是追到澳洲，也绝对会很揍他一顿。 这话如果是别的人说，林奈肯定不信，但偏偏是林楠这个把他从小揍到大的娘们儿说的。 没办法，忍吧。 谁让你打不过人家呢？ 林奈虽然从小长在澳洲，但小时候其实在国内呆的时间也不短。 包括寒暑假在内的一种假期，他都会被父亲强行要求来到武汉的林传富家寄宿。 老人家原本的想法是，让林奈把林楠这个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的丫头娶回家当媳妇儿。 只可惜两个人根本互不对眼。 林奈看不上林楠的强势和霸道，林楠则讨厌林奈从小那副柔弱的娘娘腔作风。 针锋相对，弱者挨揍…… 等到双双大学毕业后，他们两个见面的频率越来越低。 但只要见到，林楠总会用武力让他想起儿时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正当他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时刻，刚刚进门的江北和良仁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奈认得良仁，也知道良仁刚才去接的人就是今天在他耳边出现了几次的江北。 新锐摄影师？自由旅行家？著名作词人？ 这三个职业，可都是林奈曾经的梦想，怎么就让一个人给融合到一起了？ 揣着这份好奇，林奈走到了江北面前。 “你好，你就是江北吧？” “没错，你是……？” “我叫林奈，林楠的……哥哥，对！哥哥！常年在澳洲，今天没少听林楠提到你的名字，所以便揣着些好奇，在这儿等你。可能有些唐突了……” 江北对于林奈的彬彬有礼，好感颇多，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两人又再次握了一下手。 “认识林楠这么久了，还真没听说过她有个哥哥……”江北挠了挠头。 林奈嘿嘿一笑：“我常年在国外，而且我们也不是亲兄妹，堂兄妹！” 听他这样说，江北点了点头：“怪不得。” 两人从说第一句开始，一直到别墅内内的宾客走的七七八八，越聊越投缘。 虽然他们兴趣爱好等等方面都不太一样，但就是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上达成莫名其妙的默契。 林楠和博文招待好最后一个登门拜访的贵宾后，终于得空休息一下，便看到江北和林奈这两个家伙整坐在沙发上神采奕奕的聊着《低俗小说》这部电影。 “看看把良仁无聊的……”博文抻了个懒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笑道。 林楠也揉了揉肩膀：“但愿这小子别把江北带坏了！” 博文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之前一直没听你说过这么个人，也姓林，不会是你什么亲戚吧？” “我听我爸说，他的爷爷和我的爷爷便是远房的亲戚，到了我这一辈，血缘上的关系虽然还在，却并不深厚。” 林奈说到一半儿，看了博文一眼，柳叶眉挑了挑：“怎么，担心他是来砸场子的？” 博文一把拦住了自己明天的新娘的腰，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体温，博文乐呵呵的亲了林楠得额头：“我看呐，他眼里只有江北，哪还看得上你……” 林楠有些意外：“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些事情在国外很常见，并不稀奇也并不妖魔化。 但在国内，的确很少会被接受。 博文随意道：“他那个眼神就不对劲，其实从表面上看很难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gay，并非喜欢瓶瓶罐罐的护肤品的男人就是gay，但眼神这东西骗不了人……你看看他看江北的那眼神……” 林楠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没等跟你说呢，你倒是自己看出来了。” “江北这小子有点桃花运啊！最近这一年来，不仅是招女孩子喜欢，没想到现在连男人都来了……哈哈！” 博文最后实在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江北和林奈都听到了这声夸张的笑，抬头望向博文的方向。 林奈那厮，表情看上去竟然有点……娇羞？ 一直感觉怪怪的江北，在这一瞬间，脊背发凉…… 第二百七十八章 豪气 武汉的春雨淅沥沥的下了一夜，江北却提心吊胆了一夜。 因为被良仁坑了一道，莫名其妙就突然成了林楠和博文的临时摄影师。 跟拍的任务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原本也没觉着什么，自己最好的兄弟成亲，自己就算累死也值得。 可身边总粘着一个长得比女孩儿还精致漂亮的爷们儿，谁也顶不住。 尤其是当他的直觉告诉他，林奈是个gay之后。 “怎么了，看你状态不太对啊！”良仁取来了两碗白粥和几个小巧的包子，坐在江北对面的沙发上。 看着茶几上的早餐，江北毫无胃口：“良仁啊，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什么呢吗？” 人高马大国字脸的良仁长大嘴巴，一口一个小笼包，嘟囔道：“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想死。”江北有气无力的拿起一个包子，“或者你死，反正我们两个之间必须要死一个。” 良仁被逗得笑个不停，悄声道：“哈哈，看来博文说的是真的啊，那家伙真的看上你了？” 江北没好气道：“别乱说啊，人家没准看上的是你，人高马大的……” “我？我……不行！可没有江老师这么有魅力，能文能武，学识渊博不说，还能写歌摄影，有思想有内涵，长的也干净……” 良仁越说越来劲，如数家珍般帮江北找优点，生怕他否认林奈看上他的事情。 “哎？对了，我们两个在这说了半天，他人呢？刚才不还在这的吗？” 良仁这才突然发现，那个时刻都对江北形影不离的林奈，竟然在他盛粥的功夫，就没了？ “被林楠叫走了，他再不走，我就得走了。”江北使劲儿的摇了摇头。 这tm叫什么事儿啊？ 回想起今天他们还讨论过关于同性爱情的问题，江北就一阵恶寒。 当时的林奈，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性取向，江北自然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而且林奈很机智的，以一种评论者的角度展开了一些问题。 现在想想，都是套路。 比如林奈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江北一句：“你觉得那些同性之间的爱情，扭不扭曲？应不应该受到冷眼？” 江北还以为他是从人权角度出发，作为一个上过大学收到过高等教育的人，江北自然要尊重所有人的权利。 果断回答：“当然不扭曲，虽然我不是gay，也不理解gay，但我不会鄙视这个人群，他们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至于是否扭曲，我不做评论。” 林奈当时又以玩笑的口吻追问了一句：“能做到不鄙视别人的选择，很不错，我佩服你，不过我可是听说，每个男人都有gay的几率，哈哈哈……” 江北现在一回想起这段对话，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的确不鄙视这个特殊的人群。 但也绝对无法说服自己，成为这个人群之中的一份子。 亮剑？ 还是别了。 “一会再说吧，他们出来了。” 江北指了指别墅的旋转步梯，对良仁说道。 两个人背着各自的设备，分别去往昨晚早已设定好的位置，开始记录这场以“一见钟情”为开端的婚姻。 他们选择了教堂式的婚礼，所以并没有复杂繁琐的接亲过程。 相机镜头下，是漂亮精致的林楠。 那对柳叶眉原本是冷的代言词，是年轻女王的最好彰显。 如今却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冷，也不让人觉得有距离。 她还是那么美，却不再以冷眼和气势引人注目，转而变成了以喜气和贵气取胜的气质。 或许这样的变化与她身上那件洁白的婚纱有莫大关系。 那是一件举世独一无二的婚纱，由知名设计师沙拉波顿设计。 整套婚纱采用最高级的面料，并且在裙摆上镶嵌了999颗碎钻。 单是这些钻石的造价，就已经达到了300多万。 算上大师的手工费和那些面料的钱，刚好520万。 她就是要在这一天，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最无懈可击的新娘。 全长3.9米的婚纱，被六个孩子微微举着。 她的手搭在身侧博文的手上，而博文则走在她身前一个台阶。 这下楼的步伐，他们已经排练过十几次。 和林楠的光彩照人相比，博文要稍显暗淡，但仍是盖过了在场所有的男性嘉宾和朋友。 当然，这是在林奈那小子被林楠赶去当司机的缘故。 江北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切，每一个镜头都是那样的幸福。 “行啦，走吧，咱们的任务还没结束呢！”良仁走了过来，拍了拍江北的肩膀轻声道。 “路上安排好了？” “恩，路上的就不用你操心了，摄影团队的阵容大得很，放心吧，你和我的任务就是拍拍出门这一段和在教堂里宣誓的镜头。” 江北摄影技术高超不假，但对婚礼拍摄还真是外行。 听了良仁的话后，这才点头道：“明白了，走吧。” 等江北出了门，看到了外面那些从天窗里钻出来，抱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们，才知道良仁嘴里“阵容大得很”是个什么什么规模。 好家伙，放眼望去竟然足足十几个摄影师。 车队也无比夸张，一眼望不到头…… “这……太豪了！”江北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什么叫气场？什么叫有钱？ 让女儿的结婚车队，从门口看不到尽头，或许就是。 “咱们俩个可真是太特殊了……”江北坐进摄影组的头车后说道。 良仁嘿嘿一笑：“要不是拉上你，我怎么敢这么放肆？那些站在车上的家伙们，可是实打实的行业高手，要没有你给我做后盾，我哪敢啊！哈哈！” 江北笑骂道：“草，头一次听到把不要脸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 林楠和博文从林家别墅走出，坐进了那辆加长款定制版的劳斯莱斯之内。 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林奈那家伙。 林奈一边儿踩动油门发动汽车，一边儿扫了一眼后视镜，打趣道。 “嘿，你们俩这么一看，还真般配。” 林楠见他就没好脾气，骂道：“你给我好好开车，眼睛别四处乱看，嘴巴别四处乱说，小心我揍你！” 博文偷笑不已。 原本他对林奈这个从外表上看简直可以用无懈可击的男人，是有一些危机感的。 毕竟他和自己的老婆可是青梅竹马长的好朋友。 更何况从林楠对他的特殊态度也不难看出，这两个人表面上看一见了面就掐，实际这才是真正心无芥蒂的朋友关系。 远比那些客客气气、说话都要三思的‘闺蜜’抢的多。 后来，在他看到林奈这小子看江北的眼神时，一切顾虑都不在了。 林楠掐了下博文的胳膊，低声问道：“你笑什么呢？” “诺……”博文偷偷指了指正在开车的林奈，又指了指车窗外。 林楠自然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有些忍俊不禁：“嘘……” 她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林奈的性取向，但从来没有确定过。 如今看着那个正在开车的家伙，她特别想笑。 她自己直到，那不是嘲笑，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 林家的别墅距离教堂并不远，浩荡的车队刻意饶了一大圈后，才缓缓驶入被林传福包下一周的教堂内院。 绿地、白鸽、欧式建筑…… 这里曾经见证过无数的恋人走入婚姻，也见证过无数生命诞生和离去。 如今这里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富有的一个客户。 加长劳斯莱斯缓缓停在教堂正门口，林奈很懂事儿的帮林楠拉开了车门。 “哦，我尊贵的公主殿下，就让你的奴仆见证你伟大的婚姻吧。” 林奈拉开车门的一瞬间，还在臭屁。 博文此时也绕过车尾，拉住了林楠的手，对林奈笑道：“哈哈，司机师傅累了一早上了，可以休息了” 林楠没被林奈逗笑，却被博文一句话引出了笑容。 在这一瞬间，早已提前到场准备好的江北和良仁，按下了快门。 教堂前是几十级台阶，台阶的两侧是教堂的修女和宾朋，以及一些打扮干净的礼仪小姐以及服务生。 而在台阶的正上方，站着一个人，一个用中年这两个词已经不能概括的男人。 国产汽车大王，湖北首富林传福。 从下向上望去能看到那个身影的坚挺，也能看到那身影的巍峨。 林楠突然有些难过，自己怎么就出家了呢？ “他好像老了。” “父亲也是人，不可能永远不会老……” “可他明明是我的神！” 短短几十级台阶，林楠和博文走的十分缓慢。 这种沉稳的步伐她和博文特意练习了很多遍，为的就是给摄影师和客人们一个拍照机会。 但此时林楠却想飞奔而上，拥抱住自己的父亲。 可她的大尾巴婚纱不允许她那样做。 这是她自婚纱定制好以来，第一次这么讨厌它。 终于，在短暂又漫长的拾级而上后，林楠和博文走到了林传福的面前。 “爸！”林楠抱住了自己的父亲，泣不成声。 林传福轻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后背：“哭吧哭吧，哭完这场就真的是大人了。” “爸，我们聊聊吧，反正还有一会儿时间。” 因为时间还没到正点，新娘还不能进入教堂，要等整点开始之后，由新娘的父亲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女婿的手中。 “傻丫头是真的长大喽……，之前爸爸一直都没机会和你好好聊聊，也觉得你从小就那么优秀，并不需要我过多的干预。” “所以对于上大学、练跆拳道、学心理学、找男朋友、结婚……这么多大事儿，我虽然都看在眼里，但干预的却极少……现在见你真的要嫁出去，说句实话，有些后悔了。” 林楠拉着自己的老爸的手，眼睛一下子就又红了：“爸，是我不好，总是和你对着来。” “对着来没什么不好的，总比别人家那些把自己爹妈都快忘了的强。更何况你现在这么出色，如果你妈要是看到你这么优秀，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林传福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脑袋。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犟、好强。 这是林家骨子里、血液里留下来的秉性，也是自他自己身上传承给女儿的灵魂烙印。 可这份传承，有好有坏。 好处是让她从小就学会了独立、自强；坏处就是，她从小其实就很孤独。 尤其是发生了梅金枝那件事情之后，她便愈发沉默寡言，我行我素。 好在除了自己的那份执拗和好强外，林楠还遗传了她母亲的善良。 这才让她在坎坷中，没有走下坡路。 林楠擦了擦泪，破涕为笑：“如果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肯定选则当个乖乖女，每天就陪在你的身边，什么也不干，哪怕你烦……” “你老爸和你老妈，包括她，从来都不想让你当乖乖女，天天跟在我这老头子身后，多没劲啊！” “她会来嘛？”林楠拉着老爸的手，低声问道。 他们父女之间这么多年虽然一直较劲，但其实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唯独有一个人不能提。 林楠的小姨，梅金枝。 一个让他们家庭，从美满幸福走向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 为此，林楠去学了心理学、去学了跆拳道……人生的轨迹无形中发生了一些并不微小的改变。 林楠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梅金枝，可老天爷偏偏爱捉弄，让她们在观湖书舍偶遇。 这个原本淡出林家视野十余年的女人，又出现了。 那天在观湖书舍，林楠已经结痂的伤口因梅金枝的突然出现而被揭开。 陈年往事如一把刀子，再次割入她的心脏。 痛，很痛。 不过时间总会冲淡一些东西，哪怕被冲刷的那个人是心如磐石的林楠。 林传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挺希望她能来。你母亲的血亲，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她了……，我可以恨她一辈子。但你……不能，毕竟她是你姥姥那支得唯一还在世的亲戚，也是除了我之外，你唯一的直系亲人。” 林楠轻轻的点了点头：“恩。” 第二百七十九章 情敌同台 吴雅和叶诗诗早早便来到了教堂之内，叶诗诗是林楠最好的闺蜜，在教堂内可谓轻车熟路。 带着吴雅第一个钻进了那间不小的祷告室改成的休息间，也叫化妆间。 原本以为这屋子里空无一人，没想到她们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她们都有些意外的人，刚从港城返回大陆的邓琪琪。 吴雅惊喜的看着气质大变的邓琪琪，说道“琪琪姐，你怎么在这儿？哇！你这造型……！” 邓琪琪一套白色宽松套装慵懒感十足，上衣翻领设计时尚俏皮，阔腿裤脚露出纤细的双腿，白皙有光泽。 整体风格可谓大改的邓琪琪，让人看上去便觉得非常有范！ 耳垂上的金色不对称耳环，设计感十足，有种重金属的摇滚风。 异常惹眼的金色帆布鞋也非常炫酷，很好的和耳环颜色呼应在一起，整体看起来协调统一。 邓琪琪被吴雅夸赞后心情大好，笑道“如果我说我也恋爱了，你信不信？” “信，肯定是一位很有品的造型师……”吴雅打趣的说道。 没成想，邓琪琪瞪大了眼睛，长大了那张以‘金鱼嘴’出名的嘴巴“你怎么知道……？猜的也太准了吧？我根本还没有和任何公布这个喜讯哎！” 吴雅本来只是和她胡乱开个玩笑，不成想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被她蒙对了。 “有空一定拉出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帅哥，能把我琪琪姐都拿下。” 邓琪琪哈哈大笑“我自己的男朋友干嘛拿出来给你们看，好好藏在家里还来不及呢，你以为谁都想你死的，有个江大叔就想去全世界炫耀？” 关于吴雅和江北之间的感情，她们两个曾在录节目的间隙聊到过。 当时邓琪琪就非常反对吴雅想要公之于众的做法，力挺江北的低调观点。 作为一个从未成年时期就已经在港城入道，并且吸引了大批听众成为忠实粉丝的老歌手，她对娱乐圈的了解还是很深刻的。 公众人物想要保护好自己的爱人或者恋人，藏起来是办法，没有之一。 当然，还有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比如有控制媒体的能力…… 不等吴雅反驳，邓琪琪就跑到一旁的叶诗诗身边。 十分夸张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然后蹲下身，把耳朵放在了叶诗诗的肚子上，极其小声的说道“喂，小宝宝，你说阿姨说的对不对啊？” 叶诗诗和邓琪琪并不熟悉，但也知道这个名声在外的流行天后，是个性格大咧真诚的人。 这样的人不论到哪儿，都会很快获得别人的好感。 叶诗诗笑着说道“他肯定是听到了，在踢我呢。” 吴雅摇了摇头“完喽，你们三个家伙把我孤立了……” 正当她们聊得笑声四起时，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梅金枝。 她的打扮十分端庄且雍容，这样的梅姐，是吴雅从来没见过的，甚至邓琪琪都没有见过。 “梅姐，你好靓女啊！”邓琪琪用粤语由衷的夸赞道。 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成熟女人，精心打扮之后，的确有一种女孩儿们无法媲美的端庄美。 吴雅和叶诗诗也连连点头。 可她们很快都发现了梅金枝脸上的愁容，似乎在被什么事情所困绕着。 “怎么了梅姐？”吴雅走到梅金枝身边问道。 梅金枝叹了口气“我刚才本打算站在姐夫身边，去和他一起迎接楠楠，可当我就快要走到姐夫身边的时候，总会想起……” 她自己年轻时候的私事，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 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愿意自己能够彻底忘记。 邓琪琪摇了摇头，对吴雅说道“别想了，我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和梅金枝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在一起合作的时间也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听梅金枝见过一次关于她年轻时的故事。 如果不是上次她非要来武汉，阴差阳错的让梅金枝和林楠碰了面。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梅姐在武汉还有亲戚，而且是个非常有钱的亲戚。 “我还是在下面的祷告席上看着就好了……”梅金枝喃喃自语的走了出去，独留给邓琪琪和吴雅一个有些没落的背影。 “别管她了，小雅，你先帮我个忙吧。”邓琪琪一把拉回了还在看着梅金枝背影的吴雅。 “啊，什么忙？” 邓琪琪指了指休息室窗外的大片绿地和上面的一个新搭建的舞台“我这次可不是跟着梅姐来的，而是被他们邀请上台演唱的表演嘉宾，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出现，所以想邀请你这个大明星，和我同台唱首歌。” “唱歌还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一首歌而已。” “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家请我来可不是单纯的唱，还包括一系列的定制，歌词啊、曲子啊什么的。” “这事儿我怎么没听博文那边提起过……”吴雅有些狐疑。 按照林楠和博文的性格，如果真有这种事情，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告诉江北才对…… 想到这儿，吴雅转过头看向正扶着肚子，满脸母性光辉的叶诗诗“诗诗，你听说过吗？” 叶诗诗大摇其头“没有，这种事情不像是林楠能做出来的，而博文的话……他现在应该没有那份钱，请琪琪这样的大咖，没准儿还会死皮赖脸的通过你，让琪琪友情出场……” 吴雅深以为然道“没错！” 邓琪琪见吴雅那颗八卦的心又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管那么多干嘛，帮不帮嘛？” 见邓琪琪急了，吴雅赶紧笑道“帮，肯定帮，不然我怕你吃了我。” ———— 婚礼终于到了正点，教堂的大门两侧的客人在拍完照后也都纷纷涌入教堂，有规有矩的坐在了祷告席。 这次林楠和博文的婚礼，邀请的人并不多，但也将偌大教堂的几百个座位挤满，座无虚席。 悠扬的歌曲飘荡在教堂之上，神圣且庄严，欢快且幸福。 林楠和父亲林传福携手迈上红毯，从教堂大门踏着红毯一路走上了台。 台上是目光里满怀盼望的博文，红毯两旁是满脸祝福的客人。 当她走到最靠近台前的一排时，看到了那个精心打扮的小姨，她虽然画着最无瑕的妆容，盘着最端庄的头发，但林楠还是在第一瞬间就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躲闪和希冀。 她还记得自己这个小姨在年轻时是多么桀骜的性子，是多么能让男人们抓狂的女人。 如今，她是如此的卑微。 “来！” 她笑着对梅金枝说了一个来字，示意让她也上台，担任她母系长辈的身份。 梅金枝在林楠这个“来”字出口的瞬间，眼眶湿润。 犯过错的人都知道，愧疚的滋味有多难受。 对于梅金枝来说，那是一种比下地狱还要煎熬的过程，就如《无间道》里面的刘德华饰演的刘建明。 如今林楠给了她这个赎罪的机会，也得以让她心里的负担终于有所减轻。 “呼~” 她长呼出一口气，安静的站在了林传福的身边。 台上的博文见到这一幕也是会心一笑。 林楠心里的创伤，他已然是除了林传福外最为清楚且最为之心疼的人。 之前还好，自从梅金枝在观湖书舍出现那一次之后，林楠已经在夜里惊醒过数次。 而博文能做的，只能是抚着她的背，哄她再度入睡。 至于林楠心里面的那个心结，怎么去解开或是淡化，他束手无策。 牧师开始引导婚礼的进度，没有给他们太多愣神或是攀谈的时间。 “我们今天在此神圣庄严的圣堂中，在上帝的面前和会众的面前，要为博文和林楠二人举行神圣的婚礼。作为耶稣基督的信徒，他们相信婚姻是上帝所设立的。” “你们二人互设誓约时，要经过深思熟虑、虔诚祷告。因为，在有生之年只要你们两人相伴，你们彼此相互都负有责任和义务。” “无论何种艰难险阻，你们彼此的爱都不应有一丝一毫的减损，直到死亡那一刻的分离。” “作为上帝的孩子，遵从你们圣父的教诲，你们的婚姻会坚如磐石。” 牧师念着庄严且神圣的引导词，博文和林楠以及在场的所有亲人、朋友、客人们都安静的把所有目光对焦在了台上的两人。 “让我劝勉你们要记住，你们未来的幸福是建立在相互的理解、容忍、宽厚、自信和钟爱之上的。新郎博文，你的责任就是爱新娘林楠像爱自己一样。细心的呵护和保护她免于危险。请你看着你的新娘，将你的答案告诉她，你愿意吗？” 博文深情的看着林楠，眼眶微红“我愿意。” “新娘林楠，你的责任是对待新郎博文要尊重，支持他并创建一个健康和快乐的家庭。你们彼此相互的责任就是在相互的陪伴中，找到最大的快乐要记得彼此的利益和珍爱，你们将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请你看着你的新郎，将你的答案告诉他，你愿意吗？” “我愿意！” “那么，现在请你们交换彼此的戒指，并为你们一声的伴侣佩戴！” 音乐在这一刻想起，感动也在这一刻到来。 不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年长的年幼的，在这样的氛围的烘托下，无一不动容。 良仁走到江北身边，拍了下江北的肩膀“江北，其实我特别想问问，你上一次婚姻……” “有什么好问的？” “比如……婚礼……啊什么的。” “我的婚礼远没有这样隆重，当时的我还只是一个穷酸的京漂，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懂，甚至可以用草率来形容……” 江北一边儿用相机拍摄着眼前感人肺腑的画面，一边回答着良仁的问题。 婚姻，是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仿佛一切在昨天，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良仁欲言又止。 江北放下了相机，见良仁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反问道“你呢，有什么感触？” 良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幸福且满意的笑容，一排大白牙呲了出来“感动，真的感动。以前给别人拍摄婚礼视频或者婚纱照，没觉得这事儿有多么感人，但到了自己的婚礼，真的忍不住流泪。” 这次轮到江北沉默了。 良仁继续道“和你之前一样，我和诗诗也只是两个普通人组建了家庭，没有长如龙的车队，没有劳斯莱斯，没有成群结对的摄影组，更没有这么多名流参与……” “可，你的幸福和他们是一样的。” “没错，一样的，甚至我个人觉得，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我有一个我挚爱的女人做妻子，而且她现在还怀了我的孩子。” 良仁说到此处，有些赧颜“对不起，我……” 他这才想起，眼前站着的这个家伙，是个离异的男人。 虽然他表现的很镇定，但良仁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也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 “没什么的，我现在有吴雅，很好。”江北洒然一笑，把刚刚那一点点被感动出的眼泪匿于无形。 良仁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程序化的流程过后，林楠和博文不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在道德上，都成为了受到所有人祝福的夫妻。 江北和良仁则用相机记录下了一切。 教堂部分结束之后，是草地舞会。 在开始之前，林奈和吴雅一同找到了正在查看自己的作品的江北。 吴雅看林奈的眼神很清澈，但林奈看吴雅的眼神里则多了一分好奇。 昨晚他就已经从江北嘴里套出了话，他有女朋友。 “大叔，我不能陪你了，琪琪姐来了，让我跟她去表演……”吴雅委屈把把的拉着江北的袖子卖起了萌。 这场婚礼让她很舒服，原因就是参与婚礼的人里，几乎都是各界的精英。 正因如此，几乎没人会把她这样一个有些名气女歌手出现，视作多么令人大惊小怪的事情。 江北一抬头，刚要回答，就看到了吴雅身旁得林奈。 心里瞬间一万匹草泥马飞驰而过，然后又开始祈祷。 心想着，这个家伙可别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儿…… 。 第二百八十章 迈出一步 林奈很早就成为了这场婚礼除了新郎新娘外最引人瞩目的人之一。 他招牌式的笑容，总是像一杯颜色艳丽味道甘甜的鸡尾酒，让在场的女性动物们，忍不住想要去尝尝。 可偏偏这杯酒不是给女人喝的…… 好在吴雅还不知道林奈这家伙的问题，只当他是江北的朋友。 “大叔，一会儿帮我拍几张照片哦~” “没问题，他肯定会帮你很用心，很用心的拍摄的，对吧？”林奈接话宛如水到渠成，根本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江北瞪了他一眼，对吴雅说道：“放心吧。” 吴雅根本就没多想，笑呵呵的转身离开，回到了休息室。 林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柔声道：“怎么了你？” 江北一阵恶寒，下意识的躲远了一些：“没事儿……额，那个……我还要去给她们拍照，你先在这儿呆着哈……” 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吗？ 林奈莞尔一笑，一把拉住要溜之大吉的江北的袖子：“怎么，我能吃了你啊？” 他知道，江北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不然绝不会突然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 不过他并不害怕，甚至对江北的兴趣愈发浓郁。 “知道了？你还真细心呢。” 江北急忙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刚刚那个女孩儿就是我的女朋友……” 林奈会心笑道：“知道啊。” 他说的轻松写意，但江北却听得脑壳发痛。 思索了半天，江北终于下定决心，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个……，也不会成为那个！” “哪个？”林奈忍俊不禁的看着就江北，饶有兴致的打趣问道。 “就是……算了，老子不跟你扯犊子了！” 江北转身直接离去，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怎么还开始和他解释上了…… 这种事情显然越解释越黑，还不如直接转头离开。 林奈摸着下巴，笑嘻嘻的跟在江北身后，距离保持的很适中，不会打扰江北，也不会跟丢。 而狼狈无比的江北也发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林奈，却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草地舞会在教堂婚礼中非常常见。 博文和林楠的草地舞会则颇有华夏特色，舞会场地上不仅有接近二百平米的舞台，还为来客准备了酒水饮料、精致冷餐，甚至是各类精美的华夏小吃…… 高档却不失地气，称得上是一次完美的中西合璧舞会。 “你就是江北？” 刚找了个隐蔽角落躲林奈的江北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竟是林传福。 “是我，林叔叔您好。” 江北恭敬的回答着，面对林传福他并没有像第一次见到张祥林那样的紧张，但仍是非常恭敬。 除了他是林楠的长辈和超级富豪身份外，江北对这个能够在时代浪潮中弄潮的中年男人，也是由衷的佩服。 国内的商业发展时间并不久，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十年。 在这短短的四十余年里，涌现出了很多令人惊艳的成功者。 他们或是制造业的大佬、或是工商业的巨擘…… 很多人喜欢见得把国内商人的成功归结于时代给予的机会，而刻意的忽略那些乘风破浪的奋斗者，以及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 相较于张祥林以地皮、地产、物业起家的曲线来看，其实林传福靠着电池、汽车制造成功上位的发财史更加精彩。 他的对手不在国内，而在国外。 “小伙子不错，听很多人说起过你，一直都想见见，也没抽出时间，今天也算是圆了我一个小小的心愿。” 林传福的气场和张祥林那种北方巨擘的彪悍截然不同，是一种湖北人特有的精明和洒脱。 江北挠了挠头，赧颜道：“不敢当……” “我们聊聊？” “听您的。” 江北放下了手里的相机，缓步跟上了林传福的脚步。 林奈在远处叹了口气，这场合理他谁都可以招惹，唯独林传福不行，最后只得放弃了和江北的猫捉老鼠的游戏，郁闷的转身离开…… “林奈算是我的客人，如果给你带来了不便，我在这儿先代他给你道个歉。”林传福早就注意到了林奈的鬼鬼祟祟。 一个如此精明的商业大佬，这么多年来可能没察觉出这小子的不对劲？ 只不过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林奈不是他的儿子。 江北愈发的尴尬了，他说道：“这事儿……唉……” “其实这孩子没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有些方面要特殊一点儿，要知道为此他可是特意学了生物学，还成了博士……” “啊……这……” “好了，不提他了，我这次找你，其实是有事相求。”林传福知道江北脸皮薄，便没有继续纠结在林奈的问题上。 江北松了口气，问道：“有什么事儿您说，您的女婿和女儿，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全力以赴。” 林传福笑道：“若非如此，我那好意思直接跑来找你。” “我就开门见山了，事情是业务上的事，而且还要提前对你说句抱歉，其实我在背后调查过关于你，以及一公司的一些事情。” 林传福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把目光转到了江北的脸上，似是在等待着江北的反应。 江北对于林传福的坦诚相待不置可否，轻声道：“您继续说。” 精明的老人会心一笑，继续道：“国内的大政策在倾斜，这五年来尤其明显，从‘两山’的指导精神就能看得出来，生态文明将是未来所有发展战略的底色……” 江北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全国都在搞生态恢复，从东北那些老矿城到大理那样的文旅性质的城市……” “所以说，环保和一切基于生态的产业，都会是未来最受关注也最能诞生基于的版块儿，我来找你，也正是为了这事儿。” 林传福说到此处，停下了脚步，睿智的眼神中绽放一抹精光。 江北不知那是林传福对未来的自信还是对自己的自信，轻声问道：“林叔叔，我那个公司其实在您眼里不过只是个小作坊，环保也好、生态也好，这些事儿太大了，您肯定知道的，我这种体量……掺和不进去……” 林传福大摇其头：“这事儿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简单。” 江北听得一头雾水，尴尬道：“林叔叔，说实话，我没听懂……” “不简单，是因为国内的生态环境治理起来并不简单，虽然全国上下的行动力在全球范围都数一数二，可毕竟是顽疾，治理需要过程。山水林田湖草，简简单单六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啊。” 林传福说完抬起头看了眼仍旧茫然的江北，笑道：“重病太久的人，药用的太猛可能就会适得其反，如何把握用药尺度，就是当下大环境下的最大难点。” 江北恍然：“虽然听懂了您的意思，可还是没觉得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说完了不简单的，说不困难的，就和你有关系了。” 林传福爽朗道：“产业是需要带动的，想要行程生态产业化，就先要产业化生态。产业化是商业概念，简单点儿来说就是流程化、规范化，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人！” “人？” “没错，人。比如我们武汉的东湖，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养活成千上万人的生态，不仅仅是因为东湖保护的好，更重要的是‘保护的好’的基础上，有人的流动，带动了上下游业务……”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个必要的因素。一个是生态保护和修复，一个是人的流动，大环境会解决第一个因素，而第二个因素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事情，现在还觉着和你没关系吗？” 林传福讲起商业逻辑可谓深入浅出，复杂的商业概念经过他这么已讲解，江北顿时如拨云见日。 “您的意思是，我能够带动人的流动？” “准确的说，是你目前走的商业模式，能够带动人的流动，至少能带动更多的人去旅游。”林传福笑道。 江北这才明白，林传福讲了这么一大圈儿，到最后想要表达的意思，和他自己最开始创立江旅行公司的核心思想是一样的。 服务旅游业。 “跟您说句实话，要是半年前的我，听了您今天的一席话肯定会十分激动，因为能够受到您这种高度的人的认可，是非常荣耀的……” 林传福挑了挑眉：“现在呢？” “现在的我，可能没了那份夜郎自大，多了点儿怂劲儿……” 江北说了句跟谁都没说过的实话，也没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丢人。 有多大饭量吃多少饭，这是他经商以来悟出的最大的道理。 “江北啊，很多时候你看不清自己前方的路，不是因为你走的不对，而是因为你身在山中，看的太近。怂点儿有什么不好？我当年也是在学会了怂之后，才一点儿点儿攒出这份家底的。” 林传福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么多年了，媒体也好、新闻也好，都只会刊登他林传福是如何如何的把握市场，如何的运筹帷幄。 可那些媒体哪里知道，他刚刚下海创业时，也不过是个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赔光家底的普通人。 “怂一点儿没什么，一样可以经商；但是傻就不行，比如我们家林楠，就非常不适合做生意。” “林楠……还傻？” 听到有人说林楠那个高材生傻，而且还是她的亲生父亲，江北实在有些难受。 林楠那样的高材生如果还是‘傻子’，那他这种普通大学毕业的家伙，还活不活了？ “可能学习、考试、练跆拳道、分析他人心理问题……等等方面，她都不傻，但独独在做买卖这方面，一点儿没遗传我……” 江北笑道：“听您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应该回炉重塑了。” “你和她不一样，在经商上你是聪明的人，只不过有点儿懒罢了……你现在的商业模式虽然看起来小打小闹，但其实已经开始在打破固有的行业模式。” “只不过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你处在山里，看不到整条山脉的脉络，所以你并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也不敢预测下一步迈下去会发生什么。” 江北若有所思：“改变变现方式，下沉变现渠道，先把人盘活？” “我都说了，你很聪明。” “其实这一步很早之前就想过，但和您提到的生态治理一样，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出成绩的事，而且我的客观问题不少，实力不足、恶性竞争……这些缺点，足以致命了。” 林传福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啊，现在一切都离不开网络，而网络就注定要遇到那几家喜欢玩儿寡头手段的家伙，更何况你现在还遇到了一个不讲武德的对手。” 江北叹了口气：“当下这一个对手就够我们全公司人头疼的了，更别提您说的那些寡头……” 他作为一个生长在华夏飞速腾飞时代的‘年轻人’，对林传福口中提到的互联网寡头并不陌生。 狮驼城就在那儿，想要取经就绕不开。 想要过去，就得拿下鹰狮象。 可江北一没背景，二没靠山，别说狮驼城，现在刚刚遇到个黑熊精就快要喘不过气了。 林传福目光如炬：“如果我愿意帮你呢？” “帮我？” “王家那个小后生虽然难缠，但总不至于一口咬死你，更何况我能帮你带上一层盔甲，专防恶犬，这样你就可以掐着狗脖子向前迈大步了。” 林传福说着，比划了一个掐狗脖子得动作。 江北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又问了个问题：“林叔叔，您是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 “没错，这是我的一笔投资，一笔我最看好，也肯定能收获的投资。” “您真的很自信，甚至对我的信任，比我自己都要强……” “大胆的去干吧，这一步迈出去，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复仇 草地舞会的主角不再是新郎和新娘，或者说对每个人而言主角都不再固定式某个人。 而是在场的资源。 圈子化在国内盛行，不论南北方都趋之若鹜奉为圭臬。 每个人都有有模有样的穿着笔挺干净的西装，手里掐着装着淡黄色香槟或深红色红酒的漂亮高脚杯，和人攀谈，拉人相识。 在今天这个圈子里，没有一无是处的穷人，都算得上是各行业的尖端人才。 江北原本连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算不上，但就是因为林传福跟着他聊了半天，让很多眼尖的人，都把他当成了目标物。 能被湖北首富看好的年轻人，会简单吗？ 哪怕他们还不确定，这个人为什么会被林传福拉着聊了那么久 在来宾各怀心思的档口，表演开始了。 邓琪琪在一簇身穿鲜艳舞蹈服的舞者的拥护下，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大家好，我叫邓琪琪，今天为了庆祝我的朋友博和林楠喜结连理，我为大家唱一首歌。” “哦” 相对年轻一些的嘉宾跟着喝了喝彩，年纪大的则鼓了鼓掌。 相较于吴雅，邓琪琪在国内的粉丝下沉更久，知名度也更大，不仅仅是年轻人知道他，一些年纪大点儿的也知道这个港城来的小丫头。 “表演之前呢，还要像大家介绍一个人，她即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新郎和新娘的好朋友，更是现在国内最炙手可热的女歌手，吴雅！！”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吴雅打扮的很素雅也很休闲，修身的牛仔裤，普通的帆布鞋，以及一件淡蓝色的卫衣，加上一副黑框眼镜和白色鸭舌帽。 歌是邓琪琪写的新歌，而且是专门为此原创的，虽然品质中等，但胜在节奏欢快，适合这种聚会场所。 江北在一旁用相机专心的拍下了台上一幕，镜头中的吴雅青春靓丽，活力四射。 他不由得想起了去年他们在京城798艺术区初见的那一幕。 一晃大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这期间经历的事情似乎比他前28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车游记这个系统的出现个，改变了江北整个人生，也改变了江北这个人。 不论是从个人能力上的提升，还是物质生活上的提升。 而吴雅的出现，让江北那颗受伤害的心，对爱情与婚姻失望透顶的心，得到了治愈。 他是幸运的。 想到此处，江北趁着空闲，找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呼出了系统。 淡蓝色的界面浮现在眼前。 相较于最开始的系统，此时的它已经很少再主动跳出。 江北看着成都任务的那一栏，显示的是未完成。 “怪不得没跳奖励。” 仔细查看过后，江北才发现，成都已经不是中级任务，而是高级任务。 与之前随便游历不同，高级任务有个附属条件。 要深入了解当地的化，不能只是匆匆过客，只看风景，不看人。 “干什么呐？” 林奈突然出现在江北身后，看着江北愣神似得盯着空无一物的半空，他十分纳闷儿道。 江北被吓了一跳，见是林奈，赶忙离他远了一些：“你别过来啊。” “看把你吓得那样，我就想问问，刚才林伯伯跟你说什么了？看那样子他好像很器重你似的？” 林奈性格非常直爽，提问也是简单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他并不忌讳别人对他的性取向持不满态度。 江北保持了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也没打算隐瞒什么，说道：“我们可能会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 林奈点了点头：“之前也知道你是个生意人，没想到是个这么厉害的生意人，能入得了林伯伯的法眼，不简单啊” 说这话时，林奈的笑意更盛了。 感情嘛，不丢人。 有好感的人越优秀，他当然越开心 “这样不好”江北耷拉着脑袋无力的说道。 他拿着个林奈真是没办法了，脸皮的厚度，堪比当年在夜场风流无双的博。 林奈见他一副无奈的样子，满是得意道：“有机会去澳洲的话，就来找我！” 江北眼睛一亮：“你要走了？” “是啊，要回去了，看得出来你很开心” 林奈的眼睛笑着眯起来时很漂亮，比林楠还要漂亮。 江北自觉有些过分，挠头道：“去了一定找你。” “你肯定不会的，我知道。”林奈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纯白色的香烟，然后“波”的一声咬破了烟嘴上的爆珠。 点燃后，林奈皱了皱眉：“其实我也是逗你的，我们不也才见一面嘛？” 江北舒了口气，和正常的林奈聊天其实并不累，他平静道：“可不是嘛。” “其实说实话，我本打算多呆几天的” “” “哈哈，逗你的，下午的飞机”林奈吐了口烟，笑的前仰后合。 他的确是个gay，但却从没有过男女朋友性质的朋友。 对江北，他的好感是真的，但也只是好感。 远没达到林楠和博那种一眼万年的地步。 等林奈孤独且落寞的离开后，江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彻底落地。 此时吴雅和邓琪琪的合作演出已经结束，只余下邓琪琪一个人在台上继续唱歌，吴雅在从台后跑了出来。 “大叔，饿了，我饿了！”吴雅砸吧着嘴，拉着江北在各个餐盘前流连。 为了遵守对李莹的卡路里约定，吴雅可谓受尽了苦头。 各类高热量食物的诱惑太大了 可她都不能吃。 最后的最后，她只拿了一小碗的水果沙拉，可怜巴巴的用精致的小叉子把切好的水果粒塞进嘴里。 “虐待我的卡路里” “要不咱们转换个风格？”江北见她可怜，试探性问道。 吴雅吃了一口沙拉，问道：“什么意思？” “不如走个另辟蹊径的定位，吃播歌手怎么样？不怕胖，而且很可能越胖越受欢迎” “哥屋恩” “” 京城的六环边儿上，张鑫见到了白财，或者说堵到了白财。 白财仍然是那颗白菜，只不过心里已经装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人。 张鑫则变了，变得让白财觉得陌生。 这份陌生来源于她的直觉，她察觉到了张鑫浑身散发着的戾气，和眉宇间的一种不安。 她有些害怕现在的张鑫。 “你还在当记者吗？”白财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本不打算见张鑫，甚至连电话都没接，但没想到张鑫会堵在她租住的公寓门口。 至于张鑫是如何找到她的，她已经来不及想了。 张鑫晃了晃头：“没，之前也不是什么记者，就是个狗仔，辞了，现在没工作。” 白财牵强笑了笑：“那你打算干点什么？” 张鑫继续摇头：“不知道” 白财默然，她从不是没话找话的高手。 看着她的表情，张鑫突然明白了，白财不仅不想见他，甚至有些烦他。 不，不是有些，是很烦。 想起自己还被白永光那个老狗仔威胁，张鑫哑然失笑。 “我太可笑了。” 白财茫然的向后退了两步，眉头因为害怕儿蹙到了一起：“什么？” “太可笑了” “什么太可笑了？你是说我吗？”白财又退了两步。 因为张鑫已经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笑，笑的夸张，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不可笑，我说，是我太可笑了！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 张鑫歇斯底里的吼着。 白财满眼恐惧的看着他，转身想跑。 张鑫猛的从身后追了上来，双手死死按住白财的手腕：“你以前说过爱我的，怎么就变了？啊？我追着你一起来到这个城市，你却变了，为什么？” 白财被吓得开始掉眼泪，只顾着摇头，根本不敢出声。 这样单纯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她很怕，她在电影里看过很多变态杀人的情节，往往那些恶魔都是在歇斯底里的过程中，受到了二次刺激，才会爆起犯错。 她吓得不敢出声，眼泪默默的淌过脸颊，淌过嘴角。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抛弃我？” 白财憋着哭声，哽咽着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很平静的分手了。 如果当时张鑫再坚持坚持，可能白财也不会太过决绝。 但他既然已经同意，为什么还要这样？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张鑫双眼通红的看着白财，使劲儿的摇晃着眼前这个他曾经最爱的女人，仿佛在摇晃他的全世界，仿佛在质疑他自己的世界观。 白财木然的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 脑海中想起的人，是那个背着孩子的背影。 如果他在这儿，会不会救自己？ “你个贱人！” 啪！ 张鑫松开可了手，一巴掌打了下去。 白财懵了。 脸上被打的剧痛，和脑袋的晕阙一起突破神经。 自己被打了。 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被打，会被一个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打。 “对，对不起” 张鑫捧着她的脸，慌张的说着。 他慌了，怕了。 可那一巴掌已经无法收回。 他多希望这一瞬间只是个梦，是个能反悔的梦境。 实际上，他从被屈敏华戏耍了之后，一直都在希望，希望这是个梦。 可这不是个梦。 “放开她！” 一声怒喝响起，引的张鑫和白财都望了过去。 这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却无比威严。 看到了她，白财终于敢放声痛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白财约定好的裴蓓。 端庄如女王的裴蓓快步走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张鑫。 一字一句道：“是个男人就放开她。” 张鑫通红着双眼，凄然道：“好，放开她，然后呢？” “然后。滚。” “好，滚，然后呢？” 裴蓓见他真的松开了白财，先是一把拉过白财，然后猛的一巴掌打了回去。 “滚！” “姐，呜呜呜”白财哭的撕心裂肺，躲在裴蓓身后啜泣不止。 张鑫捂着脸，点头到：“白财，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是，我爱上别人了。” 有了裴蓓，白财心里有了底气，终于敢把实话说了出来。 “是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还想干嘛？” 裴蓓推开了张鑫，拉着白财走向了她的车。 张鑫颓然瘫倒在地上。 是，我爱上了别人。 他的脑海里回想着白财的话，他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问了。 等到看着裴蓓带着白财上了那辆雷克萨斯，等到他们远去。 张鑫终于站起了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阴郁到黑暗。 白永光！ 这将是他第一个目标。 “你不是喜欢玩儿暴力嘛？” 张鑫摸掉了脸上的泪，笑的变态且狰狞。 伸手拦下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张鑫坐在了副驾驶上：“三里屯。” 他知道，白永光平时最喜欢躲在三里屯附近，抓拍那些点背的明星。 这次，张鑫要抓的就是他。 正在三里屯商务车里和一个新小弟吹牛逼的白永光根本不会知道，危险正在打车而来 傍晚时分，三里屯的酒吧街亮起了光鲜的霓虹。 无数俊男靓女分别涌入。 “嘿，看看那个娘们儿，真他妈白啊？” 白永光吐了口烟，淫笑着说道。 在京城三月份还很冷，这些看着青春混饭吃的娘们儿们，就已经开始露大腿了。 “白哥，你说实话。睡过几个水灵姑娘？” 新来的小弟显然比张鑫上道，会捧着聊。 “那可太多了，你听说过百花丛中过嘛？”白永光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道。 小弟嘿嘿笑道：“白哥，给说说？” “咣当！” 车窗突然被一个铁锤击碎。 然后那个人拽开了车门。 “白哥，挺潇洒啊？” 张鑫说着话，同时把铁锤挥了出去。 白永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觉得脑袋剧痛，瞬间晕死过去。 “啪啪啪啪” 小弟呆若木鸡的看着那个拎着铁锤的男人扇着白永光的巴掌。 “等他醒了，告诉他，事儿还没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拾叁先生 博文和林楠的婚礼终于落下了帷幕，这对以传奇般的‘一见钟情’开启爱情之路的家伙，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原本坚定无比的不婚一族成员，成了能为老婆收起色心的好男人。 博文当晚和江北聊了很多很多，所有人都默契无比的没去打搅。 两个人一人拎着一瓶啤酒，就靠在窗边，看着星星和月亮，说着男人兄弟间的悄悄话。 “合作的事儿，我老丈人跟你说了吧？” “恩，说了。” “本打算我跟你说的，但又觉着这样一来对你就太不重视了，才拖了几天，一直到今天让他老人家亲自找你去了。” “不谈那些了，你怎么样？” “每天都很充实……不像以前飘在空中，现在落地了，每天准时准点起床、上班、吃饭、睡觉……规律的像个机器人。” “很健康啊，这样挺好，毕竟快三十了。” “是啊，挺好的，可总是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大一把年龄了呢？” “滚吧，我还你大几个月呢！” 江北没有在武汉逗留太久。 带着吴雅简单转了转黄鹤楼和昙华林后，便折返回京。 林传福所提的合作事项，最后确定交由博文负责对接，这件大事儿不能急于一朝一夕。 短暂的休息过后，吴雅又要忙碌起来，不过这次不用离京，录制场地就在京城。 江北趁着这段时间，盘算了一下手里要办的事情。 林传福和他的合作，算是最为首要的大事，被他放在了第一序列。 成都未完成的系统任务，则被他放在了稍次些的位置。 虽然这次是个高级任务，而且按照系统的习惯，总会在开启新的任务等级时让他获得超丰厚的奖励。 但江北一不缺钱，二不缺车，也就没急着再去成都探寻当地的文化。 主要他想先整理一下最近几次的游行笔记。 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变得越来越忙。 好在他现在的文字水平不俗，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一篇篇高质稿子便新鲜出炉，一张张足以当摄影教材的照片素材也接连面世。 ‘老鸽子’江北突然来了一波小爆发，倒是让江旅行的素材库突然充实了起来。 运营部门期待已久的大咖素材终于又来了。 ———— 有些人不是不能弯腰，也不是不能低头，但哪怕是兔子，也会有咬人的时候。 张鑫就是那只兔子，被逼急了的兔子。 白永光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身边跟着那个尽职尽责的小弟。 “报警了？” “……没……没呢……” “行，上道儿，这事儿不能报警。” 白永光对于自己挨揍这种事儿没觉得丢人，但真怕新来这小子脑子一热报了官。 先不说私人的事儿就要私下解决，这是规矩；单说自己带人闯张鑫的出租屋这件事，就小不了。 绝对比张鑫的事儿大。 “白哥，那人走之前还留了句话。”小弟端着杯水递给了头上缠满纱布的白永光。 阴沟里帆船的老狗仔一手接过了水杯，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纱布缠着的头，疼的他龇牙咧嘴。 “斯……这狗东西下手够黑的！他留下什么话了？” “他说，事儿还没完。” 白永光抿了抿嘴唇“耍勇斗狠？跟老子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一套？” 小弟在一旁附和道“白哥，看他那样子，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目睹了白永光整个遇袭过程的小弟有些心虚。 尤其是回想起那双眼睛的时候，他还是满心后怕。 他真怕白永光死在车里，更怕对方伤及无辜，把怒火燃烧到自己的身上。 好在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白永光只是摆了摆手“你不用在这儿照顾我了，自己回工作室待着吧，工资照开，我这儿没事儿。” 小弟离去以后，白永光从旁边的衣服兜里掏出了手机，忍着脑袋上的剧痛拨通了张鑫的电话。 “你想怎么样？” 电话中的张鑫，语气平静而坦然，丝毫没有因为报了仇而得意的感觉“你怎么欺负我的，我怎么欺负回去，或者你打死我，要么这事儿完不了。” 白永光有些头疼，不是外伤的那种疼，而是脑仁疼。 刚才新来的小弟在场，他不好意思露出怂怯的一面，如今单独一人，他也没必要再装了。 “事情没必要弄得这么绝，一切好商量。”白永光尝试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他骨子里其实根本不怕张鑫，准确的说，他不怕以前那个只会逃避和愤怒的张鑫。 但他却怕一个真正走投无路的人，不论这个人是谁，张鑫也好，李鑫也罢。 当一个人什么路都自觉走不通的时候，就会什么都敢做。 当一个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的时候，那他就是最可怕的。 刚来京城时候，白永光就经历过这样一段时间，所以他怕此时的张鑫。 张鑫笑了笑“行啊，10万块钱拍在这儿，这事儿就能商量。” 白永光吸了一口气“十万？这事儿值十万？” “随你便。”张鑫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白永光察觉到了张鑫的不耐烦，连忙道“别挂，别挂，十万就十万，我这次认栽，不过咱们都是爷们儿，说话要算数，钱我给你，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行，卡还是那张卡。”张鑫的语气依旧平淡。 “好，这就给你转。” 挂断电话后，白永光毫不拖泥带水打开网银，按照之前给张鑫发钱的卡号，他把十万块钱转了过去。 十万块钱，对他而言亦不是一笔小钱，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对张鑫而言，却大不同。 这也是白永光为什么突然矮了身子，愿意吃瘪的原因。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光脚不怕穿鞋的楞种。 张鑫此时正躲在江旅行办公楼旁边的酒店之中，他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花了，只换了这间标间的两天居住权。 他对城市已经绝望了。 白永光的十万块钱救了他，或者说也救了曲敏华。 他原本打算蹲守在江旅行门口，用两天时间去博一个机会，哪怕只砸一锤子，也足够解气的了。 “呵呵，看来你很怕死嘛……” 看着银行账户上多出来的十万块钱，张鑫轻蔑的笑了笑。 就在两天前，白永光曾带着大票的人，把张鑫一顿胖揍，顺带让张鑫除了尿裤子的丑。 今天却形势大逆转，心甘情愿的低下了头。 这种令别人害怕自己的感觉让张鑫觉得很爽，很过瘾。 仿佛那柄打烂了白永光脑壳的锤子成了法老的权杖，他则用暴力和不计代价的残忍，赋予了它无上的权利。 既然有了钱，张鑫自然不会急着去做傻事。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报复的计划。 只不过在这之前，从没体验过什么叫声色犬马的张鑫，打算去挥金如土一下。 十万块钱，一夜花光，想想都刺激。 三里屯向来是宰客的好地方，外国人和富二代不怕宰，也愿意被宰。 以前张鑫从不来这儿，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兜里没有钞票，穷成了原罪。 可当他真的推门而入时，才觉得这也没什么啊？ 张鑫甚至有些失望，一家一家的推门进去，再出来…… 知道走过了整个三里屯的酒吧，也没找到他喜欢的。 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工体。” 车上，司机师傅搭茬儿问了句“爷们儿，玩儿去？” “嗯，耍会儿。”张鑫尽量装成夜场老手的样子，不露声色道。 司机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你看着可真不像经常泡吧的。” 张鑫脸色变了变“怎么？师傅连这都能看得出来？” “看倒是看不出来，但是闻的出来，你身上的味儿太单一，没有酒吧里那些夜猫子的复杂气味儿……”四十多岁的司机师傅说的煞有介事。 “这么玄乎？” “不骗你，我就是靠着这股子味道猜了很多次，从没失手过。像你这样身上有股子淡淡的香皂味儿的人，多数都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平时呢也是比较节俭的孩子” “有些人呢，身上则是有着浓重的烟味儿和酒味儿，白酒味道浓烈的，肯定不是混夜场的；而身上的洋酒味儿非常浓郁的人，基本上都是夜场老手。” 张鑫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饶有兴致的问道“啤酒呢？” “啤酒不好分辨，但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香水牌子、香烟牌子、发胶牌子……” 司机说的眉飞色舞，张鑫听的瞠目结舌。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司机，竟然把年轻人这些不经意间的小习惯掌握的如此熟稔。 张鑫赧颜道“得了师傅，您直接带我去个好点儿的场子算了，跟您装不下去。” 司机师傅哈哈笑道“得嘞您内！” 师傅的动作很麻利，没用多大功夫就把身上揣着钱，不花出去就难受的张鑫，带到了工体附近的拾叁先生酒吧。 只一眼，张鑫便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推门而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剧烈闪动的灯光下，烟雾和纸屑飞舞在空中。 巨大的无耻中，数不清的年轻男女在随着节奏摆动着身体，一切都是那样的虚幻且刺激。 一个身材性感火辣的女郎发现了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来的张鑫，虽然知道大概率没什么油水，但还是热情的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欢迎您光临拾叁先生。” “你好，给我找个包房。”张鑫捂着一只耳朵，大声的对那个性感的女人说道。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性感女郎生怕张鑫不了解拾叁先生的消费情况，把这里当成普通ktv，特意说道“这里是有低消制度的，包房的话，最低起步是5800元的低消，然后是8800元，最贵是10000元，散台的话，800元低消即可。” 张鑫抬眼看了眼她的眼睛，知道这个女人虽然话说的不太好听，但眼神里并无恶意。 “我要10000块钱那个。” “您……确定？” “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说着，张鑫把牛仔裤兜里提前取出来的一沓现金抽了出来，从中飞快的抽出五张，然后一把塞进了那女孩儿的手里。 其实本想塞进她的衣服里的…… 钱是夜场里最能让一个男性变得有魅力的东西，当女人看到雏鸟般的张鑫掐着那一沓钱之后，一切都顺其自然了。 包房很大，足能分解出张鑫居住的地下室十几个那么多。 酒水、果盘纷纷被身材诱人的妹子们端了上来。 张鑫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一条条白花花的大腿，这一切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娘的虚幻。 他没有再多叫陪酒的人，只是和一开始那个性感女人单独喝了不少酒。 完全不是认识的洋酒配着不知是冰红茶、还是其他什么甜性饮料灌入喉咙。 几杯酒下肚，他心里唯一剩下的那一点点紧张与局促也彻底消失不见。 他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馨就行。” “小……馨？小心？我叫张鑫，你的名字也叫馨，还真有缘分。” “这么大个华夏，这么大个京城，这么大个拾叁先生……我们能遇到，当然是缘分，没准儿上天安排我在这里，就是专门等你的……” 本名刘馨的女人娇笑着说道，双手托着就被轻轻巧巧的和张鑫的杯子撞了一下。 当~ “你少喝，我多喝。”刘馨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悉数干了，又伸出手没让张鑫喝太多。 张鑫打趣道“怎么，怕我喝多了管不住自己？” “人家是怕你喝多了头疼，每次我喝多了都头疼欲裂，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所以不想让你喝那么多。” 刘馨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稍显稚嫩的男人。 她今年已经31了，而张鑫不过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有些套路，她玩起来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张鑫微微一笑“你真会说话。” “我都是心里话，看你的样子还是大学生呢吧？我老家有个弟弟，年纪也和你差不多，不过家里条件不好，上不起学，最后只能出苦力赚钱……看到你，我就不由得想起他……对不起啊，把你当我弟弟了……” “去年就毕业了。” “厉害！” “你真有个弟弟？” “真的啊！” “可我没有姐姐……” “这不就有了吗，嘿嘿，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我想听《说散就散》。” “行。” 。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真的还好吗？ 白财被裴蓓及时救走后，便去到了裴蓓的家里。 那是一栋白财不敢想象的房子，一栋富贵逼人的别墅。 华美的装修令人咂舌，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裴蓓给白财拿了个绒质的拖鞋，然后笑道“这儿虽然离二环也不近，但总要比你那近一些，而且我现在也要每天去朝阳上班，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刚好互相也有个伴。” “这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呢？在川西我们可以一起登山，可以一起吃饭，回京城了就不行了？” 白财连连摇头“裴姐，你这里我肯定住不惯，说不定还会给你添麻烦……” “你不怕刚才那样的麻烦，怕我这里麻烦？”裴蓓盯着白菜问道。 她心里清楚白财的脾气，是个懂礼数不攀附的性子，可刚才那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 如果不是她出现的及时，白财不一定还要挨几巴掌…… 白财默然无语。 “这样吧，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无聊，不如你每天下了班，帮我整理一些材料，就当是付了租住费用，怎么样？” “我笨手笨脚的，可能……” “放心，我会教你的，走吧，先带你看看。” 裴蓓不容分说的拉起了白财的手，带着她开始在别墅里挨个房间的看。 这是白财第一次进入别墅，看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最后，她选择了一间距离裴蓓最近的卧室。 “明天，你下了班先去这个学校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帮你取行李。”裴蓓说着便给白财发了个定位。 白财使劲儿点了点头“恩！” ———— 在家呆了两天的江北，今日无所事事，带着冰棍儿和巧克力在小区附近转了很久。 这种感觉惬意又轻松。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正返回小区的江北，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内的电话。 张厚风。 江北不等对方开口，就赶紧说道“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是什么事！” 张厚风笑道“哈哈，行，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只能猜一次。” “韩·国的摄影比赛？我猜的对不对？” “你这哪叫猜啊，明显心里是有数啊？看来之前和我说的什么不想去，都是假的吧？” 江北道“行了我们俩就别逗闷子了，既然事儿你都说了，那就直接说的干脆点儿吧，什么时候去，到了找谁，然后我这边赶紧着手准备。” “签证下来就过去，找李静妍，别的具体事宜，她会告诉你的！” “行，对了，你和唐语嫣那边怎么样啊？恩？”江北低声笑问道。 张厚风当然明白江北的笑代表着什么，骂道“滚犊子，爷现在是正儿八经儿的乡村教师，懂吗？为我国教育事业献出了伟大而宝贵的青春！哪有扯犊子的功夫啊，你说对吧？” 江北摇了摇头“得，听见你还能臭贫就踏实多了。” “哈哈，行了，我这儿还一大堆活儿要干呢，你赶紧准备去韩国的事儿，这次算是帮我老张一个忙，等我腾出手来，肯定好好安排一下我们的江老师。” 吴雅归来时已经夜里十点半，虽然看得出来很是疲惫，但精神却十分抖擞。 江北刚要开口说自己去韩国的事儿，没成想吴雅倒是先说到“大叔，我今天花了笔钱。” “至于吗，花钱就这么开心？”江北忍俊不禁地看着她。 吴雅道“当然开心，因为这笔钱和花在了刀刃上。” “又偷吃好吃的了？” “……，我除了吃就不能有点儿别的事儿啊！”吴雅抗议道。 “逗你的，赶紧说吧，置办什么东西了，这么开心？” “莹姐和曲姐答应给我装个录音棚，单独的，完全归我自己所用的录音棚！”吴雅兴奋的差些跳了起来。 其实对于她现在的市场价值来说，莫说一个录音棚，就算是整他十个八个也不算什么。 可她的孩子心性和多年来的梦想让她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的那份喜悦。 面对一跃而起向自己扑来的吴雅，江北伸开了双臂。 抱住她后，江北笑道“喜欢就行。” 吴雅点了点头“喜欢，我知道肯定是你让的，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哪还有这种惊喜的感觉了？”江北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继续道“里面的硬装和设备都给你找了专业人士准备好了，不过乐器、软装等等事项，都给你留着呢，想要什么样的录音棚，自己去折腾吧。” “奖励一个u~~a~” “再来一口……” 其实江北不仅仅为吴雅做了这一件事，和准备独立录音棚一起办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将吴雅剔出江旅行公司，并成立独立工作室。 然后两个主体机构签订了一份待运营合同，金额只有象征性100元。 也就是说，吴雅从3月份开始，因为她产生的利润都贵其个人所有，然后一切包装、公关的费用则由江旅行出。 但同样的，吴雅会为江旅行一切免费赞助，代言协议的合同金额也只有100元。 江北做这些其实是有过阻力的，比如李莹就非常反对这么做。 毕竟没有哪个商人愿意把到手的利益转出去，哪怕是亲兄弟。 可偏偏江北就要反其道而行…… 江北见吴雅说完了录音棚的事儿，便开口道“小雅，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去韩·国。” “去呗，不过我想留在京城装录音棚，可不可以不陪你去？”吴雅眨巴着眼睛，满脸歉意的看着江北。 江北到很坦然“其实这次去不是旅行，而是参加一个国际上的摄影比赛，是为了帮千云旅拍在韩·国打开市场……” “那我更不想去了！” “……不去就不去呗，用得着笑的这么开心吗？” “e，一想到你偷偷送我那么大一个录音棚，我就忍不住开心，怎么啦？” “行，你说什么都行……” 吴雅第二天便彻底开始忙碌起来，不是在录节目，就是在录音棚盯着装修。 而江北则直接飞到沈阳，开始办理出境签证。 之前有过办理米国签证的经验，这次再办韩·国签证他已经轻车熟路很多。 在大使馆填好表格和资料后，工作人员告诉他等待17个工作日之后就能拿证。 七天的空闲时间，江北也没有浪费一分钟。 除了偶尔陪着吴雅到录音棚看看装修、回到吴雅家抽查一下黑炭妞的学业、去公司溜溜弯儿之外。 他还偷偷摸摸的托张厚风找关系，在怀柔找了个有柏油赛道的赛车场。 他可是听李静妍说过，韩国地下赛车刺激的很，而且那娘们儿还是这方面的顶级大佬。 自己去了总是要开开眼界的…… 虽然他住在北京市里，但怀柔杨宋也不算远，驾车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而且赛车场附近吃住都很方便，连锁餐厅一大堆。 对于喜欢赛车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适合玩一天的好地方。 之所以选择柏油赛场，是因为江北最喜欢猛踩油门加速和飞驰在赛道上的感觉。 仿佛自己就是真正的赛车手！ 一周左右之后，通往韩·国的签证便顺利的办了下来，他的车技也在教练的辅导下有了突飞猛进的跨越。 作为多年的老司机，江北已经学会了一些“漂移”“过弯”的技巧，虽然还不敢在极限速度做这些动作，但也足够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外行…… 和去米国不同，这次飞首尔只用了两个小时，路途之近还不如在国内飞三亚废时。 飞机从京城起飞，在首尔落地。 除了航站楼，江北却根本没发现李静妍的身影，等了足足一个来小时，懵逼的江北这才拨通李静妍的电话。 “你自己先找地方呆一会，我一会就到。” “ok！” 既然到了韩·国，江北便决定完全听从东道主安排，绝不乱逛。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左右，李静妍的电话终于拨了回来。 按照机场里的英文指示牌，江北很快便在门口处见到了戴着一副超大号墨镜，头发染成金黄且剪成了超短发的李静妍，和她身后靠着的夸张跑车。 不是说好要经商了吗？怎么造型越来越妖孽？ 江北愣神的功夫，李静妍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刚从警局出来，不好意思啊。” “恩？？？” “飙车被罚款，刚才身上没带钱，让人刚送过去，不然也不会晚。”李静妍摘下了墨镜，围着江北一边转圈儿一边说着。 “你比之前胖了点儿，看起来好像还特别锻炼了肌肉？” “饿了，饿了……”江北打哈哈道。 对于他的打岔，李静妍没在意，再次把墨镜带了会去，然后秀一挥手，道“走，带你去吃饭。” 江北对韩国料理还算接受度比较高，烤肉、冷面、炒年糕、烤肉拌饭……等等，他都算得上比较喜欢。 李静妍也是个肚子跑过66号公路和国内多条线路的老驴友，知道该带江北吃些什么。 星级酒店、高档饭点一缕看都不看，开着跑车一路狂飚，直奔首尔全州。 “我带你去吃全韩最好吃的烤肉拌饭，全州拌饭！” “很远？” “有我在，没有远的地方，坐稳了。”李静妍微微一笑，嘴巴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这次，江北在她的主场。 “到了。” “我只是饿了而已，用得着开两个小时来这里吃吗？” 相较于繁华的首尔，江北茫然四顾，只觉得自己来了过内的城乡结合部…… “原本要3个小时的……”李静妍耸了耸肩。 江北拿李静妍毫无办法，摇头道“希望接下来的美食，能对得起这三百公里的路程。” 大多数国内游客，包括刚刚跟着李静妍进了小店的江北，都以为石锅拌饭就是全州拌饭。 但实际上传统的做法不用石锅，而是用黄铜碗。 作为朝鲜宫廷美食的代表，制作全州拌饭时不仅选料讲究，对食材的摆放和颜色搭配也透着用心。 吃全州拌饭的时候通常配黄豆芽汤，汤的味道非常不错。 在冬末春初的季节，喝上一碗倍感暖心。 关于豆芽汤，李静妍告诉江北“豆芽汤是喝酒后的第2天喝的，解酒特别厉害。” 不过也有单纯地爱豆芽汤味道的人。 江北用勺子小小的尝了一口，发现这汤的味道虽然很清淡，但就是这淡淡的滋味中有一种朴实的亲切感。 除了全州拌饭和豆芽汤，江北和李静妍还要了一道糕排骨。 听名字就能知道，是年糕和肉排的组合，还有大虾土豆米饭菠萝愉快地簇拥在一起~ 江北看到这道菜，当即便觉得这次的两小时奔袭，值了！赏心悦目！ 食物烤在石板上发出劈啦啪啦的响声，动听极了~！ 白色的年糕，配上肉排，边烤边吃。 肉排本就是熟的，再放在石板上稍稍烤热，浓郁的香气就会散发出来。 年糕和肉排一起入口，劲道又多汁。 “我准备开动啦！” 韩国人在用餐前一般会说“carokkaisiida”。 意思是“准备开动啦！我会好好享用的！” 相应的，饭后会说“carokkosiida”意思是“我吃好了。” 这顿饭吃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江北空腹而来，满腹而归。 回首尔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李静妍告诉江北这是今年首尔的第一场雨。 看着形象大变样的李静妍的侧脸，江北终于问出了忍了半天的问题。 “你还好吗？” 刚说出口，江北觉得这话有点儿一语双关的意思，即像是暧昧对象之间的问候，又像是普通朋友的正常问候。 听起来很不好界定。 李静妍显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笑道“很好啊，每天赛车。” “旅拍那边的业务你不管了？” “张厚风没告诉你？我早都不管了……这次家里之所以让我来接你，也只是因为我和你比较熟……” 江北没想到李静妍竟然现在处于这样的境地，难不成她家里又挤兑她了？ 想到此处，江北再一看她那极不安分的打扮和造型，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真的还好吗？”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清溪川畔 李静妍对于江北的关系，表现出一丝诧异。 她用中文说道：“我以为你根本不关系这些的。” 墨镜下，李静妍的眼睛微微发红，她的英语水平和汉语水平进步的很快，这是自华夏回来后特意苦练的结果。 江北道：“朋友之间，怎么可能不关心？” 李静妍摇了摇头：“唉，我把你送回首尔，你自己在韩·国玩几天吧，就像在米国那样。” “恩……，行吧。” 江北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李静妍是不愿意把自己当下遇到的窘境告诉他了。 “刚好你也来了首尔，又是晚上，一会我带你去首尔塔转转吧，很漂亮。” 沉默了半天，李静妍主动打破了这份尴尬。 首尔塔，又称南山塔。 是每个来韩·国旅行的人都要去看看的景点，和上海的东方明珠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开始江北心里首尔塔并不感冒，觉得景色一般。 只是觉得是著名的打卡景点加上是李静妍推荐的，才决定去一下。 等他去了之后，却发现自己挺喜欢这个景点。 雨后的夜是加分项，从塔上眺望璀璨的首尔，的确很美。 不过这里并非免费，每个人在进去时会收取35元的门票，算是良心价。 买票登上观景平台，在上面可以360度的鸟瞰首尔夜景，美景绝对值回35元门票。 江北在心里曾对比过国内外的景点价格，发现一般国外的门票真的都挺良心价…… 这不是黑、也不是舔，而是事实…… 江北登首尔塔另外一个感受是韩·国人的旅游服务做的真好。 排队阶段很有秩序，并且排队等候的时候准备了很多道具帮他和李静妍拍个照。 虽然江北和李静妍同时拒绝了此项服务…… 上观景台的高速电梯顶棚播放一个飞行的动画，让人感觉仿佛真的置身于火箭上。 等到动画里的火箭停下，电梯刚好也到了站。 李静妍走出电梯，摘下了眼镜，双手高举着呐喊着：“芜湖~哦~” 江北看的出来她很开心，也能感觉到那份压力释放的快感。 他也伸了伸腰，这一天折腾到现在，说不累是假的。 “看那……” 李静妍没给他太多时间，直接对着夜幕下的璀璨首尔指指点点起来，给江北开始介绍。 只可惜江北一个都没记住…… 下塔的排队路线有好几个拍照的绝佳地点，李静妍和江北这次没选择拒绝，摆了几组剪刀手的僵硬动作，让工作人员给拍了下来。 虽然李静妍剪短了头发，还染了色，又穿了撞色的衣服，可这都不影响她的逆天颜值。 工作人员看着拍好的照片，啧啧道：“女士，您不去女团出道可惜了。” 李静妍不置可否，带着江北走进了电梯。 下塔之后，他们在小广场又看了对于韩剧迷来说十分著名的爱情锁墙、爱情锁树，作为首尔热门的打卡地。 江北感受到了女士们的消费能力……在这个景点很可能瞬间粉红少女心泛滥了。 据李静妍说，这里是《来自星星的你》等众多韩剧的拍摄地，也是bc综艺《我们结婚了》和少女时代的歌曲《seoulng》的取景地。 对于这些，江北知道的少之又少，除了大热过的《星星》，其他根本完全没听过。 在催璀璨灯火中，两人又逛了一小会儿，不过这景点的确对江北的吸引力欠奉。 江北下榻的酒店由李静妍方负责出资，而且早早便已经定好。 希尔顿酒店的标准间，1800天人，算是比较正常的安排，不高不低。 “去吧，明天开始我就暂时不能来陪你了，这边出了点事不能履行对你的约定，实在抱歉。” 李静妍的话说的很客气，听得出来她对此的内疚是发自真心的。 “没事，需要帮助的话，说话。”江北挥了挥手里的房卡，乘着电梯上了楼。 其实对于李静妍的遭遇，江北还是比较好奇的。 可惜她只字不提，自己也不好刨根问底。 想找张厚风问问，却发现这小子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太难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北是在一大堆消息提示音中被吵醒的。 睁开眼拿过手机一看，吴雅和李静妍分别溜了大堆的言和图片。 一个是大量的装修施工图和进度图，一个发来的则是各个景点的个人推荐，以及风俗习惯。 “真是……细心又早起啊！” ———— 江北看到最后，不得不感叹于这两个女人的早起能力…… 这才八点…… 在李静妍发来的大堆景点里，一个“梨花女子大学”霍然跃之于眼前。 女子大学……听着就很让雄性有好奇心。 说去就去，江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换上了干净衣服，又把相机内存和电池换了换。 他觉得，自己这次去无异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梨花女子大学是一所在韩·国颇有名气的大学，出过很多前韩·国第一夫人和政、商界精英。 是一所名副其实的贵族民办大学。 不要惊诧，就是民办。 在万恶的资本社会，最好的大学通常都是民办大学，自由、开放、包容的学风更能塑造一所顶级的大学的学习氛围和教学生态。 校园里绿树成荫、古树参天、曲径通幽，要是等到枫叶红了、银杏黄了的时节来到那更是美不胜收。 欧式风格的建筑错落有致的顺着地势排列在森林一般的校园里。 整个校园又像一座安静的古堡，每一栋颇具历史感的建筑都不经意间透露着这座大学深厚的底蕴。 在众多漂亮的校园建筑中最声名远播的是他们的图书馆。 应该说对建筑师来讲屋顶绝对是凹造型的利器，都很重视屋顶在美观上的应用，但梨花女子大学图书馆的设计师反其道而行之。 把屋顶还给了绿地。 让图书馆建成了下承式的，将立面从中间切开挖空一段，既有效的起到采光作用又将中间作为通行坡道。 没想到没有屋顶的图书馆却深受大家喜欢，反而变成了一道风景。 甚至是一道景点，让江北这位来自他乡异国的游客坐在附近。 女子学校给他的感觉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美好，没有成群的美女，甚至校园里很少能看到人…… 偶尔有人走过，也是行色匆匆的穿过那下凹的一段路。 从这边下，从那边上…… 坐的累了，江北打算去碰碰运气，看看图书馆会不会对外人开放。 等在管理员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这才想起，这里可不光是大学，还是女子大学！ 自己一个非本国、非本学校、非女性的人想要进人家的图书馆，的确不太合适…… 灰溜溜的从图书馆跑到了trickeye特丽爱3d立体美术馆。 之所以回来到这儿，是因为李静妍在女子大学推荐的下方，着力推荐了此地。 这座美术馆给江北的感觉，比国内的3d艺术馆要好玩一些。 为了让这份好玩儿更加有趣，他们甚至自己开发了一款拍照app。 用手机对着画之后画面立刻变成了带特效的动画，等于你跑进了动画里面去拍照，立体效果比普通的3d更进一步。 展示馆由历史馆、名画馆、时尚馆等组成。 每幅图画都栩栩如生，江北在这儿不仅能获得超酷的视觉体验，还可以在画前摆出各种有趣的pose来拍照。 消失的身体、漫画中的人、鱼嘴里的人…… 各种各样的主题，应有尽有。 可惜门票有点小贵，要15，000韩元，接近90块钱。 也是在这里，江北发现自己的打扮在韩·国是真的有些老气。 以至于让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学学生，叫了叔叔。 虽然他一直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冒，可这次叫他叔叔的是大学生，年纪实在有点儿大了…… 跑去明洞购物街让那些搭配高手的售货员帮自己做了个本土风格的搭配，瞬间让他年轻了不下3岁。 虽然整体看着有些像综艺节目里的小鲜肉打扮…… 明洞很多商店都有会中文的店员，很多店还支持支付宝付款，还可以立即退税，这对江北来说实在是太方便了。 如果只接受韩币支付，江北可能还要去兑换韩币。 毕竟在他买单时才知道，这一套衣服和鞋子加起来竟然要400万韩币…… 别以为韩元不值钱！ 400万韩币折合人民币也接近24000块钱了。 毕竟这次江北只换了3万块钱的韩币。 明洞街头有好多的鸽子，一点不怕人。 换上新衣服的江北自觉精神抖擞，帅气感爆棚。 在摊主手里买了喂食的料后倒在手上，瞬间便有几十只鸽子聚过来。 他是不喜欢把旅行变成购物的人，所以哪怕只是买身衣服也让他倍觉别扭。 更何况在韩·国，他的时间是真正自由的，自由到他不知该怎么安排。 从明东离开，江北没有打车，顺着接到一路步行，也不管自己走到哪儿，只想像蚂蚁一样看看这座城市。 走到哪儿算哪儿。 可还没等他走出去多远，便在清溪川停了下来。 这是个一听着名字就是一个特别有情调的地方，这里的水清澈见底，一点也没有被污染的痕迹，而且水里有许多的小鱼，岸边有很多鸟类，生态保护的非常不错。 最关键的都是，这条流水淙淙的小河，是穿插在首尔最热闹的地段。 小河上方点缀着一座座形态各异的桥，和两岸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相映成趣。 在这里看到很多闲逛的游客，或者是韩·国当地的父母带着孩子在午后来此徜徉漫步，也有年轻的情侣把脚浸在溪水里，坐在岸上谈天，轻松又自在。 江北不懂韩文，英语却还凑合，转悠了一小圈儿之后，找了个会英语的摊主的小摊儿坐定。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中年的大婶儿，主卖丸子类和年糕类的小吃。 “很好吃。” 江北吃完后给他们送上了自己的夸赞，希望能借此把话题聊起来。 年轻的小伙子英语非常流利：“不客气，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不讲韩文，是华夏人吗？” “是的，华夏人。” 年轻小伙儿笑了，用非常标准的东北话说道：“哈哈，我们也是华夏人！” 他的母亲听到后，质朴笑道：“先生，您也是来自国内？” 江北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变得好了起来，点头道：“没错，能在这里遇到老乡真是太巧了！” 东北话对于东北人的魔力太大了。 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只要是当你感觉到孤独或是萧索时，听到一句亲切的东北话，都会充满治愈。 “最近国内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来这边旅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妈手里的活儿刚好做完，见江北面相是个不爱计较的人，又是老乡，便多聊了几句。 江北点头道：“是啊，出国的人越来越多了，哎哥们儿，我听你的英语课不错，怎么就愿意在这儿卖小吃呢？” “我是来这便看看她，顺道帮帮忙，唉，其实现在我的收入已经不需要她在工作了，可怎么劝她也不听。” 小伙子丝毫不避讳自己老妈在身边，略带无奈的说道。 闲不下来在国内是个非常常见的现象，艰苦奋斗了一辈子的长辈们有个劳动惯性。 如果突然停止了他们工作的权利，让他们去享清福，他们还真不习惯…… 小摊儿来了别的客人，大妈转身过去给人做小吃，留下儿子陪江北聊。 “其实我最开始想问的是，关于这条河的事儿。”江北也没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能在这样的闹市里看到这么一条干净的小溪，他自然想知道打听打听这里面的故事。 “这条小溪是城市中心的一个亮点，而这个亮点背后却有一个故事，看来您很可能是一位作家。” 江北有些纳闷，眼前这个小伙子难不成是学心理学或是社会分析学的？ 他笑问道：“怎么这么说？” “除了作家，一个外地游客或许也会问问，可总不会像你这样关心一个异国城市里的一条溪水。” 江北觉得他分析的还真有道理，笑道：“勉勉强算是作家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发呆一世纪 东北来的母子热情的与江北聊了很多。 当得知江北是个专门以流行为生的“作家”时，他们毫不吝啬的表达了自己的羡慕。 小伙子真诚道：“很羡慕你能以此为生，看风景、吃美食的同时就能有钱赚，作为老乡，我有个善意的建议，首尔不是韩国最适合旅行的地方，其实你应该往那些人少的地方走走。” 江北初到韩国，又因李静妍突然把自己给放养了，所以根本没做任何攻略。 挠头道：“实不相瞒，本来这次来韩国是有个本地朋友做导游的，但现在她家里发生了些事情” “如果你需要导游，我可以把我的学妹介绍给你，她现在刚刚毕业，正在做个人导游的业务，也是韩国人。” 小伙子眼睛一亮，想起了自己的朋友里，似乎就有这么个人。 江北欣然答应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不会韩语，需要她会英语，或者中。” 小伙子笑道：“当然会中，她是我在国内的同校，对于她来说，我们现在是外国人，对于我而言，当年的她才是留学生” “那好，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先会酒店收拾一下东西，你可以直接让她联系我” 江北把自己的酒店房间电话留了下来，然后起身便准备离去。 小伙子的话提醒了他，在首尔这样的大城市，是看不到真正的美景的，最多看看眼前这种小小溪流。 若想体验魔幻都市的感觉，根本不需远渡重洋来到此地，国内的魔都就能满足人类对城市的幻想。 回到酒店，江北把衣服等物品从旅行箱中拿了出来，并进行了简单的分类，放置在了房间里的柜子中。 李静妍那边给他预定的房间是半个月，哪怕他半路跑去别的城市，房间也不需要退。 既然如此，江北便索性把此地当成了他在韩国的行宫。 收拾妥当后，刚好房间内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那个摆摊的东北小伙子没有骗他，果然来了个专门的导游，不过他没想到会是个女的。 这也怪自己没有多问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希尔顿酒店的会客区，此处除了有供客人休憩聊天的沙发和茶几，还有免费的咖啡和果汁。 女导游名叫朴素慧，个子不高，带着圆框眼睛，乍看上去不太像韩系女孩儿，到有点儿日本二次元风格。 穿衣打扮都是浅色系，十分小清新。 朴素慧今年23岁，刚刚大学毕业，学的专业便是导游。 巧合的是，她主攻的方向还是华夏游，不过为了在韩国接待国内游客，赚些钱，她也特意上过韩国本地旅行社办的导游培训班。 基本熟悉后，江北觉着这个女孩儿不论是性格还是专业能力，都十分不错，在确定价格也不算昂贵后，便支付了部分费用作为定金。 朴素慧的服务非常专业，虽然是个人提供的服务，但仍然准备了详尽的规范合同，并且再知道江北的华夏身份后，特意以中英两版进行打印。 里面的条款十分详尽，江北粗略一看，只觉得自己不像在签署一份个人导游业务的合同，倒有些像签署冗长的购房合同 一切完成后，江北问了个让朴素慧有些啼笑皆非的问题。 “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可是我们去哪儿？” 朴素慧扶了扶圆框眼睛，有些为难。 哪有让导游决定去哪儿的？ 您这又不是跟团 江北挠头继续道：“之前总能听到济州岛这个地方，要不我们就从那儿开始？” “可以！”朴素慧微微一笑：“济州岛的业务我非常熟悉，去那儿的话不仅能玩的开心，还能顺路带您去我奶奶家看看，她坐的泡菜非常好吃。” 第二天的天气好到极致，江北的心情也因之好到了极点。 这次韩国的旅行计划已经初步确定，以济州岛为起点，然后光州、釜山一路向北，返回首尔。 朴素慧的服务非常专业，虽然是个人服务，但机票代订等内容并没有落下。 江北需要操心的地方很少。 早上八点二十出发，飞机降落于济州岛时，已经是韩国时间9:30了。 拿到行李后，从机场开出的公共巴士已经停止运行。 两人只能拖着行李去排长到不见尾计程车，幸好车次还是蛮多。 由于本次行程大多环绕海岸线一带，朴素慧在住宿方面找了一家在旧济州的，离机场与客运中心比较接近且交通方便的地儿。 江北轻装简行，但朴素慧确实重装上阵。 大号行李箱里也不知道塞着多少东西 忙碌了一个早上，江北和朴素慧的肚子很适时地发出了打鼓的饥饿声。 江北和朴素慧互看了彼此一个眼神，然后便一头钻进了各自的房间，把行李放置妥当，又立刻出门汇合。 他们要寻觅一顿热腾腾的午餐。 路边的食肆依然满是客人，江北和朴素慧都被一家彩虹标志的门店吸引到了。 招牌上，除了几个韩外，还有一排英字：Rainbow BEER！彩虹啤酒！ 饥肠辘辘的时候，吃一口热腾腾的美食，喝一杯冰啤酒 韩国小店的装修非常简约漂亮，江北不由得感叹了一下韩国在审美方面的确走在亚洲的前列。 招牌是极简的黑框灰底白字，简单明了，店外设置了北欧式的全玻璃门能看到店内环境。 店内装潢极具韩式ins风，五颜六色的彩虹木质桌子搭配上黑色的铁质椅子。 最引人瞩目的是天花板上由数十把彩色雨伞撑开倒挂的布景，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雨伞折射出五光十色，格外温馨。 墙壁与间隔贴上了白灰相间的瓷砖，手绘彩色餐单与推荐菜与漫画小人物非常可爱 一本立体的书本呈现半翻页挂在墙壁上：Some where&he Rainbow Beer！ 书本上用英介绍着啤酒的故事。 小店老板是一位韩国小哥，店内没有会说中的服务员，好在朴素慧是韩国人。 而且简单聊了两句之后，江北发现老板的英还不错。 在小哥的极力推荐下，江北和朴素慧选择了一份红蛤海螺海鲜锅。 韩式经典的味增汤底，海鲜锅的红蛤肉螺肉肉质鲜美。 朴素慧告诉江北，韩国人很喜欢用红椒青椒与洋葱大蒜当配料熬成一锅，与韩国烧酒或啤酒绝配！ 由于朴素慧的打扮十分日系，看起来像极了高中生，老板特意用英询问了江北，朴素慧是否已经成年 这让江北有些感慨，韩国对控制未成年人饮酒，还是相对严格的。 于是江北便用用一口流利的英，解释了一下。 老板这才半信半疑的消除顾虑。 朴素慧的汉语不错，但英语马马虎虎，不过也大概听懂了谈话的内容。 她笑了笑：“其实在首尔的夜店里，那些喝多了惹事的大多数都是未成年人” 江北挑了挑眉：“你也喜欢去夜店？” 他本人对夜店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多少了解一些关于韩国夜店在亚洲夜店化中的地位。 如果有机会开开眼界，他愿意尝试。 可没想到朴素慧连连摇头：“那里太乱，不适合我去” 都说有趣的人生，一半是山川湖海。 济州岛一个格外安谧淳朴却又不失市区艺的海边小城市。 面积仅有1845.61平方公里，人口也只有大概60万，还不如国内一个普通的四线城市。 作为一座火山岛入选世界自然遗产，岛上随处可见黑色火山石和用火山石雕刻而成的“石头爷爷”。 朴素慧给江北拍了张照片，然后说道：“奶奶曾经告诉过我，它们是济州岛的守护神。” 江北把墨镜给“石头爷爷”带了上去，笑道：“很有趣，我很愿意了解这座城市或者说这座岛屿的故事。” 朴素慧道：“这里的化是继承了古耽罗王国的民俗，一年四季与油菜花节、大樱花节等庆典都很热闹，不过要想深入了解化，我想这需要一点时间和功夫。” “哈哈，你说的没错，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江北放眼望去，一片延绵的海岸线开阔干净，沁人心脾。 “这是咸德犀牛峰海滩，如果你之前看过韩剧，一定看到过那边的矮房，很多爱情故事都是在这儿拍的。”朴素慧指着海岸线远处说道。 江北顺势望去，细沙、礁石、海山连成一片，延绵数十里海岸的低矮平房，每一眼都令人惊艳。 从地理上看，此处坐落于济州岛的西海岸。 漫长的海岸线，能让每一位旅人沉醉在蔚蓝海洋的拥抱之中。 碧波如绿宝石闪耀的海滨，细幼沙滩因冬日批上一层白色保护膜，衬托大海更加晶蓝。 江北在朴素慧的带领下，沿着沙滩右边的小石路登上海滩高地。 一路上能看到用黑色火山石雕刻得形态各异的石头爷爷，似乎在欢迎着以江北为首的游客们。 “那里是什么山，你知道吗？” 江北说着用相机拍下了一座山顶被毛利树木丛林覆盖着的山峰。 朴素慧用手遮了一下阳光：“那就是犀牛峰，是座火山来的，这里也是以它来进行命名依据的。” 江北望去，几条石阶楼梯自山脚顺延至海边的火山石上，和自己脚下的路链接为一块儿供有人过往的大型路网。 他们踩着这路，稳稳地一步一石走向海边。 近距离俯瞰的海景美不胜收，仿佛张开双臂就能拥抱比宝石还要美丽的晶蓝大海。 礁石间生长着各种无名的小花小草，在风中被刮得些许萧条。 尽管在江北的镜头下，他们有些凄凉寂寥，但却依然守护与点缀着这一片纯洁无暇的海域。 穿过海边一座名为“Demoondo”的咖啡馆。 江北两人继续朝海滩左边逛去，他很快便看到了一条由低矮石墩与石阶小路组成的小桥。 它径直的搭到海一丛火山石高地上。 江北指向那刺入海面的小小岛屿：“哪里也可以上去吗？” 朴素慧笑容灿烂：“当然可以，我带你走这边，就是要去那儿的！” 小岛上有一座小桥，桥上则设有一座木质凉亭。 与海边的火山礁石，组成了全新的角度，供他们以不同的视角来欣赏这片海域。 镜头下，远处那蔚蓝无际的大海，唯美得动人。 江北直叹大自然的惊艳，相较于被过度开发人满为患的的三亚，这里绝对是更接近满分的度假胜地。 这并非是江北在崇洋媚外，而是商业开发必然会带有的双刃剑。 多倍人流会带来不俗的经济效应，自然也会带来多倍的环境伤害。 走近海边上的礁石，江北发现了两只穿着救生衣坐在透明小船上的“大号泰迪玩具熊”。 在这一刻，江北突然明白了韩剧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女孩儿喜欢追。 真的是把浪漫和唯美做到了细节里 虽然已经春天，但济州海边的风仍然会很大，逛久了便觉得有些凉。 从小岛折回，江北和朴素慧到了刚刚路过的那座咖啡厅。 热可可是女孩子的最爱，江北则要了一杯苦到极致的咖啡。 朴素慧是个非常专业的导游，年纪虽小但水平不低。 不仅专业度上令人满意，在性格方面也有礼有节。 见江北冷冷出神的透过玻璃盯着海面，便也没有上前打搅。 悄悄地端着自己的那杯热可可，跑到了咖啡厅的角落。 她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早已和店里的小动物们混的熟悉。 而江北则捧着热咖啡透过巨幕玻璃窗看向海面，心里不由得有些青情调泛滥，丝毫没有注意到同桌的朴素慧起身。 他想，倘若逃离一词用在旅行中，像是一种生活态度或方式。 那么也就是说人们所追求的生活总是不在自己的城市，而在别处。 按照这种说法，如果他就是那个逃离者，然后逃离到了济州岛，那么他向往的生活或许就是在这间被大海拥抱着的咖啡屋里。 手捧一杯热咖啡，看着大海愣愣出神。 哪怕在这里发呆一个世纪，他也绝不会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好奇和可怜 朴素慧给定的酒店是一间临海而建的精致而惬意的独栋玻璃房。 距离犀牛峰海滩并不远。 穿过沙滩棕树从石阶走到不似酒店，更像客栈的玻璃房，江北他们仍是面朝着大海。 一望无际的蓝海，深邃深沉，让人豁达。 因为早早把把事情都交代出去，此刻的江北是真正的轻松写意。 独栋玻璃房客栈，硕大宽敞而温暖明亮。 店员小姐姐带着他们参观了一圈。 前花园的野炊餐桌、黑白明了的上下两层与内外两层格局分布、后花园的香喷喷面包屋与延伸海边的沙滩观景台。 江北对此很满意，这是很合适游客在海边游玩闲逛后，度过愉快的用餐时间，饱览眼福口福的好地方。 江北和朴素慧沿着石阶顺势走上二楼。 店员介绍，这里是点餐楼层，在店里住宿的游客都可以在这儿进餐，也可以再次休息。 不论是看看书，还是听听歌。 江北打量了一圈儿，此处装潢极具韩式传统咖啡店格调，入门位置的GiftShop陈列着别致的纪念版石头精品。 渔乡风情的白色壁画，搭配悬在天花板上的铁丝镂空鱼儿、石质墙壁上装饰着白色星光灯与柴枝。 店内木质架子上，堆放着各种类别的咖啡粉与刚出炉的香喷喷面包 若是天朗气清的日子，还可以选择二楼特设的户外用餐区域。 一整排高脚吧台环绕海面，湛白木板桌面上点亮着暖黄的指明灯，木栏上装饰着一串串圆形小灯泡在风中摇曳。 吹着海风，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手捧一杯热咖啡、吃着香喷面包 江北放松了身心，他又明白了些许城市人为何需要旅行、为何需要“逃离”了。 晚上回到房间，江北把素材和心情简单整理，并写下了一小段随笔。 内容不单调，也不深刻，若让中学的语老师来看，估计又会说，这写的什么东西，流水账一样！ 吴雅的消息从没间断，装修的进度照片一会儿一张，忙的不开开交。 江北等了半天，才算抓住她的空闲，接通了视频通话。 “小雅，知道你喜欢这个录音师，但也别把自己累坏了。” “我这边你就放心吧，说说你在那边怎么样？在哪儿玩呢？” “济州岛，之前在网上看，没觉着有什么特殊的，不就和三亚差不多么，这一来才知道，真不一样。” “看来又触动我们江大叔的青神经了，对不对？” “被你猜到了，之前在海边看海，确实有不少想法，好在酒店离得不远，我都记下来了。” “大叔这是要出书了？”吴雅在电话那边打趣笑道。 “哈哈” 两人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挂断了视频通话。 江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耳畔听着海浪的声音，渐渐入睡。 第二天清晨，江北被朴素慧的敲门声叫醒。 二次元导游很尽责，起的出奇的早。 江北睡眼朦胧的洗好了脸刷好了牙，跟着朴素慧去了点餐区。 正拿着早餐在户外用餐区域吃的舒爽，便见大风突起。 整个海滩和海面都被忽如其来的乌云笼罩。 “看样子今天的出行计划要搁浅了”江北说着，拿着早餐躲进了室内。 窝在酒店里的良仁，透过满屏的落地玻璃，也发现了这里的另一种美。 酒店内也有咖啡服务，而且咖啡豆还是人工烘培研磨的。 二楼设置的半开放式厨房，店员小姐姐正在磨咖啡豆。 江北喜欢喝苦咖啡，朴素慧则下单的是焦糖玛奇朵。 韩国的咖啡化不分年龄，连年纪稍大的阿姨们也喜欢喝咖啡。 对此，朴素慧给的解释是：“这大概就像华夏国的茶，既可以是最高雅的化，也可以是每个人热爱的饮品。” 江北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喝咖啡。 看着屋内一家子老老少少来度假的温馨场面，更是暖到心坎上。 什么化不化的，舒心才最关键。 喝了两杯咖啡，雨也淅沥沥的来了，乌云翻滚着，大雨倾盆。 来旅行的人什么都做不了，仿佛天气和景点商量好了一样。 朴素慧从酒店的书架上取来了两本书，一本韩、一本英。 英的递给了江北，韩的则自己捧读。 江北看不懂韩，只知道自己手里这本是时间简史，也没开口问对方看的是什么。 江北拎着书找了个角落的书桌，一页页翻着，下雨天能躲在海边的透明房子里看书，感觉惬意无比，十分不错。 他没有和年轻可爱的朴素慧过多交流，一是怕自己被认定成不怀好意的sp，二是他对丸子头多少有了点心理阴影 生怕一不小心再招惹上什么妖魔鬼怪。 年纪大了，总是要更加保守，更何况被蛇咬过，怕井绳也不丢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江北手里的书翻了七八十页，时间足过去一个多小时，雨才停歇。 阳光泼洒而下，海面和天空都更加湛蓝。 江北放下书籍，推门来到后花园。 看着排列着无限接近海边的整齐沙滩椅，彩色ins风字体刻画在木质帐篷上。 大雨过后的水滴还有残留，清新的气息勃然而发。 走向海边时，会经过后厨制作面包的玻璃房、与咖啡厅的木质招牌牌匾。 江北拎着相机，镜头下的每一帧风景都像极了女孩最爱看的浪漫偶像剧里的场景。 朴素慧跟在江北身后，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两人走到海滩独立的火山岩小岛回看，这栋黑白简约色调的玻璃屋显得格外温馨迷人。 确定了大雨不会再来，时间也来到了中午。 朴素慧提议去济州岛镇里去逛逛，她告诉江北，那里的美食更多也更能让人惊喜。 济州岛是坐清新艺的小镇，意料之外的美食不胜枚举，而这一家家的美食都会低调地隐蔽于小村落之间。 寻找餐厅时，两人路过了安谧幸福的小村庄。 暖风和煦、碧波万里，田野间人们种植着蔬菜瓜果，用火山石围起的低矮石头护栏，比起防盗却更像庄园的点缀。 穿梭于家家户户之间，浓厚而确定的幸福感流淌在空气中。 江北发现，这里的市民生活安逸知足，自然风光春和景明。 哪怕只是匆匆路过的旅人，也会留下了暖暖而淡淡的温柔。 挑选了半天，最后选定了一家主营“大章鱼盖饭”的小店。 店主大叔待客热情有礼，店内热闹非凡。 “他们都是本地人吧？”江北听着那些人的聊天内容，几乎都是韩语。 朴素慧点头道：“没错，从他们的口音里听得出来，他们说的都是南部话。” 两人找了坐下后，要了两份招牌章鱼盖饭。 等餐时听着屋内热闹的声音，江北感觉像极了被韩国家庭邀请到家做客的感觉。 本以为和国内盖饭相差不多，但看到成品时，江北还是吃了一惊。 用满足这个词语，来形容这款大章鱼盖饭绝不夸张。 装在造型有趣的“平底锅”内的盖饭量大、菜多、颜色漂亮，和小清新的木屋搭配起来，很有格调。 餐厅仍是面朝大海，但与海边有了一条马路的距离。 鲜明的蓝色木牌匾，红色的大章鱼和海螺的漫画形象色彩分明、可爱无比。 主格调为温馨地道的木质小清新的简洁风，餐厅内各个桌椅布置整齐，他们选的靠近窗边的座位更是最佳观景台。 窗外是济州岛的海，窗内是济州岛的美味章鱼。 作为一个万里而来的游客，江北心满意足。 吃饭的过程并不单调，朴素慧对美食的了解很深刻，全程介绍着相关的食材和制作方式。 甚至曾经什么韩国综艺来过此处，她都记忆犹新。 不过江北对韩娱知之甚少，附和起来连马马虎虎都算不上。 这倒让朴素慧有些赧颜。 韩国人对自己国家的娱乐行业很有自信，尤其是一些在亚洲收视率都能排进前几位的综艺节目 显然在江北这儿，让她感觉到了意外。 吃完盖饭，两人从店里出来，去了这家小店精致的小庭院。 济州岛的店铺和国内最大的不同在于，每家店铺的占地面积都不小，但都留给了庭院很大比例。 小花园精致度满分，生动可爱的动画立体牌与墙上的小漫画，布置简约而恰好，不多也不少。 简单拍了几张照片，江北两人走出餐厅至海岸边。 尽管是薄暮笼罩的阴天，这仍然是令人心动的大海与迷人的海岸绝景。 一顿美味的午餐过后穿梭出小村落，没想到在车站等公交的顷刻之间，被雾云笼罩的天空一下子放晴。 江北的心情也跟随蓝天一齐晴朗起来，急忙用相机留下这湛蓝的这一刻。 朴素慧终于没能熬过江北，沉不住气的人是她。 首尔至济州岛，一路行来两人彼此都在保持距离。 朴素慧开口问道：“江先生，你是有心事吗？” 她虽然入行不久，但也服务过一些客户，单身的、情侣的都有。 其中哪些单身的男生，一开始或许会装作高冷，但大多数挺不过半天就会露处原形。 想尽办法在自己面前表现 可江北却并不这样，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好奇。 江北被她的突然发问问的一愣：“怎么这么问？” 难道自己表现出了什么忧郁的气质？ 朴素慧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如果你有心事，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到你呢？” 江北挠了挠头：“心事也不是没有，但我想你肯定帮不上什么忙。” “你不妨说说，不然怎么知道我帮不上？” “好吧，其实我这次来韩国，旅行只是意外的决定，主要目的是参与首尔的一次国际摄影比赛，但说实话我对自己的信心不太足” 朴素慧眼睛一亮：“国际摄影比赛？我知道！江先生是职业摄影师？” “勉强算是吧” 他不知道朴素慧对“职业”这两个字的定义是什么，如果说拍照能变现就算职业，或者说拍照技术达标就算职业的话。 江北自认为算是职业大军里的一份子 说话的功夫，201路缓缓驶来，车上播报着江北听不懂的韩语。 “我们下一站去哪儿？”江北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两点。 朴素慧笑道：“带你去个秘密的景点，或许在那儿能给你的摄影比赛带去些灵感。” 能给自己的摄影比赛带来灵感？ 江北见她说的神神秘秘，也来了好奇心。 张鑫在拾叁先生潇洒了一晚，身上的十万块钱花了接近一半。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奢侈的一次消费。 也是这次消费，彻底改变了他对钱和社会的看法。 以前的他，满脑子想着工作、赚钱，给白财好的生活，让她回心转意。 但现在的他，不这么认为了。 先不提白财会不会回心转意，反正他没了踏实工作的心思。 过了一次挥金如土的日子，他便彻底迷上了这种纸醉金迷。 手里掐着五万多块钱，张鑫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个还算凑合的公寓，花掉了3万块钱，租了个3个月，包括1个月押金。 然后兜里剩下的两万块钱，他又花掉一万块钱更新了一身衣服。 那天他刚进拾叁先生时，被看不起的情景对他而言，印象颇深。 之所以要置办新衣服，主要原因并非为了面子，而是为了借此机会，小发一笔财。 有这路子要感谢他的“姐姐”，拾叁先生的女招待刘馨。 风尘女子本打算用套路骗些钱财，却不成想最后软了心。 任谁看到一个傻乎乎的大男孩儿，一边听着说散就散一边大口灌酒，也会多少有些心疼。 那天夜里张鑫哭的撕心裂肺，哪怕白永光带着十几个人狠揍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狼狈。 再然后，刘馨带他回了家。 张鑫没碰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哭了完了吐，吐完了哭，像一条被抛弃的狗。 有的人看到了狗，会觉得厌恶，但有的人则会萌生可怜的心。 至此，刘馨的心彻底化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汉拿山 公交车缓缓行驶，江北感受着云间儿的清风、饱览着海湾与城景的美。 行至一半，朴素慧方才告诉江北，这次的目的地是城山日出峰。 一听这名字，江北有些好奇：“是看日出的？可这是下午啊” 朴素慧挑了挑眉：“这里的确是看日出的好地方，但不止是日出好看！” “你是导游，听你的就好” “” “要去的地方还是个世界自然遗产？”江北对着手机查到的资料随口问道。 “没错，在2007年还被联合国教科组织列入了世界自然遗产，据说城山日出峰从前是一块高耸的巨岩，由于10万年前海底火山爆发而形成的。” 朴素慧不无骄傲的说着，对于韩国人而言“世界自然遗产”是他们乐此不疲的东西。 不论山水还是化，都喜欢跑去认证 201路缓缓停下，从远处看，城山日出峰就如朴素慧所讲。 不像是山，倒像是一大块岩石上长起了些树木，形成了一片突兀高耸的丛林。 与之前的海滩不同，在此地，朴素慧的导游属性彻底派上了用场。 “城山日出峰的山体海拔虽仅仅的182米，但这里是被誉为“瀛洲十景”的第一景，也是韩剧我叫金三顺的外景拍摄地哦。” 金三顺，江北多少还是有些印象，老妈和婶子她们都是当年忠实的追剧者之一。 两人沿着火山石与柑橘周边纪念品的小店商铺一路走去，浓浓的民俗风情扑面而来。 十多束随风摇曳的旗帜，从侧面立体角度看，能拼成完整的城山日出峰图案，十二个时辰的太阳雕刻成形态各异的石头。 刚好遇上了本地风俗庆典，平坦开阔的大草坪上搭建起了大舞台与五颜六色的帐篷、堆砌了十米高的火把堆。 播放的民俗音乐足以传至山头，农乐、祭祀等每个传统化元素流淌于空气中。 江北随手拍下这一幕高丽风情，能有幸碰上异域庆典，真的非常幸运。 城山日出峰的前段越过草坪属于石阶斜坡路，木质护栏很温馨地挂着星光的圆球小灯泡。 插满了着“新年快乐”各国语言的五颜六色彩旗，给开阔的草坪与萧条的山景增添了一抹斑斓。 尽管这沉寂火山的海拔只有182米，但攀登后半段坡度非常陡峭，石阶之间相距高度大，悬崖峭壁的，攀登之路吃力。 登山路上的冬季冷风依旧呼啸，爬着石阶被江北欧抓拍在风中凌乱迷糊的我。 抵达半山腰时眺望远处已是心旷神怡的景色，那块长满茂密绿草的高耸石块，侧面酷似一只柴犬崽，仿佛很认真地守护着这座大自然的杰作。 但当江北两人真正站在了峰顶，俯瞰整片山川海洋、感受云尖儿的清风。 所有景色一览无遗，疲惫即刻被舒畅与惬意所替代，坐在山顶席位上静静地饱览这海湾与城市的美，湛蓝得迷人。 这块在日出峰后凹下去的地貌，是当年火山喷发的山口处，经历多年岁月已长成常春草地，旅客纷纷合影留念。 沿着一路的木梯子下山，面朝大海眺望远处的城镇，奇林怪石、枯枝干桠和在冬末春初中依然盛开的绿叶，欣赏着这大自然的馈赠，除了冷点儿什么都好。 走出日出峰的侧面山岭，看到城山日出峰的悬崖峭壁，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场火山爆发而形成的壮观秀丽山河景色。 山峰下山处还有几处石碑，详细地用多国字介绍着此神奇地貌的形成经过。 临近山脚草坪时会经过海女潜水表演的地方哦，位于一个凹进来的海域，冬日因海水过于严寒。 江北听说海女婶婶会先在礁石边跳舞摆动，然后潜入海底捕捞海产，游客可以等海女上岸后购买新鲜的海产品，体验一把即捕即吃新鲜鲍鱼，花了约70元。 海女这一传统职业在济州岛非常有名也让人钦佩，时至今日已经不常见了，非常珍贵，因为海女指的是一群不佩戴任何辅助呼吸的潜水工具、只身潜入海底捕捞鲍鱼海参等海产的女性。 一直逛到晚上8点，两人终于感受到饥饿。 作为一枚吃货的男朋友，江北当然要打卡最能领略烟火气儿的夜市。 能将浪漫花园与喧嚣夜市元素聚焦于一体，大概只有济州岛的汉拿树木园夜市能办到。 连空气都是甜蜜与浪漫，逛完一晚很冷很冷但幸福感爆棚！ 走近树木园映入眼帘的是斑斓且童真的欢迎横幅与树木园夜市的漫画版地图，像极了学生时代的野炊露营fee。 直到进入了夜市，梦幻得置身于浪漫韩剧般，还什么夜市呢简直是现实版的秘密花园！ 放眼望去，像是满眼繁星闪烁天际。 树木之间串着无数盏暖黄色小灯泡与星光灯，透明星行挂件随风摇曳像一闪一闪的星星。 树上和礼物屋上布满了白色的点点星光，摊档周边装饰着红黄相间的闪亮小球。 每一张照片拍出来都极具ins风。 夜市左边一排是餐车，黑毛猪烤肉、鸡腿、香肠、薯片、汉堡和包饭寿司，小吃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餐车颜色更是五彩缤纷满是可爱，美食摆设挂件都很适合俏皮合影。 夜市右边一排是DIY创意手工作坊的小摊档，精致的风铃、纺织品毛织品、手链耳环等首饰，非常合女孩的胃口。 冬日虽寒风呼啸，依然有许多小情侣来谈情说爱、拍拍小拖，在寒风中更握紧了彼此的小手，这波狗粮我给满分哈哈哈。 园区中有设置室外石凳石桌可供用餐，也有摆设数十个透明挡风小帐篷，供人们冬日买好小吃入内用餐，温馨又浪漫。 前往客运站的路上，初次雪花漫天飞来，朴素慧在马路上发出了惊讶的尖叫声宛若发现新大陆，随后直觉害羞地向客运站奔跑。 研究表明，雪花分三种：纯生、原汁麦和勇闯天涯，这次我们约好了勇闯天涯的雪花。 穿着加厚的保暖衣物、佩戴毛绒绒的手套帽子、脚踩冰爪、手持登山杆，背包里满载着热水、干粮与暖宝宝，开启了一趟徒步初体验历时6小时的攀登雪山之旅。 同行大巴上的乘客们说着一口流利而亲切的粤语，“啊都系廣東人呀”，作为徒步登山初学者的我们倍感亲切与安全感满满哈哈哈 从巴士下车点至国立公园御里牧入口关闸处大约步行10分钟，是一段相对平缓的斜坡宽敞大路。 入口处设置了休憩站，提供给登山者方便穿着装备。 虽免票入园，但冬日山路因下雪结冰、山林陡峭而路滑，入闸处会有姨母泥认真检查是否穿戴冰爪、配备登山杆。 若说旅行是逃离生活，而却无不奉行着生活本身。这一趟徒步登山之旅，亲身践行“No Pain No Gain”这一励志谚语。 毕竟绝美雪景都是在登顶前海拔200m才有幸一睹咧，梦想很丰满，谁不想置身于冰雪奇缘般仙境呢。 但在路途中无论是海拔100m或1600m放弃，那么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生活亦是如此。 攀登前1400m海拔，实为崎岖难行。走入一段石林迷宫，严冬时分森林极显萧条。 春日，世界瞬间柔软了，整个画面都变得柔软了。 整座石林之间，世界安静了，只留下雪花絮絮飘落在枯枝上的声音。 从天而降的雪花慢慢厚实起来，耷拉干枝上，脚下的路愈渐蹊跷，时而怪石嶙峋、石阶高台，时而冰川石墩、平缓木板。 翻越重恋叠嶂，迈过薄冰片儿上的河流、跨过年迈枯老的大树桩。 石林中的嶙峋怪石、厚积山路上的积雪冰层、冰层下的潺潺流水，给攀登路途增添了不少阻碍。 双脚小心翼翼地踩稳在坚实石块上才敢迈向下一步，生怕积雪覆盖着看不清倾斜的石块或鞋底打滑。 支撑逐步稳稳往上爬的精神支柱，大概是每攀登100m就有对应的石碑了叭！ 拍下纪念深有成就感，当看到1400m石碑欣喜若狂，真的跨过最陡峭阶段了！ 山林之间温度很低，攀登过程中虽然身体逐渐暖和，但疲惫之时仍气喘吁吁而呼吸着白气，已然迷糊了。 这段对于登山者只需30分钟的崎岖石林路段，因天气原因和初体验登山的我们，俨然花了1个多小时。 越过崎岖石林阶段来到中段休憩亭，遇见许多当地韩国登山客在稍作休息，我们也纷纷拿出热水干粮补充能量，提前买好的牛肉干和鹌鹑蛋小罐头显得无比美味。 当两人还在缓气之时，身旁老练的登山客拿出背包里的外套、围巾围脖等保暖衣物进行加暖，和我欧一脸疑惑也没管太多。 一走出休憩亭，看到一片大平原的木板地惊喜万分。 毕竟持续两小时的跨越石林已耗尽了大腿力气，以为攀登最难熬的阶段挺过去，但一切的一切，原来只是我们的以为。 随着他们逐渐步入了一片山体上坡区域，视野逐渐开阔，也大概到达半山腰了叭。 但这天气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永远不知道打开的下一秒是什么气候。 话刚落音，像是被女巫施法的天气，像是置身于好莱坞灾难大片现场，妖风暴走。 大风席卷而来，眼苍茫芒一阵，更别说奢望瞥见山顶了。 这煎熬的一小时，像是在蚀骨寒气的外太空中孤独地徒步，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念头。 身旁每位路过的登山客都只剩重重的呼吸声，没人聊天说话。 涌动的暴风和扑腾的飞雪，让我们在宽阔的平原上更站不住脚，冻到刺骨而无感的手脚使得身体难受万分，只能不断增添身上的暖宝宝续暖。 由于天气过于恶劣，同行认识的两位东北女孩在这段决定放弃了，沿着原路下山。 一丝放弃的念头也曾在我们脑海中逗留过几秒被退散了，继续打起精神坚持攀登。 登山耗时共3小时，登顶之时，和煦的暖阳神奇出现，暴风雪停下了，雾霾厚实的云层被大风吹散。 一片晴朗的大蓝天映入眼帘，似梦如幻，那是汉拿山给予徒步登山者馈赠。 登顶顷刻，突然感受到完全的自由，仿佛涌动的风把一切不安与畏惧都吹走了。 天空与雪景漫溢一片清晰生动而真实的白，美得好不真实。 峰顶遍布松树，严冬之下每棵树峭上都结着积雪，晴空万里。 阳光配合着闪亮的冰挂与雪梢，暖洋洋的，整幅画面都变得温柔了。 每颗雪花零星地变得优秀，在峰顶拼凑出整个银河。 登顶后尽管有阳光了，可是寒风依然不留情面地刮着。 这一片极致的蓝与白，是大自然的绝美画作没错了。 空旷峰顶旁的小木屋，因为朴素慧是女生体力有限，而且是登山初体验，途中太多未知因素了，就此作罢。 用作避寒庇护的建筑只设置了洗手间和休憩处，并没有热水供应和垃圾桶哦，食物残余和生活垃圾都需自行带下山。 下山选择的是灵室路线，沿途山路木板铺砌且有下山绳索可搀扶，路况平坦顺畅，甚是被美誉为冬日最美的仙境路线。 三岳避难所转出随即下山，眼前风景忽觉开阔，一片片层峦叠嶂、崇山峻岭。 冬日这场厚厚的飞雪像巨大的、软软的羊毛毯子覆盖在延绵数里山峰上，千里冰封、白雪皑皑，洁白的霜花闪着寒冷的银光、银霜遍地，广阔而壮观。 挺拔的松树支撑着晶莹的霜花，粉妆玉砌的松树林银装素裹，穿越滑呢，下山的小伙伴一定要紧紧地抓紧绳索、稳稳地一步一步向下迈。 不要因为下山了就放松也是因为地壳运动时从汉拿 江北相机的内存已经拍满，想笑道：“今天美景注定要错过了。 这样的风景。拍不到就是遗憾。 朴素慧指着远处：“还没结束。” 江北笑着说道：“或许接下来的风景更美？” “你说对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魔女哭诉 一起登山的经历，拉紧了江北和朴素慧的距离。 朴素慧叹服于江北的体能和摄影技术，江北则觉着这女孩儿有点坚韧的脾气。 为了感谢江北登上时的照顾，朴素慧主动请缨，自愿掏腰包请江北吃一顿她的最爱。 黑猪肉。 “倘若在济州岛只吃一顿饭，首选肯定是黑猪肉没错！” 在朴素慧的带领下，他们去了一家号称采用橡木木炭烤制、精选100济州产的黑猪肉之“肉的王国”烤肉店。 进门便看到一整块明星签名墙。 朴素慧得意道：“这家烤肉店可不仅仅是我喜欢吃，在圆了全也是非常出名的。” 可刚说完才想起来，江北是个对娱乐圈毫无兴趣的人，吐了吐舌头。 店内天花布满银色的排烟管、木质私人桌椅整齐摆放。 店内的客人都尽兴地吃着烤肉、碰杯饮酒而谈天说地。 丰盛的小吃是韩式美食的传统，朴素慧特别推荐了这家店的酱蟹。 又点了一份烤肉套餐，内涵五花肉、猪颈肉、猪颊肉等五六种肉类，配上菌菇蔬菜 热辣辣的烤猪肉搭上一碗冰镇的荠麦冷面，点上一瓶韩·国烧酒。 “神仙一样的日子……”江北笑呵呵的说道。 然后他又举起了酒杯：“为徒步6小时攀登雪山的坚持而碰杯！” 朴素慧很有礼貌的双手捧杯，和江北的杯子碰了一下：“干杯。” 烤肉的全过程都有专门的人员服务。 端上来的大盘肉会被服务人员剪成合适大小的肉段，并会帮着进烤盘上翻转煎烤。 从白色渐变成诱人的金黄色再到焦糖色，伴随着油滴在铁板上跳舞滋滋作响，在烤盘上的蘑菇和洋葱的香气瞬间席卷鼻腔。 国内吃烤肉时店家一般呈上生菜夹肉，而韩·国地道的烤肉其实是用苏子叶。 夹起一条烤至焦嫩的猪肉、蘸点酱料、夹上洋葱和泡菜，用苏子叶卷起一口咬下，炭香和肉香融合。 肥而不腻的黑猪肉合着苏子叶的香气和韩式酱料的辛辣，刺激味蕾却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口感。 肉汁四溢，回味无穷。 这顿饭，让江北彻底对苏子叶的呛鼻味改观了！ 吃饱喝足后，两人慢慢散步回到酒店，一路上聊了不少关于朴素慧在华夏和韩·国两个国家间求学的故事。 到了酒店后，疲倦感终于再次袭来，眼皮打架的厉害。 江北和朴素慧便各自回了房间。 一觉醒来已是接近11点，打开竹帘，眼前一片开阔且明亮。 落地玻璃窗外铺陈着湛蓝的大海，虽然又是阴天。 薄暮的天空中覆盖着铅色云层，但江北心情仍是不错。 等到洗漱完成，发现朴素慧早已等候在休憩区。 一起吃了份石锅拌饭，然后便在朴素慧的带领下漫步于道头洞的彩虹海岸公路边。 路过一个小渔村时，江北看到码头前停靠着大中小各异的排筏和渔船。 安静的渔乡漫溢生活气息，空气中飘着一股咸咸的海水味儿，纯净而无污染的海滨渔村生活展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满怀童趣的彩色渔村。 这里的色彩不仅仅蓝与白，而像是坠入缤纷的颜料盘。 五颜六色的石墩与深色木制围栏将码头隔开。 极富童真的石墩上雕刻着各种海产品的漫画，石板生动而可爱，放眼望去像极了渔村之间不会陨落的彩虹。 跟着朴素慧的脚步，江北和她穿梭于平矮楼房之间，墙壁上色彩斑澜而生动的彩绘画布映入眼帘。 每一幅都不曾重复，每一壁都真实地描绘出海女和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偶然路过一座不知名的庙宇，简单祈福过后顺着小路走进了一个公园。 公园草丛边立着一块彩绘图文的木牌。 上面介绍着一个关于韩·国人的祈福传统：在石堆上将小石子堆砌得越高、祈福的愿望越容易实现。 木牌的文字主体是韩语，但却很贴心的附上了英语。 江北在朴素慧的号召下，也诚诚恳恳地开始认真许愿祈福，小心翼翼地堆砌了小石堆。 逃离了都市的喧嚣，转身躲进海滨的小村，感受难得的慢生活，是一件惬意无比的事情。 而且这里的慢，是真的慢。 虽然也会有商业，但却没有夸张的金钱至上。 数十条林林种种的乡间美丽小路，在韩语里被叫做“偶来”。 朴素慧说，“偶来”最初的意思是“不走车的路”。 即从家门口通到大街的窄道，有点儿像老京城的胡同儿。 不过这些窄道已经延伸到林间与海边，连接起了诗与远方。 海边的视野开阔，令人舒坦。 ———— 礁石处正好有一钓鱼爱好者在垂钓，江北赶紧用相机抓拍了下来。 独钓一海，韵味儿十足。 彩色的石墩、礁石与大海、精品咖啡馆、无尽蜿蜒的海岸线…… 这里没有太多的游人，仿佛是亚龙湾的私人海域。 一座座五颜六色的石墩，赤橙黄绿蓝靛紫。 着实而生动的色彩排列非常治愈，墨黑的柏油路上画着亮黄色的交通线，像极了清新文艺的漫画。 除了刚刚路过看到的那个垂钓者，每走几步，就有渔夫钓鱼的铜人像，鱼竿上还悬挂着假的鱼饵。 继续向前，一家“可乐收藏品工厂”出现在了路边。 可口可乐发展的这么多年，在全球各地都不再是简单的饮料，不知不觉间，这成了一种审美、一种文化。 这家所谓的可乐收藏品工厂，其实是一家由超级可口可乐迷的韩·国夫妇开设的小资咖啡店。 整栋建筑以耀眼的可口可乐为主色调，屋檐上挂着可爱的圆形灯泡泛出暖黄的灯光，鲜明的白色logo印刷在红墙之上。 走进咖啡店，前庭院摆设了几个横竖而富有年代久远感的冰柜与气泵，墙上略带锈迹斑斑的铁制招牌诉说着这陈列展品无可估量的价值。 建筑格局分为两层内楼和一层的海滨阳台，一层尽管在室内品尝饮品也能通过落地玻璃直面大海哦。 全红的海边木质房子，惊人的饱和度满分，每一角落都经过了精致的布置。 一楼的下单区域旁是商店角落，出售着限量版、各年份的可口可乐周边产品：玻璃杯、吸管杯、包包、开瓶器、笔记本文具、玩偶等，琳琅满目。 有一部分被陈列在玻璃展柜中，特意提示着是非卖品，仅限店家主人收藏，很有年代感。 两人在一楼的落地玻璃前滑浪帆船板桌椅前坐下，老板娘用铁制的可口可乐红色餐盘端着招牌的冰沙可乐咖啡和限量版的樱花可乐走了过来。 “您的饮品好了。”老板娘说话很软糯，穿着针织衫，很有小资感。 她还特意在吸管处给放了一个烈焰红唇的小装饰，可谓精致到了极致！ 江北和朴素慧边喝饮料边继续仔细打量着店内的装饰。 窗花贴纸、墙壁画布、木质牌匾等每一角落都布置得复古而细致完美。 喝玩饮料后，老板娘又邀请他们上了二楼。 两人沿着窄小楼梯登上二楼小阁楼，朴素慧一声“wow!!”，随即连带着江北也有些目瞪口呆。 二楼的每一角落都是可口可乐元素，哪怕是螺丝都印着logo。 店家还很贴心地准备了可爱搞怪的眼镜、头箍头套等装饰品让客人佩戴拍照留念哦，朴素慧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接近傍晚，两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小店。 济州岛大概是全韩生活节奏最慢的小城，两人来到最美海岸线涯月邑。 被天色眷顾，落日披上霞光，静观霞光投射在静谧深邃的大海上。 在归德里海边乘坐公巴前往涯月邑的路上，沿着海滨一路海景，欣赏窗外快速掠过的海岸风光也是一种享受。 驰名全韩的涯月邑海岸线，游客相对较多，但是这是一处必到的风景区。 一路精致韩屋铺设在斜坡两旁，是女生们买手信、明信片或淘好物的好地方。 风铃、捕梦网与铃铛唯美地挂在门前，透亮开阔的玻璃窗、色彩浓郁的各色门框、海边风情的红砖墙壁，满满的韩风。 韩·国小店的手工纺织品质量都很出色，精致可爱度满分的代价是，价格也会相对贵一点儿。 看的出来朴素慧的心情不错，以至于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角色逐渐从导游演变成了游客…… 反倒是江北，一路不太说话，只顾着拿相机拍拍拍。 来到海边碰巧赶上了日落时分，薄暮的天空覆盖着一块沉甸甸的铅色云层。 起初以为与唯美日落无缘，但倔强的霞光从云雾中崭露头角，渐渐地四散光芒。 仿佛仙女在云层施展了魔法，美得惊人。 附近的游客们纷纷拿起相机记录这大自然的纯粹，上天公平地将沁人心脾的一幕展现。 涯月邑之所以被誉为济州岛最美的海岸线，除了纯粹绝美的大自然外还有赖于这沿海一路形形色色的咖啡馆。 古色古香的韩屋风、时髦新潮的设计风……任由游客选择，可随着心仪风格追捧一家，临海而坐喝一杯咖啡。 ‘春日咖啡’是涯月邑海滨的第一家咖啡馆，远远看见这间cafe的地标——纯白色的大咖啡杯。 无敌海景不在话下，地域开阔，木屋精致小资、花园清新斑斓。 朴素慧是个地道的剧迷，据她说这里还曾是韩剧《心情好又暖》的拍摄地，尔后才改造成了咖啡馆。 进入咖啡花园后，小栅栏内色四只柯基活跃的叫声与兴奋地摆动小尾巴欢迎客人，两旁是平矮的小楼房。 室外那些形状可爱的绿植旁堆砌着画满涂鸦的小石头，色彩斑斓的墙绘与富有个性格调的海报交相辉映。 海女、石头爷爷、柑橘、汉拿山等济州岛名画面都用童真满布咖啡馆内。 丰富的色彩连门框和水管都没放过，屋檐上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屋檐下的木板长椅，仿佛是一名打翻颜料盘的艺术家随心的画作。 沿着狭长的石阶小路，径直通往看海的花园露台，透过火山岩石筑成的平矮石墙能眺望到平静的大海。 一座韩风feel的木质秋千摇椅安放于边上，暖黄的小灯泡泛出丝丝浪漫气氛。 咖啡馆有设置很唯美的临海露天座位，浪漫的白色栏杆，点缀上暖黄色的圆形灯泡，吹着海风面朝大海是看日落的绝佳位置。 海风凛然，看完绝美日落的江北和朴素慧赶紧躲进了咖啡馆的室内。 咖啡馆内与花园风景大相迳庭。 虽走了一条暗黑风格，但始终映衬绿野仙踪的主题格调。 室内灯光暖黄偏暗，搭配墙上绿植与精致海报，很有丛林的感觉。 馆内呈长廊状，有一排靠窗临海的座位，冬日始终还是屋内暖意融融来得舒服。 入夜后，华灯初上。 亮起的温馨灯光让涯月邑更加浪漫动人。 来到济州岛的几天，江北已经记不清自己去过几个咖啡馆。 真就如朴素慧所言，韩·国人对咖啡的执念，已经接近于华夏人对茶的热爱。 不过好在他在吃喝上，从没有特殊的要求，既能吃东北炖菜，也能致西餐，更能喝苦到令朴素慧怀疑人生的咖啡。 从咖啡厅出来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半。 不知是昨天登山的原因还真是其他原因，朴素慧格外生龙活虎，似乎今日的运动量远远不够。 因此，她便张罗着要去逛夜市，顺便带江北看看极富生活百态的韩·国当地人的生活。 叫了辆的士，两个人来到了东门传统市场。 据朴素慧介绍，此地是韩·国保留至今最完好的传统市集，始于1945年，有着最接地气的韩·国夜市文化、叫卖着地道小吃与最正宗的济州柑橘。 颇有些京城簋街和王府井儿的意思。 市场有多个出入口，每块儿区域的主营各有主打，可尽情挑选济州特产、海鲜水产品、谷物、蔬菜水果、腌菜调味料以及生活用品等。 逛到一半，江北接到了李静妍的电话。 这个走上魔女路线的家伙看样子没少喝酒，哭的死去活来。 嘴里一直嚷着‘下辈子……下辈子……’的事儿。 江北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的家伙。 不论是出于朋友，还是当下的合作关系，江北都觉得是时候和她好好谈谈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偷和拍照 返回酒店的路上，朴素慧闷闷不乐。 江北突然要折返首尔的消息，让朴素慧有些猝不及防。 本还打算带着江北去奶奶家看看，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只顾着带他体验各种风景，反而没能带着他领略真正的济州岛人文。 到了各自回房间的时候，朴素慧终于开口：“江先生，我们的旅行才进行一半……” 江北挠了挠头：“没事儿，济州岛的旅行结束了，不代表首尔的结束了，回首尔不是终止合同，放心。” 对于朴素慧这个导游，他还是非常认可的。 再说李静妍那边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差错，到时候万一再撇下自己…… 防患于未然，是江北在李静妍这儿悟出的新道理。 朴素慧听了心情有所好转：“首尔就首尔吧。” 说完，蹦跳着回了自己的客房。 第二天早晨9点半，江北和朴素慧从济州岛飞往首尔。 玩乐的几天悠闲而满足，江北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大概将这一年的滨海美景都看完了？ 济州岛是一个很淳朴的小岛，浪漫而带点可爱。 那悠然自得的海边生活精致又小资、渔乡生活淳朴而纯粹得令人徒生羡慕。 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趁着夏日带上吴雅和黑炭妞，迎着温暖海风，再来一趟济州岛！ 在飞机上的途中，朴素慧拿出了两张在济州岛精品手信店采购的两张明信片。 一张递给了江北，然后眨巴着眼睛说道：“给想念的人写一张明信片吧！” 她很喜欢收到明信片的那种惊喜感，也希望江北把这份惊喜感传递给他的朋友们。 江北心里有些意外，也有些觉得有趣。 自从有了自己的第一部电脑，江北对笔的使用几乎在逐年下降。 到了现在，除了公司必要的签字外，他已经很少动笔。 接过明信片，认真写下了一笔一划。 明信片的格式是三行诗，而诗歌，从来都是他的特长。 “济州岛” “什么都如此完美” “独独缺了你” 三行写就，江北小心收起明信片。 而在这时，朴素慧已经偷瞥到了江北的“作品”。 她偷偷吐了吐舌头，这家伙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难道是首尔那个？ 八卦是全球女人的天性，懵懂的青春女孩儿更是如此。 哪怕八卦的对象是个来自异国他乡的游客，一个和她相处了不过几天的人。 江北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座位上的异样，眼睛透过小窗穿越云海、穿越海洋直达京城。 当今时代信息发达，不再像从前，马车很慢、书信很远。 正因如此每当收到纸质书信都弥足珍贵。 所以他决定，等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去寄信。 韩流文化风靡全球，首尔更是如此。 每一处地方都在空气中洋溢着韩星文化，这是一个对明星或希望成为明星而疯狂热衷的城市。 刚下飞机抵达首尔，江北就再次感受到了这股追星的热情。 包括江北身边的朴素慧当知道某个他不认得的男团出现时，几乎疯狂了。 “唉，悲哀啊，现在的女孩儿都喜欢娘炮，没人喜欢老子这种猛男了……” 江北身边的一个华夏游客连连摇头吐槽，似乎他也罢江北当成了韩·国人，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及。 “咳咳……”江北想笑却又觉得不太好，便只能强忍着笑咳嗽了两声。 “兄弟，华夏人？”一脸络腮胡，身材壮硕似猩猩的哥们儿也不傻，一下就听出了江北咳嗽里的笑意。 “恩，东北的……” 猛男嘴巴一咧，露出两排大白牙：“山东的，叫我李亚鹏！。” 听着简短的回答，江北第一时间想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李逵，一个是王菲。 “叫我江北。” “兄弟也是一个人来的？”李亚鹏很热络，看得出来他对于发现一个同胞这件事，十分激动。 江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来韩·国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来首尔是带着一个本地人当导游的。” 李亚鹏四下看了一圈儿：“？？？” 怎么看，你小子也是一个人啊。 “哈哈，被你说的娘炮吸引过去了……” 李亚鹏也是哈哈一笑：“兄弟，你说说，我这体格难道不比他们有男人味儿？” 江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错！” 兄弟，你要是再白点、嫩点、帅点……就好了…… 朴素慧虽然追星，但也知道自己还在服务客户，帮着粉丝团冲锋陷阵了一会儿就折返了回来。 见江北和一个陌生粗狂汉子搭上了茬儿，便走了回来。 韩·国并不缺少专门忽悠外来客人的家伙，她可不像让自己的客户成为被人嘴里的肉。 走近了才听到两个人再用中文对话，这才明白，人家这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江先生，你接下来的行程打算做怎么安排？” 朴素慧走到江北身边，开口问道，她知道江北有自己的事儿。 再者，他对高大壮实还留胡子的男人有些恐惧，潜意识就不太想让江北和李亚鹏接触。 江北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李亚鹏笑道：“我得走了。” 壮汉瓮声瓮气道：“江湖再见！” “再见！” 出了机场，江北给李静妍打了几个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四处看了看：“看来，我们先要解决吃饭的问题了。” 旁边的朴素慧听到这话，格外开心道：“首尔我更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将行李箱运回希尔顿后，两人便马上动身去填充不甘寂寞的胃。 七拐八拐间，江北依然有些迷了路。 首尔的高楼大厦和小街胡同很密集，江北作为个别国人的确很容易走丢。 又走了一会儿，江北见还没到，出声问道：“是不是美食都要藏到特别难找的地方？” “嘘，我带你去找‘小偷’！”朴素慧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嘘声道。 小偷？ 江北彻底迷糊了。 小丫头不是导游吗？难不成还偷偷兼职了女伴柯南的工作？ 朴素慧忍俊不禁道：“嘿嘿，不是你想的那种，是米饭小偷……用中文来形容，就是最下饭的那种美食……” “嗐，我还以为你成了韩·国队长呢！” “……” “既然都提到米饭小偷了，你就给我讲讲吧，反正看样子还有段路程。” “其实所谓的米饭小偷，就是酱蟹，因为它十分美味，能让人在一站眼功夫就ko一碗米饭而得名的，也是我们这儿的人最喜欢的下饭菜之一。” 江北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就和华夏的麻小一样。” “我要带你去的，叫阿岘洞酱蟹，是首尔最好吃的老店，而且在全球都很有名，算得上是首尔美食界的明星哦！” 见朴素慧说的这么认真，江北笑道：“那我们去了会有位置吗？” 说着话，他们便看到了一列巨长的队伍，看样子足有近二十米。 江北嘴角跳了跳：“不会是这个吧？” 这冗长的队伍，等下去得猴年马月？ 虽然江北从不是个急性子的人，也知道好饭不怕晚的道理。 更明白排队的队伍越长，说明这家店的生意越好。 可毕竟……太长了，他也受不了。 朴素慧得意的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早都订好了，交了都支付了，而且还是用的微信，没想到吧？” 看来马爸爸果然牛逼，业务都已经延伸到了海外！ “看来这家店，华夏人很多啊？” “是啊，这家店一开始的客人也很多，但远没有这么夸张，爆火的原因之一便是吸引了太多华夏的游客，走吧我们进去吧。” 这是一家地道的韩屋式食肆，装潢极具韩式家居风。 暖黄的墙纸很温馨，所有座位紧密排列在木板地上。 进店脱下鞋子后，店员示意他会帮忙整理，无需江北两人费心照顾自己的鞋子。 简单道谢后，江北和朴素慧走向店员指着的空桌前席地而坐。 朴素慧用韩文下了单，引来四周旅客一丝仰慕的目光。 这里很多华夏游客，自然都以为刚刚用中文和江北对话的朴素慧也是华夏人。 两人在仰慕的目光下，点了酱油生腌大花蟹配紫米饭、辣味调料腌蟹、大酱汤和海藻汤各一份。 海鲜、米饭和高汤搭配，开启江北本次返回首尔的第一顿韩料美食。 木桌上配有钳子、装壳桶、手套和红色布质围裙，毕竟是木地板要保持卫生整洁。 穿戴好全副吃货武装的顷刻，服务员端着铝制托盘一同呈上多碗韩料。 大酱汤中满满的豆腐、西葫芦和洋葱飘着浓郁香味儿，海藻汤夹起一片海藻入口中绵绵的。 盘子中被切成适合大小的螃蟹肉段很饱满，黄膏红膏齐全，花蟹胃部在没有破坏膏边膜儿的前提下都被干净剥出。 一个字，专业！ 韩式酱蟹是由专捕韩·国西海岸的大花蟹，放置于熬熟冷却的特制秘方调味酱油里腌制而成。 烹饪讲究也值得讲究品尝。 江北首先拿起蟹脚一口咬下，生蟹肉在酱油腌制下鲜甜而不腥。 吮吸着藏在壳间的蟹脚肉，肉汁和酱料的酸甜满分融合，肉质凉滑软香，口感丰富而微妙。 酱蟹最精彩的部分自然是“蟹壳拌饭”！ 拿起蟹盖两角尖内满是蟹膏的蟹盖，加入紫米饭和酱料充分拌合，勺起一大勺用紫菜片儿包起一口吃掉。 口中被塞进饭团充斥着满足感，佐料搭配完美。 味道也令人赞不绝口。 ———— 之前江北对韩料的认知局限于烤肉和泡菜，如今看来对于这个邻国，国内的消息相对还是太过于闭塞。 以至于像江北这种人不在少数，会天真的相信网上一些只言片语。 午饭满足过后，江北没忘记继续给李静妍拨打电话，可却仍然只有无尽的忙音。 这让他有些担心，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报警？ 显然不太靠谱。 自己和李静雅是什么关系？ 连人家住哪儿都不知道！ 更何况李家在韩·国的身份有多特殊，他不是没听张厚风讲过。 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全球除了他们李家在韩·国……估计没有第二家公司能达到这种高度。 “怎么了？”朴素慧擦了擦嘴，随口问了一句。 江北摇了摇头：“没事儿，我那个朋友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我们继续逛逛吧。” 他现在倒有些庆幸自己没结束和朴素慧的雇佣关系。 不然一个人在这偌大的首尔，人生地不熟的，还真不太方便。 朴素慧试探性问道：“附近有个集装箱购物中心，如果你不嫌烦，可以陪我去那儿逛逛街……” “走吧，今天反正也没什么安排。” 朴素慧说的集装箱购物中心，距离酱蟹馆子不远。 走了没几分钟，一转弯便看到了以200+大型集装箱组成了鲜明洋溢的建筑群。 各大潮牌和运动品牌的pop-upstone分布在集装箱的精致装潢内。 转入建筑群内还有五颜六色的斑斓箱体。 与其说是购物中心，倒更像是游乐场。 许多美女在打卡摆pose，无数单反相机在这里咔嚓作响！ “有点意思！”江北曾在798感受过这种年轻文化，不过他的确很久没去798了。 没想到在韩·国发现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地方，整个创意园内散发着年轻与玩乐的气息。 建筑群基本有三层，超大的adidas三叶草专卖场鲜明大爱，包了一整座灰系集装箱。 其他综合建筑基本上1-2层零售精致首饰、潮牌服饰和生活用品，室内装潢混凝土旧建筑风，老式音响中流淌着时髦的韩流曲风，铁制楼梯和红砖墙壁令人大爱。 建筑群内的装潢都洋溢着独特的个性，无论是灯牌、指示牌还是导向图，每一个要素都非常花心思。 看着那些美女都在打卡拍照，见识过江北摄影技术的朴素慧也有点小心动。 “江先生，要不……你帮我拍几张？” 对于这样的要求，朴素慧其实有些难以开口，毕竟自己才是服务人员。 如今倒是她自己去要求客人来帮自己拍照了…… 江北没想那么多，反正相机也在，便打开了镜头盖。 “来，笑一下！” 第二百九十章 比个屁 江北对于人像拍摄的熟悉程度，较之风景差了不少。 但比之朴素慧这种入门级玩家的成片还是好了太多。 哪怕还没到调色修图阶段，但就构图和光线，就已经让这小丫头满眼小星星。 江北自己都不曾发现，现在的他较一年前魅力大增。 系统对他的改变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 更像是一个人性化的全方位提升，用财富提升他的自信、用个人技能的提升来塑造他的人格魅力 “要不，你教我摄影，我免费给你当导游怎么样？我大学的时候就很喜欢摄影了，虽然在网上也自学了很多，可就是拍出来你这样的照片。” 朴素慧捧着单反有些幽怨的说道。 看江北的样子也没比自己大几岁啊，而且这几天的接触中，她也知道了江北的一些事情。 江北根本不是学摄影毕业的 对于一个摄影爱好者来说，这种天赋上的差距，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江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道：“那这就要涉及到学费和导游费哪个贵的问题了！如果学费贵，我就亏了；反之，你不就亏了吗？” 听着江北有意逗她的话，朴素慧撅了噘嘴。 “肯定是你的学费贵，我的导游费才几个钱” 江北哈哈一笑：“不贵不贵，一杯咖啡钱。” “真哒？可不许骗人。” 朴素慧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接了这么大一单的导游业务不说，还以一杯咖啡的钱，认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摄影老师。 不对，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她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有些迷茫了 倒霉蛋真的也有春天？ “江老师，您不会是逗我的吧？或者您是什么跨国大坏蛋？” 朴素慧的脑细胞飞速旋转，瞬间和各种电影联系到了一起，再加上在机场时江北和壮汉李亚鹏的接触。 她甚至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事情的真像。 江北一盆冷水泼了下来：“那你就当我没说” 朴素慧连忙跑到江北身前，笑眯眯的说道：“别别别，江老师，我跟您开玩笑的。” “那，接下来的咖啡？” “我买单，您随便点！” 江北也没客气，当即掏出手机查了查附近的咖啡厅。 “SEOULism这家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江老师，您可真会选地方” “怎么，不好？” “太好了” 江北看着朴素慧表情就知道，自己选对地方了。 当自己学生，不出点儿血怎么行？ 熠玺那是点儿高，赶上江北在张厚风和唐语嫣面前装逼 按照手机上的位置，良仁在一家商场的顶楼露台上找到了咖啡厅。 这家咖啡馆定点得非常隐秘，甚至连大门低调得生怕人发现，像极了一幅简单复古画上标志着咖啡馆的营业时间。 废了半天劲儿，江北才成功找到能旋开seouism的门把手。 一推门，便发现了别样的天地。 采光的落地玻璃窗外的绿植花园，一趟铁制黑色楼梯通向顶楼露台，视野瞬间明亮且开阔。 首尔标志性建筑乐天塔和一览无遗的城景，尽收眼底。 配上“SEOUL”大写字母灯牌的合影，城市画报风满满！ 环逛一圈，像是踏进别有洞天的繁华梦境，宛如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兔子洞。 这里一看就知道是小众的咖啡馆，亦像是集古着店、复古家居店、画展于一体的复古空间，堪称一绝。 室内灯光较暖黄灰暗，角落里、楼梯上、装饰柜中都是满满复古欧式的要素，玻璃汽油灯、古铜镜、瓷砖台灯等非常精致。 最惹眼的是放置于红砖堆前的金黄古铜边框的立地镜，顶端的钩花图腾与绿植衬托，直达天花板的气派。 像极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的厄里斯魔镜。 那块能看到人心里最渴望东西的镜子，神秘魔幻。 让小丫头朴素慧在镜子前入迷得站立许久。 一旁的江北有些看不下去，在一旁提醒道：“朴小姐，太入戏了吧” 朴素慧翻了个白眼：“一点儿都不幽默” 说完便转身走开。 咖啡馆比想象中的大，跟着朴素慧走进店内深处，江北发现了转角后展开的另一个复古空间。 硕大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毫不含糊的灯光，欧式的墨绿玫红图腾的墙纸、轻飘黑纱窗帘与黑桃木家具，精致陈列着。 其中一块明亮的区域吸引人走进，桃木色的摇摇椅旁，一把小提琴安静地躺在白绒绒的垫子上，等待着客人拿起它来合影。 看得出来，店家很懂游客们的小心思。 没地方都会摆设一些很小资情调的物件儿，不仅做工精良而且造型漂亮。 最最关键的是，这些物件儿都非常适合女生合影。 而那些来此合影的女生，自然而然会把自己的社交网络贡献出来，成为咖啡馆儿的“自来水” 店内规定每位客人必须点一杯饮品，主食或甜品倒是没有限制。 江北环视一周，发现店内顾客大概分为两种。 一种是享受这小众角落来聊天的闺蜜；另一种则是兴奋找到地标咖啡馆的打卡游客，就像江北。 江北仍然是千万年不变的黑咖啡，朴素慧则要了分双莓奶昔。 其实对于他来说，在哪个咖啡馆喝咖啡的差别真的不大。 除了能欣赏欣赏不同的装饰和店家的审美外，关于咖啡本身并不多。 毕竟他只喝苦到令人发指的咖啡。 “抱歉，我们想换到那边可以吗？”咖啡端上来后，朴素慧突然指了指一处刚腾出来的桌位问道。 服务员微笑道：“当然，那我帮您把咖啡端过去。” “谢谢” 换了座位坐定后，江北有些纳闷儿：“怎么，这是风水宝地？” “你看，这里能看到什么？” 江北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是一个天台。 一个被涂鸦的非常漂亮的天台，五颜六色的相关儿童乐园。 加上那天台和他们这个角度的采光极好，便给人以阳光明媚之感。 “这是你刚刚发现的？”江北盯着那五彩斑斓的天台看个不停，那里住的人肯定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 朴素慧喝了口杯里的奶昔：“不是啊，以前我就喜欢坐在这里看他画画，那些色彩，我可是亲眼见证的。” “他？” “一个被全首尔熟知的低能儿，一个画画的天才”朴素慧说这话时，眼神变得忧郁起来。 江北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么回事，给我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住在顶楼的低能儿，热爱绘画的事儿，只不过他的热爱已经持续十年，不仅是楼顶天台，他们家的屋子里也都是他的画” “没有纸给他吗？” “肯定有啊，可一个智力只有8岁的孩子，哪能管住自己的手呢？后来他的父母索性就不管了，其实这个天台的色彩，已经变了又变了。” 江北明白她电话里的意思，这个“画家”已经把这个楼顶重新创作了很多遍了。 “看，他出来了。”朴素慧冲着窗外天台方向抬了抬下巴。 江北看了过去，一个走路有些歪歪扭扭，脖子还不停抽搐的青年男人打开了天台的门。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被颜料涂满的箱子和一支大号的笔。 接下来的20分钟，江北的眼睛和相机镜头再也没离开过那个天台。 阳光是什么？ 江北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或许乍看上去是个很令人捧腹无语的问题，太低级。 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有些哲学的味道。 然后再一想，似乎又会觉着自己想得太多。 可这个问题，江北在这儿找到了答案。 阳光就是开心的活着。 一支笔，一个不下雨的天气，一个无人的天台，足矣。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艺术吧。” 江北的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切，他不由得有些感慨道。 一旁的朴素慧手拄着下巴，愣愣的看着江北，忘了接茬。 天台上的人在作画，旁边楼的男人在看他，而女人在看男人 李静妍醒了，头发沉的厉害。 她第一件事是四周打量了一圈儿，发现屋内的一切都安然无恙，丢在地上的酒瓶和乱七八糟的杂物丝毫没动。 果然没人进来 “呵呵” 如她所料，所谓的父母那怕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来看看她。 从床边的地面上找到了手机，已经没电关机。 插上充电器后，李静妍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像跳棋似得跑进了卫生间。 洗澡、刷牙、吹头发、做发型、化妆 她精心的做着这一切。 手机开机后，她看到了江北的留言，知道这家伙已经从济州岛跑回了首尔。 这或许是她这几天最欣慰的事情了。 哪怕他那么直接的拒绝过自己，好歹在他心里，自己还算是个朋友。 一个值得令他担心的朋友。 李静妍很满足。 有些人注定得不到 出门后，李静妍开着她那辆拉风的跑车去了清潭洞。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睡着前狠吐了一通，此时肚子饿的令人心慌。 “吃饱了，踏实。” 这是江北在米国时说的一句话，她之前从不理解这种踏实。 现在却急需这种踏实的感觉。 这是一家很小众的面馆，主营辣牛肉刀削面。 醒目的白底黑字招牌亮着灯。 用餐位置宽敞而简约，像极了大学的食堂，白色的瓷钻、敞亮的窗户配上黑色铁质桌椅。 李静妍点了小店的招牌辣牛肉刀削面和泡菜饼套餐各一份。 她的到来，令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和那些整容脸明星比，李静妍的长相足以秒杀百分之九十九走上了演艺道路的韩国女人。 更何况，此时的她是一副妖女的打扮。 精致、魅惑、无比美丽 男人们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女人们则根本无法提起勇气去嫉妒。 首尔不比济州岛，天气要相对冷上几度，加上她来时开的飞快还没关车窗，浑身只觉得又饿又冷。 当看到一碗红色辣腾腾的汤被端上来时，心里莫名的暖了几分。 将一旁的素净刀削面倒入辣汤中搅匀，李静妍开始动筷。 面的筋度软硬刚好很弹牙，牛肉也炖得很香。 这种辣引人吃不停口，暴风吸入面条后，将米饭也倒进了辣汤中食用。 肚子饱了，心也就踏实了。 她擦了擦嘴，掏出手机拨通了江北的电话：“你在哪呢？” “刚吃过饭，在回酒店的路上。” “把位置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李静妍皱了皱眉。 她刚才似乎在电话里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那个女孩儿说的是韩语。 那便不会是吴雅 会是谁呢？ 带着一份疑问，李静妍按照收到的位置，一路奔向江北。 看到江北时，李静妍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那个丫头。 穿的像个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日系二次元风满满。 李静妍嘴角挑了挑，这样的对手毫无杀伤力，倒是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现在的她心态很奇怪。 已经非常认同江北和吴雅的关系，并且也彻底断了从中插一杠子的想法。 但偏偏在面对江北和别的女人有瓜葛时，喜欢以正宫身份自居 从路口处调了个头，李静妍把车停在了江北的身边：“上车。” 她脸若冰霜，不苟言笑，金色短发飒爽无比，只不过配上她的墨镜，有些大姐大的味道。 朴素慧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豪车和盛气凌人的美女。 正当她发懵的时候，江北已经开口了：“天都快黑了，怎么还带着墨镜？能看清路？” 李静妍噗嗤一声了出来，原本想着在小屁孩儿面前装一下的计划彻底泡汤。 “你别废话，赶紧上车，你这个小女朋友去哪儿，我先送她。” “别乱说话，这是我雇的导游。” 朴素慧咽了口口水，连连摆手：“不用了，江老师，我自己回去就行” 面对李静妍，她有点儿害怕。 不论是气质、长相、财富她的自信都瞬间瓦解。 其实在江北接到电话时，她心里还暗暗想着和这个神秘的女人比一比的 可看到李静妍时，她心态就崩了。 这还比个屁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扑倒 “导游啊，刚好我也需要导游，一起吧那就，不然钱不白花了？” 朴素慧本打算自己离开，却没想到李静妍转头便邀请了她。 而且……还提到了钱。 江北知道李静妍在开玩笑，眉头皱了皱：“别闹了，我们两个应该单独谈谈，你现在很不对劲。” 李静妍根本不理江北，看着朴素慧，笑眼弯弯：“妹妹，一起吧？” “你……” 不等江北的话说完，一旁的朴素慧突然开口道：“行！” 江北一扶额头，这丫头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天色渐暗，结束一天工作的人们纷纷愉悦的走在大街上。 附近的接到热闹了起来，熙来攘往。 公路两旁林立的萧条树枝上，不约而同地亮起了点点星光。 街景如画，车流如梭。 江北窝在跑车极其狭窄的“后座”上，有些郁闷。 图书馆。 李静妍竟然要去图书馆。 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北看着那栋地处SC购物中心中央的夸张图书馆，叹气连连。 事情越来越怪了。 自从来了韩·国，李静妍就给他以不太一样的感觉，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虽然也颇为另类，但总归行为做事还有迹可循，如今倒真是毫无章法了。 华灯初上，图书馆的全透明的玻璃立体空间，远处已然依稀可见。 耀眼灿烂如一颗发光的水晶球。 哪怕江北此时如此头大，也不得不佩服韩·国人的装潢水准，把简约、精致这两个元素运用到了极致。 李静妍拉开车门，和朴素慧下了车，见江北还在车“后座”上发呆，便敲了敲车棚：“愣什么神，下车了！” 江北不情不愿的下了车，瞬间便感受到了一簇不太友善的眼神。 这些眼神来自周遭的那些雄性。 “你真的看书？”江北翻了个白眼。 李静妍是个敢在急弯玩漂移的彪悍女人，是个写情书都不愿多废话的家伙，他不信她这次是真的为了看书才来的图书馆。 李静妍拉起朴素慧的手，一扭头快速走进了图书馆，根本没搭理江北的挖苦。 “唉……” 江北叹了口气，跟在她们身后推开玻璃门。 映入眼帘的，是填满了整座建筑的高耸云天的书架、堆满书架的是整齐有序摆放的数万本藏书。 打造出了一副灿若星河的震撼3D画布。 李静妍和朴素慧显然已经对此并不陌生，径直奔向二楼。 行间，李静妍似乎对朴素慧说了些什么，两人一直在攀谈。 江北因为被装潢分散了注意力，完全没有注意到李静妍正在向朴素慧讲述关于66号公路的故事。 到了二楼，李静妍挑了个位置最靠近中央的位置，生怕别人看不到她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女人来了这里。 果不其然，当三人坐定之后。 周遭的座位上，男性开始多了起来。 甚至很多明明已经找到了作为的家伙们，还在厚着脸皮往近了凑。 这就是李静妍的魅力。 相比于林楠，她的女王、女神的不可侵犯要相对淡一点儿，但却在引人注目上夺魁。 尤其是她的打扮开始走向妖魔风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仿若聂小倩托生在了韩·国，起了个新名字叫李静妍。 “素慧，你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上课的时候来的，当时和我的初恋男朋友，彼此都欺骗了各自的父母，以查阅资料为名，在这里进行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 “我第一次来，也是……” “哈哈……” 江北在一边听着两个韩·国女人用韩语说的热火朝天有声有色，自己却丝毫听不懂。 有些郁闷。 掌握多门外语是一件多么有必要事情啊！ “你们聊着，我去转转……” 既然听不懂，江北索性起身，去参观参观这座图书馆。 他的人生中看过很多书，也去过不少的图书馆。 大学的、中学的、高中的、公家的、私人的…… 到目前为止，最有趣儿的当属眼下这栋“星空图书馆”。 虽然比起观湖书舍来，这里没有那么符合江北的传统文人情节，但却更加年轻化，效率化。 3座大型直顶天花的书架，旁边均设有手扶梯；二楼设有玻璃围栏，入馆者可站在围栏边上看书，或者靠在围栏上……装逼。 这是这家囊括读书、咖啡、西餐……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餐厅的高明之处。 人总是喜欢显摆，有的喜欢显摆自己比别人有钱、比别人漂亮。 那么在图书馆拍几张照片，发到社交网络，不论是fb还是朋友圈，都会显得自己比别人更注重知识。 真正的看书人自然不会在在图书馆内靠着栏杆看书，毕竟馆内已经为真正想读书的人，设立了多个阅读区域。 哪怕不去专门的阅读区，一楼舞台旁不规则的木板阶梯，也可以斜坐上去，当成简单的“读书台阶”。 江北找到了自己一直想看的泰戈尔诗集英文版，刚读了没到三首诗，李静妍便和朴素慧从二楼走了下来。 “走，不看了。”李静妍路过江北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情况？”江北一头雾水的站起身，随即对管理员摊了摊手：“对不起，我可能要走了，这本诗集还给你。” 他不明便，朴素慧这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和李静妍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如果他记得不错，还不到一个小时。 再次坐入跑车的拥挤“后座”，江北蜷缩如猴子。 他有些怀疑人生道：“两位大姐，我们要去哪？” 李静妍调好了车头方向，根本没有回答江北的问题，一脚油门踩下去，跑车蹭的蹿了出去。单纯的朴素慧有些不忍心这样晾着江北，低声道：“林荫道。” 江北听说过这个地方，在给高洪洋打工的时候，他曾听身边的女同事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地名。 当时他还以为是国内的景点，前两天查韩·国景点儿时才知道，原来林荫道是韩·国首尔的景点。 也是韩国最新时尚的发源地。 之所以要以林荫道命名，是因为这里的马路两旁，种上了一排的银杏树。 因此才被称为林荫道或银杏道。 秋冬季节满是金黄色的银杏，天地一色想必很美。 已是3月初进入冬末春初，银杏树有的枝蔓只剩下枯枝干桠，有的则隐隐有要发芽的趋势。 老树、新生。 这一切虽不及秋天林荫道来得诗情画意，但这样点点星光的夜晚也别有一番温馨浪漫情愫。 三人在李静妍的带领下，在一家名为“GARO GOLMOK”的工业风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整栋建筑共6层，铁质楼梯和混凝土支柱形成的工业风建筑装潢格调。 江北打趣道：“李总是要把我们卖给黑心工厂？” “对啊，这都被你猜到了，希望能买个好价钱。” “……”朴素慧面对这样的对话，丝毫插不进嘴。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书领现金红包！ 江北和之前的他有些不太一样，毒舌了些，话多了些。 难不成他们两个真是男女朋友关系？ 朴素慧一开始便是这么想的。 可偏偏李静妍自己澄清了这一点，但此时她怎么觉得不是李静妍说的那么回事儿呢？ 江北本以为三人会进去，没想到李静妍倒是一转头，钻进了这栋建筑旁边的一条隐蔽胡同。 这次连朴素慧也拿不准李静妍到底要干什么了。 这条小路在林荫道隐藏很深，哪怕地处于一个著名景点里…… 七拐八拐之后，胡同走到了尽头。 原本明亮的环境，也因为逐渐深入楼区儿变得昏暗。 “到了。”李静妍停下了脚步， 朴素慧和江北面面相觑，就到了？ 确定没走错吗？ 李静妍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江北和朴素慧的表情，但从两个人的沉默中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她笑道：“跟着我走。” 话音刚落，李静妍推开了胡同尽头的一堵“墙”。 幽蓝色的光照在三人脸上，仿若外星人的飞行器降临。 “这……有些熟悉啊……” 江北不由得想起了在大理时候，哈彬带自己去的那家夜场。 “恕我直言，其实我们韩·国的夜店真是一言难尽，全然无法和华夏那边的夜店一较高下。即使是很贵的江南FAbsp; club也像是老年迪斯科。但这里还算是不错，勉强合格。” 李静妍以便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 韩·国的夜场文化其实兴起的很早，而且也繁荣过很久，甚至影响了整个亚洲夜店文化。 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华夏的消费能力的提升，和商家在品质上的资金投入。 的确如李静妍所说，韩·国的顶级夜场已经无法和华夏相提并论了。 且不说魔都上海，单是成都他们都无法超越。 在快要进门前，李静妍对懵懵懂懂的朴素慧说道：“姐姐今天带你疯一把，但也要给你提个醒，女孩子千万不可以一个人去夜店！一定要有能在你喝多了的时候送你回家的人！” “静妍姐，你也是吗？”朴素慧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静妍尴尬一笑：“我不算女人，算男人。” 江北没敢搭茬，本来他打算鼓鼓掌的，单一联想今天李静雅的各种反常举动，他便当机立断的放弃了这种冒险的想法。 不要在一个女人阴晴不定时去招惹他，这是男人生存法则中，很重要的一个原理。 “尽量拒绝陌生人的邀请，离开过自己视线的酒也不能喝，上厕所也要找信得过的人帮忙看一下自己的酒！包包里可以多备几包解酒糖解酒药之类的，适当放松不要喝的太醉……” 李静妍说别人时，头头是道。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还喝的烂醉如泥。 朴素慧有些紧张，频频点头附和着李静妍的话。 她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在她的感官里，这里面吵得不行，全都蹦蹦蹦蹦，靠的很近。 而且只有大声讲话才可以听得见。 因为有心理准备，加上李静妍的提前预防，她努力的让自己去接受。 来都来了，还能走咋滴？ 她是那种两瓶小瓶啤酒就会吐得不行全身通红的人，所以在入场之前，便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能喝酒，就喝茶饮就好…… 江北则满脸痛苦，他只觉得晕头转向。 声音太大了！ 一群穿的很少很清凉的韩·国小姐姐开始站在舞台上跳舞。 朴素慧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的二次元风在这里用一句汉语来形容就是：啥也不是。 那些气氛组的身材真的太好了！ 或许她们长的不如李静妍，但身材并不会差太多。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这么多男的喜欢来了。。。 刺激！太刺激了！ 可……身边的江北怎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正此时，气氛组的小姐姐们跳完了。 突然换了一堆gay里gay气的穿裤衩的gay男。 这些男舞者都穿着紧身裤，还是黄色荧光色的…… 难熬的几分钟终于过去了，江北、朴素慧，甚至连老手李静妍也觉得终于解放了！ DJ小哥哥小姐姐开始暖场，随着灯光开始闪烁，音乐开始变成舞曲，中间的舞池也有人开始狂蹦。 “要不要去试试？”李静妍鼓动着江北和朴素慧。 江北斩钉截铁：“老寒腿，蹦不动。” “那你呢？我带你走一圈，不跳，怎么样？” “恩！” 和江北不同，朴素慧心底其实特别想去舞池里转转，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世界。 江北看着两个女孩儿消失在了舞池的人海中，摇了摇头。 “除了人多挤以外还有什么吗？不是跟我们坐的那一样吗？” 就如江北所言，朴素慧也感受到了人多带来的拥挤感。 她本来就矮，站在人堆里甚至会感觉有点窒息。 不过她眼神里却都是兴奋。 她……喜欢这里。 李静妍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牵着朴素慧的手松开了。 任由好奇心满满，紧张度更满满的朴素慧在舞池里自由活动。 而她自己则折回了江北的身边。 “至于吗，她真的只是个导游，再说……” “再说，你和我之间也没什么对吗？” 李静妍说完，猛地扑倒了江北。 盯着他的眼睛，鼻尖抵着他的鼻尖。 “江北！我……” 第二百九十二章 许下这愿望 江北甚至能够感受到李静妍身上的温度，正在透过衣服侵袭过来。 而她脸上和头发上的香味，已经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别这样。” 江北咬了咬牙，一个侧身，从李静妍的身下抽了抽了出来。 之前曾在秋刀身上犯过的错，不论如何江北也不想再犯。 哪怕，李静妍的有活力比之秋刀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人君子并不好当，甚至可以说难当。 人的基本欲望是兽性，哪怕有了道德的约束，这种欲望发作起来也十分难以控制。 江北脸颊发热，双耳也被巨大音乐震的有些嗡嗡作响，在闪光灯的剧烈闪烁下，他依稀看到李静妍抽动不止的肩膀。 她哭了？ 李静妍还会哭？ 江北走到李静妍身前，推了把她的肩膀：“要不回去吧？” 一开始他说的并不大声，但很快就淹没在巨大声浪里，根本传递不到李静妍的耳朵中。 最后他几乎用喊的方式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切歌的间隙。 在这2-3秒的功夫，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包括其实根本不是哭泣，而是笑的发抽的李静妍。 也包括下了舞池体验刺激的小丫头朴素慧。 她还没蹦几下，刚要找到状态，就听到了江北那声巨大无比的话。 看来他们果然是一对儿，之前李静妍的话都在骗自己。 想通了这点，朴素慧便更不想去搭理江北，虽然不至于推掉导游的工作，但至少在今天，她不想往人家一对甜蜜恋人跟前凑。 音乐再次响起，前面舞台又有气氛组的小姐姐开始跳舞。 这次她挤到了第一排，一个穿着小短裙的气氛组舞者就站在她脑门前跳舞。 这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除了自己以外女人的身体。 这是她人生之中巨大的打击！ 屁股也太翘了……看起来实在是太有弹性了…… 暴击伤害！ 女舞者们跳着跳着，就又有男的上来一起跳。 只是男舞者的衣服真的丑的清新脱俗。 她有些费解，不懂夜场为什么给男舞者准备这样的衣服，让他们穿成这个样子。 绑一圈皮带，还带铆钉的那种…… 他们就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小姐姐还跳到他身上。 其中有个男的还把一个小姐姐的裙子给掀起来了。 超短裙本来就这么短了，怎么还带撩起来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夜场福利？ 朴素慧有些反感这样的动作，但又不想折回卡台，只好从前面渐渐往后退，找到一个女生相对较多，没什么男性的地方。 之前的朴素慧，除了看小姐姐跳舞以外还没找到蹦迪的乐趣。 直到来了这个角落，她才逐渐的兴奋起来。 像短腿小柯基似的，自娱自乐一顿瞎跳，嗨的不行！ 另一边的李静妍则强忍着笑，坐了起来，看着无比尴尬的江北，她憋笑道：“担心我了？” 她又不傻，当然感受到了江北发自内心的关心，可还是想听江北亲自讲出来。 虽然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在一起。 江北哪敢接茬，默默捻起马克杯，抿了小口的酒。 洋酒的味道他很不习惯，既不像白酒的辛辣，也不是红酒的酸涩，有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 可现在他那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想避开李静妍那如聂小倩般的眼神。 “酒要大口喝！”李静妍拿起自己的酒杯，江北杯内的纯饮威士忌一饮而尽。 江北眉头跳了跳，他把这一幕用余光都看在了眼里。 太虎了，那么大一杯…… 怎么自己认识的女人，都这么生猛的？ 秋刀自不用提，能把酒当饮料喝；吴雅喝起酒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虽然酒量一般，但气势足够骇人；赵婧那条竹叶青也是酒里神仙…… 如今李静妍更是猛如虎…… 江北摇了摇头：：“这么喝，命不要了？” 李静妍莞尔一笑：“要啊，怎么不要？” 话是这么说，可她倒酒的手却一点儿也没停下。 给自己满上了一大杯酒，然后开始朝着舞池里走去，清冷疏离的气质再一次体现出来。 这是江北熟悉的她。 对每个人都有着明确的疏离感，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像只嗅觉灵敏的猎人，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在女生扎堆的地方找到了朴素慧。 她仿若看到了第一次来夜场的自己，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在放松，但还是能看的出来，她很拘束。 李静妍拍了拍朴素慧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已经来了，不用拘束。 果不其然，朴素慧因为李静妍的到来，心里最后一点害怕，也烟消云散。 彻底释放出了积蓄在心底的压力。 蹦了接近二十分钟，李静妍带着朴素慧返回了卡台。 两个人都微微出汗，俏脸发红。 江北已经吃光了一整个果盘，此时正叼着牙签，昏昏欲睡。 “江老师，你怎么不去跳？很解压的！” “你的江老师，年龄大了，腿脚不太好，蹦不动。” “……” 这t哪跟哪啊？ 江北有些郁闷，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着她来了这群魔乱舞之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江北几乎都保持着睡也睡不着、脑瓜子嗡嗡乱响的状态。 终于在接近十点半的时候，李静妍醉了。 也没办法不醉，五杯威士忌。 朴素慧意犹未尽，还不想走，江北劝了几句也没什么效果，便不再自讨没趣。 毕竟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也没权利非要求人家必须走。 扶着走路已经有些费力的李静妍，江北出了门。 本以为还是那个隐蔽的小胡同，没想到一推开门竟然是繁华的街道。 回过头一看，原来这才是酒吧的正门…… 硕大的招牌就挂在楼顶。 灯红酒绿的首尔夜景中，美女帅哥遍地可见。 他们和江北仿若两个世界的人。 按照李静妍给的地址，江北叫了辆出租车。 将烂醉如泥的她送回了那栋豪华的公寓。 “几楼？”江北扶着她下了车。 “5……5楼。”李静妍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5，嘴里嘟囔着韩文，江北根本听不懂。 好在5这个手势，江北明白。 整栋五楼都是李静妍一个人的，根本不需要辨认哪一户是她家。 从她的背包里翻出了钥匙，江北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本打算转身离开，没想到刚进屋里，李静妍便扑腾一声摔倒在地。 无奈之下，江北跟着她进了屋子。 这也……太乱了！ 如此豪华的房子，愣是被李静妍住成了酒吧包厢，还是那种酒瓶子东倒西歪，四处都是的包房。 “你到底怎么了？” 江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么大的屋子，随处可见喝空的酒瓶子，啤酒、红酒、洋酒…… 李静妍伏在地上笑了一阵，然后翻过了身，躺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的江北。 “江北，你为什么不能心狠一点儿？” “什么……？” “你总是在想，帮我当成你的朋友，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关系，总是在想既不伤害我们之间的朋友友谊，又能让我明白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江北默然无语。 “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再也不见我。” “你先起来，回床上睡觉，明天我们再谈。”江北作势要去扶她。 李静妍伸出手拨开了他的胳膊，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走回了卧室。 嘴里嘟囔着：“为什么……为什么……” 江北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李静妍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喜欢他。 两个人只不过是在米国独处了一段时间，一起看了几处风景，一起玩了几把牌而已。 他哪里知道，李静妍哪怕活到如今，也没几个朋友。 包括玩赛车的那些人都知道，李静妍不需要朋友。 真不需要吗？ 当然只有那个从来清冷疏离性子的她自己知道。 江北见她已经缓缓入睡，便帮她关上了卧室的门。 刚要离开，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吴雅发来了视频。 江北坦然接通，手机画面里出现了吴雅那个灿烂笑脸和一对梨涡。 “大叔，当当当~给你看看我的成果！” 吴雅兴奋的用相机拍摄着已经完成装修的录音棚，和普通的录音室不太一样，吴雅的录音室里乐器非常丰富。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她最为擅长的吉他，木吉他、电吉他、民谣吉他、摇滚吉他……接近二十把吉他组成了一面墙壁，颜色也是各不相同。 除了吉他外，钢琴和架子鼓也十分惹眼。 吴雅对钢琴并不算太熟悉，属于初学阶段，但邓琪琪可谓是这方面的高手，钢琴八级早早就在高中时代就拿了下来。 至于架子鼓，吴雅属于入门级玩家，基本曲子敲得出来，节奏快点的就要吃力一些。 萨克斯、大小提琴、风笛……等其他乐器也单独在一间屋子里。 与其说是录音棚，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乐团的乐器仓库。 最后的最后，是一间带着超大布艺沙发的休息室。 吴雅显摆道：“这个沙发靠背可以放下，如果想要睡觉，也很方便。” “以后你不会要住在这里吧？那我怎么办啊？”江北坏笑着问道。 吴雅刹那间便明白了江北话里的意思：“大叔，隔着千山万水你也不老实，学坏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等我回去了，就在那个能放下靠背的沙发上，验证一下，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儿纯饮威士忌的缘故，江北今天说话有些露骨。 吴雅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妞儿，对酒的敏感度非常高：“大叔，你喝酒了对不对？” “……” “哎，不对啊，你这背景怎么看着不像是酒店，你在哪呢啊？”吴雅把脸凑近了手机屏幕，自信的打量着江北身后的墙壁。 江北自认问心无愧，笑道：“今天李静妍非要喝酒，我就喝了一杯，没什么事儿，刚把她送回家，你看……” 说着，江北举起手机，绕了一个360°。 吴雅脸上的酒窝逐渐消退，倒不是因为江北伸出李静妍家，而是看到了那满地的酒瓶子。 “大叔，那些酒都是你……你们喝的？” “不是，都是她自己喝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之前我一直在济州岛，今天刚回首尔。” “谁呀……” 正在此时，卧室里的李静妍踉跄着扶着墙走了出来。 透过江北的手机，吴雅和李静妍再次相见了。 上一次建面还是在京城的林夕酒吧。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书领现金红包！ 张厚风带着李静妍，江北带着吴雅。 吴雅的眉头越锁越深，李静妍和之前太不一样了。 以前虽然给人以距离感，但至少不让人觉得反感，可现在…… “你好啊~”李静妍醉醺醺的晃了晃手。 “你好。”吴雅声音变得低沉，语气里再没了一开始的兴奋。 任谁碰到这件事，都不会开心的起来。 江北也发现氛围变得有些诡异，赶紧打起了圆场：“人送到家，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该走了。” “不许走！” 吴雅和李静妍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为什么不让他走？”吴雅罕见的对一个人产生了攻击性，言语中充斥着不满。 李静妍倒没在意吴雅的质问，迷糊着答道：“我还没喝过瘾，他不能走，再说你不也说了不让他走？” 吴雅知道江北和李静妍没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什么，对此她信任江北。 可这并不代表，她乐于看到江北在夜里陪别人喝酒，尤其是这个李静妍。 直觉告诉她，李静妍对江北的感情并不普通。 吴雅直言道：“我说错了不行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江北，连李静妍和她自己都被逗笑了。 明明醋意爆棚，还偏要嘴硬…… 怎是一个可爱了得。 “赶紧滚蛋，我要睡觉了！”李静妍说着话，转身回了卧室。 江北茫然的看了看视频里的吴雅，又看了看卧室关上的门：“冤枉啊……” 吴雅撅着嘴冷声道：“不冤！大半夜陪人家喝酒，还送人家回家……哼！” “错了错了，回去陪你喝还不行吗？” …… 躲在卧室门背后的李静妍，凄然一笑，看着窗外一道流星划过，她双手合十。 “结婚” “自己腌泡菜” “戒酒” “纹身” “去看珠穆朗玛峰” “回到童年” “死于飙车” 曾有人说，当流星划过的时候，如果许下七个愿望，总有一个会成真。 第二百九十三章 表面光 江北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时，耳边的手机视频里还传着吴雅轻微的呼吸声。 他们的视频从李静妍家开始，到现在还没挂断。 这种事江北大学时看室友和女朋友做过，当时羡慕的不行，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回想起昨晚吴雅吃醋的样子，江北便忍不住发笑。 被人在乎的感觉的确很好。 抻了个懒腰，江北跑去洗手间开始洗漱，然后又打开电脑开始记录这几天的灵感和整理图片素材。 电脑的内存早已经不够用，甚至第一块儿硬盘业以装满，现在已经开始使用第二块。 接近九点半的样子，视频里的吴雅总算醒了。 她似乎也忘记了正和江北开着视频，毫无偶像包袱的打了个哈欠。 等她听到江北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视频开了一夜。 “啊……大叔！” “早上好啊，小吴童鞋，哈哈。” “你几点起来的？”吴雅嘿嘿一笑，趴在了手机摄像头前，眼睛弯的像一个月牙。 “七点多一点就醒了，本来想叫你的，但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出声。” “大叔，我做了个梦。” “嗯？” “我梦见李静妍了，她过得很不好。” “现实里她过得也不太好……”江北想起那一地的空酒瓶，和李静妍最近的状态，脱口而出。 吴雅若有所思道：“大叔，要不你去问问吧……或许她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 “或许我帮不上她……”江北欲言又止。 他心底的想法其实很矛盾，既想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去关心一下李静妍，又不想让吴雅难过。 吴雅真诚道：“大叔，昨天是我不好，你去和她谈谈吧。” 女人难免会有醋意，但吴雅其实心里清楚，江北和李静妍之间并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不然在米国的时候，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最关键的是，她从李静妍昨天的状态里看出了一些别人难以察觉的东西。 她经历过绝望，所以理解。 “大叔，我说的是真。” 这不是对江北的安慰，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嗯！”江北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能肯定，她正处于绝望之中，那个眼神是装不出来的。”吴雅似是回想起了去年自己在纽约接受治疗的那段岁月。 最开始时，江北还没有出现，她心里只想着悄悄的死在异国他乡，悄无声息的，像一滴水偷偷滴入大海，谁会知道呢？ 那是一种卑微的绝望。 如果不是江北带着林楠、张厚风等人和史蒂芬医生找到了她，或许此时一切都已经归于尘土。 吴雅眼神坚定的看着江北：“绝望的人，需要希望。” 江北冲她笑了笑：“如果我跑了怎么办？你就不担心？” 吴雅努着嘴，挥了挥自己白皙的拳头：“你敢？” “哈哈，不敢不敢。” 挂断视频通话，江北坐在椅子上长考了一会儿，原本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吴雅的话对他影响不小，绝望这两个字，江北一直没想起来。 如今一看，用它来形容李静妍恰如其分。 合上电脑，江北给朴素慧发了个信息，取消了今天的一切行程。 至于原因他没说，朴素慧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没问。 被李静妍带去夜场嗨了一次，二次元的小丫头，似乎已经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了，哪儿还有空大理江北这个大叔。 江北整理了一下衣服，拿上房卡和车钥匙出了门。 车钥匙是李静妍昨晚从酒吧出来时塞给他的，本打算让他开车，但没拗过遵纪守法的江北，才打车回的家。 “迈凯伦……”江北看着手里科技感十足的车钥匙，轻轻颠了颠，分量很轻。 昨天李静妍来的时候已经黑天，加上路程并不远以及他蜷缩在后面的“缝隙”中，根本没来得及注意是什么车。 此时一看，有些哑然。 富家子弟果然不同…… 自以为提了辆奔驰大g就已经无比豪横了，可和人家这迈凯伦一比，显然就低了一个档次。 等他找到那辆车时，又被惊了第二次。 迈凯伦就算了，还是塞纳？ 作为一个爱车如命的老司机，江北曾经对那些遥不可及的跑车可谓了如指掌。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认清了现实，老老实实的开起了宝来，但心里还是期盼着没准哪天就有机会驾驶着顶级超跑。 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关注赛车的人都知道埃尔顿赛纳的名字，这位曾经最强的f1车手已经成了赛车界的传奇。 而江北眼前的这款拉风到夸张的家伙，正是以他的名字进行命名。 寓意着这是迈凯伦公司最强的可合法上路的赛车，也是为了向车神塞纳专注于赛道并成为最好的赛车手的精神致敬。 外观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是为了空气动力学，快，是这辆车追求的最高目标。 近些年，迈凯伦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不断推出了各类的狠货。 senna就是他们在推出的终极赛道利器，目标也很简单，甩开所有超级跑车，让它们在塞纳的身后吃灰。 “卧槽，江北兄弟！” 正当江北打开剪刀门，坐进驾驶位时，一个粗狂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引得江北和负责看车的保安齐齐回头。 一个身高一米九，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正缓步走来。 来人是山东大汉李亚鹏。 江北朝他挥了挥手，看他衣服和看车保安如出一辙，江北便明白了。 这家伙根本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来工作的。 等李亚鹏走近，江北也从车里钻了出来：“巧了，咱们哥俩在这儿碰到了。” 偶遇一次是缘分，那么偶遇两次就是天大的缘分了。 李亚鹏挠了挠头：“这车……是你的？” 迈凯伦塞纳，2000万人民币，他想淡定都淡定不下来。 远渡重洋来韩国，也不过才月入3万块钱不到…… 江北连连摇头：“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帮着开回去。” 听他这么说，李亚鹏心里好受了一点儿：“你可慢着点儿开，两千多万的车，刮了蹭了咱可赔不起。” 江北深以为然道：“没毛病。” 他现在全部身家加在一起，勉勉强强不到五千万，林家的合同意向虽然有了，但还没具体展开，一切还是个未知数。 人生开了挂，也才这样。 李静妍每天疯玩儿，就能开两千万的超跑，从物质角度出发，这让江北有点儿郁闷。 “兄弟，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是做什么的？”李亚鹏笑眯眯的递了根烟给江北。 硕大的身躯做出这种谄媚的动作，滑稽无比。 江北对他感官不错，接过了烟：“算是摄影师，在京城开了个小公司。” 李亚鹏要是知道江北嘴里的小公司，其实是个接近一百人的新媒体公司，估计他会给江北搬个“凡尔赛”终身成就奖。 “真好啊这车。”李亚鹏围着塞纳转了两圈，嘴里不住的感叹着。 男人，谁不想有一辆自己的超级跑车？ 江北很理解的李亚鹏，他的“琼b9t45”刚到手时，也很兴奋。 而且，那还只是辆不到五十万的野马，和眼前的迈凯伦塞纳根本没法比。 “你在这儿当安保？”江北吐了口烟。 “是啊，我退伍之后也没别的去处，在国内当了两年保安，应聘保镖公司人家说我形象不好，刚好家里亲戚说韩·国的钱好赚，我不就来了嘛。” 李亚鹏一笑的时候，满脸的络腮胡子都会跟着抖动，像一头拟人化的雄狮，阳刚之气十足。 江北老家村子的旁边，有个朝鲜族村落，那里的人便是靠出国打工生活，家家的条件都还不错。 不过那些人有先天的语言优势，懂朝鲜话。 江北好奇道：“你也会说韩国话？” “嗐，一句都不会，不过干我这活儿也不需要，领班的会说几句中文，沟通起来也还凑合。” 李亚鹏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江北恍然，人家夜场根本不需要李亚鹏会韩文，只需要他有个强壮的体格和低廉的成本。 “真动手？” “推推搡搡的倒是又过几次，真抡拳头上的事儿还没碰见，现在来玩的年轻人都很文明，加上各项处罚赔偿高的吓人，根本没人惹事儿。除非……” 江北笑道：“除非那些有钱人喝多了闹事儿？” “没错，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人吃人太严重，那些有钱的，根本不把穷人当人。想摸就摸，想踹就踹，出了事儿也没人敢管。” 李亚鹏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也看到了好几次霸凌。 受害者有男有女，不过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哪怕警察来了也于事无补。 顶多在里面好吃好喝睡上一天，第二天继续来这儿蹦。 刚开始他还会惊讶，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新闻报出来的，不过是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的比例。 江北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你来了多久了？” “七八个月，这次回国是因为家里的奶奶走了，办完了事儿就赶紧过来了。” 李亚鹏很实惠，不论江北问什么，他都知无不言。 这样的性格不只是对江北，对身边所有人都是如此。 不过也有利有弊，有利的是他的人员向来不错，不论是在部队还是在工作环境里；弊端是，他经常会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同事算计，虽然都是一两瓶酒，几十上百块钱的小事儿。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北离开前还和李亚鹏互相加了微信。 用李亚鹏的话说，没准以后就能再见，说不定还能彼此帮衬一下。 这种感觉让江北心里很暖和，这是记忆中的感觉，就像他父母那辈人的真诚友谊。 迈凯伦塞纳的性能很出色，甚至可以用“出类拔萃”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而且它所带来的回头率很高，不论街边的男女老幼，都会对这辆车侧目相看。 “啧啧，土豪的世界我好像懂了点儿……” 停好了车，江北自言自语的甩着钥匙上了楼。 小区保安不认得江北，但认得这辆迈凯伦，所以根本没有阻拦的想法。 心里只想着，这小子的明真不错，那女的不仅身材长相都是顶级的，还那么有钱。 江北自然没想那么多，到了李静妍门外按下了门铃。 叮咚~ 等了大概一分多钟，门内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谁呀。” 虽然听不懂韩·国话，但江北猜了个大概，回复道：“江北。” 咔哒。 门被推开了。 “你怎么来了，小女朋友不吃醋了？” “看来你昨天根本没喝多啊，什么事儿都记得呢？” “我又没说我喝多了，是你自己偏要扶着我，还要送我上楼的。” 说话间，李静妍侧开了身子，让江北进了屋。 此时的她刚刚洗完澡，脸上原本的妆容卸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了病态的苍白。 身上穿的也不多，只有一件堪堪能挡住臀部的绸料睡衣。 江北赶紧转过头了，然后便发现，屋子里那一地酒瓶还七歪八扭的躺在那儿。 “去换个衣服，我帮你收拾一下这儿。” “呦，正人君子？” “呦，中文学的不错，连成语都会用了。” 李静妍哼了一声：“哼，白给的便宜都不占。” 见她进了卧室，江北叹了口气，现在这姑娘们怎么都这么开放？ 看来不仅是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连老男人都要小心了。 等李静妍再从卧室出来时，江北已经把偌大客厅里的几十个酒瓶子收拾到了一起，正在厨房里打扫。 一边打扫，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这娘们儿就是驴粪球子，就特么表面光！” 这屋子乱出了江北认知里的新高度，灰尘、垃圾、脚印、水渍、酒污…… “什么叫驴粪蛋？” 江北被吓得不轻：“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是你说话的声音太大好不好，你还没回答我呢，什么叫驴粪蛋？” “驴是一种动物，球，就是足球的球，圆形的……” 李静妍眼神越来越犀利，直勾勾的盯着江北，她明白中文里“粪”的含义。 “所以，你在说我是动物的粪便？还是圆形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让你拎着呗 张鑫的日子越来越顺当，不知是刘馨旺他，还是时来运转。 刘馨把他介绍给了一个在圈里咖位不小的大哥，那人好巧不巧和张鑫还是同乡，听说张鑫不光大学毕业，还会拍片子，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都流行短视频和直播，他也想赶着潮流耍耍，但是自己玩了几个月，钱没少花不说，粉丝还没几个。 再看同样出身京城的小丫头片子吴雅，好家伙，这才几个月？ 两千多万粉丝了…… “什么西安女神？明明一口京片子，我有几个小老弟曾经在六环边儿上的破旧吧还见过她呢，就是个普通的驻唱歌手。” 姓罗的大哥爱喝茶，走哪儿都得带着自己的雕龙保温茶杯，说着就滋溜了一口。 张鑫和刘馨这“姐弟俩”规规矩矩的在旁边儿坐着。 听他这么一说，张鑫接茬笑道：“不瞒您说，我之前跟拍过她，的确没有网上吹的那么邪乎，就是个方方面面来看，就是个普通人。” “你这小老弟会说话，我果然没看错，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就是普通人，和你我一样，普通人！” 罗新明冲着刘馨哈哈笑道，他和刘馨能认识，算是一个偶然。 在酒吧滴酒不沾的老男人一般都不受女人们的待见，当天他陪着几个朋友来拾叁玩，几乎所有人都想绕开他，只有刘馨没那么干。 不仅没嫌弃，还从外面取了壶开水。 好嘛，那天的氛围几乎打破了拾叁先生这么多年来的尴尬记录。 一边儿在摸摸大腿、唱唱歌、喝喝酒；一边儿则是捧着茶壶七侃八谈，不亦乐乎。 这么着，罗新明记住了刘馨，渐渐来往之下便成了很能交心的朋友。 刘馨莞尔一笑：“罗大哥，他年龄小，跟着您我就踏实了。” “行，会开车、会摄像、上过学，这就是人才！”罗新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了身：“那我就把他领到我哪儿去了，给我当个贴身的司机，之前那个小黄走了，正好位置空着，今天我都是自己开车来的，以后让这小子吃住都跟着我，工资亏不了他。” 张鑫到没有刘馨那么开心，只是点了点头：“谢谢罗大哥。” 刘馨暗暗掐了他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罗新明哈哈大笑：“你们可不像是姐弟，到像是姐弟恋。” 对此，张鑫和李鑫都是会心一笑。 等到张鑫和罗新明起身离开后，刘馨偷偷给他发了个消息。 “弟弟，我们是恋爱关系？” 正在给罗新明开车的张鑫自然没办法回她，好在刘馨也并不着急。 恋爱？姐弟？ 他们说不清彼此的关系。 罗新明靠在老板位上，优哉游哉：“张鑫呐，你说你跟拍过吴雅？” 张鑫紧张了一下，闹不清罗新明在做什么打算，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那咱们变个路，去东四环。” “好嘞。” 张鑫在路口处调转了车头，将车开向东四环方向。 跟着罗新明的指挥，张鑫越来越心悸。 这条路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十分熟悉。 他曾经工作的工作室正在这条路线的前边，也就是白永光的那个工作室。 “罗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带你去见个熟人，你应该猜到了，怕嘛？” 张鑫摇了摇头：“你这么直接告诉我，我就不怕了。” 白永光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在他面前已经认了怂，他自然不会怕。 刚才之所以有些紧张，是因为他不明白罗新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和白永光一伙的。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那我要是说，他一直都是给我办事的，你也不怕？” 罗新明有意把这话说的重了点儿，抑扬顿挫都非常明显。 张鑫摇了摇头：“不怕，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他是给您办事的，那现在他也不适合这个岗位了。” “什么意思，说说看。” “他没干劲儿了，也怂了，而且还很贪。” “你不贪？” “……” 张鑫沉默了，看来罗新明知道的真不少。 “事儿要一点点办，钱要一点点赚，一点儿规矩都不想遵守，没人能容得下你，亡命徒的套路白永光怕，但不是谁都怕。” 罗新明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把时间留给了张鑫自己。 快到工作室附近时，沉默了好一会的张鑫开口了。 “罗哥，我……还进去吗？” “走吧，既然你都说了要接班，总要让他知道来龙去脉，做事儿还是要留一线的。”罗新明率先下了车，径直走向工作室的门口。 张鑫紧随其后，微微攥拳。 心里嘀咕，留一线？你让我当面抢人家的饭碗，这叫留一线？明明是把事情做得更绝，却让我去背锅！ 不过这种机会张鑫不会错过，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白永光的伤势好转了一些，虽然头上的纱布还没拆除，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还算不错。 见罗新明到来，原本靠在沙发上吃着橘子的白永光连忙站起了身。 “罗大哥，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和张鑫有点矛盾，今天我带他过来看看你，年轻人气盛，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张鑫，进来吧。” 罗新明根本不给白永光反应的时间，便把门外的张鑫喊了进来。 白永光的瞳孔微微放大，张鑫这小子怎么就认识了罗新明这棵大树？ 而且还能亲自搬来？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白永光低头的次数并不少，但都很隐秘，如今这事儿让罗新明这么一掺和，等于被抬到了桌面上。 “白哥，之前是我冲动……”张鑫走了过去，伸出了手。 见白永光不言语，罗新明继续道：“十万块钱，一会我给你转过去，事儿就这样吧，就算给我个薄面？” 薄面这个词一出口，白永光眼皮跳了一下。 罗新明这人也是三教九流里蹚过来的，虽然和那些台面上的大人物没法比，但在白永光这种人面前，已经是一座大山。 他自认不配让罗新明欠人情。 “罗大哥，您说哪儿的话，这生意都是您的，我就挂个名，这恩情都还不清呢……” 罗新明脸上堆笑：“哈哈，说到生意我才想起来，我来这儿可不止是帮你哥俩调和。” 白永光霎时间懂了，这不是来调和的，这是来赶尽杀绝的。 “罗哥，我……” “该休息休息了，多少年了？啊？我印象中，你得有好多年没休息了吧？虽然你负责的狗仔一摊儿比较轻松，但也不能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罗新明说完转身出了门，临走前让张鑫留在了原地：“你和你白哥办下交接，顺便请教请教人家，这个小摊儿怎么管理怎么经营。” 张鑫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白永光。 “那，开始吧？” ———— 江北收拾了好一会儿，总算让李静妍的屋子有了点儿人气儿。 酒瓶子愣是装了整整两大箱，这可不是低度数的啤酒，都是高度的洋酒和干红。 根本来不及休息，便被打扮好了的李静妍拖出了房间。 “逛街？” “怎么不愿意去？那我自己去。” “去去去。” 江北知道李静妍在借题发挥，也就任由其差遣。 站立于DMC的大厦广场，江北抬头仰望四周高耸林立的大厦，玻璃外墙的现代化建筑很有穿越未来的错觉。 刚刚早上10点多已经有长长的人龙在候场，江北和李静妍也排在了长队的末端，等待着入场。 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他们。 李静妍在奢侈品商店中逛的不亦乐乎，江北则化身成为无情的拎包机器。 好家伙，这妞消费起来根本不看价签的。 江北看的眼皮直跳，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啊…… 逛了接近一个小时，已经买了十几件奢侈品，宝宝、手链、衣服…… 乱七八糟加一起，五六十万华夏币就没了！ 就这样，两人硬生生逛到了下午两点多，刷卡金额也达到了接近80万。 江北甚至怀疑，李静妍是不是和钱有仇？ 有些衣服一看就不是能穿出来的，她也愿意花上几万块去买。 而且韩元的金额都特别大，动辄几百万韩币，更容易让江北心惊肉跳。 他可是清晰的记得，李静妍曾说自己只是李氏集团的旁支，算不上真正的家族核心…… 逛街逛得累了，李静妍便拉着江北开始找餐厅。 路边小店，不去，普通餐厅，不去，高档西餐，不去…… 整条美食街逛了个遍，愣是没找到让李静妍满意的餐厅。 江北累的气喘吁吁，手里提着已经规整过的十几个手提袋，他站定道：“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 “行啦，不溜你了，去吃饭。”李静妍狡黠的笑着，走到江北身边，接过了部分袋子，拎在了手里。 她之所以一直走，就是想恶作剧一下江北。 甚至连李静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江北如释重负，咧嘴笑了一下。 两人选择了一家全韩连锁的雪浓汤店，店内人气可谓爆棚。 店内的招牌菜是用牛骨熬制而成的雪白浓汤底，像是神仙腾云驾雾的白、也像是白雪皑皑的白，故取名为“神仙雪浓汤”。 李静雅今天心情不错，也没有刻意画那种妖艳的妆容，虽然头发的颜色没变，但淡妆和微微恢复的气色，让她更显精致。 “我经常吃这个。” “为了醒酒？” “你怎么知道的？” 江北把手机屏幕推了过去，上面是百度的搜索界面。 李静妍看了看，笑道：“我每次喝多之后，早上醒来一碗雪浓热汤感觉整个胃都舒服了、整个人都醒神了！” “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我不喝酒干什么？” “……” 江北一时语塞，貌似她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要么飙车、要么喝酒，相较而言，还是喝酒更安全一点。 店家端来了熬好的汤，刚好解除了这个尴尬。 汤如其名，熬煮出锅是奶雪白色。 店家用牛骨、牛肉的不同部位熬制而成，而且还有多种多样的泡菜可供选择。 雪白浓汤搭配着白饭，汤底浓郁飘香、牛肉香嫩有味鲜美，口感丰富得使味道恰好得当。 吃的喝足后，两人拎着李静妍的“战利品”走出了餐厅。 转角处的独栋英伦风建筑，室外音响播放着余音绕梁的哈利波特主题曲。 红砖嵌面墙、高长而单面的墨黑色窗户、几盏暖黄的射灯。 李静妍嘴角的微笑一直不曾褪去，她喜欢这种像恋人一样的感觉。 虽然她知道这是江北和吴雅在商量之后，做出的怜悯。 她不在乎是否是怜悯，也不在乎自己能和江北保持这种微妙的感觉有多久，她选择珍惜每一秒钟。 “想吃冰激凌。” “刚吃完饭，就吃冰的，不怕拉肚子？” “想吃，拉肚子也想吃。” “袋子给我，自己去买。”江北无奈之下又接回了李静妍手上的购物袋，顿时身上的负重便增加了一大截。 李静妍掩嘴笑着，蹦跳着走向了前面：“我又不想吃了。” “……” 江北叫苦不迭的追了上去：“很沉的，帮我拿一点儿。” 李静妍根本不是想吃冰激凌，而是单纯的想把购物袋都将交给江北。 这点儿小心思，江北竟然没看出来。 “本大小姐，不想拿！要么拎着，要么就你扔了吧。” 李静妍背着手，得意的走着T台步，在大街上无比瞩目。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气场和优势。 “那我可真扔了？”江北追上去后，威胁似得说道。 “扔啊，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为了加油钱就跟你跑去参加老爷车聚会的李静妍？” “……扔了怪可惜的，不过我真是不太喜欢听你们这些财大气粗的人吹牛。” “谁吹牛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让我拎回家扔在柜子里的，反正也不会穿，扔在柜子里和扔在垃圾桶里有区别？” “那你买它们干什么？”江北伸手揽住了李静妍，然后把十几个购物袋放到了地上。 李静妍不以为意道：“让你拎着呗。” 第二百九十五章 釜山行 买东西就是为了让江北拎着，这事儿也只有李静妍能干的出来。 见江北满脸吃瘪的样子，她倒是笑的花枝招展。 笑了一会，李静妍平复了一下心情：“要不要去汗蒸一下？我们这边的汗蒸很不错哦~” 其实江北很早就注意到了汗蒸房在首尔的普及程度，堪比成都的茶馆，随处可见。 逛了一整天，的确有些腰酸腿疼，思索再三，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你请客。” “你难道就不能绅士一点？” “不能，今天让你戏弄了一天，也该得到点儿补偿。” “……”李静妍强忍笑意：“摄影大赛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了。” 江北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的参赛资格证在这儿哦~” “……，你赢了！” 江北把大堆购物袋塞满了副驾驶席和后排空隙之后，两人开着车找了家高档汗蒸。 国内前些年的洗浴文化相对落后，汗蒸普及也是近七八年才开始的事情。 虽不能说后来者居上，但也没了以往那么大的差距。 满怀期待的江北有点儿小失落，设施和国内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韩·国人非常喜欢在汗蒸时吃鸡蛋，还喜欢把毛巾卷成羊角状…… 李静妍和江北各自换上了汗蒸服饰，然后找了个僻静的桌子。 从服务员那里买来的四五颗鸡蛋，已经被李静妍无比熟练的剥开了壳。 “你这次来的匆忙，之前准没准备参赛的作品？” 摄影大赛是江北此行来韩国的第一目的，即是为江旅行造势，也是帮助千云旅拍造势。 如果能让他走了狗屎运，在国际摄影大赛上崭露头角，那他的签约媒体，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对于得奖，江北个人的信心不强，但无奈张厚风和李静妍，甚至是唐语嫣都觉得他可以。 这才被赶鸭子上了架。 江北咬了一口鸡蛋清：“这次摄影大赛，也是以风景为主，否则我也不回来。” “也对，你是常年奔波在外的旅行家，风景类的作品有很多……” 江北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鸡蛋。 其实他现在在摄影方面或多或少遇到了一定的瓶颈。 虽然水平仍然是顶尖水平，可就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或许是无法持续性的产生灵感，或许是还没找到自己的风格。 他被系统直接灌输入脑的摄影知识可谓包罗万象，不论是器械还是软件，他都已经无师自通。 可随着他拍的素材越来越多，接触的人和物也越来越多，她渐渐发现，摄影真正的灵魂并不单纯在技巧。 也就是说，手的作用远远逊于脑子和眼睛。 “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而且这次我有直觉，以我现在的状态，别说夺冠，可能入围都难。” 他说的满不在乎，但眼神里却有些不甘心。 李静妍咽下了嘴里的鸡蛋，喝了口温水：“灵感枯竭？” “前天在吃饭时，凑巧看到了一个在楼顶天台绘画的男孩儿，他的那种状态让我很羡慕。”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男孩，他是个脑瘫患者，全首尔都知道他。”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江北摇头道：“在现实中，他是脑瘫，但在艺术领域，他是最大的王者。” “这次摄影大赛的赛场在釜山，明天后天还有两天时间，我带你找找灵感怎么样？”李静妍盘着腿，胳膊肘拄着膝盖内侧，手掌拖着腮帮，一副社会大姐头的样子。 “怎么找？你说过的，最近不会再喝酒了。” 江北在早上给她收拾屋子时已经做好了约法三章。 一不喝酒、二不去夜场，三按时吃饭。 其实江北对第二条、第三条都无所谓，只有第一条，他必须严防死守。 李静妍喝了酒太危险。 “明天早上你把酒店退了，然后过来找我，你就知道了。”李静妍说完便躺在了干爽的汗蒸房垫子上。 江北朝她相反的方向躺了下去，微微闭眼，渐渐沉睡过去。 醒来时李静妍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给他拍照片。 “……你偷拍我干什么？”江北赶紧用手挡住了脸。 李静妍收起手机，笑了笑：“留个照片当纪念不行啊？” 江北懒得理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走吧，今天被你累够呛，得好好休息一下。” 从汗蒸房出来，被初春的冷风一吹，江北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看了眼疲态比自己还严重的李静妍，伸手拿过了车钥匙：“我先送你吧，疲劳驾驶太危险，亏你还是职业车手。” 李静妍露出了一个幅度很小的笑容，默默的坐进了副驾驶。 等到被江北送回小区前，她又特意叮嘱了一句：“明天早点来，我们早点出发，珍惜时间。” 江北本想问她到底要去哪儿，但见她的表情太过疲劳，便没有开口。 回到酒店后，江北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衣服、相机、电脑、镜头……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了整个旅行包和拉杆箱。 自从会了摄影，他出行的行囊就越来越大。 从刚开始的一个镜头，到现在的长枪短炮加无人机…… 大包小包的整理好，这才钻进被窝给吴雅发了个晚安，然后沉沉睡去。 清晨7点，江北已经办理好了退房，但却在酒店门口碰到了李静妍。 看样子她等了有一会了。 “你来得这么早？” “是你起的太晚了！不是说了让你早点来？” 江北挠了挠头，打量了一下李静妍今天的打扮。 很飒，短发加上墨镜配紧身运动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参赛。 等等！ 江北突然又不好的预感。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李静雅你正在非常积极的帮着他往车里塞行李。 嘴里还不住的碎碎念。 “虽然你这些东西会增加车的配重影响车速，但毕竟不是跑塞到，高速公路上顶多跑到260……” 江北满脸黑线，260KM？ 放在国内，被逮到一次，辛辛苦苦考下来的驾驶证就要说拜拜。 “别愣着了，赶紧着上车吧。”李静妍的中文突飞猛进，甚至还带着点儿东北腔和京城腔。 江北坐进副驾驶：“你最近的中文进步可真不小。” “没办法，你又不会韩语。”李静妍没有遮拦自己的学习中文的目的。 其实对于江北的热烈感情，她自从发现之后便从没隐藏。 不论是去华夏旅行还是学习中文，她的目的都是和江北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甚至她当时连能不能再见到江北还不确定。 “我已经知道你今天要干什么了，但还不知道你要去哪儿，都打算把小命儿交给你了，总该让我知道赛程的终点吧？” 江北岔开话题，开玩笑似的问道。 “釜山！” 作为本次吸引了国内外数百名摄影师的国际性大赛的举办地，釜山能在评选中票决掉首尔，可见它的魅力。 对于国际来讲，釜山的名气更多的来自那部著名的电影《釜山行》。 此次江北和李静妍的驾驶之路，倒也算得上是另一种“釜山行”。 只不过江北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釜山地处韩国东南端，是韩国第一港口和第二大城市，承办过各式各样的国际活动，比如最有名的釜山国际电影节以及一天后将要开始的釜山国际摄影大赛。 首尔距离釜山并不算太远，只有400多公里。 按照正常人的开车速度大概需要4到5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但当李静妍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江北就知道。 这次旅途，最多两个半小时，甚至很可能2个小时就能到达。 路途上的风景江北根本来不及看，整个旅程都在紧张的窒息中度过。 尤其是在一大段直路上，李静妍将塞纳的性能充分的发挥了出来。 迈凯轮官方给出的性能里，塞纳的最高时速顶峰在340KM每小时，但受限制于路况和配重的原因，李静妍只跑到了305迈左右。 虽然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2分钟不到，但那种与死神擦肩的速度与激情，让江北的肾上腺素几乎破体而出。 在那一瞬间，江北的视线变了。 眼睛像是被缩小到视频播放窗口，只能看到正前方的一小块儿视野。 其他地方都幻化成了飞掠的残影。 声音完全消失了、甚至连紧张都来不及。 等到李静妍把车停下，江北还处于愣神之中。 “有灵感了吗？”李静妍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两块奶糖，扔给了江北一块儿。 “你在哪儿弄得？” 江北已经分不清此时的自己是惊魂未定还是灵感爆棚，一只手把糖塞进了发干的嘴里，一只手揉了揉发紧的头皮。 李静妍下了车，抱着肩膀靠在车门上：“其实我知道你很多事，只不过你不知道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拗口……” 江北不愿和她谈论关于自己的话题，又一次岔开：“你现在开这么快的车，还会有感觉吗？” “飙到300以上，没人会不兴奋，只是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刺激了，甚至不如在米国那次漂移。” “我以为那种操作对职业车手来说，是基本操作呢……” “操作不难，难的是上了速度还敢那么做，除了技术，还需要有不怕死的精神，可这世界上不怕死的人，真不多。”李静妍对此倍觉骄傲。 或许同行的男车手里，有不少比她技术强的，但肯定没几个敢说比她胆子大的。 所以她再咄咄逼人，也不令人感觉不适，仿佛李静雅天生就该这样。 江北没有接茬，因为他有了自己的灵感，来之不易的灵感。 李静妍也没有打搅他，重新发动塞纳，直奔釜山。 釜山是个山城，体质跟国内的重庆很像。 不过它跟首尔最大的区别就是它更慢节奏。 釜山整个城市不大，但该有的都有，比如购物街、遍布各个地点好吃的餐馆和休闲方式。 依山傍海，想去海边那么容易、想去爬山徒步也那么容易。 被山、海和江河所环绕是它的地理特点，虽然没有济州岛那么得天独厚的旅游条件，但对于韩·国本地人来说，这里还是非常不错的养老之地。 落脚点定在了釜山最出名沙滩海云台附近，因为一天后的摄影大赛也将在这里开展。 因为城市管理部门承办了本次摄影大赛，所以海滩上少了一排排椅子和遮阳伞，海中也少了乘风追浪的冲浪者。 只剩下一大群海鸥独占这片海域。 江北挎着相机，和李静妍漫步在沙滩边。 他透过镜头看海鸥，李静妍则默默的看着他。 海鸥雪白的翅膀一振，便沿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冲向蓝天。 海鸥很多，而且并不怕人。 都在左顾右盼伸长着脖子寻找着被投食的机会。 作为看客和拍摄者，卷着浪花的海水和飞上飞下的海鸥融为一体，这样的画面很美好。 旁边的李静妍也不打搅江北，自顾自的脱下了鞋子和袜子，丝毫不顾初春的海水还有些凉，便踩进浅海之中。 然后又跳到沙滩上，如此反复，玩的不亦乐乎。 江北在来时的路上，若有如无的抓住了一丝灵感，好像窥探到了玄机，但随着几张海鸥照片拍过，又摇了摇头。 总觉得哪儿不对，可偏又想不出。 江北郁闷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放下相机，好好放松放松因为坐李静妍的快车而发紧的神经。 收起相机，江北追上了正在踩海水的李静妍。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李静妍惊讶道：“江老师，会有问题需要请叫我？” 江北这人脾气的确很好，但其实骨子里是很执拗的，而且还夹杂着一些文人独有的清高。 所以能被他请教上一次，不容易。 “你把车速提升到300公里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是江北靠自己思索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且他也绝不敢自己开着塞纳飙到300迈。 所以只能来求李静妍，毕竟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 “没想什么，就像去便利店买个苹果，很普通！别用看伏地魔的眼神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别的车手我不知道，反正在我这儿很普通。” 江北龇牙咧嘴的看着李静妍，这娘们儿怎么时时刻刻都这么疯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扫把星属性 像买个苹果那么轻松，这说的是人话吗？ 谁买个苹果会开到300迈？ “你可能觉得我很疯狂，但这就是我啊。”李静妍摘下了墨镜，用手向后捋了一下头发，帅气潇洒。 江北真怀疑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装的，自己来给她当“心理医生”完全就是个多于的动作。 “来，给我拍几张。”李静妍露出了一个非常清新的笑容，八颗牙齿整整齐齐。 这样的李静妍，不论在哪儿都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江北举起相机给她拍了几张“保持别动！” 咔嚓。 海鸥、大海、微笑的李静妍…… 这次的成片竟然远比之前单独的还有海鸥大海要好了很多。 江北对着照片查看器愣神，李静妍也好奇的探过了头。 “走啦，别看了，人在这儿呢，看什么照片啊~” “……” 江北回过神，跟了上去。 海滩附近的街道上，人很少。 好多店铺连门都没有开，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江北很喜欢这种氛围，出来旅行最不喜欢人头熙攘的景点。 总会让他闹不清，自己是来能看景的还是看人的…… 前几天的济州岛春雪没有波及到釜山，在春风光顾的时日里。 釜山变成了一半童话一半大海的圣地。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静妍带着江北去看了樱花。 一条长达30里的樱花大道。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放到眼前这里大概要改成“九生九世三十里樱花”。 “这河叫洛东江，和你们华夏的长江一样，是我们国家最长的河流，釜山则是它流经的最后地区，也是最后一个送走它的地区。” 李静妍停好了车，背着手走在樱花绽放的大路上。 江面平静宽阔，樱花粉嫩浪漫。 淡淡的粉色一直沿着洛东江的水流，似是蔓延不断。 江北总觉的她话里有话，总喜欢说些哲理感特别浓郁的话题。 他顺着李静妍的话茬回答道“每条河的最后归宿都是大海，就像每个人的归宿都是死亡……” 李静妍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走吧，我给你当导游，我高中时候就是在这附近长大的，我想就算再专业的导游，也绝不会比我更了解这里。” “还说呢，被你带去一次夜场，人家小丫头算是彻底走上了歧途……” 江北摇了摇头，朴素慧从表面看，怎么着也不像是能在夜场里玩的飞起的女孩儿。 李静妍挑眉问道“去夜场就是歧途？” 江北当即闭嘴“……” 比起武汉的樱花，这里的樱花对江北还是非常友好的，主要是人相对少了很多。 放眼望去，遮天蔽日的粉白色，偶尔有几株其他树种掺入其中，缓解了审美疲劳。 “花美人少”绝对是对洛东江樱花最形象的描述。 甚至给江北一中错觉，在这里赏樱花，一不小心就会包场！ 这里给江北的感觉一点不像景区，反而是一个低调存在的公园。 本地人对樱花早习以为常，而旅游的名气又不大，所以前来的游客很少很少。 樱花树下的步道几乎全被樱花覆盖，江北和李静妍的每一脚踏出都是踩在樱花瓣上。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寻找最漂亮、最完整的樱花瓣，然后小心翼翼的装到玻璃瓶子里，拿回家放起来。” 李静妍蹲在一棵樱花树下，小心翼翼的捻起一朵樱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 江北在脑海中脑补了那个画面，笑意温醇“看来那是你最珍惜的时光。” 李静妍叹了口气“唉，是啊，童年永远都是我回不去的童年，哪怕现在拥有一切别人垂涎三尺的物质，也换不回那玻璃瓶里的花瓣。” “每个人都是这样。” 江北也被这个话题弄得有些郁闷。 她的童年是玻璃瓶里的樱花瓣，自己的童年则是铝饭盒里的玻璃球。 都遥不可及，又好似就在昨天。 连绵不断的樱花路上，不经意间就会下起一阵阵樱花雨。 刚开始江北还无动于衷，到了后来，连他都忍不住追着樱花边跑边拍。 惹得李静妍一阵大笑。 快三十岁的男人追着樱花跑，那画面的确够喜感。 长达15里的樱花路，每一处看起来好像都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恍恍惚惚，反正怎么看都美。 离开樱花大道前，李静妍拿过了相机，一边翻看着里面的照片，一边问道“怎么样，这里有没有让你多一些灵感？” 江北点了点头“好像有那么一点儿，但不是很强烈，这次来釜山，最强烈的一次灵感爆发，当属坐车的时候……” “要不……再带你飙一次？”李静妍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捷径。 “不用了，我们还是看看风景吧，刚好这次主要协办方是釜山政府，我可以多拍点儿本地的素材赢得好感，毕竟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先进决赛再说……” 江北可不想再把小命交给不靠谱的李静妍，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当时就答应她坐那一次车呢…… “哼，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挺怂的~”李静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 独留江北跟在身后一脸懵逼。 这是怂的事儿吗？ 这是怕不怕死的问题好吗？ 好像比一个女人怕死，真的挺怂的…… 驾车离开樱花大道，为了让江北更快的获得灵感，两人连饭都没吃，便直奔甘川文化村。 据李婧妍说，这里是釜山最大、最出名的壁画村，也是来釜山必须去的地方。 除了漫山遍野的樱花，还有五颜六色的错落房屋以及小王子雕像，和极为有趣的壁画和建筑。 村口处有一个巨大的铁牌楼，上面画着动漫感十足的房子，五颜六色的，下面用英语写着欢迎来到甘川文化村。 入口处有甘川文化村的咨询处，普通游客可以在这儿买到盖章地图，不仅可以快速知道文化村的看点，还可以集图章兑换明信片！ 江北本想着有李静妍在根本不需要花这份钱，没想到李静妍却告诉他还是买一份稳妥。 毕竟她从大学开始到现在已经很少回釜山，主要这里大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从村庄入口出发，一面完全由小木片组成的墙，吸引了江北的注意。 这是个非常标志性的景点和拍照点，由大堆小鱼木片组成了大鱼图案。 不少游客，尤其是女性游客都在排队等着拍照。 和这里配套的是文化村里的指路牌，同样都是小鱼的形状，不仅超级可爱，而且色彩斑斓。 江北和李静妍顺着鱼形指示牌，到达位于村庄信息中心“天空之巅”的屋顶，初瞰文化村全貌。 小房子、小街道，五颜六色的，再配上有趣的指路牌，每个转角都是一道靓丽风景。 而从上往下看，这个依山而建的村落，就如浪漫爱情电影里的世外之地，浅色系带来的甜嫩扑面而来。 从山顶向下走的方式，是一般新游客所不知道的。 那样不仅累，而且还会因为精力流失而错过很多有趣的细节。 比如每个小路和房子转角处的指引牌和木牌涂鸦、叮叮当当发出声音的小风铃、站在屋檐不停摆头的弹簧木偶…… 下山的主路第一个转角处，就有有一个侧身翅膀，只要游客半侧身站定，就能拍出，背生双翅的画面。 走在甘川洞，随处花花绿绿的工坊，皮包啊鞋子啊贺卡啊，买货也行，看看也行，有的还可以让游客动手参与一下。 因为李静妍的出众颜值，小店的阿姨说什么也要让她帮着拍张照，以后贴在店里当宣传画。 本来想拒绝的李静妍最后还是没顶住阿姨的苦苦哀求，在小铺子门口摆了个剪刀手的pose。 在这个过程中，店主阿姨一直都在夸她“真漂亮”“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说的李静妍自己都不由得有了些许脸红。 离开时还送了她不少小礼物。 继续向前的路上，李静妍宛若个小孩，不停的先摆着那些小礼物，什么哆啦a梦的挂件、樱桃小丸子的手机链…… 江北虽然对此无感，但也乐得见她如此开心。 初春的釜山游客并不多，虽然樱花很吸引人，但华夏和日·本都有个更出名的赏樱去除，所以此次江北和李静妍道甘川文化村，只遇到了两个旅行团。 等到这两个旅游团的离开，后半程的村子就霎时间变得格外安静。 错落而至的各色房屋之间，还有像迷宫一样的小街道。 小巷特陡，住的全是当地人，但走进去更能发现其中的童话色彩。 村子的趣味性在于各种各样的小房子和小彩蛋，对于时间充裕的游客而言，这里是个温馨且充满奇妙小故事的探险地。 江北和李静妍虽然只算是匆匆过客，但也在这儿扔下了一下午的时间。 等他们快离开村子的时候，村里已经亮起了路灯。 挎着相机的江北回头又看了一眼山顶，这一幕不知为何会让人想起《解忧杂货铺》的温暖。 乘车返回的途中，李静妍的脸色明显变得很差，眉头总是不经意的皱起。 哪怕她尽可能在掩饰，还是被江北一眼看穿。 “停车，我来开。”江北说的不容拒绝。 李静妍没有耍孩子脾气，她此时的确无比煎熬，甚至额头和后背已经微微渗出汗水。 “去吃饭，我太饿了……”李静妍虚弱的说道。 江北道“先把你送去医院，饭我在附近给你买回去。” “不用去医院，听我的！” “你看看你的脸色，我怎么听你的？”江北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然后又柔声说道“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不在这儿呢嘛？” “我不用去医院，只需要吃点东西就行，你就信我一回行不行？” 李静妍捂着肚子，直愣愣的盯着江北。 见他仍然摇头，疯婆娘直接拉住副驾驶车门的开关，威胁道“我的命，我做主！” “你真是有病！” “前……面就是铁罐……罐……市场，在那停就行。” 江北没有言语，默默的把车开到李静妍的所说的市场旁边，面对人声鼎沸的熙攘夜市，他表情严肃。 看来李静妍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不然她不会如此拒绝去医院检查。 李静妍径直挤进了人群，慌张无比的找了一家人稍微少点的店家。 买了一份大概3000韩元一份的烤五花肉卷，然后颓然坐在小桌子旁边的塑料凳子上。 狼吞虎咽之后，她的情绪才终于稳定。 江北在远处的停车点看着她，没有走近。 点燃一根烟，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李静妍。 她的肩膀在抽动，嘴里嚼着五花肉和金针菇卷成的烤肉卷。 一边哭，一边吃。 她不敢去看江北，这是她最不愿意让他看到的一幕。 一个女人，如此落魄的样子，怎么可能希望被自己爱的人看到呢？ 十五分钟后，李静妍付了钱，从店家要了分餐巾纸，仔细擦干了嘴角的油渍和眼边的泪痕。 人流仍然汹涌且拥挤，她提着打包好的一份挤了出来。 走到车边，她直接把打包的那份放到了江北手里“进来聊。” 江北丢掉烟头，提着烤肉卷钻回了驾驶位。 “这里的肉卷好挺好吃的，你先尝尝……” 李静妍此时的语气看似很平淡，但其实在其中掺杂着非常浓厚的哀求意味。 江北没有多问，低头打开了包装袋，用里面附带的塑料小叉子叉起一个塞进了嘴里。 他知道李静妍不想让自己多问，想要一个主动说出来的空间。 她不想在江北面前难堪。 “千云旅拍的合同已经交接给了公司的其他人负责，其实从我偷偷去华夏旅行的时候，这事儿就已经定下来了。” “请原谅我期盼了你和张厚风那么久，对不起……” “我不想在你面前除了家境优越、长相漂亮之外，一无所有，可……我现在真的就快要一无所有了。” “或许以后你会忘记我，连同我的名字也一并忘了……” 江北怔怔的看着她，手里的烤肉卷就那么悬在半空，忘了放到嘴里。 难道自己有扫把星属性？ 谁t爱上自己，就要被苦痛折磨？ 。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满意了 白永光灰溜溜的离开了，一切配合工作做的非常到位。 没人知道他是因为对罗新明的感恩还是惧怕，亦或是对张鑫这个愣头青的惧怕。 反正这个老赖子放弃了这家每年能让他入账三四十万的工作室，销声匿迹在京城的车水马龙中。 生活总是如此，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就会发现不同的结局。 底层的如之前的张鑫，这些人面对白永光就会惧怕，会觉得被这些人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而白永光呢？在罗新明面前，也是一样。 刚招来的那个小马仔，对张鑫的印象很深，也是白永光被开瓢的唯一目击者。 本以为白永光会报复或者报警，至少也要嚷嚷两声…… 可没想到，白永光不仅挨了揍、赔了钱，还丢了生意。 这世道他有点看不懂了。 面对刚刚上位的张鑫，他有些害怕：“张总……我……” 张鑫没有为难他，毕竟两人都是年轻人。 再加上这可是他目前唯一直接管辖的兵。 “你老家是哪儿的？” “陕西的。” “不知道你，反正我是穷人家孩子，前几天我和老白的事儿，你看的清楚，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也看在眼里，可能有些突然……其实也没什么……我也觉得有些突然。” 姓马的小弟尴尬的笑了笑：“张总，我就是刚大学毕业的，您要是用我，我就留下跟你干，你要是不用我，也跟我直说，我肯定走的不拖泥带水。” 张鑫哈哈大笑，他喜欢眼前这小子。 和自己之前一样自己为聪明，然后一样的傻。 他以为这样的话，能够滴水不漏，其实谁都知道，这是进退皆可的场面话。 “今天放假，回去吧。” 张鑫在这刻，突然明白了白永光。 —————— 从夜市回到酒店的路上，李静妍和江北一路无话。 车里连音乐都没有播放，安静又压抑。 江北看着前方的路，听着跑车发动机的轰鸣。 能说什么呢？ 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能说。 他心里清楚李静妍对自己的感情，自然不能用吴雅的事情去安慰他。 哪怕自己不能答应的她的感情，也尽可能的不去二次伤害她。 他第一次如此想结束驾驶，想逃离。 李静妍和吴雅大不一样的是，当时的吴雅受限于家庭经济情况，请不起顶级医生，所以以为自己的病无法治愈。 但李静妍的家庭情况比起张厚风林楠等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韩·国李氏集团的地位，可不是国内私人企业能比拟的。 所以当她们家也对此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切也就有了定局。 本以为以生命为代价，总该收获一些缺失的家庭温暖，可得到的除了账户上的数字，和留言里的“钱随便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不确定这样的冷漠，是否是金钱所导致的，让她的父母能够把对子女的爱抛到脑后。 她在乎的不是钱，想要做的事，从来也不是钱能满足的。 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多少钱就能满足。 比如，和她的父母安静的呆几天，吃几顿饭；和自己爱的人逛逛街…… 可那段时间，她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她买了辆塞纳，用这辆车第一次突破了300km的个人极限，她在病魔来临前，用其他的方式无限接近了死亡。 本以为会很恐怖，可真正接近了，也还好吧。 再然后，空虚感再度来临。 酒成了唯一宣泄的方式，不论黑天还是白天，只要她醒着就会用酒来麻痹自己。 剪掉麻烦的长发，画上最叛逆的妆容…… 没什么再能限制我了，她这样想着。 在一次和人在酒吧起了冲突之后，消失的父母出现了。 他们没问李静妍的病情，也没问起冲突的原因。 用一句“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李家的人吗？”和一巴掌，彻底把她放逐进了深渊。 她想死，第一次那么想死。 就像没人知道天台画家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一样，没人知道表面风光无限的李静妍，经受过多少苦痛。 外人最为看重的金钱的外衣之下，是她精致如精灵的身体，再然后是她千疮百孔的心。 多矫情啊。 李静妍靠在车窗上，感受着玻璃的冰凉。 下车前，她终于开口：“江北，你们怎么商量的，她愿意让你当我的短期情侣？” “没人会愿意的，虽然很不想说出这些话，但……我也不想欺骗你，我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因为你在我面前一直都很真实，不做作。” 江北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 或许这是一种残忍，或许李静妍更需要的是善意的欺骗。 可他做不到在这种双方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进行欺骗。 李静妍打开剪刀门，走下了车，仰起头对着天空舅舅家不语。 江北在旁边看着她，点了根烟。 他现在已经很少抽烟，除非遇到极其郁闷的情况。 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之下。 李静妍伸手要了支烟：“给我抽一支，你们男人总是喜欢把心事放在烟酒上，不管多大的事儿，也不喜欢跟别人说。” “你不是也一样吗？” “所以，你不是也一直把我当个男人吗？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我和你那个什么前妻起了冲突，还帮你打人了不是？” “对啊，我还一直想问你来着，你的跆拳道跟谁学的，我也想要报名。” “别逗了，走吧，回去睡觉，明天在陪着你找一天灵感，然后参加比赛。”李静妍把没抽几口的烟踩灭。 江北恩了一声，跟着李静妍折返回公寓。 晚上，江北躺在床上，把屋内所有的灯都关掉，将自己陷入漆黑的夜。 李静妍的事情让他陷入了一种迷茫。 生命总是这样脆弱。 那些美好的，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要湮灭。 他的思维渐渐模糊，思绪飘向脑海深处。 梦里，江北看到了很多人。 吴雅，张厚风，李静妍，谭城…… 还有他自己。 那是一场人员丰富的酒局，每个人的杯子里都装着颜色不同的酒水。 他们挂着独属于自己的特别表情。 张厚风，在喋喋不休的贫嘴；吴雅在抱着吉他唱歌；董长久在瘸着腿看着大家笑；李静妍在角落里默默的哭…… 没有谁比别人特别，没有人比别人特殊。 江北挨个和他们干杯，每一杯酒都仿若灌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浑浑噩噩的一夜终于过去。 清晨，江北睁开眼睛，眼光从玻璃窗泼洒而入。 咚咚咚。 敲门声急促的响起。 “谁啊？” “我，你的临时女友。” 李静妍调皮的在门外说道。 江北揉了揉脑袋，回了句：“别乱说，等一下，我洗漱。” “行，我在早餐厅等你，快点来，我等你。“ 第二天的行程较之第一天要无趣的多。 午餐，李静妍张罗要吃海鲜。 在釜山，问本地人去哪里可以吃到新鲜海鲜？ 然后便带着江北去了札嘎其市场，这里是韩国最大的水产市场。 市场就在港口，和传统中的集市不同，札嘎其是一栋6、7层高的楼房。 随便从哪个门口走进去，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新鲜海水味道。 一楼为开放式渔市场，共有超过300间海鲜店；二楼是餐厅，可以加工品尝购买的食材。 卖海鲜的“札嘎其嫂子”们操着方言吆喝，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却能从她们的语气和肢体动作上，感受到釜山本地人的淳朴和热情。 海螺、鲍鱼、扇贝、帝王蟹、章鱼、海胆、龙虾、赖尿虾……各色生鲜目不暇接，光是看着就已经食欲大开。 据李静妍说，这里所有的海鲜都可以自己挑选再给老板加工，鲜活现捞，吃法也以刺身或清蒸蘸酱为主。 每道菜加工费略有不同，另外还会收取4000韩元的服务费，包括了餐具、佐料和配菜。 如果不太会挑选水产，看着琳琅满目的海产实在不知道怎么挑。 也可以直接去二楼餐厅，坐下来看菜单点菜，每道菜都是明码标价。 除了普通桌椅，也提供传统的韩式榻榻米的座位，脱去鞋子盘腿坐在暖洋洋的木台上喝着热汤吃着海鲜，非常舒适。 江北两人点了个活章鱼刺身。 端上来时章鱼还在盘中扭动，画面令人感到有一丝恐惧。 为此，李静妍还笑话了江北一下。 用筷子夹起时，章鱼还会用吸盘吸附在筷子上。 江北硬着头皮将扭动的章鱼放入口中，没想到味道很不错，章鱼刺身很有嚼劲，配上芝麻籽和酱油，不仅没有腥味，还很香甜，除了要忽视时不时被章鱼吸盘吸住舌头的那种诡异感。 除了章鱼，还有在铁盘上烤得滋滋作响的五花肉，还有那一放上烤炉就香味四溢的油花，来釜山怎么能不吃烤肉！ 烤肉的配菜非常丰富，泡菜、黄豆芽、芝麻叶、腌萝卜、鱼饼、小鱼干、海带丝、玉米沙拉、洋葱、大蒜、酱料、盐巴等一应俱全。 待肉烤出微黄的焦色，店员将五花肉剪成一块一块开始分盘，烤好并冒着热气的五花肉沾点香油和粗盐裹上菜叶，一口咬下去，肉汁在嘴里迸发，美味难以形容。 其实不论在国内还是韩国，江北算得上吃过很多次烤肉。 但釜山的猪肉烤出来却有一种独特的肉香，更加美味。 江北最为喜欢的是腌制烤猪皮，国内的烤肉店很少有这道菜。 烤好的猪皮看上去亮晶晶的，满满的胶原蛋白，视觉上稍显油腻。 吃起来却是软糯q弹有嚼劲，带着焦香和油花，事先腌制好的酱汁完全入味。 “美食也会给你灵感的，对吗？” 李静妍狡黠问向江北。 “哈哈！” “吃吧，吃完了带你去个地方，让你有真正的灵感。”李静妍胸有成竹的看着江北。 江北有些好奇：“这两天，我的确感受到了很多曾经没有过的灵感，说实话，我感受到了，可是……总结不出来，也没办法执行。” “或许你心里的事太多，别把我太放在心上，对吗？” “……，我……” “我知道你的感觉，其实今天一天，我们两个没怎么说话，原因呢，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不需要同情……” “其实想了很久还是想告诉你，吴雅，就是我的女朋友，她曾经也经历了一些事情，和你类似……” “我听说了，张厚风曾经和我说过，其实他很聪明，能猜出来一些，或许一样处于一个比较缺少爱的家庭吧？” “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地方，让我看看你说的灵感。” 江北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没资格。 吃过了饭，李静妍带着江北去了所谓的灵感之地。 江北心里打鼓打了好一阵，李静妍今天怎么看都不对劲。 心里打鼓了半天，最后坐到车里，还是依着李静妍的要求，把驾驶位给了她。 在江北心里，女司机一直都和不靠谱挂钩。 哪怕李静妍是个职业赛车手，但就冲她敢飙到300迈的虎劲儿。 江北也不觉得她有多正常。 “到了。” 行驶了没有十分钟，车停在了一处杂乱的草丛旁边，旁边空无一物。 “这是……？” “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今天告诉你。” 李静妍挑眉看了江北一眼，然后径直钻入了那草丛之中。 江北跟了过去。 原本以为的荒草，穿越过去竟然别有洞天。 那是一片鹅卵石铺就的空地，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经常有人过来整理。 江北心里才到了一些，这块地儿，和自己那个山包一样，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玻璃球”。 李静妍低头脱掉了鞋子，不顾地上鹅卵石的冰凉，蹦跳着跑了很远。 “江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月，就一个月！”李静妍停下了脚步，驻足盯着远处的江北。 “然后呢？”江北站在最开始的地方，看着远处的李静妍。 “然后带我去大理，我不想在韩国。” “然后呢？”江北低声问道。 李静妍眼睛霎时间红的不行：“然后，我再也不会打搅你，满意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田健二 这是李静妍的“秘密花园”，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一用自己名字购买的不动产。 之前的她，喜欢把更多的钱花在赛车和其他事情上。 而且，她并没有在这里盖房子，也没有用围墙把这里圈起来。 只是每年过来，从不远处的河边捡几块儿鹅卵石放到这里。 既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童年圣地，又没有刻意的去让这个童话不受到伤害。 “这里是我对你灵感的最后一次启发，如果还是不能见效，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李静妍蹲在地上，拿起了一块儿最为圆润的鹅卵石，捧在手里细细端详着。 “我也有个这样的地方，在我的老家，有一个类似丘陵的小山包，那里是我童年的游乐场，不过玩具都是很落后很落后的那种，我们叫玻璃球，官方点儿的说法叫弹珠。” “哪有很落后！我小时候都玩呢，男孩子们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看来女汉子的属性，是从小就已经开始凸显了……” 气氛总算不再那么尴尬，两个人开始有说有笑。 “这次的国际风光摄影大赛的关注度很高，不提欧美那边，但是亚洲的一线摄影师就一大堆，如果你能成功突围，在这个行业，你很可能就此一骑绝尘，跻身最顶级的行列。” 李静妍抛下手里的鹅卵石，换了一块儿更大的，似乎在为江北作比喻。 江北轻松道：“其实还好吧，风光摄影的赛事我之前参加过一次，虽然只是华夏国内的比赛，但也管中窥豹，摸索出了一些东西。” “拍这方面的素材，不确定的因素很多，需要摄影师本人有个良好状态，同时需要天气、景色、光线都无比契合才有可能拍出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这还只是有可能。” “就像那副让我走入专业圈子视野的落雨图，就是巧合和运气大于一切，我既没有用多么豪华的设备，也没有可以的去构思构图和光线的问题，可尽管如此，它到现在还是我自认为最完美的作品，没有之一。” 李静妍点了点头：“是啊，其实我偷偷关注你的，可不仅仅是你的行程路线，你每次给张厚风那边传过去的作品，我这儿都有备份，虽然品质仍然很高，也偶有称得上很牛的作品，却独独没有任何一副，比得上你所谓的落雨图。” 江北深以为然：“所以这事儿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事儿，没必要太过于纠结是否夺冠，以及夺冠后所带来的一切衍生价值，没必要。” “这么看得开的人，怎么就跑去做生意了呢？而且还做得不错，商人不都应该锱铢必较吗？” 李静妍打趣的看着江北，毫不留情的挖苦着他。 “生意还是要做的，不然吃什么啊？每天在外面乱跑花钱，总要有个持续进账的收入来源才行，不然没走几个地方呢，就弹尽粮绝了……” “说白了还是一个字，钱。” “是啊，虽然不敢说世界上百分之百的人在为钱活着，但至少有超过一半的人终极理想就是掌握更多的财富，我就是个俗人，没觉得想要多赚钱有啥丢人的。” 江北其实远没有自己形容的那么拜金，他喜欢钱的程度其实很浅，至少在现在这种财富等级上，他不仅很满足，还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把控这么大额的资金。 因此他才把江旅行交给了曲敏华、王继宽、江南等人，自己当个闲云野鹤，四处游逛悠然自在。 李静妍深以为然道：“赚钱的确不丢人，哪怕因为钱，我的父母几乎忘记了他们还有个女儿，可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我认可这条至高无上的生存道理，钱等于资源，等于除了个人感性感受外的一切。” “真不知道，你家族为什么不让你参与商业管理，明明你的骨子里才是天生的商人……” “我差的远呢，与张厚风都差很远……” 李静妍想起张厚风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听说他现在跑去山区当支教老师了？” “没错，一开始我也不信，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他在这几个月里没少联系我，对我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江北想起张总在村子里的泥泞小路上的状态，就忍不住笑：“其实你们挺合适的，门当户对不说，还有共同的思维模式。” “他和那个女摄影师挺合适的。”李静妍语气无比确定的说道。 江北有些意外，没想到李静妍会知道唐语嫣的存在，在他印象里这两个女人应该没见过面才对，甚至应该互不知晓彼此的存在才对。 “别猜了，张厚风贫嘴起来，根本不需要拷问，什么都自己说出来了；不过他也没说的那么直白，只是每每聊到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总是绕不开那个女摄影……” “……” 好家伙，江北真没想到，这两个冤家竟然真的朝着欢喜冤家的方向走了。 等自己回去，一定要去四川看看他们两个，最好是搞一次突然袭击。 “看！” 李静雅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天边兴奋的蹦跳着。 江北顺着她手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片被夕阳染红的云彩和一片“血色”的海洋。 傍晚来临了，日头要落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鹅卵石地，就这么突然之间，与海面、天边、夕阳组成一幅非常梦幻的景象。 黄昏的阳光，将一切渲染成了金黄与金红两色，鹅卵石地附近的草木在视野里成了黑色的剪影，再看不清细节。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江北心知肚明，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天会变得黑暗。 李静雅的努力没有百分，江北的灵感在这一刻终于再次迸发，他在这一刻想通了李静妍要表达的想法。 江北忙不迭的跑回车里取下了相机，然后在同一个角度，拍了一组十五张图片，形成了一套日落图。 李静妍在一旁看着他的忙碌，眼里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释然。 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鹅卵石地和这一片天，都给他了。 不枉自己的一次表白，她从没真正动过情，只这一次便已足够。 日落、余晖、死亡……黑暗。 就是她给江北的终极灵感，看似很简单的感觉，但能用摄影图片表达出来，并不容易。 江北做到了。 ———— 釜山国际风光摄影大赛开始了，江北和李静妍在最后时间把作品交了上去。 然后便坐在最后排的位置开始通过大屏幕欣赏其他参赛选手的作品。 这些人里没有普通人，都是摄影界的大咖。 各大社交网站的御用封图摄影师、顶尖杂志的特约摄影人、某明星的摄影男朋友…… 除了江北外，华夏人中还有个叫魏大琦的摄影师也在参赛者行列。 他在国内的名气一般，主攻国际各类比赛，所以外国人对他显然更熟悉。 大幕上播放着他的作品，名叫《山川秀美》。 和三亚那次比赛不同，此次摄影大赛，参赛者需要登台为所有人讲解自己的作品。 江北也是提交作品时才知道这个赛制，有些措手不及。 让他在背后写文案绝对没问题，但是在大庭广众下登台演讲，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发虚。 他上大学时就听说过对这种现象的定义，叫什么演讲恐惧症。 “怎么感觉，你有点儿紧张呢？”李静妍用手臂碰了碰江北，小声问道。 “肯定紧张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的作品做阅读理解……” 江北说完，见李静妍有些发蒙，又道：“阅读理解，就是……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华夏学生时代的一种文学考试模式……” 李静妍没经历过华夏国内的学校毒打，无论如何也不能感同身受。 江北也没有为难她：“好了，看他怎么说吧。” 话落，两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在了台上的那人身上。 根据魏大琦自己奖励，多年来，他游历了三山五岳，每每身在其中，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超然。 去年夏秋之际他连续登上了华山、武当山之巅。 享受着山顶夜晚的寂静、华山东峰日出的壮观。 随着晨辉的魔变，长焦、广角、延时摄影，过足了拍摄之瘾，同时也拍出了此次的参赛作品。 除了普通相机外，他还利用了无人机的升降俯仰、自由之视角。 以夏秋之交，气温起伏晨辉祥云之魔变，较好地表现了华夏道教圣地的神秘与恢宏。 冈峦起伏、雾岚层叠的仙山琼阁以及武当道教建筑神奇玄妙、幽静典雅、淳朴节俭的传统风格被他很好的表达了出来。 待他讲完，江北小声道：“如果将表现道教建筑的图片拍摄距离再拉远，光影表现再含蓄一点，可能风格会更加统一，仙气也更足。” 李静妍很是得意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仿佛这段一阵见血的点评并非江北所说，而是出自她口。 丹尼尔是紧挨着魏大琦登场的摄影师，和干瘦的华夏摄影师不同，丹尼尔长的很健壮。 如果用第一感觉判断职业，估计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很出色的健身教练，而不是一个摄影师。 比起他的身材，摄影师这个职业显得那么温柔，而他拍摄的作品显然把这种反差进行到底了。 他的作品名叫《花海寻蜂》，内涵十三张图片。 取材于波兰的一片花海之中，主角却并非那些花，而是花丛中十分不易察觉的一只蜜蜂。 这幅作品如果从整体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丹尼尔讲出，十三张图片的“主演”是同一只蜜蜂时，所有人才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这可不仅仅是摄影技巧的问题了，更涉及的是耐心。 看着简单的十三张图片，很可能就是他拍了十天半个月的成果，也许更久。 “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跑题……”江北继续一阵见血的点评着。 接着，又有十多个参赛者登台讲述了自己的作品和作品内核，以及作者想要通过镜头表达的感情。 江北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听着。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自己的信心在渐渐加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能让他眼前一亮自觉危机的作品。 直到，来自日·本的大田健二带着他的《冰雪消融》登场。 包括江北在内，所有人都瞬间被这一套作品死死抓住了眼球。 作品内拍摄的主题是冰、雪、河；据他自己所说，此处的冰雪期长达5个月以上，每年从10月开始降雪冰冻，正所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片白雪皑皑气象万千的景象。 早春，正是冰雪消融时节，由于白天温度在0℃左右，冰的表面开始融化。 夜晚会降到-15℃，又开始凝结，就这样周而复始，临水边的冰便形成了形态各异、变化万千的奇异景象。 为了让各种元素同时呈现，大田健二使用了14毫米的超广视角、日出前后时段的低色温。 慢门拍摄的智慧表达，让水面波纹呈现出丝绸般的温润，蓝紫冷调的天空和形状各异的冰面，动静相宜，生动展现了冰雪消融时的婀娜、遒劲、瑰丽和昂扬。 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表达方式，也是一种很大的表达方式。 这种镜头语言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让整个画面的构图变得杂乱且毫无美感。 可大田健二的控镜能力显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炫技般的一套作品，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前面的十几个人。 甚至江北还听到身边的一些摄影师在窃窃私语，认为此次大赛最具含金量的“最佳摄影师”奖项，大田健二势在必得了。 “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你觉得怎么样？”李静妍低声问道。 “基本上可以说无可挑剔，如果非要找出点儿毛病的话，或许就是技巧太娴熟了，以至于让这套图有种虚假的感觉……” “你说的……这是缺点吗？” “看评委怎么选了，反正如果我是评委，给他满分也不为过。” 江北突然有些期待，自己的作品展示的时候，会不会也能引起在场所有人的瞩目。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最合适 大田健二本不是风光类摄影师，之前一直从事着商业摄影，主打港台日的明星摄影。 随着港台娱乐文化的衰退和大田健二的个人财富积累，自认不需要为了生计去工作后，他便彻底断绝了和商业摄影之间的关联。 潜心钻研自己的摄影风格，只为一鸣惊人。 显然他的几年蛰伏是成功的，不论是技巧上还是构思上，他的确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能力。 “一会就轮到你了。”李静妍比江北好像还要紧张，手心里微微沁出了汗水。 这次江北参赛，从一开始就是她告诉张厚风的，并且也一直是她在忙里忙外的跑相关的手续。 加上此次的江北拍摄的作品，也是以她的灵感导向为基准。 一切的一切，都缠绕着她的影子。 江北搓了搓手：“一开始没觉得怎么样，可看过了大田健二这种水平的同行的作品后，说实话，心里的胜负欲被勾起来了。” “是不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好好准备点儿素材了？怎么也要像那个大田健二似的，把技术都给凸显出来，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摄影师一定不一般……” “这不一定是我的弱势，也不一定就是他的优势。港城有个影星叫周星驰，他拍过一部叫食神的电影，最后的决战里，也是靠着一碗最为普通的叉烧饭，赢了唐牛的佛跳墙。” 江北没有妄自菲薄，从客观角度看，他并非毫无胜算。 大田健二的技术无可挑剔不假，但同样的，他的缺点也在这儿。 太繁复的技巧，带来了视觉的冲击，也丢掉了风光摄影中比较看重的“自然”。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受，毕竟大田健二的作品拍的是冰雪消融，肯定也是自然界的直观体现。 不过却在展示手法上，选用了不那么自然的手法。 当然，这是在吹毛求疵苛求极致的状态下，才能挑出来的毛病。 属于鸡蛋里挑骨头。 又是十几个参赛选手登台，这些人在向大家展示自己的作品时显得无精打采。 大田健二的珠玉在前，让很多人对自己都失去了信心。 甚至有人还在讨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省下机票钱…… 都是顶尖摄影师，偏偏大田健二高出了众人一大截，这种情况很容易打击人。 尤其是这些自诩为高手的家伙们。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李静妍拉着江北从最后一排走到了预备区。 江北此时的心情无比复杂，既紧张又期待。 他心里咚咚咚的打着鼓，脑海里尽可能的想着一会的发言思路。 上次在这种公开场合发言，还是高中时代的事情…… 太久远了。 “接下来，让我们欣赏由华夏摄影师江北先生带来的《日落》。” 主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江北接过麦克风，无比紧张的站在了台上。 在台下的时候，就已经想象到了台上会有很大的压力，当江北真的驻足于此才知道，这压力到底有多大。 他的喉咙发紧，似乎喉头的肌肉已经忘记了如何运作发声，握着麦克风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不难看出，他攥的很用力。 “我叫江北，作品名叫《夕阳》……” 江北虽然很紧张，但他的英语的确超出了大部分参赛者，甚至一些北欧国家的人，口语都没有江北标准。 “灵感来自……”说到这儿，江北歪过头看到了李静妍。 在这一瞬间，江北那种紧张的感觉消退了，加速的心跳也慢了下来，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什么狗屁的摄影大赛？ 这组图，根本就是给自己的朋友拍的。 有了这种想法，江北身上的大包袱一下子卸了下去。 “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位朋友。摄影的地点就在釜山的一处普通的海边，那里有海、有树、有草、有鹅卵石……”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一轮太阳，尤其是在傍晚时分，这轮太阳会将海面染成金黄色、将视野内的一切变得华贵且虚幻……” 随着江北的讲述，大屏幕上同步播放着他那组十五张素材的套图。 夕阳。 这套图没有任何过于花哨的技巧，除了连贯性称得上完美之外，就给人以普普通通的感觉。 所有人包括大田健二在内，在第一眼看到图片内容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但随着整套图的连续播放，江北所讲的“虚幻”感愈发强烈。 大田健二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大屏幕的作品上。 陪他前来的老友用日语小声道：“大田君，这次碰到劲敌了啊！如果让我投票的话，我恐怕也会左右为难……以前从没听说过，华夏有这么个天才摄影师！” 大田健二眼睛不愿离开屏幕，只是长舒了一口气：“你是我最好地朋友，尚且还会为难，若是其他人肯定就没有犹豫了！说实话，这种作品很难得，也很珍贵，但是却并不能反映出他真实的摄影水平，如果输给了他，我也只承认自己在灵感上他的高级。” “江北……” “别想了，这是个去年才露头的黑马摄影师，你对华夏的关注度太低了。”大田健二终于舍得收回了视线。 他在江北拍出落雨图后，便知道了华夏有这么个摄影师，只不过一直没有持续的关注。 没想到今天却成了自己最强劲的对手。 台上的江北讲述终于完成，在一阵剧烈的掌声过后，他深深鞠了一躬。 除了李静妍，没人能明白这一躬的意义。 江北在向李静妍致谢，或者说再向李静妍带给他的灵感致谢。 “走吧，我们去海边转转。”从台上下来，江北来到李静妍身边。 李静妍点了点头：“转转当然可以啊，可是我们不等结果出来再走嘛？” “管他呢，太阳明天会不会照常升起都不管了，还管什么奖不奖的？” 在这一刻，在李静妍的眼睛里。 江北变成了光。 ———— 黑炭妞在学校的日子过的很安逸，吃喝不用自己发愁，还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小课桌后面听课。 这不就是神仙的日子吗？ 除了见江北的频率有点儿低之外，似乎没什么可挑剔的。 她向来是人小鬼大，哪怕从东北农村来了一国之都，她仍然在短短几天之内成了班级里的大姐头。 “瞳瞳姐，我把我的零食给你，你告诉我怎么爬树，好不好？” “瞳瞳姐，你跑的可真快！” “瞳瞳姐，你真的见过狼吗？” “瞳瞳姐，……” 每天，黑炭妞的课间业余时间都在回答这些问题。 小丫头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还会无师自通的添油加醋一些。 把自己形容的就真像是峨眉女侠似的，上能爬树掏鸟窝，下能下水摸泥鳅…… 她特喜欢看那些白白净净的城里孩子那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有的孩子甚至没见过向日葵、毛毛虫、玉米棒…… “他们也挺可怜的，什么都没见过……” 黑炭妞午休时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洁净天花板，自己小声嘟囔着。 今天据校长的小孙子说，自己班级的班主任可能要换。 她刚熟悉现在这个老师不久，自然有点儿不情愿。 不止是她有点忐忑，其他孩子对此也有些好奇和害怕。 “瞳瞳姐，你说……新来的老师会是姐姐还是哥哥？”外号小西瓜的女孩见宿管老师已经离开，便小声开口问道。 黑炭妞也压低了声音：“据说是个女老师，没准是个阿姨呢……” “我们都不喜欢年龄大的老师，还是年轻点的老师好。” 黑炭妞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年龄大的太严厉了，而且脾气一般都不好。” 平时话很少的小西瓜，今天格外的积极。 黑炭妞哦了一声，继续盯着自己的天花板：“如果是个阿姨，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吃饭呗，然后回家跟爸爸妈妈说这个老师不好……” “这样啊。” 黑炭妞撇了撇嘴，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些城里孩子了解的太少了。 只看到了他们的衣着光鲜和饭来张口，却忽略了他们在某些事情上远比自己更加早熟。 午休过后继续上课。 班级里叽叽喳喳的像个小型的菜市场，原本的语文课，临时改成了自习。 “新老师一会就到，如果不能让我们满意，我们就用老办法！”带头的是个白嫩帅气的小男孩儿。 也是黑炭妞目前大姐大地位的唯一竞争者。 “瞳瞳姐，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小西瓜偷偷的伏在黑炭妞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嘴。 黑炭妞连连摇头：“不。” 她有点儿不理解这些同龄人，明明都比自己聪明，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上课呢？ 教室的门被推开了，率先走进来的是教导主任，穿着非常正式的西服，头顶着稀稀拉拉的头发。 “同学们，安静一下！” “今天要带一个新朋友给你们认识，期不期待？” 学生们异口同声道：“期待！” “那好，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你们的新班主任，裴蓓老师！” 黑炭妞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等她看到走进来的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时，彻底傻眼了。 这…… 从东北到京城，包括江北、吴雅、张厚风、唐语嫣、张红霞、吴庆德……等所有人在内，黑炭妞也算是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可唯独只有一个人，能让她感受到那种耗子见了猫的恐惧。 而这个人竟然成了日后与她朝夕相处的班主任。 教导主任没有多留，把舞台交给了裴蓓后，便关上门走了。 裴蓓走上了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朋友，我叫裴蓓，你们以后可以称呼我为裴老师，我的职务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学生们鸦雀无声，眼前的班主任和以往的班主任差的太多了。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这些小学生们根本不敢出声。 “同学们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可以举手，今天这堂课就当一堂互动课吧。” 裴蓓说完，眼神扫了一圈儿，最后定格在了黑炭妞身上。 黑炭妞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总觉得裴蓓的到来有些不对劲儿。 用村里老人们的话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裴老师，我有问题。” 小西瓜竟然破天荒的一个举起了手，平日里她可是胆子最小的一个。 “问吧。”裴蓓温柔的说道。 小西瓜笑道：“裴老师，我们想知道你是姐姐，还是阿姨！” 黑炭妞满脸黑线，心想着这些小崽子们可别没事儿找事儿啊，裴蓓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作为班级里唯一的“老江湖”，黑炭妞的担心不无道理。 裴蓓虽然才第一天正式入职，但已经对班级里的所有学生，都无比熟悉。 “孙诗涵的提问很有爱，老师感谢你的赞美，虽然很希望当大家的姐姐，但是老师的年纪已经不允许了，还是叫阿姨更准确一点。” 外号小西瓜的孙诗涵有些惊讶道：“裴老师，认得我？” “当然认得，不只是你，我们班级里的所有人，老师都认得，大家信不信？” 裴蓓给所有人抛出了一个共同的问题。 这是一种痕迹很轻的互动方式，也是和陌生学生们拉近关系的最快的办法之一。 教室里的学生们异口同声的说道：“不信！” “那我们做个游戏吧，你们随便指派一个人，看我认不认得。如果我认得，就算我赢了，你们今天回家背一首古诗；如果我不认得，说明我输了，中午请大家吃橙子！” 学生们并不在乎奖品与惩罚，在乎的是和老师公平互动的过程。 这是之前那些班主任不曾给过他们的权利。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挑选出一个人，千万别让我偷看到！” 裴蓓的话音刚落，学生们便霎时间聚成了一堆儿，只有黑炭妞在一旁老气横秋的看热闹。 “瞳瞳姐，你过来！” 研究了一会之后，小西瓜钻出人群，一把将黑炭妞拽了过去。 白嫩帅气的男孩儿开门见山：“陈瞳瞳，这个人选，你最合适！” 第三百章 花花心思 海边沙滩上，江北和李静妍并排而坐，丝毫没顾忌沙子会弄脏衣服。 李静妍心里现在变得很释然，她侧过头看着江北：“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把你的思想拍出来了？” “谢谢你能看得懂那轮落日，我挺幸运的，能有个知己。”李静妍说的十分真诚。 江北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自主、独立、坚强；虽然别人都会被你李家的背景所吸引，容易忽略你的个人成就。可当他们真正了解了你，就会发现，你的价值远远超出你的父母包括家族给你的一切，包括颜值。” 李静妍咬着嘴唇，动容道：“不喜欢听你说奉承的话。” “你都这么难了，总该有个人来肯定你一次啊，对嘛？”江北笑着站起身，抓起了一大把沙子。 “我在高中时候，曾经也暗恋过一个人，当时觉得这个女孩儿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江北迎着阳光，听着海浪，大声的讲述着自己的青春过往。 李静妍躲在江北的影子里，悄声问道：“然后被拒绝了？” “哪能啊，我要是敢和人家表白倒也还好，哪怕被拒绝了也算是得到了明确答复……我是喜欢了两年，愣是没敢开口，最后只留下了满腹的遗憾。” 江北说到这儿，回头看了眼李静妍。 “别看我啊，我虽然说出口了，可是那感受也没好到到哪儿去，真有点后悔。”李静妍笑出了声。 “后来，我还暗恋了很久，再然后就听说她嫁人了，当晚那给我哭的，真的，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是什么滋味……” 江北说着说着便有些赧颜。 他还印象很深的记得，那天晚上，哭的眼泪汪汪的自己，脑子一抽给移动公司发了个“我失恋了。” 移动公司竟然真的回复了他的短信。 江北把手里的沙子向天空猛地抛起，任由其被海风吹走。 嘴里同时大喊着：“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李静妍逆着光，看着莫名发疯的江北，嚷道：“我才不扬呢，何况我根本没握住过。” “江北君，打扰了！” 一声浓郁日本口音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来者正是紧随江北和李静妍离开比赛会场的大田健二。 “大田健二？你怎么来了？”江北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随即恍然大悟。 看来大田健二和自己一样，都把对方当成了此次比赛唯一有力的对手。 大田健二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江北君，你的作品让我佩服，我想跟你学习哲学与摄影之间的关系。” 江北很无辜的看了眼李静妍：“大田先生，你先起来！” 扶起大田健二之后，江北才继续说道：“哲学方面我懂得的确不多，更别提把它应用在摄影方面的心得了，几乎等于零，所以我哪有资格教导你这样的摄影大师呢？” 大田健二显然认为江北是在和自己谦虚，他继续追问：“江北君，我知道华夏人是礼仪之邦，喜欢谦虚待人，但这次您的作品，的确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所以我肯请您当我的老师，我愿意支付酬金。” 江北把李静妍拉了过来：“夕阳这套作品，的确内蕴了很复杂的哲学性，但却并非我个人的创作灵感，而是由我这位朋友作为最开始的发端，就像相对论的发端是爱因斯坦一样，只不过我把这种内核，用镜头表达了出来。” 大田健二疑惑的看了眼李静妍，和所有人一样，第一眼都被李静妍那绝美的长相和精致的气质所惊，然后才不得不去思考，她真的如江北所言？有那么高的哲学造诣？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真理，却是最难令普通人做到的真理。 尤其是跨性别交流时，这种艰难性会被提升到定点。 或许有的能对长相不加以歧视，却难以做到丝毫不受到影响。 在面对绝美、绝丑的两个极端时，尤为明显。 “江北君，您是说这位美丽的女士启发了您，拍摄了夕阳这组作品？” “没错。” 李静妍突然开口道：“喂，你真诚一点儿好不好，我只是带你去了那个地方，然后你就无师自通了好吗？” 大田健二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看来自己猜的很对嘛，江北根本就是在故作谦虚。 江北瞥见了大田健二那略带自得的笑容，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厌恶。 这是一种类似直觉的判断，他不喜欢这个大田健二，就像看到冰雪消融那套作品时，他就不太喜欢那种花哨的技巧堆叠。 炫技考验的是技术，但留下痕迹，哪怕一点点痕迹，就会显得不那么高级。 大田健二就是这种，不仅如此，他来拜师学艺也算是一个很让人眼前一亮的做法，可偏偏又不诚心…… 江北心里想着，作品如人，果不其然。 “江北君，我愿意出钱买你的档期。”大田健二再一次伸出了更粗的橄榄枝。 在他的思维力，肯定不会有人不爱钱。 哪怕有，也是给的价钱不够诱人。 可他哪知道，江北身边站着的娘们儿有多彪悍？ 就算不提李静妍，单是江北自己现在的身价也绝不是一个摄影师能媲美的…… 江北和李静妍相视一笑，然后问向大田健二：“大田先生，打算出多少钱，买断我的档期呢？事先说好，我的档期可能有点小贵。” 大田健二侃侃而谈：“江北君，我之前在港城，服务过很多大牌明星，按我的出场费的150给你，这绝对是当下亚洲圈子里最高的价格了。” 李静妍一脸严肃的看着江北：“大田先生这么知名的大师，费用肯定很高，他的150，你岂不是要发财了？” 江北也配合着演了起来：“看来这次釜山没白来，不仅见识了这么多国内外的优秀作品，还能收获一笔这么大的意外之财。” 大田健二根本没想太多，哈哈大笑：“哈哈，江北君！我就说你和我肯定很有缘分，买断你的时间我想一定会很超值。” “等等，大田先生，你还没说具体价格呢？我对商业摄影了解的不多，所以还是问的清楚一点比较好！”江北打断了他的发言。 他自然绝不会去给大田健二当什么“哲学摄影”的导师。 如果真的可以用钱买断江北的时间，身边的李静妍肯定奋勇当先，用钱把江北砸到腿软。 哪还轮的上什么大田健二？ 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是因为江北对他刚刚的态度很不满。 以自己的狭隘来揣测别人的价值观，往小了说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往大了说，这是在侮辱别人。 大田健二先是低下了头，然后沉默了足有两三秒，这才缓缓开口：“三年前，他们给我100万华夏币，今天，我给你150万华夏币。” “多久？”江北的脸上没有出现大田健二意料中的那种兴奋和动容，而是一脸平静。 这倒让大田健二倍觉意外，从穿衣风格和谈吐来看。 大田健二能看得出李静妍是个千金小姐的出身，江北身上则完全没有有钱人的一点特征。 不论是穿衣还是搭配，以及谈吐方面。 江北也只能算是普通人中稍好一些的那类。 大田健二知道，华夏人喜欢把这种人称之为“小资”。 一般这类人，对钱的抗诱惑能力最差。 “一个月，不，最少一个月，最长不过四十天。”大田健二在心里仔细衡量了一下江北的价值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等江北说话，李静妍就大摇其头：“大田健二先生，我觉得你这个价格很不合理，相同的价钱，愿意买江北先生一周，只要一周。” 大田健二显然有些不信，但还是很有礼貌的继续说道：“江北君，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毕竟这笔交易是我们之间的。” 言外之意，这事儿和你李静妍没什么关系。 江北耸了耸肩：“首先，她说的话是真实的，她的确有这个能力出这笔钱，其次，如果按照你们的报价，我是一个很抢手的商品，那么我肯定要把自己卖个更高的价钱。” 大田健二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北：“壹佰伍拾万华夏币，只买你一周的时间！这种事情你也打算当真？” 他终于绷不住了，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江北很认真的看着他：“这个价格的确很高，可她的确有这个能力。” 李静妍点了点头：“嗯，我有。” 折合华夏币两千多万的迈凯伦塞纳入手时，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更别提壹佰伍拾万。 “我明白了，你们这是在故意羞辱我！作为一个摄影师，我对有你这样的同行，感到耻辱。”大田健二低声怒吼着。 江北对他这倒打一耙的操作并不意外：“虽然你把我想说的话抢先说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哪怕你出一千万，也不配当我的徒弟，永远都不配。” 不就是装逼吗？谁不会呢？ 江北说完，潇洒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海滩。 身后跟着强忍笑意的李静妍，和呆立当场的大田健二。 “刚才酷毙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嘛！”李静妍见已走远，终于忍不住开口笑道。 看着大田健二那副吃瘪的样子，还不能笑，这让她憋得太辛苦了。 江北也是一脸坏笑：“他本来就不怀好意，虽然愿意出不少的钱，可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那你愿不愿意啊？” “我当然不愿意啊，不然怎么会这么耍他？” “我是说，我出钱买你的时间，按照大田健二给的价格，我也出150万，只买你一周，或者我把塞纳送给你，你陪我玩两个月，这笔买卖很划算，你做不做？” 李静妍眨巴着眼睛，精致短发下的脸蛋儿微微泛红。 江北赶紧避开她的眼神：“真当我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了啊？” “你只要点头，现在我就去找人去海关做手续。” “还是算了吧，我就算是个商品，也是人家藏到柜子里的非卖品，你再喜欢也不能私自转手！” 李静妍撇了撇嘴：“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 —————— 裴蓓的突然出现，让黑炭妞一直处于半当机状态，被小西瓜拉倒人群里，更是一脸懵逼。 “嘎哈啊你们？张佳伟，是不是你的主意？”黑炭妞怒目瞪着身边的这些同学，满脸不悦。 这帮小崽子怎么比村儿里的那四五岁的小屁孩儿还幼稚呢？ 张佳伟，就是带头的那个帅气小男孩。 他和黑炭妞是当下班级里的两个头头，黑炭妞没来之前张佳伟可谓一家独大，所有同学都有些惧怕他。 除了因为他爸是个在京有些实权的官员，其他同学的家长，尤其是做买卖那些，都很怕得罪他们家之外；还有个原因，他自幼便身强体健。 别看脸蛋儿长的白白嫩嫩，实际和同学起了冲突，受伤的总是别人。 一直等到黑炭妞出现之后，这种情况才发生了改变。 她可不管什么家庭背景，比起体能，连张佳伟算在内，没人是她的对手。 川西四千米海拔不高反的小丫头，不是开玩笑的。 有这两点做基础，辅以黑炭妞那光怪陆离的农村世界，很快就成了孩子们的新“大哥”。 张佳伟也没否认：“就是我的主意，你来的时间短，学校对你的资料还不熟悉，老师失败的可能性就大，怎么了，我的有问题？” “你很不想输？”黑炭妞问道。 “不是我，是我们，你看不到么，全班同学都不想输给老师。” 黑炭妞看着张佳伟心里暗骂了一声“坏蛋包子”。 她没有张佳伟那么多的弯弯绕和小心思，直接道：“这是你们让我去的，但我也直接告诉你们，肯定会输！” “陈瞳瞳，你要是胆子小不敢得罪老师，你就直说，别在这撒谎骗我们。”张佳伟添油加醋的能力的确不俗，只是一句便引得所有同学都群情激奋。 “真是个胆小鬼……” “就是，就是……” “怕老师干什么？” “……” 第三百零一章 合作与结果 黑炭妞听着同学们的话，脑袋都大了。 怕老师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 那可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害怕，就像她对江北的亲近也是深入骨子里一样，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将好吗？ 裴蓓轻声咳嗽了一下：“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吗？谁当那个代表？” 张佳伟举起手，然后指了指黑炭妞：“她。” 黑炭妞无奈之下被赶着鸭子上了架，低着头面无表情。 她满脑子都是想着下了课如何收拾一下张佳伟这个小屁孩儿，以及裴蓓怎么突然就成了自己的老师这个事儿。 裴蓓演戏的能力极高，一脸认真思索的样子。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她还装作完全没见过黑炭妞的状态，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她……叫……什么来着？啧……” 张佳伟和同学们的瞳孔都在微微放大，那是激动的表现。 如果能让新来的老师在第一节课就吃瘪，那他们绝对成为学校里的名人。 可要比运动会上得了冠军，或者考了年组第一更值得高兴。 事与愿违的是，裴蓓在两分钟后，还是说出了黑炭妞的名字。 “哦，我想起来，她叫陈瞳瞳，对不对？” 张佳伟等一大帮小屁孩儿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蔫儿的像霜打的茄子。 “唉……” 黑炭妞仍然低着头。 她没有因为张佳伟等人的希冀泡了汤而开心，反倒觉得裴蓓愈发难缠。 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呢？ 黑炭妞的小脑袋里又多了个问题。 这顿橙子是注定吃不上的，而且还要多背诵一首古诗。 “同学们，好了，现在我们要准守课堂纪律了，我们的游戏到此结束，你们每个人今天回家都要额外背诵一首古诗，一定要说话算话！好不好？” 教室里传出来稀稀拉拉的回答声：“好……” “别那么气馁，我又没说不许你们自选故事，对不对？”裴蓓展颜一笑。 此话一出口，同学们的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黑炭妞摇了摇头，这帮小屁孩儿真是太好忽悠了，给点儿甜头就忘乎所以。 裴蓓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朝着黑炭妞挤了挤眼睛，和她那一身浑然天成的威严气势很不协调。 黑炭妞冷抖了一下，她怎么觉得，裴蓓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裴蓓对于拿捏孩子的情绪十分擅长，毕竟曾经的她是个大学教授，哪怕是那些习惯把逃课当成家常便饭的大学生，她都能对付得了，更何况这些小屁孩儿？ 要知道，以前裴蓓的课，是全校上座率最高的课。 除了她姣好的容颜，更多的还是她对学生心理的拿捏，和个人魅力及沟通能力的出色。 “好了，接下来，我开始点名，念到名字的同学，回答到，并且请和老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裴蓓说完，开始翻开手里的花名册，上面是班级里所有同学的名字。 “李子欣！” “到！裴老师好，我叫李子欣，爱好是……” “陈轩！” “到！裴老师好，我叫陈轩，爱好是” …… “张佳伟！” “到！我叫张佳伟，爱好踢足球……” 裴蓓抬眼看了张家伟一眼，嘴角挂了些许意味不凡的笑容：“重新来。” “张佳伟！” “到！我叫张佳伟……” 裴蓓继续看着他，笑容依旧：“重新来。” “张佳伟！” “到！我叫……” “重新来！” …… 五遍过后，张佳伟的耐心被磨没了。 “裴老师，为什么你要针对我一个人？” 裴蓓摇了摇头：“老师也想问你，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很有礼貌的对我说，老师好，只有你不会说呢？” 本来一脸懵比的全体同学，在这一瞬间才明白老师为什么让张佳伟一遍遍的重来。 黑炭妞也是这懵逼方阵里的一员，犯了个白眼。 有劲吗？ 可她才不会像张佳伟那样，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不满，和“黑恶”势力针锋相对。 那是不明智的。 在村子里的时候，黑炭妞遇到呲牙的野狗从来不会正面去用石头丢他。 那样会让呲牙的野狗气急败坏，从而导致自己倒霉。 她一般都是悄咪咪的猫起来，然后趁着野狗不注意，用再用暗器揍它。 想到这儿，黑炭妞偷偷抬起眼瞥了一眼裴蓓。 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刚在在心里把她比喻成了村儿里的野狗，此时有些心虚。 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一头撞到裴蓓的枪口上。 “我……”张佳伟虽然平时在同学里，是个巧言善辩的人，但碰见裴蓓，显然还是太过稚嫩。 这也不怪不得他，毕竟他那个在某部门担任关键岗位负责人的老爹，打起官腔玩起语言艺术，也不见得比裴蓓强到哪儿去。 裴蓓表情的微笑依旧，但眼睛里的眼神可要比之前严厉的多。 这种微表情的变化看似不经意，其实非常之明显，而且很有威严。 一中学生噤若寒蝉，尤其是张佳伟，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裴老师……我……知道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他老爸交给他的一个道理，此时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应对方法。 继续出言顶撞或是耍赖，那不是张佳伟的性格。 哪怕他真的脑袋犯浑，那么做了。 回到家也不会受到老爸的肯定，只会承受更严厉的惩罚。 跪着面壁那种惩罚方式，他可不愿意轻易尝试…… 裴蓓的目的只是找个刺儿头立个威，此时看那些孩子们的表情，显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至此，她也没有必要继续为难张家伟这个家庭背景不简单的孩子。 真逼急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好了，张佳伟，你坐下吧，下次一定要记住，只要是见到老师，不论是教你什么学科的，都要记得说老师好。” “谢谢裴老师。” 这次，张佳伟长记性了。 坐回原位，被当成典型训了一顿的他，心里有些郁闷。 自己平时那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论是学生里，还是以往的老师，都对他格外照顾。 毕竟除了他父亲那层关系，他不论是学习还是体育，都是佼佼者。 更何况，他的察言观色能力也远超同龄人，很少没有老师不喜欢他…… 可偏偏今天事事不顺。 为难黑炭妞没成，点个名儿还把自己点成了不懂礼貌的典型。 郁闷，真是郁闷。 黑炭妞也看到了他那副表情，心里有些戚戚然。 傻小子，知道这个老师有多厉害了吧？ 还想着鼓捣大家一起对抗呢？ 快歇了吧。 下午的课业很快过去，黑炭妞跟着同学们的脚步，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张红霞正在大门口处等着她，这是她每天最期待的时刻。 可她哪能想到，等她走到门口处时，裴蓓已经先她一步，和张红霞聊了起来。 黑炭妞皱着眉，看来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天啊！ 太背了。 比在农村挖到烂土豆，还更让人心烦。 “陈瞳瞳，要不要联合起来？”张佳伟拉着黑炭妞跑到了一旁，表情严肃。 黑炭妞心烦的很，甩开了他的手：“没兴趣和小屁孩儿联合。” 张佳伟也不生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裴老师肯定早就认识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 黑炭妞第一次正视起眼前这个小屁孩儿。 在她的认识里，这些同班同学，都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认识。 可她的确忽略掉了，这些城里孩子身上的其他优点。 比如察言观色…… 张佳伟摇了摇头：“不光是我，小西瓜他们都看的出来。” 黑炭妞一转攻势，反手拉住了张佳伟的胳膊，攥的死死的：“快说，怎么看出来的？” “裴老师没什么破绽，可你的破绽就太大了，偷偷看她，还那么害怕她……” 张佳伟不得不说出了实话，因为黑炭妞这个女孩儿的手劲儿大的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陈瞳瞳，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胳膊！” “啊，好！” 黑炭妞呆呆的松开了手，也不管一直呲牙咧嘴甩胳膊的张佳伟。 独自嘟囔着：“我真是笨！” “要不要合作？”张佳伟的手臂上的痛感消退了一些，继续追问道。 黑炭妞疑惑的抬起了头，看着他：“怎么合作？她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我们必须要好好想想对策，毕竟这次的敌人，空前的强大。” 张佳伟像个战略家似得说道，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 他喜欢挑战，也喜欢当领袖的感觉。 在这小小的学校里，最大的挑战肯定就是学生挑战老师。 而普通的老师显然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挑战性，只有裴蓓这样的高手，才能让张佳伟这个在小战略家挑起。 更何况，黑炭妞这个一直以来的同辈威胁，很有可能通过他这手“联合”的计策，被他收入囊中。 一箭双雕！ 黑炭妞思索再三，还是狠狠的点了点头：“行！” —————— 一下的角逐终于结束，重新返回比赛会场的江北和李静妍再次坐会了他们的座位。 和之前大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坐回来的时候，会场中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们身上。 显然在他们出去时，评选过程绝不平静。 坐定后，江北发现自己身边的位子，空了下来。 原本应该作者的马来西亚人不见了踪影。 江北也没想那么多，只当他和自己一样，提前离场，或者干脆没打算回来。 可没想到，五分钟后，大田健二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江北君，你们一直在耍我，这样很不友好。” “大田先生竟然还特意调换了作为，辛苦！我们没有耍你，只是交易没能达成，你说对吗？” 李静妍也发现了不请自来的大田健二，笑问道：“大田先生，好久不见，你的钱筹集到了？” 相比江北的温柔，这女人可就露骨太多。 丁点儿面子都没打算给大田健二，直接往人家心口上捅…… 大田健二显然被气得不轻，用日·本口音十足的说道：“江北君，你真的以为，自己就稳操胜券了？” “从没说过，也没想过。” “评委席的评审，从来不会以单一的标准去衡量一套作品的好与坏，他们会从多个方向进行考量，包括你的摄影技术、主题、思想……” 大田健二似乎想用科普的方式，为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普及一下国际摄影大赛的严格标准。 “这次比赛的参赛者没有一个是普通的摄影师，包括大田健二先生，当然也包括我。或许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假想敌，可不代表我也自傲的以为自己是稳操胜券的那个人。” 江北平平静静的说道。 虽然他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也从没瞧不起过任何其他的参赛摄影师。 从客观上对其他作品进行主观的评价，这并不影响江北有着清晰的逻辑认识。 李静妍又在一旁添油加醋：“说的通俗点，你自大就自大了，别带着我们一起目中无人。” 大田健二这次彻底被噎的无话可说，咬着后槽牙道：“看结果吧。” “经过一天的激烈角逐，我们本次釜山国际摄影大赛的角逐，终于告一段落……” 女主持人先用韩语进行了叙述，然后旁边的男主持人又用英语复述了一遍。 “现在，我们将要邀请本次大赛的赞助商，李氏集团釜山分社社长李昌浩先生公布比赛结果，同时为获奖者们颁奖，让我们掌声欢迎。” 随着话音落下，会场内响起剧烈的掌声。 李氏集团，除了是韩·国第一财团外，在全球范围内也是名列前茅的大公司。 江北撇过头看向李静妍。 “他不是我父亲，是我叔叔……” 李静妍的声音很低，显然她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别人知晓。 尤其是江北身侧的大田健二。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那个家伙觉得一会的结果会有什么猫腻。 李昌浩的长相和李静妍颇有几分相似，都是很精致的人。 虽然用精致来形容男人有些违和，但那个中年男人不论是从保养角度、还是五官，都当得起这个形容词。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没有丝毫啰嗦，直接公布了比赛结果。 第三百零二章 尴尬到家了 大田健二手心微微沁出了汗水，他有些紧张。 对于本次比赛的结果，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从准备阶段，到确定参加此次风光摄影大赛，他一直抱着玩的心态。 对于他这种曾经从事商业摄影的高手而言，对自己的技术有着非比寻常的自信。 而且他在圈子里的人脉关系，也是他自信爆棚的原因之一。 虽然此次比赛名义上是顶尖的国际大赛，会邀请很多国内外超一流以及一流摄影大咖。 可他已经和几个成名已久的大神打好了招呼，他们并没有参加本次赛事。 其余的那些高手，其实还是较他差了一点点，虽然这种差距在外行人眼里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足以影响此次比赛的结果。 哪成想，突然钻出个黑马江北。 如果这次比赛没能成功夺魁，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为了帮他而放弃参赛的朋友？ 他用余光看了眼江北。 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真希望你马上去死。” 他以前一直标榜着自己的温良恭俭让，甚至圈子里的人也都给他贴上了这样的标签。 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毫无底线可言。 嫉妒，名利……这些东西，让大田健二这个曾经享誉亚洲的大牌摄影师，变得面目可憎。 “本次比赛的优秀奖是，来自华夏的摄影师，魏大琦先生！他的作品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华夏风光，也让我们看到一种更加真实的道教面貌，让我们恭喜他。” 李昌浩对着手里的收卡，公布了本次比赛的“第三名”。 按照惯例，优秀奖其实算是一种安慰奖，一般获得人数都会在十人左右。 今年的赛制显然做了很大的改动，直接取消了安慰奖这种食之无味的奖项，而是让它向前进了一步，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三名。 江北轻轻跟着鼓了鼓掌，然后侧过头看向大田健二。 “大田先生，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江北君倒是很放松，难道已经知道了比赛结果？还是说你对自己的自信已经膨胀到这种目中无人的程度？” “我从不会目中无人，而是对这次比赛结果并无所谓，哪怕我什么奖项都没拿到，也无伤大雅。关心则乱，不关心则定，这也是一种哲学，不过估计你不会想学的。” 江北对大田健二极尽嘲讽之能，他很不喜欢这个家伙。 功利心极强不说，还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大田健二冷笑道：“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江北君没能拿下前两名的名额，可能丢脸的就是你了！” “我说了，无所谓！如果是大田先生夺魁，我除了要向你祝贺之外，还要向自己祝贺，毕竟我是个能让比赛冠军，前来拜师学艺的人。” 江北挑了挑眉看着大田健二。 李静妍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暗暗发笑。 这就是她喜欢江北的原因。 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实际上坏起来每句话都是根刺。 就如在拉斯维加斯面对那对男女一样，说动手就敢动手。 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接触后会发现，他能嘲讽、敢打架、有爱心、有才华…… 这样内涵深沉的男人，那个女人能不被俘虏？ 想到此处，她眼神熠熠生辉，随即又突然暗淡。 他越优秀，李静妍越心有戚戚然。 江北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她，他们相识到现在才不过半年，可这半年对李静妍来说，比得上以前的所有时间。 她从没有如此牵挂一个男人，也没有为谁变得“女人”。 江北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她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想起医生告诉她的那句话“最多四个月……”。 掰着手指头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 此时，主持人邀请了被颁发奖杯的魏大琦：“请魏大琦先生上台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这次比赛的高手很多，甚至可以说强者如云，我自认为是没资格站在这里拿着个奖项的，但上天对我十分眷顾，让我拿到了远超自己水平的肯定，谢谢在场的所有人，更谢谢主办方和评委们。” 魏大琦的发言中规中矩，既没有锋芒毕露，也没有絮絮叨叨。 主持人笑道：“魏大琦先生太过自谦了，虽然作为一名主持人我不该妄自发表看法，毕竟台下的都是摄影界的大咖，但从一个受众的角度，我自认为魏大琦先生的作品已经接近完美！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魏大琦先生。” 啪啪啪！ 会场内再次响起剧烈的掌声。 “在您下台之前，我想邀请您帮我公布一下，接下来要颁发的奖项。” 主持人微笑着把手卡递给了魏大琦。 魏大琦一手拿着奖杯，一手接过手卡。 “接下来要颁发的奖项是，优胜作品将！” “好的，感谢您的宣读，接下来您可以回到座位上了，让我们的赞助商李昌浩先生宣布优胜作品奖的得主~” 李昌浩带头鼓起了掌，然后等到魏大琦走下台后，这才中气十足的说道：“优胜作品奖的得主是……丹尼尔·杰克明。” 李昌浩说出了一个让大田健二心里咯噔一下的名字。 咕噜~ 他不由得愈发紧张，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这是本次比赛的“二等奖”，而得住竟然是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家伙。 他的作品不过是在雪山上拍了点儿山峦峰顶，毫无特色，也没什么亮点。 如果非要让大田健二承认这个丹尼尔的作品的优点，恐怕除了“简单”之外，再无其他。 他不明白评委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如今只剩下第一名还未公布，而在他心里这个奖项要么是江北的，要么就是自己的。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信心并不高…… “越来越有趣了，大田先生？”江北说着还递过去了一张纸巾：“你出汗了。” 大田健二没有接过那张纸巾，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江北一眼，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上的李昌浩，希望一会的从他嘴里公布出的比赛结果，能让自己满意。 这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比赛，而是关乎于尊严的“战争”。 丹尼尔和魏大琦一样，登台之后发表了自己的获奖感言。 这位外表俊郎帅气的北欧大叔，自信道：“我已经数次参加国际风光摄影大赛，但每次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如今拿到这个优胜奖，我很开心，十分开心！感谢评委的毒辣眼光，能在众多优秀作品中，将我的作品挑选出来，谢谢！” 台下的掌声显然没有魏大琦那次的热烈。 这是所有人都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次比赛并没有对外公开，更没有邀请那些普通观众。 而台下这些职业观众，显然没觉得丹尼尔的作品有什么格外出彩的地方。 哪怕有，也不足以获得这么夸张的排名。 主持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次他并没有邀请丹尼尔结果他的手卡，而是直接说道。 “好的，我们现在将要公布的重量级奖项是……最佳作品奖！！！” 主持人很会拿捏人们的心理，他把最后的奖项名称，拉的特别长，让人听上就很容易激动。 “让我们把目光，再次聚焦到本次大赛的赞助商李氏集团釜山分社社长李昌浩先生的身上，让他为我们公布最佳作品的获奖人！” 李昌浩依旧捧着那张手卡，很显然，包括他和主持人在内，主办方的人都知道了具体结果。 只不过他们为了让这次大赛更有仪式感，才非要弄的看起来很啰嗦的样子。 “最佳作品奖的获奖作品是……冰……雪消融！让我们恭喜来自日·本的明星摄影大师，大田健二先生！” 话音一落，大田健二悬了心里那块儿大半天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最不自信的情况下成功逆袭，拿下了这次比赛的胜利。 “江北君，看来笑到最后的人是……我！”大田健二登台前，特意对江北说了这么句话。 “小人得志的样子！” 李静妍看着他的背影，气愤无比的说道。 然后看向江北：“怎么可能呢，你的作品明明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如他的？” 与此同时，台下传来了无数嘘声。 那些摄影师不是傻子，他们和李静妍一样，很大一部分人都在期待着江北的《夕阳》斩获桂冠。 “黑幕……” 一个人这么喊了一句，然后这两个字逐渐愈发大声，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是职业摄影师，是对摄影行业有追求有理想的人群。 刚才丹尼尔的获奖，就已经让这些人有些感觉不适。 没成想这头等奖项，竟然也是这副嘴脸。 他们并非针对大田健二，甚至他们也承认大田健二的作品非常不错，但和夕阳比起来，显然要差了那么一丝。 “他凭什么？丹尼尔的优胜奖可以给大田健二，但这个最佳作品奖，难道不该是江北先生？” 一个年级看上去比江北还要年轻的摄影师，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先是用流利的英文说了一遍这句话，然后又用韩语翻译了一边，生怕主办方听不懂。 旁边的摄影师们都马上附和着：“没错，夕阳才是本次大赛的最佳作品，大田健二虽然也很优秀，但也只能说句可惜……” “是啊！” “没错！” “……” 发生这种情况，最尴尬的人当然就是已经走上了台的大田健二。 他刚才得意的笑容还没冷却，如今却想哭。 难不成自己来前没去寺里拜佛的原因？ 不然怎么诸事不顺！ 低下头向人家拜师无果，还被戏耍半天；好不容易柳暗花明还让这些家伙搞了一手群情激昂…… 除了大田健二，主持人的脸色涨红无比。 他无奈的的看着李昌浩。 李昌浩则毫不慌乱，脸上的没有任何错乱的表情，他轻轻的朝着主持人压了压手。 主持人毕竟看过手卡，他立马会意，拿起麦克风说道：“大家请先安静一下，听我说。” “行，说吧！让我们听听你们的解释！如果不能令人满意，我们不会承认本次比赛的结果，也会向全球呼吁，以后拒绝来韩参加任何比赛。” 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言辞激烈。 “大家如此激动的情绪是我们主办方所有工作人员始料未及的，原本以为我们为大家准备的惊喜，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没想到这份惊喜还没开始，就被打乱了。” 主持人叹了口气，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 “什么惊喜，请你说明白点。” “还是让李先生说吧，毕竟这个临时起意的注意，是他和评委们想出来的。” 主持人把话茬儿交给了李昌浩。 他们在后台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但独独没料到会这些参赛选手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昌浩接过话筒，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彬彬有礼道：“作为李氏集团釜山分社的社长，我以家族荣誉担保，此次比赛没有黑幕，所以希望大家可以安静的坐回到原位，让大赛的流程继续。” “你说没有就没有？” 李昌浩面对质疑，继续道：“首先，我和大田健二先生也好、丹尼尔先生也罢，是第一次相见，之前毫无瓜葛；其次，我们李氏集团是国际型大公司，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损害公司的名声。” 此话一出口，会场内顿时安静下来。 的确，李氏集团不论什么角度，也没必要暗箱操作这种没什么油水和名声的摄影比赛。 带头的年轻摄影师转过身，对身后的众人道：“既然李社长这么说，那我们就安静一下，看看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李昌浩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大田健二说道：“大田先生，您可以继续发表您的获奖感言了。” 尴尬无比的大田健二嘴角抽了抽：“我还用发表什么获奖感言？这个奖项，你们倒不如给别人了。” 第三百零三章 两个女人 李昌浩听了大田健二的话，嘴角微微一动，笑意更大。 “大田先生如果想放弃这个奖项，我们会尊重您的决定！” 作为本次比赛的赞助商代表人，李昌浩已经尽可能的为了公司的面子，在压制脾气。 无论是丹尼尔还是大田健二，他们至少到目前来看，都是获益者。 尤其是大田健二，拿到了最佳作品奖，竟然还得了便宜卖乖？ 大田健二余光瞥向坐在靠后排位置的江北，眼神幽怨无比。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在韩·国和李氏集团玩硬的？ 别闹了…… 他赶紧微微弓身和颜悦色道：“感谢李氏集团和各位评审老师，以及尊敬的李昌浩先生，我大田健二能获得这个奖项，心情无比激动，以后还会为大家打来更多、更好的作品，谢谢大家！” 他的发言虽然寡淡无味，但好在也算是对付了下来。 李昌浩也没有为难他：“好的，既然大田先生的获奖感言如此简短，为大家迎接惊喜缩短了时间，我们主办方也不会拖沓。” 话落，他朝着主持人挥了挥手。 主持人熟练的接着说道：“这次的奖项，是主办方和赞助商共同商讨后决定的，在以往的风光摄影大赛上还没有先例。” “所以，我现在这里公布一下，奖项的名字……最佳摄影师！”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最佳摄影师？ 这种不比作品，直接上升到摄影师层面的奖项，在大型国际赛事上从没听说过。 摄影是一种非常直观的艺术，虽然也存在着审美标准不同，导致众口难调的问题。 但毕竟还是要以拍出来的作品为主…… 如今，竟然要以人为主？ 折回江北身边的大田健二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之所以要设定这么个奖项，原因其实并不复杂。评委老师们都是历届最佳作品奖的获得者，或者是在国际上享有生育的大师，他们觉得这位摄影师的深度以及对摄影这门艺术的提升，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主持人继续复述了一遍评委们的统一意见给所有人听。 “这是摄影界的里程碑，应当纪念，不，必须纪念。” 大田健二听到这儿，已经心如死灰，手里的最佳作品奖奖杯坠地，都不管不顾。 他听到主持人的那些话，已经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看来这次的釜山行，对他而言远比那部电影来的更加残酷。 本来希冀着当下那些活跃的高手摄影师不来的情况下，自己镀一层“最佳作品奖”的金，然后安心琢磨自己的摄影风格。 没想到却钻出来一个江北！ 当刚刚听到自己依然成为了最佳作品奖的得主时，大田健二是很开心的。 或者说，窃喜。 因为他侥幸的以为，这次的评委们都是眼瞎的草包，并没有发现江北那副作品里所蕴含的哲学性。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不懂行的人只觉得那些天方夜谭。 而他大田健二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他未曾触及过的高度。 所以他既羡慕也嫉妒，羡慕到不惜低下身段去拜师，嫉妒到拜师不成表演撕破脸皮。 没办法，就像一个人辛辛苦苦付出了时间和青春，仍旧敌不过一个天才的半分钟努力…… 可他的侥幸心理只能是侥幸，而不是幸运。 那些曾经叱咤摄影界的评委们并不眼瞎，不仅能分得清什么是真正的高度，还能看得出来什么才是真正的神作。 李静妍偷偷的伏在江北耳边：“江北，你一定要记得，这次的荣耀，有我的一份功劳。” 江北摇了摇头：“或许不一定是我，毕竟我们出去了那么久……” 在没揭晓的时候，任何沾沾自喜都是盲目的。 更何况，哪怕那个人真的是自己，江北也觉得受之有愧。 有些作品是无法复制的，比如落雨图，比如夕阳…… 江北甚至都没有一丁点儿自信，还能随手拍出这么好的作品。 所有最佳摄影师，这种奖项，江北不敢拿，也不想拿。 李静妍却不管那么多：“我不管，我只知道这里面有我一份功劳，哪怕你想耍赖不承认，也不行了！” 她曾经问过自己无数次，自己能够给江北带去什么？留下什么？ 可以说，每次宿醉之后，她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最后她终于想明白了。 留下什么也不如留下回忆来的更加沉甸甸。 所以她把自己最美好的、最绝望的、最黑暗的……几乎是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江北没有让李静妍失望，用镜头把这一切都表达了出来。 李静妍笑着流下了眼泪，偷偷靠在了江北的肩头。 “借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低声的、近乎哀求的声音，让江北没能忍心推开她。 场中喧嚣热烈，两人却沉默如深冰。 一旁是已经心如死灰的，埋头入膝的大田健二。 场上的主持人把主场再次交还给了李昌浩。 “现在我宣布，本次釜山国际风光摄影大赛最佳摄影师奖，得主是《夕阳》的作者，来自华夏的江北先生！” 啪啪啪啪~ 场内的掌声久久不绝，这是来自所有同行的认可，这是目前已知国际范围内风光摄影的最高荣誉。 而江北，在大家视野里，不过是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这样的成就，哪怕放在他未来的人生中，也是绝对不会被磨灭的荣耀。 他从今天开始，将会代表一个行业的顶峰，或者说新高峰更为合适。 “下面请江北先生上台领奖！” 随着李昌浩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四处看去。 刚才江北上台的发言并不算冗长，所以没几个人记得他的样子，等后知后觉对《夕阳》砸么出味道后，依然想不起来摄影师的尊荣了。 没人应答。 竟然没人应答！ 这可是代表着风光摄影的最高荣誉！ 此时包括李昌浩在内，所有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开始在场内搜寻着，也在期待着。 此时的江北，根本没听到台上的话，只顾着身体僵硬的听着李静妍的自白。 “谢谢你江北，让我的精神世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比开过300的时候还要满足。以前我的生活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父母根本不愿意问问我心里的感受，到后来，我变得像个鸡蛋，用一层壳保护着自己，幸好遇到了你。” “你不仅读懂了我，还让这么多人都读懂了……” “谢谢你！” 李静妍刚说完，李昌浩就从台下瞄到了她和江北。 作为家族里唯一一个对李静妍还算多谢关心的他，瞪大了眼睛。 可能腰板笔直，浑身僵硬的江北看不到，可他能清晰的看到。 李静妍笑的有多么幸福。 “这丫头……” 李昌浩转过身对主持人说道：“最后一排靠左边一些的位置，江北就在那里。” 主持人心领神会，下了台一路小跑，找到了江北。 而在这一刻，李静妍垂下了头。 最佳摄影师的奖杯没人去领。 釜山李氏医院里多了个年轻的人。 —————— 午后的会议室像从前一样宁静，阳光穿透了厚重的玻璃和轻佻的百叶窗，把沉默的白墙与严肃的桃木长桌统统染成金色。 没有投影仪和ppt，白财和hr面对着面，对着桌上几页打印出来的a4纸，沉默了2分钟。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间会议室，因为整个办公楼的格局中，唯有这一间可以铺满阳光——在每一个晴朗的午后。 “解释一下，决定是在2个月之前做出的。” hr小声说着，看着远处的地面。 电话线上传来她熟悉的口音：你很出色，这决定与你的表现无关。 于是，她听了太多与谁无关的话，却没人告诉她，它与什么有关。 目前为止，白财只知道，它与她有关。 “谢谢，今天我毕业了，感谢时光，感谢我们一起度过的荣耀。” 她在a4纸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必非得马上签字”，hr给了白财一个职业的微笑：“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合同的细节，任何问题、要求，周五之前都可以找我。” “不用了，快一年了，和公司之间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还有两个今天晚上的会要准备，先工作去了，谢谢。” 白财站起身，把那份签着她名字的文件潇洒地推到了hr面前。 合上它的时候，一缕光束刚好从文档上扫过。 白财看到文件首页上的几个醒目的黑体字：《解除劳动合同协议》。 就这样，在最后的夕阳中，她告别了那间曾经多次下午一个人偷偷躲在里面工作和发呆的小屋——午后阳光会议室。 她对它的一切熟悉，记忆，崇拜和诅咒，划上了一个永远的句点。 那份朝九晚五的合同瞬间消失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自由，白财毫无准备。 就好像肖申克的墙突然坍塌了，而她，却还在满地废墟中寻找着那把牢门的钥匙。 白财以为对她来说，压抑过后的自由渴望，会战胜失业的危机，一场梦寐已久的自由盛宴就在眼前。 可是，从离职的那一刻起。 白财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毫无悬念地发生了缺失的一角。 她只与裴蓓打了招呼，要去四川看看，没了工作的她，想看看自己那份莫名其妙的感情。 一路向西南。 从京城到成都，路过很多高光的亮点，只是此刻的她无意停留。 莫名奥妙的，她没去稻城，却来了凉山。 燕岗、汉源、甘洛、越西……那一个个陌生的站点，那铁轨边、山丛里一座座静寂的水泊。 无穷无尽的山洞、无数次黑暗与阴霾的交替，山谷县城里密密麻麻的楼房、毫无生气的电厂、空空的街道…… 白财靠着车窗，心想：凉山究竟是阴凉的凉，还是荒凉的凉？ 隧道里的风吹走了她墨迹未干的明信片。 她追到另一座车厢，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整个一节列车只有她一个人的行李，没有抠脚大叔的鼾声，没有顽皮孩子的嬉闹。 偶尔，列车员走动。 她好奇地把大脑门凑过去，穿着制服的人就已经快步离去。 列车可能停留过20几个记不住名字的小站，车厢里背着竹篓的妇女一会儿多一波，一会儿少几个。 她们从白财的面前走过，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终于，列车进站。 车厢里的大多数人，其实总共也就是十几个人。 这里不是终点站，却是一路上集中下车的人最多的地方。 于是，白财决定收拾好她的书本和明信片，拖着箱子跳下火车，抬头看了看站牌上的名字——普雄。 看面相，她可能是这座小城里唯一的外来客。 火车站距离县城中心还有一段路。 白财在路上遇到了一驾三轮马车，白财对驾车的大叔行了个礼。 马车上的几个妇女和女孩为她腾出了一个座位。 白财微笑着坐在他们中间，偷偷观察在她故意假装看远处时，她们悄悄看自己的样子。 马车停在了镇中心的集市外。 白财在小店里吃了一碗面条，把在火车上写完的和从风口中挽救回来的明信片塞进了邮政的信箱。 傍晚，天色擦黑。 大人们烤起了火，孩子们在路边玩耍。 偶尔，白财与他们目光交错，始终没有同任何人讲话。 夜晚的县城很黑。 而白财的房间却不用开灯也可以看清屋里的一切。 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坐在床上，透过窗帘撕破的漏洞凝视着远处那盏灯。 它站在那里孤独地发着光，岿然不动，没有半点犹豫。 第二天醒来，白财觉得自己无比虚弱。 她自认为可能是病了，看到镜子里自己扭曲的脸，有些茫然。 白财拖着虚弱的身体和自己的全部行李，走了2公里的路。 穿过了一条条街道，最后停在一个十字路口。 要去哪儿？ 此时的白财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儿！ 她多么渴望现在自己也能有个如那天夜里看到的温暖的背影。 只属于自己的背影。 她自嘲道：“我这颗白菜，要烂死在地里了吗？” 第三百零四章 支教男女 江北的韩国之行结束了，以李静妍的生命为终点。 她走的太过突然，甚至没听到江北已经做好的决定。 那是江北昨晚和吴雅商量之后，才做出来的决定。 可还有什么用呢？ 江北在医院看到了李静妍的父母，一对儿商务风浓郁的中年夫妻。 他们脸上有悲伤，却并不意外，也不激动。 平平静静的签署了几张文件后，便把一切交给了李昌浩处理。 看着来去匆匆的中年夫妻，江北眼里怒意满满。 李昌浩送走了哥哥嫂子，回过身看到了江北。 “我听说过你，江北。” “他们真的是李静妍的父母？”江北满眼不解和不忿。 “你是静妍的男朋友？”李昌浩和江北各问各的，但却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 李昌浩见江北不再说话，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从小就很坚强，像个男孩儿，长这么大也没找过男朋友。” “我们只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江北坐回了医院的椅子上，双目无神。 她走的太突然了。 对于江北而言，这样的突然的变故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虽然如他所言，李静妍与他并无男女朋友这层关系。 但二人互为知己，这份友谊也绝不是普通朋友所能比拟。 李昌浩继续道：“她最喜欢飙车，赛车，喜欢追寻刺激。” “她是个合格的赛车手，也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她……” 江北不知道怎样才能准确的评价这样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女孩。 或许除了性格比较孤僻，她真的没什么缺点。 李昌浩点头，坐在了江北身侧。 “这次比赛，当我听到你对自己作品的解释时，就猜到了她对你的感情。她是笑着走的，她你带给她的，远比我们这些亲人更多。” 作为李静妍的亲叔叔，他见证了侄女的成长轨迹。 那是一个大家族下，过着冰冷无情的童年的女孩。 父母的眼里只有冰冷的财务报表，亲人的眼里只有妒忌疏远。 这样的环境下，李静妍没有走到歧途，已经疏为不易。 “我该走了，这儿没有我停下的必要了。”江北没有耐心再听下去。 一家子亲情疏离的人，他不愿多接触。 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连最基本的亲情，都已经变得冰冷如此。 更何谈其他？ 李昌浩苦涩一笑：“李氏集团和千云旅拍的合作……” “别问我，我这次来，不代表任何机构，只是以她朋友的身份。” 江北揉了揉脸，起身径直离去。 回到酒店，他先订了明天一大早的返程机票。 然后翻来覆去的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睡不着，甚至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那抹夕阳。 那是让他蜚声国际的夕阳，也是李静妍人生中最后一次看到的夕阳。 浑浑噩噩之中，江北走出了酒店，走到了那出无人的小胡同。 他去了自己平日最讨厌的酒吧，那里依旧灯光闪烁，依旧群魔乱舞。 酒，灌入喉咙，冲上大脑。 他苦笑的样子，和酒吧里那些放肆嗨玩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喝了，再喝命不要了？” 一个粗厉的嗓音响起在耳边，江北抬头望去，竟是李亚鹏。 哦，对，他是这儿的保安。 江北嘴角扯了个笑容，非常牵强难看的笑容。 “没事，酒喝不死人，喝不死人的……” 李亚鹏摇了摇头，一把拉起江北，走出了酒吧。 买单的事儿他丝毫没含糊，直接记到了自己账上。 到了室外，冷风一吹，江北清醒了几分。 “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都是男人，我看得出来你状态不对，你刚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嘛？两瓶威士忌，再喝，容易没命的！” 在酒吧里工作的半年来，他见过太多一时冲动，把酒当水灌入腹的家伙。 轻的吐上个半宿，直到吐出酸水；重的，直接吐进医院，胃出血。 他再不阻拦，江北铁定就要进医院。 江北酒量并不太大，冷风吹过后，虽然短暂清醒了一下，但接踵而至的眩晕感彻底让他招架不住。 “我不行了……呕……” 江北只觉得胃部翻涌，喉咙一辣。 随即便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再清楚了。 ———— 白财迷迷糊糊的坐上了破旧客车，然后又转车坐上了走进了大山，来到了一座破烂的村落。 这里的大都市的繁华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凉山一直是一个饱受争议的地方。 全国最穷的地方、少数民族聚集地…… 复杂险峻的地势，使得凉山一直以来都很少与外界有来往，也直接导致当很多地方开始发展的时候，凉山还是原地踏步。 白财怔怔发愣，可能有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这样的生活吧… 身临其境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家徒四壁。 一个小男孩拖着一捆草料路过，白财便与他搭讪。 “小朋友，能不能告诉姐姐，这是什么村子啊？” 小男孩看了白财一眼，眼神里有些迷茫和好奇。 白财的衣服很干净，一看就不是这儿的人。 小男孩放下草料：“这里是李村。” “那也姓李对嘛？” “嗯，我叫李二牛。” “二牛，你能不能告诉姐姐，这是干什么用的？” 白财指了指地上的草料。 “喂牛的，家里的草料不够，我出来打的草。” 李二牛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丝毫没因为自己的衣着破烂，或是家境困苦而哀愁。 白财也跟着笑了。 “能不能带我去你家看看？” “好！姐姐跟我来吧！” 李二牛天真无比，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跟着李二牛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他家。 家里的房屋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的破败。 屋内床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 “爸，这个姐姐想来家里转转，我就带她来了！” 李二牛嘿嘿笑着。 中年笑着点了点头，有些赧颜道：“家里脏，您随便坐吧……” 白财赶紧摇头：“没事，没事……您的腿？” 她突然发现，李二牛的父亲似乎有些腿部残疾。 “说出来也没啥丢人的……” 中年男人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家的遭遇。 原本这个家庭还是很好的，但是李二牛的父亲由于意外的车祸，断了腿，治疗花了十多万。 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一些外债，好在这一年恢复的还不错。 但是就是拖着这么一条生病的腿，他还要爬松树去摘松子。 这是家里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来抚养两个孩子。 李二牛并非是独生子，而是还有个妹妹。 因为他的母亲脑部也有残疾，只能在家帮忙处理核桃，玉米这些。 之所以白财没有看到二牛母亲和妹妹，是因为她们实在难过，回了娘家。 只留下一对父子。 白财注意到，昏暗的环境只有一盏钨丝灯。 也就是说，李二牛每天就在这种环境下休息，做作业… 据他父亲说，原本李二牛连课都没办法上，好在村里来了一对支教，一男一女。 不仅免费教书，不要费用，还帮助村里的特困户想办法增收。 不像之前那些作秀的家伙们，捐点东西后，便要求他们配合拍摄视频。 白财来了兴趣，便想要看看那对男女教师。 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实在太少了。 她心良善，对这样的事情很容易便感动非常。 中年男人喊来了李二牛，让他带着白财去寻那对支教男女。 李二牛告诉白财，他的同学们都来自周围的村子里。 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双腿，最远的一个学生，每天要步行7公里，来回就是14公里。 之所以如此艰难不缀，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学到知识。 他们都知道，只有学了知识，才有机会逃出大山。 这个学校从今年初开始，到现在已经正好2个月。 并且这个学校所有的经费，都来自这对男女。 包括孩子们的餐饮费用。 甚至他们还会给每个优秀学生奖学金。 每学期600元的进步奖励。 将近100个学生就是60000，这6万块钱里，包含了他们对孩子们的爱心和期待。 平时的日常维护，修缮等等，那些零碎费用都计算在内，其实也并不算太多。 毕竟做这件事的人，是张厚风和唐雨嫣。 之所以要做成这样，而不是无脑的砸钱，在于用心二字。 进步奖励，是为了刺激孩子们的学习激情，为了让他们能够在繁忙的困顿中、辛苦中，坚持下来。 白财见到了张厚风和唐雨嫣。 她有些意外，这两个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文雅清秀。 甚至那个男人有些痞里痞气。 嘴里不停的说着京片子…… “你好……” 白财敲了敲门。 “张老师，唐老师，这位姐姐想看看你们，我就带她过来了！” 李二牛跑到张厚风旁边，和他碰了碰拳头。 “臭小子，就不怕把坏人领来，把你帅气的张老师抓走嘛？嗯？” “……” “……” “……” 面对张总的无耻自恋，所有人都无语了。 “张老师，唐老师说过，自恋不好！！” 李二牛嘿嘿一下，跑到了唐雨嫣身边。 孩子们都知道，张老师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唐雨嫣。 白财并不认识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对有趣的支教男女，竟然会与江北有不俗的关系。 “我叫白财，你们可以叫我小白。来这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便过来看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们还缺老师呢，白小姐，要不留下来算了，省的我们两相厌。” 张厚风朝着唐雨嫣挑了挑眉：“对不对，唐老师？”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唐雨嫣瞪了他一眼。 白财只觉得这两个人颇有意思，笑问道：“你们开办这个学校，对自己的意义是啥呢，挣不到钱，还得往里搭钱？” 唐雨嫣没让张厚风回答：“这就像你们为什么来这里一样，我又不给你发工资，生活条件又这么差，你却义无反顾的要来这里，虽说好奇，可又为了什么呢。” 白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 白财的突然离开，让裴蓓有些措手不及。 她本打算帮着这丫头学些职业技能，顺带帮她找个有发展前途的工作。 可这一切，显然都要暂时搁置一段才能执行了。 好在她成功的找到了黑炭妞。 自从在稻城见过黑炭妞，她的生活便有了完全新的目标。 她和黑炭妞有着相似的困苦经历，甚至小丫头比她更要艰难。 原本已经撑不住的裴蓓，在最艰难的时刻，看到了黑炭妞。 至此，她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 自己对孩子和未来的一切美好想象，都寄托给了黑炭妞。 回到京城之后，她第一件事便是和自己的大学提交了离职申请。 又特意去寻找了黑炭妞所在的学校。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好在京城的关系网虽然复杂，但有着高位垂直的特点。 她以往结交的那些巨贾政客，都在这次发了力。 黑炭妞的学习成绩不错，这倒是有些令她意外。 本以为从未上过课的孩子，怎么也比不过那些打胎教就享受着最优质的孩子。 后来见过了张红霞，她才知道江北给这孩子的，远远不是带出东北小城那么简单。 他做了最贴心的安排，给了黑炭妞优越的学习环境和生活条件的同时，还给了她一个温馨的家。 她的到来，对学校而言是个充满荣誉的大事。 不仅仅是学校的领导们喜出望外，那些有些关系网的学生家长也第一时间获悉了消息。 第二天开始，家长们纷纷来见这位有着非凡荣誉的重点大学博导师。 其实他们心中也有些纳闷儿，好好的大学博导不做，跑来小学当班主任？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她此行来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一个穷孩子。 一个来自东北，还曾以捡破烂为生的小姑娘。 裴蓓虽然对陈曈曈很关心，但并没有厚此薄彼。 且尽量做到一视同仁。 而另一边，陈曈曈和张佳伟达成了“合作”。 小西瓜和其他同学等人自然也就首次拧成了一股绳。 不过这股绳的成因，竟然是为了对抗他们的新班主任…… 第三百零五章 有和没有 李二牛没有陪着白财待太久，因为家里还有很多活儿需要他这个“大”孩子去做。 白财出门送了李二牛几步便被张厚风喊了回来。 “白小姐，不用送，这里不是京城，没有汽车，不用担心交通规则，而且这孩子比你熟悉的很，还是想想要不要留下来吧！” 张厚风打趣的说着，同时给白财倒了杯水。 唐雨嫣在旁边没好气道：“别听他乱说，我们这儿暂时不缺老师……” 白财只觉得这俩人有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我只是来看看，当老师的事儿……我看还是算了，我自己还有大堆的事情没做好，哪有没能力帮别人呢？” 这是她的心里话，自己本就是困在心事里的人，而且物质也好，精神也罢，她都并不丰富。 做不到眼前这俩人的无私。 或许当支教老师，看起来并没什么难的。 可当白财真的感受到了周边环境之后，才知道一切都难如登天。 没有网络、没有超市、没有外卖…… 一切城市里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里都并不存在。 “今晚就睡在这儿吧。”唐雨嫣拉着白财的手进了屋子。 她和张厚风自从来了此地，便自己出钱建了这校舍和教室。 其实全部都算上，也不过是四栋房子，总价值还不过3万块钱。 唐雨嫣的房间是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屋。 里面的布局十分简洁干净。 一张铁质单人床，一个木质老式书桌，一个简易的衣柜，一摞书，一盏台灯，一把椅子。 “我那儿还有个折叠床，被子也有。” 唐雨嫣说着便取出了一个军绿色的单人折叠床，在自己的床边打开之后，铺上了一床被子。 白财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来了这大山深处，除了唐雨嫣这里的确也没更好的住处。 “谢谢你，唐老师。” “不客气，一会我们吃过饭，就可以休息了。” 吃过了饭，张厚风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白财则跟着唐雨嫣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各自躺在床上的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从职业到梦想，从爱情到婚姻…… 以前的唐雨嫣可不会和一个普通人如此谈天说地。 估计江北看到此时笑意吟吟的唐雨嫣，一定会觉得陌生。 “在这里的两个月，表面上是我们两个在给孩子们上课，实际上，我们何尝不是在跟他们学习呢？” 唐雨嫣侧过身子，看着白财笑着说道。 白财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理解唐雨嫣的话。 “唐老师，你跟孩子们能学什么？” “我教授他们知识，认字，数学……，跟他们学真诚、善良、爱心……” 白财似懂非懂，一天的疲倦令她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不等听唐雨嫣说完便沉入了梦里。 咚咚咚…… 张厚风敲响了唐雨嫣的房门。 “怎么了，半夜敲门？” “我明天要回京城，一定要回去，有大事。” 唐雨嫣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一件外套，走到了屋外。 此时的张厚风满脸颓丧，似是霜打的茄子。 “你怎么了，这幅样子？” 唐雨嫣对张厚风有一定了解，他很少会如此丧气，可见真的出了大事。 张厚风靠在墙上，手机拿着一部卫星通讯手机。 这是他来这儿之前，特意准备的。 为的就是应对突发事件，而且他还特意嘱咐了各个公司的负责人，不是大事不用找他。 “李静妍……死了。” 他吐了一大口浊气，有些茫然的说道。 这个消息是江北传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拨通他的卫星电话的人，是江北。 带来的第一个消息竟然就是晴天霹雳。 老爹安排他来支教，安排他来接触唐雨嫣。 他都依着。 可不代表，他心里那道白月光就消失了。 三十来岁的年纪，一个男人真的爱上另一个女人，有多不容易？ 唐雨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怎么……” “她年初查出了病，不治之症，一直瞒着没说，要不是江北这次去首尔参加比赛，我们可能还不知道。” 张厚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看样子他连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你打算去首尔？” “对，先去首尔，再去釜山，她留在釜山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到她墓碑前看她一眼，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张厚风有些愧疚的看了唐雨嫣一眼。 “没事去吧，这里我一个人也行的。” 唐雨嫣这次没有和他针锋相对，也没有说太多，张厚风并非她以前认为的纨绔，虽然嘴贫，但心的的确确是良善的，而且非常乐观。。 她可以给孩子们带去学识，但却不如张厚风那样，能给孩子们带去快乐。 和孩子们真心的打成一片这种事，果然还是男人更适合。 “嗯，我现在就去镇里，先走了。” 张厚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黑夜，留给那栋小学和唐雨嫣的，只有一阵清风。 第二天一早，白财听着鸟叫和柴火的噼啪声悠悠醒来。 唐雨嫣正在外面烧饭。 白财看了眼手表，六点二十。 真是早啊…… 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她发现孩子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 “唐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睡的太沉了。” “没事儿，屋角有热水，你先去洗脸，然后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唐雨嫣说着，手里的勺子在锅中摇了一摇，锅里的白粥咕嘟着，米香气扑面而来。 孩子中便有昨日带白财来的李二牛，见白财和唐老师都在，他便冲到最前，笑嚷着：“唐老师，姐姐，早上好！” 白财笑着回了句你也好，然后快步进了屋子洗脸。 孩子们都从各村儿各地赶来了，她个大姑娘家还没洗脸，有些脸红。 吃早饭时，白财发现张厚风一直不曾露面，好奇的张望了一圈。 然后低声在唐语嫣耳边询问道：“唐老师，怎么没看到张老师？难道……他也和我一样，睡过头了？” 李二牛等孩子们耳尖，但却很懂礼数，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唐语嫣，期待着答案，却不随意插话。 唐语嫣抿了抿嘴：“他昨晚走了，有点儿急事要处理，可能得过几天才回来。” 白财看得出唐语嫣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便没再多问。 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 刷碗的功夫，孩子们已经自发的让“值日生”打扫教室以及帮唐老师的忙，其他人则端坐在课桌上背诵古诗。 白财忍了大半个早上，最后还是没能按捺好奇：“唐老师，你和张老师平时都怎么分课程的？” “我教数学，他教语文，英语和音乐的话，我们一般不会固定，会串课。至于历史、生物这方面的知识，都是他借着和孩子们玩闹的时候，讲出去的。” 唐语嫣把那一摞碗放好之后，又洗了洗手。 张厚风突然要离开一段儿时间，她还真有些难办。 最开始她来四川做慈善，身边还是跟了几个人的，比如摄影师熠玺，再比如其他的工作人员。 不过那是在镇子里，并非在这荒郊山上。 镇子里的学校很是破败，她的援建资金大部分都支援到了那里，同时也将一些监督人员、宣传人员、辅教人员都留在了那里。 毕竟她手里的资金，并非是出自她个人的腰包，一切都要按照章程驱动，尤其是财务方面更要清晰明了。 所以她在梳理清楚了那部分业务的流程后，便一个人钻进了这大山深处。 因为到了这里之后，她才知道，有些孩子不是上不起学，而是为家庭所累，不能去镇上上学。 路程太远就是最为重要的因素。 比如此地，一个来回就要半天，镇上的老师和学生中午又都要休息，所以去了也是白去…… 好在她在几个村子的中间找了处地方，建了这么个学校，让附近十来个村子的困难户孩子，都能免费上课，且路途并不远。 尽管如此，其实那些孩子们还是只能上半天，还有半天需要回家帮忙。 为此，她才建议张厚风设定了进步奖学金。 那不仅仅是帮孩子，还是帮助困难户。 600块钱的奖励，对于京城的孩子们来说，或许还买不来一个变形金刚玩具。 但对这里的孩子而言，这已经是全家人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如今张厚风突然走了，唐语嫣刚习惯的节奏也就断了。 她又要一个人陪着这些孩子们了。 虽然这样也没什么，可对那些孩子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见白财似在思考，唐语嫣又道：“别看他平时贫嘴的很，但其实比我适合当老师。” “京城人都话多，我有几个同事就是京城人，和张老师一样，喜欢开玩笑，热情又积极。” 白财说完，咧嘴一笑。 一开始她把江北也当成京城人，还在纳闷儿，这个京城人怎么话那么少…… 后来才知道，江北是个东北人！ 唐语嫣看着白财，灵感一动：“你下一站什么打算，是去哪儿？” 白财嘟起了嘴，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张开怀抱使劲儿的抻了个懒腰。 “其实昨天睡着之前我还真在想来着，要么就留跟着你们两个在这儿当个老师算了，没什么物质需求，每天都能亲近自然，无公害、纯绿色的活着也挺好。” 唐语嫣点了点头，知道白财肯定还有话，便安静等待着下文。 果然，白财继续道：“后来又觉着自己应是不够格，毕竟从小学到大学，我从来都没进过班级前十，甚至有几次还倒数过。” “张厚风还倒数第一过呢……”唐语嫣噗嗤一乐。 那个家伙总是把这种糗事当战绩和孩子们将，而且还讲的绘声绘色，仿佛得了班级的倒数第一倒成了英雄一样。 白财哈哈笑道：“张老师真是个秒人！今早吃饭的时候，我就想了要是张老师还邀请我留下来，我就就坡下驴……” “可惜他走了？” “不要紧，他走了刚好我顶上，既能体验生活，等他回来时我又能功成身退，一举两得，挺好。” 白财说着掏出手机给自己拍了张自拍“哦吼~，白老师从这一刻开始上线喽！” ———— 张厚风和江北在首尔机场碰了面，一个刚要上飞机，一个刚下了飞机。 两个人状态都很不好，一个极度缺少睡眠，一个醉酒状态还没缓过来。 碰到了张厚风，江北的回国计划自然就要放缓。 两个人坐着高铁从首尔一路直奔釜山那块夕阳之地。 坐在那堆鹅卵石上，张厚风头埋的很深，江北则看着海面一语不发。 就这样，他们吹了一天的海风，也饿了一整天。 夕阳来临时，江北终于开口。 “这是她给我的灵感，也是她的临走前的全部心情……” 他在给张厚风拨通电话后，便已经把照片从相机里导入到了手机之中。 张厚风默默的接过了手机，看着那组图片，然后嘴角扯动了一下：“江北，她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对嘛？” “恩，笑着的。” “你去路边等我一会，我想和她说几句话。”张厚风侧过头看了江北一眼。 “行。” 十分钟后，江北和张厚风开始返程。 他不知道张厚风一个人对那片夕阳之海说了什么，但江北能感觉到，张厚风身上少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情绪。 “还能喝嘛？”张厚风压抑着哭腔。 “陪你，随便喝。” 李亚鹏又看到江北了，这次不仅仅是江北，他还带着另一个喝酒如喝水的男人。 失意的酒，最能醉人。 张厚风喝成了狗。 从酒吧喝到路边，从路边喝到酒店，到了酒店他还要喝…… 李亚鹏和江北根本拉不住这个家伙。 好在几个小时的挥发下，酒精终于起了作用。 翻江倒海后，张厚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张厚风，江北和李亚鹏脸上的那抹苦笑愈发浓重。 李亚鹏坐在地摊上，靠着墙壁，点燃一支烟：“以前我也曾这么醉过……” 江北也点了一支：“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怜，看似什么都有，在有些事上又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有，是有钱？那你说的没有，是什么？” “我……，算了，我说不清。” 第三百零六章 世界真的很小 白财从没想到过，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学校小透明，竟然在毕业一年后，成为了一个被孩子们无比尊敬的老师。 好在她要教的孩子都只是八九岁左右的低年级，而且还有唐语嫣帮助她进行备课。 第一次上课时，白财有些紧张。 站在台上讲课的感觉，和坐在台下听课的感觉截然不同。 除了身份的变化外，还有心理的变化。 老师这两个字，在她之前的世界里，多是那个喜欢罚站学生的严厉秃顶老头儿。 到如今，她总算切身体会到了，老师这两个字的神圣和沉重。 为人师表，教书育人。 她负责的是语文，主要的课程是认字识字。 这些孩子对待上课的热情很高涨，甚至可以说把这件事看的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三十多个孩子，没有一个人溜号，更没有扰乱课堂纪律的捣蛋鬼。 一节课结束，白财略微习惯了讲课的感觉，也无师自通的找到了讲课的节奏。 和之前在京城的客服专员工作相比，这项工作也是用嘴赚钱，但却令白财动力十足。 那一对对乌溜溜的眼睛，一张张稚嫩的小脸蛋，都是她的动力来源所在。 “感觉怎么样？”唐语嫣从另一间课堂中走出。 她所负责的是年纪较大一些的班级，学生数量也要更多，足有六十多个。 之前她和张厚风一直穿插着讲课，语文数学分开，大班小班也分开。 如今白财刚刚接手，还不能教大班，便只能由唐语嫣一个人连轴转。 好在这个学校，不似正常小学，需要每天八节课上满。 这些孩子的家里都需要他们进行一些劳动，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给唐语嫣休息的时间。 白财用白瓷碗舀了一碗水，甘甜的井水灌入喉咙，缓解了大半干哑。 她笑眯眯的眼睛如月芽：“一开始还是有些紧张，后来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我自知不能被心里的那点儿可笑的腼腆所拖累，也就放开了。” “然后是不是发现，其实放开了之后，这事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甚至还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唐语嫣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白财。 “真就如你说的那样，我一开始手忙脚乱，没到十五分钟，我就有点儿上手了，到最后甚至还找到了点儿老教师的感觉！” 白财毕竟年纪还小，第一次为人师表，多多少少难掩激动。 “真好奇，你这么单纯的女孩儿，到底是谁能让你对爱情绝望的，要么是她眼神不好，要么就是你眼神不好。” 唐语嫣很喜欢白财身上那股子清纯无邪的气质，人如其名，就像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 白财俏脸微红：“我只是暗恋人家，也没告诉过他，更何况……他也有女朋友，肯定是看不上我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也不奢望真的能和江北发生什么，所以从来没去主动出击，既不想打扰江北的生活，也担心会自讨没趣。 如果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可能连深夜里的一丝幻想的机会，都会烟消云散。 唐语嫣摇了摇头：“看你们谈情说爱的人，都太累。” “你和张老师……” “普通朋友，至少现在是普通朋友……” 唐语嫣这次的回答有些犹豫，自己父亲和张叔叔之间的约定，她和张厚风要说一点儿都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 但他们彼此也都知道，对方肯定在最开始的时候和自己的父亲没少争论。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拧过那两个倔老头儿，但也都保持着誓死不从的态度。 只是…… 人与人就怕相处，哪怕如唐语嫣这样的魔女，在这大山里和孩子没呆的久了，也会洗尽一身戾气。 同样的，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和张厚风之间自然也产生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感情。 友情？ 唐语嫣曾这样问过自己，但当她那这种感觉，与江北之间的友情一对比，发现不太一样。 感激之情？ 其实她对于张厚风能够跑来着川南大山的举动，打心眼里还是很感激的。 尤其是当张厚风真的与孩子们打成一片，完全没有富二代的架子时，她这份感激便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高到，能让她对张厚风卸下坚硬的外壳，不再那么针锋相对；高到，能让她为张厚风煮饭，一日三餐。 白财发现唐语嫣莫名愣神，微微一笑。 作为女人，她已然明白了一切。 张老师是否动情还不清楚，唐老师对人家的感觉，肯定不是如她自己所言的那种普通朋友。 “唐老师，我去上课了，接下来的数学，我肯定也没问题的。” 白财打了声招呼之后，重新回到了教室。 孩子们正在很懂事的以小组为单位，各自复习着昨天的所学的课程。 白财心中感叹，如果自己当年也有这份努力的劲头，可能高考的时候还能在提升一下成绩，说不定985也不是不可能。 收回思绪，白财笑眯眯的说道：“好啦，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吧，我们该上课了！” 唐语嫣也回到了教室，她在学生眼里的定位是比较严厉的长辈，平时虽然也不生气。 但孩子们都能感觉到，唐老师可不是张老师那种能够随意开玩笑的姐姐。 她一进屋，六十多个孩子根本不需要她说，便各自回到了座位。 “上课！” “老师好！” …… 下午四点，白财和唐语嫣各自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疲惫的姐俩坐在门墩儿上，靠着门框遥遥对望。 她们相视一笑。 “感觉怎么样，后不后悔留下来？”唐语嫣的嗓子有些发哑。 白财点了点头，她更惨，嗓子已经几乎不能发声。 讲课时还没查觉嗓子的使用过度，等突然停下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失声。 “趁着天还亮，陪我去村子里拍些照片吧？很久没照了！” 唐语嫣说着回屋取出了自己的单反，如她所言，她的确很久没碰这套设备了。 一年前她还是和江北同样夺得国内摄影大赛亚军的现实摄影师黑马，如今却成了一个乡村支教老师。 “唐老师还会摄影？” “何止是会，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写实高手。” 唐语嫣咧嘴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 白财倒没深究，也没把眼前这个文弱女人和那风吹日晒的写实摄影师联系到一起。 两个人趁着天还没黑的功夫，跑到村子里，拍了大堆照片。 有孩子们辛勤劳动的画面、有村子牲畜夕阳归来的画面、也有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相依为命，满眼茫然的画面…… 白财一开始还笑嘻嘻的跟着，觉着这是件蛮有意思的事儿。 渐渐的，她的眉头越皱越深。 等到回到住处时，已经丝毫看不出她的笑意。 “怎么了？” “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昨天来时，天色已晚，虽然去到了李二牛的家，看到了破败的生活。 可那多少还处于白财的认知范畴内，今天陪着唐语嫣逛这一圈儿，几乎打破了她对贫困的认知底线。 七老八十毫无劳动能力的老人，甚至不能保证自己的行动和健康，还要和七八岁的孙子相依为命。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家人两家人。” “他们为什么不搬走呢？在这样一个交通闭塞，赚钱艰难的地方，不仅会缺少教育，甚至连温饱、医疗等问题都无法解决啊！” 白财满眼不解，她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守着这片大山。 唐语嫣放下相机，叹了口气：“我们国家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文化里，有很深的一个特点，求稳不求变，这是真正让他们不愿迁移的原因。在这之上，会衍生出很多借口。” “什么借口？” “，说是借口也不全面，毕竟人类是感情动物，不仅会对同种族产生感情，对地域也有。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家乡的感情也就有了，不过从我的理解上看，还是求稳不求变在作祟……” 唐语嫣说的很主观，也很露骨，甚至有些残忍。 白财踌躇了半天，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唐老师，你这样说有些太笼统了，我听不懂，但觉得不对……” 唐语嫣笑道：“既然叫我一声唐老师，我也得展示展示了。” “快说吧，唐老师！”白财急不可耐道。 “首先贫困地区的人们都属于收入低人群，从经济上来讲，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自行迁移。如果官方给出资进行迁移，但要知道我们国家的贫困地区可不止这一处，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比这儿好到哪儿去，所以从经济角度上来讲，官方根本无法动用全部资金迁移。” 唐语嫣先从经济角度进行了解剖，说的深入浅出，并不晦涩。 白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唐语嫣继续道：“就算官方愿意付出特别大的代价，把这些困难户都迁移到附近相对条件好点的地区，也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被迁移地的经济和资源，到时候很可能出现被拖垮的现象。” “这点，我还真没想过……”白财长大了嘴巴，打心眼里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唐老师。 唐语嫣又道：“从文化角度上看，贫困地区的人们可能大都数属于缺乏知识的人群，到其他地区，一开始会比较融入该地区，无法就业……，这类问题看着好像不明显，但真的发生了，就又是一个大问题。” 她曾经也如白财这样想过，甚至还和张厚风有过一次激烈的讨论。 她印象特别深，那天夜里张厚风和她争论了很久。 直到后来张厚风从多个角度，抽丝剥茧的把这件事的各个难点都指了出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幼稚和无知。 当时张厚风说的可不仅仅是经济、文化等角度，还包括了各方各面的细节问题。 他当时甚至还提到，如果贫困地区的人们一下子就全部迁移。 首先便会导致原地区彻底变成无人区。 这样一来，原地区原有的生态平衡会被直接打破。 从而会导致生态出现问题，然后扩大、影响到其他地区。 从一开始的争论，到最后的单方面授课。 张厚风全方位系统化的讲解，让唐语嫣彻底败下阵来。 也是从那开始，唐语嫣开始摒弃自己的个人主观意识，重新观察张厚风这个人。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这八个字，越来越符合张厚风的形象。 看似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实际上脑子里装着的知识，丝毫不比别人少，甚至还有很深的个人见地。 只不过这个家伙喜欢以贫嘴、不学无术的面目示人，烟幕弹玩的溜得不行。 白财听得满眼小星星，只觉得自己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 总能接触到这么优秀的人。 先是江北、再是裴蓓，如今又是张厚风和唐语嫣…… “唐老师，你懂得可真多……，之前你就是老师吗？”白财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语嫣连连摆手：“我以前是摄影师，刚才没开玩笑，以前我就是职业的摄影师，也是真的小有名气……” 白财赧颜道：“之前我以为你开玩笑的，都没当真。” 唐语嫣笑着把相机递给了她：“好久没拍了，更别提发表了或者参赛了，今天刚好跟你显摆显摆。” 白财结果相机，在照片查看器里一张张的翻阅着。 唐语嫣的摄影技术不是盖的，哪怕近几个月根本没拍过几张，但一出手还是非常令人惊艳。 曝光和构图是她最强的两项，靠着在这两方面的超高造诣，一张普通的照片，也能变得非比寻常。 白财看着赞不绝口：“虽然不知道哪儿厉害，但就是觉得厉害……” 唐语嫣掩嘴笑道：“这个马匹拍的很露骨，我很喜欢。” 白财嘿嘿一笑，继续泛着相机里的照片。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相机里。 “唐老师，你……认得他？”白财激动的举着相机跑到了唐语嫣身边。 “不仅认识，关系还不错呢。” 白财笑容苦涩：“这世界真的很小。” 第三百零七章 孤岛通行证 京城国际机场。 江北和张厚风带着李亚鹏快步走了出来。 这个大块头做梦都不会想到，只因为他在酒吧的两次援手和照顾，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江北，我先回家，晚上你带着亚鹏再过来。” “恩，你先回去吧，别让老爷子担心。” 江北说完，伸手叫了一辆车，便带着李亚鹏直奔江旅行总部办公楼。 曲敏华正在办公室里和哈彬以及几个部门领导商量近期的公司事项。 对于老总的突然造访，他们都有些意外。 “江总！” “江总！” …… 李亚鹏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好家伙，江北竟然是这么大个老总！ 江北开门见山道：“曲姐，接下来你们要有的忙了，千云旅拍马上要并入咱们公司，我需要一份江旅行的股权协议，分出25的股份作为收购条件，这方面我不懂，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曲敏华就知道老板一出现，肯定就有大变动。 “合作事项已经彻底决定了？按照目前千云旅拍的体量，用我们25的股份去收购，赚翻了。” 大变动她猜到了，但这么大的变动，她真没猜到。 如果这项收购真的能成，江北的身价至少能够提升5倍！ 千云旅拍在国内已经下设七家分公司，并且从成立第四个月便已经开始盈利，且盈利点正在稳步上升。 上海、杭州、武汉、三亚、哈尔滨、拉萨、西安。 七大城市分公司的总员工数也已经达到350人，如果加上东南亚、韩·国、泰国等三地的外派员工，总人数已经接近400人。 初始投资三个亿，二轮注资两个亿，加在一起就是五个亿。 而现在的江旅行，全部价值打包起来，也不过才三千万左右。 用五个亿，买三千万的25，张厚风怎么想的？ 曲敏华飞速的在心里算了这么一笔账。 最后得出两个结论。 要么是张厚风脑子被门挤了，要么就是他看好江旅行的发展，并且认为千云旅拍只有在江旅行手里才会越做越大。 “江总……，除了股权变更相关的文件外，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人事变更方面、管理团队方面……？” 曲敏华没有说的太直接，她相信江北能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并购属实，那么人员变更将会成为重中之重。 虽然千云旅拍成立的时间不长，只有半年左右，但这一步一旦跨出，势必也会有很多人对职业的规划发生变动。 尤其是那些各分公司的管理层，有些还是张祥林那边派驻的，肯定不会被轻易挖过来。 这样一来，便很容易影响到正常的业务开展。 “这方面的事儿，你先着手弄着，今天你先把别的事情都放下，着重弄这方面的事情，最迟后天中午把整体并购方案给到我，股权协议方面，你可以交给老付，你们两个一起弄。” 江北抬头看了眼财务主管老付。 “放心，江总！”老付双眼冒光，他今年才三十九岁，还能拼一次。 江旅行的成长有多快，他是看在眼里的。 新媒体业务、网络售房业务、文旅城包装业务都已经逐渐成熟，甚至都开创了市场新局面。 现在如果把已经体系成熟的千云旅拍并购过来，再把业务线整理一下，那么江旅行就真的成为了一个行业巨兽了。 从无到有，再到做大做强。 这一切，还不到一年！ 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亚鹏把这一切都目睹在了眼里，他虽然对那些并购啊、千云旅拍啊，等词汇听不太懂。 但还是能从那些管理者的眼神中看得出来，江北今天宣布的这件事，已经把在座的几个人彻底点燃。 尤其是坐在最靠前位置上的熟女姐姐…… 眼睛都在放光。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个女人就是江北手底下的二把手。 江北笑道：“行，这些事情我都交给你了，曲姐，需要什么配合，你直接来找我，然后下面老付他们也都听你的，就不需要我再给你尚方宝剑了。” “好的，江总，我只有一个请求！” “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这还是曲敏华第一次以工作的身份，对他提要求。 曲敏华头低了一点儿：“我想……把王继宽调回京城，顺便把网络售房的业务也带回这边。” 这是她计划了一段时间的事情。 私心不能说没有，但占比其实并不高。 王继宽的成长江北最近没怎么关注，公司的事儿也几乎没怎么过问。 所以他自然不知道王继宽这小子，已经把网络售房和盖亚文旅城这块业务做到了什么程度。 哈彬在旁边插了一句：“江总，那小子真够牛的，一个月卖出了我去年一年的销售额。” 江北懵了：“啥？” 曲敏华骄傲道：“您的那个徒弟，在大理那边，把盖亚文旅城的房源卖出去了330多套，都是走的网络售房渠道，本打算在这个月的月报里给您个惊喜的。” 330？ 江北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小子还真是个天才，这才短短几个月，竟然就给自己折腾出了这么大动静？ “行，那就听你的。不过和陈树那边你要协商好。” “文旅城网宣策划部门还驻扎，找个主管领导就好，只把网络售房调回来，并没有违反任何合同内容。” 曲敏华知道江北和盖亚老总陈树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早就把这方面考虑进去了。 公司的事情安排之后，江北带着李亚鹏又去了一趟吴雅的录音棚。 原本去看吴雅这件事，要排在公司前面的，但打了电话之后才知道，李莹和吴雅正在和一档真人秀节目谈合作。 据说是一档，目前在国内投资最大的一档真人秀。 不仅雇佣了全球最顶尖的策划团队和摄影、后期团队，还租下了东南亚的一座小岛，并且向十二个国内一线明星发出了邀请。 又专业的审计团队对此进行统计，此次“孤岛真人秀”的总投资已经超过了二十个亿。 这些讯息并不隐蔽，属于公开的秘密。 而之所以愿意有人把钱头在这儿，是因为近些年国内的真人秀节目火的一塌糊涂。 其实国内的电视真人秀节目起步不晚，但是直到2012年才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繁荣”，成为具有普遍意义的社会文化现象。 而且随着经验的累积和国外真人秀专家们的指导，越来越多国内真人秀节目已经开始崛起，并得到国外观众的认可。 而且在电视新闻改革乏力和电视剧创作乏善可陈的情况下，国内的真人秀节目已经逐渐成为主导国人视觉消费习惯的“中流砥柱”。 从表面上看，真人秀节目在2012年的“异军突起”、2013年的“蔚为大观”，到2014年的“延续辉煌”。 这是国内的电视从业者面对内容生产领域的种种危机，大胆突破常规、勇于锐意创新的体现。 米国有许多著名的真人秀节目如arica‘s next odel、the apprentice、arican idol、project runway等！ 邻国韩·国也有runng an、我们结婚了等比较火热的节目。 而目前国内的真人秀最火的，也一直都在模仿，在借鉴。 想要真正突破收视瓶颈，打破现有综艺格局，就要大胆创新。 正是在这样的局面下，才有越来越多的资本愿意把钱投在这方面。 江北来到吴雅的录音室时，孤岛真人秀的对接人已经离开，录音室里只剩下吴雅和李莹两个人。 吴雅看起来兴致缺缺，倒是李莹整个人无比激动。 看来这是一个对吴雅的咖位及名气提升很大的机会，不然李莹绝不会如此激动。 “哈喽，两位美女！” 吴雅先是一惊，然后满眼欣喜的抬起了头，再然后就像个孩子似的站起身，扑进了江北的怀里。 “大叔，你回来了！” “恩，给你带礼物了。”说着，江北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在济州岛给吴雅准备的小礼物。 “你就是最大的礼物！” 看着两个人秀恩爱，李英和李亚鹏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李莹第一个忍不住了：“我说，江总，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啊，这儿还有人呢！” 李亚鹏也是忍俊不禁：“确实，虐狗不能这么虐。” 吴雅俏脸微红，轻声问道：“这位是？” “张总给老爷子雇的保镖！” 吴雅点了点头，这大块头的确符合保镖这个岗位。 其实她和江北，甚至李亚鹏根本不知道。 张厚风老爹张祥林那里根本不需要什么保镖，需要的只是个在四合院里帮着老爷子看看鸟、维护一下花，顺道开个车的人。 之前的那个司机因为家里母亲的缘故，不得不离开京城，所以这才把这份美差空了出来。 张厚风带他回来也只是试试，如果老爹看的中，那就让李亚鹏过去。 如果老爹看不中，也没事儿，就让他给自己开车。 反正这次他也打算和老爹说件大事。 李亚鹏憨憨的挠了挠头：“您好，我叫李亚鹏，您叫我小李就行。” 一开始他还没认出来吴雅，等看到正脸后才发现，这女孩儿不就是当下热度最高的那个新晋女歌手，西安女神吴雅吗？ 好家伙，江北真是个高人啊！ 不仅是个大老板，还是明星的男朋友…… 回想起自己和他在首尔机场吹牛的场景，李亚鹏不禁有些汗颜。 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啊…… 江北对李亚鹏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吴雅，是我的女朋友，这位是李莹，吴雅的经纪人，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你好！” “你好！” 分别和两个女神握了手，李亚鹏有些拘束的站在了一旁。 没办法，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加敬畏。 不论是按照收入还是社会地位，他都不得不紧张。 “江总，我得跟你说个事儿，你劝劝小雅。”李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大事儿需要让江北出马。 一听李莹提正事，吴雅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并没有完全说不去参加，但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纠结。 “挺小雅的吧，她不愿意去，就不要去了。”江北根本不打算给吴雅任何压力。 在他看来，如果吴雅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就是有天大的利润，也不能去做。 更何况现在的他并不缺钱，吴雅也不缺。 “孤岛这个真人秀节目肯定会火，而且这次我之所以如此大力度的想让小雅参加，是因为这档节目是四国联播，华夏、美国、英国、韩·国，这影响力可不是吹的。” 李莹越说越激动，眼睛里绽放的精光几乎就要把江北吞没。 “更重要的是，这次参加节目录制的明星，国内只有十二个席位，而且都是顶级大咖，小雅能在此列，意义非凡。而且节目组已经签下了四位国际级巨星作为前十期的常驻嘉宾，比如泰勒·斯威夫特……” 江北听后还是摇头：“这个项目我听说了，韩国那边是李氏集团负责的。” 李莹点头不断：“没错，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这次非比寻常，可谓机不可失。” “可我还是觉得，小雅不愿意去的，就不用去。”江北油盐不进道。 这些世俗的好处，对江北和吴雅而言，毫无诱惑力。 说破大天去无外乎两个字，名与利。 沉默许久的吴雅终于开口，她只问了一个问题：“莹姐，如果我去了，要在那里呆多久？” “三个月，至多三个半月。”李莹思索后说道。 吴雅黯然低下了头。 其实她个人是很想去的，毕竟把自己的歌曲传唱到全球的机会。 而她之所以没去，是不想与江北分离太久。 三个半月，对她而言真的太久了。 江北拉起了吴雅的手，笑意温醇。 他对李莹说道：“你去告诉那边的人，吴雅去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莹费解的看着江北。 按她对江北了解，这个条件肯定不是钱，也绝不会是其他物质上的…… 江北把自己和吴雅握在一起的手扬了扬：“这个岛屿要对我随时开放，也就是说，我需要一个通行证。” 第三百零八章 小意思 李莹以为江北会提出什么了不得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事。 她连问都没问对方，便一口应了下来。 “江总，这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江北点了点头：“行，莹姐，那你就和那边谈吧。” 吴雅握着江北的手微微发力，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她很感谢江北的理解，自己那份作为歌手的小小愿望，在江北这里得到了最大的尊重。 “小雅，晚上陪我一起去看看张老爷子，很久没过去了。” “行。” 傍晚六点，江北取来了自己的大g，先让李亚鹏试了试手。 毕竟给张祥林当司机，开车手法上一定不能马虎。 李亚鹏的车技不俗，至少在江北这个老司机看来没有任何缺陷。 加速、减速、超车都非常平滑，没有任何颠簸和不适。 一个字，稳！ 两个字，快、稳！ 张厚风也说了，张祥林那边有专门的经理人和秘书负责张祥林日常的会客和工作，所以李亚鹏去了也只是单纯的开车，最多最多会陪着出点差。 毕竟这次张厚风回国的计划，大得很。 如果执行顺利，他的大佬父亲，可能就真的要隐退幕后了。 目前国内的大型企业，这种新老接替的现象严重，但出了一位南方巨擘的父女传承外，还没听说有其他大佬完成了这件事。 说白了，要么是老一辈不放心，导致不愿意放权；要么就是小一辈不争气，拿到权了也做不好。 三人到达张家四合院时，已经接近六点半，大院里灯火通明，香气四溢。 “看来今天来这儿的客人不只我们啊！”江北看了眼四合院边儿上的几辆奔驰s600，嘴角扯了扯。 来过张家不少次，除了那个京城本土的导演，这是他第二次遇到张家有客人。 推门而入，正赶上张厚风朝外走。 “哎，江北，我家老爷子刚还念叨你呢，赶紧去屋里看看他吧……” “你火急火燎的干嘛去？” “我啊？接个人去，哦对了，亚鹏，你跟我走。”张厚风朝李亚鹏招了招手。 让张厚风亲自去接，这是什么人？谱不小啊！ 江北刚要开口，反倒是被已经走到门口的张厚风抢了先：“看我这脑子，一会来的这人，你们应该都认识，给你两个提示，演员，演过团长，我先去了，你们先猜着！” 看着张厚风神秘兮兮的样子，江北和吴雅都来了兴趣。 演员，还演过团长？ “乖乖，不会是最擅长意大利炮那位吧？”江北有些小激动。 吴雅也有点儿激动：“我爸最喜欢看他演戏了，不过那位老师应该用艺术家这种称号来形容了吧？” 江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错，老艺术家！” 说着，两人已经走进了张祥林的屋子。 腰杆笔直的张祥林气色不错，端坐在圆桌的正中央，两侧又分别坐着好几个咖位不小的人物。 制霸贺岁档十余年的京城名导冯大刚、某谊影业的老总、当下大荧幕票房号召力最强的中青年演员段宏…… 单是前面两位就足够令人咋舌了。 而第三个人的出现，也更好的验证了江北对张厚风去接的那个人的猜想。 国内影视作品中“团长”很多，但能被观众印象深刻到当成演员标签的并不多，或者说只有两个。 年轻一点儿的那个，正在饭桌上坐着。 而另一个，如果江北所料不错，或许正在来的路上。 “张叔，您这儿有客人……，我们两个先去侧房吧。” 江北也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也不好贸然就落座，不过心里却猜出了一些端倪。 张祥林哈哈一笑，摆手道：“不行，你们才是今天的主角，如果你不落座，我们几个坐这儿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您别逗我了，我算什么主角。” “现在天气也暖和了，剧本我和老冯也研究了一下，觉得是时候直行了！那么你说你这个大编剧，算不算是主角啊？” 果然如他心中所想，眼前这个豪华的阵容是为了拍摄他之前给张祥林写的那个剧本《六十六封信》。 吴雅的两个梨涡自然浮现，江北被认可便是她最开心的事。 “对了，老冯，吴雅这丫头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我的要求只有两个，剧本要尊重江北的意见，主题曲要让这丫头来做。” 张祥林说完，冯大刚哈哈一笑：“张大哥，这剧本你让我改，我也舍不得，至于主题曲这事儿，更是得好好谢谢你。现在谁不知道，吴雅这丫头的势头？能把她请过来，可不容易。” 这话并非假话，也不是他刻意奉承张祥林。 剧本上个月到他手里之后，他便仔细看了，而且还找了几个业内水平不错的哥们儿一道儿研究了一下。 不论是剧情线还是人物对白，都绝对是顶尖水平。 甚至为此他还特意问过张祥林，是不是找的国外的大师写的，然后又找人翻译过来的。 没想到这作者竟然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以他从影几十年的经验来看，江北这种宝藏编剧实在是不可多得。 只要他能保证质量，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吴雅…… 娱乐圈没人会拒绝流量和热度，而吴雅当下就代表着热度。 “哈哈，还是你老冯会说！江北，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这几位。” 张祥林站起身开始挨个介绍：“这位，某谊老总王总。” 王后军笑着站起身和江北与吴雅分别握了一下手：“王后军，你们要是不嫌弃，叫我声王大哥就行。” 张祥林指了指王后军，打趣道：“我就说，搞文化产业的人，还是愿意和年轻人接触！” 王后军赧颜道：“张大哥，我本来也不老，还不到五十呢！” 张祥林和王后军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直接笑骂道：“滚蛋，别在我这岁数大的人面前提年龄，曹操不还说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王后军灿然一笑，没再说话。 在张祥林这位老大哥面前，他哪敢得瑟，更何况他能起家可离不开张祥林当年的帮扶。 哪怕现在他的生意做得不小，在国内的影视圈和娱乐圈也算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可和老张家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上了市才一百多亿的市值，和一个单是手里攥着的未开发地皮总价就超过400亿的地产大鳄相比，那有什么可豪横的？ 所以，乖乖听着就完事儿了。 要么一个影业公司的老总，怎么会为了一部战争题材电影，跑这儿来参与饭局？ 张祥林继续道：“这位，冯大刚冯导，我就不用多介绍了，你们总能在电视上看到他。” 江北与冯大刚握了握手：“您的电影我看过很多，其中有几部特别喜欢，看了不下五六遍了！” 冯大刚对江北这种由衷的赞美很受用：“哈哈，那这次我们合作的电影，肯定也会让别的观众看上很多遍的！” 江北笑着点了点头。 电影！ 动辄投资几亿，十几亿的烧钱玩意儿。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自己产生了联系。 张祥林又道：“还有这位，他应该算是你们的同龄人了，著名青年演员，段宏！” 段宏个头不高，长的也不算帅气出彩，但他的眼睛和整个人的气质很有硬汉特质，属于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演员。 “不能叫青年演员了，中青年合适一点……” 段宏很幽默，相较于冯、王两人，他似乎要更轻松一点。 张祥林也很喜欢这个段宏这种爷们儿性子：“各位，这两位年轻人，我也必须要郑重的向你们介绍一下。” “小伙子叫江北、小丫头叫吴雅。他们首先是我儿子最好的朋友，其次也是我的忘年交，再然后他们也是本次电影的编剧和歌手。” 他想拍这部电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苦于没有他看的顺眼的编剧。 江北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机会，等江北把写好的剧本真的拿给他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不论是电影版剧本，还是电视剧剧本，他都很满意。 而且这个满意还不是以他一个外行人的角度来看的，审核阵容里包括眼前这位国内一线大导冯大刚、京城文化圈儿里编辑出身，后来晚上文玩的老马头、以及其他不少文艺界的老师…… 最后的结论很一致：这剧本的质量非常高。 饭局因为还有人未到，所以并没有急着开始。 几个人在张祥林的引头下，聊了不少家长里短、国内局势的问题。 其中王后军无意间提到了《孤岛真人秀》这个节目。 “现在国内的热钱不少，地产这行业，没体量、没经验不敢轻易入，新能源虽然前景不错，但回报周期又太长，所以娱乐圈就成了资本扎堆儿的地方，也就真有人愿意把十几二十亿扔到一档综艺节目上。” 张祥林对投资这件事儿，有着非常毒辣的眼光：“这事儿我听说了，办公室里也有他们整个项目的执行方案和预算方案。” 王后军竖起了耳朵：“那张大哥你觉得他们这事儿有搞头吗？” 张祥林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最在乎这个，说句实话，我挺替你惋惜，没有参与进去。” “张大哥的意思是，有搞头？” “当然有，按照他们的执行方案，盈利点主要体现在四大地块加四大模式，中英美韩四个大市场，广告、电商、ip、版权……” 张祥林确实看过那份被手底下专业投资人研究的无比透彻的方案，所以说起来可谓一阵见血。 王后军及江北等人听的十分入神。 谁能想到，一桌子人里甚至有影业公司的老总，但对这档新综艺节目看的最透彻的，竟然是年纪最大的地产老总…… 张祥林简单阐述了盈利点后，没有再深入剖析：“行了，这事儿没能当第一个入场的也不见得是坏事。” 王后军点头道：“也对，第一杯羹好吃，但也有风险。” 正在此时，屋门又被推开了。 江北和吴雅正坐在背门的位置，回过头后，便看到了一个身形矫健的大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张厚风和李亚鹏。 “妥了，人齐了！” 张祥林起身迎了过去。 他有钱有地位不假，但不代表他没有尊敬的人。 “李大哥，就等你了！” 来人正是国内最著名“团长”，独立团团长的扮演者李长斌，也是张祥林最喜欢的一个演员。 张祥林和他并不相识，能把人家请过来也是找了很多关系，托了不少人。 在一个爱财的人眼里，张祥林这种腰缠万贯的地产大亨是财神爷，是需要供起来伺候的人物。 但在一个不爱财的人眼里，张祥林就是一个和自己毫无相关的人。 李长斌正是后者。 虽然他只是个演员，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财富和权利。 可同样也没有太多的。 无欲则刚，大地说的就是他。 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张祥林的邀请，是因为他近些年的年龄逐渐大了，所以便不打算接太折腾的角色。 而论折腾，战争片肯定是排在前列的。 所以哪怕张祥林找了不少人，一开始李长斌也没有松口。 如果不是他找到了影视主管单位的前老总韩老出面，李长斌也不会决定过来和总投资人张祥林聊聊。 李长斌对于张祥林的热情不卑不亢，稳稳的和他握了个手：“张总，你好！” 身后的冯大刚和王后军以及江北、吴雅，都站起了身。 “冯导和王总也在，今天还真热闹！” 李长斌和二人打过了招呼后，在张祥林的指引下落了座。 他和冯大刚以及王后军的接触并不多，毕竟某谊和冯大刚的业务范畴主要都在影业，而李长斌则更多的把精力放到了电视剧上。 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也只是在各种颁奖典礼和各种晚会上有过照面，没什么实际交情。 “小风，过来坐。”张祥林伸手喊了声张厚风。 张厚风点了点头，先让李亚鹏去了自己的侧房，然后坐在了江北身旁。 他也是下午才知道，自己老爹要往一部电影里扔20亿…… 张厚风心里挺高兴。 老爹能把20亿当石头子儿，随便儿打水漂玩。 那自己的千云旅拍并购的事儿，还不是小意思？ 第三百零九章 偶像见偶像 江北对李团长这位演员，心里有着和其他演员不太一样的评价。 当然，这种类似对于长辈尊敬的情愫，他从第一次看到那部创造了国内收视奇迹的电视剧后，便已经在心里种下了。 张祥林把李长斌让到了自己的左边，那里有一把转为他留下的椅子。 “张总，您的盛情不是假的，我得先为自己之前的几次拒绝和你道个歉。” 李长斌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张祥林在国内虽然十分低调，不似王老大父子那样喜欢在媒体和公众面前抛头露面，哪怕被媒体拍到也会尽量要求公关团队进行隐藏。 可即便如此，他在京城还是名气很大的。 正因如此，张祥林能如此放低身段来请李长斌，说明他的尊重不是假的。 作为一个男人，李长斌再怎么清高，也绝不会把人家这份尊重当成儿戏。 张祥林洒然一笑：“哈哈，太客气了，我是个退伍军人，而且是上过前线的退伍军人，虽然做生意坐的不小，但骨子里还是有当兵的热血。” “我看了你发给我的剧本，说实话这个本子很不错。”李长斌欲言又止。 张祥林大手一挥：“老李，在我这儿不用考虑那么多，你有话直说就行！” 李长斌也是个豪爽性子：“其实第一次看这本子，就心动过，但是现在岁数大了，有些事儿得考虑爱人和孩子的感受，不能让他们担惊受怕不是？” 张祥林深以为然道：“没错！” “所以我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了，没办法，这里面的场景都挺危险，尤其是这个老排长的角色。”李长斌满脸苦笑。 当时他刚接到剧本时，没怎么当回事儿，只是抱着好奇随便翻了一翻。 这一翻不要紧，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 剧情也好、人物设定也罢，都让他这个演了几十年戏的老戏骨爱不释手。 熬到深夜，终于算是把整个剧本看完。 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这事儿和老婆孩子谈了一下。 结果不言而喻，动作戏太多，家人举双手反对。 他们家一不缺钱，二不缺名气，没必要为此冒险。 李长斌一想也对，自己都是个抱孙子的老家伙了，何必为了心里的那点儿戏瘾和家里人闹得不愉快，害的他们还要担惊受怕呢？ 索性就下了决心，不接！ “哈哈，那你这次过来，是专程当面来拒绝我的？”张祥林打趣道。 李长斌摇了摇头：“舍不得啊，这次能来其实就说明我老李心里松动了，不过拍戏这件事儿，我还是需要见一见主创团队的，不然再好的剧本也不一定能百分之百拍出来。” “导演冯大刚，编剧江北，你的搭档段宏，这三位都在这儿！再加上我这个投资人和小王这个发行，以及老排长你，主创团队也就齐了。” 李长斌和冯大刚接触不多，对江北这个小伙子更是陌生。 “冯导的冲锋号算是国内战争电影的标杆，他当导演我没挑的。” 说着，他把目光移到了江北身上。 “江北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但又觉得很陌生……，小江，之前有过什么作品？” 江北没想到李长斌会这么快把话头引到自己这儿来，有些见长辈似的紧张。 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刚开口就来了句：“李团长……，我是第一次写剧本……” 在做所有人都是会心一笑。 李团长，这个名字的确已经成为了一个烙印烙在了李长斌身上。 不过这种出糗也成了一味调味剂，成功让这顿饭局热络了起来。 “哈哈，小江很幽默嘛！”李长斌笑道，他对这个年轻的观感不错。 毕竟这是个能写出如此流畅、完整的剧本的人才，再加上他如此真诚，确实不错。 江北挠了挠头：“您的作品我看过不下十几遍了，印象太深，一时间就说出来了……” “没事儿，没事儿，能被年轻人记忆深刻，是我这个老家伙的荣幸啊，我应该高兴。对了小江儿，你说你是第一次当编剧，那我怎么总觉得在哪儿听说过你呢？” 李长斌说着皱起了眉头闭上了眼，使劲儿的在脑力回忆着江北这两个字。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听过这两个名字，而且时间还不长。 “……算了，我这脑子实在是老了，想不起来了。”李长斌想了足有一分钟，还是没能回忆起来，只好作罢。 在座的除了吴雅，都是男人，酒这个东西自然不能少。 张祥林爱茶，但也有量。 尤其是见到了李长斌这种知己，可谓频频举杯。 一时间，整个酒局成了他和李长斌两个人的舞台，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李长斌虽然是个演员，但还有个更重要的身份，文职军人。 正因如此，两个人从年轻时的从军经历聊到各自岗位的趣事儿，再聊到老战友退伍、牺牲这些沉重但话题…… 两个硬汉竟然到最后都红了眼睛。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李，你知道我平时唯一的消遣是什么吗？” “打球？” “不对，是看电视，看电影，专门看战争片！为啥啊？因为我就是从战争里蹚过来的……” “唉，你们上过战场的，我佩服！”李长斌说着，一口便把酒盅里的52°茅台倒入喉咙。 感受着那股灼热自喉头流入胃中，他吐出一口浊气，沉声又道：“真佩服！” 张祥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激动无比道：“可是啊，现在的战争片拍的都是什么狗屁？那个词儿叫啥来着？” “神……剧？”张厚风在旁边接了一句。 张祥林一拍大腿：“没错，就是神剧！真是胡编乱造，抹黑历史抹黑军人！所以我看得那叫一个憋气，反正没人愿意好好拍戏，不如我掏钱找最专业的人，拍一个！” 李长斌显然也有些动了情，他是文职军人不假，但血性可不比任何战斗部队或者边防部队低。 不然他也绝对演不出来李团长那样的角色。 “这个排长，我必须演！老张，这次不为别的，就为好好给老百姓们看看，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真正的华夏军人是什么样！” 在这一刻，张祥林也好，李长斌也罢。 他们身上的众多光环和标签都变得黯淡下来，只有一个特质在闪闪发光。 华夏军人！ 冯大刚对当下国内影业市场也算颇有看法，听着两个人对影业战争片的评点，也是义愤填膺。 “张大哥，老李，不是我冯大刚喜欢踩高捧低，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当演员，什么人都干拍戏当导演！那些毛没长齐是什么狗屁小鲜肉，除了一帮子小屁孩儿追捧外，他们有什么？” 说到一半，冯大刚还不解气，喝了杯酒后又道：“狗屁也不会，哭不会，笑吧……也tm不会，可就是流量大，所以那些揣着赚钱为目标的投资人就喜欢带他们玩。” 张祥林笑道：“我这部电影，不求票房，只求两个字，真实！二十亿的预算，我想没有投资人会这么玩，既然没人当傻子，那我就来当那个傻子还不行吗？”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普通电影投资个2亿就已经很夸张了。 哪怕是那些以特效为主的烧钱科幻片，有个5亿也就差不多到头。 20亿！投资给战争片！ 什么概念？ 别说国产电影史无前例，方言全球影坛，也绝无仅有。 号称史上投资最高的战争片《珍珠港》也不过才1.4亿美元，折合华夏币还不到10个亿。 “呼~” 长舒了一口气，冯大刚又举起一杯酒，站起身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冯大刚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傲，这与他打小儿子京城长大又很大的关系。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次的压力有多大。 不用考虑票房，不用担心预算！ 通俗点说，他可以随便挑选演员、随便折腾设备和技术团队。 小鲜肉什么的可以让他们滚的远远地，每个配角都可以找那些真正的戏骨。 “江北，你说两句。”张祥林等冯大刚发言结束坐下后，朝着江北说道。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 如果说导演是一部电影的血肉，那么编剧就是一部电影的骨骼。 而江北正是这副顾客的创造者。 众人把眼光都放到了江北身上，期待着这个年轻人的发言。 “之前听过一句话，如果有谁真的想打仗，那他一定没上过战场。我觉得，这本子的灵魂也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虽然我没见识过战争，但从张叔那六十六封信里面，也管中窥豹多少了解了一些皮毛。” “尽管只是些皮毛，就已经足够震撼人心，足够让我知道战争的残酷。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我们以及下一代、下下一代，他们需要记住这份无私无畏伟大无比的付出，需要记住默默负重的那些人。” “所以我写了这么个剧本，选择了平滑务实的对白，选择了残酷甚至残忍的描写，毕竟血与泪才是真正的战场！” 张祥林和李长斌几乎异口同声道：“好！” 剧本是早早就写好的，并不需要大改，所以张祥林让江北发言的目的也是想让他传递一下剧本的精气神。 真实又残酷，悲壮又无畏！ 战争和华夏军人之间的关系，简单又不简单。 向死而生，死的是他们自己，生的是祖国下一代。 王后军作为一个非常纯粹的商人，和军人、艺术从业者都不太一样，一开始心里盘算的多少还是投资产出比。 他没有张祥林那样的残酷经历，也没有江北的崇拜情节。 所以他开口发言的措辞都很可观：“王大哥，二十亿不是小数目，如果您这边真的决定要启动，那我建议您还是要考虑一下市场，不能把这么多钱完全变成一个市场不认可的东西。” “我不考虑票房。”张祥林看了眼王后军。 王后军摇头道：“市场是市场，票房是票房，他们有联系，但没有必然联系。拍自己的东西和好票房从来不冲突，而且既然我们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看到，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在不破坏剧情的基础上，尽可能的去迎合市场呢？。”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段宏终于开口：“我同意王总的意见，市场没有什么错，咱们的钱也不是白来的，既然能够两者兼得，没必要非要切掉。” 作为一个演员，段宏这段发言显然是有些喧宾夺主，甚至很可能把冯大刚给得罪了。 张祥林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我说不考虑票房，是不想让营收这种事情把你们的创作桎梏住，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冯大刚这个导演算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剧本既然已经确定，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怎么把这样一个本子，拍成市场和张祥林双爱的电影。 难度不低，但并非没有操作空间。 相反的，他其实对这次机会非常重视，虽然压力无与伦比，但正因如此，他内心的渴望也同样前所未有的高涨。 一个导演，能拿到这样的机会殊为不易，他冯大刚能拿到，便是他自己最大的幸运。 “大家放心，这次我一定拿出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实力，全力以赴的把最好的电影呈现倒大家面前，大家拭目以待！”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共同举起了酒杯，其声道：“拭目以待！” 饭局是激动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江北和冯大刚可能是所有人里最为瞩目的，比李长斌和张祥林更要瞩目。 毕竟一部电影上映之后，导演和编剧算得上是最大的获益者，其次才是演员。 深夜十点半，这顿饭终于结束，除吴雅和张厚风外，所有人都喝的面红耳赤。 临出门前，李长斌还在拉着江北：“我怎么就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说过你呢！” 江北也有些摇晃，笑道：“我不是职业编剧，还开了公司，旅游方面的，偶尔也参与摄影比赛……” 李长斌哈哈一笑：“我想起来，你就是这次釜山国际风光摄影界的最佳摄影师！而且江北还没领，对不对？你可是我的偶像！” 江北本就喝酒喝红的脸，霎时间更红了。 没想到自己连奖杯都没领，还能被人认出来…… 最关键的是还被自己的偶像当成了偶像！ 第三百一十章 脊梁 李长斌拍了拍江北的肩膀，满眼的醉意挡不住他内心深处的惊喜。 作为一个演员，他平日里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对剧本，或者在应酬。 老了老了总算清闲点儿了，他也有空照顾照顾自己的家庭。 而若说到他个人唯一的爱好，那可能就是拿着相机东拍拍西看看。 人越老越想返璞归真，自然风景最能吸引他。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么深厚的人生体悟，不简单！”李长斌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心里的赞美词汇。 江北笑道：“您这么夸奖，真让我情何以堪，更何况这次比赛之所以能够获奖，和我一个朋友的帮助分不开。” “听说了，是个女娃子，是她给你的启发。” 江北和身边的张厚风都同时黯然，吴雅也低下了头。 李静妍的事儿是一道疤，深深的刻在他们的心里。 尤其是江北和张厚风。 一个被李静妍深深的喜欢，一个深深的喜欢着李静妍。 李长斌没有多留：“行啦，你们好好聊聊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张厚风自然不会如此不懂事，连忙叫来了李亚鹏，让他开着车去送冯导，自己则去送李长斌。 王后军和段宏都自带了司机，所以不用送。 “陪老爷子聊聊，我一会就回来。” 张厚风没让江北和吴雅离开，把两人推了回去。 江北等张厚风出去后，轻车熟路的带着吴雅来到了偏房。 冰棍儿和巧克力正在屋里憨憨睡着。 当他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冰棍儿无比警觉的竖起了耳朵，巧克力则还在和糖宝蜷缩在一起。 “过来。” 江北朝着冰棍儿招了招手，傻货蹭的一下便跑了出来。 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多天没见面，但能看的出来，冰棍儿很想这个不太靠谱的主人。 摇头晃脑的冰棍使劲儿的用脑袋蹭着江北，尾巴不停的摇啊摇，还是不是激动的在原地打转。 没一会功夫，沉睡如猪的巧克力和糖宝也被它吵醒。 相比于冰棍儿的热情，巧克力可要没良心的多，漆黑的毛发下藏着的双目眯着，打量着自己的铲屎官和铲屎官夫人。 “喵～” 江北走过去伸出手掐着巧克力的后脖颈，将它拎了起来。 “喵呜什么？没良心的家伙，见色忘主人！” 巧克力满脸都是不屑，一喵不发，直勾勾的看着冰棍儿，似乎对它的热情有着强烈的不满。 都是宠物，你丫怎么就不敢有点骨气？咋就不敢咬这个家伙一口呐？ 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人家掐住命运的后脖颈？ 冰棍儿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摇头晃脑的傻狗模样。 笑话，它早都受够了这暗无天日的生活。 巧克力每天和糖宝腻乎，独留它一个人吃双份狗粮。 你小子是有母猫为伴，老子可还连母狗的毛都没看到呢…… 冰棍可谓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用了出来。 撒娇卖萌，装傻犯贱，摇头晃尾……无所不用其极。 整个狗心只有一个目标，求江北带它脱离苦海。 吴雅摸了摸冰棍的脑袋瓜，然后对江北说道：“大叔，别那么拎它，多疼啊！” “猫不怕这么拎，你看那些大母猫不都是这么叼着猫崽子的吗？” “一看你这个就是伪科学，人家那是在猫小的以后，巧克力都多大了？” 说着，吴雅将满脸嫌弃的巧克力抱到了怀里。 “我都这么拎它好几年了……” 江北头晕晕的，说着说着眼睛都要闭上了。 看得出来，他有些困，也有点儿累。 在韩·国只呆了十几天，但经历的事情似乎多的像一年。 除了在济州岛享受了几天悠闲，其余的时间都在陪着李静妍。 吴雅扶着江北做到了偏房的靠椅上：“大叔，眯一会吧。” “嗯。” 江北嗯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京城的春天悄然来临，路边的杨柳已经偷偷抽出新枝。 哪怕是晚上，温度也不再寒冷。 窗上也不再会因为屋内的温度高而蒙上雾气。 吴雅抱着巧克力怔怔的看着窗外，冰棍儿把前爪子搭在了窗台上，和吴雅一起朝着窗外使劲儿的瞅。 京城的霓虹永远都是五彩缤纷，仿佛从来不会累，也不会停歇。 “张大叔！” 吴雅心里想着事情，直到张祥林走进屋子这才发现。 “看来年后这段时间，这小子有点儿忙啊！” 张祥林瞥着熟睡的江北笑道。 吴雅点了点头：“去了趟首尔和釜山，参加国际摄影大赛，然后有个朋友突然去世了，江北一直跟着忙前忙后，的确折腾的不轻。” 张祥林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小风这次去那边，也是为了这个人吧？” “我和那人不是太熟，不过听江北说起过，应该是。” “这事儿怨我，非要干扰小风的感情，那孩子走的太突然了，以后小风的心里肯定会留下窟窿。” 张祥林自己就是承受了多年的丧偶之痛，他最深爱的女人离开了他，阴阳两隔的滋味有多难受，他无比清楚。 虽然张厚风和李静妍之间没有确立任何关系，但作为他的父亲，张祥林非常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 尤其是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张厚风完全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老了老了，成了自己当年最讨厌的那种人，年轻时最不想自己的感情受到长辈们的干扰，可到现在自己成了那个干扰晚辈感情生活的武断长辈。” 江北悠悠转醒，把这段话一字不拉的听进了耳朵。 “张叔叔，您来了……，您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说说他吧，今天回家之后他就不太对，没有怪我，没有和我吵架……” 张祥林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心中有数，所以如果张厚风对自己发发脾气，他倒是不会这么担心。 江北摇了摇头：“他没有怪过您，也没有怪过任何人，更不是对感情啊婚姻啊死心。” “那是……？” “都说我们这辈人不靠谱，不懂事，爱疯爱玩，不顾后果，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至少在张厚风身上不是这样，他只是觉得自己三十了，也该成熟了……有些话应该让他自己对您说。” 江北站起身揉了揉脑袋，睡了一小会儿，头疼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愈发严重了。 张祥林皱眉思索着：“他白天说了一嘴，说要回来，我还以为他受不住四川支教的苦了。” 江北苦笑道：“张叔叔，您对什么事情都能分析的条条是道，为什么独独面对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不愿意平心静气，用客观一点儿的眼光去看待呢？” “关心则乱，江北，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唐语嫣前几天给我发了条视频和一些图片，上面都是张厚风和孩子们相处的记录，他不仅适应了那里恶劣的生活环境，同样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而且唐语嫣亲口对我说过，张厚风的亲和力超出了她的想象……” 张祥林听后，慢慢垂下了头。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颇有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对于自己责任的定义一直以来都有些简单了。 钱，赚钱。 他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全部精力去把一家人所需要的生活物资换取回来，但却不经意间忽略了一个孩子成长过程中所需要的爱。 哪怕他赚的钱很多很多但也无法改变这是一种变形的自私…… 更可惜的是，他知道今天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 自己和儿子之间的鸿沟或许从来都不是儿子划出来的，而是自己这个威严的父亲亲手割裂而出。 江北轻声道：“张叔叔，他没有怪你，从来都没有，作为一个外人，我愿意帮他说句公道话，他很优秀。” 张祥林沉沉的点了点头。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江北知道厚风应是回来了。 “张叔叔，你们好好聊聊吧，我们两个不打搅了。” 说着，便朝着吴雅施了个眼色，两人快步离开了张家四合院。 与张厚风擦身而过时，江北朝着他暗暗点了点头。 他和张厚风之间没有特意沟通过，一切都是按照彼此心里的默契。 张厚风推门而入，看到自己老爹整垂头坐在靠椅上，老态龙钟。 “爸，我回来了。” “啊，李长斌送回去了？和……和他加联系方式了吗？” “留了电话，也加微信了，冯大刚和王后军那边也加了……” 张祥林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他想说点儿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与子之间的沟通，在某些时候难度不亚于一场谈判。 张厚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自己老爹对面：“爸，我……不打算去四川了。” 张祥林对此并无意外：“不去，就不去吧，硬胁迫着你去四川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你从来也不属于那里。” 这次轮到张厚风惊讶了，这种话还是第一次从自家老爷子嘴里说出来。 “爸，你怎么了……” 张祥林笑着摇了摇头：“关心自己的儿子，有那么奇怪吗？” “说实话，挺奇怪的……” “看来我作为一个父亲，在和你沟通这方面，的确挺失败的。” 老态从不是头发是否花白，皮肤是否褶皱，而是他心里是否真的老了。 曹操有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康熙也有向天再借五百年。 他们在那个时候都不算真的老了。 只有当曹操把自己的孩子叫到床榻前，询问他们的意见时，那才是真的老了。 此时的张祥林便是如此。 坐在靠椅上，老态尽显。 “爸……”张厚风眼睛霎时间红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同为男人，又是父子，他还有什么理由怪罪眼前这个腰杆挺直了一辈子的男人？ “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我想是时候把决定权真的交给你了。” 张祥林原本在和江北沟通时，还不知道自己该和自己的儿子说些什么 当他看到张厚风时，一切突然就变得自然而然。 他要做的原来很简单，把权利给他就好。 “明天你准备准备，后天我会把所有高管叫过来，这艘大船的舵，该给你了。” 见儿子一言不发，张祥林继续道：“这点我真的不如老王头，人家早早就把业务过度给自己的儿子，只有我还死死的攥在手里。” 王老大在京圈小辈里，名气绝对是最高的那个。 而且从各方面看，他的能力也在顶尖水平。 掌舵的院线、娱乐公司成果都不错。 “爸，今天王后军提到的那个孤岛真人秀项目，也是王家投的吧？” 张厚风也接到过一些消息，说是王老大把这几年他接受的业务线利润的20拿了出来，作为他第一个个人新项目的启动资金。 而这个新项目，就是孤岛真人秀。 张祥林道：“没错，是他们做的，也往里砸了20亿。” “王家那小子，挺有魄力！” “你也不差，千云旅拍五个亿的项目，不也打算先斩后奏的吗？” “您都知道了……” 张祥林道：“你要想接过去这艘大船的舵位，就要先有自己的水手，不然整个船上都是我的人，你怎么指挥？” 聪明人不用说透，一点就通。 张厚风明白老爹的意思，你没有心腹在重要位置，就算掌握了权力，也无法下达下去。 不等张厚风回答，老爷子又问道：“半年时间够吗？” “够了！”张厚风斩钉截铁道。 老爷子站起身道：“跟我来。” 正房最里面，张祥林那栋和部队宿舍一样规整的屋内。 张祥林从自己的保险箱里取出了一个银质的小盒子，大小和戒指的包装盒相仿。 “这是你奶奶临终前替你爷爷留给我的，现在我传给你。” 张厚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吧，它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自你太爷爷至今，到你这儿也算是四代人了，算是一种传承的象征吧。” 张厚风接过盒子，轻轻打开。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印章。 上面刻着四个字。 张家脊梁。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各自出发 印章在现代的使用频率并不高，但在以前却是文化人必不可少的物件儿。 张厚风的太爷爷辈儿，是个地道的文化人，算得上书香世家，只不过后来逐渐没落。 到了张祥林这一代再次中兴，可以说和眼前这个印章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里面传承的是一种无形的精神，不论是当兵还是做生意，抑或是面对其他困难，张祥林都力求做到最好。 “张家脊梁……” 张厚风感受着玉质印章在手里的温润感觉，心里天然产生一股亲近之感。 这是他们张家四代人的传承。 多少年前，他的太爷爷、爷爷也都像他一样摩挲过这枚印章。 张祥林道：“这就算咱们家的玉玺了，把它交给你的理由不是想要教育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老张家的脊梁，天塌下来，先砸的人也该是你了。” 这是一种传承，家庭责任的传承。 张厚风感受到了那小小玉章上的重量：“嗯！” “从现在开始，不论你有什么想法，都放手去做吧，除了你，这个公司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缺少的，包括我。” 张祥林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在接管公司的过程中，受到了一些阻挠，张厚风可以砍掉任何人。 张厚风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根本没想去创新什么，也不需要去创新什么，如果偏要这么做，也不会是现在，至少不是近两年该做的。” “不动现有利益既得者的蛋糕，很好，果然如江北所言，我还是对你了解的太少了。” 张祥林本以为自己儿子可能会很激动，会把一大堆个人想法抛出来。 但事实是，张厚风并没有表现的激动，也没有打算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大玩具。 “看来他没少帮我说好话……” 张祥林道：“江北这个孩子除了没有野心，其他地方的确找不到太大的缺点，尤其是在才华上和人品上都很出色，可谓德才兼备。” “是啊，要不是这样，我们两个也不会成为如此要好的朋友。“ “慢慢处吧，朋友的价值远不仅仅是眼前这点小利，真正交心的朋友更是无价。” “明白了！对了爸，你和唐叔商量过我结婚的事情，他那边是什么意见？” 张厚风心里还惦记着四川大山里的那群孩子和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女人。 这是一种很淡的思念，远不及他对李静妍那种炽热的迷恋。 但这种思念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不经意间就会敲开他的心门。 张祥林道：“你唐叔是个悠闲的性子，哪怕是儿女的婚事也不打算插手，不过他还是比较认可你的。” “我想结婚了，和唐语嫣。” 张厚风说完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这句话竟然如此轻易的说出了口。 “不要冲动做决定，哪怕这个决定看上去非常正确。” “其实我也就是说说，人家乐不乐意还不一定呢。”张厚风突然怂了。 “回去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回来，我觉得她会理解你的，好了不说了，喝了酒头晕，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厚风就堵在了江北的家门口。 他知道江北昨天喝了不少酒，绝对不可能去吴雅父母那里。 开门的是吴雅，屋里除了江北还有李莹。 “小吴同学这是要出门？”张厚风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吴雅，好奇问道。 “是啊，那边催的紧。” 吴雅抬头笑着回答着。 孤岛真人秀制作组的确雷厉风行，昨天愣是熬了一个通宵和李莹敲定了相关的合作事项。 她本以为这次节目组邀请吴雅，顶多把她放在二线梯队的位置，毕竟吴雅此时名气虽大，可成名时间却很短，粉丝根基还不稳定。 可哪成想，节目组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吴雅，俨然把她当成了主打的大咖。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 李莹作为吴雅的经纪人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锦鲤转世，什么好事都能被她遇到，哪怕遇到了麻烦也会迎刃而解。 回顾吴雅的成名之路，的确轨迹奇怪无比。 西安女神视频一炮而红，至此变一发不可收拾。 歌者节目虽然没拿下冠军，但却成了当时最大的赢家，用实力巩固了自己的名气。 再然后南京录制原创歌曲节目，一波三折之后，又成功夺冠。 到现在这是第三个节目，好家伙，这次更夸张。 各种大咖都在的情况下啊，吴雅这个圈内新人直接成了主咖。 顺手还拿下了一个国内当下最火的奶质饮品的代言…… “什么节目啊，这么急？”张厚风随口问道。 “就是昨天张叔叔说到过的那个孤岛真人秀的节目。” 张厚风一愣，竟然这是王老大那家伙的项目。 他试探性问道：“这个节目势头挺猛啊，你们知道是哪个公司做的吗，昨天我也没问我家老爷子。” 他怀疑吴雅和江北还不知道孤岛真人秀的幕后资本来自哪里。 果不其然，吴雅和江北以及李莹都摇了摇头。 李莹知道的还算多点儿：“和我们签订合同的是芒果卫视，他们那边负责节目的录制工作。” 张厚风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王老大作为本项目最大的投资方，藏的很深，他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 上次就出现过一些问题，这次搞不好还会有风险。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在江北和吴雅的面前直接说出来。 “合同什么的都签好了？” “这事儿你得问莹姐了，我不懂那些事。” 李莹笑道：“不仅是节目的合作合同签好了，项目代言的意向合同也在拟定之中，如果不出意外，这周都能签下来。” 张厚风决定关于王老大是老板的事儿还是先不说了。 合同签了就已经无法回头，如果想要违约，那不用想也知道需要承担的违约金不会是小数目。 再说王老大是资方不假，但执行层面他或许不会插手。 江北看出了一些端倪，张厚风一向贫嘴的很，今天总是欲言又止，而且还总是在试探。 “走，抽根烟。”江北拉了拉张厚风，冲着他施了个眼色。 张厚风心领神会，两人一起到了书房。 “什么情况，你这边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张厚风点了点头：“消息的确有点儿，估计你听了之后不会再让小雅去了。” “什么消息？后果会这么严重！”江北有些紧张的问道，对于吴雅相关的事情，他总是不敢掉以轻心。 张厚风顿了顿：“是……这个节目的幕后资本有问题，和你有过一点过节。” 江北并不傻，那种层面的人，还和自己有过节，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人。 王老大。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江北不是愣头青，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想不说违约需要面临的罚款，单是吴雅对这次机会的渴望，江北就不忍心让她失望。 可从他个人的角度出发，吴雅这次去是承受着风险的。 江北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吴雅，但却不敢无条件的信任别人。 王老大在娱乐圈里的风评一直以来都不是太理想。 “这事儿不好办，你把吴雅的合同拿过来我看看，然后再说其他。”张厚风提醒道。 江北掏出手机打给了财务老付：“把吴雅今天的合同发给我一份。” 不到半分钟，合同的电子版就发到了江北的手机上。 违约金一栏上面写的数字有些骇人。 3亿！ 佣金不过2000万，违约金却是15倍！ 江北把手机递给了张厚风：“3个亿……” 他满脸苦笑。 钱他肯定拿不出来，可合同已经白纸黑字的签了，他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你们不说抽烟吗？”吴雅探进脑袋笑眯眯的看着江北和张厚风，发现这俩家伙根本没有抽烟。 江北掏出了烟：“有点其他业务上的事情要谈，忘了点烟了。” 这是他自两人和好后，第一次骗她。 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 吴雅哦了一声，便回到了客厅。 “看得出来，吴雅她对这次机会很看重，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这个机会的确太有诱惑力了。”张厚风叹了口气。 江北点头道：“小雅本来也没有错，让她去吧。” “你不吃醋了？” “之所以担心也不是因为吃醋，只是怕她不开心，既然她这么看重这次节目，我不能拆台。” 江北现在也的确没什么好办法，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掐灭了烟后，快步走出屋外。 “莹姐，之前我跟你说的事儿，对方答应了吗？” “答……应了啊！”李莹愣了一下，随即赶紧点头道。 江北又问了一遍：“真的？” “当然！”李莹说的斩钉截铁。 实际上，昨天她得到江北的同意后，根本就没那个随时探班的条件当回事。 哪个剧组会有这方面的特殊限制呢？ 此时她虽然心虚，但还是认为这不是个事儿。 至少是在她能够解决的范围内。 江北见她如此笃定，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我忙完这阵就过去，到时候你安排吧，注意看我的信息。” “好的江总，你放心吧。” 此时吴雅已经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整理完毕，满满一大箱子旅行箱，这还不包括她的吉他和电脑。 “江总，那我们走了，节目组的车到楼下了。” 江北点了点头，摸了摸吴雅的脸蛋：“小雅，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了自己，再大的代价我们都承受得起。” 吴雅眼睛突然蒙起一层雾气：“大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北笑道：“没事啊，快去吧，等你这次回来，我给你个惊喜。” 吴雅嗯了一声，眼泪汪汪依依不舍的下了楼。 她的确很渴望这次机会，这是全球的舞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等到剧组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江北对张厚风道：“对接千云旅拍的事情，我已经交给曲敏华她们了，业务上的工作估计你也不会参与进去，所以看起来最应该忙的你和我，才是最闲的人。” 张厚风点了点头：“是啊，真正的闲人，不如陪我去趟四川，我必须要当面和她说。”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 江北道：“飞过去？” 如果时间紧迫，飞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张厚风的时间只有几天。 这次过后，他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开车吧，咱们两个轮换着开，说句实话，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跑过真正的长途，这次再不珍惜，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 江北愕然道：“你时间这么紧张，自驾怎么也要20多个小时，遭得住？” “我都查了最近几天的机票早都被订完了，就连好一点儿的转机路线都售空了，再差一点儿的都是十三四个小时，那就不如开车了。” 张厚风的行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和张祥林深谈时便已经盘算好的。 本来路线是京城到成都，成都再到凉山。 飞机加客车的组合，快速又便捷。 可没办法，计划远没有变化快，现在全程都要开车了。 “行，那就开我的吧，全地形越野，很方便。” 张厚风道：“本来也是这个打算，库里南进了山，可比不上大g。“ 他对车的要求没有那么大，库里南还是他老爹的车，真要说他自己的车，还是一辆老款的a6。 江北本打算去看看黑炭妞，这样一来也只得作罢。 利用上午的两个小时时间，他又去了趟江旅行的总部。 因为涉及到股权变更的问题，很多文件都需要他亲自签字才能生效。 而且曲敏华那边的方案还没有彻底做出来，他也需要去补充几条意见。 忙完这些已经接近下午两点，江北和张厚风找了家饺子馆，要了份水饺。 然后又跑去超市买好了水和泡面以及香烟和槟榔。 接下来的二十多个小时他们将一路狂奔。 他们的目的地是远在四川西南的凉山，而他们要见的人可不仅仅是远在凉山大山里的乡村支教老师唐语嫣。 还有那群朴实可爱善良天真的孩子们。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谁敢不听 孤岛真人秀节目组非常与众不同。 参与此次真人秀的明星们，都被要求只许带一个助理或是经纪人。 这对吴雅来说倒还好，她本来也就只有李莹一个经纪人，而助理根本就没有，甚至连化妆师都只用节目组给安排的。 但对其他那11位明星来说显然有些苛刻。 吴雅还在花季年龄，不怕素面朝天，不怕暴露真实。 可三四十岁的女明星显然就没有这份自信了。 平时在镜头前所谓的“素颜”，其实都是画了淡妆后的结果。 虽然这种操作只能蒙混那些直男，对于懂化妆的女生来说只能是掩耳盗铃，可女明星的目标粉丝群体正是那些不懂化妆的男人。 孤岛并不在国内，属于东南亚的一座小岛，因为和华夏有免签关系，所以吴雅等人不需要太繁琐的过境手续。 十二位明星有分别来自影视歌宗四个方面。 其中歌手有三个，两男一女，其中女的就是吴雅，两个男歌手一老一少，老一些的已经逼近50岁，年轻时靠着独特嗓音唱了一首成名曲，后来在一档选秀节目当导师后便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 另一个年轻的男歌手则是个文文弱弱的男孩，比江北那股子书生气还要重，不怎么爱说话，但却格外爱笑。 他们两个算得上当下最具代表性的两个男性歌手，听众群体覆盖的十分全面，再加上吴雅这个新增的爆红女神，如虎添翼。 电影演员分组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相声出身，后来靠着各种春晚被观众熟知，积攒人气后开始投身大荧幕，没想到一炮而红，成为了女性电影演员里最具票房号召力的存在。 电影组的男演员咖位很大，一开始李莹都觉得会把节目主咖的位置交给他。 作为一个长在华夏十四亿人笑点上的男人，他的热度从第一部电影开始就居高不下。 也是星爷之后，唯一一个有机会接过“喜剧之王”这顶大帽子的喜剧大师。 电视剧演员里人最多，有四个人。 来头也都不小。 和歌手组一样，电视剧组也已年龄段分成了两个阵营。 第一组是年轻的影视明星。 一男一女。 女的靠着数部改编的电视剧在国内飞速走红，尤其是她那张肉嘟嘟的包子脸，成为了无数男孩儿梦中的初恋。 男的则算得上是国内最有名的童星，自情景喜剧出身，靠着多年的磨练和不错的天赋，已卓越的演技和接地气的人设收获了一大批忠实粉丝。 最近如果不是接了部翻拍戏导致名声一落千丈，他也不会贸然接下这么个综艺节目的邀请。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演员来说，瞧瞧拿出作品才是王道。 参与综艺节目是在消耗人气，时间久了之后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 可他现在毫无办法，再不给自己换个话题，和可能这波节奏就顶不住了。 中年组的男演员是厚积薄发的典型代表，年轻时候演过不少电视，可偏偏没能火起来。 熬到四十大多，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突然就火了。 而切很快收割了一批中老年妇女的青睐，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国民“后爹”。 中年组的女演员可能是十二个人里唯一一个靠着关系进的组。 毕竟连王老大本人到了她面前，也要把自己跋扈的一面乖乖收起来。 红色背景在华夏有多，做生意的人都有不浅的感悟和体会。 综艺组也是三个人，两女一男。 一个是自港城以模特出道，后以绯闻赚取名声，最后靠着综艺一炮而红。 另一个是硬生生以混血面孔打开市场大门的家伙。 女人不需要太多才艺，只需要长得漂亮就好。 这个道理在她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如果说景德镇女首富秋刀是勾人魂魄的小妖精，那么她就是妖精里的妖后，随便眨眼就能让人心跳不已。 她的魅力在于，她不仅能够吸引男人们的目光，连女人也一样逃不脱她那张脸。 比林楠更温柔，比李静妍更魅惑，像是冬日里的一块七彩泡沫。 柔弱易碎，仿若林黛玉；魅惑无比，堪比商纣妲己。 最后一个男综艺演员名气也不小，自韩国的爱豆培训班毕业后，便在韩国组了个唱跳组合，成绩不俗。 回国后又参与到了一档曝光率非常高的综艺，因其出色的业务水平和讨喜性格，很快跻身一线综艺明星行列。 吴雅看着这些嘉宾的名单，脑袋还有些发懵。 此时的她正在飞机上，刚刚李莹告诉她，这次节目自己是主咖。 之前她就看出李莹有些格外的兴奋，比之前吴雅去参加歌者节目兴奋得多。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莹姐，我当主咖，这节目组怎么想的？”吴雅由衷的对自己不太自信。 这种纯生活娱乐向的综艺节目对她而言还十分陌生，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可偏偏这个节目组就把最风光，也是最容易惹来非议的工作交给了她。 李莹打气道：“小雅，你一定要加油，这次如果你成功了，那么以后你的身价和咖位都会大幅度提升的。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接近国内最顶尖的流量了，如果这次成了，很可能就会创造一种一家独大的局面。” 吴雅对这些根本不来兴趣：“额……那些复杂的事情就让莹姐定夺吧，我先眯一会儿。” 她赶紧溜之大吉，不打算再听李莹洗脑版的唠叨。 每次自己稍稍有一点儿松懈，李莹都会把鸡血像不要钱似的泼过来。 下了飞机，因为小岛上并没有机场，所以只能乘坐节目组安排好的游艇蹬岛。 吴雅之前并没有乘坐游艇的经验，既有些紧张，又有点兴奋。 湛蓝的海水和明媚的眼光是那样诱人，恐怕没有哪个北方人能抵挡得住东南亚这样完美的海滩。 游艇不算很大，也不算太小，能坐下十几个人的样子。 同行的除了李莹外，还有节目的跟拍摄影师以及副导演。 这档节目是真正意义上的真人秀，除了拍摄人员外，副导演的指责也不过是负责一些饮食上和生活上的事物。 也就是说，这是一档没有剧本的节目，把真这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开始了吗？” 吴雅看着摄影师已经开始把镜头对准自己，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错，现在就已经开始录制了，您就正常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来就好，我们的目的也是为观众们提供一个真实的明星，不需要假装和扮演。” 吴雅哦了一声，还是不免有些紧张，是不是的会偷看几眼镜头。 三十分钟过后，游艇终于靠岸。 吴雅看着眼前这长满了热带植被的小岛，笑容不自觉的浮现在脸上，梨涡也随之浮现。 看得出来，这座岛屿几乎没有被人类过度开发的痕迹。 就真如节目组方面提供的资料那样，这个岛屿是第一次对外开放。 炎热的阳光灼烧着地面上的一切，清凉的海风也不能卷走这份炎热。 吴雅刚下船时还没觉得走了一段路后才开始叫苦：“太热了。” 她用手掌遮在眼前，紧紧的皱着眉头。 “前面有电瓶车，我们可以骑车去住的地方。” 跟着副导演的指引，吴雅在路边很快就看到了停放着电瓶车的停车点。 “这岛上的一切东西我们都可以用？”吴雅发现这些电瓶车和国内的共享车可不一样，根本没有锁具，但她也没发现任何节目组相关的logo印在上面，看样子不像是节目组特意准备的。 副导演嗯了一声：“没错，这座岛原是一个富豪的私产，以前也只有他们一家人住在这里，我们接过来之后，因为想要追求的更珍惜，所以这里面的很多设施都没拿掉。” 不仅是眼前的这几辆电瓶车，还有小型游乐场和树屋…… 电瓶车一次能乘坐四个人，吴雅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司机，拉着李莹和自己的行李，缓缓前行。 小岛上的柏油路只有一条，其他都是水泥路面。 所以吴雅也不用担心跑错地方。 尤其是问过了副导演，知道这条路是个环岛路之后，吴雅就更有恃无恐了。 顺着路开了十三四分钟的样子，吴雅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东南亚风格的别墅。 看来那就是此次的目的地了。 之所以用片这个单位，是因为那些别墅并非是一栋，而是十几栋错落有致的独栋别墅形成的别墅群。 从远处就能看到，这些别墅的前面还有两个大型的漫水泳池，泳池边还搭着四排沙滩椅。 “这些房子也是之前岛主人的？”李莹在一旁咽了口口水。 如果说这座岛屿之前是一座私人岛屿，那么这个富豪要有多少家眷需要安排，才会用到这么多的别墅。 副导演点头笑道：“没错，这些别墅也是之前的岛主人的，不过这座岛被我们接过来后，又额外新增了五栋别墅，加上之前的10栋，总计是十五栋别墅，这还不包括后山处的节目组作息区。” 李莹感叹道：“你们还真是大手笔！” 她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这样的世面估计国内绝对没几个人见过。 一座私人岛屿就足够让大部分富豪望而却步，再加上如此夸张的别墅群，实在是让她不得不惊讶，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其实不只是她，此时十二个大明星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登岛，他们的感受也都大抵如此。 人们都觉得明星是个肥的流油的人群，其实那只是底层人的看法。 哪怕在这个时代，在那些有钱人眼里，他们的财富还只是沧海一粟。 能够手握十几亿财富的明星真不多，而且有些达到这个档次的明星也不是靠着片酬或者版权费，多是投资了买卖或者参与了电影投资。 吴雅把车开到了别墅群的近处，然后和李莹一人一个箱子，开始向里走去。 在电瓶车上时，副导演已经把吴雅的别墅位置告诉了她。 最中间的6号别墅。 那是一间最大也是装修最高级的房间。 而且最牛的是，这栋别墅似乎就是为吴雅单独盖起来的。 和其他东南亚风格的别墅不同，6号别墅平时藏在最中间不好发觉，走近了就能感受到它的特殊。 外形上多有音乐符号的元素，而且还在很多细节上都用到了wy这两个字母。 内部装修则更要精心。 吴雅出道时间很短，所以照片并不多，可偏偏这栋别墅里找到了几乎每个年龄段的吴雅的照片。 甚至有些照片吴雅自己都没有。 “这些照片，你们都是从哪儿搞来的？” 吴雅满脸费解的看着专属自己的副导演。 “说句实话，这部分我并不知情，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工作内容，所以也就没注意到那么多。” 不仅是照片，房间内还用到了吴雅的歌词做装饰元素。 “小雅，我恍惚有种错觉，这个孤岛真人秀，好像只是为你一个人开的。”李莹醋意满满道。 哪个女人不想有个这样的房子，里面满满道都是感动。 吴雅赶紧摇头：“我哪有那么大价值，估计别人的房间也一样吧。” 根本不是！ 副导演对此再清楚不过。 整个岛上“私人副导演”有18个，12个是负责十二位明星，剩下的6个也各有用处。 其中有两个是负责服务邀请嘉宾的，其余4个则是替补队员。 而这十八个人可谓从一开始岛屿易主就上了岛。 也算是亲眼见证了整个岛屿的变化。 其中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有两个事儿。 一个是泳池的扩建，一个就是新六号别墅的施工。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6号别墅和其他别墅大不相同。 吴雅还不知道，她的六号别墅可远远不仅她现在看到的这些。 “这房子太大了，我一个有点儿害怕……”吴雅拉着李莹的手偷偷说到。 李莹看向副导演：“我是屋内陪着她的吧？不然在孤岛上孤零零的，别说她一个女孩儿了，估计大老爷们儿也受不了！” 副导演思索再三：“行吧，这个问题之前我们的确欠考虑，一会儿我会把这个意见向导演提出来的。” 笑话，这可是6号别墅，谁都不用伺候，唯独她不行。 大老总发的话，谁敢不听？ 第三百一十三章 暖山 江北和张厚风的行程很急，所以两个人除了加油和排便外，几乎没怎么停过。 等到了凉山深处的学校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唐语嫣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白财正在收拾厨具，打算开始准备午餐。 江北一开始并没注意到她，等到走近之后，才发现竟然是她。 “你……怎么在这儿？” 白财顺着声音抬头看去，瞬间石化。 “我……” 她双手还湿漉漉的，手里还拿着刚洗干净的菜。 宛如个贤惠的妻子，在等待着自己的男人务农归家。 她在这里融入的很快，不仅成功的适应了当支教老师的生活，还成功把自己和这片大山融到了一起。 尤其是在每天夜里的时候，她的耳边不再有那些嘈杂的汽车鸣笛声，也不再有第二天一早的工作压力。 她不用考虑是否会上班迟到，不用考虑打卡，不用考虑要不要给领导带一杯咖啡…… 要想的只是明天早上的白粥和馒头，以及明天课上和那些孩子们的互动。 江北笑道：“怎么了，很意外是不是？” 白财俏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吗？怎么你又问我呢？”江北挠了挠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来这儿的行程根本就是张总拉着的。 张厚风也走了过来：“小姑娘看来果然考虑我的意见啊，很不错。” 白财看向张厚风：“张老师，孩子们都很想你呢。” 张厚风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儿脸怎么就红了？ 再看江北和她，似乎是认识？ “你们，不会……认识吧？” “之前在川西稻城爬雪山时认识的，算是半个驴友吧，哈哈！” 江北实话实说道，他和白财之间也的的确确没发生过什么。 白财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失落，不过随即就将这份失落藏了起来：“嗯，算是驴友吧。” “走吧，进屋，别在这儿戳着了，还耽误人家做饭。” 张厚风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然后大步走向了屋内。 等到江北进屋，张厚风这才神秘兮兮道：“别忽悠我啊，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可不是普通驴友的关系，你小子怎么还玩这处处留情的把戏呢？” 他挺郁闷也挺费解。 江北难不成自带被爱属性？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对他心怀情愫的女孩子呢？ 他都躲到这么深的大山里了，还逃不脱？ 江北摊了摊手：“你别乱说，真的没什么，骗你干什么？” 张厚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泄气道：“看来你说的是真的，不过这也只代表你对她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不代表她对你也没有遐想。” “你快想想怎么和唐语嫣说吧，研究我干什么……”江北推着他出了屋子。 张厚风当即蔫了，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江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这地方真是太好了。 纯天然，无污染。 如果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似乎也挺好的。 白财看着远处江北的背影，默默低下了头。 少女的情愫总是很甜又很涩。 被他说成是驴友，还是半个，真够……伤人的。 江北根本没注意到身后那道小幽怨的目光，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连绵大山之内。 因为已经接近中午，远处大山里的雾霭已经几乎散去，残留的薄薄雾气很不明显，但细看还是能察觉到一些。 大山是这里最独特的资源，但同样也是让这里贫困的主要原因。 山路不通，交通闭塞，是遏制当地发展的重要原因。 正当他愣神时，身后传来了一片孩子们的嬉笑声。 原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孩子们放学了。 有些孩子需要回家做饭，有些孩子则因为太远所以中午会在这里吃饭。 原本三十多个孩子，大约有十五六个留了下来。 饭菜都很普通。 主食是馒头，配菜是猪肉、土豆和白菜。 对于江北张厚风等人来说，这种菜算是最最低配的食物。 但对这些孩子们来说，能吃到肉已经殊为不易。 白财煮白菜，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餐间，江北悄悄的观察着唐语嫣和这些孩子们。 他之前听张厚风说过，这里因为地处大凉山区，交通十分闭塞。 不论是村民还是唐语嫣他们，采购一次物资等必须要积攒很久才出山去办。 而且当地青壮年几乎都在外省打工，孩子们多来自单亲家庭或为留守儿童。 孩子们天真可爱，却饱经沧桑。 只需要简单的一碗带肉的菜，便已经深感幸福。 这种冲击对江北来说莫名的大。 几十个黑炭妞一样的苦命孩子聚集在一起，怎么能不震撼？ 饭后孩子们开始陆续回到教室，安静的趴在书桌上午休。 这是他们一天内最轻松的时候。 江北四人聚在院子里，坐在石墩子上聊天。 内容自然绕不开此地的学生。 “来了几个月了，有没有什么心得？”江北看向唐语嫣，这个女人的蜕变太明显了。 之前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心静气。 唐语嫣轻轻一笑：“就说这些孩子吧，想要和他们相处融洽，首先要做到真诚待他们。学生其实能感受到你的真诚，不要敷衍了事，既然来当支教老师了，不管出于任何目的，都要认真的做好工作，真正教到学生知识。” 回想起当时在广东遇到唐语嫣时，她的那些发言，在比较现在她的这席话。 江北觉得这方天地还真是神奇，真的能如此彻底的改变一个人。 唐语嫣继续道：“孩子们可能会出乎意料的调皮，学习基础也很差！不过也不用急，慢慢来，只要多点耐心，尤其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来说，更重要的是养成好的行为习惯。” 这话即是对江北说的，更多的还是对白财讲的。 她和唐语嫣自己刚来时一样，虽然知识储备足够教导孩子，但并没系统的受过教师培训，在这方面算是短板。 好在唐语嫣自己淌出来了一大堆经验，如今直接告诉白财，倒也算是让她能更快融入。 白财接茬笑道：“是啊，语嫣姐说的很对，与这些孩子接触就是需要更多的耐心。他们不知道打饭要排队，不能随地吐口水，丢垃圾……” 身旁的张厚风也凑热闹道：“这帮小家伙不知道的可多了！不知道在上课时间进教室要喊报告，甚至不知道每天回去都要完成作业，这些都是需要慢慢去教的，习惯的养成总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到后面会看到成效。” 张厚风的身份是三个人里落差最大的一个，所以也是感触颇深。 他发现很多调皮的孩子只是想引起老师的注意，他们没有任何恶意。 而且他最开始来的时候，很奇怪那些孩子为什么身上和脸上都那么脏。 而当张厚风和他们在一起久了之后，也不会奇怪了。 每天要照顾家里，干一些活儿，还要跋山涉水的跑来上课。 干净，是多么的奢侈。 但张厚风还是教他们要洗脸，洗手，爱干净。 很多孩子的衣服很久都不换一次，因为当地衣服比较贵。 来这里上课的孩子家里都很困难，自然也买不起多少衣服。 所以衣服很少，许久都不换一次。 哪怕这样，有些孩子家里还需要老大穿完老二穿、哥哥穿完妹妹穿…… 张厚风虽然不会表现出来，但心里是很心疼他们这一点的。 甚至一些高年级的女孩子，是很喜欢和他接触的。 但就是因为她们很自卑，觉得自己身上比较脏，不敢太靠近。 其实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张厚风让京城那边的朋友出了不少力。 用了很多方式，收集了一些城里家庭搁置的穿不了的衣服鞋子，分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最开始张厚风也想过给一些钱，甚至在这里开发个什么项目，带动本地几个乡村的就业。 可最后仔细做了方案后，发现这种办法并不现实，而且还会破坏当地人的生活习俗。 还要承担一定风险。 毕竟他曾经有过不好的慈善经历，知道人性的复杂。 哪怕此刻看上去最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一旦被滋养出懒惰和贪欲，那么这种心态就会比任何事情都可怕。 因为性格真的会影响人的一辈子。 凉山本地其实不乏那些觉得受到别人的资助是应该的人。 所以张厚风从一开始就告诉学生们，这样的观念是错误的。 不能从小就受这些不好的思想影响，应该学会感恩。 “你们三个……欺负我没当过支教老师对吧？” 江北赧颜无比，在座一共四个人，三个都是支教老师，虽然人家白财刚刚来这一周不到，但也算是入了行，有了经验。 张厚风哈哈一笑：“没错，要不你就留下来体验几天，不然不白来了？” 江北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也没有拒绝，并非他不想，而是和白财最初一样，对自己的能力有些没有信心。 他忐忑问道：“我行吗？” 白财掩嘴一笑：“我都行，你怎么不行呢？” 张厚风拍着江北的肩膀笑道：“你是我们几个人里最有文化的了，不过你还真不能留在这里，不然我老爹那边估计就得把我关起来。” “电影要启动了？”唐语嫣轻声问道。 “恩，主创团队都邀请好了，冯大刚导演、李长斌段宏主演，咱们江老师是编剧。” 张厚风说的轻松随意，丝毫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一旁的白财听得可谓目瞪口呆。 这些人可都是娱乐圈鼎鼎大名的人物，怎么在贫嘴的张老师那儿变得那么普通了？ 还有江北不是摄影师吗？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电影编剧了？ “白财啊，这两个家伙可都不是普通人，日理万机呀。”唐语嫣眯眼一笑。 她长得很普通，丢在人堆里都不是很起眼，甚至还不如白财生的漂亮。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女人，在眯眼笑的这一刻，是那么的阳光美丽。 下午的课程有三堂，因为张厚风的回归，白财和唐语嫣轻松了很多。 白财最先下课，发现江北正坐在学校旁边的山坡上拿着相机发呆，便一路小跑赶了过去。 “江大哥，你在拍照片？” “恩，但总是拍的不满意。” 江北低头看着查看器里的成品，从任何角度看这些图都没问题，可就是缺少了一些灵魂。 就像把《夕阳》那副作品里的‘连续性’抽出一样。 一旦如此做了，那么这套作品也就没有了灵魂，同时便失去了震撼感和所谓的哲学感。 白财探过头，瞥着照片查看器。 江北发现后把相机递给了她：“帮我看看。” 白财嘿嘿一笑，盘腿坐在了草地上，然后一张张的翻了过去。 “这些照片都很好看……但是……” 江北眼前一亮，难道她真的能看出来，急忙问道：“但是什么？” “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好像不完整似得。” 白财皱着眉，一边看一边说道。 江北喜出望外：“你继续说。” “我个人觉得是那些孩子们……”白财全凭直觉的说道。 江北若有所思，他一直以来都是把风光摄影看的更重，而且一年来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潜意识。 所以导致，他的潜意识里就会可以的避开有人的风景，到了此处竟然也没察觉这个问题。 “或许真是这样……” 白财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道：“江大哥，你先拍吧，我该回去做饭了。” 说完，她便又一路小跑折了回去。 孩子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去，这里只剩下这外来的四个年轻男女。 吃过了晚饭，江北一个人来到屋外。 看着凉山的夜空，繁星点点。 头顶是灿烂星河点亮的漆黑夜幕，眼前是巍峨凉山。 他心中颇有感慨。 或许张厚风他们的支教之行也是一颗闪烁的星，照亮了自己的心，点缀了孩子们的梦。 用唐语嫣的话说，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和真诚的话语，都是他们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江北心中思绪万千，对着星空久久凝望。 回到屋内，他写下了他的第二首歌，并为这首歌取了个和此地完全不同的名字，《暖山》。 灵感来自张厚风、唐语嫣和白财，以及千千万的支教…… 他们就如燃梦之烛，遍暖凉山。 而且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们，仍在全国各地的贫困地区，这样坚持，这样继续… ———— 《暖山》 山巍巍，林茫茫 星空闪闪亮 路弯弯，歌朗朗 支梦路长长（chang） 冷的风 吹散了山林上的云 冷的山 凉透了孩子们的心 他们需要！一轮暖阳， 把光照进，无边黑暗。 山不再冷，山不再凉！ 第三百一十四章 因为有你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游历四川，获得‘巴蜀达人’奖励】 【巴蜀达人：现金奖励500万，文采属性提升100】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体悟‘无私奉献’并获得该奖励】 【无私奉献：现金奖励1000万，音律属性提升300，达到大师级水准】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总行程突破10万公里，获得‘车行天下’奖励】 【车行天下：现金奖励3000万+阿尔山鹿村客栈终身所有权】 江北看着突然弹出的淡蓝色系统界面，哭笑不得。 合着这系统在跟自己玩厚积薄发？ 半年没动静，一有动静就是奖励4500万加超高额的属性提升。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不要太爽。 感受着脑海里那种灌入知识的感觉，江北静静的闭着眼睛。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再陌生。 等到一切完成之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队音律一窍不通江北，而是一个音乐大师。 同时，他的文采属性的提升，也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创作能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原本他就是顶尖文人，如今俨然有自信说，自己现在的创作水平可排在世界前十。 而且这种创作能力，不仅仅局限于剧本创作或事散文创作，而是包罗万象。 这种变化和以往不同。 尤其是给江北的个人感觉上，有了极大的改变。 以前他能感受到自己能力的提升，单是不会觉得自己强到了什么程度，提升到了什么水平，在行业里是否有能力排在前列。 而这次大大不同了，系统在提升他的相关属性时，也给他灌入了相关的信息，让他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现在达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开挂一时爽，一直开挂一时爽。 整个人的气势在不经意间也发生了变化，愈发自信，愈发引人注目。 腹有诗书气自华，便是此时江北的写照。 他平静下来后，将那首《暖山》歌词重新打开，看着那些文字，他心中有了旋律。 不到二十分钟，这首歌不仅有了歌词，也有了谱子。 张厚风此时刚洗漱完毕，在他身后路过。 “卧槽，江北，你什么时候学的音乐？” 他印象里，江北可是个五音不全的家伙，怎么突然能够在五线谱上玩的飞起了？ 而且看那个架势，并非是瞎搞啊。 江北嘿嘿一笑：“偷学的呗，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在努力学习。” 张厚风显然不相信这种鬼话，但仔细思索后，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想法。 除非江北以前就是这方面的老手，只不过一直在偷偷隐藏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种可能很快就就被他否定了，若要如此说的话，他宁可选择相信江北臭屁的鬼话连篇。 “摄影听说也是世界冠军，写剧本又一流，歌词也是手到擒来，现在又开始作曲了……你小子太逆天了吧？” 张厚风掰着手指头帮江北数着那些不太平凡的壮举。 这他还没算江北的神奇女人缘，一年就成为国内瞩目的自媒体公司将旅行。 要是都加起来，恐怕更会让人咋舌。 江北没有和他过多的纠结于此：“哎，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唐语嫣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其实刚才我们在外面打水的时候我就打算说了，可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口。以前小爷我真不这么怂，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到她面前就满心愧疚。” 张厚风说完便垂头丧气的坐到了床上。 就如他所说，现在一看到唐语嫣的脸，就感觉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 “你们俩这事儿，别人可帮不上忙，在一起不在一起还不确定呢……” 张厚风连连点头，唉声叹气：“是啊，我前几天为了李静妍二话不说就走了，如今又跑回来说要跟人家结婚，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能感受到唐语嫣对自己态度都改变，但这种感情是不是爱情，是不是男女方面的好感，这是他不能确定的。 江北思索片刻后道：“要么……让白财帮你探探口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牛逼啊兄弟，果然身边得有个文化人，你莫不是诸葛亮在世？” 张厚风一拍大腿，江北这个主意可真不错。 不论唐语嫣给的答案是什么，他心里也就有底了。 如果唐语嫣对自己没那个意思，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那么这次归来就只是个简单的道别，而且是朋友之间的，不会有什么压力。 如果唐语嫣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碍于女孩子的身份，不好意思先开口，那么张厚风绝对会把厚脸皮的特性发挥到极致，水到渠成的事儿。 说干就干，张厚风和江北商量过后，派遣江北去当联络官，主要负责渗透地方的‘副官’白财，并且执行策反任务，以获得敌方最精准的情报。 张厚风则在主线战场上翘首以待，只要消息一到马上就能发起总攻。 咚咚咚。 江北敲响了唐语嫣和白财的门。 “白财，你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儿想单独和你谈谈。” 开门的是唐语嫣，她撇了撇嘴：“江北，天都黑了，你单独一个人约白财，怎么感觉不安好心呢？小心我把这事儿告诉你家小雅，看她怎么收拾你。” 她这话说的很巧妙，即是一种朋友间的玩笑话，也是在暗自提醒江北，你小子是有女朋友的人，千万不要犯下任何低级的错误。 江北没好气道：“别乱讲啊，我真有事。” 白财此时已经挤了过来，笑嘻嘻对唐语嫣道：“语嫣姐，那我出去喽。” 她是很开心的，能和江北独处机会可不多。 唐语嫣翻了个白眼：“去吧去吧，我要躺下了。” 江北和白财关上了门，来到了屋外。 深夜的大凉山温度不高，所以白财还特意给江北和自己分别带了一条薄毯子。 “江大哥外面空气冷，你披着点这个，不然很容易感冒的，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注意保暖才感冒的。” 江北接过毯子：“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他本打算开门见山和白财谈正事儿，但感受着毯子带来的温暖，和白财那腼腆的眼神，他根本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说的通俗点儿，他现在就是在裸的利用人家小姑娘啊…… 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能干的事儿。 白财小声道：“还没想好呢，之前和语嫣姐说，等张老师回来了，我就走，没想到张老师回来的这么快……” 她本以为张厚风走的如此匆忙，肯定是有大事要办，不可能返回的太快，哪成想刚一周的时间，人家就回来了。 “看的出来，你很喜欢这里。” “谁不喜欢呢，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压力，不需要去想自己做的工作是否有意义。” 白财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心里对生活和人生还是满怀憧憬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注定不会成为那种首众人瞩目的人，但也不愿意在京城的写字楼里荒废自己id青春，每天接打电话，为资本家们创造利润。 “钱到无所谓的，我不是标榜自己多么不拜金，多么清高，可我打心眼里没把钱当成生活中最重要的因素，所以我排斥把金钱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大城市，所以也就对这里流连忘返了。” 白财说完低头一笑，她知道自己现在哪怕留在京城，也不过拿着几千块钱的收入，根本不配在江北和张厚风这种有钱人面前谈钱。 “谈钱，至少要先有钱才行啊。” 江北听到她这么说，轻轻一笑，语气和煦道：“你不看重钱是对的，看重钱才是扭曲的。” 他觉得小姑娘说的很不错，但可能是不太自信，哪怕说出了真理也不敢理直气壮。 白财抬起头看向江北：“江大哥，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对于江北来说，还真有些刁钻。 如果只是想要搪塞过去，当然可以随便说，摄影师或者是创业者都可以。 可江北此时不想去搪塞敷衍她。 思索过后，江北缓缓说道：“其实我挺特殊的，要说我是做什么的，也不好定义。” 白财好奇心大盛：“江大哥，你能讲讲你的故事吗，我特别好奇！” “故事？我哪有什么故事，都是事故。” “比如你的创业故事啊，你的感情故事啊什么的……”说完，白财偷偷看了一眼江北，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发现。 江北缓缓道：“之前我和你一样，也是大学毕业就留在了京城，然后找了个媒体公司做文案岗位，后来和一个女同事结了婚。” 白财瞪大了眼睛：“你……结婚了？” “哈哈，结过，离了。也是因为离婚，我就从公司里离职了，当时开着一辆破宝来，领着冰棍和巧克力，就开始四处旅行了。” 白财听的入神：“冰棍儿？巧克力？” 江北道：“冰棍儿是我养的萨摩耶犬，巧克力是我养的猫，一个黑色一个白色……” “那……江大哥，后来呢？” “后来我在途中认识了一些朋友，都是性格很好的人，其中也包括我现在的女友。” “吴雅？” “对，小雅是我在旅行途中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也是帮助我最多的人，当时的我心情很低落，对生活失去了基本的信心，是她给了我勇气。” 江北每次想起在阿尔山时的画面，都忍不住露出一种温淳的笑容。 白财太熟悉这样的笑容了，那不正是自己犯花痴时候的样子吗？ 不自觉，却发自真心的咧起嘴角。 原来不是他太成熟，只是他爱的人不是自己。 爱情一直都在，参与其中的人是别人。 江北继续道：“然后我又自己做了自媒体，同时也参加一次摄影比赛，在那里我认识了唐语嫣。” “后来我去了美国……” 他将自己的故事精简的讲了出来，除了系统这个超科学的事件外，其他几乎都囊扩其中。 轻描淡写，毫无夸张。 尤其是吴雅和自己的感情经历，刻意的没有着重去写。 白财听了半天，关于江北是干什么的这个问题，有了自己的判断。 在她心里，江北应该更符合一个自媒体人这样一个定位。 虽然摄影和创作上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和名气，但终归还是靠着自媒体这部分吃饭。 “江大哥，你的经历好复杂……”白财吐了吐舌头，看来自己果然见的世面太少了。 江北打趣道：“老男人自然要有丰富的阅历嘛，哈哈！” “吴雅一定很幸福，她找到了你这样优秀又完美的男人去疼她。” “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更幸福吧，遇到了一个那么深爱我又有才华有颜值的女孩子。” “也对。”白财呲牙一笑。 败给吴雅那种众星捧月般的人物，哪怕在她自己心里，都是服服帖帖的。 “你觉得张老师和唐老师在一起怎么样，合不合适？” 江北随口问道。 “嗯……关于这个我问过语嫣姐。” “她怎么说的？” “她说之前看错张老师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江北挠了挠头：“这就难办了啊，到底是有好感，还是发了好人卡呢？” “一会儿回去我再问问她不就知道了？明早告诉你。” 江北没想到她会如此主动，这样也好，省下了自己的一番口舌。 “行，对了，我昨天写了一首歌，我哼哼两句你听听怎么样……，给提个意见。” 白财点了点头：“来吧，这位学员。” 江北把创作好的暖山旋律哼了一遍给她，刚开始没填词。 “怎么样？” “没有歌词嘛？” “有啊，想让你先听听旋律。” “我不是太懂，所以只听旋律听不出来什么。” 江北听她这么说，一想也是。 随即便带着旋律和歌词，重新清唱了一遍。 情绪虽然没有达到饱满的状态，但整体发挥还是不错的。 白财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没有歌词时，她会觉得这首歌有点悲又有点激昂。 原来是一首歌唱给山区孩子们和老师们的歌。 “真好听，这歌叫什么名字？” “暖山。” “暖……山，温暖了凉山？” 江北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因为有你们，才能温暖这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事可期 白财揣着欣喜和江北结束了对话。 她心想着：“江大哥真是有才华，即会写歌还会摄影，而且做的都那么好，怪不得吴雅那种女孩也会为他倾心。” 唐语嫣已换好了睡衣，见白财嘴角带笑进了屋子，好奇问道：“江北给你什么糖衣炮弹了，开心成这样？” 白财道：“我想这个糖衣炮弹，就算是扔到语嫣姐身上，你也绝对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听她这么说，唐语嫣到还真有些好奇，凑到白财跟前：“说说看，江北搞了什么花样？” “写了首歌，叫暖山，歌词和旋律都很好。” “暖山……” “是写支教的。” 唐语嫣恍然大悟，只是她可不记得江北有创作歌曲的能力。 “你这个江大哥，总是会用一种奇怪的方式给人以惊喜，在三亚时，我们一起参加谁赢大赛，也是这样。仿佛从来都没有这么个人，然后意外的出现，意外的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白财低头笑道：“江大哥的外表的确是会骗人的，我想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觉得他会是个性格很好，不争不抢，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脾气的那种人。” “扮猪吃老虎说的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很多时候他都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的财富和才华，之前可是装的很认真。” 唐语嫣会想起之前的江北，心想着：“江北啊江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她已经得知了江北获得国际风光摄影大赛历届来唯一的最佳摄影师奖项，几乎等同于开创了时代。 如果未来国际组织不再设立此项奖，那么他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份。 在摄影界就是一块金字招牌，谁不馋？ 白财有意的把话题引向感情方面，毕竟她还背着江北给的任务。 “语嫣姐，江大哥和吴雅之间的故事你知道的多么？” 唐语嫣摇了摇头：“我和江北成为朋友，也是因为他有摄影才华，加上我也是摄影师，至于吴雅我接触的不多，只见过几次，第一印象是她和江北一样，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其他的我便不是很了解了，毕竟接触的次数太少了。” “这样啊，语嫣姐，那你对他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什么感觉？” “就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感觉呗，我知道你都看出来了，我对江大哥……” 唐语嫣噗嗤一笑，心想：“小丫头倒是很真诚，不过也不能这么直接的问啊，再说江北又不是什么偶像男神，怎么可能人人喜欢呢？更何况你这位江大哥可是吴雅的，谁也别想抢走。” 嘴上说道：“放心，我不是你的情敌，你的敌人只有电视上那一位而已。” “那你对张老师呢，也没感觉吗？”白财随口而出，眼光却偷偷瞄了一下唐语嫣。 期待着她给的答案。 这是她帮江北做的第一件事。 唐语嫣没想太多，脱口而出道：“有感觉也没用，他心里有别人，没我的位置。” 白财蹙眉道：“别人吗？” “是啊，那个女人可远比我优秀的多，家世背景也和张厚风更门当户对，长的比明星还要漂亮，气质也无与伦比。” 唐语嫣曾见过李静妍一面，此时回想起来还是自觉不如。 女人再怎么豁达，也不会忽略颜值这一项。 更何况唐语嫣自认除了颜值外，其他方面也没比人家强到哪儿去。 “可我觉得，张老师对你是有感觉的……” 唐语嫣低头笑了笑：“怎么说呢，我们两个同在屋檐下的前提是，他父亲和我父亲的强制要求，有类似指腹为婚的感觉，独处久了，自然会生出些情愫。” 她如此说着，心里却想：“这一点点情愫，怎的也不如你对李静妍的一见钟情，不然也不会头也不回的奔向首尔，留自己一个女人独守着这座大山。” 白财叹了口气：“那张老师怎么还要回来呢？” “他这次回来是来道别的，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看的出来，他的心不在这了。” 唐语嫣不知道李静妍的离世对张厚风有多大影响，以及这份影响是好是坏，只知道他不会再当张老师了。 白财见唐语嫣表情戚然，心里不是个滋味。 “张老师这样不好，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却来惹语嫣姐。” “他心里那个人死了，挺突然的。” 白财瞪大了眼睛：“啊？死了？” “是啊，这里面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掺杂的事情还有不少呢。” 唐语嫣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告诉你这丫头，你爱慕的江大哥，正是那女人苦苦求不得的男人，你肯定更绝望。” 白财哦了一声，自觉这事儿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而且自己也不太适合继续掺和下去了。 “睡觉睡觉，太复杂了，不适合我。” “睡吧” 唐语嫣躺进了被窝，随即关了灯。 深夜的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女人的四只眼睛却都睁的大大的。 各怀心事。 第二天一早，江北和张厚风先于两个女人先起床。 抱着柴火点燃了炉灶，开始准备早餐。 江北是地道的农村老手，对于生炉点火的活计轻车熟路，这让张厚风好羡慕了一会。 “江北，听说农村孩子们小时候都会抓鱼抓鸟，然后在河边就简单加点盐烤了吃？” 张厚风虽然大小也是个野孩子，从不喜欢在家里学习，可毕竟京城是首都，和远处农村还是大不同的。 江北笑道：“是啊，你就看我这点火的功夫就能管中窥豹，真不是和你吹，当年我可是河边小王子，泳技在周边几个镇子都是数一数二的。” “知道你游泳厉害，可我还是觉得，那种吃法绝对不会太好吃。” 张厚风可不信只放点儿盐能好吃到哪儿去。 江北道：“这事儿就看你怎么想了，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进游戏厅，玩上拳皇97和三国战纪就欲罢不能，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也就这样了！可事实是，电脑游戏一问市，瞬间就席卷了去全球。” “你这比喻扯的太远了，根本不需要这样，还不如说的直接点。” “好吃不好吃，快乐不快乐，要考虑当时的体验感，而不是以现在的体验感去评判，以前一百块花一周，想吃啥吃啥，现在一百块钱能干啥？” 张厚风指着江北哈哈笑道：“看来并没有多美味，多是孩子们玩起来的心情在作祟，加上以前的农村人可不像现在，有肉都舍不得吃。” “你要这么说也没毛病，可不能否认，这些东西在当年都是最最美味的存在。” 唐语嫣和白财此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已经洗漱完毕的唐语嫣伸了个懒腰，打趣道：“大早上就听见你们两个争论，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啊？” 白财还有点迷糊，她揉了揉眼睛，鼻子又动了动：“哇，饭已经做了！张老师江大哥，你们真好！” 江北和张厚风像是一笑，这丫头傻傻的还挺可爱。 “粥还要一会，等孩子们来了也就差不多了，张总你和唐语嫣看着点，我带着小白去拍几张照片，这片大雾不错。” 江北说着把勺子递给了张厚风，然后折回屋中取出了相机。 在白财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拉着她跑到了学校后面的山坡上。 “怎么样？”江北见已经离的远了，唐语嫣绝不可能听得到，便马上开口问道。 白财嘿嘿一笑：“江大哥，我出手你放心，语嫣姐承认了自己对在张老师有感情。” “太好了！” “江大哥，我必须了解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说。” “张老师对语嫣姐到底是什么感情，语嫣姐昨天跟我说了挺多，而且还提到了一个张老师一见钟情的女人，语嫣姐说他们才是门当户对……虽然……她不在了吧……可我还是想知道，张老师是真的喜欢语嫣姐吗？” 白财自觉说的乱七八糟手忙脚乱，可还是眼神坚定的补充了一句：“非常想。” 江北挠了挠头：“如果说惊艳程度，肯定是那个女人更胜一筹，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可在张厚风那里，真正让他时时担心的人却是唐语嫣。或许他对唐语嫣的感情很平淡，像白水一样，毫无刺激的味道，可却是人的必需品。” 白财陷入了沉思。 这已经触及到了她的感情经历盲区，在她的24年生命中，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少，朋友也不多。 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空有网络上看来的理论，根本没有实践。 “江大哥，那你认为……什么是爱情？” 爱情，人类永恒的主题。年轻男女们最不能饶过的一种需求。 白财想在江北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是金钱买来的，还是用时间换来的？ 是因为颜值而深陷的，还是因为人格而被征服的？ 是顺其自然的，还是苦苦追求的？ …… 什么是爱情？ 江北不敢以自己的主观认知去回答这问题：“爱情……在我看来，是一种感觉吧，不论起因是什么，经过是什么，只要你觉得你爱他，那就是爱情。” 或许爱情是虚无的，是荒诞的；或许爱情是转瞬即逝的，是短暂的；或许爱情还是物质的，是充满现实的…… 谁都不能定义爱情，这是人类最复杂的情感之一。 我喜欢你。 短短四个字，包含的却是一个人全部的心心念念。 “如果是这样，希望他们能感受到！”白财笑道，然后便起身跑了回去。 江北也拎着相机跟在她身后。 孩子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粥与馒头一点点的被孩子们消化掉。 早饭过后，唐语嫣去教室给孩子们上早自习，白财去另一个教室检查低年级孩子们的功课。 留下张厚风和江北负责打扫早餐战场。 “怎么样，小丫头探出敌军的情报了嘛？”张厚风知道江北刚刚带着白财出去，肯定不是拍照片。 江北嗯了一声：“问出来了，不过我想问你一个同样的问题，你喜欢唐语嫣嘛？不是为了安慰老爷子，也不是为了应付婚姻。” 张厚风咧嘴笑道：“在京城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喜欢她吗？” “答案是很么？” “应该不喜欢吧……” 江北说道：“应该……这个词，是没把握时才会用的。” 张厚风连连点头：“是啊，完全没把握。对李静妍，我能感受到全身荷尔蒙喝肾上腺素被调动，可面对唐语嫣时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那你为什么会没把握搞清楚自己对唐语嫣的感情？” “因为我渐渐发现，我对唐语嫣有一种剪不断的思念，这种思念形成的时间还不长，但却无比牢固，哪怕我可以不去想，也完全做不到。这在李静妍身上，是从来没有的。” 张厚风再没人提到李静妍，或是自己不主动去想的时候，很少会有这种不经意的思念。 “白玫瑰红玫瑰，总要选一个的。” “我跟你摊牌，唐语嫣这娘们我是离不开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其实当我知道李静妍喜欢的是你小子之后，我就没报什么希望了。”张厚风双手一摊，苦笑不已。 江北道：“缘分弄人。” 张厚风可从没这样过，以往也不认为会有女人能令他变成这样。 哪怕李静妍，也不是他改邪归正的理由，可现在却让唐语嫣办到了。 “那你就抽个空，和她聊聊吧，现在的她变化也挺大的，温柔的像个猫。”江北已然知道了张总的意思。 以后江湖上，肯定是要少一条小白龙了。 张厚风抹了一把脸，笑道：“td，老子也栽了。” 江北轻声道：“没什么不好的，有个踏实的地方能让你休息，总不能一辈子漂着。” “不漂了，毕竟已经决定接班了，这条路不许我后方不稳，同时这也是我的一个锚，不用再怕风浪了。” 说完，张厚风轻松的伸了个懒腰：“该告诉我了吧？白财那小探子得到什么情报了？” “这事儿，能成。” 第三百一十六章 抽身计划 江北都怀疑自己的系统自带红娘属性，自从被绑定之后，自己已经见证了太多爱情。 难不成这系统给别人喂狗粮有瘾？ 幸好已经有了吴雅，不然江北肯定是遭不住各式各样的秀恩爱。 叶诗诗和良仁在一起，博文和林楠在一起，陈树和胡新在一起，董长久和张媛媛在一起…… 如今，他又见证了张厚风和唐语嫣在一起。 或许张总和唐语嫣这一对儿还算最有良心的，没有把表白弄成专虐旁人的虐狗大会。 张厚风只是钻进唐语嫣的房间，把小白菜赶了出来，然后用了五分钟说清楚了自己对唐语嫣的感情和感受，并获得了对方的同意。 好家伙，连结婚的步骤都包括在内。 等到他们牵着手出来时，江北和白财整个人都傻了。 尤其是江北，本以为会发生些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哪成想根本就无事发生。 唐语嫣同意了张厚风的求婚，也同样答应了他的离山申请。 而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今年结束前，她要留在这里；等一年支教期满后，她会在这里成立一个支教点，专门分配教师负责。 费用问题当然是由她的慈善基金会出。 白财和江北听他们说完，都对唐语嫣暗暗佩服。 一个女人把慈善看的比自己的婚姻还要重要，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 白财主动请缨，申请留在此地一年，虽然遭到了唐语嫣的拒绝，但还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成功的让唐语嫣接受了她。 不过她也有条件，唐语嫣可以不发工资给她，但必须管吃管住，毕竟她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兜里的存款已经要挥霍一空。 江北笑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你不是说只在这里体验十天半个月？” 小姑娘的奉献精神值得佩服，但这件事尽量还是要思考清楚。 白财道：“也不算突然吧，其实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想了很久了，在这里我真的很开心，不是那种因为买了什么化妆品，或者看了什么有意思的电影而开心，而是精神得到了最大化的满足而开心。” 她说着指了指天上：“尤其是那天你给我唱完那首歌之后，我就觉得，夜空的美丽，不仅是月亮的功劳，星星们也一样重要，而且它们都有一片自己的小天空，甚至很可能在它们那个世界上，那些我们看来最小的星星，就是那个世界最大的太阳。” 唐语嫣和张厚风相视一笑，说道：“小白菜是想在这里当一个小太阳对吗？” 白财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没错，既能让自己真的开心，又能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作和节奏快到让人窒息的城市生活而放弃这里？” 以前江北对她多少带着欣赏和看待一个懂事妹妹的感觉，现在倒是真心的佩服了。 扪心自问，他对于金钱和名望的态度，是不如白财的。 张厚风的心态和江北如出一辙，他赧颜道：“白财，是我小看你这个丫头了，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用钱来粗暴的购买自己的需求，不仅没尊重别人，也没有尊重自己，现在看到你，更是自惭形秽了。” 江北恩了一声：“是啊，可怜的是，我到现在还是这样，做不到白财这种程度。” 白财被说的小脸通红：“你们快别胡乱吹捧了，明明就是我没有那么多钱，放弃的成本很低好不好？” “行了，行了，张厚风刚才也跟我说了，你们在京城都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别在这里多留了，走吧。” 唐语嫣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格，虽然变得温柔了太多，可骨子里的男人气还是丝毫未减。 张厚风点了点头：“江北，咱们走吧，你去帮老爷子把电影拍好，我去登基。” 江北没好气的骂道：“丫把我说的好像以前东宫的近前内臣……”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江北没有返回京城，而是和张厚风选择了各自行走。 剧组的拍摄方案还没出来，所以他比较于张厚风还是时间十分充足的。 给冯大刚打了通电话，大概确定了拍摄周期后，又给曲敏华打了通电话。 并购千云旅拍这件事不是小事，他再怎么当甩手掌柜，也还是要问一问道。 虽然曲敏华的工作呢你毋庸置疑，但她也没有太多的经验。 哈彬成了曲敏华的副手，或者说“参谋长”，这倒让江北倍觉意外。 前几天在总部会议，哈彬也在其中，当时曲敏华只是说想让哈彬在公司内找个中层管理岗位，专门负责企业策划相关的工作。 没想到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公司的权力中枢人员。 对此，曲敏华给江北的解释是。 哈彬虽然有过不好的经历，但同样的，他也知道了错误的后果。 最关键的是，哈彬是地地道道的高管出身，而且对大型公司的重组并购以及大集团的管理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这样的人才不论在哪里其实都是十分抢手的。 哈彬之所以无处可去，只是因为盖亚集团已经在猎头市场和人才库档案上，将哈彬的黑历史贴了上去。 导致哈彬在行业里有了信任危机，从而导致无人敢用。 曲敏华这算是兵行险招，不过风险大，收获也不小。 到目前为止，哈彬已经给她除了三套执行方案，并且是那种没有丝毫空话废话，全篇都是自顶层设计道具体执行的干货。 包括并购重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一些排异问题，并购公司的老员工安置和本公司是员工的待遇安抚，以及如何将团队打散重组，如何筛选合格的底层及中层领搭…… 有理有据，以数据为支撑，令人信服。 江北听后，觉得自己有时间还真要和哈彬好好谈谈，看看他现在到底抱着一个什么心态。 对于看人，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管理中枢除了哈彬外，王继宽也是新增的一员。 和哈彬不同的是，他的加入是众望所归。 摄影师熠玺虽然也算是江北的徒弟，但和王继宽的地位可有着天壤之别。 尤其是在公司管理方面，王继宽凸显出来的能力，已经让所有人感觉到了惊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半年前还对商业一窍不通的菜鸟。 江旅行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从一个单一的自媒体公司，成长为了一个依托互联网的多业态公司。 尽管并购了价值五个亿的千云旅拍，王继宽负责的网络售房业务仍是江旅行目前第一梯队的产品。 尤其是曲敏华在获得了江北肯定后，把整个网络售房业务单独调回京城，算是帮王继宽这个新秀彻底走到了台前。 红桂园、宝力、龙河……多家一线房企都把目光瞄准了这个年轻的房产新秀和江旅行这家成长曲线可以用奇葩来形容的公司。 国内不是没有快速崛起的巨头，比如主打短视频和头条系列产品的字节抖动，再比如主打全国低端网购的拼夕夕…… 而江旅行的曲线比之他们可要有趣的多。 从旅行自媒体开始，然后突然做起了房产线上营销，最后试水网络售房，培养爆红歌手，紧接着并购千云旅拍…… 比较那些巨头崛起的第一年，江旅行的成绩显然更加傲人。 可关于这个公司的创始人，世面上的消息少之又少，只有被推到前台的执行副总曲敏华以及风头最盛的王继宽。 江北对于王继宽的成长是无比欣慰的，挂断电话后，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公司现在越做越大。 像曲敏华、江南、王继宽、老付、李莹……这些元老级人物，是否应该奖励部分股份？ 其中江南那个团队是拥有公司海外项目的部分股份的，而且占比不低，往长远来看，这是很大的一笔财富。 所以再给他们分割本地项目相关的股份，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江北思前想后，最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把目前的江旅行拆分成多个公司，每个公司负责不同项目，同时皆以江旅行总公司控股管理，并抽出部分股权作为员工奖励股份。 定下了这个思路后，江北再次拨通了曲敏华的电话。 “江总！” “曲姐，我想了一下，我们可以把公司做成集团制，子公司各管一摊，然后各个负责人可以持子公司部分股权。” 曲敏华听后，显然很是兴奋：“江总，您确定要这么执行？这部分股权的价值可不是几十万，在未来很可能就是几个亿，十几个亿……” 江北回答的干净利落，他笑道：“我还没告诉你我要拿出来的股份比例呢！我打算拿出每个子公司的35作为奖励股权，所有自公司创立之初便在我们这儿就职的员工都有，然后再拿出5作为未来的奖励股权，向后入职的员工开放。” 曲敏华不敢置信道：“江总，这是在做慈善……，不像是在做生意！” “不，这就是在做生意，只不过我不想玩虚假的共赢，要做就做真的。” 江北在这一刻散发的气质，哪怕隔着千山万水，还是把曲敏华彻底征服了。 这个年轻的老板，似乎又蜕变了。 曲敏华是个女人，虽然平时雷厉风行，但她的心还是非常细腻的。 对于江北这一年来的变化，她有着深切的感受。 不论是心态上和格局上，这个年轻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成长。 江北给她的惊喜远不止于此。 大概确定了子公司的股权配比思路后，江北又抛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曲姐，总公司的股权我打算抽出45作为奖励股权，其中35将会分配给你，另外百分之十作为其他核心高管的奖励股权，比如老付和继宽……” 曲敏华听后并没有惊喜，而是倍觉诧异。 短暂思索后，她非常严肃的问道：“江总，你是打算彻底剥离出江旅行的管理了吗？”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可……” 江北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我不太喜欢忙碌的生活你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在生意领域上挥斥方遒的理想，所以当个幕后大股东没什么不好的。” “江总，我不同意这个想法，公司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主要功劳并不在底层或管理层，而是你提供的资源和方向站了超大比重，如果这艘大船没有了你，很可能撞到冰山。” 曲敏华是个工作狂，也是个善于分析的女人。 每天下班后躺在床上，她都会思考一些事情，比如江旅行这夸张的发展轨迹，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的？ 最后的答案是，江北。 他一个人的力量超过了所有员工的占比。 不论是网络售房还是千云旅拍亦或是吴雅，要么是他给了方向，要么是他提供了资源和关系，要么就是他提供了最关键的创意…… 如果江旅行离开了江北，那便没了灵魂。 江北连连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对公司而言，现在摆在眼前的几条路已经非常明显了，只需要把精力主要放在旅游相关产业及衍生产业、网络售房和媒体上就差不多了，再往下细分，就是你们的工作了，当然，我的个人资源还是会用在公司上的，只要有朋友愿意和我们合作，我就愿意当个业务员。” 除了社会关系外，他不认为现在他这个老板还能帮大家发挥什么作用。 话已至此，曲敏华也不好再说什么：“江总，我三天之内拿出改制方案和股权分配方案。” “好的曲姐，那你就去忙吧，文件做好了发给我就行。” 挂了电话，江北大大的抻了个懒腰。 白财那些话说的太对了，人这一辈子，完全没必要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而奔波。 更何况他现在的财富，哪怕在京城，也不算是穷人了。 什么都不说，单是系统这次奖励的4500万现金，就足够他挥霍的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着张祥林把电影拍好，顺道继续看看这个世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尚云 拍电影对于普通人来讲，向来都是一件神秘的事情。 江北自然也是这其中的一份子。 其实他应该要好好感谢冯大刚，没有对他提太多要求。 比如剧本分镜这项工作，冯大刚就没有强制要求江北去做。 张祥林的现金流在国内的私人企业里足可以排进前五，所以这二十亿的投资注入的非常迅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坎坷。 如果说一辆汽车是一个年轻男人最大浪漫，那么到了张祥林这个年龄，拍一部完全属于自己的电影，可能就是更大的浪漫了。 这样的事情在国内大佬圈子里无独有偶，比如某福报老板，就用重金请来了国内甚至国外的功夫巨星，陪着他玩了一把动作电影，圆了这位大佬的一个功夫梦。 张家四合院内，冰棍儿、巧克力、糖宝正陪着张祥林晒太阳。 动物和人类之间是有感情的，他们能够感受人类的情感。 想来高傲的巧克力正乖巧的伏在老爷子的腿上，下巴朝上，四脚朝天，肚皮也一样面着白云。 冰棍儿老老实实的趴在老爷子的脚边，下巴搭在穿着老北京布鞋的脚面上。 糖宝作为张家的土著民，地位显然要更高一点，被老爷子捧在手里。 张祥林小声道：“你们三个小东西，也知道贴着人？” 对于自己儿子张厚风养猫的事情，他一直都表现的不太同意。 男不养猫，女不养狗。 这是老话，虽然追根揭底的意思他也并不知晓，可觉着既然是老话总该是没错的。 后来拗不过儿子，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院子里有这么个活物。 雪白雪白的糖宝不像巧克力那么喜欢搞怪和调皮，总是文文静静的，像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孩子。 再往后，张厚风出门的时间渐渐比在家的时间多，糖宝和他相处的时间也逐渐加多。 似乎这个小家伙就填补了他没有女儿的这个空缺。 然后，巧克力和冰棍这两个傻乎乎的小家伙就来了。 他对于这俩小家伙的性子是很喜欢的，虎头虎脑像张厚风小时候。 唯一好奇的就是，江北那么个“文人”怎么就把这俩家伙培养的这么傻？ 他哪儿知道，江北一个人的时候，完全不似表面那样温文尔雅，完全就是个沙雕大队的预备役队员。 “张大哥，中午打算吃点啥？” 保姆往常住在四进院子的偏房，紧挨着仓库和厨房，年后张祥林遍把她挪到了西厢房。 而她之前那个屋子则留给了李亚鹏这个新来的司机。 张祥林笑道：“吃啥都行，你看着做就行。” 刘凤霞诶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大中午头的，吃点猪肉大葱馅饺子，多好的伙食。 心里这样想着，她便乐呵呵的开始准备起来。 在张家当保姆工资很高，至少高于京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行，而且工作内容轻松的很。 之前院子里住的人只有张家父子，后来小的回来的比较少，老得是个退伍老兵，内务问题根本不需要她去插手，充其量给洗洗衣服，扫扫院子，做做饭。 现在又住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司机小李，不仅不需要她去伺候，还很愿意帮她干活。 这小日子，是真不错。 “刘姨，包饺子啊？”李亚鹏一听厨房有动静，立马就跑了过去。 今天一大早，老总已经和他说过了，这一周不需要任何应酬，就算有也是让那些人拿着文件来家里，所以可给他县坏了。 在这种情况下，陪着刘姨做做饭，扫扫院子，喂喂鱼就成了他唯一的事情。 刘凤霞一边儿揉面，一边笑道：“是啊，包饺子，咱们老板不爱吃那些饭店口味的菜，吃腻了，就喜欢吃这口家常饭菜。” “没错，我也不喜欢饭店里那些饭菜，虽然猛的一吃味道真不错，但吃的多了之后，根本下不去口，哪像咱们自己做的饭菜，看起来普普通通，吃起来可吃不腻。” 刘凤霞打趣道：“小李啊，就从你这个体格儿就能看的出来，你家老妈做饭绝对差不了。” 李亚鹏挠了挠头：“我最爱吃我妈做的饭，她也不懂什么菜系，反正就是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调料也从来没超过三种，咸盐、酱油、十三香。” 在农村，这样的家庭很普遍，尤其是那些8090后的父母们，他们的烹饪技术和条件大多也处于和李亚鹏母亲同一个水平，可他们做出来的饭菜，就是每个孩子最喜欢的味道。 不多会儿，四合院内飘起了浓郁的饺子香。 张祥林哼着小曲儿抱着小猫，悠哉悠哉。 “老张，挺悠闲啊。” 张厚风推门而入看到自己老爹这幅怡然自得的样子，会心一笑。 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没见过这样惬意的张祥林。 要么是前呼后拥的大堆人，要么是醉醺醺的一个人，要么就是像个军人似的端坐…… 反正就不像个老人…… 张祥林对于儿子的突然回来，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显老态有什么问题。 在他心里，那个张家脊梁的玉章交给儿子以后，自己就应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 事业啊，钱啊，这些身外之物，就应该让他自己去琢磨。 自己顶多像乾隆和嘉庆帝之间的关系似的，躲在幕后给出出主意震震场子。 “怎么回来了，小唐那边搞定了？要是处理的不好，你唐叔叔肯定飞过来揍我。” 要说朋友，张祥林可谓遍布天下，可若说他心里的兄弟，只有唐军一个。 自己的儿子和兄弟的女儿成亲，这是他心里最大的愿望，比拍一部电影的决心还大。 可尽管如此，还是没能大过他想给张厚风自由的心。 “今年我先把公司的事情都接过来，然后年底我们结婚。”张祥林从屋里拎出一把藤椅，坐在了老爹旁边。 平等，父与子的平等。 在这一刻，真的实现了。 以儿子长大，父亲老迈为标志。 糖宝蜷了蜷身子，丝毫没觉得张厚风回来，自己应该跳下去迎接。 倒是冰棍儿挪动了一下身体，用尾巴蹭了蹭他的裤腿。 张祥林笑道：“最近的事情似乎都很顺利啊，电影已经开始筹备，也就是着一个月半个月的样子，就能开始了，你和小唐的事儿也有了信儿，都是喜事。” “喝两口？” 张厚风不知怎么，特想和自己老爹唠唠嗑，说说话。 不然也不会特意从成都飞回来，然后晚上再飞去上海。 张祥林闭着眼睛，洒然笑道：“喝点，必须喝点。” 刘凤霞和李亚鹏端着饺子从厨房走过来时，才发现张厚风的突然归来。 “小风，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呢，这孩子，我赶紧再去包点饺子。” 李亚鹏笑着点了点头，身子不自觉的立了个正。 他在张家呆了几天之后，才知道这是个什么家庭，也知道了张厚风将要掌管的是个什么样的商业帝国，自然对张厚风多了几分敬畏。 对于普通人李亚鹏，别说几百亿，就是几百万那些事不可企及的天文数字。 而张厚风父子的全部身家，可不止几百亿，虽然有一部分被套在项目和地皮上。 “哈哈，这不是想给老张同志个惊喜嘛，就没打招呼。”张厚风和张祥林有一点特别像，不太喜欢和自己的下属或者雇佣的保姆摆架子。 和那些不把人当人的有钱人比，这爷俩反而很喜欢和底层的人接触，也愿意听他们聊家常。 用张祥林的话说，这是接点地气，不然人容易飘到天上去。 饺子先上了三盘，刘凤霞一个人跑回去继续煮。 李亚鹏本想也去帮忙，却被刘凤霞留在了院子里，然后又被张厚风硬拉着上了桌。 “亚鹏，在这还习惯吗？”张厚风先给自己的老爹夹了个饺子，然后又给李亚鹏夹了一个，最后才是自己。 李亚鹏不知怎么，面对张厚风只觉得有点紧张，咽了口口水：“还……挺习惯的，张叔对我很好。” 张祥林哈哈一笑：“这傻大个的性格我挺喜欢，不爱瞎问也不爱瞎打听，让干啥干啥，最关键他也是个退伍军人。” 李亚鹏咧嘴一笑：“听张叔讲起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觉得那一辈人真的不容易，流血流泪。” 作为一个军人，李亚鹏和张祥林完全不同。 和平年代的军人，看到的炮火都是红蓝对抗下的炮火，实弹也多是打到假人和标靶上。 只有极少数的军人有机会去边境和维和，而他显然不是那一部分。 张祥林则完全不同，是亲身经历过战争，参与过各类战斗，真正用枪击中过敌人的身体的那种军人。 张厚风哈哈一笑：“老张，看来我带着小子回来，还真是歪打正着。” 张祥林道：“我打算让他跟你走的，你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他做买卖这么多年，什么人说什么话，有什么目的，他还能不懂？ 张厚风再怎么精，面对自己老爹这条老银狐，还是差了点火候的。 “啊……哈哈，我身边的的确却这么一个人，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合适的人选，直到刚才看到亚鹏，才知道自己缺的就是他这么个人，我的心腹也要从他培养起。” 李亚鹏挠了挠头，有点没听懂这爷俩的对话。 张祥林点了点头：“小李不错，他跟着你我也放心，本来我还打算先把他留在身边几个月，再给你送去，就算你爹给你的一个礼物，不过你既然着急，那么就先带走吧。” “哈哈，其实我也没那么急，那就让他在这儿待上半年，跟老张学学艺。” 张祥林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李亚鹏吃的很快，最先下桌，刘姨则根本没上桌。 把时间空间都留给了张家父子。 这爷俩各喝了半斤左右的白酒，这顿饭才算完事儿。 老爷子继续带着两猫一狗晒太阳，张厚风则赶回了一直挂在他名下的二手房公司总部。 李亚鹏既然还要半年才能出徒，那他怎么也得找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打下手。 张家四合院内，李亚鹏被张祥林叫到了身边。 “小李啊，我昨天早上看你练的套路，是八级？” 他之前在部队服役期间，军体拳还并没有被钱老总结出来，所以很多士兵练习的拳种套路都是由各连队老兵所授。 而当年他的连长，最擅长的就是八极拳。 李亚鹏眼睛一亮，激动的点了点头：“没错，是八极拳，我爷爷，我爸都是八极拳的传人。” 现在国内散打、跆拳道、泰拳等各类格斗非常火热，可偏偏传统武术不受重视，这里面有各种原因，李亚鹏也思考过，也尝试过，结果连养活自己都难…… 而现在，张祥林能够通过拳架就看出拳种，他怎能不惊喜？ 张祥林笑道：“看得出来，你这功夫有年头了，一会我给你叫个朋友，你和他过过手。” 听他这么说，李亚鹏有些踌躇：“张叔，八级和其他拳不太一样，过过手……” “怕打坏了？你小子在这方面还挺傲气，我把话放这儿，你要是能把他放倒，我送你一辆奔驰，任何责任我来承担。” 八级拳刚猛无比，出手即伤人，李亚鹏的担心正如张祥林所言，法治社会打坏了人，可不是小事。 不过张祥林既然这么说了，李亚鹏也就没了担心。 “行，张叔这么一说，我这手都发痒了。” 练拳的人，没有几个不想和高手碰碰的。 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张家四合院的门被推开了，推开门的人身材和李亚鹏的健硕程度不相上下。 不过整个人的气势要超出李亚鹏太多，年龄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壮硕汉子走到张祥林身边，恭敬无比的喊了声：“老板。” 李亚鹏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种巨擘的气势，实在太强了。 身体上的每块肌肉似乎都在跳动，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武者骨子里的渴望。 张祥林当然不会让李亚鹏失望，对那个壮硕汉子说道：“尚云，今天你要做的就一件事儿，把这小子给我打趴下。”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人外有人 如果王老大或者张厚风在这里，一定不会让李亚鹏去和尚云这个中年男人打架。 因为在京城这个小圈子里，尚云或许不那么知名，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靠什么生存。 五岁习武，如今四十三岁，无一日中断。 尚云看了看李亚鹏，难得的笑了笑：“到后院吧，前院东西多。” “去吧，我这点花草，虽然不贵，但伺候起来不容易，一会把结果告诉我。”张祥林挥了挥手。 尚云走在前面，李亚鹏跟在身后。 两个魁梧如猩猩般的男人，来到了后院。 “八极？” 尚云看了眼李亚鹏的拳架，有些意外，也颇为惊喜。 然后，他也摆出了自己的拳架。 这次轮到李亚鹏惊讶了。 他瞪大了眼睛：“您也是练八极拳的？” “先过过手，之后再聊也不晚。”尚云朝李亚鹏招了招手。 “好！” 李亚鹏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然后脚下崩劲发力，扭起一缕尘土。 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 单是李亚鹏这一招崩劲前冲加贴山靠，哪怕是一棵小树拦在他前面那也绝对扛不住。 尚云不是小树，是大树。 他见李亚鹏用出贴山靠，当即脚下横马变竖马，左脚生根，右脚为撑，肩膀一横。 贴山靠，靠铁山！ 砰！ 这一声吓坏了刘凤霞，她赶紧跑到后院，然后看到了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李亚鹏在撞到尚云的下一瞬间，就被那个肌肉盘虬的尚云以单手按住脖子，然后非常侮辱性质的举了起来。 单手，二百斤…… 李亚鹏没有挣扎，在撞上对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和尚云这个级别的人单挑，只要一击没有得手，那接下来谈什么什么都是扯淡。 李亚鹏脖筋发力，尽量不让自己被捏到窒息。 他心想：“这个尚云，还是人吗？我练了十五年的贴山靠，就这么被接住了？之前那些被撞断的树，都白撞了？” 尚云一下就读懂了他眼神里蕴含的意义，笑道：“你的底子不错，身体素质也不错，但是还是差了很多火候，细节真的太差了。” 李亚鹏瞪着他：“再来一次！” “我只需要微微发力，你就得死，再来一次？凭什么？” 尚云轻蔑的语气深深的刺伤了李亚鹏这个壮汉的心。 硬抗自己一记贴山靠，而且还能单手举起自己，李亚鹏深知自己输的很彻底。 “放我下来吧，没必要打了。” 尚云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走吧，去前面回复老板。” 李亚鹏涨红着脸，默默跟在尚云身后。 刘凤霞显然是认识的尚云，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赶紧跑到李亚鹏身边：“小李，你没事吧？怎么就和他打起来了？” 李亚鹏苦笑道：“张叔叔见我练拳，知道我有些功夫，便把这个大哥叫来了，让我和他切磋一下，谁知道……” 刘凤霞哑然失笑：“你这个傻孩子呦，这个尚云可不是好惹的，当年你张叔叔在这个院子里被一群人勒索，我就在旁边，二三十个人啊，就这个尚云一个人，都给打趴下了，我是不懂功夫，可我这个年纪了，几十年来从没见过这样能干仗的人。” 三十多个人？ 李亚鹏满脸惊讶，对于他而言，打个七八个普通人应该不算吃力，可一旦上了十个，就肯定会有些难以为继，一旦超过十五个人，肯定就要吃亏。 三十个人，不用想，累都要累死他。 武术不是仙术，强身健体不假，提升格斗能力也不假，但是如果说把几十个人当成白菜豆腐随便砍，不是不可能，只是太难。 难到什么程度？ 从李亚鹏这个练家子的看来，几乎等于登天那么难。 “阿姨，我知道了，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估计张叔叔是想告诉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刘凤霞小声道：“笨啊，你张叔叔那是看你有资质，让人家来露一手，然后让你拜师。” 李亚鹏听的一愣，瞪大了眼睛：“真的？” 一直听着他们聊天的尚云停下了脚步，等李亚鹏和刘凤霞走到近前，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太笨，我看不上。” 李亚鹏霎时间脸色更红了：“我……笨是笨了点，可我认学啊，而且我还有底子，你教起来肯定要容易点的。” 尚云对于李亚鹏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倍觉意外，失笑道：“你小子这个脸皮还挺厚。” 刘凤霞和尚云算是见过几面，帮着李亚鹏说话道：“这孩子可实惠了，你要是会的话，就教教呗？” 她在张家这么多年，看过不少人和事，也自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 比如尚云这个武林高手，是张祥林养的一个类似死士的人，平时虽然看不到，但其实张祥林每个月都会给他不少的钱。 而且这个尚云还是个没结过婚的老光棍…… 从她的理解上看，李亚鹏哪儿哪儿都和尚云颇为相似，倒不如当个儿徒。 尚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张祥林，他从不遵循第二个人的意见。 哪怕是张厚风也没有那个面子，能够对他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就像当年张厚风和董长久起了冲突，最开始想到的人就是老爹身边那个无双猛人尚云，可偏偏人家就是指使不动，最后无奈之下，才通过圈子里的人找了点小痞子，和董长久约了架。 “先去见老板。” 刘凤霞和李亚鹏不再说话了，这个意思非常明显，如果张祥林的确拥有让尚云培养李亚鹏的意思，他不会拒绝，如果没有，他不一定会答应。 张祥林仍在匕这样静乐呵呵的和两猫一狗晒太阳，哼着小曲儿，手掌大着节拍。 “老板，完事儿了。”尚云走到张祥林身边，无比恭敬道。 他的姿态低到让李亚鹏有些不理解，现代这个社会，怎么会有这种主仆关系？ 张祥林和尚云之间，就像电视剧里演绎的那种主子和仆人一般。 倒是张祥林非常坦然没有什么高姿态，反而是尚云自己主动把姿态低到了一种接近仆人的状态。 “几招？”张祥林一副对结果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这么一句。 李亚鹏咽了口口水，张祥林虽然眯眯眼坐在椅子上，可这股气场是在太大了。 不怒自威已经不足以形容张祥林。 尚云恭敬无比的回答道：“严格意义上讲，三招。” 张祥林哈哈大笑道：“小云，这么多年了，我带进这个院子里的，好像没有人能达到这个程度。” “嗯，他的八极拳很扎实，细节和时间上的确差了点，但底子不错。”尚云似乎对李亚鹏能三招才败很是满意。 李亚鹏咽了口口水。 张祥林瞥了眼李亚鹏，问道：“这人是不是高手？” “是，我长这么大见到最能打的人就是他，我爹练了四十几年八极拳，不如他。”李亚鹏是个实惠人，什么话都说的实在。 自己老爹的确是他真正的授业师父，还是他的亲爹，可的确不如眼前这个尚云。 甚至他自认，自己老爹过来和尚云过上几招，也只有乖乖服软的份儿。 练武之人技不如人不寒馋，嘴硬不认才丢人。 “这小子叫尚云，你应该叫尚大哥，或者尚叔叔，他哥哥是我连长，也是个八极拳高手，曾经在老山前线尚，亲手杀敌三十几人，我曾经亲眼见过他哥，一个人赤手空拳打死四个带枪的敌人的。” 张祥林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脸上满是激动。 那个画面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一个体格健硕的三十多岁男人，硬抗了两发子弹后，愣是掰弯了枪管，撞飞了敌人。 飞了是什么概念？ 一个百十多斤的老爷们儿，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腾空飞出十几米。 后来他才知道，那招教贴山靠。 “而你眼前这个尚云，是比我们连长还要厉害的家伙。” 张祥林带着尚云走南闯北，那些年没少接触各地的地头蛇。 那些家伙身边什么人没有？ 横的，不要命的，会点武术的，职业散打出身的…… 可无一例外，都只能在尚云面前乖乖低头。 他曾非常桀骜的说过：“我哥哥能抗两发子弹，只要不是心脏和脑袋，我能抗住三发。” 李亚鹏仿若听书般目瞪口呆：“这么夸张……” “尚云，这小子当你的儿徒，觉得怎么样？”张祥林终于把眼睛都睁开，认真的看着尚云，继续道：“你是我这辈子的底牌，可我儿子还没有这样一张底牌，或许这张底牌他永远都用不上，但我作为父亲我需要他有。” 尚云点了点头：“我听您的，老板。” “其实你很喜欢他，我能看的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多久没说过哪个人不错这种话了？”张祥林饶有兴致的问道。 尚云对此还真没注意：“这个……” 张祥林掰着手指到道：“上次你说这话，还是在扬州遇到了那个长鞭女人，你们两个打了个平分秋色，你说了句，不错。” “比武切磋，我赢不了她，她赢不了我，平手是定局，如果论杀人，我不如她。” 尚云没服过谁，可那个杭州的布鞋女子，他是服气的。 贴山靠靠上去，人家就能借着你撞的力气，拉着你跑十几米。 八卦加太极，还有些咏春的底子。 莫说当下这个社会，哪怕回到了高人辈出的民国，也实属罕见。 李亚鹏惊呼道：“你都打不过她？还是个女人？” 如果没与尚云且错过，李亚鹏不会觉得他这话有什么，顶多算是奉承或者捧场的客套话。 可有了刚才那一幕，李亚鹏不得不信了。 “以死相搏，打不过，因为她会用枪和镖，例无虚发。” 尚云从小到大都是八极拳的底子，虽然也学过一些形意，可仍然都是拳脚上的功夫。 那个踩着布鞋的娘们儿可是拳脚刀枪镖，样样精通。 如果她记得不错，那个娘们儿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小了一些。 张祥林拍了拍尚云后背：“现在又七八年过去了，还是没信心？” “想试试，但真没必胜的信心。”尚云挠了挠头：“这还是她不用镖的前提下，如果用，我连近身可能都难。 李亚鹏终于忍耐不住了心中的好奇：“怎么坑呢？习武和体质是成正比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你的全力一击？” 尚云知道李亚鹏不太相信，便道：“你扎好马步，到屋子里拿好护具，我用贴山靠撞你一下。” 李亚鹏咽喉道不适已经恢复的不离十，跑到偏房找出了护具。 “来吧，大不了躺两个月。” 尚云摇了摇头：“你扎好弓字步，后脚生根，前脚脚掌抓地，就不会有大事，应对贴山靠这是最好的一招。” 李亚鹏按照尚云的方法摆好了拳架，尚云又对张祥林道：“老板，一个月之内，他不能干重活。” “去吧，我这儿本来也没有重活。” “嗯！”尚云点了点头。 获得了张祥林道授权，尚云就不再有任何顾忌。 只听的一声“吱扭”，尚云后脚的脚下，悬起一阵青烟，那是鞋底和地面因为摩擦过快而产生的燃烧烟。 地面上当即旋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坑。 下一刻，李亚鹏哪怕老早架起了拳架，带好了护具，这个两百斤的大汗还是倒飞了出去。 扑通！ 摔在地面上的李亚鹏几乎差些晕阙，一直憋的那口气在被撞击的一瞬间顶破了气门，几近窒息。 缓了足足十几分钟，李亚鹏才勉强站起身，可胸腔和肩膀已经接近报废。 “当年我就是这样一记贴山靠，她毫发无损。”尚云摊了摊手对李亚鹏说道。 “不过你也别小看了我，我也没败给她，毕竟她到最后也没出镖，更别提腰间的那把五四。” 李亚鹏咽了口口水：“五四？那不是……她是？” 至此，张祥林知道自己该说句话了：“小李，以后你就跟着尚云学拳，然后给我儿子当司机。” “至于那个女人的身份，我只能说她是比李连杰演的那部电影，还要夸张的人，某种意义上说，算是保镖吧。” 李亚鹏霎时间明白过来：“中南……” “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李亚鹏 第三百一十九章 九妹深深 江北和张厚风分手后，与冯大刚通了电话，大概知道了拍摄选址。 冯大刚要还原当年的地貌和气候特征，就要到实际事件发生地去取景。 虽然因为各地区规划不同，他们还不能确定具体地点，但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在云南境内。 江北在大理和昆明都呆过一段时间，但还有很多城市还没去过。 结合系统对四川所有景点的整体奖励，他决定照样把云南也仔细看看，不论是少数民族还是特色建筑和山水。 经历过这么多事，他愈发确定，自己对旅行是真正的兴趣，系统的奖励和江旅行的业务都是次要的。 最近公司也好，个人也好，事情真的发生了太多。 不论是吴雅还是李静妍，抑或是张厚风，在这些人身上，江北都看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一面。 所以江北也要找到自己的一面。 林徽因曾说：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 其实不然，爱上一座城，也许是为了城里一道生动的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 又或许，仅仅是为的这座城。 就像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阳朔就是这样一座城市，让人为它随处不在的生活慢节奏痴迷。 你可以沐浴温暖的阳光起床，抱上一本书，到江边晒晒太阳， 可以悠闲散步古街道的青石板路，找个咖啡馆静静听歌， 可以骑单车穿行山水田园间，找个草坪坐下发呆， 江北在这里重新获得了快节奏的生活里保持慢节奏的态度。 一段新的旅程，总是那么期待，成都到阳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远。 阳朔西街周边那时热闹非凡，各种酒店巨多，完全不用考虑要提前预订。 随缘走几家，或许就有心仪的一个。 江北考虑到第一天想好好的休息，选择了西街外的荷苑酒店。 室内干净，房间布局装修都很优雅，对他而言，这样品质的酒店已经非常不错。 安顿好行李之后，顺便就去西街逛逛。 初看西街的印象，满眼的啤酒鱼，就感觉脑白金广告一样，流氓的很。 基本看的江北视觉疲劳，总觉得啤酒鱼一定会非常的棒，于是选择了一个很有名的饭店，听说上过什么央视采访。 进去后，他就点了三四个小菜，一个啤酒鱼。 结账时一算，六百多元，菜烧的真的还没有江北自己做的家常鱼好吃。 腥味极重，哪怕江北这种对食物几乎没有太高要求的人，也忍不住想给这家店一个超五星差评。 哪能想到，来阳朔第一餐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看来网上那些好评也不全是真的，还是应该多听听当地人的建议…… 江北第二天早上起了一个大早，果断的把客栈换到了阳朔西街里面。 因为阳朔的精华是西街，西街的精华是夜晚。 所以住的远了，就看不到太多的故事了。 对比了好几家客栈，最后选择了一家新开不久的九妹青年客栈。 只需要70-200块，处在西街繁华地段，着实是不错。 换好了客栈，白天的西街和阴沉闷热的天气，让人提不起精神。 酒店的掌柜九妹推荐江北去漂流，印象中的桂林漂流就是小竹伐或者大游船在漓江上走走看看。 对此江北本想放弃，那种慢悠悠的坐船顺江而下，他不是太感兴趣。 但是九妹仍是极力推荐龙颈河漂流，于是江北好奇心驱使下百度了一下，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江北心想：反正也没有设计固定的路线，那么就去这里吧。 这里有必要说下九妹这个人。 一个身材苗条，长发飘飘的……男人。 青年客栈也是他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开的，对于自己的性取向，他从不避讳。 江北每次看他都觉得上帝也是会弄错一些事的，比如把九妹制造成了男人。 龙颈河漂流位于阳朔兴坪大源林场境内，距阳朔约有三十公里。 原本参加龙颈河漂流一日游价格需要180块钱一个人，但九妹出面后只需要140块钱。 漂流全长4公里，漂流时间约25小时，漂流河段落差达220米。 龙颈河漂流落差大，水急浪大，非常刺激。 因为是临时决定了今天的项目，所以像攻略一样的准备都是没有的，备用衣服没带，防水装置没带。 没办法，江北只好根据九妹的指引，买了些防水装备。 龙颈河漂流是在兴坪区域内，路上也经过了兴坪古镇。 一般游客在正常情况下，合理的安排就是龙颈河漂流回来，在兴坪古镇逛逛。 江北在到达漂流点后，便看到了一群浑身湿漉漉的游客。 他无比庆幸九妹提醒的是那么及时，在服务区更衣间换好了泳裤，相机啥的根本就不用带了，绝对不安全，拿个手机装好防水袋还勉强能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是勉强？ 等江北开始漂流后才知道，在这里，两只手是用来牢牢的抓住橡皮艇的。 如果想要手机拍照，除非他有第三只手。 江北也冒险的尝试了几次，剧烈颠簸下，呛了口水后再不打算冒险。 一次次冲下落差，在承受心里的同时，他还要提防着猛喝一口水。 到了漂流的后半程，江北的身体开始有点湿温，不免有一丝寒意。 上岸后，乘景区的车回到服务区，换好了衣服，喝一口门口的免费姜汤，回一身的温暖，这让江北倍觉亲切和贴心。 阳朔旅行的开始，真的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从龙颈河漂流回到阳朔西街，已经接近下午4点。 江北的午饭水在景区吃的，没吃太多，到了现在肚子开始抗议。 遭遇了昨日啤酒鱼的尴尬，今天他已经不太相信所谓的名菜啤酒鱼了…… 鉴于九妹推荐的漂流非常不错，他便跑到柜台前，和长发美男打听着好听的饭店有哪些。 九妹想都没想就推荐了椿记烧鹅，粤菜。 起初江北还有点怀疑，在阳朔吃粤菜，可以感觉昨天的被宰，已经让江北对自己的判断力大失信心。 于是，他穿过了西街，在西街旁找到了这家店。 门口各种招牌和奖状，江北对这些特无感。 实力和口感，在景区，真的只能碰运气，或者厚着脸皮问问当地人。 这家店哪怕在下午四点左右，还是宾客满座，生意着实的好。 店内客人脸上也没几个皱眉的，这让江北隐约感觉此处似乎不会特别差。 不知不觉间，江北的进食要求又低了，以前是不需要太好吃，现在是别太难吃就行…… 直到一道道菜肴上来，他才感觉真的来对了地方。 吃完还没入夜，五六点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阳朔西街，远还没到它的味道。 路边原居民闲坐着，看着江北，江北也看着他们。 或许他们心里想：“小伙子真帅啊，来阳朔消费！” 这个时候，在西街漫步的时候，出现频率最高的，肯定是什么什么啤酒鱼…… 江北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天晚上被宰和觉得非常失望，总之觉得这个啤酒鱼就是一个噱头，当他回到客栈，问九妹：“这个啤酒鱼到底有多好吃，为什么铺天盖地都是啤酒鱼？” 他只淡淡的笑了笑：“多好吃？我是本地人，总之我全家都不吃啤酒鱼。” 江北霎时间秒懂。 果然是这样…… 不过出去吐槽坑人的啤酒鱼以外，他对阳朔西街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里的中西方文化交融，元素和风格多变。 看的出是一个包容和共存的文化集散地，比起丽江和大理，江北从自己的角度感觉档次还是会上一层。 他是真的更喜欢这里的氛围，大朋友小朋友在这里都非常的惬意。 西街的夜生活，是靠一个个小酒吧点缀的。 这里的酒吧都很清新，和大理那种理想都在酒吧里的氛围完全不同，这里倒是更纯粹，酒吧就是酒吧，喝酒，听歌，别动不动就聊理想。 江北去的酒吧是仍是九妹倾力推荐的，而且还在喝酒听歌的时候再次遇到了这个可以直面人生的勇士。 他一眼就看到了江北，但没有刻意的坐过来打招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九妹身边跟着一个肤色白皙的男孩，年纪一看就要比他年轻了不少。 眉清目秀来形容这个男孩最为不过。 江北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起这对‘情侣’，不论是九妹还是那个男孩，都是女孩子很喜欢的类型。 帅，有气质。 偏偏他们互相吸引。 台上的歌手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哼唱的歌也是民谣，不过歌词内容没有以往那些酒吧的颓废和丧。 吴雅的成名，让民谣再一次被全民热议，尤其是民谣女歌手这个群体。 一个人在这里喝酒的人也不少，看样子都是一个人背着旅行包的驴友。 随着夜深，酒吧里的作为逐渐紧张起来。 最后不得不开始拼桌，九妹和老板比较熟悉，他见位子紧张，便主动跑来了江北这个位置。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坐下？” 九妹很爱笑，每次说话的结尾，都会给别人以大大的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令人印象深刻。 江北微微点头：“不仅不介意，还很欢迎。” 九妹拉过身边的男孩：“这是我男朋友，你叫他深深就行。” “深深你好，我叫江北。”江北大方的伸出了手，没有丝毫顾忌他和九妹之间的关系。 对人最大的尊重，就是把对方当成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正常人。 三人坐下后，也没有过多的交流，都在安静的听歌和饮酒。 只有深深时不时的伏在九妹耳边说些悄悄话。 之前江北本以为留着飘然长发的九妹会是恋爱中比较温柔的一方，不成想，倒是那个留着干净短发的男孩才是。 喝到一半时，深深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家里来的，捂着听筒跑出了酒吧。 等了十多分钟，九妹告诉江北，深深今晚不会回来了，他家来客人了，需要深深在场。 江北心里有些问题想问，但毕竟和九妹还没有太深的交情，甚至还算不得朋友，便把话憋在了肚子里。 九妹反而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其实这孩子对很多事情还不懂，甚至有时候都不确定走到这一步，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江北愣了愣：“孩子，他还没成年？” “成年肯定是成年了，但20岁的大二学生，你觉得他不算孩子？”九妹零零散散的说了些关于深深的故事。 他们在深深高考考场外相识，当时九妹正是负责在路边给考生免费提供纸币和矿泉水的人。 深深在他那里领了一支笔和一瓶水，两个人便自此相识。 “同类之间会对彼此的气味十分敏感，我们也是如此，只需要一眼，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 九妹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自信，因为后来深深的确在高考结束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个摊位，找到了坐在摊位后的九妹。 “我……”深深毕竟年龄还小，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那份好感会不会被九妹瞧不起。 九妹笑的灿烂，递给了他一瓶水：“我等你很久了。” 还需要什么语言呢？ 江北听的入神，似乎看到了那副刨除性别外，再无任何瑕疵的画面。 而且之所以会觉得有瑕疵，只是因为江北自身无法接受这种关系而已。 “其实吧，我和深深是没办法比的，他是真正纯洁的爱情的信徒，他愿意相信我和他一样一见钟情。而我不是那样的，而是在男人和女人堆里滚了多少年，才感受到了爱情多半是不得志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然后，遇到了他……” 江北听的认真，虽然他不太同意这种消极的男女关系论，但他很乐于听到不同的声音。 “怎么愿意和我一个陌生的游人说这么多？” 九妹喝了口酒：“总是要说说心里话，不然会憋坏的，不是你也有别人，反正都会被问为什么，所以跟谁说不一样呢？” “也是。”江北会心一笑，九妹的性格是真的通透。 第三百二十章 不说谎的太阳 江北和九妹都不是有酒瘾的人，简单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叫了代驾回了客栈。 第二天，江北起了个大早。 原本计划着去漓江漂流再去兴坪古镇，可当他路过西街街口的时候，发现街口处插满了凯乐石阳朔攀岩节的旗帜。 对户外运动一直非常感兴趣的江北，早已经挪不开了脚步。 震耳欲聋的现场音乐已经掩盖不住他颤动的心，看着职业选手敏捷的攀登，他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游泳和长跑他都不差，攀岩虽然没经过系统的训练，但在农村老家也没少爬山上树。 随即他仔细看了攀岩节的活动安排，竟然真有针对普通游客参与的攀岩项目和竞争赛。 虽然200元的报名费不低，但感觉能好好的来体验下攀岩这项户外运动，花的也算值了。 交了钱后，跟着活动团队坐上了大巴车。 一行人第一个去的地方是金猫洞，如果单就这个名字来说，可能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 但是这个地方其实非常的方便，就在阳朔蝴蝶泉对面的马路边，非常的显眼。 据他们说，平时这里就是一个攀岩俱乐部。 因为当天举办了活动，所以此处的人特别的多，职业选手和普通爱好者都摩拳擦掌，争着一展身手。 攀岩这项运动细分的话其实属于登山运动。 攀登对象虽然不再是高耸大山，变成了岩石峭壁或人造岩墙。 与常规登山不同之处在于，攀岩运动攀登时不用工具，仅靠手脚和身体的平衡向上运动，手和手臂要根据支点的不同，采用各种用力方法。 如抓、握、挂、抠、撑、推、压等，所以对人的力量要求及身体的柔韧性要求都较高。 这项运动从视觉上看，比之登山要危险得多。 所以不论是今天这种比赛，还是平日攀岩，各种保护措施还是非常的重要。 安全帽，专业的攀岩鞋，各种保护措施和安全绳索，然后在绳的尾部的保护人员其实特别的重要。 当然，上去之前活动方那些教练会给一些江北这样的初级爱好者提示。 勇气，毅力，坚持还有攀爬顶峰的精神在这里都可以经历。 负责辅导江北的教练是个肌肉健硕的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 他对江北那一圈儿人说道：“作为一个爱好者，如果第一次攀爬，一定要注意去使用脚上的力量攀登上行，而不是使用手部的力量，这样可以让攀岩事半功倍。” 江北他们连连点头，跃跃欲试。 看着特别的简单，其实当真正开始向上的时候，身体的平衡和四肢力量的分配这个时候就特别的重要。 单用手臂的蛮力让整个肩膀负担很重，哪怕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高点，下到地面也会感觉精疲力尽。 因为又丰富的爬树和爬山经验，虽然江北的攀岩过程也十分坚信，但总算比其他体验者要好了很多。 体验完了攀岩，队伍里的教练提议去酒瓶山攀岩看看人家职业选手的比赛。 所谓的酒瓶山攀岩地其实就在金猫洞往前几十米的路边。 只不过下了车以后，需要沿着小路一路进入，大概需要10分钟的步行路程。 这里的攀岩线路比较高级，对于普通爱好者有很大的难度，甚至很多教练都不建议爱好者或者初学者挑战这个路线。 专业运动员的体魄着实让江北感觉惊艳，浑身肌肉无缝配合，让江北愈发对这项运动感兴趣。 心里暗暗打算，有机会一定把这项运动也系统的学习一下。 从酒瓶山出来，回头看看风景，典型的阳朔山景，运动与美景的结合。 本以为时间还早，一看已经下午三点多。 江北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在无意中就让大半天的时间溜走。 回到报名地，江北取回了自己的车，然后又找了家沙县小吃填补了一下肚子。 九妹今天没在客栈，据说是带着深深报名一个钢琴培训班。 看着吧台的人换成了九妹的妹妹，小妖。 小妖和九妹是堂兄妹，长得有三分相似，而这三分几乎都在眉宇之间。 江北之所以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回屋时错认低头记账的小妖，喊了声九妹。 小妖嫣然抬头，笑着对江北说，我叫小妖，也可以叫我十妹。 十妹的称呼显然是玩笑话，但她叫小妖是真的。 因为江北还惦记要拍些黄昏的照片，便没有和小妖过多攀谈，只是问了在阳朔哪有好看的落日后，便回屋取了相机。 小妖推荐他去阳朔公园附近的电视塔山头，说那里是市区绝佳的日出日落点。 对于一个本地人的推荐，江北自认不会有错，跟着导航一路赶到了目的地。 阳朔电视塔山头在西街口邮局后面，他到了阳朔公园以后，往对面一看便发现了小妖说的人行天桥。 走过天桥到对面以后继续往右走，找到入口后就准备爬山。 爬山的路程还算比较轻松，因为这里的台阶不算陡峭。 一般普通人爬这座山过程估计要40分钟左右，而江北这种有些运动底子的，只需要三十分钟。 为了看到绝美的日出日落和整个阳朔全景，非常值得。 山路虽然破败，但是总算还是有路。 而且环境非常不错，空气清新，唯独只有一点不好，就是蚊子特别的多。 登上山后，江北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他发现，这里最好的风景应该是日出，因为在山头向东方看日出没有什么遮挡物，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但如果选择在傍晚来爬山看日落的话，其实还是有一点遮挡的。 好在这个遮挡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欣赏美景，其实就是欣赏自己的心境。 只要你自己觉得美，那就是真的美。 整个阳朔就在眼下，和京城成都那种大城市比，这里的感觉就是个朴素的小村庄。 他就这样安静的等着黄昏慢慢的降临。 落日飘红，天边紫霞。 黄昏是如此美好。 这个时候，感觉大家的相机都是停不下来。 夕阳染红了天，像一只展翅的凤凰。 而阳朔的山，更衬托了云的霸气。 夕阳渐渐褪去，只剩下阳朔寂静的夜。 江北无疑是很幸运的，在离开前他很有幸抓拍到了一个月亮。 阳朔的夜才刚刚开始，看着灯火璀璨点亮着阳朔。 江北今天没打算把自己的夜交给西街，而是安静的折回了客栈。 九妹仍然没回，小妖则窝在吊椅上看书。 之前江北还问过九妹，这吊椅也是给他自己准备的，他还记得九妹说，这是自己妹妹硬塞在这里的。 如此一看，他嘴里的妹妹，定是小妖无疑了。 小妖听到门响，抬头一看是江北，便放下了书籍：“怎么样，夕阳还满意么？” 江北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满意的很，就是太短暂了，还没看够，太阳就落了下去。” 小妖调皮一笑：“那明天再去，还拍不够，就后天去，总之不要急嘛，在阳朔多留几天，也让我和我哥多赚些钱。” 古灵精怪这个词语，用来形容小妖恰如其分。 “你看的书，一定是怎么样致富，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响的小算盘？”江北调侃了一句，然后又道：“小妖，麻烦给我泡一杯绿茶吧，今天运动量挺多，发发汗，再洗个澡，也就该休息了。” 小妖嗯了一声：“没问题，你回房吧，一会我给你送去。” 茶水来的很快，茶叶并不名贵，很普通，但贵在清香非凡。 闻着沁人心脾不说，还清亮诱人。 “你慢慢喝，楼下还要看店，就不和你聊了。”小妖送了茶，便回了一楼。 看着女孩儿背影，江北真好奇九妹怎么就对这种生物没了兴趣？ 摇了摇头，江北关上了门。 喝茶的间隙江北没有闲着，在网上查了些阳朔的攻略，开始计划着去漓江的漂流。 用驴友的话说，如果来了阳朔，不漂一下漓江，感觉就是没来一样。 比对再三，江北选择了杨堤到兴坪这一段路。 这一段是漓江漂流的精华所在，也特别适合时间有限的游客，可欣赏到漓江精华风景中的精华。 很多著名景点如20元钱币背景“黄布倒影”及“九马画山”都集中在此。 沿途景点还有下龙风光、八仙过海、鲤鱼挂……等。 第二天清晨，江北在吧台看到了一天不见的九妹，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 黑眼圈很重，看得出来昨夜肯定是没怎么睡。 见了江北也只是微微一笑，完全没有聊天的。 江北本打算问问，但仔细想了想后，还是没张开嘴。 人家的私事，一个路过的游人开口去问，实在很不礼貌。 今天不顺的人不止九妹，江北也有够倒霉。 到了杨堤后，江北见正规售票口人实在太多，外加有个黄牛大叔一个劲儿推销，便上了当。 黄牛和他说一个人90元，4人一个竹筏，保证质量。 江北想想应该不会太大胆的欺骗这些游客，根本就没多想什么。 等交了钱，事情就不对劲了。 黄牛先叫江北和其他被哄骗的游客上了摆渡船，然后才告诉他们竹筏在对岸。 好在摆渡船也不过1元钱一个人，这都不是事。 可等过了河以后，黄牛又告诉他们，竹筏在前面一个河段等着，要他们乘小三轮穿过一个小村庄…… 好吧，江北自认倒霉，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半路上，他竟然还看到有其他游客骗着走了大半里地的…… 至此，江北心里可谓一万匹羊驼跑过，在看那个长得憨厚的大叔，只觉得人心险恶啊。 他们也真的是能忽悠的。 就像游击战一样，小三轮在村庄里转来转去，终于到了上船地点。 江北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也是竹筏，没事！虽然刚才不太顺当，但接下来能开开心心游一个，也不错。 等船夫在河道里给他们指着被遮挡的“九马画山”的时候。 他终于知道，完了！ 黄牛们带着他们来了野河道，看来这趟漓江漂流也不用期待了。 没走了几百米，船就靠着边停了下来。 非常流程化的拍照留念地，竹筏上的鱼翁打着瞌睡。 再上船，没往前走几十米，黄牛就说该返航了！ 好吧，整个漓江漂流甚至还不到20分钟，不知道谁给这些黄牛们这样的勇气。 上了岸，江北那真是一肚子的气。 岸边的农民还是做着手艺，看那样子，他们所乘的竹筏就是这样诞生的。 本想发火的江北，看到那老人伤口纵横的手掌，还是把这哑巴亏压了下去。 算了，纠缠只会徒增烦扰…… 乘着破三轮又从村庄出来，回到了摆渡口，回到下车的地方…… 至此，江北对漓江漂流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好在兴坪古镇就在这里，时间也还早，江北便决定逛个古镇，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兴坪古镇位于漓江东岸，20元钱币背面的图案就是兴坪实景。 相比热闹和文化多元的西街，兴坪古镇还是质朴怀旧，饱涵沧桑。 人流和半遮的店面，被时光磨得光滑的青石板，更显阳朔的原汁原味。 再往里走是熙坪古戏台，这算古镇的一个景点，不用门票。 江北进去参观了一下，建筑保存很完好，古砖白墙，树木清脆。 只不过，江北这一年来看的古镇多了，这样的建筑已经没了初见时那样的震撼。 走出古戏台，沿着人流随处看看。 古镇的小店，都是换汤不换药，看到了丽江大理阳朔。 江北总是明白，这里有的，全国各地的小商品市场，也差不多都有。 或许这话说的偏激了点，但给江北的感受确实如此。 兴坪古镇不大，1个多小时的走马观花，也就逛了个七七八八。 兴坪回到阳朔西街大约需要1个小时的车程，这个时候又到了黄昏的时候。 他昨天和小妖说没看够阳朔的落日，全然不是假话。 想着既然在漓江漂流吃了黄牛给的哑巴亏，那就去阳朔的山头，继续去蹲不会说谎的太阳。 第三百二十一章 认真的老去 昨天爬了电视塔山，今天江北打算去阳朔西街口的河边守个日落。 西街口河道的风景视线开阔，山水辉映，漓江的美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北用广角镜头拍了几处大景镜头，每一张图拉近了都是典型的桂林山水面貌。 夕阳就在江北的身后，余辉染红了天空中的云。 只是山没了光线，只能看到阴暗的轮廓。 以往的江北从不住会如此去在意夕阳或傍晚的风景，自釜山归来后，他便格外关注夕阳。 那是一种之前被他忽略的美丽。 阳朔的天边落下了红霞，黑夜渐渐霸占视野。 小妖的出现，让这份阴阳交接的混沌感变得弱化了许多。 此时的小妖正在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坐在街边的石头上，男孩个子很高，白色板鞋牛仔裤，头发烫的很有韩范，配着白色衬衫，怀里还抱着一把木吉他。 只一眼，江北就有些羡慕这个男孩了。 原来明媚的少年，是这样令人艳羡。 江北终究是经历了一段婚姻的男人，哪怕经济上再如何自由，心理上再如何坦然，仍然不再年轻了。 小妖闭着眼哼哼着曲子，男孩手里的吉他拨动着旋律。 江北轻轻走到附近，安静的听着。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到清晨才能入睡，也忘了什么叫做结尾，又有谁在乎呢？ 凌晨三点的窗前，播放着那段时光，有一个骄傲的少年，隐藏他的青春……” 这是江北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歌词简单而朴实。 小妖的轻轻哼唱和少年的轻轻合音，这首歌只一瞬间，就走进了江北的心。 他没有去打搅这对少男少女，也没有未经允许去拍摄这样如柠檬般清新的画面。 小妖继续哼唱，直到那句“别错过年轻的疯狂，时光很匆忙，别错过日落和夕阳，不论在哪里呀～来不及认真地年轻过，就认真地老去！” 江北彻底成为了这首歌粉丝。 月亮此时已经高高的爬上了天空，江北看了看时间，也已经快要接近19点。 江面上不时的有巡逻船经过。 绚烂之后，便慢慢的归于深夜 而最后一道余辉，同小妖的歌声一同结束，感觉在向江北道别一样。 他阳朔的又一天，远去了。 江北没有去打搅小妖和那个明媚的少年，而是安静的折回了停车点，开着车回了酒店。 九妹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见江北回来连招呼都没打。 江北想，或许他和深深吵架了吧，或许…… 他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去乱想，九妹和深深本就不是寻常恋人，过程和结局充满了不确定性，自己不该去妄自揣测。 夜里，吴雅发来了消息，她的工作或者说生活时间排的很紧。 剧组虽然不规定嘉宾的具体事情，但从早睡到晚这种行为还是不允许的，时间安排艺人们可以自由决定，但不能将时间闲置。 吴雅是所有人里最特殊的那个，除了集体的就餐和篝火之外，她对自己只有两项安排。 采风和写歌。 这种两点一线式的生活，真的是太真实了…… 睡醒后，江北发现昨夜竟然下了雨，整个世界仿佛做了一次淋浴，较之前干净了许多。 他决定再次出发去漂流。 由于昨天失败的漓江漂流，今天准备换了思路。 他还是要再去体验下遇龙河漂流。 遇龙河长约16k，水流缓缓。 相比“大家闺秀”热闹非凡的漓江，遇龙河则有点小江南的味道，号称是最美的漂流线路之一，有小漓江的美称。 与漓江竹筏漂流的不同在于，这儿全靠人工手撑竹筏漂流，一条筏上只能坐2人。 河上还有当地人为过河而筑的28个堤坝，整个漂流过程在2小时左右。 江北在网上订票已经来不及，还是通过接了九妹班的小妖订了遇龙河的票和接送，比较方便不说，价格还很便宜，只要80元左右。 由于刚下过雨，遇龙河的河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清澈。 但是这里和漓江混乱无序的状态比，让他感受到了秩序井然，心情舒畅无比。 入口处竹筏安排得当，不仅是江北这类游客需要排队。 就连竹筏的筏工也要井然有序的排队接客。 竞争会刺激服务提升，看来果然不假。 在江北看来，如果漓江漂流的服务再不提升，早晚会落没。 上了船以后，江北发现虽然河中的游船很多，但是并没有感到拥挤和错乱。 他靠在竹筏椅上，感受清风徐来，看看两边的风景，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便打了个盹。 眯了大概十几分钟，醒了后便拿出相机手机拍照。 船夫很热情，告诉江北可以靠岸去吃烧烤。 东北人对于烧烤是没有抵抗力的，能在闷热的阳朔吃一顿烧烤，那感觉美极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刚下过雨，河水不是那么清澈。 船夫告诉江北，如果是遇上好天气，这里的河水完全可以清澈见底，甚至还能看到那些游弋的鱼儿。 此处两岸的风景虽然和漓江的大气并不能比，但是这里领略的是阳朔周边乡村的感觉。 漓江就像是粉黛厚重的美女，而此地就是邻家素颜的姐姐。 不一样的风格，不一样的体验。 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心情，在这里很舒心…… 途中还有个有趣的小插曲，作为在京城生活了几年的人，江北早已习惯了堵车，但没想到今天还碰到了堵船这种趣事。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眼望去，大约二三十辆小竹伐排队在过桥洞。 至此，江北才觉着船夫的本事可真是了得。 这么多的竹筏，竟然少有碰来碰去的现象发生。 船下惬意，桥上也没闲着，大家各自看着眼前的风景。 隔壁竹筏的有个五六的小姑娘，大眼睛眨巴眨巴无比可爱。 江北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在京城上课的黑炭妞，上次回京没能去看她，有些遗憾。 竹筏每过一个堤坝，都会有一个惊呼。 或是来自游客的由衷尖叫，或是来自船夫的打趣。 回到阳朔市区大约已经傍晚五六点，江北返回客栈好好的洗了个澡。 九妹又不见了人影，小妖则依旧窝在吊椅上翻书。 江北粗略算了一下，自己已经在阳朔停留了好几天，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其实他并非没有遗憾，作为一个喜爱结交朋友的人，他其实很想和九妹好好的聊一聊。 或许是年纪大了，或许是打小儿就喜欢听评书的缘故，他总是想听听别人的故事，寻找一些心灵上的共鸣。 在成都时，他结识了谭城；在武汉认识了良仁和叶诗诗；回京城又通过老董交下了张厚风；在大理与孙轩处成了好哥们儿，还把自己的徒弟交给了他…… 唯独这次阳朔的九妹，一直没好意思去打搅，可现在一看，很可能机会渺茫了。 从客栈出来，感受着阳朔夜间的微风，一天的闷热总算得到了缓解。 感受着肚子的抗议，江北决定在离开阳朔的最后一天，吃一顿本地不一样的美食。 当然……不包括那专坑外地游客的啤酒鱼…… 没了九妹当导游，江北又不愿去打搅小妖，便只能开始在网络上疯狂寻找攻略。 最后，他选出来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北开着车，按照导航从市区驱车十几公里，来到了农村的一个大排档。 路途中，他一度怀疑高德是不是又给他玩什么猫腻，好在在他决定放弃的那一刻，看到了目的地那简陋的霓虹招牌。 刚下车时，江北都惊呆了。 着实的乡村气息，比他老家那乡村气息还要浓重几分。 服务员介绍说，此处最大招牌就是干锅鱼，干锅鸡和鸭。 看着冷清的大排档，江北一度怀疑自己会步了啤酒鱼的后尘。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江北眼神里的迟疑，笑着解释是因为他到的比较早，是今天的第一桌客人，一会人会陆续上来的。 江北把心一横，想着反正来都来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随即便让老板娘拿个菜单看看。 老板娘的回答可谓无比牛x，直接告诉江北，要菜单没有！你要吃鱼还是鸡鸭？ 江北思考过后，决定来个鱼和鸡。 老板娘看了看江北，直接又告诉江北，你自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只吃鱼就行了…… 江北当即惊呆了，好家伙，还真有有钱不赚的人？ 看来这家店果然不太一样啊，要么就是装神弄鬼，要么就是真有两把刷子…… 等待的时间并不无聊，店家养了不少小型犬和猫，这些小家伙不仅不怕江北这个陌生人，甚至还会跑到江北身边混个脸熟。 服务员没有老板娘那么豪横，笑着告诉江北，这些小家伙都机灵的很，知道他是客人，跟他混熟了准有他们的好吃食。 江北对这个说法并不怀疑，连冰棍儿和巧克力那两个傻货都知道为了吃的做些动作，所以眼前这些猫狗又这样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 一大盆鱼上来，量的确很大，而且江北作为一个东北人，对调料的需求也比较重，所以吃起来格外的合口。 等他吃到一半，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人。 从口音上能听得出来，此处的当地人很多。 又过了一小会儿，所有桌子竟然都坐的满满的，看来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放到任何时候都是好用的。 江北我一直觉得美食是一方面，当然遇上好的美食，感觉人生都没有辜负，相比感观，他更在意的是心情。 显然这顿晚饭从一开始就非常令人诧异，到最后的惊喜，也算是为阳朔之行做了个美好收官。 吃完晚饭，他开着自己的车开在乡村小道上，突然想起了小妖和那个明媚少年。 他心里没有一丝的沮丧，只是感慨，青春是否过去还是由自己的心态所决定。 如果你认为自己老了，如果你自己认为生活不如意，如果你自己认为心中的快乐少了，那其实是你自己已经开始抛弃自己。 吹着风，想想自己以前的经历，一个人若是悲伤久了，真的会充满满满的负能量。 多一些这样狗血的人生，驱个车十几公里，吃个不太一样的饭。 和陌生的人嘻嘻哈哈，记住这些无厘头，或许就会带来改变。 这是不是又是旅行的意义？ 江北揣着这样的心情，赶回了西街。 江北没有直接回客栈，因为这是在阳朔的最后一天。 他感觉一定是要窝在哪个角落，好好的听一听自己喜欢的歌，好好的喝一口舒缓的酒，因为马上他就要去接触一个全然陌生的行业，去拍一部沉重无比的电影。 在西街随意闲逛了一阵，来到了‘乱了’咖啡吧。 准确的说，这里是一个餐吧。 让他驻足和停留的，其实就是那绵柔的民谣音。 江北自然是不饿的，但为了听歌喝酒，他毫不犹豫就钻进了这家餐吧。 驻唱歌手很惊喜的是那个明媚的少年。 昨天在江边，江北只听到了小妖的歌喉，没听到这少年的声音。 他悄咪咪的窝在角落，要了几瓶啤酒，开始安静的听歌。 男孩的嗓音没有想象中那么青涩，反而有些不太一样的沧桑。 相较于吴雅那种不丧的民谣，眼前这个男孩把丧，玩出了新花样。 原来这个少年不只是个明媚的少年，还是个有故事的少年。 怪不得小妖那样的女孩儿都会对他满眼小星星，看来并非只是因为长得帅。 江北喊来服务员，想点几首歌。 没想到那少年竟然摇了摇头，服务员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江北说，他就会那么几首歌，其他的不会唱。 江北理解的是，无关费用，这个男孩可能只想唱自己的歌？ 男孩似乎觉得拒绝客人的要求不太好，便在歇场的时候到了江北这桌。 “不好意思，您刚才点的歌，我是真不会唱，敬您一杯酒……” 江北听了心里赧颜无比，原来人家是真不会唱，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太尴尬了！ “认真地老去，这首歌，会么？”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他刚学会的歌，而且是和小妖一起学的。 江北突然点了这首歌，然他有些意外。 第三百二十二章 西双版纳 男孩虽然心底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给江北唱了这首认真的老去。 第二次听，江北显然没有第一次那样的震撼，不过也十分入耳。 花了100块钱买了酒吧里的花环献给了男孩后，江北变微醺着返回了客栈。 小妖正在吊椅上昏昏入睡，手里的书也合上了。 “小妖，明天早上九妹回来吗？” 或许是酒劲儿的原因，江北进门口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小妖摇了摇头：“不回，他说出门几天，这段时间都只能我自己坚持了。” “好吧，我明早要退房，可能会早一些，先和你打个招呼。” “要走了嘛？在阳朔玩的开心吗？” “挺开心的，看到了想看的风景，吃到了好吃的鱼。” “欢迎你下次再来哦～”小妖笑了笑，她心里知道，大概率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一定！” 江北没有和她多聊，返回了房间。 头晕晕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没到六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一夜他的睡眠质量无比的好，或许是酒的缘故，让他体验了一次深度睡眠。 醒得早，自然起的也早。 洗漱过后，江北打开了电脑，计划着接下来的路线。 在地图上，云南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西边澜沧江和金沙江滋养了巨大又多样的尾羽，南边广袤的热带雨林构成了孔雀的脚，一直伸向华夏的邻邦老挝。 那里有个美丽的名字，西双版纳。 冯大刚把电影的取景地安排在了这里，所以江北的目的地自然也就定在了这里。 确定好路线后，江北开始收拾行李。 相机电脑旅行包…… 一系列物品都搬进了车后备箱，然后和小妖退了房，开始上路。 云南的山脉丰富，树木茂密，而且山路盘旋雾霭漫漫。 有时路过一段高山路，便仿若置身仙境。 四个小时左右之后，哈尼族茶山的脉络已经清晰可见。 江北先前驱车的疲乏已被此刻可呼吸可触碰的风景驱散。 朵朵白云之间，绿色的山丘连绵起伏，巨大的河流像盘龙一样在山间拐了一个又一个弯。 不一会，一座规模不大的城市出现了，景洪。 江北本打算直奔剧组，但没能按捺住心里的猎奇心理，脚步便停在了景洪。 没办法，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特殊，少数民族的美丽在这里被彻底体现出来。 和内蒙不同，此处的民俗文化更要显性，虽然人数上并不多，但越是如此，传承起来越是认真。 说起这片远离内地、被大山阻隔、遗世独立、既属于云南、又不太像云南的地方，是傣族、哈尼族、汉族等十三个民族的世代居住地。 生活着孔雀、亚洲象、望天树等多种珍贵的动植物，这里也是它们的家园…… 西双版纳的丰富性，一如其民族、文化、语言与宗教的多元。 傣族人喜欢用“曼”字命名村寨，因此经常看到“曼”字的地名。 西双版纳有大大小小的“曼”，都不如景洪一个叫做“曼听”的地方出名。 和其他“曼”不同的是，曼听是一座御花园，在曾经的1300年里，这里是傣王和土司们游玩的地方，花开四季，歌舞升平。 御花园虽然一直陈放在岁月里，但金碧辉煌的建筑不能掩盖它显赫的身世。曾经王室贵族嬉戏的场所，现在旅行者和居民即刻享用。 “萨瓦萨哩”，是江北在这里最常听到的傣族语言，翻译成汉语是“你好”的意思。 跟着大堆游人走在傣族园，经常可以听到细细软软的傣族话。 听了之后，让内心变软，让脚下的步伐变慢。 华贵的宫殿，雕梁画栋的建筑，一切都显示着这里的尊贵。 江北穿着租来的傣装走出宫殿，行走于亭台楼阁之间，荷花池中花儿开得正好，一把红伞的油纸伞就像盛开的花瓣，行走在巨大的荷叶之中。 来到傣王行宫，江北按照傣族的习俗脱掉鞋子，走上傣王招待宾客的地方。 最开始听到傣族话，觉得有点像泰语，一看问候的礼仪，就更像了。 江北学着老师的样子，做了双手合十的动作。 双手合十礼根据遇到的人的年龄、尊贵程度的不同，摆放的位置也不同。 遇到平辈，双手合十举到胸前就可以，遇到长辈或者尊贵的人，就要把手举到额头的位置，以表尊重。 这与江北平时在电视看到的泰国习俗的确十分相似，一般都是配一句“萨瓦迪卡”。 虽然曼听御花园身居景洪闹市区，可是对于热爱自然的人，仍然能觅得一番清净。 御花园里有100多亩古老的黑心树林，林间藤攀葛绕，郁郁葱葱，行走在林间非常惬意。 而且公园内水域面积很大，碧波荡漾，将城市的喧嚣与忙碌抛到九霄云外。 大象表演互动是江北最喜欢、最难忘的一个项目。 在古代，每逢新傣王继位都要配一只新的御象为自己的坐骑，同时也是权利地位的象征。 那时曼听公园驯养着很多大象，傣王会从中挑选一只最好的留给自己，其余的都驯化成战象，用于战争。 听说大象的智商很高，相当于6岁小孩的水平，会给人按摩，会踢足球，会做数学题。 在曼听公园，威风凛凛的御象，用巨大而灵巧的身躯表现着属于自己的一面。 大象表演不用单独买票，表演含在御花园大门门票里，只要40元。 逛这么大的园区，一场傣族歌舞表演，看一场大象表演，的确很超值。 对比之前的漓江漂流，简直不要太完美…… 为了更好的欣赏名胜，江北在门口又花了50块钱雇了个本地阿姨做导游。 阿姨的普通话十分标准，沟通起来十分顺畅。 跟着阿姨的脚步，江北得知曼听御花园的后门，连接着总佛寺。 进寺前可以看到关于寺庙的介绍石碑，上面林林总总记录着关于这间总佛寺的历史。 之所以叫“总佛”，是因为从公元615年被建起到1400年后的今天，它掌管着西双版纳大大小小的寺庙，也曾经是傣王的皇家寺院。 如果是建筑爱好者肯定会非常喜欢这座寺庙，它将佛教艺术与傣家艺术相结合，虽然有了年头，但依旧保持着美学与艺术的光芒。 导游阿姨告诉江北，总佛寺旁边的放生湖，由德高望重的佛爷组织百名高僧开过光，是专供西双版纳佛教徒放生的地方。 而且据说这里也是东南亚最有名的放生湖之一。 江北两人走进放生亭的小径里，是一条幽静但又挂满许愿牌的地方。 “如果你有心愿？可以来这许个愿，亲手挂上一个许愿牌，没准就实现了。” 阿姨笑着看着江北，似乎对这样美好的童话般的说法还挺认可。 江北笑了笑，买了块许愿牌，把远方藏在其内，挂在了上面。 阿姨有些好奇：“这么快，难道也是暴富？” 她已经看过好几个年轻人把这种简单粗暴又直接的愿望写上去的年轻人。 可她觉得，眼前这个文气的年轻人不像啊…… 难不成自己的感觉又错了……？ 江北笑笑不语，跟着导游阿姨继续看景。 傍晚太阳落下，树林里斑驳的光影渐行渐弱，时光不紧不慢的流淌着。 阿姨离去前，建议他去偏安一隅的剧院看看，说那里的澜沧江篝火晚会很有意思，非常适合年轻人参加。 不过她也提醒了江北，要欣赏到《澜沧江·湄公河之夜歌舞篝火晚会》，首先要经过哈尼族撞屁股的欢迎仪式，再经过傣族小姑娘的欢迎礼。 虽然过程很长，但体验的确很丰富。 哈尼族用撞屁股来迎宾，美女两边排排站，游客们从中间过，相互撞击屁股表示对客人的热烈欢迎。 你一扭，他一晃，屁股动动，撞一撞…… 一排美女屁股撞穿过来，江北只觉得行走都有些吃力。 不仅觉得这习俗真是……有趣，还能感受到满满少数民族的热情。 据说哈尼族的女子是用撞屁股来找对象，以撞屁股试探小伙子是否壮实。 江北听到这个说法，自认肯定是不会被傣族女孩看上了让你，毕竟壮实这个词和他还是比较遥远的。 哈尼族的审美标准可能与盛唐时期相仿：“喝茶要烫的，媳妇要胖的”。 他们的认为女人要上山干活，越胖越有力，是以黑和胖为美，她们的服饰也多为黑色。 男人则壮的最好，保护家庭，保护村落寨子。 篝火表演开始前，还会为他们提供一次含在票力度自助晚餐。 全自助的傣味美食，烤肉、烤鱼、水果和冰粉应有尽有。 晚餐结束后，夜幕笼罩在座无虚席的剧场，舞台的灯光闪耀成星光。 主持人身着民族服装走上舞台，人声渐息，灯光渐暗，简单的介绍之后，一段美妙的舞蹈次第浮现，。 澜沧江畔，一个星空灿烂的夜晚，河水潺潺作响，月亮正在升起，傣族哨哆哩（少女）在等待她的爱人…… 晚会分3个章落，和三亚的《三亚千古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一段《澜沧江之歌》展示了澜沧江沿岸灿烂多彩的历史文化；第二段《迷人的傣乡风情》回溯出傣族文化渊源；第三段《湄公河之韵》抒发版纳各民族山歌、民谣、音乐、舞蹈、服饰风采…… 生活在西双版纳的十二个少数民族依次登场，湄公河流经的老挝、泰国、柬埔寨、缅甸、越南等地风情的歌舞依次展示。 晚会结束，热闹却刚刚开始。 江北等游客一行人走出礼堂，每人领取一盏水灯，捧在手中，在傣家长老的吟诵声中，穿过一片漆黑的黑心树林来到放生湖。 湖水被水灯温暖的灯光照亮，人们俯下身去将水灯放入湖中，微波荡漾伴随着人们默默许愿的喃呢，心愿随着水灯红彤彤的身影一起飘向远方。 天上星辰，湖面水灯，心中祈愿，身处佛城…… 江北的内心格外宁静。 虽然已经逛了最低不下十几个大有名气佛教寺庙，但其实像此时这样众人默契祈愿还是头一遭。 刚刚才被放生湖边平静的祈福仪式所打动，水灯还未飘远，另外一边，歌舞声从音箱传来，人们已经围成一圈。 外放于行，恣意歌舞。 所有人都在扭动身躯，内心的祈愿已在放生湖中飞上天庭，而肆意的篝火燃烧着尘世的苦乐。 人们聚集在周·总理泼水纪念碑下，尽情尽兴地与各少数民族姑娘、小伙围着篝火跳舞狂欢，感受少数民族的热情与奔放。 根本不用专业的动作，只要跟随演员的引领，用简单的扭动就可以融入到几百人的群舞之中。 陌生人手拉手，手搭背，一起围着篝火，分享着旅行的美妙、自由与快乐。 ———— 吴雅在孤岛真人秀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周多，作为本次真人秀官方导演组钦定的主咖，她似乎在努力把自己做成最不起眼的那个。 整个人积极阳光不假，但却没什么梗…… 导演面对这样的问题，其实也是亚历山大。 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拨通了幕后老总的电话。 “王总，我……想跟您说点儿事。”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就是娱乐圈最大的那头大鳄王老大。 “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在剪辑上用些手段，给吴雅安排个暧昧的对象，这样她的主咖位话题能多一些……“ 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其实是换个主咖位，哪怕加一个呢？ 可一想起王老大当时那句“突出吴雅，我就这一个私人向要求。”，他就头疼。 有钱人真是不把钱当钱，二十多个亿的投资，你怎么就向参杂私人向的要求呢？ 再看吴雅，他霎时间有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狗屁的才女哦，还不是背后有王老大这棵大树，怪不得火的这么快不说，还能拿到那么多好资源。 要知道去年的《歌者》，老洪可是为了吴雅得罪了很多人。 当时自己还说老洪傻呢，看来傻的根本不是老洪，而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王老大沉吟了一会：“这样吧，明后天我刚好过去，咱们见面聊。” 第三百二十三章 闻香之旅 很多人的记忆，都曾被另一个他乡滋养。 它带来见识、快乐，并为成就了这个人，给予点石成金的力量。 江北的他乡不仅是京城，而旅行也一样，旅行之于阅历。 就如同写作之于莎士比亚，以至于我们今天说起还记得那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箴言。 在景洪停留了一天，夜间还经历了他到云南后最大的一场雨。 第二天一早，雨还未停，但江北仍然驾驶汽车疾速离开西双版纳景洪，驶向几十公里外的橄榄坝。 风大雨大，汽车疾驰，今天他要去的地方是个傣族村落。 哪里既是电影的拍摄场地，还是一处傣族风情的旅游景点。 冯大刚派来的副导演是个满嘴京片子的小个子，名叫岳洋。 这小子长的贼眉鼠眼，但却绝对是个人情场上的老手。 见到江北时，点头哈腰，一口一个江老师。 听得江北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看面相也知道对方过肯定比自己大了不少。 岳洋知道江北开了车，自己便没有把剧组的车开出来，而是打车来的。 为了让江北轻松轻松，岳洋主动承担起司机的工作。 “江老师，冯导说了，剧组那边还没完全筹备好，主要演员进组的事宜也没完全完成，让我先带着你在附近转转，等他晚上抽出空了，安排好地方再给您接风。” 岳洋开车很稳当，说话语速也十分平缓，听着让人舒心。 江北笑道：“行，听冯导安排。” 在电影行当，或许冯大刚的风评呈两极化，有褒有贬。 但从人家的地位来说，能对江北这么客气和重视，的确很难得。 所以江北也没有非要去剧组看，而是任由这个副导演带着他转。 来到建于隋朝曼春满佛寺时，天公作美，雨滴渐小。 一座古朴充满傣式风格的寺庙呈现在江北眼前。 1400多年来，佛寺经过多次修复、重建，经历风雨仍然屹立不倒。 曼春满佛寺是附近村寨的中心佛地，凡重大的佛教活动日，信徒和各个佛寺的和尚都要前往朝拜。 傣族群众信奉佛教，佛寺里的建筑修复都是靠群众和虔诚的信徒们捐钱、捐物来完成。 寺庙和民居融为一体，佛教和傣家的生活也紧密相连。 傣族人能歌善舞，村子里大到泼水节、关门节这样的传统节日，小到家里上新房、赕佛、结婚、庆丰收，都会请章哈唱歌助兴。 章哈是汉语里歌手的意思。 一个出色的章哈不仅要有娓娓动听的歌喉和广博的知识，还要有丰富的想象力、敏捷的才思，能即兴做歌，从古代神话史诗、历史故事、宗教故事到训世箴言、文学唱本、天文地理、不辞祷文等，涉及到傣族社会、历史、文化的各个层面。 听着岳洋滔滔不绝的讲解，江北好奇的问道：“岳大哥之前是干导游的？” “哈哈，江老师能这么问，说明我的功课没白做！”岳洋笑着继续道：“不过，我还真不是导游，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剧组扑腾，从一开始冯导就跟我说了，能不能和您处好，决定着我能不能向前踏出一步，把这个副字摘掉。” 江北赧颜的摆了摆手：“冯导把我捧得太高了，承受不起……” “江老师，虽然我岳洋是个滑头的性格，但是也不是跟谁都起腻，您的作品我看了，真t牛逼，不服不行，最关键的是，您竟然不是靠这碗饭生活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岳洋说着说着有些激动，看得出来他很羡慕江北这种有天赋的人。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 江北虽然脸皮薄，但听着别人赞美自己，心里也着实十分受用。 “走吧，江老师，前面就是傣族村。” 傣族村，是个由五个傣族千年古寨集合的村落群，充满了神秘的味道。 寨子里的老师慢条斯理的讲述着贝叶经的历史，如果没有贝叶经，傣族的文化、历史、佛经、传说，就无法流传到现在。 它类似于欧洲的牛皮书，或汉族古代的竹简，是文明的载体，也是因地取材和智慧的结晶。 这里除了民族文化，美食也是重要的一环。 云南米线闻名全国，可是制作米线的传统工艺，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解。 把新谷子用木舂去皮后，在水中浸泡一天，再用木舂舂成米粉，放进锅里熬成糕，凉了之后用手搓细搓糯，然后用芭蕉叶包好捂上两至三天，直至米糕发酵即可放到“干好弄”的圆洞加工成米线。 木舂笨重，80年代后很少有人使用也很少再见到。 在傣族村里，江北仍然可以看到这种传统的舂米工具，岳洋告诉他，如果想去一展身手也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江北没那份好奇，拒绝了岳洋。 傣族人热情好客，虽然不及哈尼族、苗族那样热情似火，但他们总会用那种不快不慢的、温文尔雅的待客之道招待你。 在傣族园，傣族大哥跟小朋友“切磋切磋”傣拳，或是哨哆哩（女孩子）拿出一把油纸伞，聊聊她们平时的生活。 江北曾看过一个美国女作家阿格尼丝·凯斯的《风下之乡》(nd below the d)。 这位女作家在沙巴住过一段时间，她在中描绘的世外桃源般的风景，成为沙巴最著名的广告。 而在西双版纳，感受到的风比沙巴更加写意也更加写实。 江北的相机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如果他身边的岳洋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江老师还是国际风光摄影大赛史无前例的里程碑式的冠军，估计会更捶胸顿足。 他们来的很是时候，赶上了傣族的一场小型泼水节。 不论来自哪里，不论是谁，都要通通换上傣族服装，来感受水带来的清凉和幸运。 当然，江北既然跟着岳洋来到了傣族村，体验一下倒也没什么。 大家一通乱泼，而是根据主持人的指引，摆出不同的造型。 如果只是游客在这里泼水，肯定少了很多地道的感觉。 一百多名傣族村民一起参与到这场狂欢，他们用傣家的方式一起快乐才让这次活动格外有趣。 喜欢泼谁就泼谁，泼得越多祝福就越多。 因为穿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所以大家都可以肆意泼水，肆意玩耍。 反正泼湿了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好，可以继续干爽的去用餐，或者体验别的风景。 江北很久没有这么放肆的玩闹过，只觉的30分钟的泼水时间太短。 参加完泼水，江北和岳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回到曼乍寨。 这个寨子过去专门培养给土司衙门做饭菜的人，又名厨师寨。 因为有一手好厨艺，这个寨子推出了傣家乐，来这里可以学做傣菜，品尝傣味。 岳洋提前预约了制作傣族烧烤的体验，这算是此处比较安静的一项活动。 可以亲手体验制作菠萝饭、烤五花肉、烤鱼。 菠萝饭制作的时候要将菠萝肉挖空，用手将菠萝肉和糯米充分的粘合，将糯米放入菠萝之中，再去蒸熟。 而烤五花肉和烤鱼的重点，都不在烤，而在前面的腌制。 对一盘好吃的烤五花肉来说，腌制它的酱料非常重要，为了让酱料和肉充分的接触，要用自己的双手给肉做一次按摩。 而烤鱼要切开放平，给它的肚子里放入香料和香芒草，这样烤出来就是清香的味道。 学会了傣味烤肉，江北还品尝了傣味菜。 傣味菜以糯米、酸味及烘烤肉类、鱼类为主。 大多是用野生栽培的植物做香料，比如香茅草。 几乎每一道菜都对应配有独特的酱料，大多以酸、苦、辣味为特点，和东北以咸香为主的饮食风格可谓大大不同。 当厨师将一大盘孔雀宴摆在桌上，才发现这一大盘其实包含了几十种荤素搭配的菜肴，放在洗干净的芭蕉叶上。 最中间是水果，外围依次是糯米饭、紫米饭和炒米饭。 据说很多食材都来自于当地。 各种花、草、菌都有可能变成一道菜品呈现在眼前，食材非常健康，烹饪的过程也极少使用盐、味精等调味料，大多用自然香料所替代。 岳洋告诉江北，傣味菜结合了泰北菜和云南菜的特点，比起泰国菜更容易被国内人接受。 香茅草烤鱼是岳洋这个京城人最喜欢的一道菜，也是傣味必不可少的美食。 烤制之后吗，鱼变得十分鲜香，再配上特有的柠檬酱、喃眯，味道极好。 当然，吃傣味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喝酒。 身着盛装的哨哆哩（姑娘）端起酒杯，悠扬的歌声娓娓道来，这是傣族人的性格，不温不火，不失礼仪，热情好客通过歌声和杯中酒被表达的淋漓尽致。 因为晚上还有冯大刚准备的接风宴，江北和岳洋都没有多饮多吃，简单对付了一口之后，便离开了傣族村。 时间还很充裕，江北便在岳洋的带领下赶赴下一个景点，热带植物园。 对于北方人来说，南方的一切都是奇怪的。 尤其是热带雨林，就像南方人对雪原或草原一样，都在电视上见过，但真正深入其中的机会很少。 尤其是，坐直升飞机俯瞰的机会，更少…… 这也是江北为什么放弃了午睡，放弃了美食美酒，也要跟着岳阳跑来热带植物园的重要原因。 据服务人员介绍，热带植物园当初建园只是为了满足对热带植物科研的需求。 后来经过不断的改扩建，目前已经成为国内面积最大、收集物种最丰富、植物专类最多的植物园。 如此大的面积，所有土地都被植物所覆盖，从空中看，公路成了穿梭于雨林的涓涓细流。 这是江北第一次乘坐直升飞机，本以为会是非常非常奇特的体验，没想到也就那么回事。 甚至比起民航，还少了起飞降落时那种压力…… 在天上往下看的景色和置身其中的感觉全然不同，视野的开阔让江北整个心胸都变得辽阔起来。 仿佛自己就是那只飞在蓝天上的隼，无拘无束。 开飞机的小哥告诉江北和岳洋，在被两条河流包围的土地上，中科院的专家用了60年的时间，终于建起了这座超级植物王国。 一万三千多种植物在这里蓬勃生长，和发达地区的钢筋丛林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飞机俯瞰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等结束后，江北依然对植物园起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这要得益于那个开飞机的小哥，不仅飞机开得好，推销能力也不俗。 来到热带植物园之内，江北发现只凭自己眼睛看是不够的。 13000多种植物，你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是否珍贵！ 这次岳洋也只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在傣族村能侃侃而谈，是因为之前就去过，再加上特意准备，如今到了这里，只能是再请专业老师。 植物园方面对游客的这类需求显然早就料到了，园内准备了十几个专门为游客讲解植物的老师。 江北和岳洋选择了一个名叫“无忧果”的老师当向导。 所有的植物在他们眼里只是花花草草，而在她的眼里，植物也是有生命、有不同的习性和故事的。 比如马兜铃，江北在西游记里就看到过，但是见到真的还是头一次。 可是马兜铃应该生活在热带，而西游记中却把它写到了西域，看来六小……吴承恩老师也有疏漏。 在“无忧果”老师的带领下，江北一边了解植物知识，一边收集花花草草的叶子。 每种植物的叶子都有自己独特的特点，或大或小，或圆或扁，或长或短……各不相同。 江北手里的背包很快就装下了大堆的植物叶子，他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但苦于“无忧果”老师强制要求他们两个大男人收集，也只好入乡随俗。 一直等到江北和岳洋两个人收集的差不多了，“无忧草”老师才神秘兮兮的告诉他。 前面有一个“闻香之旅”在等着他们。 江北尴尬笑了笑，闻香之旅，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太正经？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江老师 不正经的人看什么都不正经，比如江北和岳洋…… 闻香之旅，听起来很神秘，其实就是制作手工皂！ 江北和岳洋除了相视苦笑之外，根本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两人拿出了收集到的花花草草，等待着“无忧果”做完准备工作。 其实准备工作非常简单，旁边一个电磁炉加热的是闻香之旅中的主要原料：棕榈油。 而桌子上摆放好的，是各个形状的模具。 不用想，把棕榈油倒在磨具中，就可以做出各种形状的东西。 那么，棕榈油到底能做什么呢？ 古代东西方的人们都发明了可以去污的材料，比如西方是用动物油脂和碱混合制作肥皂，而东方是用皂角的提取物来洗澡或者洗衣服。 收集的花花草草要做什么？ 面对江北和岳洋提出的疑问，“无忧果”老师告诉他们。 这些花草是手工皂的香料，可以摆放在中间，让手工皂变得好看，变得清香。 这些美丽的树叶、花瓣，激发了人们的创造力，老师认真的摆放着每一片树叶，期待着手工皂的完成。 江北和岳洋两个大老爷们，和一群孩子就这样各自制作起了手工皂。 一开始江北多少有些拒绝，认为这是孩子的玩意，没太大意思。 但真正体验过后，倒是觉得很能静养心性。 创造一样东西的快乐，让人满足。 热带植物园也是一座很大的花园，每天有人打理，景观也更具讲究。 制作好手工皂，江北没有带走，享受了创造的乐趣就够了。 两人按照无花果老师的指引，出发到园区内的热带雨林区，没想到园区内还有这么一片原始的密林。 走入密林，树叶挡住了阳光，木质栈道起起伏伏，更增加了神秘。 说到热带雨林，人们脑海里马上想到亚马逊热带丛林里遮天蔽日的大树，在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这样遮天蔽日的大树当然也是随处可见的。 热带雨林中，植物之间的绞杀现象是这片原始森林的一道奇特景观，在西双版纳热带雨林中比比皆是。 绞杀植物大多是榕树，这些绞杀植物的种子很容易存活在棕榈树、铁杉树等易于榕树生长的树干上。 发芽后，绞杀植物缠绕在棕榈树、铁杉树的茎干上，与被绞杀植物争夺养料和水份。 随着绞杀植物的成长，根系牢牢隔断了棕榈树、铁杉树的水份供给，被绞杀植物就会因营养和水份不足而逐渐死去。 当你看到巨大的榕树根织成的空洞时，肯定会震惊于自然界这种巨大而又无言的力量——绞杀。 江北对此时了解一些的，之前度过一片关于榕树的文章，所以特意去查过相关资料。 如今亲眼看到后，不得不佩服自然界的神奇。 一个看似没有生命的榕树，竟然是靠着掠夺其他植物资源而活，并且掠夺的方式竟然还如此残忍。 除了榕树很机智很奸诈，还有种叫山蒟（ju）的植物也非常聪明。 它在自己的叶子上长满斑点，让食草动物或者昆虫以为它生病了，就不会吃它，从而保护自己。 虽然和榕树的绞杀掠夺相比，山蒟的聪明在于自保，但江北却觉得这种植物更为有趣。 日头渐晚，江北和岳洋刚打算驱车返回，就接到了冯大刚打来的电话。 所谓无巧不成书，冯导定好的餐厅，竟然就在植物园附近。 如此一来倒是让江北和岳洋多了一些时间继续停留。 夜幕降临，在这个巨大的热带植物世界里，非常渺小的小动物们没有人类的那种庸人自扰，顾自在它们的家园，气定神闲的或玩耍，或忙碌。 热带植物园的晚上见到的世界与白天完全不同，感受也非常特别。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两人走入黑暗之中，寻觅植物和昆虫晚上的状态。 萤火虫非常多，聚集在江北身旁飞来飞去。 江北刚拿起相机准备拍摄，一场大雨来临，说下就下，非常迅速。 他只好收起相机，穿着工作人员带来的预备雨衣用眼睛感受雨中夜游。 静谧，神秘，安静，放松……所有词语放在这里都不为过…… 雨下的很大，但在植物园内的感受却要小很多。 参天的大树和各类植物成了天然的遮雨伞，再大的雨到最后也要大打折扣。 不过观景的体验也一样跟着打了折扣，萤火虫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天色也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最后，江北和岳洋只得原路返回。 冯大刚订的餐厅名叫傣泐金湾餐厅，就在植物园附近的八角楼客栈内。 餐厅和客栈分别由一对傣族姐妹打理，姐姐负责餐厅，妹妹负责客栈。 冯大刚这次带着20亿资金拍电影，对整个城市来说都是一次大项目，能在这里请客自然备受重视。 早在江北和岳洋进店前，冯大刚就已经打好招呼，会有个贵客提前到。 傣族姐妹哪成想，这位贵客竟然是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浑身上下书卷气浓郁的年轻男人。 姐妹俩都是开朗性格，虽然诧异，但掩饰很好：“冯导已经打好招呼了，您跟我们来就行。” 进了包厢，江北和岳洋仿佛再次进入了热带植物园。 这和寻常吃饭的包房可太不一样了。 完全就是在室内搭建起了一个小型的植物园，接近七米的举架，种着各类植物，餐桌被葱郁绿意环绕。 最非同凡响的是，包厢内竟然人工建了一条蜿蜒的小溪，上面还搭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木桥。 傣族姐妹见江北一副惊讶的样子，表情有些得意。 看吧，哪怕是著名导演冯大刚的贵客，到了我们这儿，也一样要大吃一惊。 “冯导说，您可以先点菜，这是菜单。”姐姐把菜单递给了江北。 江北笑道：“不了，等他来再点，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们泡一壶茶，谢谢。” 妹妹接茬道：“没问题，肯定把我们最好的茶给您泡上。”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傣族姐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看上去怎么也得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没想到竟然还这么活泼。 姐姐赧颜道：“我妹妹就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吓到二位了吧？” 此话一出，三人哄堂大笑。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冯大刚和李长斌以及段宏三人便赶了过来。 “江北啊，李长斌大哥可是原本不打算参加什么酒局，但一听说是江北你要来，立马改了主意，你这面子可太大了。” 冯大刚一进门便打趣起江北。 李长斌倒是豪爽一笑：“怎么着，我李长斌就是想和小江老师吃饭，不行吗？” 段宏符合道：“小江老师，这个称呼好，以后我也这么叫了。” “哈哈哈哈……” 酒桌上，冯大刚把目前项目的进度公开摆到了桌面上。 在江北看来，冯大刚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钦差大臣，或是监工的角色。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他和张祥林的关系相对要特殊一点。 江北也没有刻意的去解释什么，首先没那个必要，其次解释了人家也未必回信，倒不如心照不宣。 “冯导，我虽然写出了剧本，但说实话，其实进了组里，我具体该干些什么，还真是一窍不通……” 几杯酒下肚，江北的脸色也红了起来，心底的疑问也就自然而然的提了出来。 对于电影，他之前一直停留在看的层面，现在突然担任这么大投资电影的编剧，心里多少有些慌。 “其实编剧和导演的活儿不太好区分，就像之前我那些个贺岁片，很多都是我把编剧的活给干了，也有一些电影是编剧把我的活儿给抢了……” 冯大刚说的很抽象，但江北听懂了。 他的意思就是，编剧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二导演…… “那我明天就进组！” 冯大刚摆了摆手：“还得两天呢，现在场地正在修正，至少还要一天，剧务那边的物料也要一天，布置还要时间……现在去了也只有一片荒地和几个施工机器！” 江北恍然，之前的确是自己把这事儿想的简单了。 完全忽略了物料场地这些因素。 一个如此规模的电影，尤其是战争题材的电影，单是道具这一项，所需要的时间就很长。 尤其是冯大刚说了，这次电影不用绿幕…… “明白，看来接下来是个挑战！” “哈哈，那是当然，让我们一起干一杯，为了这部意义非凡的电影！” “干！” “干！” …… 吃饱喝得，冯大刚李长斌段宏三人原路返回，岳洋则带着江北留在了客栈。 既然冯大刚又把江北进组的时间向后推迟了两天，那他也只好乖乖从命。 虽然剧本是一剧之本，但剧组的灵魂永远都在导演身上。 在冯大刚这些老油条眼里，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 说不准一再推迟他进组的时间，就是在试探他…… 如果他一位孤行，凭着并不存在的尚方宝剑，强行违逆冯大刚的意愿，以后的合作只会别扭更多。 索性不如选择尊重这位德高望重，又独有个性的老牌大导。 文字和图片并非传播风景的最好载体，视频可能更适合，有时候故事也是如此。 相对于文字和图片，电影是江北无比陌生的领域，他自然不能把手伸的太长。 更何况他的兴趣再旅行，而不是电影。 若不是张祥林，换做别人，他不会接受这个编剧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江北在傣族姐妹花妹妹的敲门下睁开了眼。 这个年纪不小，但性格活泼的女人端着早餐站在门口，无比温柔道：“江先生，这么好的天气，可不要浪费在懒觉上，昨天没来得及跟你介绍，我叫陶思思！” “你好……思思姐，我叫江北，昨天喝的多了些……” “虽然不太喜欢姐这个称呼，但既然是小江老师，那就另当别论啦，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早餐，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 昨天陶思思可是清楚的听到，那几个重量级的明星，都叫江北为小江老师。 据说，他是电影的编剧？ 陶思思从小在西双版纳长大，高中毕业后就跟着姐姐一起做了生意，所以对有文采的人特别崇拜。 尤其是江北这种年纪轻轻，看起来就很干净的年轻人……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江北在吴雅面前被叫做大叔，但摇身一变，在陶思思面前反而成了年轻人。 “不错……”江北笑道，他有些摸不清这个女人。 “既然你都说了不错，还让我这么在门口站着？”陶思思微微蹙眉，摆出一副嗔怒的表情。 江北穿的很严实，自觉盛情难却，便让开了身子：“思思姐进来吧。” 陶思思对自己的客栈无比熟悉，径直把早餐放到了商务桌上。 “小江老师是京城人？” “算是吧，在京城生活了很久了。” “算是吧？那就是不是？小江老师看来对我的戒备心很强啊！”陶思思眯眯着眼，笑嘻嘻的问道。 正常来说，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人，摆出这幅表情，肯定会让人觉得别扭。 可这陶思思偏偏就有这份气质，不仅不让人别扭，反而十分自然。 的确如她说言，江北对她是有些戒备心的。 经历过张涵和赵婧，他对女人的防备心早都不是一开始那种尽信的态度，甚至有些杯弓蛇影。 更何况这是个能把买卖做这么大的女人，怎么可能就像表面上俺么简单？ 嘻嘻哈哈也好，一惊一乍也罢，都不过是表面罢了。 见江北不说话只顾着喝粥，陶思思笑道：“小江老师，能不能跟你通融通融，在电影里给我找个角色？小小的漏一个脸就行，台词都不需要……” 江北抬眼看了陶思思一眼：“你这么大老板，还对当群演感兴趣？” “哈哈，当然感兴趣，如果电影火了，说不准我也被哪个大导看上了，一炮而红也说不定……” 江北牵强的笑了笑，心里越来越闹不清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群演这类话，偏偏以前的江北还行，现在的他，可没那么傻了。 陶思思直勾勾的看着江北，轻咬了一下嘴唇：“小江老师，帮帮忙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陶思思俨然如狼似虎，那勾人的眼神搭上江北的一瞬间，仿若比卡丘全力一击，十万伏特。 江北登时扭过头去：“剧组的事情我不插手的，只是帮着他们改改剧本，所以你这个忙我帮不成。” 他觉得这话已经说的够直接了，正常人哪有继续追问下去的道理？ 可陶思思显然不是江北理解里的正常人，继续追问：“小江老师，那你带我进组里看看总没问题吧？” 江北继续否定了她这个提议：“你也看到了，冯导是个很细心的人，我只不过是个小编剧……” “哈哈，小江老师，你好像很害怕我？”陶思思原本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说话的同时一下子扑到了江北近前。 江北作为一个犯过错误的男人，深知再不果断点，很可能就要二进宫。 随即马上站起身躲开了陶思思：“我吃好了，一会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陶思思也不恼怒：“行呐，小江老师有事就先忙，反正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 江北彻底无语“了，这娘们儿这么脸皮这么厚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难道就不会觉得尴尬吗？ 陶思思笑呵呵的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打趣道：“才喝了两口粥，怎么能吃得好？撒谎都不会……咯咯……” 陶思思刚走，岳洋便进了门，看样子在门口已经把刚才陶思思与江北那些对话听到了耳朵里。 “这女人，不太一般，江老师可要当心。” 江北叹了口气：“反正我们今天就走了，无所谓了。” 他根本没把陶思思当回事。 岳洋笑笑没说话，他可不这么觉得，只是不好当面驳了江北的话。 人家是冯大刚都要尊敬对待的小江老师，自己未来能够把副字去掉，没准就要靠他。 所以他的任务只有一个，让江北舒心。 比如陪着江北四处闲逛…… 今天他们的行程是西双版纳热带雨林国家公园望天树景区。 从热带植物园附近的客栈出发，两人驱车走上一条在山间盘绕的高速。 起起伏伏的在云中穿梭，一直到了勐腊才告别了高速。 开始沿着一条丛林密布的山路行驶，两边是成片的橡胶林。 车最终停在一座码头。 江北没想到行程上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出，问道：“我们要干吗？” 岳洋解释道“这边车过不去，只能坐船去热带雨林！” “有点意思！” 江北有些激动，此处颇有亚马逊丛林探险的感觉。 坐着游船沿着曲折平静的河道疾驰，先前的炎热已被此刻带有湿润水汽的风驱散。 雨季河水浑浊，更能激发大自然原始的野性。 还有哪里比得上脚下这块土地呢？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仿佛可以体会李白当时从白帝城顺长江而下的惬意，只是他们经过的这条河是南腊河。 傣语的意思是“茶水之河”。 这条河流经的地方，是一座座的茶山。 传说当年佛祖来到这里，将茶壶微微一斜，茶水流出，就成了这条蜿蜒的河流。 南腊河是澜沧江在国内的最后一条支流，这里也是国内保存最完好的热带雨林。 雨林里有着世界上最小的偶蹄动物——鼷鹿，还有“水中大熊猫”之称的桃花水母，雨季的时候还会有野生大象出没。 当江北听到野生大象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那大家伙在这里，竟然真的有野生的…… 在他的概念里，国内的大象都在人工养殖的范围内…… 船继续行驶，可以看到河里鱼虾成群。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江北和岳洋终于到达望天树的大门口。 登上台阶，直接走向树冠走廊。 景区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把贵重物品放好，江北看的出来，下面就要进行一段刺激的徒步了。 江北一开始也好奇，为什么望天树这么有名？ 听过工作人员讲解才知道，很早以前，人们都不相信国内存在着真正的热带雨林。 直到蔡希陶蔡先生到勐腊补蚌村进行实地科考并取样鉴定，发现了热带雨林的代表性树种，龙脑香科的望天树。 这才证实了北纬21度，在这块神秘、古老而又多情的土地上存在着热带雨林。 这也是地球上同一纬度地区唯一的一片绿洲。 随着指示牌，他们来到了世界第一高、华夏第一条完全悬在空中的树冠走廊。 最高处达36米，就算只是看着上面的人这样走过也有点儿心惊胆战。 顺着台阶爬到高处，江北就进入了树冠走廊。 走廊相对狭窄，宽度只够允许一人单向行走，一旦迈出就不可返回。 走廊搭建在望天树的树干上。 望天树高大、结实的身躯足以支撑起空中走廊和上面游人的重量。 江北看见它，忽然理解为什么版纳的皇宫、庙宇都有着高耸的尖顶、了悟傣家人双手合什的寓意。 高耸于天，俯察众生；仰望澄空，求法于天；上仰宇宙之机，下觉万物之妙。 也许，这就是版纳的佛法之缘。 即使一个人走在吊桥式的树冠走廊上，仍然可以感觉到摇晃。 出发前工作人员就告诉过他们，如果途中有点害怕，千万不要俯视地面。 否则真的会头晕目眩，脚瘫手软。 小孩子对高度反而没什么惧怕，几个小朋友一路走在江北和岳洋的前面。 看他们摇摇摆摆的样子，还真的没有把几十米的高度当回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稚童不怕高啊…… 高耸入云的望天树之间，走廊就是它们的牵缠，孩子们仿佛就是它们的信使。 走到一棵树，轻手相拍，仿佛在说，我来看你了。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要播下望天树的种子，虽然只有的存活率，但仍然期待它可以长大发芽，成为苍天大树。 望天树的种子非常奇特，人们松开双手，把种子从高处轻轻放下，它就像插了翅膀一样缓慢的落下，非常的充满诗意。 万物皆有情有信，抛出一粒种子，就是留下一枚信物，既是结束也是开始，既是告别也是祝福。 景区内还有很多其他没见过的植物，在树干上结果的大果榕、在别人的树干上生长的江南星蕨、可以吸收二氧化碳放出大量氧气的金边虎尾兰、花瓣细长如蜘蛛腿一般的蜘蛛兰…… 所有的奇花异草在园区都可以看到。 当然，这一切需要有专业的工作人员讲解，否则就只能“外行看热闹”了。 来西双版纳之前，江北对植物的认识仅限于花花草草，夏天绿绿的，冬天枯萎的，似乎没有强烈的生命力。 可是来逛了热带植物园和望天树景区之后，他才发现植物有时候也是聪明的，用很多的办法让自己吸收更多的阳光、雨露，也用很多办法避免自己被昆虫等动物吃掉。 在景区内的300米长的热带花卉大道上，他见到了长着细细尖尖的叶子的植物，是为了在雨天快速排水。 见到了有着高高大大的树干的树木，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阳光。 这一切如果没有真实见到，就无法理解这些自然的奥妙。 望天树景区之内，有一条名为菲利普的小道。 工作人员告诉江北等游客，菲利普小道是整个望天树景区中热带雨林景观精华的浓缩版。 沿着清澈溪水，鸟鸣蛙叫，巨藤飞舞，绞杀、寄生附生、滴水叶尖、老茎开花结果的现象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这条2公里的小路穿过繁茂的热带雨林，据说是为了纪念世界爱护野生动物基金会主席爱丁堡公爵菲利普亲王而命名的。 1947年，着名植物学家蔡希陶先生深入勐腊县补蚌村附近，发现了东南亚热带雨林标志植物望天树。 39年后，世界爱护野生动物基金会主席英国菲利普亲王到西双版纳考察，他沿着蔡希陶老先生曾经走过的探险足迹，震惊在巨大且高耸入云的望天树下。 这片森林里物种丰富程度已经超出人们的想象范畴。 菲利普亲王发现，在这里仅乔木层就可以分为3到4层。 藤萝交织缠杂，木质大藤和附生植物更是蜿蜒布满各层空间。 更多雨林景象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回国后，他着书立说，向世界证实了北纬21°附近确实存在热带雨林。 这才使得华夏国成为世界上拥有热带雨林的三大地区之一。 江北抬头仰望望天树，直通云霄，似有与蓝天试比高的架势。 望天树一心向上，心无旁骛，；茂密繁盛的热带森林，满目的苍翠丛林。 游行其间，江北不知不觉便已深深陶醉在这“东方亚马孙”唯美画卷之中。 走出小道，江北和岳洋在景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回到了渡口。 随即乘坐渡船，原路返回了停车的码头。 江北坐上车，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回到傣族姐妹的餐厅吃顿午餐，发现有人敲响自己的车窗。 一回头竟然发现是陶思思！ 她不好好在饭店里看店，跑来这里干什么？ 江北不太情愿的落下车窗：“真巧，你也来这？” 陶思思露出一个灿烂笑容，直接拉开了驾驶位后的车门，坐上了车，顺畅无比。 坐稳后，她没有回答江北的问题，而是拍了拍驾驶位的靠椅：“走吧，你们两个带我去见识见识剧组。” 岳洋知道江北有些为难便替他开口道：“陶小姐，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不太方便送您。” 陶思思点了点头：“我早上在客房里捡到了两张存储卡，似乎是相机上的……” 江北一听，一下想起来，自己放在商务桌子上的储存卡盒子早上似乎没看到！ 当时他和岳洋出来的急，根本没注意这点，此时陶思思一说，他登时反应过来。 是陶思思给偷走了！ 大概率是趁着她贴过来那一瞬间干的！ 这娘们儿，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江北的语气冷了下来。 他不喜欢被人要挟，哪怕是要挟他做一件很小，很普通的事情，他都不喜欢。 可无奈的是，那两张存储卡里面的照片，的确很珍贵。 包括江北拍的全部吴雅的照片，以及各类作品的照片，包括雨落。 陶思思朝着岳洋得瑟的晃了晃脑袋：“放心，小江老师，我只是想去剧组随便看看，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那我需要知道，你去剧组的真实原因，别说只是好奇，我绝对不信，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江北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陶思思可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江北这种诈人的伎俩是绝对骗不过她的眼睛的。 最开始江北听到这个消息，眼神里暴露出的着急，是装不出来的。 尽管后来江北尽可能的在掩盖，仍是没有逃过陶思思细致入微的观察。 “小江老师，我看别装的人是你哦，之前我还不确定，那两个小小的存储卡到底对你有多重要，现在看来果然很重要！” “陶思思，如果按照商业价值来看，那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你做很多年牢，我不想报警，也不喜欢被人胁迫。” 江北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随即又拉开了车后座的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要去剧组，但我只想说在我这儿你走不通。” 照片如果泄露，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她和吴雅的关系会曝光，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因为他觉得会影响吴雅，虽然吴雅根本不在乎，甚至很期待。 可这并不是陶思思可以随意威胁他的理由。 “我捡的，迟些归还，也犯法？还是说，你随身带着录音机？”陶思思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江北看着却越发厌恶。 不等江北回答，副驾驶的岳洋举着手机走到了她的面前，晃了晃。 “请陶小姐告诉我，你在这得意什么？” 陶思思笑容不减：“哈哈，你拿着一个空手机在忽悠谁呢？” 岳洋面对这种女人的经验比江北丰富的多，冷声打开了手机：“我没空忽悠你。” 第三百二十五 绽放如夏花 岳洋当副导演这么多年，拍戏的本领没忘，镜头、道具杂七杂八的本领也没少学。 但最炉火纯青的本领，还是在与人相处之上。 副导演的工作很多，其中便包括选角色。 这么多年来，他见过太多的人，尤其是各色女人。 外表纯洁，实际颇有心机，急着上位的；头脑简单，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和五六个副导演睡个遍也要抢个角色的…… 陶思思显然很不走运，遇到了岳洋。 “你要是不想惹官司，闹的大家都不愉快，就乖乖把存储卡交出来，不然警方可不会向我们这么好说话。” 岳洋不是江北，对待女人也好男人也罢，一视同仁。 陶思思的笑容第一次从脸上撤去，有些慌张：“我……” 见岳洋表情坚决，她深知和这个矮个子男人聊，绝对是行不通的，立即变把目光转向了更好说话的江北：“小江老师，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剧组而已，没必要弄成这样！” “存储卡先给我吧，那不是你的东西。”江北叹了口气，自己来西双版纳本来是件很开心的事情，看到了热带雨林，看到了那么多从来没见过的植物，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女人，把一切好心情都给打破了。 “小江老师……”陶思思苦苦哀求道：“我可以给你报酬……” 江北被气的无奈一笑，好家伙，这女人把威逼利诱这几招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见威胁不行，便开始利诱？ 陶思思姐妹俩都餐厅和客栈的规模不小，估计投资至少也是三四千万左右的样子。 要说钱她肯定是有一些的，但哪怕先不谈钱是否能够买通江北，她可能也没有足够让江北动容的数量。 岳洋这时不说话了，他其实也摸不清江北的脾气，唯一能看得出来的，就是这位小江老师不是自己这样绝情的人。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画蛇添足，惹了厌烦。 “不是钱的事儿，我们先回客栈那存储卡，剧组事情再聊吧。” 回到客栈，陶思思把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归还给了江北。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我知道这肯定对你很重要。” “好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聊聊为什么要去剧组，而且是这么迫切？” 江北还是心软了。 陶思思摇了摇头：“算了，小江老师，你真是个好人，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什么的。” 江北也没再多问：“好吧，那我们就走了。” 事情闹到这程度，陶思思也没再过多纠缠，任由江北和岳洋走出了客房。 刚到大厅，江北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深深！ 他身边有个年轻阳光的男人，不是九妹。 看那样子，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江北眉头微皱，心想，自己难不成见证了一出同性狗血恋爱剧？ 深深也认出了江北，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江北和九妹之间相识而去刻意躲避。 想起前几天九妹那副魂不守舍的神情，江北就有些为他可惜。 擦肩而过时，江北没忍住，开口了句：“你和九妹？” “分手了。” 江北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世间事，多不如意。 —————— 冯大刚作为国际顶级大导，其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等江北进组后，这点的体会更加明显。 不论是调动还是镜头语言，甚至是很小很小的一些细节，都让江北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的成功绝非偶然。 作为总编剧，江北在组里的地位很高，不少配角和龙套见到他都恭恭敬敬。 但江北显然不太在乎这些。 能够参与创作一部大投资的电影，让江北明白了许多。 尤其是当自己笔下那些人物被真人演绎之后，他似乎看到了千百种人，千百种人生。 电影正式开机后，江北在剧组的具体工作少了很多，时间很松。 在和吴雅通过一次电话后，他就彻底进入了创作的世界。 因为他和吴雅做了一个约定。 两个月的时间，各自为对方准备一个礼物，可以是一首歌，可以是一首诗…… 但不论是什么，都要是彼此最好最好的。 最好，这对江北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 因为他还没有为了什么全力拼命过，尤其是在创作上。 张厚风中间来过一次，他在上海的事情很顺利，恰好遇到了休假的邓琪琪和梅金枝，三个人便一起跑到了这里探班。 当他们看到江北时，俨然有些不敢置信。 往常那个留着短发，干净明亮的江北不见了，成了一个头发蓬松，穿着白色背心的家伙。 不过他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亮了。 张厚风三人在剧组附近呆了三天，离开前把自己目前的情况也简单说了一下。 张家产业结构并不复杂，主要是在地产方面布局很广，所以他接手的难度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尤其是他拿出了10的股权作为激励股权之后，更让中流骨干们稳定了军心。 不过以后，他就要过上以前老爷子的日子，不说日理万机也差不多了。 像这种偷跑出来见朋友的行为，估计会越来越少。 除了张厚风，江北还接到了叶诗诗和良仁的孩子出生的消息，据说良仁给孩子取名叫良北…… 这个看着厚道的家伙可真不厚道……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江北将剧组的工作处理了不离十，便跟冯大刚请了一个月的假。 他要去见吴雅，还有那些许久不见的朋友。 其实准确的说，是那些朋友跑来京城见他。 林楠、博文、张厚风、叶诗诗、良仁、曲敏华、陈树、唐语嫣、裴蓓、谭城、孙轩、董长久、张媛媛、邓琪琪…… 他们聚在了酒店的超大包厢里，彼此之间并不都熟悉，但却有着一样的心情。 因为江北给他们发的消息很简单。 “求婚，求帮忙。” 其中张厚风和良仁两口子的时间可谓最为金贵，一个是抛下了集团业务，临时又愣是请了三天假，另一对儿则是抱着娃千里而来。 江北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帮助过他们的人。 有些是在感情上，有些是在具体事情上。 不论怎么样，他们都确信一点。 江北和吴雅的爱情，将会绽放如夏花。 灿烂无比。 第三百二十八章 梦醒时见你（大结局） 江北与婚姻生活阔别一年有余，如今又再次打算向另一个女孩求婚。 从最开始与吴雅相识，到最后走到一起。 他无数次问过自己，会不会有结果？ 会是什么结果？ 孙叶在他的生命里走过了几年，有过欢笑，有过压抑，也有过嘲笑和恨，最后归于平静。 两人萍水不再相逢。 那萍水相逢，又与他彼此爱的热烈的吴雅呢？ 此时热烈深爱，婚后是否仍能保持新鲜？ 爱情变质后，会令人抓狂和惊怖，江北对此深知。 所以他尝试着和吴雅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可这一切，在他为吴雅准备那个“礼物”的时候，成了泡影。 他至此终于明白，自己的任何担忧，都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任。 所以他这个安静了29年的大叔，要疯狂一把。 ———— 孤岛真人秀第一期节目的录制已经接近尾声，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吴雅从主咖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哪怕是王老大在看到她之后，也觉得这丫头的状态真的不适合走收割流量和粉丝的那种路数。 并非吴雅的硬件不够，或是欠缺才华。 而是她本人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 王老大承认自己对吴雅是有好感的，尤其是在南京时吴雅的那首《孩子》，几乎让他的灵魂产生了颤栗。 所以他想把吴雅抢到自己的身边，哪怕许以天大的代价，也要满足这份私心。 可事与愿违的是，吴雅并不愿意。 在吴雅面前，王老大终于发现，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在当下这个金钱社会，他被财富至上的价值观蒙蔽住了双眼和心智。 以为有了钱就能拥有一切，可没想到，连一个姑娘的好感都还不来。 不过他是个生意人，可能头脑一热会把生意和私心混淆，但却绝对不会一直混淆。 离开孤岛后，他给导演下达了指示，从这一刻开始，孤岛真人秀一切事务他都不会再插手。 导演是个顶聪明的人，自然知道王老大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不用管吴雅了，一切按你说的办。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自然，导演把吴雅的出镜率下调了很多，从主咖位置暗暗下调到了辅助位置。 除了住所没变外，其他配置都削弱的厉害，不论是摄影师数量、机位，还是编导，都少了很多。 其实吴雅更喜欢安安静静的环境，一开始她来参加节目的初衷，并非是为了出名，只是想通过这个平台把自己的歌唱给更多人听。 可录了这么久，她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样。 说是真人秀，无剧本，其实还是有编导在处处引导。 嘉宾们能自由掌握的并不多。 她对此有了一些思考。 歌手一定要在聚光灯下？ 写歌就一定要付出一切自己不愿付出的东西才能有平台？ 这是现在的市场环境，也是行业规矩。 她确信，自己不喜欢。 她再次起了退出娱乐圈，安心写歌的心。 只有这样的生活方式，才是她一直在追求，也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 给江北准备的礼物，是一首歌，一首她一直想写，但又不敢轻易写的一首歌。 这里面包含了很多。 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尤其是他们两个这种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感情。 最近彼此的事情都很繁琐，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真怕…… 真怕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这样被缓缓拉开。 想到这，她突然心口一阵剧痛，抱着吉他的手，缓缓垂下。 120来时，吴雅已经彻底晕阙。 谁都不知道这突然的一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怎么就这样了？ ———— 江北接到电话时，人已经到了港城，本来他就打算带着自己的那份“礼物”去岛上寻吴雅。 没想到却接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等他到达新加坡时，一切为时已晚。 从晕倒，到彻底咽下气，只用了四个小时。 那天的新加坡医院内，多了个身材消瘦，双眼呆滞无神的男人。 如果说之前吴雅叫江北大叔有些牵强，那么现在没了吴雅的江北，在精神面貌上就真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样，彻底没了年轻的朝气。 “大叔，我喜欢你。” “江北，我不喜欢你了。” “大叔……” “……” 第二天，张红霞和吴庆德夫妇和张厚风，以及一大堆朋友们都赶到了新加坡。 原本着一群人还期待着江北和吴雅的美满结局，却不成想是这样的惨淡结尾。 张红霞和吴庆德哭的晕了过去，他们还是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儿。 在米国时，吴雅濒临病危，张红霞他们两个就已经体验过了一次生与死之间那个距离的可怕，如今这道深渊终还是吞噬这个家庭。 “江北……”张厚风走到正在医院楼顶靠着窗子发呆的江北身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自新加坡返回京城，已经春末夏初的日头愈发爆裂。 可江北和吴雅父母的心情始终冷如寒冬。 那抹暖阳的消逝，带去了所有的温暖。 江北在这不到一周的时间内瘦了十斤，眼神中的满是黯然。 安顿好了吴雅父母后，他回到了自己和吴雅的那栋公寓。 这原本是他和吴雅婚后要住在一起的地方。 第一天，他拎着瓶酒，愣愣的看着墙上吴雅的照片发呆。 第二天，他还是拎着瓶酒，默默的看着照片。 第三天，他已经不知是醉的还是饿的，开始没有了意识。 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这一年间发生的一切…… 系统、吴雅、旅行、公司、朋友…… 那些原本和他的生活毫无关系的一切…… 咚咚咚！ 一阵敲玻璃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木然睁开眼睛，只觉得头脑发胀浑身酸痛。 他的脑袋先是一片空白，随即一大堆记忆疯狂涌入脑中。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窗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茫然的抬起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家里，而在车里。 此时已经傍晚，街边的灯亮了，店铺的霓虹也亮了。 “这是……798！？” “你好，让你久等了，我就是吴雅，很高兴能和你一起旅行！” “……你……好。” 江北恍然，刚才自己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的那个女孩，也叫吴雅。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