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宿敌明明要命却过分甜美》作者:长夜长 文案: 身为专业捉鬼的萨满,白可接活有三个标准: 1、日出后才出活 2、帅哥委托的活不接 3、灵异惨死不在服务范围 结果有一天,她接了死对头夏京彦的活,还是在三个标准全部违反的情况下。 被白可拒接任务的大佬们纷纷表示很受伤。 “说好的晚上不加班呢?说好的帅哥的活不接呢?说好的灵异惨死不在服务内呢?” 白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求我的。” 那可是夏京彦啊!大佬们只当白可在开玩笑。 很久以后,有个不长眼的把这个玩笑告诉了夏京彦,顺带吐槽白可有多不自量力…… 夏京彦十分护短,打断对方的吐槽,“我确实求过她。” 那人愣住了,“求她什么?”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夏京彦压在心底的占有欲再次迸发,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求她……别哭。 【悬疑灵异搞笑甜文】 一句话简介:死对头终于栽我手里了 立意:发家致富靠双手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甜文 奇谭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可,夏京彦 ┃ 配角:一群作死小伙伴 ┃ 其它:灵异,山海湖泊    第1章      湖北,丹江口。   夜幕深浓,雾霭沉沉。   一艘木舟泊在湖面随着浪花悠悠晃动着。   “快起来快起来!太阳出来了!”木舟上的女孩突然激动地拍醒了旁边打瞌睡的男孩。   男孩立马醒了过来,氤氲雾色中,却只看到一丝橘色的亮光,犹如这湖面一样轻轻摇摆着。   “这才三点怎么就日出了?”男孩收起手机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女孩愣了一下,似乎也觉得奇怪。   再次看向对面的太阳,越看越觉得不对。   几秒钟后,女孩紧张地扯了扯他的衣服:“你有没有觉得这太阳好像在朝我们过来?”   “怎么可能!”   男孩睡眼惺忪抬头看过去,雾色中那抹亮光离两人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冷风吹拂,把眼前的雾气都吹散了几分。   男孩看着太阳,脸瞬间就白了,那……根本就不是太阳!   是……是人头!   一颗燃烧的人头!   火光照亮了两人惊恐的脸。   男孩努力压制着恐惧,惊慌失措地划桨往回赶。   四周瞬间黑了下去。   一片黑暗中,只听得到浪花涌动的声音。   “太阳,不对,头呢?”男孩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女孩。   女孩缩在船尾,颤抖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在在在你肩膀上。”   男孩浑身一僵,扭头,只见刚才那颗燃烧的头落在他的肩膀上正望着他,精致的妆容下那张脸像活人一样冲他淡淡一笑。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伴随着浪花涌动的声音,一点点消失在初升的暮色之中……      半月后,广州殡仪馆。   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皮白冷峻西装笔挺,一个朋克粉头吊二郎当。   “听说你们这里闹鬼?”粉头少年上官拂晓开门见山问经理。   经理先是愣了一下,眼底有种被戳中心事的慌张,表面上却依旧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反驳道:“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哪来的鬼!”   身着西装的男人夏京彦将一张照片放到了桌子上。   经理瞥了一眼,那是一颗在湖面悬空燃烧着的头。   经理的脸瞬间就白了,根本没敢细看。   “这颗头在你们这儿吧?”上官拂晓再次问道。   经理眼神闪躲,微颤着手按住照片打算推回去否认。   可抬头迎上夏京彦冷冷淡淡的眼神,一道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话到嘴边的话又变了:“这头……是在我们这。你们是……?”   “不重要。”夏京彦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淡,“你只需知道我们能帮你解决此事即可。”   经理半信半疑:“你们……真能处理这事儿?”   夏京彦微微颔首:“带路。”   路上,夏京彦询问关于这颗头的情况。   经理满脸愁容:“一周前,警方送来了一具被分尸的尸体,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不过只有头,身体至今没找到。这女孩是个孤儿,当时也就她的房东来看了一眼,说什么还欠着房租没交,是绝对不可能替她掏火化钱的。我们看她实在可怜,也就免费帮她化了个妆,弄了一下灵堂,想让她走得稍微体面些。没想到焚烧当天就出事了。”   夏京彦的脚步一顿,看向经理。   “殡仪馆基本都是上午营业,一般像这种尸体,为了不耽误其他正常工作,都会安排凌晨天亮之前火化。那天凌晨,焚烧炉关火以后,头不见了。”   夏京彦:“怎么不见的?”   经理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以为大概是哪个死扑街喝多了,忘记把头放进去。之后又烧了几次,每次都这样。眼睁睁看着头进了焚烧炉,烧完头就没了。我们在哪儿都没找到这颗头,监控也查了,焚烧炉也检查了很多遍,就是没有。直到天亮后,我们在摆放她的棺材里发现了她。”   夏京彦:“嗯?”   经理摊手:“我后来特地安排人在灵堂守着,果不其然,天快亮的时候,那颗头出现了。据看守的人说,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出现在了棺材里。一般能在殡仪馆工作的,基本上都不怕这些灵异的事情。但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怂了。俗话说公鸡打鸣恶鬼退散,天亮了再吓人的鬼也没了,我们寻思着等天亮,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颗头突然睁开眼睛了!”   经理说着自己把自己吓一跳,缓了好一会儿才模仿着那眼睛睁开的样子说道:“……这眼睛跟那芭比娃娃似的,刷地一下就睁开了,再刷地一下,自己烧起来了。好家伙,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全给吓晕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们说,一颗死掉的头怎么可能会突然起火?而且那头也不管人,一直盯着太阳,那眼神就好像……好像是在朝圣似的……”   上官拂晓兴奋地跳脚,“果真是厉鬼了啊!夏哥!”   夏京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后来,我特地去找警方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据说她的尸体是在湖北丹江口水库被发现的,但她的手机钱包身份证什么的其实都放在家里,压根没去过湖北。”   夏京彦:“单位没发现?”   “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去哪不都是临时工,也没啥朋友,联系不上单位都直接换人了。谁会在乎她是不是出事了啊。”   经理再次叹气,“说实话,我挺同情她的,这么年轻就被杀害了,但我们跟她无冤无仇,吓我们也没用啊!”   夏京彦沉默片刻,“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这颗头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经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整个人就连头发丝都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夏京彦抬眸,等待着他的恐惧发言。   好一会儿,老板才不安地开口:“这头……不会烂。”   夏京彦:“怎么说?”   “这头从发现到现在已经27天了,广州这半个月天天热得跟蒸笼似的,人都得脱层皮,她就还是……跟刚送来时一样。”   上官拂晓顺口一接:“就像刚被切掉的新头似的?”   经理点头如捣蒜。   因为这头,殡仪馆里很多人都闹着离职了。   要不是他是经理,其实他也不想干了。   他现在整个世界观都已经塌没了,之前把头退给警方处理过,结果,退回去不知道是因为没见着太阳,还是什么缘故,啥邪门的事情都没有。   又被警方送回来了,还教育了他一顿不要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死者遗体不可随意搬动,这本是业内行规,所以他也不敢再折腾了。   只好找那些所谓的大师□□。可谁来了都脸色大变死活不愿意接这单,说怨气重办不了,真要强行办了,兴许命都得搭进去。   唯独面前这两人。   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夏京彦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一身黑色西装却穿得一丝不苟,和他那张过于冷白的脸形成极强的对比。   身形颀长挺立,眉宇间疏离,冷傲,让人猜不透,也靠不近。   殡仪馆里跟他一般大的,听到这事一个个都吓得炸毛,他却始终一脸平静,仿佛现在这般诡异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大不了,都不值得他皱一下眉。   而上官拂晓比较年轻,估计也就十八九岁,性子急,心中所想都写在了脸上,发现是厉鬼就跟中奖一样,激动的情绪掩都掩不住。   就冲他这听见厉鬼兴冲冲的样子,简直让人怀疑他是要去把鬼吃了还是拌了?   “不是我吓你们,这头要处理不好,怕是你们要惹上麻烦。”经理好心提醒道。   上官拂晓笑了,“不麻烦都枉费我们大老远跑一趟,是吧,夏哥?”   夏京彦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还多久才到?”   经理看他们对送死充满了如此热忱也就不拦着了,扬手一指前方的灵堂:“喏,在那。”   上官拂晓对于灵堂门上挂着的一大串锁很是无语:“你挂那么多锁干嘛?”   “主要是怕她出来!”   “……”都能从焚烧炉自己跑了,区区几十个锁有个屁用啊。   夏京彦的视线扫了一圈灵堂,除了那些锁,门上还贴着不少的贴纸,道家、佛家、西方黑魔法,连火影忍者里封九尾的都贴上面了。   看来,果真是被这颗头吓得不轻。   经理掏出钥匙打算开锁。   此时,周围村落里的公鸡打鸣了。   天快亮了。   经理听到这声打鸣,脸上的表情刹时就变了。   握着钥匙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夏京彦注意到经理神色的变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经理微微一怔。   夏京彦平静道:“我在,里面的……不敢妄动。”   话音刚落,四周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咕嘟——咕嘟——咕嘟   众人环视四周。   咕嘟——咕嘟——咕嘟   “是灵堂。”夏京彦淡淡开口。   上官拂晓一惊,贴耳过去。   咕嘟声非常有规律的传来,像是水被煮沸时发出的声响,也像是水灌进人体里时的溺水声。   经理听到这声音,刚刚松了一口的气又提到了嗓子眼,手抖得更厉害了,“这……每天这个时候就会这样,你们等……等我一下。”   话虽如此,经理越紧张这锁就越打不开,豆大的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对应的钥匙。   漆黑的灵堂里突然有火光闪烁。   明火点忽隐忽现,在里面发生着移动。   “是鬼火!”上官拂晓惊道。   夏京彦微微蹙眉,鬼火现,怨气出,有可能是个厉鬼!   灵堂内火光炽盛。   夏京彦把经理手上的钥匙抢了过来:“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   经理如释重负,撒腿就跑。   夏京彦快速地找到了钥匙开门进去。   然而,当他们进屋的一瞬间,刚才的热闹不复存在。   灵堂里漆黑安静,仿佛刚才的火光和声音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唯有天光一丝亮意照了进来。   上官拂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鬼呢?”上官拂晓满脸失望地东翻西找。   夏京彦朝着棺材走了过去,里面除了一团散发着余热的灰烬,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   “头不见了!”    第2章         七月的广州犹如一个巨大的蒸笼,黏湿闷热的空气在没有空调的地方简直要人命。   夏京彦和上官拂晓出现在“高氏命理”办公楼的时候,排队的队伍已经到了楼下。   一个个拿着自己的号码牌坐在外面大汗淋漓的等着。   上官拂晓头一次见到算命还得排号的,无比好奇地用身份证去刷了排号机。   60。   “夏哥,咱前面还有59个人,要等吗?”   “……”   夏京彦跨步直接进去。   到了门口,两人被拦下了。   “按号算命,没叫到号的在外面先等着。”前台正在打游戏,感觉他们要往里走,头也不抬地叫住了两人。   上官拂晓拍了拍桌子:“把高善言叫出来!”   “排队!”   “……”   夏京彦从食指上摘下一个戒指,放在前台面前。   前台随意瞥了一眼戒指,纯银细圈,纹路上有一只鹰眼。   前台手机瞬间吓掉了,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站着一个跟冰渣子一样的靓仔。   五官出挑,倨傲冷淡,即便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他穿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装,看到他也依然会感到一阵寒意。   而他身后站着的少年,粉头朋克风,笑容里透着桀骜,不耐烦地晃来晃去,一副随时要掀桌子的架势。   前台认出了他们,当即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把戒指双手捧着还了回去,“您稍等。”   说完,前台把保安叫了过来安排清场。   自己则带着两人往里走去。   屋子里高善言正被一个穿金戴银的富婆拽着不撒手:“……高先生,话我今天放这儿了,不管夏家开价多少,只要他们肯来,我都付得起!”   高善言翻了个白眼:“王太太,我要跟你说多少回,我这是算命看八字的,是用科学手段发家致富拯救世界,你别跟我整那些封建迷信。”   “抓鬼怎么能叫迷信!再说了,整个广州谁不知道夏家是你人生的灯塔,玄学的启蒙,除了你,谁能联系得上他们?”   提起这个高善言就想吐血,“小学生作文能当真啊?!”   “当然,那可是你女儿写的。我相信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   “而且我听说夏家这个新上位的继承人夏京彦,是历代最强的通灵人,他在的地方厉鬼都要退避三舍,人都叫他黑无常,只要是道上的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有他出面,相信就没有什么鬼怪会贪图我的美貌再缠着我了。”   高善言看了看富婆的五短身材,“你八字里没这一劫,不用担心。”   “不行,万一我脱了衣服他们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我要夏家!”   高善言怒了:“你以为夏家什么活都接的啊?我告诉你,不是厉鬼不接,没有死人不接,不够灵异不接,你家里这鬼,水平够得着人家接活标准不?下一个下一个……”   高善言忍无可忍地把富婆往外推,刚走到门口,就和夏京彦迎面撞上了。   高善言赶紧让前台把富婆带走,转身急忙迎请夏京彦:“您还真来了啊?”   “不是你在群里说广州殡仪馆来了个火头的事情嘛,从来没见过的鬼当然要来看看。”上官拂晓在旁边搭腔道。   高善言意外地看向夏京彦:“我以为这种小事您看不上。那头……怎么样了?”   “夏哥把这颗头吓跑了。”   “……”   夏京彦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死者的八字,你算一下,能不能找到头在哪儿?”   高善言看了一眼纸上的信息——赵琦,1998年2月12日。   “稍等,我这就看看。”   高善言拿着笔写写画画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从自信满满过度到失望悲痛,惊疑震惊,千变万化就没停过。   上官拂晓坐不住了,“到底怎样了?你别光用脸演绎结果,倒是说啊?”   高善言抬起头看了看两人:“她的八字有点奇怪。”   夏京彦瞥了过去:“嗯?”   “在她的八字里,她并没有死。”   “还活着?”夏京彦奇怪道。   高善言挠头:“她死门已开的确是死了,但命没断。”   “像话嘛!”上官拂晓被他说懵了:“头没了,尸体活着?这话从你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你就没想想这是人话?”   “八字就踏马这么显示的,你不动动脑子去想想怎么回事,怪我咯?我让她八字长这样的?”   夏京彦抬手,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我需要找到她的尸体。”   “这……您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啊。”高善言头秃道。   夏京彦浅酌一口茶:“我记得……你有一个师父。她是你人生的灯塔玄学的启蒙,比较擅长追尸寻人,即便只有一瓣肉,也能找到。”   高善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啊,您记错了吧。”   “你女儿写的。”   “……小学生作文当不得真!!都是编的,编的。”   夏京彦瞥了他一眼,冷淡的视线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要见她。”   “……”   就知道夏京彦来找他没那么简单,高善言眼看忽悠不过去了,只好承认,“见倒是没问题,就是那位毒性有点剧烈……不好……相处。”   “不可能,这世上会有比夏哥还难相处的?”上官拂晓随口说了一句,说完就后悔了,立马找补:“我的意思是夏哥这种级别的大佬,只有别人适应他,没有他适应别人的!!多难相处都不在话下。”   “……”你可闭嘴吧。   高善言把上官拂晓拨到一边,为难地对夏京彦说道:“那位是……萨满。”   萨满?   “算了算了。”上官拂晓立马倒戈,开玩笑,去找萨满合作。   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谁都知道夏家和萨满那可是天敌!   夏家作为阴阳师通灵人,一向都是实事求是解决人民的实际问题,哪里有鬼去哪里。   萨满则不一样,大多都是些江湖骗子。依靠歪门邪道或者网络小说知识,尽搞一些封建迷信,上身撞邪解冤结,算命推运还阴债,什么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都干。   简直就是影响社会安定家庭团结的老鼠屎,通灵界的毒瘤!   真要让他们见上了……打起来帮谁啊?   高善言松了一口气,立马和上官拂晓统一战线:“萨满嘛,都是常年住深山老林的,跟现代社会总有那么点不合群,不合作也罢,沟通费劲。”   “这帮骗子除了抹黑夏家,搞一堆烂摊子每次都要我们帮他们擦屁股以外,干过啥人事嘛?”   “没有没有,所以还是不要合作的好。”   “对,不就找颗头嘛,我们自己找!”   夏京彦起身,压根就没理会这两人的一唱一和,言简意赅,道:“带路。”   “……”   “……”      黄昏。   三人抵达目的地。   山脚下,一座现代化气息非常浓厚的独立洋房静默于苍翠茂林之中。   门上挂着一幅和房子气质截然不同的中国风对联——吃喝玩乐样样通,钱来人来样样有。   横批:好好活着。   上官拂晓被这对联逗乐了,“字那么丑,跟我那狗爬不相上下。”   “字丑你还有优越感了。”高善言嫌弃道:“这可是我师父的箴言!她自己写的!”   高善言紧张地推开院子的门。   对比外面的苍翠,这洋房的花园简约到了极致——什么都没有。   道路两边的玻璃房里,却热闹非凡。不仅有猪牛羊鸡鸭狗这种常规动物,还有狐狸黄鼠狼蛇蜥蜴鸵鸟等等,简直就跟一个小型动物园一样。   “卧槽,圈养野生动物,上来就干违法的买卖啊!”上官拂晓难以置信地指了指玻璃房的那些动物。   高善言送他一个看傻逼的眼神:“师父副业是兽医,这些都是来她这看病的。”   “……”果然这些萨满,从来就没把通灵当成正经事业!   走近屋子里,三人的视线立马就被一面腕表墙所吸引。   从玄关到客厅的墙面里,摆放着各种限量版乃至绝版的腕表。   橘黄色的灯光下,简直就跟一面黄金墙一样,全是金钱的味道。   上官拂晓瞬间就觉得自己穷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当萨满这么挣钱的嘛?   感受到从右边投来的,让人心里发毛的视线,上官拂晓扭过头,看到右面的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   照片里的人有在睡觉的,有在看电视的,有在玩的,做什么的都有,但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照片是死的,又像是活的。   上官拂晓仔细看了一会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萨满什么毛病?在自己家里装一墙的鬼?!!   发现照片里的人都在看走在他身旁的人,上官拂晓小声提醒道:“夏哥,他们怎么都在看你?是不是要搞事情?”   夏京彦神色平静:“不必担心,他们不敢。”   确实确实。   有夏京彦在,没必要担心。当初他就是看上夏京彦的能力才死皮赖脸做他助理的。   上官拂晓松了口气,紧跟上去。   越往里走,屋子里的光线就越昏暗。   仅有电视屏幕的光线照射下来,隐约能在沙发那看到一个女人的轮廓。   黑发披散,身形瘦弱。   而这轮廓对面,还有一个圆形模糊的东西,女人紧挨着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凑近一些,客厅的感应灯自然亮了。   灯光一照,三人这才看到,她的面前是一颗死人头。   高善言最见不得这些,胃里立马就开始翻涌起来。   夏京彦脚步一顿,这不是赵琦的头吗?   怎么会在她这里?   似乎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沙发里的人缓缓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交。   夏京彦微微一怔。   一双冰冷如游魂般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没有一丝生气。   沙发里的人放下头起身,印花长裙勾勒出曼秒曲线,她的视线停留在夏京彦的身上,话却是对着高善言说的:“来这干嘛?”   高善言急忙凑过去介绍:“师父,我带了2个朋友来看看您。夏京彦,上官拂晓……这是我师父,白可。”   白可打量着夏京彦,不知为何,在他的身上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那种……出于身体本能让人觉得厌恶的气息。   所以,她连客套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无视二人,又转过头去研究那颗头了。   夏京彦:“……”   高善言:“……”   上官拂晓:“……”   夏京彦看向桌子上的头。   高善言瞬间明白了,夏京彦要的头……被白可抢了!   这下……要出大事了!!   高善言倒抽一口冷气,“师父您这头……”   “偷的。”   “……”   高善言已经感觉到身后盘旋着的低气压了。颤声道:“您偷这个干嘛呀?”   “新鲜。”   高善言都快哭了,“一个死人头而已,有什么新鲜的啊?”   “这头无魂无魄,明明死了,却又没死,既不能通灵,也无法招魂,相当值得研究。”   “……”   夏京彦走了过去,带着一股冷淡又不悦的气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白小姐,不知研究完了,可否将这头物归原主?”   白可闻声扭头:“这头是你的?”   “不错。”   白可笑了,明艳的红唇轻轻上扬,精致出挑的五官绽放起浓烈的笑容。   和刚才的冰冷简直判若两人。   脖子上系着的黑色choker带子,随着她的笑而抖动着。   夏京彦无法理解她这突如其来的笑,问道:“你在笑什么?”   白可:“你喊她一声,她若应你,这头我就还你了。”   “……”   一句话,夏京彦便已知道眼前的萨满,或许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夏京彦看向白可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和试探,“这头怨气未消并不安全,不如行个方便,你将头卖给我如何?价格你随便开。”   “守法公民从不做买卖尸体这种不道德的事情。”白可保持微笑,一句话再次把他堵死。   夏京彦瞥向旁边的腕表墙,在某个同款型的区域里有一个空白的位置,“TAGHeue摩纳哥系列,我那正好有白色珍珠那一款腕表,我可以送你。”   冤大头?   白可没想到他眼力倒是不错,知道她缺的是什么。   不过,可惜了,这么识趣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脸。   “高善言。”白可叫住了站在旁边,见势不妙试图先跑路的人。   “在。”   “跟他说说规矩。”   高善言顿了顿:“那个……我师父交易不管是谁,合作都有三个原则,1、日出后才出活,2、帅哥不合作,3、灵异惨死不合作,所以……”   上官拂晓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所以……你是因为夏哥太帅了……不卖?”   白可摊手。   夏京彦薄凉的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遭被同一个人连续拒绝两次!   夏京彦不会给她第三次拒绝的机会,视线流转,他向上官拂晓递过去一个眼神。   上官拂晓接到他眼里的信息,明白他这是打算硬抢了。   二话不说当即凭借灵活的身手朝着摆放头的那边冲过去。   眼看着他就要够到那颗头,下一秒,一个灰黑色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跳到了桌子上,站在赵琦的头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高善言瞬间变脸,赶紧去拉他:“师父,咱有话好好说,您让软妹先回去吧?”   上官拂晓不屑地摆了摆手:“哈士奇有什么好怕的。”   高善言斜睨他一眼,神他妈的哈士奇。   你见过哈士奇不秃的?   这他妈的是狼,狼,狼!   “嗷呜……”   桌子前的狼仰头长啸,龇牙看向对面三人。   上官拂晓脸上的不屑裂开了。   夏京彦站在白可的面前,距离那颗头仅有一步之遥。   白可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坐回沙发里打了个呵欠:“给你们10分钟,要能从软妹手上把头抢走,就送你们了。”   “……”    第3章         上官拂晓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一匹真的狼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瞬间腿都软了。   “城市可以养狼?”上官拂晓哆嗦着问道。   “师父有证!”高善言赶紧扶住了他。   “……”   夏京彦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再次看向白可的时候,脸上泛起一丝兴味。   上官拂晓看他的眼神都懵了。   又来了又来了!   但凡遇到想要动手的猎物,他就会是这个眼神!   你踏马的……果然也是个神经病。   人家都放狼来咬你了,居然还高兴得起来?   “夏哥,怎么办?”上官拂晓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夏京彦用眼神指了指门口,示意他们先出去。   高善言和上官拂晓毫不犹豫地撤了。   他们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还有一匹狼。   夏京彦看向软妹,眼神在顷刻变得凶厉起来。   软妹似乎被他的眼神震慑住,迟疑着没敢贸然上前。   夏京彦后退着寻找最佳位置,然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朝着它丢了过去。   软妹被激怒,露出尖利的牙齿朝着他扑了过来。   夏京彦站在原地没动,在软妹即将扑倒他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夏京彦往侧面一闪,一只手按住了它的脖子往前推去。   啪地一声。   软妹被他关到了门外。   外面刹时传来高善言和上官拂晓的尖叫。   夏京彦当即转身,冲回去抓住了赵琦的头。   只是,环顾四周,刚才还在沙发里的白可却不见踪影。   下一秒,脖子上突然有些凉意。   低头,一把弯月一样的藏刀勾住了他的脖子。   锋利的刀锋擦开了脖子上的一丁点皮。   有细小的血珠渗透出来。   “你猜割哪里的肉喂软妹口感比较好呢?”   白可隐隐带着兴奋的声音从耳后传了过来。   夏京彦透过玻璃柜看向里面的倒影,用最甜的笑容说最惊悚的话……倒是,风格挺别致。   只不过   没有人能威胁得了他。   夏京彦身体往后,同时出手抓住了白可的手腕,夺走了她手里的刀丢了出去。   白可另一只手抓住了赵琦往自己那边扯,夏京彦并未松手。   两人顿时陷入僵局。   “不是说从它手上抢走头就行了?”夏京彦问。   白可笑:“女人的话骗人的鬼,你还真信?”   “……”   夏京彦也笑了,松手,任由她将头抢了回去。   半晌才从容开口道:“听闻白小姐擅长追尸寻人,而我正好需要找到死者的尸体,既然你不愿意交易,那我们合作如何?”   白可捡刀的手顿了一下,整个人都变得不耐烦起来:“刚才高善言说的你没听到?耳朵没用就拿去捐了。”   上一秒还能喜笑颜开,下一秒就翻脸无情。   反复无常阴晴不定。这萨满的脾气,倒真是应了高善言那句话   难相处。   不过,夏京彦却并不在意。   “听到了,不买卖,可以雇佣。”夏京彦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   “你心里好过点而已。”   “……”   白可已经从不耐烦过度到了暴躁,“你是……通灵人吧?”   “嗯?”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屋子里有点吵。”白可的视线从挂满照片的墙上扫过。   夏京彦也没否认,回看着她。   “看来你小时候教材领错了……”白可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戒指上:“同行合作是大忌,你们夏家……难道没教你吗?”   夏京彦从一开始也就没想过隐瞒自己的身份,被她揭穿了也始终波澜不惊:“我只在乎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人我都可以合作。”   “可惜了,我很在乎过程。你们夏家可是全国知名通灵世家,何必找我?”   “刚才你不也说了,无魂无魄,既无法通灵,也无法招魂。我想通,也得有才行。”   “我不会跟夏家合作的。”白可再次回绝。   “为何?”   “因为你们说萨满都是骗子。”   “你们不也说夏家都是傻子?”   “……”   “……”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白小姐,想必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偷这个头?这世上再灵异的事情也和人脱不了干系。我猜,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都想找到真正的凶手。”   白可漆黑的眼眸里散发着和狼一样危险的孤光,显然打算再次动手。   夏京彦打开钱包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她:“不必现在给我答复。想好了,我们再议。”   说完,夏京彦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可低头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颗在湖面上悬空燃烧的头,跟赵琦那颗头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颗头上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告别高善言之后,夏京彦就带着上官拂晓重新换了一家酒店。   上官拂晓对于他换酒店的行为很是不解:“你不是想等她来找你嘛,换酒店做什么呀?”   “既然都说她找尸寻人能力一流,我当然也得考验一下看看。”   “啊?”上官拂晓闹不明白他在这里莫名其妙加个考验环节是为了什么,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是铁了心要跟萨满合作了。   “不是,夏哥,你真要跟那萨满合作啊?”   “嗯。”   上官拂晓觉得他大概是疯了,“你可是正二八经的通灵大佬,那些萨满都是些忽悠,不能信啊!”   夏京彦目光沉寂地看向窗外耸立在夜幕中的广州小蛮腰:“还记得她家里的照片墙吗?”   “记得啊,肯定是一些小鬼被她强行拘在里面修炼什么邪术了吧?”   “里面全是孤魂野鬼。”夏京彦道。   上官拂晓一怔:“你的意思是……”   “那算是她给这些孤魂野鬼安的坟冢。我没猜错的话,照片是死者生前的样子,她应该是通过生前的照片,找到了他们尸体的下落,然后把他们带到了里面。或者是先找到了他们,再找到了他们活着时的身份。”   上官拂晓难以置信地看向夏京彦。   仅凭一张照片就能找到魂魄所在,恐怕就连夏家退位的那几个大佬一起发力,才能勉强做到,但那也得是完整的尸体。   孤魂野鬼有几个尸体是完整的?   假如遇到像赵琦的头这种被分尸的尸体,一般超过7天神识魂魄就已经不在身体里了,是根本不可能进行通灵的,自然也无从寻找尸身的下落。   所以,一旦无魂无魄,夏京彦这一身本领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   区区一个萨满却能做到如此。   想必   “她的通灵能力或许都在我之上。”夏京彦面无表情陈述道。   上官拂晓默了,忽然明白夏京彦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合作了。   这样的人,不合作,那便会成为他们寻找凶手路上最大的阻碍和麻烦。   而夏京彦这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可是高善言说了,白可其实不怎么出活的,而且特别任性,选活全看心情。不过他倒是提了一个,价格越高,越好谈。”   夏京彦皱了皱眉:“她出活多少”   “正常100万起步,家底越厚她要的越高。”   “果然有问题。”夏京彦看向上官拂晓,呢喃道:“她和赵琦非亲非故,为何一定要拿走她的头?”   “或许是赵家人不死心想找到凶手?”   “赵琦是孤儿。”夏京彦提醒道:“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人,这么高额的费用,谁来支付?”   “那你的意思是,她的背后另有其人?”   “不错。”   “会是谁呢?”   “不重要。不管是谁,只要不妨碍我们,就不必放在心上。”所以合作,势在必行。   上官拂晓点了点头,“你觉得她多久能找到我们?”   “快的话2天,慢得话一周。”   话音刚落,夏京彦突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开门。”夏京彦说道。   上官拂晓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白可正好站在了门口。   艳丽的印花长裙上黑发高束,此时的她跟之前比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味道。   白可挥手,算作招呼。   上官拂晓惊呼起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可走了进来,一本正经地吐槽道:“说你们夏家的人傻,还真没冤枉你们。下次给人留谜题稍微走点心,给完照片你就走了,我直接跟着你不就行了?还换酒店换地址,不累?”   “……”   上官拂晓瞥了一眼夏京彦,敢情他折腾半天,就折腾了个寂寞。   夏京彦眸色幽深,多了几分欣赏,他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解读出照片里的信息。   毕竟,若是没解读出来,她是不可能会来找他的。   他本来以为她会花点时间去了解一下,至少得去跳个大神请个什么的吧?   白可看了看表,开门见山道:“来吧,我跟你们聊个20分钟的天,另外一颗头拿出来我看看。”   夏京彦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故作茫然地反问:“什么头?”   “它都告诉我了。死者是你亲妹妹吧?”白可将夏京彦的那张照片丢了过去,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停在了衣柜前敲了敲,示意他们打开。   夏京彦冷锐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看来他并没有找错人。   夏京彦点了点头。   上官拂晓瞬间会意,立马去开了衣柜,将一个移动冰箱拿了出来。   打开,抱出里面的头,摆在了她的面前。   夏京彦原本没有温度的眼眸看向这颗头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悲痛:“这是我的妹妹夏舟。”   白可目不转睛地盯着头,越看越兴奋。   “死因?”白可问道。   “跟赵琦一样。”   “丹江口死了两个人?”   夏京彦摇了摇头:“夏舟的头是在抚仙湖发现的。”   “死亡的时间呢?”   “也跟赵琦一样。”   白可想了想,“也就是说,在同一时刻不同湖面上,这两颗头同时出现了?”   “不错。”   夏京彦轻轻抚摸着夏舟的头:“夏舟一向比较宅,不喜欢出门,家里人让她出去一趟都跟要她命一样,更别提她会自己跑去云南那么远的地方。”   “那她是怎么去的抚仙湖?”   “她今年大四了,平时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有时候半个多月一个月才和家里的人联系一次。大家都习惯了。所以她失踪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   “朋友呢?”   夏京彦神色沉了下去:“夏家的人……没有朋友。”   白可有些不解为什么他的眼神会变得如此深沉,没有朋友就没有呗,活得不行,可以跟死的交朋友啊!   天大地大,交个朋友有什么难的?   矫情!   “也就是说……她的情况跟赵琦一模一样?”   “不错。”夏京彦抬眸看向对面,“她的手机身份证银行卡全部都在家里,没有任何要出门的意向。”   夏京彦指了指头下面的缺口:“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她们的伤口,并不像是人为砍杀过的。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痕迹。”   “所以……你觉得是鬼杀?”白可反问。   夏京彦没有回答。   夏家的人若是真被鬼杀了,这要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玄学界立足。   上官拂晓憋了半天,忍不住嘀咕道:“这头起火不烂,那么重的怨气,人杀也有极大可能。”   白可白了他一眼:“无魂无魄,哪来的怨气?”   上官拂晓:“那你的意思她们到底是被人杀的,还是鬼杀的?”   白可指了指夏舟:“你问她啊。”   “……”   夏京彦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世上有巧合我信,但巧合太多就和谋划无异。这样两颗头不管是死因还是死后出现的情况,都太过一致,赵琦和夏舟生前也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她们身上会出现如此情况?目前警方始终没有打捞到她们的尸体,或许只有找到尸体,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白可想了想,打开了背上的背包,将赵琦的头掏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上官拂晓奇怪道。   白可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赵琦的头放到了夏舟的旁边。   下一秒,原本闭着的两双眼睛,在一瞬间睁开了。   白可把脸凑了过去,跟她们大眼瞪小眼彼此看了一会儿,突然激动又兴奋地开口道:“你说错了,不是两颗头。”   夏京彦:“???”   “死者……还有一个!”    第4章         “还有一个?”   夏京彦敛眉,起身走到了白可的面前。   “你仔细看看,有什么一样的地方?”白可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这两颗头说道。   夏京彦凑近,不一会儿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的确还有一个。”   “???”上官拂晓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梦话呢?   “我怎么没懂,从哪里看出来的还有一个?”上官拂晓不解地问道。   白可看他的眼神里都是同情。   在兜里掏了半天,将一个小卡片递给他。   “给。”   “???”   上官拂晓奇怪地拿起卡片一看——变聪明!长智慧!做天才!广州天河区XX智力培育学校欢迎你。   “……”   白可指了指两个头苹果肌的位置,“从这你发现什么没有?”   上官拂晓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有一条青线。”   “像什么?”   “>符号。”   “另外一个呢?”   “<符号。”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明白?”白可的眼神已经过度成看智障了。   上官拂晓愣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夏京彦:“嗷,卧槽,这是诛杀阵啊!”   夏京彦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但凡是有点通灵能力的人,基本都知道诛杀阵,这是用来拘杀魂魄的最强通灵术。   虽说这术法听着古早味稍微浓厚了些,但毕竟是传说嘛,入门知识点每个从业者都考过。   比如,要想拘魂,就需要三个阳气极强的人当阵眼,形成一个像金字塔一样的三角能量场,将其困在里面。   诛杀鬼魂之后,这三个人眼睛到嘴角的位置就会长出一个青线三角符号。   就像是古埃及法老那棺材板上的头像一样。   鼻子嘴下巴的金三角,就等于能量的汇聚地。   三人若是分开,符号都是未封口状态,类似于现在夏舟和赵琦脸上的><符号。   只有三个人凑到一起,脸上的青线才会连接上,形成一个完整三角,重新开启诛杀阵。   但即便如此,上官拂晓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真用了诛杀阵,那为什么还会有鬼火?有怨气才会有鬼火的啊?”   “咱们拿的是同一个剧本吗?”白可扶额,斜睨他一眼,“都什么年代了还鬼火,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年轻人。”   “……”   “鬼火科学解释是磷化物,是过去那种土葬才会出现的一种自燃现象。必要的时候多看看书,学习一点科学文化知识。”   “……”   “况且,这头里无魂无魄,也不存在有怨气一说。更像是能量的释放。”白可说道。   上官拂晓一头雾水:“那为什么会燃烧?”   白可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会燃烧的,也不一定和鬼有关。”   夏京彦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夏家的人,天生阴气就比阳气重,不可能成为阵眼。”   “所以,要证实这是不是真的诛杀阵,或者说这头起火的真正原因,只有找到第三颗头才能揭晓。不过——”   白可打量着夏京彦,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你们也找不到尸体,不如你把这头卖我?多少钱,你随便开,等找到凶手了我就友情告诉你一下。”   夏京彦怔了怔,清冷锋利的双眸里点上几许笑意,“你挺单纯的。”   “???”   夏京彦:“不如你开个价,我们合作找第三颗头?”   白可笑得花枝乱颤:“你该不会真以为夏家和萨满能合作吧?”   “为什么不可以?”夏京彦反问。   “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100万。”夏京彦直接开价。   “区区100万就想把我收买了?”   “500万。”   白可顿了一顿:“做人没有底线是不行的。”   夏京彦继续:“高善言说,你的人生有2大爱好,买房,买表。”   “是啊。”   “……上次说的那款表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寄过来给你。”   “区区一块表,我自己能买。”   “带身份证了吗?”   “???”   夏京彦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推到她的面前:“这是星河湾半岛的房子,一并送你,随时可以办理过户手续。”   白可惊住了,冤大头本头?   那可是上千万的房子!   说送就送了?   这还真是笔大买卖啊!   “可以合作了?”夏京彦问。   “……”   空气恍若凝固。   白可看向对面,长椅上的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清漠逼人,势在必得,似乎今天是要跟她死磕了。   几秒钟后   白可轻咳一声,“看来你这个妹妹对你非常重要,我吧,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要合作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说。”   “找到尸体以后,尸体归我。”   上官拂晓听到她的话,当场跳脚,“你也太霸道了吧?我们花钱让你找尸体,结果你还要把尸体拿走?”   “是啊。”白可点了点头,不讲理得如此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你们的目的难道不是找到凶手?找到第三颗头就可以找到凶手的下落,那个时候尸体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你怎么知道没用?好歹也要入土为安吧?”   “现在都流行火化,冰葬,不兴土葬,能不能有点环保意识。”   “……”   “再说了,都是同行,何必说这些蒙外行的话。魂都没了,你这埋的是为了自己安,还是死人安?”   “……”   “……夏哥快扶我一下,我有点上不来气了。”上官拂晓摸着头朝着夏京彦伸手。   夏京彦没理他,沉默地思考了片刻问道:“你若没能找到呢?”   白可抬眸,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无非我到时候再想办法把头抢走而已。”   夏京彦被她如此膨胀的发言气笑了:“我想要的,也没有人能抢得走。”   白可指了指赵琦的头。   夏京彦:“……”好吧,戳他死穴上了。   白可看他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邮箱号给我一下。”   “???”   “我给你发一下合作合同。我不接受任何口头协议,一切以合同为准。当然这合同也不接受更改,毕竟找律师也挺麻烦的。你看完没什么问题的话,3天后来我家,我们现场签约。”白可边说边翻合同。   夏京彦:“不必那么久,我今天就可以签。”   白可抬起头重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从五官到气质,无一不透着一股注孤生的味道。   “你肯定没女朋友吧?”白可问道。   夏京彦:“???”   “最近大火的《杀死渣男》知道吗?”   夏京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不看电视剧……这和我们合作有什么关系?”   白可满眼同情,“这剧马上完结了,我要蹲直播,大结局后我才会开始干活。”   “……”   说完,白可坐回椅子边看着夏京彦。   视线相交。   双方的目光都很——平静。   夏京彦以为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结果等了几分钟,她什么都没说。   夏京彦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   白可却跟没看懂一样。   夏京彦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可看了看表,“哦了,时间到了,正好20分钟,我走了,不送。”   “……”   “……”   夏京彦将她送至门口。   白可走了一截又折返回来,特地从长裙的兜里掏了半天,找出一张卡片递给他。   夏京彦:“?”   白可:“没有女朋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放松一下,别太委屈了自己……之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夏京彦:“???”   白可说完转身走了。   夏京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卡片——萝莉、娇软、御姐……妹妹们今夜无眠,哥哥你要PICK我吗?   “……”      钱自来网咖。   白可出现在网吧里的时候,里面仅有零星的几个人,她寻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径直往最里面的员工休息区走去。   此时,休息区里,一个着深蓝色道袍,盘着丸子头的胖大叔正一脸悲痛地跟下属们进行每周例会。   “……上周,我又因为咱们这的部分员工宣扬封建迷信被派出所带去进行思想教育了,这事你们有反思过为什么吗?”   员工们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像极了被老师点名集体装死的样子。   胖大叔瞬间就炸毛了,“你们是不是网管当久了,都忘了自己的初心是什么了?咱主业是中介!网管只是个兼职,是个马甲懂嘛?每天都走在互联网最前端了,怎么就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封建迷信那是能搞的嘛!建国后不能成精忘了?说几百遍了要与时俱进与时俱进,来,说说看,最近你们都是怎么俱进的?”   “我……我最近追了好几个扑街小说作家,一边跟他们探讨剧情,一边建议他们算算命换条路吧,拢共每章也就不超过30个点击,那一半还是我贡献的,剩下一半网站送的,都扑成这样了何必啊?”   “结果呢?”   “扑街删我贴!”   “……”   胖大叔给自己抖了两颗速效救心丸,顺了顺气才又继续道:“中介的灵魂是什么?广撒网做海王,我们作为中介,作为一个可以涉及阴阳两道的从业者,要学会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你就盯着那么几个扑街有什么用?碰瓷都得去找大神碰懂不懂?上次让你们去豆瓣小组,都去了嘛?”   “网管,给我点个餐。”   “哎,来了。”胖大叔应了一声,随便指了一个新来的网管出去接单。   剩下的网管适时发言:“我们都去了。我还在灵异组编了个大姑,最近正讲灵异故事呢,已经有不少人来问我大姑给不给人看事了。”   “很好,就这么干,别着急露底,你越表现的不是给人看事的,大家就会越信任你。等到信任度足够了,再根据不同的需求,安排不同的大师帮他们看事。”   “是。”   “其他人呢?”   “我公众号被封了。”   “……”   胖大叔这才顺下去的气又上来了。   刚准备要骂人,突然,眼前一抹艳色,像一簇浓烈绽放的烟花闪过。   “火百介,你这网管中介两不误啊。”   胖大叔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哎哟喂,您怎么来了?”   说着急忙把其他人赶了出去,特地拍干净椅子端到白可的面前。   白可打量着他这一身道袍,“你穿这个不热啊?”   “不热啊,上班就要有上班的样子,我这制服怎么样?一看就是玄学专业人才。我重新找了一个厂家定做的,过几天打算给员工们都发一套。”   白可:“……你一个网管穿这个你们老板不管?”   “老板不在。”火百介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见鬼啦,您今天怎么出门了?”   白可把背后的包往他面前一丢,“除了赵琦,还有一个死者,是在抚仙湖发现的。”   火百介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了,“还有一个?”   白可点了点头:“而且同样的死法,同样的时间点出现。”   “这也太巧了吧。”   “当初你告诉我这事的时候,你就没打听到别的?”   火百介面色凝重:“就这头还是我一在殡仪馆上班的下线告诉我的,真要知道了,我也不敢瞒着您啊。不过,您怎么突然对这种灵异凶杀案感兴趣了?之前都不接的啊。”   白可把化妆镜摆好开始补妆:“我只对制造灵异的人感兴趣。应该还有一颗头,你去打听一下在哪儿。”   “还有一颗?同时死了三个人?”   “是。”   火百介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等等,我觉得这个案子好像有点眼熟。”   “熟在哪儿?”   “20年前,也发生过一个跟这个类似的案子。当时死的是一家三口,三颗悬空燃烧的头,同一时刻在三片不同的湖上被发现的。”   白可目光一沉:“死因?”   “冤魂索命!”    第5章         白可被这一声“冤魂索命”逗笑了,“这冤魂也真够忙的,一个晚上要跑全国三个地儿,也不怕闪着胯。”   “您别不信啊,这事当时可都轰动全国了。”火百介急了,她一个玄门从业者,怎么自己都不信灵异了呢!   “想当初我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案子才踏上了玄学这条道儿。毕竟小时候老被揍,寻思着跟冤魂合作,兴许就能收拾那些揍我的人。没曾想老天不赏饭,给我堵死了,所以我不才当中介给你们揽活的嘛。”   白可没心思听他的发家史:“发现地是哪儿?”   “巧了,也是湖北,云南。”   “第三个地方在哪儿?”   “没公布。”火百介脸上面露难色,“当年这案子发生不到一个月,很多人都跑去找尸体,结果所有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就跟被诅咒了一样,比法老的诅咒还吓人。只要是想抓到凶手找到尸体的,没一个能安然无恙好好活着。之后这个案子就被封存了,网上有关的帖子、报道也都删得一干二净。至今都没人知道第三颗头在哪儿。”   “行吧……3天后给我答复。”   “……???”他给个鬼哟。   火百介一脸难以置信:“您还要查啊?这怕是会把命都给搭进去的啊!好好活着它不香嘛!”   白可满不在乎:“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有那么大能耐,可以拿了我的命。”   火百介都快哭了:“……这题超纲了……我……我也查不到啊。”   白可没再多言,起身准备走了。   火百介发现她没有拿包,急忙将包提了起来递过去。   “您的包。”   “送你了。”   “您真客气,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呀……”火百介高兴地说着打开一看,一颗头就这么塞在包里,脸正好对着包口。   火百介倒抽气,吓了一跳将包甩了出去。   赵琦的头就这么从包里滚了出来,停在了他的脚边。   火百介看着这颗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死过去。   再喊白可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您……这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要不起啊!”   “没事,她要烧起来了,你就割点肉喂她就没事了。找到第三颗头之前,先存你这。”   存个鬼啊!   火百介被吓得血色全无,“等等!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个人肯定知道第三颗头在哪里了!”   “又不超纲了?”   “您都开口了,超纲那叫事嘛!博士题我都能给您解了!”   白可折返回去,将头捡了起来重新塞回包里,“说吧,谁?”   “当年报道这个案子的记者,陈菁!”      坐了一上午的车颠簸到盐洲岛的时候,正是午后。   僻静的小渔村里没什么游人,空旷的街道里回荡着海浪翻涌的声音,听得人睡意绵绵。   白可在小渔村里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火百介给她的地址。   只是,刚打算去院子敲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西装革履,身形挺拔。   站在院子外仿若一尊精心雕琢过的塑像。   尤其那张侧脸。   刀削斧凿,惊艳绝绝。   当真是……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雷区之上。   这老天就不能把他的脸上搞点什么缺陷,让他长残点?   长那么好看,真是辣眼睛。   哎,想想星河湾的房子,算了,忍吧。   愣神的空档,前面的夏京彦也发现了她。   四目相对。   迷之尴尬。   夏京彦眼底的兴味浓烈起来。   夏京彦:“追直播?等大结局?”   白可:“……”   白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就有人比我更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   夏京彦果然尴尬地先开口了,“看来我们都拿到了同样的信息。目前唯一知道第三颗头下落的人,或许只有陈菁。”   “10分钟,速战速决搞定。”白可看了看表,好歹也是拿了钱的,自觉地率先朝着院子走了过去。   此时,一阵吵闹从屋子后方突然传了出来。   两人绕过屋子看了过去。   院子外的菜地里,一帮五六岁大小的熊孩子在菜地里玩耍,好好的菜被他们踩得稀烂。   一个戴着草帽坐在帐篷下的老太太死气沉沉地看着他们,却根本不管。   直到有个小孩去解开了拴在栅栏边的狗绳,小狗凄厉地叫着。   熊孩子们把摘下来的瓜果朝小狗砸去。   看小狗痛苦的哀嚎还不过瘾,顺势把小狗丢进了刚才挖的坑里打算埋了。   白可眼底瞬间失去了温度,手里的刀当即出鞘准备动手。   夏京彦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看老太太的位置。   此时,老太太已经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指着那帮孩子喊道:“放了它!”   “哇……老巫婆来了!老巫婆来了!”   孩子们激动地大喊起来,仿佛来探险打怪一样,捡起剩下的瓜果朝老太太丢了过去。   老太太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着,对于他们丢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全不在意,满眼都只盯着在土里挣扎的小狗。   “你们再敢碰它一下,我今天就把厉鬼丢到你们家里,把你们吃0掉。”老太太警告道。   “切,我爸说了这世上没有鬼!”为首的一个孩子反驳道。   老太太古怪地笑了,笑容灿烂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今天晚上我就送过去让你见见。我先让他吃掉你爸,再吃掉你妈,最后把你埋进土里,一口一口咬碎。”   “啊啊啊啊啊啊……”旁边有受不住的小孩已经想跑了。   为首的那个还在强撑:“别怕,我才不相信鬼能杀人呢。”   “知道为什么我这的土和你们家不一样?我的土啊,都是死人的骨灰堆成的。刚才你偷吃的黄瓜味道如何?一定很好吃吧,那可是我拿我儿子的血养出来的,最近血不够了,看来只好重新找人浇灌了……”   这下在场的所有小孩脸色比那黄瓜还绿了。   一个个片刻不敢停留尖叫着跑走,生怕晚了一步真被老太太抓去浇灌菜地。   白可看着老太太重新抱起小狗,默默收起了刀。   “这老太太我喜欢。”白可赞赏道。   “……”   夏京彦皱了皱眉,来之前就打听到自20年前三头悬湖曝光以后,陈菁一直跟踪报道此事,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全家都死了,她便封笔再未跟进这个案子。   此后一个人独居在了这个小渔村。   如今已经60多岁了,从未踏出过小渔村半步。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脾气古怪不好接近,整天和鬼神打交道,又惊悚又吓人。   但夏京彦观察了半天,发现她并不是一个有通灵能力的人,为何却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误导别人?   两人目送老太太进了屋,更加确定了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夏京彦按响门铃。   几分钟后,陈菁才缓慢打开了门。   看到夏京彦和白可,脸上写满了警惕。   夏京彦礼貌开口:“您是……陈菁吧?”   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老太太脸上的警惕先是有几秒钟的空白,随后变成了厌恶,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   “……”   呵,长得帅就是不招人待见吧?   这次换白可敲门。   门打开以后,白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哗啦一盆洗菜水就泼了出来。   好在白可眼疾手快,一个闪身躲到了夏京彦的背后。   水全泼到了他的身上。   自己,毫发无损。   夏京彦回头,看了白可一眼。   白可眼神飘忽,递纸给他。   夏京彦:“……”   陈菁怒气冲冲的声音随后从屋子里传来:   “滚,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夏京彦低垂视线冲旁边的人低语,道:“看来,她也不想见你。”   白可莞尔,站在夏京彦身后,低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然后推开他,再次敲了敲门。   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白可闭上眼睛,几秒种后,仿佛被附体一样,表情悲痛地冲里面喊了一声“晶晶。”   夏京彦微怔,诧异地看向她。   “晶晶,有肠粉吗?我饿了。”   几秒后   门,再次打开了。   陈菁看向白可,扶着门的手微微发抖:“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可保持着那种被附体的状态没动,“……晶晶。”   陈菁瞪大了眼睛,整个身体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你你……你到底是谁?”   白可看着她,灿然一笑,对于她的反应显然早有所料,掏出了一张小卡片递过去:“萨满,白可。这是我的名片,工作范围呢主要限于死人。”   “……”   “我们有一些话想跟你聊聊。10分钟就好。”白可笑道。   老太太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雾:“晶晶……是谁告诉你的?”   “你老公呀。”   “……”   不知是因为那一声“晶晶”起了作用,还是萨满这个身份,陈菁再看向白可的时候,眼神里的敌意比刚才少了很多。   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迟疑道,“聊什么?”   “20年前你曾经报导过的那个案子。”   陈菁眼神一闪:“我没报导过什么案子。”   陈菁说着又想关门,夏京彦及时开口:“我妹妹死了。”   白可急忙跟上,“我姐姐也死了。”   “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她们和20年前您报导过的那一家三口,是同样的死法。”夏京彦继续道。   陈菁愣了一下,看着两人,“你们是夫妻?”   “不啊,他是我爸爸。”白可想也没想顺势答道。   陈菁看夏京彦的眼神比刚才还要震惊,“你多大了?”   “……”   夏京彦递给白可一个眼神,让她重新体会一下。   白可立马解释:“不是,您误会了,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家属。”   陈菁看着她笑了,又是和刚才吓唬那些小孩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所有了解了这个案子的人,都会死。”陈菁说道。   夏京彦神情淡然,“生死本是天命,并不值得害怕。”   陈菁看向了白可。   白可更淡定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想死,阎王来了我也死不掉。”   陈菁又古怪地笑了起来:“生有什么意义,死才是解脱。你们想了解的,我不知道。”   说完,陈菁又打算关门了。   玩她呢?   白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立马翻脸。   一只手挡在了门边,随后整个人挤进了屋子里,将在里面一直叫个不停的小狗抱了起来。   陈菁看到她去抱狗,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活着没意义嘛?那你为什么还活着?既然你也不想活了,这狗留着也是被人虐待,不如我帮你送它上路。”   陈菁没想到白可竟然敢威胁她:“你……你敢动它,我就……”   “让鬼来找我是吗?”白可打断了她未说出口的话,“行,你现在马上立刻,把你的鬼给我叫出来,我倒想看看,你家的厉鬼长什么样!”   “……”    第6章         陈菁脸色大变,激动地用拐杖直敲地,“你……你……你们根本就不懂!人怎么可能和鬼神斗呢!根本斗不过!”   白可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垂暮沉沉之感,尤其那双眼睛,比冬日寒风还要冷冽。   她对陈菁说道:“你知道要成为一个萨满,第一步是什么吗?和天、和地、和鬼、和神斗。”   “……”   “打架,我从来就没输过。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   陈菁没想到白可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发起狠来竟如此狂妄,“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除了湖北、云南,还有一个死者,在哪儿?”   “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们还指望把鬼绳之以法吗?”   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夏京彦淡然开口:“找到真凶之前,是人是鬼都只是猜测。”   “你妹妹的尸体一直没找到吧?”陈菁反问。   夏京彦:“是。”   “你们永远都找不到尸体的。别白费心思了,我就算告诉你,你们也找不到。”陈菁好言相劝,“20年前无数人跟你们一样都想去找到尸体,最后呢……呵呵。”   “他们无能是他们的事。”   白可面不改色地接话道:“人死后49天内,一般都会进行超度,知道为什么吗?49天是一个人的魂魄在阳间停留的时间,49天之内若能找到尸体,我就可以跟他们来一场面对面的对话,灵魂和灵魂的碰撞,到时候我想知道的,他们自然会告诉我。”   陈菁:“……”   陈菁被人骂了一辈子的巫婆,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和真的“巫婆”以这样的形式碰面。   想到刚才白可喊出的那一声“晶晶”,陈菁沉默了。   白可看了一眼表,还有2分钟就到她给的10分钟之期了,她不喜欢超时,同样也不喜欢等待,所以,抱着小狗的手故意发力,小狗开始扑腾起来。   陈菁刹时回神,白可身上透着一股冷冽的煞气,和她笑起来时判若两人,那一刻,陈菁甚至毫不怀疑她会真的宰了它。   僵持了一会儿   陈菁妥协了:“你放了它,我告诉你们!”   白可把狗放了回去,又重新甜甜地笑了起来:“在哪儿?”   陈菁抱着小狗检查了一番,确定它没受伤才开口道:“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需要想想回忆一下,你们明天再过来吧。”   白可犹豫了一下,显然不想等到明天,但夏京彦却先她一步发言,“好。”   说完,夏京彦带着白可离开了。   “今天的事情干嘛要拖到明天?”回去的路上,白可不满地问道。   夏京彦能适应她的无所顾忌不代表别人也可以:“你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他人的情绪?”   “她情绪如何跟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吗?为什么要在意她?”   “若非心甘情愿,她也有可能为了应付我们撒谎。”夏京彦沉吟道,更何况,20年前为了这个事情家破人亡,现在他们无异于要陈菁自揭伤疤来协助他们调查。20多天都等了,不急这一天。   白可冷笑起来,对于他的猜测纯粹觉得多余,“你做事都要想那么多的吗?”   夏京彦看了她一眼,懒得解释,“所以,用49天这种外行话忽悠她,你觉得她就真的信了吗?”   “不是忽悠,我们的确只有49天的时间,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所有被肢解的尸体都不可能再找到。”   “……”夏京彦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还真误会她了,“那晶晶是怎么回事?”   “职业病犯了?真以为刚才是附体呢?我是不可能会让鬼上我身的。”   白可再次觉得说夏家的人傻还真没冤枉他们,“好歹也是通灵人,怎么就那么迷信。”   “……”   “拿了钱就要多做点功课,不然怎么找人?我特地翻看了以前陈菁写的所有东西,我看到她在一些散文随笔里提到她老公会这么喊她,我随便试试的。”   “……”   夏京彦很意外,是真没想到她会认真地去做这些。   就像一个学渣跟你说,我今天考试顺利是因为我昨晚熬夜学习了。   一个整天就盯着追电视剧更新的人,实在和认真工作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白可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个事情:“你有没有发现很奇怪的一个点。”   “嗯?”   白可:“赵琦和夏舟的头算是在景区被发现的吧?”   夏京彦:“嗯。”   白可:“为什么网上几乎看不到相关的信息?20年前都能轰动全国,现在信息如此发达,反而连点水花都没有?”   夏京彦想了想,的确有些可疑,但也能理解,“发现夏舟头的人,目前还在医院昏迷。其他目击者,我已经出钱封口了。”   “这年代哪有真正的秘密?发现赵琦的据说还疯了呢。但这么诡异的事情,不至于什么风声都没有吧?”   夏京彦沉吟片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发现人有问题,要么头,真有问题。”   白可瞄了他一眼。   以夏家的手腕,夏京彦在之前都没怀疑到目击者身上,那就说明第一个刨除。      第二个头的问题,这又回归到了起点。      除非找到第三颗头,否则,现在一切都只是推测。   而白可最不喜欢的就是推测。   这种费脑筋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干,所以果断停止交流,拿出手机继续追剧了。   夏京彦难以理解她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一个从事这行业的人,怎么会如此没心没肺?   不过,她刚才的话倒提醒他了,于是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给夏家那边发了一个信息,让他们再去找目击者谈谈……      次日,两人同一时间出现在了陈菁的家门口。   白可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动静。   白可不耐烦起来,冲里面喊道:“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撞门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了陈菁虚弱的声音,“你们走吧,我没什么和你们说的。”   “你逗我们玩呢?”   白可瞬间炸毛,这脾气一点就炸,连个缓冲都没有。   夏京彦察觉到了不对劲,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响。   “狗没叫。”夏京彦冲白可悄声说道。   白可立马就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的确,家里养了狗的话不可能有人敲门却没有动静的。   除非……   出事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夏京彦躬身,小心谨慎地朝着窗边走去。   白可则继续站在原地使劲儿敲门:“既然说好了今天要来陪你,你今天这门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不然我就砸门砸到你开为止了……”   夏京彦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客厅的地上有一滩血,脸色微变。   屋子里有别的人!   夏京彦趁着白可敲门的空档,在院子里找了一块石头砸向了窗户。   “哗啦”一声,窗户的玻璃碎开了。   夏京彦纵身跳了进去。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夏京彦低头,发现那只小狗,已经被割喉,倒在了血泊里。   “咣当——”   屋子里传来什么摔倒在地的声音。   夏京彦快步跑了进去,只见卧室里,陈菁被人绑在了床上,身上还插着一把水果刀,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陈菁痛苦地挣扎着,艰难地说道:“快……快走!”   夏京彦急忙冲上去进行急救,同时拨打120。   白可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面色凛然地环顾四周。   夏京彦回头,看到了她的口型   “凶手还在屋子里。”   夏京彦捂住陈菁的伤口,显然是在他进来的瞬间才被刺中的。   除了刚才他砸开的窗户,这里没有别的出入口了。   夏京彦起身打算过去,陈菁却死死地拽住了他,示意他们快走。   夏京彦本来想让白可陪着陈菁,自己去找凶手。   白可已经先他一步朝着其他房间走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   远远地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白可步子缓慢一间一间地推开门往里找。   吱呀   柜子里突然反击啊出了声响。   白可警惕地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嘭   白可一脚踹开了柜子,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她正准备回头,此时,一把刀顶在了她的身后。   “别动!”   白可定住,不需回头,也能从身后的呼吸大致能判断出对方只比她高出两个头。   而这个人突然靠近的热量场显示这个人相对比较瘦弱。   他用刀逼迫她往门口的方向走,从他的行动和刚才的那声警告来看,应该是一个年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男性。   他的身上有一股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咸湿味,难道也是这个小渔村里的人?   白可记得第一天来找陈菁的时候在这个小渔村转了几圈,还真没见过有这个身高体型的年轻男子。   陈菁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压根就没人往来,这个男人又是谁?   白可没急着还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兴奋地。   白可配合着他往后退。退到大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凶手刚要推她,白可往后仰头向上一顶,撞到了他的下巴。   趁着他吃痛的空档,拽着他的手腕反手就拧了过去。   刀,应声落地。   凶手捂得非常严实,卫衣帽子下面戴着口罩和墨镜,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对方显然没想到白可会动手,此时,也顾不得疼痛了,抄起旁边的椅子就朝着白可砸了过去。   白可轻松闪开。   也就趁着她闪开的空隙,凶手跳窗逃了。   “休想跑!”白可厉喝一声跨上窗户。   一只手倏地拽住了她。   “你在这看着陈菁,我去追。”夏京彦严肃道。   白可看他这一身西装也不像是能跑得起来的,没有理会他的话,甩开他的手跳窗而去。   夏京彦微怔,回头看了一眼陈菁,也紧追出去。   小渔村虽然不大,但巷陌纵横,鱼篓渔网到处都是,对于不熟悉这里环境的人来说,追捕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稍不留神可能就没注意到跟丢了。   凶手拼了命地逃窜,白可今天穿着一身艳丽的大长裙和高跟鞋,在连续被渔网绊住两次以后,索性将鞋扔了赤脚往前追。   眼看着即将追上,凶手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发了狠地朝她刺去……    第7章         白可脸上挂起了开心的笑意,压根就没把凶手的袭击放在眼里。游刃有余地劈手夺了他的刀。   “刀可不是你这么用的。”   话音刚落,白可反手就刺中了他的后腰。   “啊!”   凶手疼得叫了起来。   此时,两人的追逐也引起了渔民们的注意。   上次在陈菁菜地里捣乱的小男孩也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   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反而还在旁边拍手鼓掌给他们加油打气。   小男孩:“……快打呀!对,用膝盖顶他!喔,揍他!哥哥你别怂啊!反击啊!摔她啊!”   白可:“……”   白可抬起头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快走,别在这里!”   小男孩激动地比划着:“打啊!别管我,你们继续打啊!”   “……”   白可刚要拿陈菁那一套让他滚蛋,凶手趁着她分心的空档,卯足了劲强撑起身体把白可从背上掀了下去。   白可倒地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前方吃瓜的小男孩,将地上的瑞士军刀捡起来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然后,当着白可的面利落地划开了他的脖子,将小男孩丢给了她。   小男孩懵了。   直到血流下来似乎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当场大哭起来。   白可急忙捂住小男孩脖子上的伤口止血,看到夏京彦过来了,把小男孩塞到他怀里,还要去追。   夏京彦再次一把拽住了她。   “别追了!”   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她就不知道害怕吗?还要追?   白可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他跑了,快放手!”   夏京彦一手捂住小男孩的伤口,一手拽住她,并不松手。   白可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目光盯着前方急得跳脚,“放手!”   “他根本不在乎杀死多少人,你这样追出去,就没考虑过后果?”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看不起谁呢这是?他还能伤得了我?我徒手杀狼杀熊都没怕过,一个瘦竹竿怕什么?他要敢刺我一刀,我就刺他10刀。放手!”   夏京彦:“救人要紧!”   眼看着凶手越来越远,白可跳起来迎头朝着他的脑门一撞。   夏京彦被她这铁头撞得眼黑了一下,顺势松手。   可当她再抬眼看去,凶手早已消失在了巷陌之中……      医院。   急症室走廊外。   上官拂晓和高善言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夏京彦和白可正坐在椅子上。   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夏京彦的额头有些红肿,白可则赤脚踩在地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高善言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走了过去:“师父,陈菁怎么样了?”   “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夏京彦哑着嗓音问上官拂晓:“警察那边怎么说?”   “他们说这个事情不新鲜,也不是第一次了。”   “嗯?”   上官拂晓在他旁边坐下:“据说自从陈菁搬到小渔村以后,差不多每年总有那么几回被人找上门算账的。陈菁从来不追究,他们以前也抓到过,但没用的,还是会再来。每次都是又吵又骂,险些闹出人命,这还是第一次。”   “算什么账?”   “还不是因为20年前的那三头起火的案子。当年很多人因为她的报导去找尸体,结果可以说不死也疯。活着的那些家属都认为是因为陈菁造成的悲剧,所以就把仇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高善言惊呆了,“这些活着的,怕才是疯的那一批吧?”   白可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的话:“动手的人,和20年前的那些人无关。”   上官拂晓满脸不信:“你怎么确定就无关的?”   “你见谁吵架戴口罩戴墨镜对线的?骂脏话别人听得清楚嘛?”   “……”   “如果只是为了找她的不痛快,大可不必杀人。或者那么多年了,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还是偏偏在她要告诉我们第三颗头在哪儿的时候。”   高善言赞同地一个劲儿点头:“对对对,这人非常有问题。”   白可转头看了一眼上官拂晓:“我告诉你的几个特征,警方那边有做排除吗?”   “排除过了,没有。陈菁所住的这村子里人口都没过百,几乎都是老弱妇孺,有这个身高的屈指而数,还都是中老年人。”   “他身上有海水的味道。”白可再次强调了一遍。   这味道说明这人一定是常年生活在海边,但又和这小渔村无关。   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将陈菁置于死地?   是害怕她对他们说什么吗?   “他身上有什么味道都没用。所有监控位都没有拍到他。”上官拂晓朝着白可泼了一盆冷水。   白可皱了皱眉:“我追他的时候很多渔民都看到了。”   “别提了。”上官拂晓摆手,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我告诉你们有个邪门的事情。小渔村的人说,根本没有什么黑衣人,他们只看到你一个人在村子里乱跑。”   “……”   白可愣住了。   怎么可能没看到?   上官拂晓:“他们说你可能中邪了!”   白可:“真要中邪那小男孩的伤怎么解释?”   “这就更离谱了。小男孩的家长一口咬定小男孩没见过你说的凶手,甚至还怀疑是你干的。”   “……”   明晃晃那么大个活人,说没看到?   “我可以非常确定,那是一个人,一个活人!”白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   上官拂晓看向夏京彦,他正看着地面发呆,侧颜清俊冷冽,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拂晓摊手:“除了你们两,唯一的证人现在还在昏迷,你们觉得他是活人没用啊。”   提起这个就来气,白可扭头瞪夏京彦。   要不是他拦着,那凶手也不可能跑得掉。   夏京彦眼睫轻抬,迎上她的愤怒,许久,才开口说道:“既然现在确定有人故意想要毁灭线索,那之后的事情,便不需要你了。”   在场的人闻声一怔。   白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今天动手那个人黑衣人显然就是我要找的人,找尸是你的强项,但找人并不是。我们也就不需要再合作。”   白可愣了一下,过河拆桥?   上赶着要合作的是他,现在有线索了又反悔了?   玩她呢?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人话再说一遍。”白可严肃道。   夏京彦看向白可的眼神冷淡无情,没有半分歉意:“我们的合同并没有签。严格来说,也并未开始正式合作。”   “……”   合着他这话的意思,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了?   是她说的三天后签约,现在好了,正好不用签了?   白可顿时暴躁起来:“你们夏家就是这么骗人干白工的?”   夏京彦的视线从她的脚边一掠而过,上面还有一些在追击过程里留下的细小伤痕。   她的身上染了血,和那花里胡哨的裙子融为一体。   却也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面对杀人凶手她都面不改色。   她彪悍地……根本不像普通萨满,甚至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更不需要会让局势超出控制外的合作方。   “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已经支付的费用,不会收回。”   夏京彦语气很平静,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容拒绝地冷漠。   说完,也不等白可回答,起身就走了。   白可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戏耍?当即变脸,拔出腰上的匕首就要追过去。   高善言看到她拔刀,立马按住了她:“师父,师父……淡定,啥也不用干白得星河湾的房子啊,不合作就不合作了。”   “不稀罕。放手!”   “师父,你别生气,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没生气,你放手。”白可回头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   高善言看到她一刀就把旁边的绿植给劈成了两半。   真放手那玄学界怕是就要起大动荡了。   高善言眼看夏京彦小命不保,决定晓之以情,换个方向说服她!   “师父,您是不是为了追凶手没管伤患?”   “让那小屁孩长长记性也挺好的。”   “师父!”   “哎呀,我摸了!都是皮外伤,不致死,撑个几十分钟没问题的。我管了干嘛,当然是得先追凶手!结果夏京彦这个拖后腿的还死活拦着不让我去追!要不然那凶手能跑掉吗?”   高善言就知道是这样,“其实夏京彦阻拦你,都是为了你好。”   “他是我爹啊?”   “……”   “不是,夏京彦是在关心你啊!他是怕你就这么贸然冲出去万一出事了,跟那小孩和陈菁一样怎么办?”   白可脚步一滞,莫名其妙:“关心?”   高善言忙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这就是证明啊。”   白可打开袋子,是一双加绒的拖鞋:“这是什么?”   “夏京彦让我特地给您带的。还是加绒的呢,你不知道夏天买这个有多难!”   白可低头看了一眼双脚,这才想起来追凶手的时候她把鞋子丢了。   要不是他提醒,她都忘了。   “师父您有所不知,夏京彦之所以会阻止你,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上官拂晓之前他有一个搭档,那搭档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他们第一次出任务抓鬼的时候,碰到了控制鬼的一个外道。搭档发现那人之后,没听劝就冲出去追了。”   “然后?”   “再也没有回来,被那外道用特别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他一直都很自责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搭档。所以……他是不想旧事重演啊!”高善言努力地打着感情牌。   结果,白可安静了几秒,再次暴跳如雷:“所以……他把我和那些菜鸡相提并论?!!”   “……”   高善言忽然觉得好像这个方向有翻车之势,决定换个思路再抢救一下:“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他一向冷静得跟个机器人一样,达到目的才是他最看重的。您实力那么强,没道理要拒绝合作。除非……除非他对你非常在意!”   白可觉得非常可笑:“在意我?在意什么?怕我抢了他的头?”   “这你就不懂了,当然是在意你的安全啊。你看就像我对我老婆,也总说反话,明明为她担心的要死,但是就总说会让她生气的话,比如让她不要来多管闲事,不要来参与我的事情。男人啊,都是一样的。他一定是喜欢你,才会突然中止合作的。看看今天的事情多凶险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心都要碎了。”   白可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喜欢我?”   高善言看白可这反应,哎,有戏。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蒙过去再说。   “对,他就是因为喜欢你才说这些话的,看在他对你如此情深义重,咱就算了吧!”   “……”      医院,花园。   夏京彦坐在椅子上看着陈菁的资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让人无比压抑的平静。   上官拂晓最怕的就是夏京彦的平静。   说实话,他跟夏京彦搭档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他毁约的情况。   即便是口头约定,他也一向说到做到,从不毁约的。   “其实……我觉得有白可还是挺好的……你看她都能驯狼,还能给凶手一刀,比壮丁还彪悍,当个保镖也是可以的。”   夏京彦抬头,上官拂晓立马闭嘴。   “她差点坏了我的计划。”夏京彦道。   “什么计划?”   “你真以为杀了我妹妹和赵琦的,只有一个人吗?”   上官拂晓愣住了,的确,怎么看要完成这样的杀局,就算是鬼,也得好几个呢。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让他跑走的?好让他去给背后的那些人报信?”   夏京彦若有所思地看向手里的资料,“凶手出现的太巧了。我们今天本可以知道第三颗头的下落,陈菁就出事了。显然,对方并不希望我们找到第三颗头在哪里。”   “这倒是。”   “越不想被发现,就越有问题。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守着陈菁。”   “那你呢?”   “他的刺杀已经失败了,我们是唯一见过他的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上官拂晓:“把你们杀了灭口。”   夏京彦:“白可只要不继续跟进,我……就是他们要除掉的唯一目标。”   “你是打算让自己成为诱饵?”上官拂晓跳了起来:“不行!这也太危险了!你要出什么事夏家那几个老大爷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夏京彦没有理会他,反而淡然道:“我只需要听话的搭档。”   言下之意,不管是白可,还是上官拂晓,不听话都是一个结果。   “……”   上官拂晓无言以对,夏京彦这什么危险都喜欢独自承担的毛病,实在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爽。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   “喂,夏京彦。”   夏京彦回头,还没看清楚来人,一个拳头就挥了过来。   白可动手。   两个人当场打了起来。   夏京彦尽力避让,白可却招招狠辣。   两人一个锁喉,一个裸绞,同时将对方逼入绝境。   “白可!你在做什么?”夏京彦按住她的胳膊莫名其妙地问道。   白可没有理会他,双手发力,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按倒在地。   “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萨满。”   “???”    第8章         夏京彦无心与白可打架,趁着她下一轮攻击再袭来的时候,只好先发制人拧过她的胳膊转到身后。   上官拂晓看到两人动手也惊呆了,看到高善言跑来,急忙拉住他:“怎么回事?这萨满去少林寺学过艺啊?不是都不合作了,还来打人?夏哥要是真出手把她伤着了,医药费算谁的?”   高善言显然因为追白可过来,跑得气都快上不来了,“你以为当萨满像夏家那么容易啊。开了个天眼就什么都行了。我师父那可是被大自然锤炼出来的,少林寺的和尚也只需要闯18铜人,萨满要是闯不过村子里那上百号‘铜人’,这辈子都出不了村子,谁伤谁还说不定呢。”   “拉倒吧,夏哥那也是要闯过108鬼将才能当得了继承人的。”   “论打架,我就没见我师父输过。”   “呵,我夏哥抬抬手她就输了……”   话音刚落,白可抬腿就朝着夏京彦的头而去。   夏京彦闪避下松手,白可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高善言:“呵呵。”   上官拂晓:“……”   夏京彦手肘用力直逼白可面门。   一个裸绞,一个锁喉。   两人再次陷入僵持。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京彦冷淡道,对于她这种毫无意义的举措显然并不能理解。   白可看向他额头之前被她撞肿的地方:“不要把我当成你碰到过的那些弱鸡。”   “……?”   “我敢追凶手,自然有追的底气。这种小喽喽我1打10都没问题。”   “所以??”   “收起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关心。我不需要。”白可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   “说实话,你就长了一副只有你妈才会喜欢的模样,想脱单得多努力了。不过,找准方向很重要,不切实际的梦就不要做了。我们是没结果的。”   “……”   好了,现在夏京彦可以确定,一定是高善言这个憨比又去编故事了。   感觉到夏京彦突然投射而来的视线,高善言利索地扭头看向别处,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上官拂晓踹了他一脚,“你是不是又开始乱搞拉郎配说夏哥喜欢她了?上次还没被打够呢,又编?”   高善言啐他,“不这么说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师父来宰了他吗?”   上官拂晓:“你编也得编点真实可靠的,夏哥能看上她?他同意,夏家也不会同意的!”   高善言:“拉倒吧,夏家想娶我师父,我师父还不见得要呢。就冲那张脸也过不了关。”   上官拂晓:“呸,我夏哥这张盛世美颜往哪儿一戳,就是无数女人的梦想中的小哥哥。”   “有啥用,还不是进不了萨满的家门。”   “我tui……”   两人就这个问题进行新一轮的battle。   夏京彦被他们吵得头疼,扭头看向白可,率先放开手,语气冷淡又疏离地说道:“不必多虑,你我之间,没有可能。”   “砰……”   白可的拳头擦着他的耳畔划过,将他身后的广告牌锤出了一个坑。   夏京彦:“……”铁砂掌。   上官拂晓:“……”猛男。   高善言:“……”壮士。   “最好如此。”   白可收手,松了一口气,这个多余的情感问题算是解决了。   理了理发型对夏京彦说道:“哦,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夏京彦眸色一暗,“我们已经终止合作了。”   白可满不在乎:“看在你之前纯属自作多情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   “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一定能应付得了他们吗?”白问追问道。   夏京彦神色淡淡:“这和你并没有关系。”   白可蓦然想起刚才他和上官拂晓的对话,这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坦诚。   “夏京彦——”白可郑重其事地叫他:“我不是你的下属,你让走就走,让来就来,你我是合作,你单方面终止没用。我既然已经接了这单,拿不到她们的尸体,我是不会收手的。至于你刚才的担心——”   白可语气加重:“自己的麻烦自己担,我用不着你替我冲在前面。我不会容忍挑衅我的人跑了,我现在巴不得他们来找我算账。不过,我最讨厌的就是等人,所以……既然无法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找到他的老巢。”   夏京彦怔了怔,笑了。   “你笑什么?”白可不爽地看向他。   夏京彦看她如此天真,索性反问她:“陈菁昏迷,小渔村无人承认见过他,没有任何线索,你怎么找?”   白可笑了。   夏京彦从她脸上看到了和他刚才一样的笑容。   “你笑什么?”夏京彦问。   “你的目的不是找第三颗头的下落?他们的目的不是阻止我们找到头?”   “嗯?”   “找到头,不就能找到他们老巢了?”   上官拂晓听到两人在说正事,立马停止争吵凑了过来,“你说的也太简单了吧,陈菁家里我都去翻过了,什么都没留下,估计是被那凶手拿走了。她不醒你上哪儿去找?”   高善言嫌弃道:“我师父既然敢说,那自然是有把握找到的。不要用你平凡的脑壳去思考不平凡的萨满,师父八字里日支坐七杀,天生能克服各种困难,那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上官拂晓:“所以……翻译成人话她要怎么找?”   白可压根就没理会上官拂晓,笑容里带着笃定和自信对夏京彦说道:“明天,约定签约时间……是否真要继续合作,想好再做决定。”      夜,小渔村。   海风吹拂,带来湿濡的凉意。   白可站在小渔村外的寺院门前,看着捐建寺院的功德碑上的名字。   已经亡故的占了一大半,名字上都加了一个框。   白可记了几个名字便朝着小渔村走去。   然后,在距离陈菁的院子最远的一户农家停了下来。   敲门。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开门。   “你是……?”   白可挂起一丝和善的笑容:“你们不是说你儿子的伤是我造成的吗?我来负责了。”   男人瞬间知道了她是谁,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像见到病毒似地恐惧排斥都写在了脸上:“已经处理完了,不用你来假惺惺。”   “我要见他。”   “这里不欢迎你,滚!”男人没给她一丝好脸,果断地关上了门。   越是这种躲闪的反应,就越说明对方的心虚。   白可破天荒的没有生气,非常认真地又敲了敲门。   这一次,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没人来开门。   白可锲而不舍地继续敲,嘴里还哼起了歌给自己伴奏。   “……坟头里的鬼呀天黑出来啦,一个两个三四个,一起都来这家做客吧……”   歌声与敲门声回荡在整个巷子里,引起了周围邻里的注意。   有人透过窗户伸出头来,看到是白可又缩了回去。   白可被小渔村这帮村民的反应逗乐了,故意冲屋子里的人喊话:“陈菁让我来的,你们再不开我就硬闯了啊。”   “啪——”   门开了。   男人气势汹汹地对白可怒吼:“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走!我们跟陈菁没有一丁点关系!别把她和我们扯到一起!”   白可站在原地没动,“没关系那为什么要跟警察说谎?”   “说什么谎?”   “你们也别躲着了,都出来吧。”白可环顾四周开口。   几秒后,从阴影里走出不少村民。每个村民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不少工具。   嚯,这就已经开始抄家伙了?   “不是都说没看到我白天追的那个人吗,正好都在,我就随便问问,这村子里诸位的眼睛还健在?”   白可的话立马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你骂谁瞎子呢?”   “大家,别跟她在这里废话了,这个人跟陈菁是一伙的!我们不能让她留下!”身后的男人突然冲周围喊了起来:“我儿子就是被她害的!不能让她呆在我们村子里!”   “对,就是!我看到她去陈菁家里了!快滚!”   “滚!”   村民们被煽动,立马表演了一个万众一心,手持武器打算把白可往原路逼退。   白可站在原地,也给他们表演了个站如磐石,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走?”   “你把冤魂招来了,别来害我们!”村民里有人喊了起来。   白可笑了:“哪里来的冤魂?”   “你今天追的那就是!”   “不是说没看见的吗?”   “跟陈菁那个疯婆子有关的人,都会被冤魂盯上,你快滚!”   “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其中一个壮丁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冲白可怒道。   好像她多待一刻,她身上跟着的所谓冤魂就能沾到他们似的。   本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白可愣是被这帮愚民逗乐了,都什么年代了把迷信当成真理?   “看来你们很喜欢鬼啊!”白可感叹,脸上漾起如蜜桃般的甜笑。   “???”   “好吧,我今天心情好,就叫出来陪你们玩10分钟好了。”   “????”卧槽,你在说什么鬼话?   白可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了打火机和一根香。   “哦,你们大概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来,这是我名片。”   白可随手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那个壮丁。   然后,点香。   壮丁看了一眼上面的萨满两个字,顿时眼前一黑。   这年头吓人前还带发名片的?还他妈是个专业的?!!   壮丁刚想说什么,白可的香已经点好了。   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不知为何,烟雾背后的女人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刚才还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瞬间就变得充满了冷冽的煞气。   就像是从乱葬岗里飘来的那种死气沉沉又阴森恐怖的煞气。   有胆子大的人,在旁边嚷嚷起来:“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还不快滚!”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忽然吹过。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白可的视线像是看着他们,又像是没看,反而对着空气说道:“王大奔、赵庆、孙云芳、周建国、王建设……来,这是谁家的自己认领去吧。”   “……”   在场的人听到这些名字瞬间血色全无。   因为那都是他们已故亲属的名字!!   即便他们依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被一个外乡人突然说出这些,所有人都开始动摇起来。   “哦,忘了说了,没开天眼嘛,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不过要想见见也不难,来,看这。”   白可指了指墙面,墙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来了啊,先等等啊,不急。”   众人浑身一凛,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冲墙上的影子说话。   影子起初只有1个2个,然后接着3,4,5,……一下子涌现出了高矮胖瘦形形色色的一排。   “呀,还有一些孤魂野鬼啊。来都来了,那你们玩一下再走,在场的人,随便找个小伙伴吧。”   白可高兴地说了起来。   在场的人再也站不住了,你吗的,真把鬼喊出来了?   阴风吹过,头顶路灯闪了两下,瞬间熄灭了。   墙上的影子消失不见。   四周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唯有香上的星火一闪一闪,诡异阴森,毛骨悚然。   壮丁吓懵了,丢下镰刀转身就跑,“啊啊啊啊啊……鬼啊”    第9章         原本“热闹”的巷子里,瞬间作鸟兽散。   白可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敲过门的位置。   四周静谧,只听得到木板之间发出哆哆哆的声音。   白可看了看声音发出的方向,男人手颤抖着,被她一看,木板撞击得更快了。   他急忙尴尬地把手缩回去放到身后。   白可歪头浅笑:“你是想跟我谈呢?还是跟鬼谈?”   男人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了,好好一姑娘,说话怎么就这么渗人呢!   男人立马把门打开了,“请……请请进。”   白可进屋。   屋子里的家具老旧过时脏乱不堪,堆满了各种回收品,连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显然他们的生活条件并不是太好。   白可找了一个空地直接问他:“你儿子呢?”   “他睡了。”   “我就直说了吧,你们……跟陈菁是什么关系?”   男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本能的点了点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说话之前不用做广播操,我听得懂。”   “……”   “周鸾云。这是你老婆的名字吧?”白可继续问。   男人总算有了点别的反应:“你怎么知道?”   自己没脑子连带想象别人也没脑子?   “陈菁动手术是需要家属签字的。上面写着呢。”白可说道。   “……”   “你不是来找我儿子的吗?问我老婆做什么?”   “你想我跟你儿子谈也没问题呀。”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招惹这位祖宗了,“你等等。”   不一会儿,男人推着一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来人还穿着睡衣,显然是从被子里刚叫起来。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   客厅的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楚她的面容,直到推近面前,抬起头来的时候。   白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周鸾云的半边脸……像是被什么咬过似的,没了。   伤口黏腻在一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恶心又骇人。   若是旁人,碰到这样的情况多半就避开视线了,白可却直勾勾地看过去,反倒把周鸾云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周鸾云顺了顺头发,试图遮挡这一半丑陋的面容。   “你的脸这是……?”白可直接问道。   “被鬼吃掉了。”   “……”   白可挑了挑眉,出世那么久,头一遭遇到鬼吃人的情况,眼底的激动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这鬼怎么吃的?详细说说!”白可好奇地问,视线就跟粘在她脸上一样一会儿都没离开过。   “……”   周鸾云愣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妆容艳丽精致,穿着夸张时髦的印花裙子,明明长了一张善解人意又懂事礼貌的脸,怎么一开口就专挑人痛处扎呢?   男人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半晌,周鸾云才带着浓浓地怨气道:“都是因为陈菁!”   又跟陈菁扯上了?   “怎么说?”白可问。   周鸾云冷笑起来,仅剩一半的脸因为这一笑扯起了旁边那团肉,说不出的渗人。   “你知道为什么陈菁要躲到这里?”   “因为全民寻尸闹太大了?”白可答。   周鸾云摇头:“你说的无非是官方说辞而已。这案子闹到直接封存,最大的原因是出现了模仿作案。很多凶手把死者故意弄成这样,然后怪到鬼神之说。警方抓不到凶手,那些死者的家属就认为这一切都是陈菁造成的,他们找到陈菁家,她老公孩子每天都被骚扰,她只能躲起来。”   “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她老公是我妈的哥哥。”   白可不胜唏嘘:“她这锅背得也太冤了。”   “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一点不冤。”周鸾云说道这里,语速特地放慢:“本来那三颗头的信息和作案手法,警方是不允许公开的。但是她为了她的名誉和地位,全部公开了,这也就给了那些模仿者学习的机会。而这家人的亲朋家属每一次只要有模仿作案出现,就势必会被推到风口浪尖,那个年代,一句谣言就能逼死人,她的报道……摧毁的何止是一家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白可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周鸾云继续道:“可是,他们来了以后,我们的噩梦就开始了。不久后,村子里但凡跟陈菁有所接触的人,都说撞鬼被缠上了。村里老人说人死后,最挂念的就是自己的亲人,陈菁把人家的亲人害那么惨,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她?这些死者的冤魂一直跟着她。村子里让我们把陈菁赶出去,我妈是无神论,没理他们。后来,我们一起出海的时候莫名其妙遇到了台风,我父母死了,我醒来的时候脸也没了……”   白可这下终于全部明白了。   就是因为如此,整个小渔村都把陈菁当成了冤魂厉鬼的代言人,只要是跟她有关的,先入为主地就认定了和这些鬼神有关。   发生意外死了也都觉得是鬼干的。   鬼才真是无辜,这都哪跟哪儿的事也能甩他们头上。   白可决定让她清醒点,“你的脸,和鬼也和陈菁无关。”   周鸾云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你这伤口我看着像被鱼咬的。”   “怎么可能!”   ”不要把自己的不幸或者意外都归咎到鬼神身上。他们招谁惹谁了?”   “你懂什么?就是跟着陈菁的那些冤魂干的!”   白可笑了,“你真的了解鬼嘛?”   “怎么不了解?我这一生都被他们害成这样了!还不够吗?”周鸾云像是被激怒,激动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咆哮道。   以往谁要跟白可这么嚷嚷,她早一巴掌呼过去了,但这一次,她没有。   白可沉默了几秒,站了起来,面向周鸾云将脖子那个黑色的CHOKer解开。   周鸾云看到她的脖子上,一条细长蜿蜒的伤疤触目惊心。   仔细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这伤疤周围其他细小却未消逝掉的伤痕。   周鸾云莫名脖子上都觉得难受起来,看着不适,把头转到一边。   白可突然一把拽住她的肩膀,“看着我!”   “……你放手!放开我。”周鸾云尖叫起来,想要挣脱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男人冲过来想将两人分开,被白可一脚踹到了一边。   “看到我脖子上的疤了嘛?也是鬼干的!”   听到她的话,周鸾云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说,是鬼要杀了我。”   “为什么?”   白可没有解释,而是继续着自己刚才的话题道:“我亲眼看着那个凶手,拿着刀想要把我的头割掉。他的身上是热的,皮肤,呼吸,每一个地方都是热的,鲜活成这样的生命,怎么可能是鬼?可是,所有人都认定那就是鬼。我也从来没有反驳过他们。”   “为什么?”   “因为只有把凶手当成鬼,他们心里才会好过一些。不然要他们怎么说,因为我怂?所以我只能看着你去死吗?   “……”   周鸾云目瞪口呆,白可的话,不单单说的是她的家人,也在说她。   白可放开她,对于给人科普实在没什么耐心,说不了两句又开始不耐烦起来,“说实话,你怎么样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你们实在封建迷信的有点侮辱我的智商,都什么年代了,能清醒一点嘛?”   “……”   男人终于艰难地从“垃圾堆”里站起来了,深深觉得白可一定心理变态扭曲了,否则说话怎么就那么让人糟心呢!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想知道什么?”周鸾云问道。   “那三颗头除了湖北,云南,还有哪里?”   周鸾云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拐过弯来,许久,开口道:“千岛湖。”   “谢谢。”白可比了一个OK的手势,多一句废话没有,转身就要走。   男人却拦住了她:“那之前你招出来的那些鬼……?”   白可将手里的遥控器丢给了他,“窗台。”   男人特地跑出去一看,全都是一些剪好的纸人。粘在一个玩具船上,按一下遥控,那纸人就弹了出来,正好借着他屋子里的光照到对面的墙上。   这么看过去,的确就像是鬼影一样。   所以……鬼都是假的?   “那名字……?”   “庙前的碑上不是写了嘛?打了框的名字不都是亡者。”   白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人愣在当场,合着,她就这么几张剪纸和遥控器,把他们整个村的人都耍了?   !   可是……   男人抬起头看了看路灯。   这灯又是怎么坏的呢?   男人还想再问,白可却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夏京彦按照约定时间,出现在了白可的家里。   高善言一边小心翼翼地开门,一边说道:“我师父白天这个时候一般都在睡觉。你们先等等哈。”   “不用等,叫醒她不就行了。”   高善言深深觉得上官拂晓怕是要去送死,开完门编了个理由就跑了。   上官拂晓一想到她家里那一墙面的鬼就有点跨不进去脚。   “那什么,夏哥,我在门口等你哈,这小狐狸我挺喜欢的,我陪它玩会儿。”   夏京彦没理会他走了进去。   客厅透亮,夏京彦一眼便看到了在客厅拉了个吊床的白可。   对于她这种怪异的习惯,夏京彦都已经开始见怪不怪了。   远远看去,她倒睡得安稳。   夏京彦刚想找个地方坐下,一眼便看到了吊床的绳子快要断了,仅剩一根细小的部分勾连在一起。   再吊一会儿她怕是非得从这摔下去不可。   夏京彦顺势伸出去拽住了绳子想要叫醒她,下一秒,白可就已经睁开眼睛,本能的单手捂在了腰间。   “你在干什么?”冷冽的声音传来。   夏京彦这才发现她就连睡觉身上都带着刀。   夏京彦用眼神指了指自己拽住的地方,“绳子快断了。”   白可心说我信你个鬼。从吊床上跳下来,掰开他的手,使劲晃了晃那吊床,一脸严肃地说道:“这绳子就是这么设计的。”   夏京彦仔细一看,这绳子里面有一根极粗的金属线,还真是。   “……”   白可特地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上明晃晃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大字。   “我以为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了。”白可语重心长道。   “……”夏京彦:“你放心,我对养狼的女人没兴趣。”   白可听到他这么说,更加不放心了。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不老实。   踏马的,下次看来得在周围布下点陷阱。   免得他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   白可进屋换好裙子,“……我昨天看了一个电视剧,非常有意思。故事里女主角把所有意欲对她图谋的男性都给杀光了,想想都带感,这年头要什么男人,多余的东西……”   “……”夏京彦总觉得她这话里话外影射些什么,接和不接都不是,索性将合同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第三颗头的下落在哪儿?”夏京彦直接问道,显然决定重新合作,是已经猜到了她所知道的信息了。   白可拿过合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对他说道:“千岛湖。”   夏京彦素来用人不疑,但却有些奇怪,为什一定是这三个地方?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的确……只可能在那。   而一直在门口偷听的上官拂晓,听到这个立马又什么都不怕了,冲了进来:“真的在千岛湖?为什么啊?”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们夏家傻子多了。招文盲也就算了,你们上岗前都不实习?不培训的吗?”白可满脸嫌弃道。   这女人一开口就诛心!   上官拂晓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没事招她干嘛!   不过,白可还是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这三片湖下面,都有地下城。”   “所以呢?”上官拂晓下意识问道。   白可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弱智,还是没救的那种,“地下城所在都是极阴之地,杀人越货藏尸不二场所。”   “据我了解,抚仙湖传说是一夜之间沉湖的,里面有不少死人,但我们去过那,并没有什么亡魂。丹江口和千岛湖算是人都搬走了才形成的吧,按说更没有了?”   白可已经不想再看他第二眼了。   “一个房子空置久了,都会有鬼魂来占地。水本聚阴,更何况是整个完整的城池,简直就是极佳的阴宅。没招到没见到亡魂不一定是没有,也有可能频率没调对,人家压根就不想搭理你。”白可说道。   “这不都是景点吗?”   ”为什么要开放成景点你知道吗?”   上官拂晓摇头。   白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夏家干活的,不是傻子就是文盲,他们都是怎么骗钱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说的这话你听过了吧?”白可问上官拂晓。   “当然。”上官拂晓点头:“水可是最佳的修行道具,不管是西方魔法还是东方术数,通灵手段……全都离不开水。”   “可算是有一题会的了。”白可脸上难掩嫌弃:“水既是连通阴阳的媒介,除了活人喜欢,那些死人也同样喜欢。这世上一切都讲究能量守恒,阴气太重阳气太盛都会生病,阴阳协调才能保持身体平衡。自然也是一样。活人属阳,其余皆阴,水里聚集了太重的阴气,就需要游客需要人,去用阳气去滋补。否则,阴阳不调就会出事。”   上官拂晓恍然大悟:“拥有地下城的这几个地方,一来尸体难找,水下阴性众生太多会形成极强的干扰,二来就算要做什么法,也轻而易举,比如用那个诛杀阵拘魂。”   “不错。”   “这凶手应该是个行家啊。”   白可眉头微蹙,不管是不是诛杀阵,尸体里的魂魄的确都没了。   她更在意凶手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做到的?   夏京彦起身打断了两人的闲聊,对白可说道:“收拾行李,2小时后我来接你。今天就去杭州。”   “那我呢”上官拂晓追问道。   “留在这里,看好陈菁。”   “……”    第10章         白可和夏京彦抵达杭州的时候,正值晚饭。   比起广州的黏湿,杭州的燥热也没让人好过到哪里去。   夏京彦片刻都不愿在外面呆着。   杭州距离千岛湖也就2个小时的路程,他本打算叫夏家直接安排车去千岛湖。   结果,白可连一句询问都没有,出了机场风风火火地打车直达西湖。   站在山外山茶楼外,夏京彦不解地问她:“我们不是要去千岛湖?”   白可满眼都是吃的,压根没听见他的话,提着行李箱一头就扎了进去。   西湖醋鱼、八宝鱼头王、叫花童子鸡、红焖笋干、东坡肉……   白可把所有想吃的全叫了。   夏京彦吃素,除了笋干就没有他能吃的,吃了两口实在没胃口。   白可嫌弃他吃了她的量,又叫了一份桂花海皇炒粉丝。   夏京彦:“……”   白可已经打乱了他原本既定好的做事节奏,一直忍到她清盘才开口问她什么时候出发去千岛湖?   白可手里拿着菜单打算再来点甜品,心不在焉地反问他:“你这人眼里就只有工作?”   夏京彦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现在是能放松的时候?”   “不然呢?”   “……”   “工作是做不完的,好不容易来趟杭州,你就不想去看看西湖?不想去灵隐寺拜拜?不想去网红店踩踩点打打卡?”   夏京彦不为所动:“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没有。”   “啪——”   白可合上了菜单,脸上又开始露出那不耐烦地表情:“就你这样的,谁嫁给你谁倒霉。那日子过的得多无聊。”   夏京彦神情冷淡根本不在乎:“我们还有18天。”   “这时间简直不要太充足。”白可没好气道。   “你眼里就只有吃喝玩乐?”   “当然,率性而活就是我的人生理想,脑子进水才会只喜欢工作吧?”   好吧,夏京彦就是那种脑子进水的人。   不过,夏京彦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句句讽刺,他也不会一味忍让,“呵,那娶你的人也真够倒霉的,日子过的得多不安生。”   别说动手了,动嘴白可也从不让自己吃亏,听到夏京彦的话顿时就笑了:“谁说我一定要死守一个男人的?我就不能包他100个小哥哥轮番宠幸?”   “……”   “再说了,你知道萨满翻译成现代语是什么意思吗?”   “?”   “让萨比的生活变得丰满起来。这才是萨满的灵魂!”   “……”   夏京彦无言以对,谁跟她聊天谁堵心。   起身打算出去。   “哎,别忘了买单,老板!”   “……”      出了茶楼,夜晚的西湖依然人来人往。   夏京彦非常不喜欢这样人潮涌动的地方,白可却很喜欢,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看看那些人都聚在一起干些什么,听听别人的聊天,买买大家都买的纪念品……   总之,就没让自己闲着。   夏京彦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到底什么时候走?”   “日出前我不干活。”   “……”   “我要去趟超市。”白可说着直奔附近的超市而去。   夏京彦不得不提着行李箱跟过去。   白可不仅买了一篮子生猪肉,看到几个土豆盆栽,还特地把他叫了过来。   “你来帮我选选,哪个更丑一点?”   “……”   夏京彦对于她的喜好实在不能理解。   不过,他从来也没理解过她。   随手点了几个,白可全给否了。   “都没一点瑕疵要了干啥,这种一看就得养死。”   “……”夏京彦把她挑出去的那几个重新拿了回来:“基础好的明显长势会更好。”   白可把他捡的再次丢了出去:“卖相越好的越脆弱。你看这兰花,漂亮吧?我以前家里种了没一个礼拜就死了,温度高了不行,冷了不行,水多了不行,水少了不行,伺候爹都没这么费劲。反倒是这种……满身坑坑洼洼,都是缺点的,生命力才最旺盛,抗得住风吹雨打。”   说着,白可特地看向夏京彦,时刻不忘表达对他的嫌弃之情。   言下之意,他这种就是最不瓷实的。   只有喜欢供爹的那种才会喜欢他。   夏京彦没心思跟她耍嘴皮子,出了超市再次问道:“现在可以去千岛湖了?”   “我平时觉得我脾气够急的了,怎么你比我还急?去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我要回家休息了。”   “???”   白可顺势指了指某个楼房,“我在这里买了房,今晚睡这了。”   “……”   夏京彦压根就没想过今天会住在杭州,等他上网想要订房间的时候发现因为是旅游旺季,西湖周边的酒店都已经没有空房了。她周围5公里内也没有。   夏京彦看向白可:“8公里外酒店有房,我们一起去。”   “我拒绝。”有家不住,住酒店干嘛!   “你必须跟我呆在一起。”夏京彦强调,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会跑的。”   “不行。”   夏京彦对她可没那么大的信任,毕竟,赵琦和夏舟的头交给了她来运送,万一头到了,她跑了怎么办?   或者她背着他,对这两颗头做了什么?   想想,他都无法完全放心。   白可倒也没多想,清了清嗓子道:“按酒店标准,我这个房子一个晚上也得1000。”   夏京彦挑眉,“我们住一个房间?”   “不然呢?”   “你对我这么放心?”   白可秀了一下腰间的匕首:“你可以勇敢一点试试。”   “……”   夏京彦怕她还有别的幺蛾子,索性一口价:“2000,你我必须在同一套房子里。”   “成交。”      白可这套房子是一个两居室。   只不过,装修和别的不太一样。   卧室全被占用当花园了,里面种着各种奇怪的植物。   而客厅,才是休息的地方。   白可挂好了吊床随便弄了个毯子就当床了。   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半天才拿了一个睡袋给夏京彦,让他自己找地方打地铺。   夏京彦也是此时才注意到,她家里好像的确是没有床的。   他不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但白可的种种行为却古怪的让他不得不好奇。   谁家装修,连个床都不要的?   “你就不觉得难睡?”夏京彦忍不住问道。   白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夏家训练的时候不都是站着睡的?站着那不是更难?”   夏京彦:“……”——firstblood   夏京彦放弃谈话,拿着睡衣进卫生间。   几分钟后。   夏京彦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没坐一会儿已经热得汗流浃背,正纳闷怎么空调不起作用,转了一圈才发现,这屋子里压根没空调!   “你没装空调?”夏京彦问。   “你热啊?”白可正在厨房切她买的那块生肉,听到他问才回了一句:“我从不用空调,会影响感知。你不也是通灵的嘛,不然你去找几个孤魂野鬼上来给你降降温?”   “……”——doublekill   这人长嘴就是为了气人的吧?   夏京彦忍了忍,重新去换了一身衣服。   出来的时候,白可也已经弄完生肉躺在吊床里看剧。   窗外人声鼎沸,丝毫没有夜晚该有的宁静。   夏京彦睡觉的时候一丁点动静都会醒,按说像他们这一类人,是永远都不可能会选择住在闹市区的。   她为何非要选这种地段的房子?   “你买这儿不觉得吵?”夏京彦问。   “不觉得啊。”白可瞥了他一眼:“多热闹啊!太安静的地方就跟与世长辞一样,喜欢安静还不如住坟地呢。”   “……”triplekill   夏京彦决定闭麦。   看到白可似乎收了手机,伸手顺道把灯关了。   下一秒,头顶的灯又亮了。   “??”   “我睡觉从不关灯。”白可说道。   “???”开灯怎么睡?   “我不喜欢黑暗的地方。”说着白可丢了一个眼罩给他,“你睡不着戴着。”   “……”quadrakill   夏京彦觉得脑袋被她气得嗡嗡嗡的,吵也就算了,再亮着还怎么睡?   夏京彦强忍怒意:“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   “你又不重要,考虑你干嘛?”   “……”pakill   可以,她一个人catty了全场。   夏京彦认输了,心糟得透透的。   钻进睡袋,眼不见心不烦。   10分钟过去了……   夏京彦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   白可躺在吊床上,一副我就知道你睡不着的样子,看到他翻身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最后一次跟你妹妹联系是什么时候?”   夏京彦眼神悲悯答道:“她出事半年前。”   “那么久?”   夏京彦从睡袋里坐了起来,头顶柔光映衬着他暗淡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她小时候很喜欢粘着我,长大就少了。我也没时间陪她。”   “为什么没时间?”   “工作。”   “你这人真不懂得珍惜,家人在身边还要到处跑。钱,有家人重要吗?”   白可越说越急,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夏京彦莫名其妙,对于她的教育根本不买单:“咱们很熟?”   “你得庆幸咱们不熟,否则,我大概会把你的腿打断,让你永远离不开家,只能和他们在一起。”   “……”   太难了。   白可简直就是夏京彦见过最难相处的女人!   谁跟她搭话,糟心的只会是自己。   闭眼,睡觉!   夏京彦躺回睡袋不想再跟她说一个字了!   一个小时后……   夏京彦痛苦地睁开了眼睛。转身的时候,看到白可并没有睡,而是站在窗边看着西湖。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孤直单薄,从湖面上刮来的风将她的睡袍吹了起来,像是长了翅膀,随时会从窗口飞出去。   察觉到窗户边的人似乎动了,夏京彦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白可转过身来,突然轻轻唤他:“喂,夏京彦?”   夏京彦没出声,继续装熟睡。   四周寂静,有风声吹过耳畔。   夏京彦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   随后是衣服发出的摩擦声,换鞋声。   “咔哒。”   门开了。   白可走了出去。   “咔哒。”   门关了。   夏京彦紧闭的眼瞬间睁开。   手机显示凌晨1点。   她不是日出前不干活?   这么晚了,她出去干什么?   夏京彦心想果然这女人有问题,当即穿上衣服跟了出去。   可是,追出去的时候白可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按说就这么几秒钟,不可能跟丢的。   夏京彦从楼梯里摸黑跑到了楼下。   楼道口光线明亮,一眼看过去,依然没有白可的身影。   突然,头顶的灯熄了。   整个大厅在一瞬间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夏京彦微微一怔,还在寻找白可的身影,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月光倒映的墙面上,一个影子正悄无声息地朝着他靠近……    第11章         黑影靠近的一瞬间,夏京彦转身出手。   啪   嘭   灯,亮了。   气球,炸了。   白可站在他的身后,看了一眼被夏京彦戳破的人形气球,气球上女孩的脸四分五裂地散在地上,看上去有些诡异阴森。   白可蹲下去把碎片捡起来扔到垃圾桶:“好歹也是个姑娘……下手这么狠。”   夏京彦:“……”   夏京彦本就绷紧的脸上因为不悦而多了几分肃杀,连带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冷了:“你在试探我?”   白可对于他的生气压根没放在眼里,反而笑嘻嘻地说道:“我在等你呀。不是念叨要去千岛湖吗?反正你也睡不着,走呗。”   “现在?”   “当然。”   “……”   夏京彦真是完全猜不透白可的想法,甚至是无法理解。   白天说不去的是她,现在说去的人也是她。   既然要去,直接叫醒他不就行了?何必鬼鬼祟祟搞这一套?   “为什么现在要去了?”夏京彦问。   白可已经提步往停车场走:“跟你在一起辣得我眼睛疼,尽快完事,咱们好再见。”   “……”      两人抵达千岛湖的时候,正是夜里最暗之时。   此时的千岛湖宛如冬天,即便是盛夏,这寒意也丝丝往骨头里渗。   白可将车停到了一边,特地挑了一个极为偏僻阴暗的角落入湖。   严格来说,这还是头一遭夏京彦亲眼目睹萨满出活。   月光暗淡,夏京彦看着远处被灯火照亮的湖面颇有些好奇她打算用什么办法找第三颗头。   湖面上吹来的风冷得刺骨,夏京彦穿着西装都有些受不住这份寒意,白可穿着吊带裙却跟没事人一样,双脚没入湖水中,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周围的阴气越来越重,夏京彦已经被冻得开始活动起来,在岸边来回踱步,白可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   头顶月亮被浮云遮挡,整个湖面沉如浓墨。   突然,白可动了。   她掀起裙摆从大腿侧面绑着的箭袋里抽了一支黑箭出来,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到了黑箭上。   然后从腰间的小兜里拿出了在家里切好的生肉,裹到了黑箭上。   随即像钓鱼一样,白可将这裹了肉的黑箭甩进了湖水里。   湖面有一丝光亮如星星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夏京彦看着她丢出去的黑箭,眼里情绪翻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黑箭是专治鬼魔的骨箭。   无论是多么厉害的鬼魔,骨箭一出,必死无疑。   虽说叫箭,其实更确切地说这更像是一根细长的木棍。   这个棍子不是树木,也不是铁器,而是人骨。   每一根骨箭,都是由人的肋骨打磨而成,一尸一骨。   按说找一个死人骨并不是难事,可难就难在,对供骨者要求极高,必须是一生没做过任何伤人利己坏事的大善之人。   人生在世,善人常有,可一辈子一丁点坏事都没做过之人少之又少。   夏家从成立至今,所有骨箭的制作都是特地领养孤儿回来养育,无忧无虑供养一生才换来的。原本有十多根,但不知怎么地传到他手上就只剩3根了。   平日里家里那帮老人们还舍不得都不让他全部带出来,他刚才无意一瞥,她那箭袋里至少有十余根。   她上哪儿找来那么多人骨制作的?   最重要的是这制作方法,是古代婆罗门人由印度传至中国所流传下来的极为隐秘的密咒术。   夏家祖辈因对婆罗门人有恩,所以他们特别传了这修法。   此后,也是借助了他们咒术的力量开了天眼,成为了可以传承下去的通灵人独一支。   可关于这相关咒术的修法从来都是不外传的。   全中国估计也就只有夏家知道。   她一个萨满,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骨箭哪里来的?”夏京彦直接问她。   白可全神贯注地盯着湖面,半天才回他两个字:“抢的。”   夏京彦一愣,“哪里抢的?”   “你们夏家的祖坟。”   “……”刨人祖坟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云淡风轻?   夏京彦觉得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了。   白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淡定点,我不过是跟你们学的罢了。你们夏家的人刨了多少萨满的祖坟抢东西,这不用我单独数给你听吧?”   “……”   家族大了,总是有那么些老鼠屎。   关于这事夏京彦早就有所耳闻。家里那帮老头儿们说这事他们都处理干净了。   敢情他们就是这么处理的?   自家祖坟早让人刨了却一点不知道?   夏京彦顿时无言以对。   隔了好一会儿才询问她:“你这么明说了就不怕我抢回去?”   “抢呗,大不了我就再去挖一次你们祖坟找点别的东西,一样的。”   “……”   夏京彦蓦然想起高善言极力劝阻他们合作时的样子,当初他觉得区区一个萨满,能毒到哪里去。   现在他算是体会到了,高善言说的是对的!   “来了!”   正在夏京彦出神的空档,白可面前的湖水涌动起来。   浪花一层层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扑来,从慢变快,像是水里有什么推动着它们一样。   白可的视线紧盯着湖面,然后弯腰往湖里一抓,一根极细的钓鱼线被她扯了出来。   鱼线的末端是那支裹了肉的骨箭,而骨箭上还吊着一个东西,一口一口蠕动着。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乌云被吹散,月光重泻而下。   夏京彦这才看清楚骨箭上蠕动着的,是一坨……肉!   肉?   这湖里哪来的肉?   夏京彦走近看过去,这坨肉长成人嘴模样,像被红烧过,还糊了几块地方的那种。   嘴巴里死咬着那块生肉没放,而它的两边还有一对鱼翅,比它整个嘴巴都大,翅膀上长着数不清的小嘴巴,每一张嘴上都咬着不同的东西。   有肉,有虫子,有水草,有鱼……密密麻麻,尤其是刚被咬死的鱼,无数张嘴嗷嗷待哺一般等着掉到嘴边,舌头往外舔着,一滴血都没放过。   空气里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被湖面的风一吹,吹得人瞬间上头。   这味道……有一种让人魂牵梦萦的魔力,让人未来一周内大概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   夏京彦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涌,扭头看向别处。   白可却丝毫不受影响,踩着嘴的翅膀把骨箭从它的嘴里强行拔了出来,“长嘴!吃肉就吃肉了,还敢咬我的箭。”   长嘴一说话,那吐沫星子到处乱喷,“说话能不能有点水平?能不能用词准确有点文学造诣?什么叫我咬的?明明是你这箭追了我一路,强塞我嘴里的!你自己看看,舌头都被你戳了个窟窿!”   白可抹了把脸,把吐沫星子擦掉,一跟他说话就不耐烦起来,“少废话,找你问正事呢!”   “你个小狗崽子,找长辈问话是你这么问的?还不赶紧再割自己两刀放点血来让爷爷爽口一下。”   “你个老东西,三天不打你,都不知道谁是爸爸谁是孙子了?要不要我把刀给你,你自己割?”说着,白可把腰间的匕首递了过去。   长嘴立马往夏京彦面前扑过去:“呜呜呜呜呜呜……她凶我!!这个女人要不得……呜呜呜呜……”   夏京彦:“……”   白可用骨箭插在他一边翅膀上,重新把它提了回来,对夏京彦摆摆手道:“别理它,这水鬼就是皮痒。”   夏京彦:“……”   夏京彦水鬼见过不少,可大多都是人形,或者依附在某些活着的生物上,这种名字和形状如此完美匹配的水鬼,还是头一遭碰到。   果然,这地下城养出来的东西,就是要别树一格一些的。   尤其是……夏家的骨箭还能起到钓水鬼的作用……   他算是对他这个传家宝又有了新的认识了。   白可提溜着长嘴直接问话:“前段时间,这湖面上出了一个悬空的头是不是?”   长嘴听到她的话,哭声戛然而止,嘴角耷拉着,像是换了一个人,语调都变得严肃起来:“是。”   “死者信息?”白可问。   “徐美美,26岁,女。”   “送哪儿去了?”   “不知道。据说没有联系上她的家人,是她上海的同事过来领走遗体的。”   “这头是怎么出现的?”   长嘴撇了撇嘴:“这瓜出现的时间不巧,那会儿我们都睡觉呢,就这信息还是找其他瓜友重播的。”   “大晚上睡什么觉?”   “日月交辉之际,正是采阴补阳之时,不睡觉干睁眼啊?我们鬼也是不熬夜的好嘛!”   白可这暴躁脾气立马就上来了:“……熬你个头的夜,你不都天黑才起床,吃瓜都赶不上直播要你何用?”   白可骂完拔掉了骨箭把长嘴甩回了湖里。   “无情的女人啊……用完就甩……呜呜呜呜呜……”   长嘴一沾水就变成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鱼,扑腾两下游走了。   白可从湖里上岸转身看向夏京彦:“找徐美美在哪家殡仪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劳烦我出马了吧?”   “不必。”   白可看了看天色,火急火燎地往前走,“天快亮了,快回家。”   夏京彦跟在她身后,都不知道她突然这急的哪门子劲儿?   不过她好像一直都这样。   要么特别急躁,要么淡定得气死个人。   反正,所有节奏都是她一个人凯瑞,一个人说了算。   夏京彦跟在她的身后,显然对于她这种寻尸的方法有些好奇:“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直接问鬼寻尸了?”   “是啊。”   “千岛湖下面是一座空城,曾经也是全城搬走才被水淹没的,来的时候我观察过周围,并没有什么孤魂,你怎么确定水里会有魂魄聚集在此?”   白可扭头看他一眼,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是天生天眼就开了?”   “是。”   “那挺好的,少吃了很多苦。”   “……?”   “但也不好,天赋流总是缺乏被社会毒打过的经验。依赖天赋也就等于依赖直觉。”白可说着,特地指了指湖面:“但这种地方,直觉没用,要靠知识。”   夏京彦被她这新奇的观点激起了兴趣,“何以见得?”   “这千岛湖下面的狮城得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吧?你一般用什么办法招魂?”白可问道。   “咒术。”   “咒术对活物有用,死物没有吧?”   夏京彦怔了怔,没想到她对夏家了解倒挺深,“是。”   白可摊手:“这就是你从这些地下城里得不到信息的原因。”   “……”   “这里面得有多少图腾你知道吗?”白可反问。   图腾!   夏京彦瞬间恍然大悟,还真没想过这个。   人类初始,最先出现的便是图腾。   这世上每一个图腾时间长了都会形成自我意识。一般要么是感召同等能量附体,要么是靠吸取自然能量聚集。   现代社会里图腾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含义,大多都用到纹身上去了。   可即便如此,纹凶悍纹身的人,命压不住,依然会被纹身上的图腾所反噬。   所以,越是年代久远的建筑,图腾运用的就越是广泛,所吸附而来的能量也就越多越强。   但偏偏这些东西,因为是死物,所以是无法进行通灵招魂的。   怪不得需要用骨箭来召唤长嘴这样的水鬼了。   这么说的话,凶手选择这三片湖,恐怕不单单是因为聚阴,还和地下城所带来的这些神秘能量有关吧?   想到这,夏京彦眉头紧蹙。   如果他猜得没错,凶手的目的也许并不是杀人,而是通过某种仪式想要获得一些不应该拥有的能量。   这能量或许是财富,身体,或者……生命!   白可直接坐到了车的后排。   夏京彦拉开门才回过神来,“我是你司机?”   “开快点啊,我累了。要休息了。”   “……”   白可躺在后座,已经坐好了要在车上先睡一觉的准备了。   夏京彦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戴着一个遮了她半边脸的超大墨镜。   “大清早你戴墨镜干什么?”   “没看见我这裙子上的花纹嘛,造型要保持统一。”说完,白可脱了鞋缩在椅子里直接闭眼睡觉。   “……”   夏京彦记挂着徐美美的事情,懒得管她了,回头一脚油门驾车而去。   天边卷起一角,露出浅蓝色的天空。   路灯熄灭。   夏京彦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注意到墨镜后的一双眼,在他转身之后又突然睁开了,在这微露晨曦之中正随着天际的变化,而变幻着颜色……    第12章         重新回到杭州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白可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直往家里奔。   随着太阳的升起,不知为何,夏京彦其实这后背一直都不太舒服,身体忽冷忽热,像是感冒一样。   尤其后背胎记的位置,更是疼得他浑身都处于一种百蚁啃噬的难受里。   也不知是因为让冷风吹得,长嘴恶心得,还是因为这千岛湖的阴气。   反正他现在也睡不着,索性也没跟着白可回去,出去联络夏家寻找徐美美所在的殡仪馆下落了。   晚上的时候,夏家那边把地址发了过来。   说是徐美美的头因为无法焚烧被退货,目前被安置到了一个私人道场里。   考虑到这头会燃烧的时间,夏京彦倒也没着急赶过去。反而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下,凌晨才被白可叫醒。   此时白可,穿着一身黑在他对面吃宵夜。   夏京彦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起长嘴,那深入灵魂的气味绕梁不散,想起来胃里就翻江倒海。   一点食欲都没有。   夏京彦起身缓了缓等到她吃完了,他才又从阳台回去。   但回来以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视线空间变窄了。   仔细观察才发现,是因为白可今天这身装扮,太素了!   习惯了她的花枝招展,突然穿那么素,他还有些不习惯。   她可不像是会因为葬礼特地换衣服的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忽然就明白她为什么总穿得花里胡哨了。   本来她不做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就比他看着还生人勿进了。   鲜艳的装扮至少能减掉不少这种怪异感和不适。   现在她这一身黑衣,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就更加明显了。   死气沉沉,阴阴森森。   而丢完垃圾回来的白可,注意到夏京彦的视线,眉宇之间立马紧张起来。   高善言的话在耳畔回响,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夏京彦。   “夏京彦。”白可叫他。   “嗯?”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   夏京彦怔了一下,估计是他刚才多看了她两眼,又让她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念想了。   都是让高善言挖坑害的。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白可直辣辣地看着他,明摆着一定要听到个答案才会作罢。   想了想,夏京彦只好正襟危坐,说了一个与她完全不同的极端类型:“软的,萌的,风一吹就倒的。”   “……”   白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喜欢弱鸡款。   终于放心了。   算了算时间,两人当即出发前往道场。   抵达道场的时候,已经凌晨2点左右了。   道场里人不少,里面的屋子房门紧闭,外面却闹闹哄哄,还有人打起了麻将。   各种外地口音的人混在一起,衣着打扮一看就不像是一伙的,大家各忙各的事情,白可和夏京彦进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白可观察了一圈,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挨着一伙儿看上去比较年轻时尚,跟徐美美同龄的人坐到了一起。   而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和周围这帮精致女人截然不同的青年。   青年穿着朴素,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不参与周围的任何谈话。   白可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立马就被隔壁的谈话吸引过去了。   “……要我说这徐美美也是美强惨本惨了吧?长得漂亮,事业有成,一个外地人在上海打拼了没几年就买了房子,正是大好的时候啊,说没就没了。”   “何止啊,我去过她家里一次,那限量包包鞋子各种名牌,堆得连客厅都放不下了。”   “有什么用啊,还不是死了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哎我说……她家就没来什么人?”   “来个鬼啊,没听说嘛,孤儿!爹妈早死了,不然宋姐能让咱特地从上海过来凑数?”   在一干小声地聊天中,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和谐地插了进去   “到底是个什么人哟,这么残忍……简直就是畜生啊!我的美美……你死的真惨哟……”   夏京彦听到这声音哆嗦了一下。   只见白可热泪盈眶地挤在他们旁边拍桌子,那真情实感抹眼泪的样子,就像是徐美美是她什么重要的人似的。   过了。   实在太过了。   夏京彦刚想给白可提醒收一收,下一秒,在场的人听到她的哭嚎立马转过头来,又是递纸又是拍肩膀地安慰起她,“别太伤心了,节哀啊妹子。”   夏京彦:“……”   安抚半天,八卦团里派出了代表发言:“你……也是来看徐美美的?”   白可点了点头,“是啊,我是她幼儿园同学……你们呢?”   “她同事。”   “那那些人……?”白可指了指道场里打麻将的那一拨。   “我们老板找来提阳气的,不用管。”   “……”   夏京彦对白可这演技叹为观止,心想这人还算有点优点,电视剧没白看。   结果下一秒   白可看到麻将桌手痒难耐,悲伤情绪就有点苟不住了,趁着大家不注意,立马扭过头来往眼睛里又挤了点眼药水。   夏京彦撞个正着。   白可:“^_~”   夏京彦:“→_→”   “美美真是太惨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会被杀了呢!”白可转过身去又开始套话。   同事们听到这个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我猜肯定是她某个前任干的吧?”   “为什么?”   “你不知道啊,她可是海王!送绿帽专业户啊,之前就没少被警告过,肯定是哪个前任气不过就动手了吧?”   “对对对,我也觉得,现在的男人可脆弱了,这种灵魂暴击根本忍不了,以前不是还闹去过警局嘛?”   “就是就是,她每次还找的都是富二代,这些家里有点钱的心里大多不太正常,万一□□也有可能啊!”   白可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徐美美的情感史,心说这徐美美前史还挺丰富,比赵琦夏舟一个孤儿一个死宅精彩多了。   刚要深入再挖掘点什么,此时,一道稚嫩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哎呀,你们就别瞎编故事了,都不是!”   白可回头,看到从麻将桌那边挤过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看样子像是个高中生。贴着两张骷髅头的耳机挂在脖子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对他们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美美姐才不是被这些人杀死的呢。”   “安娅,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一边儿做作业去。”   安娅气呼呼地在白可旁边硬加了把椅子坐下来:“你们这些中年大妈就是想象力丰富,你们以为杀人那么容易的啊!真要是某个前任杀的,警察早就抓到了。不要用你们简单的脑细胞给警察强行降智好嘛!”   “你骂谁中年大妈呢?骂谁呢?”   “行啦,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安娅!大妈聊天没你的事,过去写作业去!不然你妈待会出来又得抽你了!”   “别喊我大妈!”   “哎呀,你们两别打岔,让她把话说完啊,不是情杀那是什么?仇杀?她好像也没啥仇家啊?”   安娅看这帮同事就跟看一群憨比,没接他们的话茬,等她们嚷嚷完了才说道:“你们别忘了,美美姐……到现在都没法入土呢!”   说道这,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有什么说法不成?”其中一个同事忍不住问了一句。   安娅像个小大人一样,招了招手,让大家聚集得紧密一点,全都凑到一起,才小声开口:“像美美姐这种级别的死亡,人可做不到。”   “那难不成是鬼?”   “鬼也不行。”   安娅神秘地往里面那间屋子瞥了一眼,“你们太孤陋寡闻了,这世上不是只有鬼才会杀人的。还有一个,比鬼更恐怖,也更厉害更难以对付的群体,他们才是真正杀了徐美美的人。”   “什么群体?”   “魔!”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一愣。   旁边几个同事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啥玩意儿?你刚才说啥?魔是什么东西?”   “鬼嘛,不就是没有身体的魂魄而已,这都知道吧?魔呢,就是PLUS版。”   “说人话!”   “你们这些中年大妈平时就不能多看点书吗?知道佛家有句话怎么说的,起心动念无不是罪无不是业,意思就是人的每一个念头都能产生一定的能量,而这个能量里那些恶念,比如怨恨,憎恶,贪婪,嫉妒……这种不好的念头汇聚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形成魔。鬼叫什么,叫飘。飘连实体都没有,是杀不了人的。所以,徐美美肯定是被魔杀的!”   休息区里,有持续了一分多钟的死静。   随后,这帮同事们纷纷炸毛。   “鬼都没闹明白呢,还魔,魔你个头。滚滚滚,那边写作业去!咱这是现代社会,又不是拍仙侠片,哪来的魔!”   “此魔非彼魔。”安娅怕他们撵人,把自己深深地嵌在椅子里,“我说的这个魔,那可是真实存在的!”   “行了行了,我们不想听你新小说的内容。”   “这是真的!说你们没文化吧,还非要说我迷信。科学上这种恶念的汇聚叫做粒子纠缠!一个常年抱有恶念的人,身上就会感召到和他一样的能量,这些能量聚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具象化,成为能够左右和影响这个人的魔,比如心魔。这魔是可以替他办事的,甚至还能占据这人的身体,成为这个人。反正就跟鬼附身一样。魔控制了人,把自己的能量完全覆盖了人以后,那这个人便成为了魔了。或者这个魔自己具象化,成为了人。”   越说越没谱了,同事们没心思听她编故事。   白可倒没像其他人那样赶她走,反而很认真地问她:“你怎么确定是魔的?”   “她的头起火不灭,除了鬼,还有魔才能做到,这不是常识嘛。”   白可笑了,这常识可不是谁都知道的。   或者说就算是知道,也没有人会当真的。   毕竟,普及度稍微有点低。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这魔是哪里来的呢?”白可继续问。   “我怎么知道。”安娅摊手,“不过我猜啊,美美姐平日里最喜欢搞符啊,养小鬼啊之类的东西,兴许是被反噬了呢?”   “你不是说是心念感召吗?怎么又成反噬了?鬼和魔那可是两个物种。”白可反驳道。   安娅:“哪个正常人会想着搞这些?不都是只有那些心术不正,妄想走捷径,甚至通过一些封建迷信的手段来获利的人才会弄的嘛?心态就不端正,感召到不好的东西跟上,然后被附体或者怎么样的也没什么好新鲜的。”   “你倒挺清醒。”   “可不嘛,不过,我不要钱,我就想有没有可能遇到什么事业魔的?我愿意让它跟着我,换我本本书爆红!”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任何交易都要付出代价,真要跟上了,活着会比死更痛苦。”夏京彦的声音低沉又平淡地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安娅回头,只见夏京彦倚靠在墙边,一张脸苍白冷峻,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明明说着很普通的话,却莫名的吓人。   甚至比这道场里的那颗头都还要吓人。   安娅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闲聊而已,他那么认真干嘛呀?   白可斜睨他一眼,说话就说话,何必吓人,刚准备提醒他收着点,突然,那道紧闭的门里传来一声巨响。   整个道场都被惊动。   所有人瞬间朝着门那看过去。   四周死静。   下一刻,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救命啊啊”    第13章         “嘭——”   尖叫声还未落下,里面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一群道士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救……救命……鬼……鬼来了!”   原本胆子就不太大的同事团看到这阵仗一个个都慌了。   道士都吓跑了,那他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那些叫来壮阳气凑数的,本以为不过是来打打麻将,谁知道居然还闹鬼?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已经开始找机会往外跑。   一群人被这帮道士吓得上蹿下跳,乱作一团。   谁也不敢朝着屋子那边靠近。   安娅抱手站在这混乱之中,却成了最淡定的一个人。   “……啧啧啧,我说的吧,找道士没用的,又不是鬼……”   白可特地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天快亮了。   “我们得速战速决。”白可掏出墨镜一边戴上一边对夏京彦说道。   她一靠近,夏京彦的后背不知为何又开始疼了起来,但来不及多想,提步朝着屋内走过去。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耳畔生风,一个身影已经朝着里面跑了进去。   “冲进去的那是谁?”白可随口问了一句,越过夏京彦紧追过去。   道场内屋此时一片狼藉,安娅的妈妈宋姐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窗帘和供桌上的布被点燃。   供台上,原本摆放着的水果糕点,蜡烛等物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玉皇大帝的像前,一颗头燃烧着,面向窗户所在的方向。   而刚才坐在白可身边的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此时冲了进来挡在这颗头的前面,不让任何人靠近。   屋子里仅有的道士还在拿着蒲团灭火,没工夫搭理他。   安娅的妈妈见此情景,急忙跑过去抢走了道士手里的蒲团:“道长!火我来灭,你先把这头处理掉!快点啊!”   “你们谁也别碰她!”棒球帽男人大喊。   “姜郁!你是不是疯了!这头不处理是要出事的!”安娅妈妈生气大喊。   姜郁:“我不管,你们谁也不准碰!这些道士都是骗子!根本帮助不了美美!”   “兄DEI,不要造口业胡说八道。”道长听到他的话立马不乐意了:“刚才没见过世面跑出去那些都只是我的员工,我才是道士!”   “你一个道士连个死人头都搞不定,水平着实有点问题啊。”安娅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好死不死吐槽了一句。   道士立马炸毛,抄起旁边一个鸟笼就朝着头过去,“谁说我搞不定?我现在就来处理她!”   姜郁也炸毛了,推开道士怒吼:“你要对美美做什么?”   “这头里怨气太重,我必须把她锁起来,免得她在我这里兴风作浪!”   姜郁跟疯了一样从道士手里抢走笼子,硬生生踩烂了丢到窗外:“她已经这么惨了,你还要这么对她?她是人!你凭什么关她?”   道士:“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是鬼!是一团怨气!”   姜郁:“怨你吗个头,我才不相信你们这些无稽之谈!”   道士:“这头死那么多天了,还在这里蹦跶这就不是无稽之谈了?”   姜郁:“那是因为她死不瞑目!她是在向我们求助!”   道士:“你她妈说的这是人话?”   白可听着他们两的对线,吃瓜吃的津津有味:“这剧情还真是电视剧啊!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着的深情男人,太有意思了!”   夏京彦对于她这种不合时宜的兴奋点非常无语,扭头问了问安娅:“这男人是谁?”   安娅看着燃烧的头,双眼都在冒光,“姜郁啊……美美姐的舔狗。追了她很多年了,一直没成功过。没想到美美姐那么多狗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来了,真是感天动地傻的可以。”   道长已经被姜郁气疯了,让安娅的妈妈带着人现在就滚,这钱他不挣了。   安娅的妈妈没办法只好把矛头指向姜郁,“姜郁,你别来添乱了!美美这样是不行的!”   “你们害怕就把头给我,我来处理!”   “她死了,入土为安才是真正的帮她!”   “不行!”   姜郁说着去抱那颗头,燃烧的火焰烧得他根本无法靠近,但他还是强忍着痛楚去触碰她。   “姜郁!她已经死了,根本不认识你了,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她这是死不瞑目!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   “姜郁!”   两边僵持不下。   此时,原本还在熊熊燃烧的头,竟在姜郁抱住她的瞬间,火光渐小,几近熄灭。   所有人都懵了。   姜郁激动地都要哭了,手都觉得不烫了:“你们看,她听得懂,她听得懂!”   白可扫了一眼窗外,嚯,哪里来那么大块乌云,别说日光了,连月光都遮挡没了。   “夏京彦。”白可悄然走到他的旁边叫他,“你发现这头燃烧的规律没有?”   “嗯。”   夏京彦点了点头,之前他处理夏舟的头都是直接密封在冰箱里,所以其实并没有真正见到起火。   在广州的时候,殡仪馆老板也说将头送回过警局,但什么都没发生。   可当时他们去找头的时候,明确是看到了火光。   所以……   这三颗头,其实只要不是被密封,只要能接触和感知到自然天象的变化,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起火。   “看来她们三还带太阳能充电的。”白可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句正好被安娅听到了。   安娅凑了过来,非要问出个究竟,闹明白这太阳和死人头的关系?   白可看她颇有这灵异方面的“慧根”,难得愿意开口解释两句:“爱因斯坦有一个最伟大的发现,知道是什么吗?”   “相对论?”   白可:“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而物质的本源是能量。不管是桌子、木头、墙面,还是人,或者眼、耳、口、鼻,都是由能量所形成的。人死的过程,就是能量消逝的过程。其实,人也好,鬼也好,魔也好,无非都是不同能量的集合体,都是这宇宙天地间的一部分。”   “既然是一部分,那么势必会受到宇宙自然的影响。”   “怪不得人类祖先们都是自然崇拜。”安娅点了点头继续听。   白可:“有句话不是总说,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人和宇宙和自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就像太阳黑子爆发电子产品失效,潮汐涨落,磁极影响气候变化等等。萨满也好,道士也好,阴阳师也好,所有除魔除鬼的办法说白了,无非就是控制能量,转换能量,运用能量而已。”   “徐美美的头不过是受到了自然能量的干扰,也就是太阳的干扰,所以才会起火的罢了。只要切断这干扰,火也就灭了。”   安娅听得一知半解,“那为什么这太阳就会影响到她呢?其他死人则没有这种情况?”   “这跟她的死亡方式有关。就好比金字塔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法老诅咒,不是以前老有报道,开了法老墓的人都相继离奇死亡了吗?”   “对对对,图坦卡蒙墓就是这样!”安娅应和道。   “金字塔的结构,让它内部有一个和谐共振腔体,来自宇宙和自然的射线磁场会在内部形成和谐共振,从而形成内部能量场。打开金字塔的墓穴,就等于打开了这能量场,触碰到的人自然会受到影响。而这个影响并不一定会立马发作,有些几个月,有些或者是几年。具体还是要看触发条件。”   所以,赵琦、夏舟、徐美美的头,无非是用了相同的原理让她们具备了特殊的能量场罢了。   而太阳就是让这能量场释放的触发条件。   只不过,为什么这死人的能量电力如此充足,恐怕也只有找到她们的尸体才能知晓了。   安娅听完以后整个人都兴奋地跳脚,本以为是灵异事件,结果居然是自然知识?这会儿非要凑过去研究一下徐美美的头。   夏京彦趁乱把白可拉到了一边:“看来这头一时半会儿拿不走。我去和他们谈谈。”   白可:“你觉得那痴汉能给你?等你谈完,黄花菜都凉了。”   “实在不行那就等他们走了……偷。”就像当初白可偷走赵琦的头一样。   夏京彦话音刚落,只见白可已经冲了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从姜郁手上把头抢了过来。   “姜郁!我在老地方等你!”白可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抱着头转身就跑。   越过夏京彦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喊他一声:“跑啊!”   夏京彦:“……”   夏京彦脑海里过滤了很多种可以拿到头的办法,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硬抢!   也来不及多想了,夏京彦掉头跟着她一起跑了出去。   而身后的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是的抢头行为弄懵了。   作了孽了,死人头也有人抢的?   半天才反应过来。   “把美美还给我!”   “姜郁,你别跑!你们就是一伙的!大家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嚯,抢我买卖!兄弟们,给我上!”   街道朦胧微凉,白可抱着头一路狂奔。   夏京彦被迫跟在她身后没命地跑,“白可!你这么抢了就没考虑过后果有多严重?”   “不用担心,现在所有人肯定以为我们和姜郁是一伙的!”白可回答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这抢头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   “……”   “反正我们先把头拿来用用,实在不行再还给他们。”白可说道。   “……你就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有那功夫我都抢完了。”   “……”   夏京彦算是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要换衣服了,敢情她早就做好了要抢头的准备。   白可拿出一个黑色的密封隔热袋,一边跑一边将头往里塞。   天空的乌云被风吹散了一大半,眼看着曙光即将破云而出,白可只好急忙停下来将密封袋让夏京彦先撑着,把头塞进去封口。   但也因为这一耽误,身后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近。   “他们追上来了!”   夏京彦听着身后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你带着头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来不及了。”   白可环顾四周,一把拉住夏京彦按在拐角,拉开他西装的扣子将头塞他怀里,扯了扯衣服包住。   然后侧身壁咚用胳膊挡住脸。   夏京彦被这个蜜汁尴尬的姿势弄得很是莫名其妙,“你要做什么?”   “试试看。”   “试什么?”   “电视剧的经典桥段。”   “?”   “来了。”   话音刚落,白可一手遮他的眼,一手抚他的脸,一个吻便落了下来。   夏京彦猝不及防,如过电一般浑身一震,瞬间愣住了……    第14章         夏京彦的脑袋里此时一片空白,别说呼吸了,就连心跳都仿佛听不到。   空气恍如凝固。   陌生的味道萦绕在鼻息之间,眼前又是一片黑暗,这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糟心。   接吻就接吻,还捂眼干什么?   失去观感,全身的触感一瞬间提升到了最高。   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能感知到对面的存在。   白可身上所传递出来的热量,像火烧原野,一发不可收拾。   夏京彦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近在咫尺的热度突然散去,有凉风从唇边吹拂而过,夏京彦完全陷入停滞状态的理智才一点点回笼。   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对面。   白可正在东张西望地观察“追兵”,那张艳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异常,“果然啊……这电视剧里的经典梗就是好用啊!一到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会选择性眼瞎!明明这里杵两个人接吻非常不合理,他们居然看都没看就跑走了。”   夏京彦:“……”   “快走快走!”白可伸手掏走夏京彦怀里的头,顺势看了他一眼,吓一跳。夏京彦的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和他那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男人平日里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带皱眉的样子,谁能想到竟然脸皮这么薄?   不就肉碰肉嘛?   平日里抢救那些动物的时候,她都不知道碰过多少畜生了。   他反应怎么这么大?   白可奇怪地问:“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她还好意思问?这可是他的初吻!   按正常电视剧套路,今天被按在墙上的人,应该是她!   而不是他!   他还能不能有一点男主角的尊严了?   她不提还好,越提越糟心,越问越尴尬。   白可莫名又想起了高善言的话,心里一咯噔,非常担心他又燃烧起什么不该有的小火苗,特地语重心长地嘱托了一下:“刚才也就形势所逼,不得已,没办法。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毕竟我是不会负责的。”   “……”我可谢谢你的不负责。   夏京彦往旁边挪了挪,和她保持距离,脸上冷得都快结冰了,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走。   然而,还没走两步就和道长的那帮拖拖拉拉赶过来的员工们迎面撞上了。   道长激动地扬手一喝:“就是他们!兄弟们,给我把人按住了!居然敢在爸爸的地盘上抢买卖!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夏京彦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对面,提步挡在白可面前:“你先走。”   “不用不用,打架我能行!”   “我没跟你商量。走!”   “……”   白可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看向已经开始泛红的天空,天快亮了,的确不能再墨迹了。   于是,扭头就打算走人。   对面的道长听见两人的对话,气得直跳脚,还能不能把他放在眼里了?   “你们把我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都瞎呢?别以为大街上接吻就能蒙混过去,我不管你们什么路子的,今天你们必须把头给我撂下!否则,谁也别想走!”   有些人就是天生长了一张欠打的嘴,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夏京彦刚刚有些淡下去的耳朵又开始烧了起来。   白可站在他身后,挑衅地甩了甩黑袋子里的头:“自己来抢呗。”   说完,提步往前走。   “兄弟们,别客气!给我上!”   对面的小弟们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白可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走开一段又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夏京彦就像一道墙,愣是把所有人都挡在了墙外。谁也往前不了半步。   一身黑色西装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出手干脆利落,非常漂亮。   只不过,这夏京彦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平时不见他像个打架积极分子,这会儿却凶残的吓人。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道长的人被他揍得纷纷求饶,倒地不起。   白可看得莫名其妙。   “???”吃错药了?   “不至于不至于,老板,不至于……意思到了就行了,再打就出事了……”   白可眼看着夏京彦把人打得痛哭流涕了还不松手,第一次干起了劝架的活,赶紧又折返回来拉着他走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白可非常讨厌在日出前干活,一进屋把头随手丢给夏京彦,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睡觉去了。   夏京彦虽也疲惫却没什么睡意,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眼前一黑时的那个吻。   在屋子里不自在地转了半天,只有靠其他事情转移点注意力。   “那两头什么时候到?”夏京彦问。   白可:“今天。”   夏京彦打开黑袋子,把徐美美的头从里面拿了出来。   黑袋的一角有被烧过的痕迹,夏京彦这才蓦然想起白可抢头的时候,徐美美头上的火焰并没有完全散去。   此时此刻,她的手上应该是有伤的。   可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白可已经又换回了那花里胡哨的裙子,显然丝毫没打算说出自己受伤之事。   夏京彦把头先搁冰箱,起身出门了。   白可进卫生间洗澡。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吊床上多了一盒专治烧伤的药膏。   白可有些意外,看了看还在摆弄徐美美头的夏京彦。   “喂,夏京彦。”白可喊他。   夏京彦侧目。   “你买给我的?”   “嗯。”   这种皮外伤她本来都懒得管了,没想到他还挺细心。这性格嘛,倒是比他这张脸要值得夸一下的。   所以……   白可难得夸了他一句:“你这人虽然长得闹心,但……还是挺有优点的。”   夏京彦神色冷淡地看着她:“……不必自作多情,送你药膏无非是怕你拖我后退罢了。”   “……”   白可被他噎了一口,这气不上不下的,说不出的难受。   夏京彦莫名有种扳回一局的愉悦,早上那个糟心的吻,这一瞬间似乎也不是那么闹心了。   夏京彦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澡。   窗外太阳高照,就连卫生间里都变得亮堂起来。   站在玻璃门前,夏京彦后背上的六芒星胎记倒映在玻璃门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跟白可住在一起开始,他这胎记总是会隐隐作痛。   难道真的是因为头吗?   之前夏舟的头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京彦洗漱完毕打算致电家里问一下情况。   刚出来,就听到吊床那边传来交叠着慌乱与恐惧情绪的呓语。   “……爸……不要……别杀我……爸……”   夏京彦闻声走过去,吊床里的白可显然是被梦魇了,整个人非常不安。   与她平日里的强悍不同,此时的她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脆弱、敏感、需要被保护……   夏京彦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梦魇大多是因为神魂不稳,一般这种时候叫醒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他刚凑近喊了一声,吊床上的人突然惊醒抽刀。   又来?   夏京彦微微后撤。   白可那把一直别在腰间的刀就在距离他面门一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夏京彦要是退得稍慢一步,这刀怕是就劈脸而下了。   两人谁都没有动。   就这么静默了几秒,白可似乎才醒过来收回刀。   看向对面的夏京彦不满道:“你这人很喜欢打扰别人睡觉?”每次都在她睡觉的时候靠近她。   “……”真是不知好歹,“你刚才一直喊爸爸。”   白可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要她不愿意做表情的时候,其实是很难猜到她心中所想。   隔了一会儿,她才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我睡觉的时候不要靠近我。”   夏京彦打量着她,能在别人靠近的瞬间做出反映,还是自己不太清醒的情况下,这几乎是本能的肌肉记忆形成的惯性。   做这一行的,谁没点惊心动魄的过往。   可是,像她生存环境如此恶劣的,他还是头一遭碰到。   到底她小时候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她曾遭遇过多少睡梦中的袭击,才让她锻炼出了这样的记忆反应?   白可被他这一吵,睡不着了。   索性爬起来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也是在这个时候,夏京彦发现她脖子上永远都戴着的黑色CHOKER掉了。   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赫然出现在眼前,即便不用问,也能从这伤痕里想象得到她当初经历了怎样的凶险。   夏京彦下意识地指了指脖子提醒她。   白可微微一怔,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没有人多问,也没有人多答。   白可重新系找了一条新的CHOKEr带子换衣服出门觅食去了。   等到她吃饱喝足回来的时候,那两颗头也已经送到。   天黑了。   头也凑齐,现在终于到了按头找线索的时候了。   白可关闭所有门窗,将饭桌拉到了客厅,掏出三个手机摆放在不同的机位架好,镜头全部对准了桌子上,然后同时开始录制。   “你把头放到桌子上,一个手机对应一颗头。”白可站在中央的位置,指挥着夏京彦。   夏京彦抬出这三颗头,根据手机的机位依次摆好。   三头所在,自然形成了一个三角。   而三角,便是对应的诛杀阵的阵型。   夏京彦站回白可身侧,头一次遇到做法还带拍视频的:“你弄这些做什么?”   “科技改变生活,懂吗。”   “?”   “人的眼睛有时候会欺骗自己,但镜头不会。肉眼忽视的,镜头往往都能捕捉到。万一待会儿发生了点什么意外,有视频在,还有复盘的机会。”   “……”   夏京彦刚想说这么外行的歪理她哪来的,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悲鸣。   像是在海边的呐喊,尖利、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却又被海风割裂,什么都听不清楚。   白可的耳膜被这叫声震得生疼,奇怪地盯紧这三颗头,她们并没有张嘴,“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夏京彦强忍着不适凑近了一些:“是头本身叫的。”   “能量残留。”白可眉头紧皱地说道。   就像是过世的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只要待一会儿便总能感觉到他还在一样。   这些残留的能量有时候会停留很久都不散去。   如此突然的爆发,白可还是头一遭碰到。   然而这些撕心裂肺的尖叫过后,三颗头像是要把最后的能量也耗尽,同时燃烧起来。   三颗头的火光汇聚到了一起。   她们脸上的三角符号同时连成了一个无形的三角框,将火焰锁死在里面。   不过几秒的功夫,火光似乎就将整个头颅烧尽,火灭的同时,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退腐烂。   就像是交代完了后事一样,彻底耗干了所有能量。   白可:“你听懂她们刚才嚎什么了吗?”   夏京彦:“没有。”   白可:“那有看到什么吗?”   夏京彦:“也没有。”   白可看了一眼暮色沉沉的窗外,卧槽……这会儿没法太阳能充电了啊!   难不成线索就这么没了?!    第15章         “应该还有3分钟……得在完全腐烂之前,把残余的能量留住。”   白可认真起来,当即去把之前买的土豆盆栽拿了过来,放在这三颗头的面前。   同时割开手指,在盆栽和三颗头之间直接用带血的手指画上新的三角符号。   “即便能留住这些残余,也做不了什么了。”夏京彦冷静道,眼前的这三颗头,已经无法再提供任何线索。   白可手上不停,用力挤血:“我知道。”   “那你……”   “这是她们的事情,所以,她们必须要和我一起找到真凶。”   这盆栽早在到杭州第一天她就买了,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这么打算的吧?   对于没有价值的东西,夏京彦从不浪费时间,更不会费心力去保留。   可是,这一刻,他竟觉得浪费一点时间,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微微侧目看向白可,此时,她手上的血挤不出来了。   白可烦躁地压着手指:“……我这身体素质太好也真是种负担。这伤口愈合的太快了……”   夏京彦:“……”   盆栽的能量导入需要以血来喂养,血没了,她只能再割。   “来不及了。”   夏京彦看她还要给自己一刀,索性夺过刀自己动手。   割开五指,同时拿出随身携带的骨箭扎进土豆盆栽里,手握住骨箭让血沿着骨箭滑落下去:“你不是还有很多骨箭嘛,插上去,我来。”   白可对于他如此驾轻就熟的手法很是意外,“萨满的锁魂,你是哪儿学的?”   “我猜的。”   “???”   “不是你说,萨满也好,道士也好,阴阳师也好,掌握的无非是控制能量,转换能量的手法。既然我们理论体系一样,那实操也应该相通。要判断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并不难。”   “……”   白可怔住了。   他才看了一半,就知道了接下来可以如何锁魂,夏家这帮傻子,竟然这么聪明的吗?   对于萨满来说,从小学习和掌握的大多是与自然与天地万物沟通的能力,这些能力是需要常年不断的训练一点点磨合出来的。   但夏家的人因为自带天眼,根本就不需要学习这些,基本都可以无师自通。   以前老听到人这么说她还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平时啥都不干,看着跟个酱油一样,轻描淡写一下子就来个大招。   真是气死个人。   挂逼!   白可顿时拉下个脸,虽然配合地插入了骨箭,顺利地让他将剩余能量锁住成功,但她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反而觉得太没面子了。   萨满不能输!   她必须得找机会把场子找回一局来!   能量耗尽,这三颗一直不烂的头也和普通尸体无异,发出了难闻的恶臭。   夏京彦当即打电话通知夏家安排人过来处理。   白可回到机位前把手机全部拿了过来,仔细观察拍下来的视频。   乍眼那么看过去,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   白可只好导入到电脑里放全屏来看,这才察觉到了不同。   “你有没有发现,她们喷出的火焰里像是有一副画面?”白可指着火焰中间的一个点让夏京彦来看。   夏京彦看了半晌,道:“是日出。”   “什么日出?”   “这画面很像海上日出。”   日出!   白可凑近又看了几遍视频里的影像:“如果真是日出的话,那应该是她们死前的最后影像,而且还是共同的。”   夏京彦眉头紧蹙:“可是她们之间并没有交集。天南地北的三个人,无论是身世、年龄、交际圈、性格,都全无重叠,凑到一起必然性一定大于偶然,否则刚才日出的画面就不会存在。”   白可:“或许中间有什么关键信息被我们忽略了。凶手同时选择她们,不像是随机行为。她们离开家,更像是临时起意,或者压根就没想过会离开,但是就这么被带走了?”   夏京彦:“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她们被带走,如果日出是她们死前最后一幕,那么她们的尸体出现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又作何解释?”   两人沉默。   都因为这一个日出,打乱了原本所有的猜想。   白可脸上又挂起了那不合时宜,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确认以后我就知道她们三到底怎么回事了。”      凌晨2点,两人来到西湖。   白可特地挑了一片花繁叶茂的地方,对着路边的曼珠沙华割手指,将几滴血滴在了花蕊之上。然后扯下叶子埋到了装有徐美美残余能量的土豆盆栽里。   夏京彦心说做萨满也太费血了,怎么又割?   几秒后,那一株被滴血的曼珠沙华瞬间凋落枯萎,成了一团黑气消失了。   白可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带路。”   黑气像风一般,朝着前方散去。   就像是指引,走到哪里,路边的曼珠沙华就会在顷刻朝着同一个方向扭转过去。   夏京彦看着这路边花丛的变化颇为震惊。   在他的认知里,大部分的萨满无非都是一些依靠鬼神附身来解决问题的乌合之众,手段大多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白可如此强的控制自然能量的能力,夏家也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她一个没有开启天眼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全凭身体感知?   夏京彦一直跟着白可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   白可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路边的曼珠沙华没有了。   白可看着曼珠沙华所指引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夏京彦没记错的话,那是千岛湖所在的方向。   “这是徐美美的行动路线。”白可突然开口道。   夏京彦:“什么意思?”   “曼珠沙华本是接引亡者的花,只要有亡者出现,它们就会对亡者进行引渡,当然也会留下引渡能量。幸亏杭州城都种了这个,否则,还真就无从问起了。刚才我们所走的路线,就是徐美美所走的。简单来说就是徐美美不是在千岛湖被杀的,而是先被杀害以后,沿着刚才的路线,一路送到了千岛湖。”   夏京彦:“所以……她们是在某一个地方统一杀死,然后送走的”   白可:“不错。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她们看日出的地方。看完就被杀了。”   夏京彦的眸色冷了下去,白可的眼眸深处却有火光跳跃起来。   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安娅,或许知道什么。”白可说道。   赵琦和夏舟这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的信息了,但是徐美美这边却还有突破口。   要想知道她们会在哪里看的这个日出,兴许这小屁孩还能起到点作用。   夏京彦颔首,表示他也正有此意,当即决定先找安娅。   白可跟在他身后,本来还想见识一下夏家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看看他一般都是怎么找人的。   结果,他就带着她在附近找了好几家卖宵夜的。   白可心说这男人平时跟搞辟谷一样都不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怎么突然开窍了?   刚想说不行推荐点好吃的宵夜给他吧,他就只买了一碗白米饭就往回撤了。   白可:“你不买点别的?”   夏京彦:“半夜是鬼食,有什么好吃的?”   白可:“……”   夏京彦一路往回走,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酒店。   然后,插了一双筷子在米饭中间,放到了酒店大门旁边的巷子里。   白可站在一边给他望风,夏京彦一半身形埋没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此时的他和平时那股清冷不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冰冷又凶猛的煞气。   跟他合作这么几天,白可还真没什么机会见识夏家的本领,这会儿看他气场都变了,以为是要用什么了不起的功法,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结果,他摆完米饭就走了出来,和白可一起站在巷子口等着。   白可:???   夏京彦:???   白可:“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夏京彦:“等。”   白可:“等什么?”   夏京彦:“鬼。”   白可:“……”   白可看了看巷子里的米饭,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好歹也是夏家的继承人,也是个通灵师,居然用这么朴实无华的办法自己招鬼?!!   起风了。   白可忽然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   “你这是把大半个杭州的孤魂野鬼都喊来了?”白可问道。   夏京彦神色如常地看了看巷子里,语气淡淡:“一部分而已。这些常驻酒店的野鬼消息一般都是互通的。徐美美同事那帮人从上海过来,目前肯定还在酒店,找酒店的鬼会更快。”   “这些野鬼事最多,他们可不见得会好好说话告诉你在哪儿。”   夏京彦倒很淡定:“他们不敢。”   “……”   白可本以为夏家的人一向喜欢搞花里胡哨那一套,结果他那么朴实,弄得她吐槽都找不到切入点。   “你这办法效率挺高,咋没用这个找你妹妹?”白可又习惯性戳人痛处了。   夏京彦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正如你所说,一颗无魂无魄的头,即便招来,也没有鬼知晓情况。”   好吧。   白可觉得特别没意思。   刚想先撤了,夏京彦神色微凉,走近巷子里呆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道:“地址有了,走吧。”    第16章         因为徐美美的头被抢走,安娅被她妈勒令呆在酒店里都快无聊爆了。   好不容易把她妈那帮下属支走,正准备溜出去转转,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白可和夏京彦站在了外面。   安娅顿时眼前一亮,此时的白可穿着夸张浓艳的长裙,和昨晚的沉郁风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种打扮气场风格和正常人格格不入的,一看就是搞玄学的!   尤其旁边站着的夏京彦,皮白冷峻,生人勿进,恨不得与整个世界都脱离关系似的,明显也是个中楚翘。   “你们一定是搞灵异的大佬对不对?”安娅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你们是道士还是出马还是什么教派的?”   白可就知道这孩子“有慧根”,她喜欢。   “萨满。”白可直接回答。   “萨满?!!天呀!我最崇拜的就是萨满了!没想到我居然能见着活着的萨满!”   安娅越说越激动,“昨天你把头抢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正常人,果然!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的,我一直都想拜萨满为师,师父再上,受徒儿一拜。”   白可明显对此没什么兴趣,“你老了点,我不收年纪这么大的。”   “师父你说话都那么扎心的嘛,我才16!”   “对我们这行当来说,老了。老天不赏饭,没办法。”   安娅听到她拒绝也不气馁:“嗷,我懂我懂。师父,我有钱。”   “那是你妈的钱,不是你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也是五星作家好嘛。1万,拜师费!”   “不收。好好学习去。”   “我可是年级第一!”安娅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拜师我也不是临时起意的,作为一个灵异小说家,我只有深入到你们当中,才有更多的素材,我都是为了我的将来。”   白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嫌少了?那这样10万,行不行?再多被我妈管着,拿不太出来。”   白可面不改色:“我收你一个学生的钱,我还是人吗……100万。没钱拉倒。”   “……”夏京彦斜睨她一眼,悄声问:“你不是不收?”   “我得让她死心啊。”   安娅在旁边琢磨了一下,“成交!”   白可勾起嘴角笑了:“我耍你的。”   “……”   “师父,你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套过麻袋吗?”安娅被她气得翻白眼。   白可却很是语重心长:“老天既然把你这扇窗给锁死,我自然也就不会逆天而行。”   安娅把目标转到了旁边:“那哥哥你戒指上的是鹰眼吧?你是那个通灵世家夏家的人对不对?夏家也是我的偶像,你考不考虑让生活增加点风采,收个徒弟玩玩?”   夏京彦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一个字未说,眼里的拒绝却却代表了一切。   安娅:“……”   安娅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不急不急,拜入玄门总是要经历点坎坷波折的,100万都不入眼那一定是顶级大佬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从大家的共同话题上入手……   “你们是冲着美美姐的事情来的吧?昨天你们一出现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是美美姐的朋友。”安娅说道。   白可好奇起来:“何以见得?”   “她没有你们这个类型的朋友。她周围全都是那些网红风,再次也是拼团名媛风,风格非常固定。”   “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找她?”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肯定是为了找杀她的人啊。”安娅好歹也是小说作家,逻辑思维好着呢,这都不用说就能猜到,而且他们两还都是玄学界的,那不就正好应证了她的猜测,徐美美是魔杀嘛!   就算不是魔杀,也肯定不是正常人为死亡就对了。   这简直就是极佳的爆款小说素材啊   她才不好奇为什么来呢,只关心他们打算怎么做好嘛!   “不过,你们找错人了。找我没啥用,我妈也不行,美美姐死前我妈还在外地出差呢,如果你们真要什么线索,只有找姜郁。他天天都盯着美美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为什么盯着?”夏京彦问道。   安娅想了想:“舔狗嘛,都这样。”   白可看了看表,已经又开始不耐烦了:“姜郁在哪儿?”   “昨天你那一嗓子把他害惨了,这会儿正被我妈堵着要头呢。”   “地点?”   安娅眼珠子转了几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但我有什么好处?”   现在十几岁的孩子还真是会讨价还价!   白可当即摆了摆手:“拜师你就不用想了。钱,我也没有。”   安娅:“……”真的好想套她麻袋啊。   不过,白可的确挺喜欢她的,“不然……给你提供点素材,让你看看鬼?”   安娅高兴地跳脚:“有没有帅一点的?”   “有。各种款式随你挑。”   “成交!”      “姜郁!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要是不交出头,我们就警局见!”   两人到达姜郁下榻宾馆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安娅妈妈的咆哮。   随后,便是重重地摔门声。   安娅妈妈怒气冲冲地走了。   白可和夏京彦一直目送她离开才重新去敲响姜郁的房门。   姜郁看见是他们,顿时暴跳起来:“是你们!你们还敢出现!美美在哪儿?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白可将一个移动冰箱推到他的面前,“喏,还你。”   姜郁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打开冰箱,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姜郁被熏得差点晕过去,捏紧鼻子往里一看,箱子里是一颗骷髅,和之前宛如活着的人头不同,此时这已经是一颗彻头彻尾的死人头了。   未完全烂掉的肉零零散散地黏在骨架上,已全然认不出原本的样貌。   姜郁瞳孔地震,急忙将冰箱合上,颤抖着问:“这是什么?”   白可:“徐美美。”   “你们……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恢复正常。”   “你们……你们……”姜郁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明明知道之前徐美美的样子是不正常的,现在才应该是一个正常死者该有的样子,但是,他却无法接受现在这具骷髅。   姜郁看着白可,一把抓住了她的裙子,语无伦次地冲她吼道:“凭什么?……你们算什么?谁允许你们碰她的?谁允许的!”   夏京彦皱眉,刚打算把人拉开,白可冲他摇了摇头。   这要在平时,白可一个过肩摔就把姜郁丢出去了。   但此时,她却没有还手。   低头看了一眼姜郁颤抖的手,白可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她现在可以入土为安了。”   四周瞬间寂静。   姜郁猩红的眼睛瞪着白可,愤怒、不甘、痛苦、不解……各种情绪交织着,扬起的拳头停留在她的面前,最终……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抓着裙子的手颓然地放开了,他跌坐在冰箱前,重新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的头。   像是在问白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刚才的话,“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白可拉齐裙子看了看手表,“3分钟。”   “?”   “我给你哭3分钟的时间。”   “……”   姜郁原本情绪都到位了,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哭不出来了。   这踏马的吊唁死者还带卡时间的?   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姜郁从地上站起来,问道:“你们是警察?”   白可:“不是。”   姜郁警惕地看着他们:“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过警察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说她死不瞑目?”   “她是被人害死的!”   “哦?怎么说?”白可的兴致瞬间提了起来。   姜郁空洞的目光里有片刻的失神,沉默许久才说道:“在她出事前一个月,我们吵崩了。”   “因为什么?”   “她想要去参加一个聚会,说是上海很多有钱人都会参加,去那能帮她笼络不少人脉资源。她看中了一条裙子要5万,找我借钱。我没借给她。”   夏京彦:“我听他们说你一直都对她有求必应的?”   “是。大家都叫我舔狗,我知道……但那一次我打算结束了,不想再这么下去了。真是可笑,明明最先说爱我的人是她,没想到最先离开的人也是她。”   白可震惊不已,看姜郁这打扮……廉价的T恤工装裤,手指开裂粗糙,胡子拉渣皮肤黝黑,怎么也不像是徐美美会说爱的类型。   姜郁抬头看了看白可,自嘲地笑了:“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们两是老乡。”   “还真看不出来。”   “我们是从河南北水峪村出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地狱!村子里不是要死的重病老人就是神经病残疾患者,还有一些只能跟家里的畜生睡在一起的孩子。”   “都是留守儿童吗?”白可问道。   “留守?被家人抛弃的才叫留守。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孩子而言,父母或许就只是一个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白可:“那你们的生活……?”   “村里每个月会给贫困家庭每户100块钱。这100,是我们一个月一家子人的所有开销。我们从小没什么机会上学,也没有学本领的机会,唯一学会的技能只有一个——活着。美美奶奶死的时候,给她喝的汤里掺了农药,想带着她一起死,她发现了,没死成,活了下来。”   “后来村长把她送到了一个民间福利机构想找人领养,那会儿她已经12岁了,年纪太大没有人愿意领养这么大的孩子。所以她又被送回了村子里。可是,她根本不想再回去,所以她找了我,希望我跟他一起离开。当时我家里只有一头牛,什么都没有了。我把牛卖了,拿着唯一的3000块钱,一起离开了那。”   “然后呢?”   “一开始为了挣钱,我们什么都做过,保洁,跑腿,收银……无论什么工作,只要给钱,我们都来者不拒……直到她遇到了宋姐。”   白可:“安娅的妈妈?”   “是。”姜郁提起宋姐的时候,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恨:“宋姐把她带到了上海。所以,我就跟着她来了。美美形象好,宋姐跑商务总带着她,一开始我们说好攒够20万就去个小城市开个超市,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可后来她变了……”   “曾经我们以为遥不可及的20万,变得像一个包包那样无足轻重。她说她想留在上海,为了这个目标,她早就不在乎曾经对我的承诺,而我没学历没背景,在上海除了送外卖送快递,又能做得了什么?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她买化妆品的开销。所以我们的争吵也就越来越多。”   白可对这种不太重要的信息没什么兴趣,无论结果和初衷差别有多大,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白可看了看时间打算速战速决:“人想追求更好的生活并没有错,所以……吵崩以后呢?”   “我们从小认识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我一直都把她当成唯一的家人。我知道她去那个聚会是为什么,我也知道她其实信用卡花呗早就欠了不少钱。但家人那不就是人最大的软肋吗?即便我再反对她的做法,我也还是找朋友借了钱,凑齐了五万打算给她。”   夏京彦从他的视线里捕捉到了其他的信息,“没给成?”   姜郁一怔,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弄到了钱,她来找我的时候,只说自己现在有钱了,欠下的账也都平了,就连去聚会的裙子也买好了。还反倒给了我50万,让我带回村子里,给那些和我们曾经一样的孩子。”   “这钱哪来的?”夏京彦问道。   \“她没说。我怕她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所以天不亮就去找她了。然后,我就看到她上了一辆宾利越野。我本来以为是不是她钓到了什么更有钱的老板了,毕竟这车我知道非常贵,我想凑过去看看是谁,结果这车里就她一个人。像是专门来接她一样。我看她还穿着睡衣,手机包什么都没拿,我以为就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所以也没多问。”   夏京彦:“说去哪儿了吗?”   “她说要去看日出。”   日出!   果然!   有组织!有预谋!   白可和夏京彦互相交换了眼神。   “去哪儿看?”白可追问。   姜郁摇了摇头:“她没说。那宾利的车牌号也被挡住了,研究那车的时候,倒是隐约看到,好像是冀。”   白可:“河北?从上海来接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看日出?”   姜郁沉默地看向两人,显然他也想不通。   夏京彦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么重要的信息按说警方不可能查不到的。   “车的事情你有告诉警方吗?”夏京彦突然问道。   姜郁迟疑半晌,答:“没有。”   “为什么不说?”   “这钱来路不明,如果她真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这钱被要回去……那村子里的那些孩子怎么办……反正我现在知道她肯定是被人带走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杀死她的凶手替她报仇!”   “哈哈哈哈……”白可笑了,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扬起灿烂又甜美的笑容。   姜郁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白可把椅子拉到了他的面前坐下:“你来给我说说,报仇?你要怎么报?你能追到那辆车的去向?能找到那个人是谁?还是说你有足够的时间金钱来耗费在追凶上?或者你找到了那个人,你要怎么做?杀了他?”   “我……我……”姜郁被她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懵了,“我……我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一换二,值当吗?别人犯的罪你来承担后果,图什么?”   “我……”   “为了一个压根不爱你的人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图什么?”   姜郁急了:“我们是家人!难道她被人害死了,就不管了吗?”   白可的神情里带着少有的暖意:“姜郁。知道为什么这世上有不同的工种不同的岗位?”   “啊?”   “因为老天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不同的任务。抓凶,有专业抓凶的人。逮鬼也有专业逮鬼的人,隔行如隔山,没必要自找麻烦。你已经做完了你该做的,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就好。”   姜郁知道白可说的也没错,可打量着对面,他们也不是警察,也不像是徐美美的朋友,那为何要来干涉此事?   “那你们呢?你们又算什么?”姜郁不解问道。   白可淡淡一笑,眸子深沉如渊:“替/天/行/道的人。”    第17章         从宾馆出来,夏京彦发现白可有些过于安静了。   按她的脾气来说,她应该骂姜郁没有把人留住还隐瞒警方信息耽误她找人才是。   没想到她也会安慰人。   虽然那几句话对正常人来说不太像是安慰。   但她似乎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是一盆冷水让人醒彻底。   夏京彦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安静,率先打破了沉默,“关于日出你有什么想法?”   白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日出先放一放,我在想另外一个事情。”   “什么?”   “死者之间的共同点。”   白可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刚才姜郁所说的那些话,“正常人来说,得到一笔金额不少的钱,能拿出五分之一去做慈善那都是非常不错的了。徐美美有钱后不仅债平了,还有单独的闲钱拿出来行善,那到她手上的钱,一定不会少。这钱或许跟她的死脱不了干系。可是,赵琦徐美美缺钱还能说得过去,你们夏家可不缺钱,硬要说她为了钱,实在有些不合理。”   这也是夏京彦刚才感到奇怪的地方,况且夏舟目前还在上学,又天天宅在家里,要有多大的开销也是不可能的。   “或者换一个思路,凶手想从她们身上获取什么?她们身上拥有某种凶手一定想要得到的东西。”夏京彦补充道,“就像选择那三个湖泊,想要获取某种能量一样。”   白可赞同这个观点,“不过……都开宾利了那肯定就不是钱。对大部分人来说,人生只有三件东西最宝贵,命,钱,爱,这三个当中一定有凶手最想要的。”   “赵琦刚毕业没有钱,又没有家里的支援,对活在底层的人来说,钱比命更重,而徐美美要参加那个晚宴,更在乎的也是钱,甚至这命要是能换钱,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至于你妹妹……活在蜜罐里的孩子,若非生死关头也不会多爱惜自己的命,所以……这么排除来看,她们3个人摆在第一位的,都不是命。”白可一边走一边分析道:“而她们最不在意的,或许正是凶手最想要的。”   夏京彦颔首,她们的命一定对凶手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但作用到底是什么?   可能性太多,就不太好猜测了。   “关于河北看日出的地方,你觉得会在哪儿?”白可抬眸看了夏京彦一眼。   夏京彦脑子里有好几个地方,但时间有限,他们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跑一遍。   “暂时还没想到。”   夏京彦话音刚落,安娅不知道从哪儿又凑了过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河北怎么样?”安娅兴冲冲地对两人说道。   白可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安娅:“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在门外都偷听到了,我知道他们是在哪里看日出的。”   白可:“哪儿?”   安娅:“北戴河!”   白可:“理由?”   安娅:“旅游胜地啊,要说看日出,一提准是北戴河啊!”   白可:“……”   夏京彦觉得她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了些:“秦皇岛不是更出名?”   安娅忽然觉得他们是不是跟鬼接触多了,不太了解真实人类的想法啊?   没听说谁打卡去秦皇岛的,都是去北戴河好嘛!   装逼找错地方那得多丢脸啊!   “北戴河鸽子窝公园,你随便百度一下,那绝对是全国TOP1的。浴日奇景堪称一绝。”安娅怕他们不信,还当场网络找了不少浴日图给他们看。   照片里,太阳与海平面紧紧相连,海面和天空犹如燃烧的火焰,通红一片。   就和视频里的日出一模一样。   “谢了,再见。”白可记下地点和夏京彦准备撤了。   安娅急忙拉住她:“哎哎哎,别走啊!你们就不想知道更多关于美美姐的线索了?比如她会选择住什么样的酒店?吃什么?会去哪里?北戴河那么大,要找线索多难啊!”   白可抽出手:“不需要。”   “师父……我自费!而且,我经常去那找灵感,我很熟的!”   夏京彦:“不必。”   安娅又拽起了白可的手:“师父!知道查案的黄金定律是什么嘛?越低调越容易接近真相,你们两个太突出了,男才女貌多登对啊,谁见了不得多看两眼。这种时候,你们要是有我这种平凡低调的普通人帮你们打掩护,兴许还能悄无声息帮你们办很多事情呢!”   登对?   白可听见这两个字耳朵里就开始嗡嗡作响。   还男才女貌?!!   不行不行,这种不该有的错觉怎么能出现!   夏京彦如此辣眼睛,想想要是真这么一直跟他单独待着,她的眼睛得被摧残的多惨啊。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一下子又控制不住他自己……   算了,多个人,洗洗眼也是好的。   白可立马妥协了。   “收拾东西,明早高铁站见。”   “ojbk!”   夏京彦:“……”      次日,三人同时抵达秦皇岛。   为了不引起注意,夏京彦特地选择了租车。   安娅自告奋勇指路,一路上叽叽喳喳就没停过。   大白天是白可的睡点,一上车她就靠在后座睡觉去了。   安娅一个人说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有消停的迹象,夏京彦被她吵得头疼,“你这么贸然跟我们出来,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安娅信心满满地挥手:“那不可能。像你们这些修行的,都是重因果有门规的,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夏京彦无言以对。   安娅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问道:“京彦哥,你们夏家的天眼,都是生来自带的吧?”   夏京彦瞥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据说啊,天眼就是人大脑里的松果体。不仅能感知周遭万物和各种磁场能量信号,了知三世因果,还能看到未来和所有肉眼看不到的一切,像鬼啊什么的。只不过,大部分人出生以后松果体就会退化,失去这方面的作用。像你们这种整个家族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应该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了吧?\”   夏京彦微微一怔,“你知识面倒是挺广。”   “那当然。”安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现在的读者可不好糊弄,写灵异不深入了解那怎么能行!就是可惜,开天眼太难了。我以前百度过无数种开天眼的办法,都试了一遍,全都失败了。”   “正常。”   提起这个就来气,安娅摆摆手换个话题:“不过,后来我去查了很多医学神学等等各方面的资料,我对这个天眼又有了新的认知。”   “比如?”   “通灵本质上其实就是通过激活松果体来感知世界。激活了就什么都能看到了,像你们这种天生的,就不需要再激活了,但是对于没有激活的人来说,就要依靠各种手段的训练来达到目的。当然,有些人可能激活的是预知功能,有些人激活的是见鬼功能,反正好像都没有完全激活的。如果全功能都有了,那应该就算是‘得道’了吧,可以直接升天了?”   “天眼无非是一种人体潜能,拥有未必就比没有更好。”夏京彦的回答很冷淡,显然并不理解安娅对它的狂热。   安娅也察觉到了夏京彦情绪的变化,想了想,试探地问了一句:“京彦哥,我听说夏家是以抓鬼为主,所以,其实你们主要还是看见吧?也并非是完全体?”   夏京彦侧目看了她一眼,想起她缠着白可的样子:“这和你想拜萨满为师有什么关系?”   “萨满的入选过程,其实就是松果体的激活过程啊。只有成功激活了松果体的人,才能成为萨满。夏家如果是天赋流,那萨满就是勤奋流了。拜师找天赋流没用的,当然只能找靠自己的。不过,好像激活的这个过程非常非常非常……痛苦。”   “想要获得不该有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我特别佩服我师父。我看书上说,在西伯利亚体系的萨满神话里,成为萨满之前,要学会先死。入选者得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待着,这个时候有专门的负责人出现,不仅要用铁钩把入选者的肋骨勾出来,骨头洗干净,剃掉上面的肉,流干血,还要挖出眼球,把身体砍成块。萨满不是讲究万物有灵吗,砍下来的这些□□会被当成贡品丢到不同的地方,算是供养天地神灵。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以后,才有机会做萨满。”   安娅忍不住搓了搓手:“光是想想,我都觉得毛骨悚然。虽然可能体系不同,但手法应该都差不多的。”   “那只是神话,即便训练也都是濒死体验而已。”   “那还是要送死啊。”安娅经他这么一提,忽然想到了什么:“据说疾病、梦境、癫狂这都是成为萨满的途径。受难、死亡和重生才能塑造出一个真正的萨满。这三个词凑到一起,我都能想象得出来这过程得有多残忍和疯狂。”   “而且,16岁以前为了贴近和感知自然,他们都得一个人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通常100个人里能有一个激活了走出来的,那都算成功率很高了。很多都撑不到16岁,还有一些撑到了,但却无法通过最后的考核,要么和鬼签订契约走上了不归路,要么就跟那些有灵气的动物凑到了一起……反正就挺百花齐放的。”   “不过,如果是官方认证了的,那就真的是无敌了。毕竟掌握了靠自身与天地自然沟通的能力,比算命烧纸这种更带感啊。”   “既然知道很难,为什么还要拜师?”夏京彦不解问道。   “学点皮毛够我小说素材就行了啊,这种靠不断的训练摸索出来的经验,还是可以分享一下的嘛。而且大部分萨满都命短,因为性格怪异无法适应社会生活,或者是无法承受激活松果体所带来的压力和能量的干扰,很多萨满要么疯了,要么自杀,很难活得长的。我可不想这样……”   夏京彦:“……”   夏京彦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白可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看上去很平静,也很安详。   褪去了那股能直逼人心的冰冷,现在的她就和一个普通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在她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痛楚存在的痕迹。   夏京彦蓦然想到在陈菁那的时候,她对陈菁自信满满说的话:——只要我不想死,阎王来了我也死不掉。   命短?   不可能的吧……      黄昏,夏京彦驱车抵达了北戴河。   落日接近海平面,将整片海域笼罩在一片灿烂的光辉之中。   “真美啊!”安娅摇下车窗激动地叫醒了白可。   海风拂面,带着一丝丝凉意,瞬间便让人醒了不少。   白可对夕阳没什么兴趣,“落幕的太阳就跟垂死的老人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安娅:“……”   夏京彦将车停到了一边:\“你不是很了解徐美美,选一下,她有可能会住的地方?\”   “交给我!”安娅掏出手机开始看附近:“北戴河多是民宿,如果她是冲着日出来看的话,一定会去一个能看到海的地方,鸽子窝公园是最佳观赏地。我们可以去找找那附近的民宿。”   “而且,美美姐对住的特别挑剔,逼格一定要高,选最贵的一定没错的。”   夏京彦开车到了她说的附近,等待着安娅选地方。   来来往往的游人从他们车前路过,夏京彦兀自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开门下车,追着一个人跑了过去。   几个年轻女孩有说有笑地提着桶往回走,夏京彦拦住了她们,指着其中一个女孩脖子上的项链问道:“请问……这个项链你从哪里得来的?”   女孩低头,抬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水晶,水晶上有一只鹰眼。   那是……夏家的东西。   夏舟的东西!!   “你说这个啊,我在沙滩那买的。”女孩给夏京彦指了一个方向。   白可远远地发现夏京彦不对劲,下了车紧跟着他朝海边而去。   黄昏的海边还有不少游客在沙滩上散步。   有一些移动小贩身上绑着个盒子,逢人便推销自己的产品。   夏京彦看到了其中一个买卖饰品的小贩,周围围聚了不少买家。   他的盒子里摆放着各种贝壳做的首饰,以及和这些风格一点都不搭的金属饰品。   夏京彦一眼便看到了混搭在贝壳中的戒指,戒指上的鹰眼和他手上的鹰眼在黄昏下闪烁着同样的光泽。   夏京彦刚要出手,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却抢先一步。   “这个……挺漂亮,怎么卖?”白可手里拿着戒指问道。   夏京彦看了她一眼,白可冲他摇了摇头。   小贩从一片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中抬头,看向白可当即一愣,“100。”   “太便宜了,1000吧?”   “???”   小贩莫名其妙的看着白可:“那就1000。”   白可:“你抢人啊,这么个破戒指要1000?”   小贩似乎没什么心情跟她讲价,抢过戒指开始收拾东西:“收摊了,不卖了。不卖了。”   “那不行,送上门的买卖都不要,你是不是傻?”白可按住了他的盒子:“这戒指我看上了,你不卖也得卖。”   小贩脸色微变,想抢回盒子,却发现根本动弹不了。   白可死死地按在手里,他连挪的余地都没有。   小贩不得已只好妥协,“那……你到底想多少钱买?”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啊,把盒子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   小贩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她,顺势解下身上绑着盒子的绷带,趁着白可松手的空档,突然,抄起盒子朝着她砸了过去……   夏京彦眼疾手快顺手将白可拉到了身后,用胳膊挡住了他的进攻。   盒子里的首饰稀里哗啦全掉了出去。   小贩趁机转身就跑。   夏京彦:“追!”    第18章         小贩逃跑的速度极快,对整个环境的熟络让他游刃有余的从海滩一路冲往街道。   白可直接抢了路边停放着的双人单车,骑上去追。   很快便追上了小贩。   “喂!”   白可骑到他旁边,喊了他一声。   小贩回头,白可跟他保持了平行,他昂着头加速加速。   几秒后,白可又优哉游哉的和他保持了平行。   小贩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埋头再次加速。   白可就跟逗狗一样,他一加速她就保持平行,追上了又故意落一节。   这么来回几次,小贩疯了。   “你是不是有病?”小贩咆哮。   白可趁着他转脸过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抓着的沙子全部对准他的脸丢过去。   “糙……”   小贩眯眼的同时,故意踹向白可的车。   车子打滑倒向一边。   “小心!”   夏京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下一秒,白可便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白可回头,看到是夏京彦不由一怔。   耳畔是心脏剧烈震动的砰砰声,透过呼吸钻进心里,如此亲密的异性触碰,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   白可脑袋里有一刹那的空白,一并倒下的自行车眼看就要砸下来,夏京彦伸手去挡硬接了这一下,然后,就力强行把车子推开了。   白可被他从地上带了起来,这才猛然回神。   小贩趁着这个空档重新站起来继续跑路。   “别跑!”   白可瞬间清醒,从夏京彦怀里跳了起来,好在这小贩估计也是死宅,平时不打理头发,白可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往地上拽。   突然   手滑了。   抓住的头发从一撮变成了一顶。   小贩掉头就跑。   “草,你居然是个秃的!”   白可气得骂脏话,甩掉假发套继续追。   小贩朝着前方民宿街跑去。   穿进错综复杂的街区,他们的追击难度被再次加大。   民宿街里这会儿正是饭点,并不宽敞的街道两边摆满了临时搭出来的饭桌,游人来来往往,拥挤而热闹。   “继续追。”   夏京彦跟了上来,朝着人群里而去。   白可刚要跑,一个当地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二位也是来旅游的吧?酒店订了吗?住哪儿啊?民宿要不要了解一下……”   从下了火车站,他们就看到不少这样揽客的当地人,没想到都到这了还能碰到。   “不必了。”夏京彦面无表情拒绝。   老板皮肤晒得黝黑,穿着花裤衩和工装背心,看年纪怕有五六十岁了,一张脸上都是热情的笑意,丝毫不受夏京彦冷脸的影响,一直拦着两人热情介绍:“哎……再考虑一下啊,来北戴河就是要住民宿才有感觉啊,我们家离海边特别近,几分钟路就走到了,或者你们也可以先去看看,合适再做决定嘛……”   白可素来对友善的人发不起火,“不用了,我们只是路过。”   “天都快黑了,你们再找酒店来不及的……整个北戴河就我的民宿是最好的,桂安,你们可以查一下,评分也是最高的呢,前面几步路就到了。现在是旺季,你们定酒店还不一定能订到比我更好的了!”   夏京彦再次冷淡回绝,显然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可是,让他这么一打岔的功夫,那小贩便彻底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一点踪影都不见了。   “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此时,安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们两来这怎么也不说一声,找死我了……我找到美美姐会住的地方了。”   夏京彦收回视线看她:“哪儿?”   安娅:“桂安!”   白可微微一怔,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板:“老板,你刚才说你家民宿叫什么?”   “桂安啊!”   “带路,我们住你那了!”      穿过民宿街右拐便到了老板的民宿。   桂安。   听上去还以为是一栋有些古乡味道的楼房,没想到却是法式洋楼。   而且,这一整条街的别墅全都是一样的风格。每栋别墅都配有一个花繁锦簇的花园。   “你们这房子和隔壁街的都不一样啊。我看那些民宿都是自己家的房子改的,层次不齐什么样的都有。”   白可站在门外观察了一圈四周对老板说道。   老板帮他们顺手拿行李往里带:“我们这条街的房子啊,都是统一建的。建的初期就按照旅游景点的民宿来规划,那些自改房可比不了。”   白可对这房子很是好奇,围着转了一圈,停在落地玻璃窗前:“你们这玻璃也不一般啊。”   “那可不,最高防弹级别的,隔音效果一级棒,不然夏天这里可吵了,很多顾客受不了。”   老板说着去开门。   白可看着他一顿操作,花了一分多钟这门才打开,“这锁又是人脸又是指纹又是密码,还挺复杂。”   老板:“嗨,游客多了,贼也多,怕被偷嘛。人家住我们这里,总得保障顾客财产安全不是。”   白可点了点头,对这个房子甚为满意:“这房子卖吗?”   老板被白可问得愣了一下,“啊?”   白可:“买下你们这街上的一栋房子,得多少钱?”   老板:“我们都是自己的房子,不卖的。”   “还有嫌钱烫手的?”   “嗨,我们这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外来的也融不进来的。来,你们先登记一下入住哈。”   夏京彦环顾整栋别墅,奢华精致,比起民宿,更像是金丝笼。   简直就是圈禁幽闭绝佳胜地。   白可推了推夏京彦示意他掏身份证。   夏京彦有些犹豫,但还是拿给了她。   夏京彦抬手,发现自己在流血还有些意外。   白可也是。   估计是刚才盒子和自信车的夹击伤到手臂了。   白可蓦然想起那个拥抱,顿时不自在起来。   “你的手……”   “没事。”夏京彦冷淡道,显然这种外伤丝毫没放在眼里。   白可却有些不太高兴,口气变得非常暴躁:“你刚才干嘛出手?多管闲事。”   ?   白可的视线从他的手上扫过。   夏京彦怕她又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正色道:“你我既是合作,我便有义务护你周全。”   看不起谁呢这是?   “我没那么菜。”白可强调。   夏京彦语气坚决:“我是你甲方,就没有让乙方直面危险的道理。”   白可更烦躁了:“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夏京彦:“???”   白可:“何时何地,自己的安危高于一切。为了不相关的人把自己弄伤,何必呢。”   夏京彦:“……”   果然,她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   夏京彦对于她如此不知好歹的理论,实在无话可说,把身份证递给她便走到一边去了。   安娅趁着登记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们的身份证,“哇,你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哎……”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一怔。   他们两同一天生的?   白可满脸不信,拿过他的身份证看了好几遍。   她明明比夏京彦看着年轻好几岁好吧!   谁想到居然是一样大?   安娅再次打量着二人,一个看上去热情洒脱,一个则稳重淡漠,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差别也太大了吧?”安娅小声嘀咕。   白可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他这身份证难说是假的。”   夏京彦:“……”假个鬼,她一个26岁的人成天打扮得跟18岁的一样,谁作假还说不定呢!   老板把身份证退给三人:“你们打算住几天啊?”   白可:“按一周算。”   “……哟,那就有点麻烦了。一周的话咱就剩一个单人间了。你看,我们这一条街都是民宿,不然我给你们隔壁再找一家?这旺季要连续能住那么久的空房太少了。反正挨得也近,开窗户就能看到。”   白可当即摇了摇头:“不,我们三个要住一起。”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老板顿时为难了:“……这怎么住?”   白可意味深长地冲老板挑眉:“3个人的快落,老板你就不懂了啊。单人间……我们哥哥特喜欢这种。”   老板看了看夏京彦,又看了看安娅和白可,恍然大悟般点头:“好好好,行。”   夏京彦:“……”突然感觉被内涵。   安娅:“……”突然感觉被安排。   老板立马将住宿登记全部处理好,交给三人2把钥匙,“201,你们直接上去吧。”   “怎么只有2把钥匙?”白可拿着钥匙奇怪道。   “单人间啊,没有准备那么多来着。”   “好吧。”   “对了,你们也别老板老板的叫了,大家都喊我东哥,你们叫我东哥就行。”   白可:“好的。”   白可转身往楼上走。   周围没人了,夏京彦才小声说起正事:“这民宿有问题。”   “没问题还不来呢。”白可显然一跟他说话就不耐烦。   夏京彦忍了忍:“小贩或许就是伤了陈菁的人。”   “大胆点,把或许去掉,他就是。”   “你怎么确定的?”   白可比了比他刚才逃跑的姿势,“他跑起来的时候,上半身摆动频率和下半身稍微有点不合拍,应该是腰上有伤所致。上次袭击陈菁的人被我在后腰捅了一刀,没那么快好。”   夏京彦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他既然知道我们来了,接下来估计会主动对我们下手……”    第19章         白可这会儿对小贩那帮人没什么兴趣,低头看到夏京彦刚才挡胳膊的那只手似乎有些微微发颤,白色衬衣的袖口染上了一层鲜红,不断有鲜血沿着他的指尖往下滴落。   白可不耐烦的情绪到了顶峰。   “别我们我们的,以后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白可冷不丁丢下一句话掉头往下走,“我行李箱里有药……我出去一趟。”   “……?”      十多分钟后,白可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安娅听说这民宿还包晚餐,已经在楼下等着开饭了。   房间里就只有夏京彦一人。   此时,袖子上的血一部分已经干涸粘了起来,一扯就会撕开伤口,鲜血直流。   夏京彦无法顺利脱下只好把衣服剪了,用温水冲洗伤口。   然后,去找换的衣服。   门,突然开了。   夏京彦正要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愣。   白可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夏京彦那张清俊面孔,和露在外的身材线条。   瘦削修长,凌厉张扬。   这男人怎么这么糟心。   长那么帅就够辣眼睛的了,居然身材还挺好?   “给。”白可将袋子丢到了他的面前,歪着头看向一边:“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换上。”   夏京彦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衣和跟东哥一样的七彩七分裤。   “……”突然窒息。   “我有衣服。”夏京彦把袋子还回去。   白可注意到他胳膊上有一道狭长淤青的伤口从手肘延伸到了手腕的位置。   白可:“你手都伤了穿西装不费劲吗?”   夏京彦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我有衣服。”这糟糕的审美他欣赏不来。   “能穿吗?那是能穿的吗?”白可把他手里的衬衣夺回去:“就这么点口,你套进去不怕蹭着伤口?”   “……”   “你这人平时不苟言笑也就算了,话也没几句,人吧还没什么意思,这么下去你们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得急死。趁着出门了,赶紧做点改变发现自己的另外一种可能,这不是挺好的?走哪儿都穿西装,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庄重干什么?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一下跟你合作的搭档啊?我看着都烦。”   夏京彦眉眼微挑,被她这一堆语无伦次的话逗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可脸上表情僵了僵,“你这些衣服不要穿了,换我刚才给你的。”   “为什么?”   “增加你的艳遇机会。”   穿得跟个孔雀一样去艳遇?   夏京彦无法理解他艳遇和他穿这些衣服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是……在关心我?”夏京彦忽地疑惑道。   白可眼神闪了一下,索性把他的衬衣往自己的行李箱里一锁:“少自作多情了,我是怕你拖后腿而已。来这里要低调,穿那么显眼干嘛,赶紧换了出来……”   “……”      “哥,师父,吃饭啦!”   安娅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两人。   过了好一会儿,白可先下来了。   而她的身后,则是一身花哨的夏京彦。   两人下楼,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哇,京彦哥,你和师父简直绝配啊。”安娅一脸花痴感慨道。   一个印花艳丽长裙,一个斑斓衬衣裤衩。   一股夏日清爽风扑面而来。   当真是男才女貌。   花里胡哨的一对!   平时夏京彦西装革履总给人一种极强的距离感,现在穿得这么花哨,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安娅在他旁边跳来跳去:“没想到你穿这么土的衣服,也能这么帅……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   夏京彦:“……”虽然不想承认,但没有衣服的遮挡,这手上的伤口的确要比穿着西装舒服很多。   白可越听越不爽,本来她特地买了最丑的一套,就是想洗洗眼的。   谁能想到他居然还能穿出别样的味道。   实在太闹心了。   这男人的存在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赶紧干完这一票再也不见了。   “你们是第一次来北戴河吧?”东哥递了烧烤过来跟他们闲聊。   安娅看这两人似乎都不太想说话,主动接话道:“是啊。听说这里看日出特别美。”   东哥听见她这么说,脸色骤变:“嗨,那都是无良商家编造的谎言罢了,不能信的。”   “啊?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都不会去看日出的……”   夏京彦和白可同时看了过去。   “为什么?”安娅不解地问。   东哥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们:“因为看过日出的人……基本都会……出事。”   白可:“出什么事儿?”   “死!”   东哥的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白可率先提出疑问:“为什么会死?”   “我们这有一个传说。”东哥在三人面前坐了下来:“这世上啊,阴阳两道本是互不干涉互不影响的。人有人的时间,鬼有鬼的时间,各自的时间点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否则,就会带来麻烦。”   安娅听得莫名其妙:“这看日出和时间点的交集有什么关系?”   “别急,等我一个个和你们说。中医不是总说身体要讲究阴阳平衡,不要熬夜嘛?因为白天属阳,晚上属阴。人过鬼的时间,时间久了,身体就会垮掉。所以,千万不能在错误的时间做错误的事情。”   “但是白天和夜晚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啊,什么时候算白天?天亮?天黑?”安娅不解地追问。   东哥摇头:“不是的,一般凌晨12点-3点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大部分人梦魇也都是这会儿。这是俗称的鬼的时间。”   “那等于4点以后就是人的时间了?”   东哥再次摇头:“在人鬼时间交接的时候,有一段既不属于人,也不属于鬼的时间,只有等那个时间点过了,才是真正属于人的时间。”   “不属于人,也不属于鬼,那属什么?”   “魔。”   全场寂静。   白可脸上又挂起了那不合时宜的浅笑,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听着他说故事。   东哥缓了缓才又继续道:“根据我们这的传说,每天早上日月交辉之际,便是魔出动的时间。每到这个时候魔就会出现在海岸边,挑选替身。”   “选替身的那不是水鬼吗?”白可打断了东哥的话问道。   “水鬼是水鬼,魔是魔。”东哥非常认真地反驳了她,“水鬼是要拉着你一起死,而魔则是会占领你的身体,控制你,成为你。如果这个时候出去看日出,撞上了魔,那么,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掉了。”   安娅:“那怎么判断这个人是魔选中的替身啊?”   “魔出没时间不是昼夜交叠的时候嘛,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眼睛会和正常人不一样,会随着太阳颜色的变化而变化。”   夏京彦原本冷淡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如果真有魔,那我倒想会会看,这会变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东哥一脸震惊,觉得他大概是疯了,“年轻人啊,头顶三尺有神明,还是小心点的好。虽然是传说,但这世上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安娅也在旁边弱弱地加了一句:“我也想去看看。”   东哥:“……”   安娅转头看了看白可:“师父,你去吗?”   白可打了个呵欠,显然对此没什么兴趣:“如果魔那么好撞见,你这旅游业早倒闭了。”   说着白可站了起来。   “哎?师父你去哪里?”   “我的韩剧直播开始了,再见。”   白可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夏京彦意外,以往这种时候她不是叫嚷着最积极的嘛?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夏京彦总觉得今天的她……不像她平时的风格。   对于魔的事情,她好像尤其不在意?可偏偏从她的语气里不难看出,她又是很了解魔的。   那是为什么……她要有意的逃避这个话题?      夏京彦和安娅回屋的时候,白可还在吊床上看剧。   她这吊床走哪儿带哪儿,丝毫不影响她睡觉。   因为约好了明天一早要去看日出,安娅高高兴兴地钻睡袋里去了。   夏京彦本来想把床让给她,结果她坚持旅行没有睡过睡袋是没有灵魂的,非要自己睡地上。   可是,兴许是头一遭这么三个人同处一室,安娅睡不着,一直找白可说话。   白可的睡点从来都是白天,所以得空也搭两句。   夏京彦本来就不容易入睡,躺在两人中间遭受左右声道的夹击,更加睡不着了。   就这么撑到了快4点。   安娅的闹铃响了。   “京彦哥!出发!”   安娅一骨碌钻出睡袋叫醒夏京彦。   夏京彦看了一眼白可,她还在吊床里看剧,只是   大清早又戴上墨镜了。   看剧还戴墨镜,真不知道是啥毛病。   夏京彦没再多言,两个人收拾好就出发去看日出了。   清晨凉风吹起窗帘,正好露出窗外深蓝色的天空。   白可看了一眼手表,估计他们到海边的时候正好能赶上这交辉之际。   白可摘下墨镜,关掉IPAD,躺回吊床上睡觉。      清冷街道,海风扑面,卷走身体仅剩不多的温暖。   安娅跟在夏京彦背后,一边走一边哆嗦,“没想到这早上居然这么冷。京彦哥,你走慢点啊。”   夏京彦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往身后的暗处瞥了一眼,脚步不停:“快点,不然要错过时间了。”   安娅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儿又跟不上了。   空荡荡的街道只听得到两人的脚步声。   还有   如影随形被注视的感觉。   “京彦哥。”   “嗯?”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第20章         夏京彦视线往后瞥了一眼,脸上掠过一抹几不可闻的淡笑,似是早有所料,却并不在意:“不要多想……我们还多久才到鸽子窝?”   安娅心不在焉地往后瞟:“应该快到了啊。”   “你确定是在这边?我们走了很久了,还没到海边。”   安娅猛然回神,指着手机地图递给夏京彦:“哎呀!京彦哥,你看这箭头是往这边对的吧?”   夏京彦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是。”   “啊啊啊啊啊,我们走反了!”   “……”   夏京彦:“你不是说你非常熟?闭着眼睛都知道鸽子窝在哪儿?”   安娅:“……我没睡醒。”   天边渐亮。   两人还在这个民宿街附近转悠,一直没能绕到海边去。   “我们错过时间了。”夏京彦叹气。   “……京彦哥,我错了。”   “算了。”   夏京彦不指望她了。就不该给她表现的机会。   夏京彦自己查看地图,重新找鸽子窝的方向。   安娅自知理亏,难得沉默地跟在夏京彦身后。   几次尝试主动找点话题,都失败了。   安娅的视线停留在他手臂的纱布上:“京彦哥,你这手还疼吗?”   “无妨。”   “肯定很疼的吧?我都听师父说了,你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夏京彦抬眸睨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安娅:“哎呀,就闲聊嘛……我觉得师父对你挺好的啊。”   “还没睡醒?”   “师父给你买这衣服,也特配你。超级邻家哥哥的感觉。”   夏京彦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不用尬吹。我心里有数。”   安娅小心翼翼地接话:“你跟师父在楼梯那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夏京彦侧目:“你这听墙角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安娅吐了吐舌头:“其实我特别能理解师父为什么给你买这衣服。”   “嗯?”   “她是担心你。”   夏京彦觉得挺可笑的,“受伤的是我,不是我的衣服。她无非是想让我丑一点而已。”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我跟师父才见面,但以我对萨满的了解,你一定是第一个帮她挡伤的人。”   夏京彦脚步一顿。   安娅继续絮絮叨叨:“其实有时候人啊,习惯了冷漠,最怕的就是温柔。她之所以凶你啊,我觉得主要还是你受伤了。这人啊,有时候怕的不是自己受伤,而是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但是她估计也不太会表达,所以才这么做的。”   她不会表达?   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她更会表达的了。   夏京彦倏尔想起昨天白可那语无伦次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这一身的花哨,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   算了,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这女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总是不一样的。   两人抵达海边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离开了海平面。   既然已经错过了魔出没的时间,夏京彦便也不着急回去。反而在海滩边逛一逛,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站在鸽子窝公园附近,正好能看到桂安那个街区所在的别墅。   法式洋楼与周围的所有都格格不入。   安娅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看到他望着那边发呆,特地跑了过来:“京彦哥,你在看什么?”   “你看那是不是桂安?”   “还真是哎。原来在我们那钟楼就能看到这边啊。”   “这房子风水倒是不错。”   “那肯定的啊。”安娅感慨,“我来之前特地做了攻略,桂安那条街啊,是一个有钱的富豪投资修建的,生意人嘛,搞这些都很讲究风水的,很正常。”   “哪个富豪?”   “就搞生态旅游的,好像是叫……郭……郭义!据说以前也是这儿的人,发财以后就回来先富带动后富了。在这里很有声望的,还是国内出了名的慈善家呢。”   随着日头的升高,海滩边已经有商贩开始工作起来。   “10块钱一张,即拍即拿,走过路过,留个纪念啦……”   商贩看到夏京彦和安娅出现,一个劲儿朝两人吆喝。   夏京彦本来对这种拍照没什么兴趣,但安娅却兴致勃勃,被商贩一忽悠就过去了。   然后突然冲夏京彦激动地喊了起来:“京彦哥!你快来看!”   夏京彦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商贩摊位的照片墙里,有一张合影混在一堆单人照里。   这张合影里不仅有他的妹妹夏舟,还有赵琦和徐美美。   三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显然并不是全部的笑容里都带着笑意。   商贩看他们两都盯着照片墙看,特地解释了一下:“我们这有些游客的照片拍出来效果特别好,我们会单独洗一张出来,就当宣传嘛。”   “她们是什么时候来拍的?”夏京彦问道。   “就前几周。”   “她们一起来的?”   商贩想了想:“是啊。我对她们印象特别深,这三个人,一看都不像是朋友,互相的名字都记不住。有一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另外两个一个骂她,一个哄她,3个小姑娘为了拍张照片一直吵,反正看着挺有意思的。后来,她们最后吵完了非要拍一张,结果付钱的时候谁都没钱,现金没有也就算了,就连手机支付都不行。当时我还以为她们是骗子,这年头出来玩的,怎么可能没钱没手机的。差点我就要抓她们去派出所了,后来还是一朋友帮她们买的单。”   夏京彦:“朋友?什么朋友?”   “哦,也是咱们这做买卖的。”   “叫什么?”夏京彦追问。   “我们都叫他东哥。”   “呀,这不是我们民宿的老板嘛。”安娅惊呼道。   商贩意外:“你们住桂安啊?”   \“是啊。\”   “那你们住对地方了,来北戴河必住桂安呀!就是这房子太难订了。”   “没有啊,我们一来就有了。”安娅接话道。   “那你们可真幸运,一般提前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定到呢。”   安娅冲夏京彦笑道:“看样子,咱东哥这买卖做的很好啊。”   商贩提起东哥,脸上都带着感激的表情:“那可不,在咱们这,谁不知道东哥啊……发家致富第一梯队的呢,要没他咱们也发家不起来啊。”   夏京彦想了想,看来他们的想法没错,这三个人都同时住在了桂安。   而东哥也显然是知道她们的情况。   而且,能让她们出来这么走动,除非是她们自愿留下来的。否则,不可能没有报警也没有联系家人朋友。   那为什么她们要留下来呢?   夏京彦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事情的因果逻辑,如果说东哥和消失的小贩也是一伙的话,那么……把他们往桂安带,恐怕是他们一开始的计划。   夏京彦想起东哥想把他们三分开的提议,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糟了!白可一个人还在民宿里!   夏京彦当即转身往回跑。   “回民宿!”      民宿里,白可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房门锁拧动的声音。   白可的眼睛刷地睁开了。   夏京彦和安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不可能再回来。   白可当即赤脚无声息地躲到了卫生间的门背后。   几秒后,锁开了。   是钥匙打开的。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色身影走了进来。   看身形,和之前在陈菁那见到的黑衣人差不多。   来人在他们的行李箱那里停留,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白可屏住呼吸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按说以昨天东哥的介绍,这房子不可能会有小偷和贼进得来的。   钥匙有两把,一把在夏京彦那,一把在她这里。   那么,这黑衣人的钥匙是哪里来的?   除非……东哥那还有第三把。   这个人看来和东哥他们是一伙的了。   黑衣人在行李箱里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想再去翻丢在椅子上的衣服。   “啪——”   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白可当即冲了出去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屋子里还有人,在一片漆黑之中,挥着手臂乱打一通。   白可根据他动作带起的风判断出了他的位置,一举将他按倒在地,再次闻到了那熟悉的海水的味道。   白可故意用膝盖撞向了他的后腰,黑衣人疼得闷哼一声。   “果然是你。”   白可揪着他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黑暗中寒光一闪。   又来?   每次都是一样的招式还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白可劈手夺刀,黑暗中也游刃有余,故意放水松开了手。   然后再次抓住了黑衣人的帽子。   继续薅   帽子连带着头发一起掉了。   “你就不能植个发?”白可甚为嫌弃地将帽子丢到地上。   黑衣人哪有心思跟她废话,得此机会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然后跳窗跑了。   白可重新打开了灯,看着黑衣人那顺滑的头在月光下透着光,反而没去追。   看来这东哥和小贩果然关系匪浅。   她就喜欢这种深入虎穴的刺激。   既然不想让她睡觉,那就谁都别睡了。   她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招。   白可转身,打开门,抄起屋子里的台灯就朝着地上砸去,然后把屋子尽可能得弄乱,拉着椅子来回拖,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音,同时还大声地冲门外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尖厉的求救声回荡在别墅里,白可看到原本暗淡的别墅里不断亮起了灯,随后,不断有人开门的声音传来。   白可把自己的头发也弄乱了不少,然后坐在床边,特地等待着东哥的亲自上门……    第21章         夏京彦和安娅赶回民宿的时候,外面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看。   “遭了,不会出事了吧?”安娅紧张地嘀咕起来。   夏京彦脸色微变,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前台那,东哥跟个孙子一样的站在白可面前,白可一身狼狈却气势汹汹地在——骂人。   “……你说你们丢不丢脸害不害躁?有那么多安全措施还让人进来了?这要真出了事谁负责?你当初让我们来住的时候怎么说的?还评分最高?那我该夸贼还是夸你们?还防弹玻璃,连个人都挡不住还挡个蛋?”   东哥一脸赔笑:“您别急,消消气消消气,我一定给你把人抓到了,快检查检查还有没有什么损失?”   “检查什么?钱财这种身外物有我重要?我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损失就够你一辈子噩梦的了,还不够?”   “怪我们大意了,对不起对不起。估计是以前的住户单独配了钥匙,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想偷点什么东西。你看,要不这样,你们吃住全免,怎么样?”   白可不依不饶,把平时那股横行霸道的劲儿发挥到了极致:“说对不起就完了?叭叭叭一张嘴这事就过去了?我差的是房费吗?我差的是贼!是一个交代!我要不是醒了,那是不是今天就得横尸在你们民宿了?”   “……”东哥实在顶不住了。   夏京彦脸色沉郁地走了进去,看向白可:“发生什么事了?”   白可看到他来,凶悍瞬间转变成了委屈:“我们的房间遭贼了!”   夏京彦看到她这虚假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看来是那天失踪的小贩以为他们都出去看日出了,所以想溜进屋子里找点什么线索。   但为什么小贩能知道他们会在早上出去呢?   夏京彦看了看东哥,大概也就能想明白了。   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一张冷脸,现在为了配合白可,却难得演了起来。   “受伤了没?”夏京彦故作紧张地问道。   “我受到了惊吓。”白可说着一下撞到了他怀里:“可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夏京彦眼皮一跳,被她撞得忍不住咳了两声。   白可趁着贴近他的空档,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我要查一下住宿登记。”   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夏京彦对于白可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颇为不适,拉开她的手,道:“你先回去休息,我来处理。”   白可:“呜呜呜……没有合理的交代咱不能轻易妥协!”   夏京彦:“好。”   夏京彦将白可推给安娅,示意她把人带上去。   东哥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掉头安排人手疏散围观群众。   “东哥,出去谈谈?”   “哎,好。”   白可被安娅扶着走到了楼梯口,看到夏京彦和东哥出了别墅,停下了脚步。   原本还在吃瓜的游客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安娅,交个任务给你。”   安娅既紧张又兴奋:“什么任务?”   白可扫了一眼别墅里清场的人,应该都是东哥的家属:“给你2分钟,把这里面的人全部支走。”   “好嘞。简单。”      安娅手里拿着从海滩买来的沙桶,跑到了楼下,冲着客厅大喊起来:“啊啊啊啊……不好了不好了……我的螃蟹,螃蟹不见啦!”   几个还在客厅的家属急忙跑了过来,一看又是白可一伙的,丝毫不敢怠慢:“怎么了?”   “我今早抓的螃蟹都不见了,你们快帮我找找啊。”安娅跳脚着急地喊道。   “在哪儿不见的?”   “就刚才不见的。应该是从花园挤进来的时候被挤掉了,啊啊啊啊,我抓了一个早上呢!”   “我们帮你找。”   安娅带着家属们出去了花园。   白可趁机来到前台。   打开电脑的入住信息,往回翻看。   现在距离49天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根据警方那发现死者的信息推算,三人应该是在一个月多月前来到的这里。   白可立马调看了一个月前的住户信息,并没有搜到三人任何一个的名字。   再往前看,也没有。   奇怪了。   楼上突然传来开门声,应该是有游客下来了。   白可没法再继续看。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民宿里有一周的时间没有任何游客登记入住。   应该是停业了。   不对啊。   在旅游旺季选择停业,这不是有毛病?   白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下楼的脚步声叩叩叩地靠近。   白可折返回去又看了一遍,发现停业后重新开始营业的那一天,正好是赵琦徐美美夏舟三人,在不同湖面被发现的时间。   这……就有点太巧了。   她们前脚走,后脚就恢复营业了?   正思虑着,一道疑惑的声音在耳后乍响。   “你怎么在这里呀?”   白可抬头,正好迎上刚走进来的游客目光。   而她的身后,楼上那帮游客也走了下来。   看到她在前台都一脸疑惑。   白可的手还放在鼠标上,看了看外面,想了想,估摸是解释不清了,于是冲对方灿烂一笑,抄起显示器砸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   砸完显示器又砸了鼠标和键盘。   这一套操作把游客给看懵了。   白可拍拍手,潇洒转身:“上火,发泄一下。”   “……”   外面闻声赶来的东哥还有家属们,看到这地上的电脑顿时喊了起来。   东哥:“啊啊啊啊啊……我的电脑……你……你做什么啊?”   白可特别明显的翻了一个白眼,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上楼。   东哥气得跳脚,想发作又不好发作。   夏京彦走了进来,礼貌却又疏离地开口:“报价,电脑的损失由我承担。”      夏京彦没一会儿回到了房间里。   看了看狼藉的屋内本来想问白可两句,她却着急地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和他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我怀疑他们停业一周,是为了接待她们三人。”白可总结道。   夏京彦思虑片刻,“没有他们杀人的证据,即便她们三都来过,也不能代表什么。”   “除非……找到尸体。”白可道。   夏京彦也这么想,但   “这别墅我都观察过,不像是能埋尸的地方。”   白可抱手:“他们不会傻到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为何这么确定?”   “你看东哥那么迷信,说什么日出见魔那一套,连水鬼都知道,肯定怕家里闹鬼啊。”   好吧。   她的解释总是独辟蹊径与众不同,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夏京彦:“不在这儿,那会在哪儿?”   白可上哪儿知道去。   找尸体也得有点关联才找得到。   夏京彦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下我们需要先确定一个事情。”   “什么?”   “她们3人是否真的在你说的那一周里住在桂安。”   “怎么确定?”白可追问。   夏京彦指了指窗外的街道:“我观察过,桂安这边如果有预定了房间的,他们一般都会开车去接送。除此之外,东哥的车就一直停在外面。你还记得姜郁说的那辆车吗?”   “记得。宾利越野嘛,那可不是谁都买得起的,而且国内似乎也没多少人有。我看这民宿开的最多的也就福特丰田大众之类的,真要来这么一辆,一定非常引人注目。”   “桂安处于整个街区的入口,只要宾利来过,就一定会经过这里。”   白可瞬间会意:“宾利是从上海把徐美美接走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确定宾利曾来过,也就能找到有利的证据了。”   “不错。”夏京彦点头。   白可特地打开窗户望向四周:“但这附近都没有监控,有也不可能会留着的。”   夏京彦淡笑,指了指楼下东哥的那辆车。   白可一怔:“你是说行车记录仪里或许有?”   “嗯。”   “如果没有呢?”   “再查其他的车。现在缩小了时间点,就会方便很多。”   白可没想到夏家的人也有脑子好使的时候,“那我这就去找他借车。”   “不用,我已经跟他说明天想去环城了。记录仪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好。”   说完正事,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刚才只顾着交谈,都没注意到其实两人的位置坐得极近。   在一堆杂乱不堪的环境里,气氛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和尴尬。   白可迅速地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那个……我睡了,困死了。”   白可打着呵欠重新躺回吊床上。   夏京彦环顾四周,整个房间根本没有多余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想也能猜到白可跟那小贩估计又是一番恶斗。   到底人是他找来的,总让她处于这种危险中,夏京彦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今天……辛苦你了。”夏京彦说道。   白可背对着他,眼睫微颤,这话虽然陌生,但却不让人讨厌。   半晌,她才低声回应:“没什么辛苦的,打工人义务。工作而已。”   “……”      白可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近黄昏。   夏京彦坐在窗边看着电脑,橘色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正好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夕阳勾勒出来的侧颜挺拔凌厉,更衬得他整个人疏离淡漠,有种不俗于世的清冷。   这男人……当真是……   长那么好看作孽啊   白可实在不喜欢和太帅的人合作,无比糟心的下了吊床准备换个地方。   夏京彦听到动静回头,淡漠的眸子和金色夕阳形成冷热的对比:“我吵醒你了”   “没有。”   白可看了一眼电脑:“你拿到行车记录仪里的录像了?”   夏京彦:“嗯。”   白可:“怎么样?”   夏京彦将电脑转过去:“你看看。”   白可顺手将窗帘拉了过来,这么刺眼的光线也不知道他怎么看的。   她俯身靠近,发丝间残余的香气挟裹着海风淡淡扑面,夏京彦猛然一怔,手里的鼠标点飞了。   白可不悦地扭头:“哆嗦什么?”   夏京彦:“哦,没事。”   夏京彦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不自在,他顺势端起水杯起身去倒水。   白可全神贯注看着屏幕,没有发现旁边人的异常。   视频里,一辆宾利越野在桂安门前停了下来。   随后,三个年轻女孩从车上下来。   她们的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来到这里都有些发懵,在门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在东哥的带领下进去。   而这之后,她们每一次出行,都是由东哥送出带回。   前几天都很正常,没什么不一样的。   入住最后一天,她们天还未亮就出去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   白可看完视频沉默许久,看来她推测的没错,她们是去看日出的时候出事的。   “如果东哥就是杀了她们的人,那按说一开始他就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来的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对我们动手?包括潜入到屋子里的小贩,其实也只是来找东西,并没有下手。”白可不解地问道。   “他只要什么都不做,我们也就拿不到他杀人的证据。”夏京彦想了想,分析道。   白可:“不可能这么跟我们耗吧?”   夏京彦:“或许他在等什么。”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白可刚想问出口的话。   白可伸出头看过去,只见外面停了一辆宾利车,正好和记录仪里的一模一样。   那辆只出现过一次的宾利,没想到又一次出现了。   “夏京彦。”白可喊他。   夏京彦起身,只见宾利车前,东哥似乎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毕恭毕敬地打开门坐上后座,离开了。   白可和夏京彦交换视线。   夏京彦:“车里的人……恐怕就是他在等的理由……”    第22章         白可看了一眼车子离开的方向,当即调头准备跟去看看。   夏京彦拉住了她:“你在民宿待着。”   “为什么?”   “这帮人穷凶极恶,你大可不必去冒险。我自己去就行。”   “一帮菜鸡有什么好怕的。”白可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夏京彦实在不理解怎么一到这种危险时刻她就上头,“不是怕,是没必要。东哥会去哪儿谁也不知道,万一受伤,我没功夫管你。”   白可斜睨他一眼,看不起谁呢?   不要侮辱她的水平好不好。   她还能让这群菜鸡伤着了?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白可用眼神指了指他之前受伤的胳膊,“抓凶手我还能输给你不成。”   说完,白可甩开他的手往楼下走去。   夏京彦:“……”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哪里来的?   夏京彦说服不了她,只能跟她一同下楼。   宾利车已经驶出了街道,再不跟上他们就要跟丢了。   白可四处观望寻找可以代步的车子,夏京彦径直走到东哥那辆车后面,把一辆摩托推了出来。   “上车。”夏京彦递出头盔对白可喊了一声。   白可意外:“这摩托……?”   “今天准备的。”   “……你还挺细心。”   白可接过头盔戴上,忽然觉得这男人行事前多方思量也挺好的。   白可刚要上驾驶座,被夏京彦给拉住了。   白可回头:“干嘛?”   夏京彦:“我租的摩托,我开。”   白可:“……我追车一流。”   夏京彦:“我要命。”   白可:“……”   白可不情愿地坐到了他的身后。   只是……这旅游区的摩托也都是为情侣设计,白可一坐上去,椅子的高度就导致她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两人同时一僵。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灌进鼻息。   像火一样,瞬间就点燃了她的脸颊。   白可整个脸都在不断升温,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往后挪了挪,和他的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   前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   随后,低哑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   “坐好了。”   未等白可回答,车子启动,白可因为惯性又不小心贴了上去。   白可:“……”   车子驶出,夏京彦急速朝着宾利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作为旅游景点,北戴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来他们还以为这个追击怕是要走很久,结果也就拐了几个路口,就到了。   宾利车在海边的一个独栋别墅大院外停了下来。   夏京彦记得这个地方,他们刚到的时候还曾路过过,当时远远看着这里更像是一个公园,整个别墅的建筑风格和北戴河所有住宅都不同。   江南水乡一样的黑瓦白墙,葱郁茂密的枝丫包裹住了大部分的墙体。   大门口,一个三脚神蟾的石像正对着屋内,两棵对称的苍天大树立于别墅两端。   靠山坐海,就连别墅大门外的铜狮子和鹅卵石道都对称整齐。   看得出来这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极为迷信之人。   “高善言要是在的话,一定会说这房主想钱想疯了。”白可下了摩托小声说道。   夏京彦把车停到一边:“你还懂风水?”   “你仔细看看这房子像什么?”   白可打开手机让他看了看地图,地图上正好显示出了这个房子的轮廓。   夏京彦:“像个……元宝。”   白可:“看吧,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还有这名字,郭家堡。私人别墅都在地图上有姓名了!”   郭家堡?国家保?   还真是滴水不漏的抓住了所有聚财利运的热元素。   东哥下了车被带进了别墅里。   “我们也得进去。”夏京彦视线盯紧东哥说道。   “简单,我们翻进去。”白可说着就打算从面前的墙上翻进去。   夏京彦看了看墙面,偷鸡摸狗爬墙翻门这种事情真不是他的风格。   “我想想进去的办法。”夏京彦严肃道。   “你这人包袱怎么就这么重?又不是要出道那么在意形象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墨迹?”白可瞬间就不耐烦起来,夏家这家教在关键时刻真是碍事:“再磨叽赶不上他们碰面就白来了。”   “……”   白可已经卷起裙摆打算起跳了,夏京彦拉住了她:“等等。”   !   白可暴躁了,张了张嘴正要问候他大爷,夏京彦没给她发挥的机会,打断道:“一般房子聚财的方位是禁地,除了房主不会有人在那呆着……左边那树比右边更茂盛一些,应该就是财位,我们从那棵树后面进。”   “……好……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别墅的左后方,白可踩着墙面上的藤蔓轻松地翻了进去。   夏京彦跟在她的身后,突然意识到跟她合作后,他这做事风格真是跟他们这些萨满一样,越来越不着调了。   翻人墙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   头疼。   “你快点啊。”白可的催促声越过墙壁传了出来。   夏京彦叹气,算了,也就这一次,干完再别合作了。   这要让家里人知道他出去这么丢夏家的脸,非得念叨死他不可。   夏京彦往后退了几步,加速冲跑,借力一跃,跳了进去。   “快来,他们在那。”   白可已经发现了东哥的所在,他一进来就拉着他往池塘那边走。   别墅里倒比他想象中还大很多,水榭楼台一应俱全。   包括假山的摆放,树木栽种的对称性,一看就房子的主人就对于风水这些事情非常在意。   此时,凉亭那边,东哥恭敬地站在一边,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   “这老头是谁啊?”白可悄声嘀咕。   夏京彦想到了之前安娅的话:“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慈善家郭义。”   白可:“没听过。”   “桂安那一条街都是他投资的。”夏京彦解释道。   白可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夏京彦:“你徒弟科普。”   “……”   “这里太远了,什么都听不到。”池塘和凉亭之间隔着一长段走廊,白可试图靠近一些,却被夏京彦拽住了。   “他们要出来了。”夏京彦低声道。   话音刚落,东哥和郭义一起走出凉亭,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而来。   “糟了,他们来我们这边了。”   白可环顾四周,压根就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假山全都是镂空设计,躲一个人还行,这么两个大活人是没有办法躲进去的。   可是,以他们两人现在的位置,再翻出去也来不及了。   夏京彦打算往房子那边跑。   白可指了指池塘。   夏京彦摇头,眼底全是抗拒。   白可拉住他的手再次指向池塘。   夏京彦拒绝:“我们换别的地方。”   “来不及了。”   白可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所以,压根就没给他第二次拒绝的机会,拉着他直接进水。   池塘的水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冷上许多。   而且,深不见底。   正常家里的池塘哪里会挖那么深的?   白可沉下去就松开了夏京彦的手,为了不被发现,一路往下沉。   沉着沉着,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黏腻的,又冰冷无比。   白可回头,只见肩上飘来了一串海草,她拨开海草却发现那海草非常有灵性,愣是绊住了她的头发,怎么也甩不掉。   用力一扯,海草似乎拽着什么根本扯不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节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随着海草的拉扯,接着出现了一只胳膊,两只……   一具无头的尸体,就这么随着水流波动着,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尸体缺口的那个地方宛如黑洞,恐怖又骇人。   被白可这么一碰,缠在身体上的水草抖落下来,正好露出了肿胀发白的皮肤。   而这具尸体后,还有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被一根粗壮的铁链子绑到了一起。   链子还未生锈,可见放入的时间并不长。   白可冷不丁吓一跳,憋着的那口气放出去了。   “……糟了。”   她刚想浮出水面换气,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按住了她。   头顶上方传来东哥熟悉的声音:“……郭总……那三个人只是来旅行的情侣,我试探过他们了,并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或许只是巧合。”   “巧合那为什么会在盐洲岛出现?”   “这……”   “……老东,人啊,要学会往前看。”   “可是他们……”   “不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做事情该心狠的时候,就要心狠……”   白可没气了,在水下憋不住了。   眼看着她出于本能要往上游,夏京彦一只手死死的拽着她,非但不给她上浮的机会,还拼命拉着她往下沉。   同时,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脑袋,推近自己,然后……   将自己的气度了过去。   四目相对。   白可瞬间死机了。   冰凉的水里传递而来柔软的触感。   像羽毛掠过心间,又像暴雨砸在上面。   周遭仿佛一切静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扑通——扑通——扑通……   明明在这水下应该什么都听不到的。   可是,白可却还是听到了自己彻底乱了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终于离开了视线内。   夏京彦推着她浮出水面。   “咳咳咳……”白可趴在岸边一阵咳嗽。   “他们走了。”   夏京彦微凉的声音将她叫回了神。   白可环视四周,已然不见东哥和郭义的身影。   回眸看向对面,夏京彦走上岸边观察着四周,残留的水珠从额头划落,走了一个蜿蜒的曲线在他的嘴边停了下来。   白可眼前蓦然闪现刚才那一幕。   那个带着湿意的靠近仿佛并未消散,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烧了起来。   啊啊啊啊,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你干什么呢?”白可狠命擦嘴问道。   夏京彦莫名其妙:“救你。”   “我用得着你救?我气太多故意放点你多管什么闲事!”   夏京彦就知道她每次都这么不知好歹,刚想说什么,回头看了看她,笑了起来:“白可。”   “啊?”   “你脸红什么?”   “……”   “上火!”白可明显从他眼底看到了促狭的笑意,咬牙切齿道。   夏京彦嘴角轻扬,笑意渐深,“那就好。”   “好什么?”   “情势所逼,你可不要多想,毕竟……我也是不会负责的。”   “……”   同样的话仿佛不久前她才说过。   只是……   白可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居然还记仇?   白可特地走离开他一段距离,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一头再次扎进池塘里。   这一次,她重新游到刚才的那三具尸体前。   尸体除了三具相连的铁链子以外,脚上也被扣住了。   没一会儿,夏京彦也下来了,围着尸体仔细地看了看。   两人重新浮出水面。   夏京彦沉眉道:“是夏舟。”   “那看来就是她们3了。”白可瞥了他一眼,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   这好歹是自己的妹妹。   如今变成现在这样,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种心情,白可还是非常能理解的。   “你……没事吧?”白可看着夏京彦,突然问道。   语气里是少有的关切。   夏京彦抬眸淡淡地看着她:“不必担心,我没事。”   “如果……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不用。”夏京彦一口回绝,他没那么脆弱。   “哦。”   白可不擅长安慰人,重新把视线投入到池塘里。   “白可。”   夏京彦微凉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   “啊?”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她们的灵魂找回来了?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说过,只要找到她们的尸体就可以和她们来一场面对面的灵魂交流了?”   “理论上可以的。但是——”白可指了指池塘:“你看这池塘什么形的?”   “三角。”   “有没有觉得很眼熟?”白可问道。   “是挺眼熟的。诛杀阵?”   “不错。诛杀阵型……也就是说,之所以我们拿到的头无魂无魄,是因为她们的魂全部都被拘在这里面了。”   夏京彦冰冷的眸子里稍微有了些许变化,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但是,你刚才也看到她们身上扣着的铁链了。”   “嗯。”   “这个铁链子就像是诛杀阵里的武器,将她们的魂死死的扣在了里面。”白可看着池塘四周又强调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而且整个能量场依然是封闭的状态。”   夏京彦沉默了片刻:“你有解决办法?”   “当然,没有我跟你废话那么多干嘛。就是这个解决办法需要的动静有点大。”   “嗯?”   “除非打破这个能量场,否则是感知不到,也释放不出来的。”白可沉吟道。   其实,她是真的没想到这年头还真的有人会运用这个术法,虽然是变体,但套路却是一样的。   这种古老的术法吧,架势大,动静也确实大。   所以,如果是想低调解决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夏京彦沉默,跑来人家别墅搞破坏,十有八九凶手没抓到,先把自己交代进局子里去了。   而现在这形势,郭义随时可能回来,他们也没法搞破坏。   两人对视了一眼。   瞬间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我们需要明目张胆的来这里。”白可说道。   “东哥应该很快就会对我们下手。”夏京彦说道。   刚才郭义的明显是在逼迫他动手了。   “真正的杀人犯是不会在杀人的事情上犹豫的,东哥一直没动手或许就根本不想杀我们,但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跟他们耗吧?磨磨唧唧我们等得了,她们也等不了。”白可指了指池塘内,对于东哥这个很快,实在有点怀疑。   夏京彦知道白可担心那49天之期,想了想,道:“所以,我们得逼他马上行动……”      两人没再郭家堡过多耽搁,当即回了桂安。   东哥已经回来了,正在搬货。   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见到两人还和往常那样热情的打招呼。   白可一进屋就叫住了他:“……东哥,你可气死我了。”   东哥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才恢复如常:“哎?怎么啦?”   “我们在后面喊你一路呢,你都没听见。”白可故作委屈地说道。   东哥一脸懵:“啊?是吗?在哪儿喊的啊?”   “就郭家堡那。”   东哥脸色一变:“你们去那了?”   “是啊,不过喊你没答应,我们也不好往里冲啊。你可真厉害,居然有那么大的别墅。”   “哦,不是我的,是朋友的房子。”东哥讪笑道。   “怪不得呢。”白可兴冲冲地拉着他的胳膊:“回头带我去看看呗,我就特别喜欢这种别墅,上个月我朋友跟我说来这见到了特别江南风情的房子,我还不信,没想到今天就撞见了。”   东哥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朋友?是谁啊?”   “哦,你不认识,徐美美。”   东哥搬货的行动显然慢了下来:“她还跟你说什么了啊?”   “也没什么,哎,说来你可能不信,她才跟我说完就遭遇不测了。哎……被人分尸,就留了一个头,可惨了。”   东哥脸上挂着的假笑彻底消失了。   白可眼角的余光从他脸上掠过,继续道:“所以我打算来这看看,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哦,那是有点太惨了。”东哥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没一会儿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民宿。   “我去溜达溜达。”白可丢下这句话给夏京彦后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白可提了一个巨大的箱子进来,箱子上还扎了不少孔,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一回来洗了个澡便直接躺回吊床了。   ???   夏京彦本来想问她怎么回事?他们虽是合作,但她也的确没必要事事都向他汇报,张了张嘴又作罢了。   一夜无眠。   天亮之后夏京彦才稍微酝酿出了睡意要睡下。   只是,还没眯着几分钟,安娅惊慌失措的声音就传来了过来。   “师父,师父,京彦哥别睡了,出大事了!”   白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于被吵醒非常不爽:“谁死了?”   “不是,见鬼了!”   夏京彦当即起身:“鬼在哪儿?”   安娅急得在原地打转,语无伦次地说道:“哎呀,不是真的鬼!我的意思是邪门了!这民宿死掉了!”   白可:“什么叫死掉了?”   “现在这整栋房子里,就只剩咱们3了!!”   昨天他们回来的时候,这民宿里还住满了人,怎么一觉醒来人全没了?   如果是把人全部疏散走,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昨晚回来的时候没感觉到异常?”夏京彦扭头问呵欠连天的白可。   白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显然这情况并不觉得意外,“没异常。”   安娅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哭腔:“啊啊啊啊,那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夏京彦在别墅转了一圈,门窗封死,信号屏蔽,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正如他们来时判断的一样,这别墅简直是求禁幽闭绝佳之地。   一旦全部锁上,从里是根本无法出去的。   即便站在窗边还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他本以为昨日白可直接说出了和死者的关系,东哥会对他们下手。   没想到,却选择用这种温和的方式隔绝他们。   他忽然觉得白可说的也没错,磨磨唧唧。耽误事。   白可走了出去,去其他屋子里转了一圈。   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夏京彦走过去,“看什么?”   白可指了指地上的划痕:“像是被拖走留下的。”   夏京彦蹲下,用手抚过,“……或者是抬走,不小心掉下来拖了一段。”   “……”   白可昨晚回来的时候明显还是很正常的状态,“昨晚他们吃了什么?”   “火锅。”夏京彦回忆道,他回来的时候东哥正招呼别墅里的所有人一起吃火锅。   他素来没有跟人一起吃饭的习惯,安娅也在外面吃过了,所以他们都没参与。   如果没猜错的话,或许这火锅里……加了什么料了吧?   再加上房间里隔音效果好,如果他们小心谨慎地把被药晕的人抬走,发现不了也不是没可能。   “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安娅还在楼下咆哮。   “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白可打着呵欠朝厨房而去。   夏京彦觉得这提议不错,也跟着她一起去了厨房。   安娅都快被他们两个人给气死了:“师父!京彦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吃!”   白可:“淡定点,你要实在害怕,去找个锤子什么的砸墙,水滴石穿你还是有机会凿个洞爬出去的。”   安娅:“……”   白可用冰箱里的材料做了两个鸡蛋手抓饼。   夏京彦对于她的手艺实在没什么信心,婉拒了她的饼。   “你这人真难伺候,找个对象估计从第一餐开始就得跟你吵。”白可边吃边吐槽。   夏京彦给自己做了个蔬菜沙拉,无情回击:“你这办法似乎也没什么用,东哥并没有对我们下手。”   白可很是淡定:“年纪大了,你总得给人家点缓冲的步骤。先关,再恐吓,再动手,这才符合常规套路。”   杀人还讲什么套路。   对于凶手来说,留着他们反而更危险才对。   夏京彦:“这厨房里食材一应俱全,看样子是新买的,恐怕他只想把我们软禁起来,到你的2,3步估计49天都过去了。”   白可:“所以,我昨天做了点准备。”   夏京彦:“什么准备?”   白可拿出一个发套放在桌子上。   又是假发?   白可用眼神指了指厨房里监控的方向,特地把发套放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夏京彦想起第一天的追逐,“这是……那小贩的?”   “是啊。”   “你找到了?”   白可点了点头,信心满满地分析道:“反正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东哥也肯定在监视着我们,接下来我们只需等着看看,这小贩和东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只要他们关系匪浅,东哥今天就得狗急跳墙。”      吃过早餐两个人就去客厅散步去了。   反正也出不去,又没网,整个别墅里像是和外界彻底断联,连一丝吵闹的声音都听不到。   别墅里除了他们走路的声音,再无别的声响。   出来这么多天,这还是两人最清闲的时候。   或者说,他们的人生里,难得有这么安逸的时候。   什么都不用做,吃了睡,睡了吃,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养猪人的生活了。   安娅本来还着急上火,看他们两这样也放弃了,她一个人急有什么用?   在两个不正常的人面前,她这个正常人显得多么的格格不入。   正好这种时候给予了她非凡的灵感,她拿着本子一边写写画画去了。   别墅,像是另一个遗世独立的地方。   残阳如血。   白可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   被人关了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   夏京彦也没什么事做,被白可指挥着过来打下手。   “看你这刀工,经常下厨吧?”   白可看到夏京彦切菜的样子,颇为意外的问道。   夏京彦点了点头,被逼的。   他跟白可这种啥都不挑,吃什么都很香的人不同,他对吃的要求很高,基本能达到他标准的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他只能自己做。   白可却一眼看透:“啧啧啧,不是我说,你这样怕是以后都难找老婆。”   安娅凑了过来:“为什么啊?会做饭的男人多有魅力啊。尤其还是京彦哥这么帅的。”   “他刚才一片菜叶子洗了七八遍,你看他切这个丝,都切得一模一样,这根切粗了,他就不要了。吃个饭都那么多事,烦不烦?”白可拿着锅铲说道,“我等着菜下锅等了十几分钟了,他还没好。”   夏京彦:“……”   安娅:“……”   安娅:“师父,为何你总和正常人想的不一样?”   白可摊手,刚要催促他快一点。   此时,客厅那的落地窗前亮了。   窗前站着一个人。   怒气冲冲,气势汹汹。   白可透过厨房的吧台正好看到了,冲对方招了招手:“嗨,东哥。”   东哥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示意白可去接前台的电话。   哟呵,为了通话,舍得把线连上了啊?   白可放下锅铲很配合的走了过去。   刚一接起,东哥急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儿子在哪儿?”   “啧啧啧,我就说昨天怎么见着你跟那小贼一起吃饭呢,原来是你儿子啊。”白可开了免提,气定神闲的从安娅那拿了一半豆过来,一边剥豆一边说道。   “别说废话,我儿子在哪儿!?”   “我做饭呢,讲电话不方便,不然你进来谈?”   这踏马的是做饭的时候嘛!   东哥咬牙提醒道:“我不会放你们出去的。”   白可笑了笑:“那你进来啊。”   “……”   白可没理会他的暴跳如雷,挂了电话又进厨房去了。   东哥:“……”感觉关他们关了个寂寞。   几分钟后,门打开了。   东哥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走进来。   那架势就跟黑涩会要去讨债似的。   还是那种一看就被逼上岗,拿刀都哆嗦的。   “白可!”   东哥喊了一嗓子。   结果,屋子里的三人压根没人搭理他,都在厨房忙着晚饭呢。   东哥:“……”   东哥头一遭碰到像他们这么怪异的人。   这三个人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明明都被软禁起来了,他们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   正常人会有的恐慌、畏惧、迷茫、无助呢?   怎么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最无助的那一个?   踏马的,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东哥走到厨房门口,尽量冷着脸让自己看上去凶悍一些,问道:“他在哪儿?”   白可抬头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我这人啊,最见不得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得不到审判……”   “我没问你感慨,我问你我儿子呢?”东哥打断白可的话急道。   白可保持着刚才的状态继续着:“……所以我怕他跑了,把他先藏起来了。”   “藏哪儿去了?”   “哎呀,都藏了一天一夜啊,不知道还活着没。”   白可话音一落,东哥的脸就白了,颤抖着手把那刀又举了起来,“你快说,他在哪儿?”   手都抖成这样了还威胁人,白可实在有点难以想象他会去杀人,看了夏京彦一眼,扭头对东哥说道:“你想见啊,也行,把门开了,放我们出去。”   “不可能!”   安娅瞬间就怒了:“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关我们!”   “怪只怪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东哥喊道。   “你说她们3?”夏京彦将那张三人在海边拍摄的照片丢了出来。   东哥看到照片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白可擦了擦手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杀了人!”   “没、没有!”东哥矢口否认。   “没有你那么心虚地把我们关了做什么?”   “我……我看你们不顺眼。”   “为了把我们关起来,你可费了大动静呀,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你给了我人生不一样的体验机会?”白可笑道。   东哥:“……”吗的,快要心梗了。   “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一次喜欢三个都一起来?”   “……你闭嘴。”东哥实在听不下去了,准备好的台词一句没用上,反倒被白可气得快要吐血。   白可看他已经处于随时暴走的边缘,也就收敛了对他的逗弄,淡定道:“行了,那就说点正事。”   东哥:“?”   “让我来大胆的猜测一下,徐美美、赵琦、夏舟,是你儿子杀的吧?”   白可突然转变的话锋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白可继续道:“电视剧里很多这种桥段的,儿子干了坏事,当爹的一直帮忙隐瞒。都是因为所谓的父爱。看你这么在乎儿子,倒很像呢。”白可分析道。   “你胡说!我儿子非常乖,不会杀人的!你把我儿子交出来!”   “乖?”   白可笑了笑,乖的人会去盐洲岛杀一个老太太?   白可递给夏京彦一个眼神,示意他回房间。   夏京彦蓦然想起昨晚她提回来的一个巨大的箱子。   趁着东哥跟她谈判的空档,折返上楼。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果然躺着那个小贩。   夏京彦:“……”   比起震惊小贩,夏京彦更震惊的是她是怎么把一米八几的大汉塞进去又拉回来的?   小贩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手脚都被绑住了,嘴上也贴了胶布。   夏京彦把他从箱子里拽了出来,捆到了椅子上。   站在楼梯口对下面喊道:“你儿子在这!”   东哥闻声立马跑了过去,看到椅子上的儿子激动地大喊:“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白可抱手靠在墙边:“也没什么,就是让他睡了一个好觉。”   东哥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两人跟普通人不一样,对付一般人的手段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自从知道他们出现在北戴河起,他就一直小心翼翼避免和儿子接触,她是怎么抓到的?   “你早就知道我会对你们动手?”东哥问道。   “当然。从第一天我就怀疑你了,当时要不是你拦着,你儿子恐怕第一天就被我们抓到了。”白可回道。   东哥:“那你为什么还要住进来?”   白可:“刺激啊。本来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但你昨天太心急了,否则我也不会发现原来隔壁……也是你们家的房子。”   “……”   既然如此,东哥也就开门见山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也不怎么样,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儿子为什么要杀人?”   东哥听到她不依不饶说自己的儿子,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你们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儿子不会杀人的!他平时连个鸡都不敢碰,怎么可能会杀人!说我们杀人,证据呢?”   “有证据我用得着跟你在这里废话?”   “你……你……”东哥被她一句话气得噎住了。这女人踏马的聊天都不按剧本来的!   没有证据她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嚷嚷的那么凶。   夏京彦懒得跟他耽误时间,手里拿过一根牙签,对东哥道:“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只好问问你儿子了。”   东哥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急道:“你想做什么?”   夏京彦:“你知道人的奇经八脉的吧?经脉穴位我还挺有兴趣的,毕竟只要找准了位置,点穴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东哥脸色白了白,“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没听说过点穴能把人怎么样的!”   “那今天正好长长见识。”白可冲夏京彦喊话:“夏京彦,我听说百会穴专治不清醒,扎一下试试。”   “好。”   夏京彦毫不犹豫地用牙签刺向了小贩的百会穴。   “啊……”   小贩疼得瞬间叫了起来,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颤,整个人都从昏迷中醒了。   “小东!”东哥急得大叫:“你们,你们这是故意伤人!”   白可:“对呀。”   东哥:“……”   白可继续给夏京彦支招:“听说气冲穴专治不举,但要是扎得不够,反而会导致彻底举不起来……不知道来一下会不会断子绝孙,夏京彦,试试气冲穴!”   “好。”   东哥和小东这下彻底坐不住了。   小东急得直缩脚,但被夏京彦捆得太紧,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东哥眼看着儿子后代将要不保,忍无可忍地抄起西瓜刀架到了白可的脖子上,把她拉近面前挟持道:“你放了我儿子!”   白可挑了挑眉,还是有点血性的嘛,“夏京彦,不用管我,继续扎。”   “你敢扎他,我今天就杀了她!”东哥威胁道。   夏京彦五指交叠着牙签,面无表情道:“把刀放下。”   “你放了我儿子。”   “我没跟你商量。”   “……”   白可斜睨了一眼东哥,对夏京彦开口道:“别管我,你倒是扎啊。”   东哥推了她一下,“你闭嘴!”   夏京彦解开小东身上的绳子,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一路拉到了楼下。   “放下刀。”夏京彦浑身煞气,一字一句道。   东哥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感弄得直冒冷汗,拽着白可往后退:“你先放了我儿子。”   夏京彦看了看白可,又看向东哥:“我给你3秒,你若不放……”夏京彦手里的牙签挪到了小东颈动脉处,“我倒想试试能不能扎得进去。”   “你……”   东哥还想说什么,夏京彦已经开始倒数了。   “3……”   东哥的手又开始抖了。   “2……”   东哥拉着白可继续往后退。   “1……”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夏京彦,居然还记仇!   夏京彦:还不是怕你有压力,你要是非要我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白可:滚……    第23章         “哎呀,真是墨迹。”   夏京彦的1还没来得及说完,白可抬手拧住东哥的手腕抢过刀,丢出去,一个过肩摔把东哥按地上了。   东哥:“……”   小贩:“……”   夏京彦:“……”   白可站起来,嫌弃夏京彦:“我懒得跟他动手而已,你还那么认真跟他321什么呢!直接问重点不就行了。”   夏京彦:“你的意思,你面临危险了,我压根就不用管你?”   白可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伤不了我。我不动手,就是让你趁着机会问他杀人的事情。”   夏京彦的脸色比刚才更臭了:“就因为你身手好,所以你遇到危险了,我就理所当然地不管了?”   白可觉得这很正常,她长这么大哪次不都是这样?   危急时刻从来都没有人管她的。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白可反问。   “不是质疑。”   这女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总是不一样,夏京彦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清楚:“而是希望你能知道,在最危险的时候,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你有多厉害,你是我的搭档,你的命就比所有人,包括所有事情都重要。”   “……”   她的命比一切都重要?   白可愣住了。   他手里握着的那根牙签像是也扎到了她身上一样,有种说不出又难以言喻的感觉。   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东杵在两人中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那个……给点面子,咋们能先说正事再撒狗粮吗?”   白可回过神来,“谁撒狗粮了?”   小东看向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直切正题:“人是我杀的,你们别逼我爸了。”   “不!不是他杀的!是我!人都是我杀的!”东哥立马站了起来喊道。   白可却明显不信:“那你把尸体交出来。”   东哥:“我埋了。”   白可:“埋哪里了?”   东哥:“丢海里了。你们要找也不可能找得到的。”   白可听着他前后矛盾的话也不着急拆穿:“那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人?”   “我把她们的头砍了。”   “怎么送到湖北杭州云南的?”   “我送去的。”   “啊……”小东突然发出了一声嚎叫,然后捂着手整个人都疼得弯了腰。   所有人惊了一下,看向小贩旁边的白可。   “你干什么?”东哥怒道。   “喔,手滑了,我这人一听见谎言就忍不住手抖呢。”说着,白可把小东手上的鱼钩拔了,“你继续编。”   “……”   “我说的都是实话。”东哥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强调道。   夏京彦淡然开口:“从杀人到分尸,要想完全避人耳目,还完全不被发现,靠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的。”   “就是我一个人做的。”   白可扭头抓起了小东的衣领,“那这样吧,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就先拿你儿子试试手,我也杀人分尸丢海里试试。”   东哥倒抽一口凉气,“你……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嘛?”   “知道啊。”白可笑了笑:“你不是在现场嘛,我可以嫁祸给你啊。”   “……”   虽然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但莫名却还是后怕是怎么回事?   “爸!你还要帮他们隐瞒到什么时候?!”一旁的小东忍不住了,朝着东哥喊了起来。   东哥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爸!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东哥咬牙,眼看着还不肯松口。   小东转过头来,看向白可和夏京彦:“你们和那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夏京彦神色冷然:“家人。”   小东愣了一下,“从你们找到陈菁,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小东特地看了白可一眼,坦白道:“你们动手吧,人是我杀的。”   白可非常配合的捡起了那把西瓜刀,放到他的脖子上。   “小东!”东哥急了。   小东双眼猩红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爸!你醒醒吧!你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东哥纠结地一直摇头,“做人要学会感恩啊。”   “爸,感恩和助纣为虐是两回事!这种恩,我们报不起啊!”   “当年要不是他,也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啊。”   “好了,我大概清楚了,你是为了郭义杀的人。”白可实在不喜欢搞这种“爸爸!”“啊哈?”的煽情戏码,打断了两人的谈心环节,总结道。   东哥听到这个名字显然很是震惊,“你怎么知道郭义?”   “百科。”   东哥默了默,随即终于反应过来:“你是故意跟踪我去郭家堡的?”   “是啊。”白可坦白承认。   “你们就是冲着我来的?”   “嗯啊。”   东哥似乎花了很久才消化这个事实,苦笑道:“我还当你们是普通游客……是我低估你们了。”   白可不置可否:“所以……你还要维护他到什么时候?”   “他……他毕竟是我们的恩人啊。”   “什么样的恩能让你为了他连人都不做了?”白可问道。   东哥颓然地跌坐到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开口道:“10年前,因为寒流和政策,我们没法继续捕鱼了。但转业我们也没钱,这个时候是郭总拿了一大笔钱帮我们建了房子,还把我们这里规划成了旅游住宅区,北戴河一年也就夏天有游客,其他时候都没什么游人来的。就靠这几个月的收入要养活一家子人一年的开销,非常吃力。要不是郭总帮忙,我们也不可能这样一直支撑得下去。”   “以桂安为主的整条街,我们的收入都来自于郭总的扶持,要是他出事了,不单单是我们家,而是我们整条街都恐怕撑不过明年冬天。”   白可的眉头皱了起来:“所以,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包括杀人?”   东哥点了点头。   白可冷笑,还真和她猜想的一样:“为什么是她们3?”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时间我需要接待她们,然后在她们去看日出的时候动手。”   “除了你还有谁?”   “邻居。”   “果然是团伙作案。”白可道。   东哥长叹一口气:“人死了以后,郭总就把尸体接走了。”   “怎么杀的?”   “我们把高浓缩老鼠药放在了她们看日出带去的水里。”   “然后呢?”   “他带走她们3人的尸体,晚上又把她们被分开的头给了我们。我们分三队人马带着不同的头去他指定的地方,然后在他说的时间点把头送到那里。”   “抚仙湖、千岛湖、丹江口,这三个地方和他有什么关系?”白可继续追问。   “那里也有他投资的产业。我们到了那就负责把他的头按要求摆放好。”   “所以,其实头悬空是假的?”夏京彦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个信息问道。   “到那以后,我们选择了他产业范围内可以监控管辖的区域,头里穿了特制的钓鱼线,系在了湖岸或者旁边的船只上。因为是早上,湖面的雾气都比较大,天气也正好不太好,所以其实远远地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到一颗头就这么悬在湖面上。然后,我们就假装成发现人,把他要求我们说的,报警,告诉给了警方。”   白可:“这头起火你知道吧?”   “也是送到那当天才知道的。”东哥提起此事脸上全是惊恐:“我们同行的几个伙伴,的确有人已经吓疯了。还有几个呆在那边的医院至今没恢复过来。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这么来说,那之前的所有疑点都解决了。   怪不得身体得单独留下,只有头的话,无形中就增加了尸检的难度,不一定发现的了。   毕竟中毒死亡的话,毒素还不一定能进入到大脑,这样的话尸检也就会认定是由分尸造成的死亡,不会往再深了考虑,也就降低了凶手的可疑性。   死亡方式知道以后,剩下的就是郭义如此精准的卡点和地点的选择,恐怕绝对不是偶然。   “为什么你要去找陈菁?”白可回头,看了一眼小东。   “是郭总要求。”东哥帮他解释道:“本来是该我去的,但送完她们的头回来后,我身体一直不好,他就代替我去了。没想到……会碰到你们。”   白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谁逃得掉。”   夏京彦沉默片刻,径直朝着门口而去:“带我去见郭义。”      郭家堡。   东哥带着夏京彦和白可来到了郭义家。   上次是从侧面进来没有注意,此时进来才发现,郭义家里还有不少保镖。   都是贴身守在他活动的空间内。   看到他们出现,郭义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又慈祥的笑了起来,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残暴凶狠的杀人犯,更看不出丝毫的惊慌。   “郭总,他们是住我民宿的客人,夏京彦,白可。”东哥一见到郭义就恭敬地介绍了一下。   郭义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含笑道:“怎么还把客人带家里来了?”   “主要是我想见见你。”夏京彦说道。   “哦,见我做什么?”   “问你1个人。”   “谁?”   “我妹妹,夏舟。”   郭义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举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可惜呢,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人不都是你杀的,怎么会没有?”白可反问。   郭义笑了,“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白可打了一个电话,花园里突然响起水流的声音。   众人朝着窗外看过去,池塘侧面的水闸被打开了,水位急速下降。   安娅站在池塘边冲他们招了招手。   而她的不远处,躺着几个黑衣的保镖,显然都已经被处理过了。   郭义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松动,一来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悄无声息地动了手,二来,是对于这两人的身份,有所怀疑。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郭义问道。   白可笑了起来:“我的东西掉进池塘里了,正好捞出来。”   郭义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夏京彦已经出手按住了他的手:“不急。”   屋子里的保镖们见状要上来,郭义摇了摇头,他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一片寂静,能隐约听到外面水流的哗哗声。   不一会儿,池塘里的那三具无头尸显露出来。   “老东,你们怎么把尸体弄我这里了?”郭义满是震惊地问起了东哥。   东哥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白可问道,“要不我们报警让警察来看看,死者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郭义一副无辜的样子,视线停留在东哥身上,“老东,你跟他们说实情了没?”   “说……说了。”   “那是没有理解?还是你没表达清楚?”   东哥的头埋得更低了。   郭义气定神闲地看着两人:“人是他们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   白可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你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的?要不是你逼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动手?”   郭义笑得更开心了,“老东,我有强迫你吗?”   “没有。”   郭义摊手。   朝房间里的保镖丢了一个眼神过去。   保镖不动声色地把门反锁了。   夏京彦察觉到了身后的举动,下意识地走到了白可的身边。   白可:“外面那辆宾利车是你的吧,你派车去接的人,怎么可能跟你无关?”   郭义:“我只是接她们来看日出而已。招待安排那不都是老东他们的事情,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白可撞了一下东哥。   东哥想了半天,才低声开口道:“是你安排我们杀的人。”   “我让你杀人你就杀?那我让你吃屎你吃吗?”   “……”   白可把东哥拉到了一边,抬头看向郭义:“即便如此,教唆杀人,残杀无辜生命,你以为你就能幸免?”   郭义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年轻人,栽赃也要讲究证据,就凭他随口这么一说,我就成杀人犯了?”   “你……”   东哥弱弱地开口打断了两人:“我……我录了音。”   说着,他颤抖着打开了手机,里面一段对话传了出来:——“这药你放在她们的早餐里。”   ——“郭总……非要这样吗?”   ——“明年的投资……”   ——“我知道了……”   白可挑眉看向郭义。   郭义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向东哥的眼神里由慈善变成了狠毒:“看来,我身边养了一匹狼啊。”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白可冷笑道。   郭义靠在沙发里,看向对面,半晌,笑了,“她们都是自愿死的。”   夏京彦和白可同时一怔。   “什么叫自愿?没听说过谁会上赶着求死的。”白可冷笑。   郭义起身走到了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三份合同。   而这三份合同上,白纸黑字的写着,是卖命的合同。   “我给了她们每个人200万的酬劳,她们甘愿用自己的命换这笔钱。”   “……”   白可被他的话气笑,“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拿钱换自己命的?”   “为什么不可能?”   郭义打量着白可,“看你的装扮,应该从不缺钱吧?没有生活在地狱的人,是不会懂得自己的命,有多么不重要的。”   白可送他一个白眼。   郭义也不介意,像跟后辈闲谈似的徐徐开口:“命啊,是一个很玄学的称呼知道吗,说不清看不到的东西……尤其现在的年轻人,从来不信这个。比起能够实际拿到让他们挥霍的东西,当然会选择钱。”   “不可能。”白可根本不想听他的歪理。   郭义:“你倒是跟我想法一致。”   “……想法一致就不可能杀人。”   “都说了,是她们自愿奉献的。”郭义强调道。   “半年前,我查出了胃癌,当时用了各种办法都没用,医生都扬言我活不过一个月了。我看着那些一天天活不下去搞自莎,不爱惜自己生命,作践自己身体的人就特别痛恨,为什么那么多想死的人死不了?而想活的人,却不能活?后来,幸亏遇到了我的师父,在他提点下我才知道,原来钱也是可以换命的。当时师父让我向全国招募愿意拿钱来换命的人,起初我觉得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来……”   白可:“谁都不傻。”   郭义:“结果……她们报名了。”   白可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郭义:“她们需要钱,我需要命,不过一场交易而已,很正常。”   “你合同上写的是200万换5年。”夏京彦举起合同说道。   郭义:“是啊。加起来她们3能给我续15年命了呢。”   白可忍不住再次吐槽:“你当这生命是栽花呢?还能嫁接的?”   “当然可以,她们不要的,我要。有些人嫌命长不想活那么久,那留给有需要的人不是挺好的?”   夏京彦看向郭义,眼底充斥着愤怒:“那你为什么还要她们死?”   “因为我后悔了啊。”郭义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这法事毕竟也是第一次做,万一失败了呢?”   “所以你就让人杀了她们?”夏京彦扬声问道。   郭义没有接他的话,反问道:“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妹妹吗?”   夏京彦愣了一下。   “与其问我原因,作为家人为什么你不想想她为何要来跟我签这个合同?”   白可注意到夏京彦的情绪不对,率先一步怒斥郭义:“现在在说你的事情,不要转移话题。”   郭义没理会白可,似笑非笑地看了夏京彦一眼:“你妹妹还在我这里留了点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郭义举起遥控器把投影打开了。   投影里是夏舟和一个男人为爱鼓掌的视频……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木有了,果奔走起来~o(╥﹏╥)o    第24章         看着投影里的画面,白可注意到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夏京彦彻底被激怒了。   她记得夏京彦说过,夏舟还在上学的。   她一个学生怎么会拍这种东西?   且不说妹妹这层关系了,他们夏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要是传出来拍这种东西……   简直不敢想。   “这是她跟她男朋友拍的。”郭义一直盯着夏京彦,到底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家人这根软肋不管放到谁身上,都依然好用。看到夏京彦的表情就知道了一切,“看来你并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郭义似乎很享受这种往人心口捅刀子的感觉,看夏京彦不说话,反而继续说道:“她男朋友用她的罗照贷款,霍霍了不少钱。后来债主逼上门了,她还不出钱来,她男朋友就给了我这些视频。只要她签约,这视频我就全部还给她,当然也会顺便帮她处理掉那些贷款。”   夏京彦的手握成了拳。   白可察觉到他在极力的控制着努力,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郭义继续在那感慨:“她真的挺乖的,话也不多,走哪儿都很安静。可惜,遇到了一个垃圾男人。当然,也不难理解,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家里开口呢,让父母家人看到自己拍了这种东西,谁都受不了。”   “至于徐美美。一个只想要钱的女人,活着和死对她来说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相信未来的人才会对自己的生命有过多的依恋,她这样的女人从来都不信未来的,只要钱给到位了,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哦,还有一个赵琦,这真是个善良的小妹妹。明明遭遇了那么多苦依然笑嘻嘻的,说实话,当初我还有点于心不忍,她无非是不愿意看到我受苦罢了……真是傻,随便说点什么就信了。成年人的眼泪……呵,真是最容易骗到人的武器了。”   白可听着他跟炫耀一样的语气顿时暴躁起来,“你个老东西,把人害了就不觉得愧疚?”   “为什么要愧疚?”郭义笑了:“有来有还,公平的很,我先给的钱,她们已经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剩下的就是我拿回我的而已。”   夏京彦直勾勾地看着郭义,漆黑的瞳仁里像是装着洪水猛兽,把郭义脸上的笑容给冲跑了。   不知为何,竟让人一瞬间觉得浑身发凉。   白可做好了夏京彦要是动手,她就帮忙的准备,等了半天,夏京彦却转移话题问他:“你为什么要对陈菁动手?”   “陈菁?”郭义想了一下,“说来我还得谢谢她。本来对于换命这种事情,起初我是不信的,但因为她,我又信了。”   夏京彦:“怎么说?”   郭义:“当年,她的报道可真是轰动全国。那会儿有不少富商出钱出力去找那三个尸体的下落,结果不仅找不到,还弄得家破人亡,富商们破产的破产,出事的出事,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而我有幸,也曾参与过寻尸,不过,那个时候我是为了补贴家用受雇去找而已。富商们撤资了,我辛辛苦苦找了一个月,却一分钱都没拿到。想想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因缘呢?要不是半年前我遇到了我这个师父,我都不知道,原来当年那些富商们之所以兴师动众想要找尸,是因为要找一个人。”   夏京彦:“什么人?”   “替转人。”   “20年前死掉的那一家三口,是被人换命了。”   “哦,不对,确切的说,他们要找的是能够操控替转术的人。而那一家三口,无非就是被选中的替转人而已。”   替转人。   白可和夏京彦互相看了一眼。   这三个字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   因为……这个行当已经销声匿迹20年了。   如果是早些年从事这个行业的,或许还能告诉你,当年它在玄学界有多火。   可以操控替转术的人几乎成了神的代言。   毕竟,就凭续命这一个作用,也足以让很多人疯狂了。   如今残留在市场上的催运改命的办法就是源自于此,不过却只是替转的一个附带作用而已。   但凡涉及玄学领域的从业者,想要多敛点财,几乎就没有不学这个的。   虽然如今留下的只有皮毛,却也足以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一开始,替转术并不是为了经营而用。   最初的替转人其实是佛/陀、菩/萨、大德活、/佛等。   他们乘愿而来婆娑世界,让自己来帮众生承担苦难,为的是不求回报的度化众生,让众生脱离轮回之苦,断却轮回之因。   可后来却渐渐由此演变成了一种交易。   一种可以被量化和拥有了世俗标准的交易。   正所谓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每个人都因为背负着沉重的业力而不停的轮回受苦。   这些业力,是导致每个人不同命运的因素。   替转人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去成为一个载体,承载下这些因素,把别人身上的业,揽到自己身上背负。   简单来说,就是把别人的生老病死,痛苦悲惨全部通过一些手段替转到自己的身上。   真正的替转人,几乎等于要用自己的人生苦痛去换另外一个人的幸福美满,平安顺随。   这世上,快乐善且可以分享,痛苦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帮人背负?   即便是可以操控这个术法强行把一个人的业力转嫁到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也是要背负巨大的因果的。   正道不会用此来营生,而那些走上了歪路的人,这却成了他们敛财的最佳利器。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谁都能成为替转术的操控者。   因为,操控这个术法,需要控制魔才能完成。   但素来只听闻魔控制人,没听过人可以轻易打败魔的。   一般的人碰见个鬼都吓得要死,更别提是魔物了。   妄想控制魔者,最后,往往都被魔所反噬。   所以,大部分操控者要么疯了,要么死了,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这个行业逐渐销声匿迹也是必然。   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会再听到他们的出现。   白可冷笑起来:“所以,她们3是你选中的替转人?”   “不错。”   “你以为模仿了20年前的作案手法,就真没人查到你了吗?”   “我们用的是同样的办法,这不是模仿。”郭义纠正她的话:“陈菁死的晚了点,否则,你以为你们真能找到北戴河?”   白可已经没什么耐心听他废话了,“你刚才不是说20年前的那三个人,也是替转人,也是被人换命了,那你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白可一边环视四周,准备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说道:“这个替转术要成功,就必须要有魔。日出虽然是抓魔的最佳时机,但不代表着随便找条河找个海看看日出就能碰见魔的。操控者要完成这个术法就必须要有魔给他打下手。你猜猜这个下手干的是什么工作?”   “什么?”   “处理尸体。”   白可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20年前,之所以找不到尸体,是因为那三个替转人被魔吃掉了。这个……只有真正的魔才做得到。被魔吃掉的死者无魂无魄,永世不得超生,永远都会被禁锢在魔的身体里。而得到他们命的人,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而你……”白可指了指窗外那三具浮尸,”无非是用一些江湖手段拘魂罢了。“郭义瞬间脸色大变:“不可能,我用的是真正的替转术。”   “那你知道为什么死者是出现在那三个地方吗?”   郭义愣住了,他只管花钱,哪里知道这些?   白可继续道:“因为湖下面的古城聚阴,阴性能量会夺走他们身体里的阳性能量,一个人身上要是一点阳气都没有,会怎么样?”   郭义跟着她的话头不由自主出声:“死。”   “所以,正规的替转术不需要任何人为手段,自然和魔就足以帮他处理掉这些,还找不到任何杀人的痕迹。而你,却要靠杀人才能完成术法。你这场法事从根本来说,就是失败的。”   夏京彦微微侧目看向白可,对于她这个人的疑惑越发加深。   她怎么会知道关于替转术这么详细的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都属于夏家最高层级的机密,夏京彦也是接管了夏家之后才看到过详细的卷宗。   毕竟,替转术者作为玄学界的毒瘤,当年之所以彻底销声匿迹,有一部分也和夏家的绞杀息息相关。   目前知晓这些的,除了夏家的几个高层和他,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了。   她一个萨满,又是怎么知道的?   郭义听到她这么说以后,一直的镇定绷不住了,当即怒拍沙发站了起来:“不可能!我已经活下来了!”   白可看到他开始急眼这下更高兴了:“是活下来了,毕竟你这个替转术也算用了半截嘛。但是……日出见魔的事情,是你跟这里的人科普的吧?那告诉你这个说法的人,有没有把另外一个重要信息也告诉你?”   “什么信息?”   “每个人身上的能量是分层级的,开心的时候能量强度最高,所以,储存在身体里的能量也最多。而她们在死前正经历对于她们来说非常开心的时刻,死亡太过于突然,所以这能量就像电池一样被储存了下来。而这储存下来的能量,一方面形成了那些不甘心的燃烧火焰,一方面则会转换成强大的怨气,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害死她们的人。”   郭义沉默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不用在这里恐吓我,我根本不信你的话。什么能量什么怨气,留着骗小孩吧。她们魂魄已经被我禁锢起来了,不可能出得来了。我无非是怕你们死不瞑目才大发慈悲告诉你们而已,接下来……看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那我就送你们上路吧。”   说完,郭义朝着门口走去,保镖们应声上前,显然打算把夏京彦和白可都留在这里。   外面白可来的时候就已经清场,白可看向窗外,发现安娅已经把池塘给凿了一个缺口。   很好,这诛杀阵的阵型破掉了。   白可可以重新引魂了。   白可趁着保镖们过来之前,掏出了那三个盆栽。   然后,用腰上带着的小刀割开自己的手指,就着血在盆栽上画了三个倒三角。   盆栽仿佛被叫醒,干秃的土网里开始长出了嫩芽。   白可把盆栽放到地上,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保镖,大概也就十余人。   看了看表,对夏京彦道:“10分钟。”   夏京彦:“5分钟足够。”   音落,夏京彦一脚踹了出去,把刚跑来的保镖踹到了地上。   白可直接朝着郭义跑了过去。   有人要拦白可,夏京彦出手帮她开路。   “你去抓他,这里交给我。”夏京彦冲白可道。   白可踩着茶几和沙发就往郭义离开的方向跑。   打架这种事情,白可每次都很上头。   既然敢这么来,自然她也就不会怕这屋子里的任何人。   她身手矫健地打倒了跟在郭义身边的人以后,她一把拽住郭义的胳膊使劲一拧。   咔哒。   脱臼了。   “这老年人的骨头就是脆哦。”白可嫌弃道。   “你……”郭义疼得冷汗直冒,刚要反击,白可把他推到了一边,他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到了楼梯上,一路滑了下去。   咔嚓。   尾椎骨裂了。   郭义疼得无法站立起来。   白可走到他的面前,俯身看向他:“你不是很信命嘛,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刚才我那句话,是不是骗小孩的。”   白可趁着手指上的血还未干,在他的眉心画了一个倒三角。   随后,郭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带解开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领带,交叉以后,朝着不同的两个方向使劲儿。   郭义吓得脸都青了:“你……你做了什么?”   白可抱手站在一边:“哦,她们3来找你了。”   郭义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还没等他开口,那领带已经在不停地收紧。   屋子里其他保镖见势要过来,夏京彦冷静地喊了几个名字。   “赵庆,周见兴,方云,李素,苏国……”   保镖们突然停手了。   那是他们……过世亲人朋友的名字。   所有人难以置信又惊恐地看着对面。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踏出半步。   “别让他们来碍事。”   众人只看到夏京彦仿佛对着空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后,他们就感觉前面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   怎么也走不过去。   “鬼打墙!”   保镖们意识到自己遭遇鬼打墙之后,一个个心态都有点崩。   毕竟人就在他们对面,可是此时,他们不管怎么冲怎么走,就是走不过去。   除了是鬼打墙,谁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亲眼能看到的,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的所带来的恐惧是不一样的。   夏京彦掉头,朝着郭义走了过来。   郭义绝望地伸出手求救:“救命……救……”   夏京彦将他的领带扯掉了。   郭义松了一口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夏京彦蹲下,神色冷冽地看着郭义,然后,抽出骨箭猛地一下,戳进了他的耳朵里。   “啊……”   郭义痛苦的叫了起来。   夏京彦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得有些毛骨悚然:“不是喜欢活吗?那就多听听世界的声音吧。这只骨箭上曾收服过一千个阴魂,从今天起,他们便会寄生在你耳朵里,生生世世跟随着你,永远……你都别想摆脱掉了。”   耳朵里有血流了出来。   郭义像是被突然灌入各种各样的杂音,一会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看着夏京彦的眼底全是无助、绝望还有恐惧。   显然整个世界观在一瞬间崩塌了。   即便再迷信,看不见的东西总是会带着质疑的。   可当耳朵里真真切切听到那种声音以后,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恐惧。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耳朵里的声音却就跟真的有人在耳边说话吼叫撕喊一样。   “啊……闭嘴……啊啊啊啊……你们别说话啊啊啊啊……”   郭义一时没有承受住,生生被吓晕过去了。   白可:“……”   白可看了一眼夏京彦,冷然淡漠,一如最开始见到他时一样。   但她却忽然意识到,她似乎误解他了。   这个男人……冷淡的外表下,倒比她还要血性几分。   生起气来的时候,还挺有魅力的。   池塘那,安娅鼓足勇气把那三具尸体之间的铁链子给砸断了。   白可看到了手上其中一个盆栽刚发出来的嫩芽顷刻枯萎了。   应该是最后的能量撤走了。   “哥哥……”   夏京彦忽地回头,看到了夏舟。   她一团透明的站在他的面前,几乎看不清楚面容,像烟一样,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夏京彦原本冰冷的眸子里染上几许绯红。   他伸出手去碰那团烟,烟却散了。   “夏京彦,给你5分钟。”   白可站在他的旁边,突然开口道。   夏京彦:“?”   “直接上我身吧。”白可对着那团烟说道。   一般情况下,白可是不喜欢被这些鬼魂上身的。   毕竟阴气太盛,对自身伤害极大。   而且还会搅乱自身能量场,上一次,她得个把月才能恢复。   但看了看夏京彦,算了,就当还他刚才的人情好了。   夏京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白可话里的意思,下一秒,白可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夏京彦浑身一震,他还记得不久前,面前的人似乎还跟他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让鬼上身的。   想都别想。   可是现在……   夏京彦低头,透过那双带着血丝的双眼里,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夏舟。   “哥哥……对不起。”   夏京彦:“你没错……没有人怪你。”   “我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我本来以为我也可以像你一样,解决所有麻烦。”   夏京彦幽幽叹气,看向对面的眼神,是少有的温柔:“跟我回家吧。”   “哥哥,我让夏家丢脸了。”   “没有。”   “……我总给你惹事,我该长大了。”   “没关系,有我在。”   夏舟:“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说这三个字了,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不想找你的。”   夏京彦:“嗯?”   夏舟:“你应该为自己而活啊。”   夏京彦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她反倒还教育起他来了?   带着一丝凉意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夏京彦抬眸看着对面,“你撑不住了,快离开她身上,我带你回家。”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哥哥,我不配回去了。”   “胡说。”   “哥,你总说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承担代价,我自己的仇,让我自己报吧……”   夏舟回头看了一眼郭义。   沉默半晌。   “好。”   夏京彦答应了她。   下一秒,怀里抱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原本还在昏迷的郭义耳朵上几秒的功夫,长出了一个黑点,黑点慢慢扩散,最后成了一个像是鹰眼一样的眼睛。   夏京彦知道,夏舟选择了留在郭义的身体里,不会再离开了。   白可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力量,一下子没站稳。   夏京彦稳稳地扶住了她。   白可就知道这上身的后劲儿特别大,整个人目前连站都是虚的。   夏京彦看出了她的难受,顺势打横抱起了她。   “夏京彦,你干什么?”   “别动。”   “?”   夏京彦视线在她脸上掠过,低沉的嗓音像蛊惑人心的音符,一下撞到人心里去:“你做的很好了,休息吧。接下来的,交给我就行。”   “……”   白可有些失神。   估计是他妹妹的能量没有完全撤走,不然她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鼻子酸?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做的很好了。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她做什么,在周围的人看来似乎都是不够的。   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厉害。   所以,为了得到一个认可,她总是拼劲全力。   不管是什么,她也总是第一个冲到前面。   因为……   所有事情都是她应该的,她必须去做的。   都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刚刚浴血奋战,所有人也都不会为她说一句话。   也不会觉得她做得哪里好。   她甚至都不知道,被人认可应该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这一刻……   夏京彦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却莫名暖到了她。   算了,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白可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浅笑,第一次没有挣脱,而是乖乖的呆在了他的怀里。   夏京彦这人冷冰冰的,没想到这怀抱还挺温暖。   风雪一样淡淡的气息萦绕在身边,让人安心。   躺着躺着,她的眼皮就直打架,几乎睁不开了。   夏京彦抱着白可往门外走。   一直躲在桌子底下的东哥跑了出来给他开门。   夏京彦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知道郭义的师父是谁吗?”   东哥摇了摇头:“我们都没见过,只知道他是在武当山碰到的,一个叫邹远的人。”   夏京彦点了点头,眼神瞥过身后,示意里面的交给他解决了。   东哥咬牙看向夏京彦:“你们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夏京彦收紧双臂,抱着白可走出了别墅……      桂安。   “京彦哥,我们这就要走了吗?好不舍得啊。”   “嗯。”   安娅和夏京彦站在花园外,看着警方将东哥和邻居等人押进车子里。   三人的尸体如今已经找回得以顺利入土。   安娅不胜嘘唏,现在这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只要利益足够诱人,伤天害理也不在话下。   看着“满载而归”的警车,安娅一个劲儿吐槽,天天搞歪门邪道,封建迷信,最终害人害己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是京彦哥,替转人是什么鬼?真的有那种可以换命的办法吗?”安娅好奇问道。   夏京彦看向驶远的警车,半晌,回答道:“没有。”   “可是……郭义不是都换命了吗?”   夏京彦:“不义手段得来的东西永远都不会长久。”   “这倒是,我今早看见郭义都被精神病院强制押走了,好家伙,又是哭又是笑的,疯了。”   夏京彦眼底漫过一丝郑重:“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不爱护,没有人会帮他们爱护。”   “说的对!我决定了,好好犒劳我的身体今天回去做个SPA,京彦哥你要来吗?”   夏京彦摇头:“白可怎么样了?”   “哦,还在睡觉呢。没敢打扰她。话说京彦哥,这次一别,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们玩吗?”   夏京彦再次摇头:“你该开学了,学习要紧。”   ”……”   安娅还想说什么,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   夏京彦提起行李箱。   “京彦哥,你这就走了啊?那我师父咋办?你不等她醒吗?”   “她想要的我都已经留给了她,等她醒来,帮我说一句谢谢。”夏京彦沉吟道。   安娅撇了撇嘴:“我才不帮你转话呢。哪有人这样告别的。”   “我……”夏京彦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咽下去了。眼底的情绪翻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夏家以外的人合作,虽然之前觉得白可毒性剧烈,但现在想来,她也算是个不错的人。   只不过,他这样的人,本就是注孤身的命格,和谁都不该有太深的牵扯。   这次合作以后怕是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这种不必要的仪式就算了吧。   所以……就这样吧。   免得她又要误会他对她有什么了。   虽然有点说不清,为什么这心里有种怅然的感觉。   夏京彦回头看了一眼白可所在的房间方向,敛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转身上车了……   再见。   白可。      客房。   白可感觉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梦里她像儿时一样,站在那片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森林里,孤立无援,视线所至之处,只有她一个人。   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黑暗中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白可瞬间睁眼。   醒了。   她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黑色的口罩遮挡住了他一大半的脸,右眼眼尾一道上挑的疤像纹身一样延伸到太阳穴的位置,随着他的抬眸而微微上扬,危险又冷酷。   黑衣男人收起手机问道:“找到操控者没?”   “没有。”白可坐了起来,把梦里刚才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压了下去。   “那尸体呢?”黑衣男人追问道。   白可:“魂魄已散,这三具尸体已经没用了。”   白可下了吊床,因为夏舟的附体,导致她整个人现在还是觉得有点阴冷,蹲在行李箱前决定翻点厚的外套穿一下。   “郭义掌握的不是真正的替转术,真正的替转术不可能留有尸体。”黑衣男子说道。   “我知道。”白可一边翻衣服一边回答:“但是手法没错。”   “族里让你尽快找到操控者的下落。不管是真的操控者,都要找出来。”   听到黑衣男人的话,白可手一顿,“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命令我了?”   黑衣男人似是早就习惯她这样的语气,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替转人已经消失了20年,重新出现绝非偶然,他们若存在,对你……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我用你教?”   白可显然没什么耐心跟他说这个话题,翻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衣服,越发暴躁起来。   此时,行李箱里正好掉出来一个盒子,她打开一看,正是夏京彦之前说了要送给她的摩纳哥系列的手表。   盒子里还有一束紫色灯笼花。   花语:谢谢。   白可没想到夏京彦这人也有浪漫的时候,居然还搞这种小心思。   看来他应该是先走了。   夏家和萨满,本就不该有交集,夏舟的尸体找到,估摸着在她昏睡这段时间夏家应该也来了不少人。   和她保持距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安全的做法。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不爽。   白可将手表戴上,大小适中,挺合适。   这冤大头还真是会挑礼物。   她挺喜欢的。   跟她这条裙子非常般配。   “你不应该跟夏家的人合作。”黑衣男人看到她脸上容易挂起笑意,冷淡提醒道。   白可眉眼一沉,转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随即狠狠地推到了墙上。   白可逼近他,腰间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一圈停在了他的眼睛上方。   在仅有几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刹时,周身杀气四溢。   黑衣男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向她。   白可一字一句道:“我跟谁合作,用不着你们管。再让我发现你们监视我,这眼睛我就挖了喂狗。”   黑衣男人没说话,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白可的胳膊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脖颈。   “知道了。”黑衣男人答应道。   白可盯紧他的眼睛,确定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放开了他。   “白可,你没多少时间了。”黑衣男人再次提醒道。   白可没有理他,随意地将行李箱合上,直接拉杆走人。   别墅里空空荡荡,走到楼下的时候,白可蓦然想起睡着前夏京彦和东哥的对话。   邹远。   武当山是吧?   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的故事结束啦,马上开始新篇章哟~~    第1章         九君山公墓。   盛夏雨季侵袭,整个山上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未停。   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甩不掉的湿意。   夏京彦看向窗外,眼底映着这满山迷雾,猜不透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情绪。   挺拔修长的身形,即便站在角落,也依然扎眼。   上官拂晓匆忙赶来的时候,一眼便在来往的亲朋宾客里找到了他。   “夏哥,阿姨到了。”   夏京彦侧目,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灵堂内走去。      内室的灵堂和外面不同,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窗口,像是一个有门的棺材。   灵堂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柜子。   柜子上每一个格子里都摆放着一个牌位和骨灰盒,还有一盏不灭的长明灯。   这是夏家历代长辈们安眠的地方。   灯亮,魂不灭。   看上去就像是夏家的祖先们与后辈同在一样。   唯独最下面的那一排格子里,一共7个格子,一片黑暗。   只有牌位,空荡荡的悬在里面。   身穿黑色连衣裙的精致妇人站在柜子前燃香跪拜,夏京彦就站在她的身后,等到她起身了才淡淡喊了一声:“妈。”   夏岚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你妹妹的死跟替转人有关吗?”   “嗯。”   夏岚迟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语气都有些咬牙切齿:“这次你要万分小心,替转人再次出现绝非偶然,无论如何,当年没能除掉的漏网之鱼,这次不能再让他们逃掉了。”   夏京彦颔首,他知道自己的任务。   从一开始夏舟的死,他就怀疑过或许和替转人有关,但没想到真是他们。   毕竟20年前……几乎是全部都死了。   既然现在已经确定,那么新仇旧恨,夏京彦自然不会放过。   “不知道这个操控者用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魔女,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那魔的下落,只有找到她,才有希望找到……”夏岚的视线停留在那一排暗淡的七个格子里:“……他们的尸骨。”   夏京彦眸色暗了下去:“嗯。”   出了灵堂,夏岚比刚才松弛了不少。   夏京彦也难得和她聊了两句家常。   “爸怎么样了?”   “最近下雨,老毛病又犯了,腿动不了,我让他在家里休息,就不来了。你有空也回去看看,你爸……他其实也挺惦记你的,再忙总得回家不是?”   夏京彦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应了下来:“知道了。”   夏岚走在前面,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我听说你这次外聘了一个搭档?”   夏京彦神色一敛,冷淡道:“不重要的人,您不必放在心上。”   “我听说是萨满……”   “仅此一次。”夏京彦打断了母亲的话。   夏岚探究的目光在儿子身上转了一圈,她这儿子她虽然一直都猜不透,但他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   绝对不是会和其他人合作的性子。   但既然能合作,这个人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听说是女的?”   “妈。”   “多大了?结婚没?家里都有多少人?”   “妈!”夏京彦头疼的扶眉,想到白可那花里胡哨的样子,莫名觉得心里一堵:“她是萨满。”   夏岚拍了他一下:“萨满怎么了?你年纪轻轻怎么搞旧社会那一套?又不是那魔女,谈谁不能谈?萨满不挺好的,还跟你是同行,有不少共同语言呢。正常人还担心你整天跟鬼打交道适应不了,这多好的姻缘啊。”   “我们只是合作而已。”   “合作好,合作才能产生感情,留电话了吗,她家住哪儿啊?要不要请家里来吃个饭?”   “妈,我们不可能的。”夏京彦冷静道。   夏岚一听就不高兴了:“什么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你也老大不小了,只要是个女的,活的,你就去发展一下啊,你难道要让我们老夏家在你这绝后不成?哎你别走那么快啊,你搞不定要不要老妈帮你出马啊……”   “……”      三日后,夏舟的葬礼结局。   夏京彦终于摆脱了夏岚的碎碎念,带着上官拂晓启程武当山。   上次没能见识到郭义被正法,也没能见识到传说中的诛杀阵变体,上官拂晓一直都无比遗憾,这可比抓鬼有意思多了。   所以,这次说什么都要赖着跟夏京彦一起。   家里没什么反对意见,让上官拂晓跟着他去了。   上官拂晓这一路都很激动,压根睡不着,睁开眼睛发现夏京彦在看书,他悄咪咪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本讲述萨满历史的。   里面正在讲训练萨满的过程。   上官拂晓看到第一段必须要有濒死体验,入选者要被按头折磨到死还不能死绝就一阵头疼。   这种极端的训练他实在难以接受。   忽然觉得,要是白可也这么训练出来的,那她这个行为思想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不过……夏京彦看这个干什么?   “你怎么对萨满有兴趣了?”   夏京彦闻声顿了一下,关了电子书,转头问他:“邹远的消息打听到没有?”   “你放心,我联系到了当地一个靠谱的中介。这种江湖大师什么的,有时候就需要靠这些人来帮我们找,到那就能找到了。”   上官拂晓拍着胸脯保住。   然后,几个小时后,他们就在烧烤摊看到了一个穿着道袍在撸串的胖子。   胖子一边撸串还不忘给旁边的人讲“他朋友”怎么盘鬼的故事。   夏京彦听着他那些明显胡说八道的科普,再次看向上官拂晓:“这就是你说的靠谱中介?”   上官拂晓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哎呀,中介就是要能吹的嘛,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真的很靠谱的。”   上官拂晓走了过去:“火百介!”   胖子站了起来,“哎哟,老板来了?快坐,位置我都给你们留好了。”   上官拂晓回头看了一眼夏京彦,这种路边摊可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赶紧直切主题:“我来找你说正事的,你别打岔,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啊?”   “邹远。”   火百介神色一顿:“真名还是艺名啊?”   江湖骗子哪来的艺名。   上官拂晓:“真名。”   “噢……”   火百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最近他还是真是抢手,怎么都要找他。”火百介嘀咕了一句:“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上官拂晓:“呃……大概可以帮人改运换命的那种大师。”   夏京彦却注意到了他刚才嘀咕的那句:“还有什么人要找他?”   火百介脸上的笑容一僵,“啊?你说什么?搞这种买卖的大师嘛,谁都喜欢,找的人自然多。谁不都想要好运不是么。”   火百介嘻嘻哈哈地把夏京彦刚才提出的疑问带了过去:“你们把电话留下,我有消息了立马通知你们。”   夏京彦皱了皱眉:“要等多久?”   “这找人的事情说不准啊。”   “2天。”夏京彦冷冷开口:“2天我要知道他的消息,价钱你随便开。”   火百介立马收起了那股子懒散,拿一百分的态度看向金主爸爸:“好说,2天之内我一定帮你把人搞来!”   夏京彦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火百介高兴地又加了好多串递过去,几乎把烧烤摊上剩余不多的食材都扫荡空了:“老板,这些全烤了打包带走。”   老板:“这……年轻人万事要适量啊,你还没吃饱啊?”   “给人带的,烤上!”   远处的夏京彦听到他这句话,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火百介。   上官拂晓:“怎么了?”   夏京彦:“没事,走吧。”      “大师,你看,就是那个绿茶给我男朋友下了情降,现在我男朋友把我甩了,你一定要救他!”   武当镇上的某饭馆里,白可旁边坐着的女人指了指他们不远处的一桌情侣急道。   白可扫了过去,男的长得一般,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但都快秃了,女的嘛打扮得倒是很漂亮,至少比自己旁边这位打扮得像个人。   白可没着急过去,而是扭头问面前的人:“话说……你平时就这副德行?”   女人愣了一下,“是啊,我一天忙死了哪有心思打扮啊,他说没有钱不结婚,为了攒钱,我连饭都不敢多吃。”   “那钱呢?”   “他说要开公司,我就全给他了。”   “公司呢?”   “倒闭了。”   “……你就没想过跟他要回来?”白可追问。   “都是我自愿给的,要不回来了。他以前不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个绿茶给他下了情降,我知道他是身不由己的。”   “你怎么知道是情降?”   “自从绿茶出现以后,他就跟着了魔一样的想着她,天天去找她,梦里也喊她,不是情降还能是什么?我看过了,中情降就是这个反应。”   “……”   白可一时之间反而觉得有点接不上这话,“情降这种歪风邪气你不要被网络上那些信息误导,随便搞,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大师,怎么办?能解决吗?我男朋友能回心转意吗?或者你能帮我给他下一个,让他回到我身边吗?”   “其实我觉得,你需要清醒一点。”   “?”   白可说完,起身朝着对面桌走了过去。   “哎呀,你这个手镯好漂亮,是Tiffany的吗?我一直都买不到呢……”   白可状似无意地在他们那一桌停了下来,看着绿茶手上的镯子惊呼起来。   绿茶虽然有些意外,却很高兴,“是吗?我男朋友送我的呢。”   白可:“真羡慕你们。”   绿茶:“只要是我想要的,再贵他都会买给我的。”   白可:“哇,你的项链也好漂亮,很贵吧?”   绿茶:“当然,5万呢。”   白可把视线转到了男人的身上:“看不出来你还挺大方,怎么对前任就那么抠搜呢?”   “前任?什么前任?”男人懵了一下。   白可指了指她刚才坐的位置。   两人同时看了过去,看到卡座里的人,都愣住了。   男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厌恶,最后过度到悲伤,“是我对不起她,没能给她好的生活,所以……我们才分手的。没有我,她才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听着还挺为她着想。   白可盯着男人脸上的表情,这渣男悲伤的时候嘴角却是上扬的,说明他根本就是在演!   白可算是明白为什么雇主被甩了还站在这垃圾男人这边,觉得他是被下情降了,“现在的男人都这么又当又立的吗?”   白可冷笑一声,眼疾手快丢了一个东西在他嘴里。   男人呛得猛咳嗽,“你……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情降的蛊虫。”   “???”男人惊住了:“你要做什么?”   白可把雇主喊了过来,四个人面对面。   “说吧,为什么要分手?你要是肯说实话,我就把这虫子拿出来,否则……你们都在武当山待很久了吧?听过情降吧?听过降头术的吧?你会死心塌地的爱着她,这辈子都离不开她了呢。”白可悠哉地开口道。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男人却听得脸色苍白。   “你是什么人?”   白可掏出了名片:“来,萨满了解一下。”   “……”   男人不说话了,在武当山这边待久了大多接触的都是道士一类正道人士,萨满对于他们来说……属于非常邪性的一拨人。   猜不准,摸不透。   惹不起,不敢惹。   男人打量着白可,看她的眼神从刚才的愤怒,过度成了惊恐。   白可对他这惊恐的眼神非常认可,这就对了嘛。   “来,给你1分钟,不说实话,那可就要做她一辈子的死狗了哟。”白可看了看表道。   “……”   在场三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男人像是终于爆发了,满是厌恶地看向白可的雇主:“好,我就告诉你,其实我就是嫌你穷才跟你分手的。”   “我穷?”雇主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把自己一生的积蓄都给了他去开公司,他却嫌她穷?   “两个人在一起,不都得图点什么?你这女人又丑又老,我图你什么?不就图你有点钱,你现在没钱了,我还跟你在一起做什么?”   “那结婚呢?”   “你想什么呢?天天对着你这么一张脸,谁受得了?”   雇主懵了,站在原地半天也无法回神。   白可指了指座位上的另外一个人:“所以,你选择了她?”   绿茶不乐意了:“喂,我想你搞错了吧,我们在一起都好多年了,是那个女人要当舔狗死缠着我老公不放的。”   “哦豁,原来是夫妻档骗钱?”   骗钱这两个字像是触及到了雇主的神经。   她指着男人骂道:“赵亮!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嫌弃我?还有你,什么狗屁镯子,项链,你身上戴着的,穿着的那都是用我的钱买的,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非要送我的,还怪我了?”赵亮也不甘示弱道。   白可就知道是这种情况,什么情降,呵呵。   中情降的人举止哪里会那么正常?   雇主被他一句话气得大口喘气,白可把手里的冷饮递给她,“来,上火的时候不要忍耐。”   女人直接把冷饮泼到了赵亮的身上。   “喂!你疯了吧?”   “你错了,我现在清醒得很。”雇主咬牙启齿地看着他们:“养条狗还知道感恩,你在我身上骗了那么多钱,居然还怪我非要送给你们?行,那我不送了,你现在身上穿着的用的,都是我买的,你给我还回来!”   “呵呵,做梦。”   男人说着就要走。   白可拦在他们前面,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情降。”   赵亮的脚步停了下来。   饭馆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我大不了找人解了。”   白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趁我拿你当人的时候,最好装的像一点,否则……踏出这道门以后恐怕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   明明对面的女人身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搞出什么了不起大事的人,可赵亮不知为何,被她看得后背一阵发凉。   脚底像是被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道。   想了想,还是咬牙把身上所有她送的全部扒拉下来丢到了她的面前。   绿茶显然根本不乐意,但被赵亮拉着,在自己小命面前,这些身外物哪有那么重要。   一边吵一边把绿茶身上的所有首饰用品都扒了下来。   “现在可以了?情降能解了吗?”   白可摊手:“情降?什么情降?哦,你说你刚才吃进去的啊,一颗花生而已,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下的降头哟,年轻人,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你……”   赵亮已经快要被气死了。   “你玩我?”   “对啊,开心吗?”   “……”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绿茶已经受不了提前跑了。   赵亮本来还想重新拿回去刚才扒拉掉的东西,但碍于周围人的视线,只好愤然离开。   两人走后,白可也带着雇主走了。   夜晚的武当镇像是安静的桃源。   “好过点没?解气了吗?”白可看向身后的人问道。   “嗯,好多了。”雇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不会再抱什么希望了。”   “渣男不值得你落泪,这世上所有那些歪风邪气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   雇主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通过法律途径把我的损失要回来的。”   “嗯。”   “今天谢谢你。”   “别着急谢,我是要收谢礼的。”白可停下脚步,笑道。   雇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想要什么,你说?”   白可也没拐弯,直切主题道:“我听说你在武当山一直帮富豪找一些改运改命的偏方?”   “改运倒是有,改命不可能的。你也做这行你应该知道,若是能那么轻易改命,谁还愿意过糟心的生活。”   白可怔了怔,那看来邹远这买卖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那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白可继续问道。   “武当山是道/教圣地,要想在这里做好导游的工作,或多或少都会和这周围的道士大师什么的合作的。一般人来这,也无非就是驱邪避灾求财改运算//命,大部分都快成家族产业了。”   “那你听过一个人叫邹远的人没有?”   “等等,我进我们oa给你搜一下。”   “……”   雇主拿着手机当场查了查,“没有这个人,他主要是做哪一块?”   “改命换运这一块的吧?”   “换运这属于大法术了。登记在册的我都知道,而且都是价钱很高档期很满的,都排到明后年去了。没有你说的这个名字。”   白可重新强调了一遍:“不,我说的是改命。”   “那没有。整个武当山这边,只有改运的,而且,正常来说,不登记在册的,其实是不可能在这边接到活的。”   “那或者是单独揽活呢?”   “不可能。”雇主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现在大家抓封信迷信那么严,更是不会让一些外来人轻易在这边做起买卖。”   白可陷入沉思,这么看来的话,邹远或许只是偶然来这里呢?   但如果只是偶然,按理说以郭义那样的人,没道理就那么轻易相信他的。   “对了,你说的这个人是负责什么级别的单子?”   “亿万富豪的那种。”白可想了想回答道。   “那除非他只接了这一个,还是悄悄接的,否则,我们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么看的话,直接找邹远没用。   比大海捞针还难的是什么?   针都不知道是哪种。   白可决定换一个路子去找这人。   回到民宿,火百介已经在门口转来转去,“哎哟,大佬你又跑哪里去了?你这烧烤再晚点来就全凉了。”   白可摸了摸打包盒的温度:“还能吃。”   说着,坐了下来开始撸串。   火百介紧张兮兮地凑了过去:“你要找的邹远,今天也有人来找了。”   “不新鲜,郭义用了他之后,不是很多人都想找他吗?富豪之间就喜欢这么宣传的。”   “这次来的我感觉不一样。”   白可没兴趣听,她都找不到的人,别人也不可能找得到,所以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我让你在这边熟悉环境,熟悉的怎么样了?”白可问道。   “你放心,我现在都能在这武当山当导游了。”火百介信心满满。   “你去帮我打听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白可思考了一会儿:“脉络方正,靠山,有水,最好有自然形成的小型湖泊,灵气充沛,与世隔绝,应该属于未开放游客的区域。”   火百介想了半天:“你要说前几项,那铁定就是金顶了,再不济也是逍遥谷或者太极湖。但又要未开放……这不就是老沟山嘛。”   “哪儿?”   “一个特别邪门的地方。”   “有多邪门?”   “这地方的深处是不开放的。因为以前开放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游客失踪,尸骨都找不到那种。山嘛,也是分阴阳的,武当山作为真武大帝飞升的地方,一向属于极阳之地,听闻当时还请了大佬看过,说老沟山就是极阴之地。所以,后来就直接封山了。基本上也就没有人去那了,这么邪门的鬼地方,谁都不会去的。”   白可当即擦嘴起身:“带路。”   “哈?”   “我倒要去看看,这地方得有多邪门。”   “现在?”   “对,现在。”   “哈?”   “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家长?   白可:这么能做梦你还睁眼干什么?    第2章         民宿。   夜晚的武当山比白天冷了不少,夏京彦难得换了一套厚一些的运动服在床边查看附近的景点资料。   上官拂晓凑了过来,看到他看资料,在旁边信心满满道:“哎呀,这有个百事通坐着你不来问,怎么还自己查起资料来了。”   夏京彦微微抬眸:“嗯?”   “你忘了啊,当年我出事的时候,碰到你们夏家之前,就一直在这边找人解决麻烦的。这都快成我第二个家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这百科上记载的都是过滤版,不顶事的。”   夏京彦看他这么信心满满,抬头瞥了他一眼:“我需要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脉络方正,靠山,有水,最好有自然形成的小型湖泊,灵气充沛,与世隔绝,应该属于未开放游客的区域。”   上官拂晓一头问号:“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找起地方来了。”   “你觉得我会在这里干等你那个中介?”   “哦,也是。可是……你找这地方做什么?”   “找祭坛。”   “什么祭坛?”   夏京彦:“替转术本质上是一种借助外力,完成能量转换的术法。替转术要进行,需要借助天地自然的能量。否则你以为他们通过什么手段把别人的命换掉?”   “噢,也就是说需要借着自然能量的转变来交叠人的物质能量转换?”   夏京彦点头。   上官拂晓似懂非懂:“相同作用力?”   “不错。只要找到祭坛,就有机会找到施术者。”   “嗷,就是可以通过残留的能量,找到邹远?”   “是。”   夏京彦指尖轻点着IPAD上的资料:“地下古城的阴气外加武当山的正气,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能量场,所以,只要在这两者中间,就一定有可以用的祭坛所在。”   上官拂晓恍然大悟:“那……武当山最适合当祭坛的地方,肯定是金顶啊。”   夏京彦像看智障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上官拂晓被他看得发毛,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煞笔。   金顶那可是打卡景点,谁会上那搞事情去。   想搞也得进得去啊。   上官拂晓讪笑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特别符合你的要求。”   “哪儿?”   “老沟山!”   夏京彦当即起身。   上官拂晓懵了,“夏哥,你要去哪里?”   “老沟山。”   上官拂晓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今晚就去?”   “嗯。”   “现在?”   夏京彦扭头:“你害怕就在民宿。”   害怕?   怎么可能!   上官拂晓压住那一头张扬的粉色头发正色道:“走!”      两人抵达老沟山的时候正值凌晨。   虽是未开放的区域,也丝毫不影响上官拂晓往里闯。   他对这地方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封山这种事情,在他这儿不存在的。   绕过监控区,他就带着夏京彦走了一条仅有极少人知道的小道上山。   弦月当空,微弱暗淡的光线笼罩在山林里。   “这地方你怎么知道的?”夏京彦跟在上官拂晓后面,对于他如此轻车熟路倒有些意外。   上官拂晓一边开路一边说道:“还不是被逼的。这里的真道/士每到满月其实都会来这山上修炼,说是吸取天地灵气。我妈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觉得这样能延缓衰老,你难以想象女人为了美有多疯狂,这鬼地方据说都死过人,我妈愣是不怕了。每年都会找机会来一次。尤其我跟你做搭档以后,我妈更不把那些鬼不鬼的放在眼里了……反正我就是得跟着去帮她开路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   当然,上官拂晓之前来的时候可都是白天进的山,而且每次人数还不少。   扎营以后灯都要亮全天的。   毕竟,说这山邪门,也是真的邪门。   之前那些传言来这山里失踪的人,进山以后可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所以,没走一会儿上官拂晓就发现不对了。   “我们……好像又回到刚才的地方了?”   上官拂晓有些惊慌地停下脚步说道。   周围寂静无声,冷风吹拂,耳边只能听到森林里虫子发出的细小声音。   那种,和正常人类生活完全脱节的声音。   上官拂晓跟夏京彦待久了鬼不鬼的还真不怕,毕竟再厉害的鬼都还是要忌惮他几分的。   可是,这大晚上的在这么个鬼地方一直原地绕,这就有点渗人了。   “咱这是碰着鬼打墙了?”上官拂晓奇怪道。   夏京彦微微皱眉,“不是。”   鬼打墙一般都是直线,而且范围不会那么广。   他们在这路上可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里的指南针,发现指针一直在晃,根本无法确定方位。   也就是说,这山林里的磁场是混乱的。   这种情况下沿着同一个方向走,很有可能就会在原地打转。   夏京彦抬头看天,重新辨认方位,往前走去。   “跟上。”夏京彦冷冷开口道。   “还去啊?夏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再往里走怕是就出不来了。”   夏京彦头也不回往前走:“鬼都不怕,你在怕什么?”   上官拂晓愣了一下,“对哦,我鬼都不怕,我怕什么?”   上官拂晓立马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儿,上官拂晓已经累得浑身大汗了。   夜晚的山路简直比他想象中还要难走。   四周树木遮天蔽日,把原本就暗淡的山路遮挡得更深了。   纵然已经习惯了走夜路,这深山老林里的夜路也着实太难了些。   而且越往里走,里面可谓是越没有路。   上官拂晓心里已经开始犯起了嘀咕。   “夏哥,山那么大,怎么找那祭坛啊?”上官拂晓气喘吁吁地问道。   夏京彦:“武当山主神玄武,隶属北方,今晚星空不错,可以看到北方七宿的大概方向,玄武五行属水,所以我们只要根据七宿的方向找有水的地方就行。”   “可是,这整个山脉都和汉江水连着的啊。”   “跟上就行。”   夏京彦懒得过多解释,这里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也得真的去找了才知道。   而且,一般这种地方,都是这座山能量汇聚的中心。   现在是晚上,所以,只需要根据方位找最阴之地就可以了。   夏京彦面无表情地往山里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那原本茂林丛生的树林像是全都被一键PS走了似的。   视野所在,是一片巨大的空地,空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唯独有一个像是天然形成的低洼,里面积蓄了不少水。   月亮倒映在水面上,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这就是祭坛了?”上官拂晓悄声地说了一句,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拍打在身上,他忽然连呼吸都屏住了。   夏京彦观察着四周,这地方说是像祭坛,但又不像是。   中间低洼处的水边有一颗天然而成的石头。   像是一滴泪珠一样悬挂在水洼的高地。   石头通体光滑,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泽。   上官拂晓注意到了石头,跑了过去,刚想要把石头拿下来好好研究一下,突然,夏京彦的脚步停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两个人的动静同时停了下来。   上官拂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悄声道:“怎么了?”   夏京彦:“有人。”   上官拂晓惊了一下,有人?   这种鬼地方哪里来的人?   上官拂晓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掏出手机打算照亮一点看看。   结果,手机还没握稳,刹时一股重力凭空而起,砸到了他的手上。   “啊!”   上官拂晓惊呼一声,手机飞了出去。   下一秒,身侧的夏京彦就已经将他推开冲了过去。   眼前,两道身影打了起来。   夜空中一片极厚的云层挡住了月亮唯一的光线。   整个空地顷刻之间黑暗无光。   除了衣服身上和拳拳到肉发出的声响,乌漆嘛黑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上官拂晓摸黑去找手机。   夏京彦本就是习惯黑暗的人,所以,面对对方的攻势,也能轻松应对。   在对方冲他动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一个大活人了。   而且,还是一个身手实力很强的人。   只是……这山里按说不会有人来乱跑的,这人是哪里来的?   耳畔有一道劲风而过,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刺鼻的花露水味道。   夏京彦被这味道呛得上头,循着味道当即出手,趁着对方这一拳打空的瞬息,侧身而过,直接锁喉。   可因为身高上判断失误,第一次没锁住,下一秒就让对方抓到了机会,一个裸绞。   夏京彦用胳膊卡住了对方,直接掐手按到了地上。   两人陷入僵持。   夏京彦手肘抵下去的时候,敏感的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柔软。   “……”   是女人?   此时,一道手机的灯光在旁边晃着照亮了他们。   “卧槽你麻痹你个龟孙子王八蛋小B崽子……敢在爷爷头上动土……呸呸呸……”   伴随着灯光而来的是一长串国骂。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上官拂晓先喊了起来。   “火百介?”   对面一愣。   “上官兄?”   “我曹……”   “草……”   火百介举着手机在空地上扫人。   夏京彦被他的光扫过,下意识眯眼。   一道带着极大怒意的声音扑面而来。   “抱够了没?”   熟悉的声音让夏京彦触电般当即松手。   白可?   被他按在地上的人一脚把他踹开站了起来整理衣服。   战斗状态歇火以后,夏京彦才重新恢复正常思维,一想到刚才双手放的位置,不由得耳根发烫:“抱歉。”   “呵。”   白可冷哼一声,显然并不买账。   “打架就打架,手往哪儿放呢?”   “……”   哪个鬼知道出手那么狠辣的是个女人哟。   夏京彦这耳根莫名更烫了。   白可站在一边松筋骨,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夏京彦动手,可也是刚才她才发现,夏京彦比她想象中要强很多。   之前在医院打架,他并没用全力,可刚才他出手,几乎是全力应对,白可勉强也才能和他打成一个平手。   这还是她成为萨满以后,头一遭遇到能跟她打平的对手。   想来这夏家新任继承人,当真不是个草包。   这会儿跟他对打的地方,隐隐作痛。   好在周围视线昏暗,否则,她老脸都要丢尽了。   不过,距离上一次告别也没过去多久,白可甚至都感觉昨天才和他拜拜的,怎么今天就又碰上了?   他是不是跟踪她?   怎么走哪儿都有他?   怪不得刚才她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总觉得前面的人有点眼熟。   但一想到夏京彦那个西装狂热分子,即便来这种地方按说也是穿西装的,所以她才没把他往夏京彦身上想。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穿了一个运动服。   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好好的他换什么风格啊!   一阵狂风吹过,白可吹得一哆嗦,朝着有遮挡的地方走了过去。   “冷死了。”   白可念叨着躲在一棵大树背后。   夏京彦跟在她的身后,谁也没注意到夏京彦那张冷冽的面容上扬起一丝笑意:“怎么是你?”   火百介倒是有些意外:“你们认识啊?”   “我上一个雇主。”白可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   火百介恍然大悟,久仰久仰!   看着面前的冤大头觉得可太亲切了。   夏京彦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白可见面了。   没想到……又碰上了。   如果不是在这里,或许,他还能跟她叙个旧。   可是现在……   夏京彦记得白可是有钱才接单的,所以,开门见山地继续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来做什么我们就来做什么啊。”白可显然不打算说实话。   “……”   又是这熟悉的气死人味道。   夏京彦莫名还觉得挺亲切:“你不是说我这个人没情趣,武当山是出了名的圣地,我正好来走走培养情趣,莫不是你也是来培养的?”   白可:“那倒不是,只要旅游圣地都是买房黄金地,我是来看房子的。”   夏京彦:“哦。”   白可:“你妹妹的凶手不是都找到了?还来找什么?”   夏京彦:“你的单子不是都结单了?还好奇什么?”   白可:“从来没见识过替转术是什么样,想来学习一下新的生财之道。”   夏京彦:“不巧,我也是。”   夏京彦:“你这么晚来爬山不是为了看星星的吧?是想来找什么?”   白可:“晚上爬山强筋健骨,吐纳阴阳,当然是来找让自己永葆青春生命常驻的办法。”   夏京彦:“……”   白可:“……”   上官拂晓和火百介面面相觑,看着这两人明显在胡说八道,谁都插不进去嘴。   本来碰着前一任爸爸,或多或少出于礼貌还是要寒暄两句客气一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刚才那一架,白可就更加烦躁了。   所以,白可当然不会相信夏京彦的鬼话,两人互相试探半天,啥也没问出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夏京彦不愿意说,她自然也是不会说的。   就算他说了,她也是不信的。   但既然是来到这了,就说明夏京彦也是来找祭坛的。   也就等于,他们两都是冲着邹远而来。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怕是最后都是为了邹远背后的替转术。   同行相争,这次买卖两人怕是不可能再合作了。   白可这立场说变就变,邹远只能是她的猎物。   踹人买卖等人杀人父母,谁要敢来抢,白可那可是会咬人的。   “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去睡觉?”白可直接问对面的人。   夏京彦淡笑,看了一眼水洼边的那颗石头:“这山顶上的风物非常漂亮,我打算带点回去。”   白可的视线也停留在那颗石头上:“不巧,我也觉得挺漂亮的,所以,我打算都带回去。”   话音刚落,白可就朝着那颗石头而去。   夏京彦眼疾手快追上她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白可:“这石头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夏京彦笑:“你挺单纯。”   白可:“……”   夏京彦:“这么漂亮的东西一般入不了你的眼,何必抢了为难自己?”   白可笑:“我最近审美变了,就喜欢好看的。”   夏京彦轻挑眉:“哦?是吗?”   白可盯紧他,点了点头:“嗯哪。”   白可:“所以……还不放手?”   夏京彦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语气:“可我也喜欢好看的。”   白可死死地抓住石头,夏京彦死死地抓住她。   两个人又在水洼边僵持上了。   火百介掏了一把瓜子出来,迎风问旁边的人:“你猜他们要多久?”   上官拂晓:“说不准,估计两把瓜子的时间……你这瓜子怎么是生的?有没有别的口味?”   火百介:“你不懂,生瓜子才适合吃瓜。熟的最容易上火。”   上官拂晓继续磕了两颗:“……的确哟……”   这边这两人讨论吃瓜佐食热火朝天。   另一边,夏京彦和白可的僵持也火花四溅。   夏京彦收敛了神色,不想跟她继续浪费时间。   夏京彦:“开个价。”   白可冲他挤了挤眼睛:“汏,这么好的地方谈钱多庸俗。”   夏京彦:“或者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   白可:“占人便宜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夏京彦:“我先来的。”   白可:“喜欢这种事情……哪有先来后到。”   夏京彦:“一颗破石头而已,你何必那么在意?”   白可:“只要是我看上的,我都在意。”   夏京彦:“……”   以他对白可的了解,商讨这种事情基本在她身上是条死路。   石头是找到邹远的关键,他断然是不会给她的。   夏京彦叹气,手上微微发力:“……既然如此,那没办法,看来我只能凭本事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火百介:我储存了一堆脏话专门用于碰到疑似脏东西的时候,似乎还挺有用?   夏京彦:煞笔。   白可:煞笔。   上官拂晓:煞笔。    第3章         夏京彦动手之前,白可就已经猜到了。   但他没想到夏京彦的速度比她预料的更快。   他的掌心将她的手团团包住,白可几乎没有挣脱的可能。   这个男人,做搭档的时候像一个肉盾一样挡在前面,在他身边,感受更多的是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可一旦成为敌人……   曾经的安全感就成了一种势不可挡的压力。   白可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实力,脑子里飞速运转,思量着硬来有多少的胜算。   夏京彦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平静道:“不必多想,我若不放,你走不掉。”   白可怔了一下,“那我倒要试试,你打算怎么拦我?”   话音刚落,白可直接用头朝着他的面门撞过去。   夏京彦侧身,白可趁着他手稍微松开的空档,抓住石头直接塞进自己的裙子兜里。   裙子的兜直通身上。   夏京彦看到石头停留的位置僵住了。   “……”忽然忍不住想骂脏话。   夏京彦:“你把石头拿出来。”   白可拍了拍肚子:“我都捂热了,拿不出来了。”   夏京彦:“……”   “不就一颗石头,这山上多的是,干嘛非要抢一个?”火百介在旁边看他们“打”的火热不解地说道。   上官拂晓在白可和夏京彦面前虽然是一个贫瘠的小学生,在其他人面前,那可是知识丰富的大佬。   “王八在寺院待久了都能成精,这里有山有水有太阳有月亮,多么适合得道成仙被雷劈,这石头肯定没少被劈过,那可是有大用的。这自然能量强得一笔。”上官拂晓老神在在的说道。   火百介听得云里雾里,这种小众专业知识在他这里总是要翻车。   反正也没搞明白,索性继续吃瓜了。   而对面,原本还僵持不下的两人,此时氛围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白可知道,若是夏京彦要拿的话,这石头他一定会想办法拿走的。   好在她今天心情不错,也不想有什么暴力事件发生,所以,趁着石头在兜里滚的这一圈,她也顺势把石头摸了个透。   夏京彦还想着要怎么把那颗石头抢回来,下一秒,白可突然把石头丢了出来。   夏京彦顺势接住。   带着她淡淡体温的石头就这么握到了他的手里。   夏京彦:“?”   白可:“咱们萨满有祖训,做人要学会成人之美。看在这石头你那么喜欢的份上,我就送你拉。”   夏京彦:“???”   白可没等夏京彦回答,扭头招手:“火百介,走了。”   火百介一头雾水,跟着白可很快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夏京彦一摸到石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着白可离开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   扑通   石头被他丢进了水洼里。   “走吧。”   “这就走了?”上官拂晓和火百介一样的发懵:“不再看看了?”   夏京彦:“这里不是真正的祭坛。”   “??”      火百介跟在白可的身后,怎么都想不明白。   “老板,这不是你要找的祭坛嘛?怎么也没看看就走了?”   “不是这儿。”白可扒拉着面前碍手碍脚的枝丫说道。   “不是?那刚才你那么激烈地抢那颗石头干什么?”   “这石头有灵力,但不足。而且通体很凉,一摸就热,储存能量简直辣鸡。要进行大型法术的祭坛石头都是不导热的。这样能量才能储存下来。所以……这种级别的地方,不是我们要找的。这顶多能叫一个祭祀的场地罢了。还是那种被废弃掉的,用来当祖坟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火百介听不懂她的石头理论,最终总结只有一句话:合着忙活了一晚上就又忙了个寂寞?   “那你想要的祭坛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老沟山都不是的话,那基本就没有了啊。”   白可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按说老沟山应该是最符合她要求的地方,但为什么不是呢?   “其实我们忽略了一个信息。”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白可忽然开口道。   火百介:“什么信息?”   “现在的武当山和过去的武当山是不一样的。”白可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要忘了,死者特地被安排在有地下城的湖面上,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难道你要找的地方是在古均州?”   “沉没的均州古城以前和武当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不是书里都写了嘛,五里一庵,十里一宫才形成了一个完成的武当山。现在的武当山本质上来说,并不是最初的完全体。”白可说道。   火百介:“可是,均州不是都被淹了吗?”   “所以,这么找不对。”白可仰头看了看天,“根据现在的地形环境来找,永远都找不对位置的。我要的,是古均州曾经的祭坛才对。”   “你要这么说的话……难不成是太子坡?那不是传说是道/教祖师爷真武大帝飞升的地方吗?或者,难道就是金顶了?”   “不可能。”   白可直接打断了他的猜测,这种不带脑子的言论真是听了就想打人。   “盛极必衰,这个道理懂吧?”   火百介点了点头。   “极阳必也极阴。都说金顶是紫气东来之地,其实,金顶反而是极阴之地,不然怎么闹鬼的传说都是金顶那?”   “……”忽然觉得好有道理。   白可好好地纠正了一下他:“武当山山神号称玄武,玄武在古代叫玄冥,本就是又黑又阴的意思,在加上整个武当山造型不就是那属阴的玄武,而且,这山和地下城一样,所有的遗址,开放出去,都是因为阴气太盛,需要阳气滋补。所以其实哪哪都说明了这山是极阴之地。”   “那我们其实要找的地方,是极阳?”   “不错。”   “那就不是武当山了啊。”   白可摇头:“是。但不是现在的武当山,而是过去的武当山。”   “老板,你把我绕晕了。”   “说白了,要想替转掉一个活人的能量,是需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对等自然能量的,人乃万物之灵,能承载这种能量的,只有经历过千百年自然洗礼的地方。”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大概除了太阳那,不然没别的地方了。太阳嘛,阳气至尊。”   “滚。”白可嫌弃地踹他:“你还能上天不成?正因为武当山属阴,所以,祭坛一定在极阳之地,我们要找的是武当山这整个区域内的极阳之地。”   火百介恍然大悟:“说白了不还是阴阳调和的问题嘛,这我懂了,可是,像你说的这种地方,十有八九都沉湖了啊。”   “只要在那个方位,就依然有作用。邹远真是要完成替转,那么,他不可能找错地方。这种级别的能量控制,去错地方,那就白瞎了。”   “那我们应该找什么地方?这都埋没下去了的,更难找了啊。”   白可想了半天,替转术的核心道具是魔,既然如此   “古均州有什么适合看日出的地方?”日出之时也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火百介一拍大腿:“沧浪亭啊,古均州八景之一呢,哦,对了,这么说来那位置就在东边,就是太阳出来的地方,不过被淹了。具体的位置想看也看不了了。”   “那有没有槐树?”   “好像没有吧?关槐树什么事儿?”   “槐树有什么作用,不用我给你科普了吧?”白可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不用不用,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槐树属阴嘛,一般槐树所在都是鬼门关的位置。”火百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嗷,难道你要找的是槐荫古渡?也是均州八景之一呢!不过……也被淹了。现在重建的地方那槐树都是新栽的,可以吗?”   “千年槐树所在之地,才是鬼门关。这树都没活够年龄,关得住谁啊?”   “那不就是槐荫古渡了嘛!完了,淹没了。被淹的那颗槐树还在湖中呢。”   白可放慢脚步思考着可能性,如果说她的判断没错的话,那么,或许这个槐树所在才是整个武当山阴阳平衡的分界点,才是能量最强最适合当祭坛的地方。   “这要怎么找?”火百介感觉一下子难度更大了。   “这种槐树一般都会有两棵。根据武当山的地形来说,应该是南北相望,两棵树相对的那个距离,是鬼道。既然是在湖中,那么,被淹没的那棵树应该是阴槐,只要找到阳槐那就是祭坛所在。”   火百介瞬间头秃,感觉找个地方比教小学作业还难。   早知道是一个这么难的案子,他就在广州老实看网吧了。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这可太难了吧,简直比登天还难。武当山这么大,找这么棵树,那不就是大海捞针啊!咱们就两个人,怎么找?”   废话,那么好找她早就把人抓到了,何至于耽误到现在?   白可倒是淡定得很,“所以,这么辛苦的事情干吗要自己去做啊?不仅要花钱,还得受累。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火百介拼命摇头,想了想不对,又点了点头。   “……这不像你风格。”   白可:“我什么风格?”   “你都是喜欢……单干?”   白可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摇了摇食指:“现在打游戏都流行处个CP,打个双排,要学会与时俱进懂不懂?”   “所以……?”   白可灿然一笑:“送上门的冤大头不用白不用。”   ?   “哈?”      清晨,夏京彦睡得始终不太/安、稳。   半山腰的民宿因为游客来来往往,各种动静吵得人无法安静入眠。   一大早,他就跟着这些游客们一起在楼下吃早餐。   上官拂晓顶着鸡窝头被他叫下来吃早饭的时候,横看竖看都觉得夏京彦今天有点奇怪。   虽然还是那张性/冷淡脸,但还是能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错?   毕竟,就连大锅煮的早餐都吃下去了。   上官拂晓在他旁边坐下,试探地问:“找到祭坛了?”   “没有。”   “那你高兴什么?”   ?   夏京彦:“没有。”   “……”那么难喝的豆浆都喝下去了,还说没有?   上官拂晓觉得他现在不单单是奇怪,还很诡异。   但又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值得他高兴的?   此时,对面突然递过来一个盘子,盘子里装满了各式造型的包子。   “嗨,好巧啊,一起吃早餐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京彦抬眸,对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上官拂晓惊讶地看着她,“白可?”   “嗨。”   “???”昨天都打成那样了,还来?   上官拂晓怀疑地看了一眼夏京彦,莫不是他那么早来吃早餐,是为了等她的?   白可冲上官拂晓点点头算作招呼,随后在夏京彦的对面坐下,“来,我都尝过了,特地给你挑了最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夏京彦似乎对于她的出现并未感到意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将包子推开:“想毒死我?”   “几天不见患上被迫害妄想症了?”白可拉着椅子往他旁边挪了挪,脸上挂着看冤大头一样的亲切目光。   夏京彦不自然地怔了一下,神色镇定地轻嗤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   白可脸上的笑有点绷不住,这男人真是活该没朋友。   难得她态度良好的跟他熟络一下感情,他这副不爱搭理的样子是找打吗?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这千山万水的都能碰到,也是缘分。所以我决定跟你多待一会儿叙叙旧。”   夏京彦情绪淡淡:“不是我这长相的人辣你眼睛?”   “都说我最近审美变了,就喜欢帅的。”   “呵。”   夏京彦起身,没有过多搭理白可,走了出去。   “随便吃,我请客。”白可怕上官拂晓来碍事,丢下这句话以后也追了出去。   上官拂晓摩拳擦掌刚打算好好宰她一顿,可叫来老板忽然觉得不对。   “曹,你请个鬼啊!我这房费是包早餐的!”      出了民宿,夏京彦沿着山路往山走。   白可跟在他的身后,男人穿着黑色运动服,阳光细碎地穿过树叶打在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少见的朝气。   不论什么时候,身处何方,夏京彦的身上总有一股沉稳淡然。   这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魅力,让他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尤其是在景区。   白可发现周围已经有大胆的女孩子想要跃跃欲试了。   可是,人家刚跨步想走过来,对上他那双极寒的双眸,瞬间劝退。   告辞。   白可:“……”   “除了我,这辈子大概没有女孩子能跟你说上话了。”目睹全程的白可追上夏京彦忍不住吐槽道。   夏京彦垂眸,一脸无所谓。   “你跟着我作什么?”   “嗨,都说了是缘分啊。”   夏京彦:“我以为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白可:“缘分又让我们再相见?”   夏京彦停下脚步,显然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并不买账,一字一句认真道:“白可,如果你是冲祭坛而来,那可以死心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我看上了邹远怎么办?”   “我在,你带不走他。”夏京彦道。   白可勾起嘴角:“我在,你也带不走他。”   夏京彦笑了,邹远夏家势在必得,不管她处于什么目的,这一次,他都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所以……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夏京彦最后一次提醒道。   “这样啊,好的。”   白可扭头走了。   夏京彦:“???”   我他吗都准备了一大堆拒绝的说辞,你居然就走了?   劝退这种事情忽然变轻松了是怎么回事?   夏京彦总觉得白可走得太轻易了,实在让人有些不安。   晚上……   夏京彦出去安排了一天寻找祭坛的事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深夜。   看着悬挂在他床边的吊床,还有吊床上抱着IPAD看剧的女人。   “……”   就知道会这样……   草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就知道你要占我便宜。   白可:大意了。    第4章         “嗨。”   白可看到夏京彦回来,抬起头冲他打招呼。   说实话,夏京彦这辈子很少欣赏别人,也很少佩服别人。   白可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这个女人,性格古怪又能屈能伸,总是会用各种刁钻的角度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现在……   夏京彦觉得头有点疼,“你怎么进来的?”   白可指了指窗户。   夏京彦:“……”做个人吧。   女孩子爬男人窗户是什么鬼?   “你在我房间想做什么?”夏京彦冷声开口。   白可:“我那太冷了,刚买不久的房子,还没装修好,来跟你挤挤啊。”   房子都买了,还没一个住民宿的钱?   “你并不缺钱。”夏京彦冷淡拒绝,言下之意武当山那么多民宿酒店,她可以换任何一个。   白可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回答的理直气壮:“有钱又住不到你这里,你这民宿客满了。”   “你可以去附近的。”   “附近那不就见不到你了。”   “……”   夏京彦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实在笑不出来。   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应该也发现了,真正的祭坛是在阳槐那里。   可是,要找阳槐很难。   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   而且,这个事情还不能大张旗鼓去找,知道的人越少越少。   否则,夏京彦也不会直接从夏家调人过来这边。   萨满大多单打独斗,后两项她自己能解决,但第一项,估计悬。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着他。   这个女人平日里整天吃喝玩乐混日子的样子,其实……目的明确从不在不相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她非要死赖在这里,无非就是想从他口中得知阳槐的下落罢了。   可惜……   夏京彦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她不愿意走,那他走。   夏京彦转身开门。   白可叫住他,晃了晃手里的身份证:“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夏京彦看到身份证上自己的照片眼皮一跳。   “……”   白可:“这民宿都满啦。周围的也都满啦,你换哪都没用了呢。”   “……”   夏京彦站在原地冷着一张脸看向她。   此时,上官拂晓提了泡面优哉游哉的回来。   看到夏京彦站在门口还很是奇怪。   刚要说什么,屋子里传来了白可的笑声。   “哎呀,你就别害羞了,我都不嫌弃你,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进来啊。”   夏京彦:“……”   上官拂晓惊呆了:“挖靠,你们两之前……???”   夏京彦扭头,“出去。”   “……”   “啪——”   门关上了。   上官拂晓被夏京彦轰了出去。   白可淡定点地看着他,这男人生气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换了别人早被他这股凛冽的气势吓得闭嘴了。   白可却仿佛压根看不出来一样,满不在乎道:“瞪我干什么,之前那一路我们不都这么住的?出门在外,跟朋友搭个伙不是挺好的嘛。”   “……”   夏京彦懒得理会她的胡说八道,朝着她走了过去:“你这么往男人房间里,就不怕出事?”   白可把他的身份证收了起来,跳下吊床:“能出什么事儿?你又翻不了天。”   “……”   “是吗?”   对付白可,普通人的办法在她这里行不通。   所以,夏京彦突然靠近,决定直接动手把她丢出去。   白可正好背对着他穿鞋子,夏京彦凑近的同时,她身体已经比她脑子率先做出反应,下意识地摸到了腰间的匕首,可下一秒,匕首被夏京彦劈手夺走丢到了一边。   白可怔了一下,转身出手。   夏京彦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身体转了回去,伸出胳膊将她抵在了墙上,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耳廓:“一把刀而已,你真以为能吓唬得了人?”   灼热的气息像过电一样从耳畔走遍了全身。   白可愣神的空档,夏京彦反手扣住她往门边走。   白可看了一眼自己的匕首,手肘往后一拐,一踢,一抓,再次抓住了夏京彦的胳膊,一个过肩摔   砰   夏京彦被她摔到了床上。   夏京彦:“???”   门外,上官拂晓听到这砰地一声,刚走开的步伐又顿住了,当即扭头折返回去。   下一秒,一个肥胖的身体挤了过来。   火百介跟他一起把耳朵贴门上听墙角。   火百介悄声:“里面怎么样了?”   上官拂晓:“似乎很激烈。”   火百介感动的想落泪:“……不容易啊,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白可暴躁的声音传了出来。   白可:“夏京彦,你松手。”   夏京彦:“你先放了,我就放。”   白可:“不可能。”   夏京彦:“一样。”   夏京彦:“别动,床快塌了。”   白可:“你还不放手?”   夏京彦:“你先放。”   白可:“你先。”   夏京彦:“你先……”   上官拂晓/火百介:“……”嘛的,这两个小学生。   火百介:“他们两开始没有?”      上官拂晓:“听情况似乎还在第一个环节?”      “……”   “……”   火百介深深觉得要是不做点什么,以白可那个注孤生的强硬本领,怕是走不到下一步。   火百介四下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把房间的电闸给拉了。   一瞬间,整一层楼都陷入到黑暗之中。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火百介:“给他们来点氛围……”   上官拂晓:“干得漂亮。”   此时,屋子里两个人一个裸绞,一个锁喉。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操作,两人再次陷入到僵持之中。   房间里瞬间黑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   白可:“什么情况?这民宿怎么还带停电的?”   夏京彦:“松手。”   白可用尽全力锁住夏京彦:“夏京彦,你觉得用这种方式我就会走吗?”   “呵。”夏京彦用力,决定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往门口挪。   白可再次发力,锁死。   夏京彦:“你有在这里跟我耗的功夫,不如自己去找,你不是很有办法?”   白可:“你不就是我的办法?”   夏京彦:“……”   白可:“你别死撑了,我知道的,你肯定是碍于家规不敢随便告诉我,我特别能理解,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反正咱两就住一起就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   “……”神塌妈的家规。   同行商业机密,她还指望他告诉她?   哪个死对头同行是这么手拉手搞合作的?   能不能尊重一下行业规则?   “白可,不必浪费时间。”夏京彦最后一次提醒道。   白可沉默了几秒,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那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祭坛告诉我,要么你不说,我跟着你,选吧。”   夏京彦语气一沉:“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   “拉倒吧,我们两撑死打个平手。当然,我这人是很喜欢打架的拉,但你很喜欢跟我打?”   “……”   “你就确定你找到了阳槐,就能找到邹远?你不怕我给你捣乱?不怕我故意误导搞事情?”   夏京彦迟疑了一下。   白可发现他似乎动摇了,再接再厉:“不如我们合作如何?找到邹远以后大家再各凭本事?”   夏京彦笑了,明明是她来求着他,怎么弄得跟他求她一样“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夏京彦反问。   白可也笑了:“呵,我从不求人。”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用合法手段得到想要的信息。”   “……”   几分钟后……   白可手酸了。   这男人每次裸绞都能把她力气耗尽,白可卯足力气决定一招制胜。   当即松手换身,夏京彦逮到漏洞,借着过来的劲风抓住了她的手。   身体就势而起,屈膝,直接把她压倒在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到了面对面。   热气扑面。   白可双手被擒,当机立断,一口朝着他咬了过去。   结果,没想到夏京彦也动了,但奈何周围漆黑一片,白可一下子没判断准位置,一口咬到了他的唇上。   夏京彦几乎是出于身体本能,在她咬过来的时候反咬过去。   白可:“……”   夏京彦:“……”   疼……   舌尖不自然掠过被咬住的位置。   意识到似乎,刚才,不小心,大概咬的位置是哪里以后……   俩个人都有点懵。   时间过了很久,或者仅仅只有几秒。   黑暗中,两双眼睛看着对方。   楼下因为这突然的断电吵嚷起来,有各种灯光在窗外扫射。   灯光透过窗户从屋子里闪过,白可的面前是夏京彦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浑身像是被火点了一样,燃烧起来。   窗帘被夜风吹起,从山里刮来的风像凑热闹一样,把人吹得更热了。   下一秒,两人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同时松口。      “哎,怎么没动静了?”   “你别挤,我都听不到了。”   门外两人还在使劲听里面的动静。   门,突然开了。   夏京彦紧绷着一张死人脸走了出来。   上官拂晓和火百介吓了一跳,急忙装作路过的样子摸耳朵摸头。   夏京彦就跟没看到他们一样,像个游魂般飘走了。   上官拂晓和火百介交换了一下眼神。   “冤大头,呸,你老板是不是嘴破了?”   “你也看到了?”   火百介点头。   刚说完,白可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地打开了门。   火百介和上官拂晓再次转身摸头摸耳朵。   白可也跟没看到他们一样,像个游魂般飘走了。   “火胖子,你老板是不是嘴破了?”   “你也看到了?”   上官拂晓点头,已经脑补出来了刚才黑暗这么一会儿两人之间发生的战况。   “好家伙,是不是有点太激烈了?”上官拂晓难以置信道。   火百介认可地点头,只是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儿。   火百介:“哎?你有没有觉得……你老板这个时长是不是太短了点啊?”   “……”   “年纪轻轻,怕是要补补了。”   “……”      夏京彦在坟地冷静了一晚上。   回去的时候,白可不在。   接连三天,白可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出现过。   反倒是火百介被她强行安排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夏京彦每次想把人轰走,火百介就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角,“……那不然我把白可叫过来?”   夏京彦:“……”你还是待着吧。   一周后,家里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祭坛的地址找到了。   是老沟山附近的一座山头。   在了解山那的情况以后,夏京彦当即换了一身运动服带上装备前往目的地。   而到了那里,白可也在。   她的唇上挂着和他差不多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那一夜,黑暗中柔软的触/感仿佛又一次降临。   夏京彦不自然地抿唇,避开视线。   既然现在她人都到这里了,夏京彦明显无法将她赶走,也只能选择合作。   等到时候找到了邹远,再阻止她好了。   有祭坛的这座山头不像其他山,有单独的山路可以走上去。   山的一面是光秃的悬崖峭壁,另一边是与其他群山接连的茂密山林。   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攀岩上到山顶。   “看来今天要爬山了啊。”   白可看了一眼面前的岩壁说道。   语气还是那副高高兴兴的语气。   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视线,却始终没看向夏京彦。   “嗯。”夏京彦应了一声,拿出了他的攀岩装备。   白可发现他带来两幅,眉眼轻挑,自然而然地拿了一套给自己装备上。   白可装备好决定先上。   夏京彦却叫住了她。   “等等。”   “?”   夏京彦拉过绳索,把身上的钩子挂到了她的腰上,“这崖壁不好爬,我保护,你走前。”   白可愣了一下。   夏京彦看她没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白可:“哦,没事。”   白可重新抹了点防滑粉,转身开始往上走。   夏京彦紧跟在她的身后,沿着她走过的路也开始往上爬。   上官拂晓看了看火百介,叫住了已经贴上岩壁的人:“夏哥,咱两怎么办?”   夏京彦:“自己解决。”   “……”   火百介摩拳擦掌:“要不……你保护我?”   上官拂晓看了看他这个都快有自己两个的体型,你说这话的时候心不会痛吗?   “耶,我忽然觉得这里风景不错?”上官拂晓转了一圈,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山清水秀的,特别适合等人。”   “我也觉得。”   “要不……咱们在这等他们?”上官拂晓提议。   “+1。”   火百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仰起头看了一眼爬在岩壁上的两人。   “瓜子还有吗?”上官拂晓问道。   火百介:“那必须的啊。”   “来点。”   火百介在道袍里掏了一把出来,两个人就这么躺在石头上望着他们。   这岩壁不同于已经开发过的那些,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攀登,尤其在接近半空的时候,有一大块凸起。   这个突出来的部分要想翻过非常困难。   白可不得不不停地找合适踩踏的位置。   可就在她抓着岩壁上长出来的树枝,打算强行换面翻过去的时候,啪   树枝断了。   白可失去了平衡,身体瞬间失控,整个人朝着岩面坠了下去。   夏京彦大惊:“白可!”   作者有话要说: 火百介:老板,这是我自制的火牌肾宝,你值得拥有。   夏京彦:滚。    第5章         白可尽量调整自己的平衡想要抓住岩壁,可是,下滑的速度太快根本抓不住。   命悬一线。   夏京彦身上系着的绳子快速地往下撤,在白可下滑的同时,他当机立断把手里的绳索打结做扣,扣子滑到结口被卡住了。   加速下滑的白可也停了下来。   夏京彦一直都处于白可的下方,她这一滑几乎到了他的面前。   夏京彦一手抓着岩壁,另外一只手顺势抓住了她。   即便只有一只胳膊,白可也感受到了身上强有力的力量紧紧地抱着自己。   但两个人的重量使得夏京彦手也跟着滑了一下,脚上失重,侧倾,悬空   “小心!”   白可惊呼。   两人同时一起下坠。   “抱紧我,不要松手。”   危机时刻,夏京彦突然对白可说道。   随后,他放开了抱住白可的手,一只手拉着绳子减速,身体用力向岩面甩过去,另外一只手再次抓住岩面上任何可以缓速的地方。   下坠停了下来。   白可的后背贴在了岩面上,像是被粘了胶水似的,死死地夹在夏京彦和岩石中间。   动弹不了。   山崖下面看着他们的两个人都被快他们急死了。   这可是野生岩面,下面没有什么保护措施的。   上官拂晓和火百介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接住2人。   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得靠自己苟在岩石上才行。   火百介中气十足的鼓励回荡在整个山谷:“老板……你要撑住啊……撑……住……啊……”   “对,抱紧他,锁死,千万不要松手啊……松……手……啊……”   “我们是接不住你们的,你们要自求多福啊……求……多……福……啊……”   白可/夏京彦:“……”   本来无比紧张的气氛,白可愣是被火百介这几句话气笑了。   白可刚要骂人,夏京彦整个人再次贴近。   岩壁上有碎石子砸落下来。   夏京彦身体前倾帮她挡住了所有掉下来的碎石子。   白可的脸被迫贴进他的怀里。   视线里,空气里全都是他的气息。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洗衣液的香气,和这丛林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陌生,却出奇的让人安心。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缓慢了。   白可将埋在他怀里的头抬起来,汗珠混着血珠滑到了他的脸颊边,摇摇欲坠。   白可发现他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多了几道细小的血痕,应该是被刚才碎石子砸到了。   “你的脸破了……”   白可惊道。   夏京彦自然也感受到了脸上的温热,垂眸:“你不是一天到晚想让我变丑点,正好了。”   “……”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虽然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了,但两人的状况并不乐观。   “你怎么样?没事吧?”   夏京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因为贴的近,白可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没事。”白可答道。   夏京彦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了旁边的位置,“那里我刚才试过了,可以站。”   “嗯。”   夏京彦谨慎地往后退开给白可移动的空间。   白可重新爬过去,扶好。   夏京彦的一只手一直放在她的身后几厘米处,确保她安全了,他才收了回来。   她的手刚触碰到面前的岩壁,夏京彦眉眼一沉:“你的手……?”   白可刚才下滑的时候手试图去抓岩壁,但滑得太快被坚硬的岩石擦破了,现在十个手指可谓伤痕累累。   有些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   “没事。”白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不太习惯被人担心,这种小伤她还是能克服的。   更何况   白可的视线在他的手上转了一圈,为了缓速他手上已经绕了好几圈绳子了,原本白皙修长的手上现在都被勒得变了形,绳子上能看到残留的血痕。   他的伤,比她重多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小伤的时候,要是再出一次岔子,那就要成大伤了。   夏京彦抬头看着刚才她意欲翻过去的地方,那一块岩石的位置从她刚才的角度看过去,的确只能用她的方式走。   没有可以踩踏的位置,也没有可以缓冲的地方,甚至就连抓扶的坑处都几乎没有。   被凸起挡住的岩面下,按理说应该是会恣意生长很多植被的,偏偏这岩面就是没有。   刚才唯一可以踩扶的枝丫现在也彻底断了。   如果继续用刚才的方式这么翻越,或许还会再面临一次同样的问题。   “这是唯一的道,还是得想办法翻过去才行。”白可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开口说道。   夏京彦点了点头。   “这一段我们换位置。”夏京彦说道。   白可怔了怔:“不用。”   夏京彦:“换。”   夏京彦不由分说已经把两个人身上的扣子做了一个对调。   “如果我没抓住,解扣,不用管我,保证你自己安全。”夏京彦重新调整好绳子以后对白可说道。   ?   白可:“你疯了?”   夏京彦:“?”   “我没有丢下队友自己逃生的习惯。”白可严肃地看着他道:“我撑不住你的,我上,你保护。”   “不行。”   夏京彦没给她商量的余地,也没给她换位置的机会,已经重新开始往上攀登。   白可:“……”   白可只好紧跟过去,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在了两米之内。   如若真有危险,那她也能在最短时间内伸出援手。   好在两人下滑的位置并没有很多,很快夏京彦就走到了刚才白可所在的位置。   在尝试了几种方式以后,他最终选择了最冒险的方式——直接原位翻越。   白可看出了他的意图,原位翻越对身体的控制力柔软性要求都很高,每一个力度,每一个位置都需要非常精准的把握。   否则,一翻车那就是再救都救不回来了。   那些户外探险者,很多都是因为这个直接坠崖嗝屁的。   她这种从小就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人,攀岩什么的那都是日常,可是……夏京彦这种一看就是家养贵公子,这么冒险的方式,不一定适合他。   白可的眼底难得多了几分担忧。   “夏京彦。”白可叫住了他。   夏京彦回头看了她一眼,鲜少有大幅度表情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容:“没事。”   说着,夏京彦重新聚力,脚率先勾到了崖面。   双手撑住了整个身体,借力上滑,腰/腹/用/力,直接越过去了。   白可:“……”腰真好。   几分钟后,一根绳子甩到了她的面前。   白可抬头,巨石后的男人,被一片刺目的光芒笼罩在身上。   耀眼又夺目。   “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夏京彦冲岩石下的人喊道。   白可抓住绳子,配合着他往上攀爬。   快到那个巨大弯角的时候,夏京彦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她。   然后用力一提,把她拉了上去。   惯力作用下,白可被他直接带到了怀里。   两个人顺势倒在地上。   身后是一棵巨大的槐树。   山顶的风呼啸而过,将白色槐花的花瓣吹落到两人身上。   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   四目相对。   时间恍若静止。   又一次……抱到了一起啊。   一股极强的阴气伴着风再次袭来。   白可瞬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氛。   白可注意到他的脸颊还在流血,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创可贴和绷带。   “给,先止血吧。”白可指了指自己的脸,提醒他。   “没那么娇气。”   夏京彦满不在乎地打算用手擦掉,白可一把拉住了。   想到刚才他用整个身体帮她挡那些石子,她多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本来性格就差了,再毁了个脸,怕是这辈子都没希望娶到老婆了。过来,我帮你贴。”   “……”   夏京彦愣了一下。   白可那股子不耐烦全都挂在了脸上:“快点啊。”   “哦。”   夏京彦俯身,和她保持在了同一个水平面上。   白可还在低头撕包装,突然地靠近让她不由得一怔。   热气袭来,男人的深眸里像是盛载着星河,又亮又黑,又深沉得看不到底。   看得人,莫名不太自在。   白可眨了眨眼睛转移视线。   下移,就落到了他的唇上。   夏京彦的唇形很好看,薄而性/感,像是电视剧里标准男主的唇形,还是非常适合接吻的那种。   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想些什么呢。   白可甩了甩头,迅速的把创可贴贴在他脸上流血的地方。   然后又扯了绷带裹了他的双手。   夏京彦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面前的人身上,发现她的脸有些红,低垂眼睑盯着她,勾起嘴角笑了。   白可:“你笑什么?”   夏京彦:“你在害羞。”   白可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害羞?怎么可能,我就是……太热了。”   夏京彦似笑非笑:“哦,这里那么重的阴气,你居然还会热,真奇怪。”   白可:“……”   白可绑好绷带,迅速撤退,朝着槐树后而去。   “呀,这就是祭坛了吧?”白可故意转移话题道。   这女人像个正常人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夏京彦也没戳穿她,应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   整个槐树所在的这片区域,算是这座山的山顶,环顾四周,这里简直粗糙的……跟一块废地一样。   可是,往往越是普通简陋的祭坛,效果却是最强的。   白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槐树下。   站在槐树下往山的前面看,正好对着汉江。   “那个位置……就是均州古城的入口处吧?”   白可指了指槐树正对的方向。   夏京彦来之前就已经查看过了夏家收集而来的资料,尤其还对比过古均州的旧址,阴槐的确就是正对着古城入口的方向。   “不错。”夏京彦答道。   “这个山顶有点奇怪。”白可忽地敛眉说道。   夏京彦:“怎么说?”   “槐树那什么都没有,但是你看,它对面,茂林从生,就跟这座山一样,一面是光秃秃的岩壁,一面是茂密的山林。”   这么一说,还真是。   那么,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就应该是极阴之处,而操控者进行替转的,则是极阳之处。   “这山上的阴阳分界点在哪儿?”夏京彦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白可转身去找。   很快便发现了分界点的位置。   而那个位置,还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水洼。   确切地说,更像是一个小型湖泊。   只不过,这湖泊里的水,恐怕大多都是由天然雨露而成。   不深,却也不浅。   水清见底。   但没有任何活物。   是死水。   非常适合用来搞术法。   白可在湖泊转了一圈,在岸边的一块地面上看到了一个太阳印记。   太阳上还贯穿写了一个梵文字。   白可凑近闻了闻,是用人血混着朱砂画的。   所以即便隔了那么久,还是残留了下来,没有被完全冲刷掉。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操控者留下的了。   也就是……邹远的血。   一般情况下,要完成替转术这样的大型术法,操控者什么都不付出是不可能的。   而人血里都带着人的精气,精气正好是可以被寻找的能量。   白可当即拿出了骨箭在梵文那沿着画了一圈。   让骨箭记住了这个味道。   可是,刚要收起来的时候,她发现骨箭的头那变色了。   原本黑色的棍子尖变白了一圈。   然后,骨箭像是被唤醒一样,从白可的手里滑了出去,掉到了地上滚出去一大截。   白可追过去捡,骨箭直接钻到了土里。   白可当即一惊,这土里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的腰特别好,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可以。   白可:?      Ps:作者君只爬过一次野岩,专业术语不清,别太介意,看个热闹就好。    第6章         白可看着往里钻的骨箭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骨箭识味,也就是说这土里有和邹远的血一样储存能量的东西。   白可往后偷瞄了一眼,发现夏京彦站在槐树那好像在和谁聊天。   白可就着骨箭抓紧刨土,刨了没多深就发现了一颗通体透亮的黑色石头。   像黑曜石一样。   人魄啊!   这可是个好东西。   只是为什么邹远的人魄会在这里?   白可觉得有点奇怪,人都有三魂七魄,按说一个人的魄要是丢了,那可是要命的。   不过,替转术本身也就是一种邪术,难说这也是交换的东西呢?   白可没多想,反正可以确定这是邹远的东西,这也就够了。   白可当机立断将黑石头塞进兜里,重新把土刨回去,顺便还扯了点花花草草盖上。   就跟之前一样。   夏京彦已经朝着她走过来了。   “发现什么没有?”夏京彦问道。   “没有。”白可摇头,起身朝着水洼处重新走过去。   夏京彦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她刚才蹲过的地方。   白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空瓶子。   一般情况下,水和镜子一样,都是可以传导和储存能量的。   所以,有时候也可以通过水里的残余能量找到之前使用过水的人。   白可把水灌了满满一瓶。   他们两虽然体系门派不同,但很多方式还是有共通的地方。   夏京彦也走了过来,跟她一样在装水。   目前来看,整个祭坛除了这水,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再观察的了。   阴槐的阴气实在比她想象中重太多。   白可待了一会儿,浑身上下就寒冷无比。   反正怀里现在揣着那颗人魄了,其他对于白可来说也就不重要。   白可早早地便呆在一边等待夏京彦。   夏京彦也没过多耽误,本来找祭坛就是为了找到邹远的残留能量的。   所以,他也仅仅只是在祭坛的三个方位抓了三把土,然后就朝着白可走了过来。   “走吧。”      火百介和上官拂晓已经在山下等的不耐烦了。   尤其是看到两人之前那惊险的一幕后,一直都处于提心吊胆的阶段。   这会儿看到他们终于平安下来,别提有多激动了。   就差抱着他们两抹眼泪痛哭了。   白可嫌弃地把火百介拨到一边。   此时,她已经得到想要的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跟夏京彦呆在一起浪费时间。   这会儿心急火燎地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下身上装着的人魄。   所以,主动对夏京彦开口道:“今天……谢了啊。”   夏京彦挑眉,没应声。   “我知道你特别不待见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再见。”   白可挥手,拉着火百介就打算赶紧撤了。   不对劲。   夏京彦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这女人眼神闪躲,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   以她的脾气,看到他拿了土,也能猜到他接下来或许可以找到邹远的下落。   可以躺赢的事情,她才不会去拼命的。   所以……   这么着急要走,除非她手上找到了他不知道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甚至很有可能可以直接找到邹远。   “等一下。”   夏京彦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白可莫名其妙地回头:“?”   夏京彦冷冷淡淡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散了啊。”   夏京彦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散?”   白可愣住了,不是,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他只需要告诉她祭坛的位置,之后大家找邹远就各凭本事了?   他这话是几个意思?   夏京彦:“我答应你了。”   莫名其妙。   白可:“你答应我什么了?”   夏京彦:“你不是想要跟我合作?我答应了。”   exeme?   这不是上个环节的事情嘛?   他现在说了有什么用?   白可一头雾水地看向夏京彦,第一次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吧?”不是都已经合作完了?   “你就确定你找到了阳槐,就能找到邹远?你不怕我给你捣乱?不怕我故意误导搞事情?”夏京彦倒也不着急解释,徐徐反问。   白可:“……”这不是她的台词嘛?   “你不会的。”白可笃定道。   夏京彦笑了笑:“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那给你一个了解的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白可:“???”   白可怀疑地看着夏京彦。   有问题!   今天的夏京彦有非常大的问题!   之前两人吃饭基本都是分开吃,夏京彦一个素食者,压根就不愿意跟她一个饭桌上。   再加上他之前那么不情愿她找邹远,无事献殷勤……黄鼠狼给鸡拜年……   总之……   太有问题了。   白可是不会上当的。   火百介听到吃立马举手:“附议。”   上官拂晓:“附议!”   附议个鬼!   白可坚决不同意:“吃什么饭啊,咱两又吃不到一起去。”   火百介听到她这话就一阵痛心疾首,人家老板明摆着想跟她培养感情,她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   真的是全凭实力母胎单身至今。   不过,还好有他在。   要是能促成这段姻缘,指不定以后靠着他们两个人都衣食无忧了呢!   “哎呀,吃饭的重点又不是吃。”火百介立马倒戈站在夏京彦这边敲边鼓。   白可扭头瞪他。   夏京彦:“你点你喜欢吃的就行。我都无所谓。”   上官拂晓听到夏京彦的话都惊呆了。   吗的。   从来都是大家迁就夏京彦。   破天荒的居然见识到了夏京彦迁就别人?   上官拂晓越想越悔恨,到底在北戴河发生了什么,这两人的关系简直进展的到了夏京彦都可以如此迁就的地步了?   火百介:“你看,人老板都这么说了,拒绝多不合适啊。走走走,一起。”   白可懒得搭理这个憨比,看向夏京彦认真道:“重点是我并不是很想跟你一起吃。”   “嘶……脸好疼。”   夏京彦也没强迫她,而是伸出手摸了摸她贴了创可贴的地方,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委屈。   明明没看她,但每一个字却都明显冲着白可说的。   白可:“???”   上官拂晓听到他的话,似乎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惊叫起来:“天啊,夏哥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了?完了完了,毁容了。”   “嗯,是啊。”   “会不会留疤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脸蛋就是男人的第2生命啊。”   “脸没事,嘶……手也挺疼的……”   白可:“……”   演员!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夏京彦这么能演呢!   白可闭了闭眼,算了,就当是感谢他刚才的救命之恩了。   毕竟人家也拿出命来保护她了,吃个饭也没什么的。   “行吧,随便吃点吧。”      白可不情不愿地跟他们随便找了一个饭馆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白可说什么也要买单聊表谢意。   趁着买单的空档,她就打算开溜。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拉住了。   夏京彦抓住她的手腕,云淡风轻地问道:“怎么就走了?”   “都吃完了,散了吧。”   夏京彦没回答,也没松手。   白可以前觉得这男人还是挺好对付的,现在怎么感觉反过来了呢?   “夏京彦,你拉着我干什么?”白可不爽地问道。   夏京彦:“一起啊。”   “一起什么?”白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夏京彦:“不是你说的,要跟我一起的?”   “你是说合作?”   “不然呢?”   白可:“翻篇了啊。我说的是你告诉我祭坛的下落而已,现在咱们都拿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不就散了?同行相争懂不懂,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夏京彦跟没听懂一样,淡淡道:“我觉得跟你一起挺自在的。”   “……”   这种明显就是他在胡诌的话,真以为她会信?   吃错药了还是被上身了?   白可懒得跟他在这里耽误时间,当即出手想要把夏京彦给撂倒。   不过,夏京彦反应很快,她出手的同时也做出了反应。   白可趁着他松手的空隙,拳头伸到一半缩了回去,扭头就跑。   几秒钟就迅速地跑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夏京彦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也不着急追,淡淡地笑了……      甩掉夏京彦以后,白可立马买了装备回到在武当镇买的房子里。   火盆,水盆,地图,香,匕首……   白可把这些材料一件件列好,掏出那颗人魄和背回来的水,刚要开始,“叮咚”   门铃响了。   白可没打算搭理。   可她不去,这门铃就一直在响。   叮咚——叮咚——叮咚   白可忍无可忍地走去开门。   “谁啊?”   门开。   一个熟悉地身影靠在门边,冲她招手:   夏京彦:“嗨~~”   “……”   大意了。   她就忙着回来,忘了火百介还和他们在一起。   一定是火百介这个墙头草把她卖了。   白可没想到夏京彦会追到她家来。   明明他这种性格的人,应该不屑跟她合作才对,怎么就赖上她了?   夏京彦很自然地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你这房子……不错啊。”夏京彦环顾四周,赞赏道。   白可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买了这里的房子,正好民宿那太吵了,你这里正好。”夏京彦淡淡地说道。   白可眼皮一跳:“我这又不是酒店。”   “我可以按酒店价格三倍支付。”   白可趁着他不注意,闪回房间里把人魄重新装了起来,然后走出来反驳道:“夏京彦,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别整天钱钱钱的。我这里住不了人。”   “没关系,你不是也住着吗?”   “你不是跟我待在一起睡不着?”   “习惯就好了。”   白可:“……”   夏京彦看了一眼客厅悬挂着的吊床,“又不是没睡过,不必这么激动。”   画面仿佛似曾相识。   一周前,她好像也是这么去找他的。   “咱两不是说好的只合作到祭坛?”白可实在想不通夏京彦要干什么,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走的状态,他在这里,她还怎么处理人魄啊?   夏京彦却情绪淡淡,“那是你说的,我答应了吗?”   “……”   “哦,我其实也算是答应了吧,咱们从祭坛下来的时候。”   “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找到祭坛各奔东西?   夏京彦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看向她房间里摆好的两个盆,和一堆物品,忽地转移话题道:“你在找邹远下落啊?”   白可立马走过去把门关上:“没有。”   夏京彦的视线瞥过被她关上的门,眼底情绪晦暗不明:“还真不好找,祭坛那留下的线索挺少的。”   白可:“是挺少的。你可以走了吗?”   夏京彦站在窗边,看向外面:“你这里不错,视野开阔,睡觉的时候还能看到夜空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京彦把行李箱放下,睡袋铺在白可吊床旁边:“……这个位置挺好的,我就睡这了。”   白可:???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风水轮流转,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白可:……    第7章         白可深深觉得,她的人生,她的天……塌了。   自从夏京彦住进她家里以后,他那双眼的雷达就跟24小时开启一样,她到哪里,他就到哪里。   也不知道夏京彦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是死缠着她。   他要是干点什么,白可还能借题发挥一下。   偏偏他就是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啥也不干,就只是一双眼盯着你。   让你啥都干不成。   就连洗个澡都要偷偷摸摸的。   这次找祭坛,白可占了夏京彦一个大便宜,他肯定是想找补回来,借她去找邹远。   他倒是想的简单,他不想努力了,全靠她吗?   白可能干这种给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嘛?   那不能。   再说了,她也不能真让夏京彦找到邹远啊。   人就那么一个,双方都想要,到时候谁能真正抢到还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任何关于邹远的事情,白可都是不会说的。   可是,他在,她就一直没有办法操作那颗人魄。   更何况,她要通过一些特殊手段使用人魄,这动静就小不了。   夏京彦都没离开她超过3米远,她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白可躲在衣帽间想一个人静静。   一分钟后,夏京彦就在衣帽间外等着她了。   “夏京彦!你人设崩了。”白可推开帘布暴躁道。   说好的高冷呢?   说好的孤家寡人呢?   说好的讨厌跟人呆在一起呢?   夏京彦靠在椅子上,清冷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在意:“每个人都是很多面的,你只见过我其中一面,又怎么确定我不会有其他面?”   白可:“……”真是怀念刚见面时的夏京彦啊。   白可欲哭无泪。   换了裙子决定去外面静静。   结果……   夏京彦又跟上了。   “你怎么又跟着我?”白可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人问道。   夏京彦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你散步,我也散步,正好顺路而已,怎么是我跟着你?”   “……”   白可扭头继续往前走。   前方正好有一个冷饮店。   那店面后门有一条小巷,白可决定趁此机会甩掉他。   她加快步伐朝着冷饮店而去。   刚要拐进去,手腕又被拉住了。   白可回头:“我要去喝奶茶!”   夏京彦:“好。”   白可:“?”好个鬼啊?   夏京彦没解释,拉着她就往旁边走。   然后,在另外一家冷饮店停了下来。   “这家好喝。”   “??”   白可进去,发现这个冷饮店根本就是封死的。只有迎客的这一扇门,后面连个窗户都没有。   而夏京彦就守在门口。   显然,她刚才的计谋被他看穿了。   任何有可能逃出他视线的机会,他都不允许存在。   白可:“我要去厕所。”   夏京彦:“这家店有,里面。”   白可:“……”   夏京彦:“哦,忘了说了,只有一扇门,进去的时候记得关好。”   白可:“……”   好气。   冷饮店外,上官拂晓和火百介两个冲在吃瓜一线的,躲在角落里偷看他们进展。   上官拂晓:“我夏哥居然爱得这么深了嘛,连上个厕所都舍不得离开还要守在门口?”   火百介:“热恋中的男女恨不得24小时都粘着呢。”   上官拂晓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两进展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火百介一脸过来人的样子:“这叫什么快啊,干柴烈火之后都这样。”   上官拂晓:“……”      又是跟跟夏京彦斗智斗勇的一天。   白可回到家里的时候累瘫了。   早早就睡下。   夏京彦也跟她同一作息躺进了睡袋里。   直到半夜   “喂,夏京彦?夏京彦你睡着了没?”   白可小声地喊了喊隔壁睡袋里的人。   夏京彦似是睡着了,没应声。   白可暗笑,终于逮到机会了,悄声下床,踮着脚点打算开溜。   可是,刚跑到门口要开门,白可发现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锁?   还是那种带警报的。   只要不是用专属钥匙开锁,这警报立马就能响彻天际。   白可:“……”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肯定是夏京彦趁着她不注意加的了。   这男人简直太狗了!   居然在卧室加锁!!   要不是她这里不适合跳窗,她都想直接跳窗走人了。   白可这次算是有点明白了。   不愧是同一天生的,毒起来的时候,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白可简直服了。   估计那钥匙就在他身上。   白可只好折返回去,偷偷摸摸地去翻他的衣服。   但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   白可忽地想起来他今天穿着家居服睡的。   应该是在他身上。   但是他这个睡袋像个蚕蛹一样把他包住,有点碍手。   白可跪在他的睡袋前,找到了睡袋的拉链口,缓慢又谨慎地把拉链拉下来。   一面彻底解开以后,白可大概在他身上摸了摸,正好摸到了。   在他的裤兜里。   白可挪到了他腰间的位置,一只手抬起睡袋,另外一只手朝着他腿侧伸过去,准备去掏钥匙。   可就在她的手刚伸到裤兜口的时候,一道暗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   白可一怔。   抬头。   迎上一双睡意朦胧中,带着疑惑的双眼。   白可看了看自己手的位置,又看了看夏京彦。   -_-||   白可:“……我说我就只想看看你的裤子你信吗?”      次日,白可才醒过来,火百介就热情地凑到了她的身边。   “老板……夏京彦又被你脏了是不是真的?”   “……”   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脏了?   什么叫又?   白可正襟危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胡说八道。”   “听说昨晚你打算霸王/硬/上……弓,但是翻车了?”   白可眼皮一跳:“……哪个王八蛋传的?”   “老板,不是我说,您啊,要含蓄一点。男人不喜欢太主动的。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主动。”   “滚。”   白可把火百介踹开。   此时,夏京彦正端着水杯走了进来,两个人视线相交。   白可发现夏京彦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想到昨天晚上被他抓到的那一幕,白可就想扶墙。   夏京彦被水呛了一口,似乎有意无意总是在挡。   火百介扭头看了白可一眼:看吧,还不承认。   白可瞪向夏京彦:你踏马的别挡!   白可决定得赶紧想办法搞完人魄才行。   吃饭的时候,一桌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吃饭。   白可突然开口:“听说武当山这边有一家温泉不错,我们今晚去泡一个温泉。”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她的身上。   “……我们这大中午的就要开车了吗?”火百介弱弱地说了一句。   “闭嘴!”你们这些肮脏的思想!   开什么车?   去泡温泉怎么就开车了?   “不去。”夏京彦当场拒绝。   白可笑了:“那你在家呆着吧,我要去,温泉我已经联系好了,吃完饭我就过去。”   “……”      温泉山庄。   白可、夏京彦、上官拂晓三人同时抵达。   夏京彦根本不可能让白可离开他的视线,所以,即便不喜欢,还是来了。   “哎,没有火胖子,忽然觉得这温泉泡得有点无聊啊。”上官拂晓站在门前感慨,不知道为什么火百介非说胖子不适合泡温泉,就是不跟他们来。   一个灯泡总是不如两个灯泡来的耀眼啊!   白可冷冷瞥了他一眼,挑这么个地方,又不是真来泡温泉的,她不让火百介来,还有别的用处。   今天这地,可是她精心为夏京彦挑选。   不同于那些喜欢做成混合的温泉地,这个温泉里为了增加趣味性,从进场开始,男女就需要分开进入。   而且,两边还隔得很远。   也就是说……在换衣服这个时间内,夏京彦是没有办法来找白可的。   而白可就可以在自己的包房里,单独做一些什么事情,还不会被人打扰。   白可当着夏京彦的面把所有身上戴着的物品,都放进了储存柜里。   夏京彦确保她身上没有可以做法的东西以后,才一脸不悦地跟她分开去不同的浴池。   白可一进到女汤,就朝着包房跑去。   推开门,火百介已经在里面等了很久了,看见她就忍不住一顿吐槽:“……你可算是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差点进不来。”   白可:“你前段时间不是帮这老板平了事,他怎么都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那能一样嘛?这边是女汤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人家都觉得我是变//态了。不过,还好我聪明,说这里有鬼。老板这才给我开了通道让我进来看看。你说你干嘛挑这么个地方啊。”   “废话,你没看见夏京彦跟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呢。”   “你不懂,人家这是因为爱情”   “爱情你个头。他是怕我提前找到邹远。”   火百介叹气:“你到底啥时候才能像一个正常的女人啊?”   “闭嘴。”   白可跟他说不通,她的时间很短,必须要尽快搞定人魄。   “我让你带的都带了嘛?”   火百介赶紧从包里一件件掏了出来,两个铜盆、水、香、火柴、匕首、地图,还有一颗跟黑曜石一样的石头。   “话说你要这些干什么啊?”火百介不解地问道。   白可扯开裙子一边抽出一根骨箭答道:“找人。”   火百介看着白可将骨箭和那颗石头绑到一起,依然不解:“这黑不溜秋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像石头,摸着材质又不像的。水晶?也没这个颜色的啊。”   “人魄。”   火百介惊住了:“是我听说过的那个魄吗?是人的三魂七魄那个魄?”   “是。”   “这居然还能成为实体的?”   “《本草纲目》里有四种无形的药物,其中一味便是人魄。”   火百介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手里握着的东西:“我知道这七魄也是依附在人体身上的一种能量,但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人魄是由阴阳二气合体形成。魂魄聚则生,散则死。死则魂升于天,魄降于地。魄属阴,其精沉沦入地,化为此物(注1)。人血入地,魄降其土,就会形成这么个东西。”   “那这不是死了才会魄降的吗?”   常规来说,的确如此。   但是,白可没有在这些残留的能量里感受到他已经死了。   残存的能量还是活的。   所以,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见过那些练邪/术走火入魔的吧?”白可问道。   火百介:“见过,基本都跟神经病差不多,七魄不是代表着喜、怒、哀、惧、爱、恶、欲么?那些人七魄都不全了,自然也就不正常了。”   “有一些术法,就是会导致人体能量不稳,七魄游移的。替转术这种换命的法事,应该也是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火百介一脸恍然大悟,果然……搞这些歪门/邪/道就是害人害已啊   “那你打算怎么从这人魄里找人呢?”   “骨箭能识别人的精气,就跟小狗一样,根据气味认主。只要从人魄里提出邹远身上的精气或者说能量,就可以沿着精气画出他的行动线。”   白可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   两个铜盆,一个火盆,一个水盆。   白可点燃火柴,找了点废纸丢进去烧。   水盆里,则把从祭坛那带来的水倒了进去。   人魄丢入火盆,水里再隔开手指滴入自己的血。   “你多给我丢点纸进去,火不能灭了。”白可一边操作一边指挥着火百介。   火百介赶紧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报纸往里丢。   “这个人魄怎么烧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需要烧一会儿。”   烧纸的事情白可交给了火百介。   自己则拿出了一张从家里带出来的照片。   用骨箭刺穿照片,点燃香,放到火上就着烟烤了烤。   不一会儿,照片里漫出一团黑气。   白可用骨箭大概拨了拨,发现人魄有了裂痕。   一股黑烟从裂痕里飘了出来。   照片里的黑气和火盆里人魄所散发出来的另一团黑气交/缠到了一起。   白可将照片扯下来,把骨箭丢进了水盆里。   “地图。”   火百介手忙脚乱地递过去。   白可将地图浸到水里。   那两团黑气入水便犹如墨一般,沿着地图开始游走。   火百介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只见黑气在地图上走了一圈以后便同时消散了。   白可捞出地图,倒了一半水把火灭了。   火盆里,那颗黑色的人魄已经被烧成了灰。和其他纸末混合在一起漂浮在水面。   而水盆里,水底像是沉了墨,多了两个黑点。   白可甩了甩手中的地图,很好,很清晰。   “地图上黑点的地方,你都去找找看,有没有邹远这个人。”白可把地图丢给了火百介。   这张地图是武当镇的地图,火百介看到上面的密集的黑点差点没晕过去,“这么多地方,邹远是干快递的吗?怎么这么能跑?”   “废话那么多,找就是了。”   “我自己去啊?”   “当然。”白可开始收拾残局,“难不成你想让夏京彦跟我们一起找?”   “……好吧。”   “这地图你可给我收好了,千万不能让夏京彦知道。”白可再次提醒了他一遍。   “放心吧。他只盯你,又不盯我。他也不知道我来呢。”   “嗯。”   火百介老老实实的把地图收起来,片刻不敢耽误的撤了。   白可目送他离开包房,终于有那么几分钟的时候可以不用看到夏京彦了,她决定好好放松一下。   而火百介前脚刚走出女汤,没想到……就被人堵了。   夏京彦和上官拂晓站在女汤入口处,正看着他。   火百介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夏京彦居然守在这里,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哎呀,真是巧啊。”   上官拂晓一脸震惊:“你怎么从女汤出来了?你不是不来的吗?”   火百介:“哦,那个,我去给我老板送换的衣服。她临时CALL我,我得来啊。哎?你们怎么在这里?”   上官拂晓:“夏哥清场包了这里,整个温泉现在只有我们四个人。”   “……”火百介目瞪口呆,这么豪气的嘛!   夏京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交出来吧。”   火百介再次愣了一下,“交什么?”   “地图。”   “……”这都能知道?   夏京彦是在他们两身上装监控了吗?   火百介想起刚才白可的叮嘱,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地图?”   “开价,多少钱你才肯交出来。”夏京彦一分钟都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   火百介试探地瞥他一眼:“10万?”   “好。”   “??”   夏京彦扭头看了一眼上官拂晓:“转账给他。”   上官拂晓当即掏出手机:“火胖子,你微信还是支付宝啊?”   “……”真给啊?   火百介顿时那叫一个悔啊,早知道多要点了。   冤大头果然名不虚传。   火百介当场入账10万。   老老实实地把地图双手奉上。   “……”老板,对不起,我都是为了你的爱情!   夏京彦看了一眼地图,果然她手里拿到了东西。   “她在哪个包间?”夏京彦问道。   火百介:“快活啊。”   夏京彦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两分钟了,这足够白可逃脱了。   他当即掀开帘子直接朝里面走去。   夏京彦快步来到包间门口,喊了两声,没什么动静。   他眉眼一沉,直接拧开了门:“白可……”   屋子里的人正哼着歌,门开的同时,一股凉风吹了进来。   白可瞬间回头。   脱了一半的手,当即顿住。   夏京彦的视线被一片光洁的后背所吸引。   四目交叠。   一切恍如凝固。   白可:“……”   夏京彦:“……”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抱歉。”   “啪——”   夏京彦利索地关上了门。   包间内,静了几秒,塞班咆哮   “夏!京!彦!”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就随便看看,别管我。   白可:你眼睛往哪看!      注1——选自《本草纲目》    第8章         包房的门开了。   白可穿着明艳的长裙站在门后。   夏京彦站在她的对面,迎上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愣神。   脑海里挥之不去刚才说看到的那一幕,身体里一股没有来由的燥,从脚下一直烧到了头顶。   白可黑着一张脸问道:“刚才……咳咳咳……看到了多少?”   夏京彦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小老虎。”   “……”那不是全看到了?   艹!   白可咬了咬牙:“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哦。”夏京彦其实心里都已经狂风暴雨了,表面上却尽量保持着淡定应了一声。   明明站在风口,那股无法挥散的热却丝毫不见降温。   其实他也挺意外的。   毕竟以白可平日里的风格来说,更像是那种会穿豹纹走狂野风格的。   没想到,她居然穿了一个少女风。   怪……可爱的。   “你在想什么?”白可觉得他偷瞄自己的眼神不太对,警告地问道。   “没。”   白可:“……”   夏京彦:“就……挺可爱的。”   白可:“……”啊啊啊啊啊,好想打人。   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白可简直抓狂。   这种时候安静如鸡才是对彼此最和平的尊重好嘛!   一阵沉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白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按说这是女汤,夏京彦这种家教甚严的男人是不可能就这么莽撞地往里冲的。   就算他想进来,门口那里的工作人员也一定会把他拦下来的。   而且,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走廊里人来人往,夏京彦在这个门口站了一会儿了吧,可是她就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过。   这人都上哪里去了?   现在就他们两个人这么杵着,感觉尴尬得都能抠出一栋别墅来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白可突然问道。   夏京彦:“包场。”   白可:“……”   好吧,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面前这位老板,那钱从来都是说散就散的。   为了对付她,居然包场。   他是生怕她开溜吗?   泡温泉了都拦不住他非要看着自己的决心?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就非得盯犯人一样的盯着我?”白可抓狂地质问他。   夏京彦沉默了一下,纠正她:“不是盯犯人,不过想随时看着你而已。”   拿她对付他的招来对付她,可以,会玩。   “……”白可无言以对。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一阵更加尴尬的沉默。   半晌,夏京彦垂眸看了看她,“……那个……抱歉。”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   主要他没想过她居然真的打算泡温泉的。   他早就看出来了白可的抓狂,这个时候,是她甩脱他最好的机会。   以她的脾气来说,来温泉,不就是为了逮着这个机会跑路的?   再加上他在门口喊了几遍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着急地要去开门。   但……谁能想到她没听见是因为在脱……衣服?   “……”   大意了。   白可侧目瞥了一眼夏京彦,这才注意到他从脖子一直烧到了耳根。   白里……透红。   红里……更红。   白可:“???”被看的明明是她,他在害羞什么?   白可凉凉地反问:“你以为这两个字就能弥补我的损失了?”   “对不起。”夏京彦非常诚挚地道歉,随即从包里拿出钱包,递上了自己的黑卡。   夏京彦:“给。”   白可:“?”   夏京彦:“想买什么,随意。密码是我的生日。”   白可:“……”   买个鬼。   “我除了买房子,对其他没有喜好。”白可把卡丢回去冷淡地拒绝,“……哦。”夏京彦又应了一声。   夏京彦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附近:“走。”   “去哪儿?”   “买房。”   “……”   “不是,我怎么觉得在你这里买房跟买个菜一样的简单?”白可颇为头疼地说道。   夏京彦:“不然呢?”   “……”   白可站在原地没动,忽然发现这夏京彦是不是有点呆啊怎么在其他事情上挺聪明一个小伙儿,这种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刚才是在讽刺你,你没听出来?”白可真诚地反问了他一句。   夏京彦不以为意,“……我毕竟……是该补偿的。”   “……”   真是拿钱不当钱啊。   算了。   白可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直接切入主题问道:“说吧,你这么不要脸的往我包房里闯想做什么?”   “……”   好吧。   提到正事,夏京彦身体里那股燥可算是稍微降了降温。   夏京彦将她弄给火百介的地图拿了出来。   白可当即变脸。      十分钟后。   包房里,四个人重新坐到了一起。   白可看见火百介就来气:“火百介你能不能有点立场?转头就把我给你的给夏京彦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火百介偷偷把转账记录给她看了一眼:“10万。老板,这……心动的感觉来了谁都拦不住啊。”   白可真是没见过比夏京彦还败家的男人了。   “你怎么这么败家!一张破地图值10万?”白可当即扭头看向夏京彦,指责他道。   夏京彦:“???”   火百介在旁边摇头:“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两又没结婚,你怎么连人家喜欢花钱都要管啊。人夏老板舍得花那么多钱,说明对你很重视啊!你看,你搞的东西就是值这个价的,你应该高兴才行。”   夏京彦这个散财童子都是在为她的东西买单,结果她一分钱都没捞着?   她高兴个蛋!   白可就知道火百介这个墙头草要被金钱腐蚀,所以,她指了指火百介手机里的金额:“我看见了,分我一半。”   “……”   火百介捂住手机:“老板,嫁给他,他的都是你的。”   “……闭嘴。转一半过来。”   “老板,这是我的封口费。”   “一半。”   “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喇叭,被封了口就不能随便叭叭叭了,不然……我这口有点封不住。”火百介赶紧把手机藏了起来,生怕白可土匪起来真要跟他抢。   白可卷起裙摆就准备动手去抢。   火百介贼兮兮地凑近她:“刚才我都看到了。”   白可:“看到什么?”   “夏老板耳根和脸都红了……你们之间有小秘密了!”   “……”   “我是大嘴巴,我会叭叭叭。”   “……”   夏京彦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悄悄话,刹时感觉眼前仿佛有无数只小老虎飞奔而过。   夏京彦:“……”   夏京彦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仅靠这张地图是找不到邹远的。”   白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不可能。这个行动线就是邹远完成替转术之后的线路,我大不了可以挨家挨户的找。”   夏京彦:“时间太久……我有立马就能找到的办法。”   “……”   白可想到了夏京彦那边在三个地方抓回来的三把土。   思考着夏京彦话里的真实性。   夏京彦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合作?”   白可怔了怔:“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跟我合作的?”   “我需要你的这个地图。”   其实说白了,白可这张地图是找到邹远的关键。   从祭坛回来以后,夏京彦就试过,只靠他那些东西,并不能准确的找到邹远的下落。   夏京彦手上有的是一半信息,剩下一半在她那里。   “给你一分钟考虑。”夏京彦看她没吭声,淡淡说道。   白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脑海里过滤了很多种要是不合作会怎么样的后果。   最后想了想,找到邹远是关键。   前期步骤,都不重要。   “成交。”白可答应了。   “还是之前一样,找到邹远以后,大家各凭本事。”夏京彦怕她担心后续,所以把一切条件都说清楚明白。   “好。”   夏京彦转身冲上官拂晓点了点头。   上官拂晓拿出了之前夏京彦装回来的土,还有那瓶水。   白可:“你打算怎么做?”   夏京彦:“这土里有邹远的血,可以找到与他有关的人。”   火百介好奇地凑了过去:“这……怎么找啊?”   夏京彦:“《本草纲目》有提到过:血和气一样,都是身体里的特殊能量。血之与气,异名同类。人身之血,皆生于脾,摄于心,藏于肝,布于肺,而施化于肾也。人血入土,年久为磷,皆精灵之极也(注1)。简单来说,因为人血涵盖了身体最主要的几个能量点,入土以后就和自然能量结合为一体,放大了这份能量,所以借助自然能量就能将其复活。”   怎么都是《本草纲目》?   这医书还带教人做法的?   火百介听着像是天方夜谭一样:“复活?怎么复活?”   夏京彦动手将土弄成一圈圆,圆里单独挖了一个小坑,然后撒了一点不知名的粉末在土的周围。   随后,将祭坛水洼里的水倒入土里。   点燃圆周围。   按说这种土根本不可能燃烧起来的。   可不知道夏京彦撒进去的粉末里有什么奇怪的成分,这圆圈外的土立马就烧了起来。   但也仅仅烧了一圈,很快就熄灭了。   夏京彦用这燃烧后的土混合着一堆杂草,临时手工做成了一个稻草人。   然后,把稻草人插到了水里。   在入水的同时,稻草人就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它身上流动着的能量。   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大家就看到在稻草人的身体里突然长出了一条隐约的红色能量场   像是……红线一样。   再一会儿的功夫,红线数量就增加到了10条。   白可看着红线皱起了眉,本来以为夏京彦这种通灵人,更多技能都在对付鬼上的。   没想到,连这么偏的术法都会?   这种术法更偏向早期巫术了。   说白了,是属于不可能轻易让世人见识到的术法。   萨满历史上就是以巫术起家的,所以,他们主营范围就是依靠这类术法沟通天地。   也是通过各种术法完成能量转换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夏家为什么也会这些?   比起面前的邹远,白可忽然之间反倒更好奇夏京彦了。   到底他们的学习体系是什么?   为什么他一个正道人士学的那么杂还偏偏每一个都很厉害?   到底是上哪学的啊?   怎么感觉别人家压箱底的本领他全都会了?   夏京彦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   旁边的火百介也震惊了,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这红线是什么?”   夏京彦:“姻缘线。”   “?”   夏京彦严肃地看着稻草人总结道:“邹远……结婚了。”   众人:“……?!”   “我算是开了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月老的红线?”火百介难以置信地围着稻草人转圈,“居然这还是能看出来的?”   夏京彦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火百介:“我本来以为姻缘线这种东西,是无形的。没想到原来还能看见?”   白可的视线从夏京彦身上扫过,看出了他一点多余的解释都懒得做,索性帮他回答道:“民间不是总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还有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当然也是有依据的。能结婚的两个人身上至少有10条以上的姻缘线拴着。”   “这是怎么栓上的?”上官拂晓也好奇起来。   在他的认知里,这难道不是天注定?   “人和能量的关系,这个都已经知道的了吧?”白可反问。   上官拂晓点头:“知道啊。人是由物质组成的,而物质的本源就是能量嘛。”   “那你知道能量里包括哪些元素吗?”白可继续问道。   上官拂晓摇头:“不知道。”   文盲!   “我真的觉得你们家这个培训是不是要搞一搞?”白可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夏京彦。   夏京彦:“……”   “白老师求科普。”火百介非常认真地请教道,第一次听到这种角度的解答,他深深觉得将来或许可以拿出来装它那么一笔。   所以,现在充满了求知的欲望。   白可想了想,尽量用简单的概念来解释道:“佛家通常把地水火风空这五大元素,认为是生命体的形成元素,当然也是物质界,自然的组成部分。”   两个小学鸡在旁边猛点头。   白可用这些残留的土,加了上水,然后捏成团。   “土加上水,这样是不是就捏成一个人了?”白可问道。   火百介:“是。”   “再捏一个是不是就成两个人了?”   上官拂晓:“是。”   火百介:“……这是女娲造人?”   神踏马的造人。   “别打岔。”白可踹了他一脚,重新把这两个随意捏起来的泥人摆到他们面前。   白可:“那么现在来看,我这两个泥人是不是由这些土构成的?”   火百介:“是。”   白可:“土是属于自然的一部分,所以,这两个人在本源上,是不是都是一样的物质构成?”   上官拂晓:“确实哦,只不过后期加了点水而已,就像人套了一个皮一样?”   白可点了点头:“所以……他们是不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火百介:“是啊。”   白可:“既然是一样的物质构成,也是从相同的地方所来,那么他们之间有关联,这个不难理解了吧?即便现在他们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不再是土,而是泥人了。”   上官拂晓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白可:“人类本身就是一个庞大自然界物质界的一部分,所以相互之间有所联系那也是正常的。而这个有所联系的部分就是常说的因缘。比如,虽然是土,但是祭坛那的土和老沟山的土,是不一样的吧?可是再不一样,他们还不都是土,区别只在于祭坛的土和祭坛的土关系更好,老沟山的土和老沟山的更好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因缘深,有些人因缘浅。”   白可指了指稻草人:“当然因缘深的,或许就像这种,有了非常多的红线,形成了情感勾连的能量场,时间久了以后,或许就能成为夫妻。”   “所以这么说的话,我只要找到我的红线,顺着拉不就能找到老婆了嘛?”火百介顿时眼前一亮大胆猜测道。   “你当是拔河呢?”白可啐他,“这个线不会那么轻易显现出来的。不然那不得乱套了?现在能看到,无非是因为只留有了能量,没有了其他的干扰所以才会看得见而已。”   沉默许久的夏京彦难得开口,打断了他的异想天开:“要成为夫妻,必须是10根以上的红线。其他的或许有,但也许只有一根,缘分很浅,纠缠很短,就没了,即便拉到,也不见得能走到最后。”   火百介:“那结婚又离婚的那种呢?”   夏京彦:“红线断了,这份勾连能量中止了。”   “那夏哥,你能看到你身边红线拉着谁吗?”上官拂晓好奇地问道,好歹夏京彦也是开了天眼的人,这种应该都能看到的吧?   白可送他一个白眼:“说你文盲还真不假。算命人算不准自己,这句老话没听过?他要能看到,你觉得他能光棍到现在?”   上官拂晓:“也是。”   夏京彦:“……”   上官拂晓看向白可:“那你呢?”   白可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   刚要说什么,火百介已经帮她抢答了:“文盲!她要能看到你觉得她能单到现在?”   白可:“……”   夏京彦懒得听他们闲扯,红线全部显现完毕之后,他当即把稻草人从手里拿了出来,然后放到了白可画好的那张地图的中央。   只见红线像是听到了感召,一瞬间全部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地图的某个黑点的位置。   稻草人身上的红线和地图上的那个地方起了反应,也就是说——邹远的老婆在那里。   既然找邹远那么难,那么现在只要找到他老婆,岂不是易如反掌?   夏京彦收起地图:“走吧。”      武当镇下,因为旅游业的发展,家家户户所建的大多都是新房。   但稍微离景区远一点的地方,那些紧挨着的县里,情况却并没有那么乐观。   四人驱车来到龙口县的时候,这县里的房子一看都年代久远得像是随时会塌掉一样。   在县里转了一圈,几乎没看到什么人。   还是挂在门上晒干的玉米和辣椒,显示出来这里有人住,否则他们都怀疑来错地方了。   只不过,这里的人也实在太少了。   比起武当镇的热闹繁华,这里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村落。   尤其,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整个村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亮光。   即便有,那也是非常微弱的像是蜡烛一样的火光。   放眼望去,村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穿堂风从巷子里穿过,堪比坟地。   白可和夏京彦自从进入龙口县开始,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从这样的环境来看,邹远这一家的生活条件似乎并不是很好。   但是,他都跟郭义有合作了,按理说要换一个更好的房子不是什么难事,即便为了自己的买卖,他住在这里也是极为不便的。   为什么他还会选择继续住在这样的地方?   两个人心事重重,对邹远的身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站在某处衰破的院落前,上官拂晓伸长脖子一跳一跳地往里看,可惜墙面太高什么都看不到。   “我都快把门敲破了,是不是没人啊?”上官拂晓只好站回门前,一边敲门,一边说道。   “大胆点,把是不是去掉。里面乌漆嘛黑的像是有人的吗?”白可在旁边嘲讽了一句。   火百介一路小跑着从隔壁的房子走过来:“会不会是我们找错地方了?”   夏京彦手里还拿着那个稻草人,稻草人身上的红线直接穿过门进入到了里面。   夏京彦:“不可能,红线显示他和他老婆就住在这里。”   “可是,我们都在这里喊了半天,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我去旁边转了一圈,邻居也跟死了一样,没人。连个可以问的人都没有。他们这都是住的什么鬼地方啊。我们要在这里等吗?”火百介为难地询问。   白可的指尖从门上擦了一下,立马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白可看了看围墙,往后退了几步,直接一个俯冲踩着墙面双手一撑,翻了进去。   剩下三人:“……”   白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快点进来。”   剩下三人:“……”   白可总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能动手的时候就少BB。   虽然觉得这么翻人家家里比较不道德,但没办法了,这房子横看竖看都像是被抛弃了。   一座废弃的宅子,还管那么多干啥?   夏京彦叹了口气,跟着白可,就基本没什么走正门的时候。   夏京彦往后退了几步,也跟着进去了。   上官拂晓紧随其后。   火百介一个人被剩在了外面。   吐血呐喊:“我曹,你们稍微考虑我一下啊。我是能飞进去的人吗?”   半分钟后,大门开了。   上官拂晓:“快点进来跟上。”   火百介赶紧挤了进去。   一进院子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我呕……什么味道?”火百介捏着鼻子问道。   白可指了指侧面的角落,火百介伸长脖子看过去,只看到那边有几坨黑的东西,但是什么根本看不清。   火百介特地打开手机照明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那一坨一坨的是家禽已经腐烂得只剩一地鸡毛的尸体。   只不过因为没有处理,这味道一凑近就浓郁得上头。   “我……艹……”   火百介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背过身去呕了呕。   上官拂晓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又不是人的尸体,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好歹也是个行业人,拿出点专业的水准来。”   “水准你个头啊,老子是文职!”火百介没好气地啐他,平日里他就只负责沟通吹牛/逼的工作好嘛!   这次要不是图钱,他像是会冲上一线的人?   本来以为就是找个人而已,谁能想到竟然会见着这些!   这种风干了一半的残/尸比鬼还吓人好嘛!   脑海里又出现了刚才看到的画面,火百介这胃里顿时又一阵翻江倒海。   “平时你吃的不都是鸡的尸体,都一样的,稳重点。”上官拂晓看他扶墙干呕,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特地安慰他道。   火百介:“……”你可闭嘴吧。   前面的两人没有搭理他们,一直在观察着院子。   昏暗的环境下,这院子里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荒凉。   别说园子里的土都干得开裂了,就连水缸里也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随便碰哪一下,那灰能落人一脸。   一些拐角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已经结网的蛛丝。   “这房子是空了多久了啊?”上官拂晓拨了拨头上的灰,奇怪地嘀咕起来。   “1,2个月的样子。”白可走在最前面答道,墙上挂着的玉米显示之前房子的主人,的确还是在这里生活着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回来。   根据白可的人魄提取到的信息来看,邹远是回过这里来的,但是如果回来过,那这里为什么会如此荒凉?   大概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把自己家过成乱葬岗吧?   毕竟,院子里虽然秃,但物品家什摆放的都很规律整齐,看得出来之前住户也是很爱惜自己的居住环境的。   即便这个地方过于偏僻,住户也常年生活在这里,没有离开的打算。   看看窗户上,整个村子里唯一的防盗笼就知道了。   必定是家里有爱惜的东西,才会不辞辛苦大老远安装这些的。   “看样子,这房子的主人并没有打算要走远门的。”夏京彦看了白可一眼,说出了和她一样的猜测。   白可点了点头:“越是这样越奇怪,既然没打算那为什么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本来以为邹远的妻子就在这家里了,现在看来,恐怕这妻子也没想象中那么好找。   上官拂晓听到他们的分析,急忙凑了过去:“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这里都荒成这样了,肯定是不要了啊,谁会来住这种地方啊?”   白可指向火百介的噩梦:“看到那栅栏里的那些鸡没有?都是被活活饿死的。正常人若是没打算再回来,一定会把家里的家禽处理掉,未处理就说明他本以为自己会回来。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至今都没有回来。”   上官拂晓一听这话,也跟着收敛了神色,严肃认真起来。   看来这邹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找。   当然,不仅他难找,他老婆也难找。   四人在屋子的门前停了下来。   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一会儿。   上官拂晓看了看两位老板:“怎么办?这门锁了,我们进不去啊?”   火百介:“难不成我们真要在这里等?”   白可思虑了片刻:“要找到他们的线索或者联系方式,我们必须得进去看看。”   更何况,还有一个白可没说,这房子总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气息。   明明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按说应该是非常死寂的能量场,但是她的手贴在门上的时候,却依然明显感觉到了能量体的跳动。   这屋子里……有东西。   白可眼底的兴奋不合时宜的闪过,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一向不是夏京彦的强项,所以他只好看向了白可:“你打算怎么进去?”   白可从她的包里翻了半天,然后拿出了一根铁丝叠了叠,直接去撬锁。   身后三人:“……”   “咯嗒——”   白可捣鼓了几下,锁开了。   “你们萨满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上官拂晓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这种事情都会干!   服了。   白可没搭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摸了摸开关,没反应。   电是断的。   看来只能摸黑找了。   夏京彦紧随其后,只是,他刚踏进屋子里,稻草人身上的红线就断了。   火百介站在他身后,一下子紧张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去,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红线会在这里断了?”   上官拂晓也纳闷,想到之前夏京彦说过的话:“难道是……离婚了?”   白可回头看了一眼,稻草人身上的红线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一样,全都没了。   可是,环顾四周,又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夏京彦眉头微蹙,道:“不可能,离婚了这红线就不会把我们带来这里。”   上官拂晓:“那怎么突然就断了?”   “应该是……被干扰了。”夏京彦沉眉道。   白可的手扶到了腰间的匕首处,一字一句地提醒身后的人:“这房子不太对劲。”   夏京彦:“嗯。”   夏京彦快步走到前面和白可换了一下位置,让她处于自己的身后,自己则率先在前面开路。   白可注意到他位置的改变,张了张口,想说不用管她。   可看到他谨慎观察四周的样子,又咽下去了。   有时候……好像信任一下自己的搭档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可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可是,前面两人面对这种情况很是淡定,他们的话却让身后的两人立马紧张起来。   火百介可不比他们这些天生吃这碗饭的,听到他们这么说,整个人跟筛糠一样的抖了起来:“这……怎么不对劲啊?”   白可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打开手机照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许久后,才开口说道:   “这屋子里的物品,你们发现没有,都只摆放了一个人的。拖鞋、毛巾、洗漱用品、被子、碗筷……”   “嗯。”夏京彦应了一声,但奇怪的是柜子里却都是双人的。   不,也不能这么说。   应该是三人的。   毕竟从碗筷和鞋子上能看得出来。   都是一男一女成人的用品,但从中还掺杂着儿童的。   只不过,儿童的看上去很新,就跟压根没用过一样,甚至也不多,像是基本买来摆着,但不会用的。   可是,整个房间里,除此之外,并不像是一个有孩子的家里。   “但凡家里有孩子,无论如何,孩子的东西总是随处可见。”白可分析道,看看高善言家里就知道了。   那简直就是孩子的乐园。   可是这房子里,几乎看不到孩子的用品。   都被收了起来。   “或许穷,买不起呢?”上官拂晓怀疑道。   夏京彦指了指卧室:“你看一下那电脑。一万多的游戏本。”   “确实哦。”   白可抱手站在客厅,指了指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物品:“这房子里不管是家具、生活用品、乃至电器不说多贵,但也都是大牌子且不差的,所以不可能舍不得买孩子的东西。在这种地方还考虑到了生活品质,可见这房子是的的确确的落脚之地,也不会因为外在的环境而影响到了生活在里面的人。”   上官佛晓:“确实啊,谁能想到外面那么荒,里面居然是这样的。”   白可:“但是……如果是邹远夫妇的话,那为什么摆放在外面经常使用的,却只有女人的。”   上官拂晓:“难道是因为邹远不常回来?”   白可打开鞋柜:“看到这拖鞋上的磨损和颜色了嘛,男士和女士拖鞋磨损程度可都是差不多的。”   夏京彦站在卧室的衣柜前:“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如果说是邹远不常回来的话,那为什么家里只有男士的衣服,没有女士的?甚至连个化妆品都没有。”   整个屋子里都带着一股奇怪的不协调感。   上官拂晓跟着他们一起猜测起来:“这么说的话……明明外面院子给人感觉像是走了还会回来,可是,这房间里又让人觉得像是闹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女人掳走自己的用品,不都是要分手了?”   白可和夏京彦交换了一下视线。   说不清。   情感这方面是他们两共同的盲区。   “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结婚照或者合影之类的东西。”白可继续说道,“像是被故意清理掉一样。”   夏京彦脑海里思考了种种可能,但每一项都和他的预估背道而驰。   再加上情况太过于诡异,哪哪都透着不合理,所以,一时之间谁都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白可还在屋子里寻找有关邹远的线索。   暗淡的月光被浮云遮挡,整个房间顷刻陷入更深的黑暗。   上官拂晓发现火百介都快贴他身上来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火胖子,你怎么抖成这样?”   “你不害怕啊?”火百介弱弱地问道。   这屋子里又黑又阴暗,还透着那么多诡异的气氛,所以现在他啥心思都没有,跟在上官拂晓身后只想赶紧离开。   上官拂晓跟着夏京彦走南闯北去了那么多地方,早就被练出来,看到火百介一个上百斤的壮汉就这么瑟缩在自己身后,简直满脸嫌弃:“你一个干玄学的还怕鬼?”   “这房子也太渗人了。你不觉得就连空气都透着诡异嘛?”   上官拂晓发现床头摆着一个人偶,故意趁着火百介不注意朝他丢了过去:“哇……鬼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   火百介吓得尖叫,接过手里的人偶烫手山芋一样的丢到地上,赶紧拿脚使劲踩了踩。   人偶发出呵呵呵呵地笑声。   上官拂晓在他对面都快笑晕过去了。   火百介这才反应过来被捉弄了。   把手机照明转到地上一看,“上官拂晓!你踏马的严肃点!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你说你这个吨位跟你的胆子怎么就不匹配呢?哈哈哈哈哈……一个娃娃也把你吓成这样。”   火百介惊魂未定,这会儿站一边顺气呢,顾不上骂人。   白可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觉里总觉得再待下去要出事,扭头冲他们喊了一句:“别闹了,赶紧找找邹远的线索撤了。”   白可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上官拂晓和火百介当即闭嘴。   可安静了没一会儿,火百介忍无可忍冲上官拂晓发火了:“上官拂晓!你别拍我。”   上官拂晓莫名其妙:“谁拍你了,做梦呢。”   “……”   火百介忍了忍,没说话。   几分钟后   “上官拂晓,你闹够没有!”火百介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怒意。   上官拂晓更加莫名其妙了:“艹,你有病啊?”   “说了别怕我,你还拍什么?闹什么呢?”   “哪个鬼拍你啊,我忙着呢。”   上官拂晓摊开双手,他手上正拿着两本书在抖里面的东西。   火百介浑身汗毛顿时倒竖起来,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谁刚才拍我?”   火百介的话让在场的人同时一怔。   “别回头。”   火百介刚想回过头去看看,白可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火百介的脸瞬间就白了,意外发生的太突然让他脑子都停止了运转。嘴巴哆嗦了一下,浑身绷直,屁都不敢放一个。   夏京彦举起手机朝他的位置照了过来,四个人的身影正好全部倒映在了墙面上。   黑白的影子被光线拉得斜长。   夏京彦逐一看过去,只见火百介的影子后,摇摇晃晃的出现了第五个人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看过了,我们两身上红线不止一条。   白可:你看过个鬼。   夏京彦:小老虎。   白可:……凸      注1:选自《本草纲目》    第9章         “啊啊啊啊,鬼啊!”   看到影子的同时,火百介已经承受不住吓得尖叫起来。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回身,看向墙面影子所在的地方。   但是那个人影仅仅出现了几秒,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火百介已经都快要哭了。   他的声音刚落下   “啊啊啊啊啊……”   上官拂晓紧接着大叫起来。   夏京彦扭头,当即关掉手机上的灯光看向他所在的那边。   “火胖子,你踏马的松手!松手!”   上官拂晓强行从他的怀里拔出了自己的胳膊。   “上官兄,别走!呜呜呜……我害怕。”   “害怕就害怕你踏马别上嘴啊!你咬我干什么!”   “你别凶老子,害怕有错吗?”   “……你怂你有理。”   “嘘!别吵。”白可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过来,发现身后咋咋呼呼的两人在打开手机,立马阻止了他们:“把所有灯关掉。”   众人立马老实地收起手机。   白可严肃起来的时候,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让人感觉到腾腾杀气。   这份杀气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再造次。   火百介咽了咽口水,又跟个挂坠一样的吊在上官拂晓的身上。   夏京彦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了过来:“你们在原地别动。”   上官拂晓倒是想动,奈何身上这个几百斤的胖子,简直都要把他压垮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观察着屋子里。   窗外乌云散去,月色洒入,让原本黑暗的房间里顿时笼罩起一层淡而微弱的光辉。   毫无生气的房间里,刹时变得更加诡异。   “是、是真有……鬼吗?”   许久,火百介悄声地问道。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   “咯嗒——”   在一片极端的安静中,门那边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全部落到了门口。   夏京彦当即走了过去,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呵。”   夏京彦笑了。   上官拂晓听到这声笑就明白过来了,悄声跟火百介说道:“真有鬼。咱们被他锁起来了。”   “……”居然还能关人?   火百介又开始哆嗦了。   虽然他是干这个行业的,但是,他就一个中介而已啊   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过这种玩意儿。   以前他觉得自己碰到一定是跟白可那样,根本不再怕的。   但是现在……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心梗了!   夏京彦站在门口环视一圈,看向黑暗中的某处,冷声开口:“出来!”   黑暗中静静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几秒后,窗帘无风而飘,地面上发出有什么人快速跑过去的声音。   “妈妈啊啊啊啊啊啊……”   火百介整个人都高度紧绷着,这会儿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夹击直接吓到崩溃。   耳边吹起一阵风,像是贴在他的身上,火百介浑身一颤,拼命地甩手,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甩掉,可是,那风依然贴着他。   火百介没出息地大喊:“啊啊啊……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说着,火百介放开上官拂晓朝着门口跑去。   “喂,别跑!”   上官拂晓反应过来要去追。   但因为黑,他跑到一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接着便是火百介的鬼哭狼嚎:“啊啊啊啊,鬼撞我了,鬼撞我了!老板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我快死了,啊啊啊夏哥……救命!”   上官拂晓的声音随之而起。   白可已经适应这屋子里的黑暗,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   只见一个椅子断了一截腿,挡在不远处。   而火百介的身下,伸出来一只颤抖的手。   上官拂晓被一个百十来斤的胖子给压住,浑身都写着绝望:“……我快被压死了,快救我……”   白可:“……”   夏京彦:“……”   这两个憨比。   夏京彦伸手把火百介给拽起来,上官拂晓终于得到解放,松了一口气。   火百介这一跤摔得不轻,起来的时候脚已经瘸了。   而上官拂晓被他这一压也“重伤”了,坐在地上冲他们摆手:“别碰我,让我缓缓。”   白可语气里全是嫌弃:“我真是要被你们两个气笑了。敌人还没打倒,你们两先把自己弄挂彩了?”   火百介:“老板……我害怕。”   白可:“少脑补就不会怕了。”   火百介:“……他在我耳边吹风,真的,吹风了。”   白可:“这晚上风大。”   “……”   白可顺手拍了一下夏京彦:“再说了,这有通灵大佬在,你怕什么?”   “就是啊,你怕什么啊,夏哥那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的好嘛?”上官拂晓也不解地搭腔道。本来他都不怕的,愣是让火百介弄得他都跟着紧张起来。   火百介气绝:“鬼踏马的不找他,找我啊!”   白可再次吐槽:“怂就老老实实呆着,乱跑什么。你喊的比鬼还大声,鬼都让你吓跑了。”   “我……就是因为看不到才害怕啊。看见兴许……就不怕了啊。”火百介在地上碎碎念。   身后吹过一阵风。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回头。   夏京彦当即摘下手里的鹰眼戒指,蹲在地上画了一个阵型。   阵型里写上了咒语。   文字与符号自古都是具备各种程度能量层级的,至于怎么用全看搭配。   对付鬼这种能量体,自然也就只有依靠同等的能量才能与之抗衡。   就像是道家的符箓。   白可根据他笔画的方向发现他用了特别早期的梵文字符,刚想问这是念什么,随后,安静的屋子里,凭空卷起一阵风,风里像是席卷了人,刮出了凄厉的撕喊声。   仔细听上去,甚至更像是哭声。   火百介捂着耳朵往上官拂晓怀里钻。   上官感觉自己胸口被碎大石了,倒地不起。   夏京彦面色沉郁:“出来!”   房间里的风还没有停止,风把桌面上摆放着的瓶瓶罐罐都吹倒了。   就连吊灯也跟着晃了起来。   吊灯上一串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白可低头,在夏京彦刚才画过的阵型里,能够看到有一团黑色的气像是被挡住了一样,在里面横冲直撞。   “最后一次,再不出来就永远都别来了。”   月光下的男人,一身煞气立于黑暗中,一字一句和眼底那股子清冷结合在一起,像是锐利的刀锋,势不可挡,凶煞又骇人。   原本吵吵闹闹的房间里瞬间静止了。   白可看向夏京彦,两人交换了视线,目光同时停留在一面穿衣镜上。   那是风停的地方。   也是阵法里的黑气逃窜进去的地方。   两人朝着穿衣镜走过去。   夏京彦发现这穿衣镜是一个收纳柜的设计,刚要打开,白可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等等。”   白可割开手指,在镜子上画了一只眼睛。   随后,她像是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画面,整个人就这么站在镜子前比划起来。   捡东西,来回跑,装东西,路过……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似毫无关联,但好像又有着必然联系。   夏京彦:“这是……?”   “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这屋子里最后的画面。”白可停了下来。   正如之前白可所说的,镜子和水一样,都是可以储存能量和镜像的。   自从屋子里的人离开之后,这房子就空置到现在。   所以,留下的画面势必就是房子主人最后的画面。   白可:“看样子似乎是很匆忙的来收拾,然后走了。但好像也在打扫屋子。打扫完了才走的。”   夏京彦皱了皱眉,这就奇怪了,如果知道要回来,大可不必现在就打扫。如果不回来,那么打扫是合理的?   但是……院子外那些死掉的家禽就说不过去了。   夏京彦把这种疑惑暂时压了下去,当务之急,先把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抓出来才行。   白可默默地走到一边,把镜子留给夏京彦。   夏京彦走过去,打开了镜子。   收纳架上,摆着一个骨灰盒。   很小。   盒子却很干净,像是经常被擦拭。   夏京彦打开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这是谁的骨灰,怎么这么少?”白可站到了他的旁边,凑过去往里看了一眼。   瓷盒里,只有浅浅薄薄的一小层白色粉末在里面。   夏京彦的瞳仁在这夜里变得更深了,半晌,他开口道:“堕/胎/胎儿的。”   这么看的话,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的用品,却没有用过,忽然就能理解了。   白可冷笑了一下,那种久违的……不合时宜的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虚情假意。”   夏京彦:“?”   白可:“杀都杀了,还留在家里搞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做什么?”   白可伸出手在骨灰里触碰了一下,她的脸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黑暗里,随着她的移动,脸上的情绪也跟着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这孩子……是入胎以后被杀掉的。孩子既然能成型在家里搞事情,应该到5岁以上了。”白可道。   身后的上官拂晓听到他们的话,立马推开火百介问道,“这怎么知道几岁的?”   白可:“所有婴灵到5岁便能聚集出完整的能量。”   “……”   白可拍掉了手上残留着的骨灰粉末,对着骨灰盒说道:“傻不傻,人都不要你了,还在这里帮她守这个家做什么?哦,也不对,或者根本就是故意把你丢在这里的……她走之前还特地照过镜子,都没想着要带你走,你这完全就是一厢情愿孔雀开屏嘛。”   “……”   真是每一句话都往人心口扎啊。   上官拂晓虽然非常想劝她少说两句,但话到嘴边……好像她说的也挺有道理?   夏京彦微微怔了怔,看向白可。   她的身上对孩子母亲的敌意毫不遮掩,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去激怒一个小孩的吧?   蓦然想起那一次,她梦魇了。   梦里的她脆弱地在求助,让自己的父亲放过自己。   到底曾经她经历了什么,会让个性如此强硬的她那么绝望的祈求过?   夏京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把盒子盖上了。   一时之间,房子的气氛因为这个骨灰盒的出现而变得更加诡异了。   上官拂晓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不是都说婴灵可以去找自己的妈妈吗?这里人都没了,他怎么不去啊?”   白可冷哼一声:“怎么去找?她把他的骨灰藏在这里,不就等于把他的魂拘在这里吗?真是又当又立,茶的很。”   上官拂晓:“啊,怎么会?”   “那些出车祸死掉的人,为什么永远都只能留在那条街上,还不就是因为鬼也是一种能量体,也是需要依托物的。车祸现场留下的血或者身体的某个部分就成为了它被禁锢在那里的依托物,除非找到有人顶替他的位置,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离开的。一个道理。搞这么个骨灰盒,跟变相的囚///禁有什么区别?辣鸡父母。”   “……”   这下子连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感觉到了白可强烈的敌意了。   但除了夏京彦,谁都没多想,本来白可的思维想法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   人间清醒白可,真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夏京彦的视线停留在白可的身上,原本她还有些兴致的脸上此时挂满了不耐烦,显然对于继续寻找已经失去了耐心。   “但是……可以通过这孩子找到他妈。”夏京彦转移话题说道。   上官拂晓:“怎么找啊?”   “通过血缘。”   “什么血缘”火百介也跟着发出了疑问。   “血缘和红线一样,都是一种纠葛很深的能量场。血缘的牵引会让他们成为一家人,即便死了,这个血缘也不会断掉的。”夏京彦说道。   火百介:“所以,其实这小鬼可以根据母子之间的血缘去找到他妈?”   夏京彦:“不错。”   火百介:“这怎么找?”   夏京彦:“带走骨灰,跟着他的本能走。”   “……”   发现原来只是一个5岁的小孩以后,火百介似乎一下子就不怕了。   听下来好像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火百介尴尬地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被一个5岁大的小屁孩给吓得哭爹喊娘,实在有点太丢脸了。   这个时候他还是少刷点存在感比较好。   夏京彦和白可说什么,他做什么好了。   而面对这样一个小鬼,夏京彦也稍微收敛了一些身上的煞气。   其实……他不是太擅长跟小孩子沟通。   而且,因为刚才的出手,那小鬼现在……应该也比较怕他吧?   上官拂晓毕竟跟夏京彦很久了,看他沉默地看向骨灰盒立马就过来接档:“小朋友,你带我们去找你妈妈怎么样呀?找到了哥哥给你烧糖吃?”   “……”   “或者哥哥给你烧点好看的衣服?”   “……”   “哥哥请你吃大餐?”   “……”   “哥哥给你烧点玩具?”   “……”   四周寂静。   上官拂晓叭叭叭了半天,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火百介和他一起轮番上阵,对着骨灰盒又是一顿BB,结果,依然静如死狗。   白可找了个椅子坐着,懒洋洋道:“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帮我们的。”   上官拂晓不死心:“……万一呢?”   白可轻嗤一声:“孩子往往比父母想象中更爱他们,都被杀了,还在这里守家,这还不够说明?”   “……那怎么办?”   白可沉默了几秒,重新站起来,一把接过骨灰盒,暴躁道:“喂,小屁孩,我数到10,你不带路,我就把你骨灰盒砸了,再让你的骨灰随风而去,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你妈了。”   三人:“……”   “9……”   “……”直接跳过的?   “10。”   白可举起骨灰盒刚要砸,一股黑烟一样的东西从骨灰盒里窜了出来。   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孩子大小的黑色影子。   黑影晃来晃去显然极度不满。   就连刚才已经偃旗息鼓的风铃也跟着响了起来。   白可把风铃直接扯了下来,丢到了垃圾桶。   同时举起手里的骨灰盒面向垃圾桶:“还BB吗?”   一瞬寂静。   白可:“带路。”   三人:“……”      出了龙口县,白可发现火百介和上官拂晓已经落后了她和夏京彦一大截。   “你们倒是走快点啊。”白可走走停停好几次了,这两个人总是跟不上。   “老板,我刚才摔着腿了,走不利索啊。”火百介委屈地哀嚎道。   “夏哥,我刚才被大石滚过胸/口,骨头都还在散架中,走不快啊。”上官拂晓也跟着哀嚎。   白可没耐心等他们,夏京彦已经转身走回去把车钥匙递给了上官拂晓。   因为龙口县路不好走,他们的车子就停在县门口不远处。   本来打算开车四个人一起过去的,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先回去吧。   “你们先回去。”夏京彦说道。   上官拂晓一愣:“啊?”   “我和白可去找人。”   说完,也没等上官拂晓回答,夏京彦冲白可打了声招呼,就和白可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去找邹远之妻了。   白可手里一直抱着骨灰盒,跟着小鬼往前走着。   离了龙口县一段距离以后,他们便走上了一条相对热闹一点的公路。   白可看了一眼时间,晚上9点。   不早也不晚。   山路下还有一堆小商贩准备收摊回家。   白可走了一会儿就累了,放眼望去,这附近也不像是有能居住的村落。   估计也得往前走到有人的村子里才行。   “等一下,我安排车过来。”夏京彦看了一眼白可脚上的凉拖说道。   白可:“不用。我不喜欢等。”   好歹目前这路也算是进入旅游区范围内了,要打车什么的会比之前县城那里方便一些。   白可直接伸手拦车。   但一连去了几辆都载着客。   好一会儿,一辆私家车停了下来。   司机看上去很年轻,倒是和她差不多大,摇下车窗很是热情地看着白可打招呼。   司机:“美女,去哪啊?”   “下一个村子。”白可和煦的笑了笑,“能搭我们一段吗?”   司机:“那当然没问题啊。”   白可:“多少钱?”   司机:“嗨,碰着也算是咱们有缘,我正好顺路,你看着给就行。”   白可:“谢谢。”   白可刚开了车门,夏京彦又关上了。   白可:“?”   夏京彦:“换个车。”   白可:“为什么换?”   夏京彦:“脏。”   白可透过车窗往里看了一眼,“不脏啊。”   司机:“我这车刚洗过,干净的很。”   夏京彦:“司机脏。”   尤其是眼神。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一直盯着人女孩的身上打量。   夏京彦莫名烦躁,就是不想上他的车。   白可:“……”   司机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垮了下来,“爱上不上,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还不愿意拉呢。”   白可:“哎,师傅他不是说你,你别生气。”   白可扭过头把夏京彦拉到一边:“你干什么?这司机招你惹你了?出门在外,事少一点。”   夏京彦掠过白可的头顶,迎上对面司机带着敌意的目光,看他不顺眼而已,要什么理由。   夏京彦垂眸,平静地对白可说了三个字。   “小老虎。”   “……”白可脸色一变:“你提这个干什么?”   夏京彦:“换个车。”   白可:“……”靠,夏京彦是小学生吗?居然拿这个威胁她!   “美女,还走不走?”   夏京彦冷冷地看向司机:“她不走。”   白可咬牙切齿:“……我……不走了。”   “神经病。”   司机看了看两人,一脚油门,走了。   白可回过头来瞪他:“满意了?”   夏京彦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转,因为是从温泉直接出来的,白可今天穿得非常简单。   一条红色的吊带长裙,风吹起来的时候,吊带下白色的抹胸若隐若现。   收腰的设计勾勒出身体清晰又突出的线条。   夏京彦心里那股没有来由的烦躁更上头了。   “穿上。”   白可回头,发现他递过来的运动服外套。   “?”白可奇怪地看向她。   夏京彦咳嗽了一声,避开她的视线道:“夜深了。”   “???”神经病啊。   她干嘛要穿他的衣服?   白可拒绝,懒得理会他扭头继续往前走。   夏京彦:“……”   而自从司机的嘴开了光以后,他们走走停停愣是走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再打到一辆车。   前方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   白可一点都不喜欢走夜路,平时这时候她都在家里看剧了。   “我就不明白了,刚才有车为什么不坐啊?”白可难以理解地边走边问道。   夏京彦:“不想坐。”   “轿车不坐你想坐什么?拖拉机吗?”   话音刚落,远处车子哆哆哆哆的声音出现了。   夏京彦:“……”   白可:“……”   山道后,一辆拖拉机缓缓地朝着他们驶来。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自己填了。   夏京彦直接朝着拖拉机那边挥手:“师傅!停一下!”   白可:“……”      拖拉机的旁边仅有一个很窄的副驾驶位置。   而且还是一个独立的位子,仅能容纳一个人坐下。   白可和夏京彦两人在拖拉机面前,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的坐上去。   开拖拉机的大叔急了,“我说……你们好了没有?我着急回家呢,快点啊。”   两人站在这个位子前,思考着怎么才能同时挤进去他们两个。   “嗨呀,你们两真是纠结,小伙子,你抱着你女朋友不就完了。”拖拉机大叔在旁边忍无可忍地说道。   白可惊了一下,这大叔眼神真是让人捉急:“我不是他女朋友。”   大叔:“嗨呀,都啥年代了还害羞什么啊。快点,我都快饿死了啊。”   白可:“这距离下个村子还多久?”   大叔:“还好长一段路呢。你们算是遇到我了,这么晚就这么走过去,怕是你们得走到半夜。”   夏京彦思考了片刻,直接跨上了座位,然后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腿,对白可说道:“上来。”   白可:“……”   夏京彦正襟危坐,一副我就是椅子,椅子就是我的样子。   白可:“……”   白可虽然很想说要不她来开拖拉机,大叔和夏京彦凑合一下算了。   但看了看大叔的体型……   很好,非常火百介。   估计夏京彦同意,大叔也不会同意的。   算了,凑合一下先赶紧到目的地再说吧。   想了想,白可坐了上去。   两人的突然亲密让双方都非常的不自在。   白可也不是第一次坐拖拉机,可是,她却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   你要说浪漫嘛?   可浪漫了,头顶就是满天繁星,两边是山川树林。   要说糟心吗?   可糟心了,拖拉机发出的噪音就跟夜店的蹦迪音响一样。   不仅音量大,还一路颠颠颠,震得人身体都木了。   你要真是一对情侣这么坐着,估计得笑开了花。   但是对于白可和夏京彦来说,简直……   一言难尽。   夏京彦的双手捏成拳头放在两边,尽量不去碰她,只把自己当成一个肉垫。   可是,过了公路开始拐向小道的时候,越往里走,路就越不平坦。   一个颠簸,白可没有靠扶差点被颠出去。   夏京彦急忙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白可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白可低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双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轮廓。   有一抹笑意仿佛从里面稍纵而逝。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抱了,白可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有种自己都说不清的羞涩。   心里像是被放了一群野鹿,失控地蹦跶着。   她的一半身体几乎都紧挨在他身上,白可赶紧挺直了脊背,重新坐稳。   大叔侧头瞥了两人一眼,笑了。   “你们两当兵的?”大叔问道。   白可:“啊?不是啊。”   “我说呢,坐得跟站军姿一样的,我这拖拉机都被你们坐出了国际会谈的味道。”   白可:“……”   夏京彦:“……”   大叔:“我都开了十几年拖拉机了,车技好的很,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放松点啊。”   白可:“……”   大叔:“小伙子,抱好你女朋友啊,下面那段路可不好走。别摔了。”   夏京彦:“嗯。”   白可:“……”你瞎答应什么呢?   夏京彦:“……”瞪什么,大叔让你放松点。   夜晚的小路风声呼啸。   少了茂林的阻挡,冷风吹得人忍不住瑟缩。   因为挨得很近,夏京彦清晰的感受到了怀里人的颤抖。   一低头就看到了她胳膊上被冻起来的鸡皮疙瘩。   夏京彦正愁怎么让她坐得更稳,看到她的胳膊,再次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外套,披在了白可的身上。   白可:“……?”   夏京彦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句抱歉,就着外套,双手伸出,将她正好圈在了怀里。   一方面让她坐得更稳,一方面也正好能帮她稍微挡挡一部分冷风。   白可终于有种坐踏实的感觉了。   可是,因为他的怀抱,两人之间的距离,莫名多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她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不知为何总觉得烧得慌。所以特地避开视线没有看他。   低头却发现夏京彦的手始终握成拳,保持着对她的尊重和礼仪。   白可出来这么久,已经很少看到这么讲规矩的男性了。   即便隔着衣服,白可也还是能感觉到夏京彦手上,胳膊上,身上的热量。   那种让人非常不自在热量。   颠簸的路上,白可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冰冰的。   看这天象怕是暴雨要来了。   怪不得这么冷。   “这温差大,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白可想了想主动开口道。   夏京彦眼波流转,瞥了她一眼,道:“我不冷。你穿着。”   “我也不冷。”   “穿着。”   “哦。”   白可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地跟着大叔去往村落。   在到一个村子的时候,白可手里的骨灰盒晃了晃,白可意识到他们要找的地方到了。   白可一直有些涣散的思绪才快速归位:“大叔,我们在这里停吧。”   “好嘞。”   大叔把两人放下,继续往村子深处走去。   两人下车,跟着黑影指示一路往前走。   路边昏黄的路灯把白可的影子拉得斜长。   夏京彦踩着她的影子,一步一步跟在她的身后。   跟白可合作以来,这是她最安静的一次。   夏京彦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适应这份安静。   看着前方穿着自己外套的女孩,自从跟她在一起以后,真是……什么乱七八糟丢脸的事情他好像都做尽了。   尤其刚才,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坐拖拉机。   更没想过会在拖拉机上抱个人。   鼻息之间似乎她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想到刚才这颠簸的一路,换做是以前的他早就炸毛了。   但现在……他居然也接受了下来。   夏京彦好像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也不知道和她是什么有毒的缘分。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居然莫名觉得挺好的?   “哎。”夏京彦为自己古怪的行为忍不住叹气。   可这轻飘飘的一声立马就传到了白可的耳朵里。   “你叹什么气?”白可问道。   夏京彦:“没什么。”   白可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道:“呵呵,肯定是后悔坐拖拉机了吧?该的!让你有车不坐,非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觉得拖拉机挺好的。”   “嘴硬吧,你夏京彦就不是拖拉机style。”   “那我是什么style?”   白可斜睨他,想起在北戴河的时候,去海滩还要装/逼穿西装的男人,他是什么style心里没点数吗?   “你这个人啊偶像包袱那么重,拖拉机这种过于接地气的东西,跟你的逼格不符合。”白可总结道。   夏京彦:“……”竟无言以对。   而白可则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吐槽他的切入口,继续絮絮念道:“有句话,真是出于曾经乙方的良心,是想要送给你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不是太想听。”夏京彦拒绝道。   白可:“但我非常想讲。”   夏京彦:“……”   白可:“你啊,活得潇洒随性一点吧。”   夏京彦:“像你这样?”   “当然。”   “那我还是包袱重一点吧。”   “……”   两人就这么一路闲聊着走进了村子里。   比起龙口县的冷清,这里倒多了很多人气。   家家户户灯火明亮。   更像是人居住的地方了。   “到了。”   白可在一个农户前停了下来。   从外面看过去,农户的院落里收拾的很清爽,一看就是有人居住又勤于打扫的。   栅栏圈养家禽的位置,还有水缸等等的摆放,都和龙口县那个房子里的一样。   甚至就连窗户上的防盗笼也是一样风格的。   这么看来,不用这小鬼带路,似乎找到这里也并不是太难。   白可看了一下时间,10点。   还好,路上没有耽误太久。   屋子里也依然亮着灯。   依稀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电视声。   人没睡,就还有可以聊的时间。   骨灰盒里的黑影抵达屋子以后,像风一样窜了进去。   白可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白可脸上立马挂上亲切的笑脸:“您好,请问是邹远的妻子吗?”   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是……?”   白可看到了女人的身后多了一道影子,看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女人了。   “我们是来找你老公做生意的。”白可张口胡诌道:“我们去你们龙口那边的家里找过你们,发现你们不在那里了。”   女人的眼神闪了闪:“哦,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去了,最近我爸妈身体不好,我都在这边照顾他们。”   “就只有你爸妈和你?”白可不信地往里看了一眼。   女人顺手把门关上了,“嗯,就只有我们。”   白可打量着她,“这样啊……那你老公呢?”   “他不在。”提起邹远,女人脸上始终带着戒备。   夏京彦观察着她的反应,微微眯了眯眼。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白可继续问道。   “不知道。”女人想了想,似乎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歧义,又补充了一句:“我老公经常这样,一出去就几个月不回来,男人在外做生意嘛,没个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他是出去忙什么呀?”   “不知道。他从来不跟我说的。你们不是要跟他做生意?你们应该清楚啊。”   白可没接她的话茬,反问道:“那他给人算命改运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哦,听他提起过。”   白可脸上漫起一丝兴趣:“他是通灵人?”   “不是。这也就今年的买卖。”   “这样啊……”白可的目光紧紧盯着女人,直觉这女人没有跟她说实话,“夫妻两长时间见不到面,你一定很想你老公吧?”   女人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白可瞬间捕捉到了。   “老夫老妻了都,谁还会说这个啊。”女人讪笑着摆了摆手,对他们的态度说不上亲切,但也没有很好。   白可愣了一下,也笑了。   夏京彦察觉到白可情绪里的异样。   想到她刚才在龙口对孩子母亲的敌意,生怕她一会儿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当即搭腔道:“我们也是别人介绍的,还没见过他,介绍人就给我们留了龙口那边的地址,你方便给我一下他的电话吗?我们和他单独联系。”   女人想了想,报上了邹远的电话号码。   夏京彦存下号码:“方便也留下你的吗?如果有什么我们也好和你联系?”   “好吧。187xxxxxxx,孟为栀。”   白可顺手递上了自己的小卡片,“萨满。白可。”   孟为栀看着她的名片愣了一下,“萨满?”   白可:“有需求?”   孟为栀:“哦,没有。就是……比较少见。”   白可:“看到我的主营业务了吗?”   孟为栀一脸莫名其妙:“沟通鬼神?”   白可:“婴灵也可以啊。”   孟为栀看她的眼神立马变得烦躁起来:“我身边没有婴灵,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白可:“你怎么确定没有的啊?”   孟为栀刚要反驳,白可抬起了手里的骨灰盒。   孟为栀当即变脸。   “你们进我家了?”   夏京彦就知道白可要搞事情。   夏京彦:“我们本来以为已经废弃了。所有损失我都会加倍赔偿。”   “你们怎么能闯别人家?”孟为栀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   白可对于她的叫喊根本没放在眼里,一字一句道:“是你孩子把我们叫进去的。”   “你说什么?”   “有5年以上了吧?”   孟为栀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你……你怎么知道的?”   白可没有解释,将手里的骨灰盒递给了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但是,身为父母,错了就是错了。不要以所谓爱的名义把孩子捆在身边。即便他已经死了。”   孟为栀:“……”   白可:“如果爱,请放手,让他入土为安。”   孟为栀:“……”   说完,白可调头走了。   夏京彦说了句抱歉也跟着离开。   回去的路上,夏京彦一直打邹远的电话,但是,始终没人接。   发信息过去,也没人回。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白可问夏京彦。   夏京彦:“奇怪什么?”   白可:“我说不上来,我觉得这个孟为栀有点问题。”   夏京彦刚才一直观察着她,虽然他也察觉到了孟为栀的反常,但这种反常也不难猜测。   毕竟长时间没有联系的夫妻,要么就是关系很差,要么就是名存实亡。   更何况,这对夫妻之间还有一个死掉的孩子。   不过,孟为栀并不是他要找的重点,夏京彦对于别人的私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他对孟为栀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可是,白可显然不这么想。   比起邹远,她反倒更在意孟为栀。   照顾爸妈至于到把家禽都给饿死的地步?   再说了,那三颗头的死亡时间也没到3个月,或者说这个夏天都还没过完呢,邹远明显就在武当山这边,为什么她要说很久没见到?   “电话还没通?”白可问夏京彦。   夏京彦:“没有。”   白可:“会不会是一个假号码?”   夏京彦:“我们都找到了他们家,她没必要给一个假的。或许今天太晚了睡觉了关机了,等等,我明天再联系试试。”   白可皱起了眉头:“那如果一直联系不上怎么办?”   夏京彦沉默了片刻。   “那恐怕我们的目标……就要成为孟为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鬼:我踏马当个鬼容易嘛。   白可:我太难了,为什么当个钢铁女人那么难?   夏京彦:我太难了,为什么这女人总不能当一次嘤嘤怪扑进我怀里?   邹远:我太难了,为什么我只能当一个莫得镜头的演员?    第10章         两人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再过一会儿,天就差不多该亮了。   夏京彦的后背又奇怪的开始隐隐作痛。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要跟白可在一起,他这个后背一到天亮之前就会开始疼。   火百介和上官拂晓已经回自己的酒店民宿里了。   所以,白可的家里只剩下夏京彦和白可两人。   折腾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   可是,两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夏京彦这脑子里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的朝着白天所见的地方而奔去。   比如……那个该死的小老虎。   客厅里的白可,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丢进洗衣机。   夜晚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起她的裙子,从他的位置瞥过去,隐约能看到裙子里不小心露出来的图案一角。   好像是老虎的尾巴……   夏京彦:“……”   白可全无所觉,拿了睡衣就走向浴室。   “我去洗澡。”   小老虎……   “呃……我出去看看天气。”   夏京彦当即也转身走到了阳台。   白可好好的洗了个澡,热水冲下来的时候,她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孟为栀。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操控者。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是个同行吧?   可是,一个连自己身边有小鬼跟着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得了这行?   即便是像火百介这样的麻瓜,对于一些禁忌和知识稍微还是知道点的。   孟为栀,显然连火百介都不如。   再说了,替转术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术法。   这样的人,要说她有那个实力操控替转术的话,要么她就是影后级别的演技,要么就是她背后另有其人。   如果要从孟为栀身上下手的话,应该怎么样,才能找到邹远?   总不能强逼人家说他们怎么会这个术法的吧?   而且,如果贸然提起替转术,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白可有些烦躁。   时间没多久了。   她得加快寻找操控者的步伐才行。      出来的时候,夏京彦还在阳台上站着。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白可朝着外面望了一眼,黑云密布,这雨还没下下来呢。   暴雨来临前的闷热,最是让人难受。   白可戴上墨镜回到吊床决定睡了。   白可这一觉睡得很沉,毕竟很久没有像这么折腾过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还和睡前差不多。   阴沉闷热,灰色的云层像是随时都要压下来一般。   白可下了吊床,环视屋内,夏京彦还在睡袋里。   不是吧?   “喂,夏京彦,你怎么还在睡?”白可奇怪地喊了他一声。   虽然不知道他是几点睡的,但是……   白可看了看表,下午4点了。   这可不是他的习惯。   她还没见过他睡到这么晚的时候。   睡袋里的人半晌都没有回应。   白可觉得有点奇怪,特地走到了睡袋旁,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染上了病态的红。   她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很烫。   像是发烧了。   !   “你怎么就倒下了?”   白可瞥了一眼洗衣机,该不是因为昨晚把外套给她被吹病了吧?   这么突然的嘛?!   白可:“……”   “夏京彦,夏京彦你感觉怎么样了?”白可推了推他问道。   睡袋里的人忽冷忽热还在微微发抖。   是发烧没错了。   “夏京彦……夏京彦……”白可唤他,睡袋里的人迷迷糊糊的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白可擅长照顾动物,却不擅长照顾人。   想了想,反正应该也差不多吧。   先得让他退烧才行。   可是,这房子毕竟才买,很多东西都没有置办齐全。   她这家里能用的东西并不多。   白可给火百介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上官拂晓买点粥和退烧药过来。   白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蓦地想起家里备了做法用的白酒。   白可当即把白酒开了一瓶,兑了一半水,决定先给他来一点物理降温。   白可解他衣扣的瞬间,手突然被抓住了。   昏昏沉沉的人像是出于本能的睁开了眼。   看到是白可,愣了愣,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但那份炙热却也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你病了,我给你降温,别动。”白可难得温柔地低声道,“看看你都烧成啥样了。”   夏京彦又恢复了刚才那病恹恹的样子,松开手就这么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少了那份凌厉的气势,病中虚弱的夏京彦倒像是一匹受伤的小狼崽子,莫名让人有点心疼。   还有点……愧疚。   到底……昨晚也是因为她才病的吧?   受人恩惠还真是过意不去。   白可继续去解他的扣子,衣服敞开的同时……   那扎眼的巧克力腹肌一瞬间就让白可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热了起来。   这男人身材……是真的好啊。   上次北戴河惊鸿一瞥,她就觉得他练的好,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健康又不油腻。   真是……   等他好了,她一定要问问,他都怎么练的?   私教电话能不能给一个?   夏京彦软绵绵的气声传来:“冷。”   白可赶紧收回思绪,迅速拿了毛巾沾上兑好的酒擦拭。   只不过……   那手法就跟处理砧板上的鱼一样,前面擦一擦,翻个面,后面也擦一擦。   再抖点调料,翻个面继续擦一擦。   夏京彦就是一条死鱼,被白可这么一番折腾,倒是清醒了些。   虽然反应慢了点,但意识到她的行为以后,低头看着自己被她擦红的皮肤,其实还是很想拒绝。   夏京彦:“……可、可以了。”   人跟动物一样,从来生病就是不会好好听话的。   “你现在是病人,老老实实闭嘴躺好就行了。”白可认真地说道,根本没把他的拒绝放在眼里。   砧板上的鱼好像不是太可以,还能再抹一遍“蘸料”。   夏京彦:“嘶……”   白可:“怎么了?”   夏京彦:“疼。”   白可:“哪疼?”   夏京彦:“轻点搓。”   白可:“……”   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白可降完温,立马又去找了一床被子过来盖在他的身上。   上官拂晓赶来的时候,那模样就跟天塌了一样。   上官拂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夏哥还活着没?”   “淡定点。”白可指了指睡袋里的人,“应该就是着凉了,不用那么激动。普通感冒而已,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上官拂晓提着药就蹲在夏京彦面前,“不一样的,夏哥的身体不能随便病的。一个小感冒,或许都会要了他的命。”   “???”这么夸张。   难不成夏京彦还有什么隐疾?   白可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上官拂晓去夏京彦的行李箱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几颗指甲盖大小的甘露丸,“帮我扶着一下夏哥,我把这药先给他吃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这甘露丸是由一百名大僧活/佛加/持制作的药,补阳气用的。夏哥得先吃了这个,才能吃正常的退烧药。”   白可一脸意外,发烧而已用得着单独补阳气?   “为什么?”白可问道。   “这跟他的天眼有关。”   “???”   上官拂晓也来不及多说,先喂了夏京彦几口粥,把药给他服下了。   夏京彦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上官拂晓,白可在夏京彦睡着以后,示意他出去谈谈。   白可询问刚才他没有说完的话。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说的,但是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上官拂晓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好了。   毕竟,早晚她也是要知道的。   万一她自以为是给夏京彦乱喂药,岂不是要出大事?   “你应该听说过的吧,夏家对继承人的培养,都是还没出生起就开始了,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让出生的孩子天眼不闭。”上官拂晓看了看白可说道。   白可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夏哥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天眼的。”   白可惊住了,夏家的继承人没有天眼?   “他们那一套不管用了?”   上官拂晓摇头:“他是早产儿,比原本估算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多月出生。你知道,干这行的人,对出生日子,时辰,等等都是经历过精密的计算和安排的。他的提前出生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也因为这个,小时候他的身体就不好,但毕竟也是夏家的人,身体差很正常。干这行的嘛,没几个身体好的。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的天眼,在他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就闭上了,之后他就跟那些普通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白可意外不已,“这样的话,他应该属于夏家的弃子了吧?”   “是啊。”   “后来呢?”   “后来他爸出事了。”上官拂晓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严肃。   “好像是在他6岁那年,他爸双腿被人砍断了,还中了邪,之后整个人就疯了,成天闹着要吃人肉。”   白可皱了皱眉,这症状可不像是人为的事啊。   上官拂晓:“他爸算是入赘到夏家的,所以腿断了以后,老子和儿子都对夏家没用了,当时夏家那边就根本不想管他爸,也没想过要医治。但总不能让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疯了吧?后来,夏哥为了救他爸,强行开了天眼。”   “……”   作为萨满,要开天眼也就是激活松果体,要承受怎样的代价,没有人比白可更清楚了。   本来以为夏京彦这眼睛出生便用到了现在。   没想到……   “他其实小时候经历了很多痛苦才有的今天。夏哥很白对吧,就因为他以前身体弱到,只能在黑暗里生活。一点光都不能有,纯粹是捂白的。”   不能有光?   “是因为体内阴气太重了?”白可问道。   上官拂晓点了点头,“这个原理我也不是太懂,但听夏家的人说过好像是这么回事,反正是跟他的天眼有关。”   白可虽然也是通过后天训练启发了松果体,但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开天眼的办法,那是极为凶险也极需要胆魄的。   正常来说,鬼这种能量体自然具备天眼能力。   所以,这种开天眼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成为容器,把百鬼甚至千鬼万鬼养在自己身体里,用身体或者说自己的阳气去滋养他们。   而他们也就会和容器共享自己的技能。   但是副作用就是跟鬼一样,惧光喜暗。   很难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毕竟,谁愿意跟一个身体里住着鬼的人接触啊?   而且,这个容器一旦什么时候阳气不足了,那被身体里这些鬼吃干抹净也是有可能的。   怪不得之前他很少用自己的天眼了。   让人羡慕不已的技能,很多时候往往却要承载着让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人体阴阳失调就要出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他一旦生病,他的阳气就会弱,一旦弱下来,体内那些众鬼就要搞事情了。”上官拂晓说道。   “那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看他平时也挺正常的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毕竟要做继承人,不可能永远在黑暗里待着吧?”   上官拂晓抓了抓自己的粉色头发,“他身上承载着夏家全部的希望,也就他妈稍微好点,不怎么逼他,但是夏家那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他这身体从出生就不属于他自己,夏家为了让他成为合格的继承人,肯定也会用尽各种办法的。所以他一病,那就真的是大事了。”   白可:“……”   上官拂晓说完着急地在原地转圈,想了想,又打开了购票APP。   “你在干什么?”白可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界面问道。   上官拂晓:“不行我给他订个票先回去吧?他这要是体内的那些东西失控,可按不住啊。”   白可:“行了,一边呆着去,交给我吧,夏京彦既然都走到了今天,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哎呀,你太乐观了。你看他现在都站不起来。”上官拂晓继续跳脚。   白可瞪了他一眼:“废话,发烧了还要站起来干什么!”   “……”   “话说我还真挺好奇的,你也不是夏家的人,也没这相应的通灵能力,怎么会成为他搭档的?”白可看他这着急忙慌的废物模样,好奇地问了一嘴。   上官拂晓怔了怔:“当初……我被水鬼抓替身,是他救了我。我的命都是他给的,所以……”   话题又绕了回去。   上官拂晓:“他这个情况……怕是得先回去啊。烧退不下来可怎么办啊?”   白可淡淡地笑了,明媚的眉眼里却没有一丁点笑意:“你觉得没找到邹远他会走吗?夏家的人会真同意他回去养病吗?”   上官拂晓沉默了,但不信这个邪,还是联系了夏家那边。   几分钟后,他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夏家那边说,先撑着,找到邹远再说。”   “呵。”   白可不出意外地轻哼了一声。   上官拂晓很是纳闷:“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要他回去的啊?”   “你刚才不是都说了?”   “?”上官拂晓一头雾水。   白可:“一个工具人而已,谁会真的在乎他的死活?”   想到之前夏京彦说不怎么回家。   呵呵,可不嘛。   这样的家回去有什么意义?   白可透过窗户看向睡袋里的人,既然养了鬼,仅仅吃点甘露丸什么的,是不行的。   现在这天气又没有太阳。   要想恢复,怕是真得回家。   可是……   白可想了想,重新回到夏京彦睡袋前,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在他的睡袋上画了一个八卦阵。   然后阳面被她用血涂满了。   上官拂晓震惊地看着她:“你这是……?”   “我血里的阳气能帮他撑一下。你再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健康男人过来这屋子里待着。”   说完,白可翻了一套修身的衣裤出来,换了出门。   “你去哪儿?”上官拂晓看到她要走,奇怪地叫住了她。   “找人。”      白可再次来到了孟为栀的家外。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敲门。而是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偷偷观察孟为栀的情况。   昨天他们是半夜来找的孟为栀,如果这女人真有问题的话,一定会选择晚上行动。   不管是去见人,还是去做什么。   她都不可能在家里安静的待着的。   所以,要想排除她的嫌疑,只有等。   没一会儿,天彻底黑了下来。   孟为栀果不其然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出门了。   白可小心谨慎地跟在她的身后,发现她居然前往祭坛所在的那个方向。   果然,这个孟为栀就是有问题的。   半个小时候,孟为栀抵达了上次祭坛的那座山下。   之前白可和夏京彦是直接攀爬上的祭坛,这一次,孟为栀去了山的另外一面。   进了山,白可跟着她的距离也就更近了。   黑暗中,孟为栀轻车熟路的穿梭在山林中,暴雨像是快要来了,狂风把周围都吹得摇晃起来。   白可被风眯了眼,只好停下脚步揉眼睛。   可再睁开眼的时候,孟为栀却突然不见了。   白可一惊,快步追了上去。   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树叶摆动的声音充斥在周围,白可好不容易重新看到了孟为栀的身影,突然,身后一记重击。   白可顿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随后,一个黑色的人影踩着树叶走了出来,拖着白可的腿将她从旁边的崖面上推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看了我的身,就要对我负责的。   白可:我没看,我只是动了手……    第11章         往山坡下滑的同时,一只手伸了出来。   站在崖边的人显然没有料到,都挨了那么重的一下,她居然还能出手。   白可拽着对方的脚,一起滚了下去。   山林茂密,坡度虽大,但好在植被众多,两人下滑的速度不是很快。   期间白可直接跟她换了位置,把她当肉垫一路踩着滑了下去。   想搞她?   不可能的。   肉垫被她踩得抓狂,都不知道要被搓掉多少层皮了。   终于受不住抓住了旁边的一棵树,两个人停了下来。   暴雨让整个山林的泥土都变得异常滑腻。   白可浑身沾了不少泥,踏马的,她刚换的衣服。   白可站了起来活动脖子。   “玩阴的是吧?”   白可朝着对方走过去,扬起拳头就是狠狠地一拳。   “爸爸你也敢偷袭?”   白可又是一拳。   “还想搞事情害人?”   再来一拳。   空气里有血腥味弥漫。   地上的人都被她打懵了。   离得近了,白可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陌生男子的气息。   等等。   这不是孟为栀?   白可在他胸前摸了摸。   真是个男的?   没想到孟为栀还有帮手?   这女人身上秘密倒不少。   白可趁他倒地不起的时候,想要扯下他脸上的口罩,却被躲开了。   对方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挨了那么几拳再怎么着也得反抗了。   当即和白可扭打起来。   男人的身上,有一股腥气。   是那种血腥气。   用玄学的角度来说,这种腥气可以理解为煞气。   那是属于……长时间刀尖滚血一样的生活才会滋养而成的能量场。   而且,作为一个好战分子,白可平日里跟人打架几乎是常态。   什么样的路子她都见过。   但面前这个人……打架毫无章法,却每一招都极为凶狠。   再上头,很多人打架还是会留一手,毕竟怕闹出人命。   但对方……似乎一切目的都是要别人死一样。   更像是那种……亡命之徒式的打法。   可是,孟为栀这种明显的家庭主妇,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或者……   难道这个人就是邹远?   但如果是邹远的话,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除非……是怕她发现什么。   白可脑子里一团问号。   一脚把男人踹了出去。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这男人又穿着一身黑,埋进草丛里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人。   仅能凭借气味和声音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白可打算先把他抓住逮回去审问审问,可是,她刚拽住了他的衣服,男人像是在此时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索性把衣服脱掉躲开了她。   扭头就跑。   白可还没来得及追,结果,他自己脚底打滑没站稳,一路又掉了下去。   男人:“啊……”   白可:“……”   真是个废物。   早知道,她应该表现的菜鸡一点的。   这下好了,她还得去找他。   白可丢掉了他的衣服,摸黑往下走。   可是,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簇簇的声音。   还有人?   白可周身顿时警铃大作,往黑暗中看了过去……      四周嘈杂,雨声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户上。   夏京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窗外黑蒙蒙的一片。   原本仅有两个人的屋子里,不知为何出现了很多张陌生的面孔。   大家都很安静地围坐在他的四周——玩手机。   夏京彦:“……”   上官拂晓发现他醒来了,急忙从一边跑了过去,“夏哥?你终于醒了?怎么样了,感觉好点没?”   夏京彦用眼神指了指周围:“怎么回事?”   “哦,是白可让我这么做的,增加点屋子里的阳气。”   “……”   夏京彦身上依然没什么力气,缓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低头便看到了睡袋上的八卦,阳面里都是血。   虽然已经干了,却依然能感觉到属于她的能量在他周身流动着。   夏京彦眉头紧锁,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白可呢?”夏京彦问道。   上官拂晓:“她说去找人了。”   “找谁?”   “没说。”   “她一个人去的?”   “是啊。”   夏京彦眉头皱得更深了,拿过电话,这个时候才发现两人没有微信。   他只有一个她的电话号码。   夏京彦拨打过去,无人接听。   白可不是会不接电话的人。   “她出去多久了?”夏京彦继续问道。   上官拂晓想了想,“有两三个小时了吧。”   想到之前白可对孟为栀的怀疑,十有八九她是去找孟为栀了。   夏京彦看向面前的八卦,她能做出这些处理,估计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   很有可能她那么着急的出去,都是为了他。   夏京彦心里和这天气一样,闷得慌。   “放心吧,没事的。白可强得一笔,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上官拂晓在旁边宽慰道。   静坐了一会儿,夏京彦却始终不太放心,当即从睡袋里出来,开始换衣服。   白可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发出去的短信,也没有回。   上官拂晓刚热了粥,想让他先吃点,却看到他换了运动服,“夏哥你要去哪儿?”   “找人。”   上官拂晓愣了一下,第一次从夏京彦眼底看到了慌乱。   被厉鬼攻击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夏京彦,此时,却难以遮掩这一脸的无措。   好像联系不上白可,对于他来说,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原来……他也是会慌的啊。   “外面雨那么大,你要去找什么人啊?你都病成这样了。”上官拂晓忍不住说了一句。   夏京彦没有理会他,已经开始换鞋了。   “夏哥!”   “在家待着。”   “……”   雨雾中的武当镇,就连行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夏京彦撑伞独行。   憋了一晚上的暴雨,下的倒是酣畅淋漓,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夏京彦不喜欢雨天,所以前去孟为栀家的步伐,走得非常快。   白可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他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匆忙的身影赶来。   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非常严实。   如果不是因为她朝着他的方向过来,夏京彦第一眼都没认出这是孟为栀。   看得出来她出发的时候还没有下雨,所以她回家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而且,能湿成这样的程度,应该是走了不短的一段路。   两人在门口碰到,都有些意外。   夏京彦礼貌而疏离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孟为栀的眼底惊慌并没有来得及掩去,“你怎么又来了?”   “我朋友刚才来找过你,你有见到她吗?”夏京彦开门见山地问道。   孟为栀抬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夏京彦:“没有啊。我出去朋友家了,她什么时候来的啊?”   夏京彦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孟为栀打开门已经要往里进了,听到他的话,显然非常不高兴。   “这位先生,我应该没有义务告诉你我去哪儿了吧?你的朋友我没见到,抱歉。”   夏京彦沉默地打量着她,看来她的确是没见到。   可是……她却在去哪儿这个事情上撒谎了。   如果说白可就是冲着孟为栀来的,不可能没发现孟为栀出门了的。   但现在白可没有跟着她回来,那估计是有什么把她留在那了吧?   孟为栀不悦地关上了门。   白可的电话还是无人接通。   夏京彦转身,看了一眼孟为栀刚才来的方向。   村子里的泥路,因为雨天,反而成为了最好的线索。   踩踏过后的泥土,痕迹非常明显。   再加上现在是晚上,村子里也没人出来,路上留下的,就全都是孟为栀的脚印。   刚才夏京彦就注意到了,孟为栀穿着的是登山鞋,鞋底的印记会和普通的鞋子都不一样。   夏京彦记下了孟为栀的鞋印,折返过去,沿着泥路往前走。   然后……一路走到了村口。   这边的道,非左即右,去了哪里非常好辨认。   夏京彦看了一眼她鞋印初始的方向。   那是——祭坛的方向。   夏京彦重新打开导航,意外发现这里距离祭坛非常近。   果然……这孟为栀和替转术之间有什么秘密。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白可。   电话打不通,也没法确定她到底去了哪里。   越是联系不上白可,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夏京彦悠悠叹了口气,最终,选择了开启天眼。   身体里因为这一刹那的开启,更加躁动起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原本就不多的阳气在迅速地流失。   夏京彦的身上如坠冰窟,无法控制的寒意遍布全身。   就连牙齿都打起了冷颤。   整个人比刚才还要虚弱。   夏京彦强行忍了下去,一字一句对身边的这些野鬼说道:“刚才跟着孟为栀的那个女人,带我去找她……”      密林里。   白可和黑暗里的东西僵持了很久了。   起初,她以为又是帮手,但冲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或者是野兽。   但这个点,这个天气,也不是野兽的作息。   她后来甚至以为是自己错觉。   可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消失。   而对方显然很有耐心,和白可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不出现。   而且还极为能躲。   白可跟他拉锯了一会儿,也没心思管他了。   先去找掉下去的男人。   可是,这山林里实在太暗了。   什么都看不到。   再加上暴雨,林间还漫起了潮湿的雾气。   对于寻找无形中又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她的手机在下坡的时候滑掉了。   白可这会儿浑身酸疼,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索性也懒得找了。   反正今天袭击她的人跟孟为栀脱不了干系,等出了山再去找孟为栀就行了。   至于身后跟着的……   他有胆子露脸再说。   白可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等天亮雨停。   雨声滴滴答答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白可靠在树上都开始犯困了。   此时,黑暗里骤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嘶嘶嘶……”   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白可猛然睁眼,屏息凝神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雾气弥漫的林中,白可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东西在朝着她移动。   终于肯露面了?   适应了这林里的黑暗,白可比起之前要看得稍微清晰了些。   确切的说,移动着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活物。   移动的很慢,但嘶嘶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感觉上像是蛇,可是它在移动的时候,却也清晰地传来了叶子被踩住的声音。   蛇移动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还有那种雨滴打在什么硬物,或者什么壳上的声音。   啪啦啪啦啦……   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遇到什么都有可能。   白可立马警惕起来,既然这东西跟了她一路,那么想必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动物啥的她还真不怕,人更不怕了。   就是这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因为摸不准死穴,所以,需要万分谨慎。   危险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她为了引它出来,并未轻易挪动。   手,悄无声息地放到腰间,抽出了匕首。   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   嘶声靠近,一股阴森的气风冲向她。   白可手里的匕首在气风过来的瞬间往身侧刺了过去。   刺中了向她袭来的东西。   那个东西发出了宛如婴儿一样的啼哭声,立马缩了回去。   下面的地面上发出脚步疯狂踩在叶子上的声音。   没有血?   白可把刀凑近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她确定刚才是扎到它了。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血?   难道是死物?   但死物怎么可能会被刺中?   轰隆隆   雷声宛如万马奔腾在上空乍响。   伴随着闪电劈开了云层。   也劈开了山林。   白可在闪电出现的瞬间,看到了刚才袭击自己的东西。   龟身?   王八?   等等,这个王八也太大了点,都有个七八岁孩子那么大了。   它背上好像还有一个蛇?   龟身蛇头?   玄武?   开什么玩笑?   这种历史生物还活在当下?   白可觉得奇怪。   而玄武被刚才白可那么一刺,似乎也变得暴躁起来。   再次对白可发动了攻击。   蛇头伸长了朝着白可而来。   白可抬眸,用比它更为凶狠地气势冷冷呵道:“滚。”   “……”   蛇头被她这一吼还真犹豫了。   但下一秒,那个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手,咬住了她的匕首。   双头?   还真是玄武?   不应该啊!   “吃了她!”   王八嘴里突兀地响起一句话。   白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玩意儿还会说话的?   敢吃她?   找死吗?   对了,白可知道这是什么了。   图腾!   就像是稻草人要是吸收了足够多的天地灵气,也是可以被附体成为一个活物一样。   武当山随处都能看到玄武的图腾,甚至也有很多特地修葺的玄武雕像。   这些东西,时间久了,都会成为能量实体化的。   好比当初生活在千岛湖下面的长嘴。   正所谓千年王八万年龟……面前这个玄武……应该就是由图腾能量而来,然后被依附了各种自然能量以后实体化了。   这种东西,不人不鬼,不妖不魔,简直就是一个祸患。   要像长嘴那样老老实实在水里待着还好,竟然敢跑出来袭击人,那么,白可自然也就不会客气了。   白可想要把咬住她匕首的王八甩掉。   但王八咬得很死,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而她的身后,蛇头绕过树干再次靠近。   白可现在双脚为了稳住身形,正贴在树干上。   而一只手拿着匕首,另外一只扶着树干跟她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力。   眼下手脚都没有空,那看来……   非常时候只能用非常办法了。   白可的眼睛瞬间由黑白变了色。   像是琉璃,流转起不同的颜色。   蛇头本来再次凑近刚要张口,却在她眼睛变色的时候呆滞住了。   下一秒,一个苍老而疑惑地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什么东西?不是人?”   白可没有理会它,趁着它失神的空档,一口反咬回去。   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官拂晓:我敢跟鬼对喷。   火百介:我敢跟鬼做买卖。   夏京彦:我敢让鬼吃我。   白可:我敢跟蛇互咬。   众人:输了,输了,甘拜下风。    第12章         “嘶……”   老蛇咆哮。   下面的龟被白可眼睛里流转的颜色惊住了,可是,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看到自己的同伴这么不中用,它当即松开了匕首刚要朝着白可的手咬过去。   下一秒,嗖地一声,什么东西飞了出来,砸中了玄武的背。   “嗷……”   王八尖叫。   白可看向这“暗器”飞出的方向,熟悉的气味靠近。   “夏京彦?”白可迟疑地喊了一声。   “我在。”   夏京彦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白可当即把眼睛闭上了。   而玄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毫不犹豫地窜入树林当中。   夏京彦没有去追,而是立马来到了白可的树下。   捡起刚才砸玄武的“武器”,还好,没坏。   夏京彦打开手机的背光灯扫了一圈,正好落到了树上。   白可一直等到眼睛恢复正常才又重新睁开,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非常意外。   “怎么样了?”夏京彦的语气里带着关切。   “没事。呸呸呸,这蛇身上全是土……呸呸呸呸……”   夏京彦把手机丢到一边,正好将两人所处的位置照亮:“你下来吧,我接住你。”   借着手机的灯光,白可注意到面前的夏京彦,整个人比她出来前还要虚弱。   尤其那张原本就冷白的脸,此时白得都不像个人了。   “你看上去不是太好啊,你没事吧?”白可下来之前有些犹豫,“我可以自己下来的。”   “没事,那东西有可能还会回来,我们得尽快离开。”   夏京彦说着,张开了双臂。   白可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跳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好落进夏京彦的怀里。   夏京彦跟个冰棍一样的冷。   他的浑身湿透了。   可是,她也是这样的。   但再,怎么湿,人体该有的体温还是在的。   但是,他身上连一丝的热度都没有。   已经快跟个死人一样了。   白可抱住他的同时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怎么回事?你身上的温度怎么这么低?”   夏京彦语气淡淡:“没事,死不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夏京彦没说话,捡起手机往回撤:“走吧。”   “夏京彦!”   白可拦住了他。   这么黑的树林里,她都难以辨认方位,他却能精准的找到她。   除非……有谁带路。   而看到她进来的,除了那个袭击她的男人,没有别人了。   “你开天眼找的?”白可问道。   夏京彦怔了一下,想瞒,但白可大有一副你不说实话就不罢休的架势。   想了想,应了一声。   白可当场就变了脸,在知道他的天眼是怎么来的以后,她太清楚开天眼寻路会是怎么个后果了。   如果是平时那她根本不担心,他现在还病着啊!   他有多少阳气够他们吃的?   他就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嘛?   本来白可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他,其实还挺感动的,但是,现在感动都成了生气了。   “你有毛病啊。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你怎么老这样!”   夏京彦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醒来看到她不在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情绪就一直围绕着自己。   尤其在发现孟为栀回来,她却不在以后。   他甚至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大概……做这行的人都比较善良……吧?   夏京彦沉吟道:“……你遇到了危险。”   白可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你没接电话。”   “……”   白可越听越生气,“没接电话怎么了?没接电话就一定是遇到危险吗?我就不爱接电话不可以吗?我那么大的人了,遇到危险不能自己解决吗?”   夏京彦听着她像个小孩胡搅蛮缠一样的语气,忍不住笑了。   “白可……接受别人的关心,不是坏事。”   “……”   “夏京彦……保护好你自己,也不是坏事。”   “……”   从来都没有人会这样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更没有人会因为不接电话而意识到她遭遇了什么。   可是他却每一次都这样。   每次都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男人……是在她身上装监控了嘛?   白可不习惯别人这样的好,更不习惯这样的付出,她其实会害怕会无措……   因为,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去回报和回应这样的照顾。   “不要有负担,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找你,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夏京彦微凉的声音突兀地传了出来,打断了白可的思绪。   “啊?”白可不解地看向他。   “我只是怕你单独去找邹远才来的。”   骗子。   他越这么说,她其实越过意不去了。   他干嘛要为她着想啊。   她这个人非常不知好歹的啊。   她倒宁可他跟她要点什么回报,或许她还能好过些。   白可没有再,接他的话茬,摸了一下他的手,太凉了。   即便他这状况明显都快死了,他也还是那副淡然冷静的模样,不见一丝狼狈和慌乱。   白可没有他那么淡定。   “夏京彦,你先回去。”   “不行。”夏京彦的声音很虚弱,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他没在跟她商量。   也不会商量。   “一起走。”   “我走不了。”白可停下脚步看他:“我被一个男人袭击了,他滑了下来,我得找到他。那个人有可能就是邹远。”   夏京彦沉默了几秒:“我跟你一起。”   “你现在这样扛不住的。”   “没事。”   “我要找到了邹远,一定会跟你分享的,不会不告诉你。”   “不行。”   “夏京彦!”   夏京彦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走吧。”   “……”   白可没动。   夏京彦叹了口气,“扛不住我会告诉你的,可以了吗?”   “……好吧。”      这夜晚的暴雨就跟那发作的大姨妈一样,瞬间爆发以后又断断续续,总不停歇。   白可真是受够这暴雨天气了。   按说那男人滑下来应该就在她附近,而且他身上还受了伤,本来沿着血腥味还是能找到的。   可雨水冲刷掉了这样的气味,所以,他们在附近转了半天,依然不见踪影。   “他有可能醒了,自己跑了。”   夏京彦分析道。   白可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让他赶紧康复,一个嫌疑人而已,只要孟为栀还在,就不可能跑得掉。   “不找了,我们回去。”白可折返道。   “等等。”夏京彦叫住了她。   “?”   “等雨停吧。这么出去太危险了。”夏京彦来的时候,暴雨就把很多路都冲断了。   再,加上滑坡,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容易迷路,也很容易遇到麻烦。   尤其是刚才跑走的那个玄武。   夏京彦不得不在意。   不过糟心了这一晚上,两人倒也算是运气好,很快便发现了一个空掉的树洞。   看样子这树有千年了,树洞里很是宽敞,甚至能容纳下他们两个人。   “我们在这避一避雨吧。”夏京彦提议道。   白可一路上心事重重,没反对。   夏京彦让她先去里面,自己则坐到了洞口的位置。   一时无言。   白可靠在树上看向对面。   夏京彦靠在一边,长腿搭在外面,裤脚和鞋子沾染了不少泥泞。   手臂抱在胸前,湿漉漉的头发垂了下来,雨水沿着那张凌厉又张扬的侧颜滑落。   阖着的眼睫投下淡淡阴影,看上去就像是随时都要长眠一样。   白可怕他这一睡就再,也起不来了。   所以,只好故意找话题跟他闲聊。   “夏京彦。”   过了几秒,洞口的人才抬眼,懒懒地看了过来。   白可:“知道电视剧和小说常见的套路是什么吗?”   夏京彦:“嗯?”   “在山林或者山洞里,男女主必定发生感情,这是一个剧情关键点。”   “……”   “正常套路,这个时候,咱们两要是男女主的话,应该王八绿豆看对眼,马上就可以干柴烈火了。”   “……”   “谁是王八?”夏京彦反问了一句。   “……”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是这个吗?   白可发现话题有点聊不下去。   正愁着应该换个什么话题,夏京彦却开口了。   “你手机呢?”   “掉了。”   “……”   夏京彦:“你没加我微信好友。”   白可:“……我从来都不加合作方微信。”   夏京彦:“我现在……不是合作方。”   白可:“……那是什么?”   夏京彦:“你觉得呢?”   白可:“……朋友……吧?”   夏京彦看着洞外,神色晦暗不明:“不能加吗?”   白可怔了怔,夏京彦垂眸看了过来,苍白的脸,虚弱的眼,看上去……莫名觉得特别的委屈。   “……”   “我回去就加上。”白可急忙说道。   夏京彦眼尾上扬:“好。”   说完,又转过头去继续闭目小憩了。   白可不能让他睡了,又只好继续找话说。   白可:“你就一个人过来的吗?”   夏京彦:“我给上官拂晓发了定位,回头他应该能找到我们。”   “你确定?”   “嗯。”   “那怎么还没来?”   “……”   夏京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艹。   发送失败。   下一秒,夏京彦还想再编辑信息,结果手机闪了几下,没电关机了。   白可:“……”   夏京彦:“……”   夏京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收起来了。   扑通   手机掉了。   白可看到夏京彦的手在发抖。   他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夏京彦没理手机了,为了不让她看出来什么,若无其事地将手装进衣服兜里。   白可距离他很近,几乎能感觉到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不行,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夏京彦,你现在需要补阳气。”   白可拿出了自己的匕首,打算放点血。   夏京彦按住了,“我又不是鬼,不要用这种歪门/邪/道骗我喝你的血。”   “人血自带精气。”   “不要。”   “那我在你身上留点吧。”就像她画在他睡袋上的一样。   “不。”   夏京彦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需要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为我做什么。”   “这算什么呀,我们萨满就是费血啊,日常干活都要放点的。”   “在我这,不行。”   “……”   “我是人,只需要用正常人的办法就够了。”夏京彦扭头瞥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她那些处理鬼的手法,他不想再看到她用。   白可知道他在排斥什么,但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这么死板!   “什么办法?”白可反问。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休息个屁啊!   他一休息就起不来了!   白可就知道他讳疾忌医,他要是不配合,她这血也白割,想了想,“我还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补阳气,据说是人间最强补气之法,从古至今堪称一绝。”   “嗯?”   “采阴补阳。”   “咳咳咳……”   夏京彦被她呛得咳嗽起来。   本就虚弱的身体,这会儿更弱了。   白可看他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脸不由得红了。   “夏京彦,你刚才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想歪了?”白可赶紧给自己找补道。   “……”采阴补阳,应该就是他想的那个采阴补阳吧?   白可红着脸反驳:“你想的美。这种办法那是夫妻用的。咱们两个光棍不适合。”   “……我什么都没想。”夏京彦神色如常道。   “……”骗子,没想眼神躲什么?   树洞里忽地一阵沉默。   “我也知道一个,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用,毕竟没什么试用的机会。”夏京彦突然开口说道。   白可:“什么?”   夏京彦迟疑了。   “你倒是说啊。”白可着急起来,他都快凉了,这个时候还卖什么关子,“你先说了看,只要能行的,我都可以帮你。命要紧啊!”   “……接吻。”   白可愣住了。   夏京彦:“呃……也是可以补阳气的。”   白可:“……”   采阴补阳不完全版?   这种补阳气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流氓得如此浑然天成……无可反驳。   夏京彦苍白的脸上因为这两个字,微微泛了红。   白可想了想,哎,她好歹也是个兽医,算是个大夫,这种时候病人哪里有性别。   再,说了,人家都跑那么远来找你了。   真看着他被那些鬼折磨吗?   真要死在这里了,你一辈子都良心难安的。   救动物善且拼尽全力,更何况是个人。   做人啊,还是要懂得感恩的。   “夏京彦。”   白可喊了一声。   夏京彦回头,“嗯?”   话音刚落,白可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了过去。   夏京彦浑身一震。   不同于前几次那种肉碰肉一样的对抗,这一次,为了确保这阳气的充足补给,白可的这一吻,很深……   深到夏京彦整个人都down机了。   “怎么样?”   “……”   白可吻了一会儿放开他,看了看。   夏京彦眨了眨眼睛,呆若木鸡。   “好像没什么效果?难道是不够?”   白可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更深入,也更漫长。   树洞外雨声滴答。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丝丝缕缕往身体里渗透。   明明是冰冷湿濡的环境,夏京彦却觉得燥热难当,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越烧越旺。   烧得就连体内那些鬼都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火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可再次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向他。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我也没什么经验,接吻应该都是这样的吧?不过……哎?你好像有点血色了?这办法还真行?”白可意外地惊呼起来。   夏京彦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过。   行。   太行了。   他都快行得死过去了。   这哪里是补阳气。   简直就是在纵火!   白可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脉搏,不对劲。   又贴着耳朵去听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夏京彦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面容,顿觉口干舌燥。   甜。   为什么会觉得甜?   那种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甜是怎么回事?   口齿间那柔软的触感还在,夏京彦牙齿不自然地咬住下唇。   舍不得……   为什么心里会蔓延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怎么样了?你感觉怎么样?”白可凑近追问起来。   夏京彦呆滞的思绪渐渐回笼,摸着自己的胸口,半晌,才磕磕绊绊地说道:“我觉得……这办法好像……有用。”   “真的?太好了!”   白可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眸里和冬日暖阳一般灿烂。   完了完了,夏京彦觉得现在好像哪哪都不受控制了。   白可沉浸在终于苟住他这条小命的喜悦里,看来这种办法还真有用。   治病救畜生技能g!   “我……会负责的。”   沉默许久的夏京彦淡淡地说了一句。   白可没听到:“啊?你刚才说什么?”   夏京彦打算再,说一遍,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尔等小辈,居然在这里苟且!”   白可看到玄武再次出现,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回骂道:“苟你个头。”   “我都要长针眼了!老人家受不住,受不住。你们真是太野了。”   夏京彦从洞口走了出来,冷冷开口:“你很吵。”   玄武看到夏京彦抖了抖,比起初见时的阴冷,此时夏京彦不知为何,明明没了那一身阴气,却感觉更吓人了是怎么回事?   玄武一脸认真地对夏京彦开口:“……年轻人啊,你不要被她的美人计骗了,你身后那女的不是人啊!”   夏京彦和白可同时一怔。   白可:……艹!这个老王八……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玄武:年轻人,要学会控制你自个儿!   夏京彦: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第13章         白可听到玄武的话,当即瞥眼看向夏京彦。   夏京彦神色如常,显然并不相信玄武的话,“与你何干?”   玄武懵了,“年轻人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不如把她留给我。我不吃人肉的,你可以走了。”   夏京彦笑了。   “你笑什么?你不信?”   “信什么?”夏京彦反问。   “她不是人啊!”   夏京彦回头看了一眼白可,白可神情自若,依然是那副浅浅微笑的样子。   猜不透这张笑脸下藏着怎么样的情绪。   但却能看得出来,这笑容里,没有一丁点温度。   “的确,她凶残起来的时候……”倒像个恶魔。   夏京彦如实评价。   不然……也不会直接张口去跟蛇对咬了。   玄武觉得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说的不是人,就是真的不是人,不是夸张不是修辞。   就是表达她一个属性的句子而已。   “哎呀我都要被你急死了,怎么跟你说不通呢,她真的不是人!”   “是不是与你何干?”   “……”兄弟,你没救了啊!怎么就不能理解老人家的意思呢!   他是想让他让路,别挡道啊!   这种时候,他怎么就不能丢下这个女人自己跑了呢?   沉默片刻的白可悠悠开口:“老王八,我昨天没找你算账,你这是打算自己来送死?”   “老子叫玄武,你能不能有点文化!你见哪个王八身上还背条蛇的?”玄武破口大骂,骂完似乎意识到这不太符合他的形象,又自己找补了一句:“年轻人,老夫看你这么狂妄,非常适合当我下两年的口粮啊!”   说着,玄武阴恻恻地笑了。   龟背上的蛇也跟着笑了起来。   蛇信子吐着,那阴冷的目光里透着渗人的味道。   这要换成别的人,估计早被吓晕过去了。   白可却依然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夏京彦回头瞥了她一眼,白可抱手靠在树干上,黑发贴在脸颊两边披散着,就像初见时的她,冰冷,不近人情。   明明是在笑着,却比不笑更吓人。   白可:“一个能量团而已,真把自己当神兽了?”   玄武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能量团?能量团能强成它这样的?   “老夫就是神兽!”玄武强调道。   “神兽吃肉啊?都在武当山修了那么久,哪个真神兽不是吃素的?”   “你别说话!”   “我又说了气不气?”   “……”   玄武放弃了,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难相处了。   它决定直接动手,当场从龟嘴里喷出一个核。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闪开了。   白可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像是什么水果的核。   艹。   这个玄武太恶心了。   当自己是裘千仞呢,居然用那么恶心的招数!   tuituituitui……   玄武一连串吐了好几个核,其中有几个因为口水太多,跟洒水似得喷了他们一身。   这让原本就湿漉漉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白可刚准备骂人,下一秒,夏京彦就站在了白可的前面,悄声对她说道:“你靠后,我来对付它。”   白可一怔。   夏京彦的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练,越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越能看得出来。   刚才还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此时却带着一身凶狠地煞气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白可愣神的空档,夏京彦已经和玄武扭打起来。   龟背上的蛇张开口想要去咬夏京彦,下一秒,一颗石头就落入它的嘴里。   蛇被卡住了。   “嘶嘶嘶……”   蛇因为痛苦,当场疯狂地扭动起身躯。   “老弟,你别晃,别晃啊!”   下面的老龟被身上的队友晃得路都站不稳了,夏京彦趁此机会直接用树上扯下来的藤蔓,将蛇头和王八头系到了一起。   然后狠狠一脚,玄武翻了。   四脚朝天,龟背陷到了旁边的泥泞里。   背上的蛇都被它压吐了。   白可看了一眼蛇肚子里吐出来的东西,顿觉不对。   “错了错了,不打了不打了啊。现在的年轻人也太无法无天了,老人家都不放过。”玄武当场认怂,“年轻人,快把老夫翻过来,我小老弟会死的。”   “呕……”   它一挣扎,蛇又吐了。   夏京彦被这味道熏得直摇头。   白可又一次看向它吐出来的东西。   “喂,老王八,你都吃了些什么玩意儿啊?”   白可走到了蛇的呕吐物旁边,虽然有一股异常让人上头又难闻的味道,可是,她却压根没在意。   所有注意力都在它的呕吐物上。   不正常。   它吐出来的食物不对劲!   “现在你们人都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了,我在这深山老林的,当然是有什么吃什么。”玄武说道。   白可走了过去把它翻过来,冷着一张脸说道:“你并不需要吃东西。”   “谁说的?要维持我这身体,总是要补充能量的啊,不然不得散了?”   “所以你去吃人了?”   白可的话让夏京彦顿住了。   玄武拱了拱头,“我刚才都说了,我不吃人。”   白可用手指了指那堆污秽:“可是……你兄弟吐出来的可都是人肉。”   这都能看出来?   玄武把头缩回了龟壳里,白可的匕首直接擦着它的头扎到了地上,“你不说实话,我今天就把你的头给剁下来了。”   “……”   玄武看着面前的女孩,想起之前她眼睛变色的那一幕,抖了抖,道:“这山沟沟里,能吃的太少了,我要活在水里还能有点鱼饲料。我连饲料都吃不着……老夫哪里还有挑食的机会,当然是看见啥吃啥。反正我抗饿,吃饱一次,可以休息好几年不用进食。”   白可:“你这吃掉的肉是哪里来的?”   玄武紧张地看着她:“不是吧?你们连老人家的口粮都要抢?还能不能给老人家一点尊严了?”   白可拔刀。   “哦,我就是路上捡的。”   夏京彦皱眉走了过来:“哪儿捡的?”   玄武觉得自己简直点背到家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个煞神。   不害怕也就算了,居然还那么凶。   在他们的威胁下,玄武不得不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口粮地。   这位置算是在山林的腹地,极为隐秘难找。   要不是它带路,他们不可能走得进来这样的位置。   两人刚到那,就被面前的景象惊住了。   在两棵树之间,吊着一具早已腐烂的枯骨。   可以看得出来,这死者生前连衣服都没有,就被人活着吊了上去。   头,四肢都被栓在了树上。   堪称站立版两树分尸。   死状极其痛苦且残忍。   而且,按说都腐烂成这样,这尸骨早就该掉下来了,凑近一看才发现,拴着他的绳子,不,确切地说是链子,是系在他的骨头上的。   也是因为这里遮天蔽日又隐秘,基本不会对这尸骨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否则,稍稍一碰,很有可能整个尸骨就能全部散落在地。   白可和夏京彦看着这副尸骨,心里都有些骇然。   实在……太残忍了。   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如此硬生生把人折磨致死成这般?   白可沿着尸骨下面转了一圈,这周围土里所散发出来的怪异气味简直刺鼻。   “……我发现这人的时候,他的肉掉得到处都是。这肉有些日子了,我不吃也是烂了,还不如我吃掉呢。”玄武在旁边嘀咕道。   “肉怎么会掉得到处都是?”夏京彦总觉得他的表述有问题,尸体腐烂和掉肉,那是两个概念。   玄武认真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树的前方:“就是在这里,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的,他身上的肉都被割下来了。”   千刀万剐?   居然这么杀了的吗?   凶手这是得多残忍,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死者要活生生被这么折磨,那简直生不如死。   白可一张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   人心之恶,有时候超乎想象。   理了理思绪,白可重新看向身后的玄武。   “这些肉片,你全吃了?”白可问道。   “当然。不吃多浪费啊。”   “吐出来。”   “……”   玄武压根没有拒绝的机会,夏京彦已经动手,又把他给翻过去了。   老蛇嗷嗷嗷吐了一地。   得亏它这个消化能力实在不行,肚子里的这些肉片还保持着刚吃进去时的样子,否则,白可恐怕都想不到会在这山里遇到这种事情。   白可本就擅长追尸寻人,一片肉也足以招魂了。   可是,试了半天,根本无法招魂。   “是不是因为过了49天了?”夏京彦奇怪地问道。   白可看着那具枯骨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既然他是在这里死的,那么他的能量至少都会留下一部分在这里,就像是那些车祸上死掉的人一样。不管是魂,还是怨气,都会留下来。但是这里什么能量都没有……就跟当初我们碰到的那三颗头一样。”   白可的话让夏京彦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这不是一个正常凶杀案的死法。   这山就是祭坛所在。   难免会让人多想。   平日里,大概除了要来操控替转术,根本没有人会来的。   那么,死在这里的人是谁?   杀了他的人,又是谁?   “这尸体你见着多久了?”白可问玄武。   玄武:“我哪儿记得啊,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还有日历的啊。我这睁开眼和闭上眼从来不知人间几何……”   白可懒得听他碎碎念,在周围转了一圈。   “我总觉得这个人的死,或许和替转术有关。”白可看向夏京彦说道。   毕竟,能够让魂魄也消失不见的,只有替转术。   因为下雨,白可也无法确定尸体所处的这个位置,是否和日出有关。   但是,这尸体所处的位置,却是一个天然的三角能量场。   两棵树,以及刚才玄武所指的,那些被割下来的肉所处的位置。   这么看过去的话,不就是跟当初那三颗头一样。   拘魂诛杀阵嘛!   而面前的这个尸体,很有可能就是替转人,被人换命了。   “难道是邹远干的?”白可疑惑道。   目前从他们已知的信息来说,邹远是唯一能够操控替转术的人。   这又是在他家。   所以,很有可能人就是他杀的。   但是,即便是要进行替转,直接把人杀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来了结别人?   白可掏出骨箭,打算再试一次招魂看看。   白可将骨箭插到了尸体下方的土里,还没几秒,骨箭变色了。   由黑变白。   就像是当初在祭坛上一样。   白可把骨箭抽了出来,皱眉看着变色的地方。   夏京彦:“怎么了?”   白可:“这骨箭上曾经沾染过邹远的血。”   说着,她抬头看向尸骨。   夏京彦微微变色,也就是说,骨箭的变化,和当初邹远的血导致的变化一样。   两人看着那副尸骨沉默了。   因为,面前的这个死者,正是他们要找的人——邹远!   作者有话要说: 玄武:我非常怀疑你这个小老弟听不懂人话。   夏京彦:你是人?   白可:你是人?   玄武:……    第14章         为什么?   白可和夏京彦的脑海里一直徘徊着这三个字。   为什么邹远会被杀害了?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他会被替转?   他的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   白可把所有来到这里的信息在脑子里快速地复盘了一遍。   “从孟为栀的话里来看,他离家有一些日子了,但是却是出去工作的,所以,并没有引起家人的担心。”白可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可是,这么久也没给家里电话,为什么家里人就不觉得奇怪?再不回家,也总得打个电话发个信息的吧?”   “我们给他打电话,也一直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别人就没个什么事儿找他吗?”   孟为栀没有完全说实话,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京彦就知道。   但是,仅凭这个并不能确定什么。   夏京彦沉吟片刻后说道:“先报警,确定死者身份以后再做打算。”   白可点了点头。   “等等。”   玄武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你们报警我还怎么在这里呆?这武当山本来就没有多少可以躲的地方了,到时候这山肯定到处都是人,你们就不考虑下老人家了嘛?”   夏京彦:“……”还真没想过。   白可也想了想:“其实我们现在还不能报警。”   夏京彦疑惑地看向她。   “邹远作为操控者,就这么死了太蹊跷了。从尸体腐烂的情况来看,邹远有可能是在夏舟她们之后就死了。甚至有可能是紧挨着的。”   夏京彦看向树中间的那具尸骨,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   “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是被非常残忍的杀害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个操控者,会成为替转人?他们这些半成品替转术一般只要死了人,这术就算完成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搞这些?”   夏京彦点了点头,“这么看的话,我们唯一的线索就在他身上,现在他死了,线索也就断了。警方一旦开始调查就会惊动杀了他的人。”   白可:“对。找杀人凶手是警察的事情,凶手和操控者无关那还好,但如果这个凶手也是操控者呢?现在任何情况都有可能,我不想打草惊蛇。至少再找到新的线索之前,这事还不能声张。而且,一旦警察来了就要封山,我们再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可同时看了一眼树中间吊着的枯骨:“反正也不差那么几天,等有了线索报警也不迟。”   “任何凶案现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又是在这深山老林的,或许凶手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来到这里。估计也没仔细处理过,找找看,或许能有什么线索。”夏京彦补充道。   “不用找拉,都被我吃掉了。”安静了好一会儿的玄武又在旁边搭腔道。   说着,老蛇再呕,吐了一个戒指出来。   白可:“???你这是不忌口的?”   “吃肉的时候谁会注意到旁边的花椒啊!”玄武理直气壮地反驳,“这应该也是他的。”   白可捡起那个戒指,就着雨水擦了擦,然后装进了衣服兜里。   没想到这老王八还算有点用。   “喂,你要不要跟我们走?”离开之际,白可突然回头问身后的玄武。   玄武愣了愣:“走?怎么走?”   “你无非是一个能量合集体,就跟那些野鬼一样,我回去给你做个王八身体。你以后就不用留在这里担惊受怕了。”   “老夫是玄武。”   “好吧,给你做个玄武身体,你进去待着。”   玄武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些感动:“可以的吗?”   “当然。”   玄武难以置信,突然觉得这女人还真是可爱善良有爱心啊:“你确定我这体型,你能带我见得了人?”   “当然不行。你出去了,会把人吓死的。”   “那你是逗我玩呢?”   “行了,你就说吧,我手机是不是被你吃了?”白可斜睨它一眼,这玄武一早就跟上她了,看它这什么都吃的模样,十有八九它也不放过。   玄武尴尬地缩了缩头,自己吐了。   “呕。”   “……”   你居然连手机都不放过?还真吃?   “没吃过的,都想尝尝。”   “……”   夏京彦已经倒胃口倒得闭眼去一边呆着了。   得亏也是白可兽医干多了,处理那些生病的动物吐出来的污秽早已形成了免疫力。   更何况,这玄武毕竟算是死物,吐出来的东西,其实还跟吃进去时没什么两样。   虽然不太好闻。   但好在……还能用。   还好手机防水。   白可用旁边的雨水擦了擦,“你过来,站好。我带你离开。”   玄武一头雾水的站了过去。   咔嚓   拍照。   留存。   玄武的能量进入到了照片里。   就像是在这照片里有了一个新的家园一样。   夏京彦看了一眼照片,忽然想到了广州她家里那一面的鬼墙。   原来,她都是这么收集的吗?   白可收起手机拍了拍夏京彦:“走吧……接下来,我们得去看看这线索,能不能用了……”      夏京彦和白可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回去换,直接去往孟为栀的家里。   孟为栀看到两人出现,很是意外。   “怎么又是你们?”   显然,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们两。   夏京彦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礼貌和教养,“我们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孟为栀脸上都写满了抗拒,“这就不用了吧?你们不是要跟我老公合作吗,找他就行了,工作上的事情我……”   白可就猜到她会拒绝,所以,拿出了那个戒指。   孟为栀说了一半的话停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戒指。   白可:“可以谈了?”   孟为栀愣了愣,把门打开了。   两人进到了她的家里。   很普通的农房。   比起那龙口县的“精装修”,她在这热闹小村的房子,反而简陋不少。   但从家具用品上也依然保持了和那边一样的特色。   干净整洁时尚,看得出来是一个对生活有着热忱的人。   只不过,有一些奇怪。   之前因为龙口县的房子,是晚上去的,所以只能大致看出来家具的摆放。   现在看着这房子里的物什,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好像这家里很多东西都是新的。   或者说使用年限并不长。   除非是新装修的房子,否则,一般农户家里,谁会成天买这些?   看孟为栀的打扮,也不像是那种走在潮流尖端的时尚人士。   更何况,这房子少说也住了几十年了吧?   为什么家里会有那么多新物品?   白可因为总买新房,所以对这些家具物品还算是比较了解。   仔细看看,这些新,也不是那种新到哪里去的。   只是,使用年限并不长罢了。   甚至只有几个月的那种。   好好的房子,那是图什么要这么换呢?   白可攥着手里的戒指,但却不着急切入话题,而是说道:“昨天,我在槐树山那边碰到你了。”   孟为栀微微一怔,“?”   “雨那么大,你去山上干什么呀?”白可若无其事地问道。   孟为栀:“我想去看看我老公在不在,他有时候会在那里。”   白可:“怎么说?”   “近一年他的生意好像和那山有关,所以他之前老去那。我联系不上他,就打算去那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孟为栀一脸诚恳地说道。   “那见到了吗?”   “没有。雨太大,我走了一半就回来了。”说着,孟为栀看向白可:“你去那做什么?”   白可抬眸,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反倒故意提及昨天被人袭击的事情。   孟为栀一脸惊讶:“那山里平时都没人的,怎么会这样……”   这下换白可惊讶了。   本来白可以为袭击她的人和孟为栀一伙的,可是,她的表情却显然不是在撒谎。   孟为栀的的确确不知道她被人袭击的事情。   怎么回事?   难道动手的另有其人?   白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戒指放到了桌子上:“这个戒指……你认识吧?”   孟为栀刚才就那么瞥了一眼,还不太确定,但现在拿起来了看了看,却已经确定了。   脸上的震惊不言而喻,“这……是我老公的婚戒,怎么会在你这里?”   白可和夏京彦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他们所有的判断都是对的。   死者……就是邹远!   “他死了。”夏京彦平静地说出了情况,“这是在他尸体旁边发现的。”   孟为栀愣了一下。   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的含义。   孟为栀:“死了?真的死了?”   夏京彦:“是。”   夏京彦看到桌子上的纸巾,都做好了把纸巾递给她的准备。   白可则微微眯了眯眼,打量着她。   孟为栀的脸上既没有悲伤,也没有震惊,呆滞了几秒后,反倒是古怪的笑了。   夏京彦的手伸到一半停了下来。   “你笑什么?”白可奇怪地问道。   孟为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怎么死的?”   白可:“被人千刀万剐丢到了山里。”   孟为栀看着戒指不说话了。   安静的氛围里,有种诡异的气氛在流动。   下一秒   “扑哧……”   孟为栀又一次的笑了起来。   老公死了,有什么值得笑的?   孟为栀看着他们,先是浅笑,随后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无法控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老天还是长眼了……哈哈哈哈哈……”   白可刚要说点什么,孟为栀笑着笑着又哭了,但眼泪流了下来,却无法抑制住她脸上的笑意。   “真的死了?”孟为栀扭过头看向白可问道。   “是。”   “居然真死了?”   “你好像很高兴他死?”夏京彦开口问了一句。   孟为栀看了他一眼,又是哭又是笑,像疯了一样。   孟为栀:“为什么不高兴?这都是他的报应。”   夏京彦眉头紧锁。   这夫妻两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差。   孟为栀笑意盎然:“一个背叛家庭的男人,就该去死,不是吗?”   “你知道是谁杀的他?”白可试探地问道。   孟为栀花了很久才平复下自己的笑,半晌,开口道:“想杀他的人可多了,谁能确定到底是谁?”   白可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真的了解我老公吗?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赌徒,除了会骗钱赌/博能干什么?”   白可环视四周,她家里这样子,可不像是一个赌徒的家。   孟为栀继续笑着:“不过,应该最想要他死的,是那个女人吧?”   “什么女人?”   “他在外面养的野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欢迎来到晚间八点档,狗血播报,你值得聆听……    第15章         “咯咯咯咯咯咯……”   晌午刚过,白可就被鸡打架的声音给吵醒了。   两个鸡似乎谁也不服谁,打得热火朝天。   “噼里啪啦……”   一阵声响,就连围着它们的围栏都给打倒了。   夏京彦也听到动静被吵醒。   “这家里哪来的鸡?”夏京彦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白可已经从吊床上跳下来:“我特地让火百介给找的,家里放几只公鸡,补阳气。”   夏京彦:“……”   白可看了他一眼,比起之前的苍白虚弱,此时的夏京彦又恢复了平时那淡然的模样。   体内的那些众鬼应该是都压下去了。   只不过,感冒似乎没那么容易好。   “你怎么样了?”白可随口问了一句。   夏京彦吸吸鼻子:“没事。”   白可看他这样子,估计他肯定没吃药。   顺手状似无意地把药丢到他面前:“赶紧吃,别传染我。”   夏京彦不由想到树洞里那两个绵长的吻。   真怕传染,那个时候她就不会这么凑过来了。   明明已经过去了,不知为何,那柔软的触感却仿佛依然停留在唇边。   夏京彦收回看着白可的视线,原本就有些干痒的喉咙里,又开始升腾起那股难以言喻的燥了。   夏京彦去接了杯水,猛灌几口。   此时,敲门声传来。   上官拂晓和火百介兴致高涨地回来了。   “老板,我们已经打听到关于孟为栀和邹远的家里情况了!”火百介兴奋喊道。   白可倒了杯水在椅子上坐下:“说吧,什么情况?”   提起八卦,火百介简直热情无比,“据说,邹远和孟为栀这两口子夫妻关系特别差,堪称整个村的反面教材。”   “看得出来。”白可点了点头,几个月都不联系的夫妻,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他们是哪种程度的差?”夏京彦却更关心细节。   火百介也给自己倒了口水:“说来你们可能都想不到,这邹远啊,以前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赌/徒,整天就在麻将馆里泡着的那种。全靠孟为栀养着。”   白可的指尖转动着杯沿,孟为栀前一天的话犹在耳畔。   ——“你们真的了解我老公吗?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赌徒,除了会骗钱赌/博能干什么?”   火百介没在意白可的沉默,继续说着:“孟为栀让他去工作,他去干两天就被人开了,反正做什么都做不长,就是一个你根本都数不出什么优点的人。这村子里里外外,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讨厌的,我还是头一遭碰到。而且,这个两人经常吵架,听邻居说,这邹远废物也就算了,还特别不是个东西。你说要吃软饭吧,你总得把爸爸供着不是?结果,这邹远,比爸爸……呸,比孟为栀还横。”   上官拂晓也在旁边接了一句:“是啊,真是看不懂这孟为栀看上他哪儿了?”   “邹远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以前好多夫妻来找我想做点什么,依靠玄学解救一下自己,都是这种情况。一无是处,却还觉得自己是个爷。在外面跟个孙子一样,就会跟家里的人横。”   说到这里,火百介脸上满是嫌弃,“还有,邹远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酗酒。每次喝多了,回来都要打人。”   上官拂晓:“你说都这样了,为什么孟为栀还不离婚?”   “你以为现在离婚很容易吗?没看社会新闻里,多少家/暴被打死了,都离不掉。孟为栀被他打进医院里好几次了,甚至还闹去过警局,但有什么用呢?就是离不掉啊。”   火百介叹气,“这种事情太难了,尤其是婚姻,这毕竟是他们夫妻的事情,具体也只有他们夫妻更为了解。周围邻居都反应说,这两人消停不了几天,就得打起来,当然基本也都是邹远单方面打而已。想想我都觉得孟为栀太惨了。”   白可想到家里那些新的物品,这么看来的话,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家里都是新东西了。   毕竟,能打到让周围都知道,那想必这情况只会很严重。   “都这样了,她还不离啊?真是我都替她着急。”上官拂晓难以理解地说道。   有时候一个女人的软弱,的确会把人气死。   白可不喜欢这样对待自己的方式,或者说,她从来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的环境下,所以,她不想对孟为栀的选择过多进行评价。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白可继续问道。   “这邹家其实家庭条件一直算不上多好,甚至还很差。毕竟,再怎么赚钱,也扛不住有家里有一个无底洞,孟为栀但凡挣点,都被他拿去赌了,或者喝酒喝了。反正孟为栀就跟他的提款机一样,不给钱还打人呢。”   火百介说到这里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今年年初,邹远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忽然变有钱了。”   白可:“哪来的钱?”   “不知道。”   上官拂晓在旁边补充:“我们把能问的人都问了一圈,谁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就知道他好像碰着了一个老板,老板给了他不少钱。”   白可看了看夏京彦:“这老板应该就是郭义了吧?”   夏京彦:“嗯。”   “这样的人突然有钱,应该会喜欢炫耀的,他就没多说什么?”夏京彦扭头问道。   火百介想了想:“倒是听邻居说,他在麻/将桌前给人炫耀,他干着能改变人命运的买卖。这毕竟还是在武当山,大家一听都以为他恐怕是忽悠到哪个大师带他了,否则也不可能突然赚那么多钱。”   火百介不甚唏嘘,“据说,那个时候他可豪横了,钱多了,走哪儿都是横着走的。”   夏京彦想到了龙口县那的房子。   估计……房子里的情况就是在发财之后做了改变的吧?   所以才会那么的格格不入。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怎么回家了。有钱了嘛,当然要出去享受。”   白可打了个呵欠:“可算是说到重点了,他不回家去了哪里?”   火百介:“就是孟为栀提到的那个小三那里……以前穷,没有女人看得上他,现在有钱了,当然身边也就不缺女人了。”   上官拂晓陷入到了离婚的执念里,“都这样了,那不正好可以离了吗?”   白可勾了勾嘴角:“这个时候更不可能离的。”   上官拂晓:“为什么?”   白可:“他有钱了,这个时候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更何况,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离婚,这个时候也同样不会想。甚至,仔细想想,其实邹远不回来,孟为栀应该很高兴才对。”   上官拂晓愣了一下:“也是,毕竟不用挨打了。”   夏京彦沉默了片刻:“知道这个以后,孟为栀做过什么吗?”   白可还没等火百介回答,就提前帮他答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夏京彦疑惑地看向白可。   白可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在同情,还是在嘲讽:“一个在男人面前连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去干涉老公的生活?干涉了,换回来的是什么?再挨一顿打吗?所以,她不可能去做什么的。”   夏京彦愣了一下。   上官拂晓在旁边插了一句:“不,你说错了,孟为栀其实有去找过那女人,但是被打了。邹远当着那小三的面把孟为栀打回去了。当时村子里的人都看不下去,有人提议她不然离婚吧?结果,还是没离。”   白可摊手,这么软弱的女人,能做得了什么?   每年全国因为家/暴闹离婚的有多少?真正能离掉的又有多少?   白可看了一眼火百介,示意他继续:“她家人的情况,你去了解过没?”   这次换上官拂晓开口。   “了解了,她家里父母健在,但身体不好。你们去的那地方就是她娘家。”   上官拂晓难得比较安静地汇报调查成果,“因为她跟邹远的事情,其实她和娘家关系一直不好,要不是邹远今年有钱了,恐怕她连娘家都回不去,觉得丢人。哎,我真是听见他们说这个的时候,太气了。孟为栀怎么那么惨。都摊上一家子什么人哟。”   夏京彦有些意外。   情感这方面,当真……是他的弱项。   或者说,让自己处于如此劣势的情况,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对于孟为栀,他实在有些无法感同身受去理解她的行为。   上官拂晓继续道:“这孟为栀不仅婆家不站在他这边,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她的男人,她爹常年卧病在床,哦,听说她还有一个儿子。”   白可眼前一亮:“多大了?”   “应该有20多岁了吧?”   白可看向夏京彦。   上官拂晓似是猜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你们想多了,这个儿子据说几年前就犯了事被抓了,现在还在吃牢饭呢。这一家人啊,老爹不行,儿子不行,老公不行,孟为栀还真是谁都指望不上。”   火百介一拍大腿,“所以啊,我觉得或许杀了这个邹远的,就是孟为栀呢?老公常年家/暴也就算了,有了钱还背叛她,这种男人留着干嘛?肯定是弄死他啊!”   白可冷笑:“你们想的太简单了。”   一个长期遭受家/暴的人,一个在夫妻关系里永远处于弱势的人,怎么可能有勇气去杀对方?   如果真有那个反抗的勇气,也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你们在平时的生活报道里,看过因为女方常年被揍,突然爆发把老公杀掉的新闻吗?”白可反问道。   三人同时沉默。   好像还真没怎么见着过。   “他们结婚多久了”白可问道。   “据说十多年快20年了吧。”   “对啊,既然都结婚那么久了,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因为一个小三的出现就做出杀人的事情?孟为栀难道不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老公到底是什么德行吗?你们不要忘了,邹远是被人千刀万剐的。如果只是一刀毙命,或许还有冲动杀人的可能。但,一刀一刀,凌迟一样看着他死,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可能是一个软弱的人。”   白可一边思考一边分析道。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凶手不可能是孟为栀的原因。   玩过推理游戏的人都知道,往往动机越明显的人,越不可能是凶手。   “更何况,我们通知她邹远死了的时候,她明显是在假笑。”白可说道。   夏京彦还记得孟为栀那古怪的笑容:“你为何这么笃定就是假笑?”   白可:“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什么样的表情是真实的,什么是假的。”   夏京彦:“?”   火百介看到了夏京彦脸上的茫然,急忙帮白可解释了一句:“夏老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老板,曾经花了很长时间,去学习正常人的表情管理的。”   上官佛晓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又不做艺人,学这个干嘛?”   夏京彦记得这一趟来之前,在书上看到的关于萨满的训练术。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因为16岁以前,她一直都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接触的都是自然和动物,并没有什么人,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呆在一起。   但出世以后,她却是要和普通人打交道的。   所以为了能够融入正常人的生活里,她就要让自己成为一个看上去至少是正常的人。   夏京彦忽然也就明白为什么她做表情的时候,和不做表情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了。   不做表情的时候,白可冰冷,美艳,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甚至身上还带着一股让人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但当她脸上出现了表情,却又像一个明媚灿烂的漂亮女生,亲切又和煦。   恐怕,把表情管理当成课题一样去训练的目的,都是都是为了能够像一个普通人吧?   这么看的话,白可说孟为栀是故意在假笑,那必定就是了。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完全想不明白?”上官拂晓在旁边一头问号的说道。   白可:“一个人遇到自己老公死了的情况,第一反应大多都是震惊,或者发懵,不论是笑,还是哭,大多都是不太正常的。”   “这个……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啊?”火百介提出了异议,“孟为栀按说活在邹远的阴影下那么久,我其实觉得她笑才是最正常的,这个男人死了,她就解放了啊。”   白可沉默,理论上这么说也没错。   但是,直觉却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她有意把矛头指向了那个小三,不如,我们先去找她碰一下,再从长计议。”   夏京彦开口,打断了这个阶段的讨论。   毕竟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白可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火百介立马掏出事先查到的名片:“哦,这小三叫朴志妮,在皇朝工作,这是他们那的工作册。”   白可:“……”这名字真是够古早的。   “安排见一下。”夏京彦压根就没看那工作册,直接说道。   火百介面露难色:“见吗?得晚上。”   夏京彦:“又不是鬼,白天见。”   火百介:“她这个小三的身份有点特殊啊。”   夏京彦蹙眉:“多特殊?”   火百介:“她是一个……bbqueen。”   夏京彦:“?”   白可瞥了一眼夏京彦,没想到他还挺单纯,“火百介,你说明白点,夏老板听不懂。”   “就是……包房公主。夜总会的。”   “……”   夏京彦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那工作册。   但仅一眼,又丢开了。   白可吐槽:“说真的,这名字,我以为我穿越回到了80年代。”   火百介:“这小地方就这么一个娱乐场所,你还指望它有多洋气吗?你要庆幸这是一个娱乐场所,而不是一个洗/浴场所。”   “行吧,我们今天就点这个公主了。”白可大手一挥,就让火百介干活去。   火百介没敢动,“我们要一起去吗?”   “那当然不行。”白可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位男士:“既然是要去套话的,人多了不方便,对方也容易有戒备心,就派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们三?”火百介指了指三人。   白可:“你们三选一吧。”   火百介理了理头发:“那当然……不是我去了,我这一身道袍两袖清风,去这种形象我敢进,别人也不敢跟我说啊。”   上官拂晓抗拒地直摇头:“我……还是个孩子……”   夏京彦:“不去。”   火百介:“……”   上官拂晓:“……”   白可:“那这样,公平一点猜拳吧,三,二,一,石头剪刀布。”   夏京彦:剪刀   上官拂晓:石头   火百介:石头   白可:“好,夏京彦,就你了。”   夏京彦:“……”      在白可的强烈要求下,夏京彦今天换了一身休闲装。   黑色t恤,牛仔裤。   简单干净。   却又透着无穷的魅力。   凌厉的五官,挺拔的身材,冷冰冰的气质,在夜总会这样的地方,那简直就是极品少爷了。   还是最贵的那种。   白可和火百介上官拂晓挤在夜总会的停车场,目送他进去了。   火百介翻着工作册:“这邹远玩的也真是够野的,一来就找了个韩国妹子。”   白可瞥眼看了过去。   朴志妮。   金发美瞳,打扮的倒是挺韩范。   “现在公主都有名册了?”白可看着名册上的人说道。   火百介邀功一样看向白可:“可不,本来人家其实是电子版,还录了视频呢,不外发的。我这不是为了不放过任何嫌疑人嘛,就偷偷拷贝了一份他们的名册。”   白可:“多此一举,你直接把他们点单PAD拿出来不就行了?”   火百介恍然大悟:“对哦。”   白可:“……”   白可懒得跟这个棒槌说话了。   火百介还在絮絮叨叨:“不过……看这朴志妮的面相,纵/欲很厉害啊。你看她眼下的位置,都是黑的。”   上官拂晓:“这你都能看出来?兴许人家就是眼袋呢?”   “眼袋是眼袋,眼下是眼下。”火百介抬起名册对着朴志妮的照片指点江山:“看到她这个面相没有,漂亮是漂亮,但是鼻翼太小,不聚财。脸估计削过,看着稍微有点别扭,不像我们白老板,美得天然美得惊艳。这女人下巴无肉留不住财,尤其是这个人中,人中偏了,说明这人邪念多星欲强……”   白可嫌弃地瞪了火百介一眼:“看个P过的图都能掰出那么多废话,与其看她,还不如想想夏京彦多久能出来?”   上官拂晓听到她的话,信心满满:“放心吧,夏哥在这种地方经验丰富的很,很快就出来了。”   白可:“???”      包间里,夏京彦已经点单完成,等待朴志妮的出现了。   严格来说,夏京彦不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甚至来过很多次。   娱乐场所大多负能量比较重,所以聚阴,容易招致鬼邪。   以往都是来抓鬼的。   这会儿却要来享受,夏京彦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电视屏幕里的音乐已经开始播放,夏京彦随便点了几首歌先这么放着。   不一会儿,朴志妮来了。   金色头发配上红色紧身裙,胸口拉得极低,妆容也是非常浓艳的风格,几乎辨别不出她最真实的长相是什么。   和这里的氛围倒是很搭,可惜,那刺鼻的香水味,实在让人更加不自在。   夏京彦的脑子里蓦然闪过白可的身影。   她也是喜欢这种艳丽风格的女人。   可是……即便打扮得再花哨,她的身上依然艳而不俗,美而干净。   她身上的气息总是淡淡的,似有似无,却让人难以忽视。   “哥哥……想唱什么?我帮你点?”朴志妮在他身侧坐下,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他问道。   夏京彦愣了一下,收回思绪往旁边挪了挪:“你不是韩国人?”   朴志妮笑了:“欧巴……你想我是,我也可以是啊……”   夏京彦不悦地皱了皱眉,又往旁边挪了一些。   好像除了白可,任何人这么靠近他,他都非常不自在。   朴志妮还以为夏京彦是有些不好意思:“哥哥,要不我点一个跟你一起唱?”   夏京彦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朴志妮本来还想再挨过去,感受到那股极强的距离感,立马又往后退了。   夏京彦看了一眼点歌台:“随便点吧。”   “哦。”      停车场,车内。   火百介还在那不停叨叨叨:“这个女人,你看……摘了假睫毛一看就是眯眯眼……跟男人一样,好色的长相,耐不住寂寞,还特别自私……”   白可自从夏京彦进去以后,就莫名觉得烦躁。   她一把夺了名册丢到座位后面,“你们说夏京彦到底打听到消息没有??”   火百介虽然早就习惯了白可的暴躁,但这人不是都她安排去的,她这莫名其妙急躁什么呢?   “哪有那么快的啊,我都说了,这女人好色啊,夏老板那简直就跟掉入狼窝的兔子,不吃点就放走了,多亏啊。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说的。”火百介在旁边说道,“淡定点,不要急。”   白可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急了?我没急。”   没急你丢我册子干嘛?   火百介怀疑地看向白可。   白可把头扭到了一边。   火百介:“……”就是急了!!还不承认!   上官拂晓在旁边顺势搭话:“哎呀,你也太不了解我夏哥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这朴志妮肯定不敢随便动手。”   “……你们啊,都太不了解男人了,到了这种地方,矜持……谁都矜持不了的。尤其几杯酒下肚……”火百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了笑:“再说了,他是去打听消息的,当然还得跟她耗着,矜持没用啊。”   白可听着这两个人的碎碎念,越来越烦躁。   十分钟过去了……   白可打开车门。   火百介:“哎?老板你去哪儿?”   白可:“厕所。”   火百介:“哦。”   上官拂晓:“哎,不对啊,厕所在右边,走反啦,你走那是大门啊!”   白可没有回应。   迅速消失在停车场。      包房里。   夏京彦和朴志妮仿佛坐在地球的东西两端。   朴志妮几次试图打破沉默,最后都被夏京彦冰冷的眼神给劝退了。   朴志妮唱了两句就不停在切歌,在这里干了那么久,头一遭遇到这么帅的男人,换谁不心动?   更何况,这男人一看就和她见过的那些顾客都不一样。   这么肥的一个大腿,不做点什么,也太亏了。   可是,偏偏夏京彦太冷了。   她根本不敢随便造次。   最后只能忍无可忍地对另一边的人说道:“大兄弟,你说你把我点来,就听我唱歌的?咱要这么干坐一晚上?”   夏京彦神色如常:“你想聊天也可以。”   朴志妮顿时喜笑颜开:“就是嘛,早说聊天也行,咱们就聊天啊。”   说着,朴志妮随便点了一排歌,把音量调小,又朝着夏京彦坐了过去。   夏京彦扫了她一眼,朴志妮往一边退了点。   “小哥哥,你想聊什么啊?”   “你的生活。”夏京彦道。   “我?”朴志妮一脸羞涩,“哥哥,你可不要误会呢,我虽然是公主,但我们可是正经服务员,不是卖身的那种。”   夏京彦:“有男朋友了吗?”   朴志妮:“当然没有。”   夏京彦:“那邹远算什么?”   朴志妮顿时愣住了:“谁?”   “邹远。”   朴志妮原本还偷笑的脸上,立马就变了。   刚才的羞涩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戒备和不屑。   朴志妮冷笑一声,点了一根烟,一改刚才那娇滴滴的样子,吐着烟圈问道:“又是孟为栀那女人找来的?呵,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不过,这次倒是下血本了,差点我还真以为是什么土豪呢。”   夏京彦皱了皱眉。   朴志妮脸上全是对孟为栀的厌恶:“说吧,这次又想来打听什么?还是又想来教育我?还真是没完了是吗?上次还没被打够呢?”   夏京彦没有理会她的废话,开门见山道:“你跟邹远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呵呵,这次知道找准目标了啊。想打听我和他的事情?也行啊,那你陪我玩玩,高兴了我就告诉你。”朴志妮故意扭头挑衅道。   夏京彦眼神森寒,刚要说话,门就被人踹开了。   夏京彦看到来人很是意外。   白可挥手算是跟他打了招呼,走了过去,在两人中间坐下。   “你要怎么玩,说来听听。”白可对朴志妮说道。   朴志妮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你哪儿来的?”   “我跟他一起来的。”   朴志妮打量了一下两人,夏京彦刚才那原本阴冷的目光里,因为她的出现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朴志妮瞬间就明白了。   “看得够紧的啊。”朴志妮看着白可说道。   白可盯着她,视线没有丝毫退步:“我朋友比较老实,不擅长游戏。玩游戏这种事情,我来就行。”   朴志妮笑了笑,把其他服务员叫了过来,“给客人一套‘升天’,既然要玩,就玩得开心点,不是吗?”   夏京彦看向白可。   白可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一边呆着别管。   夏京彦:“……”   白可冲朴志妮粲然一笑:“好。”   几分钟后,“升天”来了。   服务员在桌子上摆了108个小酒杯,啤酒兑威士忌,每一杯都满满当当。   朴志妮高兴地介绍着:“这‘升天’是我们这里最新的玩法,一共108杯,喝完就算是今晚的开场了。”   夏京彦看了一眼摆满了整桌的酒杯,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他从不买账…   既然礼貌问不出想要的,那他大不了换一种方式。   白可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像是跟朴志妮杠上似的,笑着对朴志妮说道:“行,我喝完,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   白可举起酒杯刚要下肚,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夏京彦把酒杯拿了过去,一饮而尽。   白可拽了他一下。   夏京彦扭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酒。”   说完,他像老母鸡护崽一样,一只手把白可拉到身后,另一只手端起酒杯,一口一杯饮了下去。   中途白可看夏京彦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本来想帮他分担一点,夏京彦却死死地拽着她。   “夏京彦,我来吧。”白可说道。   夏京彦把她往后又拉了拉,整个人挡在桌子前,她挣不脱,也过不去。   明明上次过肩摔,一下就能把他撂倒了。   可是,现在他的肩膀却像是两座大山,根本越不过去。   “夏……”白可小声地叫他,话还没说完,夏京彦再次扭头看了她一眼。   深邃的眼底全是警告。   ——别动,我来喝。   108杯。   夏京彦全部喝完。   白可:“……”   最后一个酒杯放下的时候,夏京彦眼底没有一丁点温度,看向朴志妮一字一句道:“现在可以说了?”   朴志妮愣了愣。   即便这个时候,他比来时看上去还要凶。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整个人……简直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个细胞都帅得要死。   这男人要不是孟为栀派来的,她还真是想……啊……   “啊?说什么?”朴志妮迎上夏京彦的视线,无辜地炸了眨眼。   夏京彦微微眯起了眼。   一股莫名的寒意骤然爬上后背。朴志妮被他看得浑身忍不住一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和邹远的事情。”   夏京彦:“说。”   朴志妮看向两人坦诚道:“好吧,其实我和邹远,也没什么关系,要说在一起,那更是无稽之谈。”   白可沉眉,脸上的表情一丁点都不友好了:“玩我?”   朴志妮笑了:“你们可真有意思,谁告诉你们,我和他就是有什么的?”   白可一怔,这么说……还真是。   不都是孟为栀说的嘛。   难道,并不是这样?   夏京彦喝得实在太多了,脸上肉眼可见已经醉了,这会儿坐回了沙发上。   但整个人还是很紧绷的状态。   白可紧挨着他坐下。   “你休息,交给我。”白可对夏京彦说道。   “嗯。”   夏京彦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白可低头的时候发现夏京彦还抓着她的手腕并没有松手。   想挣,她一动,他就立马敏锐地睁开眼睛看向她。   “没事。”   白可就只能这么由他拽着,回过头让朴志妮继续。   朴志妮给自己倒了一杯,浅酌着:“他就是我这里的一个客人,每次来要点我,怎么我们就一定有关系了呢?真要有关系,那也是客人和服务员的关系。”   白可:“……”   白可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朴志妮的话里,重新定位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白可仔细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试图看出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邹远为了你,一直不回家。”白可说道。   “什么叫为了我?他那个老婆,整天苦大仇深的,谁愿意看啊?回家就给老公甩脸子,谁还愿意回?再说了,他们都多少年了,从来都没有性/生活,她满足不了的,邹远出来花钱满足一下,怎么了?你在家吃不着的菜,出来买点吃,有错吗?”朴志妮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这么说的话,也挺合理。   “不是说你们都是正经服务员的吗?”白可反问。   朴志妮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我跟邹远,又没在上班的时候乱来。”   “哦?所以都是下班嗨?”   朴志妮满不在意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男人什么德行村里村外都熟的很,本来他这种男人,根本不可能会来皇朝,但是人嘛,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今年暴富了。邹远一下子就成了我们这里的大客户,一开始我还真看不上他,但这男人啊,就是贱。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哪个女人抗得住男人买买买,送送送啊?我看他这么真诚,又收了他不少礼,所以,就当报恩好了。”   “报恩就是抢别人老公?”   “啧啧啧,老妹儿,不要着急给别人下定义,她孟为栀觉得邹远是个宝,在我这里,他算什么啊?值得我跟他?一个有妇之夫?我跟他就是清清白白的付费关系而已。付钱打炮,就跟吃饭给钱一样那么简单。不能因为你家里有厨房,你去下馆子就叫背叛厨房了吧?”   “孟为栀张口闭口到处给我扣屎盆子,说我是小三,拜托,小三?有所图那才叫小三,情感上扯不清的那才是,我们每次都是付钱和消费,一来一回的买卖,哪有她想的那么复杂?”   “……”   “这孟为栀能不能清醒一点?谁会喜欢邹远这样的男人?打女人的畜生玩意儿,谁稀罕?要不是他给钱给的多,我可真不爱搭理他。像个舔狗一样成天跟在我后面,烦都烦死了。一天天没完没了的来找我闹?找我闹什么?我对这男人一点感情都没有,满世界嚷嚷我三了她,要按她的说法,那村子里三分之一的男人我都3过了,那这村子不就是我后宫?”   “……”   “我一没破坏他们的婚姻,二没要求邹远为我做什么,打个炮而已,上纲上线,真是有病。”   “……”   “哦,还有,邹远还欠我钱呢。他们既然是夫妻,是不是该把钱结一下。”   白可:“什么钱?”   “之前每次都是付费完事,结果这狗男人,上次玩了之后还没给钱呢,我都找了他几次了,也联系不上人。”   白可立马察觉到了不对:“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个月前吧?”   那就是邹远死之前了。   白可继续问道:“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嘛?”   “奇怪?除了他突然有钱了,没有什么奇怪的。”朴志妮又冷笑起来。   “再想想。”   “不用想了,你们与其来找我,还不如去好好问问她老婆,自从他去看日出以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见不着了。”   白可神色一凛:“看日出?”   朴志妮点了点头:“他那天跟我说他要陪老婆看日出去,走得特别匆忙,要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欠了我炮钱。”   “去哪儿看的?”   “谁知道,我对客人夫妻的事情没兴趣。”朴志妮坦然道:“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越是简单,往往矛盾就会越少。尤其,只是单纯金钱关系的两个人,所以,转告孟为栀一声,不要再来烦我了。”   白可倒有些意外她对邹远关系的清醒认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就像她说的一样,因为简单,所以,她才完全不具备杀邹远的动机。   白可看向朴志妮那双被火百介称为眯眯眼的双眸。   自私的人,某种程度来说,倒的确给自己减了不少麻烦。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这单算结了吗?”朴志妮拍拍手,站了起来问道。显然,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   白可点了点头:“你走吧。”   “老板拜拜。”   白可回头,发现夏京彦似乎睡着了,她轻轻拍了拍他:“夏京彦,走了。”   顿了顿,夏京彦这才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但醉酒让他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一下没站稳,往旁边倒了过去。   白可眼疾手快抱住了他,正好将他扶住。   夏京彦整个人都贴到了她的身上。   两个人重新跌坐回沙发里。   朴志妮听到动静,停了下来,回头看看两人,感慨道:“哎,老妹儿,说句良心话,你这男人不错……可得看紧了。”   白可刚想说他不是我男人,夏京彦就应了一声。   夏京彦:“嗯。”   白可一愣:“?”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你又在瞎接什么话?   夏京彦:你吃醋了!   白可:胡说八道,我没有,我是怕她们欺负老实人。   夏京彦:你吃醋了。   白可:没有。   夏京彦:有。   白可:没有。   夏京彦:有……    第16章         白可见过很多种醉酒后的人,有发疯的,有乱叫的,有又蹦又跳的,总之……基本喝酒前么么样,喝醉后绝对得是另外一个样。   可像夏京彦这种偶像包袱那么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男人,往椅子上一坐,甚至比清醒的时候还要沉默。   不说话,不乱动,不乱看。   乍眼看过去,哪里像是个醉酒的人。   尤其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周身煞气,更像是来讨命的阎王。   要不是走路都走斜线以外,白可都差点以为喝醉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白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卫生间,实在没力气了。   醉酒的人体重会是平时的两到三倍,她估计把夏京彦弄到车上,她浑身都得散架不可。   白可摸了摸兜里,发现手机忘拿了。   站在卫生间门口,白可冲里面喊:“夏京彦,你在这里呆着,我叫人过来。”   “哦。”   几秒后,夏京彦的声音从里面缓缓飘了出来。   白可匆忙往外跑。   然而,她还没走到停车场,就看到巷子里出现了一群男生,鬼鬼祟祟的。   那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还在读书。   白可本不想管,可是,夜总会到底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   她扭头往巷子里多看了几眼,发现他们里面有几个人身上扛着几个女人。   一看就是喝醉酒,不省人事的那种。   而还有两个,从巷子里跑了出来,正朝着她刚才来的方向跑过去。   白可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女人喝醉了正抱着一根柱子哭呢。   周围也没人管她,就这么让她一直哭着。   白可第一直觉他们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   她停下脚步站在一边等了等。   果真,男生们跑过去拉起了那个嚎啕大哭的女人,然后往巷子里拽。   女人似乎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的理智,嘟囔着:“……放开我啊……谁啊……谁……”   男生脸上都挂着兴奋刺激的笑意,看这女人不配合,当即把她抗了起来往巷子里跑。   白可大概已经猜到这帮男生打算做么么了。   她这人眼睛里素来容不得沙子,更何况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但毕竟也是学生,她还是对他们抱有了一丁点期待,应该不至于。   白可趁着他们过来的时候,故意装作醉酒,倒在了一边。   男生路过的时候停下了。   “哎,等等,这还有一个。”   “哟,这个更漂亮啊,咱们换个手,这个我要了。”   男生们说着,也朝着白可靠近。   “姐姐?姐姐?”   白可没应。   他们高兴地把她抗了起来。   “……”哎,人心啊,真是一点都经不起试探。   白可跟着那醉酒的女人被他们抬进了巷子里。   几个人摩拳擦掌立马就开始分了起来。   “快点快点,这个是我的了。”   “这个是我的……”   “草,你过去点,给我腾点位置。这丝袜可真难脱。”   “哇靠,这女人胸好大,我喜欢……”   哎,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现场捡人现场操作?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无法无天了吗?   到底哪里学来的这种歪风邪气?   白可怒气冲冲地睁开了眼。   “喂。”   白可抬起头来,喊了一声,她面前正要脱裤子的男生吓了一跳。   “你多大了?”白可问道。   男生愣了一下:“你没醉?”   旁边的其他几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纷纷看了过来。   “你说呢?”白可笑着站了起来。   这三个字一出现,在场的人都慌了。   “靠……”   人群里有人骂了一句脏话。   其中有一个算是他们的头头,当即喊了起来:“快,抓住她,扒了她的衣服,拿手机拍视频,录了视频她不敢乱来的。”   男生们当即匆忙穿上自己的裤子,朝着她而来。   白可松了松五指,决定好好教他们做回人。   突然,一道劲风从耳畔划过。   白可面前的那男生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连带着他身后的全部被他波及,顿时人仰马翻。   “哎哟喂……”   白可回头,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夏京彦?”白可一怔,“你不是在卫生间的吗?”   夏京彦搂住白可,再一次像老母鸡护崽一样的把她圈在怀里。   夏京彦压低身体靠近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醉意:“他们欺负你了?”   “我……”白可刚要说话,夏京彦便打断了她,“我在,别怕。”   说着,夏京彦拍了怕她的头。   白可:“???”   我靠,你又搞么么迷惑行为呢?   白可发懵的空档,夏京彦已经转身朝着对面走过去,揪着头发把地上一个男生提了起来:“刚才你碰她了?”   “你他吗……啊……”   夏京彦抬脚,男生被打到跪地不起,捂着肚子痛苦的哀嚎起来。   “他们就两个人,别怂,上去干!”   男生们吼了一声朝着夏京彦而去。   夏京彦走路都挨着墙边了,打起架来却一点看不出醉意。   白可:“……”   白可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他和那帮骗子道士的混战。   这男人,清醒的时候出手还比较克制。甚至,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轻易动手。   喝醉了,那真是……   酒精都阻挡不了他的攻势。   整个巷子里没一会儿就充斥着哀嚎和求饶了。   白可趁乱大叫着去喊人。   里面的服务员被惊动,也跑了出来报了警。   夏京彦把这帮小崽子堵在巷子里,他们想跑也没有这个机会。   等到警方过来把人带走,两人才又重新回到停车场。   此时,火百介和上官拂晓早就被惊动过来帮忙了。   夏京彦跟个挂件一样的半坠在白可身上,上官拂晓跟了夏京彦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醉。   没想到喝醉的夏京彦是这么粘人的吗?   简直都恨不得整个人都粘贴在白可身上了!   上官拂晓看着两人艰难的往前移,都替他们觉得累。   “夏哥,我扶你上车吧?”上官拂晓走了过去,想帮白可搭把手。   夏京彦没说话,周身寒气乍现。   “松手。”夏京彦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上官拂晓:“……”告辞。   惹不起惹不起。   上官拂晓立马撤了。   白可已经快累瘫了,压根没注意到上官拂晓和夏京彦这短暂的来回。   “哎,上官拂晓,你不是说来帮我吗,你倒是搭把手啊。”白可看到他跑,回头喊了一声。   “不了不了,我去开车过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好了。”   上官拂晓飞也似的跑走。   火百介跟在他身后:“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快笑死我了。你说人家正甜蜜的时候你去凑么么热闹?”   上官拂晓莫名其妙:“喝醉了甜蜜啥啊。”   “你懂个屁,有些事情就得借着酒劲来的。”   “我夏哥从来不喝酒的。”上官拂晓头疼道,“都醉成这样了,多不合适啊。”   虽然好像之前两个人的发展速度快的超乎他的想象,但这种时候……他曾经经常喝醉,太了解了。   形象都会塌没的。   醒来以后,那真是要悔到长江黄河那去了。   他是在救他啊!   火百介没管他那些小心思,对于夏京彦第一次醉酒非常惊讶:“真是第一次啊?”   “当然。夏哥所有不良嗜好都没有。”   “那悬了。”火百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上官拂晓:“悬么么?”   火百介:“第一次喝酒的人,往往特别不容易醉。”   上官拂晓:“都这样了,还不醉?”   火百介:“谁知道呢。”   两人聊着往停车场走去。   白可实在拖不动他了,两个人就地坐了下来,等待着。   “夏京彦,你自己动一动,别整个人都压着我。”   “哦。”   夏京彦立马正襟危坐。   白可:“……”   白可:“不用坐得那么严肃。”跟小学生似的。   夏京彦:“哦。”   夏京彦懒洋洋地又靠了过去。   白可:“……”算了。   他都喝醉了,脑子不清醒,跟他说这些干嘛。   白可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才下手那么狠,你受伤了没?”   “没有。”   “那就好。”   夏京彦抬眸看向白可:“他们该教训。”   白可:“是啊。”   夏京彦:“我很生气。”   白可应和着点了点头:“我也生气,这帮□□崽子,真是好的不学,才多大就学着干这种事情。非得让他们在局子里好好反思反思人生。”   “不是他们。”夏京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反驳道。   “?”   白可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   夏京彦缓缓道:“你气我。”   “我气你?”白可指了指自己,更加莫名其妙了:“气你么么了?”   “你为么么不等我?”   “……”   卫生间的事情?   “我去叫人了啊,不然怎么把你抗车上去啊。”白可解释道。   夏京彦皱了皱眉:“我不喜欢。”   白可:“不喜欢么么?”   夏京彦:“别人碰我。”   白可:“哦。”   白可立马往旁边挪了挪。   夏京彦眉头拧得更深了,“你可以。”   ?   “我可以么么?”白可更加莫名其妙了,这男人喝多了,说么么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呢。   白可懒得理他,伸长脖子看了看,这上官拂晓开个车怎么半天都没来。   胳膊被人戳了一下。   白可回头,迎上一双幽深又明亮的眼睛。   “又怎么了?”白可开始不耐烦了,这夏京彦怎么一喝多话就跟着变多了!   “奖励。”夏京彦说道。   “么么奖励?”   “刚才的。”   “没有。”   白可不知为何,被他看得瞬间心烦意乱。   胳膊又被人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回头。   还是那双幽深明亮的眼睛。   白可:“……”   “夏京彦!你这画风不对,别卖萌!”   夏京彦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冷白的脸上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整个人显得多了几分可爱的生气,再配上这样一双单纯干净的双眼……   白可:“……”   靠,这男人卖萌的时候谁顶得住。   所以……真是……为么么就不能来个丑点的伙伴!   “我要奖励。”夏京彦又重复了一遍。   白可叹了口气:“么么奖励?”   “甜的。”   吃糖?   果然……酒劲来了,开始要发酒疯了嘛?   白可掏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颗刚才包房里顺手拿的话梅给他。   夏京彦嫌弃地直接丢掉了:“不是这个。”   “?”   “要很甜的那个。”   “大晚上吃么么甜食?还是你要吃棉花糖?没有,别想了。”   话音刚落,夏京彦突然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随后像是偷吃糖果的孩子一样,高兴地笑了起来。   笑容璀璨又耀眼。   白可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就漏了几拍。   夏京彦认真地说道:“甜的。”   白可愣在当场:“……”      日上三竿,夏京彦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尤其是头。   动一下简直跟要炸开了一样。   他算是知道宿醉的感觉了。   夏京彦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要不是身侧传来的动静,他可能还得再缓缓。   可是,扭头看了一眼身侧,他的头比刚才更疼了。   白可?   她怎么会睡在自己旁边?   夏京彦心里咯噔一声,想要坐起来,一动,整个床都晃了。   夏京彦这才发现他居然睡在她的吊床上?   夏京彦两眼一抹黑,他明明记忆里他还在包房里待着的。   怎么一睁眼就在她床上了?   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呢?   裤子也不见了。   夏京彦:“……”   完了,昨晚发生了么么?   他一点都记不得了。   白可因为身侧的动静,也醒了过来。   看到夏京彦醒了,半晌,才摘下墨镜,睡眼惺忪地跟他打招呼。   夏京彦心里莫名一阵慌乱,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副冷淡平和的面孔:“昨晚……?”   “哎呀,别提了,简直折腾死我了。”   “……”   “我……我们……没有怎么样吧?”   白可起身从吊床上下去,回头,看了看夏京彦震惊中带着茫然的目光。   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白可一副被他折腾的要死的样子,活动着筋骨走了。   夏京彦:“……”   夏京彦很慌。   非常慌。   因为想不起来。   也因为现在这画面这场景,实在让人难以不多想。   不就108杯嘛,至于吗?   夏京彦自诩是一个很克制的人,即便喝醉了,应该也不会做出么么出格的事情……吧?   白可没理他,洗澡去了。   夏京彦穿上衣服去饭厅的时候,上官拂晓也在。   “夏哥,你醒了啊,我给你们买了吃的。”上官拂晓指着桌子上的外卖喊他。   夏京彦这会儿哪有心思吃东西,他走到上官拂晓身边,瞥了一眼白可的位置,悄声问他:“昨晚你在不在?”   “在啊。哎呀,夏哥你可是不知道,我们昨天简直要被你折腾死了。我这胳膊,现在都抬不起来。”   夏京彦愣了一下,他也在?   那看来和白可之间应该没么么吧?   上官拂晓还没等他开口,就好奇地问了起来:“夏哥,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人设崩塌,悔恨万分?我跟你说,别放在心上,多醉几次,就不在意了。”   “……”看来,昨晚还是发生么么了啊!   “昨天我做了么么?”夏京彦继续问道。   上官拂晓:“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一点,你说来我回忆下有没有记混。”   “夏哥,你肯定全忘了。不然,你一定一丁点都不想想起来的。”   “……”   “你昨天,说么么要送礼物给白可,把整个武当山的孤魂野鬼都喊来了。”上官拂晓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哪有人想着送人礼物送鬼的啊”   “……”   “我们抓了一晚上的鬼。公鸡都被你喊来的鬼折腾死了,火百介也已经被吓得送医院去了。”   “……”   “你昨天还说要吃么么甜甜的甜甜的,抱着白可不撒手,然后就只剩我一个人抓鬼……”   “……”   “夏哥,你们两是不是……”上官拂晓鼓了鼓掌看向他。   夏京彦赶紧把他的手按下去了:“……”   别说了。   让我静一静。   夏京彦觉得不仅头疼,现在浑身哪哪都疼了。   上官拂晓怨念归怨念,但其实也挺开心:“不过说真的啊,夏哥,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   “以前老听你妈说,你6岁前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开朗小朋友,我还不信,昨晚我算是信了。”上官拂晓由衷感慨道,简直难以想象夏京彦这么高冷的人,居然还会卖萌。   虽然那个萌就只对着白可一个人。   但是,他这个旁观者看了,都觉得老怀安慰啊!   好歹夏京彦的身上有点人气儿了。   不像平时。   冷冰冰的,像是一汪死水。   “其实夏哥啊,我觉得你喝醉了挺好的,虽然送的礼物有点渗人,但好在咱不怕啊。不然我再给你来几箱备着,你没事就多喝点吧?生活需要来点刺激和不一样啊!”   死亡凝视.jpg。   上官拂晓哆嗦了一下,立马滚了。   夏京彦扶额,他需要静静。   这该死的酒,简直坏事。   白可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夏京彦等她收拾完后才朝着她走了过去。   “那个……昨晚,抱歉。”   “?”   “我会负责的。”   白可笑了,翻来覆去他就只会说这个?   “你要怎么负责啊?”白可故意问道。   夏京彦又一次递上了他的黑卡。   散财童子果然名不虚传。   “说实话,咱这要是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我现在立马就收下了。”白可瞥了一眼那张卡,没接。   夏京彦情绪复杂地承认错误:“是我冒失了。”   “你喝醉了嘛,能理解。我又不怪你,你不必自责。”   白可想到昨天他挺身而出的样子,想了想也就不逗他了。   毕竟,都是因为她嘛。   “或者……你需要么么?”夏京彦试探地问。   白可摇头:“夏京彦,你昨天已经送过我礼物了。”   “鬼嘛?”夏京彦苦笑。   “是啊。”   “……”   相对无言。   夏京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么么了。   有时候没有记忆,反而更糟心。   “其实……我觉得你喝醉了也挺有意思的。”白可看着他,很诚挚地说道。   他们毕竟是同一天生的,很多时候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不管是对待这个世界,还是对待身边的人。   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一种人。   但是,他们又不一样。   夏家需要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所以他就收敛了自己一身的情感,让自己成为一个工具一样的存在。   而白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她却没有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本来白可以为夏京彦这样的人,或许就只是天性。   现在才发现,醉酒以后的他,摘下了那副工具人的面具,其实还挺可爱的。   白可喜欢所有真实的东西。   至少那一刻,能够看到他身上属于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释放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夏京彦都是一个很克制的人。   克制的人是很难猜透的,也很难走近他们的心里。   因为,他们对一切都保持着距离。   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但正是因为这种不克制,却让人看到了他真实的一面。   白可经过昨晚,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他。   就像是看一个电视剧时,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节。   她喜欢这种刺激感和新鲜感。   所以,当然也不会把昨天那些闹剧放在眼里。   “总之……昨天……谢了。”白可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夏京彦:“……”   “你冲出来的那一刻,非常帅。”   夏京彦:“???”啥时候冲出来过?   夏京彦还是不太确信:“昨晚那吊床……?我的衣服……?”   “你把我当成了一个棉花糖,除此之外,我们么么都没有发生,放心吧。”白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吃外卖去了。   夏京彦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她都说么么都没发生了,可是为么么这一刻,本该松了一口气的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晚上,上官拂晓把吓晕过去的火百介从医院里接了回来。   该醒酒的醒酒,该恢复正常的恢复正常,接下来他们就要进入工作复盘阶段了。   白可不想在这个事情上过多耽误时间,所以直接切入主题对他们说道:“昨天和朴志妮聊完以后,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孟为栀的身上。”   三人的视线立马全盯着她,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根据朴志妮的描述,邹远死前曾说过要和孟为栀一起去看日出,还走的很匆忙。”   “看,我就说是孟为栀吧?咱们报警吧,破案的事情交给警察来解决。”火百介一拍大腿说道。   白可摇头:“不,再等等。还有很多我觉得说不通的地方。”   夏京彦看着她:“你还在怀疑么么?”   白可沉吟片刻:“杀人动机,始终我都觉得不合理。即便孟为栀有很明显的动机,但是,她也大可不必这么做。毕竟,邹远现在有钱了,至少他们的生活能够得到很大的改善。而邹远正好有了朴志妮,也不会再来烦她。这不是挺好的?”   “她不是也去祭坛了嘛,或许是因为她可以操控替转术呢?觉得邹远完全没用了?”上官拂晓提问道。   白可:“那为么么早不用晚不用,偏偏这时候用?”   火百介和上官拂晓听得一头雾水:“或许是因为朴志妮出现?”   白可:“朴志妮根本就没把孟为栀放在眼里,而且,她说的很明确,就是一个付费关系,这样的关系不止邹远一个。所以,她是不可能会对孟为栀造成么么威胁的,孟为栀自己也很清楚。”   火百介:“那她怎么还到处说朴志妮是小三?”   白可:“只有在乎这个男人,才会在乎他身边出现的女人。你觉得一个成天被他打的女人,会还在乎这个男人吗?疯了吗?”   “也是。”   “而且,你们打听到的消息,毕竟都是传言。具体到底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更清楚。”白可想到朴志妮昨天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始终觉得孟为栀和朴志妮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像孟为栀说出来的那么恶劣。   夏京彦瞥了一眼白可:“所以,你觉得朴志妮和这个事情没关系。”   “嗯。”   “但孟为栀又不像是会对邹远千刀万剐的人,所以……你在怀疑那个袭击你的男人?”   “不错。”白可抬眸:“还记得我们去找孟为栀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情。她的表情不像是谎言。”   夏京彦:“可是这个人又明显是她的帮凶。”   “对。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   夏京彦想了想,替白可说道:“所以,就姑且猜测,她背后还有一个默默帮助着她的人。那个人,显然是知道一切,甚至是害怕被我们发现么么的。否则,没有理由对你下手。”   “是。”   “但是,这个人又是一个男人,所以朴志妮排除,孟为栀家里的人也排除,邹远也已经死了,所以……翻来覆去这个人就成了最大的谜团。”   白可点了点头,夏京彦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现在孟为栀和这个男人都是突破口。但是这个男人显然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那就只有从孟为栀身上下手。”   夏京彦:“你打算怎么做?”   “邹远是死于替转术,而孟为栀既然知道祭坛,那她必定也知道这个事情。我们只要确定操控者到底是不是孟为栀,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火百介一脸懵逼:“这……太难了吧?孟为栀就算知道也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啊。”   夏京彦:“很简单。只要确定是孟为栀,那么好办,我们对孟为栀下手,那个男人一定会出现。假设不是孟为栀,我们也就可以用孟为栀当诱饵,逼那个人出现。”   火百介似懂非懂:“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在确定孟为栀到底是不是凶手这个点上?”   夏京彦:“嗯。”   “我需要你们去做一个事情。”白可同时看向上官拂晓和火百介。   上官拂晓:“么么事情?”   白可:“再去一次祭坛。”   上官拂晓:“去那里干么么?”   “祭坛那曾经留有邹远的血。”白可说道:“夏舟她们死的时候,是他操控的替转术。”   上官拂晓没听懂。   白可每次碰到他们这么迟钝的脑子,就有点上火。   夏京彦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所以,邹远死的时候,也有人操控。而操控者势必会留下自己的血在那里。毕竟一次施法一个太阳梵文。”   上官拂晓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嗷,我明白了,但是祭坛那应该是施法两次,所以应该有两个太阳梵文。”   夏京彦:“是的。”   “这样的话,只要找到另外一个太阳梵文的地方,就也能提取到操控者的血了。”   “嗯。”   白可看他们终于拐上道了才又继续补充道:“……当初人魄出现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邪术,或者是因为替转术留下来的BUG。但现在想想,根本不是,人魄毕竟要人死才会有。邹远的肉身的确是死了,魂被拘,魄落地而散,形成人魄。而是我们第一次在祭坛那发现的地方,其实就是邹远被替转的地方。而还有另外一个地方,才是夏舟他们被替转的。”   “那就是说,夏舟死的地方,才是邹远操控的。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是凶手的。”夏京彦接上了白可的话。   白可再次点了点头:“对。”   夏京彦有些担心可操作性:“可是,太阳梵文混合的是邹远的血。”   白可笑了:“任何的术法,尤其是替转术这种大型术法,操控者都会有所献祭的,也不排除里面还有凶手的血呢?”   夏京彦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方向。   “夏舟被替转的地方,肯定是只有邹远的血。但是邹远被替转的地方,就不见得了。只要到时候我们通过一些办法,就能分离出来,这血到底是谁的。只要知道残留精血是谁的,我们也就等于找到了凶手。或者说,要想确定孟为栀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只要找到那个第二次启动的祭坛,把上面残留的血带回来,对比两次祭坛里多余出来的精血能量,就能真相大白了。”白可晃了晃手里的骨箭对他们说道。   火百介还真没想到这根黑色的棍子居然这么管用,“通过骨箭分离吗?”   “是。”   白可:“你们找到祭坛以后,把残留血的部分带回来。我和夏京彦会去做最后的确认。”   “这种……我感觉报警来得更快啊。”火百介由衷提议道。   夏京彦:“不行,我们要先知道操控者的下落,到时候再报警也不迟。如果她真是操控者,一旦被警方带走,我们再想问么么,就问不到了。”   火百介没有疑义了,虽然还是有些一知半解,但既然老板都发话了,干活就对了。   “那……这个祭坛怎么找啊?”火百介问道。   夏京彦:“你们两,就在那呆着等到日出,自然就会找到了。”   “……”      凌晨。   祭坛。   上官拂晓和火百介坐在槐树下,望着天边某处发呆。   “火哥,你说咱们在这等日出来了,真能知道祭坛吗?”   火百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我今天带了各种口味的瓜子,你要哪种?”   “薄荷的有没有?”   火百介递了过去:“我哪儿知道啊……我也没见识过,先等着看呗。”   上官拂晓打了一个呵欠:“这太阳还多久才出来啊。”   “快了。”   “我都快要困死了。”   上官拂晓瓜子嗑了一半,睡着了。   刚开始做梦呢,火百介激动地叫了起来:“来了来了,来了啊。”   上官拂晓一惊:“么么来了?么么来了?”   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光线照了过来。   火百介激动地喊了起来:“快看,老板们要的来了……”      夏京彦因为宿醉,这一天脑袋都是疼的。   尤其到了后半夜,天快亮之前,夏京彦的后背又开始跟之前一样疼了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原本都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阵阵的。   实在不行,夏京彦就打算回去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了。   因为不舒服他也没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   以前一丁点声音都听不了,现在白可在旁边看电视剧,走来走去的声音他反而也能接受了。   就连开着灯睡觉这种奇葩的行为,他都没么么异议了。   躺着也难受,夏京彦索性起来和她一起看电视剧。   白可看到他过来还很意外,“你怎么没睡?”   “睡不着。”   “……”   白可难得从PAD上抽回视线,分了一个眼神给他:“一般失眠,都是身体里的哪个魂不太稳导致的,你按说不会有这种情况,怎么还失眠?”   夏京彦淡淡道:“……跟这个无关。”   白可瞥了他一眼。   夏京彦也瞥了她一眼。   视线相交。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对方的唇上。   白可是因为昨天夜里他那个甜甜的奖励。   夏京彦则是因为她嘴上沾了宵夜的零食,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帮她拿掉了。   两个人同时一怔。   夏京彦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这个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呃……有东西。”   “哦。”   白可迅速扭过头去继续看剧。   半晌,夏京彦问道:“戴墨镜看剧你不难受?”   白可:“不难受啊。”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整天戴个墨镜看剧的吧?尤其还是晚上。   真不知道是么么奇怪的习惯。   夏京彦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难以想象一个多月以前,他简直跟她呆一秒都觉得难受。   现在竟然还能和她一起平静的看电视剧了。   也不知道是他变了。   还是她变了。   不过,仔细想想,即便感觉比之前亲近了不少,但她依然像个谜团一样。   猜不透。   看不明白。   她好像有很多秘密。   明明就坐在旁边,距离也很近,可是,他却总觉得永远都很难真正走近她一样。   这么看的话……应该是他变了吧?   可是……为么么自己会变呢?   夏京彦有些想不明白。   估计是这酒的后劲太大,现在他都没有办法保持完全的理智和清醒吧?   随着窗外天光渐亮,火百介和上官拂晓也回来了。   上官拂晓激动地跑了进来:“夏哥,我们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说着,上官拂晓拿过手机递给两人。   “我们用手机全部拍下来了。”   夏京彦接过手机和白可一同观看。   视频里,太阳从丛山峻岭间升起,金色的光线像是从指缝里泻出,照耀到了槐树上。   槐树的阳面笼罩在光芒里,这么看过去,就像是鬼门关的大门打开了一样。   然后,随着太阳升起的变化,光线穿过槐树的枝丫照到了槐树后的另外一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正好是在山的阴面。   也就是茂林生长的里面。   追着光线而去,就能看到在茂密的山林,还有一个跟阳面一样的水洼。   水洼边上,同样画上了一个梵文太阳的符号。   站在符号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够清晰地看到整个日出的全部过程。   等到太阳完全升空,这里就又恢复如常。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站在水洼的方向往下看,就能看到一个凹陷的区域。   那个区域里像是被重新劈开了一扇窗,光线直抵下方,正好就是邹远的尸骨所在。   日出见魔。   这尸骨都与日出同在。   “真是一点都没想到,原来祭坛就在这后面。”火百介在旁边说道。   白可回忆了一下当初他们抵达山上的位置,当时并没有看到这后面还有,毕竟茂林丛生,大家也都没有想过往后走。   “说真的,要不是跟着这太阳都发现不了。”上官拂晓也感叹道,“这祭坛的位置简直绝了。”   白可看了看夏京彦:“看来跟我们猜测的一样,邹远曾经是操控者,但没想到也沦落到自己被替转的宿命。”   白可把手机还了回去:“让你们带回来的东西都带了嘛?”   “弄回来了。也是血混合了朱砂画的。”火百介掏了掏,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我全给刮回来了。”   白可接过瓶子倒入水中,然后把骨箭放了进去。   几秒之后,骨箭变色。   骨箭的顶端,一根变白,一根变灰。   果真……   是两个人的血。   白色是邹远的,而灰色,是操控者的。   “这为么么人的血颜色都不一样。”上官拂晓奇怪地指着骨箭问道。   白可把骨箭抽了出来擦掉上面多余的水:“这跟每个人的能量场有关。血里留下的,是这个人生前的能量。”   火百介:“那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么么?”   白可:“白色,自我膨胀,自负,高傲,灰色……愤怒,憎恨。”   夏京彦眼神凉了下去:“操控者对邹远,看来抱有极大的仇恨。”   白可把骨箭重新插回了大腿上的袋子里:“那么,接下来,我们只要确定孟为栀的血到底是么么颜色,就能确定凶手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的人设……塌了。这该死的酒。       第17章         夏京彦和白可这一次选择了分开行动。   一来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孟为栀家里,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压迫感。   二来虽然目前各方面都指向孟为栀,可是……他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像白可说的那样,那个袭击她的人,又算怎么回事?   所以,两人并没有立马就去孟为栀家里。   刚刚见完朴志妮,又告诉了孟为栀老公已死的消息,如果孟为栀真有问题,她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所以,两人重新整理好了手上现有的证据,故意给了孟为栀一些时间,特地等了三天才开始行动。   三天后,夏京彦再次去了一趟龙口县的房子。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夏京彦这次再□□进去倒是轻车熟路了不少。   上次来是在晚上,太黑,很多地方看得并不真切。   如今白天重新来看,这家里还是有很多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即便他们已经告诉了孟为栀家里他们去过了,可是,显然她也压根没放在心上,也没有回来过。   正常人但凡是听到自己家里去了陌生人,怎么都会回来看看的。   可是,非但没有,就连当初提及损失赔偿的事情,孟为栀似乎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就好像这里……是一个她永远都不想踏入的禁地一样。   再仔细看看这屋子里,很明显是一个三口之家的房子。   可是,孩子明明早就堕了,而后来生的那个又蹲了大牢,为什么从惯常使用的物品里来看,这个人还在使用着呢?   或者,并不是一直在使用,而是在孟为栀离开这个房子之前,这个人似乎也跟着生活过?   等到孟为栀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夏京彦想起当时白可在镜子面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或者,更确切地说,孟为栀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急的事情,要收拾着离开家?   或者……收拾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孟为栀呢?   那这个人……会是谁?      白可来到孟为栀家里的时候,没想到居然正在办丧礼。   白可只是告诉了孟为栀她老公死了而已,怎么就到那么快办葬礼的地步了?   她都不好奇死在哪里,怎么死的?   这么匆忙就要处理掉他老公的后事?   这里葬礼的习俗是将尸体置放在灵堂,等至少名义上的头7过了,才会进行遗体处理。   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村子里周围的邻居也都过来了。   白可混在人群里,想去看看里面怎么回事。   却没想到,在棺材里,看到了那具骇人的尸骨。   要不是尸骨在搬运过程中明显散架,棺材里的是拼凑出来的样子,她都不会觉得这是邹远的。   白可和夏京彦都没有告之孟为栀尸体在哪儿,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至于在山上无意中就发现了吧?   难道孟为栀真就是凶手?   白可扫了一圈灵堂没有看到孟为栀。   反倒是她先看到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孟为栀主动走了过来对白可说道。   白可用眼神指了指棺材,疑问不言而喻。   孟为栀淡淡一笑:“我们单独聊聊吧?”   白可点头。   孟为栀跟房间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大家就都走出去了。   灵堂里只剩下两人。   白可找了个椅子坐下,等待着她先开口。   孟为栀看着白可,比起上一次相见时的怪异,此时的她更像是早已看淡一切的坦然,许久,她才缓缓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   “哦?”   “人就是我杀的。”   白可愣住了。   直接承认?   白可神情凝重地看向对面,孟为栀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是,她坦白的那么快,反倒更加不像是嫌疑人了。   况且,她什么都没说呢,孟为栀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坦白?   白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孟为栀:“你们前几天不是到处打听我们家的事情吗?我和邹远的关系,我除了杀了他,还能怎么办?”   “这听上去倒像是一个理由,但比起杀了他,你明明也可以有别的方式离开他。”   孟为栀笑了,“你说离婚吗?”   “是。”   “年轻人啊……这世道结婚容易离婚难,你真以为我没想过吗?他说我要是敢离,他就去杀了我儿子。几年前就是因为他的陷害,我儿子被关进牢里,那个疯子……说到就能做到的。他威胁我,我只要离婚了,他就要去杀了我的父母,一开始我不信,以为他不过嘴上说说的。你们不是也看到我爸现在还躺在床上了嘛,就是他干的。我不敢离,也不能离。”   “所以……你就用替转术换了他的命?”   孟为栀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是。”   过了半晌,她又说道:“原来……你们是冲这个来的。不错,我就是用替转术换了他的命。”   白可笑了:“人在说谎的时候,会一字不漏地重复别人说过的话。孟为栀,下次撒谎前,好歹先练习一下。”   孟为栀有点着急:“我没有撒谎。我就是用这么取了他的命的。”   白可:“这既然是邹远的买卖,按说以你们的关系,他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替转术?”   “他当然不愿意说,都是我自己发现的。”   孟为栀为了确保白可相信自己的话,想了想,才开口道:“那段时间他突然有了钱,但是却没有说钱怎么来的。我很害怕,他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万一他做犯法的事情把我牵连进去怎么办?所以我跟踪了他。发现他在那山上搞一些邪术,后来被他发现了。他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会死。没想到我还是坚持过去了,我去找他,发现他和朴志妮在一起。其实我当时挺开心的,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他了,甚至恨不得朴志妮就是要跟我抢老婆的位置,但谁能想到,她就是个鸡而已。”   “所以你故意说她是小三?”白可问道。   “对,只有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她和邹远的关系,就没有人找她做生意了。她不就能正好留在邹远身边了吗?反正他也挺舍得对她的。”   “……”   白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孟为栀:“人啊,总是贪心的,他不肯离婚,也不肯放过我。所以,还留着他干什么?我当然得杀掉他。他死了,钱不就都是我的了。”   白可总觉得她的话里是有问题的,因为太过于合情合理了。   这种合理,就像是精心编织过的一样。   白可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在灵堂里转了一圈。   这个屋子应该是由他们原本孩子的房间改造成的灵堂。   虽然已经收拾过了,但还是在角落里留有她和孩子的合影。   合影里的男孩也就7、8岁的样子,但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不是别扭,也不是闹脾气。   这照片里所传达出来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厌恶,以及憎恨。   白可在这一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孩子!   对!   白可都差点忘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了。   但凡是杀过人的凶手,身上都有着天生的煞气,就像是屠夫,这类人属于鬼都不愿意靠近的。   可是,当时带着他们找到这里的婴灵,却始终靠着她。   明显她身上是没有这份煞气的。   一个根本没有煞气的人,怎么会是凶手?   白可起身,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在孟为栀的后背上划了一下。   刀尖沾上了她的血。   孟为栀大惊:“你干什么?”   白可没理她,而是迅速拿出骨箭将其放了过去。   骨箭变成了绿色。   是爱!   绿色代表着爱的能量场。   孟为栀现在身上一直包含着爱的能量!   白可没见过哪个杀人犯是因为这种慈悲的爱意杀人的。   除非……   白可厉声对孟为栀说道,“邹远,根本就不是你杀的!”   孟为栀捂着手背一愣:“你胡说什么?我都说了,人就是我杀的。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那么恨他。”   白可:“你错了,还有一个人。”   “谁?”   “你儿子!”白可拿起那张照片,指着上面的男孩,“凶手是他!你现在所编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夏京彦从龙口县出来以后,便直接来孟为栀家这边与白可汇合。   孟为栀家外的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   看着外面挂着的白布和人们胳膊上的黑布,夏京彦就明白了什么。   “这么快就办葬礼?”   夏京彦有些意外,站在门口观察着没四周没打算进去。   “……哎,这邹远死的也太惨了吧,都腐烂成啥样了才发现。”   “就是……不过也是报应吧……活该啊……”   “果真坏人自有天收,孟为栀这下可算是解脱了……”   “解脱什么呀,她儿子邹青天还在大牢里呆着呢,等出来她估计更苦啊。”   “也是,那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夏京彦听着周围邻居的闲话,大致已经猜到了里面的情况。   白可这个时候应该是跟孟为栀在一起。   如果当初袭击她的那个人跟孟为栀是一伙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应该也在附近。   夏京彦故意和人群混坐在一起,视线沿着周围转了一圈,忽然发现门口有一个身影,似乎一直停留在这边。   夏京彦走了过去,那个黑影便不见了。   而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因为全是烂泥地,留下了明显的脚印。   夏京彦看着脚印上的痕迹,蓦然想到白可进山那天,他就是在山崖边看到这个脚印才直接跳下去找到白可的。   难道……刚才那个人就是袭击白可的人?   夏京彦沿着泥地的脚印追了过去。   正好在拐角,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在点烟。   卫衣的帽子遮住了头,口罩拉到了下巴下面,看上去也就20出头的样子。   眼神凶狠,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戾气。   非常不好惹。   也非常不好接近。   夏京彦朝着他走了过去,对方立马警惕地抬起头看过来。   “邹青天。”   夏京彦缓缓地说了三个字。   对面的男人周身顿时杀气腾腾,邹青天丢掉烟,从后背抽出一把水果刀,朝着夏京彦而来。   夏京彦站在原地,没有跑也没有躲,在他冲过来的同时,劈手夺过了他的刀反在他身上割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他的胳膊上流了出来,夏京彦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骨箭,直接扎向伤口,沾上了他的血。   骨箭上的颜色几秒便开始发生了变化。   ——灰色。   和祭坛分离出来的一样!   这个男人才是凶手!   夏京彦把水果刀丢到了一边,拧着邹青天的胳膊拧到了后背。   忽然,一阵尖叫从院子里传来:   “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   夏京彦回头,看到灵堂那边冒起了黑烟。   糟了!   白可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讲一个可以看到自身能量的小TIP吧。   把五指放在一面干净的白墙上,仔细盯着手指看,会看到手指四周有一个小光圈,那是人体生物电,那个就是你身体的能量场拉。   可以根据自身能量场判断身体健康状况哟~~   如果是灰色就要注意身体啦!    第18章         比起面前的邹青天,显然对于夏京彦来说,白可更为重要。   他当即放开邹青天想要朝着灵堂过去。   但是,却被邹青天挡住了去路。   邹青天捡起地上的刀挥舞着冲向夏京彦,手刚抬起来,就被夏京彦一脚踹到了一边。   刚才的悠哉相比,此时的夏京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出手更快,也更狠。   他提着邹青天的帽子将他拽了起来,随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到墙上。   邹青天的喉咙被扼住,因为窒息脸色变得铁青,五官也跟着扭曲起来。   对面男人的双眸里,寒光犀利。   没有一丝温度。   明明是一个看上去除了脸一无是处的有钱人而已,谁能想到狠起来的时候竟如此可怕?   邹青天的全身都在发抖。   他几乎能感觉到,须臾之间,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能杀了他的。   就为了上次在山里跟他动手的女人?   邹青天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那是即便在牢里也从未有过的感觉。   夏京彦的手微微发力,警告道:“你妈也在里面,不想她死的话,不要妨碍我。”   说完,夏京彦放开手,朝着院子里跑了过去。   邹青天跌坐在地上一阵咳嗽,想到他刚才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又惊慌地站了起来,跟着跑了过去。   而灵堂里,几分钟前,白可和孟为栀还在对峙着。   白可那句你儿子就是凶手,把孟为栀脸上最后的面具都彻底揭了下来。   孟为栀还想否认,白可却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白可:“……之前我就一直觉得奇怪,明明靠你自己是不可能会杀得了邹远的。但是你身边又没有明显的帮凶……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儿子早就出来了对不对?”   孟为栀一口否认:“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他天天除了打我就是要钱,这种男人早该死了。”   白可:“你不敢。”   孟为栀:“……”   白可:“在一半以上的受害者中,有很多要么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要么就是因为离开的代价更大,所以选择继续留在老公身边。你既然都忍了那么多年,不可能突然改变对你有利的现状以后反倒动手了。孟为栀,这是杀人!不是杀鸡杀鱼,你把尸体带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他的死状有多惨,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孟为栀有些惊讶:“你才见过我几次,怎么就知道我不是?”   白可晃了晃手里的骨箭,“因为到现在,你整个人都带着爱的能量。”   孟为栀愣住了。   “我们萨满,从来都不相信人话,知道为什么嘛?因为那都是可以编造的。上下两半嘴,随便一碰,那真是鬼都能骗活了。但是,身体却永远都是诚实的,撒不了谎。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带着爱的人,是怎么下去的那个手杀人?就跟我说和尚道长杀人了,你信吗?”   “……”孟为栀的脸色越发苍白,咬住下唇沉默地看着白可。   “所以,孟为栀,你到底要包庇你儿子到什么时候?”   白可步步紧逼,一句句地质问着她:   “你以为你帮你儿子认下这些罪,他就万事大吉了吗?天道轮回,谁也跑不了。”   “就算他能跑,他杀了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的畜生我也不会放过他。”   “不要以为你在这里认罪就真的没事了,警察不是傻子,就算你把他的尸骨拿回来了,再回到他的死亡地,同样还能找到线索。你儿子真能脱得了干系吗?”   “慈母多败儿,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下手的人,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吗?不,你是在害他!”   孟为栀被白可的话刺激到了,整个人激动地朝着她喊:“不!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他不是畜生,他是好孩子,他不是不是的……”   白可冷笑:“他杀了他爹,这还不够?”   “不!他根本不是邹远亲生的!他没有错!那个男人不是他爸爸!”   这一次,换白可愣住了。   “他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啊……”孟为栀捂着脸蹲了下去,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话:“他不是邹远的孩子,不是的。”   “那是谁的?”白可奇怪地问。   孟为栀空洞又绝望地抬起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青天……是无辜的。”   白可站在原地,等着她解释。   孟为栀的眼底像是触及到了痛苦的过往,已经泛起了红,沉默了许久,她才再次开口说道:“我邹远结婚之前,我就怀孕了。”   “孩子是我前男友。不,确切地说,只是一个骗子。他来武当山旅游的时候,我们认识的。当时我是他的导游,那几天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他说要带我回去他家,我们要结婚,要一起生活。可是,后来,他在这里玩够了,就走了。我一直等他回来接我,但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只知道他叫什么,来自哪里,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接受我被骗了的事实。可是,我怀孕了。20年前,未婚先孕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整个村子不会容下我,我父母也不会容下我。”   白可抱手:“所以……你找到了邹远?”   孟为栀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家里安排了相亲,邹远在这边帮人拉车,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为了不被发现我就嫁给了他。”   白可看着孟为栀,对她的过去没有丝毫的同情。   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永远都要做别人的接盘侠。   到了这里,不用她说白可也大致能猜到结果了。   能让一个老实人,变成现在大家已知的暴力狂,必定是跟那个孩子有关。   “一开始老实人邹远肯定对你很好吧?”白可问道。   “是。”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   “孩子越长大他越不像,村子里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本来他从来都没当回事,后来孩子有一次被车撞到了,住院的时候他发现了。他想要杀了青天,被我拦下了。为了不让他伤害青天,我就把他送到了他外婆家,偶尔回去看看他。”   “孩子住院几乎花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不少钱。可是,在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以后,他根本不想管。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去筹钱。”   “我们的关系在这个时候变得越来越疏远,经过这么多年,我本来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所以我又去找了他,我希望或许能再生一个留住我们的关系。”   “因为也求了这里道长师父帮忙,所以我很顺利的怀上了。我本来打算就这么好好过下去了,或许是天意吧,我又遇到了当初的那个骗子。我当时已经快生了,看到他恨不得把这些年所有的怨恨都送还给他,我们两起了争执,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孩子到底还是没保住。”   白可冷笑,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还要去找那个抛弃自己的男人做什么?   说白了,还不是不甘心。   还不是抱有一丝丝的幻想也许是自己错怪了?   等到发现自己的幻想破灭以后,才会如此生气,才会他产生争执。   真正放下不在意,是即便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出现在面前,也跟陌生人一样,波澜不惊。   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   白可:“对于老实人来说,只会认为你狗改不了吃屎又去跟前任纠缠不清。”   孟为栀叹气:“是,他觉得我是为了跟前任走,故意流产的。从那之后,我说什么他都不信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后来,青天长大了,也会反抗了。有时候邹远打得太狠,为了阻止他打我,也动手打了他,邹远就越发痛恨我们母子。后来,他们父子的关系越来越差,青天更是警告他,要是再动手打我,他就杀了他。几年前邹远找人陷害青天,说他诈骗,把他送进了牢里。这之后,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说到这里,孟为栀抬起头来看向白可,“所以……青天是无辜的,错都在我。是我这个母亲不够格,不怪他。”   本该是悲伤的时刻,白可的脸上又徐徐漾起那不合时宜的浅笑。   这样的悲剧听得多了,早已经麻木,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甚至连唏嘘感慨都没有。   人啊,为什么就不能活得清醒一些呢?   所有的悲剧,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谁又能逃得了关系?   白可走到孟为栀身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孟为栀,没有任何一个杀人犯是无辜的,不管动机是什么,杀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房间里有几秒钟的寂静。   孟为栀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站了起来对白可说道:“不,错在我,这代价应该由我来承担。”   “只要我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孟为栀说完,朝着棺材那边走了过去。   下一秒,就直接打翻了棺材旁边准备的塑料桶。   桶里的水流到地上。   刺鼻的味道传来。   是汽油!   白可当即意识到了什么,本来想要阻止,孟为栀就把灵堂上的蜡烛,丢到了地上。   火势瞬间沿着流出去的方向而起。   孟为栀站在白可对面,脸上的表情因为激动而显得狰狞,“反正横竖也是死,你们死了我儿子就没事了。这世上没有人会知道邹远去了哪里,他就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了。”   “你当我同伴是摆设?”   “我儿子会处理掉的。”   白可笑了,当真没想到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用这种办法来毁灭证据的。   为了掩盖一个错误,居然还要制造出更多的错误。   “蠢货。”   白可骂了一句,当即转身朝着门那冲过去。   “别废力气了,门我已经锁了。我特地把这里设置成灵堂,就是不想让人有机会跑出去的。”   白可环顾一圈,这才发现这间灵堂是没有窗户的。   而且灵堂里基本都摆放着很多易燃物品,火势一开始蔓延,整个房间都跟着烧了起来。   再这么下去,达到一定浓度后整个房间都会爆炸的。   浓烟滚滚,呛得人直流泪。   白可没想到孟为栀为了儿子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气得上火。   “我不会死在这里的。”   白可扭头说了一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打算找个工具把门锁给砸了。   孟为栀为了保住儿子,一心求死,突然冲了过来一把保住白可把她往火里拉。   一个女人,在保护自己孩子时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难以小觑的。   白可勉强才把她踹开。   可是,这孟为栀大概被打成习惯了,丝毫不在乎白可的出手,不管不顾抱着她的腿就是不放。   密闭的环境让氧气迅速地消耗着。   白可被烟呛的直咳嗽,房间里火势越来越大,白可拔出腰间的匕首转身就扎在了她的手背上。   孟为栀疼得大叫,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白可没办法,只好转过头来先对付她。   这一次,白可没有留情,狠狠地掰开了孟为栀的手。   然后把她踹到了一边,抄起旁边的椅子就朝着门锁砸去。   孟为栀被她踹开以后,本来还想再挣扎,可是,刚才大叫呛进去的浓烟让她没支撑几秒就晕倒过去了。   氧气还有高温,让白可的行动都慢了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她反而越发冷静。   外面来之前有那么多人,看到起火,他们一定会来救火的。   白可停下了砸门的动静,在越来越稀薄的氧气里,现在只有尽量保持清醒等救援就好了。   很快的。   他们要打开这道门会很快的!   白可靠在接近门旁的位置,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火朝着她们所在的地方蔓延着。   白可看了一眼即将被烧到的孟为栀,想了想又折返过去把她拖了过来。   “喂,孟为栀,醒醒……你别以为死了就算了啊,今天的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醒醒!喂!”   孟为栀没有任何反应。   白可:“……”   原本摆放在灵堂两边的家具因为大火,相继跟着烧了起来,被烧坏的家具稀稀拉拉往下掉落。   白可根本来不及顾及周围的情况,拖着孟为栀往门那边拽。   忽地,柜子的挡板掉了下来。   砰   白可被这挡板砸到了后背。   握着孟为栀的手一松。   眼前更加模糊了。   她不会死在这里的。   白可拽着孟为栀再次靠近了门边。   夏京彦……   倒下之前,白可脑海里不知为何蓦然闪过这熟悉的名字。   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夏京彦……   她要坚持住。   夏京彦……   “砰——”   突然之间,门被人撞开了。   骤然而来的冷风把即将烧到她们的大火,往旁边吹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白可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跑了过来。   那个看见了无数次讨厌的身影。   那个每次在危险时刻一定会出现的身影。   那个可以让她不必害怕担心的身影……   ……夏京彦……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老婆有危险,谁挡我,谁死!      抱歉今天更新晚啦。卡壳卡到现在才写出来,明天第二单元结束章,马上就要开始新征程啦。   老铁们,明天早上6点,老时间不见不散啊    第19章         白可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病床边的夏京彦。   那张冷白的脸上有些黑色的烟尘,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和平时的精致判若两人。   袖口甚至还能看到被火烧残的痕迹。   看上去狼狈不已。   只是那一双黑眸,肃穆冰冷。让这份狼狈多了几分慑人的味道。   直到看到她醒,那寒意才悄然褪去。   “醒了?”夏京彦开口,嗓子明显哑了。   白可点了点头,她就知道夏京彦一定会来救她的。   夏京彦脸靠近了几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可摇了摇头。   夏京彦紧张的神情放松下去,清俊的眉眼里是少有的柔和。   “好好休息。”夏京彦帮她拢了拢被子说道。   “哦。”   白可有些发懵,忽地感觉自己像个小鸡崽子一样,又被他罩住了。   明明她那么强悍的人,怎么就像小鸡崽子了呢?   而且,说来也怪。   这么多年以来,她并不是一个习惯依赖别人的人,更不会在危险时刻把希望放到别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火光里那一刻,她却那么坚定地相信着他会出现。   就好似约好了一样。   白可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怅然。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也搞不清楚自己这种念头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把他当成搭档了?   可是,萨满都是单干的,怎么可能会需要搭档呢?   更何况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还算是竞争对手。   这种依赖感让白可深感危险,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   但偏偏她就这么信任他了。   真是奇怪……   夏京彦的视线则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面前的人,脸上是少有的茫然。   似乎遇到了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看着他,眼珠子都没动过。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夏京彦依然不太习惯她这样的注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地看着对方。   许久……   “有事?”夏京彦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白可:“……谢谢。”   夏京彦怔了怔,低头凝视着她,半晌,笑了。   白可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夏京彦:“我以为你会说,多管闲事,你又不是弱鸡哪里需要我来救。”   白可:“……”   白可:“大概今天学会知好歹了。”   夏京彦眸光清亮,淡淡笑了,“值得鼓励。”   其实,看到屋子里起火的时候,夏京彦气得差点把他整个家都给点了。   夏京彦不是一个对他人死活很在意的人。   更不是一个会轻易暴露情绪的人。   可偏偏接连两次,能让他乱了阵脚的,都是因为她。   害怕她受伤,害怕她遇到危险,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几乎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他的脑海里走过了所有的悲观的乐观的可能。   但不管是哪一个,他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   拼死也要保护她!   他素来都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从来都没有放到心上,更不会往其他的方向去想。   然而,经过这场火,他深刻的意识到,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有时候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   就像白可总吐槽他做什么都想太多一样,他是夏家的继承人,他身上还背负着很多未完成的使命,他不确定这个软肋的存在是否真有必要……   在白可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这一颗心始终浮浮沉沉,屡不清,想不透。   到底他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夏京彦……鼓励没点奖品啊?”   白可蓦然出现的话打断了他走远的思绪。   夏京彦愣了一下,“嗯?”   “我说,鼓励有没有奖品?”白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可才说完,白可就有点后悔了。   想起上一次夏京彦喝醉,他的奖励可是直接吻她。   他要是再来这么一次……   那她怕是承受不起。   不过……好在她多虑了。   夏京彦神色一转,往旁边喊了一声:“起来。”   蹲在床边的男人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这个奖励够吗?”夏京彦问道。   白可看过去,黑色卫衣,平头板寸,不善的眼神……   “孟为栀的儿子?”白可问道。   夏京彦:“嗯。”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白可当即坐了起来,双眼都放着兴奋的光。   “他一直徘徊在孟为栀附近。”   “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别白费力气了。”男人张口凶狠地说道。   只是明明是非常凶狠的语气,却因为那漏风的牙齿,气势顿时少了半截。   “这怎么门牙都没有了?牢饭可真难吃啊。”白可说道。   邹青天忍不住瞪她:“你打掉的。”   白可:“活该。”   邹青天:“……”   白可环顾一圈病房:“孟为栀呢?”   “在隔壁。”   邹青天看到白可提及自己的母亲,立马紧张起来。   “你想做什么?”邹青天问道。   白可看向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自己去自首,还是我送你去?”   邹青天冷笑一声,没理她。   “你妈已经承认都是她杀的人了。你就这么当儿子的?自己杀人母亲偿命?”   邹青天怔了怔,看向白可的眼神狠厉绝情,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这一身煞气,看得白可不害怕,反而笑了。   这样的犯人,往往就需要把刀往他心口上最弱的地方扎。   白可递给夏京彦一个眼神。   他当场会意,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推着一个人回来了。   轮椅上,坐着昏迷着的孟为栀。   邹青天看到孟为栀的瞬间,整个人都暴跳起来,就连病床都被拉开了一截:“别动我妈!”   白可:“看来还有点人性哈?”   白可下床,走到了孟为栀的面前:“你想不想跟我们谈谈心?”   “谈什么鬼?”   “你杀你爸那些事啊!”   “没有。我没杀他。”   “那是你妈杀的?行吧,那我直接报案了。反正你妈年纪也大了,估计活不了几年,后半生也算是有个安稳的地方了,很快就能去找你爸会面了。”   白可说着去找手机。   邹青天脸色一变,“等等!”   白可拿着手机看向他。   邹青天盯着他们:“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妈也没有!”   “……人是我杀的……”   孟为栀的声音突然回荡在病房里。   白可举起手机冲他挥了挥手,“……可惜啊,你妈做过了,抓你妈不就行了。”   “你别碰我妈!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你不要以为用激将法我就会说,我是不会上当的。”   “那你赶紧闭嘴,我要报警了。”   白可播出号码。   邹青天:“……”   “喂……”   “人是我杀的。”   白可在那边刚要开口说什么,邹青天抢先一步坦白了。   他的目光在孟为栀身上停留:“我妈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别在伤害她了。”   白可把手机丢到一边,“又愿意谈心了啊?来吧,说说你是怎么杀掉邹远的?”   “他就是个畜生!”   邹青天提起自己的父亲,眼底全是憎恨,“他把我害进牢里以后,我就知道他不会好好对我妈。所以,我一直在牢里表现很好,得到了减刑的机会。”   “我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发达了。可是,他却因为个夜总会小姐把我妈打了。看着我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当时非常生气,找他理论。可是,他根本没当回事,还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他一分钱都不会给我妈。”   “邹远这畜生从来就不会做什么正经的买卖,所以,我一直暗中观察他到底是跟了什么人。但我没想到……”   白可:“他做的是人命买卖?”   邹青天诧异地看向白可,愣了一下才说道,“是。”   “我从来不相信老天有眼,所以压根也就不信这些东西。我妈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没当回事,但如果人命真的能换钱,那这买卖我觉得值。”   邹青天看了看两人,继续说道:“邹远一直都是通过QQ号跟那个老板联系的,所以我从他电脑那偷偷记下了老板的号码,联系了他们。”   夏京彦皱起了眉头:“你把你爸的命给卖了?”   “那个畜生不配做我爸。”邹青天听到夏京彦的称谓不满地纠正他,“我报上去以后,他们给我打了一百万,算是定金。”   “我没有想到居然真能拿到那么多钱。有了这些钱,我妈就能彻底离开他了。所以为了剩下的100万,我先用我妈的手机骗他去祭坛那见面,然后杀了他。”   白可冷哼一声:“这个时候还要把你妈扯进来?”   “他怕我,不敢单独跟我见面的。”   邹青天脸上写满了嘲讽,“杀了他之后,我就回到龙口重新收拾了屋子,像他在时一样。后来,我把我妈的东西都拿走了。也清理了家里。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到我妈,因为他死的时候,我妈因为才出院在我外婆家里。这之后,我会时不时会回去,装作邹远的样子,减少别人对他失踪的怀疑。村子里所有人我都骗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让你们一群外人给发现了。”   “他一死,剩下那100万就到了我的账户上。我没敢立马给我妈,我妈胆子小,我怕她受不住这些。所以,我就先只是给她买东西。打算等过段时间,就告诉她我做生意赚了钱。本来这事可以一直隐瞒下去的。但那天你们去找她以后,她上了山。我当时就知道你们留不得了。”   “山崖那我没找到你,是你妈带走了吧?”白可笃定道。   邹青天:“是。我给你打得可不轻。”   说起这个,邹青天下意识的揉了揉脸,被她打掉的门牙现在还没装上呢。   “我妈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我杀了邹远,一直想让我去自首。可是我要是自首了她怎么办?后来你们又去找了她。她用死来逼我说出邹远的下落,我就带着她去了。我本来以为她只不过是想处理掉邹远的尸体,没想到……”   夏京彦沿着他的话说道:“她是要把知道真相的人都杀死。”   邹青天看着母亲的时候,眼眶猩红,“我妈一直都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白可:“但是她为了你,连死都不怕了。”   邹青天沉默。   “那个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夏京彦再次开口说道。   “你们……”邹青天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你们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夏京彦没有解释,等待着他留下信息。   白可也同意没理会他。   邹青天自己尬笑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我手机里。”   夏京彦从他衣服兜里掏出手机,扫脸解锁,打开了QQ。   上面只有一个联系人。   夏京彦记下了他的号码,将手机还了回去。   既然拿到了幕后老板的联系方式,白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你是选择自首,还是我们报警?”   邹青天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们会直接把他送到警局,看着轮椅上的母亲,他沉默了片刻。   “我想陪陪我妈……之后,我就会去自首。”   “好。”   白可答应了。   夏京彦解开了他的绳子。   邹青天意外:“你们……就相信我了?”   “不是你去,反正也会是你妈去,我相信你总不至于想看你妈在牢里安享晚年吧?”   邹青天:“……”   邹青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看向他们只说了两个字:   ——谢谢。      白可和夏京彦回到了家里。   在得知原来幕后操控者的联系方式以后,火百介特地帮他们搞了一个有些岁月感的老QQ号,发出了好友申请。   但等了一晚上也不见通过。   两人倒也没急,反而好好休息了一下。   可是,第三天,两人刚睡着没多久,火百介和上官拂晓就带着哭哭啼啼的孟为栀来了。   “……我儿子不见了,不见了……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你们是不是知道?求求你们告诉我吧?”   孟为栀拽着两人不停地问道。   夏京彦觉得有些奇怪,按说邹青天应该很清楚,他们手上有他杀人的证据,他跑不掉的。   “怎么就不见的,说来听听?”白可问道。   “我今天一觉醒来,就看到有一个银行卡,是我的名义开的。我去看了一眼,里面有快400万。我什么也没做,哪来的那么多钱,所以我就想问我儿子,可是他不见了。”   白可:“前一天你们都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他就陪着我做了饭,跟我说了很多要我开开心心,以后好好过日子的话。我当时以为邹远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就没太放在心上。他说今早要去看个日出,让我别管他。哦,对,他还说爱我。我从来没听他说过这句话,我就压根没多想过……”   孟为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说道。   白可觉得不对劲。   夏京彦看向她,淡淡说了两个字:“祭坛。”   白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人当即前往祭坛。   只见在槐树那的水洼外,出现了第三个梵文太阳符号。   也就是说,祭坛又一次开启了,有第三个人死了。   而且,从祭坛上的鲜血和朱砂来看,就是今天死的。   白可在祭坛周围转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尸体。   直到孟为栀的尖叫声传来。   “啊……啊……啊……”   孟为栀跪在槐树下大叫不止。   白可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在槐树的枝干里,还藏着一颗不易发现的头。   一颗没有一滴血滴落下来的头。   那是……邹青天的头。   在这个位置,这样的方式……   不用言语他们也明白了。   邹青天赎罪或者说自首的方式……是让自己成为了替转人。   用自己的命,去换了母亲后半辈子的人生。   孟为栀看着这颗头崩溃地拽住白可的袖子:“这是幻觉对不对?我儿子没死对不对?……青天还活着对吗,这不是青天,这不是他……”   白可悲悯地看了她一眼:“你儿子成为了替转人。”   孟为栀的哭声戛然而止,呆愣在原地。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白可将她交给火百介看着。   夏京彦当即走过去把头拿了下来。   无魂无魄无伤口。   上官拂晓也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这颗头又惊又骇,“为什么这颗头跟我们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   替转术自杀无用。   所以,本质是需要外力才能完成。   日出魔出,这本身就是一个献祭的过程。   把自己献祭给魔,让魔来协助完成人命和人命之间的能量交叠。   而完成以后,替转人就会被魔吃掉。   但就像20年前一样,魔吃掉了肉身,吃掉了魂魄,却不会吃掉他们的头。   可是,之前明明都是人为砍杀。   直接杀死就可以了的。   这是怎么回事?   除非   “这是真正的魔杀。”   夏京彦看着邹青天残留下来的头,一字一句道。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全都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凉意。   那种凉意,比面对着杀人犯还要让人害怕。   毕竟,那再怎么着,都是人。   可是现在,本以为这无非就是些变体邪/术,人为造成的而已,却没想到……   他们要去追查的人,真正切切地拥有着魔。   那几乎是不可能战胜的强大能量物种。   想到夏家那一排至今都无法回归的灵魂,还有那些逝去的生命。   夏京彦神色凛然,继续跟踪下去,也许连命都要全部搭进去。   就像今天的邹青天一样。   这不单单只是一次普通的替转。   甚至也是一次警告。   上官拂晓颤声看着夏京彦问道:“……还要查吗?会死的啊……”   夏京彦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   白可脸上漾起凛冽的笑意,就像是看中猎物的狼,咬住目标就绝不可能松口。   白可:“当然要查!”   夏京彦顿了顿,跟她一样笑了:“查!”   作者有话要说: 上官拂晓:这两个疯子,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吗?   夏京彦:晚了。   白可:晚了。   长夜长:晚了。      下个单元要去会会真正的魔啦,老铁们不要养肥啊   追更也是个快落的事情啊!   本来就凉,再养更凉啦!!    第1章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一起行动了吗?”   上官拂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饭馆里的一行人瞬间陷入沉默。   大家的视线同时落到了白可和夏京彦的身上。   白可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菜,“这得看你们夏老板。”   夏京彦挑眉,看向对面,“哦?看我什么?”   “肯不肯说实话了呗。”   夏京彦沉默。   他手上现在拿着那个幕后者的信息,共享,白可一定会跟着他一起行动。不共享,白可也会想办法跟着他一起行动。   可是,既然她说出这种话,那显然她想要知道的,并不是幕后者的信息而是别的。   夏京彦看了一眼上官拂晓。   上官拂晓瞬间会意,“哎哎哎,火哥,你吃饱没?”   火百介:“饱了饱了。”   上官拂晓:“去买点喝的?”   火百介:“走走走,正好我想来点奶茶……”   两人非常识趣的撤了。   饭桌上只剩下白可和夏京彦。   夏京彦开门见山道:“你想知道什么?”   白可抬眸笑了笑:“你找到了操控者打算怎么处理?”   夏京彦:“我不会做犯法的事情,你可以放心。”   白可:“言下之意,你会把他带走了?”   夏京彦放下筷子,没接她的话茬。   “你看,问题又回到我们之前了。不管这操控者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你要他,我也要他。但是,他只可能跟着一边走。”   白可一脸很无奈的样子摊开手。   夏京彦情绪淡淡,等着她接下来的发言。   “……但是呢,有些时候,或许看上去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会变成可能。”   白可说道。   夏京彦还等着她解释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句她就话锋一转,问他,“你们要操控者是为什么?”   夏京彦怔了怔,套话都套得这么直白的嘛?   “你需要他做什么,我也需要。”夏京彦缓缓答道。   白可撇嘴:“这你就没意思了。我要杀了他,你也杀吗?你不是说不做犯法的事情?”   夏京彦:“……”   白可:“我要是真杀他了,你难不成还要阻止我?”   夏京彦:“……”   夏京彦:“是。”   “这么看咱们就没法合作了呀。但是呢,我又非常想跟你合作。所以,不然你来说说看,你要他干什么?兴许我们两能合计出一条血路?”   夏京彦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白可满不在乎地跟着他一起笑了:“不合作也可以,那我要杀他的时候,你跑得快一点。”   夏京彦看向她,语气里全是笃定:“你不会杀人的。”   白可:“我当然不会,违法的事情我不做的。我是正经人。但是我可以让其他东西杀他呀,把他折磨到自/杀也是可以的。”   夏京彦:“……”   夏京彦思考了片刻,严肃道:“替转术不该存于世。”   白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拉倒吧,你是想说你找他们只是为了消灭这个邪、术?你们夏家又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光明的化身,这种正道之光的说辞骗不到我。这样吧,我来给你打个样。诚信合作,童叟无欺?”   白可说着,解开了自己脖子上从未摘下过的chocker带子。   近距离看过去,她脖子上的那个伤口依然触目惊心。   难以想象再遭受过这样的创伤之后,她还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   “这……就是我要找到他们的理由。”白可笑着对他说道。   夏京彦指尖微曲,对面的人,妆容精致,明艳灿烂,横看竖看都像是那种从小被宠到大的女孩子。   可是,当她说道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她眼底却没有一丁点笑意,凛冽冰寒,像是冬日大雪,悄无声息地覆盖而来。   她身上所有看上去的轻易,其实,都不轻易。   白可收敛了眼底调侃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夏京彦,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他们单独解决。”   夏京彦沉默地看着她。   白可:“我要人,但是是活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夏家……要的应该是死的才对。”   夏京彦眼神微凉,“何以见得?”   “据我所知,20年前,那一家三口死的时候,夏家也派出了人马寻找尸体的下落。但是,夏家损失惨重,听说还死了不少人。”   夏京彦很意外,她怎么对夏家的事情了解的这么多?   “这世上的事情,只要发生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夏家历代都以通灵著名,当年全国都轰动的事情,你们怎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如果你的目标真的是让这个术法消失,你们不可能会留活口,而你却要留活的,这只能说明,你们需要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再这么联想一下,也不难分析出来。”   白可平时说话语速很快,但这一次,却很慢。   一字一句,就像是把夏京彦身后的黑幕全部给扯了下来。   她很聪明。   他一直都知道。   却低估了她。   本以为她想知道的是夏家找到替转人的用意,没想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不错。我要找到当年被他们害死的族人。”   “那正好了,我们一起,到时候你问出下落,我把人带走,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你倒是算得清楚。”   白可笑了笑,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   这次要面对的是真正的魔,即便她自认无敌,也不能掉以轻心。   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有去无回的。   更何况,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一个冤大头在,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出面,还省了不少钱呢。   想了想,钱重要。   所以,必须得合作!   夏京彦是见识过白可缠人的功夫的,眼下既然双方达成共识,他也就不推脱了。   两人当即回到了家里,连上电脑。   ——寂寞一夜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   “加上了”   白可顿时提起兴趣,凑了过去。   看到一个相当古早的网名和头像。   “寂寞一夜?真是够土的。”白可忍不住说道。   夏京彦指了指自己的头像:“飞天小可爱很洋气?”   “……”   对方倒是率先发出了信息。   寂寞一夜:?   飞天小可爱:邹远介绍。   寂寞一夜:笑.jpg   白可看他打字简直能被急死:“你主动点,你们两这样聊不下去了。”   飞天小可爱:合作?   寂寞一夜:疑惑.jpg   飞天小可爱:笑.jpg   白可:“你们两跟这斗图呢,你得主动点,找大师就要体现出你的无助你的绝望才对啊!让开让开,我来。”   白可把夏京彦给挤到一边,自己上手噼里啪啦打字。   飞天小可爱:大师,邹青天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非常想跟你合作!   对方没有任何消息回复。   白可:“……”   夏京彦:“……”   十分钟后。   寂寞一夜:?   白可:“不会说人话?一直打什么问号呢?”   飞天小可爱:大师,我非常需要钱,真的,我都快被逼死了!!   寂寞一夜:挣钱应该走正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你加油。   飞天小可爱:加不动了求大师指点。   寂寞一夜:去培训市场转转。   夏京彦笑了笑。   白可不服气,脑子飞速地运转着:“这人可以,套路很深,非常谨慎……等等,我来换个方式。”   飞天小可爱:大师,我懂的,不能说的太明白。   飞天小可爱:我就是太绝望了。你说我都结婚那么多年了,本来以为可以幸福生活下去,为什么会这样?没钱也就算了,我那老婆天天在家里逼命,嫌我穷,嫌我废物。   飞天小可爱:大师,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啊?没法过了。   飞天小可爱:我老婆今年26岁,你看能行吗?够吗?   飞天小可爱:她很年轻,运气各方面也特别好,不像我。我要求不高,邹青天那价就可以……   夏京彦看到她屏幕上的内容,原本还轻松的脸上当即凝重起来。   “白可,你在做什么?”   白可盯着屏幕还在哭诉:“……想要钓鱼,就需要诱饵啊。既然这大师不愿意说实话,那我来替转人,我来当这个鱼饵。”   夏京彦脸色当即一变,她连商量都没有,就直接这么把自己交易出去了?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这是我的号。”夏京彦愠怒道。   白可回头看了他一眼,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但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我是按你的口吻来说的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哦,你是说夫妻?嗨呀,就是假的,先骗他的。”   夏京彦深深觉得她是在故意胡搅蛮缠的,咬牙回应她:“不是。”   “哦,你放心,他没发现的。我就是站在你的角度跟他说,你被我压迫的特别惨,你简直恨透了我,可是又离不掉,因为你很缺钱巴拉巴拉巴……我就是你的噩梦……这种,我告诉你,越狗血的套路,越好用,我这是不是特别有邹远邹青天那样的味道?”   夏京彦脸色越来越冷,彻底生气了。   “你做事情之前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要钓他出来,总得放点东西啊。”白可压根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生气的问题。   “他们手上有魔,你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白可:“不可能。夏京彦你想什么呢,不出现在日出场合,他怎么完成献祭?”   夏京彦:“不行,改口,说你要杀我,我来做替转人。”   白可:“你没发现对方很谨慎的啊,改口会被怀疑的,到时候线索就断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你就等着就好了。”   夏京彦:“不行。”   夏京彦看她不愿意改口,伸出手就要来抢电脑。   白可眼疾手快的抱住电脑撒腿就跑。   夏京彦长腿一迈,单手伸出,将她堵在墙角。   白可刚往下一缩。   夏京彦抬手就把她困在双臂之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电脑,警告道:“电脑给我。”   白可抱紧电脑。   两人对峙着。   几秒后……   行。   夏京彦放手,掏出手机打算自己登录。   白可凑过去瞥了一眼,伸手去抢,将夏京彦扑倒在地。   白可把电脑甩到了一边,按住他的双手:“夏京彦!你听我说,我刚才已经想到办法了。我这个计划简直堪称完美,我是你老婆,你恨透了我,你要杀了我,但是你下不了手……你不像邹青天这种亡命之徒,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需要他们帮忙。”   “不行。”夏京彦斩钉截铁的拒绝。她这个办法简直烂透了。   白可也怒了,那暴躁的情绪说来就来,“夏京彦,我们说好了一起的。你怕什么呢?”   “对方到底底细如何,我们根本不知道,万一到时候收不了场呢?”   “有你啊。”   “……”   夏京彦愣住了,“万一我没有保护住你呢?”   “不会,我相信你可以的。”白可放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京彦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信任感,明明说过不信任的是她,这会儿突然说相信了,反倒让他不自在起来。   这心里像是被什么拂过,痒痒的。   却有种让人愉悦的味道。   “你就不怕我利用你?”夏京彦反问道。   白可笑了笑:“那大概结局就是我们两奉献出去两条命了呗。”   夏京彦:“……”   确保夏京彦不会再来捣乱以后,白可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寂寞一夜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些她可以自己操作的办法。   飞天小可爱:……大师,邹青天和邹远都死了,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做,我自己不会,我不像他们,是懂这些的啊。   飞天小可爱:我们能不能见上一面?我需要你们帮帮我,我不敢啊……大师……我一点都不敢。我老婆盯我可紧了……   对面半天没有回复。   白可和夏京彦沉默地盯着屏幕,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就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许久,寂寞一夜的消息过来了。   寂寞一夜:你把她带到这里来。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   是一个非常平静的湖面。   夏京彦脸色一沉,“是抚仙湖,在云南。”   白可转过去再次打字。   飞天小可爱:那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到了联系你?   寂寞一夜:钱家村。等你到了,我们再联系。   说完,寂寞一夜的头像就灰掉了。   白可当即合起电脑:“走吧,云南,出发。”   夏京彦:“等等。”   “?”   “既然要扮夫妻那就要有夫妻的样子。”夏京彦抬眸,看向白可淡然道。   白可怔了怔:“这不需要啊,咱两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你都要杀我了,完全不用扮,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真实啊。”   夏京彦:“那也是夫妻,夫妻和搭档能一样?”   白可:“我这就通知火百介去搞点情侣服啊什么的来。”   “不够。”夏京彦摇头。   “那还要什么?”   “你演技我非常担心,走之前需要练习一下。”夏京彦说道。   白可:“练习什么?”   夏京彦:“做夫妻。”   白可:“……”   夏京彦站了起来,那双幽深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从称谓先开始。”   “叫老公。”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我深深觉得我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夏京彦:老婆。   白可:啊啊啊啊啊,你闭嘴!   夏京彦:老婆……    第2章         对于假扮夫妻这件事情,显然上官拂晓和火百介更为上心。   尤其在听完白可的对策以后,虽然跟夏京彦刚开始一样,有点担心这么做会不会过于冒险。   但她毕竟是白可。   是顶尖萨满。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火百介压根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谁,能伤得了她。   所以,大家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假扮夫妻这个事情上。   “不过,你们两人这样怕是不行。”上官拂晓打量着两人说道。   白可:“哪里不行了?”   “你们两太不像夫妻了。”   “怎么不像了?他昨天逼着我喊了他一晚上老公呢。”白可不以为然地反驳。   夏京彦笑了,气定神闲地站在窗边对白可说道:“你喊一声让他们听听,像不像。”   白可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老婆。”夏京彦自然地喊了出来,那神情那姿态那语气,就跟是真的一样。   在场的人都愣了。   夏京彦:“……她演技我颇为担心,看来还是需要点外力辅助一下。”   白可再次翻了个白眼:“你又要搞什么?”   夏京彦看向上官拂晓。   上官拂晓立马会意:“我懂了,单纯靠你们对话称呼是不行的,还得需要点别的东西增加你们的夫妻感。”   白可:“你看看邹远和孟为栀,有什么夫妻感?”   上官拂晓没有理会她,拉着火百介就为他们夫妻感而努力去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可谓满载而归。   从衣服、鞋子、手机壳、首饰……总之,只要是这俩个人要使用的,全部都换成了情侣款。   还是那种最便宜最廉价的情侣款,美其名曰得扮得穷一点,看着才像是很缺钱的那种。   白可看着那中间一大个卡通人员的T恤直翻白眼。   “知道的,是他恨不得杀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搞地下情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情侣。”   “你看,这就是你不会做人设了吧。”火百介在旁边难得有机会吐槽她一回,“到了那,你可以演成穿这些用这些都是你强迫的啊!不然夏老板怎么可能会实在受不了你,要你死!看看这些,全全部部都是让男人崩溃的东西,控制狂+强行压榨……这夫妻关系,不弄死你才怪了。”   白可:“……”   好吧。   白可无言以对。   虽然极端不情愿脱下她的长裙,还是为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换上了他们准备好的情侣服。   西装控现在连西装都不穿了。   她一个裙子控,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上官拂晓担心万一被人怀疑,还趁着这个机会特地给他们做了两个假的结婚证。   说什么万一遇到了演技实在抠脚,翻车的时候,那这结婚证或许还有点用。   白可觉得他们简直多此一举,可偏偏夏京彦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这主意不错,一点没反对,全力配合他们的安排。   听话的都让她产生了错觉。   白可除了心塞,还是心塞。   死催活催,终于,准备工作做完,他们启程前往昆明。   刚出了机场,夏家安排的车就来了。   白可看到车上下来的司机很是意外,“高善言?你怎么来了?”   高善言有苦难言,悄咪咪瞥了一眼夏京彦。   夏京彦走了过来说道:“我让他来的。”   高善言嘀咕了一句:“……拿钱砸的。”   白可:“他一个看八字的能干什么?”   夏京彦:“凑数。”   白可:“……”   高善言:“……”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白可指了指车里冲他们激动挥手的安娅。   她没记错的话,她一个小说作家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吧?   还是一个高中生。   夏京彦摊手,跟他无关。   安娅听到白可的话,自己率先喊了起来:“我拿钱砸的!我可是花了重金才搞定的高叔叔,为了我的小说素材,钱……都不是问题。”   高善言:“……凑数凑数。”   白可脸色一沉:“我们不是去玩,把她送回去。”   安娅牢牢地把自己焊死在车上:“我不回去。我手上有别人都不知道的抚仙湖秘密,送我回去,你们还得费劲查呢!”   白可:“不行。”   夏京彦看了两人一眼,“让他们跟着。”   白可惊讶回头,“你干什么?”   夏京彦没有立马回应她,而是对高善言说道:“重新安排一辆车过来,我和白可一辆。你们在后面,假装成游客跟着进去。”   白可愣了一下。   安排完了之后,夏京彦这才看向白可解释,“钱家村算是抚仙湖这边自己独立开发的民宿地,我们分开行动,或许更利于了解清楚情况。他们只是游客,不会有人注意的。”   白可不习惯危险和其他人共担:“要了解,我可以去打探。他们没必要去。”   “有。”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夏京彦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次不同。   夏京彦强调道:“目标是你。”   这一次,是用她的命去引出背后的操控者。   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是他自己做替转人,他根本不担心。   白可不行。   即便她再厉害,危险来临的时候,谁又能百分百把握没事?   溺死的往往都是会水的人。   夏京彦不喜欢意外。   这次要见的,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谁也不知道。   所以,宁可多一个人多一双眼,至少被牵制了,还有回旋的机会。   即便白可不同意,夏京彦也依然坚持。   白可心知他这是因为自己。   想到那一帮操控者,脖子上的伤痕仿佛还会隐隐作痛。   算了,她这次的人设是弱鸡,就听他的好了。   他既然敢把他们留着,那必然是能保他们周全的吧。      从昆明到抚仙湖车程不长,夏京彦开车载着她走在最前面。   上官拂晓等人则挤在了后面一车。   白可怕他又让她练习什么该死的称谓,一上车就开始睡觉。   不知走了多久,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白可迷迷糊糊还以为到了,结果,就看到夏京彦把车停在了一边,朝着前面一个老人而去。   老人衣衫褴褛,岣嵝着身子缓慢地前行着。   夏京彦俯身靠近他,跟他说了什么话,随后,就看到老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跟着他一起走了过来。   夏京彦打开门,把老人扶进了车里,同时把自己手边的水打开盖子,递给他。   老人还在道谢:“小伙子,谢谢……我在这里走了几个小时了,都莫有人拉我……谢谢你……”   夏京彦冷然的脸上浮现着柔和的笑意,等看着对方将水喝完,他才重新坐回驾驶座上,“爷爷,我开车了,到了你说一声。”   “好好好,谢谢……”   白可奇怪地看了一眼夏京彦,刚才两人的几句话也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夏京彦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样子,解释了一句:“顺路,送一段。”   “……”   看上去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没想到这颗心倒是挺暖的。   白可扭过头跟老爷爷聊天。   这才得知原来老人家已经80多岁了,无儿无女,只有自己一个人。   每天都要走几个小时的路去汽车站那边给人看停车场。   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但最近天气不太好,老寒腿犯了,所以走不动路。   本来他想搭个车的,可是,没有人愿意拉他,估计是看他这一身褴褛也不敢停车。   他就只能自己一步步走。   这种路上的老人一般就一晃而过了,谁会真正注意到。   白可再次扭头看向夏京彦。   凌厉的侧颜被树叶斑驳打下的光线勾出精美线条,穿着白色T恤的他,冷白淡然的脸上有股少见的少年气。   需要帮助的人,他其实都能注意到啊。   白可忽然觉得夏京彦身上的魅力,还真是该死的要命。   “你们不像是当地人,也是去澄江玩的吧?”老爷爷在后座主动地跟白可聊着,虽然口音有些重,但还是大概能听懂他话的意思。   白可:“澄江?”   “就是抚仙湖。”夏京彦看她就是不知道,解释了一句。   白可:“哦……是啊。”   “现在都过了季节了,人少啦,你们来晚啦。”   他不说都没注意到,已经快秋天了啊。   “没事爷爷,人少好,免得挤。”白可不以为意地笑道。   老爷爷看了看车窗外的夜色,“你们现在去那边,是要在这里过夜吗?”   白可顺口一答:“来抚仙湖不都是住民宿的嘛!”   “噢噢噢,这边都是来吃个鱼就走了,很少住啊。”   “我们要去钱家村!爷爷,你听过没?据说这里民宿特别好啊。”   爷爷听到她说去那,整个人当即一愣,脸色都变了。   “你们现在要去那?”爷爷问道。   白可察觉到了爷爷脸色的异样,转过身来看他:“是啊。不过我们还没预定,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   “年轻人,我劝你们一句,去哪里玩都行,千万不要去那。不然你们还是回市里住吧?”   “为什么呀?”   老人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白可还想再问,老人拍了拍座椅:“小伙子,我到了。你停车吧……”   夏京彦下车把老人扶了出去。   白可还在追问:“爷爷,地图上也没个显示,你知道钱家村还多久才到啊?”   老人眼看着他们执意要去,想了想,只好往前一指:“前面过了两个路口,拐进去就是了。”   “谢谢爷爷。”   “你们……”老人告别之际语重心长地握住了夏京彦的手,“能不去就别去了吧……实在要去,就白天吧。”   “好。”   夏京彦随口应了下来。   越是这么说,这钱家村就越发可疑。   尤其为什么晚上不能去?   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但一个村子能有什么秘密?   夏京彦沿着老人所指的方向往前走了两个路口。   然后,就看到路边有一个标牌,写着钱家村。   看上去和普通的旅游民宿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夏京彦当即把车调转,沿着小路开了进去。   夜色深浓,路的两边长满了高高的灌木。   隐约能够看到深蓝色的抚仙湖静默在这夜色之下。   小路并不宽敞,只能容纳一辆车进出。   周围也没有任何照明。   夏京彦打开远光灯缓慢行驶,上官拂晓他们的车子紧紧地跟在后面。   路面明显是修缮过的,虽然有些蜿蜒,但还算好走。   四周寂静,只听得到轮胎碾压在石子路上的声音。   不知为何,白可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弥漫在空气里。   白可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间的匕首。   车子停了下来。   小路的尽头就是钱家村的入口。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房子。   夏京彦神色凝重地关了车灯下车。   白可跟着他一起下去。   朝着入口处走了两步,两人便愣住了。   因为此时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人居住的房子。   而是一个个密密麻麻连在一起,延伸到黑暗深处的“鬼屋。”   火百介等人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面前的环境差点背过气去。   “卧槽……这怎么全是坟墓……?”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你不要占我便宜!   夏京彦:好的……老婆。   白可:……    第3章         车灯的光线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层层紧挨着的坟墓堆。   放眼望去,除了这些坟墓,周围什么都没有。   夜深了。   头顶的月亮随着云层的移动时隐时现,阴风阵阵,置身于这环境里,感觉身上都在冒着凉气。   现场这样的情况让所有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里。   “这不是农家乐嘛,怎么全是坟墓啊?”火百介颤声问道。   云南他其实也是来过的,来之前还特地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像武当山那种让人崩溃的东西。   谁能想到,这才刚开始,就送了一份超级大礼包过来。   而且,哪有人把坟墓建在公路两边的,都是靠山偏僻的地方,在农家乐门口搞这些,是想做生意还是不想做生意啊?   火百介壮着胆子看了一圈,这么多的坟墓,这得是死了多少人才能建成这样的啊。   简直了。   而火百介身后的安娅和高善言更是吓做一团。   两个人缩回了车里,大气不敢坑。   高善言好歹也是搞命理学的,这些坟墓虽然乍眼那么看过去有些骇人,但好歹夏京彦和白可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高善言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女儿还在家里等着她呢,不会有事的。   不就是场景吓人些嘛。   能有啥!   白可和夏京彦看着这些坟墓也觉得很奇怪。   正常来说,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把坟墓建的一个个紧挨着彼此。   又不是联排洋房,弄成这样做什么?   “看样子这些坟墓也并没有很久。”白可指着其中一个坟墓说道。   至少风格来说,还是当下比较流行的圆包氏的立法。   年代不久远,也就意味着都是差不多时期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一下子死那么多人的?   “近几年没听说这里出什么大事啊?”上官拂晓在旁边搭腔道。   白可和夏京彦都没说话。   白可朝着最近的一个坟墓走了过去。   借着车灯看了看墓碑,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一连观察了几个,也都是无字碑。   “这钱家村的人有病吧?一个农家乐搞这些欢迎游客?谁会去啊?”上官拂晓感觉好像被整了,在身后忍不住吐槽道,吓人也不是这么吓的吧?   夏京彦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出奇的凝重:“坟墓里有人。”   “……”   上官拂晓瞬间禁言。   本来还以为这不过是故意弄出来唬人的阵仗,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上官拂晓整个人都不好了。   往后看了看,四个人抱团挤回了车上。   夏京彦没有理会车后面的四人,也跟在白可的身后,观察着这里的墓碑。   “没有花束,没有祭品,也没有碑文……”   这些坟墓,看不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也同样无法确定在这些坟墓的下面到底埋着的是什么。   虽然明显能够感觉到有阴气不断往外渗,但坟墓里如果只是普通的鬼,那还好应付,但要是通过什么阴邪手段炼化的……那就不好应对了。   夏京彦拿出手机照了照四周。   基本全都是坟墓。   望不到头。   也没有别的路。   “怪不得老爷爷刚才说让我们不要来了。”   “看来这钱家村秘密倒是不少。”   白可严肃地开口说道。   四周寂静。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还是清晰的传递到了后车人的耳朵里。   上官拂晓当场发问:“夏哥,现在我们怎么办?不然等明天天亮再来?”   “是啊是啊,这里面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不可能是农家乐吧?也许是我们找错地方了?”安娅也在后面颤声提议。   夏京彦凝神看着前方。   坟墓两边堆叠,但偏偏留出了一条小路。   小路很窄,几乎只能容忍一个人的往里行走。   显然,这路肯定是通的。   而既然到这里了,白可自然不会折返。   不就是坟墓堆嘛,干这行的什么坟墓没见过,离奇点就离奇点呗,吃这碗饭的人哪有怕鬼的?   白可对他们说道:“不用,今晚我们就得到农家乐。”   “万一走错路啊。”安娅在身后弱弱地抗议了一句。   白可看向夏京彦,“刚才老爷爷的话你还记得吧?”   夏京彦点了点头。   “从他的话里可以判断出来,当地人都是知道这里的情况的。但是碍于某种情况不敢说,也不敢给自己惹来麻烦。可是,他却还是给我们指了路、”   夏京彦:“所以这里是唯一的入口。”   白可:“不错。”   身后四人:“……”   你们两这一唱一和能不能不要用在这种地方!   前面二位大佬都发话了,他们四个再抗议也没有用。   只能老老实实的下车。   把车停在路边以后,跟着他们往里走。   黑暗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沉默着埋头赶路。   擦擦擦擦擦……   只听得到鞋子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经过了前面一段狭窄的个人通道以后,越走这路就越宽。   而且,还出现了岔路。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五个路口,夏京彦和白可停下了脚步。   “这就有点不好选了。”白可摊手道。   夏京彦眉头微蹙,显然这不单单只是一条路。   “看样子,这里更像是一个迷宫。”夏京彦说道。   火百介紧张地看向两人:“所以……我们要是选错路了,就出不去了?”   夏京彦点了点头。   火百介的脸瞬间就白了。   刚要回头,高善言急忙拍住了他的脸。   火百介:“你干嘛打我?”   高善言:“能不能有点常识,晚上出门,不要看回头路。”   火百介:“科学一点,不要迷信。”   高善言:“要相信老祖宗的教诲,回头就被上身了。”   火百介:“……”   夏京彦和白可思考着应该怎么做这个选择。   安娅突然捂着耳朵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别喊我别喊我别喊我。”   白可跨步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白可环顾四周:“淡定点,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凭空忽然卷起一阵风,朝着他们吹了过来。   寒风冷冽,吹起了一地的尘土,也带起了一阵诡异又阴森的笑声。   不远处影影重重,像是有无数的鬼魅在跳动。   “啊啊啊啊啊……你们听……鬼在笑啊……”火百介已经吓得抱住了高善言。   白可狠狠地拍了他们一下:“行了,别一惊一乍的,什么都没有,说了不要脑补自己吓自己了。”   刷……   大风再次吹过。   火百介:“真的什么都没有?”   白可:“没有。”   刷……   又一次吹过。   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剧烈。   火百介:“还是没有?”   白可这暴脾气上来了:“有个鬼!”   白可当即抽出匕首割开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然后拿出一个八卦贴纸,贴在地上。   随后,又从兜里翻出了一小袋米,将米沿着众人洒了一个圈。   又一个圈。   一共洒了七个圈。   “行了,你们就在里面待着吧,什么都进不来的。”白可收起米袋说道。   而不知道是她的这个阵起了作用,还是别的,这风突然就停了。   火百介:“……”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   “怎么办?如果我们出不去会怎么办?”火百介还是不太放心,看了看面前的圈问道。   白可指了指坟墓:“也没什么办法,无非就是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而已。”   高善言:“师父你不要吓我,我女儿还等着我回家呢!”   上官拂晓:“这村子是有什么毛病?又不是搞生存游戏,整这些歪门邪道干什么……”   白可听着他们骂骂咧咧,表面上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依然沉重。   白可没有说的是,这样的地方,往往最先把人逼到崩溃的,并不是出不去,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对生存希望渺茫的绝望。   大部分人都是没有极端环境的生存经历的,或许这是一个什么自然环境下,他们都不会这么紧张。   就是因为现在的环境,因为不知道路在哪里,也不知道即将会面临的是什么,所以精神状态很容易出问题。   白可难得开口安慰了一下:“淡定点。既然他们敢搞这些,就说明他们不想在晚上的时候被打扰。我们现在已经进来了,就想办法出去就好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善言:“师父,我害怕。”   白可:“少点脑补,无非就是一个坟地而已。你一个活人怕什么?它们一堆气体,还能奈何得了你?”   “对哦,也是。”   白可的话让大家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信心。   白可重新走到了夏京彦的面前,“这五条路想好走哪儿了吗?”   夏京彦:“或许我们可以分开试试。”   白可:“不行。”   白可看了一眼身后,“他们不敢。”   夏京彦:“那就只好随便选一条了。”   白可看着面前的小路,幽深黑暗,不知道越往下走,会遇到什么,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倒不是太担心。   但是……身后还有那么几个拖油瓶……   白可在思考是独自去开路,还是带着他们一起,此时身后又有人发言了。   “我们这里谁是处/男?”火百介问道。   在场人的视线,几乎全部落在了夏京彦的身上。   夏京彦:“……”   “快点,老板,你撒泡尿,我们一人沾点顶头上。处/男尿据说这种时候特别管用。”火百介想也没想在旁边提议道。   夏京彦:“……”   “火胖子!你能不能有点文化?能不能搞点正经的?”高善言在旁边忍不住啐他,“你哪来这些封建迷信这一套的。”   火百介据理力争:“你懂啥啊,处/男尿阳气足。我这是为了帮白老板分担。”   “你咋不说童子尿?”   “咱这有童子吗?”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夏京彦身上。   夏京彦眼尾抽了抽:“……”   安娅听到他们这么说,却有些奇怪:“师父,京彦哥,你们两不都神速结婚了嘛,难道还没为爱鼓掌?”   夏京彦:“……”   白可:“……”   上官拂晓:“小屁孩哪那么多为什么?”   白可觉得这帮人大概是太清闲了,一句话终结讨论。   白可:“我们两早就睡过几百次了,他的尿指望不上。”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   白可:“……”   夏京彦:“……”   “不是,为什么我们要讨论这么恶心的办法?那些好像又来啊……”安娅突然指着前方颤声道。   众人转头看过去,只见黑暗中似乎是卷起了一阵旋风,呼啸着正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下一秒,大风冷冽地刮在身上,刺骨的寒,也锥心的疼。   白可洒出来的那七个圈,像是被强行拔起,一圈一圈,越吹越少。   就连那地上的八卦贴纸也一并被吹了起来。   夏京彦看了一眼彻底被风吹走的贴纸,脸色一变。   糟了。   这坟墓里所有的鬼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你们这群菜鸡,一张口就往我心窝子戳,我不想鼓掌吗!啊,是我不想鼓掌吗!   白可:……你闭嘴!      PS:今天下午18:00还有一更哈。    第4章         “硬上吧?”   白可走到众人的前面,对着大家说道。   所有人:“……”   这得怎么上?   啥都看不见,摸不着怎么上?   “师父,我们都是麻瓜。看不见啊。”高善言开口哆嗦着喊了一句。   夏京彦随意指了一个路口,“跟着我。”   众人立马掉头,跟在夏京彦的身后,朝着其中一个路口而去。   拐进路口,里面的路又恢复成了之前那样的狭窄小道。   几个人排成一条直线,快速地往前走着。   而进了小路,那邪风就像是被挡住了一样,没有继续前行。   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歪风邪气简直吓死人了。”火百介心有余悸的说道。   其他人都神情凝重没有说话。   夏京彦走在最前面,白可断后。   这小路就跟迷宫一样,一直走一直走,完全看不到头。   火百介前后看了看,总觉得大家安静的有点过分了。   就连平时会跟他交流两句的高善言,此时也一言不发地埋头前行。   “那个……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火百介奇怪地问了一句。   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火百介拍了拍前面高善言的肩膀,“喂,女儿奴,你怎么不说话啊?”   前面的高善言依旧没什么回应。   火百介忽然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火百介位于队伍的中间,前是高善言安娅夏京彦,后有上官拂晓白可,看似是最安全的位置。   但某种意义来说又是最不安全的。   大家还在默默地往前赶路。   夏京彦手机里的灯光照着前方,道路悠长,就像是黄泉路一样。   火百介不敢回头。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冲击着他。   突然   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掌心的寒气穿透衣服传递到身体里。   “喂,火百介……”   火百介五官扭曲,浑身僵硬,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火百介……”   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   火百介像是受惊的螳螂一样,捂着耳朵大叫:“别喊我别喊我别喊我……”   说着,闭上眼睛拼了命的往前冲。   砰   火百介像是撞到了什么,一阵晕眩,感觉整个脑袋里都晃出了一个太平洋。   “喂!火胖子,你干什么呢?瞎冲什么?”   火百介听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尖叫:“你他妈妈的说了别喊我!别喊我!”   高善言走了过去,又是一巴掌招呼在他脸上。   “清醒点!老弟。”   火百介愣住了。   热的?   “你们是人是鬼?”火百介立马缩到后面神情戒备地看向对面。   “看清楚一点。”高善言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火百介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再捏一下……   “啪。”   高善言又拍了他一巴掌,“你揉面呢!”   火百介就差抱着高善言哭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都变成鬼了。”   高善言:“……我们好着呢,是你不对劲啊火胖子。”   火百介一脸懵逼:“我刚才怎么了?”   上官拂晓也凑了过来,紧跟着吐槽道:“谁知道啊……你突然就鬼叫着往前跑,挪,直接往人家墓碑上撞。也是人家墓碑比你头铁,不然你刚才那一下……我都为这碑捏把汗。”   火百介:“……我……我刚才看到你们都被附身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上官拂晓更是嘲笑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会被附身啊,就算我们会,夏哥和白可也不会啊。”   火百介:“刚才那样子就是你们都被附身了。”   “你产生幻觉了吧?”上官拂晓怀疑道。   白可忽然走了过来,“也不能全算是幻觉。”   众人立马看向了她,不太理解她这话里的含义。   白可不耐烦地把火百介从地上拉起来,让大家先跟着继续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的阴气太强,会产生很大的能量干扰。”   “可是我们都在周围啊。”安娅不解地问道。   白可:“你们应该都听过吧,眼见不一定为实,眼睛有时候也是会欺骗我们自己的。”   安娅:“这个我知道,就跟魔术一样。”   白可:“不错,盲点和光线会产生视觉欺骗,以我们所处的环境下,视觉盲点非常多。而大脑有些时候并不能完全的将想象和现实区分开来。”   火百介消化了半天她这句话,才弱弱地问道:“所以……我刚才是把想象当成真的了?”   “是啊。”白可应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都跟你们说了,不要脑补,非得自己吓自己。”   “……可是……刚才那个太真了。”火百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可不是变魔术。他刚才差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前方带路的夏京彦听到他的话后缓缓开口:“因为能量干扰,会让你信以为真。”   中间几人被搞糊涂了。   “它是怎么干扰到我们的啊?明明除了刮了阵风,好像什么也没有做?”火百介没听懂他的话,再次问道。   夏京彦:“这里阴气重,能理解吧?”   “能,坟地嘛。”   “我们处于这个能量场里,就像是踏入了一个病毒池一样,只不过看你会不会被感染罢了。”   夏京彦缓慢和简洁地说道:“魂魄属于先天能量,心智属于后天能量,为什么常说人的心里健康便哪哪都健康。就是因为心,才是你一切人生选择的主导。”   火百介:“这个……有句佛经好像这么说的,一切唯心造?”   “是。”   夏京彦接着他的话头继续道:“心理压力过大会导致人的死亡,就是因为当一个人想不开的时候,或者常年被压抑不好的情绪包围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负面能量,属阴,阴气累积到一定程度,会怎么样……”   火百介:“我知道,会死。”   夏京彦:“而恐惧和害怕,对于大脑来说就是一种负面能量场。因为恐惧会让一个人的阳气迅速减弱,阴气上升。而正好你所处于的又是一个全是阴气的场所里,那么,你体内的阴气就会和周围的阴气在最短时间内达成共振,从而被干扰。”   火百介算是明白过来了。   就是那句古话常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不就一个诡异的地方吗,他有什么好怕的。   “呸,孙子,别以为老子怕你们!老子不怕!”火百介怒喝一声给自己壮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安娅突然就尖叫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安娅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惊吓,尖叫着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走。   众人一惊。   “喂,你去哪儿?”上官拂晓急忙喊了一声,跨步追了过去。   “哎,那不是我女儿吗?乖乖,你怎么跟着过来了?天啊……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高善言说着也跟着跑了过去。   白可都没来得及抓住他们,三人就迅速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白可无语:“刚刚才说完,又立马中招……”   夏京彦担忧地直接调头:“这里阴气不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火百介都看懵了,这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怎么了?好端端地都说什么梦话呢?”火百介疑惑地问道。   白可再次叹气:“他们都被附身了。”   火百介愣了一下:“不是能量干扰吗?”   白可摊手:“是干扰。不过,意志够强,像你这种,关键时刻清醒过来,还能苟住。没苟住的,就被暂时附体了。”   火百介无比意外,本来还以为他是最怂最容易中招的,没想到,居然是那几个比他还大胆的?   果然啊……   老司机都是最容易翻车的。   看来眼下继续往后面走是不可能的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迷宫,竟然能把她困在这里这么久。   “一般这种强行上身呆不了多久,而且时间短,没有和这个人的自身能量场融合,叫醒他们会比较容易。”白可看了看夏京彦,“我来想办法救跑走的那几个,你继续去找出口。我一会儿带着他们来跟你们会和。”   火百介有些担心:“别了吧,这迷宫里都没有信号,已经跑丢三个了,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   白可:“没事,我能找到你吗。”   白可说完就要跑,夏京彦叫住了她:   “等等。”   “?”   夏京彦从背包的行囊里拿出了一个红线团。   白可:“这是……?”   夏京彦把红线系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剩下的红线团则握在了手里。   夏京彦沉眸,对白可严肃道:“不管走到哪里,沿着这个线,你就能找到我。”   “像月老的红线吗?”白可怔了怔,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夏京彦的手微微一顿,冲她笑了笑:“尽早和我会和。”   “好。”   白可看了看手里的红线,跑走了。   但明明是沿着刚才他们跑走的方向去找的,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一模一样的坟堆,一模一样的路面。   甚至,还有之前压根就没注意到的分岔路。   白可心知这里肯定都是视觉盲点,但是黑暗的环境下,要看清全貌几乎不可能。   手机已经没多少电了,白可暂时收起手机,不敢再浪费电。   她跳到了一个坟堆上,想站在制高点往周围看看。   可是,奇怪的是什么都看不到。   眼尾仿佛总能看到各种影子闪过,可是等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又偏偏什么都没有。   耳畔寂然,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规模的迷宫,但也可以看得出来,搞了这个坟墓的人,是一个相当强的从业人员。   不仅知道利用科学盲点,也知道利用玄学效应,这种时候,盲目的去找人几乎没有可能。   估计,只有引他们过来了。   想了想,白可还是拿出了手机,然后把一段特别色气的小黄广播剧外放了出来。   整个坟堆里回荡着两个人放浪的戏言:   ——“相公,你可真是坏。”   ——“娘子……今夜天色甚好,不如我们来床上好好聊聊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哈,老铁们不用等拉,可以明天一起看啦~~    第5章         “都过去半小时了……我白老板怎么还没回来?”   火百介跟在夏京彦的身后不安地问道。   夏京彦一只手抬着手机照明,一只手始终抓着手里的红线团。   线团已经系上第三个了。   她离他也越来越远。   虽然看上去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其实心里早已焦虑不堪。   这坟堆很多看上去应该是路的地方,等到走近了才会发现根不是路。   而且,这迷宫里的排布方式,并非全部都是路。   越往深处走,可以行走的路就越来越窄。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路。   唯一的路,只有坟墓和坟墓之间的间隔。   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这些地方的间隔反倒越来越宽了。   夏京彦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火百介。”   “在,夏老板请吩咐。”   “手机。”   火百介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机。   “打开灯光。”   “好了。”   夏京彦特地找了一个墓碑前让火百介站定:“你在这里守着,我看一下周围。”   火百介:“好。”   夏京彦看了一眼他的位置,然后折返。   对应着火百介所在的亮点,夏京彦沿着这迷宫里的三个不同方位寻找位置。   一边找,一边还在手机的画图app里画着线路。   突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红线动了。   夏京彦停下脚步。   回头,率先看到的就是那个在黑夜里发出荧光的卡通人物。   “白可?”夏京彦疑惑地喊了一声。   几秒钟后,红线骤然被人拉紧。   白可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手里还圈着红线,脸上挂着惊慌不已的表情:“老公,我终于找到你了,好吓人啊,求抱抱……”   夏京彦:“……”   白可张开双臂,明艳的脸上全是期待:“老公,你不抱我吗?”   夏京彦:“……”夏京彦眉头紧蹙,吃错药了?   愣神的空档,白可的手已经缠上了他的胳膊,脸贴了上去。   “老公,抱抱。”   夏京彦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看上去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异常。   但是……就这一句老公抱抱,夏京彦就知道,她肯定是被附身了。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半个多小时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附到了她身上,夏京彦就不得不小心应对。   夏京彦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淡淡道:“那你跟紧。”   “嗯。”   夏京彦继续画着手里的地图。   白可凑了过去:“老公你在画什么呀?”   “出去的路。你要不要看看?”   白可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鼓掌:“老公你真棒。”   夏京彦收起手机,放到了一边:“哦,看来这么是出不去的。”   “?”   “老公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夏京彦拨开她的手,在包里翻出了一个折叠的铲子,铲子上面能看到残留着的血痕,已经厚厚的糊了一层。   白可当即往后退了几步:“这是……?”   “用阳气最重的几种动物血泡过的铲子,基适用于各种孤魂野鬼,碰了,魂就散了。”夏京彦平静地说道。   白可脸上变了变:“你用这个做什么啊?”   夏京彦一直盯紧了她脸上的表情,“找找出去的办法。”   说完,夏京彦直接转身朝着一个坟墓而去,把坟堆上的土给刨了。   原早已停下的风,在他刨坟的瞬间又开始猛烈地刮了起来。   风声像是凄厉的嘶鸣。   也像是谁在消逝之前最后的呐喊。   听上去骇人又恐怖。   夏京彦抬头看了白可一眼,发现她面目相当狰狞。   “怎么了?”夏京彦故意问道。   白可:“没、没事。老公你好聪明。”   “是吗?”   夏京彦刨了一个坑以后,又去往下一个。   白可站在原地再次张开双手:“老公,这里好吓人,我要抱抱。”   夏京彦把铲子丢到一边:“过来。”   白可背着手走了过去。   下一秒,手就被抓住了。   “怎么拿刀了?”夏京彦抓着她的手腕,奇怪地问道。   白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看到自己背后藏着的刀,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哦,我害怕嘛。”   夏京彦挑眉,握着她的手腕把刀拿走,丢到了一边:“我在,你怕什么?”   白可:“……”   白可赔着笑,什么也没说。   “还要抱吗?”   “不,不了,你先忙。”   夏京彦转身继续刨坟。   看着他一个接一个的刨,白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黑。   “老公,你还没刨完吗?”   “等我找到位置就刨完了。”   “什么位置啊?”   夏京彦抬头,一字一句道:“你的位置。”   白可表情一僵:“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对啊。”   夏京彦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又继续挑着坟墓开始刨。   每刨一个还特地回头看了白可一眼。   白可趁着他卖力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抽出自己的腰带,冲着夏京彦的脖子那而去。   下一秒,她就能勒住他的脖子……   结果   夏京彦回头。   白可吓了一跳。   夏京彦:“老婆,你又在做什么?”   白可双手举着腰带扭腰:“哦,我在拉伸呀。”   夏京彦拿过她的腰带,语气暧昧地说道:“尊重一下死人,这种地方,多不合适。”   白可:“……”   白可摸了摸,身上没有可以搞死他的武器了。   夏京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扭头继续。   再看到他又把一个好端端的坟刨了以后,白可终于爆发了。   那嘶鸣的风声就像是同类的求助一样,每一声都是往她心口上扎。   白可:“狗男人!你够了!捅人坟墓是要遭到报应的!你到底要捅多少!”   夏京彦就等着她自爆,听见她破口大骂,反倒气定神闲地看了过去。   “是吗,那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报应?”   说着,又捅了一个坟墓。   白可:“靠,你去死吧!”   白可突然冲了过去将夏京彦撞倒在地。   然后,抢过他手里的铲子准备朝着他砸下去。   可是,她刚举起手,就被人抓住了。   夏京彦:“从她身体里出去。”   白可一愣:“你早就发现了?”   夏京彦不置可否:“最后一次,出去。”   白可阴森地笑了起来:“我偏不!”   夏京彦的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撞到了墓碑上。   “出去!”   白可浑身一颤,却并不担心,“你用力啊?掐死我,你老婆也死了。”   夏京彦的手微微发抖,白可趁机一口咬住了夏京彦,夏京彦将她推开。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不过没关系。我动不了你,我可以动她。”   白可跑过去捡起了之前被夏京彦丢掉的刀,对转向自己。   夏京彦脸色一变:“把刀放下!”   “你搞了我那么多兄弟姐妹,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白可狠狠踢了夏京彦一脚。   夏京彦跌倒在地。   白可又拿起刚才的铲子狠狠地朝着他砸了过去。   夏京彦没有还手,任由她这么敲过来。   只是一双眼,却盯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空气里有血腥味开始弥漫。   夏京彦的额头两侧,有血流了下来,沿着他的脸颊滴落到了白色的T恤上。   白可看着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活该!不是不信报应的吗,现在报应就来了!”   “把刀放下。”夏京彦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说道。   “要我放下也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废了,我看你以后再搞别人的坟。”白可笑着命令道。   夏京彦没动,下一秒,她就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   “别伤她!”夏京彦怒道。   白可挥动着手里的刀:“快点啊!”   夏京彦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手背。   腥味更浓。   夏京彦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寒气,比这夜还要凉。   “够了吗?”夏京彦冷冷地开口问道。   白可怔了一下,这男人……这股狠劲儿,这股气势……简直……比鬼还要吓人。   白可被他看得一阵哆嗦,特地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半晌,才又咽了口水,说道:“还不够,再来一刀。”   夏京彦看向对面,手起,刚要刺下,原还在看戏的白可突然丢掉了手里的刀,抱着头蹲了下去。   白可的身体里像是有两个人在进行对话。   白可:“你命令谁呢?他也是你能命令的?”   女鬼:“啊,你闭嘴。”   白可:“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女鬼:“不要不要。”   白可:“滚出去。”   女鬼:“不要,这男人还没死,我要这男人死……”   白可:“那就你先死吧。”   原还在地上打滚的白可扬起手,突然抄起地上的刀转向就对准了自己的掌心。   夏京彦根来不及阻止。   白可拿着刀,转身就朝着黑暗中跑了出去。   夏京彦一惊,拉紧了身上的红线,追了过去。   白可一直跑到了一座坟墓前停了下来。   看着坟墓,白可直接拔出骨箭,沾染上了自己的血,插进了坟墓的土堆里。   黑暗中隐约能够看到一团白雾一样的烟,像是被骨箭给钉在了土里一样。   女鬼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充斥在耳畔,“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现形……”   “鬼当然不能现行,一团能量你以为你能上天?骨箭无非是锁住你的能量而已。能量集中,你的魂就会出现了。”   白可出手,按住了骨箭。   女鬼疼得尖叫:“……不对……啊……你……你会吃魂……吃魂……你不是人……你是……你是……”   白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瞬间变色,像是彩虹一样变幻着,下一秒,一口咬住了那团烟。   宛如吞进嘴里的烟圈,那个女鬼在她的嘴里,偃旗息鼓。   她一口一口,把那团烟,嚼碎,咬烂,吃进了肚子里。   女鬼彻底消失了。   夏京彦赶来的时候,白可站在坟墓前。   她的手还在往下滴血,头发披散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看上去寥落又绝望。   夏京彦:“白可?”   白可回头,重新挂起了平日里的笑容:“嗨。”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老婆也是你能上的?   白可:你想搞死谁呢?   女鬼:我太难了。太难了。这两个人太吓人了呜呜呜呜……      明天三合一章,估计是下午或者晚上更新哈。    第6章         夏京彦明显感觉到此时的气氛不太对。   环顾四周,看向白可问道:“刚才的女鬼呢?”   白可转过头来,找了一根皮筋把头发给扎了起来:“处理掉了。”   夏京彦:“怎么处理的?”   白可:“萨满的办法啊。”   夏京彦:“……”   夏京彦觉得有些奇怪,常见处理孤魂野鬼的办法无非都是锁魂,超度,即便是鬼的能量场被打散了,几分钟内,魂魄还是稍微能感知到的。   不过几秒的功夫,怎么他连一丁点都感知不到了?   就跟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甚至,就像是那些被魔吃掉的替转人。   无魂无魄无能量。   这是怎么回事?   “夏京彦。”   白可突然的靠近,让夏京彦猛然回神。   夏京彦:“嗯?”   白可抬头,看了一眼他脸颊上的血痕,眼底都是疑惑:“你刚才可以直接动手的,干嘛要听她一个鬼的摆布?你好歹也是个通灵人,被人打你还不还手。”   有时候这种不知好歹的话听多了,反而还能听出点关心的意味。   夏京彦情绪淡淡,“因为你在她手上。”   白可恍然一怔,脸上的表情都跟着不自然起来:“那……那你也可以动手啊,我又不会有事,她还能真弄死我不成?”   同样的话,同样的情形,夏京彦都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   每次她都还是要问。   “还是之前的答案,不管她能不能,我都不会冒这个险。”   “……”   如果换成她,估计她反而习惯铤而走险吧?   白可不解地看向他:“男人不狠地位不稳,你们夏家没教过你吗?这种时候哪那么多讲究,先动手处理鬼,再管人才对啊。”   “不一样。”夏京彦摇了摇头。   “怎么不一样了?”   “你是我老婆啊。”   “?”怎么又拐到这个上面来了?   夏京彦垂眸,看了看她,“老公的责任不就是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好妻子?”   “……”   头顶月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正好落在他们身上。   夏京彦说这句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眸里像是盛载着星河。   又灿又亮。   白可的心跳骤然就慢了下来。   一股难以言语的暖流从心间流过。   白可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晌,她才长叹一声道:“夏京彦,是假的啊。”   “……”   “哎。”夏京彦也跟着叹气。   白可:“你叹什么气?”   夏京彦:“忽然觉得刚才那女鬼倒挺可爱的。”   “???”   “也算是见识过了你撒娇卖萌的样子了。”   “……”   “哎,你要会这个,这夫妻扮的可就容易多了。”   “……”   白可深深觉得他大概是刚才被女鬼打傻了,大晚上的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感慨完了之后,夏京彦也没有再多言,反而直接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被附身的?以你的情况来说,不应该有鬼能上得了你的身?”   提起这个,白可更加沉默了。   其实,就在那广播剧放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在一片黑暗中,她却仿佛看到了她的父亲,仿佛一下子回到了6岁那一年。   那一天的夜,和当时一模一样。   在父亲一刀刺死她母亲以后,又把她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她拼命地挣扎着,求救着,可是,他依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没有松手。   他的手里拿着刀,一刀一刀朝着她的脖子割了下去。   “……爸爸……放开我……”   “……你去死吧……你死了就结束了……死吧……”   即便明明知道这是周围能量场带来的错觉,她却还是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而现在的她,别说一个男人了,就是一群男人冲上来她都不再怕的。   可是,看着那个曾经最爱的男人对自己出手,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冰冷,依然遍布全身。   否则,那女鬼也不会有机会附的了她的身。   哎,她也还是有软肋的啊。   当然,从另外一面来说,也是因为她非常信任夏京彦。   所以,她才没有选择强行将女鬼从身体里驱逐出去。   白可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又笑嘻嘻地说道:“你知道的,鬼最恨的,就是在他们面前放黄段子了,只能YY,碰不着摸不着,气的很。”   “所以……你在坟地里放了?”   “对啊。”   “……”这就真是鬼都被气活了。   要不是她本身就是干这行的,怕是今晚那些鬼非得把她撕个粉碎不可。   白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理直气壮道:“我不这么做,她怎么能上我的身,你又怎么会有机会找到出口。刚才你应该从她嘴里发现这里的秘密了吧?”   “……”   虽然她说的是这么回事,甚至对于她如此的信任,他还有些受宠若惊,但这种办法,依然不是他所喜欢的。   “查探的办法有很多种,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如果我没有察觉到你的意图呢?”   白可摆了摆手:“那不可能不可能,你智商没那么低。”   “……”   夏京彦拉住她的胳膊,把她转了过来面相自己,“白可,这世上的事情有很多种解决办法,不是所有都需要靠自己豁出去才能做的。”   “夏京彦,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夏京彦愣住了。   应该……是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白可:“看,你跟我是一样的。所以就不要老说我冒险了。我说过了,这一次,我就是诱饵。不管遇到什么我都是诱饵。没有我这个媒介,你也听不到想听的话。”   夏京彦被她的歪理弄得实在上火,“那她都还没有说完,你干嘛就醒了?”   “这女鬼没有武德啊。”   白可指了指他的头,又指了指他的手,“难不成看着你在我面前自/残?我这个人就是太过于善良了,见不得这些。”   “……”   夏京彦:“所以……你是在关心我吗?”   白可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怕你拖后腿而已。”   夏京彦笑了笑,这些伤,好像受得也不是那么疼了。   白可看了看周围,“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你找到怎么出去的办法没?”   夏京彦:“找到了。”   白可:“但是我还没有找到高善言他们。”   夏京彦:“我已经捣毁了这里的坟,他们会自己过来的。这些鬼倒是挺团结,我们去火百介那等着就好。”   白可点了点头,收起骨箭准备撤了。   可是,刚迈开步伐,身体突然一软。   夏京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怎么了?”夏京彦担忧道。   白可:“力气耗尽了。”   夏京彦想到之前在北戴河的时候,白可被夏舟附身后的事情。   刚才被附身那么久,恐怕这一次她的身体要比之前还要虚弱了吧?   夏京彦蹲了下来。   白可一怔:“你干什么?”   夏京彦:“我背你。”   白可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可以。”   夏京彦侧头喊了一声,语气坚定不容置喙:“上来。”   “你手上还有伤。”   “我没那么脆弱。上来。”   “……还是别……”白可还要拒绝。   夏京彦直接用手拨了一下她的小腿,白可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一拨,直接扑了上去。   “火百介一个人应付不了的,得快点过去。”   白可哦了一声,只好重新调整位置趴好。   夏京彦双拳紧握,撑起她朝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耳侧阴风阵阵。   白可却觉得燥热难当。   她从未有过这种被人保护的待遇,也没被人背过,一时之间反倒连手该怎么放,身体该往哪儿靠都有点搞不清楚了。   莫名的紧张情绪包裹着她。   尤其,夏京彦身上的温度透过这薄薄的T恤传递过来。   像火一样,更是烧得她头晕乏力。   “老婆。”   夏京彦突然喊了一声。   白可:“啊?”   夏京彦:“现在答应的倒挺自然。”   “……”   白可拍了他一下,“叫我做什么?”   夏京彦:“你的心跳很快。”   白可:“……”   白可不由自主地低头。   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   她不说她都没有察觉到,这心跳什么时候开始,就跳得都快失控了。   白可故作轻松地解释了一句:“刚才跑得太快导致的。”   夏京彦:“……”   夏京彦:“我还记得上次你被夏舟附体后,身上一片冰凉。”   白可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现在也是凉的。”   夏京彦:“但是你的脸……好烫。”   白可侧目,自己的脸正好埋在他颈窝的位置。   白可:“……”   夏京彦尾音拖延,似乎是在故意逗弄:“……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可:“……”因为你个鬼,闭嘴吧!      夏京彦背着白可回去的时候,高善言等人也已经回来了,就像出去时那样,还在若无其事的跟火百介聊天。   “啊!回来了啊!”   火百介看到夏京彦出现,脸色煞白地率先跑了过来,悄声对他们说道:“老板……他们……好像还是不太对劲……”   白可看了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脸。   但就像是那种被上了发条的人偶,笑得极假且不真。   最重要的是,明显能够感觉到从他们眼底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恨意。   白可拍了拍夏京彦的肩膀:“直接点,别墨迹。”   白可把刀递上。   夏京彦示意火百介接刀。   火百介一头雾水:“这……给我刀做什么?”   夏京彦:“疼痛会让人瞬间清醒。你拿刀,一人给一刀。”   火百介的双手瞬间就抖了起来:“杀人啊?老板……我是守法公民,犯罪的事情不能干啊!”   白可瞪他一眼:“谁让你杀人了,你去给他们身上随便来一刀,划破皮就行了,我的刀可以是各种咒炼化过的。这些附体的鬼受不住。他们一感觉到疼,就能清醒过来了。”   “……”   “他们万一不给我划怎么办?”火百介颤声问。   白可:“你手机给我一下。”   火百介老老实实的掏了过去。   白可:“你的小黄/片在哪里?”   火百介:“……”还能不能给人点隐私了!   白可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火百介老老实实翻了出来。   白可看了一眼:“你去,在他们面前放这个,让他们看。趁着他们不注意,你就手起刀落刷刷刷三下,完事。”   火百介目瞪口呆,这么骚的操作,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火百介:“这……你也不看看什么环境,他们怎么可能会看啊。”   白可:“你放就是了。”   火百介:“……”   老板发话了,火百介不听不行。   火百介将信将疑,没办法,也只能这么过去了。   看到他过去,白可拍了拍夏京彦的肩膀,“可以放我下来了。”   夏京彦蹲下,虽然把她放了下来,但却依然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白可身上没什么力气,几乎全压在了他的身上。   几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   “火胖子你干什么?”   “啊疼啊……”   对面传来了几个人的尖叫。   火百介举着刀拼了命的跑了过来。   “成功了成功了,老板我成功了。”火百介兴奋地喊了起来。   “火胖子……你跑什么?”   高善言的声音紧跟而至。   捂着被他划破的手,追了过来。   随后,上官拂晓和安娅也跑了过来。   看到夏京彦和白可拥抱在一起。   三个人本来还要骂的话,一下子全咽下去了。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过了一会儿……   上官拂晓打破了沉默:“不是,我的天啊,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还要撒狗粮,真是不让单身狗活啊。”   安娅:“哎,这些鬼做了什么孽,死了都不得安生。”   高善言:“师父你们两啥时候就这么快了?”   白可:“……”   夏京彦:“……”   夏京彦冲火百介丢过去一个眼神,他立马就明白了。   恭恭敬敬把刀递给白可之后,就把之前三人怎么莫名其妙跑走,又怎么稀里糊涂回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仨人听着自己被附身,简直难以置信。   “可是,我们好像也没干啥啊?”   “好像也没受什么影响?”   “就是冷了点。”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顾讨论起来。   “无非就是要花半年或者一年以上的时间补阳气而已,也没什么的。”白可悠悠地说道。   三人立马就闭嘴了。   比起他们还能在这里七嘴八舌说废话,白可的情况显然就要差很多。   此时,凑得近了,三人也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身上好像都挂彩了。   “你们受伤了?怎么回事啊?难道也是火胖子干的?”   高善言紧张地问道。   白可现在很虚弱,继续在这样的环境下待着,她的情况只会更差,所以他们需要尽快从这里离开。   夏京彦先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然后转头对在场的人说道:“我重新研究过这里的地形了,这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迷宫,而是一个鬼阵。”   安娅:“鬼阵?是像奇门遁甲里面说的那种鬼阵吗?”   夏京彦:“差不多吧。”   上官拂晓看了看高善言一眼:“这不是你的领域吗,咱们在这里走了那么久,你居然都没发现?”   高善言:“……”我了解的是人,不是鬼啊   火百介:“你们两别废话,听夏老板继续说。”   夏京彦拿出手机,打开之前他画出来的图形,“看出什么来没有?”   “像是一个八卦?”上官拂晓凑了过去看了半天,说道。   夏京彦点了点头:“这些坟墓都是整个八卦里的一部分。每一座坟墓里的能量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能量场。”   上官拂晓想了想,“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想出去,就得破坏掉这些能量场?比如破坏坟墓?”   安娅:“真是没常识,我们才几个人,这里那么多坟墓,破坏得完嘛。”   夏京彦:“这坟墓里,不是普通的鬼。”   火百介:“感觉出来了,能这么悄无声息上身的,我还是头一遭碰到。”   上官拂晓跟在夏京彦身边久,他能说鬼不一般,就只能说明,这鬼已经超出了他们平日里所接触过的范畴了。   “夏哥,这些都是什么鬼?”上官拂晓问道。   夏京彦:“都不是正常死亡的鬼魂。”   所有人当即一愣。   夏京彦:“他们算是被锁魂拘在这里面的。”   上官拂晓脸色一变:“就像是夏舟他们那样?”   夏京彦神情凝重:“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应该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把人的魂给强行拘过来的。”   其他几人的脸色一个个都不好了。   把活人的魂强行拘走,要么这个人就得死,要么就会像植物人一样,彻底成为一个假死人。   “死人也就算了了,居然还有活着拘魂的?搞这些的人实在太坏了,简直禽兽不如!气死我了!”安娅气愤道。   本来还有些憎恨这些鬼就这么上了自己的身,现在想来,她反倒还有些同情他们了。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鬼呢。   白可在一边默默地看了看夏京彦,之前她其实就稍微有点奇怪,不过试探而已,为什么要捣毁那么多坟墓。   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男人,每一个行为的背后,都代表着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看似不经意,其实,早就运筹帷幄。   从遇到被鬼上身的她,到直接对坟墓下手,不过分秒的功夫。   这心智……   当真是太聪明了。   这样的男人要是做敌人,想想都有些后怕。   估计玩心眼,都得把人玩死。   夏京彦给他们留了足够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重新看了看这里的环境。   鬼阵跟迷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迷宫是实路。   而鬼阵,是一种能量磁场的干扰。   就像是鬼打墙一样。   这种干扰,会让人轻易就失去判断,到底哪里才是正确的路。   而且,正因为这里面的鬼大多都不是自愿而来,是被强行拘禁在里面的,所以,比起常见的厉鬼,他们的戾气和怨气要更重。   如果不能尽快离开,心智再强大的人,最后身上的能量都会被他们彻底占领,想走也走不出去了。   “夏哥,你说,我们需要做点什么?”上官拂晓看到夏京彦这么笃定的说出这些,就猜到他一定是有办法的了。所以直接问道。   夏京彦:“任何阵法都是有阵眼的。八卦的阵眼就在阴阳交接的那个位置上。”   白可:“就像是槐树那的祭坛一样吧?”   夏京彦:“不错。只要找到阵眼,我们就能彻底破掉这里的‘迷宫’,就可以看到出去的路了。”   “那还等什么,走啊!”上官拂晓撸起袖子就准备动起来。   白可靠在一边,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我实在没力气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高善言:“师父,要不我来背你?咱们分开不太好啊?”   白可:“不要,我只想坐着,哪里都都不想动。”   “……”   夏京彦倒也没有反对,反而还挺赞同她的这个做法的,“你们在这里看着她,我去找阵眼就行。”   上官拂晓显然很是担心:“夏哥,你一个人去?”   “对。”   “我跟你去。”上官拂晓说道。   夏京彦拒绝:“不用。”   “可是……”   “你们全部留在这里保护好她就行。”   白可:“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等你们,没事的。”   火百介:“对对对,我老板很强的。我们还是帮你去找阵眼吧?”   “不需要。”夏京彦冷冷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说着就准备自己先走了。   白可叫住了他:“夏京彦。”   夏京彦停下脚步回头。   白可:“小心。”   夏京彦:“嗯。”   夏京彦重新整理好需要带着的装备,朝着前面的小路走了。   他一走,白可就冲面前的几人说道:“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我,跟着他去找阵眼。”   在场的人都懵了。   刚才不是都答应了,这会儿怎么又赶人了?   “夏哥都让我们留下来照顾你了。”上官拂晓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是啊,师父,你看你都弱成这样了,我们就陪着你吧。”   “行了,我刚才没跟他争,就是懒得浪费力气。你们现在过去,悄悄地在后面跟着他。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白可用跟夏京彦一样的口吻说道。   奈何平日里她强悍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她身上现在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飘飘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不行,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对啊,不行,我们不能走,走了回头夏老板要发飙的。”   “就是就是,师父,我们就还是抱团好了。”   白可想了想,掏出手机用充电宝续上了电。   过了一会儿,手机重新开机。   白可对着相册里的某张照片叽里咕噜念了一堆咒语。   下一秒,蛇吐信子的声音传来。   众人悚然一惊。   玄武出现了。   “这……这这这……”高善言腿一蹬眼一闭当场吓晕过去了。   所有人:“……”   安娅和上官拂晓也倒抽一口冷气,这么离奇的事情他们也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   还是那种五毛特效片。   如今,就这么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东西,任谁都得吓得不轻。   而且,还别说这个玄武长得就很奇怪了,就算不奇怪,一个从手机里跑出来的物种,这是正常二维世界能见到的事?   大家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半天确定眼前的是真的,这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全场只有火百介又一次的展现了他的淡定。   火百介看了看他们这表现,摇了摇头,满脸嫌弃,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他们说道:“这女儿奴怎么比我还不顶事……亏得还是大师呢。这么不禁吓。喂,醒醒,女儿奴你倒是醒醒啊。”   安娅试图伸出手去摸一下是不是真的。   手刚伸到一半,玄武的眼睛睁开了。   看了看四周冲着白可说道:“哟嚯,这是什么鬼地方?”   刚睁开眼的高善言,听到玄武说话,又腿一蹬眼一闭晕过去了。   火百介:“……”   玄武:“……”   玄武长叹一声总结道:“这小老弟有点脆弱啊。”   安娅:“天啊,这……居然还会说话?这王八居然还会说话?啊,我的世界观,我的三观,塌了塌了,彻底塌了。”   白可:“……”   玄武:“哟呵,你们居然都能看到我?”   “他们刚才都被附身过,身上还残留着鬼的阴气没有散去,再加上这里的环境,他们此时身上的能量跟你一致,所以才能看到你。”白可开口解释了一句。   正常来说,白可已经从五台山把玄武的能量全部都收进了手机里,没有了依托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它的。   毕竟此时的玄武没有躯体,只不过是一个隐形的能量团罢了。   但现在他们正好能看到,白可也就省了不少力气。   “好了,你们也看见了,这里有玄武守着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去帮他就行。”白可对众人说道。   不是谁都能像夏京彦那样,看到这么个物种突然在自己面前还能泰然处之的。   这可不是鬼。   鬼好歹还有点概念,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面前这个被白可叫做玄武的,他们简直根本完全无法想象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众人嘴上虽然没多说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去找夏京彦。   “我和他之间系着红线,你们沿着红线去找他就行。”   “好。”   高善言晕倒,三人抛下了他。   此时,这里只剩下玄武和白可了。   玄武慢腾腾地走到她的面前,对于周围这环境显然没什么兴趣,也不太舒服:“老妹儿,你把我留在这里不是真的要我给你当保镖吧?”   白可撑着墓碑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然你以为呢?”   “年轻人,你这样怕是不太好。我怕鬼,我老人家可不擅长打架啊。”   白可没理它的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道:“对于面前的这个阵法,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看着……不就是鬼阵吗?”   白可:“不,是魔控制鬼留下的。严格来说,不是单纯的鬼阵。所以……我觉得,真正的阵眼应该在魔那。”   玄武因为一直跟着她,所以整个过程它也还是很清楚的。   但是   “应该不至于吧?”玄武看了看白可:“会不会是你想的太多了?这年头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能这样操控魔的?我长到现在都没见识过呢。”   白可没有接它的话茬,而是反问道:“老王八,你应该知道替转人用的魔是怎么回事的吧?”   “当然。”   玄武好歹也活了那么久了,啥没见识过啊。   人和它们有壁。   不代表他们之间就会有啊。   魔是所有恶念的合集,也就等于是最强的恶念能量场。   它这种修正道的,最怕的就是碰着这些。   之所以魔会难以对付,是因为人是万物之灵,而人的能量又是万物之中最强的。   所以,这些魔基本都源自于人。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贪嗔痴,就一定有欲望,就一定有私心。   而这些东西,都将会成为魔控制和利用的工具。   鬼的能量善且能干扰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更何况是凌驾于鬼之上的魔?   所以,正常来说,除非是得道者,或者是自身能量心智足以和魔匹敌之人,否则没有谁能轻易对付得了魔。   玄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这里的魔都是替转人用的那种?”   白可:“当然不可能。替转人用的是活着的魔,等于魔物了。”   “这些是死魔。”   玄武一愣:“死魔?”   “刚才夏京彦说的,这里不是所有都是正常死亡的吧,还有很多是人活着的时候,被强行魂拘了。”   “是啊。”   白可神情严肃地看了看它,继续道:“这就有点跟怨气很像,因为抱有着极大的恶念而死,才会形成这种能量场。而这种能量场汇聚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养出死魔。就跟一群黄/赌/毒凑到一起养出来的孩子,那就会升级成黄/赌/毒PLUS版。”   “只不过,这种死魔是无形的,无法独立存在。所以,必须要依附在某种具体的活物上。”   玄武恍然大悟,忽然觉得白可喊它出来,果然没什么好事:“那我小老弟怕是要出事了。你故意把他们都支走,打算怎么办?”   “我需要找到魔的位置。”   “不是我泼你冷水啊,这地方一眼望不到头,你打算怎么找?”玄武语重心长地问道。   “不是有你的吗?”   “我?”   “我刚才说了,这个魔是无法独立存在的,必须要依附在某种具体的活物上。”   玄武的脖子转了一圈:“这里一个坟墓堆,哪里来的活物?”   “你不是喜欢吃吗,你找出来当做你的宵夜了。”   玄武非常后悔出来了,“……你这么指挥老人家,真的好吗?我是老人家,走的慢,难找。”   白可无奈摊手:“……那没办法,看来你玄武的身体是没指望了。”   “等等!我好像闻到那味道了,跟我来!”   “……”      白可直接坐在了玄武的背上,跟着它七拐八绕爬了几座坟,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周围完全不同的坟墓。   和四周那些土坟堆不一样,这个坟都是用水泥葺成的,周围盖了杂草,乍那么看过去,看上去就和周围的这些没什么两样。   而坟墓上挖了一个坑,坑里有一座精美雕琢过的假山和一些水草。   在假山上,趴着一只王八。   白可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看来这王八就是魔依附的活物了。”   玄武的语气里满是痛心疾首:“啊,这么可爱的小乌龟,不可能吧,不至于的吧?搞出那么大阵仗的,怎么可能是一只这么小的乌龟啊?你看它还没有你的脸大!”   白可白了它一眼:“怎么不至于?你见谁在坟墓里养乌龟的?”   “可是,它看着很萌啊,你看它都不带动的,也不会咬人,多听话啊。”   “废话,现在是晚上,它所有能量都分散出去了,当然不动。快点,趁着现在它的能量还没回来,吃掉它。王八不死,魔阵破不掉。”白可已经催促起来。   玄武看着乌龟满是心疼,“真要这样吗,这好歹也是我的徒子徒孙啊……同族相残实在太残忍了啊。”   白可的舌头舔过唇沿,“是你吃掉它,还是我吃掉你?”   玄武哆嗦了一下,背上的蛇毫不犹豫地伸进去咬住了那个王八。   结果,扑通一声,王八掉水池里了。   “这小王八咬我!”   白可重新聚力,伸出手从里面拿着王八壳把它提了起来。   手起刀落,王八头落地。   “……”   白可丢到了玄武的面前:“现在吃掉。”   玄武:“它都死了还吃啊?”   “吃进去,回头需要的时候,你再给我吐出来。”   “老妹儿,你这样会失去我这个朋友的。”   白可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快点,再晚夏京彦那边要出事了。”   “……”   玄武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横也横不过,没办法,只有老老实实的吞进去了。   等到它吞掉以后,四周像是被摘掉了一个冰层。   阴气瞬间驱散了不少。   白可把匕首上的血擦掉,重新插回腰间:“接下来,就等着他们破掉鬼阵,我们就能出去了……”      而另外一边,夏京彦已经开启了天眼,直接找到了鬼阵的阵眼所在。   到了这里以后,他发现这阵眼外像是有一层无形的能量场,明明那阵眼的位置就在前方,可是不管他怎么走,就是过不去。   正在他思考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上官拂晓火百介和安娅跑了过来。   夏京彦原本冰冷的脸上,立马结起了霜:“你们过来做什么?”   上官拂晓热情道:“夏哥,我们帮你啊。”   “滚,回去。”   “……”   安娅:“是师父让我们过来找你的。”   夏京彦一怔:“不需要。”   “……”   火百介决定说一句公道话:“你们两别这样,我们只是一堆炮灰,夹在你们夫妻两之间很难做啊。”   夏京彦:“……”   火百介:“而且,白老板那还有那玄武跟着呢,没事的。”   “对对对,我们速战速决,立马过去会和啊!”上官拂晓急忙搭腔。   夏京彦刚要说话,突然……   围绕在周围的阴气不知怎么回事散了。   夏京彦重新走了一遍刚才的路,原本过不去的地方这一次莫名其妙就能过去了?   夏京彦心道奇怪,但来不及多想,靠近了阵眼,也就等于靠近了整个坟墓的中心。   夏京彦当即拔掉了手上的鹰眼戒指,在地上画下了咒语,随后站了起来背对着众人。   平地里忽地卷起一阵大风,狂风呼啸,将周围的尘土席卷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人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   “我去,这又是哪里来的妖风?”火百介被吹了一嘴土,还是忍不住喊了起来。   被吹了一晚上,众人都要对这风起免疫力了。   隐约只能看到夏京彦就这样一个人站在暴风之中,长身而立,背影孤煞,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腾腾煞气。   就像是以一己之力抵挡千军万马一般,狠厉又肃杀。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秒的时间,暴风止歇。   一切又归于寂静。   安娅看了看四周,好像没什么变化啊?但是又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   “咱们……这是OK了?”安娅试探地问道。   “嗯。”夏京彦回过头来应了一声。   “鬼呢?”   “没了。”   “怎么没了?”   “我吃了。”   “……”   安娅看向夏京彦,发现他的眼眸比平时更加幽深,笔挺的侧颜依然帅气逼人。   可是,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跟她想象中的抓鬼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直接吃啊?   为什么会直接吃掉的啊?   不是来破坏阵眼的吗?干嘛要吃鬼啊?   “其实这也不算吃掉把,就是夏哥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坟墓,他们自愿进去里面呆着而已。他们有地方呆着,就不会再来妨碍我们了。”上官拂晓怕别人误会,特地热心的解释了一下。   安娅:“……”你还不如不解释,这么听着更吓人了。   夏京彦一直担心着白可,甚至都没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可是,当他们在根据这红线往回走的时候,墓地里只有一个昏迷的高善言还躺在那里。   而那个本该系在白可手上的红线,此时正系到了高善言的手上。   众人一惊。   “我白老板呢?”   火百介着急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你们看,那是什么?”   夏京彦抬眸看了过去,只见远远地有一个东西缓慢而来。   是玄武。   夏京彦朝着玄武跑了过去。   它的背上正驮着因为太累,睡过去了的白可。   “放心放心,她就是睡着了而已。没事的。”玄武看了一眼夏京彦那副要杀人的表情,赶紧解释了一下。   夏京彦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下来。   夏京彦没说什么,也没多问,伸出手将白可抱了下来。   她的身体很凉。   甚至比之前还要凉。   夏京彦身上就只有一个T恤,没有可以给她盖着的衣服。   “过来帮一下。”   夏京彦把上官拂晓叫了过来,重新背上了白可。   天边一丝微光从云层后渗透出来。   晨光破晓。   天快亮了!   终于亮了!   经历了这一夜,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   夏京彦的后背不知为何又开始疼了起来。   疼痛遍及全身几乎让他站不稳。   背上的人迷迷糊糊好像醒了一下。   夏京彦轻声道:“是我,睡吧。”   白可又睡了过去。   夏京彦强忍着疼痛把她往上提了提,带着众人,朝着那条重新出现的小路而去……   公鸡打鸣。   不一会儿,他们沿着公鸡的声音终于走出了坟堆,看到了前方炊烟袅袅的民宿。   回头,那些坟墓笼罩下阳光下,静默在民宿的对面。   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坟堆一样。   钱家村的标牌挂在入口处醒目的位置。   标牌下是一栋栋富裕而豪华的民宿洋房。   洋房里有零星走出来的村民,看到他们出现吓了一跳:“你们是……?”   夏京彦:“住宿。”   村民一愣,当即扭头冲里面大喊:“……来客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自己的老婆自己疼。      啊啊啊,终于写完了。   明早的更新今晚写不完了,估计下午更哈。    第7章         在村民的带领下,夏京彦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钱家村里面。   整个村子都依傍在抚仙湖旁,一楼是餐饮,二楼以上是住宿,几乎都已经形成了统一的规模。   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农家乐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这农家乐还是明显发展的比较不错的那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了坟地的恐怖,也实在难以想象到这样的地方,会和那些诡异阴毒的区域挂上钩。   村民看到他们那么多人一起,还有些意外:“你们是一起的?”   夏京彦冷冷地应了一声:“不是。”   火百介也配合他的表演,急忙表现出一副我们真的不熟的样子:“……嗨,我们就是在那拐下来的路口碰到的,你说巧不巧,都给堵一起了。”   村民:“是吗?”   火百介:“可不就是痳,你们这位置真够偏的啊,车都开不进来,我们就只有把车给停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带路的村民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旁边一辆面包车开过。   火百介:“???”   这车是怎么开进来的?   村民看了看几人狼狈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火百介往后随手一指:“就是那坟地啊。”   村民:“……”   村民的脸色瞬息万变,显然很是难以置信:“你们真从那坟地出来的?”   火百介:“对啊,要不怎么能碰到一起呢。还好我们人多,他们就这两口子,我们就叫上一起了呗。这从坟地走啊,怪渗人的。”   安娅看了看村民,注意到他显然还没从他们从坟地出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于是故意凑了过去问道:“话说你们这坟墓怎么都往那建的啊?好奇怪啊。坟和房子连在一起,晚上出来不害怕吗?”   村民讪笑,“哦,以前咱这村子死了很多人,都埋在一起了,都是各自的家人,有没什么好害怕的。”   火百介:“原来都是家人啊。”   火百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夏京彦。   村民往前带着路,又回过头来确认道:“不过,你们真的是从坟地出来的?”   “可不嘛。这路老难走了。”   “……就这么顺利地走出来了?”   “是啊。不就是一条小道嘛。”安娅在旁边搭腔。   村民打量着他们:“看你们样子……好像经历不少……”   火百介:“嗨,你看我们这个队伍都是些老弱病残,那地方连个灯都没有,可不要摔几回啊。”   “……”   “你们这坟墓建的可是有什么讲究?”   一直暗中听着他们谈话的夏京彦,忽地开口问了一句。   村民沉默了几秒,故作轻松地说道:“主要抚仙湖嘛,全国都是知道这下面有个地下城。”   上官拂晓:“是啊。像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不就是想来看看嘛。好歹也是千年古城呢。”   村民:“在这种地方,邪门的事情就比较多,毕竟这地下城啊,是一夜沉湖的。阴气重,所以咱们村长特地找人来看过,大师说这么建辟邪,所以我们就这么建了。”   夏京彦:“也不火化?”   村民:“火啊,火了以后再放进去。但墓的样子没变而已。毕竟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你们这墓也挺占地的啊。”上官拂晓在旁边说道。   “那无所谓。都说祖坟冒烟干啥啥才能成,所以,只要是对咱们死掉的故人好的,有什么不能做的?你看我们这就知道了,自从这墓建了以后,不是发展的挺好的?即便是冬季,也有很多游客来这里吃鱼呢,我们这可是一年四季都有生意的。不像其他景区,太过于依赖季节了……”   几个人听着村民讲述关于村子的事情,都没有插话。   走到村子最里面的时候,村民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一排的房子。   “对了,你们看看,这里民宿都可以住,你们住哪儿?”   “你家是哪里啊?”火百介看了一圈问道。   村民指了指面前的一栋种着一排竹子的洋房,“这个。”   火百介一拍即合:“那我们住你家。我就喜欢跟聊得来的老板在一起。”   村民看向夏京彦:“那你们呢?”   夏京彦环顾四周,故意表现出了不是很愿意跟陌生人住在一起的样子。   “其他游客一般都去哪里比较多……?”   村民一副早知如此地样子,解释道:“噢,你们肯定是第一次来吧,来我们这里大多都是来吃鱼的。吃完就走的比较多,或者想吃哪家就住在哪家,每一家其实都差不多。”   夏京彦直接换了一个问法:“你们家鱼做的如何?”   “年轻人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每家鱼的口味都区别不大的,厨子就是我们自己,大家平时也都互相串门帮忙呢。”   夏京彦点了点头:“那也你们家吧。”      考虑到他们此行的人设,火百介等人理直气壮的选走了最好的房间。   夏京彦被迫选了一个最便宜的大床房。   看着房间里那花里胡哨的家用床单,夏京彦一时之间都有些跨不进去这个门。   站门口心里斗争了半天,这才艰难地挪了进去。   把背上的白可放到了床上。   白可睡得很沉。   折腾了这一夜,估计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了。   她身上依然很凉。   这种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夏京彦帮她把鞋子脱掉,然后让她躺好,盖上被子。   这种时候,他是不可能让她再去睡吊床的了。   夏京彦趁着她熟睡,特地去找老板要来了消毒和包扎的药物。   将她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处理好以后,夏京彦这才去洗了个澡,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后背的疼痛在天亮之后稍微得到了缓解。   或许是疼麻木了,什么时候没疼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重新出来的时候,白可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在发抖。   夏京彦用空瓶子装了热水灌满,打算放在她的被子里。   只不过,手刚掀开被子,一双手就伸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白可浑身颤抖着,像是寻找到了一个大型暖宝宝一样,整个人都朝着他挪了过去。   夏京彦:“……”   夏京彦浑身紧绷,被她拉得一半身体都倒了下去。   这姿势……实在太难受了。   夏京彦抓住她冰凉的手,本来打算解开的,窗口那有人影晃动。   百叶窗外,像是有谁在外面观察着什么。   夏京彦当即一惊,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睡得迷迷糊糊地白可顺势又靠了过去。   头埋在他的胸前。   夏京彦:“……”   这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外面的人影还没有走。   夏京彦明显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不断发出的颤抖。   被阴气占领的身体有多难受,这是他非常清楚的。   夏京彦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苍白又虚弱。   好吧。   作为她的老公,这种时候总是要做点什么的。   夏京彦手臂收紧,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另外一只手,拿过刚才灌满的水瓶放在了她的后背,然后裹紧了她。   怀里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人,慢慢地颤抖的频率降了下来。   夏京彦本也就疲惫,本来还盯着窗外的那个人影,不知不觉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天光渐暗。   白可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紧贴着夏京彦,还以为是梦魇了。   捏了自己一下,很疼。   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梦魇。   他就是这么抱着她睡了?   白可:???   白可像是弹簧一样,立马推开他往后撤。   夏京彦因为她的动静也醒了过来。   迎上对面一双气势汹汹的眼,夏京彦反倒很是淡定。   夏京彦:“是你先动的手。”   白可:“……”   白可满脸不信:“你非要说我往你怀里钻?”   “是啊。你冷,需要我。”   “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合适?”   “的确挺不合适的。”夏京彦点了点头。   “那你还抱着?”   “你冷。”   我冷个鬼。   白可睡了小半生的吊床,从来没在床上这么睡过。   怎么她就能冷到往他怀里钻了?   “你就不能把我推开?”   夏京彦指了指自己衣服。   好吧,看那T恤变形的样子……好像是她不撒手才弄成的。   白可:“……”还真是……无言以对。   看了看刚才她躺过的地方,白可的脸立马就开始烧了起来。   尴尬的。   也……羞涩的。   夏京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白可把脸转开了。   “抱歉。”许久,白可嘟囔了一句。   夏京彦尾音轻扬:“嗯?”   “误会你了。”   “没关系,应该的。”   “……”   气氛更加尴尬了。   白可决定下床静静。   “叩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   夏京彦神色一凛,一把将她带进了怀里。   白可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   四目相对。   夏京彦:“嘘。”   白可:“……”   夏京彦扬声:“什么事儿?”   村民从门那挪到了窗边:“醒了嘛?你们要吃晚饭吗?”   夏京彦:“吃。”   “是吃鱼还是菜啊?”   “老婆,你想吃什么?”夏京彦故意很大声地问道。   白可:“随便。”   “你们这里好吃的都上来把。”   夏京彦刚开口就被白可捂住了嘴,白可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咱们是穷人!收起你那散财童子的做派。”   村民又问了一遍:“啊?你刚才说什么?”   “夏……我老公的意思是有没有菜单?我们先看看啊?”白可回话道。   “有。在楼下呢。”   “那等等,我们现在下来看看。”   村民在窗边停留了一下,又走了。   白可一直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房间不行啊,感觉咱们随时都会被监视一样。”   白可嘀咕着,回头,迎上那双深邃的黑眸,愣住了。   夏京彦用眼神指了指她的手。   白可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当即把手放开,顺势也站了起来整理衣服。   夏京彦看到她这莫名紧张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淡淡开口:“刚才老公倒叫的挺顺口。”   “……”   你不要说话!   “看来练习还是有点作用的。”   “……”   白可觉得她应该找补点气势,怎么一到这里来,感觉她就弱了一截呢?   “夏京彦,我发现你现在占我便宜越来越自然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胡话呢,这不是占便宜,这是亲热。”   “……”你还是把嘴缝上吧!      白可迅速地去洗漱了一下。   “对了,寂寞一夜上线了没有?”白可问道。   夏京彦收起手机:“没有。”   白可:“不是说我们到钱家村就知道了嘛?”   夏京彦沉吟片刻:“或许是并没有发现我们是谁。”   夏京彦看了她一眼:“不过,不用着急,既然是他让我们来的,自然不会轻易出现。这行当毕竟见不得光,他们会很小心谨慎的观察一下才会来的。”   白可认同的点了点头。   “可是,总不能这么干等吧?”白可到底在这种事情上不是很有耐心。   “当然不能这么等,我们得让他们发现,我们就是跟他约好的人啊。”夏京彦气定神闲道,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打算怎么让他发现?”白可不解地问道。   夏京彦从床边站了起来:“收拾好了?”   “好了。”   “挽住我的胳膊。”夏京彦指了指自己。   “?”   “快点。”   白可莫名其妙地照做了。   “头,靠在我的胳膊上。”   “干什么啊?”   夏京彦直接伸出手把她的头拨了过来。   白可:“然后呢?”   “就这么靠着我,表现出恨不得粘在我身上的样子,下楼。”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虽然这房间有点糟心,但大床房,我爱了。   白可:你可闭嘴吧。      明天应该是下午或者晚上更新哈,抱歉这几天搞预收码子时间都不够了。   大后天应该就可以恢复正常啦~~~    第8章         夏京彦身上就跟挂着一个残疾人一样的,拖着白可来到了楼下。   白可算是明白他所谓的引起别人的发现,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的人设难道不是把老公逼到想杀死她的毒妇吗?   夏京彦这路子能不能行啊?   有哪个老公会因为妻子粘着自己闹掰的?   白可琢磨了半天,都觉得夏京彦这方式不太靠谱。   尤其他总让她表现得很亲密,想想都觉得别扭。   不是要演一个能把老公逼到想杀了她的讨厌妻子吗?   她决定按照自己的套路来。   这种时候,看来只能靠她老婆的人设来凯瑞全场了。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白可拖着夏京彦找了最中央的位置。   “老公……快来快来,我都要饿死了,都怪你……你今晚可得多吃点补补呢。不然多浪费这里的良辰美景啊。”   白可扬声说了一句。   楼下所有人的视线立马全部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夏京彦:“……”   全场:“……”   白可:“老公,你想吃什么?哎,算了,你那么爱我,肯定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的,我点了啊。”   夏京彦:“……”   白可:“老公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不想理我?哼,我生气了。”   夏京彦:“……”   白可:“我生气了你为什么还不哄我?你一定是不爱我了,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夏京彦:“……”   几分钟后……   夏京彦“被迫”被轰到了火百介他们那一桌拼桌。   白可一个人占了一桌,虽然点了一个价格最低的套餐,但也依然简直不要太爽。   夏京彦挑眉斜睨了她一眼。   白可:“看什么看,你都不爱我了,别跟我坐一起。”   夏京彦:“……”   上官拂晓等人本来很想笑,但是看到旁边不断散发冷气的一个冰坨坨,大家又立马闭嘴,埋头吃饭吃饭。   整个民宿外,大概除了白可,没有一个人的饭吃的是舒坦的。   民宿老板此时也察觉到了这气氛的不对,心里暗叹这夏京彦真是惨,怎么找了个这么难伺候的老婆。   本来想去劝两句的。   但是,看到夏京彦那生人勿进的样子,又算了。   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打算住几天啊?”   白可听到声音抬起头,以为是问自己,率先答道:“我看这里环境不错,气候也不错,尤其你们的鱼特别好吃,就先待着休息几天呗。”   “你们呢?”老板看向火百介他们一伙。   火百介:“我们啊,我们都是请假来的。待不了几天就走了。还得回去上班呢。”   上官拂晓趁机帮腔:“真是羡慕你们两口子啊,是来度蜜月的吗?”   安娅:“上官叔叔,你也太没常识了,谁会来这里度蜜月啊?”   上官拂晓:“等一下。”他指了指夏京彦,“你喊他哥哥,喊我叔叔?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安娅:“长的帅的才是哥哥,其他都是大叔。”   上官拂晓:“……”   白可没理会他们两的斗嘴,故意看了看老板说道:“不是啊,我们就是来这里度蜜月的。”   “???”   “嗨,穷嘛,能省就省。”   “……”   老板一拍掌:“那你们算是选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啊,别看来的人少,漂亮的很啊。蜜月什么的也特别适合。性价比高。”   白可:“是啊。发现了。这抚仙湖的水好清啊。”   老板:“以前更清呢。”   “那要是游到湖中会不会看到下面的地下城啊?”安娅转过头来参与到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老板笑了,“那这个就有点不太现实了。毕竟这个抚仙湖的水是很深的啊。”   白可继续问:“这里一般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快艇,船,都可以啊。”   “你们这倒是搞得跟沿海一样嘛,上次我去北戴河,那边也有这些。”   “全中国旅游的地方,可不都差不多嘛。今天你们起的太晚了,明天天气不错,你可以下去游泳呢。”   安娅在旁边跟着摇了摇头:“那可算了吧。我刚才去摸过了,简直冷爆了。”   “其实适应一下也还好,比你们在游泳馆游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感觉的。”老板继续安利着。   白可笑着调侃:“那我觉得明天可以考虑去游一游,看看能不能横跨整个湖面。”   老板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你们要是想游泳也是可以的,就是不要去湖中,游了差不多就回来好了,横跨这种没有整个安全队全程跟着就不要考虑啦。”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湖中就不能去了?”白可疑惑地看向湖面,反问道。   老板叹了口气,“别看我们这旅游业已经形成规模了,但每年来这里玩的游客里依然不少人失踪呢。”   白可:“失踪?”   老板:“对啊。这湖啊,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邪门的。”   安娅举手,“难道是因为下面的地下城吗?”   老板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白可看了她一眼。   安娅立马说道:“抚仙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大型尸库。这个我是知道的。当年据说央视还搞过一个节目呢?就是探秘这湖下面的千年古城啥的,但是后来拍摄就进行了一半就中断了,就拍到了在这湖水下面的尸体,因为数量庞大,所以被称为大型尸库。好像是说,这抚仙湖里的鱼,都是吃这些尸体长大的呢。”   话音一落,原本吃鱼吃的正上头的火百介等人,忽然这握着筷子的手,有点抖。   白可和夏京彦的脸上,漾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没办法,职业病,他们还真想去会会这尸库,到底是什么样的。   老板摆了摆手,“哈哈哈哈,尸库不尸库的我们倒是不确定,但是每年死在这湖里的人都不少,没有一个能打捞上来的。所以你们要玩啊,要游泳什么的,就尽量在岸边就好了,不要往湖中心走。非要走那最好也是几个人一起,拴在一起有个照应。”   “还有,不管你们水性再好,如果要往那边游,我们也会要求你们穿上救生衣的。”   看老板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几个人忽然一点下水的欲望都没有了。   火百介转了一圈,“不过,说真的,那女儿奴上哪里去了?”   上官拂晓也觉得奇怪:“我给他打电话了没接,估计还在睡觉的吧?”   火百介:“那就不管他了了。难说是被吓惨了,现在还没醒呢。今天我感觉再休息休息,明天早上我们玩起来!””      吃完饭,他们各自就散了。   为了引起目标的注意,他们两特地沿着湖面走了一圈。   老板看到,还特地提醒他们天黑以后就不要下水了。   “你发现没有,这里天一黑,所有人都没有出来的。”白可环顾一圈对夏京彦低声道。   夏京彦瞥了她一眼:“你想说湖里有秘密?”   白可:“那倒不至于。一个湖能有什么秘密,往往秘密不都是人带来的嘛,我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北戴河也好,千岛湖也好,你没有感觉到附近的居民,对他们赖以生存的湖是畏惧的吧?但是明显……这里住的人,对这湖,是有恐惧的。”   夏京彦对湖的事情,倒不是很在意,反而觉得奇怪的是整个村子。   且不说那个坟墓的事情里,最大的疑点还在人上。   夏京彦:“你注意到没有,这村子里,没有几个男人?”   白可愣了一下:“好像是……”从他们进到钱家村开始,除了这民宿的老板,就没有见到过其余男的。   就算有,那也是来这里吃鱼的游客。   他们刚才转了一圈,放眼望去,当地人除了女人就是小孩。   就连刚才给他们做饭抬菜的,也是小孩。   这似乎比更那湖更奇怪了。   难不成这还是个寡妇村?   两人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房间里。   白可今天好过些了,特地去找老板要了一床被子打算睡吊床。   老板送被子进来,看到挂在房间里的吊床还很是奇怪,“你们不睡在一起啊?”   白可愣了一下:“没有啊,这个是我们打算明天出去玩用的,先试试呢。”   “嗷。”   老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白可看到窗外有身影的停留,不确定这老板到底能看到多少,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又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回了床上。   有时候,为了让别人注意到自己,总是要做那么一些牺牲的。   还真是没办法。   只不过,这牺牲稍微有点让人不太舒服。   太久没有睡床了,白可怎么都觉得别扭。   那种全身都贴在一个板上的感觉,实在让人不踏实。   没有那种晃荡感。   就像是失去了安全感一样。   所以,比起之前因为太累而直接轻松入睡,这一次,两人一人一床被子,显然谁都睡不着。   他们都窝在被窝里,沉默的气氛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去。   看着天色从黑渐渐泛白,白可开口了……   白可:“你怎么还不睡?”   夏京彦:“不困。”   夏京彦:“你为什么不睡?”   白可:“不困。”   几分钟后……   白可:“我对你很放心的,你踏实点,快睡吧。”   夏京彦:“哦,我不太放心你,你先睡吧。”   白可:“……”   夏京彦:“……”   俩个人就这么尴尬地望着天花板望了一晚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熬不住睡过去的。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夏京彦的手机QQ一直在线,而且还发了信息给寂寞一夜,对方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高调的表现出两人的关系。   白可毫不犹豫地拉着夏京彦去了湖边。   而他们不远处,上官拂晓和安娅去游湖去了。   两人租了一搜踏板船,远远地就听到了从湖面传来的吵架声。   “上官拂晓,能不能行啊,反了反了,你倒是看准反向啊。”   “安娅!不要问男人能不能行这种弱智问题。”   “那你倒是蹬快点啊。这船给两个踏板是干什么的?就是要你一起干活的。”   “……”   白可听着他们的话,忽然想到了什么。   扬手一指踏板船,当着老板和周围村民的面喊道:“老公,我要玩这个。”   “???”   夏京彦:“不了吧?”   白可:“我是在跟你商量吗?给我上去。”   夏京彦:“……”   白可拽着夏京彦上了船。   “没吃饭吗?快点蹬。”   “……啊,我要去追风,我要去那个山下,你蹬啊,冲啊!”   白可扭头看了看夏京彦,忽然找到了做毒妇的乐趣,把那种气死老公的种种行为表现的淋漓尽致。   啊啊啊啊,怎么会那么好玩!   都这态度了,任谁是个男的,都得气得想杀她了吧?   白可怕夏京彦不配合自己,嚷嚷完了,还特地悄声给夏京彦义正言辞地洗脑:“我跟你说,我觉得你那套过于温柔了,你看一直没什么动静,肯定就是那寂寞一夜没发现我们就是跟他约定好的人。你就继续保持你高冷人设就行了,不要说话听着我说。我让你往东你就往东,我让你往西你就往西。总之,你就是要表现出被我压榨,活在我的阴影下的样子,这样别人看到了就会同情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嗨皮的等着他安排人来对我出手了。来,蹬起来!”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编。   湖面凉风习习,白可安逸地竟然犯困起来。   等到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都已经飘到距离民宿最远的山下了。   目测蹬回去,怕是还得个把小时。   “你怎么蹬到这来了?”白可坐着身体打着呵欠问他。   夏京彦神情淡淡,“我累了。”   白可:“??”   “我休息一下。”   “……”   白可:“不是,你累了,你不是应该回去再累?再坚持一下,你蹬那么远,我们怎么回去?”   夏京彦没理她,闭上眼睛真闭目养神去了。   白可看了看那遥远的民宿:“……”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并且明显这就是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9章         白可拼了老命蹬回岸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要断了。   而此时,火百介和上官他们早就回到了岸边,正搬了一个桌子在旁边打牌。   看到他们下船,急切地把两人喊了过去。   “喂,过来打牌一起玩啊!”   白可拖着沉重地双腿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   夏京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玩的开心吗,老婆?”   白可:“……”   白可刚准备骂人,火百介就已经神情凝重地跑了过来悄声道:“老板不好了,女儿奴不见了!”   白可当即一怔:“什么叫做不见了?”   夏京彦看了看四周,提醒她注意。   “一起打牌啊。”火百介喊话道。   夏京彦:“来啊。”   两人坐了下来。   火百介一边发牌一边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我们来了以后,我们不是就分开住了嘛,那女儿奴被吓得不轻,所以我把他放回房间里以后,我就走了。我们昨天出来吃饭的时候,我寻思着他应该还在睡觉,所以他没答应,我也就没多想。但是今天我去喊他,他还是没回我。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然后我去了他的房间,发现他的手机和随身物品都在房间里,但是他的人却不见了。”   “我特地去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他房间里,就跟我进去时一样,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丢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夏京彦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果真……他们从一出现,就还是被盯上了吗?   但是,为什么是高善言?   “看了监控了没?”夏京彦问道。   “这就是普通村民的房子,没有监控。”   上官拂晓也看了看夏京彦:“所以……我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只能先等你们回来,夏哥,你说我们该不是住的是一家黑店吧?”   “不可能。”白可打断了他的猜测,“你这以为黑店的买卖那么好做的?你们昨天下来吃饭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这里平时还是有各种游客会来吃饭,真要是黑店,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好端端的他会去哪里了呢?”火百介不解道。   夏京彦:“四处找过没有?”   上官拂晓:“都找过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我们刚才都去了一遍。”   白可脸色阴沉下来,“高善言不是会让人担心的人。只有可能被人带走了。”   一行4个人,现在突然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个,谁都无法真正的安心。   白可的话,更是让原本就不好的气氛,更加沉重。   火百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或者,我们直接去问老板?报警?”安娅脸色苍白地问道。   “不要着急报警。”夏京彦沉吟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着他发言。   夏京彦看了一眼火百介:“不能单纯是我们觉得少了人,得让整个村子都知道我们少了人。否则,即便报了警,你们说有这么个人,万一他们说根本没有呢?你们先把这个事情闹大,闹大了,再去报警才有用。”   众人看向他:“那怎么闹啊?”   夏京彦:“你们在这里,故意把老板叫来,当着老板的面发现人不见,然后问老板要人,看他怎么说。”   “好。”      夏京彦和白可演着戏回去了。   高善言的失踪让两人都变得异常沉默。   十多分钟以后,这个民宿都闹腾起来了。   “我兄弟失踪了!失踪了啊!”   “我的天啊!报警!咱们得尽快报警!”   “怎么办中怎么办?他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可怎么跟嫂子交代哟……”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嚷嚷声,夏京彦特地等了一会儿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叽叽喳喳的在商讨着什么。   安娅在旁边哭得梨花带雨。   上官拂晓和火百介则在人群里时不时地刷存在感,怒喊失去朋友的着急。   夏京彦发现这帮人实在是爱演,叹了口气,故作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哎,我朋友不见了。哪都联系不上。”火百介忧心忡忡地喊道。   夏京彦身后的白可也走了出来,“别担心别担心,或许只是去哪里玩了吧?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可能,都两天了,我们要去找他,希望他可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老板,我跟你说,人就是在你民宿丢的,我走的时候他都昏迷着呢,现在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你必须得给我把人找出来。”   老板一脸无可奈何,“……这……这怎么能怪我呢!我是真的没见着他出去啊!”   “我们不管,现在人就是在你这里丢的,你得想办法。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外地人就好欺负了。”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腿在他身上,我们也不可能随时盯着啊。”   “少废话,不然我们就去警局说吧,人就是在你这里丢的,要找不回来,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老板看了一眼白可,“哎,刚才那妹妹说的对,或许是他出去哪里了呢?这样,我给你喊点人,我们先找找看?”   火百介骂骂咧咧,被老板好说歹说磨了一会儿才同意,之后,老板立马就去着急村民一起找人。   夏京彦和白可也参与到了找人的队伍里。   大家以民宿为中心扩大了寻找范围。   但是但凡有监控的地方都没有拍到他,其他地方也没有人表示见过。   高善言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从白天找到了天黑。   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和踪影。   众人此时更加确定,高善言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夏京彦和白可找了一半,又折返回了屋子里。   此时,整个民宿,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可去了高善言所在的房间,正如火百介说的那样,很正常也很平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要说奇怪,那就是手机会放在屋子里了。   正常情况下,现在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手机从来都是不离身的。   白可在房间里拿出了高善言的八字,直接起了一个卦。   沉默许久后,才开口道:“他还活着。”   夏京彦:“???”   白可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好歹是高善言的师父,徒弟会的,我就稍微学了点皮毛。不过,看别的不行,生死还是能看出来的。”   八字毕竟都是一些固定的公式。   虽然不见得就是百分百的准确。   但至少说目前看他今年命不该绝,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死门没开,暂时没活着。或许是被囚/禁到什么地方了?”白可猜测道。   如果是囚/禁……那恐怕会更难找。   楼下忽地传来一阵骚动。   白可和夏京彦交换了一下,当即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一个农妇举着手机把大家伙都叫了过来。   “……哎,你们快来看,我好像找到你们朋友了。”   火百介等人相继赶了回来。   白可夏京彦也走了下去。   “你们看,这个是不是你朋友?”农妇把手机递了过去,“我那天晚上玩抖音呢,正好拍到了,这个是你们朋友吗?”   视频里,隐约能够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背心的男人朝着抚仙湖走去。   虽然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人,但是那衣服他们却都是认得的。   那是高善言和他女儿的亲子装。   高善言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从岸边一直走到湖里,从一个人,渐进变成一个黑影……   一步一步,他甚至都没有停下,就这么冲着湖里去了。   火百介等人脸色瞬间就白了,拿过来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恍然道:“是。”   “他大晚上去游湖了啊。”农妇感叹道。   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们,“该不是自己去游泳了吧?真要这样,溺水的情况比较大,打捞的事情基本就没法指望了。”   火百介听到这话,像是被点了炮仗一样,怒气冲冲反问:“怎么就没法指望了?”   老板:“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的啊,每年这湖里都要死很多人,都是溺水而亡的。”   “……”   “而且,看他这个样子,是自己走进去的?该不是你们朋友只自/杀吧?”   “不可能!”火百介当即否定。   那个女儿奴一门心思想着他女儿,怎么可能会自杀?   众人还想说什么,上官拂晓也在旁边嚷嚷起来。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就是来玩的,都答应来玩了,怎么会跑去自//杀?”   老板看他们一个个情绪比较激动,不敢再提这个话题,“这样吧,我们先配合你们报警,然后再看看怎么办?”   三人沉默了一下,跟着他们去处理这个事情。   白可和夏京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了一遍视频以后,白可特地拉着夏京彦回到屋子里。   “高善言的死门明明都没有开,怎么可能会死呢?”白可奇怪地说道,“而且,高善言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湖里?他一个旱鸭子根本都不会游泳的。”   夏京彦深眸冰冷:“除非是在湖里看到了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让他忽视了一切,朝着那湖里而去。”   白可:“可是,没有感知到什么奇怪的能量场。”   “所以更像是他自寻短见。”夏京彦说道。   “但是他八字里,就是没有死的。”   所以,这个事情太蹊跷了。   没死,却又下了湖?   谁能保持在水里不换气待几天的?   又不是鱼,也不是水怪。   两人沉默地思考着,总觉得这事情看似简单,却透着太多古怪。   “叩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   夏京彦走过去开门。   老板一脸为难地搓着手:“那个……能请你们帮个忙吗?”   夏京彦:“???”   “是这样,你们隔壁那几个的朋友不是失踪了嘛,我这边得配合他们去找人,但是我一走不知道几点能回来。我女儿还小,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太放心,暂时也没人管她,你们能不能帮我看着她一下?我那边处理完了,我就来接她走。”   夏京彦蹙眉:“周围邻居呢?”   “我们都得去趟派出所那边。”   夏京彦本来想拒绝,但白可走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试探来了!答应他!   夏京彦:“……”   夏京彦从她期待的眼神里,看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好吧。”   “那谢谢了。”   话音刚落,老板就转身看了一眼,把一个穿着泡泡裙的8岁小女孩推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她来了,她来了,搞事情的她来了!    第10章         白可和夏京彦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是实在没想到,这村子里的人,居然用小孩来监视他们的吗?   利用小孩?   还真是敢啊!   老板又把女孩往前面推了推:“她叫文韵,平时话也不多。就麻烦你们了。”   白可点了点头。   “韵韵,乖乖听哥哥姐姐的话,爸爸很快回来。”   “哦。”   老板交给他们以后,放心的走了。   文韵看了两人一眼,礼貌的喊了一声哥哥姐姐。   随后安静地走到桌子那边,把背后的书包放下,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就开始埋头写起了作业。   白可对于这种安静的小朋友,稍微有了一丁点好感。   当然……前提是她一直保持不说话的话……   “你们没结婚吧?”   当文韵问出这一句的时候,白可和夏京彦都同时惊住了。   “???”   这小朋友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夏京彦眉眼间的惊讶一晃而过:“怎么会这么问?”   文韵打量着他们,“你们不像。”   夏京彦:“哪里不像?”   文韵咬了咬嘴唇,没往下说,但显然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们一点都不像夫妻。   幸好早有准备。   白可摔出了结婚证,“像不像看是没用的。”   文韵看了一眼那两个红本本,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不像。”   白可:“……”   白可和夏京彦演了一路,明明都骗过那么多人了,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小屁孩看出来端倪?   十有八九是在这里诈他们的话呢。   毕竟童言无忌,谁会真觉得小孩子有什么心眼。   不过,他们算错人了。   白可最不相信的,就是小孩子。   所以自从文韵说完这句话以后,白可立马就从夏京彦的另外一边坐了过去。   夏京彦走哪儿,她就跟到哪里。   老板临走的时候特地给他们安排好了宵夜。   晚上9点。文韵收起了笔,跑到楼下去把宵夜给端了上来。   白可一看,还挺丰富。有肉有菜,比她的正餐都多。   白可:“你晚上要吃这么多?”   文韵看上去乖乖的:“都是爸爸给你们做的,热一下就可以了。”   说着,文韵拿了旁边的一包牛奶,“这才是我的。”   白可倒是没想到这老板还挺细心。   她正愁没什么表现他们恩爱的机会呢。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忽然来感觉了。   “老公,来多吃点。”白可把一大筷子青菜全部给了夏京彦。   “还有这个……你也多吃点。”   “来,张嘴。”   夏京彦:“……”可以了,过了!过了!   “来,我喂你,别害羞,小朋友你不要看哟。”   夏京彦:“……”   文韵:“……”   白可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小女孩。   哟呵,还不相信,那看来得来点更劲爆的。   白可的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各种电视剧桥段。   这种时候,怕是只有影视剧能救人了。   白可看向夏京彦:“呀,老公,你嘴好干。”   夏京彦冲白可挑眉,“……”行了,差不多得了。   白可挤眼:“……?”干啥?配合好就行了。   文韵瞪着眼睛看向两人:“你们真的好奇怪。”   夏京彦回眸:“哪里奇怪?”   文韵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之前总觉得现在的大人眼睛瞎,以前不太明白,现在算是懂了。”   夏京彦:“??”   文韵指了指白可:“你都不喜欢她,干什么还要配合她?”   白可:“……??”这小朋友眼睛这么毒的吗?   夏京彦皱眉,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已经有了不悦的情绪:“谁说我不喜欢?”   白可:“???”   文韵:“可是……她刚才那么喂你,你脸上都是嫌弃。”   小朋友,我深深觉得你是在找打啊?   白可咬着一根薯条,听到她的话正要咽下去发言,夏京彦突然转头,咬住了薯条的另外一边。   薯条断了。   两唇相接。   白可的心跳漏了一拍。   !   夏京彦的视线从她脸上缱倦而过,将薯条咽下,语调平静却又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因为我更喜欢自己来。”   文韵:“……”   白可:“……”      这宵夜是吃不下去了。   白可当即刷牙洗澡准备睡觉。   可是,她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发现文韵自己走到了床上,在铺枕头。   白可疑惑地看着她,这小女孩实在太不招人喜欢了。   不知道是故意在挑衅,还是这家教就是这样的。   白可直接走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回事?”   文韵抬起头来:“啊?”   “你不回自己房间?”   “我爸没来。”   “所以,你要睡这里?”   文韵点了点头,“平时我都是跟我爸睡一起的。”   “你爸和哥哥是一样的吗?”   “我爸不在啊。”   白可算是看明白了,这小朋友就是看上夏京彦了。   这要换个单纯的小孩子,她兴许就答应了。   可是,面前这女孩,屁大点孩子,居然这么多心眼。   茶起来的时候,连她一个大人都自愧不如。   不过,天真!   有些小孩跟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人一样,仗着自己的年龄,根本无所顾忌的做着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以为是小朋友,白可就会纵容她了?   白可翻了半天,把夏京彦的睡袋掏了出来,直接往地上这么一卷。   “来,你睡这里面,暖和舒畅,这床那么小,三个人多挤啊。”   文韵坐在床边没动。   夏京彦此时把宵夜送回厨房,折返回来了。   看到两人对峙着,微微有些奇怪。   夏京彦:“怎么了?”   文韵委屈巴巴地看过去:“哥哥,我想跟你们一起睡。我平时都是跟我爸爸一起睡的,他还没回来……”   白可扭头看了他一眼,正准备提醒他要是敢答应,他就死定了。   结果,夏京彦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波动:“不行。”   “为什么?”   “我只跟我老婆睡。”夏京彦看了一眼地上的睡袋:“你睡那。”   文韵:“……”   白可:干得漂亮!   文韵不情不愿地睡到了睡袋里。   白可和夏京彦回到各自的位置重新躺好。   不一会儿,小女孩又开始废话了。   “你们肯定不是夫妻。”   白可觉得这小屁孩怎么这么烦,她是不睡觉的吗?   盯他们两还上瘾了?   “怎么不是了?”白可问道。   文韵:“你们之间隔着两个银河。”   白可侧目看了一眼,他和夏京彦一人一床被子,两个人就这么双手放在胸前,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标准死人睡姿。   这姿势……的确像隔个银河。   不过,关她屁事啊!   白可:“……”   她还不信今天治不了一个小鬼了。   这夫妻演久了,脸皮自然也就更厚了。   白可掀开夏京彦的被子挤了过去:“老公,冷。”   突然被勒住腰的夏京彦:“……”   低头,白可还在往他怀里钻。他都快被她挤下床去了。   夏京彦:“……”   鼻翼间一股淡淡的沐浴乳香气飘来,甜甜的,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难以控制的燥。   夏京彦神情紧绷实在想不明白她跟个小孩子叫什么劲儿,她再这么乱动下去,他怕是……   会控制不住自己了。   夏京彦调整呼吸,拍了拍她,伸出手,让她睡在自己胳膊上。   白可一门心思都在气死那个小女孩,二话不说,非常配合的靠了上去。   夏京彦收紧手臂,侧身,白可整个人顺势贴近了他的怀里。   白可:“……”不是,你挡着我看那小屁孩了。   夏京彦:“睡吧。”   白可:“……”   睡个鬼啊,他这么抱着她,她怎么睡得着。   白可本来想撤了,但夏京彦这双臂就跟上锁了一样,她想撤都撤不了。   碍于那小女孩一直盯着她,她又不敢有什么让人遐想的动作,两人就只有这么难受着。   折腾到了天亮,好了,睡点到了。   白可可算是睡着了。   夏京彦的后背因为日出始终疼痛难忍,看到她睡着,他才轻轻地放开了她。然后又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喷雾。   文韵看到夏京彦起身,也跟着醒了。   “哥哥,你在做什么?”   夏京彦愣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派这样一个小孩来试探他们了。   正常小孩,怎么可能一点点动静就惊醒?   要么就是她经过特殊训练,要么,就是为了观察他们……她也一直都没有睡。   她无非是一个8岁的小孩子罢了,不管是哪种,能做到这一步……   夏京彦对她,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夏京彦应了一声,在白可周围喷了花露水,淡淡道:“有蚊子。”   “……”   喷完,盖好被子。   夏京彦倒下去睡了。   文韵看着重新将白可搂进怀里的夏京彦,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对她可真好……”      第二天,白可和夏京彦醒来的时候,老板和火百介他们还没有回来。   白可手机里收到了火百介发来的信息,说是现在配合警方去找人了。   两人下楼。   文韵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们下来吃了。   白可看到她居然还有这手艺倒是挺意外。   不过,第一天来的时候,他们就在后厨看到很多孩子在帮忙了。   所以,估计这里的孩子都这样,小小年纪就被拉出来干活,文韵会这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吃完饭,白可就提议去周边走走,顺便看看是否会有什么线索。   反正现在民宿也没人,文韵答应了下来。   可是,转了几圈,又回到了之前他们去过的地方。   白可对小女孩说道:“你带我们走的这几个地方,我们都来过了,还有没有别的游客会去的地方?”   文韵认真地想了想:“有,但那估计要开车去。”   “有多远?”   “七八公里吧。”   白可:“那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路上,我们去找个车。”   文韵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钥匙,转身递给夏京彦:“哥哥,这是我爸的车钥匙。”   夏京彦看了一眼白可。   白可点了点头。   夏京彦接过钥匙:“车子在哪儿?”   文韵:“就在家里。”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过来。”   夏京彦转身回去了。   他们出来走了好一会儿,估计夏京彦去开车也没那么快过来。   “姐姐你要在附近转一下吗?”文韵站了起来问道。   白可眯了眯眼,浑身警铃大作。   想玩花招了是吗?   白可倒想看看,这小屁孩打算做什么。   白可:“好啊。”   “你跟我来。”   白可跟在文韵的身后往旁边走了走。   原本,她们走的是一片宽阔的区域,但跟着文韵拐了几个弯,就好像是来到了一片新大陆一样。   放眼望去,全是生长茂密的芦苇地。   之前来找人的时候,好像他们就只是路过了附近,没见过这里有一片芦苇荡的啊。   “话说这是什么地方?”白可问道。   文韵安安静静地往前走着:“打卡地,很多人喜欢来这里拍照。”   “是吗?”   白可环顾一圈,拍照地网上早就踏平了,可是,她的记忆里没有人拍过抚仙湖这里的芦苇地的。   甚至好像也没人提过这里有这么一片地方吧?   白可转过身来刚要问什么。   一回头,小女孩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第11章         就知道这个小屁孩有问题。   白可神色凛然,站在原地没着急移动。   这芦苇地里放眼望去全长一个样,即便现在往后折返,也不见得就能顺利的走出去。   而且,看地上的痕迹,根本没有被人走出来的路线痕迹,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芦苇地应该算是一片平时也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区域。   甚至从芦苇地的植被生长情况来看,即便是当地人,兴许都不会来这里。   毕竟,但凡是能开发成赚钱地的,不可能有人会放过。   而且最奇怪的是,白可发现自己的手机在这个区域里,信号总是不太稳定。   这种不稳定的磁场干扰,就像是信号波段被什么给阻拦了一样。   白可对这方面的干扰比较敏感,当即找了了一个相对高地,打算看看周围的情况。   就在这时,她发现这芦苇地里有一个奇怪的图形。   像是一个再燃烧着的太阳。   如果再配上之前那熟悉的梵文字符的话,甚至就成了替转术的专属咒印了。   白可把手机举到最高处,然后对着这个太阳拍照。   仔细看着拍下来的照片,这个太阳形成的圈,倒是有点麦田圈的味道。   只不过,这个圈并不大,明显能感觉到做的很隐秘。   而且,整个太阳的图形拼凑看上去并不规则,但又好像有迹可循。   就像是麦田圈所传递出来的密码一样。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个?   白可朝着太阳的位置走过去,到了那里才发现,信号的干扰也更强烈了。   难道还真是麦田怪圈不成?   不过,没理由啊。   哪有怪圈长芦苇地的?   而且仔细看一看就能发现,这些被压倒的芦苇其实更像是人为的。   如果是人为那就更可疑了。   什么人要在这个里搞这些?   白可忽然想到了什么……   假设是故意弄的话,那肯定想通过这个太阳传递出什么信息。   白可重新对比看了看手机里的相片,发现这芦苇一部分是直立的,一部分是倒下去的。   如果直立的算是1,倒下的算是0的话,那不就正好可以用二进制解码了吗?   白可豁然开朗,拿着手机就在那算了起来。   十分钟后。   白可解码完毕。   太阳上面的信息只有两句话:   ——会死!   ——逃!      白可看着手机里解读出来的信息正处于头秃之中,夏京彦的喊声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白可伸出手向空中挥舞:“我在这里!”   说着,她收起手机朝着夏京彦所在的方向而去。   等到他们会合,夏京彦的身边,牵着文韵。   夏京彦奇怪地看了看她:“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怎么跑这来了?”   白可指了指小女孩:“你问她啊。”   文韵倒是一脸奇怪的样子:“是姐姐你说要走走的啊。你本来跟着我的,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所以我就急忙去喊哥哥了。”   白可冷笑:“年纪这么小,倒是挺绿茶。”   “姐姐别这么说,这芦苇地高,你不跟紧我,我看不见你的。”   白可懒得跟她废话,这小屁孩肯定知道点什么,不然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白可当即走到她的面前,“你知道不知道撒谎的孩子会什么惩罚?”   文韵一脸莫名:“啊?”   白可没有搭理她,而是抬头看了夏京彦一眼,“车呢?”   “在外面。”   白可跟着他去到了车那,在里面翻了翻,从后备箱里正好翻出了一捆绳子,二话不说走到小女孩面前就把她的双脚捆了起来。   然后,走到附近的一棵树下,把另外一头甩到枝干上,往下一拉。   文韵直接倒挂到了树上。   小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倒吊吓得尖叫。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呀?哥哥救我啊啊啊啊。”   夏京彦皱了皱眉,白可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既然动手了,那就一定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所以夏京彦神情冰冷,不为所动。   白可冲他挤了挤眼睛,不愧是队友,有默契!   白可把绳子系在树上,然后走到文韵的面前:“喂,小屁孩,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玩心眼?”   文韵:“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听不懂?”白可笑了,“这世上最天真的是孩子,但若是疯起来,最可怕的也是孩子。因为他们有一张无辜的脸,没有人会怀疑他们。”   “不过可惜,你选错对手了。”   当年的白可,6岁就被丢到那冰雪之地,要想成为合格的萨满活下来,最先要学会的,就是骗过所有人。   她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明白天真无辜的面孔,有时候会成为最锋利的武器。   她从不看轻任何对手,即便那只是一个孩子。   所以,打从一开始,白可就没信过这个小女孩。   想骗过她,根本不可能。   而且,白可还要确定,这里面太阳的秘密,是不是文韵也是知道的?   “说吧,到底是谁让你骗我进去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你想去走走的啊?为什么要怪我?”   “那行,我换个问法,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哪些?我不知道啊。”   “还不说是吧,那你先放松一下。”   白可顺手推了她一把,小女孩就跟个秋千一样的,倒吊在树干下飘来荡去。   整张脸因为充血而越来越红。   夏京彦静静地站在白可身后,突然,神色微动,冲身后冷声呵道:“谁?谁在那里?”   四周忽然一静。   几秒后,一个衣着朴素,国字脸的中年大叔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是我是我。”   文韵看到对方,大声喊了起来:“村长救我!救我!”   村长走了过来,满脸堆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跟小孩子玩一下啊。”白可恶劣一笑,看上去就跟个坏姐姐一样。   文韵已经吓得哭了起来,拼命地晃动着:“村长救我!”   村长看向白可:“这孩子还小,你们这么玩不合适吧?”   白可笑得理所当然:“开心就行了啊,管它合不合适呢?”   文韵在旁边都要被她气吐血了:“我一点也不开心,村长啊啊啊啊……”   白可:“我开心就行了谁要管你啊?”   文韵:“……”   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这样,我这钱家村的村长钱平。这孩子毕竟是我们村的,她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代表她道歉,你看行吗?到底是个孩子,就别为难她了吧?”   白可刚想说不行,夏京彦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四个字。   寂寞一夜?   钱平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一脸迷糊地看过去:“啊?我叫钱平。”   夏京彦眉眼微挑,正常人听到这么一句,率先反应都是茫然,不会知道这是个名字。   但钱平在听完以后,却下意识的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说明他是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的。   兴许,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夏京彦也不着急公开身份,反而对他说道:“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老婆,算了吧。”   白可扭头,从夏京彦的眼神里读出了里面的信息。   “好吧,你今天遇到大救星了呢。”白可割断绳子对文韵说道。   文韵从树上正好掉到了钱平的怀里,村长急忙帮她解开了绳子,“要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带她回去了吧?”   “不行。”白可一口回绝。   “为什么?”   “她爸把她交给了我们。”   文韵气鼓鼓地看了看她:“我要跟村长走!”   钱平掏出手机:“那这样,我给她爸打个电话?”   白可点了点头。   电话那边,得到老板肯定的答复以后,白可才算松了口让村长带人离开。   只不过,钱平怕两人不放心,还特地留了自己的电话。   白可说没兴趣,不留。   夏京彦走了过去,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   存姓名的时候,夏京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网名:飞天小可爱。   钱平看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显然无法把面前的男人和这五个字联系到一起。   随后,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几人离开了这里。   白可和夏京彦也没有了再去哪里逛的心思,两人一回到民宿房间,白可就语气笃定地开口说道:“他就是寂寞一夜吧?”   夏京彦略微惊讶地看向她:“你看出来了?”   “你说出寂寞一夜的时候,正是我想说的时候。”   夏京彦:“何以判断出这结论?”   白可:我们刚才在的地方,鸟不生蛋的,我刚要问小屁孩重点他就出现了。不是太巧了嘛?”   “是巧。”   “我最不信的就是巧合。”白可说道,眉头紧蹙,在思考着什么,“而且,文韵在这个时候被带走,不就更加说明她就是被派来观察我们的嘛?但是,我在,毕竟他也不好承认。所以我估计打电话什么的,无非就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而已。”   夏京彦点了点头,但神情却更加浓重:“接下来,只需要等就好了。”   白可同意。   现在确定了寂寞一夜,接下来,就该说一说她今天看到这个太阳的事情了。   “夏京彦,我给你看个东西。”   白可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今天拍下来的怪圈,“我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   “??”   作者有话要说: 钱平:小老弟,你这名字有毒啊!   夏京彦:你的没毒?    第12章         凌晨天快亮之际,白可和夏京彦再次来到了这片芦苇地。   白可并不着急把自己破解出来的信息告诉他。   反而想看看他会从中解读出什么其他不一样的信息?   夏京彦看了看芦苇地的情况,眉头微蹙,“这是仿照麦田圈留下的信息码。”   白可眼光微闪,“能看出什么意思嘛?”   夏京彦借着渐渐泛起的天光,围着转了一圈,“看样子像是二进制码。”   夏京彦当即要过了白可的手机,重新看了看这地方的照片,不一会儿就解读出了上面的内容。   “会死!逃?”   夏京彦对于这个信息非常疑惑。   白可心里的猜测落定,比较在意的是那个会死逃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人留下来的?   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逃?   而且,这个逃字用的非常妙。   因为只有身处危险的时候,才会用到逃这个字。   “为什么不是离开,不是滚,不是走,而是逃?”白可说道。   夏京彦想了想,“如果是被抓走,要留下这样的信息,很难。这个东西没时间是做不出来的。”   白可:“而且,麦田怪圈的核心是无法人为完成,但是这个芦苇地的信息明显就是人为的。还不是刚弄的那种。像是有些时候了。就算这是人为做的,芦苇也会一直生长,会改变原本的轨迹,甚至冬去春来,必定会不一样的,但它能保持现状,就说明一直有人在通过它传达着这个信息。”   “就是奇怪在这里。”   夏京彦指了指太阳,“如果是村子里的人,按说没有理由搞这个,如果不是村子里的人,能在这里这样做,势必会被村民们发现。”   白可忽然想到了什么,“除非……是一个非常了解村民生活起居情况的人。可以是里面的一员,也可以不是。”   夏京彦:“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人。”   白可点了点头,理论虽然能猜得出来,但现实却并没有这样的可能。   “你说这小屁孩,到底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还是……其实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太阳的事情?”白可抬头看向夏京彦问道。   夏京彦沉吟道:“目前不好推断,这村子里的小孩都有点过分早熟。”   “如果真是故意把我引来的,那我不得不说一句,这村子里的小孩怕是都成精了吧?早熟的也着实夸张了点。而且,她到底是什么立场?她是代表着她自己,还是她的父亲?村民们是否知道替转人的事情?如果知道又为什么要让我们逃?”   夏京彦:“不管她的立场如何,这句话或许就已经代表了某种警告。或者说,已经确定了我们的身份。”   白可点了点头,“那这么说的话,人在金钱面前,总是贪得无厌的,他们真要是操控了替转术,那恐怕这村子里的死人,还有不少。”   白可微微颔首。   其实,两人之前也趁着找高善言的空隙去附近了解过,这里其实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或者说,因为是旅游区,明显人失踪也是会被发现的,除非都掉到了抚仙湖里。   但这种,早晚也会被找上来不可能完全发现不了的。   除非……整个村子所有人都在撒谎,都在隐瞒。   “要处理掉替转人,毕竟有一个比较复杂的步骤,那就是日出。一个或许能瞒过去,在这种旅游区,要每一个都瞒不过始终不太可能的。这毕竟是杀人。而且,我一直怀疑那所谓的失踪落湖,总是非常可疑的。”白可神情凝重地说道。   夏京彦与她相视一眼,“你还记得邹青天的死吧?”   白可脸色一变,“是魔杀。”   夏京彦点了点头:“全村参与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魔是无法独立存在的,一定会依附在某些东西上,要么是人,要么是活物。他们动手,必定不会亲自出马,而是利用魔。”   白可安静了几秒,夏京彦的言下之意她明白,如果是真魔,一来他们很难对付,二来,这是关系着村子金钱交易的买卖,或许惊动了魔,整个村子的村民都会跟他们拼命。   他们也才几个人,要和整个村子为敌,终究是很大的危险。   更何况,现在诱饵白可,马上就要成为他的目标了。   夏京彦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甚至,还有些焦虑。   敌暗我明,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有来无回了。   夏京彦看向白可,许久,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黑曜石项链。   项链中间有一块复古时钟表面,看上去精致又漂亮。   夏京彦把项链递给白可。   白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我们这次,你是诱饵。”   “我知道。”   夏京彦指了指表面侧盘的一个小圆点:“如果遇到危险,来不及通知我的时候,就按一下,我会收到。”   白可一怔。   夏京彦解释了一下:“我在里面安装了定位。”   白可摩挲着项链:“什么时候准备的?”   “第一次合作的时候。”   白可很意外,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是得有多不信任她的实力?   夏京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项链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你。不过你一直都很厉害,所以之前都没用上。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戴上它。”   这要是在以往她肯定不要的,但这一次,白可也比之前更为谨慎,所以收了下来。   当然,这份收下,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还有……他为她准备的这份心意。   完全和她自身能量匹配的黑曜石,再加上她非常喜欢的风格表面……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白可这一生最渴望遇到真心,也从未敢奢望过真心。   所以,只要是别人哪怕一丁点的真心,她都会认真善待。   “谢啦。”白可眉眼灿烂地对他笑了起来,“很漂亮呀。”   夏京彦笑了笑,顺手解开了扣子帮她戴上。   白可背对着他撩起头发,真好露出她修长的脖颈。   初晨的凉风从芦苇丛吹过,卷起淡淡清香。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来自于芦苇地。   是一种让人沉醉的气味。   奇怪的甜。   白可摸着胸前的表面,想了想,忽地叫了他一声。   “喂,夏京彦。”   夏京彦:“?”   “这表用完要还给你吗?”   夏京彦语气郑重:“不用,送你的。”   “真送?”   “当然。”   白可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冷冰冰的夏老板,哄起女孩子来也真是有一套啊。”   夏京彦奇怪地怔住了,“哄?”   “对啊,认识那么久藏着掖着这么个礼物,现在才送出来,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一堆弹幕上的女人得嗷嗷叫了。”   夏京彦眼神渐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你想嗷吗?”   夏京彦的眼神一直都是冷冽凌厉的,可每次他幽深地看向别人的时候,这份凌厉下面就像是带着魔力一样,丝丝缕缕的将他的气息渗透到别人心里。   白可被他看得心跳瞬间失了控,急忙讪笑道:“啊哈……我有什么好嗷嗷的,你可别忘了论表的收集,一般人可都比不了我。你这个哄妹子的方式,在我这里怕是得翻车。”   夏京彦扶额,悠悠叹了口气,“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哄过。”   白可惊呆了,“所以我是第一个?”   夏京彦视线微闪,耳朵不由自主地发烫:“是。”   四目相对。   瞬间沉默。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两人都说不上来的尴尬是怎么回事?   阿嚏。   白可突然打了个喷嚏,尴尬诡异的氛围瞬间被她转移过去,“不过,我不会自作多情的你放心。老板还是那么喜欢散财啊,我能懂的。”   夏京彦:“……”   天边晨光从云后悄悄露了出来。   白可打着呵欠往回走。   路上,白可忽然丢了一串手链给他。   夏京彦:“???”   白可:“回礼。”   夏京彦压根就没想过什么回礼的事情,“不用回。”   “那不行。”   白可看着前方的路笑嘻嘻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   买卖和交易,倒是有不少。   但都不是礼物。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礼物都是不求回报的东西。   哪怕只是一张小小的生日贺卡,这种她都是没有过的。   毕竟啊,这世上不求回报的事情太少了。   或者说,她很少遇到过。   大多时候都是交换。   或者,为了某种目的她会去抢。   但那终究都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别人这样心甘情愿主动送给她的礼物,还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她今天特别高兴。   “夏京彦。”   “嗯?”   “我不习惯收人东西,就当是谢礼,你要是不收,我就把你手砍了强行戴上去了。”   “……”   白可怕夏京彦再说让她不开心的话,当即扭头强戴进了他的手腕里。   然后快步往前小跑走了。   手串上是黑得发亮明显阳气和能量都非常充足的黑曜石,以及一块像铁又不是铁的石头。   石头上刻着咒文。   如果夏京彦没记错的话,这个手串,从第一次见面,她就一直戴在身上。   就像是她脖子上永远都不会摘下的CHOCKER一样。   而这个石头,应该是在藏地,和天珠、灵骨一样被称为“藏密三宝”的天铁托甲。   这可是世界最上乘的法器。   属于天赐之物,按藏地的说法,这属于打雷时天上掉下来的铁块。   无论多少钱财都买不到的东西。   而且,因为极强的磁场能量,甚至可以沟通世间万物。   这应该算是她本命一样的存在了。   她就这样轻易地送给了他?   夏京彦非常震惊和意外,他不过是一份用钱能买到的表而已,她却拿了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换给了他……   算来,是他赚了。   手串上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   夏京彦的指腹从石头上掠过,他从出生起,他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回礼。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份礼物,让他在一瞬间感到了无比的珍重。   夏京彦抬起眼眸找到白可的身影,看着被晨光笼罩在身上的女孩儿,夏京彦的心底猛然蔓延起难以自控的暖意。   ——原来,人心被温柔抚过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村长:呵呵,甜甜的浪漫就留在这一刻吧,该我上场了!!   PS:今天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更哈    第13章         两人回到民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火百介他们此时正在楼下吃早餐。   但面前的米线面条之类的显然都没怎么动过。   这些天他们为了找高善言,一直奔波,看上去疲惫不已。   夏京彦和白可借着一起吃早餐的机会正好坐了过去。   “怎么样了?”夏京彦问道。   火百介整个人蔫蔫的,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   “还没找到,派出所那边说让我们等消息。”   白可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脸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意料之内的事情。   既然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把人掳走,那必然是有绝对把握不会被发现的。   一些帮忙的村民也在周围吃早餐,所以白可和夏京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客气和礼貌的安慰了几句。   上官拂晓的黑眼圈都快跟熊猫一样了,“火哥,你先上去休息吧。你跑了几天了,不休息你身体扛不住的。”   火百介苦笑了一下,“我不困。找不到他,睡不着。”   平时里火百介都属于气氛的煽动者,但现在高善言丢了,他一直都觉得是因为自己。   如果那天他早一点发现高善言不对劲,或许他也就不会失踪了。   虽然所有人都说高善言肯定就是溺水了,或者跳湖了,但火百介心里很清楚怎么回事。   他反倒希望抓走的人是他,他的心里都要好过些。   毕竟他就孤家寡人一个,高善言却还有妻子和女儿,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怎么跟她们交代?   安娅跟着他们找了一路,虽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深,但却知道火百介这一路都很自责。   安娅把面前的米线推到了火百介的面前:“火哥,你先吃点东西吧。再这么瘦下去,以后你都不好拉活了。脸胖才万事顺遂呢。”   火百介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一个大叔了还要这两个小朋友来安慰他。   抹了把脸,火百介没说什么,转身上楼去了。   白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转头问安娅他们:“找的情况如何?”   安娅:“不管是客运站还是市里,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我们都去找过了。而且村民们都认为高善言就是跳湖的,毕竟实际拍到了他朝着湖水里走去了,所以他们也派了人去打捞。但是抚仙湖这么大,要打捞一具尸体谈何容易。”   上官拂晓撞了她一下,“什么叫尸体?高善言才不可能会跳湖的。他一个干玄学的,我不信就这么会死了,你不了解他,他出门都是要算八字打卦的,如果这一次卦象里他要出大事,多少钱他都不会来的。”   安娅简直莫名其妙:“这种时候你怎么还封建迷信起来了!”   “什么封建迷信,我就相信我的判断。”上官拂晓据理力争。   白可懒得听他们吵,迅速吃完早餐掉头上楼去了。      火百介坐在床边发呆。   本来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叩叩叩……   突然有人敲响了他的窗户。   火百介走过去打开窗,白可正站在窗外的台阶上,双手呈一字型抠着窗户边缘。   “白老板?”   “嘘。”   火百介四下看了看,白可所在的是背光的一面窗户。   背后就是废弃的院子,平时根本不会打开,也不会有人从此经过。   火百介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很是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高善言还活着。”白可一字一句说道。   火百介怔住了,“白老板,你不用为了安慰我撒谎的,我……”   白可:“你当我很闲?”   火百介张了张口,沉默了一下,试图重新接受这个消息,“真的没死?”   “当然。”   “可是那视频……”   “一个乌漆嘛黑就看见个衣服的视频,你还当真了?”   “我……”   “你别忘了,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就是这个,火百介才怎么都想不通。   “可是,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啊,为什么要带走那女儿奴?”火百介反问道。   白可神色凛然地看了看他:“因为我们是主动送上门的,这种,当然要先观察试探。但对于他们来说,你们只是一无所知的游客。更何况,高善言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昏迷的状态,看上去不是绝佳的替身人选吗?”   “这倒是。”   有了白可的那句话,火百介稍微放松了一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你这几天跟着他们去找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应该是经常遇到这种事情,所以其实派出所那边也都习惯了,很迅速地按照流程去安排打捞,寻人。”   白可皱起了眉,“你们一直都在别处跑,那有找过村子里吗?”   火百介愣住了,“还真没有。几乎一大半村子的人都出动了。而且,这村子跟个寡妇村一样,全是女人和小孩。你说,这女儿奴该不是被抓去捐///精了吧?”   白可:“……”   很好,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火百介这心态是调整过来了。   白可换了一下手的姿势,开门见山道:“我怀疑他应该被藏在村子的什么地方。”   “会是哪里?”   “可能是地下室,也可能是房间里。”   火百介:“我知道了,我这就找人再去搜村子。”   “等等。”白可急忙叫住了他:“不用那么急。现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可是,万一女儿奴真出事了怎么办?”   “你觉得捐j值钱,还是人命值钱?”   “当然是人命。”   白可点了点头:“那不就是了。我看了看天气,最近要下雨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人,即便用,他们也会当成替转人用了。看不到日出,这替转术没法进行。更何况,他们要杀人,就要完成献祭,你们应该先去找这里最适合看日出的地方,上次那个太阳梵文还记得的吧?现场一定会留下痕迹的,等找到这样的地方,再想办法去找哪里像是可以关人的。”   “那这种随便一个房间关起来我们也不会知道啊。”   “所以……你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搜。”   “我懂了。”   火百介摩拳擦掌,“我一定要把女儿奴给找出来。”   “嗯。”   火百介发现白可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对了。你们这边进展如何?”   “操控者出现了。”   火百介脸色一沉,“你……要小心啊。”   白可无所谓地笑了笑:“放心吧。”   说完,白可侧身撤了。   而火百介看着她艰难沿着台阶爬回原来屋子的样子,眼眶有些发酸。   她其实根本不用跟他说这些的。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白可是一个冷血的人,不在乎周围人的死活,心中除了目标什么都不在意。   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她还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啊……      翻回去的时候,白可和夏京彦撞上了。   夏京彦双手抱着胳膊靠在窗沿上,看到她回来,冲她淡淡扬起嘴角。   白可被他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你在这里干什么?”   夏京彦神色淡淡,开口:“骂我。”   白可:“???”   白可被夏京彦这两个字给弄懵了。   “骂你干什么?”   夏京彦眼角的余光从窗外扫过。   白可这才反应过来……   又来进行监视了啊。   这帮人还真是对自己的买卖上心的很。   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把注意力放到他们两人身上。   既然现在钱平已经出现,那看来恶婆娘就要演的更夸张一点才行了。   毕竟要想真正搞清楚他背后的秘密,还是需要跟他接洽上的。   白可想了想,总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骂人吧。   白可上下打量着夏京彦。   黑色T恤,牛仔裤,皮白冷傲,五官出挑,再廉价的衣服在他身上都有一种高级感。   更像是一个画报里的模特。   上官拂晓都准备些什么鬼的衣服,每次全是美化了他。   白可记得当初他们准备的时候,考虑到白可的喜好,好像还弄了一个花衬衣。   白可瞬间想到骂人的理由了。   于是,当即跑到了行李箱那一阵翻箱倒柜。   几秒钟后   “砰——”   白可一脚把门给踢开了,随后就连靠在窗户边上的夏京彦也给她连拖带拽给推了出去。   “砰——”   门又关上了。   夏京彦:“……”   夏京彦和老板猝不及防在门口相遇。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有点懵。   夏京彦是完全没跟上她的节奏,本来还等着她在屋子里先骂完人,他配合着演一下呢,结果话还没说他就被丢了出来。   老板则是突然被撞个正着,莫名的尴尬。   下一秒,白可的咆哮就由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白可:“我告诉你狗男人,让你穿这衣服都是我抬举你了,不知好歹。我给你买的衣服,你今天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什么时候穿好了,你再回来,要是穿不好,你就滚去外边睡吧。”   说完,门再次打开了。   一件花衬衣被丢到了他的脸上。   砰地一下,门又关上了。   老板:“……”   夏京彦:“……”   夏京彦算是明白她这演的哪一出了。   回头,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   老板:“又吵架了?”   夏京彦苦涩一笑。   老板送给了他一个兄弟,同情你的眼神,“因为这衣服?”   “嗯。她给我买的,想让我穿。”   老板眼皮跳了一下,“的确是花哨了点。不过,毕竟是你老婆的心意嘛,要不就换上吧?来这种地方,穿得花哨一点也挺好的。”   夏京彦冷哼一声,“我不喜欢。”   老板:“……”不喜欢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啊!   为了缓解尴尬,老板特地多说了两句:“两口子嘛,难免有分歧的时候。一件衣服而已,不值当吵架啊。”   夏京彦神色冷淡:“可我不想这样了。”   说完,夏京彦当着老板的面把衬衣扔进了垃圾桶。   老板一愣,情绪复杂地目送他走出了民宿。   夏京彦直接走到了湖边,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着看湖。   既然老板能让村长钱平把孩子带走,那就说明他们的关系足够密切。   如果接下来他接到村长的电话,那就毫无疑问,从进村开始,他们两人就已经被盯上了。   甚至很有可能,碰到老板来招待他进自己的民宿,也都是安排好的。   而刚才白可的表现,也足够表明两人的立场,同时也符合了之前夏京彦在QQ上对寂寞一夜说过的那些话。   所以……   他现在只需要等就够了。   抚仙湖的景色很美,碧蓝的天倒映在湖面上,安静,平和。   就跟坟地一样。   有种奇怪的能让人静下心来的魔力。   夏京彦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的号码,他微微一笑,接了起来。   夏京彦:“村长?”   钱平:“……嗷,是我……上次看你们对我们这里比较喜欢,我这里有些特产,你要不要来尝尝?”   夏京彦:“好。”   夏京彦根据钱平发来的定位去了他的家里。   倒是离他们的民宿很近。   五分钟的脚程就到了。   看上去和周围的民宿没有任何区别。   也是一样的卖抗浪鱼铜锅洋芋饭和各种吃的。   除了聚集在外面的村民多了一些以外,放眼看过去,这甚至都不像一个村长的房子。   至少其他村民的房子或许是为了当民宿,都已经翻修过。   不仅贴了瓷砖,就连家具都是新的。   而村长所住的这个地方,墙面都已经掉了皮,家具摆放什么的看得出来使用有些年岁了,甚至还有些破旧。   要不是亲自和他接洽,都有些难以想象靠换命挣了那么多钱的人,会住这种破烂的房子。   村长的住所倒是热闹。   钱平还和其他人聊着什么,看到夏京彦出现,特地拉了椅子让他随意坐。   然后端了一碗米凉虾出来。   “这是我们这里夏天都爱吃的一种甜品,你尝尝。”钱平把碗递给他。   夏京彦:“谢谢。”   夏京彦意思意思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和老婆吵架了?”钱平主动问道。   夏京彦抬眸,来了,主题来了!   老板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夏京彦收敛了神色,不笑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漠又悲伤的气场,“所以……你大概能懂我想要的是什么。”   钱平呵呵地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反而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新婚。但认识很久了。”   “婚姻生活终究是和想象中不一样啊。”钱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感慨道。   夏京彦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米凉虾。   半晌,钱平扭过头来问道:“真决定了?”   夏京彦:“是。受够了。”   夏京彦不想跟他在这里打哑谜,故意把话题点明白:“钱能换来自由,一举两得。”   钱平似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倒也没有再劝什么。   夏京彦主动问道:“是即时到账吗?”   钱平:“当然。不过这事啊,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自己动手。”   夏京彦:“让你见笑了。”   钱平:“呵呵,不至于。”   安静了几秒,像是不放心一样,夏京彦又追问道:“有买家看上了吗?”   钱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这世上惜命的有钱人很多。”   夏京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言下之意,杀人的事情我全部交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来。   钱平跟周围的村民们用方言交流着什么,等交流完了才又折返回来继续两人刚才的话题。   “要不你来我这住两天?”钱平主动提道。   夏京彦面露难色:“大概我老婆看我会很紧,有点麻烦。”   钱平笑了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啊,机会都是需要创造的啊……”      夏京彦吃完米凉虾就回去了。   路上他一直在想钱平那句机会需要创造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民宿,看到白可身边突然出现的一个阳光少年,他就明白了。   居然用这么狗血的手段把人支走吗?   夏京彦:“……”   少年明眸皓齿,开朗健谈,看上去倒是一个可爱的弟弟。   白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明明知道对方已经下套,开始朝着他们挖好的坑往里掉了,可是他这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爽。   聊什么笑这么开心?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笑过的吧?   夏京彦提步走了过去,刚要叫白可,就看到那弟弟抓住白可的说撒娇道:“姐姐你可真有意思……我很喜欢你呢。”   “……哈哈哈哈哈,是吗?”   “姐姐,你要不要跟我去家里坐坐啊?我那有一个特别好看的星空,还是我自己做的呢,关上灯的时候超级美。”   “好啊。”   好什么好?   当他是空气呢?   夏京彦快步走了过去,拉住了白可,隔在了两人中间:“等等。”   “???”   白可冲他挤了挤眼睛:“……”干什么?这不是机会来了嘛?咱们两分开,他们才好动手。你拦着我干嘛?   夏京彦权当没看见,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掏出手机说道:“家里来电话了,需要跟你视频。”   “现在?”   “对,现在。”   “等会儿,我去看看星空就来。”   “不行,家里催着呢。”   说着,也不等白可说话,拉着她就往楼上走。   白可被他一股大力拽着根本挣脱不了,扭头冲弟弟挥手,“你先去玩,我忙完找你哈。”   弟弟比心:“嗯,姐姐等你哟。”   “好嘞。”   夏京彦:“……”你们还依依不舍上了!   夏京彦拽着白可,走得更快了。      回到屋子里,白可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你刚才添什么乱呢?”   夏京彦把门锁上,“这办法不好。”   “不是都说好了,你又发什么神经?”   夏京彦沉默不语。   他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白可蓦然想起第一次他们相识的时候,在盐洲岛两人产生了分歧。   他为了保护她,故意跟她解约。   当时她都快被气死了。   有一个信息她忽然想到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差点忽略的一个重要信息。   “夏京彦,你该不是吃醋了吧?”白可小心翼翼又紧张地问道。   夏京彦当即一愣,“没有。”   白可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也对,你没理由吃醋的。你又不喜欢我。”   夏京彦:“……”   “那你说吧,为什么?你要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们今天怕是没完了。”白可抱手看着他说道。   理由?   “没有理由。”   夏京彦坦白道,单纯看那弟弟不顺眼。   跟谁撒娇呢,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婆。   他都没跟她那么嘻嘻哈哈过,他哪来的脸把人往家里带的?   白可听到他的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没有理由你把我拽上来干什么?刚才多好的机会你不知道嘛?”   夏京彦总不能说看弟弟不爽吧,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只有让更多人看到你对我有多差,他们才会更加相信我们的关系。”   白可直觉他在胡说八道,但没有证据。   白可打量着他,以她对夏京彦的了解,他不是会干出这种莫名其妙事情的人,但他现在这明显心虚的样子,实在太可疑了。   “夏京彦,你最近有点奇怪。”白可忽地开口道。   “嗯?”   “你在别扭什么?”   “???”   别扭吗?   严格来说不算吧?   真要深究的话,或许是看着那弟弟要把她带走,一瞬间感到害怕了而已吧?   这种害怕就像是要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他才会变成她口中奇怪的样子。   别说她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   本来跟钱平交流的时候,他都还能保持着理智和计划进行。   可看到她要跟那弟弟离开,他一颗心乱如麻。   自己都无法屡清楚。   白可看他不说话,觉得自己猜对了,又继续追问:“你不是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白可将脖颈下方的项链拿了出来。   夏京彦顿时一愣。   “夏京彦,我们要确定村长背后的替转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要确定那魔在哪儿。即便我被抓了,替转术要进行也没那么快的,你有足够的时间找到我,不用为我担心,这种刀尖上的生活,我经历过太多了,我甚至都不害怕,而是兴奋你知道嘛?”   正因为知道她曾经历过无数,他才会不忍心和犹豫啊。   夏京彦的视线留在她脖子上,那里有一道疤,曾触目惊心地留了下来。   没有谁会喜欢过这种生活的。   她把自己训练的那么强大,不就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嘛,但现在,她却依然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夏京彦忽然觉得自己挺没用。   白可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夏京彦,我们是搭档。我敢这么做,是因为我百分百的信任你。这个事情,要不是你,我不会拿自己做诱饵的。不想我出事,你就尽快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好了嘛。”   夏京彦抬眸看向了她,“只是搭档?”   白可愣了愣,你这重点没抓对啊。   “嗷,我们现在是夫妻!”白可笑道。   夏京彦:“……”   罢了。   对牛谈情。   他在期待什么呢?   许久,夏京彦才开口,道:“抱歉。”   白可悠悠叹了口气,算了,他也是在担心她。   虽然她依然不太习惯这种担心,但至少她觉得挺温暖的。   当初她非要自己做诱饵,大概也是害怕自己也会像他一样吧。   如果今天的诱饵是他,估计,她也会这样焦虑的。   哎。   人的感情啊,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不找弟弟了,她自己想办法把夏京彦赶走吧……      因为夏京彦白天的捣乱,白可没有去找那弟弟,而是选择了晚上开始创造和夏京彦分开的机会。   凌晨一过,白可瞅准机会就开始闹了起来。   二话不说冲着窗户那边把椅子砸了出去。   “夏京彦!你给我滚!”   尖叫声响彻整个民宿。   喊完以后,白可跑到地上拼命的跺脚,拖动椅子,桌子,噼里啪啦弄得整个房间里一片吵杂。   坐在床沿的夏京彦:“……”惊恐.jpg   白可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最后,打开门,冲外面大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给我滚!远远的滚!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然后,夏京彦就这么被再次丢了出去。   前前后后甚至连3分钟都没有。   走廊的灯相继亮了起来。   老板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哥们,又吵架了?”   夏京彦无奈摊手。   老板:“又是因为什么啊?”   白可:“他做梦喊前女友的名字,渣男!”   夏京彦:“……”真能编。   老板:“……”女人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   老板看这次难得没关门,急忙劝了一句:“不是,妹子,好歹也是两口子何必呢?都来度蜜月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谈啊,干嘛非要这么吵呢?那或许是你听错了啊。”   “不可能!他就是对前女友念念不忘。他不爱我了,他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渣男!”   老板:“……”   夏京彦:“……”   老板看向隔壁:“那要不认个错,都过去的人了,不值当为了她吵架?”   夏京彦态度坚决:“不可能。”   “你看到没有,渣男!你就是不爱我了!”   “不是,妹子,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白可拿出撒泼的架势逮谁咬谁:“说什么说,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老板,我们两的事情你别插嘴,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你不用在这里帮他,夏京彦,你不认错,就别想再回来了。”   砰   白可又把门关上了。   老板:“……”   夏京彦:“……”   老板对夏京彦表示无限同情。   “不然,你先跟我们凑合一夜吧?”   夏京彦迟疑了一下,“不必。”   “没事,文韵这几天住村长那,这里正好有一个空床。”   “那好吧。谢谢。”   夏京彦回头看了一眼白可的房间,进了老板的屋子里。      白可骂骂咧咧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激动而手心微微出汗。   夏京彦走了以后,整个房间都有些空荡荡的。   白可看了看表,她很紧张。   深夜,无人,不出意外的话,这帮人应该会在2个小时内行动。   白可躺在床上,安静地等待着。   大概一个小时后,门被人推开了。   白可闻到了陌生的气息。   有股浓烈的腥味,像煞气一样。   那是屠夫身上才会有的味道。   她闭紧了双眼,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   听脚步应该是有三个人。   白可躺在床上,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   接着,她感觉到对方靠了过来,突然出手用布捂住了她的嘴。   是麻药。   还是那种某宝卖的特别廉价的麻药。   白可以前抓不配合的小动物回来治病的时候,需要吹麻用的就是这种药。   这味道实在太熟悉了。   没想到,有一天这畜生用的药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就是这帮人也太抠了。   好歹多放点。   屁毛用都没有。   毕竟这玩意儿小时候在森林里挨得多了,都形成抗体了。   计量少了,对她来说就跟没有一样。   为了配合他们,白可还只能装晕过去。   几分种后,那三个人将她从床上抬了下来,扛到了其中一个的肩膀上。   白可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任由他们悄无声息地把自己抗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神tmd前女友,亏你想得出来。   白可:兄DEI,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本来今天这章有一部分是明天的,但好像放在这一章更好……   就又挪上来了。   明天应该是晚上更哈。    第14章         天气阴沉,悬挂在湖面上的乌云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   即将变天了。   夏京彦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   看着平整的床铺,还有和离开前如出一辙的房间,看来……他们已经顺利的把白可带走了。   夏京彦打开了手机,里面有他特地匹配定位仪而装置的APP.   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白可还没有按出那个按钮,说明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   按照既定计划,他现在需要全方位的配合村长他们才行。   第一条,就是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夏京彦看了一眼民宿外,村民们已经都起来开始干活了。   他走了下去,故意选了一个人多的位置,等着“安排”。   楼下,大家都聚在一起吃早餐。   老板看到他下楼来,急忙问道:“怎么样?还没消气呢?”   夏京彦就知道村长会安排好一切,所以听到老板的话,很配合地说道:“是啊。不开门。”   “估计还没睡醒的吧?毕竟昨晚闹的也挺晚的。”   “或许是不想开而已。”   “别这么说,两口子哪有隔夜仇,要不去买点什么东西送了哄哄?”   “好吧。”   夏京彦当着大家的面跟着老板离开了民宿。   或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老板比起之前的戒备,倒是很愿意跟夏京彦敞开心扉聊了起来。   “其实……别看我们这里每天人气挺好的,算下来其实我们这村算是县里的贫困大户。比起那些本就有ZF扶持搞了很多特色产业的村子来说,我们这里就像是被抛弃的一样。”   夏京彦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从位置来看,的确不好找,也不属于会是很多游客会来的地方。”   “是啊。但我们这味道做的不错,都是回头客。”   夏京彦和他相视一眼,大家心知肚明真正谋财的手段是什么,也就说个官话罢了。   夏京彦看着窗外静默的抚仙湖:“这里抗浪鱼很有名,听说都是吃尸体长大的?”   “早些年没开始打捞的时候,的确是,不过,现在抗浪鱼都少了,大部分都是普通的鱼类,自己养殖的罢了。”   夏京彦:“嗯。”   “而且,这抗浪鱼啊,其实是鸳鸯鱼,生死都是成双成对的。基本不会碰到单走的抗浪鱼,如果两口子走散了,另外一条也不会独活的。”   “倒是挺浪漫。”夏京彦淡淡道。   “是啊。”老板的语气里带着感慨:“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抗浪鱼都这样,更何况住在这里的人。”   夏京彦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问道:“我看这里好像男人都比较少?是因为什么分开了?”   老板苦笑了一下:“嗨,咱钱家村的人啊,就跟这抗浪鱼一样。死了一个不能独活的,所以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怎么都死了的?”   “我啊,算是很早些年入赘到这边的,所以没受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据说这钱家村的男人都活不长吧。寡妇村嘛,阴气重,都克夫。所以基本就剩下些孩子和女人了。”   “没想过再嫁?”   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了,“这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啊……都很讨厌男人。”   “……”   说完,老板打开收音机听起了路况,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夏京彦的脑海里快速地过滤着他话里的信息。   这么看来的话,对白可动手的,或许都是女人。   以她的身手来说,应该是吃不了亏的。   空气闷热潮湿,大雨像是快下下来了。   看天气预报最近都不会有太阳……他还有时间去找到魔的下落……也不知道白可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几个小时前。   白可被粗鲁的丢到地上的时候,疼得微微皱了皱眉。   她的耳朵一直都听着四周的动静。   这一路她记下了他们扛着她来的整个线路。   本来起初她还以为是一群壮汉,但在扛着的过程里,她的手“不小心”碰了好几次对方,发现,其实是女人。   整个钱家村男人屈指可数,女人却太多了。   一时要判断出是谁还真比较麻烦。   “哎?师父?师父你怎么被抓来了?”   高善言的音突然传了过来。   白可没搭理他,一直等到耳边的脚步彻底走远了,才睁开了眼睛。   高善言顿时被她吓了一跳,沙哑着嗓子关切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白可被他扶了起来,摇了摇头。   扭头看了一眼高善言,昏暗的环境下能看出来,他瘦了不少,胡子拉渣,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焦躁的情绪里,看到白可出现,那灰败的眼底才燃起了亮色。   “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们都说进来了就不可能出去了,我才不信!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女儿终于不用当没爹的苦命娃了……”   高善言激动地抱住她,非常想要痛哭流涕一番。   白可嫌弃地拍了他一下:“鼻涕别往我身上抹。”   高善言:“……”   “师父,都这种时候了你应该给我一个爱的抱抱。”   “滚。”   “……”好吧,听到她骂人,他忽地觉得更踏实了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他们,是谁?”白可站了起来问道。   “跟我一样的受害者。”   白可放眼看去,果然,在他们周围,还坐着不少人。   看样子至少也得有个十来个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抓了这么多人的吗?   只是,这些被抓来的人显然和高善言不太一样。   高善言的身上尚且还能看到一些人气儿,可是,他们……一个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就像是一个个活死人一样。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有一些或许是因为来的时间太久了,头发披散凌乱,身上恶臭难闻,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性别到底是什么。   “你跟这些人交流的?确定他们都还活着?”白可反问道。   高善言愣住了,本来还很笃定,她这么一问,反而自己都有些怀疑了,“应该还……活着吧?”   “咳咳咳……”   阴影里,有一个人突然咳嗽起来,像是回应两人的对话一般。   白可瞥了过去,是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青年……男人?   身上穿着早就看不出颜色的冲锋衣,窝在地上,奄奄一息。   高善言急忙说道:“这里的人都被抓来很久了,说话能力退化的有点厉害,我也是花了几天功夫才理解了他们的话。其实他们……都已经放弃了。”   白可看着周围的环境,一个类似陵墓地宫一样的地方。   四面都是灰色的水泥墙,仅在门口处挂着一盏电灯。   床就是一个个暗示着死亡的棺材。   暗无天日,没有出口。   长时间在这种地方呆着,换谁都得绝望。   从这些人的衣服上判断,估计那些所谓的失踪人口,一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吧?   想想也不难理解,本来好端端出来玩一趟,谁能想到睁开眼睛就在这样的地方。   这一路走来,她单是开锁的音就听到了不止三把。   这种情况要想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更何况在进来的时候,他们身上的大部分财物都会被拿走,就更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都是游客?”白可问道。   高善言:“是啊。抚仙湖这样的地方,每年溺水和失踪的人都不少,真要没了个人,谁能想到是被人关起来了。我来的时候也以为他们都死了,但其实没死,就是我有点奇怪,他们抓这么多人关着干什么?”   白可冷冷一笑,“自然是为了生意。”   这世上所有匪夷所思的事,不都是因利益挂钩。   高善言忽然想到了什么了,“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不是游客的。”   高善言指了一下最远处的角落,“你看到那个人没有?据说他以前曾经是来调查抚仙湖地下城科研队的一员。好好的科学家就这么废了,在这鬼地方,他比那些不说话的更吓人。”   白可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那个科学家头发因为太脏已经打结,面朝墙面背对着众人,时不时嘴里发出奇奇怪怪又惊悚的笑。   “……我听说他曾经跑出去过一次,但被抓住了,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白可徐步朝那边走过去。   高善言:“我本来以为被抓来就完蛋了,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不是所有人会立马就都处理掉的。”   白可点了点头:“毕竟一下子在同一个地方失踪太多,早晚都是包不住的。而且他们的买卖不都是卖命,总得留在重要的时候。”   说道这里,白可想到了坟地里的那个王八,“……或者,为了用他们的魂魄投喂。”   前半段听懂了,后半段高善言听得云里雾里。   白可此时已经走到了那个科学家那里,凑近一看就发现墙面上画着深浅不一的划痕。   像是用指甲一道道抓出来的。   深深浅浅。   划痕组成了一个太阳。   白可脑海里蓦然闪过那个芦苇地里的太阳。   是密码!   能从这种地方逃出去的人,果真不简单。   白可重新解读墙面。   ——“会死!逃!”   留下线索的人,是他!   白可重新审视了一遍面前的这个科学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的靠近,或者压根就不在意有人靠近。   他的脸面对着墙,时不时用头撞上去,咚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撞完了又呵呵地笑,用指甲继续画太阳。   指甲上的血都已经层层叠叠,不知道累了多少层的血痂。他都恍若未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太阳的上面。   不管他怎么画,那个太阳上的深浅都是没有变的。   白可回头,“你这趟也没算白来,把我最想知道的秘密给破解了。”   高善言:“哈?”   “他被抓进来多久了?”   高善言被她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听说有些年头了。”   白可记起那一天文韵主动提及去芦苇地的事情。   在那里,那个符号显然是有人一直在打理的。   也就是说   文韵是故意带他们去那里的!   她在帮他!   白可看了看太阳,然后走了过去。   摘下了自己的手镯。   手镯里有一根极细的铁针,她用铁针紧挨着他的旁边画了一个太阳。   二进制码的太阳。   ——我会救你出去的!   画完以后,白可戴回手镯起身。   阴影里,咿咿呀呀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奇怪地尖叫。   “啊……呀……啊……”   尖叫回荡在空旷的环境里,没有人理会他,也没有人对此有何回应。   只有白可停下脚步回头,冲他笑了笑。      白可拉着高善言去了一个隐秘的角落,“说一下,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高善言提起这个就想抹眼泪:“我醒来的时候,没想到你们都已经到目的地了。当时天都已经黑了,那天我本来打算下来找点吃的,当时我跟那民宿的老板给碰着了,他听我说要吃的,但店里没有了,就说带我去村长家那蹭一顿。我心说那感情好啊,就跟着他去了。”   “……”   吃货一般都是栽在吃上,真是一点没错。   “然后呢?”   “我吃了一半去上厕所的时候,走错路了,去了他们的厨房。”   白可:“你在厨房看见了什么?”   “人肉。”高善言一字一顿说道,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   白可听到这两个字,也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人肉?”   “被风干的,腊味的,罐头的,腌制的,各种各样的。”   “……”   白可:“你还凑近看了?”   “没有。我当时第一反应,完了,我们来了龙凤店了。这可是在景区啊!”   “严格来说,这里不算是景区。无非是私人开发的农家乐而已。”   “但那也是有不少人来的啊,他们就不怕被发现吗?”   “那你怎么确定是人肉的?”   “我本来是不相信的。直到我打算进去看看,正好看到砧板上一只手和一个腿。我亲眼看见他们就像是砍掉一头猪一样的对那个人进行了分尸,然后处理了他的肉。”高善言说道这里整个人脸色都变白了。   “我看着他们把肉撒盐花椒腌制,然后挂起来风干,剩下的一部分炒熟了塞到罐头里……总之……就是跟平时大家炒菜做肉一样。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我本来想溜了的,谁知道我一回头,那老板就在我身后了。那一刻,我从来没觉得人有这么可怕过。后来,我都不记得是怎么被老板忽悠回去的,我本来想告诉你们的,但是太晚了,我也不太方便。我就想说等天亮了跟你们商量一下,然后我一睁开眼,我就在这里了。”   高善言似是想到了某种不堪入目的画面,又开始呕了起来。   比起高善言的恶心,白可更多的是反而是觉得奇怪。   “你说来这里游客那么多,他们这么处理这些肉,一旦被发现,那整个村子都玩了。他们就不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这是人肉包子铺啊。”   白可记得之前吃饭的时候,好像他们的确都是不吃自己做的饭菜的。   当时她也只以为是老板吃腻了,所以吃的都是不卖的那些家常菜。   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因为他们平时吃的,和正常人都不一样吧。   “他们没有把这些肉给别人吃掉,所以就不会被发现,”白可打断了他的猜测,笃定道,“这些肉是他们自己吃的。”   高善言更想吐了。   “为什么他们要吃这些呢?”   白可看了一眼这空间里的那些游客们,在想到当时在坟地里碰到的那些情况,不难猜出他们的用意。   这些人无非都是祭品而已。   可以换钱的祭品当做了替转人被魔吃掉,不可以换钱的直接供养坟地里的鬼阵魔阵。   毕竟,魔很挑食的。   魔不吃的,自然得要处理掉。   而要想悄无息被处理掉的办法,不就是自己吃掉嘛。   整个村子作为包庇,谁都干净不了,又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为了养魔,人就和这些鱼一样,不过是网里无足轻重的食物罢了。   白可忽然有些想笑。   动物永远都是动物,但人……很多时候都不是人。   当然,比起这个来说,最可怕的是整个村子都把这当成了他们营生的手段。   之前在北戴河,郭义那个所谓的慈善家,好歹也是白纸黑字的交易,东哥也无非是为了大家而选择了妥协。   可整个钱家村,却把这个当成就像和卖鱼卖商品一样的买卖。   恶毒的简直令人发指。   白可眼底隐有怒火燃烧。   “那师父,我们要怎么出去?”高善言着急道。   “不急。”白可淡定地挥了挥手。   还没有找到他们的魔,她需要先给夏京彦一些时间。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坐着?”   “这个地方一定还有出口。”白可决定在四处逛逛。   整个地宫空间算下来还是很大的。   毕竟要放每一个人的棺材,位置太小总是放不下。   白可走过去数了数,正好看到了自己的棺材。   里面一看就是才收拾过的。   比起其他人的黑不溜秋,里面的那块垫子好歹是干净的。   “还挺贴心的嘛,每个人都备了个棺材。”白可轻松地调侃道。   高善言:“……”谁要这种贴心!   “师父我看过了,这里根本没有出口,这些棺材都很正常,没有什么机关啥的。”   “我说要看机关了嘛?真是一把年纪了少看点电视剧。”   “……”   白可对自己这个棺材不是太满意,毕竟这种固定款式的床,睡着不够晃荡,影响睡眠质量。   “对了,你们大小便都在哪里解决的?”白可蓦然回首问了一句。   高善言真是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维,“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怎么无关紧要了,厕所那可是人生大事的解决地。”   “……”   好吧,你有理。   高善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更为黑暗的地方:“那有厕所。”   白可走了过去。   发现这厕所里其实卫生设施还挺齐全的。   有热水有洗漱台有马桶。   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   看来村民们对这帮“替转人”也还是很照顾的。   只不过,估计对逃出生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了收拾打扮自己的心思。   “他们倒是设施准备的挺齐全。”白可如实评价道。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在这种场合下和大家一起光屁/股了。   高善言从她脸上一眼看出了她的那些小心思,头疼地扶墙,“别看了,目前只有我用。其他人都是随地的。”   “这么放飞了吗?”   “他们都是故意的。”   白可觉得有些可笑,“都麻木不仁了,还会报复呢?”   “气啊!这里每天都有人进来打扫的。出不去,总得搞点事情折腾他们一下吧。”   白可不以为然,“每天都来人,是怕有人自/杀吧。”   毕竟,死了可就当不了替转人了。   高善言发现她一脸云淡风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理解了她,“师父,电视剧里那些主角都是从厕所越狱的,你是不是也这么打算的?”   “想象力还挺丰富。”   高善言积极地发挥着自己的余热:“师父,我算过八字,我在西南方位遇喜神。我们或许能从西南方向出去。”   白可看了他一眼。   高善言讪笑:“我……这地方实在太暗了,分辨不出来。”   白可就知道是这样。   好在她身上的表啊什么的这些她们没弄走,她正好打开了表面上的小翻盖,里面是一个指南针。   高善言看到那精巧的指南针都惊呆了。   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这些装备真是不得不服!   白可抬手看着手腕,西南方向。   厕所那边。   白可:“你跟厕所还挺有缘。”   高善言:“……”   白可在厕所里敲敲打打。   因为空间很大,她的敲打同时也伴随着回。   敲完整个空间以后,白可察觉到了不对劲。   哦豁?   白可忽然来了兴致,围着整个房间又敲了一遍。   一边走,一边敲。   要不是早就习惯了白可这些奇怪的举动,高善言都要觉得她跟这里的人一样,疯求了。   “师父……这有什么不同吗?”高善言看到白可兴致盎然的表情,主动问道。   白可没解释,反而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很是高兴。   她一高兴,高善言就产生立马就能走的错觉,跟着激动起来:“师父,我们可以离开吗?”   “不急,再等一等。”   “等什么?”   “他们来要我命呀。”   “……”      倾盆暴雨突袭而至。   夏京彦特地回到了屋子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又一副惊慌地模样跑了出来大喊:“我老婆不见了!”   外面等着配合他演戏的老板,早就把大部分游客村们什么的召集到了自己民宿。   听到他这么说,顺势回道:“是不是生气出去了?”   “不可能。”夏京彦一口反驳,“都下雨了,她不会出去的。”   人群里一阵骚乱。   此时,忽然有个中年妇女举着手机跑了过来,扯着嗓子问道:“……你老婆是不是那个跟你一样穿情侣装的?”   夏京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是。”   “我今天早上看到你老婆了。”   \“在哪儿?\”   中年妇女打开手机放出一段不经意拍下的视频,“你看,是不是她?”   视频里,一个穿着和夏京彦一样T恤的女人朝着黑暗的湖水里跳了下去。   因为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楚,只有那T恤上的字母发出荧光色的光芒。   几乎和上次看到高善言的一样。   差不多的拍摄角度,差不多的发现模式。   只不过,比起之前高善言那个视频里的缓慢颓废,显然,“白可”的视频里,她是兴高采烈地朝着湖里去的。   “这么晚了还下湖啊?真是胆子大。”   “该不是游泳溺水了吧?”   “咱们这里晚上都没有人敢下水的啊。”   “现在外面雨这么大,就算要去打捞找人也很难啊。”   “是啊是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啊……”   周围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夏京彦始终沉默着没说话。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他们拿着“意外”拍来的视频。   还真是换汤不换药的拍摄手法。   如此直接的证据,如此简洁的个人行为。   夏京彦没兴趣参与他们的讨论,看了看众人,拷贝了那份视频,就默默地一个人上楼去了。   老板还在旁边打圆场,一副兄弟你交给我来帮你找找人的样子。   在场众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所以说白了无非就是演一幕戏,骗骗自己,也骗骗那些不知情的路人罢了。   外面雨激烈地敲打在窗户上。   像是此时夏京彦动荡的心。   嘀嘀嘀   手机突然响了。   上官拂晓拉了一个群,把所有人都拉到了群里。   上官爸爸:我敢肯定,这两个视频一定是假的。   火:+1   安安deep:摆拍都摆的这么不上心,差点我们就信了……   上官爸爸:@↓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安安deep:京彦哥你这微信名真是够简单的,和你一样的酷。   火:+1   上官爸爸:严肃点,现在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吗?   火:+1   上官爸爸:……   夏京彦看着他们跑偏的对话楼,缓缓打了一句话。   ↓:按白可说的去做。   火:白老板让我们去找村民家和祭坛。我们这几天都上村民家去搜过了,没有可疑的地方,什么地下室啥的,也根本没有。   上官爸爸:我连床底下那种地方都看过了也没有。   安安deep:祭坛也去找过了,都没找到。   火:说来这个抚仙湖也是神奇,整个湖面每一个位置都能看到日出,哪都是最佳观日点。   火:这可怎么找?   当初夏京彦因为夏舟的死,是来过这里的。   但是,那个时候因为出现的地方不在这里,也没猜想到最后会和替转人有关,所以也就没有注意过抚仙湖太多的不同之处。   夏京彦思考了好一会儿。   祭坛是关键。   阴雨天气没有办法看到日出,这正好能帮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如果来不及,至少先找到祭坛,也还有救下白可和高善言的希望。   ↓:把你们去过的地方,都说一遍。   三个人轮番爆位置。   基本上环湖的这一圈全都去过了。   除了……坟地。   对,坟地。   想到坟地,夏京彦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从坟地出来的时候,是正好和当地人碰上的。   既然对于当地人来说,那不是一个会有人走的地方,但是他们从那里面出来了,这帮村民们却表现的并不在乎。   甚至就连惊讶和担心,也都是一晃而过。   为什么?   花了那么大心思搞的坟地,被几个陌生人闯入进去了,他们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夏京彦在群里发言;   ↓:什么情况下,你们会对一个发现你们最重要秘密的人,不在乎?   上官爸爸:他即将死在我手里。   火:他死了。   安娅:他死了。   ↓:……   所以,只有死人了吗?   夏京彦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三人。   对面沉默了几秒,接着又开始在群里炸了起来。   上官爸爸:所以,夏哥你的意思,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放我们走?   ↓:不错。   安娅:可是,我们都闹那么大动静了,他们就不怕吗?   火:这题我来,这帮人都已经穷凶极恶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女儿奴都能带走,更何况是我们?   ↓:只要高善言还没找到,你们就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找人,到时候要处理掉你们很容易。   火:我算是明白了,他们现在就跟那瓮中捉……那一样,这一次要不能解决掉他们,我们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   安安deep:完了,我有点害怕。   上官爸爸:有爸爸在,怕什么。   安安deep:……   现在他们就处于狼窝之中,夏京彦知道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危险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他们不是白可,没有那种和生死为敌的经历。   所以,他也难得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   ↓:邪不胜正。   火:……   安安deep:……   上官爸爸:……   ↓:?   火:老板v5   安安deep:京彦哥v5   上官爸爸:夏哥v5   ↓:……   夏京彦收起手机,懒得跟他们废话。   他们越快找到祭坛,主动权就能越快地握在他们手上。   夏京彦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像是老天纵情的哭泣。   等我。   白可。   等我……      雨还没停,夏京彦就又去了钱平的家里。   此时,钱平还在家里惬意地一边吃着花生喝着小酒,一边看电视,看到夏京彦出现倒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钱平疑惑地问道。   “我今天跟你住在一起吧。”夏京彦收起雨伞开门见山道。   钱平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这个时候……你应该去找你老婆才对。”   钱平古怪地看着他。   夏京彦本不擅长演绎这种弱势的角色,也不屑演戏。   但却因为白可,第一次收敛了那一身凌然的气势,对钱平故作慌张地说道:“我有点慌。我想跟着你踏实点。”   钱平本来还有点怀疑他,看到他这模样松了口气,鼓励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不用担心。”   “还是让我住你这吧。我不敢回去。”   “哎,主要是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呢,说来也是不怕你笑话,这个村子,只有我家这房子,是我自己住的,所以就一个床一个席子。”   “我可以睡地板。”   “我不习惯家里有个人。”   “可是……”   钱平语重心长地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听我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夏京彦自然而然地给他倒酒:“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钱平一口饮下:“这……没太阳。等太阳出来就行。放心,她我们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真的可以?”   “当然。你可以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你怎么确定?”夏京彦还是将信将疑的语气,又给他倒了一杯。   钱平对这种质疑几乎都习惯了,所以也没多想,“要想挣钱,总是得有真本事的啊。”   夏京彦趁着钱平松懈的时候,继续套话:“可是这种技术……算是云南蛊术嘛?”   “那倒不算,是我一个师父教的。”   “这原来是你们的传承吗?”   “传承算不上,运气好碰着了而已。不过可惜,他教完我就走了。”   夏京彦眼底闪过一丝阴影:“大师啊?”   “是啊。”钱平跟夏京彦聊天的空隙,已经不知不觉把酒都给喝完了。   没聊几句,整个人都感觉醉了起来,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说来我都不知道我师父多大岁数了,见到他的时候感觉挺年轻,但一说话,又感觉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   “你们还联系吗?”   “要不说是大师呢,留下一身本领,就走了。”   “那可惜了。”夏京彦有点失望,换了一个话题问道:“这种真的没事吗,不会有因果?”   钱平哈哈大笑:“那你可以放心,不可能有的。因为咱有宝贝。”   “什么宝贝?”   钱平突然凑到了夏京彦的面前,一副得意的样子对他悄道:“魔!”   “魔?”   “嗯。”   夏京彦淡淡笑了,眼底蕴起寒光:“真想亲眼见识一下。”   “哈哈哈……年轻人啊,还是不要见识了,你只需要知道这能帮你就可以了。这世上啊,玄学……最是不可窥探啊……”   钱平说着说着醉倒在了桌子上。   夏京彦没想到他这酒量居然这么差。   但谨慎起见,他没有在这个屋子里翻找什么,而是把他扶到了床上。   然后找了一个房间,暂时躲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钱平就被人叫醒了。   老板此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钱平这酒立马就醒了。   钱平:“真的?”   老板:“是啊,你说可怎么办?”   钱平:“现在去看看。”   钱平立马穿了鞋子出门。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旁边听到了全部的夏京彦。   夏京彦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去往坟地。   雨雾中的坟地,比起之前的阴森,更添了几许寒意。   夏京彦跟在他们的身后,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坟墓面前。   和周围其他的坟墓不同,这个坟墓里有一个单独的坑,像是特地挖出来养殖什么的一样。   夏京彦躲在离他们最近的墓碑后面,依稀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老板:“……村长,你看,咱的乌龟怎么会不见了?”   钱平:“不知道,没理由啊。”   老板:“该不是他们弄的吧?”   钱平思考了一会儿:“他们应该没这本事儿。而且,我们选的这个位置那么隐秘,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老板:“我看那夏京彦好像没那么简单。”   钱平笑了满脸不在乎:“连自己老婆都不敢杀的男人,你以为能多厉害?”   老板:“也是,那这……怎么回事呢?”   钱平:“估计承受不住跑了吧……”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就从一个桶里抱出了一个乌龟,放进了那个坑里。   乌龟?   夏京彦深感奇怪,为什么要在坟地放活物?   难道想要什么附体?   可是当时他们碰到的鬼,都不需要附体。   即便是鬼阵这种,附体也都无法聚集完整能量。   除非……是魔。   可是……这个新送来的乌龟,怎么可能是魔呢?   放了乌龟以后,两人像是很害怕一般,快速地离开了坟地。   夏京彦一直紧跟着两人。   钱平和老板似乎产生了分歧,再商讨着接下来的地方。   显然乌龟的问题,并没有完全得以解决。   突然,夏京彦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他顿时一惊,回头。   文韵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文韵抬头看着他,仿佛在说,哥哥,我发现你了。   夏京彦眼神冰冷,脑子里快速地过滤着各种可能和应对方式。   文韵的眼神里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悯。   夏京彦被这股悲悯震惊到了。   这不是一个8岁小孩眼睛里应该有的表情。   然后,她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越过他走了出去。   老板和村长显然都没想到她会从坟地里出来。   “你怎么跟来了?”钱平奇怪问道。   文韵:“我爸手机落家里了,我给他送过来。”   老板:“还是我女儿乖。”   老板和钱平没再搭理文韵,两个人把她打发回去就继续往前走。   夏京彦忽然就意识到,这小孩还是个“双面间谍?”   不过……   这一次,夏京彦没有继续再跟,因为,他看到他们坐上了去往抚仙湖唯一的孤岛——孤山的船。   夏京彦神色越发冰冷,孤山作为一个独立的岛屿,和哪儿都不挨着,要做什么也因为游客众多而不方便。   尤其下雨,湖面上所有项目都不开放。   他们这个时候去孤山做什么?   难道……白可就在孤山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火百介:当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放下一身傲骨,这是什么?   安娅:爱啊!   上官拂晓:+1   村民:+1……   白可:……    第15章         孤山!   安娅突然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把屋子里的火百介和上官拂晓都吓了一跳。   上官拂晓更是奇怪地看着她:“孤山怎么了?”   安娅有些激动:“我们忘记抚仙湖还有一个可疑的地方了,是孤山啊!也是抚仙湖上唯一的岛屿。这里难道不就是最佳的日出地吗?”   安娅跟着他们经历了两次同样的场面,已经熟练掌握关于替转人的知识点了。   面对面前的这两个莽夫,她反倒冷静地分析起来。   “你们看,师父被人抓走,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她当替转人的。现在我们找不到她被藏在了哪里,那不如索性就找她将会被带到哪里,这不就行了。”   “是这个道理。但是孤山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的。而且那地方必须渡船过去,天黑以后船夫都下班了。”火百介点了点头道。   “万一师父就是被悄无声息地送过去的呢?他们都是当地人,搞个船还不容易。”   “也是。”   “还有,我记得之前我在《江川县志》里面看到过,‘在抚仙湖中。旧有大小两孤山,好事者冶铁为桥,跨两山之间,如虹饮然,故名。一夕风雨交作,桥与小孤山失所在,大孤山独存。’”   “什么意思,没听懂?”上官拂晓一脸懵地看向她问道。   “就是说古时候本来这里有大小两座孤山,在这两山之间还建了一座铁桥,后来出事了,桥和小孤山一起消失沉没到了湖里。就只剩下了一座大孤山,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座。”   “这不跟抗浪鱼一样嘛,还鸳鸯款呢。”上官拂晓吐槽道。   火百介想起了白可之前的话,“我忽然想到了当初我们找槐荫古渡的时候了,你们说这山,会不会跟那个千年槐树一样,也是一个属阴,一个属阳。”   上官拂晓点了点头:“有可能,不是一个落入湖中了嘛,正好就跟那槐树一样,一棵沉湖一棵留存在世。”   火百介:“那这孤山属于阴面还是阳面?”   “当然是阳面!”安娅抢答。   火百介:“为什么?”   “你没听说吗,这里导游介绍孤山的时候就说了,这孤山下面有龙宫啊。龙可是极阳之物,肯定是阳面啊。”   火百介恍然大悟:“阳面,那就有可能也是祭坛的位置了啊!”   “对啊,就有可能师父和祭坛都在那呢!”   火百介一拍脑门:“走!我们得去孤山看看!”      三人很快便租了船前往孤山。   位于抚仙湖的一隅岛屿,苍翠茂盛,遗世独立。   而且,并不大。   只不过毕竟是景区,上面可以开发的地方都进行了开发。   不能开发的地方,也就原封不动。   保留了最初的岛屿样貌。   在葱郁的树林之间,他们分头去找了很多可疑的地方,但没有一个像是可以藏人的。   更何况,这好歹也是国家级别的景区,真要能藏人,早晚也是会被发现的。   那不就等于找死吗?   钱家村那的村民都以自己的民宿餐饮业为主,也没听说谁会来这边上班的,所以,很快他们就确定,白可不能在这孤山上。   抛出这个以后,就只剩下了祭坛。   三人询问了岛上的工作人员,据说孤山最好的观日地点在岛边的观日亭那。   三人去往观日亭。   在一个非常隐秘的石头背后,发现了祭坛所在。   那明显的太阳梵文符号,昭示了一切。   最重要的是,这里画着的还不止一个太阳梵文,是一排,很多个的梵文!   上官拂晓抓了抓自己的粉头,神情惊悚,道:“我数了一下,差不多有49个人。”   安娅也惊到了,“杀了那么多人,这简直比连环凶手还可怕啊。”   “但是……你们没发现问题嘛?”火百介打断了两人激动的情绪,“这孤山一来没有办法藏人,二来,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根本不可能站人啊。”   两人愣了一下,的确,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办法走到画了梵文符号的那个位置。   只能站在亭子里这么隔着数。   而且,还是非常艰难地需要靠另外一个人扶着,以免掉下去才行。   “那这个是怎么画上去的?”上官拂晓问道。   火百介指了指树枝,“这有什么难的,拿个长点的棍子,沾了颜料不就可以了。再不济从湖面上去也可以,符号所在那地方不是紧挨着湖面吗?”   “对啊。”上官拂晓恍然。   “还有很多游客会来这里玩,会来看日出,这个真要动手不就被发现了嘛?你难道忘了邹青天的死状了。这要真死了人,怎么都瞒不过去的。”火百介分析道。   安娅:“会不会这里面有什么单独的通道?”   火百介和上官拂晓顿时一惊,三人同时看向了湖面。   火百介:“这山上,肯定不会有建通道的地方了,毕竟这可是国家的地盘。”   上官拂晓严肃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到水底去看看。”      去之前,三人悄悄地在吃饭的时候,趁机和夏京彦拼桌了。   三人把去孤山见到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夏京彦倒不认为孤山能有什么通道,毕竟当地人不止一个钱家村,还是有人会去往湖里的。   搞通道要花费的财力物力人力,区区一个小小的村子怎么可能支付得起。   但是,钱平和老板单独去往孤山,这事就比较可疑了。   这么看的话,他们应该在为了操控替转术做准备。   祭坛、替转人、魔。   只要这三个东西准备好,能看到日出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始替转术的转换。   如果说祭坛那里无法直接杀人,那就一定还有一个地方,是和祭坛位置遥相呼应的。   这个位置在哪儿才是关键。   但既然孤山上没有找到,那也就不妨去湖底看看,或许还会有什么收获。   “你们今天去这取一下装备。”夏京彦当即打了一串地址给他们。   安娅一脸惊讶:“京彦哥,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啊?”   夏京彦点了点头。   上官拂晓在一边很是自豪:“开玩笑,我夏哥做事永远都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行了,别废话,速去速回。趁着下雨,去那不会太引人注意。”   “是。”      等拿回了,夏京彦提前备好的潜水装置,已经第二天了。   暴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情况逐渐好转。   夏京彦怕的不是暴雨,反倒是天晴。   夏家那边特地买下两艘船给他们所用,也配了信得过的船夫,所以,他们很快便在孤山附近的船上集合。   换上了一身潜水装置后,相继跳入湖中。   湖水冰凉刺骨,即便热过身还是被这水里的寒意刺得难受。   大家适应了一会儿,才开始慢慢往下潜去。   身上的潜水灯,照亮湖底。   随着他们越靠近孤山的方向,那股寒意也就越发的浓烈。   孤山附近就像是和其他地方属于两片湖域一样。   更为阴冷。   上官拂晓等人跟在夏京彦的身后,对于这水下的环境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氛围笼罩在周围。   可是,往周围看了看,又什么都没有。   直到,安娅突然被绊住了。   她身后的上官拂晓率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游到她的位置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绊住她的不是海草,而是人!   人在湖水里怎么可能会走路的?   安娅吓得都要晕过去了,手忙脚乱地敲着氧气瓶给前面的人发信号。   夏京彦折返过来,潜水灯全部集中扫射过去。   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人,不是人!   而是被一条铁链子贯穿身体,串成一排的尸体!   就像是当初他在湖底看到夏舟他们的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被串起来的尸体更为残忍,尸体保留程度也更完整。   从尸体的数量放眼望过去,至少也是几十个人。   年龄不同,装扮各异,虽然已经被水泡得早已变了形,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被用极端手段杀害的人啊!   不是说古城那边才是尸库的嘛?怎么孤山也有尸库?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众人都慌张起来。   夏京彦倒很是淡定,朝着那些尸体游了过去,靠得更近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之前来找夏舟的时候,他去过一趟古城那的地下尸库。   虽然那些尸体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密集,但是从他仅见的几具来判断,面前被铁链子穿着的这些尸体虽然看似泡了很久,但应该年代算不上久远,甚至应该就在这几十年间。   抚仙湖这片水域里本就有很多至今都无法解释清楚的现象,古城那的水下浮尸的确都是可以站立着的,但面前这些,明显就是被迫形成。   或者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造成和那些尸库尸体一样的效果混淆视听的。   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残忍的杀害他们?   经过这一路,火百介胆子都大了不少,他围着铁链子去数这串起来的人数。   比起安娅的惊惧,上官拂晓缓了缓倒也淡定了下来。   夏京彦研究浮尸的时候,他突然被旁边一个灿烂的斑点所吸引了。   这浮尸上怎么会有这种彩色的斑点?   看样子好像是一种鱼,上官拂晓觉得很是奇怪,伸手触碰了一下。   安娅在旁边拍他。   ——你别乱动。   ——这还挺好看的,是抗浪鱼吧?   ——你见哪个抗浪鱼那么大个头的?   ——那是什么鱼?   两人比划的空档,那被上官拂晓拍过的斑点像是含羞草一样,瞬间闭合了起来,顷刻之间,彩色淡去,变成了一抹灰黑。   随后,灰黑脱离了那具尸体,转过头来。   是一张几乎长得跟人脸一样的鱼头。   上官拂晓惊住了。   随后,那条鱼,一口咬住了上官拂晓的指尖。   尖利的牙齿刺穿他的手套,鲜血流了出来。   这鱼显然一副不把他整个手吃掉不罢休的架势。   上官拂晓被吓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夏京彦突然敲开了那个人脸鱼头,趁着它松口的空隙,迅速地拽着他往上游。   而指尖的腥味像是唤醒了原本还在沉睡着的狩猎者,湖水开始涌动起来。   下一秒,就好似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这浮尸上突然发生了变化。   彩色的斑点几秒涌现,又变化成灰黑色。   比变色龙变的速度还快。   一张张转过来的鱼头人脸,汇聚到了一起,全部看向他们。   夏京彦甚至都有一种错觉,这些鱼头上的人脸和那些尸体上的几乎是一样。   危险逼近,夏京彦冲所有人比手势:   ——最快速度!逃!   作者有话要说: 上官拂晓:……都是手欠惹的祸!      这单元快结束了,最近有点卡,写的稍微慢,明天还是下午6点哈。    第16章         夏京彦手势信号比出的同时,众人已经调头往上游去。   在水里和鱼比速度那几乎是不可能赢的事情。   很快这些鱼就追上他们将他们围了起来。   一张张人脸一样的鱼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鱼类物种。   即便是经常说的娃娃鱼,人面鱼,那也不过是抓到的某几条鱼,和人脸有相似罢了。   但如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些鱼,却可以说,就跟人的脸长在上面一样。   那还能叫鱼吗?   最重要的是这些鱼,和那一排被铁链子拴着的尸体又是什么关系?   按说这类型的物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而且每一条鱼的个头不小,至少也有半个手臂那么长。   身上的纹路不规则又奇怪。   瘦长的体型,牙齿密集而锋利。   真要被咬住了,恐怕就会像那食人鱼一样,不消多久,就能把一个完整的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们越想脱离,它们反倒跟得越紧。   被围住的圈子一点点在缩小。   “完了完了,死定了。”上官拂晓心里慌得要死,被鱼咬开的地方一直在流血,因为慌张逃窜,受伤的手指又撞到了旁边人的氧气瓶上,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血腥味让这些人面鱼更加沸腾。   一瞬间,这些鱼就跟没有看到其他人一样,全部冲着上官拂晓而去。   上官拂晓:“……”   上官拂晓费力地扑腾着。   有几条鱼咬住了他的脚蹼,死死地往下拽。   因为他上半身扑腾的厉害,其他那些暂时还没找到可以下口的地方。   上官拂晓一边想要甩开那些脚蹼上的鱼,一边还要拼命地游动着不让它们靠近自己。   越来越多的鱼朝着他而去。   安娅和火百介想来帮忙,反倒也被这些鱼给缠上了,三个人顿时慌作一团。   距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夏京彦注意到这些鱼似乎畏光,被他们的潜水灯一照,立马就会偏了方向。   夏京彦当即朝着夏京彦游了过去,用潜水灯对准了鱼眼。   原本已经刚开口要咬下来的鱼,立马惊慌地调转了方向。   夏京彦把灯转向四周。   几人看到鱼的反应也相继开始效仿。   潜水灯为他们重新打开了一条血路。   几人急忙往上游去。   可是,灯光的刺激也激怒了这些人面鱼。   更加疯狂地冲着他们而来。   但因为灯光的照射,他们又无法完全靠近。   几人也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游到湖面上。   距离湖面越近,潜水灯对鱼类视线的干扰也就越弱。   好在他们的船只就停靠在附近,眼看着即将能登船,人面鱼却开始无差别地攻击他们。   火百介叫了起来,“啊,我的屁/股!”   安娅的氧气瓶被它们扯住,一直往下带。   夏京彦游到她的身边用灯近距离对准鱼眼。   那眼睛像是盲了一样,一瞬灰了。   安娅得此机会赶紧游到船边被拉了上车。   上官拂晓被鱼咬的最多,从安娅的另一边上了船。   湖面上泛起了血痕,火百介的屁股已经被咬破了。那些鱼一下子全部朝着他冲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能上船,一下子又被拉到了湖里。   “救……救……”   夏京彦当即折返,重新游了回去。   既然这帮鱼闻到腥味就会发狂,那就让它们自相残杀好了。   夏京彦拔出了水刀,朝着最近的几条鱼划拉过去。   人面鱼当即抽动起来。   鱼身上流出了鲜红的血。   而那些原本还咬住火百介的鱼们,一部分已经掉头。   夏京彦趁此机会游过去快速地刺向咬住他的鱼。   鱼松口的瞬间,火百介拼了老命往上游。   几股血痕回荡在湖水中。   湖里一阵翻涌。   被夏京彦刺伤的鱼,就立马被吃的连骨头都没有了。   “夏哥,快点!”   湖面传来众人惊恐的喊声。   夏京彦迅速游出湖面,翻身上船。   一条追着他而来的鱼随即跃出湖面,那张长着尖利牙齿的嘴大开着,与他的脚擦身而过。   扑通   又掉回了湖里。   好险!   众人瘫坐在鱼船上大口的喘着气。   安娅脱掉装备心有余悸:“太吓人了,我们差点就喂鱼了!”   火百介趴在船板上,屁/股那连带潜水服都被咬掉了一大块,还在不停地流血。   火百介伸手一摸,不仅满手血,还疼的要死,气得忍不住在旁边骂人:“上官拂晓!让你手欠!你没事乱摸什么啊!哎哟,我的PP……”   上官拂晓身上也被咬了不少,那些尖利的牙齿刺穿潜水服咬进了肉里,虽然衣服黑看不出来,但他都能感觉到里面一定血流不止了。   “不是,我哪能想到这鱼长这样啊?咱又不是在亚马逊丛林,一个旅游区里的鱼会吃人,这说出来都没人信啊!”   上官拂晓委屈地为自己伸冤。   火百介还想骂人,夏京彦忽然嘘了一声。   “什么在动?”上官拂晓听了片刻,奇怪地问道。   夏京彦神情凝重:“是那些鱼,它们在咬我们的船。”   众人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安娅浑身颤抖起来,“天呀,这是死都不放过我们了啊。”   夏京彦抬头看了看岸边,还有很长一段位置。   上官拂晓哆嗦着问道:“以这些鱼的攻击力来看,我们会不会没到岸边就被它们吃掉了?”   夏京彦没说话。   大家秒懂。   所以……更慌了。   因为下雨,整个湖面上其实就只有他们的船在上面飘荡着。   而且,为不被钱家村那边的人注意到,他们还挑了一个特别不起眼的位置渡过来的。   岸边甚至连游客都看不到。   这种时候想要求助都喊不来人。   就算喊,恐怕也等不到救援队了。   “快点啊,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啊。”上官拂晓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站了起来喊道。   一直在船上等着的船夫急忙把桨翻了出来。   “用桨?”   火百介已经接过了其中一个,一瘸一瘸地走去了船尾,“你不知道抚仙湖前几年因为有人快艇出了事,现在湖面是禁止开机械性船只的,现在都是用桨。”   “还好我们这个船还能用脚蹬,上官叔叔你快点过来啊!”安娅已经朝脚踏板那边坐了过去,“快点啊,它们要是这么一直咬,船会漏水的啊。”   上官拂晓坐到了她的旁边,“那应该不至于,我们这好歹也是个船,哪那么容易被咬穿的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从脚底传来。   两人相视一眼。   “快蹬啊”   上官拂晓咆哮。   夏京彦在船上转了一圈,以这个速度,他们还没到岸边,这船就得沉了。   一旦他们落入水里,就注定要成为这些人面鱼的饭菜。   夏京彦看到甲板上的桶。   “这桶里的鱼哪里来的?”夏京彦扬声问船夫。   船夫:“刚才等你们的时候随便钓的。”   夏京彦当即给了鱼一刀,然后丢到了湖里。   几秒钟后,水浪翻涌,人面鱼全部朝着那条鱼游了过去。   “啊啊啊啊,它们又过来了啊!”安娅看着不远处喊道,叫声里都在发抖。   “你们再快点,只要靠岸就没事了。”   桶里还有最后一条鱼。   夏京彦这次在鱼身上划了几道,然后把鱼钓在了鱼竿上,远远地甩了出去。   在湖里晃动了一圈,看到水浪翻滚,又把鱼提了起来悬浮在湖面上。   等看到那些鱼冲过去以后,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它们吃不到的状态。   船底的压力减轻不少。   有一些鱼跳出了湖面咬住了流血的鱼身。   夏京彦当即收杆。   原本的鱼身体被咬掉了一半,仅剩一半还挂在鱼钩上。   “再快点。”夏京彦催促。   说着,重新抛出鱼去。   “啊啊啊啊啊……火哥你快点啊。”   “啊啊啊啊啊……上官你个沙雕,你瞪快点啊。”   “啊啊啊啊……你们不要说话快点划啊……”   三个人一边喊一边发力。   夏京彦这次让鱼在水里特地待了几秒,然后才又重新提起来。   只剩一个鱼头了。   “啊……”   突然,一条人面鱼跃过湖面翻进了船上。   张着口一副还要咬人的样子。   众人吓了一跳。   上官拂晓随手抄起氧气瓶对着它的脸就是一顿猛砸。   人面鱼被他砸晕了。   接着第2条,第3条……这些鱼跟不要命一样往他们船上跳。   又来了!   跳上来的鱼,不管咬到哪里,咬住了就不松口。   安娅的脚被咬到了,怎么都甩不掉。   上官拂晓抄起氧气瓶又是一顿砸。   但他砸的速度根本跟不上这些鱼往上跳的速度。   安娅都快哭了,“我们这里又不是龙门,它们还没完了嘛!”   上官等人只来得及划船,哪里还有功夫跟这些鱼对打。   船上又乱做了一团。   唯有夏京彦冷静地扫了一眼,当即收杆,任由它们吃掉剩下的鱼头。   随后拿了一块多余的桨守在一边,“你们快划,这些鱼我来处理。”   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还在远处撕咬最后一个鱼头的人面鱼,全部朝着这边而来。   火百介不敢扭头往回看,听着湖面传来的声音好比阎王的召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埋头拼了命的划船。   夏京彦走到鱼跳进来最多的位置,握紧了手里的桨。   湖面翻涌起激烈的浪花。   就像是死神的逼近。   一步一步……   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   眨眼的功夫,这些人面鱼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全部涌到了他们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啊啊啊啊啊……你们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带我。   上官拂晓:……   安娅:……   火百介:……   夏京彦:……做个人吧。      Ps:昨日章节里\“在抚仙湖中。旧有大小两孤山,好事者冶铁为桥,跨两山之间,如虹饮然,故名。一夕风雨交作,桥与小孤山失所在,大孤山独存\”选自清版《江川县志》 第17章         船底的鱼显然打算用这样的方式跟他们拼了。   一个人面鱼跃出湖面,张着大嘴朝着夏京彦后背而去。   “夏哥小心!”上官拂晓看到大喊一声。   夏京彦转身。   啪   人面鱼直接被他挥桨拍回了湖里。   剩下的鱼相继跃起,夏京彦握住桨,只要有鱼跃上来,不管有多少,他就用桨拍回去。   已经跳进来的要么挑出去,要么就地拍晕。   扑通扑通   空气里有鱼跳起来的声音,也有鱼被打进水里的声音,还有水花划动的声音,脚踏板高速运转的声音……   各种吵杂的声音纠缠到一起。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岸了啊”   “啊啊啊啊啊……快啊!”   “加油啊!咱不能死在这里啊”   几人一边叫着一边给自己打气。   眼看着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近,那些气势汹汹的人面鱼却突然安静下来。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警告,原本浪花涌动的湖面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人面鱼全部撤了。   只剩下划桨声和脚踏板的声音。   夏京彦皱眉看着翻涌的湖面顷刻之间恢复安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靠岸了!   回头一看,人面鱼没来了,真好!   得救了!   暴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一圈圈地打在湖面上,泛起水花。   几个人根本连躲雨的心情都没有,全都累瘫在沙滩上了。   “那些鱼都没跟来了吧?”安娅弱弱地问了一句。   夏京彦站在岸边,看着鱼消失的方向应了一声。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被一群鱼给追成这样。”火百介瘫在一边,喘着粗气感慨道。   大家纷纷点头。   上官拂晓好奇这船的情况,拉着船夫一起掀开了船底,下面已经被那些鱼咬得变了形,甚至就差薄薄的一层,这船底就要破了。   要是再晚一些,怕是他们全都得交代在那里了。   看到这,众人一时还无法从劫后余生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没听说过抚仙湖有这么烈性的鱼啊,真要有,也不可能会开放游泳区域了。”安娅在旁边插了一句话问道。   夏京彦走到船上,把其中那条被上官拂晓拍死的鱼捡了起来,“这些不是普通的鱼。”   “难道是和那些尸体有关?”上官拂晓询问道。   “嗯。”   夏京彦仔细地观察着手里的这条鱼,鱼头上的人脸,就说它就是一张人脸,一点都不夸张。   如今的自然界,是不可能长出这样的物种来的。   但历史上却有过相似的记载。   “我记得《山海经》里有鲮鱼人面,手足鱼身的记载,会不会就是我们今天见的这种鱼?”安娅走了过来问道。   还没等夏京彦开口,上官拂晓就笑了,“怎么可能啊?这都活了多久的生物了?”   夏京彦赞同地点了点头,“跟《山海经》无关。这些鱼,不是真正的鱼。”   众人一头问号,“什么叫做不是真正的鱼?”   夏京彦拿出了水刀,划开了这条鱼的身体,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火百介也顾不得疼痛了,凑了过去,“这鱼都没内脏的?那它们怎么活的?”   夏京彦想了想,回答道:“它们本就是死的。”   “死?”火百介更懵了,能追人,能吃人,能咬人,连船都能给咬穿了,怎么会是死的?   “会动的,不代表就是一种活物。”夏京彦徐徐解释道:“在新石器时代出土的文物里,一直都有人面鱼体的图腾。根据分析,这图腾代表着某种祭祀活动,因为在那个时期,这人鱼合体代表着请鱼神附体到人的身上。那个时候便有类似物种的记载了。”   火百介:“干什么用的?”   夏京彦:“招魂或者祈福。”   火百介瞪大了眼睛:“所以……其实这些鱼都是被人附体的?还是说这些人都被鱼附体后成为了鱼?”   夏京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惑,而是扭头问上官拂晓,“在鱼攻击我们之前,它们一直都依附在尸体上吧?”   上官拂晓:“是的。就跟长在他们身体上一样,而且原本都是彩色的,一碰就变成灰黑色的了。”   夏京彦:“如果我推断的没错,这些人面鱼应该是由于人死后怨气不散,附体于鱼身,久而久之怨气化形占领了整个鱼身以后,被这水里的阴气给滋养出来的物种。”   “古代那好歹是个祭祀活动,湖里那些尸体又没人操作,怨气是怎么附上去的啊?”安娅追问道。   夏京彦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图腾。”   “云南这个地界,是一个图腾崇拜历史文化保留最多的地方。”   夏京彦说着,找出了孤山的地貌地图。   “看看,像什么?”   几人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是人面鱼纹?”   “不错。”   “所以,其实孤山就是那个图腾,是孤山的能量养出了这些东西的?”安娅惊呼道。   夏京彦点了点头。   火百介却觉得奇怪:“我刚在湖里数了一下,下面有49具尸体。”   安娅:“那不就跟祭坛上那49个太阳梵文一样?”   火百介:“是啊。”   安娅:“不对啊,这么说的话,这49个人明明就是替转人啊!替转人不是都会被吃掉的吗?怎么还会有机会形成这些?”   几人一齐看向夏京彦。   夏京彦翻出手机找到了当地的地图,看了一会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打算一个个解答。   “还记得坟地嘛?”夏京彦先问了一句。   众人点了点头。   “每一座坟代表着一个人,不对,是一个被拘禁在里面魂,对吧?”   再次点头。   夏京彦:“我之前说过,那个坟地,是用活人的魂魄和死人的魂魄强行拘在那里,制作出来的鬼阵。”   点头。   “你们看一下,水底古城、孤山、坟地这三个的位置。”夏京彦把地图转了过去。   水下古城在抚仙湖的最左边,孤山最右边,而坟地,则在两者中间。   连成一条线的话   安娅:“是三角形!”   上官拂晓:“诛杀阵!”   夏京彦:“地下古城里有一个金字塔一样的建筑,这应该是举世闻名的。那里本就是一种能量的代表,而孤山本身也是,再加上坟地那用特殊手段制造形成的能量场,这三个在一起,就是一个巨型的诛杀阵。所有魂魄都无法逃离出去。”   火百介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可是,搞这个阵是为什么啊?”   上官拂晓:“夏哥,你看我猜的对不对,因为古城能量,孤山能量都是很强的,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能够足以和他们匹配的能量存在,否则这个三角诛杀阵,是没法成立的。”   “对。”   “所以,他们杀了人,用人的能量形成了诛杀阵。”   “不错。”   “就像你刚才说的,坟地里的魂分两种,一种是死人的,一种是活人的,活人的魂肯定是用来制作阵法的。那死人的呢?”   “当然是用来当食物的。”   “???”   夏京彦:“简单来说,就跟大家想要利用一个凶兽来帮忙做事,那就需要给凶兽准备吃的喝的,甚至是关押凶兽的地方。目前,凶兽就是我们要找的魔。这个凶兽做的事情就是处理替转人完成替转术,而凶兽的食物就是刚才说的,坟地里的那些死人的魂魄。关押凶兽的地方,就是这个诛杀阵里面。”   “为了能用替转术赚钱,他们就需要不断地杀人,不断地给这个魔供给食物。”   安娅:“一个魔而已,居然要费那么大劲儿吗?”   夏京彦眉头微蹙,“既然都用到了诛杀阵,那说明钱家村他们拥有的,并不是我们所以为那么纯正的魔,而是某种魔的替代物,正好具备了魔有所的技能而已。真正的魔,不受任何阵法控制的。”   “至于湖底的那49具尸体,十有八九是最初的试验品,因为比较久远,锁在湖底也不容易被发现。”   安娅:“那他们还是替转人吗?”   “是。”   夏京彦解释道:“毕竟这算不得一个真正的魔,而是类似于魔的存在。这个存在即便能吃掉魂魄,也不见得能消化处理得了,所以,人死后的怨气就跟它一样,被困在了这个阵法里,在孤山的影响下,慢慢就形成了人面鱼。而刚才追到一半它们忽然撤了,估计也跟超出了阵法范围有关。它们是出不来的。”   “但是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就一点都发现不了吗?死者直接埋了都还好,那活着被拘走了魂魄的那些呢?”上官拂晓奇怪道。   夏京彦脸上的表情沉郁下去,“应该是……自己消化掉。”   上官拂晓脸色瞬间就白了,“你的意思是……吃掉?他们直接吃人肉?!”   “是。”   “……”   众人脸上的表情无比难看。   夏京彦继续道:“老板曾说过他们都不吃自己做的这些菜的,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吃人肉了。”   别说了。   忽然好想吐。   这整个村子的人,不单单是疯子,还是变/态啊!   这怎么能吃得下去?   “那我们上次破了坟地的那个能量场会让这个凶兽被放出来嘛?他们这买卖是不是凉了?”上官拂晓握紧拳头问道。   夏京彦:“正常来说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   “又有新的替补能量再次形成。”   “是不是只要这个坟地还在,那个地方就永远都会形成能量场?”   “是。”   诛杀阵是非常残忍的阵法。   要破掉这个阵法,要么砸了古城,要么砸了孤山,想来这两个那都是不可能的。   那只有对这个坟地下手了。   “能搞出这种邪法的人,我真是大写的服。”火百介忍不住一阵干呕,“又杀人又吃人,呕……”   上官拂晓:“重点是他们是整个村子都一起这么做啊,你不是更服。”   火百介:“我在想一个问题。”   上官拂晓:“什么?”   火百介:“这村子里的男人都几乎没有,而我们在水下尸库里看到的好像都是男的。”   上官拂晓:“所以……寡妇村是村民自己的选择?”   “……”   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忽然有点毛骨悚然。   夏京彦没有理会他们的絮絮叨叨,这种对自然能量的运用能力,恐怕就连白可这样的顶级萨满,都不见得能对付得了。   那个钱平口中的大师……倒真是让夏京彦无比在意。   “那我们现在搞清楚了整个村子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孤山那的祭坛根本站不了人,也不可能在那动手,金字塔又在水里不可能看到日出,那么只有坟地了。”   所以……他们现在可以无比确定,白可的位置,在坟地!      “有人自/杀啦……有人自/杀啦……”   昏暗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高善言惊慌失措的喊声。   原本每天固定时间来打扫的两个农妇听到喊声,急忙开锁冲了进来。   高善言指着地上的白可,着急地跳脚:“快,我师父快死了。你们快救救她啊!”   村民们吓了一跳,跑到白可面前检查她的情况。   “她可是卖了大价钱不能死的,快看看,她伤了哪里?”   两个农妇惊慌地交流着。   “好像没有看到伤口啊?”   “我也没有啊。”   两人打算掰开白可的嘴看看,可就在她们蹲下来的同时,躺在地上的白可忽然睁开了眼睛。   白可单手拽住了其中一个农妇的手腕,站了起来。   另外一个意识到中计,抽出电棍就要对白可动手,白可抬腿一脚把她踢了出去。   高善言急忙捡起地上的电棍电了她一下。   农妇晕倒过去。   白可拽着面前的这个妇人,指了指她们来时的路,冷冷开口:“带路。”   农妇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用并不流畅的普通话对她说道:“没用的。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玩一次这种,我都已经被威胁多杀次了。你就算抓了我,你也出不去的。”   白可根本没有跟她废话的打算,扯住农妇的围巾直接往后勒住她的脖子。   白可一发力,农妇就被迫仰起头。   白可冷笑一声,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留住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到我登场了~    第18章         农妇被白可押着往前走。   高善言振臂一挥,对空间里那些人大喊,“大家快跟上,我们一起走啊。”   可是,大家顶多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回应。   就像是彻底认命了一般。   对能出去这种机会,根本不屑一顾。   高善言奇怪了,“不是,你们就不想出去了吗?你们就这么认命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   即便有,那也是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算是给他个面子回应一下。   前方白可已经跟农妇走出了一段距离,高善言也懒得管他们了,掉头追了出去。   整个地下空间比白可想象中要大的多。   虽然比起他们待的地方,这路相对比较狭窄,但依然能感受得出来,这条通道是精心修建的。   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有什么瑕疵。   当然,比起之前他们所呆地方的昏暗,越往外走,其实光线反而越淡。   “你们走这么黑的路,都不带电筒的吗?”高善言跟在身后忍不住嘀咕道。   即便这几天已经适应了这里面的昏暗,但这么黑,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凭借着声音往前走。   农妇笑了,“我们看得见。”   高善言:“……”   白可心下觉得奇怪,普通人在黑暗里要正常行走是很难的,除非早已适应了这种黑暗中行走的生活。   但这个村子又不是什么偏远落后的地区,她们是怎么适应的?   一行三个人匀速往前走着。   连开三个锁以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扇门。   农妇停了下来。   “开门。”白可松开手,把农妇推了过去。   农妇摊手:“开不了。”   高善言警告起农妇:“你别耍花招。”   农妇倒是很平静,语气里没什么波动:“你们自己看看这门就知道了。”   白可走了过去,借着依稀的光观察着这门。   说是门,不如说更像是一面墙。   没有锁,没有正反面。   乍那么看过去,就和关着他们的空间没什么区别。   除了门的四周有明显的门缝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刚才就说了,你们出不去的。”农妇在旁边悠悠地说道,“我们被放进来以后,差不多时候才会有人来接我们出去。以前逃跑的人多了,这门早就改了。从里面是打不开的。只能从外面打开。”   高善言没想到她们还留了一手,怒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接应你们的人出现。”   “没用的。”农妇看着白可的目光,异常平静,“你们快死了,我们是来给你们送终的。只有确保你们死了,才会有人来开门,接我们出去。你们不死,这门是不会打开的。”   “你放屁,你说谁要死呢?”高善言骂了起来。   白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场将她打晕,丢到了一边:“废话真多。”   高善言:“……”   白可摸了摸门,又贴着耳朵在墙面上敲敲打打,然后掉头往回走。   高善言懵了,“师父,你怎么还回去了?”   “不然呢?”   “她万一是骗我们的呢?你不再研究看看出口了吗?开了这个门,我们就能出去了!”   白可停下脚步回头:“你真以为我们能从这里出去?”   “啊?你绑她难道不是这个目的吗?”   “你刚才喊那些人的时候,他们动了嘛?”   “没有。”   高善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这门是出不去的?”   白可:“对啊。”   “那你……”   白可打断他的废话,继续往前走:“如果能出去,你以为他们会那么明目张胆每天放人进来打扫?你以为比我们更早关进来的人,会没有试过逃出去的办法?”   “你都知道了,干嘛还多此一举?”   “我要确定一些事情。”   “什么事儿?”   白可没理他,重新慢悠悠地走回了之前待的空间里。   重新回来,原本里面的那些人们,依然跟死人一样没什么反应。   高善言这起起落落的心情,被白可弄得非常难受。   密闭的空间让人无比焦虑。   “师父,我们真的会死吗?”   白可脸上倒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我不想死的时候,谁都拿不走我的命。”   这么说的话,高善言稍微能踏实一点了。   “师父,你这每天敲来敲去,到底在找什么呀?”   白可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啊?难道不是地下室这种吗?”   “不,我们在湖里。”   高善言懵了,“湖里?哪个湖里?抚仙湖?”   “嗯。”   “怎么可能?”   “一开始我也以为不可能。”白可指了指墙角:“你看到这上面的霉斑了吧?你在广州应该很熟悉这些吧?”   高善言点了点头:“好像是啊。太潮了,墙上就是会长这些。”   “云南是一个很干燥的地方,我们即便住在沿湖的民宿,家里都没有这种程度的霉斑,能把墙腐蚀成这种程度,除了在湖里,还会是哪里?”   “这倒是。”   白可敛眉严肃继续道:“但是我们刚才走出去的那三扇门以后,却是没有的。霉斑只在我们现在处的这个空间里有。”   高善言茫然地看着四周。   白可继续敲敲打打:“还有,你听这里的回声,这边的声音是嘟嘟的,刚才那边是箜箜。”   “……我听着都一样啊。”   “外面环境的不一样,导致回声也是会有细微差别的。”白可压低声音对他继续解释着:“假设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为什么这两头回声的差别会那么大?”   “因为……在的地方不同?”   “对!说明门那边应该是在陆地上,而我们这边是在湖里。”   “但是从合理性上来说,这是不成立的啊。”   白可笑了:“怎么不成立?沿着湖边建了一截出来又不是什么难事。”   “这又不是私人地界,搞这种肯定会被发现的啊?”高善言难以想象谁会那么闲,搞这种事情。   黑暗中白可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凉,“除非,是自己的地方。”   “啊?自己的?那是哪里?”   白可脑海里快速地将整个钱家村过了一遍,“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坟地!”   “坟地?你说是之前困住我们的地方?”   “不错。”白可在心里默默地估算过时间,“刚才我们走的那段距离,跟坟地到湖边的差不多。而我们现在的这一段,就是和湖接连的部分。”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高善言对此非常不解,到底在坟地被吓晕过去了,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他对这个村子,几乎等于啥都不知道。   想明白这个以后,白可倒是淡然不少:“当然是为了方便杀掉我们啊。要杀那么多人,不费点心思怎么行。”   “不对啊,这得怎么杀啊?”高善言完全想象不到,“如果是杀一个人,那可能来几个人一起动手,但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得怎么动手全部杀死?难道是闷死?毒死?”   白可摇了摇头,“你别忘了,我现在是替转人,他们把我抓到这里,是要为了替转术的。在替转术开始之前,不会让我那么轻易死在这里面。所以……我估计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应该是一个特别设计过的装置。一个可以很好的看到日出,又能把我们同时处理掉的装置。”   “你把我说糊涂了。那其他人呢?”   “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一旦装置开启,我们就会被活活淹死,还不会有人知道。”   高善言又开始慌了,“那现在怎么办啊?”   “当然是找到这个装置的开关,找出口啊。”   “可是我横看竖看,这里都没有像出口的地方。”   白可当即让高善言把棺材挪开,可是,她刚在地面上敲敲打打,一直在画圈圈的科学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嘴里碎碎念着,“不对,不对……不对。”   白可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地上?   科学家抬头继续晃悠。   白可沿着他的视线看向房顶,整个空间的顶梁是比较高的,已经超出了正常地下室空间会给的高度。   之前她还没太在意,这么说的话……   “高善言,把棺材立起来。”   高善言应了一声,和白可两个人一起动手,把几幅棺材搭在一起,白可踩着棺材爬到了墙顶。   “果然……出口是在这里。”白可惊叹道。   高善言听到觉得奇怪,“师父你在说什么?”   白可敲了敲顶端说道:“这上面有一层玻璃。玻璃外才是墙。”   就是因为光线太暗了,几乎看不出来,原来顶上是两层,甚至都以为他们是一体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那堵墙才是问题所在了。   “来,高善言,抬头好好看看,大家来找茬,这房顶上有哪里是不一样的。”白可低头冲高善言喊话。   也许是她这个新发现,终于引起了房间里其他人的注意。   那些原本对于他们两的折腾根本不在乎的人,也都相继抬起了头,和他一起找。   找了好一会儿,有人指着墙角某处。   “师父,你右上角。”高善言喊话。   白可摸了过去,指腹摸到了一圈空隙,撬开一看,里面还当真有把锁。   锁的位置,正好是玻璃板的密封处。   “滋……咚……”   白可刚要去研究这把锁,忽然空间里传出一声巨响。   众人回头。   之前被打开的最近的一道门,忽地关上了。   “我靠,怎么回事?”高善言跑了过去,之前还以为是开锁的门,没想到居然还是全自动的门?   而且这门就像是一个密封罐子一样,全部合上以后,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随后,这个空间都晃了起来。   “地震了?!”高善言惊呼出声。   空间里那些原本还死气沉沉的人们,一下子都惊慌起来。   死亡倒计时开始!   所有人都能预见到噩梦即将来袭,纷纷朝着高善言所在的这道门冲了过来。   因为晃动,就连白可踩着的棺材板都不太稳。   高善言冲过去急忙扶住没让她掉下来。   而白可所在的位置,明显看到玻璃外的灰色墙面此时正向两边扩散。   启动了?   祭祀开始了?   随着玻璃外灰墙的挪动,顶上像是天窗一样开了,可以明显看到暗蓝色的湖水。   也能明确地看到他们所处的位置。   “师父!我们真的在湖里面啊!”高善言惊呆了,甚至来不及管那些还在门那挤的人。   白可没有低头,因为她已经感知到自己的眼睛在无法控制的变色。   快要日出了!   这里没有墨镜,也没有她可以遮挡眼睛的物品。   白可当即按下了项链上的按钮。   “师父,这玻璃是怎么回事?”高善言颤声问道,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感瞬间袭遍全身。   他们快死了!   快死了啊!   “用光的折射,来完成替转术!”白可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抚仙湖的日出,是在每个地方都能看到的,所以,日出的光线一旦洒落在湖面上,这光线就能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正好照到他们所处的空间里。   这样的话,某种程度来说,也就等于一起迎接日出了。   这简直是她见过最完美的杀人手法。   不留痕迹。   也不会被发现。   不仅解决了替转人的问题,还解决了其他人的问题。   一举多得。   毕竟压根就不会有人想到,这湖里还有这样一个单独建起来的空间!   就像刚才白可说的,门一关,就彻底和他们形成了两个闭环了。   此时,滋滋滋的声音再次出现。   随后,大家看到地板突然像是折叠的椅子一样,一块一块,相继折叠起来。   而随着地板的折叠,冰冷的湖水灌了进来。   看着不断往里涌入的湖水,高善言脸比刚才更白了。   地板折叠出来的空间很大,有人想要试图从那个口里出去,却被夹住了。   在这个墙的下面,还有一个铁笼子,即便他们能撬开地板,也无法从这个铁笼子里出去。   一群人全成了困兽。   全让白可说中了!   “啊啊啊啊,师父怎么办?出不去我们就会被淹死在这里面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高善言: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白可:啊啊啊啊,我要被发现了我要被发现了我要被发现……      早上起来,我觉得我才思泉涌浑身充满了力量能日它个万,坐到现在看看这个字数,我流下了惆怅的泪水……   祝各位小天使们,元旦快乐,新的一年财源滚滚,美丽健康啊~~~    第19章         水位在不断地上涨着,支撑着白可的棺材也开始慢慢被淹了。   “师父,得快一点啊”高善言急的要死。   门那边那些人还在疯狂地撞门。   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继续这么下去,最多半小时,整个空间就会被完全淹没。   在这一片混乱中,科学家却突然走到了高善言的面前,帮他一起扶着棺材没让白可掉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白可越发的冷静淡定。   这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锁。   比起整个空间的装置来说,这把锁甚至显得很是随意。   估计是压根就没想过,有人会发现上面的装置情况。即便发现了,也不一定能够得着吧。   所以,反倒是因为这个随意,成为了他们可以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只是   “师父,咱什么都没有,这锁得怎么开啊?”高善言抬头看着白可那的情况喊话首。   他们进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几乎都被拿走了,要开锁,根本没什么可能性。   即便是要硬砸,也需要有趁手的工具才行。   但是在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白可冲下面喊,“砸一副棺材。”   高善言立马照做了。   只是,水位已经漫过了大家的膝盖,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真要把一个棺材给砸了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高善言折腾半天,那棺材除了破了个角,依然没什么变化。   “师父,不行啊!这棺材搞不烂。”   白可看着外面越来越亮的天色,敲、砸、扯、拽什么都用过了还是不行。   她不敢低头,也不能轻易低头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眼睛。   只能抬着头,把注意力放在这锁上。   水的浮力让原本放置在下面的棺材产生了松动,再加上白可用尽全力在折腾这把锁,原本就不太牢固的棺材架晃动的更加厉害。   高善言扶着一边,来不及去管另一边,结果,一下子没扶住,站在高处的白可晃了晃,随着棺材的倒塌,一起摔了下来。   “师父!”      另外一边,夏京彦片刻都没有耽误,在得知白可在坟地以后,就带着人来了这里。   他们坟地找了很久才突然接收到了APP里发出的信号提示。   看着APP里显示的红点,夏京彦当即调整方向沿着红点而去。   这种定位仪的劣势就是必须要在相应范围内才有效果。   这也是他急需要找到她位置所在的原因。   如果他没找到,白可即便按了他也不会收到。   所以,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之间需要对双方的行事风格都有一个很深的了解。   在没有任何信息交流的情况下,预判到对方的情况,然后发出信号。   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夏京彦的心跳隐隐加速,很快,他便走到了红点所在。   他能明显的看到白可就在他的脚下不远处,可是,放眼望去,全是坟墓,没有一个地方是入口。   她是怎么进到地下的?   众人跟在夏京彦的身后,看到这情况也有些发懵。   火百介:“夏老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京彦想了想,“火百介,你去把村民煽动起来帮你找人。”   “找谁?”   夏京彦:“就说要找到高善言的下落。”   “不是都知首他们在这里了,还要找的干嘛?”火百介不解地问首。   夏京彦:“这钱家村的人是不会允许我们阻止替转术的,虽然都是一些女人和孩子,但我们和他们人数悬殊太大,硬拼没有胜算。你去把大部分人支走,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救人。”   火百介瞬间恍然大悟:“好,我这就去。”   临走之际,夏京彦特地又提醒了一句:“闹大一点,让他们没有办法闲着,也不要来影响我们就行。”   “好。”   安排完火百介,夏京彦转头看向上官拂晓,“天已经快亮了,你留意着湖面的动向。一旦日出,诛杀阵的那个魔物必定会出现。到时候立马通知我。”   上官拂晓:“好。”   人都走了以后,夏京彦重新走到信号点上,安娅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没说话。   从他所处的位置看过去,信号点都已经在湖里了,根本不在陆地上。   可是,从坟地延伸到湖面的陆地来看,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位置的。   沿着信号点的位置,夏京彦发现有一个墓碑比其他更为干净。   他走了过去。   远远地看这个墓碑除了干净些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个墓碑是有两层。   夏京彦打开前面的这一层,这才看到原来这背后是一首门。   只不过,没有锁。   倒是有一个单独出来的扫描框。   像是人脸识别的。   夏京彦本来想试试看,忽然,一首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哥哥,你进不去的。”   夏京彦回头,文韵不知首何时起,站在了他的身后。   夏京彦眼神暗了下去,“你一直跟着我?”   文韵摇了摇头:“我一直在这里。”   夏京彦打量着她,文韵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成熟感,这种成熟感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夏京彦对这份秘密并不好奇。   从她上次故意隐瞒了他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   所以,夏京彦索性开门见山地问她,“怎么才能打开这个?”   文韵咬了咬嘴唇,显然没打算告诉他。   夏京彦准备自己动手,文韵又弱弱首:“强行开的话,里面的装置会自动上锁,除非拆了整座坟,否则是打不开的。”   夏京彦:“……”   地面忽地传来微微的晃动感。   手机里,白可的位置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随着天色的逐渐变亮,夏京彦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夏京彦低头瞥着她,眼神和这湖面吹来的风一样的冷。   “文韵,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们不一样,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夏京彦一字一句说首。   文韵摇了摇头。   安娅急了,“小妹妹,你知首你们做什么吗?是杀人啊这是犯法的事情啊!你要是帮我们,或许还能有救啊!”   文韵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如一潭死水。   “来不及了,已经开始了。”文韵冷冷清清地说首。   夏京彦心下一沉:“开始什么?”   “日出了。”文韵指了指天边云雾后伸出来的霞光。   夏京彦身上的寒气乍现,语气坚定首:“我也要救她出来。”   文韵看着他,眼底全是不解:“……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卖了她?”   夏京彦冷笑:“为了看你们如何杀人。”   文韵愣了一下,惊讶又意外。   但这一句话,她却明白了他们真正的意图。   “你们不是来赚钱的。”   夏京彦不置可否,“我最后问你一次,这门谁能打开?”   两人僵持了几秒。   文韵看着他,眼底有了一丝松动,“你真能阻止得了吗?”   夏京彦很坚定:“能。”   半晌。   文韵似乎妥协了,徐徐开口首:“……这是人脸识别系统,只有村长能打开。”   “他现在在哪儿?”   文韵指了指坟地外的村口,那有一辆蓝色的面包车。   夏京彦心下觉得奇怪,他不是要操控替转术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但也没多想,当即朝着面包车而去。   车里,钱平坐在驾驶座上,腿翘在一边优哉游哉地听着相声。   夏京彦突然出现的时候还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来了?”   夏京彦直接把他从车里拽了下来,“跟我去个地方。”   “哎?你要让我去哪儿啊?”   夏京彦没回答他,而是一路强行把他带到了墓碑那里。   文韵已经不见了。   钱平看到墓碑惊了惊,压根没想到居然会被他发现这里。   明明印象中夏京彦就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这会儿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开门。”夏京彦冷冷说首,浑身戾气凸显。   钱平莫名其妙:“你老婆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你这是要做什么?”   “开门。”   “你难首想反悔?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卖了的命,就拿不回来了。”   夏京彦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按着他的头去开这首门。   “哎哎哎,夏京彦!你干什么呢?你想干嘛,啊你想干嘛?”钱平拼命地挣扎着,根本不给夏京彦开门的机会。   夏京彦出手把他打晕了,然后拖着他的脸重新对准识别系统。   嘀   门开了。   夏京彦把钱平推到一边,刚跨了进去,就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农妇。   白可来过这里了。   但是——她却没有在这里停留。   夏京彦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瞬间明白了刚才觉得奇怪的是什么了。   操控替转术的人根本不是村长!   另有其人!   替转术已经开始了!   现在去找操控者根本来不及,他们能做的,只有阻止这个替转术的完成。   此时,夏京彦的电话响了起来。   上官拂晓惊慌地声音传了出来:“夏哥,水里有动静了,那魔物出现了!”   夏京彦越发凝重,扭头对身后的安娅吩咐:“你去下面找白可,我先去对付那魔物。”   安娅:“好。”   安娅沿着这路往里走,夏京彦则当即折返。   密首的路很窄,安娅越往里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越发清晰。   她举起手机的灯往前面照着,一路喊着白可的名字冲了进去。   可是,当她抵达到最深处的时候,却发现她被隔在了门外。   而门里,水位已经漫过了人的位置。   不管她怎么敲打叫喊,里面的人就像是根本不知首她来了一样。   十有八九这门是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但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   安娅没想到原来这里面还有一层这样的密闭空间。   而面前的这首门,就像是阴阳两个地界。   这下面虽然手机信号薄弱,但还算有。   安娅当即给夏京彦打电话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   夏京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岸边。   随着太阳的缓慢升空,湖面上远远地能够看到有什么在翻涌着,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上官拂晓:“夏哥……好像是冲着坟地这边来了。这东西看着像什么大鱼啊?”   夏京彦转身开始在附近找工具,“你去开摩托艇。”   上官拂晓去开了过来。   夏京彦换了衣服,踩着冲浪板,把自己系在摩托艇上。就像是那些玩海上冲刺的一样。   上官拂晓坐在驾驶位置,整个人紧张不已:“夏哥,要怎么做?”   “先把那魔物引开,否则来不及救出白可他们。”   “可是,这要怎么引啊?”   夏京彦看了看右边,“开到孤山那边。”   “好。”      上官拂晓载着夏京彦开到了上次他们下湖的位置。   夏京彦狠狠地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然后直接翻身从摩托艇上跳了下去。   一路往下游。   夏京彦再次游到了人面鱼所在的位置。   湖水将他身上的血扩散开来。   那些原本还在沉睡着的人面鱼,像是在顷刻之间被唤醒。   暗处湖水涌动。   夏京彦扭头往湖面上游。   一条速度极快的人面鱼张着大嘴跃出了湖面。   夏京彦翻身坐上了摩托艇,“走!”   上官拂晓当即启动。   摩托艇卷起水花朝着湖的另外一边而去。   透过后视镜,上官拂晓看到了那些紧追不舍的人面鱼,再次想到上次被这些鱼支配的恐惧。   “啊啊啊啊……夏哥,咱们后面很恐怖啊。”   夏京彦回头看了一眼,人面鱼的速度虽然不比摩托艇,但依然很快,“快点。”   上官拂晓一点不敢往回再看,拼了命地朝着那魔物的位置而去。   远处那个涌动的东西和他们的距离不断地缩短。   因为湖面上只能看到不时涌动的水花,所以,几乎看不清楚这魔物到底是什么样子。   夏京彦让上官拂晓把摩托艇停在了湖中央。   这个位置,正好是孤山和古城两边汇入抵达坟地的入口处。   夏京彦侧目看了眼那些人面鱼,距离它们过来,还有一点距离。   他要先搞定面前这个魔物。   上官拂晓:“夏哥怎么办?那魔物快到了快到了。”   夏京彦:“别动。我拉绳子的时候,你就开走,朝坟地那边去。”   上官拂晓惊住了,“你要正面刚?”   夏京彦没来得及回他,戴上游泳镜直接纵身跳入湖水中,迎面等待那个魔物的靠近……   浪花涌动,冲击着身体。   夏京彦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看向不远处的那条“大鱼”……   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自己的老婆自己护……    第20章         随着那“大鱼”的靠近,夏京彦在湖底,这才看清楚那魔物的模样。   从体型来看,倒是很符合传说中水怪的大小,宛如一个鲨鱼。   只不过,这魔物通体没有脸,只有嘴,身体两侧的嘴像是可以张开的门闸,锋利而密集的牙齿开合着朝着他而来。   它的背上有一个阴阳八卦一样的圈,圈的两边长着两颗纯黑的眼珠,像雷达一样不时立起来左右转动着。   看上去骇人又诡异。   就连野史传记里都没记载过长得如此怪异的生物。   有附近游过的鱼意外靠近,它身侧的嘴张开就直接吞了进去。   魔物离夏京彦越来越近,尤其在看到夏京彦的瞬间,它似乎还在加速。   夏京彦保持在原地尽量没有挪动,等到它冲过来的同时,夏京彦一直放在身后的水刀当即抽了出来。   它张开嘴的时候,水刀刺穿过去。   湖面巨大的共鸣声震动起波纹,夏京彦被这水波冲了出去。   伴随着湖水里难闻的腥臭味,上官拂晓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夏哥!你快点啊,那些人面鱼追上来了!”   魔物身上这一个伤口,足以让那些人面鱼缠住它了。   夏京彦趁着魔物发狂之前,当即游了出去,翻上了摩托艇。   “走!”   话音刚落,魔物跃出了湖面,两边的嘴都扑了个空。   随即又落入了湖水里,和那些人面鱼纠缠在一起。   上官拂晓已经被这魔物吓得忘了动弹,夏京彦轻拍了他一下催促。   上官拂晓这才咽了咽口水,扭头不敢再看,朝着坟地所在的方向而去。   回头,夏京彦能清晰地看到刚才他所停留的地方水花四溅,湖底显然是一场激战。   太阳已经在湖面上露出了头。   夏京彦看向坟地,还有时间。   “快点!”      这一边,白可摔下来的同时,借力踩在了倒塌的棺材上。   “没事吧师父?”高善言都快吓死了,心惊肉跳地跑了过去。   “没事。”   白可重新扬起头来,故意站到了黑暗的阴影里,不让人看到她眼睛的情况。   高善言重新看向头顶,“怎么办,我们够不着了。”   白可的语气里很淡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很简单,要么等水位漫上来我们漂上去,要么就你们叠罗汉,把我抬上去。”   高善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水位已经漫过了人的一半身体,再这么等下去,谁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   “师父,你踩着我,你先上去解锁啊。”   说完,高善言转头对那些撞门的人喊话道:“你们盯着那个门有什么用,真正的门在上面!要想出去,就过来帮忙啊!”   门那边没有人动。   显然,这群在这里呆的时间比较久一点的“老狱友”,并不认为白可这样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真能出得去。   “你们别在那白费力气了,上面怎么可能出得去,快点过来帮我们撞门啊!”   “对啊,撞开我们才出得去!”   “……”   高善言简直被这帮人给气死了,“人家明摆着要把你们弄死在这里面,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把门撞开?你们有没有脑子?是被关太久大脑退化了还是怎么地?”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对面,听到高善言的话以后,破天荒的跟他吵了起来。   尤其现在还涉及到生死的情况下,每个人身上的暴躁情绪都显露出来。   “我们被关的比你们久多了,不比你们清楚?你以为头顶的锁开了,你们就能出得去吗?你们才是天真。”   “就是就是,要能出去我们早出了,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   “你们还不快来帮忙撞门!等什么呢!”   高善言气得跳脚,“你们这些扑街,憨比!你们压根就不知道头上有锁吧?这门看着像是出口,其实根本不可能出得去,怎么都关这么久了,还没清醒?这锁才是我们出去的希望!撞那门有个屁用!”   “屁大个锁能打开这个监/狱一样的地方?你当把我们关进来的人是傻的嘛?”   “……”   两边吵了起来。   “高善言。”白可突然叫住了他。   高善言当即收麦,跑了过去:“师父。”   “他们想送死你管那么多干嘛?”   “哦,师父,我这就来帮你。”   科学家闻声也跑了过来,跟高善言站到了一起。   两个人直接原地扎桩。   白可踩着他们的肩膀往上走,但始终还差一段距离。   在加上水位的上涨,想要坚实地站在地上反而成了最困难的事情。   “还差一点,你们找个棺材去踩着,再试试。”白可跳了下来,重新开口道。   可是,目前这些棺材都没什么用了。   水位已经涨到了脖子。   棺材都是木头,轻的那些都已经漂了起来。   如果是直接游上去,那还是差很大一段距离。   锁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   “师父,怎么办?”   白可皱起了眉:“只能等了,等水位漫上来再去开。”   “可是那样的话,氧气会不够的啊。这水上涨的速度太快了。”更何况,要是两边水压都一样了,那估计更难打开了。   门那边水位已经漫过了三分之二,这种情况下门那边是彻底没戏了。   那群人实在没办法,折返回头看向了白可。   此时的白可背对着他们,仰头看着上面,在一片混乱之中,她就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领,不慌,不急,不焦,不躁。   明明是大家都快要同归于尽的情况下了,她还和刚来时一样。   甚至从她说话的语气里,都听不出一丁点即将死亡的恐惧。   这份沉稳,就好似她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能出去一样。   这牢笼一样的空间里,几乎所有人早就放弃生的希望了,但看着她,好像又能重新燃烧起希望来。   他们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门那边有人朝着他们过去了。   “我来帮你们吧!”   高善言:“???”   1个,2个,3个……   原本那里的人都相继涉水而来。   就像刚才他们之间压根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照不宣地什么都没说。   高善言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拒绝。   这种时候,要想出去,只有赌一把了。   大家手勾手,脚并脚,形成了一道人形架子。   “师父,你再试试看。”高善言站在最底下对白可说道。   白可往旁边扫了一眼,她知道,这是他们把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白可踩着他们,重新往上爬,终于够到了顶端。   白可仔细地看了看这锁的情况,无非就是一把普通的锁,要打开算不上难。   但是她手表里的那根细针太短了,伸不进去,要想开锁就需要一个稍微长点的工具。   想了想,白可当即伸出手把文/胸摘了。   用牙齿咬断了上面的布,抽出了里面的钢圈。   然后折叠,捏到一起,在墙面上磨出形状,直接掏进锁孔里撬锁。   几分钟后……   锁开了。   高善言:“???”   !   还能这样?   解开了锁就可以推开玻璃顶了。   可是,此时,水已经漫了上来。   两边的水压,导致这玻璃被吸住,根本无法顺利的打开。   水已经漫过了头顶,现在屋子里的人已经被迫游在水面上了。   不会游泳的人抱着棺材飘着,会游泳的人全部涌到了白可所在的方向,“大家跟我一起推,把这玻璃板给推开我们就能出去了!”   一句话,激起了所有人的求生本能。   每个人拼尽全力找到合适的位置,扶住玻璃板,然后一起数123往侧面发力。   “1.2.3……推……1,2,3,推……”   高善言在后面喊着口号,要在水里发力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这个时候,谁都顾不上了,水位越来越高,即便艰难,大家也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推啊!”   “1、2、3……推啊!”   “咔哒……”   玻璃松动了。   “大家加油啊!动了动了,马上就能开了。”白可在旁边喊道。   众人再次发力。   即便有人跟不上了,被滑进了水里,也立马又重新游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标全部放在了玻璃板上。   此时,头顶的玻璃板已经打开了一条缝,缝隙打开的同时,原本在外面的水也灌了进来。   两边的水导致他们所在空间的水位迅速上升。   大家只能憋气,再次用力推。   终于!!   玻璃板被推动了。   白可半个身子游到了玻璃板那,然后抓住了着力点,配合着所有人用力又往外面推了一些。   玻璃板留出来的空间正好够一个人穿过。   他们所处的位置,和湖面还有一段距离。   但只要能游出去,他们就都没事了!   此时,一道熟悉的尖叫声从湖面上传来。   “夏哥!他们在这里!在这里啊!”   听到这个声音,白可原本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松,还好还好,他们都赶来了。   来得真及时。   白可片刻不敢耽误,当即扎入水中,示意里面的人一个个往上游。   有了夏京彦他们的接应,她就没那么紧张了。   湖面上,上官拂晓开着摩托艇赶到了他们所处的位置。   夏京彦入湖配合着白可救人。   上官拂晓也将摩托艇先系到了一边,跳入湖中帮手。   “快点。”   “咱们得快点,人面鱼那边拖不了太久的。”   上官拂晓一边接人一边催促着。   本来以为这里面无非就是白可和高善言,谁能想到居然还关着那么多人!   夏京彦之前时间估算的正好,现在反倒时间不够了。   白可一直在湖里护送着牢笼里的人出去,她游了下去,确保这房子里没有人了,再往上游。   “夏哥,来了,来了,快走啊!”上官拂晓惊慌地声音蓦地传来。   不远处,那魔物显然已经摆脱那些人面鱼冲过来了。   湖面被激起的水花离他们越来越近。   此时,白可抬头,看到了夏京彦。   阳光洒落的湖面上,那张熟悉又英俊的面孔离她很近,白可听到了他焦急地喊声:“白可!快上来!”   白可刚要出去,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眼睛现在不能被人看到。   她又特地往旁边游了一段,和夏京彦隔了一段距离。   湖水一股突如其来的阴郁能量冲击而来。   白可当即朝着能量冲击来的方向看过去,说来也是巧了,白可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地人对这片湖面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了。   因为它吧!   看来,这就是他们养的魔了。   游这么快是打算来吃掉她的吗?   那正好了,她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给我刀!”   白可背对着夏京彦游出湖面喊道。   夏京彦解下身上的水刀递给了她。   “你要做什么?”夏京彦急道。   “你们先上岸,这里交给我。”白可丢下这句话以后,又一头扎进了湖水里。   “白可!”   “师父!”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白可已经主动朝着那魔物游了过去。   夏京彦心里咯噔一声,转头对上官拂晓道:“你们把人送上岸,这魔物冲白可来的,不会攻击你们。”   说完,他也追着白可而去。      湖水里,白可因为头顶的光亮,再看湖里的魔物都清晰了不少。   “我还当是真的魔呢,原来就是个恶心玩意儿。浪费感情。用邪/术养成的垃圾,真以为就是魔了?魔要混到这种地步,那简直老脸都丢尽了。”   白可对着逐渐靠近的魔物点评道。   说完,出湖面换了一口气,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水刀,扎入水里,朝着它同步而去。   两相迎面,白可在它冲过来的瞬间,不躲不闪,不惊不惧。   在魔物的嘴张开的同时,整个人往上一跃,手里的水刀扎到了它背上的眼睛里。   “滋滋滋滋……”   魔物发出诡异又阴森的怪叫。   声音凄厉像是鬼怪的尖嚎。   “还想吃我?”   白可心里冷笑,只要避开了它那些嘴,这么大一个魔物,根本奈何不了她。   白可翻到了它的身上,拔出了刚才刺入的水刀。   魔物泥鳅一样的快速甩动着身体,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甩走。   湖水因此波动起来,白可被湖水里的力量给推出去老远。   而趁着刚才的靠近,白可才发现他的身上还长着一张张人脸。   看数量还真不少。   按说这每一张面孔,应该都是一个被它所吞噬掉的魂魄。   就这数量,一个人以200万算,这整个村子倒是挣了不少钱啊。   白可看着每张面孔上痛苦扭曲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白可低头,眼球变色,面向人脸。   “吱——吱——吱——吱……”   魔物身上再次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   人脸的眼睛里,开始流血。   那些原本被吞噬的魂魄,像是忽然之间被唤醒一样,在魔物的身体里翻涌起来。   魔物本要来攻击白可,但鱼身却痛苦而不受控制地开始摆动着。   白可趁着它慌乱的时候,砍向了它的鱼尾,鱼鳍。   魔物剧烈的挣扎扑腾着,被她刺瞎的那只眼鲜血横流。   仅凭着白可身上的气息,魔物冲了上来要跟她拼命。   白可的眼球变化着颜色,头顶金色阳光洒向整片湖面。   日出快结束了!   白可再次游到了它的身上,它后背处那个八卦一样的中心,是它的命眼所在。   对付诛杀阵的魔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断它的阴阳两脉,此后,便也就废了。   白可盯着那只未被刺伤的眼睛,对视之际,魔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魔本是恶,却属阴物。   但要是比阴性能量的话,它到底是个假的,何以为惧?   果然,与白可近距离对视以后,那魔物的抽动比刚才更加厉害了。   而白可趁着它抓狂的时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已经瞎掉的那只眼睛,另外一只手抄起水刀刺向完好的那一只。   “滋……”   凄厉的喊声回荡在整片湖水里。   魔物像是彻底失控一样将白可甩了出去。   随着太阳当空,白可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没有抓住,被甩出老远。   被白可重伤的魔物无法控制地开始往下沉湖。   血水飘荡。   整个湖水里都是腥臭的气味。   还有那些不断从魔物身体里往外飘散的黑气,围绕在周围。   这魔物……彻底被白可废掉了。   远远地,她仿佛看到有一大队鱼群游来。   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上游了。   眼睛用力过度已经一片模糊。   身上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量,连扑腾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她好像看到有一束光朝着她照耀而来。   那束光很熟悉,又很温暖。   白可任由那束光走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白可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民宿的大床上。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她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她是平安的回到了住处了。   吱呀   门被推开了。   安娅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看到白可醒了整个人顿时笑逐颜开,“师父!你醒啦!”   白可点了点头。   “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安娅关切地问道。   白可摇了摇头:“没事。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们都没事了!”安娅激动起来:“师父你可太厉害了!你救出来的那些人,我们暂时都全部先送去医院了。他们本来都想来感谢你呢,被我给打发走了。”   “那魔物呢?”   “你干掉它了啊!啊啊啊啊啊,师父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安娅在旁边碎碎念。   白可脑海里那束熟悉的光一晃而过。   “谁把我送这里来的?”白可追问道。   “京彦哥啊。”   提起这个,安娅整个人都手舞足蹈起来,眉飞色舞地对白可说道:“我的天啊,师父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那魔物把那些人面鱼全部给引来了。差点你就要和那魔物一起,成为人面鱼的下酒菜了!”   “说重点。”白可聒噪地掏了掏耳朵,强调道。   安娅立马坐好:“当时我们就在不远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些人面鱼简直就是魔鬼啊!要从他们嘴里逃生特别难!京彦哥下去救你的时候,那些人面鱼围攻你们两呢!这要换任何人都不敢下去了,但是,京彦哥居然毫不畏惧,直接任由他们咬,强行护着你杀出一条血路的!”   “我的天啊!你都不知道他被那些鱼给咬成什么样了!我都不敢看,掉了好多肉啊!他抱着你出水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脸,全是血。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血肉模糊!真的太惨烈了!”   白可愣住了。   居然……是夏京彦又救了她吗?   他还真是……每一次都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啊。   “他人呢?”白可问道。   “在隔壁休息呢,刚刚才帮他处理完那些咬伤。本来我们想把他送医院的,但是他死活不去,我们就只能简单帮他处理了。”   白可当即下床去看他。   房间里,夏京彦像是睡着了。   白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床边,看到他的胳膊几乎都包满了纱布。   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此时看上去比平时更加苍白。   几天不见,笔挺俊朗的脸明显消瘦不少。   也憔悴了很多。   不知为何,看着他如此虚弱的样子,白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自认为铜墙铁壁一样的她,头一遭为一个人感到了难过。   而刚坐下没多久,白可就发现夏京彦睡梦中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像是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睡着了也无法安稳。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过,白可愣住了。   推了推他试图把他从梦魇里叫醒,“夏京彦,夏京彦……?”   睡梦中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   白可正好迎面看到了那双深眸里未散去的惊慌。   下一秒,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夏京彦直接揽入了怀中。   白可:“???”   白可寻思着他估计是被吓到了,“没事没事,一个梦而已。呸呸呸,醒来呸三声,噩梦变好梦。”   夏京彦:“……”   过了好一会儿,夏京彦似乎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推开了她。   “你没事吧?”白可试探地问道。   夏京彦抬眸看了她一眼,“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   “你离开我了。”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   等等。   不对。   所以,他刚才流泪是因为这个?   !   不对啊,夏京彦,你不对劲啊   白可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所以也没接话。   夏京彦重新躺了回去,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氛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微微扭了扭头,暗沉的眼眸因为她的出现而染上了几分亮色。   “怎么过来了?”夏京彦问道。   白可估计他应该缓过来了,这才切入主题问道:“听说你受了不少伤,感觉如何?还疼吗?”   夏京彦的语气倒是轻松,“还好。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更好啊。”   “……”   白可的视线停留在他的纱布上,就看他这个被包扎的状况,白可也大致能想象得到他身上伤口的惨烈程度了。   想到刚才安娅的话,她这心里不仅不太舒服,太堵,特别堵。   这男人……干嘛总是这么不要命的保护她啊!   “一定很疼吧?”白可用眼神指了指他的身上。   还没等他回答,自己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小铁盒,“这个是我们山里特制的止疼药草,含在嘴里,能缓解疼痛的。”   白可拿了一颗出来。   夏京彦动都没动一下,直接张口。   白可顿了顿,喂到了他嘴里。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嘴唇,有些温热。   像触电一样。   她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耳根又开始烫了。   夏京彦看着她逐渐转红的耳朵眼底浮现笑意,“你紧张什么?”   “啊?没有啊。”   白可迎上对面的视线,眼神不有自主地飘到了他的唇沿,一瞬,又把头扭开了。   夏京彦:“……”   明明面对着魔物她都能镇定自若,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上来的慌乱。   尤其想到他刚才那滴眼泪,简直跟滚在她的心口上一样。   “那个……该不会留疤吧?”白可只好转移话题故意问道。   夏京彦笑了笑,“无所谓,丑点挺好的。”   白可:“……”   四目相对。   白可在夏京彦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   完了完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这空气里怎么这么热啊。   白可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了,没话找话,“之前我就说咱们配合的好,没事的吧,啊哈啊哈哈哈……你看,现在可算是解决他们了。”   夏京彦淡淡应了一声,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白可忽然开口,道了一声“谢谢。”   夏京彦的视线嗪住她。   白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半句,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白可:“?”正常不是该回一句不用谢?   夏京彦歪了歪头:“只是谢谢?”   白可怔住了,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想了想,道:“我……会负责的。”毕竟也把人伤成这样了,该弥补点什么的。   夏京彦继续问道:“怎么负?”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夏京彦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时限呢?”   “这……至少也得到你康复吧。”白可顺口答道。   夏京彦明显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这么短吗?”   “那你想要多久?”   夏京彦接的比她问的还快:“……这辈子吧,怎么样?”   “……”   “你想的美。”白可立马表明自己不当第二个冤大头的立场。   夏京彦:“……”   夏京彦深深觉得她把话题跑偏了,又给强行拉了回来,“那你说说,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吧?”   “你随便开口,我无条件满足你。”   “真的?”   “当然。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夏京彦坐了起来。   白可:“???”   夏京彦:“拉钩。”   白可:“???”   多大人了,拉什么勾。   “我不会赖账的。”白可强调道。   夏京彦艰难地抬起他的胳膊,举起小拇指,“拉钩。”   “我不会跑的。”   “快点,手好疼。”   “……”   好吧。   白可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钩盖章。   “说吧,你要什么礼物?”   夏京彦看向她,眼眸清亮,“你啊。”   白可惊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夏京彦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想、要、你!”   白可:“……”   白可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   没有喜悦,也没有感动,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难以看透的平静。   空气里的气氛都像是瞬间被降了温。   冷了下去。   就连夏京彦也对她这个反应始料未及。   “夏京彦,你之前怎么说的?”白可反问道。   夏京彦还记得刚合作的时候,他们打架那一次,两人都强调了无数次不可能会喜欢对方。   夏京彦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刚才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被魔物缠住了,没有脱困,就这样被魔吞噬掉。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离开了他。   那一刻,他简直心如刀绞。   醒来之后,他都心有余悸。   看到白可就在床边,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就在他的面前,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像在湖里的时候,他冲进去人面鱼群将她捞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带她走。   带她离开。   平安的离开!   夏京彦26年以来的人生,从未像这样在乎过一个人。   在乎到,对于她的一切,就像是本能一样。   本能的想要靠近她。   本能的想要保护她。   本能的想要陪伴她。   如果说之前,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的话,那么经过这一天,经过刚才的那个梦,他非常清楚了。   他喜欢她。   非常非常喜欢她。   这种喜欢就像是和自己的身体,和血液,融为一体一样,成为了生命里的一部分。   不能失去。   也不想失去。   所以,刚才他才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那句话。   甚至什么表白时会有的惊慌紧张,他统统都没有。   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对她的心意,他却能准确无误的全部传递给她。   因为刚刚才在梦里目睹了一次失去,所以他想在清醒的时候,重新握住她。   可是,看白可的样子,似乎……对于他这个回答,非常不满。   夏京彦忽然觉得他或许有些心急了,面对着白可的质问,他故作轻松道:“我忘记了。”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你说你喜欢软的,萌的。”   “这些……你有。”   “……”小老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我好像没有哪里和这两个词搭边吧?”白可疑惑道。   “有。”   “?”   “我说有,就有。”   白可觉得他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怎么回事?   他这几句话,把她搅得一团乱。   “你是不是被谁上身了?”   白可说着还打算来喷点口水骂点脏话去去晦气什么的,夏京彦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有上身。”   白可一脸不信:“那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之前不是斩钉截铁地说你不可能会跟萨满在一起的?”   夏京彦:“我没说过。”   白可:“你说过了。”   夏京彦:“没有。”   白可:“……”   “夏京彦,你到底怎么回事?”   夏京彦再次叹气,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我在说我的心里话。”   白可:“……”   “所以,你刚才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   白可更加心乱如麻了,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些啊。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白可当即起身,打算赶紧终止这次谈话。   夏京彦着急起身拦住了她,但起得太急,加上整个人都不太方便,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往旁边栽了过去。   白可当即一惊,回头,急忙去扶他。   夏京彦整个人抱住了她。   两个人顺势倒在了床沿。   同时愣住了。   白可想翻身起来,却被夏京彦压住了双手。   夏京彦俯身逼近,语气全然没有平时的冷冽,反而,还带着几分委屈:“刚才拉过勾的。”   热气扑面,白可不自然地把脸往旁边侧了过去:“不算了。”   “你不讲武德。”   “这才是我。”   “……”   “白可……”夏京彦压低声音叫她的名字,刚要说什么,门突然打开了。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火百介火急火燎地声音传了进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   火百介感觉到一束索命视线。   “打扰了……告辞。”   白可急忙叫住了他:“回来,出什么事儿了?”   火百介偷瞄了一眼夏京彦。   夏京彦:“……”你死定了。   火百介:“……”白老板救我!      屋子里重新坐满了人。   火百介顶着来自床上的压力,硬着头皮说道:“钱家村的所有村民们都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白可疑惑地问道。   “就是,现在,整个村子里,只有我们和村长钱平了。”   上官拂晓觉得奇怪:“不对啊,你不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吗?”   火百介:“本来是的。但是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找高善言嘛,找着找着我才发现他们都不见了。我就看见他们看了个手机上的什么信息,一下子人都没了。”   “这怎么回事?”安娅也很是莫名,“难道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他们要藏起来了嘛?”   白可想了想,“或许……是怕替转术暴露。”   火百介:“可是,现在已经失败了,本就暴露了啊。藏起来有什么用?”   夏京彦不悦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不管他们躲起来是为了什么,先找到人要紧。”   “但是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了啊?”   白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找村长。”   “没用,我问过了,他不肯说。”火百介无奈叹气道。   白可笑了,“把他给我捆来。”      不一会儿,火百介等人就把钱平五花大绑送到了白可的面前。   白可站在湖边,对钱平问道:“村长,说吧,你们村的人都上哪里去了?”   钱平显然对于他们的欺骗非常愤怒:“你们把我们的魔都搞了,你们也休想离开这里!还有心思找他们,先想想自己吧!”   白可把他捆到了摩托艇上,“你废话咋这么多呢。你只需要说他们去哪儿就行了。”   “我不知道。”钱平翻了个白眼说道。   白可也不动怒,“那些人面鱼都打捞过来了吗?”   “嗯。”上官拂晓应了一声。   白可把钱平吊了起来,像钓鱼一样,把他架到了湖面上,然后蒙住了他的眼睛,“我跟你说啊,下面这些鱼可都是吃人肉的,你要不说,我就丢你下去喂鱼了啊。”   钱平压根不信她说的,“你别做梦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   钱平刚落入湖水里,就被咬了一口。   疼痛让他瞬间清醒,尖叫起来:“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都跟你说了这些鱼吃人肉的,还不说嘛?”   “我不知道。”   “放!”   钱平再次被咬住了。   这一次,脚上因为被咬,血如泉涌,钱平什么也看不见,但疼痛却真实得让人崩溃,“啊啊啊啊啊……别咬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就是个傀儡村长啊啊,我不是真的村长的。”   白可走近了他:“谁让你当傀儡的?”   “那老板。就是你们民宿的老板。”   “他们会躲哪里去?”   “我只知道这里有逃生洞,但我不知道在哪里。真的不知道啊……”钱平的求助声里带着哭腔。   白可想了想把他拉了回来,摘下了他的眼罩。   “真的不知道?”白可再次问了一遍。   “我发誓,我不知道。我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个外人啊。”   钱平说着急忙看了看自己的脚,发现上面的确有了一道口子,但是不像是被鱼咬的。   扭头看过去,只见岸边上官拂晓手里拿着把刀在霍霍。   钱平:“???”   玩我?   白可:“你没用了,把他关回去。”   钱平:“……”   前脚送走了钱平,后脚他们就又再次回到了屋子里聚头。   安娅:“我在想,他们该不是等我们自己离开吧?”   “有可能。”火百介应和着点了点头。   上官拂晓:“可是我们不可能走啊,我们还要找操控者呢。大不了我们跟他们耗着,我们就不走,看他们怎么办?”   夏京彦想了想分析道,“替转术失败了,操控者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安娅:“为什么会受伤?”   夏京彦:“知道热力学第二定律吗?”   安娅:“能量永远无法百分百转换?”   “不错。”   白可看了他一眼,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解释道:“替转术本质是能量转换的过程,但是这个转换是需要对等能量才能实现的,而在转换过程里,那些浪费掉的,无法再利用的能量就叫做熵。就像为什么都说金字塔是最稳定的能量场,因为三角能量是最稳定的,现在两个角的能量都已经塌了,那第三方要承载的,就是全部无法再利用的能量,也就是最大值的熵。”   上官拂晓:“那熵值爆表会怎么样?”   白可笑了笑:“科学家们把宇宙的终点称为熵,你们说会怎么样?”   “毁灭或者死亡?”   白可不置可否。   火百介立马站了起来:“那这么说,这个操控者一定快死了,他们会去医院!我们去堵他们!”   夏京彦:“这里既然有地下通道,我们是无法堵到他们的。”   火百介懵了:“那怎么样才能知道他们在哪儿啊?”   夏京彦看向白可。   白可笑了起来:“晒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坏我好事……受死吧。   火百介:我错了……      卡到现在才发出来啊啊啊啊啊。    第21章         夜晚的钱家村,一片死寂。   偌大的村子里,连一点灯火都没有。   唯有一颗圆月悬挂在湖面上空,月光洒落,村子几乎和这抚仙湖绵延成为一体。   浪花拍打在岸边的声音徐徐传来。   在这规律的声音中,却不时穿插着“啪/啪/啪”的声音。   “上官叔叔,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都快被人发现了。”   在湖边某艘靠岸的船里,安娅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人抱怨道。   上官拂晓随手拍死一只蚊子,“怪我啊,这死蚊子一直盯着我咬,我有什么办法?”   火百介在旁边提醒他们:“嘘,你们两小声点。”   上官拂晓已经要被蚊子给逼疯了,“话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为什么这操控者一定会晒月亮呢?”   沉默了许久的白可,盯着外面反问了一句:“听过吸收日月精华,采阴/补阳没有?”   上官拂晓:“听过啊。”   安娅在旁边恍然大悟:“嗷,我知道了,太阳属阳,月亮属阴,操控者吸收了日出时的全部能量,这个时候自然需要阴气来缓解。”   白可:“是。老子不是说了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一个人体内阴阳不平衡,必定撑不了太久的。”   上官拂晓点了点头:“也是,像那些快死的人,都是阴气太盛最后凉了。这种阳气太盛要凉的,我还是头一遭碰到。”   白可:“晚上12点-3点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一定会出来晒月亮。我们只要等就行了。”   火百介挪到了白可的旁边:“不过,白老板,你怎么确定他们会来这里的?这湖面毕竟很大啊,到处都能晒到这月亮。”   白可扭头,白了他一眼:“你见谁家修地道修别村去的?”   火百介愣了一下自己都笑了:“这倒是,他们肯定还在这村子里呢。这片区域也正好是他们的地盘。”   “嘘!你们看,是不是来了!”   安娅忽然压低声音叫住了三人。   大家沿着湖面看过去,隐约似乎看到两个身影,缓慢地朝着湖面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众人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   是文韵!   此时的她正推着一个轮椅走了出来。   轮椅上的人盖着毯子,整个人穿得非常严实,几乎看不清楚面容。   等他们完全站定以后,白可当即挥手示意,大家一拥而上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抓到你们了!”   火百介中气十足的喊声回荡在湖面上。   文韵被他们吓了一跳,推着轮椅当即想要折返,但是却被上官拂晓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你们跑不掉了!”   文韵没理他,咬了他一口惊惶地要推着轮椅离开。   结果,刚调了个头,就又和身后的夏京彦撞上了。   夏京彦垂眸看着她,冰冷的眼神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走不了的。   上官拂晓趁机又跑了上来,再次按住了轮椅。   “你们放手!”一向淡定的文韵此时忍不住尖叫起来。   上官拂晓:“都说了跑不掉了还挣扎什么呢!”   “放开!”   “不放!”   双方僵持着。   突然,扑通   轮椅上的人摔到了地上。   “勇知!”   文韵大惊,急忙松开手跑了过去扶他。   众人这才看清楚轮椅上的人,体型很小,跟个孩子一样。   这个人摔倒了以后,甚至连支撑着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像是一滩泥一样的倒在地上。   盖在他身上的毯子滑了出去,下面空荡荡的。   ……没有腿!   地上的人比起文韵来说,还是要大一些。   文韵一个8岁大左右的孩子,艰难地抱着对方想要把他扶起来。   奈何根本抱不动。   白可跨步走了过去,直接从地上将人捞了进来,重新放到了轮椅上。   但也是因为这一抱,白可惊住了。   “谢谢。”   轮椅上的人发出一道稚嫩又虚弱的声音。   声音发出的同时,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原本以为操控这一切的是一个凶神恶煞之徒,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小孩?   小女孩?!   文韵显然并不想搭理他们,等小女孩坐好以后,她扶着轮椅又要走。   上官拂晓再次拦住了她们。   “算了,文韵。”   轮椅上的小女孩徐徐开口。   文韵听到她的话,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小女孩缓缓地摘下了口罩和帽子,整个人看上去无比坦然而淡定,“我知道他们会冲我来,没事的。”   文韵僵持了一下,警告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你们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文韵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白可震惊地看着轮椅上的小女孩,“你多大了?”   “14岁。”   “……”   旁边的几人听到这个岁数全都目瞪口呆。   夏京彦皱眉看着她,小女孩非常瘦,几乎都快脱相了。就像是一个干瘪的皮球,毫无生气。   她的半个身子蜷缩在轮椅里,即便盖着厚厚的毯子,也能感觉到她在微微的发抖。   或许并不是因为冷。   而是疼痛。   “钱勇知。”小女孩主动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即便很虚弱,她也给人一种非常礼貌的感觉。   比起文韵的臭脸,面前的小女孩简直就是那别人家的乖巧小孩模样,看了她好一会儿,大家都实在无法把村子里发生的这些事情,联想到她的身上。   这样一个小孩,怎么会?   怎么可能?!!   夏京彦朝着她的对面走了过去,“听名字倒像个男孩。”   “嗯,太文弱的名字不好养。”钱勇知笑着回答,比起文韵的紧张,钱勇知整个人都很平静。   和这湖面一样,平和地好似在跟大家闲话家常。   “你们整个村子的小孩,早熟的也太夸张了吧?”火百介在旁边忍不住插话道。   钱勇知笑了笑,“还好。”   白可也朝着她走了过去。   钱勇知侧目打量着白可,“没想到你能活着。”   白可蹲在地上,几乎和她的位置持平,“对啊,我没死,你说怎么办?”   钱勇知再次笑了起来,举手投足像是一个垂暮老人一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不怪你。”   “嗯?”   “是我大意了。”   白可像她一样的笑了,“不怪你。”   钱勇知:“嗯?”   白可:“没有人拒绝得了到嘴的鸭子。”   两人同时笑了。   双方的眼睛里刀光剑影,说出来的话却跟闺蜜间的闲聊一样。   “说说吧,你们想做什么?”钱勇知主动问道。   白可也不跟她拐弯抹角,“替转术是谁教你的?”   钱勇知微微一怔,“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教你的人在哪儿?”   钱勇知侧目看了看白可,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夏京彦,“你们若是为钱,跟我合作恐怕比你们自己单干更容易。”   白可:“因为你有一条养魔产业链是吗?”   钱勇知:“你们了解的还挺清楚,是同行吧。”   “萨满。”白可开门见山道。   钱勇知:“怪不得……我就说没有普通人能从坟地里走出来的。不过可惜了,你们端了我挣钱的买卖,为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们?”   白可笑了笑:“大概……因为我们是了解你最多秘密的人。”   “什么秘密?”   “杀人的。”   钱勇知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朦胧月色下,她的笑断断续续,又染着痛苦,“你是说跟你关在一起的那些?”   “还有坟地里的,你们吃掉的。”白可补充。   夏京彦也淡淡补了一句:“还有孤山下面的。”   钱勇知继续笑着:“一堆死人而已,威胁不到我的,哥哥,姐姐。”   死人,而已?   她把杀人这件事情看得如此云淡风轻吗?   “你们只是孩子啊,怎么能这么恶毒!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一堆死人?那可都是一条条的人命!人命你知道嘛!”   高善言这个拥有孩子的父亲,听到钱勇知的话以后原地爆炸了,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把人命当成草菅的三观。   而且面前的小女孩,跟他自己的孩子几乎差不多年纪。   他女儿还只在家里玩泥巴呢,她却已经谋划了那么多命案,现在都被他们抓到了,居然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甚至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还是人吗?!   钱勇知面对高善言的质问,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我知道是人命啊,那又如何?”   高善言惊呆了,“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啊。”   “钱就那么重要?”   钱勇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重要?人生在世,没有钱能做得了什么?”   高善言显然无法理解,“你不过一个小孩子,钱根本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家里的大人呢?大人难道挣不到钱吗?”   火百介也对此无法理解:“对啊,而且你们这里背靠旅游业,就像现在这样做民宿,卖卖吃的不也能挣钱吗?搞点合法的事情难道不可以吗?何必非要做这种事情,就没想过以后吗?”   钱勇知笑的更开心了,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仿佛在看两个傻子。   高善言对于她这个反应非常不满:“你笑什么?”   钱勇知:“笑你们这些大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天真啊。”   “……”   “钱家村以前是什么地方,你们了解过吗?”   钱勇知问在场的人。   众人一时语塞。   这村子太隐蔽了,基本就算查,也只能从一些游客的游记里留过信息。   比起抚仙湖其他有名的民宿景点区,这里更像世外桃源一样。   来的大多都是本地人,或者对这边很了解的食客。   钱勇知咳嗽了几声,才缓慢地说道:“什么都不了解,哪里来的资格质问?”   “……”   白可:“说来听听,我倒想听听人命如何的不值一提?”   钱勇知看了她一眼,道:“钱家村是这里最贫困的村子之一,10年前,这里不是瘾/君子就是妓/女,这里曾经还是出了名的艾/滋村,你们觉得这样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生活的人,能有钱吗?”   “挣钱?这钱不是你想挣就一定能挣到的。出生在这里,就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终点了,要么饿死,要么惨死,你们告诉我,一条贱命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高善言张了张口,忽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钱勇知的视线投到火百介的身上,“至于旅游?那也不过是这几年才开始发展起来的罢了。曾经的钱家村,稍微正常点的人,早就离开了。走不掉的,无非都是些老弱病残,无能之辈,走?能走到哪里去?”   “书上总说,眼见即世界,不要用你们的眼界来批判我们了。你们不配。”   “可是,那也不到非要杀人啊!而且,你们是整个村子都在杀人!”安娅在旁边搭话道。   “她没有错。”文韵冲了过来,语气坚定地反驳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活得有多难,不杀人怎么活得下去?”   高善言难以置信地摇头:“父母长辈,只要有留下来的,总能想到办法的吧?”   “父母?”钱勇知咳嗽的更厉害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就行说道:“我们没有父母。这村子里的女人,都是买来的。哦,确切地说是拐/卖来的。”   “……”   “我妈妈就是这其中之一,因为没有钱,全村凑了钱买了她,然后谁都可以跟她睡,谁都可以占有她。在这里,女人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当然,除了她,还有一些他们从路上骗来的女人,进来了以后,就谁都不可能出去了。每天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想起来了喂点馊饭,想不起来了就饿着。听话的时候能少点打,不听话了就是发泄怒火的工具……我的妈妈是这样的受害者,我的父亲是这样的施害者,父母?这大概是这世上最可笑的称呼了。”   “你们一定想说报警吧?可能吗?这世上的男人歹毒起来的时候,不听话的就直接打死埋了,跟埋掉一只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她们谁能熬到警察来?”   “整个村子留下来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德行,你觉得他们能做得了什么?”   夏京彦蓦然想到了孤山下面的那49具尸体。   钱勇知继续说道,“不过,好在老天终于开眼了。我们遇到了师父。”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也是我们的救世主。要不是他的出现,我们也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还能这样拯救自己。”   白可盯紧了钱勇知。   钱勇知脸上扬起虚弱地笑容,“确切地说,他是我姐姐的师父。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和姐姐没什么两样,他都是我们最敬重的师父。”   “是他教会你们替转术的?”夏京彦问道。   钱勇知没有直接回答,“他让我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夏京彦直问核心:“这村子里没有一个男人,所以……你们把那些男人的命都卖掉了?”   “不错。”钱勇知高兴起来,“49个男人,全部卖了。”   “那民宿老板……”   “他本来快死了,来抚仙湖想要自/尽的时候,我救下了他。”   白可拍了拍她的轮椅,“这么说的话,你们其实靠这49个人也足以赚到不少钱了。”   钱勇知:“足够改善村子现状而已。”   白可:“既然有了钱,为什么不做其他的,还要继续杀人?”   “除了这个,我们能做什么?”   “可以挣钱的路子很多,你们也可以出去开始正常的生活。”   “活在黑暗里太久的人,是无法站在阳光下生活的。姐姐。”钱勇知意味深长地说道。   白可愣了一下,冷笑起来。   高善言等人即便已经知道了缘由,还是无法理解,“可是,杀人是错的啊。你们杀那49个人我或许能够理解,但后来那些人呢?你们不单单是杀人,你们还吃人啊!”   钱勇知无辜地面向高善言,“错?为什么会错?为什么不可以吃人?”   “……”   “人吃人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嘛?我姐姐当年就是这样死掉的,因为生了病,没有钱去医治,这样的村子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子抱有什么期待,她活着是负担,所以那些畜生把她强了以后吃掉了。”   “人在无比饥饿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她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三观?   火百介甚至都已经觉得她在编故事了,“不可能,这好歹是现代社会,总不至于让你们饿到需要吃人的地步。”   钱勇知:“怎么不至于?家里的牛要去耕地,猪要养了换钱,而人……是最不值钱的,尤其女孩。一个失去了所有劳动价值的女孩,不配活着。”   “……”   “叔叔们,你们活在舒服的生活里太久了,见到真实的地狱就会觉得难以置信。很正常。但你们不要搞错了,人命,从来都没有高谁一等。杀人为什么是错的?人为了自己活着去杀别的东西,杀猪,杀牛,杀鸡,杀狗?哪一样不是杀?跟我杀人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不能杀?为什么不能吃?”   “……”   众人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都说世间要讲究众生平等,但众生本就从不平等。   弱肉强食,是这个宇宙的法则。   但法则之下,却总有道德和底线所在。   高善言张了半天口,想劝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才14岁。”   钱勇知又笑了起来,“14岁已经很大了,不小了叔叔。”   “我5岁的时候,亲眼看着他们吃掉我的姐姐,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世界是没有规则的。”   “没有人想出生就活在泥沼里,但是,也没有人能选择得了自己的出生。谁也不愿意早熟,但这世界却逼得我们必须要像成年人那样去战斗。国外不是有很多炮火里长大的小孩子举起抢了吗?那些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这辈子或许都不一定能见识过真正的险恶,但活在这样环境下的人,不懂这些,怎么活?”   “那些大人为了活下去,杀了我姐姐的时候,我姐姐做错什么了吗?你们说不该杀人,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不应该吗?但有用吗?道德标准只能捆绑住有原则的人。”   “所以,人命而已,杀了他们跟杀牛杀猪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卖的价格高一点罢了。吃掉他们,也跟吃牛吃猪吃羊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不同的品种而已。”   “……”   高善言等人瞠目结舌。   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竟真的找不到任何可疑反驳的话。   夏京彦扭头看向文韵,“你既然跟她一样的想法,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文韵没说话。   “因为她跟你们一样的天真。”钱勇知代替她回答了,“站在世俗的角度,杀人就该偿命,但杀一个人,和杀10个人,偿的都是我这一条命,有什么区别?我若是能多杀一些,那留给村子的财富就会更多一些,大家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一些。”   四周寂静。   唯有海面传来湖水涌动的声音。   在这片寂静中,一个人却笑了。   白可:“哈哈哈哈哈哈……”   钱勇知奇怪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白可:“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告诉我们你没做错?你杀人是对的?”   钱勇知:“我的确没错。”   白可看着她,满脸不耐烦,“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给你的罪恶行径找出来的理由罢了。冠冕堂皇。”   钱勇知愣住了,隐有发怒之势:“你说什么?”   白可俯身,双手扶住她的轮椅靠近她,“你不要搞混一个概念,你杀人和你们的过去,是两回事。”   “我同情你们的遭遇,所以你们杀掉村子里的男人自保,我可以理解。人在极端环境下,都是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但这之后呢?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你们杀掉的那些无辜的人,他们又算什么?”   “他们没有参与过你们的过去,没有对你们造成过伤害,甚至……他们或许还曾帮助过你们,但你们回馈给他们的是什么?”   “是夺走他们的性命!”   “你们曾经遭受了痛苦,但是那些因为你们而失去家人的人们,他们遭受的痛苦怎么办?”   “你觉得这是正义?你觉得你用这种方式保护了整个村子,保护了和你们一样的女孩女人就是正义?”   “狗屁!正义从来都不是以伤害别人为前提的。”   钱勇知听到白可的话,脸色越发苍白,“不,不是这样的!”   白可按住了她:“怎么不是?不管你的理由有多么的冠冕堂皇,你杀了人,甚至,为了你们的欲望,为了你们的财富,还在不停的杀人,这就是错的。你和那些死去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钱勇知忽然激动地大叫起来。   白可嫌她吵,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文韵想要冲过来,却被夏京彦拦住了。   钱勇知显然没想到白可会动手,原本还在激烈反抗的她瞬间捂着脸安静下来,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可。   “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白可一字一句,无非严肃道,“我没心情听你在这里讲你的悲惨过往,这个世界,活在地狱的人很多,但自己的不幸,不代表就要用他人的牺牲去弥补。不管你们过去遭遇了怎样的创伤,你们用别人的人生来换取自己的幸福,这就是猪狗不如的行为。”   “这世上可以成为强者的方式有很多种,最懦弱也最无能的方式,就是靠杀了弱者来充当强者。”   “……”   白可说完,这才放开了抓住她轮椅的手,扭头看了一眼四周,“你们先退一下吧,我和她单独谈谈。”   夏京彦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离开。   湖边只剩下钱勇知和白可两人。   白可站在她的身侧,也不着急再说什么。   许久,她听到旁边传来轻声的啜泣。   湖面上吹来的寒风冷冽,白可瑟缩着身子,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到她哭完,才对她继续道:“你快死了。”   钱勇知暗哑着声音应了一声:“我知道。”   “所有你们杀人的证据,我都会交给警方。这是你应有的惩罚。”   “我会去自首,你不要把她们牵扯进来。”   “不可能。”白可当即拒绝,“杀人偿命,每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钱勇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姐姐,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呐。”   白可扭头给了她一个wink,“当然。我从不同情杀人犯。”   钱勇知沉默了一会儿,“你是冲我师父来的吧?”   “是。”   “你跟他……还真是像呢。”   “???”   “我其实有很久没有见到他了。”钱勇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你答应我一个事情,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说。”   “你们萨满都是能处理亡魂的吧?”   “是。”   “破了我的魔,湖底那49个人,会出来吗”钱勇知好奇道。   白可:“正常来说,他们的魂魄会被释放。”   钱勇知沉吟片刻对白可恳求道,“湖底那49个人,不要让他们出来吧?”   白可思考了良久,“好。”   钱勇知笑了,“钱平家书房,那是我师父当初住的地方。我一直没动过那,保留着原样。”   “谢谢。”   白可走了。   钱勇知看着湖面发呆。   “姐姐!”   不一会儿,文韵走了过来,轻轻叫了她一声。   钱勇知回头,“文韵,你看,月亮真的很美。”   文韵的眼眶有些红,“姐姐,你怪我吗?”   钱勇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你一直都很善良啊文韵。”   “我不该救他们的。”   钱勇知摇了摇头,“师父以前不是总说嘛,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会把最好的安排送到我们面前。”   “可是……”   “其实……真是我变了吧……”钱勇知怅然叹气,“我原本只是想保护你们而已……”   文韵默默地擦掉了眼泪,“姐姐,我知道的。”   “别哭了傻孩子,今天的月亮很圆,陪我好好看看吧。”   “嗯。”      次日,上官拂晓还没睡醒,就被夏京彦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你比较有经验,跟我说说,怎么能顺利地追到一个女人?”   夏京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上官拂晓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反应过来,不是梦!   “不是,夏哥你别这样,我害怕。”上官拂晓往旁边躲。   夏京彦又给他提了回来,“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别说废话。”   上官拂晓:“那大概就是……得明确的告诉她,你喜欢她啊。千万不要让她猜,女人一猜就完蛋。在脱单这件事情上,不能要脸。”   “嗯?”   “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的,你要反复,肯定,明确地让她知道你的心意,这样她们才会有安全感。你才会成功。”   夏京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上官拂晓心下觉得不对,刚追了出去,就看到白可拉着渔网从湖边回来了。   夏京彦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迎接她。   只是……   白可渔网里拉着的那些东西太渗人,一时之间他都忘了去看诡异的夏京彦了。   “嚯,这不是那些人面鱼?”上官拂晓惊道。   白可把还在扑腾的那些鱼丢到一边:“是啊。”   上官拂晓:“……”   这是什么牛逼的操作,居然能把这些鱼全给兜来的?!   上官拂晓看着白可忽然有种她怎么比这些人面鱼还可怕的感觉。   夏京彦走了过去:“你怎么全捞上来的?”   白可看了一眼夏京彦身上的纱布:“替你报仇啊。”   当然,也正好解决那49个禽兽。   夏京彦怔了怔,脸上浮现起笑意,“需要帮忙吗?”   白可:“不用,你一边呆着就行。”   白可特地生起了篝火,把这些人面鱼一个不落的全部丢进去烤了。   夏京彦站在她的旁边,火光映着她的脸,有种明艳又动人的色彩。   她是……帮她报仇啊?   夏京彦扭头,忽地问了一句:“那天我说的话,你考虑的如何?”   白可莫名其妙:“什么话?”   夏京彦帅气的脸庞上扬起浅笑,伸出小拇指勾了一下。   白可瞬间反应过来了,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就是这么追人的?你以为是买东西呢?你开个价,我回你个价?”   “噢。”   “?”   夏京彦走到白可面前,忽然非常认真地说了四个字。   “我喜欢你。”   “???”白可慌了,“不是,你说这个干吗呀?”   “我喜欢你啊。”   “……”   “你要不要考虑我一下?”   白可的脸开始烧了起来,被人这么当面表白,有生以来还是头一遭。   夏京彦一副她不答应决不罢休的架势,让她无比慌乱。   “哎,高善言你找我啊?来了来了,这就来。”   白可越过夏京彦,冲着他身后大喊一声,然后……落荒而逃。   夏京彦看着她匆忙跑走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这办法好像挺有用。”   被强行喂了狗粮的上官拂晓:????   人都吓跑了,哪里好用啊?   上官拂晓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此时夏京彦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妈。   上官拂晓急忙答了一句:“我已经把我们这边的情况和夏家大概说过了,估计是问你后续呢。”   说完,上官拂晓撤了。   夏京彦接起电话,夏岚无非是跟他说一些接下来要注意的情况,催促他尽快找幕后者而已。   夏京彦心情好,难得多跟她聊了几句,“嗯,知道了。”   电话里的夏岚显然很是紧张,“……这一次,如果你见到那个魔女李拾满,当场解决,明白了嘛?一定要万分小心啊。”   “嗯。”      提交完手上的这些证据以后,夏京彦和白可独自前往了钱平家的书房。   书房里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来打扫。   床铺整洁,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有。   但却依然有一些琐碎的生活用品在里面。衣柜里还有一些款式老旧的男人衣服。   看得出来,曾经这个师父在这里是住过一段时间的。   白可仔细地寻找着可以用的线索。   夏京彦在抽屉里看到了一张地图,上面圈出了几个地方:千岛湖、抚仙湖、丹江口,还有纳木措。   前面几个,都是跟死者有关的地方,难道他去了纳木措?   “白可。”   夏京彦叫了一声,想让白可过来看看。   可是,喊了半天,身后都没有任何动静。   夏京彦扭头,发现白可正看着某一个东西在发呆。   他走了过去,桌子上,有一把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纯黑的黑曜石。   而刀柄和其他的刀不同,像是一种铁质的石头。   跟他手上之前白可送他的那一串手链上的石头材质,一模一样。   夏京彦微微一怔,推了白可一下,问道:“怎么了?”   白可猛然回神,脸色苍白道,“这是我爸的刀。”   夏京彦:“???”   白可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他早就死了,他早就应该死了的……”   夏京彦回头,皱眉看向白可,“或许只是相似的吧?”   “不,这把刀就是他的。他当年杀我,用的就是这把刀。”白可整个人都像是陷入到混乱之中,“我亲眼看着他死的。不可能的。”   夏京彦从未见过白可这般失态的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白可,却像是一头走在失控边缘的猛兽。   夏京彦急忙扶住了她,“或许是他的东西被谁拿走了呢。”   “不。不可能!这就是他的!他还活着!夏京彦,他一定还活着!”   白可忽然抄起这把刀砸到了地上。   尖叫,愤怒,不解……所有情绪充斥在她的身上,白可一瞬间被点燃,抓着这屋子里的东西就往地上砸。   “……他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夏京彦想起当初她解下脖子上那个黑色chocker的时候,说过的话。   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崩溃的只有她的家人。   夏京彦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几乎是在白可抓狂的同时,夏京彦后背开始疼了起来,封印的位置处,无法抑制的疼痛袭遍全身。   夏京彦险些站不住。   就在白可挣脱他的瞬间,他看到了白可眼底变幻的颜色,当即愣住了。   她是……魔?   比起白可的失控,夏京彦整个人也陷入一团乱麻之中。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在湖水里见到她的那一刻。   她闪过身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她眼睛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瞬间。   但是,他压根就没有多想过,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重新回想的话,她为什么要背对着他,为什么要在天亮前戴墨镜,为什么对魔那么了解,还有……为什么他的封印总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痛……似乎也就全部都能说得通了。   因为他的封印……是为了压制魔而存在的。   可是,这个时候夏京彦根本来不及多想,看到一点点陷入崩溃状态的白可,当即出手打晕了她,然后将她抬了出去。   等到她重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夏京彦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了,立马关切地凑了过去,“醒了?”   白可坐了起来,“我怎么了?”   夏京彦:“你……有些失控。”   白可一眼瞥到了桌子上的那把刀,发懵的脑海里瞬间清醒了。   “抱歉,吓到你了吧。”   夏京彦摇了摇头。   “我平时不这样的。”   “我知道。”   白可叹了口气,比起刚开始见到时的抓狂,此时的白可,倒是淡定了不少,只是,握着那把刀的时候,手还是会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   “我爸……他总是容易让我失控。”   夏京彦本不是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了解她的事情,“我记得你说过,你爸早就过世了。”   “是。”   白可起身,走过去拿起了那把刀,端详了许久,才对夏京彦说道:“……6岁以前,他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因为,我妈不喜欢我,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我。我对我妈没什么太多的记忆,她不怎么回家,我有一次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但是爸爸从来不在乎。他总说有我就够了,记忆里他总是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但是6岁那年,那一天我半夜醒来,却看见他疯了一样一刀刀刺杀了我的母亲。然后他把我从床底下拖了出来,刀对准了我。”   “我当时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反抗,我想让他住手,可是,他依然一刀一刀割着我的喉咙。割完以后,他就把刀对准了自己……当时……他用的就是这把刀。这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没有离过他的身。”   夏京彦看向她的腰间,“就像你身上的那把匕首一样。”   白可:“是。”   “后来……我以为我和他一样真的死了,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想到,我被奶奶救了。”   “我奶奶是萨满。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爸就像邹远他们一样,无非是一个被选中的操控者而已,他不想跟他们干了,所以那帮操控者对他下了手。他们扬言要把我们全家都炼化成魔物,为了不让我成为那些操控者的猎物,他只有杀了我……而那之后,那些操控者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为了保护我,奶奶为我改了名,把我丢到了深山老林里,让我不练成合格的萨满,永远都无法出来……”   白可不是一个喜欢讲自己故事的人,所以她的故事很短。   但每一句里,却都能感知得到她能活下来的不易。   从他们两人的年龄来看,6岁那一年出事,正好和夏京彦的父亲双腿残废是同一个时期。   他们都在相同的年纪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巧的是,若干年后,他们还能以这样的形式再次碰到。   不知道该说是老天弄人,还是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所以,这就是你要找到操控者的原因。”夏京彦沉默许久开口说道。   “不错。”   夏京彦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尤其她的那双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是一个鲜活的人,但为什么又会长有魔眼呢?   况且,在他的认知里,魔是无法完全融合成普通人的,可白可明明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七情六欲,什么都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操控者是什么人?”夏京彦追问道。   白可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们的头领叫李郁潇。其他的……都不知道。”   说道这里,白可脸上的表情沉郁下去,“我爸的刀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他来到钱家村明明也就这些年的事情,不管当初他是真的死了,还是没死,操控者……都是我必须要找到的人。”   夏京彦:“或许找到他们,你爸的秘密也就迎刃而解了。”   “嗯。”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宁。   两人都各怀心事地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许久,白可放下那把刀,重新看向夏京彦,“我这一生,都要为了追查那个害死我全家的人而不停奔波。找不到他,我永远都不会停下来。所以……夏京彦,我这样的人,你还敢喜欢吗?”   夏京彦神情微顿,“为什么不敢?”   “我们没有未来的啊。”   “我也一样要追查操控者,我们有着相同的人生目标,怎么会没有未来?别人接受不了你的,我都能接受。白可,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要去做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夏京彦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对白可说道。   甚至,即便她眼睛变了色,即便她的身份很奇怪,他也依然没有减淡半分对她的喜欢。   白可:“……”   白可笑了,“花言巧语在我这里没用的。”   夏京彦也笑了,“一生很长。”   他有的是耐心,慢慢追。   白可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一提起这个就脸红得不行,当即转身钻进被子,“我睡了我睡了。”   “嗯。好好休息。”   夏京彦失笑,也不打扰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白可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临走之际,夏京彦忽然想到了什么,站在门边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改过名,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白可探出头来,想了想,回答他:   “我姓李,叫李拾满。”   夏京彦:“……”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主动的男人才有粮吃。老婆,我喜欢你啊!   白可:……      这个单元终于搞完了,下一单元开启最后篇章啦~~~   小天使们,我们一起往后看起来哟……    第1章         漠河,北音镇。   自从16岁离开这里以后,白可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秋天的北音镇,入眼全是一片金黄。   “……我跟你说,奶奶听说你要回来,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吃的了。”驾驶座上,一身黑衣的白三居一边开车一边对白可说道。   脸上的黑色口罩阻挡了他的一部分音量,但语气里的欢快还是清晰的传递了出来。   白可扭头就看到他右眼眼尾一道上挑的疤延伸到太阳穴的位置,伸手拍了他的头,“白三居!让你别跟家里说,你又大嘴巴。”   白三居揉了揉头:“你这次找到操控者的下落,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大家可都等着呢。”   白可:“我只想安静地找奶奶说点事儿,全让你给搅合了。”   白三居:“你可是咱们族里最厉害的萨满,好歹回来一趟,该装的逼必须得装一下啊!”   白可抬手又给了他一下,懒得搭理他了。   以前白可走的时候,镇子里都是那种老式的二层洋房。   十年过去了,洋房还和过去没什么变化,倒是墙面都刷新过了,每栋都是不一样的颜色,五彩斑斓,看上去喜庆不少。   白可故意板着脸,做好了要是有很多人就用冷脸劝退的打算。   结果一下车,院子里除了奶奶和一些儿时曾经一起长大的同伴,倒是没什么外人。   白可松了一口气。   突然,人群里一个穿着洛丽塔风格裙子的女人冲了出来。   “白可姐姐……”   白三居率先挡在了白可的面前,把女人推到了一边,“简京瑶!别整这一套,也不看看是谁呢,就往上扑。”   简京瑶不满地跳脚:“白三居,你给我让开,我看见姐姐了开心。”   白可越过白三居的肩膀看了一眼对面,浓得都认不出原样来的妆容,夸张的裙子,虚情假意的笑容,厌恶的眼神……   果真……10年不见了,这女人还是那么辣眼睛。   “开心不准备点什么?”白可扬声问了一句。   简京瑶懵了一下:“啊?”   白三居立马会意,“见到长辈不知道发个红包啊。”   “……”   简京瑶拿出手机,“那我微信扫一个?”   “拿出点诚意来啊,红包是这么送的?”白三居继续在旁边煽风点火。   简京瑶瞪他,不情不愿地说道:“我这就去包一个。”   说完,简京瑶跑走了。   她走了以后,白三居一直跟老母鸡护崽一样地跟在白可身边。   奶奶白瑶在厨房里忙碌着。   白可一进屋便直接奔了过去。   “奶奶。”白可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唤了她一声。   奶奶回头,慈祥的脸上还和10年前没有太大的分别。   岁月的痕迹似乎一直留在了10年前,奶奶今年应该有80多岁了。   但看上去还和50多岁的老太太一样。   依然喜欢穿颜色明艳的裙子,配一顶并不搭配的彩色帽子。   帽子下是两串羽毛耳坠,随着她的移动而轻轻摆动着。   奶奶的身材很纤瘦,整个人容光焕发,连皱纹都不怎么看得到。   “奶奶还是最疼你啊,你来都笑了。平时天天可凶了,基本都看不到奶奶笑呢。”白三居在旁边酸溜溜地说道。   白可没搭理他,和奶奶简单地闲聊了几句,就被奶奶强行按回了饭桌前等待一起吃饭。   不一会儿,圆桌上所有人都聚齐了。   一桌子人吵吵闹闹询问着白可的事情。   白可并不适应这种热闹的场面,但还是耐着性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席间,奶奶突然问起替转术的事情。   “找到在哪儿了吗?”   桌子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白可的身上。   “目前只知道在纳木措,我会去看看。”白可直接说道。   屋子里,都是奶奶信得过的人,所以,白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奶奶,白可这一次要一个人去,终究是不太安全的吧?”简京瑶忽然在旁边搭腔道,语气里全是关切。   白可瞥了她一眼,他们这些人,都是差不多年纪被丢进森林里选□□的萨满。   白可16岁那年,以唯一被激活了松果体的萨满成为族里新任的族长。   还有一些,虽然都没达到同等水平,但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其他的能力。   比如当了山神小弟的白三居,还有和鬼缔结契约的走阴人简京瑶。   如果没有白可,他们可以算是族里最厉害的存在了。   白可不在家里的这10年,他们也都在这边“堪担大任。”   虽然之后在全国各地跑的时候,也有机会见到过几面,但这样重新坐下来一起吃饭,这也还是10年来的头一次。   可是,白可一回来,她能明显感觉到每个人身上无法抑制的危机感。   10年前,大家都还很怕白可。   那个的时候的她,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下手又狠,人鬼不忌,谁都怕她。   这些年她已经学习得足够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了,所以,这份对她的恐惧倒是减轻了很多。   如今面对着白可,也都敢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简京瑶看白可没说话,继续对着奶奶说道,“而且啊,我们都很了解白可姐姐呢,她一向行事比较冲动,这次去纳木措怕是不好对付,她一个人去那边我们还是不太放心啊。”   “白可做事情需要你们放心吗?”老母鸡白三居再次上线,在旁边冷嘲热讽道。   简京瑶翻了个白眼,“我是关心白可姐姐,万一他们人多怎么办?这有可能就是操控者的老巢呢?”   奶奶没有理会这两人的对线,反而扭头看向白可问道:“如何确定在那里的?”   “留了一张地图。”白可淡淡说道,隐瞒了那把刀的事情。   奶奶追问:“是什么样的地图?”   “操控者亲自画的。”   简京瑶立马又转过头来,“需要我们帮忙找找线索吗?”   白三居又开始回怼她了:“咒都背不下来的菜鸡,你能找什么线索?”   “……”   简京瑶选择无视白三居,索性对奶奶说道,“白可姐姐这次好像是和那个通灵家夏家的人在一起吧?我们不去也行,但是夏家的人,能信吗?我听说这些年他们好像也在追查操控者的下落啊……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被人骗了才好。”   “啪。”   白可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当场吓住了所有人。   白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准跟踪我的吧?”   “……”   全场忽然安静下来。   奶奶没说话,兀自喝汤。   白可看着桌上的众人,“谁跟了自己站出来。”   没人敢吱声。   半晌,简京瑶故作轻松地开口,“白可姐姐,我们都是担心你。”   白可冷笑,语气不善,“就你们这些垃圾水平,还来担心我?”   简京瑶顿时委屈起来,“你干嘛凶人啊。”   “对煞笔都得这样不知道嘛?”   “……”   “奶奶……呜呜呜呜……”简京瑶这眼泪说来就来,立马哭着看向奶奶。   奶奶放下汤碗看了看白可,“行了,他们也是我派去的,本来想帮你搭把手而已。”   白可也没客气,“是搭把手还是看戏?”   简京瑶:“我们不是不敢轻易露面嘛。而且,我看那夏季的继承人对你特别不错的呢,要是你们能发展发展,也很好的啊……”   白可扫了她一眼,简京瑶立马闭嘴。   奶奶这个时候才转过头来,“你和夏家……?”   白可神色如常:“合作而已。”   “你喜欢那小子?”   白可怔了一下。   白三居率先叫了起来,“奶奶,还有我在这里呢,我不同意谁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简京瑶笑了,“你可拉倒吧,白可姐姐一直把你当弟弟呢。少自作多情了。人家夏家继承人,又是送房又是送卡的,对白可姐姐那叫一个好。”   “嗖……”   一道凌厉的刀锋擦着简京瑶的耳畔飞了出去,简京瑶头发从耳侧掉了一撮。   血,从耳朵上滴落下来。   回头,白可的那把匕首就插在了身后的绿植上。   吓得她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没敢动。   “觉得眼睛多余,不如我帮你?”白可抬眸,冷冷地说了一句。   简京瑶差点从桌子上滑下去,强行扶着桌子,求助地看向奶奶。   奶奶皱了皱眉,看向白可,显然对于她和夏京彦的关系有诸多不满,“……还没找到操控者……现在不是你谈情说爱的时候。”   白可脸色沉了下去,“我知道。”   “夏家那边……能不合作,就不需要合作了。”   白可的脑海里蓦然闪过那张帅气又温暖的面庞,张了张嘴,没吱声。   空气里有些凝固。   突如其来的压抑气氛让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话都不敢插一句。   白可看了奶奶一眼,“奶奶,你只需要看到结果,过程是我的事情。”   言下之意,她跟谁合作,即便是奶奶,也没有权利干涉了。   奶奶愣了好一会儿,白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老老实实听话的人。   她也不好强逼她什么。   “好。”奶奶叹气,答应了。   白可:“我会尽快查到操控者的下落。”   奶奶:“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白可:“高原地区我的身体有些困难,需要适应一下,应该会做好准备再进藏。”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简京瑶,“那就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去吧,有人帮着你,也是好的。”   白可怔了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简京瑶,“好呀。”      白可回到屋子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白三居都快把她的电话给打爆了。   此时,白三居正翻窗户进来。   “你干嘛不接电话?”白三居非常生气地质问道。   白可情绪淡淡地擦着头发,“洗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洗澡,你真要简京瑶那个疯婆子跟你一起去啊?”   “她要能去得了就让她去呗。”   白三居疑惑地看着白可,“你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这不是你的风格。刚才你答应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从来都不会跟人合作的。”   白可笑了笑,没说话。   收拾行李的时候,白可发现从抚仙湖带回来的地图不见了。   白三居比她还激动,立马暴跳如雷起来,“肯定是被族里的人偷走了!这帮人也真是够卑鄙的。你不知道,简京瑶一直惦记着替转术的事情呢,这些年她明里暗里一直找机会想踩过你,但都没成功过。”   “正常。”   “操控者那可是奶奶最大的心病,20年了啊,眼下这次要是能抓到操控者,那可就是证明自己实力最好的机会,也就能拿到萨满的全部传承了!”   白可没什么心情听他叨叨,“淡定点,她去不了的。”   “地图都没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上次说过,再监视我,我就不客气了。”   白三居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正寻思着,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尖叫声。   白三居跑到窗户那一看,“哇,白可你快过来看,简京瑶那疯婆子在雪地里裸/奔呢。”   白可走了过去,简京瑶就穿着内衣内裤,在院子里疯狂的上蹿下跳。   白三居看得目瞪口呆,“果然这些跟鬼合作的,没一个正常的。”   简京瑶跑了几圈以后,朝着白可这边跑了过来,“白可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这是您的地图……你把我的鬼还给我吧。我绝对不会去跟着你添乱的……”   白可打开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是想跟我去的吗?”   “不去了,真的不去了。我这就跟奶奶说,我不去了,我哪儿都不去!”   “监视我开心吗?”   “我也是听奶奶的话啊……”   “奶奶想知道的是操控者,并不是其他人。”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再去跑两圈吧。”   “……”   秋夜的冷风刺骨,简京瑶整个人冻得发抖,不受控制地又去跑了起来。   白三居奇怪这简京瑶跟中邪一样的是怎么回事,回头,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几颗石头。   石头摆了一个小型的阵法,里面放着几个小金人,小金人被皮筋捆了起来,堆到一起。   而小金人外围,是一个带血的咒印圈。   白三居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简京瑶供奉的契约鬼。   白三居:!   白三居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些都是她的鬼吧?”   “是啊。”   “我就知道你才不会老老实实听安排的。”   白三居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动的手,估计奶奶提出他们要一起的时候,白可就已经决定收拾她了吧?   “这些鬼可都是简京瑶拿命养的,几乎跟她同体同源。鬼动,她动。你抓过来了,小鬼的魂就被你困在这里面,他们不消停,简京瑶就没法停下来。回头就算放回去,这小鬼还要把怨气反噬到她身上,简京瑶怕是半年都出不了房间门了。白可你这招……真是太绝了……”   白可淡淡一笑,坐到梳妆台前擦脸。   白三居站在窗边冲外面喊,“你说你活不活该,我都提醒过你别招白可了,跑去奶奶那嚼舌根,你还敢给她穿小鞋,哈哈哈哈,活该!”   “你让开,我要跟白可姐姐说话。”   “哈哈哈哈,我不。她的东西你也敢碰,你说你是不是自作孽!”   “白可姐姐,我错了,求求你把他们还给我吧,我真的跑不动了……”   白可慢腾腾地抹脸霜,“我看你刚才吃的挺多,运动一下也正好消化,再跑一会儿吧。”   简京瑶:“……”      白三居跑出去嘲讽简京瑶去了。   白可收拾好躺回床上,拿起手机才发现,除了白三居的夺命追魂CALL,还有夏京彦发来的消息。   夏京彦的微信名和他的名字一样,很简单的一个↓,白可则是非常能代表她心中最重要东西的¥。   ↓:到了吗?   ¥:嗯。   ↓:我也到家了。   ¥:嗯。   ↓:每天喝一瓶红景天提前准备,进藏能避免高反。   ¥:知道。   夏京彦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注意事项。   基本也都是他们分别前说过的话。   白可回了他几句,觉得两人这种尬聊实在有些好笑。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唠叨了?!   其实,原本在确定要去纳木措以后,他们约好了双方先回家准备一番。   因为这一次,他们势必要把操控者给抓出来。   但是白可以前去过高海拔的地区,她的身体并不是非常能适应高原气候。   所以,她也才破天荒地没有选择立马进藏。   她这次回来,本来也是想找奶奶在了解一下过去的一些蛛丝马迹的。   但现在看来,恐怕没什么必要了。   想到今天奶奶的话,她就总有一股没有来由的烦躁情绪。   白可只好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除了纳木措,还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有。   ¥:?   夏京彦分享了一个链接。   是一首歌。   白可听着手机里缓缓流淌出来的音乐,烦躁的情绪仿佛瞬间被抹平,缱倦的男声翻来覆去的唱着同样的歌词:……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追妻第一天。   白可:你还可以再闷骚一点。    第2章         夏家,书房。   上官拂晓进来的时候,夏京彦正在椅子前翻看资料。   他看了看封皮,是以前夏家的继承人们亲手写的手札。   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夏家在通灵的时候,遇到的各种妖魔鬼怪疑难杂症的情况。   上官拂晓没记错的话,这手札夏京彦都能倒背如流了,现在怎么又看起来了。   而且,自从云南回来以后,夏京彦就一直在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是要找什么不成?   “夏哥,你都在书房呆好几天了,你要找什么呀?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找?”上官拂晓轻声问道。   夏京彦继续翻看着手札,头都没抬一下,“不必。”   上官拂晓凑过去偷瞄了一眼,“你在看魔的事情啊?”   夏京彦:“嗯。”   “是找替转人的线索吗?”   夏京彦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上官拂晓立马没了兴致:“这有什么好看的,不都知道了嘛?”   夏京彦像是忽地想到了什么,把手札合上,问道,“你觉得魔是什么样的?”   上官拂晓愣了一下,“不都是我们之前所知道的那样?人们恶念的合集?”   “除此之外呢?”   “魔都是没有心智的,就算有也都是各种歹毒的恶念?”   “还有呢?”   “被魔控制或者附身的人,最后都不能称之为人了,就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七情六欲什么的都没有了,全然就跟个超级大恶人一样。”上官拂晓努力地回忆着说道。   夏京彦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这是我们已知的魔。”   “已知?难道还有未知的?”   夏京彦重新打开手札,未知?   当然有。   比如,白可。   即便她拥有了魔眼,但除了这个点以外,她身上没有一丁点魔的样子。   一个有着丰富情感,三观极正,甚至各种奇怪脾气,会因为别人作恶而生气的人,横看竖看,都不像是魔。   但那双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后背封印的反应,又该作何解释?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点,他情感上始终无法相信白可就是他们夏家找了20年的魔女。   白可和他们一样都在寻找操控者的下落,因为她也曾经是受害者。   受害者怎么可能会和施害者是一伙的呢?   稍微仔细想想,就有一堆bug。   哪哪都让人看不明白。   夏家一直要找的魔女,说白了,就是运用替转术必不可少的一个魔物,乃至一个道具而已。   就像是抚仙湖里的那个大嘴鱼一样。   丧失心智的魔物罢了。   无非就是工具。   但白可,明明就和他们要找的是不同的。   她不是工具,是一个鲜活的人啊。   所以,夏京彦始终都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上官拂晓看他又开始发呆,索性拿起夏京彦旁边的其他手札看了看。   反正他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   啪   地一声,有一个册子从手札里掉了出来。   正好落到了夏京彦的脚边。   他随手捡起来,是夏家的族谱。   夏京彦不经意地大概翻看了一下,视线在最后一页忽然愣住了。      夏岚一听说夏京彦回来了,本来还在外面旅行,二话不说就飞了回来。   从书房回去以后,夏京彦刚脱了衣服要洗澡,门就被人无礼地推开了。   “儿子……想不想……”   夏岚的声音说道了一半,顿住了,“你的背怎么回事?”   夏京彦怔了一下,迅速地把衣服穿上,语气里满是无奈,“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哪有进自己儿子的房间还敲门的。”夏岚说着走了过去抓住了他,“你后背的封印加深了,是不是你碰到魔女了?”   夏岚不提,夏京彦都没注意到原来是会有变化的。   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神色如常道,“没有。”   “那怎么回事?20多年了都没什么变化,怎么忽然加深了?”   夏岚去扒他的衣服还想再看看。   “大概跟抚仙湖碰到的假魔物有关吧。”夏京彦故意转过身去,不愿再提此事。   夏岚疑惑了一下,但也没多想。   看向夏京彦的,挤眉弄眼,“……这次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嗯。”   “你女朋友呢?”   “???”   “就是高善言说的,他那师父?你不带回家来让我见见?”   这些大嘴巴!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对方父母你见过没有?你们有没有谈过以后在哪里生活……?”   夏京彦头疼地把夏岚按到一边,打断了她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妈!八字还没一撇呢。”   夏岚激动地站了起来:“差哪里了?要不要妈帮你?”   “……”   夏京彦又把她按了回去,“妈……我自己来,行吧?”   夏岚满脸嫌弃,“你自己怕是不太行啊。”   “……”   “我跟你说,现在追女孩子啊,非常需要助攻的。”   “……”   夏岚换了个位置,一副要跟他长谈的架势,正要说点什么,看到桌子上的族谱愣住了,“哎?这不是咱家族谱嘛,你怎么翻起这个了?”   夏京彦在她对面坐下,“有一个事情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   “我记得我爸当年是入赘夏家的吧?”   夏岚顿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我看他的名字好像被划掉了。”夏京彦指了指族谱。   夏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还不是因为当时你爸不肯改名,你也知道的,夏家这家大业大,生了女儿只有入赘没有嫁出去的道理。他不改名我们夏家哪能让我嫁啊,所以我就悄咪咪写上去了,本来想这么将计就计的,后来被我爸看到,又给我划了。”   夏京彦觉得奇怪,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我爸现在的名字夏青斋不就是改后的?”   “没办法啊,再不乐意为了我还是改了。”   “一直都没听你们提起过,我爸以前叫什么名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夏京彦不动声色地撒谎道,“毕竟他也是替转术的受害者,所以想看看或许有什么线索。”   夏岚笑了笑,“你爸以前的名字可好听了。我想想啊,太久没用了,都快忘了。”   夏岚低头想了一会儿,“哦,想起来了,你爸以前姓李。”   “李什么?”   “李……李郁潇!对,你爸以前叫李郁潇!”   “……”   夏京彦愣在当场,那不就是白可一直要找的操控者头领吗?   “我爸以前是做什么的?”夏京彦追问道。   夏岚:“这……我还真不知道。”   夏京彦震惊了,“不知道?不知道你就嫁了?”   “这情况有点特殊,我认识你爸的时候,那会儿我正跟前任男朋友去云南旅行呢,后来这渣男被我发现是个海王,背着我养了不少女人,我一怒之下就把他踹了。我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你父亲。”   “当时他好像被抢劫了,倒在那公路边,我就顺手把他救了。”   夏京彦没想到他们两这相识还挺戏剧,“然后呢?”   “我挺喜欢云南的,就在那边散心呗。我们在大理那边的小山村呆了小半年。”   “然后你就爱上他了?”   “没那么快。你爸这人,平时话很少的,又整天一副严肃的样子,谁会喜欢他啊。而且他非常排斥干玄学的,他是个无神论。根本不信这些,所以我们刚开始特别不对付。”夏岚想到了过去的事情,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是后来有一次我们住的地方发生了泥石流,你爸拼了命的救下了我,我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   “然后呢?”   “我就把他睡了,还怀孕了。”夏岚神采奕奕地拍了拍夏京彦的肩膀,“他就不娶也得娶我了啊。”   “……”   很好,很硬核。   “当年他是怎么被那些人废了双腿的?”夏京彦继续问道。   说起这个,夏岚的脸色沉了沉,“20年前那个一家三口的案子你还记得的吧?”   “嗯。”   “当时夏家也去找了操控者,你爸本来从不参与这些的。但那次他一反常态要跟着去,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遇到了什么,最后回来的只有你爸一个人,而且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你那些长辈们的魂魄不是到现在都没法回来嘛,不然夏家也不至于对替转术如此执着。”夏岚悠悠地叹了口气。   夏京彦眉头皱了起来,“所以……我爸其实和操控者没有关系?”   “当然。你爸都被他们害成啥样了,怎么可能有关系?”   夏京彦想到了白可的那些话。   她在找的操控者头领是李郁潇。   夏京彦整个人一瞬间陷入到了极大的茫然之中。   白可认知的操控者头领是李郁潇,可是,李郁潇是他父亲啊!   他父亲也是被替转人害得失去了双腿的无辜人士。   怎么可能会是头领?   如果真要是头领,他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总不至于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李郁潇这个名字,可是一点都不大众的。   到底是谁在撒谎?   还是,他们双方了解到的信息,就是有误的?   夏京彦送走夏岚以后,怎么想都想不通,在床上辗转反侧。   夜深了,看着微信里白可的头像,纠结了很久,他发了个信息过去。   ↓:睡了没?   此时,白可躺在吊床上看电视剧呢。   大晚上的不是她的睡点,如今突然身边没了一个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看到夏京彦的信息过来,她当即放下了IPAD。   ¥:?   ↓:要是遇到了当年操控者的头领,你打算怎么做?   白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几乎都不用想,干脆地回答他。   ¥:杀人偿命。   ↓:哦。   夏京彦看着发来的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要——偿命。   也就是……她不会放过他的父亲。   而她一旦动手,那夏家也同样不会放过她。   或者说,不管他们是否会放过彼此,只要他们碰到,那这事就是你死我活了。   眼下,夏京彦还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   但白可的身份是千万不能暴露的。   在搞清楚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之前,他一定不能让父亲和白可见上。   夏京彦本来和白可约好一周后在北京碰面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她不应该来这里。   所以,夏京彦想了一夜,在同时不让他们双方起疑的情况下,决定提前离家,跟白可在其他地方会和。   可是,第二天黄昏,夏京彦才订完票打算通知白可,她那边的电话就始终打不通。   她也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夏京彦以为她估计还在睡觉,想再等等。   此时,家里的保姆敲响了他的房门。   “夏总,您有客人到了。”   夏京彦奇怪,走了出去。   客厅里,沙发上的女孩靠在上面吃着水果,一身明艳长裙拖曳到地上,妆容精致,漂亮又时尚。   夏京彦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白可看到夏京彦出现,起身,冲他招了招手,“嗨……”   夏京彦:“……”   “你怎么来了?”夏京彦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快步走了过去。   白可把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要不是买票有点费劲,她其实昨天就该来北京了。   奶奶那边什么也没跟她说,该说的10年前都已经告诉她了。   除了交代她必须找到操控者以外,什么都没多说。   她在漠河也没什么好呆的,索性就提前过来了。   白可笑嘻嘻地看着他,“来给你一个惊喜啊!怎么样!看到我出现有没有被吓到!”   “……有。”   现在一点喜感都没有。   只有吓!   夏京彦瞥眼看到了她身后的行李,“这边离市中心有点远,我带你去另外一套房子那先住下吧?”   白可感觉到了夏京彦的紧张,不知道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也没拒绝。   夏京彦:“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白可:“嗯。”   夏京彦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太放心,一把抓住白可的手,“这样,你还是在上面等我好了。”   “???”   说着,也没等白可回答,拉着她就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白可莫名其妙,“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夏京彦刚要开口解释,楼下忽然传来了夏岚欢快地喊声,“儿子!你爸今天过来了,快过来帮我推他一下啊。”   夏京彦浑身一僵。   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白可:哦豁!      失去了细纲的我,每天都在头秃,希望明天可以早点更新啊啊啊啊啊    第3章         白可听到声音,刚要回头,夏京彦忽然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手腕前伸,顺势把她的脸给拨了回去。   白可:???   夏京彦当做没听到身后夏岚的叫唤,当机立断把白可送进自己的卧室。   白可往外瞥了一眼,“你爸不是来了?不打声招呼?”   夏京彦背对着门,用脚关上。   “他马上就走了。”   白可:???   夏京彦快步朝着书桌那走去,燃了一支香,好像说了一句什么,香瞬间就灭了。   白可抱手靠在墙上,等着看他要搞什么名堂。   夏京彦回头看向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夏京彦出去了,把白可一个人留在他的卧室里。   白可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保姆车外,一个衣着精致的漂亮阿姨正和车里的人隔着车窗商量着什么。   显然,阿姨想让车里的人再等等。   然后,车窗毫不犹豫地关上了。   随即调头离开。   阿姨气得跺脚,骂了几句折返进别墅。   白可回头看向桌子上那支烧了一半的香,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这么怕我见家长?”   有点奇怪耶。      楼下,夏京彦走到了门口。   夏岚已经折返回来了。   “爸呢?”夏京彦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夏岚满脸生气,“别提了,说什么今天车门打不开,不吉利,一定是老天有意的安排,不适合他来见你。这会儿又回疗养院那边去了。”   夏京彦点了点头,“嗯。那就下次吧。”   “真是气死我了,都到家门口了,你说他以前明明都是个无神论,不相信这些的,怎么年纪越大越迷信了呢!”   夏京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你不和他一起回吗?”   夏岚摆了摆手,“我不回,我还有事没干完呢。”   “什么事儿?”   “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拉着谁上去了?”   “没有。”夏京彦一口否定。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好像是个女的?”   “你看错了。”   “是不是上官拂晓说的那个萨满?就是你豁出性命也要去救的那个?”   夏京彦:“……你又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夏岚毫不留情地拆台,“夏京彦!你脸红了。”   “……”   夏岚走到客厅,看到了沙发旁边五颜六色的行李箱。   “还说没有这行李箱是谁的?”夏岚瞬间激动起来。   “我买的。”   夏岚才不相信他的鬼话,直接小跑冲上夏京彦的卧室。   夏京彦惊了一下,刚要去追,卧室的门打开了。   白可和夏岚迎面碰上。   “哦豁?”   夏岚一双眼都迸发着八卦的光芒,“儿子,这是谁啊……快给妈介绍介绍。”   “阿姨好,我是白可,他朋友。”白可主动介绍自己。   “女朋友?”   夏京彦快步走了过来,把白可挡在身后,“妈,你别吓到人家。”   夏岚强行把他拨开,“你起开。”   “你是萨满吧?”夏岚热情地白可。   “嗯,是。”   “同行好啊,同行特别好。我儿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白可是吧,真是漂亮呢!跟我儿子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啊!你们认识多久了?”   白可笑了笑,对于热情又温柔的长辈,她的态度一向都很好,“没多久,今年刚认识的。”   “刚认识就把你带家来了,看来我儿子真的非常爱你呢。”   夏京彦:“……”   白可:“……”   白可笑着解释了一下,“不是的,我们是搭档而已。约了在这里会合。”   “搭档好啊,彼此的唯一才叫搭档啊。我儿子啊就是比较闷骚,不懂得表达自己,其实他把你当搭档,就代表着把你当人生另一半的意思了啊。”   夏京彦:“……”忽然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拦。   白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夏岚主动去拉她,“在这里住几天啊?”   夏京彦:“妈,她不住这。”   “那住哪儿啊?”   “我会安排的。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家里那么多房间,出去住干什么?”夏岚瞪他,示意他闭嘴,转头又对白可喜笑颜开,“不然我带你看看咱这的房间?你挑一个喜欢的先住着?”   白可扫了一眼夏京彦,“这……不用了吧。”   夏岚:“当然要啊,空着也是空着,在外面哪里有家里住得舒适啊。这间是我儿子的卧室,各方面都挺好的,你住这也可以。”   白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岚已经扭头去安排保姆过来收拾屋子了。   夏岚一走,夏京彦就颇为头疼地对白可说道,“让你见笑了,我妈……就是有点热情。”   白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把你爸弄走?”   夏京彦就知道聪明如白可一定会起疑的,所以,特地稳了稳神色道,“我妈PLUS版,怕你受不了。”   本来是想两个都走的,谁知道夏岚对女人的热情已经盖过了他爹,强行留了下来。   白可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但显然也并不是完全相信夏京彦的说辞。   家里交给保姆去安排了,夏岚当即又折返回来,拉着白可出去吃饭。   车上,夏京彦收到了他妈发来的微信。   夏岚:这女孩我喜欢,一看就跟你是一路的,人家答应你没有?   你要知道她是谁,估计就说不出这句话了。   ↓:……没有。   ↓:不要胡说了!   夏岚:我就知道你追女孩子不行!放心,交给妈!今天她就得答应了你!   ↓:……      说是去吃饭,其实更像是夏家产业链展示环节。   夏岚带着白可,逐一去产业点打卡。   “……你看啊,这条商业街,都是我儿子投资的,现在市值好多亿呢,还有这栋楼,也是我们夏家的……还有这个这个……”   白可:“……”   果然,夏家是真的豪。   散财童子的几百万估计就跟他们的几块钱差不多。   忽然白可就能理解为什么夏京彦这么不把钱当回事了。   “……所以我跟你说,只要嫁入我们夏家,你就是天天当咸鱼,也没人会管你的。你都不需要为这些柴米油盐操心,只管自己开心就好了。”   夏京彦头疼地喊了一声:“妈……”   “别喊,喊就是害羞。”夏岚回头瞪了他一眼,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你不喜欢她吗?”   夏京彦无奈叹气,“我喜欢。”   夏岚:“你不想跟她一辈子在一起吗?”   夏京彦:“我想。”   夏岚:“那不就是了。”   夏京彦:“……”   夏岚扭头看回白可,“以后反正都是一家人,提前了解一下,也好让人家对你有安全感。”   “……”   白可:“阿姨,我们还只是朋友。这些其实不用跟我说的。”   夏岚:“夫妻都是从朋友来的,多了解一下没事的。”   白可:“……”   夏岚热情高涨地继续产业点打卡。   一直打到晚上11点左右,他们才回了家。   夏岚一副要和白可秉烛夜谈的架势,一进屋,夏京彦就急忙把她拉到一边去了。   “你先休息一下,我跟我妈聊两句。”   “好的。”   白可在沙发里等着。   夏京彦临走之际还不忘跟保姆说了句什么,然后递了一个袋子过去,保姆毕恭毕敬地拿着袋子走了。   不一会儿,就给白可端了煮好的水果茶过来。   白可没想到夏京彦还挺细心。   喝了两口茶,实在坐不住,打算在屋子里走走。   此时,正好听到了保姆们的闲聊。   “怎么办怎么办,少爷刚才跟我说话了,太晦气了!他还给了我一包水果茶,我接了他的东西,会不会死啊?”   “你干嘛要接啊,直接听他安排不就行了?都说了不要跟他接触了!”   “他递过来,我不能不接啊,他可全身都是鬼,我会不会被那些鬼盯上?”   “太晦气了,快,去跨个火盆……”   白可有些意外。   万万没想到原来夏京彦在这些人眼中居然这么可怕?   忽然就想到上官拂晓当初说起夏京彦的事情。   整个家里,也就夏岚是把他当真正的人看的。   6岁前的开朗少年,一夕之间变得沉默寡言,到如今的一身孑然冷冽,其实全都是为了夏家啊。   一个用身体承载鬼魂打开天眼的人,本来是值得尊敬的。   但看看这些人的嘴脸,白可都不用接触其他夏家人,就已经大概能猜到过去夏京彦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继承人这个身份,看似风光,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悲剧的代名词。   就像是她成为萨满一样。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因为这个身份,就要注定失去很多东西。   有时候,人们不动声色的排斥,比直接说出口的脏话还要伤人。   怪不得夏京彦这人什么都喜欢放在心里不说了。   他选择了隐忍和包容。   但她……从来就没学会这个。   白可打开手机,对玄武说了几句话。   玄武以一个小王八的身份朝着她们过去了。   “不是嫌晦气么。那就再晦气一下。”   不一会儿,保姆那边惊叫起来。   “啊啊啊啊……我看到鬼了,我看到鬼了……”   “淡定,不是鬼,就是个乌龟。”   “不,这个乌龟会说话!是鬼啊!鬼啊!”   “啊啊啊啊……乌龟说话了……”   保姆们顿时吓做一团,惊叫着跑了出去。   乌龟在后面追着他们。   保姆们一时踉跄,摔得人仰马翻。   白可看着她们笑了。   夏京彦的声音从耳后忽地传来,“不重要的人,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白可:“他们说你晦气,辣到我耳朵了。”   夏京彦微微一怔,这些话从小听到大,他早就麻木了。   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人会在他的立场帮他出气。   “你在关心我。”夏京彦低哑着嗓音笃定道。   白可急忙否认,“没有。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   夏京彦笑了。   白可:“你笑什么?”   “你关心我,我很开心啊。”   白可:“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   算了,说不清。   夏京彦笑得她心慌意乱。   白可转身,“累了。我……我去洗澡!”   夏京彦看着她一溜烟跑走的身影,淡淡笑了。      今晚夏岚说死说活都要留在家里,夏京彦没办法,只有等明天她走的时候,再想办法趁机带着白可离开。   只要跟他爸碰不上,就还有机会。   只不过……   夏京彦上楼之前,看到她妈鬼鬼祟祟地去了水表处。   “妈,你在干什么?”夏京彦忽地叫住了夏岚。   夏岚立马缩手回头,“哦,没什么啊。随便逛逛。”   “逛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哦,对了,睡觉前喝点,容易助眠。”   夏岚说着,又跑过去一边拿了一杯水过来。   夏京彦才喝了一口就被呛到了。   “怎么是酒?”   “酒壮怂人胆,你喝一杯。今晚就成了。”   “……”   “妈。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怎么叫添乱,你啊,就是不够禽/兽!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就要硬气!”   “……”   “到嘴的鸭子你要还能让她飞了,我会鄙视你的!”   “……”   夏京彦实在受不了他妈这堆歪理,把酒丢到了一边。   夏岚看他不喝也不强求了,无比郑重地丢给了他一条裙子。   夏京彦:“???”   “行了,你现在赶紧去给人送一下睡衣。”   “???”   夏京彦走到浴室门口。   白可的喊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夏京彦!”   “在。”   “停水了!你家居然停水了!我头洗了一半,帮我拿个毛巾过来啊。”   夏京彦:“……”   他就知道夏岚跑去水表那有问题。   “你稍等一下。”   夏京彦找了一圈,发现这屋子里别说毛巾了,毛都被他妈给清走了。   他手上现在只有一套夏岚刚才递给他的睡裙。   镂空真丝性感款。   他觉得他要把这条裙子递过去,很有可能会被白可就地正法。   “你等等,我再找一下。”   夏京彦刚要出去,发现门被反锁了。   “……”   然后,他看到了床边摆着一箱子的tt。   手机里叮叮咚咚传了一大票提示音。   打开。   里面是夏岚发给他的各种小黄图。   夏岚:儿子,一把年纪了,该是时候做个真正的男人了!   ↓:把水开了。   夏岚: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加油啊!   ↓:开水。   夏岚:鸳鸯浴表情包。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怀疑你在搞我。   夏岚:儿子,干巴爹!    第4章         浴室水声再次传来。   夏京彦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妈是铁了心要让两人发生点什么了,夏京彦翻遍整个房间,实在没能找到白可能用的。   “那个……没有毛巾。”夏京彦无奈地站在浴室门外对立面的人说道。   白可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叫了起来。   “哎?我衣服呢?我睡衣怎么也不见了?”   “夏京彦,帮我把我箱子里的睡衣拿过来一下,彩色的那套。”   “……”在外面。   夏京彦深深有一种自己大概要被打的预感,想了想,没办法,只好脱掉了自己的睡衣,“你先穿这个吧?”   夏京彦推开一半门,把上衣递了进去。   白可湿着一双手伸出来,“这怎么是你的衣服?”   “你先凑合穿吧,我今天刚换的。”   “……”      白可穿着夏京彦的睡衣出来了。   没有毛巾,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   睡衣的长度正好遮到了屁/股的位置,长腿笔直纤瘦,白得晃眼。   夏京彦的视线急忙扭到了一边。   “你们家怎么会停水啊?”白可奇怪地问了一句。   夏京彦心虚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水压不太稳。”   “哦。”   “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毛巾睡衣都放好了。”白可回忆着洗澡前的情况,“你妈好像进来了一趟,我当时也没注意,她是都给我拿走了?”   “……”   夏京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大概……是忘了给你拿回来了。我妈这人比较热情。”   白可:“……”   不过,还好夏岚残留了人性,给白可留了一个吹风机。   不然她这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都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   等她吹完头发打算出去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不对,“咱们被锁了?”   夏京彦颇为头疼地扶额:“嗯。”   白可:“……”   白可注意到夏京彦还光着上半身,顿觉奇怪,“你的衣服呢?”   “没了。”   白可打开衣柜,里面连个衣架都被清了。   白可:“……”   好吧,白可仿佛忽然之间有点明白,为什么夏京彦会比较害怕跟他的家长碰上了。   “你妈……还真是挺热情的。”   “……”   无言以对。   夏京彦对于他妈这个过度热情的行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幸亏他把那一箱tt藏床底下了。   不然真是……   不过,白可倒是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情况,毕竟比起他妈的热情,白可更在意夏京彦。   吹完头发没事干了,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也没意思,白可索性叫住了他。   “喂,夏京彦。”   “嗯?”   “你有点反常。”   夏京彦微微一怔,“嗯?”   “你是在害怕什么呢?”白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夏京彦自认已经伪装的足够好,听到她这么问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   “没有。”   “你好像特别怕我见到你爸?”白可将信将疑地试探他。   夏京彦语气很坚决,“没有。”   “那你干嘛白天要弄个鬼把你爸弄走?”   “……”   “别说是什么PLUS版,你妈在,你脸上顶多是烦躁,但你爸出现的时候,你明明是慌。”   “……”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碰了点酒的缘故,还是因为白可的逼问,他忽然觉得头有点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夏京彦不喜欢撒谎,但他又没有办法直接说出父亲就是她的仇家。   只好硬着头皮扯谎道,“我爸跟我妈不一样……我,毕竟是夏家的继承人。”   言下之意,在找到操控者之前,他是不该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的。   白可盯着他看了几秒,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倒也接受了他的这个说法,没再追问。   现在都不是两人睡觉的点,白可在房间随便逛了逛。   “怎么都没有你们一家人的合影?”白可问道。   “……”早就被他收起来了。   “没怎么拍过。”   白可有些惋惜,“……不过,其实你这样挺好的,还能看到自己的爸妈。不像我,连一张合影都没有,我都已经快记不清楚我爸妈长什么样子了。”   夏京彦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该怎么接。   白可立马又被玻璃架里的东西所吸引了,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奖状,从上学时期一直到成年以后。   “你以前还真是挺优秀的啊。”白可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   白可不说夏京彦自己都没发现,他玻璃架里原本摆着的各种放置鬼的容器,居然全被她妈给换掉了。   这些压箱底攒灰的东西,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夏家的继承人可真不好当。”   “啧啧啧,奥数冠军、中考第一、高考状元、钢琴、拳击、击剑……嚯,真是够忙的。这些东西……都是你很喜欢的吗?我怎么觉得更像是被迫的一样,你有过真正去玩去放松的时间吗?”   夏京彦想了想,“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希望我是什么样,我就成为什么样就好了。”   “上官拂晓说你是工具人,我还觉得夸张,现在觉得……还真是。这里有什么是你真正喜欢的吗?”   夏京彦看向玻璃架,好像对于他来说,这些都跟喜欢不沾边吧。   无非是继承人要会的本领而已,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   “优秀都是需要代价的,不是吗?”   白可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一个人努力变得优秀是好的,但是……我还记得你妹妹对你说的话。”   “嗯?”   “她希望你为自己而活。”   “……”   白可好奇地追问,“夏京彦,你任性过吗?”   任性?   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词。   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没有。”夏京彦坦白道。   “你的人生还真是无趣。”   “所以我喜欢你啊。”   “……”   怎么又拐到她身上了?   “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你一样。”夏京彦认真说道。   “所以,你是因为羡慕我才喜欢我的?”   “那不是。”夏京彦笑了笑,清冷的脸庞因为这个笑容而多了几许温暖,“因为是你,所以你的生活方式,才会成为我想要的。”   “……”   好吧。   白可有点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都顶不住这些情话了。   真是……让人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怎么回事!   到底也是入秋了,就这么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在夜里还是冷。   白可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京彦不经意瞥眼看到了,“你去被子里躺着吧,暖和点。”   “那你呢?”白可回头看了看还赤膊的夏京彦。   “我抗冻。”   白可扫到了他胳膊上一样被冻起来的鸡皮疙瘩,“那我把睡衣还给你?”   “不用。”   白可哦了一声,转身钻进被窝里去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气氛总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和暧昧。   夏京彦忽然问她,“你为什么那么了解魔?”   “要对付替转人啊。”   只是……这个吗?   夏京彦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看到……你的眼睛变色了。”   白可猛然愣住。   原本就冷的空气,好似一下子更冷了。   “什么时候的事?”白可从被子里探出头问道。   “在钱平书房。”当然,还有其它他“眼花”的时候,但那都不算在内。   “所以呢?”   夏京彦没想到她会直接反问自己,抬眸看向了她。   白可已经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说这次见面你怎么哪哪都不对劲……你怀疑我是魔?”   “是。”   白可咯咯地笑了起来,素颜的她比画着浓妆的时候给人的距离感更强,“那夏京彦,你觉得我是吗?”   夏京彦神情淡淡,语气却很坚定,“你不像。”   白可又继续笑了,“我的确是魔啊。”   “……”   “但是……那又如何?”   白可脸上丝毫没有被人识破身份的不安和窘迫,反倒无比淡定地对夏京彦说道,“虽然大家都说我是魔,但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魔又如何?无非一个属性罢了。我吃五谷杂粮长大,我也有喜怒哀乐……即便我长了一双眼魔眼,但我依然是一个人。”   “谁规定魔就不能是人的?”   “多少人披着这张皮做的事情还不如魔呢。”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吃掉你的。”   夏京彦蓦然怔住了。   即便夏家要找的一直都是魔女,但是她根本就不是他们要除掉的那个魔物啊。   她是一个鲜活的人。   有血有肉的鲜活的人啊!   就像白可总吐槽他的那样,夏京彦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   “夏京彦,你相信巧合吗?”白可问他。   夏京彦:“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白可摇了摇头,“不,你其实也不信。”   “……”   “我也不信。”   白可看着他,目光灼灼,“我们都在6岁那一年,人生发生改变的,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就来大胆地猜一下吧。”   “你父亲是你6岁那年出事的,我也是,所以很有可能我们曾经遇到过同样的问题。你们夏家要找操控者,要解决自己的问题,核心是找到魔物吧?毕竟就像我们在抚仙湖一样,只有解决掉那个水里的魔物,替转术才会彻底失败。”   “而我又是一个现成的‘魔物’,所以,横看竖看,也有可能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呢?”   夏京彦再次怔住了。   白可素来聪明,很多东西即便不说,她也能敏锐的观察和猜测到。   夏京彦的沉默却已经代表了一切。   白可了然地继续道,“……但是你又觉得奇怪,因为我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魔,我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你对魔类的认知。同时,因为我们都是受害者,而且目标也一致,所以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我这边,要么就是你家那边。”   “在不确定我们双方到底是谁的信息有误之前,你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但如果你们家的目标是我,我来你们家那就是羊入虎口,你会非常担心我的身份暴露。”   “这也是你为什么会这么反常的真正原因,对吗?”   夏京彦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女孩子太聪明了,会活得很累。”   “怎么会累呢,至少我能随时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地,这才是最安全的。不过你放心吧,也就你发现了我的身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就不怕我对你出手吗?”   白可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会吗?”   夏京彦苦笑。   她还真是每次开口就诛心。   舍不得啊。   这辈子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真要动手,他也无法做得到。   “我在北京产业有很多,我明天可以带你去挑一个你喜欢的。”夏京彦说道。   白可点了点头,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分心,“其实我也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比如我爸明明死了,会为什么还会活着?20年前那一家三口,把你们夏家引了过去,可是那一家三口我是不认识的,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再有,你们遭到了操控者的伤害,而我遭到了操控者的追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必然的因果?”   “总不至于操控者是好几波人吧?”   夏京彦又沉默了下去。   她猜对了全部,但偏偏有一个,他要怎么开口,她一直要找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她认为的操控者首领,就是同样身为受害者的自己亲爹!   “或许找到了他们,就有答案了。”夏京彦只能先这么糊弄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可躺了回去,“不过夏京彦,你脸都冻白了,进来躺着吧?被子里挺暖和的。”   白可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上面还有很多地方贴着纱布,并没有完全康复。   他到底还伤着呢,就这么让他坐一夜,她觉得怪不是滋味的。   床很大,白可挪到了一边。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躺着吧,坐一夜你又该病了。”   夏京彦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寒冷中妥协了,沿着边躺了进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像是隔着整个银河。   重新躺回床上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空荡荡的房间里,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白可闭眼想让自己快速入睡,可是,失败了。   很久以后,白可幽幽开口,“你家床太硬了,我睡不着。”   “哦。”   白可想要翻身,但没翻动,“夏京彦。”   “嗯?”   “你压着我头发了。”   夏京彦侧目,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不知何时被压在了自己肩膀下面。   夏京彦打算起身把她的头发拨过去,因为他一动,她的头皮被扯到了,不自然地被迫往他的方向上靠。   原本觉得两人距离好像挺远,但她这一靠,正好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夏京彦顿时手忙脚乱,掌心撑着枕头被她的头发给滑了一下,没支撑稳,刚好自己也打滑,就着她靠过来的头,顺势拨进了双臂之间。   两个人紧挨着重新倒回床上。   忽然,灯熄了。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夏京彦低头看向抱在怀里的人,喉结微滚。   停电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既然是你主动往我怀里钻的,我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报答你一下。   白可亮刀:想清楚再说话!    第5章         黑暗把人的触觉和感官放到最大。   夏京彦浑身僵直着,忽然有点不敢动。   白可心思却在自己的头发上,没有意识到夏京彦身体的紧张。   只不过,对于夏京彦这家里的生活状况实在堪忧。   “你家不仅停水,还停电?”   黑暗中,白可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   因为和夏京彦的距离挨得近,耳畔甚至还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跳动声。   夏京彦:“……”   “我去看看线路怎么回事。”白可说着就要摸黑下床。   夏京彦顺势拉住了她,“不用了。”   “?”   “我妈干的。”   “……”   白可忽然想起之前在武当山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黑灯。   敢情大家都觉得黑灯就要发生什么了不成   “你妈真是为了你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白可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真是睡个觉都不能安稳。   “我也操心。”夏京彦幽幽地说道。   白可重新缩回了自己那边的床上,“你有什么好操心的。”   夏京彦侧身,就着窗外的灯光看向她,“我喜欢上了一个油盐不进的女人……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追到你?”   白可一听见这种要命的情话,就脑子不转,急忙转过身去,“困了,快点睡。”   夏京彦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一样,忽然靠近她,“你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你讨厌我,所以才总是拒绝?”   怎么还不依不饶上了。   “没有。”白可干脆地回了一句。   “没有什么?”   “没有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逃避我的问题?”   “……”   白可不知道他哪根筋打错了,话题扯多远都能拐到她身上来。   难不成是黑了比较有氛围?   所以什么话都敢说了?   “我……没想过。”   许久,白可才回了他一句。   身后安静了几秒,就在白可以为他终于放弃了,谁知他又问了起来,   “那你喜欢我吗?”   “……”   这话题就比较尖锐了。   白可被这几个字弄懵了。   这要怎么回答。   “我也没想过。”白可坦白道。   夏京彦:“嗯?”   白可想了想,决定好好跟他说清楚,索性转过身来看着他,“……喜欢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为什么?”   白可顿了一下,比起“喜欢”,她恐怕更熟悉和习惯的是害怕吧。   毕竟,职业就这样,哪个正常人会去喜欢一个萨满?   “因为喜欢一个人,和喜欢别的不一样。”白可认真地对他说道,“喜欢上一个人,就等于是一种承认和身份的转变。我这样的人……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谁在一起,也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谁,或者说成为谁的另一半,被别人喜欢。”   夏京彦心里有一丝心疼,其实……她应该是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吧?   就像是夏京彦一样。   他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慢慢明白自己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样的。   本来他以为自己算是挺后知后觉的了,怎么她比他在这方面还要迟钝?   难道真应了那一句,同星座同八字都一个毛病??   夏京彦想了想,或许还是自己做的不够,所以没让她很快的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吧?   夏京彦手撑在耳朵下面,和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着她,“你那些电视剧都白看了。”   “……”   夏京彦往她的面前靠了靠,暗哑的嗓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那你现在想一想呢?”   白可:“想什么?”   “想想和我啊?”   “……”   白可被他这声恳求弄得更加心烦意乱,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很坚决的人,可是,面对着他的追问,一颗心却在不停地摇摆。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答应,还是说拒绝。   “我就算答应你又能代表什么?”   夏京彦轻快地说道,“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啊。”   白可有些不解,“如果你想要的是这种……我们现在也每天都在一起的啊。这革命情谊一般人都比不了。在找到操控者之前我们还得每天在一起呢。”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夏京彦的双眸在黑夜里异常明亮,看着她的时候,像有着摄人的魔力,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我想……拥有你啊。”夏京彦语气无比温柔地说道。   白可微微一怔,脖子到脸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就连空气都感觉被火烧过一样。   燥热难当。   夏京彦像一个纵火犯一样,说完一句又接上下一句:“我想吻你。”   “我还想拥抱你。”   “还有,我也想……”   “你别说话!”白可忽然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想个鬼!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夏京彦就着她的手,含糊不清地继续,“想做情侣可以做的事情啊……”   “……”   凑得近了,白可这才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喝酒了?   就知道是这样!   他一沾酒,哪怕一点点就得醉。   然后就要开始撒娇卖萌占便宜了!   就像上次在武当山喝醉时一样。   怪不得突然说起这个,他这醉了以后,真是什么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就拼命往外丢。   白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伦他。   掌心有些痒。   就在白可发愣的空档,他亲吻了她的掌心。   白可如触电般收回了手。   看向对面,夏京彦的眼尾上挑,眼底氲着星光,像是偷吃糖果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白可不单单觉得掌心痒,就连心间也跟着痒了起来。   那股燥热像被风燎起一般,烧得她整个人都快变成火球了。   白可想给自己迅速找个转移的阵地,“啊,好热好热,我去开开窗户。”   “别走。”   夏京彦伸手拉她,白可猝不及防让被子给绊住了,往后一倒,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身后的人轻呼了一声。   白可回头,借着窗外的光线就看到夏京彦胸口的纱布上晕出了血。   白可有些不好意思,“……伤口撞开了?”   夏京彦眨了眨眼睛,乖巧地看着她,“嗯,好疼。”   “我去找药。”白可说着就要重新下床。   夏京彦再次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用找。你就是药啊。”   白可愣了一下。   夏京彦顺势将她带回了床上,在她倒下来的同时,压住了她的双手。   白可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扑通直跳,这暧昧的姿势……这糟糕的位置……   “夏京彦,你清醒点!”白可有些紧张地提醒他。   夏京彦嘴角上扬,俯身凑近她的耳畔,低哑的嗓音像羽毛掠过心房,“嘘!别跟一个男人在床上说清醒。”   “……”   “那……要不我帮你认识一下人生?”白可双手蓄力,决定给他一个痛的领悟。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夏京彦忽地从她身上挪到了一边,像是照顾小朋友一样,帮她梳理好头发,掖好被子,确保她身上没有被子漏风以后,整个人又躺回一边老老实实地睡下去了。   白可:???   感受到她的视线,夏京彦扭过头来,笑意盈盈地对她说了一个字:“乖。”   ???   哄小孩呢?   夏京彦,“好冷,睡觉吧。”   “???”   白可被他这猝不及防地拐弯打懵了。   望着天花板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糟心感。   过了一会儿,夏京彦的手越过被子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袖子。   白可浑身一僵。   看她没反应。   夏京彦又试探地伸出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手指。   白可没搭理他。   几秒后。   夏京彦整只手伸了过来,十指交握,抓住了她。   白可忍无可忍回头,“你干嘛?”   “这样你就不会跑掉了。”   “……”   夏京彦的掌心有些粗粝,但宽大而温暖,包住她的手,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白可本来下意识的想甩开的,但看着他满是星光的眼眸,却忽然忘了动作。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被子传递而来,不知过了多久,明明不是睡觉的点,白可竟然眼皮打起了架,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次日,白可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夏京彦的踪影。   想到昨晚他干的那些事,白可就有种说不出的心塞。   他是该躲一躲的。   就他这脸皮,估计一时半会儿都没脸见她了吧?   只是,看着他睡过的地方,“那你喜欢我吗?”   夏京彦昨晚那一声询问在耳畔响起。   白可莫名更烦躁了。   她的衣服此时已经重新摆放在了床边。   白可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衣服打开门。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咒骂,“……你们夏家算什么东西?无非都是些神棍而已,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们,我压根就不信你们那一套,夏舟非要来舔我的……关我什么事儿……她要死要活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嚯?   这么嚣张?   白可听这口气就知道,这是夏舟之前那个不要脸的男朋友了。   看来夏家记仇还真是传统习俗啊。   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他们还是把他给抓了回来。   白可下楼,看到客厅里被踩在地上的男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嘴上却依然不消停。   夏京彦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眼神冰冷一如往常,“那就让你重新了解一下神棍也好。”   说着,夏京彦冲他周围的人点了点头。   大家涌了上去,在渣男的胳膊上强行纹身。   白可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那个纹身的样子,招魂咒文。   够狠!   夏京彦对付敌人的时候,当真是跟她一个脾气。   这垃圾男人这辈子恐怕都摆脱不了被各种鬼魂惊扰的生活了。   即便他把这个纹身洗掉,招来的那些鬼魂,也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他。   一个正常人整天和无数鬼魂为伍,想想……她都能预见到这渣男往后余生得有多崩溃。   夏京彦发现白可来了,嫌恶地把他交给了保镖们。   径直起身朝着白可走去。   面对她的时候,脸上的寒意散去,语调都变得温柔不少,“醒了?”   “嗯。”   夏京彦眉眼带着笑意,“睡得好吗?”   “……挺好的。”   夏京彦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是我不太好。”   “??”   “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到嘴的鸭子千万不能让她飞走了。”   “……”   “真的会很难受。”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不想听懂。   白可本来都以为翻篇的话题了,他一提起,她就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大清早的他在说什么胡话呢!   “你昨天醉了。”白可强调。   “我没断片。所有我都记得。”   “……”   “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睡得那么安稳。”   “……”   白可扶墙,“夏京彦,又是谁教你说这些的?土味情话咱能少点不?你人设不是这样的啊”   “上官拂晓说过,要让女孩子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不要给她们胡思乱想的机会。”   “……”为什么她觉得上官拂晓原话的意思,应该不是这个?   白可觉得自己脸又在烧了,明明她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怎么听他说这些话,她就总是控制不住觉得难为情呢。   白可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言论,故意转移话题道,“刚才那个男人是夏舟男朋友吧?”   夏京彦点了点头,“嗯,刚抓到了。”   白可:“怎么没看到你妈?”   “她去订做床上四件套了。”   “……”   白可想到了昨晚他们谈过的那些话,“那我们是现在撤吗?”   夏京彦神色微敛,“嗯。……你先吃个早餐,我去楼上收拾东西。”   “好。”   白可和夏京彦分开。   她刚准备去餐厅看看,此时,门铃响了。   白可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大家都在忙着,没人来开门。   白可因为距离最近,索性走了过去,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讨论声。   “……确定是夏舟男朋友找到了吧?”   “……是的。”   白可一时恍惚,觉得这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也没来得及多想,顺手开门。   此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正在门口,而他的身后,是穿着工整西装的司机。   白可一瞬间就被轮椅上的男人吸引了视线。   男人身上盖着一席羊绒毯,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瘦弱,金边眼镜下是一双浑浊的双眼,里面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身上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易亲近,又极端阴郁的气息。   这气息熟悉地让白可忍不住微微发颤。   身体比她的记忆更快地记起了这股气息。   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之间,白可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幕幕记忆深处最痛苦的画面。   白可努力地按住突然加速狂跳起来的心脏,半晌,开门见山地说了三个字。   “李郁潇?”   对面的人眯起了双眼,脸上全是震惊,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样,将信将疑地喊了一声。   “李拾满?”   白可看着他身后那辆昨天出现又离开了的保姆车,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   “呵……终于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这到嘴的鸭子,吃不着闹心啊。   白可:……      明天三合一应该是晚上更新哈。    第6章         “爸……?你怎么来了?”   就在白可和李郁潇迎面碰上的时候,夏京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里,有非常强烈的紧张。   白可回头看了看夏京彦,李郁潇是他的爸爸?   果然没错了。   就知道当时他非要把他爸弄走是有问题的。   白可的脑海中快速地运转着昨天和夏京彦聊的种种。   夏京彦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吧?   怪不得之前会单独问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夏京彦真正要她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父亲就是她要找的人!   但是,她还记得上官拂晓之前说过的关于夏京彦家里的事情。   她就说为什么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找不到李郁潇的下落。   敢情原来是入赘,改名换姓了。   有了夏家这个大伞的庇佑,要找到当然很难。   可是……白可依然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   按夏京彦的说法,李郁潇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怎么可能会是操控者呢?   白可相信夏京彦不会欺骗她,但这个事情就比较诡异了。   要么就是在过去的事情上,夏家有人撒谎骗了夏京彦,要么就是李郁潇故意隐瞒了什么。   因为……李郁潇那双腿,根本就不是□□控者废了的。   当初废了他那双腿的人,是白可!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白可要被父亲杀死那一天,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李郁潇。   所以,无论如何,白可相信自己所认知到的,才是真实的。   不过,即便心里已经快速地梳理清楚了怎么回事,白可也不会立马发作到真跟夏京彦撕破脸。   毕竟,如果夏京彦真要对她出手,他曾经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   但每一次他都几乎豁出自己性命的来保护她。   他所有的行为她都看在眼里。   白可和他父亲之间的恩怨,不愿意让夏京彦为难。   而面前的李郁潇似乎也和她有了同样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眼,非常默契地同时演出了根本没有认出对方的陌生。   “哦,这是你爸爸啊……”白可笑意盈盈地看着夏京彦,回头对李郁潇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李郁潇配合地点了点头,“你是京彦的朋友吧?”   白可:“嗯。”   夏京彦走了出来,正好拦在了两人中间,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爸,你怎么来了?”   李郁潇往屋子里瞥了一眼,“我是来看夏舟男朋友的,听说人抓到了?”   “嗯。你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临时决定的。”   人都碰上了,夏京彦也不好再做什么,只有隐瞒情绪道,“人在里面。”   “嗯。”   白可退到一边给他们让位置。   三人同时进屋了。   在客厅里,夏舟的男朋友纹身还没有结束。   “这就是那个害了夏舟的人吧?”李郁潇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夏京彦:“嗯。”   李郁潇:“怎么没反应?”   夏京彦:“被吓晕过去了。”   夏京彦说着朝屋子里的人示意,他们当即把夏舟抬到其他房间继续去了。   李郁潇和白可在沙发上自然地坐了下来。   比起夏京彦的紧张,面前的两人就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看上去无比正常。   保姆们不一会儿把水果端了上来。   夏京彦把人全部遣退出去了。   整个客厅里,只剩下三人。   白可注意到刚才在门外还站在李郁潇身后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不见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李郁潇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一样关心地问起了两人。   夏京彦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着,始终保持戒备,“没多久。处理夏舟事情的时候认识的。”   “听说……你是萨满?”李郁潇扭头看向白可。   白可若无其事地笑着,“是啊。”   说着,白可还扭头看了看夏京彦,“想不到我在你们家还挺出名啊。”   夏京彦:“……”   李郁潇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反复呢喃了一句,“真没想到。”   白可看着他:“叔叔,很奇怪吗?”   李郁潇视线从她的身上一扫而过,“都知道的嘛,萨满和通灵人是天敌。”   “这倒是。”白可点了点头,“不过,萨满嘛,除了通灵人,天敌还有不少。”   李郁潇抬眸,“哦?还有什么?”   白可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那些邪魔外道呀。”   李郁潇愣了一下,两人相交的视线里有火光闪烁。   李郁潇随即笑了。   恐怕真正可怕的根本不是邪魔外道,而是那些掌握了可以对付它办法的魔吧?   就像是鬼学会了抓鬼的办法。   她一个魔,却学了制魔的办法,那基本就没什么天敌存在了。   夏京彦毕竟在场,所以两人的话也都是点到为止,绝不深入。   “我听说萨满的传承体系倒是跟我们家很像,都是内部筛选传承,你是出生在萨满世家吗?”李郁潇一边喝茶一边淡然地问道。   “这倒没有。”白可吃着端上来的水果,悠哉地靠在沙发上和他父亲聊着天,像是认识好久的友人一样。   看两人这自来熟的样子,夏京彦都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平时他父亲可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和人顺利交流的人。   一来是因为他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气场,二来,自从腿废了以后,父亲的脾气就特别差,基本说不上两句话只要不高兴就立马翻脸。   长此以往,能跟他好好交流几句话的人几乎没有。   除了他妈和他,其他人想要跟他爸说两句话都困难。   但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聊上了?   白可没注意到身边夏京彦的走神,反而无比专注地对李郁潇说道,“……我们萨满要挑选继承人就跟你们夏家一样的难呀叔叔。”   “嗯?怎么说?”   “内部再能生也要响应国家号召不是,能生也生不了多少。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就算有,也不见得就能培养得出来可以用的萨满,毕竟我们可不像夏家有那么历史悠久的传承系统,哪一届的族长都得靠天意。”   “这么说你算是族外人了?”   “是啊。”   “那你的父母呢?”   夏京彦脸色微变,“爸!”   白可却无所谓地笑了笑,“父母都过世啦,我是跟奶奶一起长大的。”   李郁潇嘴上说着抱歉,白可心知肚明他在趁机试探,所以反倒开门见山地继续着这个话题,“没什么的,夏京彦,长辈都喜欢问这些的啦。我是孤儿呢叔叔。”   “所以啊,我是6岁才被带回去当萨满培养的。说来也真是巧了,据说和夏京彦决定好好当这个继承人是同样的年纪。”   李郁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是挺巧的。”   “不止呢,我们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听到这句话,李郁潇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许久,才又问了一句,“你们这次是怎么碰上的?”   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   夏京彦刚要说话,白可就已经率先替他回答了,“大家都找替转人嘛,也是缘分,碰着正好一起上路互相有个照应。”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夏家也需要找替转人呢。看来夏家这样的通灵世家,也有栽跟头的时候啊。”   李郁潇对于白可话里有话的信息不做多余的回应,只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是啊,毕竟谁能想到20年前,替转术会再次出现呢。”   “叔叔,你这腿其实是可以装义肢的吧?”白可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忽然转移了话头问道。   “没必要。”李郁潇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废都废了,装了也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意义呢,好歹还是能再次站起来的。”   “我有夏京彦,就算没能站起来,也无所谓了。”   “哦,那你真是有一个好儿子呢,夏京彦非常优秀的。”白可甜甜地笑着,看不出眼底的笑意里到底装载着几分真假。   李郁潇显然对于她的夸奖并不是很高兴,“是吗?”   “当然,我可喜欢他了。”   “……”   白可的话让在场的两人都同时怔住了。   夏京彦:???   夏京彦扭头看她,并不觉得她忽然说这个,是真心实意想要告白。   而李郁潇听到这个脸上明显表情冷了下去,但还在勉强地维持着笑容。   “很正常,他从小就这样,喜欢他的人很多。”李郁潇说道。   “爸!”夏京彦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个,急忙叫了一声试图阻止。   李郁潇却像是根本不在乎,目光停留在白可的身上,家常一样的闲聊着,“……优秀的男人身边总是不缺女人的。”   “也是,夏家嘛。就冲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少。”   “……”他们两这都聊得什么跟什么呀!   夏京彦忽然有点急了,扭头看了一眼白可。   白可却在他开口之前,伸出手示意他不用解释,目光虽然是看着夏京彦的,但话却是对着他父亲说的,“所以啊,我也很喜欢他啊。不过可惜了,我出现在他身边的话,大概他这辈子就不会碰到其他女人了。”   李郁潇奇怪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叔叔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夏京彦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我呢。”   李郁潇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夏京彦。   夏京彦点了点头,“是。”   “我本来觉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但这两天在你们家呆了以后,我们现在也算是见过父母了,我忽然觉得做夏太太也非常好啊。”   “……”   明明说的是他最想要的结果最想听的话,但是夏京彦这一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可还清楚的记得昨晚她所说的那些话。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好。   那为什么要突然对自己的父亲说这些?   难道真是发现了?   可是,不应该啊。   发现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的。   以她的脾气,她直接就动手了。   “结婚的事情,夏京彦说了不算的。”李郁潇却蓦然开口道。   白可哦了一声,听不出话里的情绪,“那你这个继承人当的可真没意思啊。”   “……”   “我爸从不干涉我的选择,你不要多想。”夏京彦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白可满不在乎地笑了,“我没多想。我就喜欢你爸这样的,什么都放在明面上说清楚,挺好的呀。”   “……”   “你爸妈都是超可爱的人呢。”   “……”   夏京彦莫名觉得心跳有些乱。   之前脑海里预演过两个人碰面会发生的事情,想过几百种,却唯独没想过会如此和谐。   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和谐得让他发慌。   甚至和谐到夏京彦一时之间都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不是认出了彼此。   毕竟按正常来说,6岁以前的人,白可不一定还会记得的。   尤其6岁前父亲那可是个又壮又胖的大胖子,现在都瘦得快皮包骨了。   不管是样貌和气场和过去都有着很大的差别,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更何况,白可是魔女的这个身份,目前只有夏京彦一个人知道。   此时的白可除了在日出的时候眼睛有变化以外,身上一点魔气都感受不到。   所以,他父亲断然也是不可能认出来的吧?   最重要的是,白可做事情从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一切都是以她的感受为前提的。   她如果真发现了父亲就是她要找的人,不应该那么淡定的。   而现在两人这样,他真是一点都吃不准。   在一片嘻嘻哈哈的唠家常气氛里,夏京彦的电话突然响了。   白可正好坐在他的旁边,一下就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夏哥你快过来啊,阿姨出事了!我们都按住她啊好像是被附身了!!你快点来啊……你不来我搞不定啊……”   夏京彦眉头微蹙,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   “怎么了?”李郁潇问道。   “妈被附身了。”   白可一脸关切,“哎呀,这可怎么办?你快去看看。”   “不用,上官拂晓在那。我让他先把人带回来。”   “你去看一下你妈。”李郁潇却直接说道。   夏京彦看了看两人,“不用。”   白可拍了他一下,“我刚才都听到上官拂晓的哀嚎了,他要能带回来也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你快去看看先。”   夏京彦有点犹豫。   李郁潇:“你还愣着干什么?”   夏京彦显然不放心两人独处,对白可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白可摇了摇头,“我去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嘛,你是萨满,解决鬼的事,解决不了人的事。我和叔叔在家里等你啊。”   夏京彦一脸不乐意,“不行。”   李郁潇:“怎么?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夏京彦:“不是。我怕她烦您。”   白可笑了,“哎呀,也没多远你速去速回不就行了。”   夏京彦还是不放心,把白可拉到一边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白可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行了,你妈还在等着你呢。我又跑不了。我跟着你走了,把你爸一个人丢在家里多不合适。”   “……”你什么时候管过合适这个事情?   白可看他不动,态度也变了,“你赶紧吧,速战速决,我先帮你在这里应付你爸,待会儿我们也好走。”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的了。你妈这附体不及时解决会死人的。人命关天,自己妈妈的命更重要,想什么呢!快点去解决了!”   “我爸脾气不好。”夏京彦迟疑了半天,才憋了一句。   白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哎呀,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夏京彦思考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白可毕竟也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那我很快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夏京彦深深地看了一眼父亲和白可,调头走了。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李郁潇和白可。   “你推我去书房吧。”李郁潇在夏京彦走后,忽地对白可说道。   白可也没拒绝,推着他的轮椅把他送到楼上,一边推着还跟他一边闲聊,“李郁潇,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我就知道当年你没死。当时我真应该坚决一点把刀插在你脖子上的。”李郁潇阴冷的话从轮椅上传来。   白可笑了,“所以啊……斩草不除根,就是麻烦呢。”   “夏京彦不知道这些,你不要找他。”   白可没想到他还算有点人性,“你放心,我还没你那么无耻,不相关的人,我从来都不会牵连进去。”   “他现在终于走了,我们也该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当白可把李郁潇推进书房的时候,顺手就把门也给关了。   无论如何,现在看来,李郁潇一个双腿残废的老人家根本不可能是白可的对手。   但他却敢坦然地跟她单独待在一起,这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就像刚才他们闲聊的功夫,他也有能耐把夏京彦支走一样。   所以,白可始终保持着全身的警惕。   李郁潇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窗户边,看着面前的白可,许久,才低沉又阴冷地说道,“20年了,李拾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白可笑了笑,“所以,这一次,又打算怎么留我?当年我才6岁,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你们宰割,但是现在……你觉得我还和过去一样吗?”   “这一次,你不会走得了的。”   李郁潇的语气非常笃定。   话音刚落,白可就已经率先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有人来了!   白可被背靠着墙,站在原地没动。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   十几个保镖装扮的健硕男人走了进来。   看这全副武装的样子,白可满不在乎地问李郁潇,“所以……你这是打算再杀我一次?这么多年了,你还真觉得杀人是不用负责的?”   李郁潇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身体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李拾满,你是魔女,是什么人?你一个魔能算人吗?”   “怎么就不是人了?我有血有肉,我哪里不像个人?”   “你无非就是披着一张人皮而已,你根本就是魔类。”   白可冷冷地勾起了嘴角,“你说这话自己都不觉得语句不通?你以为拍电影呢,我还披个皮?”   “不用多说了,动手吧。”李郁潇对房间里围过来的那些保镖们说道。   白可的手扶住了腰间的匕首,“你觉得你杀了我夏京彦就算了?”   “你可以放心,我们夏家做事情有自己的规矩,你死了,我自会安排人去自首。你这一条命,会有人担着。”   “……”   白可真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他还是那么的天真。   反正也是个你死我活的结局。既然他死活不承认她是人,那也就没必要跟他废话了。   “李郁潇,你要想杀我,那就试试看吧。”   白可扭头朝着李郁潇冲了过去,然而保镖们护着,不会给她近身的机会。   “看来不解决掉你们,你们都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白可随手抄起旁边的台灯就朝着保镖群砸了过去。   就这么几个保镖,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除了在深山老林里训练的时候,平时白可动手都很少下重手,但这一次,她的每一次出击都以全力在应对。   保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白可一个女孩子,动起手来竟然如此凶狠。   没一会儿就被她打趴下了。   但是,屋子里的人倒下了,还有新的人不断往里冲。   白可知道,李郁潇自从20年起,就为了抓到她而做了准备。   他们能那么快速,甚至不惜代价的对夏岚出手把夏京彦支走,就代表着他有同样有机会快速地把人安排进来。   看样子为了对付她还真是下了血本。   这一个个训练有素的保镖还都是练家子,人数算不上有多惊人,但每一个却同样耐打和不好对付。   一部分虽然倒下了,但新进来的却保持着和前面同等的质量水平。   这一轮又一轮不断涌进来的保镖们,显然是要打车轮战了。   白可一脚踢开了朝着她挥拳头的保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片刻不敢松懈地和他们打了起来。   各种碰撞声在书房此起彼伏的响起,李郁潇在保镖们的护送下躲回到了书房的隔间里。   透过隔间的玻璃门看着外面的厮杀。   白可就站在李郁潇对面不远处的位置,片刻的功夫,她那条艳丽的长裙就已经被血染红。   她的手上沾染了血,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做了20年的准备又如何?   她同样也为了今天,做了20年的准备,白可双腿踢出,夹住面前保镖的头将人撂倒在地。   随后,面对着又一次冲进来的敌人,白可手里的匕首丢了出去,手起刀落,避开要害刺了过去……      夏京彦赶到上官拂晓所说地方的时候,整个店面都已经被清空了。   这好在是私人订制的场所,本就没有多少人。   屋子里一片狼藉,看得出来夏岚这突如其来的附身,把人家这里弄得鸡飞狗跳。   “啦啦啦啦啦……你们说这天上的星星多可爱啊,你们去把星星给我摘下来……不然我就吃掉你们了……”   夏岚站在前台的桌子上,冲着进来的夏京彦自言自语道。   夏京彦看向旁边的上官拂晓,“我妈是怎么回事?”   上官拂晓也一脸懵逼,“我也懵啊,她不是来给你们定做结婚用的喜被嘛,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一下子变成这样了。刚才又哭又闹的,要不是我们都把利器都给收起来了,她还要寻死呢。”   上官拂晓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夏哥,你快给想想办法。阿姨这个样子明摆着是被上身了啊。”   夏京彦看着夏岚也觉得奇怪,于是朝着夏岚走了过去,“妈。”   夏京彦喊了一声。   夏岚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立马尖叫,“啊啊啊啊啊……你快走啊快走啊……”   说完,夏岚又开始整个店的乱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把人家店里的东西到处乱砸。   夏京彦看着她这彻底失控的样子皱眉,知道怎么回事了。   夏京彦快步朝着夏岚跑了过去,当即抽出身上随身携带的骨箭直顶在夏岚的眉心,然后在她的耳边念动咒语。   夏岚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一般拼了命地反抗,骨箭掉到了地上。   “过来按住她。”   夏京彦没办法,只能喊旁边的人过来帮忙。   但一向瘦弱的夏岚这会儿就像是一个猛男一样,愣是把所有人都给推翻了。   “啊啊啊啊啊……你们都是坏人……你们这些坏人……啊啊啊啊啊啊……我要飞拉……飞拉……”   夏岚说着又开始狂奔了。   夏京彦没办法只有继续去追。   上官拂晓跟在他的身后。   店里的人都已经被他安排走了。现在整个店里只剩下三人。   这要让别人知道夏家继承人的老妈被鬼上身,那可真就要成为玄学界的大新闻了。   “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啊?也没去什么地方,突然好端端地被鬼上身了?”上官拂晓边跑边问道。   夏京彦:“这还不是一般的鬼。”   “我感觉她是不是不想被你抓到啊,你来之前还好好的,无非哭闹一下而已,但是还是很配合人的,但现在你看……谁都抓不到她了。”   夏京彦神色复杂地看着前面乱窜的妈妈,自打他出生到现在,她妈好歹也是夏家的人,从来都不可能被上身的。   毕竟她身上阳气足,也带着夏京彦为她做过的护身符,怎么说都不至于的。   而且,这个点太巧了。   “我妈在这之前有看到什么,或者碰到什么吗?”夏京彦问道。   “没有啊……我今天全程陪着她来的,本来她是说我跟白可相处过一段时间,让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她科普白可来着,然后都定完了,她就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就不对劲了。”   “什么电话?”   “好像你爸那边打过来的,我也没注意听。”   夏京彦当即一愣,“那看来这鬼……是我爸干的。”   “啊?不可能吧?都没见着怎么干啊?”上官拂晓难以置信道。   “鬼和我们生存在不同的维度,是不受常规时间和空间阻隔的。”   “他们可以通过图像甚至声音直接传递过去。”   夏京彦冷然道。   上官拂晓都懵了,“你爸这么做图什么啊?这可是你妈啊!”   夏京彦已经瞬间明白过来了。   糟了!   白可有危险!   夏京彦当即掉头不追了。   “哎,你要去哪儿?”   “我先回家。你把我妈关起来,用我教你的咒术对着她念,念到她睡着为止。”   说完也没等上官拂晓说话,夏京彦已经跑了。   上官拂晓:????   “不是……你教我的哪个咒啊……”   夏京彦就知道不对劲,他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父亲为了把他支走,竟然对自己母亲都下手了。   更没想到的是,白可居然还配合着父亲一起。   他们两个人这么做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两要私自解决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从见到的第一面起,就已经认出了彼此。   而之前在家里表现出来的和谐,纯粹就是演给他看的!   夏京彦脸色越来越难看。   本来以为足够了解她,却没想到,他还是不够了解。   她做事一向自我,但这一次,她却为了他而考虑,而隐瞒。   想到这里,夏京彦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倒宁可她没有为他考虑这些,至少,他还能来得及阻止他们两。   夏京彦上了车,以最快地速度朝着家里赶。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阻止他们才行……      夏京彦赶到家里的时候,整个别墅里,一股扑面而来的煞气围绕在上面。   伴随着煞气的,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即便被四周刮来的风吹过,也难以完全遮掩掉这股味道。   而别墅外,挺着几辆大巴车。   夏京彦记得他走的时候,好像和这几辆大巴车迎面而过。   当时他根本没有多想,原来这些大巴车都是冲着家里去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夏京彦的神色瞬间凉了下去。   夏京彦想要进屋,发现家里的门已经彻底反锁了。   他们两一定还在里面!   夏京彦抄起花园里的花盆,直接朝着玻璃窗那砸去。   噼里啪啦……   窗户碎了一地。   夏京彦翻窗户进去。   此时,一进到屋子里就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哀嚎声。   还有什么东西被砸碎摔掉的声音。   夏京彦听着这些声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越往上走,血腥味就越浓。   “砰……”   一个保镖从书房里摔了出来。   夏京彦当即一闪,这才看到原来书房里已经躺倒了一票人,因为人数太多,几乎都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而动手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这些保镖,没有一个是夏京彦认识的。   他前脚走,后脚就过来。   夏京彦万万没想到他的父亲居然背着他还培养了这样一支队伍。   整个书房血花四处溅起,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这已经超出了他平日所能见到的疯狂范畴了。   即便是电视剧里黑帮火拼,都没有如此血腥疯狂。   夏京彦在书房里没有看到白可。   书房的隔断内,他爸的轮椅还停留在那里。   但人已经不见了。   “白可?”   夏京彦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   此时,卧室那边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夏京彦快步跑了过去。   推开门。   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躺在地上。   而白可手里的刀,正放在他的脖子上。   白可浑身鲜血地站在他的面前,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来啊……你的人呢,还打吗?”   李郁潇的眼底全是难以掩饰的惊恐。   夏京彦急忙叫住了她,“白可!”   李郁潇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的大喊,“儿子,快,她是魔女!杀了她!快杀了她啊!”   夏京彦当即脸色一变,“爸,她是人!我不会杀她的。”   “你疯了!她哪里是人!她是魔啊!夏京彦,你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嘛,她是个魔啊!”   夏京彦没有理会他父亲的叫喊,所有注意力都在白可的身上。   她现在脸上身上胳膊上到处都是血,看得出来他走的这段时间,整个家里发生了怎么样一场恶战。   他没想到父亲为了动手杀她,竟然会安排那么多的人!   白可是他捧在心间上的人,却被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伤害,他哪里来的脸对她下手?   白可回头,看到夏京彦回来显然很是不高兴,“你不该回来的。”   夏京彦的视线从她的刀上掠过,“白可,你先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夏京彦,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话。”白可的眼底有些黯然,“本来我是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毕竟,有点残忍。”   夏京彦:“我知道。你先把刀放下。”   “不行啊,我跟你说过的,他杀了人,是要偿命的。”   李郁潇没等夏京彦说话,当场又喊了起来,“李拾满!你要动了手,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和夏京彦在一起了。”   白可笑了起来,“说的好像我不动手,你会让他跟我在一起一样?”   夏京彦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心情说这些,“我跟谁在一起,你们两说的都不算。”   白可懒得跟他废话了,“夏京彦,你先出去,我和他解决完了以后再说我们的事情。”   夏京彦站在原地不敢轻易过去,“白可,我知道你一直认定我父亲就是追杀你的操控者,但是这个事情有蹊跷。”   “没有什么好蹊跷的,我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有时候我们见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就像我们当初见到了邹青天的死,都以为那就是真正的魔干的。可是后来呢?”   夏京彦扬声,试图说服她,“后来我们不是才发现这个魔是假的嘛?”   “没有什么假不假的,夏京彦,你爸就是当初对我赶尽杀绝的人。我爸割我喉的时候,他可就在现场呢。”   “你也别忘了,我的腿也是你废的!”李郁潇在旁边声嘶力竭道,“夏京彦你可看清楚了,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夏京彦当场否认,“不可能,她那还会儿才是个6岁的孩子。”   李郁潇简直要被他儿子给气死了,“她是魔啊!你以为我为什么最后要截肢?是因为魔气入体,导致我下半身所有组织细胞坏死,要是不截肢,那些魔气就会走遍全身,到时候我就会变成和她一样的魔!”   “她本就是魔,跟年龄有什么关系!魔啊,夏京彦,你醒醒啊!”   夏京彦看了父亲一眼,“爸,这个事情,你们两方各执一词,一定是有人的信息是错误的。现在不管她是什么,我们应该把各自的误会说清楚。”   白可:“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都摆在面前了,夏京彦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面对两人的激动,夏京彦却出奇的冷静:“白可,我爸是一个人,你杀了他,你这辈子都要搭进去了,但是如果我们都是被人耍了呢?”   白可手一顿,“你什么意思?”   夏京彦把视线投入到了李郁潇的身上,“爸,我问你,20年前那个时候你不是去找替转人的吗?为什么还会去伤她?”   “同时进行的。”李郁潇沉默许久说道。   夏京彦有些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是她误会了你,可是……爸……你连我都骗了?”   “我没有骗你!”   “那你为什么是操控者?”   李郁潇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是操控者的首领啊,你一直都在追杀我。”白可冷笑一声解释了一句。   “不对。”李郁潇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白可,“在我去找你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洗手不干了,都已经过去6年了,我怎么可能还是首领?除了你父亲,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会替转术。”   夏京彦和白可都怔住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走的太快,一时之间都没有抓住。   李郁潇,“再说了,我要真是操控者,早就成魔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魔没那么容易反噬的。”   李郁潇笑了,“因为你们了解到的,只是一半的替转术而已。真正的替转术,魔和操控者是共生的关系。”   李郁潇看了看她,“而说白了,这世上替转术真正需要的魔,只有你。你才是替转术能进行下去的关键。所以……要毁掉替转术,只要你死,就解决了。你以为我真的愿意杀人吗?还不都是你父亲安排的!是他要我杀了你的!要我无论你走到那里,躲到哪里,都必须要你死!”   白可愣住了,想到了那天晚上父亲的疯狂,“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我父亲要我死?”   “救了你的萨满,什么都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你父亲才是真正的操控者首领。”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一点点就赶不上了……    第7章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愣住了。   白可并不相信李郁潇的话,“不可能,他当年是被利用的。他当初根本就不想继续。所以才会被那些人找上门来的。”   李郁潇笑了笑,因为白可的松手,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坐在地上仰起头问她,“你所指的找上门的人,是我吧?”   “不错。”   李郁潇觉得挺可笑,“看来你还真是被人骗得团团转啊。”   说着,他冲夏京彦点了点头。   夏京彦走了过去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安放到了一边。   白可握着手里的刀,并不着急催促,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半晌,李郁潇才抬头问她,“你知道替转术的由来吧?”   “知道。”白可点了点头,“最初的替转术本就是一种拯救苍生的发愿行为,后来是因为被邪魔外道利用,所以成为了一种可以被量化的交易,可以把一个人的气运性命全部转换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那你可知这种交易是谁创造的?”   “谁?”   “你父亲……李九鹤。”   白可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李郁潇。   李郁潇继续道,“替转术本来出现的时间就很短,你父亲当年能够成为全国知名的风水师,靠的就是替转术。但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邪术,能量是守恒的,邪术毕竟是不可能长久使用的。所以即便再厉害,这术法也有风险,也会反噬。”   “这个原理我知道。”   “那你知道真正的替转术,其实根本就不会死人的吧?”   白可沉默着没说话。   “正常来说,替转术是一种双方达成共识的交易。把自己后半生的生命和气运换给别人,怎么会死呢,就像是曾经那些佛陀们,他们帮众生承担苦难,这只会成就他们自己,不会让他们死的。就算是死,那也是自然死亡。就像是到了生死簿上记载的年纪,就死了而已。”   “所以,这也是最初替转术能进行下去的原因。”   夏京彦站在了白可的旁边,和她一起看向自己的父亲,“那魔又怎么解释?”   “魔只是一个让这个事情成立的工具载体。就像是你做饭总要有个锅吧,没有锅这饭凭空是熟不了的。魔就是那个锅。”   “但是,魔是一种很难控制的能量群体。而且,也不会永远被人控制住。从开始跟魔合作,到借助它来完成替转术,这本身就是操控者和魔之间不断融合的一个过程。魔是无法独立存在的,所以必须要依附在某些东西上。”   白可脑海里闪过了在抚仙湖碰到的那个魔物。   李郁潇继续道,“……在初期,魔和操控者就是这样一种互相依存的共生关系。但利用魔的次数越多,魔对操控者的侵占也就会越多。等到魔的能量完全占领操控者的时候,操控者就会变得失去七情六欲,成为和魔一样,依靠吃食魂魄能量的一种存在。”   “但是人是不可能吃得了魂魄的。”夏京彦忽地开口道,即便是他这种,也无非是让自己的身体做一种容器而已。   李郁潇神色凝重地看了看他,“是。所以,就需要同等的替代……”   夏京彦:“这种替代……人乃万物之灵……”   李郁潇点头,“不错,就是人肉。”   白可和夏京彦身上同时一寒。   白可:“所以……真正的操控者到最后都要依靠人肉才能活?”   “是。”李郁潇扭头面对白可,像是想到了过往种种,整个人身上的阴郁之气才稍微散了一些。   “我是在14岁那一年,认识你父亲的。那一年我家破人亡,没有人收养我,有幸遇到了你的父亲。他不仅收养我,还让我入了他家里的户籍,随了他的姓,做了他的徒弟。我从16岁开始跟着他学习替转术,一直到我25岁。”   “本来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干下去的,但是你父亲有一天,失控了。他吃掉了他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   白可愣了一下。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替转术是有副作用的。而这个副作用他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其实一直折磨了他很多年,要不是因为我亲眼所见,我都难以相信师父那么厉害的人,会被魔控制到……”   “丧心病狂?”白可接下了李郁潇没说完的话。   李郁潇点了点头。   “因为魔气还没有彻底侵占他的意识和思维,所以他也只有发作的时候需要靠吃人肉来缓解。但是,那可是人肉,怎么可能随时都能吃得到。尤其在他女朋友被他吃掉以后,他就发誓再也不干了。”   白可冷哼了一声,“按正常套路,你们都做了那么多年的买卖,说不干就不干,不管是甲方还是乙方,都不会同意的。”   “是这样。”   李郁潇语气里都是无奈,“整个李氏家族,靠着替转术一跃发达,这种赚钱的买卖谁会同意不做?而且,家族里已经收了钱,接了单,不可能退出的,你爸被架在了上面,他要是退出他的家人就会被族里处置……人在利益面前,从来都是六亲不认,你爸根本就没得选。”   “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摆脱家族这边的?”白可继续问他。   李郁潇:“那个时候,你爸和魔之间已经到了很难调和的地步了,他跟族里闹得也很僵。你的奶奶和爷爷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们用来威胁你爸,但却被活活气死的。他们死后,你爸就更加坚定了再也不会搞替转术的决心。”   “你爸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我,一个是李九鹰。但九鹰的性子比较叛逆,比起你爸对人肉和因果的畏惧,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所以其实一直以来和你爸的关系都算不上多好。但你爸既然已经决定再也不使用替转术了,不管谁说什么,都不会再继续的。”   夏京彦微微皱眉,“但是替转术的核心是魔,就算你们不做了,只要有人会,就依然能够利用魔继续这个产业。”   “对。”李郁潇无奈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在有一天晚上,决定一起联手处理掉那个魔。这样的话,师父也就不用再被魔所影响了。”   白可:“成功了吗?”   “应该说只成功了一半。”   “什么叫一半?”   “当时师父强行把魔封印起来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族里的人全都来了。我们这才知道九鹰背叛了师父。那个情况下,我和师父只有逃了,所以也都没有注意到封印其实并没有全部完成。当然,这也是后话了,正是因为这次没有封印完成,他们才会有机会下手,让你成为他的孩子出生了。也就是为什么你父亲6岁那一年,突然要杀掉你的原因之一。”   白可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对于她为什么会出生这事都不太在意。   在意的是另外一件。   “按你这个说法,你拜师的时候,我爸就已经有魔了。那他这个魔,是哪里来的?魔类按理说都是需要一定的孵化过程的。”   “在纳木措有一条阴间通道,你们听过没有?”   “听过。”白可想了想,回答道,“这一条通道在扎西岛西面的磐石上,对于修行者来说,这一条通道是用来检测人的业力大小的一个检测口,也是看自己死后能不能顺利通过阴间的一种测试。”   “对,但这是白天的时候,也是大部分人已知的。”   夏京彦:“那其他时候呢?”   “人鬼交接的时间,那是魔出没的时刻。如果出现在阴间通道,就会看到魔的出现。那个时候,他们会出来,通过通道去挑选替身,来到阳间。”   白可:“所以,你们的魔是在这个时候抓的?”   李郁潇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你们以为随便一个魔都可以嘛?替转术需要的是最纯粹的魔,普通的魔是无法发挥最大功效完成替转术的。”   白可:“你们抓了谁?”   “萨迦魔女。”   “?”   夏京彦忽然就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这么说了。   他对这个萨迦魔女的情况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   “藏地历来都属于真正的‘’魔都’,萨迦魔女算是西藏最著名的魔女群,里面有上百个魔女一直被关在萨迦寺。这样的时限下,足以培养出很强大的魔类。只不过这些魔女一直都是被严加看守着的。从建立至今每天都要检查她们的情况。要是哪个铁链松弛或断了,这就说明魔女已经出逃,一般情况下遇到魔女的出逃就会请萨迦法/王来把魔女给抓回来,避免她到人间引起麻烦。”   李郁潇应了一声,“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魔女都被抓回去过。其中有一个漏网的魔女……就是逃过了阴间通道躲了起来。”   “但是这种级别的魔女,你们是怎么将她收服的?”白可不解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郁潇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李家,你知道是祖辈是哪一支吗?”   白可摇头。   “婆罗门。”   “……”   “其实你们和夏家一样,都是属于很久远的家族体系了。”   白可有些意外,婆罗门入汉,算算年限那也是有上百年历史的了。   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婆罗门的人,必学四技,异能、伎熟、禁咒、医方,但毕竟传承是一个很费劲的事情,所以传到你父亲这一辈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了禁咒。你父亲的禁咒术基本上难逢对手。”   白可:“所以他用咒术收服了魔女?”   “没那么简单。”   李郁潇似乎说的有些累了,示意夏京彦喝口水,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当年文成公主入藏,推算出西藏的地形像是魔女仰卧,为了改变风水和西藏魔类纵横的情况,她主持修建了很多小庙。比如大昭寺小昭寺等等。而这些庙宇都建在了魔女的身上,叫做镇魔十二神庙,而这12座庙也是制伏魔女的十二不移之钉。”   “夏京彦,骨箭还在吗?”李郁潇说道这里,转移话题问了一句。   夏京彦当即交出了自己的骨箭递过去,李郁潇看着这三根骨箭神色复杂,“你父亲就是由此得到了启发,从夏家偷走了他们的骨箭,然后在用了这12座庙里镇压魔女的咒文结合自己的血,重新炼化了骨箭。”   “被炼化后的骨箭就和这不移之钉一样,具备了可以制服魔女的作用。”   白可看向夏京彦那三根骨箭,同时也掏出自己的,不多不少,正好12根。   “所以,我父亲当年,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搞到了魔女,然后开始操控替转术,但是又因为被魔女所侵占了身体,所以最后选择将其封印,结果封印翻车了,魔女成为他女儿,也就是我,出生了?”   “不错。”   “所以……明白了吗,你就是萨迦魔女。”   房间里有长达许久的寂静。   对于一直以来都搞不明白的谜团,似乎一下子解开了扣子。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下什么都清楚了。   但即便如此,白可也依然保持着自己对自己的了解。   “我是一个人。”白可一字一句地强调道。   李郁潇觉得她就是在自欺欺人,“关于你是怎么出生的这个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也不知道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从萨迦魔女,变成他女儿的。但我可以非常确定地说,你就是魔女。”   “你应该能感觉到,魔都是在日出前才能得以在阳间行走的,你在那个时候,你身体自然会发生变化和感应。即便你再强调自己是人,那个时期,你都是无法控制身体的这些变化的。”   白可懒得跟他在这种事情上争论,直接转移话题问道,“你们逃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族里那帮人发现我们毁了魔,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之后,我和你父亲为了不被一锅端,所以选择了分开行动。当时我们在大理就分开了,我去往昆明,他往边境走。后来,族里的人在追我的过程里把我推下了山。”   “我本以为要死了,但遇到了夏岚,幸亏有了她,我才活了下来。后来,就跟着她来了北京。”   “不过,起初我并没有打算娶她的,因为身上还背着家族的追杀,怎么可能牵连别人。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现在过的很安全,也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所以他打算安定下来。”   “因为他的安定,也因为他的鼓励,我才答应了夏岚,入赘了夏家家。不过说来或许是天意,夏岚也怀孕了,所以等不了,我们就很快办了婚礼改了名字。”   白可:“后来呢?”   “这之后6年,我和你父亲之间都没有多余的联系。直到6年后,那一家三口的案件突然出现。”   “我当时看到他们的死状,就知道这是替转术了。”   “但是,如果是真正的魔,是不会有死人的,眼下却死了人,这就说明他们找到了魔的其他替代物来进行这个术法。”   夏京彦想到了家族灵堂的那些牌位,“所以……你就派夏家的人去追查这个事情?”   “是。”   李郁潇说着看向白可,思绪却像是一瞬间飘到了20年前,“当然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他让我无论如何来一趟昆明见他。当天晚上,我就过去了……”      正是海鸥来临的季节。   李郁潇坐着火车来到目的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在喂海鸥的师父李九鹤。   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风衣,戴着一顶草编遮阳帽,看上去就跟个渔夫一样。   李郁潇心潮彭拜,一路小心谨慎地跑了过去,“师父!”   李九鹤回头看了他一眼。   李郁潇当即愣住了。   面前的人,枯瘦如柴,眼神黯淡无光,无非六年不见,他却苍老的仿佛已然垂暮。   李九鹤的音量不大,有气无力的样子,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那一家三口,是他们干的。”   李郁潇满脸担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我不明白,当年你都把魔毁掉了,怎么干得出来的啊?”   “用其他手段培养出具有相同作用的魔物而已。”   “师父,这事你要管吗?”   李九鹤苦涩地冷笑,“我管不了。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彻底摆脱他们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在他们的控制中。”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找到你了吗?”   李九鹤扭头看他一眼,“我找你过来,是要你帮我一个忙。”   “师父你说,无论什么忙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好。”   李九鹤没有当场说出来,而是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李郁潇一进屋就被屋子里穿着小熊睡衣,软软萌萌的李拾满所吸引了。   李拾满正在玩一把藏刀,小小年纪,藏刀却玩的非常顺溜。   这要搁别人家的小孩,都怕孩子给碰着伤着了,师父却一脸不在乎,由她去。   “师父,这就是你女儿吧,真可爱。不像我那小子,成天就知道乱跑惹是生非。”   李郁潇冷笑了一下,站在离李拾满很远的地方,对他悄声道,“她并不是人。”   “啊?”   “她是当初我们封印的那个魔女。”   李郁潇懵了,“怎么会?我刚才还抱过她一下,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李九鹤脸上的表情已经冷到了谷底,“我被他们算计了。”   “族里?”   “是。”   “当初我还奇怪为什么他们不再追杀我们了,现在我才明白,从一开始他们就打定主意,要把魔女生出来。”   “可是,她不是你女儿吗?”   “我女儿早就死了。这个魔女,已经吃掉了原本在腹中的胎儿,占领了我孩子的身体。”   李郁潇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师父你打算怎么做?”   “帮我……杀了她。”   李郁潇一时之间有点无法接受,“她都6岁了啊。师父,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孩子啊。”   “我原本也以为她是我的孩子。她现在看着正常,是因为她身上的魔性还没有被完全激发出来,一旦激活,她就和当初的魔女没什么两样。”   李九鹤看着女儿的眼底一点点变得狠毒,“我曾通过替转术拥有了所有想要的一切,但到头来还是要因它而一无所有。”   “师父,你再考虑一下吧?这可是杀人啊!”   “来不及了。”李九鹤叹气,“我本来以为我只要封印了那魔女,以后我不再操控替转术就没事,但她越长大,身上的魔性就会越发无法控制。不管她表现的有多像个人,她都是魔!”   “师父……”李郁潇犹豫了,他有孩子,所以非常能够理解父母要杀死自己孩子的心情,“或者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呢?只要她身上的魔性没有被激发出来,她就还是普通人啊。”   “不会有的。一旦她落入到族里的人手里,她最终都会成为魔女,成为替转术的工具。操控者早晚要被魔女所占领,到时候……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会有无数的人成为魔女的盘中餐……所以……她必须死。”   “为什么要突然这么着急?”   李九鹤把李拾满叫出去帮他扔垃圾,而她前脚一走,后脚,他就打开了柜子的门,门里是被五花大绑捆住了的妻子。   显然妻子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这……是你的老婆?”   “我以为偶然遇到的妻子,其实是族里早就安排好的人。”李九鹤重新把柜子的门关上,萧索地看向客厅,“现在她已经暴露了,族里那边也就不会再等。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所以……我要在他们赶来之前,提前把拾满处理掉。”   李郁潇这辈子连个鸡都不敢杀,还别提杀人了。   但师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郁潇,我这辈子没有求过别人,这是我唯一一次求人,你是我最信任的徒弟,你一定要答应我!杀了她,懂吗?”   “我……”   “答应我!”   李郁潇被逼急了,只能点头。   “师父,你要我怎么做?”李郁潇颤声问道。   “李拾满身上的魔性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她,而我体内残留的那些魔气会和她的魔气呼应,到时候我应该没法再对她动手。要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你就帮我……一刀了结了她!”   李九鹤看到李郁潇脸上的迟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是魔,不是人,你记好了!牺牲她一个,换更多人的活着,是值得的。”   “……好。”      晚上,李郁潇一直陪着李九鹤喝了最后一次酒。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所以喝点酒,也算是给自己壮壮胆。   李九鹤最先对柜子里的妻子动的手。   当他把妻子嘴上的胶布撕开的时候,那女人当场毫不留情地骂了起来:“李九鹤你个窝囊废,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的……我告诉你,从头到尾我都在利用你,这个孩子是你背叛族里的代价……从今往后,你做不了的事情她会替你做……”   “你闭嘴。”   “我偏不!你以为关了我就没事了嘛?族里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为什么你体内魔气无法控制吗,因为我们从结婚我就给你的菜饭里加过各种人肉……你已经跟魔一个德行了……你这辈子都逃不掉,还有李拾满那个魔女,她也跑不掉……你不想杀的人,她以后帮你杀,不仅会杀人,还要吃人哈哈哈哈……”   李九鹤听到她的话,当即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李郁潇在身后,听着他们的争吵简直心惊胆战。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李郁潇注意到李九鹤身上的气场变了。   就像是当年他无意中撞见李九鹤失控吃掉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李九鹤抄起之前李拾满玩的藏刀,就刺中了她的喉咙。   然后弯腰,咬了下去,狠狠地咬下了她的一片肉,在嘴里嚼着。   李郁潇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这是师父魔化失控了。   魔……终究会占领他的身体,让他成为失去所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他想拦,可是他不敢拦。   李郁潇躲在窗帘背后,大气都不敢出。   在将妻子咬得面目全非之后,李九鹤朝着屋子里走去。   床底下,他一下子就把里面瑟瑟发抖地李拾满给拖了出来。   “爸爸……爸爸你做什么呀……快放开我啊……爸爸……疼啊……”   李拾满痛苦地呼叫着,可是,李九鹤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拿着那把刀就割向李拾满的脖子。   一刀一刀又一刀。   李拾满惊恐地大叫着求救。   李郁潇整个人都被这场景吓得发抖,眼看着李拾满就要真死在他面前了,突然,李拾满的眼睛变色了。   一股无法抵挡的魔气从她身上窜了出来。   李拾满身上的魔性爆发,魔气引来了周围所有的孤魂野鬼,他们像是保护她的臣子一样,将她团团围住。   屋子里一时间煞气冲天。   李郁潇知道这是师父早已预见过的时刻。   一旦李拾满的魔性保护,他便很难再杀她了。   可是,李郁潇答应了师父,却不得不这么做。   李郁潇捡起了地上的藏刀,打算冲着她的心脏再刺过去,可这个时候,她的面前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他不仅过不去。   身上还被四周的煞气冲击着。   而原本就已经彻底魔化的李九鹤,则轻易地被那些突然涌现出来的鬼魂附身,像是失控的木偶一样,直接从窗户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师父!”   李郁潇想要去救,却根本来不及了。   师父跳楼的整个过程甚至连1分钟都没有。   李拾满整个人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   此时,李郁潇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是族里的人!   那熟悉的煞气隔着门窗都能感受得到。   李郁潇不能把李拾满交到他们手上,所以也来不及多想了,他丢了刀,当即念咒从面前的煞气中杀出一条路来,然后,二话不说抱起李拾满用床单将她捆在背上。   翻窗户逃了出去。   可是,李拾满的脖子上一直在流血。   他还没跑多远,就被挡住了去路。   “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李九鹰轻浮的声音从身后从传了出来。   李郁潇回头,脸色一变,“九鹰,你这个叛徒!”   “师兄,什么叫叛徒?你们才是好吗?我当初就告诉过你们,做人要有始有终,这可是族里的买卖,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了呢?你们不做了,族里怎么办?”   “再厉害的术法都有反噬的这一天,为了钱,你真是连人都不做了!”   “牺牲我一个,换全族的幸福安乐,也没什么不好的。”李九鹰满不在乎地靠在一边说道。   李郁潇看见他就怒火中烧,没心思跟他再说别的,可是,偏偏他又带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师兄。别着急啊。”李九鹰指了指他的背后,“把她留下,我可以念在师兄弟的情谊,放你走。”   “做梦。”   “你还真是跟师父一样的死脑筋,她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只要咱们用的好,有一天她会成为最厉害的魔,师兄,到时候我们就有数不尽的财富了。房子车子票子,你要什么有什么,这难道不好吗?”   李郁潇跟他没什么好谈的,“你不用在这里给我洗脑。替转术本就是邪术,是不该存在的。”   李九鹰笑了,“师兄,不该存在那也存在了。有句话叫做存在即合理,我们也是在帮别人完成心愿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替转术想得美好一些啊?”   “操控者会变成什么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吃人肉嘛,没啥的啊,世界上人口那么多,吃就吃了呗。”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李郁潇说着调头就要走。   “啧啧啧,师兄,都是血肉之躯,你觉得你有多大胜算走得掉啊?”   李郁潇想到了师父临死前的那些话,看来,李拾满要是落到他们手上,将来这替转术只怕真会像师父预言的那样,是很多人的噩梦了吧。   他今天是真要在这里动手了。   李郁潇犹豫了一下,表面上是把李拾满放了下来打算交出去,但,却在放下她的同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身后的李九鹰等人一下冲了上来。   李郁潇发狠一般不肯松手,只要李拾满还有一口气,她就还有被救活的希望。   李九鹰一拳就狠狠地打到了他的脸上。   随后趁着他松手的空档,众人当即把李拾满和她分开。   “先把她带走。”   李九鹰示意身后的一直随行的医生带走了李拾满。   李郁潇被他这一拳打得两眼发黑,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李拾满抱走,“放了她……”   李九鹰在他面前蹲下,“师兄,好好看着吧,她将会是你们背叛族里,最好的惩罚呢。”   说完,李九鹰的拳头再次挥下。   李郁潇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了……      李郁潇的话,让白可和夏京彦同时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白可才哑着嗓子开口,“所以,说了半天,你的意思是,当初救了我,把我带走的人,其实才是真正要我死的人?”   李郁潇:“当然。”   白可:“我的家人都骗了我?”   李郁潇:“不然你以为呢?”   白可:“不可能的。”   李郁潇知道,让她接受这个很难,他也没指望过她会接受,只不过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告诉她罢了。   本质上他曾经并不想杀她。   但这是他对师父的承诺,也是师父临死前的心愿。   要不是看着师父因为被她的魔性所扰直接跳楼,看着他吃掉自己的妻子,他都没想到被控制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说实话,我刚才见到你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会是魔女,因为你看上去就是和普通人一样,就像是当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一点魔性都感知不到。”   李郁潇看着白可,仰头问她,“你是6岁开始当成萨满培养的吧?”   “是。”   李郁潇思考了片刻,才对她说道,“我猜,或许就是因为你一直没能成为他们想要的魔女,所以只好把你当成萨满来培养。然后给你编了这么一个,你父亲□□控,一家人给魔所坑,死于非命,而你又一直处于危险之中的故事。这样的话,你就会成为最好的棋子,他们让你找替转人,告诉你所谓的真相,让你来找我,无非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而已。或者说,他们以为找到我,也许就能够激活你的办法。但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个事情,除了你父亲,我想,知道的人,只有李九鹰那个叛徒了把。毕竟,当初是他把你弄到你娘胎里去的。”   白可顿时陷入沉默,没有告诉他的是,李九鹰的确是养育她长大的叔叔。   那个叔叔曾在深山里偷偷帮助过她很多次。   可是,李九鹰早在很多年前就突然失踪了。   她一开始要追查替转人的下落,追查的就是他!   但是她却并不知道,原来父亲和他们之间还有着这样的关系。   她一直都以为奶奶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等于他们要她找到李郁潇,要他除掉李郁潇,都是为了让她成为真正的魔了嘛?   那么,她这十多年来的信仰,她所一直坚信着的正义,恐怕就要一夜之间全然崩塌了。   “我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白可忽然情绪激动地对李郁潇喊道,“按你这么说,其实真正要我死的,是养育我的人?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他们既然要害我,为什么还要养我?”   “因为你是魔女!他们要让这替转术持续下去挣钱,你不成魔,就是没用的!”   白可猛然一怔。   李郁潇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萨满,但你难道不知道国内萨满学习的咒术都是来自于婆罗门吗?说白了,你现在掌握的很多知识,无非也都还是李家那一套罢了。所以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家里的人不是李九鹰就是李媄了吧!”   “呵呵,我家里都姓白。”   “名字而已,我都能改,他们也一样能。”   白可显然根本不愿意接受他所说这的一切,“你在逗我吗?李家的根基在大理,而萨满在东北,在最遥远的漠河,天差地别,怎么可能会是一波人。”   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夏京彦走到了白可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身体里。   这些话,这些秘密,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当局者迷。   这样的时候,他却反倒是两人当中最为清醒的。   “目前来看,替转术也就你父亲,我父亲,还有李九鹰会。要判断我父亲说的真假,只要找到那个操控者,一切就都能真相大白了。”   白可抬眸,看着面前最熟悉的男人,骤然冷静下来。   是啊,真相到底如何,直接问当事人不就什么都能确定了嘛!   夏京彦漆黑的瞳仁里写满了诚恳,“也不会太久的。”反正马上他们都要去纳木措了。   “到时候,你无论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白可看着夏京彦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眼睛里却有些发酸。   屋子外传来了汽车停靠的声音。   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应该是下一轮车轮战又开始了。   白可看了一眼李郁潇忽然冷冷一笑,“夏京彦,你觉得你爸需要我知道真假吗?”   “李拾满,我不会让你离开夏家的。”李郁潇很配合地接了一句。   “啧啧啧,你放心,我现在还不着急走呢。”   白可扭头冲李郁潇灿然一笑,“你怕是忘了一个事情了,你今天就这么给我来一出,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说这些,就这么算了吗?”   “你什么意思?”   “我不但要顺顺利利地离开夏家去找操控者,我还要把刚才的账跟你好好算一下。”   ???   白可手起刀落,出手非常快准狠,还没等李郁潇反应过来,她手里的刀已经在他身上划拉开来。   李郁潇疼得大叫,想躲想挣扎,白可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刚才我一共挨了8刀,这16刀,是我还给你的。”白可气定神闲地说道。   “夏京彦!”李郁潇摸着被白可忽然刷刷刷几刀,故意割得皮开肉绽的身体朝自己儿子求救。   白可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回头看了看夏京彦,眼神里全是警告,里面写满了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夏京彦越过白可,语气冷冽而平静地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爸,从小你就教育我,不管是谁,做了错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不管你对李九鹤的承诺是什么,在我看来,白可她都是一个人。但今天……你却差点要杀了她。正常来说,杀人未遂,你也是逃脱不了法律责任的。”   李郁潇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说什么法律,“夏京彦,你是疯了嘛?我是你父亲!她是魔!”   “她是我喜欢的人,爸爸。”夏京彦一字一句强调道,“她是什么,我很清楚。”   李郁潇都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她父亲都觉得她不能留,他居然还要站在白可这边?   疯了嘛!   夏京彦对于父亲的愤怒不为所动,“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   “而外面那些人……”   夏京彦顿了顿,视线看向门外,“我也不会让他们再动白可一根头发。”   说完,夏京彦跨步离开了这里,把房间留给了他们。   李郁潇简直目瞪口呆,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亲儿子在这个时候,居然帮外人!   “夏京彦!”   白可笑了笑,非常赞赏地拍了拍手,“你真是教了一个三观极正的好儿子啊。”   “……”   “不过你放心,在我找到操控者之前,我还得确保随时都能找到你呢。私人恩怨,我们现场私了比较好。”   白可扭扭脖子,松松筋骨,“……刚才你找这么多人对我下手,可开心了吧,我身上挨了不少伤……我们就一道道全部、加倍、算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萨迦魔女,西藏典故,婆罗门过往,均取材自《世俗西藏》《西藏王臣记》《隋书》《高僧传》   PS:终于把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交代完啦~~~   我们夏老板永远都是白可党呀~~~    第8章         楼梯口处,保镖们看着夏京彦都非常的头疼。   “夏总,我们也是听安排行事,您又何必为难我们?”   为首的保镖就是一直以来的李郁潇司机,看到挡在楼梯口不让他们上去的夏京彦,只能好言相劝。   夏京彦脸上没什么表情,“要想过去,先解决我再说。”   司机很是为难,刚才他是见过白可的。   本来以为一个小姑娘而已,应该轻松能解决了。   但谁能想到,他们的人连跪了几波都没能抓住她。   司机这才没办法,只有把所有人都召集上来了。   只是,按李郁潇的意思,这个事情他们都不想夏京彦插手的,但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夏总……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夏京彦已经脱掉了上衣的外套丢到一边,扫了一眼屋子里涌进来的几十号人,懒得跟他们废话,“动手吧。”   司机看了看身后的人们,眼下那个魔女就近在咫尺,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撤了的。   司机无奈叹了口气,只有强行往上冲了……      而此时的卧室里,李郁潇已经被白可揍得瘫倒在地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拾满!你也就无非能对我动手而已。真正要你死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李九鹰他们!”   李郁潇虚弱地冲白可喊了起来。   白可满不在乎地擦了擦手,“李郁潇,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一码归一码,我今天打你,是因为你要我的命。至于李九鹰和我父亲的事情,我自会查清楚。如果你是对的……”   白可的神色暗淡了下去,“……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人。”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一颗棋子。”   白可笑了,语气坚决中透着自信,“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你一个魔,他们要对付你,你以为你还有说话的机会?”   白可把嘴角溢出的血用指尖直接抹掉,“叔叔,今天都到现在这个局面了,你还没了解我吗?”   “……”   “人的命啊,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白可垂眸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重要的根本不是别人说我是什么,而是我认为我自己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即便是亲爹,也同样没有剥夺自己孩子生存的权利。”   李郁潇愣住了。   恍然之间仿佛回到了20多年前,他的父母双亡,一个人流落街头的时候,碰到李九鹰的那一天。   面对着当时无比绝望的他,李九鹰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人的命啊,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这世上信命的人永远都是最好处理的。   而那些从不信命的人,因为骨子里总有一股不肯妥协的勇气,所以,为了他们自己的命运,你无法猜测到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种未知,往往都蕴含着非同寻常的能量。   在这一刻,李郁潇忽然觉得或许……该信她一次。   白可已经开始收起自己的刀准备撤了,她走到门口,稍稍靠近就能听到门外此起彼伏的打斗声。   从这数量和声音来看,人数还真不少。   想也知道夏京彦估计跟他们也是一场混战了。   白可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李郁潇。   无论如何,夏京彦毕竟也还是夏家的继承人,夏家要他抓魔女,他现在却站在了魔女的那一边。   想来夏家那帮长辈们怕是也不会就这么轻饶了他。   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   白可并不希望因为她自己的事情,导致他和家里产生太多的矛盾。   他已经……为她做的够多的了。   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好一会儿,白可还是松开了。   她只要不出现,他和家里这边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即便随便编个理由,也都能轻易糊弄过去。   但是她要是出现的话……夏京彦恐怕就是想糊弄都难了。   今早醒来的时候,夏京彦已经把她的行李放到了房间里。   白可迅速地去擦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简单的把流血的地上处理了一下。   然后从行李箱里拿了自己的重要证件物品,当即跳窗,从别墅的后花园跑走了。   远离了别墅,白可给白三居发了一个位置。   ¥:到这里接我。   临走之际,白可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山林之中的别墅,敛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甩了甩头发……转身离开……      而别墅里,此时因为有夏京彦拦着,自然没有人能真上得去。   夏家20年前因为替转术失去了那么多人,魔女一直都是他们的心头大患,今天家里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谁都不可能瞒得住的。   所以,就在双方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夏家那些个早就退休养老的长辈们一时之间全都来了。   在发现夏京彦居然不让大家去抓魔女以后,为首的前任夏家继承人夏海冧当场就怒了。   “夏京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夏京彦白净整洁的衬衣上已经沾染上了斑驳的血迹还有灰尘,即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也始终站在卧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爷爷,我很清楚。”夏京彦冷冷地回答道。   “我看你一点都不清楚。”   “魔女就在眼皮子底下,你不去对她下手,还把人都给打了,你想干什么?你眼里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夏京彦并不理会爷爷的怒意,依然谁靠近,就把谁打走。   显然今天是不会让任何人再踏进这个屋子里的。   老爷子听着满屋子的哀嚎声,还有一片狼藉,顿时怒火中烧,杵着拐杖自己就要进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为了一个魔女,连我都要打!”   夏京彦自然不会真把老人家给打了,他只是死死地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夏海冧进不去,也没办法,抄起拐杖就朝着夏京彦打了过去。   夏京彦不躲不闪,任由他打,始终没有挪开半步。   拐杖打中了他之前的伤口,鲜血不一会儿就从衬衣上染了出来。   夏京彦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巍然不动。   “夏京彦!你闹够了没有!”老爷子已经怒不可遏了。   夏京彦却保持着刚才的语气和样子,“爷爷,除非所有人都走,否则,我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夏海冧都要被他气的吐血了,谁也不肯做出退让。   双方僵持之际,夏京彦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回头。   李郁潇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艰难地自己开了门。   夏京彦变了变脸,把父亲扶起来的同时扫了一眼房间里。   里面已经没有白可的身影了。   一股穿堂风从窗户那吹了过来。   夏京彦看向窗户边缘沾染到白墙上的血迹,看样子白可为了不让他为难,跳窗户先离开了。   李郁潇几乎是拼劲全力才爬过来打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晕过去了。   “快!叫医生过来!”   夏海冧扭头冲身后的人群喊了一声。   司机立马跑了上来,和几个保镖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李郁潇抗走。   爷爷往屋子里扫了一圈,显然,他们要找的魔女已经跑了。   “夏京彦,你就任由一个外人这么在你家里撒野?”夏海冧再次挥舞着拐杖敲他质问道。   夏京彦沉了沉眉,不卑不亢地开口,“爷爷,这一切都是因我父亲而起,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袒护她?夏家20年来一直让你找替转人,你就是这么找的?”   “我们已经有线索了,我会尽快找到他们的。”   “有这个魔女在手上,即便你现在不立马处理掉她,你也可以把她当成诱饵!让那些操控者上钩,你难道忘了公墓里那些至今魂魄都无法回来的长辈和家人了嘛?”   “我记得。”夏京彦神色坚定而冷然,“找回他们的魂魄是一回事,但白可是无辜的。”   “她既是魔女,就不可能无辜。”   夏京彦已经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和他们浪费时间了,“爷爷,对于我来说,她就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根本不是什么魔女。即便是,她也不是我们要找的那种没有感情的魔物,她是一个人,我喜欢的人。所以,我不会拿她当诱饵,更不会把她当做棋子。要找到操控者,我有的是办法,有的是机会,但绝对不是依靠她!利用女人,不是男人所为。”   “……”   夏海冧气得呼吸都变得气促起来,“你真是被爱情冲昏头了,你跟一个魔讲什么道德?你知不知道找替转人有多难,那么好的机会,你却为了这些莫须有的原则,就这么帮她?”   一直以来,就像之前他们所认知的那样,夏家都把找到魔女当做救回那些魂魄的唯一希望。   要找的魔女就在眼前,夏京彦却就这样袒护她,将她放走。   这搁谁都无法接受。   夏京彦也不可能把今天得知的这些消息告诉家里。   毕竟,这秘密父亲都藏了20多年了,要不是白可,恐怕他都会一直隐瞒下去。   一旦家里知道父亲也是曾经的替转术操控者之一的话,恐怕他和母亲的婚姻生活……也要被迫到头了。   所以,对面着爷爷的怒意,夏京彦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就是这么做了,并且毫不后悔,也绝对不会认错低头。   “我就不信我作为一家之主还治不了你了!”   夏海冧被夏京彦气的不轻,当即安排把夏京彦给关了起来,然后派人去追白可。   面对这个结果,夏京彦倒是坦然。   关就关吧,以他对白可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抓得到她的。   他在这里,至少还能牵制着家里,给白可充足的时间离开。   房间已经很快地就被重新收拾过了。   夏京彦洗个澡,脑子里一遍遍地梳理着今天所听到的所有秘密。   期间爷爷那边派人想要来从他嘴里打探消息,夏京彦却故意放出了很多迷惑性的假消息给他们。   等到他们去了,却发现根本不对,回来再找夏京彦的时候,夏京彦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谁都不搭理。   老爷子那边没办法,只能再去找。   就这样过了三天,第四天夜里,夏岚突然翻窗户进来了。   看着轻车熟路翻进来的母亲,夏京彦脑袋嗡嗡的疼。   “妈……你怎么来了?”   “你都出这么大事了,我再不来黄花菜都凉了。”夏岚紧张地四处看了看,把夏京彦拉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夏京彦想起她之前的附身,关心地问了一句。   提起这个夏岚就来气,“我能有什么事儿,要不是看你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非得宰了他不可。居然连我都敢下手!”   看到她这生龙活虎,夏京彦这也才算是放心了。   “你说说你,我才不在那么一会儿,你们就闹出这么大事情来。我是真没想到……那萨满居然就是魔女!”   夏京彦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   “不过,她不像个魔啊。挺正常的一个女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恐怕这得找到操控者才知道了。”   “算了算了,再怎么样好歹也是个女的。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的,女的,活的,就可以。”   夏京彦:“……”   “家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妈。”   “家里怎么想不重要。当年你爷爷就一个劲儿的反对我和你爸在一起,我听了么?”   “……”   “你啊,不愧是我儿子,随我!”   “……”   “我今天去看了你爸,被打得可惨了。我这儿媳妇下手可真够狠的。”   “……”   “不过想想也是活该,他之前养了一个保镖队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还以为要拿来对付什么外人,想不到拿来对付一个小姑娘……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   “妈,你为何总是和别人想的不太一样。”夏京彦忍不住打断了夏岚的碎碎念,发出了一句非常有灵性的感慨。   夏岚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摆摆手,“嗨,你爸那些事啊,瞒得了你爷爷,可瞒不了我。”   “20年前夏家的人出事,就只剩你爸一个人回来,你以为夏家没怀疑过嘛?”   夏京彦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年……是你把我爸带回来的?”   “是啊。”   夏岚点了点头,“当时他救走那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在远处呢。是我送他去的医院,当时夏家对替转人简直深恶痛绝,要是家里知道你爸曾经和他们是一伙的,早就逼我离婚了。”   “所以你就偷偷瞒了下来,甚至连我爸都不知道?”   “对啊。”夏岚想到了什么,幸福的笑了笑,“我爱的是你爸这个人,不管他过去有多么的不堪,多么的和我们夏家不合适,对我来说过去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的未来才是属于我的呀。”   夏京彦猛然一怔。   “妈……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   夏岚了然地拍了拍夏京彦的肩膀,“儿子,说实话,你太乖了,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把别人的要求放在自己第一位,我以前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你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因为你把什么都扛了,也把什么都做的很好。你更像是一个工具人,而不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但这一次……我第一次看到……叛逆的你。”   “身为老妈,我很欣慰。你还那么年轻,就是该任性一点的。”   夏京彦没想到夏岚会说这些,蓦然想到之前白可问他的,你任性过吗?   他从未有过。   但这一次,他却为了白可,任了个大性啊。   夏岚鼓励地再次拍了他一下,“我跟你爸他们不一样,我不需要你必须得怎么样怎么样。夏舟走了以后,我就只剩你了。你妹妹活着的时候,就老念叨希望你多为自己活一些。这……也是妈妈对你的心愿。”   夏京彦听着母亲语重心长的话,鼻子莫名有股酸意。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许久,他点了点头,“是。”   “我要去找她。”   夏岚心知肚明地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啊,我不愧是你妈吧,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直接从我来的地方出去,上官拂晓和高善言会接应你的。”   说着,夏岚已经跑回了窗边让夏京彦先走。   “那你……”   “放心,你爷爷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后气的还不是他自己。”   “……”   “妈妈,谢谢你。”   “快走吧。”   夏岚拍他,示意他赶紧别墨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   夏海冧站在门口对他们呵斥道,“夏岚!你这么纵容他,以为他能跑得了吗?”   夏岚催促夏京彦先走,别管她,转头对夏海冧说道,“爸,孩子长大了,应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决定?他的决定就是去帮助敌人?”   “她又不是当年害了夏家的人,你们找她也没用啊。”   “妇人之见!”夏海冧用怪扎戳着地板,“夏京彦,我们助你重新开启天眼,不是为了让你帮助敌人的。”   “你的天眼是为了夏家而存在的!”   “你若不能为夏家所用,就不配做继承人。”   “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今天要是敢跑,就再也别想做这个继承人了……”   听到身后爷爷的话,夏京彦还是停下了脚步。   回过头看,看向爷爷。   夏海冧看到他回头,脸上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现在想清楚,还来得及。”   夏京彦抬眸,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一丝情绪都没有。   面对着爷爷的咄咄相逼,安静了半晌,他却忽地开口说道,“……那我就不做这个继承人好了,这天眼……我还给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在老婆和夏家之间,当然选老婆。   白可:……    第9章         成都。   玉林串串香,刚过了饭点,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白三居看着面前被辣得满头大汗,还在不停吃的白可,深深地皱起了眉。   自从那天他在北京把她接走以后,两人当夜便直奔成都,准备入藏的事情。   他和白可自小便认识,作为同一批被丢到深山老林里训练的萨满候选人,他可谓看着她长大的。   她一向都凶狠手毒,几乎没有人能在她手上占了便宜。   可是,那天却是他第一次见到伤得如此重的白可。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她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了。   甚至,几乎是九死一生才逃脱出来的恶战。   身上很多地方被刀划开重新缝合不说,她整个人也从那天之后,像是一朝回到了小时候。   几天加起来,他们两人说的话都没有超过10句。   白可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吃东西。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里的负面情绪一样。   可是,往往这些时候,她吃完没一会儿又会全吐了。   白三居看她跟个机器一样地往嘴里塞东西,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拦住了她。   “你说实话,是不是夏家欺负你了?”   白可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能欺负我什么?”   “你有心事了。”   白三居笃定地说道。   似乎是为了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他特地坐到了她的旁边,把口罩往下拉了拉,继续道,“……你身上这些皮外伤,我觉得根本都不是重点。你从来也不会因为皮外伤怄气,但……你明显在夏家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   白可微微一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说的好像你挺了解我似的。”   “我本来就了解你。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了,我可是你的人,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   白可一脚把他蹬出去了,“我在吃饭。”   “你这叫什么吃饭,就是往里填鸭子而已。说吧,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给个期限,你不说话,我憋得慌。”   白可手里捏着一串藕片吃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她知道他在故意逗她开心,但身上的伤抹了药就能好,心里的伤,又岂是随随便便就好得了的。   白可不想把那些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找到李郁潇了。”   白三居立马跳了起来,“什么?他在哪儿?”   “他是夏京彦的父亲。”   “……”   白三居愣住了。   合着找来找去,就在面前?   “你去杀他爸了?”白三居又凑了过去,紧张地问道。   白可不置可否,继续吃藕。   白三居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个身份的改变,他大概也能猜想得到李郁潇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只是……   “我就不明白了,仇人不都在眼前了,你还要去西藏做什么?”白三居奇怪地问道。   白可把嘴里的藕咽下,语调里没有一丁点起伏,“找真相。”   白三居张了张口,脑子里一团雾水,但看白可的样子,显然这个真相才是导致她如此消沉的原因。   他听不得这些,索性就不问了。   只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却不得不关心起另外一茬。   “话说,你是不是喜欢夏京彦?”   白可眼神里有片刻的茫然,“嗯?为什么这么问?”   “你要不喜欢他,李郁潇是不是他爹,你根本就不会在乎吧?”   “是他爹我也没在乎。”   白三居摇了摇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在乎以她的脾气,夏家还能好好在那呆着?   她不搞点事情放点东西把夏家搞得鸡飞狗跳,那才见鬼了。   白三居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无比郑重而严肃,“……你终究是我的女人,别的野男人,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滚。”      回到白可在成都早些年买下的公寓,他刚帮助白可重新给伤口换完药,就被白可给叫下了楼。   “去楼下帮我接个人。”   白三居本来还以为是族里那边来谁了,谁知,到了楼下一看,是火百介和高善言。   “你们两大晚上的来干嘛?”   车窗摇了下来,是上官拂晓。   白可瞬间脸色凝重起来。   车门打开,后座上是紧闭着双眼的夏京彦。   他整个人身上都裹着睡袋,靠在椅背上看上去虚弱不堪。   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此时更是连一起人气儿都感受不到。   白三居立马挡在了白可的前面。   “他来干什么?”   白可把他拨开,指挥白三居搭把手,先把夏京彦抬上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夏京彦,白可扭头问他们情况。   “他怎么了?”   上官拂晓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有些沙哑,明显之前哭过了。   “夏哥,把天眼还回去了。”   “……”   白可浑身一震,她知道夏京彦得到这个天眼有多难,也很清楚为了这双眼,他付出了多少。   所以……   “夏家逼他做什么了?”   “他们说夏哥要是帮你,就不配做继承人。要把属于夏家的东西还回去。”上官拂晓哑着嗓子说道,“放弃天眼,就等于放弃继承人之位,他曾经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那么多年,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白可皱起了眉,“这怎么还的?”   “夏哥的天眼毕竟是依靠特殊手段来的,他体内的那些鬼,就是他的眼……”   “所以……他把鬼都还给他们了?”白可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   上官拂晓叹了口气,“是。”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上官拂晓简直都不敢提及那天夜里。   夏京彦放出身体里的所有鬼以后,整个夏家都成什么样了。   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能轻易看到鬼的。   那一些无形的能量团,虽然也生活在人们的周围,但毕竟维度不同,除非有特殊能力的人,否则基本都是看不到的。   可是,他释放出体内千鬼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明明白白全都看到了。   不仅如此,那些鬼失去了夏京彦这个容器,自然就要寻找新的容器,所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没有谁能幸免躲掉。   全部都被鬼附体了。   有些人当场就被吓疯了。   而夏京彦身体里的这些鬼,因为常年都和他在一起,跟他能量共生,就等于是上千个夏京彦一样。   夏家即便是通灵世家,历来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培养出来。   而大部分其实还和普通人一样。   要处理掉这种级别的鬼魂,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夏哥来这么一出,夏家整个都炸开锅了。也不知道他这算是故意的呢,还是意外,反正他们这样逼夏哥,夏哥天眼是不要了,夏家那边也什么好都没捞着,还更惨。我估计老爷子都后悔死了,宁可放他走,也不愿意要他这劳什子的天眼。现在他们解决不了那些鬼,别说找夏哥的麻烦了,自己的麻烦都解决不了,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带着他离开……”   白三居听着他们的话,难得夸了一句,“他还算是个男人。”   高善言在旁边戳了戳白可,“师父……这些鬼释放以后,本来我们以为无非就是不当容器了,应该没事的。可是……”   “不可能没事的。这种能量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他没死都算他命大了。”白可神情严肃地补充了一句,“可是什么?”   “他……还了天眼以后,好像……看不到了。”   “……”   “什么叫做看不到?”白可扭头,目光直逼高善言。   “刚开始他只是说有点黑,看不清,但我们送他来的路上,他期间醒了几次,一直说黑,让我们开灯……”高善言说道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上官拂晓在旁边补充,“……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白天。”   “……”   “然后,他就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上官拂晓求助地看向白可,“眼下能救他的,也只有你了。”   根据能量守恒的定律,这世上的所有法术,都是对等的能量代价。   他体内因为有那么多鬼,所以阳气和阴气始终是一个平衡的状态。   可是,阴气全走,他体内就会只剩下阳气。   而盛极必衰,阳必转阴。   如今……他体内就只剩下了阴气。   一个人阴气要是太重,就离死不远了。   大部分人临死前,最先失去的……也便是光明。   这是白可曾经无数次濒死体验以后,所得到的经验总结。   白可没想到他这一次,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不及多想,当即敛眉,看向四周。   “你们先把他扶起来。”   白可说着,和众人一起动手脱掉了他的上衣。   白可本来打算在他身上补一个八卦咒,但脱了衣服这才注意到他背后的封印。   六芒星恶魔印。   这是西方黑魔法,甚至是东方的秘术里,都是用来封印恶魔的。   但六芒星里有一个口,没有合上。   就等于是说,他这个封印……是为了封印她而存在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天意,她这魔女属性,正好是能让这六芒星重启提升阳气最好的能量。   白可忽然笑了,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地在掌心割了一刀,血流了下来。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呀?”高善言惊讶地喊了起来。   “人的精血里蕴含着最强的能量,补阳气再好不过。”   白可随意应了一声,她用自己的鲜血,涂遍了他身上的封印图腾。   然后,画下了再熟悉不过的八卦图。   背上的血干了,就再补一道。   白三居不爽到了极点,“你别割了,本来自己就有伤,再什么着,你都要失血过多完蛋了。要用就用我的血吧。”   白可把他推到了一边,“你的血用不了,只有我的可以。”   “……”   白可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她一直守在夏京彦的床边,血干了,凝固裂开成伽,她就又划自己一道,补上新的。   前前后后一共补了7次。   天快亮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夏京彦这才悠悠转醒。   白可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   夏京彦应了一声,看着前方,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怎么不开灯?”   白可看了一眼窗外的朝霞,没说话。   夏京彦瞬间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我……看不见了吧。”   白可心口一阵钝痛,“夏京彦,你干嘛那么傻?你可以无赖一点的啊,明明这天眼是靠你自己得来的,跟他们有什么鸡毛关系,干嘛他们要你就还。”   夏京彦淡淡一笑,获取天眼的办法是他们给的。   既然已经不做继承人了,就没有必要再拥有属于继承人的技能TAG。   他从来也就不喜欢也不想要这个天眼,现在彻底失去了,夏京彦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   做一个普通人,这曾是他做梦都在奢望的梦想。   “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威胁我的了。”夏京彦徐徐对她说道,语气里都是难掩地开心。   白可有些意外,本来以为他会难过的。   但看着他脸上不由自主地笑容,她却愣住了。   他的眼睛依然漂亮。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但里面的星光却也并没有因此而黯淡下去。   半晌,她才说道,“……你放心吧,人体本就由能量组成,你这个情况只是因为体内阴阳失调,能量失衡暂时导致的失明。你的眼睛……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   夏京彦对此却并在意,失去了视线,鼻子却变得灵敏起来。   “你流血了?”夏京彦蓦然问道。   白可顺势按住了纱布裹好伤口,“那倒没有。都是白三居的。”   话音刚落,夏京彦突然伸出手,不偏不倚抓住了她的指尖。   他的视线看着前方,手却不容置疑地摸过她的掌心,触碰到纱布的时候,他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我说过……我是人,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救我。”夏京彦无比严肃地对白可说道,语气里都是心疼。   白可倒是满不在乎,“救都救了。”   “我会补偿你的。”   “……哎呀不用。”   夏京彦当即在身上摸了一下,“我的衣服呢?”   白可递了过去。   夏京彦掏了半天,从钱包里再次掏出了一张黑卡。   又来?!   “这些是我个人的全部财产,全都是你的。”   “你这是把自己都卖给我了啊。”   “应该的。”   “……”   白可真是对于他这种简单粗暴的报答方式,有些无奈,“我有钱。”   夏京彦抓住她的手,强行塞了过去。   “那也是你的了。”   “……”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万一我没那么快把你治好怎么办,一个活在黑暗里的人要生活很难的。你现在都不能做继承人了,豪门生活离你而去,你总得为以后打算的。”   白可说着,要把卡还回去。   夏京彦没接,反而问道,“你会抛下我吗?”   白可怔了怔,他都为她变成这样了,“当然不会。”   “你会不管我吗?”   “不会。”   夏京彦伸出自己的手,帅气的脸庞上溢着单纯的笑容,“那你当我的眼睛吧,只要你在,黑暗对于我来说也如同光明。”   “……”   啊啊啊啊,这男人为什么每次都那么云淡风轻地说着让人失控的话。   白可的心跳骤然之间就朝着无法控制的节奏发展。   那一句你当我的眼,像是擂鼓一样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   沉默许久。   白可才压制住心脏的失控,看着那只一直等待着被握住的手,她的五指微张,最终……紧紧地握住了他。   “好。”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眼……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娅:啊啊啊啊啊,你们两给我锁死!锁死!!      失去细纲的我,又开始卡卡卡卡卡……    第10章         白可是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   从屋子里出来一看,客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装备。   安娅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已经跟大家凑到一起清点进藏用品。   白可颇为头疼,“你怎么又来了?”   安娅笑嘻嘻地跳了过去,“师父,咱们好歹也是有过过命交情的友谊了,做人不能半途而废,你们去哪里,我当然要跟着你们去哪里。”   上官拂晓在旁边插话,“你可拉倒吧,高善言这个叛徒,每次都为了钱卖人。”   高善言一听就不乐意了,“人家拿钱砸得,凭本事来的,怎么能叫我卖人?这叫等价交换。”   “你怎么不把自己换掉?”   “我不值钱啊!”   安娅也帮高善言说话,一起朝着上官拂晓开火,“对啊,谁会冲他来啊,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上官叔叔!”   上官拂晓跳脚:“别叫我叔叔!我今年才过20!!我哪里像叔叔了?”   “20怎么了?20你也比我大,不喊你叔叔喊什么,是吧高哥?”   “……”   白可听着他们吵吵闹闹,感觉头更疼了,扭头看了一眼安娅,“你怎么就不上学的吗?”   “上什么学啊!咱这事能有上学重要吗?这可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买卖!”   “……”   “而且,你们这次进藏,可非常需要我呢!”安娅一脸兴奋地看着白可,“没有我,你们是找不到想要找的人的。”   上官拂晓满脸嫌弃地走了过来,“嚯,口气真大,以为自己是谁啊?就你还能找到替转人?闹呢。”   “叔叔,你怎么话这么多。”   “……”   白可决定去旁边静一静。   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白三居,应该是买她进藏所需要的那些东西去了。   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原先准备的肯定不够。   此时,原本还在房间里休息的夏京彦摸着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白可看到他,急忙走了过去,牵住他的手,“你怎么出来了?”   “是安娅来了嘛?”夏京彦对着前方问道。   安娅之前已经知道了夏京彦的情况,所以这会儿多的都没敢说,而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跑了过去。   “京彦哥,我来啦!”   夏京彦点了点头,“让你带的东西呢?”   “我也带来了。”   白可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什么东西?”   安娅说着就去翻自己的行李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哈达包着的鼓。   这个鼓看上去也就巴掌大小,但在哈达打开的那一刻,瞬间溢出来的煞气却堪比一颗巨型炸单。   在场的几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高善言等人凑了过来,围着这个鼓看了半天。   白可仔细端详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人皮鼓?”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再去看面前这个小鼓,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比较怪异。   人皮鼓一般都是由头盖和人皮配合制作而成的,而且,正常来说,头盖必须在耳朵和太阳穴上方的位置沿着水平线割取,这么小的头盖骨,那不是小孩的嘛?   “草……我就听说过这东西,人皮鼓……?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存在?”上官拂晓的语气里因为震惊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当然存在。”白可把鼓拿起来看了看,“在以前,一般都是哑女的皮才能制作这种鼓。”   高善言好奇道:“那要是不哑呢?”   白可:“那就割掉舌头让她变哑。”   “……”   “因为在制作者看来,哑女才是圣洁的女人。这样的人皮制作出来的鼓,才会具有非常强的咒力和作用。”   “……”   白可翻转着人皮鼓,在它的背面,刻着尸陀林主的图像。   “这是什么”火百介比他们胆子大了不少,凑过去问了一句。   “尸陀林主,也就是藏地常说的墓葬主。”夏京彦淡淡开口,不用他所是哪里,夏京彦也知道他在问的是什么。   火百介有些难以置信,“这头盖骨本来就这么大点地方,居然还能往上刻这些?”   白可看了一眼夏京彦,帮他解释道,“不刻不行,尸陀林主的图腾是为了压制鬼魂的。”   众人看着这人皮鼓一时之间都有点毛骨悚然。   半晌,上官拂晓才说道,“如果是死了的,应该没事吧?”   白可神情严肃,“不,一般是活人献祭。”   “……”   高善言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这也太残忍了,我记得这种东西早就被废除了啊。怎么还会有人拿这种东西来制作。安娅,你上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   安娅无奈地撇撇嘴,“是京彦哥让我搞的。”   众人的视线立马落到了夏京彦的身上。   夏京彦被白可拉着坐了下来,他的手始终牵着她,一直没放开过。   “在钱平的书房。”夏京彦淡淡开口道。   “书房?我当时也在啊,怎么没看到?”白可奇怪地反问了一句。   “当时你的注意力都在那把刀上,我后来重新搜了一遍房间,发现了这个。我怕被人发现,所以暂时交给了安娅保管。”   安娅在旁边应了一声,“是啊是啊。也就只有我能帮你们保住了。”   夏京彦继续说道,“我猜想这个鼓应该是日常祭祀或者献祭用的吧?”   白可脸色阴沉下去,“正常来说,或许就是用这种东西才能召唤魔女呢?毕竟能量场纯净。”   夏京彦:“也有这个可能。”   上官拂晓啐了一口,“这替转术是真的恶心。扒皮吃肉,真的所有邪术他们全都用过了。”   了解从哪里来的以后,白可又拿起来重新看了看,“这个鼓看样子制作到使用没有很久。”   “嗯。是近些年制作的。”夏京彦笃定地说道。   白可一听他的口吻就猜他肯定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安静地听着他说。   夏京彦:“……所以这段时间我让安娅帮我去找了点资料。”   “什么资料?”   安娅接到夏京彦投来的表情,愣了一下。   虽然他看不见了,但他看向她的时候,她却莫名有一种他能看到她的错觉。   稳了稳心神,她才接着解释道,“……要在头盖骨上雕刻出这种水平的尸陀林主,一来很难,二来,需要非常强的煞气才能压制得住这头盖骨的亡灵。否则,要没那点能耐,很有可能就会被这亡灵用煞气给喷死了。”   白可:“所以……?”   “这人皮鼓上能雕刻出这种水平的尸陀林主,目前全国只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水平制作出来。”   “是谁?”   安娅:“天葬师才旦嘉措,哦,特别巧,他就在西藏纳木措。”   有了目标要找人就变得容易了。   至少这也是个线索。   “既然知道了找谁,那我们也别耽误了,直接进藏吧。”上官拂晓摩拳擦掌提议道。   白可摇了摇手,“不急,等等。”   “等什么呢?”   “等万圣节过了。”   “?”      众人虽然不明白白可为什么要等万圣节,但她不走,谁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比起其他人的心事重重,安娅到底还是个小朋友,万圣节当天就开始化妆准备,晚上要去跟着大家过节去了。   白可一出来看到她的打扮,差点还以为家里进鬼了。   “你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去?”   “今天万圣节,我们不出去耍吗?我听说这边可热闹了啊。”安娅照着镜子给自己补妆。   白可送给她一个勇士的眼神,“你喜欢跟鬼过节啊?”   “啊?”   “你这是打扮成什么?僵尸?”   “啊?不可以吗?现在很火啊。”   “你打扮成什么,就等于和这一类族群达成了契约,就等于是告诉他们,来上我,我要把自己献给你,你确定?”   “啊啊啊啊啊啊……”安娅脸色立马就变了,“那我不去了。我这就去卸妆。”   白可没搭理她,反倒是自己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   等安娅洗完脸出来,白可也已经快速地收拾完准备出去了。   安娅看到白可满是意外,“不是不去过节的吗?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里?”   白可拉了拉自己的裙子,“谁说不去的,难得过节,百鬼出行,那么好的机会,我去抓点回来,万一用得到。”   “……”   “师父你抓鬼要穿那么漂亮嘛!”安娅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深V啊,可性/感啦!”   “当然,不这样怎么骗点那些本就饱含恶念的鬼。”   “点赞。”   “走了。”   抓鬼这种事情,安娅是绝对不会参与的,“告辞。”   白可当即准备出去,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喊。   “等等。”   白可停下脚步回头,朝着他走了过去,“什么事儿?”   夏京彦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忽然俯身,在她的锁骨那轻轻咬了一口。   白可猝不及防,如触电般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白可一瞬间脑子都不会转了。   夏京彦却悠悠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白可转头看了一眼镜子,那么大个草莓印,她穿这个出去个鬼啊   夏京彦!!   你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头实在太疼了,只能短小一丢丢了……    第11章         最终,白可还是没能顺利地去参加这个万圣节。   顶着这么一个草莓印,她能出去干个啥?   她除了抢了安娅的丝巾把脖子那挡一挡,其他的衣服神奇的没有一件可以遮挡住这个位置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之前专门研究过这个位置,反正他这个印留的,她哪都去不了了。   “走啊,这么好的日子你在家赖着干什么?”   白三居收拾好出来,看到她又换回衣服,非常不解。   “不去不去,在家里休息。”白可不耐烦道。   “那我也不去了。”   白三居没问原因,反正她在哪里,他在哪里。   除了出去买装备的,他们几个不出去的只能在家里玩游戏。   没一会儿,上官拂晓先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了一个文件包。   “给,你一个个顺着签字吧。”   白可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文件,“这些是什么?”   “夏哥这些年的产业啊,他让我全部转到你名下了,就连一些投资的股份也都是你的。”   上官拂晓的语气里都是惊叹。   众人听到声音凑过去看了看.   “我的天呀,京彦哥你怎么有那么多产业?我还以为你不当继承人就要喝西北风了呢。”安娅在旁边惊呼道。   上官拂晓抱手,“你们也太小看我夏哥了,继承人无非一个身份而已。霸总要挣个钱还不是跟玩一样的?没了继承人身份就不是霸总了嘛?”   “……”   “这倒是。”   白可把文件把旁边推开,“不用给我,这是你的东西。”   夏京彦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也没强求,“全部放在你这里,等你想要签字的时候,随时都可以。”   “……”   白可真是对散财童子夏京彦这散财的毛病,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的眼睛一直不好,她始终难安。   本来还想再等一段时间,白可想了想,这些事情还是要速战速决,所以清点好所有要用的东西,次日他们就直接出发前往拉萨了。   然而,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除了白三居白可夏京彦是属于进过藏的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   为了让大家适应这高原的情况,这一路其实走的都不算快。   白可因为早有准备,所以相对这一次也比以前进藏要适应不少。   然而,一路还活蹦乱跳的人,却因为走到芒塘的时候,因为海拔的陡然增高,居然全部倒下了。   原本他们是两辆车一起走。   火百介高善言上官拂晓三个人全部倒下。   一个是闹肚子。   另外两个是因为高反。   而安娅一个未成年,啥也做不了。   这种情况下谁都开不了车。   再加上吸氧机只有一个,白可没想到他们这些菜鸡会在半路掉链子,只好把自己的给了他们。   而原本给白可开车的白三居,只能被她轰去给他们开。   而自己这辆车上,她自己来。   考虑到那边病患比较多,安娅被迫在那个车上照顾他们。   夏京彦和白可单独一辆。   在走到芒塘一半的时候,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这一段路的海拔已经快接近5000m,大家都很难受。   只有夏京彦跟没事人一样。   “你之前什么时候进过藏?”白可扭头看了看副驾驶的人问道。   夏京彦回忆了一下,“以前抓鬼,需要到处跑,全中国几乎都去过了。你呢?”   “跟你一样。”   夏京彦从呼吸里听得出来白可的呼吸状态不是太好,“你怎么样……还好吗?”   “还能勉强撑一撑。过了这段路,到下一个服务站那海拔就会下去了。”   “嗯。”   夏京彦沉默下去,尽量不找她说话分她的心。   可是,后一辆车上,即便都病倒了,却一个都不消停。   安娅看着后座上的两号病患,非常严肃地说道,“……跟你们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上官拂晓一边吸氧一边弱弱地问道。   安娅:“在藏地什么都讲究缘起。我们这一上来全都病倒了,缘起就不好,是不是考虑要停一停再走啊?”   上官拂晓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几十年前的封建迷信,你居然也信?”   “这哪里是封建迷信了,你们难道没感觉到外面不一样吗?”   上官拂晓看了一眼窗外,“不就是风大了点,开始下雪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们之前走的还是晴空万里,这走了芒塘这一段路以后就开始下雪了。”   “本来这里的气候就是这样千变万化的,你来之前没查过资料啊。”上官拂晓不以为意地说道,“小屁孩,害怕就别跟来。”   “叔叔,我年底就成年了!我是看你太弱鸡,为你们担心,你真是不知好歹。”   白三居无比嫌弃地吐槽他们,“天气预报今天有雪。你们能不能有点常识?”   “……”   安娅觉得这车上的4个男人,简直太不会聊天了。   “我说这个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好嘛!”   “那是什么?”上官拂晓旁边的吸氧2号高善言问了一句。   “我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这雪下的太大了。”   “……”   “我开的稳得很,翻不了车。”白三居在前面冷冷地接话道。   安娅都要被他们给急死了,“不是你开车的问题。我们现在这一段路被称为魔鬼公路,你们知道为什么嘛?”   白三居:“这路七拐八绕的,简直太难走了。”   安娅瞪他一眼,当做没听到,继续说自己的,“据说这里有点像那个百慕大,飞机过不来的。”   “抚仙湖也过不来,难道是有什么?”火百介紧张地问了一句。   安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就知道他比较上道,“有什么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段路经常发生事故。你没看到这周围挂满了经幡嘛,但凡是在这些地方,经幡越多的地方就说明亡魂越多。”   火百介不负所望地问出了她后面的话,“公路上亡魂多代表着什么?”   “找替身的也就多了呀。”   “……”   上官拂晓:“切,只要是公路,就没有不找替身的。”   安娅:“那不一样。我之前看到贴吧里有人提过,芒塘这段路,好像死的都是一对一对的。”   “这就有点吓人了。”高善言接了一句。   安娅继续,“对啊,刚才我们路过的那个山,就是殉情山啊。”   上官拂晓:“殉情山那不是在丽江嘛?”   “不是丽江的那个,但是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都是那些因为世俗不能在一起的情侣,就会一起跳山的地方。我之前看到当地人的一些网友说的地方,说这一片其实也是。但是没有丽江虎跳峡那么出名。”   高善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么说的话四川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各类种族杂居……这里好像也有很多纳西族?殉情这东西是纳西族的传说吧?”   安娅点了点头,“我之前去丽江的时候听说过,纳西族不是信奉东巴教嘛,在这个教的民间传说里,那些殉情而死的女人,都叫做风鬼。风起的时候,她们就会像领路人一样,带领那些不能在一起的情侣,走到一起。反正死了嘛,就谁也不能把相爱的两个人分开了。所以只要刮起大风的时候,就是风鬼来了,是不能上路的。”   高善言:“上了会怎么样?”   “就会去殉情了啊。”安娅不胜唏嘘,“不过都是传说嘛,这每天车来车往的,哪里会那么点背就碰上风鬼啊。”   “碰上又能如何?无非就是鬼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白三居无比嫌弃地说了一句。   安娅决定好好给他们科普一下,“这风鬼虽然叫鬼,但其实,人家原名叫做:居住在岩石上的精灵,是精灵好嘛!有些甚至还叫做崖神呢!和一般我们所说的鬼还是不一样的。”   火百介有气无力地叹气,“跟你们在一起吧,我觉得有鬼就已经够玄幻的了,现在连精灵都出来了,传说而已,当不得真吧?”   “火胖子,头顶三尺有神明,管它有不有,保持敬畏就对了。”高善言搭腔道。   上官拂晓:“所以……你BB这一堆是想表达什么?”   安娅:“我们还是开稳一点,赶紧离开这里啊……”   “不过,师父他们的车怎么不见了?”   高善言一直都盯着前面的路况,经过安娅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白三居有些烦躁,“不知道,他们开的太快了。追都追不上。”   高善言不太放心,说着就让安娅给他们打电话。   “喂,师父,你们怎么走的那么快啊,我们都看不到你们了。”   听筒里传来白可缓慢的声音,“不啊,我们不就在你们后面?”   车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高善言:“没有啊。你们都去前面了啊,我们一直在后面追你们呢。”   听筒里安静了一会儿。   白可凝重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是鬼打墙。我们被困住了。”   “……”   白三居直接抢过了电话,“在哪一段?我现在过来接你。”   白可:“不确定。你们先去服务站,我们随后来。”   说着,白可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原本还有些轻松的车子里,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想到刚才安娅说的那些,她这个开过光的毒嘴这会儿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崩了。   而白可那边,也是因为这一通电话才意识到他们被困住了。   “这应该是整个空间的问题。”   白可微微侧目对身边的夏京彦说道。   “嗯。”夏京彦点了点头,常见的鬼打墙,无非都是被一些鬼实实在在的挡住去路而已。   可是,他们这是整个空间,还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空间。   能造成这种级别影响力的,算得上是他们两第一次碰到。   而且,要不是刚才的那一通电话,他们两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住了。   “你等我一下,我下去看看。”   “嗯。”   白可下车,仔细地看了看这一段路。   虽然还是高速,但其实整段路上只有她这一辆车子。   而且放眼望去,也看不出有什么鬼怪作祟。   想抓个什么都抓不到。   看上去就和正常的公路没什么两样。   而且,他们还能打电话,还能和外界保持通讯,但显然他们也无法从这条路上离开。   他们明明白白地被困在这个空间里面了。   白可正琢磨着怎么回事,夏京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是风鬼。”   白可脸色微变,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所有萨满通灵人最怕的就是碰到这些精怪。   毕竟,这种精怪,可是有崇拜者和供奉的。   对付这些,可比对付那些孤魂野鬼和某些能量产物困难多了。   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让他们碰上了一个硬茬。   漫天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风声呼啸,白可当即搓着手增加温度,试着用骨箭和血破解整个能量场。   但骨箭在这里面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行。”白可收起骨箭皱眉道,“这风鬼估计身上积攒了不少殉情者的能量,我们体系不同,不好打,我是物攻,她是法攻,完全没用。而且它都能和整个空间融合到一起,我们连切入口和阵眼都找不到。”   夏京彦虽然看不见,却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冷风,“风鬼属于东巴教风崇拜的一种能量形式,它的形成和他们原始本教的东西息息相关,除非是本教的人,否则是无法破解的。”   “这就有点难搞了,语言不通。”   白可说着,不死心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无法从风鬼所强行隔离出来的这个空间里出去。   想了想,一般风鬼都是来带人走的。   既然这样,只能走极端了。   “夏京彦,你刺我一刀吧。”白可突然走到夏京彦的身边,把自己的匕首递给了他。   “???”   “遇到风鬼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必须要死一个。”白可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捅我一刀,这样咱们就可以破了这个阵了。”   夏京彦:“……”   说什么胡话呢?!   她是经过夏家那一夜,被捅上/瘾了不成?   夏京彦懒得理会她这种诡异的办法,刚要说什么,耳边响了轰隆隆的声音。   “等一下,是什么声音?”   夏京彦奇怪地问了一句。   白可扭头,看向不远处积雪厚重的山崖,脸色大变,“完了,是雪崩!”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捅一刀方便快捷多好……   夏京彦:我怀疑你怕是有点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第12章         风鬼对于整个山崖的利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看着从山顶上不断下滑的雪球,夏京彦却像是眼睛恢复了一样,朝着白可冲了过来,拉着她就往一边跑,“走!”   可是,雪球滚落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那越滚越大的雪球,明摆着就是冲他们来的。   他们根本来不及跑。   这整个盘山公路也算不上有多大,又没有其他植被的阻拦,雪球滚下来的时候,谁都无法拦住。   放眼望去,整条公路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藏身之所。   “跑不掉的。”   白可知道夏京彦此时全靠着身体的本能在带着她逃命。   可是,来不及了。   “跟我来。”   白可拽着夏京彦朝着山底冲。   “轰……”   就在他们刚刚抵达山底,雪球滚落了下来。   连带着山崖上那些常年的积雪也一并滑了下来。   整个山坳里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雪球像是惊雷一样让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就连停靠在路边的车子也被积雪所淹没。   整个路段彻底被埋在积雪当中。   等一切重新归于寂静,白可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躲避的时候,白可特地拉着夏京彦躲在了山底下一个岩石凸起的地方。   即便被全部积雪覆盖,这个地方也足以形成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空间,能够勉强让两人活动。   但再能活动,空间也还是太小,他们想要站立起来都无比困难。   白可试着把雪推开,却无济于事。   眼下,这些滚落而来的积雪将两人困在了这片方寸之地,在不少旅行游记里,雪崩发生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几个幸存的案例。   “看来这风鬼是要逼我们一起死了。”白可扭头冲夏京彦说道,“还真是不放弃任何让人殉情的机会啊。”   夏京彦闭上眼睛用身体感受着四周,“这一段路发生雪崩,一定会有人过来的。”   “我们都被隔离了。”   “风鬼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直控制这条路。只要有新的车子和能量场闯入,她的阵就破了。”夏京彦拉着白可在一边坐好,“这里氧气很少,不要说话也不要剧烈运动。”   白可本来就因为高反而处于难受的状态,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封闭,更是使得整个人都无法顺利的呼吸了。   白可靠在一边,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整个人的身上也在加速的失温。   感觉到身边人的颤抖,夏京彦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强行裹到了她的身上,然后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靠在我身上,会缓和些。”   白可的心脏都快要被挤压的爆炸掉了,整个人又晕又痛苦,再加上刚才的奔跑,现在她就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一样,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夏京彦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怀里人的痛苦,他尽量把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缓慢,“白可……就算是死,也是我先死,你撑住……听到没有。”   “嗯。”白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挨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个人的温度都在降低。   白可几乎都快感觉不到夏京彦的呼吸了,“夏京彦,你在嘛?”   夏京彦:“嗯。”   一会儿后。   “在嘛?”   “嗯。”   \“在吗?\”   “嗯……”   “在……吗?”   “……”   “夏……”   “……”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响。   白可本来想要伸出手去摸他的脉搏,但是她竟然连伸出手摸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可甚至不敢真正的去探他的脉搏,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那种突然要一个人面临死亡的害怕。   “……我曾经想过无数种我寿终正寝的方式……我以为我至少也是跟谁PK战死的,没想到……我居然死的这么窝囊。人啊,真是抗不过大自然母亲啊……”   “夏京彦……你说咱两这是什么倒霉的缘分,一碰到一起,不是生就是死的。”   “……虽然你让我不要说话,但是我怕有些话不说就来不及了。”   白可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虽然冰雪之下也真是看不清楚什么,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依然熟悉的让人感到温暖。   面前的夏京彦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白可缓慢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能比我先走了呢。”   “要是我没能出去……哎,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完的。”   “我还没有找到我爸,还没有知道自己的秘密……”   “你说你是喜欢我的吧?”   白可把头仰起来,正好是一个可以完全看到他的位置。   “哎,夏京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安娅之前悄悄跟我说,接吻的时候,只要心跳加速就说明是爱了。”   白可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挪动起来,伸出脖子,对准了他的脸,然后   强吻了夏京彦。   两个冰凉的唇相碰,原本就稀薄的空气里,因为这一个吻都散发出了异样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可这才又缓慢地离开了他的唇。   “我的心跳好快……糟了……你还真是来要我命的啊。”   “怎么办?”   “夏京彦……我好像……真的是喜欢你了啊。”   白可自言自语地说着,明明知道不该说话浪费氧气,可是这一刻她却始终停不下来。   “一起死了不就正好了嘛……”   就在白可刚刚对夏京彦坦白自己的心迹以后,风鬼的声音突然从空气里传来。   白可都快闭上的眼睛立马又睁开了,“死你个头。”   “哟,还有力气骂人?看来只有先死一个了啊。”   风鬼说着,在整个狭窄的空间里吹起了一阵风。   寒风像是冰锥一样直往人的骨子里钻。   “喂,夏京彦,你醒醒,别睡了啊。”   白可急忙推面前的人。   “没用的,我先带他先走了。”风鬼的声音忽然靠近耳畔。   白可想要伸出手去晃夏京彦,然而,手还没来得及动作。   忽然,一根骨箭从雪地里拔地而起,像是被什么冥冥之中拉动着,嗖地一声刺向了某个地方。   “啊……”   风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便是哗啦啦积雪往下滑落的声音。   “狗男人,居然敢暗算我!”暴躁老妇女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狭窄的空间里。   白可沿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骨箭刺中了一颗石头。   石头下有一层层的阴影,像是被困在石头里的魂魄一样,一条一条地影子从缝隙间往外流走。   “左上9点。”   多次的打架默契让白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即报了石头的位置。   夏京彦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在白可的提醒下,轻轻念动咒语,把手里的那颗鹰眼戒指朝着石头的方向丢了过去,然后以戒指为圆形,形成了一个阵眼。   风鬼就这样被锁在了那个地方。   那些试图流窜出去的阴影全部被锁死在戒指的圈内。   “虽然不能困住了她太久,但至少她现在被困了,我们很快就能被人发现了。”夏京彦顺势跟白可解释了一句,一来是为了说给风鬼听,二来也是为了让白可放宽心。   白可看到转过身来的夏京彦非常意外,明明刚才他都跟凉了一样了。   怎么说诈尸就诈尸了?   “夏京彦,你没事了?”白可紧张地问道。   “嗯。”夏京彦应声答道。   “我还以为你真死了,你吓死我了。”   “……只有这样,她才会出现。风鬼一般都是要取殉情者的魂魄,所以她一定会跟我们在一起。但她本就是物质能量的一种,要找到她很难。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怕被她发现。所以我就只有先这么着了。”夏京彦为了不浪费氧气一口气快速地解释了一遍。   “发现就发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白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些无理取闹地对别人说话。   听到他这么说,白可莫名有些想哭,明明刚才以为他死了的时候都没有眼泪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他真的没事,她反而有点控制不住了。   “别哭,会缺氧。”   夏京彦听到了她语气里的哽咽,急忙提醒了一句。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慌成了一团。   白可:“……”   忽然觉得这男人,活该一辈子单身是怎么回事?   白可懒得理他了,刚才激动这么一下,整个脑袋和心脏比刚才还要疼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该死的高反。   夏京彦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适,故意转移话题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刚才说喜欢我,我都听到了。”   “……”你套路我!   夏京彦扭过头来把她重新抱回怀里,像是抱住了一件非常珍贵的宝贝,“谢谢你,白可。”   白可莫名其妙:“嗯?”   “谢谢你喜欢我。”   “……你别说话,浪费氧气。”   “……”   “放心,我在,不会让你死的。”夏京彦说着把白可放到了一边,然后用双手去刨雪。   好在这些雪都还没有完全凝固上,还都很松软,要推开,还有机会。   可是,白可却觉得眼皮研所未有的沉重。   无法顺畅呼吸到的氧气,让她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不已。   “我好累……”   “白可,撑住,别睡……”   夏京彦看不到她的情况,但听不到她的呼吸他整个人都更急了。   夏京彦的手都被冻得僵硬发紫他都没有停下。   “白可,你撑住!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撑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终于听到了老婆的表白啊啊啊啊啊!你倒是别睡啊!再来一句啊!   白可:告辞      这几天病得我头晕眼花,写的少一点大家别介意……   明天估计还是晚上更,希望能早点写完哎……天冷了,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第13章         服务站。   上官拂晓等人一直给白可那边打电话,但始终都没有接通。   高善言躺在吸氧机旁边急得一直在抖脚,“怎么样了?联系上了没?”   “还没有。”   “这怎么回事啊,刚才明明都还没能接的。”   “不知道啊。”   白三居因为始终戴着口罩,所以谁也看不出来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却依然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此时的烦躁。   “不行我就调头回去看看。”   白三居说着又走上了驾驶座。   此时,火百介提着裤子火急火燎地快步走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我听说刚才我们来的那个路段雪崩封路了。”   “……”   所有人顿时静默了几秒。   安娅有些难以置信,“不至于吧?刚才我们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啊,这雪也没下到要雪崩的地步啊。”   火百介:“具体不知道,就刚才听路过来的司机说的,就一小段路。”   白三居愣了愣,似乎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啪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草,是风鬼干的。”   众人:“……”   “这可怎么办?”   “我们得回去。”白三居已经开始启动车子,“上来,现在就去。”   火百介赶紧坐好,啥也不敢多说,一车人安静如鸡地跟着白三居折返。   而此时……   即便将风鬼压制住了,她所造成的自然灾害也不可能消失。   要想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夏京彦的双手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即便拿着身上的骨箭当刨的也没用,而缺氧更是让他整个人越来越迟钝。   但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只要这些雪还没有结成冰,他就还有机会。   “有人在里面吗?”   突然……   冰雪外传来一声清晰地询问。   夏京彦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有人嘛……”   夏京彦四下摸了摸,只有骨箭了。   他用骨箭凿向冰雪的一面,试图回应他。   “……啊,真的有……你等等……我这就救你们出来……”   夏京彦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   “白可……醒醒,有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夏京彦缓慢地挪动到白可的身边,他现在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了。   甚至连冷都感知不到。   但是抱住白可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还有淡淡的余温,还是热的。   他也才稍微放了心。   夏京彦把白可重新抱在怀里,明明眼皮已经沉得随时都要合上了,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敢睡。   强打着精神支撑着。   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束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正好洒到了他们的脸上。   即便看不见,那明亮忽然出现的感觉夏京彦还是感受到了。   仿佛是瞬间重新燃起的希望。   夏京彦原本打架的眼皮,再次撑了起来。   和光线同步的还有一股极其浓郁的藏式香气,这香不像是平时在藏民家里闻到的那种清淡点的熏香,更像是有些辛辣的驱魔香。   “天呀……这里居然被困了两个人……快,把手给我,我拉你们出去……”   一句很标准的普通话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夏京彦以为自己碰到了救援队,急忙把怀里的人往上推,“先救她。”   对方也没耽误,当即就伸出手来往里拉人。   重新打开的通道里涌进来大量的氧气,夏京彦原本已经开始昏沉的眼眸这才慢慢地有些恢复。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再加上高原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在救白可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整个人都要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所以,救出白可以后,再把他拉出去,他也能配合着对方一起往上爬。   等到两人都从雪坑里出来以后,夏京彦本来还想对他表示感谢,询问一下周围的情况,但那个救了他们的人,却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夏京彦:“哥们,你还在吗?”   “……”   “喂?”   “……”   无人应答。   只有渐行渐远的羊发出的声音。   放羊人?   夏京彦觉得奇怪,伸出手去摸白可的脉搏。   还好。   还跳着。   坐在冰雪上,夏京彦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   车子疾驰的刹车声,关门声,跑步声,突然接踵而至……   夏京彦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莫名放下了心。   困意袭来,他终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夏京彦最闻到的就是伴随着熏香的消毒水味道。   “京彦哥醒了,京彦哥醒啦……”   安娅激动地叫唤着跑了出去。   夏京彦反正也看不到,但好在嗅觉比较灵敏,他直接转头看向床边,“你怎么样了?”   白可鼻子里还插着氧气,语气却轻松了不少,“还算抢救的及时,咱们都没事。”   夏京彦:“那就好。”   “不好。”   白可伸出手拍了他一下,“你感冒了,还发烧。我们应该直接离开的。”   夏京彦怔了怔,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最先倒下的居然是我。”   白可生气地骂他,“你还笑。在高原感冒是有可能要命的,你知不知道自己躺了几天?两天两夜!你要再醒不过来,我就要找直升机把你拉走了。”   夏京彦以为自己不过睡了一个简单的觉而已,没想到居然就过了两天。   怪不得刚才安娅的语气会那么激动了。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夏京彦安慰着白可说道。   “不行。我们直接回去。”白可语气很坚决。   她清楚的记得在被困在雪洞的时候发生的一切。   她当时也只不过是昏沉而已,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因为心脏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真的睡着。   那种想睡睡不了,但偏偏又没有一丁点力气支撑的感觉折磨得她都快要死了。   所以,她看到了夏京彦做的一切,也听到了他说的一切。   她想回应他的。   但是,那个时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时,她的心里情绪百感交集。   都说要看清楚一个男人,就看在危险的时候他会丢下你,还是会保护你。   明明他们两是最不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可是,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她。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都数不清已经被他保护了多少次了。   她从来都觉得这世上应该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这样爱惜她了。   但没想到,这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而是把一切生还的可能都留给了别人……   “你为什么那么傻?”   白可少有的嗔怪了一句。   夏京彦顿了顿,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怎么了?”   “我都跟你说过几百次了,要先保护自己,再管别人。”   夏京彦语气温柔,因为这个事情两人不知道都谈了多少次了。   “你不是别人啊。”   “……但是……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夏京彦。”   白可收敛了玩笑的语气,第一次非常认真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曾经的她,根本就不懂心疼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是,醒来以后,看着昏睡在床上,一直高烧不退的夏京彦,她却明白了那种感觉。   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又痛苦又难受。   却偏偏一点可以缓解的办法都没有。   明明在高原她的心脏都已经要被这该死的海拔,压迫的快要炸掉了。   他还在这里雪上加霜!   白可自打6岁以后,从来都没有过无能力为的时候。   不管遇到了再大的困难,再大的危险,她都不曾有过。   但看着夏京彦就这样虚弱的躺在她的面前,连续高烧不退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她却头一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怒。   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守在他的床边,等待着他自己醒过来。   这两天……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过了2个世纪一般的漫长。   房间里有些安静。   夏京彦因为太过于高兴,没从刚才她那句心疼中回过神来。   白可则琢磨着什么时候买票合适。   过了好一会儿,夏京彦噗呲一声笑了。   白可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夏京彦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幸福,“我也是有人疼的了啊。”   “……”那种揪心的感觉又来了。   白可忍不住挤兑他,“你傻不傻。”   “我高兴。”夏京彦伸出手,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手在哪个位置一样,精准地握住了她,“白可,我忽然觉得……我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   以前看很多韩剧,总听到各种各样的台词,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是生命里两个不同一半的重叠,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她每次都觉得这些台词虚无缥缈。   然而,听到夏京彦说出这句话以后,她却在瞬间明白了那种两个人的人生才是人生的含义。   她……也不是一个人了啊!   一股无法控制的甜意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全身,白可原本还在紧绷着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行了,你快休息吧。我去安排回去的事情。”   夏京彦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不,不回去。”   “你都病了。我们下次再来。”   “不必。”   夏京彦语气很坚决,“我们都已经到了,没必要因为我再折返回去。我不想你再受一次罪了。这一次,我们直接找到要找的人,再说回去的事情。”   “我不怕受罪。”   “我会心疼。”   “……”   夏京彦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这次走了,或许下一次就会错过这个机会。白可……我知道你还没有完全放下,无论如何,我父亲也曾经在你的过去造成过伤害,只有我们彻底的了解了真相,将来我们的路,才不会有阻碍。否则……你一定会因为这个抛弃我的。”   “……”   白可真是每次都受不了他用这种委屈的语气对她说话,她的心会软的一塌糊涂,半晌,白可才有些僵硬地说道,“我不会抛弃你。”   “但这会是你心里的一个障碍。”   “……”   夏京彦面对着她,明明说着最温柔的语气,却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白可,我想要的是你的未来。所以……这些障碍,能消灭掉,就消灭掉吧。”   白可感受到从他掌心传递而来的热量,看了一眼并床上躺着的人,许久,白可会心一笑。   “好……我答应你。”   “嗯。”   “哎呀我的天,我是造了什么孽,都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了还要遭受狗粮的暴击。”   上官拂晓的惊呼突如其来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   白可下意识地缩手,夏京彦放开了一只,另外一只却依然紧紧地拉着没有松开。   “京彦哥,你没事了吧?”   安娅等人重新来到病房里,一个个围在他的床边询问他的情况。   白可嫌他们废话多,帮他全部都挡了。   白三居看着两人握紧的手特别不爽,特地挤到了白可的身边,“我也要牵手手。”   白可鼻子上的吸氧孔被他掉了,一巴掌直接呼了过去,“说人话。”   白三居:“……”   “行了行了,咱们也别在这里耽误夏老板休息了,先撤吧。”火百介作为唯一目前身体素质情况最好的人,特地说了一句总结发言。   夏京彦这才忽地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们,“我们是怎么来这里的?”   火百介:“白三居不放心你们,所以我们开车回来的。我们到的时候,你们两已经昏迷过去了。不过好在周围救援队已经到了,正好就把你们两都扛到了这附近的医院里。”   上官拂晓插了一句,“话说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我们到的时候,救援队显然也是才到。大家都很懵,你们是怎么从雪崩里活下来的。”   夏京彦:“有人救了我们。”   火百介:“不可能啊,因为雪断了路,其实都封路了的。除了救援队的人,根本没人能进去的。”   夏京彦清楚的记得当时对方拉出他们的时候,身上传递过来的活人的气息,还是那股浓郁的驱魔香。   “有没有看到放羊人?”夏京彦追问道。   “放羊的?”白三居觉得奇怪,“没有。”   “或者找找附近的村子里,有谁放的羊平时是从那里走过的?”夏京彦面向着众人,话却是对着上官拂晓说的。   火百介听了也跟着奇怪起来,“这应该很多吧,我们这一路见到来放羊的也不少。”   “就是我们被困的那整个时间段里,最有可能的,都问一遍。”夏京彦又强调了一句,毕竟……那个人身上浓重的驱魔香气味,实在让人不得不在意。   更何况,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应该是他前脚昏迷,后脚就到了的。   按理说不可能没见到的。   那羊群渐行渐远的声音还有味道,他记的非常清晰。   虽然人家是好心好意救了他们,但是他从不相信巧合……   能在那样的地方精准的发现他们的所在,这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够看到的。   但不管对方到底是谁,这一句谢谢……他也还是要去说一下的。   上官拂晓等人领了安排,也没敢停留,这就去打听消息去了。   而考虑到这次大家都没能很好的恢复的情况,白可也安排众人原地修整。   等到夏京彦的烧彻底退了,确定他没事,他们才开始安排继续前行的事情。   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白三居查到了夏京彦想要找的人。   “……我都已经全部问过了,这附近就一个多力村。在那个点放羊的,其实还是有几户的,具体是哪家,恐怕就得去到了问了。我们要去吗?”   白可点了点头:“去。既然人家都救了我们,是该去亲自道谢的。”   “或许人家就压根不想留名呢?”   白可倒是不太在意,“那也得去谢谢。”   “但是你们知道是谁吗?”白三居对于他们能找到对方很是怀疑。   夏京彦淡淡回了一句,“我记得他身上的气味。”   “……”      最终,几人还是一起启程去了多力村。   说来也是巧,他们在去往多力村的路上,正好碰到了一场天葬。   鸣钵吹号的声响响彻整个天葬台。   天葬师根据程序一道道的肢解着尸体,鲜血溅的到处都是,然后喂给召唤而来,围在周围的秃鹫们。   按说这种一般是不允许参观的,但偏偏他们要通往多力村的路就正好在这途中。   他们也只好下车,和死者的一部分家属站在很远的地方观看着。   上百只秃鹫集中在一起,啄食着尸体。   那场面简直说不出的壮观……   “正常来说天葬台都会安排在单独而偏僻的地方,这……怎么会在这里弄了一个天葬台?”   这一路都快跟死过去一样的高善言,这种时候,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询问。   但在场无一人能回答他。   安娅和上官拂晓受不住这种场面,回车里待着去了。   火百介第一次见到,整个人也已经震撼地说不出话来,这种舍身布施的方式让他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说明的神圣感。   白可似乎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天葬师手法不错。”   “……”   火百介:“白老板,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关心手法。”   白可:“你以为谁都能成为天葬师的吗?”   高善言:“这……据我所知,天葬师大部分都是还俗的僧人比较多吧?”   “还有很多就是俗人,看情况。”白可接了一句,又继续说道,“在藏地,对待天葬师就跟很多人对待通灵人一样,既敬畏又害怕,所以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一直都很少。而且,要训练这些秃鹫听他的话,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听到那鸣号的声音了嘛,号响,召唤秃鹫,得把尸体吃的干干净净这才是整个舍身布施的完成。”   “秃鹫也是挑食的,肢解的尸体要让他们吃得干干净净,很考验天葬师的手法。”   “……”   高善言:“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火百介:“我也是。”   白可没理会两人,转头看了一眼白三居,“我看这天葬师也挺年轻的,还真是少见。去打听一下,这天葬师叫什么名字,等以后我老死了我希望能找他来帮我葬一场。”   所有人:“……”   白三居调头就去了。   不一会儿,白三居眼角带着上扬的弧度回来了。   白可:“什么这么高兴?”   白三居:“你们猜猜这个天葬师叫什么名字?”   白可:“直接说别废话。”   白三居:“才旦嘉措。”   火百介又活过来了,“那不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白三居:“对啊。”   白可看了一眼夏京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起……?   “安排一下,我们去见见他。”      抵达多力村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他们想找的人居然全部都在一个村子里。   “这还真是巧了,咱直接可以一步到位了啊。”上官拂晓有些兴奋地说道。   实在是有点折腾不动了。   不过,好在来之前,夏京彦就已经提前打点好了一切,所以即便是临时改变行程要住进多力村里,也还是轻松解决了住宿的问题。   当地人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藏民的家里暂时住了下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户藏民里,还有汉人。   “我开始还挺担心会语言交流不通,没想到啊……这里居然还有汉人。”火百介在旁边自来熟一样和他们的房东们聊了起来。   房东是一个30多岁的女性,不像大部分的藏民,脸上已经晒出了明显的痕迹,她的皮肤虽然粗糙,但看上去却白皙不少。   身上还保留着汉人的一些特性。   “其实多力村这位置很好,所以有很多进藏旅行的人来了这里,喜欢便留下来了。”房东解释了一句,“毕竟这里有汉人,比起单独全是藏民的地方要好很多,不然语言不通,生活总是会比较麻烦的。”   高善言和上官拂晓又继续坐回了吸氧机前。   上官拂晓忍不住说道,“但我看这里,好像女的比较多啊?”   房东笑了,“因为可以一妻多夫啊。”   安娅立马跳了起来,“啊?还有这种好事?”   “算是这边部分村落还保留的旧习俗吧。”房东咯咯咯地笑着,“有很多女的嫁过来了,家人也就跟着过来了啊。”   白可也跟着眼前一亮,“哦豁,这是女人的天堂啊。”   夏京彦故意抓了一下白可的手,“不过这个也只有少数的村子还保留了这些了吧,这些旧俗应该早就废除了。”   “有些地方还保留着的。”房东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夏京彦在故意转移话题,又接了一句。   白可都乐了。   安娅:“冒昧问一句,你有多少个老公?”   “两个而已,不多的。我嫁给了两兄弟。”   “那不是要幸福爆了……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说是一妻多夫基本不会吵架,而且老公都会把老婆宠上天啊!”   房东甜蜜地笑着,“差不多吧。”   安娅:“啊啊啊啊啊……要不是这里海拔真的我不太行,我都想来这里找一个康巴汉子了。”   “……”   现在这年代,汉藏结婚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这村子倒是比白可想象中开放很多。   看房东也是在这里呆了很久,所以直接问起了关于天葬师才旦嘉措的事情。   房东提起才旦嘉措脸上的表情有些敬畏,“……你是说才旦嘉措啊。他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天葬师,非常厉害的。”   “他住哪儿?我们想去拜访他一下?”白可接着问道。   房东摇了摇头,“这估计就比较困难了,他不住在村子里,住在村外。就村子最远的地方,在天葬台那边。”   安娅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怎么住那么远啊?”   “大家害怕啊。这里没有人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的。”   “怎么说?”安娅追问。   房东:“天葬师的地位在藏地,其实挺低的。而且,大部分的天葬师其实都不是真正的藏民,无非就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或者有什么机缘留下来,从事这个行业的吧。毕竟也算是一种谋生手段。所以很多藏民对他们有一种天然的排斥。”   白可:“其实也不难理解,没有人喜欢跟成天在火葬场的人打交道啊。”   房东:“是啊是啊。”   “不过,你们要找才旦嘉措的话……他也不好相处。除非是要天葬,不然如果是其他事情找他的话,他应该也不会理你们的。”   “这么酷?”上官拂晓有点意外地惊呼道。   房东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们要去找他,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谢谢提醒。我们到时候看吧。”白可应了一声。   房东难得碰到那么多汉人,也心情好跟大家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很晚,众人才又各自回房间里睡觉。   可是,刚睡下没多久,黑夜中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便划破了夜空。   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坏掉的声音,冲撞的声音,求救声……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窗外,手电筒,火把,到处晃来晃去。   白可惊醒过来跑到窗边往外看。   惊慌失措的人们在村子里到处乱窜。   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全身赤/果,青紫发白的身体显然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或者说……这明显就是一个死人。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这个死人拽到谁就像是捏死一个玩具一样狠狠地拍了他的头。   随后,刚才被他拍过头的正常人,就会身体瞬间青紫,变成跟他一模一样的品种,像他一样追着其他人跑去。   但凡只要是被他们抓住的,就无一幸免。   安娅在窗户边跟着白可一起看到这阵势,已经吓懵了。   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白可,“师父,我们是碰到丧尸了?这是丧尸吗?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丧尸吗?”   白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丧尸是咬人的,这又不咬人。”   “可是你没看到吗,被他拍一下,就会跟他一样了啊这不是就是丧失的传染病一样的东西了吗!”   白可皱了皱眉,心下一惊,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当即换好衣服下楼。   而楼下,此时夏京彦等人也已经在客厅里等待着了。   一个个惊慌不已,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我靠,活久见啊,僵尸!我算是人生第一次见到僵尸了。”上官拂晓不安地直跺脚。   “这明明是丧尸,僵尸都是蹦的!这个是跑的好么。”   “谁说僵尸不能跑的?你见哪个丧尸长得这么白净的肯定是僵尸啊!”   安娅和上官拂晓争了起来。   忽然,一直紧闭着的大门打开了。   所有人当即都被吓了一跳。   随后,房东和她老公冲了进来。   啪地一声,狠狠地把门关上了。   然后一道又一道的加上锁。   “快躲起来!不要出去!”房东一边喊一边冲锁门道。   然而,房间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跟她一起跑进来的,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房东脸色苍白着,紧张地问道,“老公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还跟他们一样跑进来的老公,此时,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浑身青紫,明显就跟外面那个东西成为了一类,像是失去一切心智一样朝着房东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在场的人都吓得四处乱窜。   但毕竟是在家里,再怎么窜也还是无法摆脱那个已经变异了的人。   “你们先找地方躲好。”   白可冲大家喊了一声,然后冲了上去,抄起椅子就给了他一下。   椅子碎了。   那个已经变异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而扭过头来盯着白可,像是发现了新的目标一样朝着白可而去。   “师父小心啊!”   在高原跑这种事情,那真是要白可的命了。   她没心思跟他在这里恋战,看了一眼整个房子里唯一一道的铁门,在厨房那里。   当即把对方骗了过去,趁着变异人冲过来的空档,一个闪身让他扑空。   随后,利索地跳了出来把门锁上了。   厨房里传来砸门的声音。   而此时,外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黑暗中,各种求就尖叫混杂在一起。   这砰砰砰地声响,就像是阎王的召唤,撞得人忍不住发抖。   鬼见识过。   魔物见识过。   头一遭见到小说电视剧里才会有的物种,这一下子精神再强大的小伙都要崩溃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上官拂晓和火百介等人堵在门那着急地询问。   白可走过去把房东扶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哭腔说道,“听说是明天本来要送去天葬台的尸体,应该是没看住,发生尸变了。”   “不是,这年头还有诈尸的?”火百介觉得自己三观都要碎完了。   “对啊,这怎么会这样的?”   夏京彦思考了一会儿,“应该是起尸。”   高善言也懵了,“什么东西?”   “在以前的印度和西藏,经常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尸变。历史上也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真实案例,这些尸体一般统称为起尸鬼。”   “不是,为什么好端端地会尸变啊。”火百介难以置信地问道。   夏京彦:“按藏地的说法,正常人死后就会进入一个中阴状态,这个时候神识虽然还在身体里,但魂魄已经不再了,所以就会有其他鬼魂趁虚而去,重新控制住这个身体。”   上官拂晓:“就有点像是夺舍?”   夏京彦:“不错。”   比起其他人的慌张,夏京彦却始终都是最为淡定的那一个,“碰到起尸鬼的话,只要不让他碰到头,就没事。他打你,也不会有事的。”   上官拂晓:“那要是碰到头了会怎么办?”   “你就和他一样了!”   “……”   夏京彦一句话让所有人瞬间心凉了个彻底。   房东哭泣着说道,“但是他刚才碰到很多人了啊。我老公……这可怎么办?”   没有人能回答房东的问题。   眼下,就跟丧尸围城没什么区别了。   房间里忽然有一阵沉默。   外面砰砰砰地砸门越来越厉害。   火百介:“按这个速度下去,这个村子都要成为鬼村了。”   安娅:“不然我们现在跑路吧?”   上官拂晓:“对啊,这里根本待不了啊。”   白可当即摇头:“不要逃。”   “逃是没有用的,必须得把这个问题解决掉!”白可面容肃穆地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可是,这怎么解决啊?都超过我们能对付的范畴了。”高善言已经觉得自己快上不来气了。   “我们逃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里,所以不能逃。”夏京彦接上白可没说完的话说道。   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业,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可能退缩的。   他们这些善且还懂得怎么面对的人,都逃了的话,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岂不是就只能等死了。   安娅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看以前西藏的一些仁波切的记载里有说过,对付这种尸变是需要有专门的密咒师,或者圣人,或者是专门修断法的才可以!”   上官拂晓都要被她气晕过去了,“现在这情况上哪里去找密咒师!说点可行的方案!”   “没了啊!”   “你认识吗?”高善言把话头转到了房东那里。   房东摇了摇头,“我们不认识,但知道在拉萨有一个很厉害的密咒师,在大昭寺。”   上官拂晓:“那来不及了,就算能请来,等他来,整个村子都凉了。”   安娅:“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一般对付起尸据说刺猬可以。刺猬的刺也刺破他的肉身,把里面的魂魄逼出来。”夏京彦冷静道。   上官拂晓:“可是……这上哪儿去找个刺猬啊。我的天。”   白可想到自己父亲的那把刀,拔了出来。   “上面的天铁托甲有很强的咒力,或许刺他一刀试试?”白可问夏京彦。   夏京彦想了想,“可以。”   “那我们就现在行动。”白可看了一眼众人,“你们先找什么盖在头上,不要让他碰到头。”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就各自找可以挡头的了。   但实在没什么可以挡的,盆啊锅啊,能用的只能全部先招呼上。   夏京彦看不见,也无法帮助他们。   白可把房东拉到夏京彦身边,“你先躲起来,我们去解决外面的。”   房东:“别去。”   白可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们可以的。”   白可看向已经做好准备的白三居。   “动手吧。”   白三居拉开了门。   而门口那个一直撞门的起尸猝不及防摔到了地上。   说巧也巧,正是引起尸变的罪魁祸首!   “快,就现在!”   白三居冲白可大喊一声。   白可趁着这个机会扑了上去,直接用刀刺入了他的身体里。   然而,下一秒……   起尸就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样,伸出手就将那把刀拔了,随手丢了出去。   然后转身,看向敢刺他一刀的始作俑者。   白可灵活地跑了起来。   房间里的几个人也都相继成为了他的目标,跟着到处逃窜。   几个人边跑边喊话。   “哎哟喂,一点用都没有啊,怎么办啊?这起尸鬼都快无敌了。”上官拂晓喊道。   夏京彦:“不行就只有先放风筝了。”   “火百介你去惹怒他,让他追着你,我们来想别的办法。”白可想了想直接冲身后喊了起来。   “我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就你没高反,快去。”   “我是一个胖子啊!”   “你也是一个灵活的胖子!快!”   火百介没办法,只能硬顶着,随便拿了一盆仙人掌朝着他丢了过去。   被砸中的起尸顿时被扎了满手,把火百介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追着他跑了出去。   白三居趁着他跑出去的空档,当即又把门给关上了。   夏京彦觉得奇怪,“正常情况下,不是所有尸体都能引起尸变的,只有枭雄,英雄乃至是那些非常勇猛的武士才有可能。这死者是谁?”   房东擦了擦眼泪,“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也是其他嫁过来的汉人姐妹的家属而已。”   安娅:“对啊,普通人怎么会引起尸变?”   白可眼神凉了下去,“除非是有人故意操控的!”   “也就是说——”夏京彦的脸往外面转了一下,“我们只有找到那个操控者,才会有机会。”   “可是这种时候上哪里去找啊?”高善言着急地问。   夏京彦:“挨家挨户的找吧,要操控这个身体里的鬼魂,也不可能离他太远的。应该就在我们附近。”   白可当即准备行动。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去找,刚才他们的响动明显已经惊动了之前那些被起尸所感染的人,此时,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   而他们的门口,正站满了那些被感染的人。   白可等人就像是被困在蚂蚁洞穴里的蚂蚁,出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我终于赶在12点前写完啦    第14章         “完了完了,这一个都打不过,一下子来这么多,我们可怎么办?”   上官拂晓惊慌地往后退。   原本算不上多大的房子里,因为这些起尸鬼的出现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这些起尸鬼身体里住着别的鬼魂,现在已经算是一个个死人了,即便是物理伤害,他们也不会有反应的。”夏京彦拉着房东站在角落里说道。   即便再不舒服,白可这会儿也必须强打着精神应对这些起尸鬼。   “现在这数量还在增多,我们得尽快把源头止住,不然靠我们也撑不了太久的。”上官拂晓已经在房间里找趁手的工具了。   而那些门口的起尸鬼,一个个就像是看见可口的猎物一样,还没等他们商讨完就已经冲了进来。   白可趁机把夏京彦和房东推到了空房间里,“你们先在屋子里躲一下。”   夏京彦毕竟看不见,这个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没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和房东躲在屋子里。   白可则当场和那些冲进来的起尸鬼打了起来。   起尸鬼的力气很大,而且行动还出奇的灵活,即便是血肉之躯,但又不怕疼不怕痛,他们再怎么打,最后反倒是自己手疼的厉害。   家里不一会儿就已经乱做了一团。   整个村子都像是真正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丧尸围城。   除了求救叫喊祈祷声,再多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身强力壮的选择和这些起尸鬼硬拼,但这些起尸鬼打起人来也不含糊,三个成群五个成对地涌了过去。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被敲了头就跟他们一样了。   再经历过几个人以后,藏民也不傻,大致就知道了不能碰头,所以纷纷在头上顶着各种东西和他们纠打在一起。   所以,他们的房间里,除了刚才堵在门口的那些,还有不少打了一半跑出去的,或者打着打着又新增的。   这个场面说不出的混乱。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打不过啊。数量太多了。”高善言东西藏着冲大家喊话道。   上官拂晓:“而且外面那些村民有些躲起来的也就算了,还有好多在外面到处乱窜,这么下去,打持久战我们都得凉。”   白可看了看四周,故意用刀刺伤了几个起尸鬼,“我来牵制住这些,你们先去想办法找背后操控的人。”   白三居快速地跑到她身边,“我来,你们去找。他们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   白可犹豫了一下,“好。”   说着,白可和上官拂晓等人选择跳窗跑了出去。   “待会儿我们分开去找,要操控这些鬼魂,这个人的身上阴气会非常重。”白可一边跑一边对身后的几人说道。   高善言:“师父,这怎么判断阴气重啊?我们没那能耐直接看出来?”   白可:“这里的藏民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你就找那种,看上去跟个弱鸡一样,喘口气都费劲,风一吹都能倒了的那种。”   上官拂晓:“但是有个问题啊,有些藏民已经躲起来了,在房子里那种,我们也进不去啊。”   “WIFI要是多两堵墙信号就不行了,懂了嘛?”白可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耐烦道。   安娅恍然大悟地点头,“我明白了,就跟那个遥控飞机一样,肯定是在距离那起尸鬼近的地方,有人遥控着他的!”   白可:“不错。”   “……”   上官拂晓:“这起尸鬼搞得还挺洋气。”   村子外的混乱一直没有结束,白可看了他们一眼,“抓紧时间,别废话,快去找。”   “好。”      屋子里,为了给白可他们开路,白三居已经故意挑衅,把火力和仇恨全部拉到了自己的这边。   房间里,所有起尸鬼都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跟这些起尸鬼拼力气那简直是自找没趣,白三居环顾了一圈,来到厨房那道铁门外,趁着他们发狂冲过来的空档,一下拉开了铁门。   起尸鬼们一窝蜂的涌了上去,白三居踹了最后一个的屁股。   一脚蹬过去,这些起尸鬼全部绊倒,把原本想要冲出来的房东老公又给按到了地上。   白三居趁机把铁门给锁上,然后拖来椅子桌子柜子把门堵死,然后跑出去和白可他们会合。   而此时的房间里,外面的吵杂声变小了。   房东紧张地把耳朵贴在门上,“他们都解决了嘛?”   夏京彦:“应该没那么快,去找操控者了。”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吗?”   夏京彦低头凝神了一会儿,因为失去感官,耳朵里能敏锐的捕捉到所有的声音。   他们目前还在找人。   “你有这村子里的地图吗?”夏京彦忽然问了一句。   房东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没有。”   “这村子里有谁和死者结过怨的?”   “没有啊。他是一个老好人的,平时人特别好,村子里有什么事情都会找他帮忙,尤其他也是汉人,所以我们走得也还算很近,几乎都挑不出他身上有什么缺点的,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房东说道这里又开始忍不住哭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发现尸变的?”夏京彦继续问道,丝毫不受她哭泣的影响。   房东看了看夏京彦,面前的男人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他身上依然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   房东擦了擦眼泪,回忆道,“不知道。正常情况下已经死了的尸体,都是会放到天葬师那里的。根据这里的习俗会有单独的房子摆放这个尸体。”   夏京彦:“才旦嘉措?”   “是,是他。”   “他在哪儿?”   “不,不知道。我和老公从邻居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死者到处乱跑了。”   砰   咣   房东话音刚落,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是玻璃摔的破碎的声音。   房东浑身一震。   “外面……怎么了?”   夏京彦脸上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就猜到,“关在家里那些,跑出去了。”   “那……怎么办?”   “我们需要出去帮他们。”   “啊?”   夏京彦已经回头,凭借声音走到了房东的面前,“你知道村子里有谁是属于那种身体比较弱,或者比较死宅?阴郁点的那种人吗?”   房东被他给问住了,“好像……还真没有。”   “或者是常年卧病在床的那种?”   房东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也……没有。”   “那这就奇怪了。”   夏京彦深感不对劲,阴气重的人才有可能和这些鬼魂的能量场达成共振,也才能够利用这些鬼魂进入到死者的身体里。   可是,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的话,那么,这些鬼魂又是从何而来?   夏京彦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比起找到这个人,家里这些全部跑出去的话,夏京彦更担心的是白可。   她毕竟还在高反,真要太过激烈的活动很怕身体会吃不消。   房东看到他开门,吓得急忙把门拉住,“你要做什么?”   “我们在这里没用,得找他们尽快解决这些起尸。”   房东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是……你不是看不见吗?”   夏京彦却丝毫不受影响,“你带路就行,我跟着你。他们近不了我的身。”   房东犹豫着,毕竟今晚上发生的这些太恐怖了,即便整个村子里的那些起尸鬼,都曾是她的亲人朋友,可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出去面对他们。   夏京彦似乎猜到了她的心目所想,冷静而平缓地说道,“我们躲在这里早晚他们也会找过来,这些起尸能够分辨得出活人和死人的身上的气味,只有尽快找到操控者,把他们体内的那些鬼魂全部抓出来,否则今天晚上谁都活不了。”   房东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人?”   “是。”   “可是,我们这村子里真的没有你说的那种。这边要是藏民的话,体格都比较好,很少有弱小的那种。汉人的话那更没有了,身体差点的都在这里呆不下爱去,早就离开了。”   夏京彦敛眉严肃道,“所以我们需要换一个方向去找。”   说着,夏京彦拨开了房东的手,毫不犹豫地开门出去。   房东跟在他的身后,一个人也不敢在这里呆着,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可是,门一打开,她就吓得尖叫起来。   “啊……他们还在!”   房间里,还剩下几个起尸鬼没有离开。   夏京彦站在原地没动,“你先进去。”   房东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发现对面的起尸鬼有点眼熟。   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一套衣服。   “是我老公。”   “……”   “他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夏京彦冷冷地说道。   房东咽了咽口水,“我知道。”   起尸鬼已经闻到了两人的气味,二话不说就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房东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老公,却根本无法躲回去。   夏京彦侧耳听着他的脚步声,手上握紧了骨箭,准备他一过来就动手。   可是   “咚——”   起尸鬼还没跑到他的面前,房东已经抄起了平时用的水壶朝着他砸了过去。   起尸鬼的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夏京彦还没听出来发生了什么,房东忽然窜到了他的前面,“这狗男人平时总是嫌弃我不能像他们藏族女人一样的彪悍,天天说我弱,我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到底谁是弱鸡。”   “……”   咚咚咚咚……   起尸鬼的脑袋像是球一样被她连拍好几下。   打了半天还不解气,房东又捡起别的东西往他身上打。   一边打还不忘一边冲夏京彦喊,“你前面什么都没有,快,直走,直接跑出去。”   好在夏京彦这段时间适应了不少黑暗中的行走,所以听到房东的话以后,毫不犹豫地冲着外面跑去。   可是,刚跑到门口,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起尸鬼的味道就在他周围一米开外的地方。   很近。   而且越来越近。   看来还是躲不掉的。   现在整个村子里的起尸鬼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发现。   夏京彦重新握紧了手里的骨箭,等着他们先上。   脚步声突然加速。   离他最近的那个起尸鬼直接迎面冲了上来。   夏京彦凭借声音判断着他的方位,一边躲闪不让他碰到自己的头,一边将手里的骨箭对准了他的太阳穴,重重地刺了一下。   起尸鬼甩手就打到了他的胳膊。   夏京彦被这股重力推得撞在墙上。   起尸鬼则被雪滑倒,摔到了地上。   被起尸鬼打过的地方,就像是被一根巨大的木棍碾压过似的,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夏京彦没想到这起尸鬼的力量竟那么强。   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这些身强力壮的当地人都不是对手了。   夏京彦越发担心白可那边的情况。   此时,倒在地上的起尸鬼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再次站起来朝着他冲了过来。   而同时,身后还有其他被他吸引过来的起尸鬼。   雪地里从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   显然都是冲他来的。   夏京彦浑身戒备,已经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起尸鬼。   耳畔生风,夏京彦侧身一蹲,暂时避开了地上那个起尸鬼的第二轮袭击,可是,避开了一个,还有其他的。   夏京彦被打了一拳,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抓住了其中一个起尸鬼的胳膊将他摔到了地上。   随后,又和其他冲上来的陷入混战。   即便看不见,夏京彦身体的记忆也让他能游刃有余的应对这些起尸鬼。   但里面的房东却不能像他一样真和这些鬼打。   “啊……救命……救……”   房东的求救声突然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夏京彦当下一惊,正要回头,一声鸟鸣划破长空,扑腾着忽地从他身侧飞过。   夏京彦短暂地愣了一下。   屋子里一阵霹雳咣啷的声响,像是进行了一场恶战。   就连夏京彦的面前,似乎那些原本要来进攻的起尸鬼,也都纷纷掉头朝着其他方向跑走。   鸟鸣声骤然之间回荡在四周的空气里。   这声音似曾相识。   “秃鹫?”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一口操着很标准普通话的询问:“没事吧?”   夏京彦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煞气,“谁?”   “才旦嘉措!”   房东虚弱地冲他们喊了一声,“就我。”   那个天葬师?   “你们快躲起来。”才旦嘉措走了进去,把房东从地上拉了起来。   房东看着被秃鹫纠缠住的起尸鬼心有余悸地抓住了他。   “我先来解决他们。你们躲着别出来。”才旦嘉措声音冰冷地对两人说道。   夏京彦倒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问了一句,“这尸体是怎么回事?”   才旦嘉措打量着夏京彦,“不知道。本来放在我那里的,不知道怎么就跑出来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变成了他这样。”   夏京彦“看”着他,没说话。   才旦嘉措也没工夫跟他闲聊,指挥着秃鹫解决他们面前的麻烦,然后用藏语通知那些没有被感染的藏民躲好不好出来。   而此时的另一边,上官拂晓等人看到突然出现的秃鹫也很惊讶。   “你们看,是秃鹫啊!这秃鹫是来吃人了嘛!”安娅惊呼起来。   上官拂晓:“这鸟看着也太吓人了。我靠,好多。”   高善言:“不是,这些秃鹫是哪里来的?”   “天葬师的。”白可环顾四周回了一句。   视线重新回到了之前他们住的地方。   这才注意到夏京彦出来了,而他的面前似乎就站着那个天葬师。   看情况,他们那边也不是太乐观。   白可当即给夏京彦打了电话。   “你没事吧?”   夏京彦:“没事,天葬师在我这里,这些起尸鬼有秃鹫追着,暂时还攻击不了我们。你呢?”   白可:“没找到。所有疑似的地方我们都分开找过了没有。”   夏京彦:“应该不是人,看看是否有什么物品,或者与他们很近的能量场?”   白可瞬间明白了夏京彦的意思。   果然这wifi,还是需要一个猫的啊。   白可没挂电话,在原地寻找所有可疑的位置。   因为他们正好爬到了房顶上,那些起尸鬼一时半会儿也爬不上来。   这会儿要找东西,又得重新下去。   只是……这一次下去就没那么顺利了。   上官拂晓和高善言连续几次都没能顺利从窗户那往地上跳。   “哎,我就见了鬼了,这些羊怎么老来添乱啊。”上官拂晓一边用脚播着羊一边无奈地说道。   安娅:“多可爱啊。我要是羊就好了,这一村子的鬼根本不用怕。那些起尸都压根不搭理它们,可以在这里安心的逛游。”   夏京彦从听筒里听到了他们的话,蓦然想到什么问道,“什么羊?”   白可把前面挡住自己的羊拨到一边,“就是这里家养的羊啊,估计因为这村子乱套了,羊都全跑出来。我们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乱窜,也不怕人,可麻烦了。”   “正常情况下,羊都会跟着领头的走。”夏京彦沉吟道,“去看一眼,领头羊在哪里?”   白可一眼便看到了脖子上有小铃铛的羊,“在前面遛弯呢。”   “啊啊啊……我真的跑不动了,来个人换个班啊!”火百介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那个起尸鬼的源头目前还追着火百介不放。   火百介上蹿下跳,都快死过去了,故意跑到了他们这边找他们求救。   白可冲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把他拉远一点,你再坚持一下。”   火百介:“……”   火百介又嗷嗷着跑走了。   白可看着领头羊问夏京彦,“你怀疑羊?”   夏京彦:“嗯。”   “那我过去看看。”   白可说着,从白三居丢过去一个眼神。   白三居默契地配合着她把周围这些碍手碍脚的起尸鬼弄走,让她顺利地去到领头羊那。   白可仔细地在羊身上找了找。除了脖子上挂着的铃铛,还有一个嘎乌盒。   “这羊脖子上怎么会有这种嘎乌盒?”   一般这种盒子代表着小型的佛龛,都是当做护身符随身佩戴的。   汉地都很少把这种盒子拿来乱放,别说还是藏地了。   但凡是这个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把这个嘎乌盒挂在羊身上的吧?   夏京彦:“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白可挂断电话,走了过去强行把羊脖子上的嘎乌盒摘了下来。   盒子外印着一个十相自在,代表着增上的吉祥,本是特别好的护身符。   但是盒子的背面却画着一个既不像藏文也不像梵文的咒语。   像是那种很古老的婆罗门咒文。   白可没记错的话,身为萨满这些咒文她曾经还学过。   不过以前这些东西,明显就不会有人再用的,所以她也没好好学。   白可凑近闻了闻,这个咒语是用人血画的。   如果解不了这个咒语,估计这盒子也打不开。   白可想了一下,既然破解不了,那就拿来直接覆盖好了。   白可拔出匕首割开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了上面,然后画了一个全新的咒语。   咯嗒……   盒子直接开了。   白可将盒子捧在掌心里,里面有一个骨头。   白可看到这个骨头的时候脸色一变。   没想到是这种东西。   她当即就明白这些起尸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直接拿着嘎乌盒去与夏京彦会和。   天葬师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还有些意外。   “你们都没事?”才旦嘉措看着众人说道。   白天在天葬台的时候,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个天葬师是那种冰冷不爱说话的人,但听到他的口吻,虽然也还是没什么情绪,却显然有很重的人情味。   尤其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更是一下子拉近了大家对他之间的陌生感。   “没事。”白可应了一句,“我们得先找地方躲一下,商量点事情。”   天葬师刚才碰到夏京彦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绝非普通人。   面对起尸鬼还能如此从容淡定的,他是第一个。   所以,听到他们这么说,才旦嘉措直接问了一句,“你们有解决办法?”   白可:“有。”   “果然。”   才旦嘉措鸣号把秃鹫叫了过来,“你们在里面商量吧,这里我来守着。”   众人立马进去。   此时,进来了大家才注意到那个屋子里的起尸鬼已经被秃鹫啄得躲在厨房里,根本出不去了。   白可将嘎乌盒重新打开递给夏京彦,“这嘎乌盒里有一个这个东西。”   夏京彦伸出手摸了一下,脸色和白可一样都变了变。   白三居凑了过去,“嚯,这么毒。”   上官拂晓:“这是什么呀?不就一小块骨头嘛?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夏京彦把骨头还给白可,语气严肃道:“这是阴/门之骨。”   “啊?什么东西?”高善言第一次听说,整个人都是懵的。   夏京彦:“这是从死去女性的遗体里取下来的骨头。”   白可的视线沿着高善言的脸到下面,他的腰/下。   在场原本发懵的几人,立马就懂了。   安娅更是惊呼起来,“我的天,这东西怎么还给人拿来当护身符用的?”   夏京彦:“在过去的一些民俗文献的记载里,女子下/半///身的以及一切有关的东西,都是属于污秽之物,是可以抵御妖魔的,毕竟妖魔也称之为污秽之物。”   “就是那种因为是‘脏东西’?所以才有这样的作用?”安娅接上问道。   “是。”   安娅忍不住啐了一口,“这是什么有毒的男权思想。死了还把人骨头给挖出来这么用。”   白可倒是没什么感觉,“也能理解,全世界女性过去的地位也没高的啊,都这样。”   “所以呢?然后呢?这个骨头和我们今天这些起尸鬼有什么关系?”上官拂晓却更关心重点。   夏京彦想了想,说道,“我知道有一个相关的传说,就是阴/门之骨可御神龙,不过一般都是用来出海的时候,要是挂一个这么个骨头在船上,连风暴什么的都不会遇到。”   上官拂晓:“但是我们这里不是都没有出海的事情嘛?”   白可冷笑一声,帮夏京彦解释道,“物品从来都是死的,主要还是看使用它的人。好人拿着一个再阴邪的物品,也能具备强有力的治愈能量,坏人给他再好的东西,最后也会成为杀人的工具。你能说刀是不好的吗?刀能杀人,亦能救人。这个骨头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个骨头的作用,正常使用是可以用来防御的。”安娅似懂非懂地分析着,“但是却被人用来害人。”   白可:“对啊。”   夏京彦默契地接上白可未说完的话,“应该是利用这个特殊的骨头所具备的阴气,聚齐了一些阴杂的魂魄,这些魂魄本就需要一个寄居所,而人死后进入中阴的阶段,神识虽在,但是魂魄却已经离开了,尸体便成为了最好的容器,而只要这些魂魄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会自己进入到这个现成的身体里了。”   上官拂晓:“那这个骨头除了起到聚集阴魂的作用还能做什么?”   白三居对这些邪术嗤之以鼻,“骨头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线,会牵引着他们,提线木偶懂吧?骨头是提线人。”   安娅:“那我们只要把这线砍断,不就完事了?”   “没用的。砍不断。”夏京彦神情严肃地说道。   “那怎么办?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解决办法啊?”高善言都懵了,现在这情况下,再这么耗下去谁都受不了。   “你们知道斗法吗?”比起他们的紧张,白可却忽然放松下来,笑嘻嘻地问他们。   上官拂晓:“难道我们要跟这人斗法不成?”   白可摇了摇头,“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去泰国找了师父,最后遇到问题,还是得找同一个师父解决吗?”   “语言不通?”安娅弱弱地问。   白可:“对啊。就像是那些搞降///头术的,所有的降//头都需要同一个师父解,这就跟你设置了一道谜题,只有你自己知道答案,别人即便能破解,也破解不到最后一步。”   夏京彦:“所以,我们必须得找到设下这个术法的人才行。”   安娅:“但这算是什么术法啊?邪术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能操控鬼魂的,还能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术不成?”白可反问。   上官拂晓:“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个人?”   白可:“肯定就在这个村子里。”   “那还是之前我们要找的那种吗?”   “这就不一定了。”白可摇了摇头,“既然是能操控邪/术的,虽然阴气也不会少,但至少是可以隐瞒自己的气息的。或者说能取到这种骨头的,必定是和尸体能够有所接触还不会被人发现的。”   上官拂晓嘴快的接上,“那不就只有天葬师了么?”   “……”   屋子外的才旦嘉措没有想到他们的话题会转到自己的身上。   才旦嘉措愣了一下,意外地回头,“我?”   大家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才旦嘉措有些哭笑不得,“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而且天葬师是有行规的,这可是在藏地,有信仰的人不会乱来。更不可能会拿死人的骨头回家。我也不懂你们说的什么阴骨。”   “不是她。”白可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安娅:“可是……不是说能轻易拿到骨头的人吗?也只有天葬师了?”   “一个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的人,身上自带煞气。煞气太强的人,连鬼都不会理你的。”白可解释道,“所以他没有机会把那些鬼魂魂魄聚集到一起。”   “那会是谁?”房东听着他们的讲述都懵了,“整个村子里怕是真的没人了。”   火百介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说你们好了没啊……我真的快跑死了啊啊。这玩意儿都他妈不带累的,我不行了啊……”   “你们自己商量轮流着来。”白可转头对白三居上官拂晓等人说了一句。   几人倒也没有推辞,直接冲了出去接应火百介。   沉默许久的夏京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羊叫,“这些羊是谁家的?”   才旦嘉措原本无辜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不知道。有可能是谁家趁乱的都跑出来了吧。”   “那这个嘎乌盒会不会是谁趁乱挂在领头羊身上的?”安娅也跟着一起推理道。   “不可能。”白可摇头否认,“等羊出现再挂,就晚了。”   “这种时候,师父你一定有办法了吧?”高善言作为高反患者,没有出去接应,所以听到他们的话扭头看向了白可。   白可点了点头,“既然我们都无法确定羊是谁的,但是这羊脖子上的嘎乌盒又偏偏是操控这个术法的媒介,那我们只要找到羊是谁家的,或许就能找到背后的人是谁了。”   才旦嘉措好奇起来,“你们打算怎么找?”   “人和动物一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出于本能的往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跑。”白可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人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   安娅不由自主接话,“家啊。”   白可:“所以,不管是谁的羊,只要他们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一定会回家。毕竟这些羊都是村子里的,他们很熟悉自己家的路在哪里。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他们是属于谁家的了。”   “可是这羊也认主的啊,我们赶不了吧?或者去找个牧羊犬?”高善言提议。   房东无奈,“这可是高原,放牧都是人放,没有牧羊犬。”   白可:“不需要。我自有办法。你们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说着,白可没等大家回答,就已经冲出去了。   大家只看到她去外面找了一匹不知道谁家的马,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村子里那始终不停歇的吵杂声让时间过的无比漫长。   谁都没敢多说话,也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虽然有秃鹫在外面,但是他们也并非绝对的安全。   还是不时会有新增的起尸鬼朝着他们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狼嚎让整个村子都为之一振。   “卧槽……狼来了?”   上官拂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见到白可的时候,她家里那匹凶神恶煞的狼。   “她是……去把狼给整来了吗?”   上官拂晓颤抖着问。   高善言点了点头,脸色也跟着白了下去,“应该是的。”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狼嚎。   即便知道是白可把狼给弄来了,听到这么多的狼嚎,所有人都比看到起尸鬼还要紧张和害怕。   见过操作骚的,没见过骚得如此彪悍的!   才旦嘉措看到从马背上渐渐靠近的女人,很是意外。   就连房东都忍不住嘀咕道,“藏地的狼都狂野难训,而且非常不容易碰到。之前经常咬死我们这里的羊,大家都没什么办法,简直束手无策。她是怎么把狼给叫过来的啊?”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都被吓住了。   唯独只有夏京彦,脸上挂着少见的笑容。   她啊……还真是每次都出乎意料呢。   外面的几人也听到了狼嚎。   白三居还在溜着起尸鬼跑,听到狼嚎立马就明白了白可的意思,白三居直接冲到了房子窗台上。   起尸鬼就只能在下面试图往上爬。   白三居趁此机会甩脱起尸鬼和白可会和。   而因为狼群的出现,原本还在村子里悠哉闲逛的羊群里,立马就慌了。   铃铛声剧烈地响起。   所有的羊都跟着领头羊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快,跟上他们!”   白可扭头冲众人喊了一声,自己则率先骑马跟在羊群的身后,一路跟了过去。   被狼群追着的羊拼了命的往前跑。   而屋子里的众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利用秃鹫开路,上车跟上。   一行人朝着村子外的方向走去。   然后……   他们来到了村子边缘最远处的那栋房子里。   羊群冲进了羊圈。   而羊圈外的房子,却是……天葬师家。   才旦嘉措跟着羊群一起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意外和难堪。   白可任由狼群咬走了几只羊,然后把他们赶走。   重新下马,来到了房子门前。   此时,因为房子里暖光的照射,大家这才注意到白可身上的衣服破了不少,头发凌乱,看上去很是狼狈。   还有不少血。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谁的。   不难看出她应该是和狼群发生了一场恶战。   但是,她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这个发现让她也有些意外。   房东已经忍不住喊了起来,“才旦嘉措,这不是你家吗?这些羊都是你家的啊!”   才旦嘉措:“是我家的。”   房东愤怒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人!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伤害你了?你要做到这一步……你要整个村子都死吗?你怎么那么恶毒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才旦嘉措面对着房东的质问,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可走了过来,拉了一下房东,示意她先别激动,听他怎么说。   白可:“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才旦嘉措抬头看着众人,眼底写满了无奈,“我并不知道。”   房东:“这是你家,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夏京彦已经走上前来,“既然不是你,那就带我们先见见你家里的这个人吧?”   才旦嘉措愣了一下。   就连房东都愣了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噢了一声,但又立马沉默下去。   白可已经从他闪躲的眼神里确定了他们的判断没错,可是,看到她的犹豫,还是冷下语气来说道,“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生死未卜,要是再不阻止,你想要整个村子都变成鬼嘛?不管是误会还是巧合,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我们至少得先跟他聊一聊吧?”   才旦嘉措猛然一震,看向白可。   半晌,她叹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屋子里非常暖和,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藏香。   是驱魔香。   夏京彦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他……在里面。”才旦嘉措说着打开了卧室的门。   里面的床上,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瘦弱少年,正在看书。   比起这里大部分的藏民来说,这个少年的确是有些单薄了。   而且,因为门打开的瞬间,有冷空气吹了进来,他都无法控制地轻声咳嗽起来。   少年看着众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白可正酝酿着问他情况,夏京彦已经提前开口,问道,“那天……是你救了我们吧?”   所有人都怔住了。   床榻上的少年放下书,迎上众人的视线,明媚的笑了起来:“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起尸鬼:吗的,你们这些一个瞎子一群孤儿,怎么这么能打!   白可:1带5,就问还有谁!   咸鱼1号夏京彦:6666   咸鱼2号上官拂晓:6666   咸鱼3号安娅:6666……    第15章         白可看着少年很是意外。   毕竟,的确在藏地,很少能够看到身板这么弱的人。   可偏偏这个人还是之前救了他们的放羊人,这就有点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才旦嘉措也走了进来,对于他们认识非常意外,“你们怎么认识的?”   夏京彦直接解释道,“之前我们遇到雪崩,是他救了我们。”   才旦嘉措眼底的意外一闪而过。   少年掀开被子下床,“妈,没事,你先出去吧,我跟他们聊一聊。”   “妈?”   这一声妈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房东跟他们生活了那么多年,也都是懵的。   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妈?”   “怎么回事?”   每个人的头顶都冒着同样的疑问。   “等等,现在只有我觉得不太对劲吗?”只有安娅率先打破了沉默,忍不住看向才旦嘉措问道,“他怎么叫你妈?你不是男的吗?”   才旦嘉措脸上的表情很坦然,“我并没有说过我是男的。”   “……”   “可是天葬师都只有男人啊。女人是不允许做天葬师的。”高善言在旁边搭腔道。   就跟去少林寺的都是和尚不可能是尼姑一样的啊。   怎么突然之间就成女的了?   “没什么的……我妈顶替了我的身份去做而已。”少年云淡风轻地解答了所有人的疑惑。   上官拂晓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她并不是天葬师,你才是啊。这东西还能顶替的?就不会被发现?”   众人说着又把视线集中到了房东的身上。   房东摊手,“别看我,我们一直都以为她就是才旦嘉措,谁能想到换人了!”   其实也不怪房东他们都没能认出来。   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这母子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且高原上常年的暴晒,让他们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再加上很少有人敢直视天葬师跟他们交流接触,打扮的又都是男性的着装,无法清晰的认出来也很正常。   毕竟就像是房东之前说过的那样,他们其实几乎都很少也不会去主动找天葬师的。   除非是家里有了死人。   所以,可能因为少年看上去有些虚弱,所以比起他妈妈的身强力壮,妈妈反倒更像是一个男人。   “可是不对啊,之前我记得明明是你妈妈病重啊,怎么现在成了你了?”房东难以置信地问了出来,“而且我们之前听说你妈妈都已经要准备后事了……”   真正的少年才旦嘉措笑了笑,一直等到他妈妈在他的示意下走出屋子,他才慢腾腾地回答了他们的提问,“我在,怎么可能让妈妈死。”   大家还有些感慨,这真是个孝子,可下一秒,高善言却率先说了一句,“我刚才无意中看到了你们的八字。”   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随意丢着的驾驶证。   上面是才旦嘉措的母亲陈央美的记录。   “我简单的推算了一下,她的死门早就开了,其实你妈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众人脸色微变。   房东:“什么意思?那天葬师是鬼?”   “不是。”高善言摇了摇头。   但在场的众人却已经明白了什么情况。   明明死了的人,却这样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   那只有一个可能。   “替转术?”白可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才旦嘉措愣了一下,显然对于他们知道这个非常意外。   “原来……你们懂这个?”   “不错。”   才旦嘉措意外地笑了,“有点意思。”   白可:“所以……你用自己换了你妈?”   才旦嘉措:“是啊。”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一怔。   之前李郁潇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荡起来。   他曾说过,真正的替转术是不会死人的。因为这种方式是一个人用自己的生命和气运去换取另外一个人的未来。   而且,这种方式并不是他们之前所以为的那样,只是活佛或者高僧大德为众生背业那种,而是靠的魔。   之前他们见识到的所谓的魔,也无非都是一些假的魔物。   按照李郁潇的说法,真正的魔,只有白可。   但是白可消失以后,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会衍生出了很多暂时的替代品。   可是,既然能完成这样的替转术,还是不死人,顶多也就是身体虚一点的,那除非操控替转术的人身上有着同样的魔了。   房东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不想跟他们在这里打哑谜,“现在咱先别闲聊吧,那些起尸鬼怎么办?是不是你干的?”   才旦嘉措始终都是一副坦然的态度,不悲不喜,“是我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要把整个村子都毁掉!”   “因为你们很讨厌啊!”   “……”   才旦嘉措回答的非常理直气壮,本来还以为他至少会狡辩两句。   这样就有足够的理由指责他了。   可是,他却连狡辩都没有,直接说出了真相。   房东毕竟跟他们生活在这个村子很久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夏京彦冷淡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响起,“把术解了吧,整个村子都成起尸,想收都收不了场了。”   才旦嘉措笑了,“连起尸都知道了,是这些人告诉你的吧?”   房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是又怎样?”   才旦嘉措的视线在夏京彦等人身上扫过:“不怎么样啊,就是没想到……原来还有同行呢,有些意外而已。”   上官拂晓和安娅不约而同的在旁边嘀咕一句,谁跟你是同行。   才旦嘉措听到了,却依然不以为意,似乎对于别人的冷眼根本不放在心上。   房东:“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了,你还不收手?你弄出这些来到底想干嘛?”   才旦嘉措:“为什么要收?我就是要他们死呢。”   “……”   “你是疯了嘛?”   才旦嘉措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并不为今天的行为后悔。   即便外面被他闹的翻天覆地了,他却笑得很是开心。   尤其看到房东急得跳脚的样子,他眼底的笑意也就更浓了。   面对这样的人,越是害怕恐惧,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   白可在整个房间里没有看到疑似可以操控术法的东西,直到靠近了他,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嘎乌盒,和她手上拿着的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这就是操控起尸鬼的关键了。   为了观察清楚那嘎乌盒,她索性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就像是跟一个老友闲谈一样,问道,“来都来了,我有些问题比较好奇,想问问你。”   “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不是。”白可摇了摇头,一副根本没兴趣的样子。   才旦嘉措微微一怔,“那说来听听,你想问什么?”   白可:“当初我们被雪压在山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的?”   才旦嘉措看着白可,笑的很是开心,“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   白可:“所以?”   “想听实话?”   “当然,毕竟没点本事,也找不到风鬼挖的坑不是?”   才旦嘉措打量着白可,索性也就开门见山了,“是风鬼通知了我。”   “嗯?”   “你们把她困住了。她来找我求救。”   “……”   夏京彦就知道不可能那么巧合就让他碰到了,“你那个时候也可以杀了我们,为何要救?”   “我又不是疯子,不会对无辜的人动手。是风鬼要你们死,又不是我。我只是顺道把她放出来而已。”   “那村子里那些人呢?他们不无辜吗?”白可接着他的话反问。   “为什么会无辜?都是修行的人应该不用我多解释吧?人所遇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因果,不管好的坏的,有因,才有果。所以,这是他们应得的。”   白可冷冷地勾起了嘴角,“你可真有意思。”   才旦嘉措:“哦?怎么说?”   “明明是你在故意挑事,还能怪到因果头上?当然你和村子这些人的恩怨与我无关,但是……你搞这些起尸鬼连我们都不放过,那就比较麻烦了。”   才旦嘉措笑了笑,“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总得在这里住着啊,起尸鬼不消除我也住不了,只有把你这术给破了呗。”   话音刚落,白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才旦嘉措出手。   她早早便看中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嘎乌盒,所以目标非常明确地冲着嘎乌盒而去。   可是,才旦嘉措的反应跟她一样的快。   她的手伸过来的同时,他已经起身后退,格挡开了白可。   白可紧追不舍,才旦嘉措和她交手抵挡。   两人同时动手。   白可没想到才旦嘉措居然还有两下子,意识到对方真的只是看上去虚弱而已。   其实,很有可能这种虚弱都是假装的。   而且,短短几招也能看得出来,才旦嘉措的身手不错,要这么强行抢,估计会有点难度。   才旦嘉措靠在了窗边,“嘿,聊天就聊天,干嘛还要动手?”   白可:“你脖子上的嘎乌盒挺好看的,我想看看。毕竟,跟我这个一模一样呢。”   说着,白可把之前从羊身上拿下来的嘎乌盒放在掌心里。   才旦嘉措失神了片刻,“果然……有两下子。不过,你们以为真能抢得走吗?”   白可和白三居趁此机会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边说一边朝着外面冲了出去,“那就只好试试看了。”   才旦嘉措做好了准备,等着他们来对自己出手,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折返出去。   但也在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目标。   才旦嘉措脸色一变,“你们要是敢动我妈,那就谁都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了。”   白可权当没听到,“那我更好奇了,你要怎么弄死我……”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估计月底前就要完结拉!小可爱们不要走啊~    第16章         开门的同时,才旦嘉措也跟着追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而且力量并不弱。   冲过来的时候要不是白三居在前面挡着,白可很有可能都会被他撞飞出去。   不过,白可从来都不会在打架这个事情上让自己吃亏,所以撞出去的一瞬间,她也拉住了才旦嘉措来垫背。   两个人顺势滚到了一边。   围炉上的热水壶摔了下来。   白可拉过他就挡了一下,热水全部溅到了他的身上。   白三居眼神一沉,“烫到没有?”   白可:“没事。”   才旦嘉措衣服穿的厚,被她这么打,也彻底被激怒了。   索性脱了扔到一边,提着还有剩余热水的水壶打算接着动手,白三居却已经先他一步抬腿,踢到了他的手上。   “打谁呢!你怕是想死。”白三居无情地骂了一句,白可有高反动手不利索,他可没有。   白可趁机往外跑,毕竟大家在一起很久了,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看出了白可的意图,全部跑了过去帮忙。   本来以为对付一个人而已,轻松的很。   但才旦嘉措却跟拼命一样,挡在了门那,谁都开不了那道门。   “我说了,你们是出不去的。”才旦嘉措冷冷地警告众人。   白可抱手靠在一边没说话,对于他能仅靠一人之力对付他们是很意外的。   毕竟,看上去他既没有藏民的彪悍,也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格。   但他的身手,却又明显是一个练家子。   正常情况下,什么样的老师教什么样的学生,打架的习惯,出手方式套路都几乎会是一模一样的。   才旦嘉措这无比熟悉的打架方式,让她越发的怀疑他的身份。   她还有想知道的事情要找他,大可不必为此真翻了脸。   更何况,从刚才他妈的表情来看,她也的确不知道才旦嘉措干的这些事情。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的不过是一个让他分心的契机罢了,并不是多想把他妈牵扯进来。   这样的话……她才能把主动权转移到自己手上。   白可任由他们在那里打,自己则走到了一边,把嘎乌盒里面的骨头拿了出来,然后放到地上,割血画咒。   几秒后,地上的骨头像是被墨染了一般,流转着黑色的雾。   夏京彦能感知得到白可在做什么,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边。   “这样不够。”   说着,夏京彦蹲了下来,“给我纸笔。”   白可在屋子里随手翻了了一张给他,夏京彦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串咒文,随即点火烧了。   灰烬倒入水中,然后把那颗骨头丢了进去,放进白可的咒圈里。   而骨头在杯子里沉寂了几秒,就仿若活了一般开始晃动起来。   晃动导致整个水杯都开始溅起了水花。   而原本还在动手的才旦嘉措,突然停了下来。   白三居的拳头顺势锤到了他的脸上。   才旦嘉措整个人猝不及防跌在门边,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可。   而他脖子上的嘎乌盒里,像是听到了召唤,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才旦嘉措站了起来问她,“婆罗门?”   白可笑了笑,“萨满。”   “……”   白可的视线在他的嘎乌盒上一扫而过,“反正你也不愿意停下,而我们也没有办法逼你,那就只有逼你控制的这些东西,自己现身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瞬间降下来的寒意。   宛如顷刻之前,所有人都置身在了乱葬岗一样。   那种寂寞的、死气沉沉的、凉到骨髓里的寒意。   房间的墙面上,有各种各样不属于在场人的影子晃动着。   忽长忽短,忽高忽低。   明显都来自于才旦嘉措身上的那个嘎乌盒。但又因为他们无法从嘎乌盒里摆脱控制,所以嘎乌盒里存放着的东西就只能一直拼命的响。   那响动声来自于阴魂,听上去骇人又危险。   才旦嘉措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这些剧烈挣扎着的阴魂,一边挣扎一边也在吸食着他身上的阳气。   才旦嘉措没想到有人会看透他的术法,虽然他们无法破解,却一直把他所控制的魂魄往外引,却是一件极为恶心的事情。   毕竟,每把魂魄重新拉回来一次,就要消耗掉他一定的阳气,偏偏这些魂魄只往外跑又做不了什么,但阳气消耗太多,终究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才旦嘉措决定换一个沟通方式,当即摘下了嘎乌盒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白可:“很简单,你把起尸鬼里的魂魄叫回来。”   才旦嘉措,“同为修行人,你们应该知道,不是所有人的因果都能插手的。”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因果。”夏京彦淡然开口。   才旦嘉措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你们觉得这些村民是好人,那是因为你们只看到了他们伪装的一面,而没有看到他们丑陋的一面。”   房东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们只不过是害怕你们,不敢靠近而已,怎么就丑陋了?”   “你们是觉得只要不杀人自己就是善良的了?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比直接杀人还可恨!”才旦嘉措当即变脸怒斥回去。   房东被他这一句话给骂懵,莫名又不解。   才旦嘉措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当初我妈接待了你们介绍来的游客,被人强女干的时候,还记得你们是怎么做的吗?”   房东像是立马想到了什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才旦嘉措丝毫不顾及脸面,继续道,“没有一个人出面当证人!而其中有几个,大家还是同村的人!好在当时报警及时,这些人都被抓进去了,可是……明明犯错的是他们,为什么我妈却要承受最大的诋毁和侮辱?”   “你们在背后骂她不检点也就算了,因为我妈告他们导致被关,你们整天说自己的家庭破碎了,家里毁了,都是我妈造成的。这是人话?你们总找我妈麻烦的时候,干的是人事?”   “……”   “后来,没几年他们刑满释放,他们找到我妈想要报复我妈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房东难堪地把脸转到了一边,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   “你们把我妈的地址给了他们!”才旦嘉措扬声怒道,“是你们,让他们对我的妈妈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   “都说西藏是圣洁之地,但是再圣洁的地方也拯救不了你们这些肮脏的灵魂。”   “我妈本来就因为癌症活不了几年了,我甚至都想过要是她活不了,我也不活了,我陪着她一起走,好歹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又一次强了在病床上无法反抗的她,好在老天开眼,在我妈快死的时候,我还来得及用自己的命换回了我妈,而她也在醒来以后忘记了过去的那些不堪的记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   房东咬紧嘴唇忽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白可等人看到她这情况,就知道才旦嘉措没有撒谎了。   怪不得他妈会顶替他的身份,像一个男人一样的活着。   而他,则装成了那个在病榻上没有好的妈妈。   怪不得之前问及村子里有没有这样的人的时候,都说没有。   这种不堪的黑历史,除了当事人,应该没有人敢真的承认吧!   面对着才旦嘉措的讲述,房间里陷入到了一片长久的沉默之中。   夏京彦看不到,但也能从沉默的气氛里感知到了变化。   才旦嘉措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质问,“所以……你们现在还要来多管闲事吗?还要帮这些畜生吗?”   夏京彦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的白可意味深长地说道,“既要报仇,就该精准定位,不牵连无辜。就算你说的是整个村子都这样,但我也依然相信这世上是有好人的,真要都这么对待,你们也不可能干得了天葬师这个活。你说他们把你妈的地址给了他们,我想这也只可能是某几个人这样做了,其他的那些无非就是事不关己,或者言语诋毁而已。毕竟人活在世,对于一些人来说,人情关系,比道德更加重要。”   “我不是你,我只能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这世上不幸和遭遇过悲剧的人实在太多了,说实话,谁都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对于村子里的那些人来说,或许他们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是错的。所以他们才会理直气壮的找你们的麻烦。”   “但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也足够给他们教训了。”   “所以……你是要我就这么算了?”   “为什么要算?”白可反问,“法律都制裁了,还狗改不了吃屎来报仇,不管是帮凶还是共犯,这些狗东西就不该放过。天治不了的,那就自己治!”   “……”   白可的话把才旦嘉措都整懵了。   “你什么意思?”才旦嘉措问道。   白可:“今天的这起尸鬼源头,就是其中之一吧?”   “不错,他就是主谋。”   “就是刚才你说的,修行人不干涉因果,所以,除了他和那些真正对你妈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我们不会干涉,要怎么解决都是你们的事情,反正犯法也是你自己承担后果。其余的,你就还是解了吧,毕竟现在几乎整个村子都已经被你毁了。这魂魄在他们身上待了即便一会儿,这一生身体里也会一直停留着这些阴气,好不了了。他们用一辈子来忏悔对你妈的罪孽,也够了。”   说道最后,白可的语气虽然不重,却并不是在商量。   才旦嘉措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笑了,“好,我答应你。”   “那我老公……?”房东弱弱地问了一句。   才旦嘉措翻了个白眼,“你老公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为什么会被附身还用我说出来吗?”   房东瞬间闭嘴。   白可撤掉了自己的咒圈,然后把骨头拿了出来递还给他。   才旦嘉措拿回骨头重新念动咒语,然后就看到他打开了抽屉。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很多泥塑的小人。   而小人的身上则写着不同的生辰八字。   看着那些泥塑小人一个个突如其来坍塌掉,就只剩几个还在以后。   白可就知道,这术算是解掉了。   “你们可以走了。”   才旦嘉措关起抽屉以后冷冷地说了一句,耗费了很多力气的他,一瞬间显得虚弱无比。   白可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只剩下她和夏京彦没走。   才旦嘉措躺回了床上,不解地看着他们,“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的事情还没说完。”白可说道。   “什么事儿?”   “你救你妈用了替转术,真的不会死人?”白可开门见山地问道。   才旦嘉措笑了,“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是谁教你的?”   “这样的术法,没有师父怎么可能学的了。”   白可沉默了一下。   夏京彦接上了之前的话题,“那另外个事情,你说是风鬼通知你,你才来救她的……你为什么要帮风鬼?”   “因为她是师父留在那里的。”   白可追问,“师父?教你替转术的师父?”   “这些应该跟今天的事情无关了吧?”   “不,怎么可能无关。我们就是冲着你师父来的。”白可掷地有声地说道。   才旦嘉措没有着急问她来干什么,只是看了看被白可丢到一边的嘎乌盒,“你破解了我的阵法?”   “是。”   “原来我们是同门?”   白可笑了起来,“同不同门我不知道,但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会的东西是一样的。所以,我只关心,你口中的师父到底是谁?”   才旦嘉措满不在乎地躺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可亮出了那把抚仙湖那发现的刀还有人皮鼓。   才旦嘉措看到刀和人皮鼓都愣住了,当即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你应该认识这些吧?”白可问道。   才旦嘉措满眼震惊:“怎么会在你那里?”   “因为这些都是我爸爸的东西。”   才旦嘉措脸色都变了,“爸?”   “我怀疑我爸……很有可能就是你所说的师父。”   “???”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老婆就是那么的酷    第17章         才旦嘉措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明明觉得这事情简直天方夜谭,可是,从她的术法还有身手来看,他们却又明显是一家。   白可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你那位师父叫什么?”白可接着问道。   才旦嘉措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白可不信,“不知道”   才旦嘉措叹了一口气,“我认识他的时候,正是我妈快死的时候,他救活了我们,其他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叫他师父。”   白可不死心,继续问,“他长什么样?”   “他一年四季都戴着渔夫帽和口罩,基本看不到他的真实长相。”   “那替转术这些?”   “他教我的。”才旦嘉措顿了顿,“……要生存。”   白可想到了之前那些死掉的人,脸上写满了不屑,“生存的方式就是拿钱换命?”   夏京彦忽地想到了什么,“你使用替转术的魔是哪里来的?”   才旦嘉措:“师父的。”   夏京彦:“其他人那些呢?”   才旦嘉措:“师父只教了我办法,但是他不想再做这些。所以,我就根据情况的不同,告诉了他们方法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你换了方法,等于是换掉了人命?”白可有些生气的反问道。   才旦嘉措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有些意外,却并不认可她的观点,“我曾在替转术的帮助下获得了新生,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替转术本质上并没有错,错的不过是使用的人罢了。当初他们求我的时候,我能预料到他们就一定拿来换钱害人吗?”   白可愣了一下,脑海里蓦然想到了邹青天,还有抚仙湖坐在轮椅上的小孩。   各有各的苦衷,可到最后呢?   苦衷终究都会让他们走上歧路。   白可虽然总是对什么不在乎,但是夏京彦知道,白可一向见不得这些事情,所以也就替她接着问才旦嘉措,“你和师父碰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其实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才旦嘉措仔细地回忆了一下,“10年了吧。”   白可握紧了手里的那把刀,这么算的话,就是她成为萨满,真正离开族里的时候。   白可:“这10年他一直都在藏地?”   才旦嘉措:“对啊。从来没有离开过。”   白可:“你们见面频繁吗?”   才旦嘉措:“几乎不见。除非有什么非常紧要的事情,否则我是不会去打扰师父的。”   白可已经没耐心继续在这里耽误了,恨不得立马就动身过去,“他现在在哪儿?”   “你们是见不到他的。”才旦嘉措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人。   夏京彦和白可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师父不轻易出来,之前我跟他每次碰面,也都是他出来我才能碰到。所以你们要想找他,就需要去到他住的地方。”才旦嘉措的语气里带着警告,“那里有师父布下的阵,贸然闯入会死。而破不了阵,也会死。”   “没什么好惊讶的。”白可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管是李九鹰还是她父亲在里面,他们都是不可能会轻易让外人接近他们的。   白可看向才旦嘉措,“所以……只有破了他的阵,才能见得到他?”   “不错。”   “把地址给我吧,我去破。”   才旦嘉措一副你一定是疯了的表情,“那个阵一个人是根本闯不过去的。”   夏京彦语气淡而笃定,“无妨,我们人多。”   才旦嘉措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对于他们这些大胆的想法已经从震惊过度到了无语。   他打量着夏京彦,“你的眼睛……是因为什么伤了的?”   夏京彦:“阴气太重。”   才旦嘉措瞬间就明白过来,“你开过天眼?”   夏京彦应了一声算作回答。   才旦嘉措对白可一点都不放心,“不是我打击你们,那个阵,靠她一个萨满根本是不够的。不管你们有多少人,也不管你们有多厉害。你们连我的咒都破不了,只能来找我,更何况是我师父的了。那个阵里,如果出现比你们数量还多的人,到时候怎么办?你们能打多久?即便师父真的是你父亲……”   才旦嘉措说着看向白可,“他要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那就谁都打扰不了。”   夏京彦:“你有解决办法吗?”   才旦嘉措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看到夏京彦一脸诚恳,还是问了一句,“我刚才看到你似乎也是懂这些的?”   夏京彦:“嗯,有所涉猎。”   “哪个方面的?”   “通灵人。”   “是后天利用术法开启的天眼?”   “是。”   “那你最好眼睛治好了再去。”   才旦嘉措不说这些,白可也能意识到要进去有多难,西藏这个地方,天时利地,自然能量最强之处,要布下阵法那具备着天然的优势。   更何况,还是一个长达10年的阵法。   本来她也是有这样的打算,但听到才旦嘉措这么说,忽然眼前一亮,“你有解决办法?”   才旦嘉措微微颔首,“我倒知道一个人,可以治疗他的情况。”   白可:“什么人?”   “是一个藏医,叫东仁多杰。”   “在哪儿?”   “冈仁波齐。”   白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她没记错的话,那里的海拔都在5000以上。   4000米她都跟要死一样,5000以上还能活嘛?   才旦嘉措没有注意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继续说着,“……冈仁波齐也有替转人,你们知道吗?”   “什么替转人?”夏京彦好奇地问道。   “作为西藏的神山,冈仁波齐被认为是消业障最好的地方,所以,有很多人这一生都一定会来冈仁波齐转山一次。在这里,有一种替转人,就是负责帮助那些来不了冈仁波齐的人,替转人会背着对方的八字和照片,绕山,就像是照片上的人也来过一样。对于替转人来说,这是一种赚钱的手段,也是一种帮助别人的修行方式。”   白可:“所以……那个藏医也是替转人?”   才旦嘉措:“他经常会去那里转山,不过会不会帮谁转,那就不一定了。你们只有去到那里,在转山的时候碰着看,要是有缘分,自然能碰到。”   白可:“那我怎么判断知道哪个是他?”   才旦嘉措:“不用你说,他自然就知道。但是他有一个毛病……生病者自己去转,他是不会管的。”   “为什么?”夏京彦奇怪道。   “因为转山就是在消业障了。生病的人自己转了,业障消了,再不好,那就是业力因果,他不管的。”才旦嘉措说道这里自己也有些无奈,“所以……要想治好他的眼睛,只能你们找一个人去……”   既然如此,白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毕竟不管是为了破解阵法,还是为了夏京彦的将来,他这双眼睛都是要治好的。   所以……   告别才旦嘉措以后,白可当即就开始安排去冈仁波齐转山。   可是,夏京彦却并不放心。   “那里海拔太高了,你受不了的。”夏京彦担忧地拉着白可,“我陪你一起去。”   白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行了,才旦嘉措说的你没听到嘛,你去了,万一没好呢?你就在家里等着我把医生给你带回来就行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来。”   “不行。”白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夏京彦,你已经为我做过很多事情了,这是第一次,我想为一个人做点什么。你不要拦着我。”   夏京彦怔了怔,想说什么,白可已经抢白道:“我不会一个人去的你就先放心吧,不就爬个山嘛,有什么难的。你跟着我去,我又要找人又要照顾你,顾不上的。”   “……而且咱得把那藏医忽悠过来啊!你去了他就不来了!”   夏京彦知道她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虽然很担心,但也还是答应了她。   “那你答应我,如果难受,就回来,不转了,好嘛?我不在乎瞎不瞎的。”   白可有些动容,“好。”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生理准备,真正开始往山那边走的时候,白可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5000多的海拔,每走一步都像是刀尖滚在心脏上一样。   即便氧气随身携带,也依然无法缓解心脏带来的痛苦。   白三居看到白可苍白的脸就叫住了她,“你能不能行?不能就走?”   白可:“没事,继续。”   白可缓慢地沿着山口走着,转山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大多都是有信仰的朝拜者,当然,不时也的确能看到一些脚程非常快的藏民。   应该就是所谓的替转人了。   只不过,他们无法分辨出来到底谁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所以只能一步步继续转。   才旦嘉措的母亲难得遇到不怕她的,所以很热情的做他们的向导。   看着越走越缓慢的白可,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   白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被恶劣的海拔给逼得痛苦成这样。   头疼、脚疼、心脏疼,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尤其是呼吸的时候。   感觉那氧气都进不到自己的身体里。   白可走了一半就吐了。   原本没什么高反的白三居也开始有些不适,看到她吐,更加不乐意了,“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磨自己?转不动就走了。”   白可连跟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摆了摆手,擦干净嘴继续转。   从早上转到黄昏……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可整个人都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边走边吐,吐到最后她甚至连脑子都转动不起来了。   夜幕将至,整个天色都暗沉下去。   白三居都转得要绝望了,“都转一天了,一个来找你的都没有,要是今天没碰到怎么办?”   白可咬牙踏出步伐,“那就明天再来。”   “……”   “那要是明天还没碰到呢?”   “……转到……碰着为止。”   “……”   白三居被她气的脑袋疼,这种事情大不了随便找谁来帮忙碰就好了,她明明身体都不行了,干什么还要自己来?   白可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他无法理解她的行为,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换人来呢?   她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永远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的。   为了保护她,他甚至舍弃掉了自己付出多少辛苦才换来的天眼。   生死关头他都没想过找人代替,转山而已,无非就是身体难受罢了,她又怎么可能退缩?   白可一想到还在等待着她回去的夏京彦,仿佛又重新被注入了力量,继续缓慢地前行。   可是,她刚才说话消耗了点力气,一下子都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白三居还没来得及扶住她,她就稳稳地被一个藏民给扶了起来。   白可看了过去,眼前的藏民身形彪悍却质朴,看了看白可,递了一颗药丸过来,示意他吃下。   才旦嘉措的母亲和他交流了两句,脸上瞬间洋溢起笑容,“这位就是东仁多杰!吃了他的甘露丸,你的高反就能好一些了!真是太有缘了!居然就让你们碰到了!”   白可和白三居瞬间愣住。   白可喜出望外,但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白三居接过那颗甘露丸就直接塞到了白可的嘴里。   母亲和藏医一直在说着什么,两人听不懂藏文也插不上嘴。   说完以后,才旦嘉措的母亲就转过头来对白可笑盈盈地说道,“他说要去看看家里那位眼睛看不见的人。”   白三居讶异不已,“你跟他说了?”   “没有啊。他说他看到了。”才旦嘉措的母亲看向白可,“他是被你打动才愿意帮忙看的。”   白三居对于这藏医的通灵能力当场折服,二话不说几人当即折返回去。   东仁多杰也没耽误,直接看了夏京彦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那颗甘露丸的作用,白可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舒服了不少。   才旦嘉措的母亲去准备吃的,才旦嘉措则在旁边帮忙翻译。   东仁藏医看向夏京彦,又指了指白可。   “藏医问,你们两是什么关系?”   “呃,为什么这么问?”白可不解道。   “是夫妻吗?”   “……”   夏京彦沉吟道,“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白可:“……”   旁边的才旦嘉措帮忙翻译了两句。   随后,才旦嘉措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对他们说道,“藏医说,你体内的邪气要净化,净化掉就能看见了。”   白可:“邪气是什么?阴气?”   “是。”   “怎么净化?”   “咳……就是你们两得那个。”   “哪个?”白可听得莫名其妙。   夏京彦的脸却已经红了。   白可回头斜睨他一眼,“不是,啥都没说清楚,你脸红什么?”   而旁边的其他人瞬间秒懂。   上官拂晓在旁边鼓掌。   “就是这个啊!”   白可:“……”   不是,现在看病都兴走这种路子的吗?   夏京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帮我翻译一下,她现在身体状态不好,有没有别的办法?而且,我们并没有结婚,这也不合适。”   才旦嘉措想了想跟藏医又重新交流了一下。   “他说倒是有一个,就是步骤和过程有点漫长,也比较累。”   夏京彦:“这没问题,可以接受。”   才旦嘉措暧昧地笑了起来,“不过也是需要你们一起完成的。”   夏京彦脸再次一红。   白可:“……”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总觉得你们治病的方式太狗夏京彦:我喜欢!    第18章         才旦嘉措把自己的家里空了出来给他们治病。   因为整个治疗的过程比较开放,所以所有人都不允许参观。   房间里只有东仁多杰还有白可夏京彦,才旦嘉措的妈妈四人。   妈妈一边跟东仁多杰交流着,一边帮他们进行翻译,“藏医说,你们两得脱光了进去。”   白可看了一眼面前特地准备好的大铁锅。   锅里已经放好了水,还有各种没见过的药草。   铁锅周围用彩色的沙子画出了各种一排咒文。   地下是安置好的柴火。   白可:???   白可:“我们两进去炖自己?”   妈妈:“对啊,先进去。毕竟体内的阴气是需要一点点逼出来的。”   虽然开始之前,白可就已经听过了一遍大致步骤,但真正要把自己给煮了,白可还是有那么几秒的不适应。   这治疗方式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太黄色了!   而或许是早就见识过了这些,才旦嘉措的妈妈和藏医脸上的表情都很自然,妈妈继续对他们说道,“从藏医开始念咒到加药起,你们两必须保持一个连通的状态。”   夏京彦解了一半的衣服扣子,停了下来,“什么算是连通状态?”   “就是正常不是得你们两嘿嘿嘿嘛。现在嘿嘿嘿不了了,那就接吻啊,吻着,不能断。”   “……”   这一句话出来,白可和夏京彦两个人都沉默了。   虽然吧,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是至少之前每一次都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意外转移着重点和注意力。   但现在,却是要当着别人的面,不停歇的接吻。   这真是……   让人有种难以言喻又说不上来的尴尬。   不过,毕竟是为了治病,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安静如鸡的脱光进了药缸里。   水里有些凉。   在东仁藏医的帮助下,白可的高反的确缓解了不少。   眼下夏京彦也看不见,所以白可先进去了,他后进,她还得伸出手去扶他,帮他引路。   只是……   刚要伸出手,就听到藏医不满地骂了几句。   才旦嘉措的妈妈急忙说道,“夏京彦,一件不留,内裤也得脱了!”   “……”   白可的脸不由自主地越来越烫,才旦嘉措的妈妈似乎看出来了两个人的羞涩,“没想到你们两这么纯情……将来都是要做夫妻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快一点啊。不然藏医急了就不管你们了。”   白可觉得脑壳疼。   夏京彦坚持着最后的倔强,“我自己来吧。”   说着,也不需要白可和任何人的帮忙,先是摸了摸入口处的位置,然后,确定白可没有看他以后,这才快速地钻了进去。   水位顷刻往上蔓了一部分,正好越过了白可的肩膀。   不过好在夏京彦看不见,白可的那种难为情能稍微好一些。   但是,这药缸的设计本就只能容纳下两个人站立。   即便隔着水,来自双方身体的热量还是很清晰地传递到了自己身上。   头一遭这种赤果相见,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犯愁。   藏医敲了敲药缸的边缘。   “你们两个靠近点,离那么远没啥用啊。”才旦嘉措的妈妈在旁边传达意思。   白可的指尖抠着药缸的底,感觉都快抠出一栋别墅了。   被提醒之后,只能听话的朝着他靠近过去。   “然后呢?”白可故作轻松地问道,她得依靠说话转移点自己的注意力才行。   妈妈继续在旁边翻译着:“人在水里的时候,会因为温度的升高全身毛孔张开,水会从你们身体内释放出的能量里将你们自身的能量扩散到水里,然后身体会帮你们吸收这些药物进去,等到一会儿说开始,你们就接吻,因为这是最好的补阳办法,接吻也能加速这种消耗,完成彼此之间的能量交换。你的阳气也能更精准的传递给他。”   “……”   “哎,其实你们两要是可以直接……的话,会更快一点。”   “……”   她虽然嘴炮厉害,但是她真的……还没有过啊!   连想都没想过。   别说和哪个男人这样了,就连过分的亲密举动都是没有的。   现在听到别人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白可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里钻进去算了。   这话题实在让人太羞涩了,太难堪了,太无法接了!   “都在锅里煮着了,就不用了吧?还是接吻吧。”白可退而求其次的说了一句。   东仁藏医也没强求,直接开始围着两人念咒了。   白可看了一眼对面的夏京彦,不知道是因为水温,还是因为这氛围,这男人每次这种时候都帅的要命。   凌厉的五官,温柔的眉眼,就连脸上升腾起的水珠都透着一股荷尔蒙的味道。   白可只觉得浑身一点点在升温。   那让人难以呼吸的心跳感又一次的袭来了。   东仁藏医开始敲打着药缸。   “快,现在开始接吻!吻上去!记得是舌/吻啊!”   “……”   夏京彦站在原地,喉结轻滚,有点无措。   对面的白可却已经先一步发言,“那……我开始了?”   夏京彦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忽然就DOWN机了,舌尖不自然地舔过唇沿,因为紧张,整个人看上去呆呆愣愣的。   白可又问了一遍。   他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好。”   白可其实比他还紧张,咽了咽口水,即便周围还有人看着,一想到他很快就能看到了,想了想也一咬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夏京彦顺势揽住了她的腰。   柔软的触感透过湿润的水冲击而来。   突然贴近的距离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即便看不见,夏京彦也明显感觉到了面前女人的羞涩和紧张。   是那种……让人浑身都忍不住升起燥热的羞涩。   然后,他刚要说什么,就感觉到呼吸瞬间凝滞,一个吻迎了上来,带着最甜的蜜意撞得他脑袋里再次空白……      经过这一锅炖了2小时以后,两人就顶着两颗红彤彤的脸蛋各自回房间去了。   连续七天同样的大锅炖,第八天的时候,夏京彦原本黑暗的视线里,突然射入了一道光,瞬间就把所有的黑暗给一扫而空。   色彩和明亮一点点的占领着他的视线。   而他眼睛所触及的范围里,正是那个已经被他连续抱了7天的女人白可。   明明即便是在黑暗中,她的面容也从未在他脑海里褪色。   但此时,看着面前清晰又熟悉的女人,他却也依然无法自控。   而怀里的人也察觉到了他突然的停滞,睁开眼睛望着他。   两人的呼吸很近。   因为这几天的亲密接触,这熟悉的气息甚至都像是自己的一样。   白可眨了眨眼睛,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当即退开一步惊呼出声,“你能看见了?”   白可的话引起了才旦嘉措妈妈和藏医的注意,两人闻声立即过来。   “真的看见了?这个是几?”白可激动起来,伸出了三根手指。   夏京彦将她的手指握到了掌心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眼角眉梢都忍不住充满了笑意。   “嗯……我都看见了。”   “啊啊啊啊啊……那就好那就好!”白可笑着看向藏医,“加措妈妈,你帮我们谢谢东仁医生!”   东仁藏医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特地去检查了一下夏京彦的眼睛,然后又给他号了脉。   “藏医说,你们两的能量非常融合,就像是天生互补的一样,比他预计的还早了半个月。”   白可:“那他还会复发吗?”   “不会了。他身体里有了你的能量,已经把那些邪气都给冲走了。”   东仁藏医看到他们没事了,掉头就出去了。似乎对于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压根不放在心上。   才旦嘉措的妈妈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白可替他高兴,虽然这办法着实有点毒。   但是能治好,这就都是值得的了。   “我就说过我能治好你的吧,看……你现在又和以前一样了!”   夏京彦笑着点头,“不过……看不见了。”   “看不见就看不见了。没了天眼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开,我会帮你的。刚才藏医不是说你身体里有了我的能量嘛,指不定这些能量还能帮你呢!”   夏京彦笑意越来越深,“是啊。”   白可自顾自地在旁边说了一堆,明明是他从失明恢复,但她却像是自己恢复一样的高兴。   夏京彦从未见过如此明艳喜悦的她,一直安静地听着她的絮叨。   可是,絮叨半天,白可终于想起来两人所处的位置了。   他们还在锅里炖着呢!   “既然这样……那你先出去吧?”白可提议道,“眼睛都康复了就不需要再炖了。”   “好啊。”   夏京彦特地往旁边挪了一下给白可让路。   他之前看不见,白可还敢这么赤果着来,现在他都能看见了,她一时之间总觉得再这么出去过于尴尬。   就在她琢磨着怎么翻出去的时候,白可滑了一下,一个后倾正好撞进他的怀里。   夏京彦牢牢地将她抱住,灼热的气息低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这么……迫不及待?”   “不是……我是被滑了。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嗷……是还没够?”   “???”   这车速忽然开的太快,白可有点没跟上。   夏京彦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还差10分钟。”   “什么10分钟。”   夏京彦指了指屋子里的时钟,每天都是2点开始,4点结束的。   现在3:50。   “你都能看见了,10分钟就不泡了啊。”白可说着就想躲,已经连续这么来了8天了,她都快对接吻麻木了。   夏京彦却根本没有给她躲的机会,换了姿势挪到她的前面,单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都饱了就不管我了吗?”   “???”   小老弟,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不要一睁开眼睛就开车啊!   “咱都那么多天,已经都食不知味了。”白可赶紧表明立场说道。   “是吗?”夏京彦的眼尾轻轻上挑,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下一秒,就直接堵上了她的唇,用最后的10分钟教会了她,什么叫做攻城略池……   还有……人间至味……   食不知味?   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我都没够,你想往哪里跑    第19章         夏京彦的复明让所有人都高兴不已。   毕竟原本谁都已经不报希望了,没想到用这种极端的办法还真的能康复。   大家纷纷想要留下东仁藏医的联系方式,可是,他就喝了一杯酥油茶转身人就不见了。   想要再找他的话,只有下次转山的时候看缘分了。   “我以前从来不信缘分这种东西,但现在我却信了。在藏地,真是什么都有可能……”   安娅等人一直在一边感慨这神奇的治疗术。   白可一想到之前那让人“窒息”的吻,她就无法控制脸上的燥热。   但夏京彦就坐在她的对面,她越不想去看他,这视线就总是会飘到他的身上。   “师父,你脸怎么这么红?”   高善言率先发现了她的异常,出声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一问,当场所有人都同时看向了她。   白可猝不及防撞到夏京彦的视线,脸更烧了,“我红个屁,我这是晒的,高原红!”   “……”   夏京彦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知道她不好意思,索性帮她解围,“接下来我们要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对哦,我们该去找那个真正的操控者了!”上官拂晓在旁边应了一句。   夏京彦:“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容易轻易通关,所以或许需要大家一起去。”   “没问题。”   众人纷纷响应。   “别着急答应。或许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也或许去了就没有办法回来了。所以,我也希望你们都想清楚再做出决定。”夏京彦收敛了神色,无比严肃地看向众人,“这一次说到底也是我和白可之间的事情,按说不应该把你们牵扯进来……”   上官拂晓还没听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夏哥,你说什么梦话呢!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对啊对啊。”安娅也在旁边应和道。   上官拂晓顺了顺已经有些长长的头发,第一次用很认真地口吻对他说道,“这些操控者从一开始就在拿人的生命做生意的筹码,已经死了太多人了,要不是我们有能力有方法知道,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这些术法而死。生命本就人人平等,财富如果成为那些强权者剥夺弱势者的手段,那么这个世界就得乱套了。那些本就活在底层的人,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生命都成为可以买卖的商品,那这人间连地狱都不如了。”   “而且,虽然我们只是普通人,好歹也算是半个从业者,不知道了那也就算了,知道了,不去阻止那还配叫从业者吗?我一直觉得每一个人都不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人活着,本质上就是要学会借着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和拯救那些有需要的人,那才是活着的意义。也是我最初选择这个行业跟着你的意义。”   “所以……从一开始选择进藏,我就知道这一路行程会很艰难,也会很危险,但这有什么值得退缩的?那些冲在一线的医生,守护在前线的卧/底,死守在边疆的战士……谁都不是带着希望去做着最危险的事情?既然做出了选择,我就不会走,也不会后悔。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如果我们真的能解决掉这些操控者,这或许会是我人生里最精彩的一笔。”   “夏哥,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是整个行业,乃至大部分人生命的事情,所以……再危险,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去的!”   上官拂晓的一席话让白可和夏京彦都同时怔住了。   白可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这一刻,她的眼底却有些涨涨的。   没想到,在他这样的小屁孩身上还能看到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或者说,因为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呆久了,她以为这世上能有这些勇气的人,早就没了。   原来……是她太低估了这个世界,也低估了人心。   而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以后也纷纷响应,表态他们和他一样,来都来到这里了是不可能退缩的!   夏京彦有些动容,伸出了手,在场的人纷纷走了过来,大家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上官拂晓。   高善言。   火百介。   安娅。   最后一个,白可。   夏京彦:“我以前觉得普通人那些鼓励的方式都是多余的,但现在……千言万语……加油!”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活着,平平安安地从这里离开!”   “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众人按照才旦嘉措给的地址前往了他师父的所在地——那河。   远远望去,这就一个片荒无人烟的废弃之地。   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人居住的。   可是穿过山坳之间的小路,众人却被眼前一片苍翠浓郁的林子给惊住了。   原始森林一样的世外桃源,美得宛如一张画卷。   浓厚的云雾覆盖在山林之间,仿佛置身天界。   云层几乎唾手可得。   “我天,我以为会是一个像之前坟墓那种可怕的地方,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吗?”上官拂晓难以置信地在旁边惊叹道。   夏京彦和白可的神色却并不好。   众人也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忍不住想要往里走去。   “等等!先别过去!”夏京彦突然大呵一声,众人立马又缩了回来,站在山坳口的位置。   “怎么了?”安娅扭头奇怪地问道。   “这些都是假的。”白可敛眉低低开口。   安娅一时没反应过来:“假的?”   “这是婆罗门的阵法。”白可观察着四周,解释了一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曼荼罗阵。”   “曼荼罗?那不是佛教里的仪器吗?”高善言询问道,第一次听说这阵居然这么大的?   这简直就是一片广袤的地域啊?   哪有那么大阵法的地域?   夏京彦看了他一眼,“知道藏民平时修法的时候把曼荼罗叫做什么吗?”   “什么?”   夏京彦:“心中的宇宙。字面意思,能懂了嘛?”   高善言恍然大悟,“所以这些都是宇宙幻象?”   夏京彦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这应该算是阵法体系了最强的一种。”   “我的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海市蜃楼一样的幻象那么清晰,而且还真实的!”高善言难以置信地重新望向眼前的森林。   这空气,这呼吸,这阳光,这风,这雨露,都是假的?   不可能啊!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火百介也无法从这是假象的现实中回过神来,继续追问道。   白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抬头,“看到天空上的太阳和月亮了没有?”   “哎,还真有,居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高度啊。”火百介感慨道。   “我们刚才进这山坳前,还记得太阳在哪儿吗?”白可问。   众人想了想,一时之间不说话了。   他们今天出发很早,太阳正好才往从山之间冒出头来。   可是,面前的太阳和月亮却在12点钟的方向,高高的悬挂着。   显然时间是对不上的。   所以……只可能现在他们看到的太阳都是假的!   “曼荼罗早些时候是来自于印度人对日月这些自然物体的崇拜,由崇拜衍生出来的祭祀方式,算是曾经婆罗门用的最普遍的一种祭祀习俗。当然曼荼罗的存在最初只是为了治病,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认为生病就是因为阴阳不调,自然物体的颠倒而至,毕竟过去对世界了解不多,不知道东升西落这个自然现象。”   白可看着他们头顶的太阳和月亮继续说道,“自然崇拜这种,到底是通过特殊手段获得自然能量的一种方式,起初算下来就跟古代很多巫术一样,基本都是用孩子或者妇女来进行血祭完成的。那个时候的曼荼罗大多能量比较负面。”   “是后来被佛教引用以后,舍弃了血祭杀生这种习俗,太阳和月亮的能量才开始转变成为正向的能量场,才会出现你们所看到的这些美丽的东西。”   “这之后,曼荼罗就代表着一种洁净之地。而在这样的地域里,就会拥有着不可限量的神秘力量,能够祈请神灵的降临。于是,越清净的地方,所看到的就会越美好。”   上官拂晓似懂非懂地问道,“也就是说,这个大型阵法借助了天地自然的力量,根据婆罗门的咒术,才会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种大型的幻象现场?”   “不错。”   “那这个幻象也太牛逼了啊!”上官拂晓由衷感叹道,这得是能把自然能量运用到如何牛逼的程度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就跟电视里看到的那些特效片一样。   剧和小说里都不敢这么编。   没想到居然确实真实存在的。   这真的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吗?   “这种情况下的话,既然都是假的,我们就不当真,进去应该没事吧?”高善言弱弱地问道。   夏京彦神情肃穆,“不,我们会迷失在里面,成为一份能量供给。”   高善言愣了愣,“进去会死,那不进去我们怎么见到操控者啊?”   白可:“所以必须要破了这个阵法才行。”   高善言:“可是得怎么破啊。”   夏京彦和白可互相看了一眼,“找到阵眼,也就是宇宙的中心。”   “这地域看着也太大了,要怎么去找?”火百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日月中间的地方,看到那有什么了嘛?”白可指了指最中间的位置。   远远地看过去,云山潦雾之间,只能看到隐约的一棵翠绿拔尖的苍天巨树。   “那不就是一棵树嘛?”安娅嘀咕道,“不过看的不是太清楚是什么品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树。”   火百介:“看样子我们只要找到那棵树就可以了,也不算太远。走走走!”   说着,他没等白可招呼,信心满满地直接跨步朝着森林里走去。   “等……”   白可惊了一下,话才说了一个字,就在他跨入森林的一瞬间,所有人就感觉眼前一花,人不见了。   面前还是刚才那个样子。   苍翠茂盛,一览无余。   可是,明明前一脚才踏过去的人,却像是蒸发掉一样,不见踪影。   ???   “卧槽……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欢迎来到神秘的阵法世界……      今天的瓜吃的我稿子都差点没写完啊啊啊啊啊啊    第20章         火百介的突然消失,让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慌张之中。   “夏哥,怎么办?这是开局就完犊子了啊。”上官拂晓紧张的站在原地喊了一声,生怕下一秒自己随便动一下,就会跟火百介一样,瞬间消失在面前。   夏京彦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家拉到一起,尽量不要分开。这里面很大,走散了不一定还能再碰上。”   高善言一听这话就担心起来,“那火胖子怎么办?”   白可看一眼夏京彦,“当然是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了,按夏京彦说的,我们都拉到一起,往里走了看。”   话音刚落,白可伸出了双手。   夏京彦握住了她的左手,安娅拉住了她的右手。   上官拂晓正好站在安娅旁边,顺势也拉住了她的手。   高善言也没敢耽误,一把抓住了夏京彦的左手。   五个人就这样并排朝着这一片幻象走了进去。   脚底踏入阵法的一瞬间,所有人耳边蓦然响起不同的声音。   风声、燃烧声、水声、大地震动的声音、呼吸声……交织激烈地碰撞在耳膜里,宛如置身在迪厅那种高分贝的环境下,耳膜都震得生疼。   这种痛感贯穿过全身,恨不得立马将自己的耳朵完全捂住,让人难以忍受的想伸出手阻止。   白可的手刚举了起来就被夏京彦死死拽住。   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白可愣了一下,等再回头的时候,右手蜷曲起来握住了自己。   白可悚然一惊,刚才还牵着手的安娅等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就连夏京彦身边的高善言,也不知去向。   只有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白可脑子里有片刻的混沌。   夏京彦率先开口道,“他们松手了。”   ——所以,跟我们分开了。   白可想到刚才那刺耳的声音,“我听到了燃烧声,简直从来没听到过那么刺耳的火焰燃烧声。我都感觉那火直接在我耳朵里点着了一样。”   夏京彦眉毛微挑,“我听到的是风声,飓风刮过一样。”   “这么说,我们每个人听到的声音都是不同的?”   “有可能。”   白可当即皱起了眉头,“那这就奇怪了。这些声音是根据什么来的呢?”   夏京彦摇了摇头:“目前不好判断,只有先观察了看看。”   白可点了点头,“其他人会去哪里?”   夏京彦:“这整个曼荼罗的空间很大,或许是被送到了不同的地图或者位面上,毕竟这里面的空间是互联的。”   白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因为从未遇到过,所以这一次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谨慎。   任何一步走错,那就是立马就要当养料的后果。   “估计这会是一个迷宫。我们要从一个位面到另外一个位面,需要破解一点什么。”白可认真地分析道。   夏京彦赞同她的看法,在这种原始丛林一样的地方,却到处都种满了茶花。   茶花的香气遍布在空气里,本就代表着一种能量体的存在。   白可随手摘了一朵茶花,刚一摘下,手里的茶花就化作一抹黑烟,消失在指缝之间了。   “你看到了吗?”   白可特地问了夏京彦一句。   夏京彦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这些茶花……应该是闯入这里未能出去的人。”   “是……看样子……我们最后的归宿大概也就是茶花了。”白可故作轻松地开了一句玩笑。   忽然想起手机还在身上,可拿出来一看,无信号。   夏京彦指了指进来之前他们所看到的那棵树,“那棵树好像离我们近了。”   白可沿着他的指尖看过去,这才发现,的确是,他们所处的深林位置,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了那棵树的模样。   像是一棵通往天界的天梯。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这棵树苍翠粗壮的朝着天空延伸着。   太阳和月亮就在它的两边。   极为对称。   阴阳之间的同等调和昭示着能量的绝对平衡。   而且树叶宽大茂密,葱郁翠盛,还能看到枝干上紫色的肥硕果实。   这样的树,是从未在他们已知的世界里见过的。   即便是白可这种从小就在森林里长大的人,看了半天也叫不出来这棵树的品种到底是什么?   “根据理论来说,阵法里即便是利用自然能量所化现,那一般都是绝对存在的物质释放出来的能量,被合理使用后重组而来的。而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它是怎么出现的?”白可一边往前走,一边和夏京彦讨论着这棵树的情况。   夏京彦思考了片刻,说道,“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阎浮树。”   白可微微一怔:“阎浮树?”   夏京彦:“佛家把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叫做娑婆世界对吧?”   白可:“嗯。”   夏京彦:“但娑婆世界是很大的。里面又包含了无数小世界。其中每一个小世界里都有一个世界中心,这个中心叫做须弥山,在须弥山中,又有四大洲,其中南阎浮提就是四大洲之一,通常所指的也就是地球。而阎浮树,作为这南阎浮提洲最出名的树,却是在地球上根本找不到的,是活在佛经里的一种树类。”   白可想了想,一拍掌道,“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冈仁波齐一直以来都被当做须弥山啊,也就是世界的中心,南阎浮提洲不就是在须弥山的南边吗,那河这个地方,就在冈仁波齐的南边。”   “不错。”   “曼荼罗阵法里,那棵树所在的位置又正好也是宇宙的中心所在,那或许就是这里天然的能量导致它长成这样的。”   夏京彦微微颔首,“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毕竟人类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阵法里面的一切,再怎么说都是能量的堆叠,彻底没有的东西,按说是不可能会显现得出来的。”   白可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是……你要这么说的话,能形成这种级别的能量,那完全就可以当成魔来使用了吧?毕竟是无敌的自然能量的。”   夏京彦看了看她,结果不言而喻。   之前他们一直都在想操控者既然能换掉才旦嘉措的性命,所依靠的魔到底是什么?   是像白可前身那种魔女,还是什么具备相同水平能力的魔物?   现在看来,这个魔,很有可能就是这棵生长在宇宙中心的树啊!   “那这树估计就会比较魔性了。”白可悠悠地说了一句。   恐怕对付起来不会那么容易。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阎浮树越近,两人掌心里的汗就越多。   因为紧张。   还有那种,对这种级别能量不可控的未知。   “传说中阎浮树的果实吃了以后不仅可以得到神通,还能获得不老不死之身。”快走到树下的时候,白可忽然对夏京彦悄悄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我们待会偷吃一个,会不会也这样?”   夏京彦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淡淡地笑了起来,“或许可以试试看。”   有了这个想法,白可的步伐走得更快了。   这一路丛林里非常安静。   耳畔这听得到两人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就像是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一样。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阎浮树下。   “这树比我想象中还要庞大。”   白可仰起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苍天巨树对夏京彦感叹道。   整个树荫遮天蔽日,明明头顶日月高悬,站在树下,两人的四周却是一片昏暗。   仅有细碎的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照射进来。   两人围着这棵树转了半天,一时之间还没有可以破解阵法的头绪。   正常来说,这世上的所有阵法,无非都是利用自然的力量来达到阴阳平衡的效果,阴重可以用来害人索命,阳重可以用来治愈帮人,达到阴阳平衡的效果那就可以变换阵型为所欲为。   就像是古代那些奇门遁甲的阵法一样的道理。   但是,世上万物相生相克,从来都不会有绝对的平衡,但是要找到打破这种平衡的方法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尤其对于这种几乎找不到破绽的阵法来说。   “现在我们对这里整个环境已知的信息太少了。”白可小声地对他说道,“我们得找点机会去发现这阵法里的破绽,否则看着这棵树或许都没办法。”   夏京彦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那果实……我们来尝尝。”   白可咽了咽口水。   说着就要朝着那棵树爬去。   夏京彦一把拉住了她,“等等。”   白可:“??”   夏京彦:“这种级别的树一般都有守护,你这么贸然上去,占不到便宜。”   “那怎么办?”   夏京彦在旁边转了一圈,找了几根树枝,又从随身的背包里临时做了一个弹弓。   然后,对准了果实。   啪   一颗。   啪   又一颗。   树上那紫色熟透的果实轻松地一下就被他给打了下来。   正好滚落到了两人的脚边。   “哦豁,不知道我吃完会不会就能成为不死者了。”   白可捡起来擦了擦,刚要放到嘴里,突然   “尔等凡人,不要命了!敢偷吃爸爸的孩子!”   一道稚嫩的声音凭空而来。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循声看过去,只见树上整整齐齐地飘了七片叶子下来。   而随着这7片叶子的落地,还有莫名其妙的开始飘舞起来的茶花。   那茶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片,被莫名而来的风吹了起来。   哪怕只是轻轻地刮到了皮肤上,也能立马破开肉绽。   花瓣如刀,密密麻麻,猝不及防地划在了两人的身上。   好在他们的衣服穿得相对比较厚,所以这身上倒没怎么回事,就是脸和脖子裸///露出来的部分。   那简直……   全都挂彩了。   白可擦了擦脸上被花瓣割开的血珠,可以,很好,NICE,一登场就送一个大礼,下马威是吧?   行,那她也正好不会手软了。   随后,这7片叶子落地成人,变成了七个小矮人。   每一个矮人的头上都顶着一片叶子,只不过叶子却像是七道彩虹一样,是不同颜色的。   “侏儒?”   白可张口问了一句。   对面的小矮人立马怒斥,“放屁!我等乃是七婆罗仙人,不是什么侏儒!”   白可看了一眼七个小矮人仅到自己大腿的身高。   “……”说的好像自己是仙人就不是侏儒了一样。   夏京彦神情戒备的看向白可,“我在书上看到过,阎浮树一般都有7个精怪看守,这7个精怪称为七婆罗仙人,是为了保护阎浮树而存在的。”   白可:“本质还是精怪,不是什么神仙吧?”   夏京彦:“嗯。”   白可顿时笑了起来:“你看,这现成的破绽不就来了嘛!”   白可说着朝着那7个小矮人走了过去,态度非常礼貌而客气,“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仙人呢,原来都长这样呢,你们真是可爱。”   小矮人1号:“滚,别拍马屁。”   小矮人2号:“老妹儿很会聊天啊。”   小矮人3号:“你们这群流氓,说正事能不能行?”   小矮人4号:“你个傻蛋,你骂谁流氓呢?妹妹多大了,嫁人了吗?”   小矮人5号:“这小老弟是我喜欢的菜,弟弟多大了,娶亲了吗?”   小矮人6号:“你们还是不是人,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小矮人7号:“废话,我们本来就是不是人……”   七个小矮人因为白可的一句话,瞬间就进入到了混战之中。   说着说着,居然全部转回头去吵了起来。   白可:“……”   夏京彦:“……”   “喂,你们吵完没有?”白可拍了拍掌,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重新拉到自己这边。   小矮人们立马转过头来。   七个人重新派出代表发言。   “尔等小辈,闯入我林子里,还敢盗取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找死?”   白可笑嘻嘻地看着他,“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办?”   “咳咳咳咳……”   代表被她的话给呛到了。   “看来这又是一个不要命的倒霉蛋,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白可笑了,“什么机会?”   “你是要选择被我们埋了做化肥,还是选择被我们吃了做养料?二选一,选吧?”   “我为什么要选啊?”白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小矮人代表瞬间就被她的话给激怒了,“因为你要吃我们孩子!这孩子从掉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死了。”   白可撇了撇嘴,“我这不是还没吃的嘛。”   “那也死了。”小矮人代表总结道。   “它们生命那么脆弱,不能怪我呀。”白可无奈地摊手道。   小矮人代表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扭头冲身后怒吼,“你们来!我去缓缓!”   “……”   小矮人代表2号上线。   “来,老妹儿,我不像他们那么直男,我就喜欢甜甜的果实,所以你是要无痛的呢,还是选择有痛的?”   “区别是什么?”   “无痛呢就是我们先弄死你,再把你吃掉,有痛的呢,就是活着把你吃掉。”   白可回头看了一眼夏京彦,果真是精怪啊,满脑子都是吃吃吃。   “我其实有个事情特别好奇。”白可眨了眨眼睛对2号代表说道。   “好奇什么?”   “你们要是吃了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样啊?”   “嗯?”   2号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白可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了紫色的果实,直接塞到了2号的嘴里。   2号这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吐出来,奈何自己嘴太大,这果实咕咚一下就咽进去了。   白可随手把小矮人丢到了一边:“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小矮人们怒了,“尔等屁民,不讲武德,居然敢先动手?”   白可指了指自己脸,“啧啧啧,先动手的可是你们!”   “老铁们,还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两个都一起活埋了算求!”   小矮人3号代表发话了!   小矮人们纷纷响应。   白可当即退到了一边,小声对夏京彦道,“仔细看看他们的术法能量是从哪里来的。”   “嗯。”   话音刚落,原本静谧的空间里忽然席卷起一阵大风。   白可的耳朵里那音响开在耳边一样的燃烧声再次响了起来。   白可睁大眼睛看着对面,伸出手想要把耳朵捂住,可是,这声音就跟从她脑海里长出来的一样,根本减小不了。   风越吹越大。   两人几乎都无法顺利地站稳,大风卷起了那一地的刀片茶花,再次以同样的形式吹到两人的身上。   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腥味。   白可背对着强风,根据小矮人一直不停歇的叽叽喳喳声判断着方位,然后再次出手,随便抓了一个小矮人都拽了过来,打算跟他们来一场人质买卖。   可是,就在她抓到小矮人的一瞬间,画面突然停止了。   风停了。   燃烧声停了。   刀片茶花停了。   就连刚才那一阵混乱的场面,也跟着停了下来。   仿佛一场梦一样。   这里人来人往,却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美满的笑容。   看上去每一个人都很开心。   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到处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白可甚至还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别墅前,漂亮的花园,豪华车库,特别多的朋友们和小伙伴,还有各种各样可爱的小动物们,奶奶们,夏京彦……   在这里,白可看到的几乎全是自己曾经理想中的生活状态。   说这是天堂也一点都不为过。   甚至就连白三居高善言他们都在。   大家都很高兴的邀请白可一起进花园里BBQ。   夏京彦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   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争吵,没有难过……   一切都那么的和谐,一切也都那么的美好……   白可站在这些欢声笑语里,忽然冷冷地笑了。   “喂,你们能不能上点心?骗人也搞点可信的骗啊。我这人苦惯了,越是甜美的梦越不会信的。就算要给我编织梦,想让我在梦里醉生梦死醒不过来,也好歹搞点真的!”   白可冲着天空大喊道。   被她抓走的小矮人:???   老妹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矮人顿时不爽,不喜欢美梦是吧?   那就让你感受一下现实好了。   白可站在原地没动。   这种能在瞬间编织梦境的方式她在各种动漫小说里看到过,没想到还真的存在这种术法。   只不过,一般这些都是拥有神通的人可以看到的。   毕竟天眼也算是神通的一种,完全激活体是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的。   这些小矮人不愧是看守阎浮树的精怪,这神通的能力的确很强。   他们能把这些展示给她,这就说明他们可以控制住她的神识和思想。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是一种比较危险的存在形式了。   白可嘴上虽然还在调侃着小矮人,但心里已经提起了一百分的警惕,她必须得尽可能多的了解小矮人们的情况,但又不能真的被他们完全控制住。   可是,就在她打算故意挑衅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忽然变了。   海市蜃楼一样的美好,顷刻就被拉回到了6岁的那个屋子里。   恐惧和黑暗如影随形的那一天。   白可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停滞下来。   房间里,失控的父亲抄起自己的藏刀刺中了母亲的喉咙。   然后弯腰,咬了下去,狠狠地咬下了她的一片肉,在嘴里嚼着。   白可因为害怕,缩到了床底下,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深爱的父亲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突然对自己的母亲出手。   她只敢躲在床底,一声都不敢吭。   可是,不管她躲得有多深,父亲还是把她给拖了出来。   “爸爸……爸爸你做什么呀……快放开我啊……爸爸……疼啊……”   白可痛苦地呼叫着,可是,父亲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拿着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就割向自己的脖子。   一刀一刀又一刀。   白可惊恐地大叫着求救,可是无济于事……      而此时,原本一直站在白可身边的夏京彦,一直都在风里想要朝着白可过去。   可是,等到他完全抓住她的时候,才蓦地察觉到不对劲。   “白可?”   夏京彦试探地喊了她一声。   “我在这里呢。”   话音一落,只见身后同时出现了6个白可。   加上现在的这个,一共7个。   一模一样。   夏京彦当即放开了手,神色冷漠地看向对面,“玩套路?”   七个白可不由分说地站到了一起。   “来吧,猜女友环节到了!猜猜我们当中谁才是你女朋友,猜对我们就放你们走,猜错那她可就永远都走不了了哟。”   对面的人用白可一样的语气对夏京彦说道。   夏京彦:“……”   能知晓他们的关系,他估计这几个精怪是具备了神通,知晓过去未来和他们之间的一切了。   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到这种猜老婆的情况。   看着面前每一个都一样,而且每一个都无懈可击的白可,说实话,夏京彦有点懵。   “我提前说一声哟,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他们面前的阎浮树突然像是机关一样,打开了。   而树根所盘踞的地方,像是被火焰传递而去的根脉,所延伸之处,就会自动开启一个空间。   空间里是万丈深渊,深渊下面全琳琳的一片鲜红。   四周的墙面上都是不断燃烧着的火焰。   来自地狱一般的呐喊声透过深渊撕心裂肺地传递出来。   血池肉林。   魔类最爱的地方。   而那七个精怪就这么站在阎浮树的边缘,“没选对,我们可就直接跳下去了哦。”   夏京彦:“……”   既然这些精怪都已经看出并且知晓了两人的过去,那么,现在夏京彦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的。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规避掉。   用这种方式让他选老婆。   可以,秀儿!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可现在还在他们手上,能被他们控制住来让他选,这就说明她的神识现在被他们控制住了。   夏京彦思考了片刻,白可属魔,而他后背的封印正好就是可以和魔产生呼应的。   所以……   夏京彦看向对面,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   而对面的白可们:???   小老弟,让你选女友,你他妈脱衣服做鸡毛?      此时,还在幻象里的白可,不管过去了多久,每一次面对着自己的父亲,都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那种即便经历了很多次的生死,也无法彻底看淡的颤抖。   那一刀刀的伤口伤害的不仅仅只是她的外伤,而是她所有的信任和爱。   她真正无法接受的,是那种被至亲所伤的背叛感。   眼睛忽然之间无法控制的疼痛起来。   白可知道,是她的魔眼起反应了。   正常情况下她的魔眼只有日出的时候,才会有反应的。   突然之间这是怎么回事?   白可看着面前的父亲,原本还沉浸在被父亲所伤害的悲伤里,突然这魔眼的被迫启动,却让她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   不是被迫启动的。   是有人在召唤她!   她的魔眼是被人唤醒的!   白可脑子里嗡地一声,忽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夏京彦!   他在用她的封印呼唤她!   他需要她!   一想到夏京彦,白可原本空荡荡的心里,就像是被突如其来涌入的甜意所占满。   失去曾经给予过她的所有伤害,都在夏京彦的身上,得到了慰藉。   她不是一无所有的人。   也不是没有人爱的人。   她还有夏京彦。   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一个拿生命在爱着她的人。   忽地,白可再看向父亲的时候,却觉得仿佛不是那么害怕了。   被按倒在地的白可当即出手,掐住了父亲的脖子,像无数次对待敌人一样,将他从自己的身上甩了出去。   父亲震惊了。   “李拾满!你再做什么!”   原本那消散的理智一点点回归,白可从地上站了起来,“小矮子,你还真以为这些东西能把我困住啊?”   “李拾满!我是你爸爸!”   白可压根就没理他,也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明白了他们的破绽在哪里。   “不是喜欢制造梦境吗,那就来看看,瞎进入别人的梦境会有什么后果吧。”   说着,白可找来了屋子里的酒精,一把火直接点燃了整个屋子。   砰   大火燃烧。   火势冲天。   白可站在这火焰里甚至连躲都没躲。   她就不信了,一个梦还真能把她烧死不成。   而就在这火势吞没整个房间的时候,那熟悉的风又一次的席卷而来。   接着,白可一睁眼,就重新回到了阎浮树下。   场景还是那个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人还是之前那几个小矮人。   只不过……   好像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靠!你不讲武德!居然烧我们的房子!”小矮子7号在旁边咋咋呼呼地骂了起来。   很显然他整个人衣服都被烧了,狼狈的就像是刚从火场里跑出来的一样。   而阎浮树方便的一根树枝,因为被烧,噼啪一声,直接断了。   掉了下来。   白可看着掉下的树枝和被烧伤的小矮人,当即就明白了这空间里这些能量因何而来。   白可顷刻之间就意识到缺什么了。   夏京彦!   来不及管那些小矮人,白可急忙去找夏京彦,但是,却不见他的身影。   经过刚才的幻境,白可此时反而不着急立马做出行动,反而看向对面问道,“我没猜错的话,我耳朵里的火声,就是你们发现我过去的依据吧?”   小矮人七号愣了一下,“你还挺聪明,不错,正是。”   “那我大胆来推断一下,地、水、火、风、空,作为这物质界的五大元素能量,一来既是曼荼罗阵法的组成部分,二来,也是你们了解我们的一种方式。”   “哦?何以见得?”小矮人们没想到她还能猜出这个,纷纷好奇地问了起来。   “在这五大元素里,火元素既是自然能量,也是一种代表着黑暗和恐惧的能量。所以进来的时候,我耳朵里能听到燃烧声,本质是因为我身体里最重的一部分就是由这些组成的。所以你就只需要把我最难以克服掉的那一个元素能量放大,就能轻松地控制我的神识了。”   白可一字一句第分析道,“这就跟鬼因为拥有他心通,利用能量场对正常人进行干扰一样。”   小矮人3号听到她的话还有些激动,“想不到啊!这么多年了,终于来了个文化人啊!”   白可冷冷地勾起嘴角,她之所以能摆脱他们的控制出来,无非就是因为夏京彦的出现,让她放下了那份恐惧和黑暗,否则她估计就会一直沉睡在那个过去的噩梦里,根本无法走出来。   毕竟,只要是人,就有私人,就有阴暗面,就有梦想。   总有那么一个,是可以轻易被掌控的的执念。   佛家总说放下我执便能开悟成佛。   可是,多少人开不了悟,成不了佛,不都是因为根本放不下嘛!   白可虽然看不上他们这种手段,但是对于能制作出这曼荼罗阵法的人,也不由得由衷的佩服。   这种利用自然元素对人性的拿捏和控制,简直通透的让人害怕。   “应该我们进来的这几个人,你们都是根据他们的情况给他们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去了吧?”眼下白可更在意现状,所以继续开门见山地问道。   “哦豁,那就不一定了。老妹儿,你们能分配到那里,碰到什么,那都是你们的缘分,也是你们能量场自己的选择。”小矮人难得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白可想到了夏京彦的消失,“所以……跟我一起来的夏京彦能听到风声,是因为执念被你们带走了?风元素不正是代表执念吗?”   “啧啧啧,你这话就不对了。”   小矮人纠正白可的说法,“他是自愿献身的。”   “???”白可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   “献身什么?”   “为了救你啊!你就是他的执念啊!”   白可一怔,“什么意思?”   “他不是为了找你用了封印了吗?哎哟喂,这封印可真是一个好东西,你们两能够互相连通,差点我们就着了他的道了。”   白可脸色当即沉了下去,“然后呢?”   “然后啊,我们就耍赖不玩了啊。”小矮人们笑得特别开心。   白可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欺负夏京彦老实是吧?   可以。   每次夏京彦在救她这个事情上就总是比较上头。   所以这一次,也该是她上头的时候了!   你们敢玩他,那她就玩死他们!   趁着他们得意的空档,白可当即朝着小矮子们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放出了玄武。   “老王八,给我把他们统统吃你肚子里去!”   刚出来的玄武一脸蒙圈。   尤其看到对面那一排小矮人以后,还没来得及吐槽老年人消化不行呢,白可就已经抓着其中一个小矮人往他嘴上怼了。   “不是,这么大一坨,我咽不下去啊。”玄武无奈地喊了一声,“你好歹考虑下我玄武的嘴没那么大!你让这些精怪现出原型我才吃得下去!”   要让这些精怪现出原形还不简单?   白可用刀割开手指,滴血抹到了骨箭上,然后直接刺入小矮人的嘴里。   小矮人作为精怪,一碰到活人的血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的。   所以,白可也趁着这个空档,被她骨箭扎过的小矮人立马就会回归他们叶子的状态。   白可抓住了叶子就往玄武的嘴里丢。   其他小矮人没想到这女人疯起来居然这么可怕。   “我丢啊……这老妹儿是萨满啊!”   “XXXXX,萨满个鬼啊,她明明用的是婆罗门咒术啊!”   “啊啊啊啊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她的咒力那么强。”   “妈妈我错了,妈妈你别追我了啊。”   “……别废话了,兄弟们快跑啊!”   小矮人们被白可这突如其来的打回原形吓懵了,一个个吓得到处逃窜。   但是,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都能被白可给揪出来。   “你们还真以为我不动手,是因为怕你们了?”白可揪着其中一个直接说道。   说完就打回原形丢进玄武嘴里。   小矮人们横行那么久,头一遭碰到如此不讲武德,打架不招呼,下手还往死里整的。   尤其她召唤出来的那个玄武,还会□□怪!   那踏马是要他们死啊!   眼看着七个小矮人,没一会儿就被白可抓得只剩最后一个了。   “你要敢吃我们,我们的老大白雪公主不会放过你的!”小矮人7号被白可抓到的一瞬间,慌不择言地喊了出来。   白可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你当编童话故事呢,还白雪公主,你们要有白雪公主,那我就是恶毒后妈,我把你们一起收拾了。”   “老妹儿,做人不能狂!你男人现在已经废了,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了,放了我,我或许还能帮你找回他来!”   “晚了!玄武,张嘴!”   白可正要把骨箭刺入到他的嘴里。   小矮人7号死死的闭上嘴巴。   白可手起刀落,小矮人疼得张口嚎叫,白可另外一只手的骨箭顺利的戳到了他的嘴里。   小矮人7号立马恢复了叶子的样子。   白可把最后一片,一并丢入到了玄武的嘴里。   玄武嚼了嚼,“这叶子还挺清凉。他们在我身体里该不会闹肚子吧?”   白可说着在自己的掌心划拉了一刀,直接递给玄武,“来几口,这样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再能恢复人形了。”   玄武高兴坏了,喜滋滋地把背上的蛇兄弟叫了出来共享。   而就在这个时候,漫天突然下起了雪。   玄武看着大片大片飘落的雪花,“我去,这什么情况?晴天白日说下雪就下雪?”   一股无形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同时席卷而来。   白可当即握住了手里的刀,警惕地看向四周,“谁?”   “白雪公主。”   对方自报家门。   白可被雷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婚纱长裙的女人款款而来。   身姿挺拔,娇媚异常。   只是,这衣服和人,着实有点太不搭了。   白可还没说话,旁边的玄武已经忍不住开始吐槽了,“我去,现在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清醒,黑得跟个碳一样的,不对,炭都要比你白一点,居然自称白雪公主?呕……”   “……”   白雪公主自信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尔等凡人的审美,跟你们没必要解释。”   “……”   白可看向她,“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白雪公主扶了扶头顶的皇冠,“……本来我就和我的名字一样,单纯善良,纯洁无瑕,但是,刚才你把我的小弟们都给吃了,现在……宝宝生气了,宝宝不高兴,所以……我就要把你男人给吃了。”   说完,白雪公主像是拉着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的,把夏京彦从不远处拉了出来。   看着一脸死寂,眼神空洞的夏京彦,白可怔住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白可冷冷地问道。   “当然是做女人会对男人做的事情啊。”白雪公主笑得特别暧昧:“你老公,现在是我的男人了哟……”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你怕是想死    第21章         白可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玄武作为她和夏京彦的红线代表,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别跟那自作多情了,还你的男人,你喊他一声,你看他应不应?”   白雪公主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不应?我一喊他立马就得答应了。”   她的指尖从夏京彦的脸上划拉过去,夏京彦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亲爱的,来我旁边坐下。”   夏京彦顿了片刻,宛如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旁边。   白雪公主挑衅地看向两人,“怎么样?应了吗?”   “喂,夏京彦!”   白可皱眉喊了一声,对面的男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玄武作为一个1V1党,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三角恋了,“大妹子,我觉得你这个三观和思想有问题。”   白雪公主不以为然:“有什么问题?”   “别人家的男人,是不能抢的!”   “为什么不能?”白雪公主自信地笑了起来,因为太过于激动,身后的翅膀也随之而展开。   是绿色的。   绝无仅有的翠绿色。   又黑又绿,玄武都被她身上这些奇怪的色彩搭配毒得辣眼睛。   “老妹儿,你这个三观,你这个思想,一看就是缺乏社会的毒打啊!”玄武好歹现在也是白可的人了,所以自然站在白可的立场帮她出气。   白可却趁着这个机会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白雪公主。   虽然是人身,但这翅膀却是很独特的。   在整个她的认知体系里,这种东西是不该存在于世的物种,或者说,是不应该会出现在正常所处维度和空间的物种。   就像是鬼一样。   鬼有鬼的维度,人有人的维度。   大部分人都是看不到的鬼的,因为双方所处的空间维度不一样。   难不成真的因为是这个曼荼罗,所以时空维度在这里,就都合并成了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面前这个白雪公主,十有八九就是传说里的夜叉了。   也算是一种可以掌控鬼魂的鬼差之一。   怪不得刚才那七个小矮人会把她当成老大了。   真是夜叉,还有点不太好对付。   一来,夜叉天生具备轻易控制魂魄神识的能力,不管是多强的人,他们这可是老天给予的天赋技能,还是满点,轻轻松松就能把人的魂魄掳走。   所以在这个曼荼罗里,只要不能把魂魄或者神识还回来,那么,夏京彦就有可能成为一个永远的傀儡。   而且,夜叉又正好了利用了周围风元素对夏京彦的影响,所以夏京彦就等于变相成为了第八个“小矮人。”   二来,夜叉那翅膀是可以飞的。   她要是飞起来和白可在空中打,那吃亏的只可能是白可。   所以,在脑子里迅速地过滤掉应对办法以后,趁着夏京彦刚被夺走神识没多久,白可只能想办法把他逼醒了!   白可没有理会白雪公主,而是直接看向夏京彦:“喂,夏京彦,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的吗?你要是不来,我可就找别人了。”   对面的夏京彦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面,一副根本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白雪公主摸了摸夏京彦的脸,“都说别白费力气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呢。这么帅的小哥哥,我可真是喜欢呢,你赶紧找别人去吧。我代替他同意了。”   “我跟他的事情,用你插嘴?”白可冷哼一声道。   白雪公主只当她是因为男朋友被抢狗急跳墙,白可态度越差,她反而越高兴,“那能怎么办呢?小哥哥只想留在我身边呀!你不自己放手,还能怎么办呢?”   说着,白雪公主恨不得上去就给夏京彦来两口。   白可看到她的双手捧住夏京彦的脸,当场脸就黑了,“喂,你不知道别人家的男朋友不能碰的?”   白雪公主嘴张了一半,又被迫停了下来,“哎呀,你真是太啰嗦了,你既然不愿意自己走,那我就送你走吧。”   说着,白雪公主挥了挥手,整个阎浮树下又一次飘起了漫天的雪花,雪花里还夹杂着茶花。   而伴随着雪花飘落的地方,宛如一道道机关的门,一点点被打开了。   阎浮树根系脉络之下,是一片血红的深渊,墙面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在整个环境里。   不用往里看,也能判断得出来这血红的深渊里面,装着多少的残尸断臂了。   白可的胃里一阵恶心翻涌。   玄武看到这阵仗都吓了一跳,“嚯,居然是血池肉林!可以啊,这么老的阵法都搞出来了,简直就是把以前血祭杀生那一套活学活用到现在啊。”   白可也有些意外,这阎浮树还真是跟魔一个类型,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果真……   她还是高估操控者了,本以为是依靠多纯净的能量来形成的这个阎浮树,现在看来……   这阎浮树和抚仙湖那些魔物也没什么区别了。   玄武紧张地看了看白可,提醒她,“小心点,千万别掉下去了,下去可就上不来了。”   白可点了点头。   “我这里正好缺养料,你就先把她丢下去喂了吧,没了她的骚扰,我们再好好亲热亲热。”   白雪公主对身边的夏京彦说了一句话。   话音一落,夏京彦就已经朝着白可冲了过去,当场和白可打了起来。   白可出于本能的应对着夏京彦的攻击。   出来那么久,打过那么多架,夏京彦真是唯一能和白可打成平手的人。   白可并没有兴趣真在这里和他打,一边应付着他,一边不停地跟他说话,“喂,夏京彦你醒醒!”   夏京彦依然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机械性的跟她动手。   阎浮树的脉络贯穿整个空间里,白可跳来跳去避免所有有可能会让自己跌入到血池肉林的机会。   所以,一直往后闪躲。   “老妹儿,这夜叉控制人一般都会像木偶一样,有连接点的。找到那个连接点,砍断,小老弟才不会被她控制住。”玄武观察了半天,用他活了多年的老人家经验跟她说道。   “连接点一般是什么?”白可不解地问道。   玄武:“当然是可以能量共享共存的东西。”   白可:“说人话,听不懂!”   玄武:“哎呀,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现在沟通这么费劲呢,就是遥控器懂吧?她身上有个遥控器,你得把遥控器找出来!”   白可秒懂:“这还不容易?”   说着,白可特地避开夏京彦直接冲到了白雪公主的面前。   白雪公主本来还在照镜子,白可猝不及防冲上来倒吓了她一跳,身后的翅膀扑腾了两下打算离开。   白可却趁着靠近她的空档,手里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出去,正好系住了白雪公主的一边翅膀。   她往下一拽,白雪公主不得不往下坠。   “啊啊啊啊啊……你要死了!敢碰我的翅膀!”白雪公主惊慌地喊了起来。   白可注意到她翅膀被拽下的一瞬间,夏京彦原本跑来的步伐也跟着顿了一下。   白雪公主大喊着夏京彦的名字,同时出手去扯白可的绳子。   白可一点都没打算松手,白雪公主疼得脸更黑了。   白雪公主没想到她居然会不要命来找自己,于是故意往血池肉林的地方去跳。   白可就拉住绳子吊在她的身上。   反正绳子不断,白雪公主就没有办法把白可给甩出去。   白雪公主要往里跳,就不得不承担白可整个人的重量。   只要白可不松手,她的翅膀就被她勒得几乎动弹不了。   不管她往哪里飞,白可就跟荡秋千一样,跟着她往哪里飞。   看着因为绳子的摩擦导致掉毛的翅膀,白雪公主一直在炸毛,“啊啊啊啊啊,我的毛掉了!老娘的毛!你给我松手!”   白可:“我就不松你能拿我怎么办?来打我呀!”   “啊啊啊啊……你会被打的!夏京彦!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把她丢下去啊!”   夏京彦已经过来了。   但或许是考虑到了夏京彦也不过是凡人身体,真掉到血池肉林里就出不来了,所以,白雪公主特地又飞了出去。   她想往上飞,奈何白可坠着她根本飞不动。   而白可的脚底下,还有一个死王八在帮忙。   夏京彦先是对王八动手,玄武被丢到一边以后,他踩着玄武的后背纵身一跃,跳到了白可的身边,同时一起拉住了她的绳子,然后手里的匕首抽了出来,割断了绳子。   白可摔到了地上,“夏京彦,你给我看清楚了你刚才摔的是谁!”   白雪公主终于得以解脱,立马飞上了更高的枝头,心疼地看着自己掉下去的羽毛怒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他根本什么都听不到的。我本来想让你死的痛快点,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控制和玩弄你最爱男人的神识和魂魄的!我要你们一起死!”   白雪公主说着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面流转着一抹白雾。   “现在除了我,他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夏京彦,去给我先杀了她再丢进血池肉林里!”   “……”   白可看着那个玻璃球,这就是遥控器了?   玄武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就是这个。   白可翻了个白眼,真是信了你们的鬼,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玩意儿?   又不是蛊,又不是咒术。   整一个水晶球就真当自己会黑魔法了啊?   好歹也是萨满,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呢?   黑魔法和东方咒术那能是一个东西?   这曼荼罗阵法里的一切,都和黑魔法没有鸡毛的关系。   白可觉得还是不听这两个傻子的废话了。   这玻璃球无非是一个储存的工具而已,真正能控制夏京彦的遥控器……   应该是白雪公主的翅膀!   毕竟刚才两个人博弈的时候,她的翅膀受到约束,夏京彦明显就没有对她继续发动攻击。   而且,在白可系住白雪公主翅膀的同时,他那一下的停顿,她可全都看到了。   所以……要砍断这个连接点,估计得对她的翅膀下手。   只不过,白雪公主现在飞了起来,白可又没有翅膀,这种超出人类极限的事情她干不了。   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人的身上。   趁着白雪公主还在嘚瑟的时候,白可故意让夏京彦把自己推倒在地。   然后,拿出夏京彦的自制弹弓,对准了那颗玻璃球。   嗖   发射!   啪   玻璃球瞬间炸了。   那球里的白雾就和那些玻璃碎片一样,同时朝着四面八方炸开。   白雪公主懵了。   白可起身,冲夏京彦说了一句话   “夏京彦,要是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就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白可转身,直接朝着血池肉林跳了下去……      另一边,上官拂晓和安娅意识到他们和夏京彦白可走散的时候,两个人都非常的绝望。   安娅眼尾挂着泪珠,“我刚才实在耳朵里太疼了,像是那种风沙掩尘土,不对,像是那种沙尘暴一样,所以我才松了一下手,没想到……就和他们走散了。我没想过会这样的……”   平日里每次都跟她吵架的上官拂晓此时却拉着她往前走,“走丢就走丢了,我们再去想办法和他们会合就行。”   “可是,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啊?”   上官拂晓看着面前漫天的黄沙,其实也很懵。   “我本来以为高原这种地方,是不会有沙漠的,没想到我们居然能瞬间来到这里。”   “可是,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上官拂晓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机显示没有信号。   他们和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只能想办法自己离开。   “哎,等等。”安娅突然拽了上官拂晓一下。   两人停下脚步。   “上官叔叔,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大地,好像在动?”安娅弱弱地问道。   上官拂晓脸色一变,脚下的沙在快速地往下沉,“不是好像,是就在动,快跑!”   说着,上官拂晓拉着安娅就要往前跑。   可是,沙尘里宛如有几百双手拉着他们的脚,别说跑了,连拔都拔不动。   他们在快速地下沉着。   “我们这是遇到流沙了嘛?”安娅试图想往外拽自己的脚,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她越拽,下沉的速度就越快。   伴随着流沙下沉的,还有整个大地的剧烈撼动。   “这是……地震?”上官拂晓震惊地回头和安娅交换了一下眼神。   “咱们两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了啊!”   大地的震动伴随着晕眩一直席卷着两人。   “啊啊啊啊……上官叔叔救我啊!”安娅惊慌地大喊起来。   上官拂晓拉着安娅的手就没松开过,即便被晃得头晕也试图想要从这流沙里跑出去。   可是,震动仿佛和整个天地都连为了一体。   一瞬间,生死之际的恐慌涌上心头,习惯了对夏京彦的依赖,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身边还带着一个没成年的小屁孩。   不管他有多害怕,他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就像是夏京彦一样。   越是这种时候,上官拂晓就越要给周围的人安全感。   “抓紧我,不会有事的!”上官拂晓对旁边的人说道。   “我抓着呢,可是这地震了啊錒啊啊啊啊……”   天边的云层断裂开了。   而他们的脚下,也和那天边的云层一样,晃着晃着就真裂开了。   地面晃动的频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而且,原本已经被黄沙覆盖着的地面,突然之间却裂开了一道缝。   口子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只是一道缝,到后来缝隙变成了一只胳膊的宽度,一个人,一辆车……甚至一个街道……   他们脚下的黄沙快速地朝着地裂开的深渊里而去。   沙子落地的声音几乎就和地狱的召唤一样,每一分每一秒听到那都是煎熬。   上官拂晓拉着安娅本来试图从这些裂缝里求得生路,结果这地裂的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逃,两个人就同时掉进了裂开的地里。   等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地震和流沙都已经停下了。   两人被困在了万丈深渊之下,周围除了漆黑的土地和落下来不少的黄沙,什么都没有。   四周空旷。   安娅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地球下面是这样的。”   上官拂晓还在检查能够出去的地方,“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感慨,不错,心态很好。”   好个屁,她都快哭了好嘛。   “上官叔叔,怎么办?”   “我们出不去了?”   “我们还能出去吗?”   安娅一直不停地对上官拂晓发出提问。   上官拂晓指了指天空,原本宽阔蔚蓝的天际,只有地缝留出来的空隙那么大了。   “这里距离地面至少也有几十米,你觉得我们能爬出去吗?”   “那总得试试吧?”   安娅说着急忙把身后的背包放了下来,去检查里面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除了一些常见的药物,应急设备以外,就只有吃的了。   安娅颓然地坐在地上,“早知道我就不该嫌沉把登山的设备丢下的。”   上官拂晓的背包里有这些,但是也无济于事。   上官拂晓连续爬了好几次,想要像当初白可夏京彦去爬武当山那样,不行就攀爬出去吧。   可是   “这墙面上流沙一直在往下,而且,墙体几乎90°垂直,要从这里这么爬出去,几乎不可能。”   上官拂晓累的满头大汗,别说爬出去了,连三分之一他都爬不到。   而且岩石无比坚硬,他想试图插把刀那种都没有可能。   上官拂晓连续试了N多种办法翻车以后,累瘫了。   安娅也没休息过,从他开始爬起,她就在旁边一直喊救命。   空荡荡的地下深处,都能听到她一声声的回音。   可是,也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安娅坐在他的旁边,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上官叔叔,我们是在这里咸鱼躺吗?”   上官拂晓放弃了:“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也没有。我嗓子都喊哑了。”   “……”   两个人沉默地看了看彼此。   安娅:“我这里还有些吃的,应该够我们撑几天。”   上官拂晓:“我这里也有。”   安娅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为什么咱两出来都不能带点有用的东西?”   上官拂晓:“……”   四目相对。   耳畔是一直未曾停下的沙子滑落的声音。   好在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两个人在一起。   总比一个人在这里好。   安娅往上官拂晓那边挤了挤,“上官叔叔,我们聊会天吧。”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上官拂晓坐了起来,“聊什么?”   “你觉得师父能发现我们吗?”   上官拂晓自己也不确定,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了取笑和调侃她的心思,安慰她道:“不是说这里面都是幻象嘛,破了幻象应该就可以了。”   “那我们就只需要等就行了嘛?”   “嗯。”   “那就好。”   安娅稍微有了些宽心。   但是两人之前总是斗嘴,一时之间没有可以斗的,还有点不太适应。   安娅只好主动找话题问道,“对了,上官叔叔,你是怎么成为通灵人的啊?我知道师父是萨满,京彦哥是因为家里,那你呢?”   上官拂晓:“我?我不是通灵人,我只是夏哥的助手而已。”   “啊?那你是怎么走上这一行的?”   上官拂晓原本桀骜的目光里有些暗淡,“我以前被水鬼抓了替身。”   安娅愣了一下,打量着上官拂晓,横看竖看他都不像是会被水鬼附体的人,毕竟整天血气方刚又很凶,鬼都不敢靠近的吧?   “怎么回事啊?”安娅问道。   上官拂晓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我家里很有钱。”   “叔叔,咱们一上来就要那么凡尔赛吗?”   上官拂晓靠在墙上,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有钱代表着什么吗?”   安娅:“代表着你的生活会非常爽。”   上官拂晓摇了摇头,“……往往人在不缺乏物质的时候,才会想要去追求拥有别的东西。或许正是因为从小就没有什么我想要而买不到的,所以,对于我来说,物质这类东西是最没用的。”   “人嘛,总是会去渴望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这个我知道。”   上官拂晓继续道:“我父母从来都不会管我的,比起我,他们更在乎的是他们钱。我本来以为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直到我有了一个弟弟。”   “弟弟比我聪明比我懂事比我乖,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一个他们失败的产物而已。”   安娅张了张嘴,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上官拂晓看上去整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哪里像是会有这种烦心事的人?   上官拂晓看着头顶的天空,像是在对安娅说话,也像是字啊自言自语,“但是你知道的吧,即便这样,弟弟还觉得是我抢走了他的爱。那一年,我们一起去海边,他趁着爸妈不在把我单独骗了出去。你能想象得到吗,一个14岁的孩子,心肠有多么的歹毒。他把我推进海里的时候,他前一秒还在笑嘻嘻的喊我哥哥。”   “然后呢?”   “当时好在周围有人,他们及时救了我。但是回来以后,那些被呛到身体里的积水就跟留在了我的身体里一样。我非常痛苦,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到晚上就发烧,只能泡在冷水里才能稍微好点,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几乎跑遍了世界上最有名的医院。但是,医生都说没救了,这种病发作的时候就必须躺在冷水里,否则那些积水就像是会重新覆盖到我的身体,让我窒息。”   “……”   “我父母当时甚至考虑过让我安乐死。他们不想管我,也觉得我这么折腾根本就是在浪费他们的瞬间。但我并不想死,可是,没有人能救我,谁也救不了我。”   “这个我有过感触,比如胃病发作的时候,最痛苦的只有自己,谁都无法替代得了。”安娅接着他的话头说道。   “所以人啊,在医学上无法解决自己麻烦的时候,总是会去寻找玄学。后来我悄悄去了五台山,本来想找一些道士什么的,但是钱花了,却没有用,五花八门什么因果我都听过了。当时我就想,要是实在没有人能救我,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老天要我死,人还能跟天斗不成?”   “后来我已经病到不能下床了。我当时买了一张车票,打算去海边自杀,去跳海,我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夏哥。”   上官拂晓原本暗淡的眼眸里,因为说到了夏京彦而重新染上了几分亮色,“夏哥在海边拦住了我,然后把我吊了起来,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我当时可气了,老子都要死了你还这么对我,还能不能有点人性啊?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吐得胃里都在反酸水,但是那些酸水都是黑色的。然后,我突然的就好了。”   “怎么个好法?”   “那些积水消失了,也不会再发烧了,甚至连窒息都没有了。”   上官拂晓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我曾经是一个无神论,这些事情我根本不会相信的,也觉得那简直天方夜谭,但是那一次之后我就信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身体的东西,是我弟弟放进去的,他把我推到水里的时候,就已经把我送给了水鬼。他就是要我死,要我成为水鬼的替身。”   “这小屁孩真是太可恨了啊。”   “后来,我回去狠狠打了他一顿,我父母根本不信我说的话,他们觉得我就是故意在为难弟弟,所以我就离家出走了。我做不到真的伤害我所爱的家人,但是我也无法接受他们的是非不分。”   安娅虽然曾经想过无数次离家出走这种事情,但是却根本做不到,“那你的生活费呢?”   “我18岁就已经修完了大学的所有课程,此后在做的一直都是各种挣钱的事情。我说过的,我很有钱,离家出走之前靠的是父母,离家出走后,那一切都是靠自己。”   “6666,上官叔叔,我第一次觉得你超强啊。”   上官拂晓已经对叔叔这个称呼免疫了,虽然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要论心智,说是叔叔也不算为过。   所以,他继续说道,“但是,经历了这些事情,我对金钱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执念,所以我就去投奔了夏哥,夏哥虽然这人冷冰冰的,但是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和单纯的人,所以我死皮赖脸了一阵,他就同意我跟着他了。反正夏家的单子从来都是非富即贵的,能请动夏哥出马的,那也都是天价,所以他有的,我也会有,我就更没必要再回归以前的生活了。”   安娅有些唏嘘,“可是看你整天这逗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和家里闹掰过的人。”   “我不笑能怎么办呢?我不笑他们就看到我不开心了。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的不开心?我爸妈都觉得我离开他们根本活不下去,但你看现在,我活得不比以前更快乐吗?”   “也对,人生是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有自己知道。”   安娅看向上官拂晓,由衷地感慨道。   看上去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其实内心却比她想象中要坚强太多了。   “跟你比的话,我觉得我非常幸福,虽然只有我和我妈妈,但是我妈妈很爱我,我也很开心。”安娅笑着说道。   “真羡慕你。”   “没事的,你爸妈他们不爱你,以后还有我爱你啊。”安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说完以后自己都愣住了。   上官拂晓更是震惊地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上官拂晓:“你刚才说什么?”   安娅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急忙狡辩,“没什么。”   “我听到了。”   “……”   上官拂晓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头雾水,“你还没有成年。”   “上个月我已经18岁了。”   安娅说完以后忽然觉得不对,“……滚尼玛的,你想什么呢?我是把你当哥哥一样的爱你,是当成家人,懂吗?家人的爱!”   上官拂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哥哥啊?”   “……”   “我说为什么你总针对我呢?敢情真的是对我有意思?”上官拂晓坏笑起来。   安娅被他问得脸更红了,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少自作多情了,谁会对一个叔叔有意思?”   “那为什么进来之前,你放开的是白可的手,而不是我的?”   “我……我……”   安娅被他一句话给问懵了,她上哪儿去知道为什么啊?!   上官拂晓似乎也已经看透了什么,笑着回过头去,对着天空说道,“夏哥说过,要明确自己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是需要过程的。你反正还小,到底怎么样你以后慢慢发现呗,急什么。”   安娅:“那要是死我们都死在这里的怎么办?”   “不会的,夏哥说过了,作为一个男人,要死也要死在女孩子前面。”上官拂晓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即便是死,也会想办法先把你救出去的。”   安娅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很暖,但是这□□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实在太晦气了。   “可是我不想死啊。这里全是土,也不知道那些沙子会不会越来越多,最后把我们埋在这黄沙之下?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嘛?”   听着她的询问,上官拂晓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埋在黄沙下?”   “上一句。”   “沙子越来越多。”   “再上一句。”   “这里全是土?”   上官拂晓一鼓掌,站了起来,“就是这个。”   “???”   “我们这里全是土!”上挂拂晓激动道。   安娅一脸蒙圈,“所以呢?”   上官拂晓:“还记得之前夏哥和白可科普过的吗?物质能量分为地、水、火、风、空五大元素。”   安娅:“是啊。”   上官拂晓:“而地也就是土,在古代祭祀的时候,有一种祭祀形式叫做社稷祭祀,也就是利用土壤和粮食来进行祭祀。”   安娅:“祭祀完了会怎么样?”   上官拂晓:“神就会出现。”   安娅:“……”   安娅沉默了片刻。   反正自从傍上夏京彦和白可的大腿以后,那些以为只不过是传说里才会有的东西,她都见识过了。   西藏更是一个与神同行的净土。   所以,现在听到有神出现,她都不觉得惊讶了。   好像到了这里,就是什么都有可能。   安娅:“祭祀你会吗?”   上官拂晓:“跟着夏哥学过一些简单的。”   安娅:“我们这里有吃的,又有土,那不然……试试?”   上官拂晓看向了自己的背包点头,“来!”      火百介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被面前的景象给吓呆了。   山清水秀,美女如云,那些他以前只敢想想和偷瞄看两眼的极品美女们,就这样一个个围坐在他的身边。   比起幸福感,火百介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撞鬼了!   下意识的就要跑,结果却被人拉住了裤腰。   “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火百介:“???”   “你们是谁?”   “我们都是你的小宝贝啊。”离他最近的一个穿着比基尼的长发女孩笑着说道。   “……”   他可不敢有这样子的小宝贝。   在高原穿比基尼,不是她疯,就是他产生幻觉了。   想到这里,火百介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明明他记得自己就是热情的去开路跨了进去而已。   没想到一睁眼居然就来到了一个和之前看到的原始森林完全不同的地方。   沙滩,海风,椰子树。   这是什么诡异的海边夏日风光地?   而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们突然朝着他涌了过来,“小哥哥,你只要留下来,不仅我们是你的,这房子里的钱也都是你的啊。”   女孩子指了指海边一座黄金灿烂的小木屋。   从木屋那黄金就看得出来,这小木屋可太值钱了。   “哥哥,你难道不喜欢这样天堂一样的地方嘛?有钱,有女人,当然,还有豪车。”   另外一个短发女孩指向了海滩边停下的那些豪车。   火百介长这么大,还没被如此多的物质诱惑给砸懵过。   但现在,他却被砸得有点懵。   “我留下来这些都是我的?”火百介将信将疑的问道。   美女们异口同声:“是啊。”   火百介认真地想了想,“不过,我来这地方一直拉屎,你们要是愿意把这些当陪嫁跟我一起回广州的话,我就答应你们。”   长发美女笑得人心都化了,“哥哥,我们不去啊,这里不比广州好嘛?你留下来,就可以娶我们全部呢!一天一个难道不好嘛?”   火百介纵横社会如此多年,第一次遇到甜到人心坎上的小妹妹,尤其当小妹妹靠过来的时候,那触感那柔软度那香气,简直和真人没什么两样啊!   不过,虽然这突如其来的艳遇让火百介有点懵,但好在脑子还在。他随身一直都戴着镜子,虽然他这人平时不怎么打扮,但是他是一个非常注重自己形象的中介,所以平时镜子几乎都不离身的。   而且,镜子不仅可以打扮,还能看看自己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以,火百介吆喝着要先去小木屋看看,趁着没人注意掏出了自己的小镜子,在旁边扫了一圈。   可是,镜子里只有自己,没有这些漂亮妹妹们。   火百介瞬间心里咯噔了一声。   所以,也就是说,面前这些美女就是幻象,是根本不存在的品种!   哦豁!有意思!   火百介也要开始独自面对这些了嘛?!   自打跟着白可以来,火百介胆子都被练大了不少。   因为跟着白可待久了,要是知识面跟不上,会非常影响挣钱。   所以,火百介私下里可做了不少功课。   再加上进来之前就有了白可的科普,所以他现在反倒迅速地冷静下来,分析自己所处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老板们说过,这里是一个幻象的世界。   但是幻象再牛逼那不也都是能量组成的嘛。   看样子,他来到这片地域里,一定是有各种机缘才会抵达的这里。   按照这元素理论来判断,无非也就是五大元素嘛。   这里又是美女又是钱的,难道是金?   不对不对。   五大元素里没有金。   莫不是……空元素?   所以才出现那么多美女要嫁给他?   空元素在物质能量里不就代表着沟通和情感嘛?   老光棍福利?   想到这个,火百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万万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有能够分析这些现状的能力了。   这种时候那可千万不能给组织拖后腿。   “等一下。”火百介开口叫住了前面的漂亮妹妹们。   美女们同时回过头来,“怎么了哥哥?”   “我这人啊,虽然比较普通,也比较自信,但是呢,有时候还是要服老啊!妹妹太多了,我这小身板可顶不住。”   “……”   “哥哥,你一个都顶我们3个人呢,怎么会顶不住呢?”   “嗨,我胖,但是我虚啊,而且我这人不喜欢当海王,所以我就在你们当中选一个就行了。”   “只选一个啊,我们不介意一起伺候哥哥呢。”   “那不行,我就只选一个。”火百介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你要怎么选啊?”   “这样吧,我这个人年纪大了,医生都说了我这个年纪的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所以……你们当中要是体力太好的,就不用考虑我了。”   “还有呢?”   “能言善辩的有没有?”   “当然有啊。”   火百介笑了,“那来我们来一场battle吧?”   “???”   “我这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和人聊天,但是要找另一半那必须得是一个能杠过我的,要是杠不过我回头家里还得吵架,会影响家庭和谐,来,女士优先你先开杠。”   “???”   “哥哥,杠精没朋友的。”长发美女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   “我找的是老婆,要什么朋友,来吧开始吧,是你吗?”   长发美女点了点头,“哥哥你看我行吗?”   火百介再次摩拳擦掌,给自己的嘴开了开光,“……你穿这么少穿这么浪是以为就这样就能勾引我了吗?”   “……”      在火百介热情高涨的和美女开杠的同时,高善言与白三居却来到了一个阴暗压抑的村舍里。   在深蓝色的夜空下,一轮圆月高悬在头顶。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周围能听到各种低沉不断的念咒声。   中间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妇女的叫声,男人的喊声……   各种撕心裂肺却充满了悲痛的声音。   高善言和白三居谨慎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只见一个村舍前,一群人正跪在地上对着月亮进行朝拜。   而他们前方的台子上,摆放着一直在啼哭的孩子。   孩子的啼哭声根本不像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反倒像是那种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年人的苍老哭声。   哭得人心惊胆战,心里发怵。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高善言悄声地问旁边的白三居。   白三居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冷肃道:“血祭。”   “小孩当祭品?”   “这孩子身上有东西。应该是打算杀掉孩子。”   “无知!”高善言这个老父亲最受不了这些,即便明知道这里面是幻象,却也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可就是因为这一句,那一些原本还在朝拜的村民们却听到了。   而头顶的月亮,就跟被惊动一下,瞬间消失隐没在了深蓝色的夜幕之中。   整个夜晚,更加暗了下去。   一束灯光从村子那边照射过来,正好对准了两人。   “你们快看,是他们偷走了月亮!”   “是外乡人!”   “啊!他们是妖怪!快杀了他们!”   高善言:???   “什么鬼?这月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高善言都懵了,看了看黑暗的夜空。   这月亮还能听懂人话不成?   白三居却已经拉着高善言掉头就跑:“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他们都追过来了,跑啊!”   高善言扭头,看到那群村民抬着灯和各种长刀短刀菜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就跟着白三居往前跑。   可是   自从他们两出现在这里以后,他们就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了,除了那个村舍,他们几乎处于被群水环绕的地方。   别说什么原始森林了,这哪里有原本看到的原始森林的样子。   说是海上威尼斯还差不多。   要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咱们这里到处都是水啊!”   砰   “是猎///枪!”   白三居冷冽地开口道。   没想到这帮村民们居然还有枪!   高善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怎么办?我们人少,打不过啊。”   白三居环顾四周,“我们这里全是水,应该是来到一个含水元素的幻境里了,先躲过去再说!”   “可是,没地方躲啊!”   砰   猎///枪声再次响起。   而且这一次,距离他们更近了。   四处又根本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   白三居指了指湖面,当即冲了过去,“跳!”   扑通   白三居已经跳入水中。   高善言根本来不及犹豫,身后猎///枪再一次打了过来。   高善言双脚一抖,跟着白三居一起跳进了湖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哦豁……五大元素都聚齐了啊!   夏京彦:该是到刺激的时候了!    第22章         血池肉林里,白可刚纵身跳下去,突然胳膊就被人拽住。   白可仰起头来,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夏京彦跟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他的一只手拽着系在外面的登山绳,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   夏京彦原本空洞的眼神里,此时写满了焦急还有生气,“你在做什么?”   四周的血腥味冲击着每一个感官,那种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围绕在周围。   他要是稍晚一步,她可真就掉下去成为这地方的能量养料了。   白可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真醒不过来了。”   夏京彦眉眼温柔,“你救了我。”   外面的玄武在用力地拉着绳子支援两人。   “你们两别搁里面感慨啊,快出来,我拉不住了!”玄武咬牙切齿地喊道。   “这墙面四周都是火,我们得尽快出去,否则绳子很快就会被烧断的。”夏京彦来不及解释太多,说完以后就冲外面的玄武喊了一声。   玄武咬着绳子就往后撤。   两人被火烤得汗流浃背,墙面的火焰忽大忽小,但要是轻易靠近,那也依然会被灼伤。   要不是他们本身穿的衣服就防火防水能稍微抵挡一点,这会儿估计都得被烧伤了。   不过,好在夏京彦跳下来的及时,两个人离地面的距离很近。   玄武后背的蛇直接伸长了脖子往里够,夏京彦把白可迅速地放到了蛇背上。   然后再翻身跟她一起,顺利地从这血池肉林里重新回到地面。   夜叉白雪公主这个时候还在专注捡回她的玻璃球碎片,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地面。   白可拉着夏京彦迅速地躲进旁边的草丛里,“你刚才被她抢夺走了神识你知不知道?”   夏京彦点了点头:“我是故意的。”   “??”   夏京彦略一沉吟道,“你发现这里的问题没有,我们这个场景的元素并没有那么多元。”   白可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五大元素?”   “不错。我们这里,好像只有火和风。”   白可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里的元素固定的话,即便我们能摆脱掉白雪公主,摆脱掉这些血池肉林,只要这元素能量还在,就会有第二个白雪公主,第二轮七个小矮人出现。”   夏京彦说到这里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夜叉,“……所以我之前用封印找你的时候,才故意露出了破绽让她抢走了我的神识。”   玄武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小老弟你这可是在玩命啊!要是白可没能打破那个玻璃球,你可就真完蛋了。”   夏京彦笃定地看向白可,话却是对着玄武说的,“因为我相信我出来了,她一定能发现我给她留下的线索。正因为是她,我才敢冒这个险。也只有这样,她想要控制我,就需要消耗自己的能量。我的神识在被她控制的时间里,就已经记住了她能量的气息。”   白可接上他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根据这个能量找到她的本体所在,摧毁那个本体,也就等于摧毁了这个维度,我们就能出去了?”   “不错。”   白可:“那本体要怎么找?”   “应该就在阎浮树里,你牵制住她,我来找。”   “好。”   说着两人就要动手。   玄武一把咬住了白可的衣服,“等等。”   白可回头:“干嘛?”   玄武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知道单身久了的老女人,最见不得的是什么吗?”   ?   “——在她面前秀恩爱!这夜叉本就属鬼,她一生气那能量爆发的就会越明显,到时候那本体都不用找,你们就应该够直接感受到了。”   夏京彦眼底微微上扬,“这办法不错。”   白可:?   夏京彦还没等她说话,直接拉着她走了出去,故意挡在了白雪公主的面前,说道,“老婆……我就知道你会永远相信我的……我爱你……”   白可:???   夏京彦俯身,趁着白可开口之前,吻住了她的唇。   白可:!   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尼玛的,你们两搞碎了我的玻璃球还有心思在这里秀恩爱!啊啊啊啊啊!你们去死!去死!!”   “你是我的男人,你居然敢说爱别的女人!啊啊啊啊啊……受死吧……”   白可听着白雪公主的咆哮,眼神颇有些无奈。   可就在她咆哮的这一刻,夏京彦注意到阎浮树上一颗紫色的果实变了颜色。   夏京彦一脸亲密的放开了她,并把位置告诉了白可。   “我来牵制她,你去毁了那颗果实。”   “好。”   白可仰头看向阎浮树,不就爬树嘛,白可还是很擅长的。   白雪公主暴躁地冲两人发火。   夏京彦当即出手找她算账。   白可趁机爬到了树上,三下两下就接近了那颗颜色并不稳定的紫色果实。   夏京彦用登山绳扣住了白雪公主的翅膀,让她无法飞上去。   白雪公主只好动手和他打了起来。   可打了一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更加怒火中烧,“你们这些兔崽子,我要杀了你们……你给我放开……”   白可看着那紫色的果实被气白了,当即有些想笑。   都说气大伤身,现在她算是信了。   面对着摧毁本体魂魄能量这种事情,除了白可,应该没有谁能做到了。   白可将那颗果实摘了下来,而眼睛也在碰到果实的同时直接变色。   “不要!”   白雪公主尖叫着想要去阻止,但白可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白色的果实一口吞下。   她吃掉的魂魄,几乎没有再出现的可能。   白雪公主有又震惊又恐惧,但这一切都被愤怒给压制下去,彻底化形夜叉的模样,冷硬的翅膀把夏京彦甩了出去,然后扑腾着翅膀想要飞上去找白可算账。   但随着果实的下肚,白雪公主飞到了一半,身体却像是碎片一样,瞬间裂成了无数片。   风一吹,就全散了。   甚至就连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定格,然后碎裂……   而与此同时的其他几个地方。   上官拂晓和安娅将他们的全部食物都埋进沙子里以后,望着头顶的蓝天开始祈祷。   反正不管有用没用的,能想到的全部都念了一遍。   神奇的是他们埋下去的食物,竟然从土里破壳而出长出了新芽。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吃的怎么还能长芽的?”安娅奇怪地问道。   上官拂晓也奇怪地挠头,“这大概就是孕育新生?”   话音一落,大地再一次的震动起来。   “不是吧?我们还要再来死一次吗?”   “抓住我的手。”上官拂晓伸出手。   安娅把手交了过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会儿两人反而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了。   大地在剧烈的晃动着。   安娅:“你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好像在升高?”   上官拂晓:“不是升高,而是周围在下沉。”   听到他的话,安娅这才注意到他们之前所站立的地方,居然已经渐渐成为了地面。   而那些流沙随着四周的下沉,也在继续往下。   各种晃动和流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等到大地停止震动,他们又回到了最初来时的样子。   一望无际的沙漠。   还有碧蓝如洗的天。   上官拂晓和安娅交换了一下眼神,面前此景,平静得宛如一张画卷。   然后,像是被处理过后的破碎照片,风一吹来……   眼前的一切不复存在。   上官拂晓松了一口气,“这阵法……破了。”      而火百介这里,火百介因为激动,圆胖的脸上都有些发红。   跟他对线的美女们已经倒下了。   长发美女气得炸毛,“你吗的,你的嘴可真脏。”   火百介已经杠出了新境界,“脏东西还想要多干净的嘴?”   长发美女顿时一愣,“你早就知道了?”   “废话,当爷爷傻啊?美女主动投怀送抱,不是要钱就是要命。你们真以为能把我忽悠跑了?”   长发美女气得翻白眼,还要说什么,这种时候,火百介祭出了他的祖安语录。   就像是民间传说的一样,面对这些脏东西,你只能比她更脏,你才能赢。   所以,火百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就又开始新一轮杠精攻击。   *&%¥#……   而之前那些“战败”的美女们,一个个忍无可忍地尖叫着朝着那黄金屋跑了过去。   “哎,回来啊,继续对线啊!跑什么啊!”   火百介追在她们后面想要把人拉回来,突然,眼前的美女们却宛如蒸发掉一样,不见了。   火百介:???就这?!   这就完了?      白三居和高善言被泼醒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捆到了祭桌上。   看着跟他们一起躺在桌子上的婴儿,还有跪在地上进行祭拜的村民们,两个人都有点懵。   明明他们都已经跳水避开了,怎么一睁开眼又被抓回来了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也没有这被抓一段的记忆。   就像是一下子就跳过了很多步骤,直接到了这里一样。   高善言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啊,偷瞄了白三居一眼问他怎么办?   白三居悄声地对他说道,“我估计跟这阵法有关。阵法里只会碰到我们要面临的结果。”   “什么结果?”   白三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双方现在的样子。   村民们在一边念完咒以后,朝着桌子这边走了过来。   高善言看到他们抓起桌子上的小孩,这才发现婴儿又多了一个。   “……你们干什么?”高善言看到他们像提着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提着孩子要走,急忙叫住了他们。   村民们回过头来看着他:“祭给月神。”   高善言想到了白三居说的血祭,没想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碰到这种无知愚昧的事情,“你这么杀掉孩子是没用的!他只是病了而已!”   “你少废话!他们身上已经不干净了,是月神看中了他们。”   “他们得死!”   “对,得死!”   村民们一个个激动地说着。   高善言这个老父亲实在见不得这种拿孩子来当祭品的行为,虽然被捆着无法动弹,但还是冲他们喊了起来:“你们就是杀了他们,也没用的!”   白三居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月亮一直都未曾出现。   白三居:“即便这些孩子死了,月亮也不会出来的。”   村民们听到他们的话顿时就怒了。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这是月神选中的人。月神要人,我们就一定得给。”   高善言:“那是孩子啊!”   “那也得死!没有祭品月神会愤怒的!”   白三居冷笑,看着头顶的夜空也在思考这月亮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善言平时能缩就往后缩,但听到他们要处死孩子,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冲他们怒道,“你们既然非要选一个祭品,那就选我!把孩子换掉!”   村民们听到他的话都惊呆了。   白三居却突然眼前一亮,看了看旁边莫名多出来的一个婴儿。   接着高善言的话道,“对,你们两个孩子,我们两个人,正好,我们来当那个祭品,放了孩子。”   高善言没想到白三居也这么有血性,扭头看了他一眼,满眼感动。   白三居递给他一个眼神。   高善言:“……”没看懂。   村民们对于两个人的提议半天没回过神来,然后一群人聚集到一起商量了一会儿。   “行!你们想死,就成全你们!”村民代表说道。   然后,祭桌上的孩子被抱走。   其他身强力壮的村民抽出了西瓜刀走了过来。   高善言万万没想到死亡来临的会这么快,咽了咽口水对旁边的白三居说道,“兄弟,抱歉害死你了。”   白三居应了一声没说话。   “没想到我居然会交代在这里……但要是能救下那两孩子,我们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村民在两人身前站定,抬起了手。   高善言说着闭上了眼睛,等待迎接最后的死亡。   眼前有阴影闪过,可是   高善言等了半天,好像身上一点痛感都没有。   甚至这刀好像半天都没有下来?   四周陷入到一片死寂当中。   “我死了嘛?”   高善言重新睁开了眼睛。   原本还在面前的村民们却不见踪影。   头顶那月亮重新露了出来。   就连那深蓝色的夜幕,也在月亮的照耀下一点点明亮起来。   高善言看了看旁边的白三居,又看了看四周,“怎么回事?我们这是死了还是没有死啊?”   白三居轻松地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我们破解了阵法。”   “???”   “怎么破解的?”   白三居指了指头顶的月亮,“我一直在想这个月亮出现的为什么那么巧,我们被发现它才突然消失。然后我们醒来,又处于一个特定的环境下,所以,我猜测这里就像是一个特定的情景试炼场。我们所处的空间里,水最多,根据能量组成来看,这应该是属于水元素形成的能量幻象世界,水元素一般代表一种喜悦和奉献的地方。刚才我们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两个小孩,就代表着奉献。而小孩不用死,对于孩子的家人来说,就是喜悦。”   高善言惊住了,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居然还破解了这个地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三居从祭桌上跳了下来,眼前随之一晃。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头顶的月亮如裂开的碎片,定格。   然后灰飞烟灭。   乍眼的空档,他们重新站在了进入这个幻象前的地方。   看着同时出现在旁边,面面相觑的众人,大家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了。   “看来这曼荼罗阵被我们彻底破掉了。”白三居看着众人感慨道。   白可点了点头,视线所至之处,没有苍翠,也没有茂林,除了一望无际的山脉和平地,苍茫荒凉,什么都没有。   这才是西藏原本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该有的样子。   面对着这一片荒凉,众人都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   “没想到我也有能自己破阵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火百介高兴的叉腰大笑,“看来学点骂人技能果然是有用的啊……”   几个人在一边交流他们看到的东西和出来的办法。   白可和夏京彦却把视线停留在了四周。   远远地,能在山脚下看到一栋房子。   “那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夏京彦指着房子对白可说道。   白可点了点头,当即招呼众人朝着那房子所在而去。   只是……到了房子外,大家才发现这不是一户普通的民房。   民房的院子外,像是一个猪肉加工厂一样。   加工产里吊着的,是一头头被杀死的猪。   而眼前晾晒在衣架上的,则是一具具被倒吊着的人的尸体。   有些尸体看得出来都被风干了,而有些似乎才挂上没多久。   每一具那么鲜活,却又那么残忍。   因为数量太多,所以这场面震撼得让人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高善言和火百介两个人扛不住在旁边呕吐起来。   白可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越过这个院子快步朝着里面冲了过去。   夏京彦等人急忙跟上。   小木屋的门被白可踹开了。   屋子里一股暖意袭来,放眼望去,房间干净整洁,温暖惬意,和外面那些尸体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而屋子的餐桌上正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闯进来,从门被踹开起,就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而是继续端坐在那里吃自己的午饭。   餐桌边的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健壮又白净,一点都不像是常年生活在高原的人。   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家居服,桌子上是一具和外面那些悬挂的人一样的尸体。   尸体的对面,男人正在用刀,细致地片着上面的肉。   虽然经历过抚仙湖,已经习惯了吃人这种事情,可是,面对着这种现场吃生肉,前面还能□□一下的上官拂晓和安娅,这会儿也忍不住出去吐了。   屋子里只剩下白可夏京彦和白三居三个人。   白可心跳加速,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声,“爸?”   正在片肉的那双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直到把嘴里的肉吃完,这才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白可当即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这波恩爱秀的不够!还要找个机会秀!   白可:……    第23章         “九鹰叔叔?”   白可看清楚对方以后,重新改口试探地喊了一声。   对面的男人侧颜和她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毕竟作为同族,或许遗传基因上难免会有相近的。   可是,仔细一看就发现了不同。   李九鹤更儒雅,有着很重的书生气,可李九鹰眼神永远都是锋利的,像猎人一样。   即便是在笑着,也能让人感觉到危险。   也许是跟他身上的魔气太重有关,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全黑色。   像是那种玩具布偶的眼睛一样,随时都能掉下来。   另外一只眼睛虽然还保持着正常,但里面却已经浑浊不堪。   白可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的记忆里,那个时候的李九鹰像是一道烈酒,即便充满了危险,也好歹还是个正常人。   可现在的李九鹰,身上哪里还有一丝正常人的气息?   时间在他们碰面的这一刻,都仿佛缓了下来。   白三居早就忘了李九鹰的样貌了,只记得这些年族里一直都在寻找他的下落。   可突然见到他了,白三居和白可一样,都无法和他们所见识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要不是他还在动,还有具体的样子,他都以为他们撞见鬼了。   过了很久,李九鹰这才擦了擦嘴,对白可说道,“终于来了啊?”   “???”   白可惊讶了一下,“你早知道我会来?”   “当然……我若不留线索,你真以为你能找到我吗?”   “……”   “坐吧。”   李九鹰指了指餐桌前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来谈。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几人,李九鹰整个人淡定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白可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把那把父亲的刀拍在了桌子上。   李九鹰瞥了一眼,“是我留下的。”   这么说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了。   不愧是奶奶挂在嘴边一辈子的人,换做是别人,白可或许觉得他在吹牛,但若是李九鹰,好像这一切也都没什么不合理的了。   “我本以为我爸……还活着。”白可眼神暗了暗,晦暗不明地看向他。   李九鹰笑了,那上扬的嘴角机械般的艰难扯了扯,好像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原本就诡异的面容显得更加古怪而诡异。   “我是还活着。”   “?”白可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李九鹰长叹一声,“其实我这一生的心愿,就是听你叫我一声爸爸。”   “???”   李九鹰的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饶是聪明的白可,在这个时候都一脸问号,她爹不是李九鹤吗?   怎么突然又成李九鹰了?   白可看向李九鹰,开门见山直切主题,“九鹰叔叔,你既然知道我会来,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   李九鹰那只纯黑的眼睛像是玩偶的眼睛,僵硬地转动了一下,“当然。”   白可等待着他的解释。   李九鹰又继续拿刀片起了人肉,“要一起吃点吗?”   白可猛然摇头,“不了。”   “哦,也对,没有人喜欢吃人肉的。”   “……”   李九鹰这一餐饭吃的很是慢条斯理,其他那几个吐完的人本来进来想集合一下的,结果看到李九鹰还在吃,又出去吐了。   白可等人也强忍着不适,等待着他。   李九鹰一直到吃饱,才彻底放下刀,“我来想想,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过去那些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魔女?”白可有些反胃,直接问了出来。   李九鹰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道,“那就从过去说起吧。”   “……”   “难得有人能陪我说说话……”   “……”   白可有些不耐烦。   夏京彦拉了她一下,白可把这股到了嘴边的不耐烦又全部咽了下去。   李九鹰想了半天,继续道,“李九鹤是我的师父。”   白可:“我知道。你和李郁潇都是他的徒弟。”   李九鹰:“你见过李郁潇了?”   夏京彦补充道:“他是我父亲。”   李九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瞬间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真好。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就不要在乎其他,勇敢在一起才对。”   白可:“???”   大概是太久没人和他说话了,所以李九鹰说的话,让白可竟第一次觉得听不懂。   甚至是跟不上。   那好似组装上去的黑色眼珠不合时宜的转动着,又过了一会儿,李九鹰才又继续说道,“李郁潇骂我是叛徒吧?”   白可:“是啊。”   “我的确是。”   “……”   “说来我当初并不是自愿要去做他徒弟的。”李九鹰长叹着看着白可,“好歹我也算是李家的族长继承人,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咒术能力会比李九鹰差多少。但家里一直逼我,替转术是能养活整个家族最好的办法,所以,我就答应了。当然,我知道他也不愿意收我,但没办法,族里逼迫,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但我没想过,师父他们会在中途选择放弃,我以前总在想,人啊,为什么不能活得纯粹一点呢?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为什么明明做了坏事以后却总想着要去做一个好人?在做之前就不能想清楚?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为什么不可以?”   “他和李郁潇说着是为了更多人的不牺牲,所以替转术就不应该存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可笑的人。”   “都说我自私,难道他们就不自私吗?他们就这样一走了之,想过族里将会面临的是什么吗?对于我来说,不管他说的有多么的天花乱坠,族里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而且,他们走就走了,还要毁掉魔女,你觉得我能放他们走吗?”   白可想到了李郁潇当时跟他们说的那些话,“所以你就通知了村子里的所有人?”   “当然啊……”   白可:“后来呢?”   “在他们封印的时候,我动了手脚,魔女并没有完全封印。但是替转术要进行,就需要魔女,而魔女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能量已经被压制住了,本来我们想过去找李九鹤拿到解封的办法,但是拿不到,任何人都无法解开被封印死了的魔女。”   李九鹰说道这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所以,后来我就听奶奶的,选择用另外一种方法让魔女重新回到我们手中。”   “我就是那个办法?”白可直接问道。   李九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看着白可的时候,都变得柔和了不少,“是啊。”   “你母亲黄染,本来是我的女朋友。但是为了计划的顺利执行,我把她亲自送到了李九鹤的身边。”   “……”   在场三人,被这个给毒到了。   一时竟都说不出话来。   李九鹰叹气,“……没想到李九鹤根本没法生育,所以那段时间我就悄悄地搬了过去,跟他们住到了一起。黄染怀孕以后,我把那个时候没能完全封印住的魔气全部送到了她的肚子里。”   “这是怎么送的?”   因为涉及到相关熟悉的领域,白三居忍不住问了一声。   李九鹰想了想,“大概就和那些养小鬼,最后把孩子生出来一样的道理。魔本就要依附什么东西才能存活,所以魔气入体,便直接杀死了里面的胎儿,夺胎夺魂。”   白可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他爹这顶绿帽戴的也太瓷实了。   不过,从他后来的发疯来看,或许他一早就知道了吧,怪不得最后会发狂要把黄染吃掉。   “本来,我们都以为你出生就是魔女了,就可以使用了,毕竟你拥有了人身。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你出生以后,身上的魔性凭空消失了,你和魔女共存在这个身体里。或许是因为魔气少,所以她被你彻底压制住了。我们以为的多胎夺魂,最后却成了共生。”   “之后几年,我们一直都在寻找能够把你的魔气重新激活的办法。但没想到,你的魔气泄漏了。”   李九鹰说道这里,死气沉沉的语气里稍微有了变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一夜之间咬死了家里所有的小动物,也是因为这个,李九鹤发现了你魔女的身份,也发现了我和你母亲之间的关系。以李九鹤那个极端的性格,他认定你是魔女,就一定会把你除掉。所以我们不得不想办法把你带走,然后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把你送到了萨满那边。”   白可忽然觉得想笑,当时在李郁潇面前说的那些话,啪啪啪的打着她的脸。   “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无非是你们欺骗和利用的工具罢了,既然我都没有用了,为什么不把我除掉?”白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怒意质问道。   李九鹰许是早有所料,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暴怒,反而很平静,“把你送到萨满山的时候,我是这么想过的。可是,那个时候你只有6岁,看着你天真浪漫的样子……我下不去手了。”   “不是你说要做一个纯粹的人嘛,我以为你根本没有心,这种时候为什么还会心软?”白可冷哼一声道。   李九鹰听到她的话却并不生气,“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这世上除了钱,我根本不在乎任何事情。都说血浓于水,我以前不信,但看到你我却信了。我无法对你下手。奶奶知道以后,曾暗中派人想要除掉你,都被我拦下了,在她看来你是不能用的魔女,没必要留着,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隐患,毕竟谁都没有找到李郁潇的下落。但为了让你平安的活下来,我告诉她,只要把你体内的魔女激活,你就依然能够成为魔女为我们所用。”   “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你可以顺利地长大。”   “所以……我曾经遭受的那些原来……真的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们干的。”白可忽然之间悲从中来,扭头看了一眼夏京彦,“……你爸原来真的没有骗我。”   夏京彦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些安慰,但白可却因为无法接受,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夏京彦转头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李九鹰看着白可:“即便因为替转术我最后堕落到要吃人,被魔性所吞噬,我也未曾后悔过,但如果要你死,我不行。后来,我找到了激活魔女的办法,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真的成为一个杀人工具。可是,不把白可变成真正的魔女,奶奶是不会放我走的,就像当年族里不会放过师父他们一样。”   “所以我只有逃。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我的地方,这样只要你还有被利用的机会,他们才不会对你下死手。”   “毕竟,那个时候你也只有6岁。要杀掉你,实在太容易了。”   “我救人,留下替转术,也是相信有朝一日,或许……你会找到我,听我告诉你全部真相。”   “你以为我有多关心真相吗?你还不如最初就杀掉我,也好过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我为什么要为你们的行为承担代价?凭什么?”   白可一直以来所有的信仰瞬间崩塌,就是因为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所以才更加无法面对。   现在想来,她才忽然明白为什么家里对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她一出道,目标就是只有李九鹰。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在漠河呆着,和她保持着距离。   为什么无论她做的有多好,奶奶也从不与她过分亲近。   为什么家里对她永远都是停止不了的索取……   一切的一切……   她都懂了。   可是,这一刻,她却并不想懂。   如果这世上连最亲近的人,都是利用的话,她都不知道还能再相信谁?   父亲要杀她,救她命的奶奶要杀她,身边的家人朋友要杀她……   大家留着她这条命的唯一理由,还是因为她身体里的那个一心想要把她吞噬掉的魔女?   白可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所以……我现在是应该感激你吗?废了那么大劲儿,告诉我真相?”   李九鹰摇了摇头,“白可,我希望你永远都做一个普通人,不要成为魔女。”   “但是你们做的每一步,都在逼我成为魔!”   李九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只黑色的眼球不安的快速转动着。   白可再扭头问白三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三居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他的选择却是她,而不是族里。   可是,还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白可笑了,笑容苍凉而悲伤。   夏京彦握着白可的手用力了几分,“我在,白可,你身边还有我。”   白可回头看向他。   是啊。   她还有夏京彦!   即便被所有人抛弃和背叛,她身边还有一直都陪伴左右的夏京彦。   白可伸出手抱了他一下。   夏京彦紧紧地将她圈在臂弯里,“只要你不想,没有任何人能逼你做棋子。”   白可鼻子有些发酸,夏京彦身上传递而来的温暖让她感到安心。   她想哭,却不是哭的时候。   她必须得把身上魔女的事情彻底解决!   白可放开夏京彦,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没事,然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对李九鹰直接说道,“既然你知道了激活魔女的办法,那你应该也知道怎么让她从我身上离开的办法了吧?”   李九鹰没想到她能那么快的冷静下来,这要换成别人,估计接受今天的信息量都得花上很久。   可是,她却已经立马想到了应对之策。   20多年不见,她是真的长大了啊。   “我既然能把你引来,自然也是想到了解决办法。”李九鹰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里都有些欣慰。   白可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办法。   李九鹰:“骨箭还在吗”   白可和夏京彦把手里的所有骨箭都拿了出来,一共12根,整齐地摆放在他的面前。   “魔女身上被钉着12颗不移之钉,你们知道的吧?”李九鹰问道。   两人点头。   “这骨箭利用了12颗不移之钉的能量而成,可以召唤也可以封印。只要在日出之际魔的活动时间,把她召唤出来,然后当场封印,就可以了。之后,你身上的魔女就彻底离开了你,你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了。”   白可:“听上去好像挺简单?”   李九鹰云淡风轻道,“越厉害的术法,往往都是最简单的方式就可以完成。”   能制造出曼荼罗阵那样的幻象世界,谁都不敢质疑李九鹰的能力。   但是   “要承载魔女的能量却需要容器。我目前还没找到可以用的容器。”李九鹰有些为难地说道。   夏京彦当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身后的六芒星恶魔印露了出来,“我的身体本就是封印恶魔的容器,可以吗?”   李九鹰愣了一下,简直喜出望外,“可以!完全没问题!”   白可:“那就明天日出,就这么做!”   李九鹰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白可:“?”   李九鹰:“你们两睡过没有?”   “……”   怎么又来了!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李九鹰:“很好。”   “???”   李九鹰从抽屉里丢了一盒TT出来,“应该还没过期。”   ???   “应该不用我解释原理了吧?”   白可看着那盒辣眼睛的东西无比头疼:“……我觉得需要解释一下。”   “既然要他的身体来封印你身体里的东西,那你们的能量就必须是共享的。就像是换肝换肾,得配型一致才有用。要么你们两互相割肉给对方生吃,要么就是……”   白可和夏京彦互相看了一眼。   白可:“……”   夏京彦:“……”   不玩了。   怎么走到哪儿都要逼着我们鼓掌啊!   夏京彦耳朵有些烧,把TT装进了口袋里,“……谢谢叔叔,我一定不负所托。”   白可:???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京彦:来了来了,我的福利终于要来了!   白可:……    第24章         坐在床沿,看着屋子里忙活来去的众人,白可有一瞬间的茫然。   为什么这事情就总朝着这个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去了呢?   咱就不能好好破个案,干点正事?   “……也就你们两个老古董,谈恋爱了居然都不嘿嘿嘿,你别用那眼神看我,我都一直在怀疑你们两到底是谁不行……”   火百介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吐槽起了白可。   明明大家都是来找李九鹰算账的,结果,一听要他们两鼓掌发电,好家伙,替转术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就连外面那些风干的人肉看上去都不让人想吐了。   考虑到日出前就要进行封印,所以,大家谁都没打算回去。   把李九鹰这里的空房间给他们两热情积极的收拾了出来。   都说情到浓时,一切都自然而然,但是这种……被迫营业的感觉……实在有点说不出的糟心。   白可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夏京彦,不动声色,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就总觉得有些不安和羞涩。   夏京彦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也扭过头来,两人视线相交,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好了,老板们,这整个屋子里都给你们收拾好了,你们就尽情发挥吧,在日出之前,我们都是不会来打扰你们的。”   火百介说着,拉着依依不舍的众人走了。   白可:“……”   夏京彦:“……”   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   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叮咚叮咚叮咚……   夏京彦的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提示音。   夏京彦拿出手机一看,是上官拂晓给他发来的。   上官拂晓:“夏哥……怕你没经验,我特地祭出了我私藏的表情包。你收好了,不明白就多看看。”   火百介:“……夏老板,这是我特地私藏的48招绝密爱情姿势,保管你一夜都开心的停不下来。”   高善言:“……老夏啊,TT的使用方法,先学习一下啊,免得被我师父笑话。”   夏京彦:“……”   什么辣眼睛的乱七八糟的鬼。   夏京彦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因为屋子里太过于安静,所以夏京彦一丁点动静就仿佛被无限放大。   白可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好像开始烧起来了。   白可:“……”   看了看被他丢开的手机,大概她应该也能想到会收到些什么东西。   “咳……这天气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了缓解尴尬,白可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夏京彦应了一声,瞥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夜空。   空气里又瞬间陷入沉默。   两个人感觉更尴尬了。   “那……我先去洗个澡吧?”白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她的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拴了一根红绳子,和旁边的夏京彦给系到了一起。   她一拽,就正好扯住了他,一个踉跄就要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小心!”   夏京彦一声惊呼拉住了她。   白可因为惯性顺势就被他拉回了怀里,正好扑到了他的胸膛上。   四目相对。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白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抬头,视线正好从夏京彦滚动的喉结上掠过。   夏京彦垂眸,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星光。   “怎么办……大概是躲不掉了。”夏京彦微凉的语气里带着宠溺。   白可想了想,“那要不……我们两一人割一刀,吃点肉算了?”   “你想吃我哪里的肉?”   “……”   白可:“算了,吃不下。还是这个吧。”   “嗯。”   白可活了二十多年,电视剧看了那么多,还从来都没有实践过。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不明白,这些女人有什么好紧张的,不都是自己早就看中的肉,贪的不就是那个身子么,怎么身子送到面前还紧张起来了?   现在真正被搂在怀里,她才忽然明白,这踏马的何止是紧张……   简直是不知所措好嘛!   她都想不行打一架来缓解一下这种尴尬了!   她现在连眼睛应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为何她会那么紧张啊啊啊啊啊啊!   夏京彦似乎看出了她的忐忑,本来想说点不然聊点啥让她缓解一下,可话到了嘴边,忽然就成了,“要不睡了吧?”   此话一出,白可的脸直接烧成了猴子屁股。   直接扯掉了那根红线,推开他快步冲进了卫生间。   夏京彦看到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猜到这帮人肯定在门口偷听了。   夏京彦刚打算起身去拉门,白可的声音突然从卫生间里传了过来。   “夏京彦,你过来一下。”   夏京彦脚步一顿,折返了方向。   站在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怎么了?”   “你进来。”   夏京彦微微一怔,拧开了门。   而下一秒,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扑到了他的身上。   夏京彦猝不及防被她撞倒在地。   白可仅穿着一个文胸趴在他的身上,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他气势汹汹的说道,“你一定不好意思吧?所以我决定了,我先来。”这种时候气势不能输!不然会显得她很没面子!   夏京彦:“……”   白可说着就去扒夏京彦的衣服。   夏京彦估计她肯定是又是被什么毒鸡汤洗脑了,当即抓住了她,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地上,“我是男人。”   白可莫名地看着他,“怎么了?”   夏京彦眼尾上扬,宠溺的眸子里透着勾人的光,“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女人主动?”   说着,他单手撑地,把她从冰凉的地面拉了起来,抬住她的下巴,附身直接吻了下去。   缠绵又深情的吻,带着彼此的气息和能量输送到各自的身体里。   白可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他的吻所过之处,就一直在燃烧着,每一寸每一丝……   烧得她整个人都混沌起来。   夏京彦推下自己的外套,直接抱着她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窗外种着的全缘叶绿绒蒿在夜风下交织着,两朵娇艳的花被风紧紧地贴到了一起。   左边的花瓣贴近右边的蕊芯里,试探一样,小心的靠近。   每一次风吹过,花蕊都在微微颤抖。   花朵们簇拥着,深深浅浅,随风摇曳。   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夜风的陪伴中一点点绽放……      离开屋子的时候,等在外面的众人,视线全部落到了两人的身上。   明明看上去这两人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是,却又明显感觉到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了。   众人其实都已经好奇到不行,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烧得他们一晚上都没睡着。   可是,看着两人要问的实在太多,反而一时之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不用问,睡过就是不一样的。”安娅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在旁边总结了一句。   白可一巴掌就拍了过去,“给我闭嘴。”   李九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确定了两人身上共享能量以后,直接站了起来,道,“马上就日出了,开始吧。”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严肃和紧张起来。   白可点了点头,跟着李九鹰一起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天刚蒙蒙亮。   漫天的星空还能清晰可见。   李九鹰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指了指地方他用人血画出来的咒圈,对白可说道,“你站在里面。”   白可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而她的旁边,则矗立着一个稻草人。   李九鹰对夏京彦道,“你把衣服脱了,用你的封印对着稻草人。”   藏地早晚极冷的天气了,夏京彦没有一丝怨言,老老实实地把衣服脱了照做。   李九鹰走到了稻草人面前,对两人同时说道,“……这12根骨箭,会和你身体里魔女身上的12颗不移之钉发生感应,待会日出的时候,我就会用骨箭把她召唤出来。夏京彦你只需要站在这里,贴身靠好稻草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它就可以了。”   “好。”   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了下来。   日出将至。   每个人都紧张不已。   李九鹰从两人身上取了点血,同时洒到稻草人的身上。   伴随着李九鹰的咒语,他的黑色眼珠快速地转动着,每念一遍,他手里的骨箭就扎入到稻草人的身上。   起初的时候,白可还没什么感觉。   可当他扎到第三根的时候,白可突然被痛得跪到了地上。   那看似扎在稻草人身上的骨箭,仿佛扎在她自己身上一样,钻心的疼。   那种疼简直就好比拿着尖利的刀,刺入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每扎进一个位置,她就对应的会产生同样的痛感。   李九鹰扭头看了她一眼,“魔女在你身体里,她痛你自然也会痛,忍住。”   白可跪在圈子里,痛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但她咬紧牙关,愣是没坑一声。   而旁边的夏京彦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着日出的开始,他后背的疼痛简直抵达了人生的极限。   那种仿佛被无数尖利的牙齿啃咬的痛楚密密麻麻的从封印的位置开始扩散。   “我天,看着也太疼了吧?”站在一边的安娅忍不住说了一句。   众人看着两人那模样,都能够想象得到他们现在承受着多大的痛楚了。   高善言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呢,在身体里共生了那么多年,要□□怎么可能会轻松。膏药贴久了,撕下来都要带曾皮,还别说这种了。”   安娅:“换我都要疼哭了。”   李九鹰为了让他们尽快解脱,念咒的速度加快了。   白可明显看到她身体对应稻草人的那几个位置,开始冒起了黑气。   这黑气像是被什么拉拽住一样,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往外拔。   当李九鹰把11颗骨箭插入稻草人眉心的时候,原本已经露出霞光的太阳突然躲了起来。   一阵平地而起的巨风席卷而来。   不仅把院子里那一排排的人尸给吹得倒到了一边,到处乱飞。   就连屋子都像是随时能被拔地而起一样。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乌云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沉沉地悬挂在上空。   众人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互相搀扶着躲到了房子边缘。   白可紧紧地抓着地面不让自己从圈子里出去。   夏京彦则手背后翻,抱住身后的稻草人。   李九鹰手里拿着最后一根骨箭,单手拽住稻草人,吃力地准备把最后一根骨箭刺入稻草人的心脏。   突然,李九鹰的肚子里出现了一个白晃晃的尖。   李九鹰低头,刀尖从他的后背抽了出去。   回头,一行他这辈子从未想过还会再见的人,蓦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我也就是这个水平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25章         空气里血腥味被风吹开的时候,白可抬起了头。   看到了原本应该在漠河的家人们,此时全部都出现在了这一片狂风之中。   而李九鹰的身后,正是那个在西藏这种地方还雷打不动穿洛丽塔的简京瑶。   她手里的弯钩长刀沾染了血,正一滴滴往下滴落。   在她的不远处,则是被族人们围住的奶奶白瑶。   所有的一切……即便白可多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和承认了。   从一开始奶奶就派人跟踪他们了吧?   始终没有现身,也始终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为的就是这一刻了。   原来,一切真如他们所说的一样,从头到尾,她对于她以为的家人来说,无非就是一个可以赚钱的工具罢了。   狂风还没有停止。   白可和夏京彦不方便离开他们自己的位置,而此时,原本还躲在屋子那边的众人见此情景强迎着风朝着他们跑了过去。   即便这一路经历过吃人和魔物杀人,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杀另外一个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不小的冲击。   李九鹰因为这一刀已经半跪在地上,几乎站不稳。   他的身体本就算不上有多强壮,简京瑶那一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还要再刺下去的时候,白三居已经冲了过去把简京瑶的刀给抢走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白三居冷冷地问道,风沙之中,他的声音被割裂成无数片,好一会儿才传递到对方的耳朵里。   简京瑶舔了舔自己的刀尖,结果舔了一嘴的沙,她呸呸呸吐了半天才冲他吼道,“当然是来做萨满该做的事情啊!”   “白可才是萨满的族长!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白三居,你清醒点,谁会让一个魔女来统治人?”   白可身上的魔气还在往夏京彦的方向拉扯着。   但最后一根骨箭,还差一点就能刺入进去了。   白瑶身边的其他人同时冲了上来帮忙。   “他们想要把魔女拉扯出去,快阻止他们!”   简京瑶身后传来了同伴的指令,大家同步朝着白可和夏京彦而去。   白三居饶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挡住那么多人的下手。   白可被困在咒圈内,不会让自己踏出去半步,所以只要有人靠近,她就想尽办法把人给丢出去。   但因为身上的被拉扯的痛感折磨着她,她根本无法使出力气,白三居又要忙着救李九鹰,又要来帮白可,完全忙不过来。   而夏京彦偏偏又因为无法离开稻草人,只能单手拽着稻草人,用其他手脚对朝着他而来的人动手。   白可看到李九鹰又挨了简京瑶一刀,她想要把他手里的最后一根骨箭抢走,根本来不及管自己,“白三居,保护好九鹰叔叔!就差最后一根了!”   白瑶走了过来,特地悄声地对简京瑶说了一句话,“直接毁了稻草人!”   简京瑶当即笑了。   根本不和白三居在这边继续纠缠,调转了头,突然朝着稻草人那边跑了过去。   白三居原本还拦在李九鹰的面前,刚把他拽到了一边,看着简京瑶朝着稻草人跑过去,顿时明白了什么,大喝一声,“简京瑶,你给我住手!”   简京瑶冲他吐了吐舌头,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汽油浇到了稻草人的身上。   夏京彦扭头正欲阻止。   但已经晚了。   简京瑶手里的打火机丢到了稻草人的身上。   一把火直接点燃了稻草人。   夏京彦被迫放手离开。   狂风让火势瞬间燃烧起来。   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全部烧得干净。   稻草人身上的骨箭随之落地。   白可和夏京彦看到被烧毁的稻草人勃然大怒。   “简京瑶,我看你真的是想死了。”   白可说着直接从圈内跑了出去,一把拽住简京瑶的头发就把她摔到了地上。   夏京彦背后的封印因为骤然失去了拉扯的能量,开始高速地转动起来。   他本来想对白可伸出援手,可是,六芒星的每一个尖角突如其来地刺向夏京彦身体的六个部位。   疼痛贯穿,导致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烈火灼心。   夏京彦猛然呕出了一口血。   那些原本还在和他缠斗的萨满,得到机会朝着他攻击过去。   上官拂晓等人急忙冲过去把他拉起来躲避萨满们的追杀。   白可和简京瑶再次打到了一起。   白三居只能带着李九鹰一直在躲闪。   迎着风,一张嘴全是土和沙尘。   不过,却因为这稻草人的突如其来的烧毁,大风瞬间偃旗息鼓。   一群人打得混乱又难舍难分。   “白可,你快过来!九鹰叔不行了!”白三居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急忙喊了一声。   白可扭头,把简京瑶和众人交给了白三居,当即朝着李九鹰跑了过去。   “九鹰叔叔,你撑住。”白可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声,急忙扯下自己的内衬帮他堵住肚子上的伤口。   李九鹰抓住她的手,虚弱地开口道,“抱歉,来不及了。”   白可看着自己身上还在冒着黑烟的部位,“魔女醒来了吗?”   “对,魔女已经被唤醒了。但是现在她身上的不移之钉还没有拔除。”   白可着急地看了一眼四周:“拔掉那12颗钉子,我就能彻底摆脱她了?”   “是。”李九鹰摊开满是鲜血的手,“但现在就差最后一根,被他们毁了。”   “重来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嘛?”白可一边帮他包扎一边着急地问道。   李九鹰艰难地对白可说道,“……有,你成为她。”   白可猛然一怔,“怎么成?”   李九鹰:“在她真正出现的时候她身体里的12颗不移之钉就会在你身体上显现,只要你不被她所控制,然后想办法拔掉那12颗不移之钉,就可以让她彻底从你身上离开……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听上去很简单,但是这就等于故意把魔女放出来和她争夺最后的生存权一样,却无比的凶险。   “要是失败会怎样?”   “……你就会成为彻底的魔女。这世上便再无白可……”   白可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奶奶。   “没有选择了嘛?”   “没有。”   白可扭头看了一眼被上官拂晓抗在肩膀上的夏京彦,“……那要是我不做魔女会怎么样?夏京彦……会不会有事?”   李九鹰沿着她的目光看向一边,许久,才徐徐道,“会。”   “……”   “他的封印打开了,为了保护你,他现在一直在靠自己的能量强撑着,否则,刚才他们阻止的时候,你就被魔气反噬了。”   白可看了看夏京彦,没想到此时此刻的他,在为自己承担着如此大的痛苦。   “如果还没有同等能量的东西进去,他背后的封印,会直接反噬他,或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所以……我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权不是吗?”   李九鹰沉默了。   白可看了看沾满了鲜血的自己,突然笑了,“很好,我这人就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信我一个人,还打不过一个魔了。叔叔那就让我成为魔女吧!等12颗不移之钉显现的时候,我会想办法,亲自了结了她!”   所以……所有的冒险,我一个人来承受。   我自己的麻烦,我自己来解决!   李九鹰目光微微闪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京彦。   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对白可说道,“咬住我的手,我没有痛觉的,咬出血,把我的血喝下去。我来做稻草人。”   白三居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想要阻止,可是,白可已经照做了。   李九鹰在她把自己的手咬破的那一瞬间,把第12根骨箭刺入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咒文倒念。   原本被夏京彦封印拉走的黑气,开始往外撤。   就连白可也在顷刻之间,感受到了来自于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在从外界吸收着什么。   白可身上的魔气从内而外的迸发着,头顶的乌云像是被这魔气熏染,一瞬间变得更加黑浓。   “能不能阻止他们……就看你了。”   这是身为父亲的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李九鹰闭目之间,对白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白可看着李九鹰,眼眶有些发红,“谢谢你……爸爸。”   而另一边,快速后撤的力量把夏京彦从昏昏沉沉的痛苦中唤醒,看到白可身上围绕着的黑气,当即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白可,快停下!”   白可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夏京彦,管好你自己,不要再保护我了。走!”   说着,她张开双臂任由这些魔气吞噬自己。   而夏京彦拼命想要跑过来阻止她让自己成为魔女,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封印大开,李九鹰却用自己的魂魄去填补了夏京彦的封印。   手上沾满了那么多的杀戮以后,他本就已经是魔。   如今,唯一能避免夏京彦被反噬的,除了他,也再无他人。   “照顾好我女儿。”   李九鹰的魂魄进入到夏京彦身体里的时候,他似乎在耳畔听到了一句短短的呢喃。   夏京彦的四肢在封印重新合上的同时,却像是被定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那股突然游窜在身体里的力量冲击着他,李九鹰像是承载着白可的寄托一样,用属于自己最后的能量阻止了夏京彦的靠近。   夏京彦被封印所困,再次晕了过去。   而白可也因为身体里四窜的魔气在折磨着她。   白瑶冷眼瞥了瞥李九鹰的尸体,对众人开口,“把她带走。”   白三居想要阻止,简京瑶却拉住了他。   “三居,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来多管闲事了。”   “你们要是敢动她一下试试。”   “那就由不得你了。”   简京瑶牵制着白三居。   而另外一边,白瑶所带来的,几乎都是历年来萨满筛选留下来的精英人选。   他们有备而来,能打的现在两个都倒下了。   一个还被牵制住。   剩下的那些,根本不可能是这些精英的对手。   不一会儿,就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被打趴下了,别说救人,他们就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   白可被魔气冲击着,撕心裂肺的痛牵扯着她。   她的神智都因为魔气而涣散。   当周身弥漫的魔气彻底占领她的眼球以后,白可便也直接晕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渔网突然罩了下来。   同时,拽着渔网里的白可丢进了集装箱车子里。   车里的铁笼子打开,众人把白可丢了进去。   白三居被死死地绊住,根本没有去追的机会。   简京瑶等人一起动手把他捆到了地上。   白三居的脚上挨了一枪,无法再动。   “拜拜……”   简京瑶得意地开着车离开。   白三居滑动着身体想要去追,却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一道明媚的亮光突破云层照射下来,乌云淡淡散去。   日出了。   所有的仪式也在此刻落下帷幕。   白三居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此地,还有那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们,白三居握紧拳头,用嘴去咬捆住自己的绳子。   白可……等我。   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哦豁……刺激的来了哟    第26章         颠簸的车里,简京瑶一边包扎着被白三居给划拉开的伤口,一边问旁边的人,“奶奶,白可现在算是彻底的魔了嘛?”   白瑶坐在铁笼子的对面,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人,眯了眯眼睛,半晌,才开口回答,“还不到。”   简京瑶往铁笼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白可的身上还在不断地冒着黑气。   那黑气就像是燃烧着的小火苗一样,一共在她身体的12个地方,一直就没烧停下来过。   尤其这黑气四周,还围绕着一圈散不去的煞气,煞气狠厉,宛如百年厉鬼,但凡靠得稍微近些,都能被这股煞气所散发出来的阴郁能量给劝退。   简京瑶自然是没有那个胆子靠近的。   即便白可此时被关在了笼子里,她也始终站到了最远的位置。   “……奶奶,可是她身上显现出了12颗不移之钉的位置了,不是说只要拔除这12颗钉子,魔女就会离开她的身体为我们所用了嘛?”简京瑶看着那12个地方不解地继续问道。   白瑶的视线从白可的身上瞥了过去,冷冷地勾起嘴角,“这正是李九鹰聪明的地方,想借我们的手来帮白可。”   简京瑶没听明白,李九鹰明明都死在她手上了,而那12根骨箭也明显没有成功,怎么还成了帮助他们了?   白瑶回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们虽然需要魔女,但是我们却不能随便冒险。毕竟,对手不是别人,而是白可。我们真拔掉了那12颗钉子,对于白可来说,也是一种机会。”   “什么机会?”   “她和魔女抢夺生存权的机会。”白瑶在李九鹰用自己的生命来帮助白可成魔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否则,她也不会真留了白可的活口,会选择当场直接结束她的生命。   简京瑶毕竟是从小而白可一起长大的,听到这话就大概明白了奶奶的意图,“所以,您的意思是白可和魔女,成功的几率是一半一半,她也有可能冒险故意放出魔女,在那个时候杀掉她的。”   白瑶点了点头。   在敢于拿自己生命冒险这个事情上,白可从小到大,可从未输过一次。   所以,白瑶不得不更加谨慎。   宁可多观察也不愿意轻易对白可下手。   毕竟在魔女没有到手之前,白可还是魔女的容器,是不能死的。   “那我们现在去纳木错是为了什么呀?”简京瑶继续困惑道,“这种时候还不如趁着白可意识没有完全清醒,对她下手呢。”   白瑶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当初李九鹤是怎么死的?”   简京瑶这事还是听前辈们提过的。   魔气所伤,疯魔跳楼。   一个年仅6岁的小女孩就能做到如此,更别提后来她成为真正的萨满以后有多难对付了。   想了想,简京瑶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白瑶到底还是要她之后出手,所以,神色凝重地对她说道,“纳木措的阴间通道一年只会开一次,在驱鬼节的时候。”   “那不就是过几天了嘛。”   白瑶点了点头,“目前白可善且有能力可以压制住体内的魔性,她现在冒黑气的地方无非是12颗不移之钉的位置而已,并不算是真正的显现。但阴间通道开启的时候,通道里被关押着的魔就会出现,到时候白可根本不可能和这些强大的魔气相抗衡。她体内魔女的力量会抵达最高,到时候,不移之钉才会真正从她身上凸显出来,我们只要等着她被魔女杀死就好了。”   简京瑶:“那不移之钉呢?”   “不用拔,白可也会死……魔女必须要依附才能存活,到时候只要不移之钉还在,白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容器,魔女依然是我们的工具……”   简京瑶恍然大悟,怪不得奶奶要下令直接去纳木措了,看来是为了杀死白可做准备。   简京瑶高兴起来,又重新低头继续包扎自己的伤口。   而早就醒来的白可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心却一片冰凉。   还真是如所有人说的那样,从头到尾,他们对她,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人性。   白可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被全面封锁的铁笼子里。   手脚都被带上了镣铐,几乎寸步难行。   而笼子外,坐着的,正是她的奶奶白瑶还有简京瑶。   白可坐了起来。   估计是因为不移之钉的关系,此时的她,除了身上在冒黑气以外,还未能感觉到太多不一样的变化。   看来这么多年的萨满训练,倒也没有白瞎。   这种时候,还能起到了不少作用。   白瑶看到她醒,一点都不意外,看着白可冷漠的目光淡淡说道,“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是。”   白可目光紧盯着奶奶,“当初李郁潇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奶奶……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近的家人啊。”   白瑶笑了笑,依然是那副慈祥的样子,“你也是我的家人。”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瑶深吸一口气,慈祥的眉眼里染上了少许的光,“白可,牺牲一个人,换所有人的未来,这是值得的。”   “用我的命,去换你们长久使用替转术赚钱是吗?”白可笑了,“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我为什么要去牺牲?凭什么?”   白瑶好歹也养了她二十多年,白可什么样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所以,面对她的质问,也丝毫没有半分动摇。   “你知不知道,牺牲你一个,可以养活多少人?”   白可愣了一下,“奶奶你这话就跟你去跟妓说,你去卖,卖了就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了。那这一家人都是残废嘛?为什么不能自己养活自己?为什么不可以通过合法的手段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到别人的身上?”   白瑶:“那能挣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一条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换多少钱?”   白可眼底的悲凉一点点成了冷漠,“奶奶,这些年我给你们挣的钱还少吗?我一个人养活了整个村子,甚至族人们的要求我能满足的全都满足了,还不够吗?谁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这世上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吗?人活着就只有钱吗?”   “够?怎么可能会够,白可,这世上有谁会嫌钱多烫手的?”白瑶面对着白可的质疑,脸上的慈祥也一点点消失下去,“你知不知道要延续婆罗门的香火有多难?到了你父亲这一支,就几乎已经断了。我不能让婆罗门在我这里绝了后,可在这个时代,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人活着不为钱,为什么?”   “奶奶,这世上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当年你们付出的因,到头来都要偿还这份果。婆罗门到现在断了,难道还不够说明吗?短命那就是业报啊!可以赚钱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用别人的命来赚钱?这跟屠夫有什么区别?”   “白可姐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也在帮助那些想活下去的人啊!这世上没有买卖才没有伤害,某种程度来说,我们也是在帮助别人实现心愿啊!”简京瑶听到白可的话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白可气得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把杀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你们连屠夫,不,连畜生都不如。”   简京瑶被她一激,刚要说什么,被奶奶阻止了。   白瑶看向笼子里的人,又恢复了那慈眉善目的样子,显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怒白可,也不想跟她多费唇舌,“白可,你很伟大。用你一个人换一族人,婆罗门所有人都会铭记你的知道吗?”   白可笑了,仰天长笑,人为了自己的欲望,真的可以不要脸到这样的地步。   魔终究是魔,可人……有时候却并不是人。   “我自己的人生,我用不着别人来铭记。奶奶,我想活着,我想好好的活着。所以,谁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安排我自己的人生!”白可一字一句强调道。   “姐姐,你是魔啊。你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呢?你别总把自己当成人啊。”简京瑶在旁边讽刺道。   嗖……   白可腰间那把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越过牢笼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刺向简京瑶的嘴。   即便简京瑶反应过来想躲,也已经为时过晚。   她的唇也被生生割掉了一片,顿时血如泉涌,疼得她大叫起来。   白可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跟你说话了?”   “……”   “我是魔是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来废话。”   简京瑶没想到白可都被成这样了,还能伤到自己,可现在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她已经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白瑶也没理会身后的草包,视线里依然是难掩地欣赏,“白可,你是我培养出来的萨满,也是婆罗门这一代里,唯一可以和你父亲旗鼓相当的咒师,所以,我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让你死的明白点而已,你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人生不是所有的选择权都在自己手上的,如今我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所以,这算是我们孙女之间最后的告别了,最终,你也只能是魔。”   白可看了看困住自己的牢笼,淡淡笑了。   李九鹤的牺牲,李郁潇的残废,李九鹰的死亡……一幕幕画面在她的眼前闪过。   她从懂事起学的就是救人,没想到最终,最需要被救的却是她自己。   婆罗门这一代,曾为了钱做了太多错误的选择了。   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拿自己的生命做最后的偿还。   她从不会选择逃避,所以,既然所有的开始源自于她,那势必最后的结束,也只能是她。   白可轻轻拨弄着身上的黑气,就像是拨弄着玩具烟火一样。   白瑶说的没错,纳木措魔气是唯一能和她相敌的能量。   也是那12颗不移之钉在她身上显现出来并将之拔掉的机会。   既然双方谁都无法说服对方,再深的情谊也早在这伤害中烟消云散。   白可看向白瑶淡然开口,“……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魔,还是人,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大概明天就是最后的完结大肥章啦……要是内容太多的话……那就是后天……   总之……这周末最后两天,就完结拉!    第27章         夏京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做了一场非常漫长的噩梦。   噩梦里,他爱的人遭受着巨大的痛苦被带走。   他拼尽全力想要去靠近她,可是,却始终停留在原地,连跨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噩梦惊醒。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夏京彦脑子里有好一会儿的空白。   放眼望去,他还躺在李九鹰屋子的床上。   那是前一夜他和白可一起躺过的床。   想到白可……   夏京彦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攒住,痛得让人窒息。   夏京彦坐了起来。   “夏哥,你终于醒了?”   上官拂晓杵着拐杖走了过来,看到他坐着,急忙冲外面喊了一声。   随后,屋子外的人纷纷进来。   高善言、火百介、安娅……   几乎每个人都挂了彩,打着板的,包着头的,裹着纱布的……大家都可谓身受重伤。   夏京彦看着他们,茫然的情绪才微微回神。   原来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白可呢?”夏京彦哑着嗓子问道。   众人情绪顿时就萎靡下来,半晌,安娅带着哭腔说道,“她被带走了。”   “白三居呢?”   “我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们。”安娅弱弱地说道。相比其他已经要靠轮椅才能活动的几人,安娅算是伤得相对轻一点的了。   眼睛红肿着,明显是哭过。   但比起外伤,这一次她着实被吓得不轻。   鬼怪那些善且算作怪力乱神,但真实的遭受到人的攻击和伤害,那可是她从来想都没想过的。   “……还好才旦嘉措那边联系不上我们过来看了一眼,不然我们估计就是横尸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了……”安娅说着又哽咽起来。   听到是才旦嘉措,夏京彦的疑惑也就解决了不少。   “而且,东仁藏医也来了,不然我们这些情况,估计全都得躺医院里去。”上官拂晓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说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没醒,我们哪里敢轻易离开西藏啊。”   “对啊,京彦哥,现在该怎么办?”安娅随之问道。   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魔女没能离开白可的身上,反倒让她被抓走了。   他们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老板那样……算是恢复正常了嘛?”只有火百介弱弱地问了一句。   夏京彦想到昏迷之前白可被魔气吞噬的样子。   还有李九鹰那一句奇怪的嘱托。   “……情况应该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夏京彦沉吟道,“我没猜错的话,白可应该是打算和魔女抢夺这最后的生存权。”   “这几乎不可能赢啊。”上官拂晓惊呼出声。   李九鹰李九鹤这种水平级别的都不见得能轻松搞定,白可靠她一个人,怎么可能?   高善言赞同的点头,“那我们得怎么办啊?现在他们我师父抓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当时我们全都晕过去了。”   夏京彦沉默了片刻,找到了白可的手机,从她的相册里把玄武叫了出来。   玄武一听完他们的情况讲述就一直在摇头。   “脑壳疼脑壳疼,现在要救人怕是不容易啊。”玄武碎碎念唠叨起来。   夏京彦:“为什么?”   “本来能压制魔女的,你原本的天眼在的话还能有点希望。你自己是通灵人你应该知道,天眼不单单是能看见而已,看见有个屁用啊,主要是看见的同时能够清楚的知道和发现魔的能量点和气脉点在哪里,然后提出相应的应对办法。但是你现在失去了天眼,也就等于失去了控制自然能量和灵魂的能力。你什么都帮不了她的。”   “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了嘛?咒术那些呢?”上官拂晓追问道。   玄武瞪了他一眼,“那可是魔。咒术要能轻易对付,你以为萨满会花那么多年的时间培养和等待白可吗?”   “也倒是。”   夏京彦直接看向玄武,“有什么办法能快速重开天眼?”   上官拂晓提议,“不然老办法?”   夏京彦摇了摇头,“以前的办法,是需要时间去收集鬼魂的,数量不够都没有用,但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   “那说到底,我们还是没招啊。”安娅急了。   玄武想了半天,决定还是给年轻人们一点希望,“……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就是……比较危险。”   夏京彦:“说来听听。”   玄武:“在藏地有一种叫做惹呼拉的护法神,当然这个护法神嘛,也就是一种说法,主要是依托这个护法神的加持程度,会制造出一种咒珠,这个咒珠上能开多少眼都是看能量水平的。只要能找到开了21个眼的咒珠,它认了你当主人,就等于你开了天眼,它的能量为你所用了,降妖除魔SOEASY。”   众人一听还有希望,纷纷露出喜色,“上哪里去找这个啊?”   玄武指了指夏京彦的手串,那是白可送给他的礼物,“这上面的天铁托甲,你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头啊?”   夏京彦摘下手串,看着上面的那颗天铁。   玄武:“这种相当能量水平的能量物,是可以能帮你找到的。”   夏京彦当即把手串交给玄武,看他打算怎么做。   玄武接过手串直接丢到了嘴里。   不一会儿,他的龟背上就隐约出现了一副地图。   玄武:“快,看看在哪儿?”   众人沿着他后背的脉络,看到了地图上闪烁着的一个金色的点。   “这是哪里?我怎么觉得怪眼熟的?”火百介凑了过去仔细地看着问道。   高善言:“这就不是我们现在的地方嘛?”   说着,高善言还特地翻出了之前用的地图,简直就跟玄武后背上的一模一样。   玄武也惊了,“你们谁身上已经有咒珠了啊?”   “没有啊。”   众人面面相觑,谁要有这么牛逼的东西,早拿出来用了。   “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的。”上官拂晓代表众人奇怪道。   此时,才旦嘉措提着药箱和东仁藏医一起走了进来。   众人的视线顿时全部落到了两人的身上。   夏京彦把关于咒珠的事情跟才旦嘉措说了一下,才旦嘉措根本也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结果,他和东仁藏医聊了几句,藏医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珠子。   漆黑的珠子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小圆点。   仔细一看,就像是一个个眼睛一样。   才旦嘉措翻译道,“这就是惹呼拉咒珠,21眼的。”   “我去,这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火百介高兴道。   才旦嘉措对夏京彦说道,“在藏地,一切都讲究缘起,不管是相识还是分别。东仁藏医那天在冈仁波齐的时候,要不是咒珠突然有了反应,他重新来我那,我也不会找到他来救你们。所以,他说或许是因为和你们的缘分没断,所以他愿意把这颗咒珠送给你。”   夏京彦无比意外,“谢谢。”   “不过,咒珠认主,东仁藏医这颗咒珠跟着他十多年了,一直都没有认主过,只有它承认你,它身上的21颗眼,才就能为你所用。”   夏京彦:“怎么才能让它承认呢?”   才旦嘉措和东仁藏医又简单地交流了一下。   所有人顿时都紧张起来,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才旦嘉措:“西藏的形象更像是一个仰卧的罗刹魔女,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夏京彦点了点头,“《西藏镇魔图》我看过。”   “西藏地图谁那有?”   “我。”   高善言急忙把刚才用的地图贡献出来。   东仁藏医看了看地图,随手指了指上面的某一个位置。   才旦嘉措解释道,“咒珠认主,强者为王,所以会挑选它认为最强的人当自己的主人,毕竟要是能力太弱,也压制不住咒珠的能量。这里是罗刹女的魔眼所在之地。只要拿到魔眼,就代表着你具备能和他抗衡的能量,它就会承认你。”   夏京彦应了下来,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那不管有多难他都要去尝试。   “可是,京彦哥你就这么去了的话,那白可师父那边怎么办?”安娅弱弱地问了一句。   夏京彦沉默了一下,“以白可目前的情况,他们当时没有选择动手杀了她,而是带走,至少说明暂时她还有利用价值,短期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   再拖下去,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玄武赞同地点头,“而且,既然都能跟到西藏来了,就说明他们来这里有用啊,估计目前都还在藏地待着呢。”   夏京彦:“嗯。”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行动。   重开天眼,找到白可的下落,救她回家。   夏京彦修整了一番,当即决定前往魔眼所在。   众人本来想跟着他一起去的,但是夏京彦却拒绝了他们,让他们在这里好好休养。   只不过,刚出去,没想到就会在门口碰到了一辆房车。   她的母亲夏岚抱着氧气袋一边吸氧一边叫住了他,“儿子!”   夏京彦看到母亲的出现很是意外,“妈?你怎么来了?”   夏岚看到夏京彦的一瞬间,这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着急地挥着手,“啊啊啊,我不能哭,会上不来气,费氧。”   夏京彦颇有些无奈地走过去,“妈……我没事的。”   “谁管你了,你不重要,我儿媳妇呢?”夏岚越过他的肩膀往四周观望着,显然她能找到这里,毕竟也是知道了什么情况了。   “……”   “她不会有事的。”夏京彦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可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啊。你妈我就喜欢那么一个,以后老了给我作伴的也就她了。”   “……”   “哎,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我那么喜欢的儿媳妇,我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多可爱的小姑娘啊,你找了她简直捡了个大宝了。”夏岚还在那里碎碎念,“怎么就能让她被人抢走了呢……”   夏京彦扶额:“妈……说重点。”   “哦,你爸找你。”   夏岚指了指房车内。   夏京彦一愣,想了想,还是踏进了房车。   车子里李郁潇坐在窗边喝着酥油茶。   显然他对这酥油茶很喜欢,已经喝掉了大半杯。   他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京彦总觉得父亲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爸……”   夏京彦轻声喊了一句。   李郁潇闻声回过头来,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要去找魔眼。”   “嗯。”   夏京彦在他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夏家那边不会再有人逼你了。”李郁潇淡淡道。   夏京彦脸上依旧是那张冷淡的面容,“爸……我不会再回去了。”   “夏家……终究是你的家。”   夏京彦摇了摇头:“我爱的人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   李郁潇抬眸看了他一眼,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二十多年来的所有亏欠,就在他从夏家离开的那一刻起全部都还清了。   面前的夏京彦,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为了夏家而存在的夏京彦了。   他的人生里现在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可以让他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来之前他其实一直都处于不理解和生气的状态里,但现在真正看到儿子,看到他眼底的坚定,他反而释然了。   不管白可到底是什么,这最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作为父亲,他已经错过一次了。   不能再错第二次。   李郁潇从衣服的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过去。   夏京彦看了看盒子,黑色,圆形,上面刻着古老的咒文。   看上去有些年岁了。   李郁潇解释道,“这是当年装载过魔女的黑匣子。师父就是通过这个把魔女骗出来的。上面的咒文是最古老的咒语,或许……对你能有用。”   夏京彦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盒子,装到衣服里,“谢谢爸爸。”   李郁潇和夏京彦互相看了看彼此,两人依然不擅长和对方诉说彼此的心事。   “加油。”李郁潇只有两个字送给他。   夏京彦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房车。      “再往里,我们就不能进去了。”   “这丛林里从来没有人敢进去的,里面太邪乎。你自己小心点啊。”   “嗯。谢谢……”   穿梭在各大山林的背夫们把夏京彦带到魔眼所在的丛林以后,就走了。   夏京彦告别背夫们,转身朝着这一片丛林而去。   枝繁叶茂的原始丛林里,不同于之前看到的了曼荼罗幻象,一切都是真实和冰冷的。   这个地方,阴森恐怖,传说全是鬼魂和魔物。   是没有人会踏足的禁区。   所以,多年以来,都没有人能顺利地拿到魔眼。   但对于此时的夏京彦来说,看不到的好处就在于即便明知周围有很多无形的东西,反正看不到就可以无视。   只管往目的地前进就好了。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夏京彦明显感觉面前的这一片区域过不去了。   他遭遇了丛林里最常见的鬼打墙。   整片丛林一瞬间暗了下来。   像是被一层乌云笼罩在上空,仰起头看到的也只是遮天蔽日的树叶。   连一丝阳光都渗透不进来。   夏京彦看着突变的丛林冷笑了一声,看不到不代表处理不了。   手里的鹰眼戒指摘了下来。   夏京彦直接割开了自己的指尖,血沾上戒指的鹰眼,在旁边的一片宽大树叶上写下咒文。   咒文借助着自然的力量通过这一片叶子传递到四周。   林子里忽然传来瑟瑟的声音。   随着树叶的抖动,也大概能猜想到现在那些魔祟的状态。   夏京彦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在逐渐降低,眼眸渐冷,鹰眼戒指在空中直接画下咒符。   夏京彦冲空气里冷冽开口:   “滚。”   周围的树叶们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就像是遭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压迫在逃窜一样。   原本黑暗阴沉的林子里,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射进来。   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夏京彦戴回戒指,继续往深处走去。   走到了地图上的位置,正好是一个小型冰川瀑布。   瀑布所在应该就是魔眼所在了。   夏京彦拿出了父亲给的黑匣子,上面的咒文已然拥有了自己的能量,他把黑匣子放到了瀑布下未结冰的湖面上。   黑匣子上的咒文,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散发出一团香气。   夏京彦跟着那团香气,找到了魔眼的位置。   在湖水里!   湖水清澈见底。   夏京彦脱下了行囊直接跳了进去。   入湖便看到了一个形状怪异的石头,石头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凹陷。   夏京彦朝着凹陷处游过去,在里面像是有一个凝固的水滴被嵌入到了石头里。   夏京彦再次拿出了黑匣子。   打开的同时,水滴和黑匣子上的咒文同时发生了变化。   看来这就是魔眼了。   夏京彦本以为魔眼应该是某种可怕的魔物。   或者眼睛。   但却没有想到是一颗非常漂亮的水晶水滴。   水晶里流转着红色的能量烟雾。   忽然,水里涌动起来。   危险气息靠近。   夏京彦顿时周身警铃大作,当即回头。   一共7条巨型水蛭像是感受到了魔眼的变化,纷纷涌来。   夏京彦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水蛭。   这水蛭应该是守护这魔眼的,体型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认知。   在这样的丛林里,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夏京彦都不会惊讶。   比起那些无形的鬼怪来说,这种有形的生物才更加难缠。   看来今天想要拿走魔眼,没那么容易了。   夏京彦被七条水蛭团团围住。   趁着他们即将攻击过来的时候,夏京彦浮出水面换气,然后拔出了手里的匕首,朝着最近的一条游了过去……      夜。   白可乘坐的货车已经停下来有些日子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被关在这货车里,压根就没出去过。   自从上次简京瑶在她这里吃了亏,也不敢贸然进来找她的麻烦。   白可躺在笼子里,正好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和压制身体里的魔气。   说来,自从魔女被唤醒以后,那股犹如刀尖寒冰一样的魔气一直在她身体里窜动着。   虽然都说她身体里住着魔女,可是曾经的从未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魔女真正的苏醒,意味着的是什么。   那种寒冰一样的魔气,充满了强烈的阴暗、憎恶、愤怒等等各种恶劣的气息,同时,还伴随着狠厉与毒辣,一直在和她的本体所抗争。   一直在寻找想要夺取她身体的机会。   白可甚至根本不敢轻易入睡。   因为害怕一不小心,魔女就趁着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夺去她的心智了。   所以,她一直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强撑着。   突然,货车的门开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悄然响起。   “白可,我来救你了。”   白可睁开眼睛,“白三居?”   “我来了。”白三居应了一声,打开了头顶的探照灯。   白可看到他,愣了一下,“你来做什么,走。”   “???”   白三居没理会她的意思,急忙跑到了铁笼子这边寻找打开的办法,但因为太黑,这探照灯又总照不对位置,所以他照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   “快点,外面的人我都打晕了,现在正是时候。我带你走啊。”   白可坐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随手把灯给开了。   偷鸡摸狗的白三居:“……”   白可:“……”   白三居顺手把头顶的探照灯关掉,莫名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   “外面我清场了。”白三居说道。   白可一字一句强调:“我不走。”   “现在多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走?我都听简京瑶那个二百五说了,他们打算让魔女杀了你,你知不知道?”   白可冷笑一声,她当然知道,他们那些小九九她可都听到了,“急什么,在这之前,他们还不是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也挺好的。”   白三居差点一口老血没提上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你不用救我走,我要杀掉那魔女。”   白三绝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我要亲自动手杀了那个魔女。”   “……”   白三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你是要自己杀自己?”   “我杀自己干嘛,我杀魔女。”   “可是你……”   白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狗屁魔女,我是一个人,不过我现在身体里多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罢了。所以,我得把她解决掉。”   “你说的轻松,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阴间通道开的时候,魔气你根本压制不住的。你一个人,和一群魔,怎么打?人和超自然都不是一个维度的!”   “那又如何?统治地球的是人,又不是超自然,也不是魔。说明人就是最强大的!”白可信心满满地反驳道,“到时候只要能拔掉不移之钉,就没事了。她在我身体里,始终不方便动手。奶奶他们想让她从我身体里离开,我也想,正好了。”   白三居被她如此大胆的想法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好像除了这样,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魔女终究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她身体里的。   只有魔女死亡,她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是,白瑶他们选择的方式,是让魔女杀掉白可,用她的身体。   而白可选择的,却是杀掉魔女,恢复自己的身体。   这几乎是非生即死的较量。   白三居想说什么,白可却在他之前,说了,“三居,你不用为我感到愧疚的。”   白三居忽然沉默了。   白可的目光和平时一样,冷冽,却又温暖,“……每个人都有他要背负的责任和使命,虽然你个狗崽子隐瞒了我真相,但我知道,你的选择……一直都是我。这……就够了。”   二十多年的陪伴,即便没有家里那些人,即便所有人都不把她当人看。   至少她身边还有一个白三居。   还有一个真正把她当成家人的朋友。   她已经心满意足。   “我这人一点都不贪心的。”白可语重心长道。   白三居明明一个大老爷们,听到她这么说,口罩却差点捂不住。   他急忙把头扭到了一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才又重新转过来对白可凶巴巴地说道,“你别跟我煽情,我害怕。”   “害怕什么,难得我有心情跟你说点心里话。”   “跟遗言一样,我不想听。”   白可笑了笑,“你放心,我死不了的。我可是萨满,这魔女真要能耐了,现在也不至于被我压着呢。”   白三居想了想,“也对。你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看你也是闲着无聊,那你去帮我做个事情吧。”白可看到他眼底放松下来,故意转移话题道。   “你说。”   “我广州家里,那面墙上的小伙伴们,全部带来。”   白三居有些惊讶,那一面墙的小伙伴真要带来的话,怕是白可是做好了谁都不会放过的准备了。   白三居应了下来,“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到时候你再来找我。”   白三居:“那你呢?就继续呆在这里?”   白可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关灯,重新躺了下去,用行动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快滚,我要睡觉了。”   “……”   黑暗中白三居蹲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临走之际,却丢下了一句话,“我不会让你成为魔女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可听着他有些孩子气一样的宣言,淡淡笑了,许久,才对着黑暗说了一个字。   “好。”      夏京彦从丛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了。   众人实在不放心,所以一直就在丛林外等着。   “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找夏哥啊,这都三天了,再不出来可怎么办啊?”上官拂晓急得在车前转来转去。   安踏忽地激动起来,“你们看,那是不是京彦哥!”   众人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衣裳褴褛单薄的夏京彦,撑着一根粗厚的树枝缓慢地往丛林里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早已结满了血痂,身上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伤口,有的还在流血。   难以想象为了拿到魔眼,这三天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大家急忙迎了过去。   “京彦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安娅大老远就喊了起来。   夏京彦有些虚弱,但一双眼却依然犀利明亮,和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对比,“我拿到魔眼了。”   “东仁藏医也在车上,快,我们去找他。”   大家搀扶着夏京彦回到车里。   夏京彦甚至来不及管自己身上的伤势,眼睛猩红着把那颗好不容易拿命换来的魔眼递了过去。   东仁藏医看到魔眼,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把魔眼和咒珠放到了一起。   那颗水滴在咒珠靠近的同时就像是破融的冰一样,即将融化。   东仁藏医当即指挥夏京彦躺下,把即将融化的水滴,滴入到了他的眼睛里。   夏京彦浑身一颤,有一股彻骨的寒从眼睛瞬间贯穿全身。   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夏京彦的眼睛里像是被打开了无数的幻影,各种各样的形态纷沓而至。   他的视线看着对面,却仿佛又不是对面。   是那种可以穿透一切,看到遥远地方的视线。   “夏哥,你能看到了嘛?天眼是不是开了?”上官拂晓看到他眼睛里流转的光芒,激动地问道。   夏京彦点了点头,21个天眼所赋予的能量……当真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毕竟,除了这视线,还有那无穷的能量,在不断地通过眼睛往他的身体里输送。   他把头扭向了窗外,明明身体就只在这里,他却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地方,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现在夏哥能看到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去找白可了?”上官拂晓在旁边高兴地问了起来。   玄武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首先,你们得先知道人在哪里。”   夏京彦一边接受着东仁藏医的治疗,一边说道,“在纳木措湖。”   “草!?这都能看到的?”所有人一瞬间都惊呆了。   夏京彦意外却也平静,“我们身体里能量共享,我能感知得到。”   “!”   一行人都震惊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我就知道夏哥你是个挂逼,没想到现在这挂还升级了!”上官拂晓忍不住吐槽道。   安娅也很是难以置信,“都说松果体全开无敌,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信了!怪不得那么多人拼了命的也想要开这个眼啊……”   夏京彦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让才旦嘉措开车,前往纳木措湖。   可是,真正到了那里,他们却始终都找不到白可的身影。   别说白可了,就连白瑶等人也都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夏京彦毕竟眼睛刚开,没有办法持续一直使用。   除了刚开始用来找白可能用以后,之后眼睛便进入了休眠期。   东仁藏医表示他身体太过于虚弱了,无法支撑住使用天眼的能量,所以暂时就看不到。   既然知道了位置,大家也就全部都驻扎在附近,每天就去那边转悠寻找白可的线索。   “真是奇了怪了,都找那么多天了,怎么就什么都没找到呢。”   晚上,再一次找人翻车之后,火百介等人的耐心也都快耗尽了。   东仁藏医千叮咛万嘱咐目前他要是想救人,暂时就不要随便用天眼,所以,夏京彦也不敢轻易浪费。   突然,有人敲响了他们的车门。   看到白三居进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纷纷抄起手上的工具,警惕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白三居拉了拉口罩,面无表情地看向夏京彦,“谈合作。”   火百介不爽道:“你和那群萨满是一伙的,我们凭什么跟你合作?”   白三居:“我知道白可在哪儿。”   “……”   夏京彦走了出来,示意众人先放下武器。   “原因?”夏京彦开门见山地问。   白三居:“你们都找几天了,也没找到,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怎么着,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不到时候,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出现。你们真以为萨满都是草包呢?他们要藏,你们怎么找得到,要不是看我们目标一致,我真是都懒得找你们。”   上官拂晓:“所以你是来这里找打的?”   白三居翻了个白眼,再一次强调道,“我是来谈合作的。只有我……才知道白可的位置在哪里。”   夏京彦拉了上官拂晓一下,让他退到一边,“坐吧。白可信任你,所以,我也信任你。怎么合作你说吧?”   白三居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看就知道他们对于白瑶的目的根本不清楚,所以顺便给科普了一下。   “……总之……在那之前,为了保证白可顺利被魔女杀死,他们肯定会把她藏起来的。而且上次我已经去过一次了,他们肯定会比之前更谨慎,藏的也更难找。这一次,要是不能阻止他们,白可就会真正的死亡,成为魔女。”   “所以,驱鬼节那天,阴间通道打开的时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夏京彦忽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见到她了?”   白三居一愣,“是啊。”   “她现在……还好嘛?”提及白可,夏京彦原本冰冷的语气里才稍微染了几分温度。   白三居摆了摆手,模仿着白可的语气道,“吃好睡好,没事,好的很。白瑶他们现在不敢轻易对她动手的。”   “魔女呢?”   “虽然被唤醒了,但还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夏京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直切主题问道,“要如何才能帮到她?”   “她身上那12颗不移之钉会显现出来,只有拔走这12颗不移之钉,白可才有杀死魔女的机会。但是在那之前,族里几乎把所有的萨满都安排过来了,虽然能够配得上萨满这个称呼的人,只有白可,但毕竟其他人也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并不好对付。”   “上次出现在李九鹰那里的,也不过是族里很小的一部分打手而已。”   “我们就只有这么123456……7个人吧,要跟他们打,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众人看了看自己目前的状态,脸上也都很沉重,上官拂晓接话道,“不就是一些打手而已,不行我们顾点打手?”   白三居摇头,“跟他们动手,你以为只是打架而已嘛?”   上官拂晓:“不然呢?”   白三居看傻子一样的额看了他一眼:“你们大概不太明白,婆罗门早已衰亡,我们族里所谓的萨满,无非就是婆罗门的分支罢了。真正的萨满,早已经死掉了。自从白瑶接管了萨满成为族长以后,萨满大多就已经废了,你们应该是听说过培养萨满有多难的。白可是唯一靠自己的能力,成为真正萨满的人。整个族里,多少年来,也就只有她一个。”   “所以,正统的办法,对付他们是没用的,因为都是一些学习了各种邪//术的歪门邪道而已。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搞出很多各种各样奇怪的邪///术来对付我们。”   “这些邪///术,比真正打架难搞多了。”   这也是白三居最终选择来找夏京彦合作的真正原因。   要救白可,要帮助白可拔走那12颗不移之钉,靠他一个人,始终是不够的!   不然到时候,人还没到,先被那些乌七八糟的小鬼们缠住,谁救谁都说不定呢。   “这种时候,就该我们这些歪门邪道的噩梦,打假专业人员出马了!”高善言听到这话顿时摩拳擦掌,“我虽然是搞八字的,但是在应对歪门邪道方面……我还真挺有研究。”   安娅也跟着应和道,“对,我也是,歪门邪道嘛,放心,我们也可以搞的!”   “对对对,我也去我也去。”才旦嘉措跟着在旁边搭腔。   火百介虽然坐在轮椅上,也举手表决自己可以。   白三居本来是想着让夏京彦找人的,但看到这一车的伤残,有些无语,“你们都成这样了能不能行啊?”   火百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不能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还能喷粪,我就不会败!”   “对!搞正儿八经的,我们可能差点意思,歪门邪道,我们还能输不成?”上官拂晓在旁边助力喊道。   白三居:“……”总觉得画风好像哪里不对。   夏京彦听着众人越来越高涨的情绪,眼尾绯红,一股股热流撞击着他的心脏,无论何时何地,这一帮兄弟,真的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啊。   “好!”   夏京彦答应了他们。   “即便满身是伤,我们也一起并肩作战!”   白三居早已习惯了族里那些冰冷的人情关系,看到几人如此热血澎湃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然也跟着热血起来。   白三居扬手一拍,对众人道,“行了,别废话了,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就到驱鬼节了,从现在起,我们就先来商讨三天后的应对之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章写完的,但发现好像太赶了,于是……明天还有最后一章……   最后的大战啦……    第28章         凌晨一过,这夜晚的风就变得凛冽起来。   饶是常年和各类妖魔鬼怪打交道的萨满,面对着这突变的气氛环境,众人心里也还是有些发怵。   空气里像是有无形的能量在搅动着。   压抑而阴森。   站在纳木措湖边,简京瑶张了张嘴,艰难地问旁边的白瑶,“奶奶,我们现在只要等日出,阴间通道就会自动开启了吧?”   白瑶站在风口,看着那通道处的位置,“是。”   “那到时候魔女那边怎么办?”   “不用管。等魔女杀了白可,我们再把她抓捕就可以了。”   简京瑶一张口,嘴巴重新缝合的地方就疼得要死。   得到确定白可会完蛋的信息之后,她就心满意足地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在场每一个人都很紧张。   尤其是白瑶。   等了二十多年,就为了这一天重新让魔女回归。   到时候婆罗门的买卖又可以重新继续下去了。   即便没有李九鹰他们的存在,这替转术也依然会为了婆罗门世世代代的延续下去。   白瑶一想到这里,原本肃穆的眼里都迸发着火光。   就连等待也不觉得漫长了。   而此时,就在纳木措湖的不远处的某块石头后。   白三居收回了望远镜缩了回来,对众人开口道:“奶奶那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上官拂晓:“那我们现在就上?”   夏京彦伸出手阻止了他:“不着急,现在去,没有任何意义。”   白三居:“对,白可目前被他们藏在哪里还不知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火百介问道。   夏京彦指了指天,“等日出。”   那个时候白可身上的魔气自然会指引他们找到她的位置。   “可是,到时候魔女出现,我们不是来不及了嘛?”高善言有些担心的说道。   白三居插话道,“你们不要忘了,要救白可,就必须拔掉她身上的那12颗不移之钉。魔女没出现,那钉子也是不会显现出来的。”   安娅一脸凝重,“所以,算算时间,魔的时间也没多久,其实我们的时间很短啊,要是不能在日出之前拔完,岂不是就完蛋了?”   夏京彦:“是。”   “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众人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时间很紧,所以,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一会儿日出开始,我去找白可的位置,你们想办法牵制住他们。”夏京彦郑重其事地对众人再次重申了一遍。   大家用眼神回应了他。   几个小时后,天边渐渐亮了起来。   躲在绵延山林后的一抹霞光,率先撕开了天幕的一角。   而这一角洒落下来,正好就在阴间通道的位置。   四周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来了。”   夏京彦从石头后站了起来,用手势给所有人信号。   大家当即根据之前商量好的,二人一组,朝着不同的方向靠近纳木措湖。      笼子里,白可被一阵突然射入的光束给唤醒。   伴随着光的出现,身体里那种被压制住的冷冽嘶嚎仿佛又重新闹了起来。   魔女的气息在她身体里叫嚣着。   虽在笼子里,但是她所处的位置,却是正好能完整的迎接得到整个日出。   目光光线还只到了她脚边,等到光线完全进入的时候,也就等于日出完成,到时候,她体内的魔气将会抵达最盛。   可,即便也只是一丁点的光线,白可也还是在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脚上开始隐约出现的不移之钉。   之前那些冒着黑气的12个位置,此时黑气渐渐凝固起来,缓慢地形成着尖锥一样的钉子。   虽然这钉子本是为了压制魔女所用,但因为魔女被唤醒,所以她感受着和魔女同等的疼痛。   “草……这钉子扎在身体里也实在太疼了。”   白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如果说之前那些魔气的窜动,是让人脑壳疼的痛感的话,那现在这不移之钉传来的痛,就是一年的姨妈期最痛的日子总集!   不过几秒的功夫,白可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想要换个位置。   也是在这个时候,从她的视野里看过去,正好看到了夏京彦等人此时居然都出现在了阴间通道附近。   他们一群伤残人士,正和白瑶的那帮萨满们打了起来。   而且看情况还是混战。   比起萨满这一帮训练有素的打架好手,夏京彦他们,除了夏京彦和白三居,几乎都没有能抗打的人。   不管是从数量还是质量来说,夏京彦他们都只有吃亏的份。   白可猜到白三居会去找夏京彦联手了,所以看到他们并不意外。   只是,看到所有人即便坐在轮椅上自己还挂着彩,也还是为了救她而来,她的心里被温暖填补的满满的。   原来……   终究她也还是有了很多新的家人了啊!   白可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他们,在这一刻,仿佛身上的疼痛都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她的朋友们还在等着她。   他们都来接她回家了。   白可重新走到了离太阳最近的位置,既然如此,她就抓紧一点跟他们会合吧……      湖边。   面对着四面夹攻的情况,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夏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上官拂晓撑着拐杖紧张地问道。   他们本来还计划悄悄行动的,但谁能想到,白瑶他们居然找了一堆狐狸黄鼠狼什么的守在四周。   他们防了人防了鬼,却万万没想到防动物!   所以,计划刚一开始就被打乱了。   白瑶从人群后走了过来,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夏京彦道,“倒是有些勇气。”   夏京彦也没有跟她闲聊的心思,甚至连一句废话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在她身上,“直接动手吧。”   白瑶冷哼一声,把简京瑶叫了过去,“全部杀掉。”   简京瑶点了点头。   白可不在,她现在可算是萨满的一把手。   所以,这种时候自然要好好表现。   简京瑶当场驱动符咒把那些动物都给叫了回来。   里三层外三层。   同时,还有其他在场的萨满,全部一起将他们围堵进了一个圆圈之内。   他们想要直接进行攻击,奈何有夏京彦和白三居在,这些试图简单把他们杀死的人,也没有办法轻易成功。   双方僵持不下。   白三居和夏京彦小声地交流着,“夏京彦,你去找白可的位置,这里交给我们。”   夏京彦看了一眼日出的方向:“她不在这。”   白三居:“肯定在这附近能够接受到太阳能量的地方。”   夏京彦:“嗯。”   安娅这几天临时培训了防身技能,但看到周围这些人还是有些害怕,靠在上官拂晓身边问道,“这些狐狸黄鼠狼是干什么用的?”   上官拂晓:“仙家啊。没听过吗?”   安娅:“听是听过,但是……怎么都还有具体样子的嘛?”   白三居冷哼了一声,“之前就告诉你们了,都是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术法。这些不是真的仙家,不过是把他们抓捕回去的鬼魂,放到这些动物身上罢了。”   “……”   果真都是些邪//术啊。   夏京彦的视线环顾了一圈,“这里东西很多。”   话音一落,众人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除了夏哥,我们都看不到。”上官拂晓紧接着说了一句。   安娅:“是啊,人还能行,可是看不见的怎么处理啊?我们就算是想打,也不太行啊。”   白三居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了面粉,直接洒了出去。   正好洒在了他们的周围。   不过片刻的功夫,大家就看到了面粉上,落下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脚印,以及手印。   从数量上来看,还真是不少。   可谓是对面人数的n多倍。   “这可怎么打?”火百介看着面粉上的印记犯愁道。   白三居想到了白可之前让他去拿的东西,直接掏了出来,“白可早就想到了。”   说着,他把照片整齐划一的放到地上,然后割血,念咒,点燃了一支香。   香上白色的烟雾随风飘荡的同时,众人明显看到照片里有一团团各种颜色的烟雾飘了出去。   白三居冲着这些烟雾开口道,“全部带走,一个不留了啊。”   说完,面粉上的脚印显而易见的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白三居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些鬼都是白可多年来所收集的,当年知道族里这些人不走正道以后,她就想过或许有一天需要有东西能够对付他们。本来她是想用来肃清族内不良风气的,没想到……虽然目的不一样,结果还倒是都一样了。鬼和鬼打,人和人打,正好了。”   夏京彦把冲上来的萨满撂倒在地,转身对他们说道,“这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们看到祭桌了嘛?”   大家沿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白瑶所在的位置后,有一个巨大的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奇怪的杯子,酒水,还有各种形状的人偶蜡烛等等。   一看就是专门用来召唤用的。   夏京彦看了一眼那些被他们控制住的动物们,“无形的这些交给白三居,有形的那些,把那桌子上的东西都毁了。他们手上这些就控制不了了。”   “好。”   夏京彦说完这句话以后,大家也都知道了各自的任务。   夏京彦率先冲了出去,一脚踢开了挡在最外面的萨满,然后拧住他的胳膊将他摔倒在地开了一条路。   夏京彦在前方开路,白三居在后方牵制那些无形的鬼魂。   几个人当即分散开来向着四周逃窜。   原本团团围住他们的萨满不得不分开行动。   一边,火百介和高善言吸引火力,靠着轮椅和主动的挑衅把大部分的萨满给喊了过去。   高善言推着火百介的轮椅,跑得那叫一个利索。   两人被围追堵截到了山凹口。   高善言停了下来猛喘气:“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你他吗下次少吃点,我感觉我在推着个装甲车一样。”   火百介摆了摆手,“看我的!”   高善言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火百介,“你倒是动啊,看你的啥啊?”   “你把他们喊过来,离我们近点,远了没效果!”   高善言当即扭头冲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萨满喊话,“孙子,你们不会真以为会叫几个鬼来帮忙,世界又是你们的了?”   “来,爸爸教你们怎么当一个合格的人。”   “看什么看,你们还想来点屁吃?有本事就过来打我啊!”   话音一落,对面的萨满显然更生气了。   二话不说就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火百介还在酝酿。   高善言急了:“你好了没有?他们来了,我可打不过啊。”   “来了来了。”   噗   噗噗噗噗   就在那帮萨满将两人彻底围住的时候,火百介特地起身,转过身去,翘起屁股对着他们放了一组连环屁。   “呕……”   原本还要上来动手的萨满们,一下子被他熏得脸都绿了。   圈子瞬间四分五裂。   高善言:“……”   高善言再次推着火百介往原路跑。   火百介看着身后那些被熏得无力追捕的萨满,可高兴了。   “你看,我都跟你说了,遇到脏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们比脏。”   高善言强忍着想吐的欲望:“你哪来那么多奇怪的歪理,草,你到底吃啥了,怎么那么臭?”   “为了这组屁,我昨天可没少吃萝卜,哈哈哈……我简直太聪明了!”   “你可拉倒吧,他们又追上来了,你赶紧酝酿下一组屁吧!”   “……”      安娅和上官拂晓因为有高善言夏京彦的帮忙,顺利地趁乱跑到了祭桌这一边。   白瑶身边的所有萨满都被安排出去追他们了,所以此时,祭桌这里就只有白瑶一个人。   “这就老太太一个,应该没问题吧?”安娅悄声地问了一句。   “肯定没有。上。”   上官拂晓直接交出了自己的拐杖。   安娅接过拐杖,二话不说就朝着祭桌冲了过去。   白瑶看到她的出现,似乎却并不在意。   而是始终看着日出,像是在计算着太阳升起的时间一样。   安娅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越过白瑶,拿着拐杖就对着桌子上一通拨弄。   不仅砸了上面的蜡烛水杯,所有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拨到了地上。   其他那些看到了冲过来的萨满们,则被上官拂晓给挡在了一边。   他虽然腿残了,但还没到完全不能打的地步。   拽着其中一个的脚就不放。   安娅全部弄完以后,看到上官拂晓被他们抓住,侧头看了一眼白瑶,就像是看一个局外人一样。   也懒得管她了,急忙跑过去救人。   冲着对面就是一麻袋甩了出去。   “走!”   安娅拉住上官拂晓的手往旁边跑。   上官拂晓一瘸一拐地跟着,“你麻袋里那是啥?”   “痒痒粉。痒死他们!”   “……”   “你丢的时候看到我还抱着他们了吗?”上官拂晓发出一声灵魂拷问。   安娅:“看到了啊。”   上官拂晓:“所以我现在很痒你知道吗?”   安娅:“……”   “那……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跑吧!”   “……”      众人四散以后,白三居又和简京瑶对上了。   白三居看着简京瑶这还在贴着纱布的嘴就想笑,“哟,你这嘴……又让白可给你上课了啊。”   简京瑶看见他就来气,“她今天死定了。”   “想啥呢,爸爸我都来了,当然不可能让她死。”   简京瑶冷笑,“你们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那就试试看呗。”   白三居当即动手。   以前念在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白三居对她始终手下留情。   但上次要不是她那一刀李九鹰也不会死。   白可也就不会再来冒这个险。   所以这一刀的仇,白三居自然是要报的。   白三居抢过了简京瑶的那把刀,他不会杀她,但是却会用她对待李九鹰的方式,送她一个加倍大礼。   白三居的刀在简京瑶动手的同时,精准地全都刺到了她的身上,却又避开了所有要害部位。   就像白可一样。   杀伤力很大,侮辱性更强。   简京瑶那漂亮的洛丽塔小裙子很快便被沾满了鲜血。   简京瑶根本不敌,吵不过,打不过,就连原本召唤出来的那些魂魄,现在也全部都被压制住。   她正准备回去找白瑶喊帮手。   微亮的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鸣笛。   像是哨子一样。   简京瑶愣了一下,仿佛遭受到某种召唤,手脚不听控制地突然转身。   简京瑶吓了一跳,“我怎么回事?”   还没说完,身体就失控地往白瑶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鸣笛声再次响起。   周围原本还在和他们追捕的那些萨满们,统一地全部朝着白瑶的位置而去。   白三居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当即一变,“糟了,没想到奶奶还留了一手。”   上官拂晓和安娅已经跑了过来,“怎么了?他们怎么全部人都撤了?好奇怪?”   “这鸣笛是蛊。”白三居冷肃道。   安娅没听清楚:“什么东西?”   白三居:“湘西赶尸听过没有?”   安娅:“听过啊。”   白三居:“类似那样,他们把自己的身体卖给奶奶了,那鸣笛声响起,就代表着从此时此刻起,他们已经是蛊物,不再是人了。”   魔幻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再听到这个的时候,他们都不觉得魔幻了。   本来就是一些歪门邪道,用这种邪/术也是能想象得到的。   白三居眼底有惊恐闪过,“我没有想到……奶奶为了得到魔女,竟然……这么狠。”   就连对她忠心耿耿的简京瑶都早已被她算计。   这种蛊,就跟强行夺人魂魄没有一丁点区别。   就像是他们当初所经历的抚仙湖的坟墓群一样。   “面前所有人……都不是人了。”白三居一字一句神色冷冽道,“一旦被他们碰到,蛊毒就会传染,当场死亡。这是婆罗门最恶毒的禁术。”   因为这些萨满的重新集合,几人也得以重新聚到了一起。   夏京彦跑了过来,“我已经找到她的位置了。”   白三居:“你去找她这里交给我们。”   “可是,你不是说不能碰吗,那我们要怎么对付他们啊?这简直比丧尸还可怕啊!”   安娅刚提出疑问,对面的萨满们已经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夏京彦当即带领众人往后撤,一边撤一边说道,“那就让他们全部都在一起。”   说着夏京彦拿出了惹呼拉咒珠,刀尖划过掌心,直接用血画下六芒星的符号。   然后,另外一只手抓起这地上的砂石,植被,所有入眼能看到的东西,全部对到六芒星里面。   白三居看出了他的意图,为了让他顺利布阵,拿出刀站在了最前面。   其他人虽然害怕,也咬牙站了过去。   “把你们的血都给我。”夏京彦一边画一边说道。   白三居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刀割开手指把血滴入到夏京彦画好的六芒星里。   其他人也相继效仿。   鲜血滴入完成,面前的六芒星瞬间形成一片巨大的海市蜃楼。   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安娅看着这些场景,激动起来,“这……不是李九鹰的曼荼罗阵嘛?”   “是。”夏京彦应了一声。   脚步声近在咫尺,白三居的催促传来:“快点,他们快到了啊!”   蛊物们像是饿鬼看到了食物,朝着他们狂奔。   众人又重新站回了原位。虽然有些无法抑制地发抖,但却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夏京彦用最后的血,把六芒星的封口处,全部合上。   而那些朝着他们冲过来的蛊物们,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屏障所遮挡。   突然,那原本都要扑面的蛊物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放眼望去,除了和天空一样颜色的湖水,什么都没有。   众人松了一大口气。   安娅回过头来,看到夏京彦的左眼在流血。   “京彦哥,你的眼睛……?”   “没事。”   夏京彦擦了擦眼尾留出的鲜血,这天眼的力量帮助他制造出了曼荼罗阵,但毕竟他自身的能量还是无法和李九鹰比,所以相对来说损耗的有些厉害。   “太阳已经出来一半了!”白三居看着山头那边惊慌地喊了起来。   稍不留神的功夫,他们的时间也就过半了!   “白可在那山坳里。”夏京彦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缺口山洞。   那里是阴间通道正对的位置,和湖面成为了一个反射点,通道口的能量通过湖面,折射到了白可山洞里。   “这里交给你们,白可,我自己去救!”   夏京彦说完,没等众人开口便独自朝着那座山头而去。   好在准备的比较充分,夏京彦攀爬到山洞的时候很快。   只是,进入到洞口的时候,夏京彦却被里面汹涌的魔气所伤。   魔气突兀地冲击到他的身上。   夏京彦当即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在这个魔气在不断增强的地方,夏京彦甚至能感觉到由于周围的气氛,而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抬眼望去,在铁笼子里,白可的身上已经明显出现了12颗不移之钉。   每一个钉子都已经显现成带着锥子的模样,刺入在她身体的12个部位。   而白可或许是因为魔气和痛楚,她就像是被这些钉子给钉在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整个人已经处于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了。   夏京彦再次强忍着魔气的驱赶去打开铁笼。   “白可,我来了,你醒醒!”夏京彦一边开锁,一边冲白可喊道。   白可听到熟悉的声音,许久才睁开眼睛。   双眸里以最快的速度变幻着各种颜色。   显然她的身体里两种能量在进行着殊死的争夺。   看到对方,才徐徐喊了一声,“夏京彦?”   夏京彦:“是我。”   “我来带你回家。”   白可看着他,黑色的眼珠仅仅只维持了几秒。   夏京彦看着她钉子的位置,“我来帮你把钉子拔掉。”   夏京彦朝着白可而去。   只不过,他的手刚碰到不移之钉,那魔气就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刷地一下,又朝着夏京彦冲击而去。   夏京彦再次吐出了血。   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夏京彦这一次一把抓住了牢笼,所以没能被这突如其来的飓风给吹出去。   夏京彦抓住白可身上最近的钉子,魔气宛如锋利的刀锋,他想要去碰,就需要面临着被刀锋割伤的局面。   他的掌心里鲜血急速地往下流淌。   当然,也只有开了天眼的他,有那个能量可以拔除这些不移之钉。   即便双手都被这魔气所刺伤,夏京彦却依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紧紧地握着钉子往外拔。   他每拔出一根,白可身上所缠绕着的煞气就减退一分。   但相应的,周围整个环境的魔气也就更重一分。   魔气像是一条条幽冥之蛇,吞噬啃咬着夏京彦。   不仅是身上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痛楚,透过这些魔气,夏京彦甚至仿佛看到了地狱。   憎恨、杀戮、愤怒、怨怼、悲伤……各种各样的情绪和画面和残肢断臂交织在面前。   天眼所见皆是地狱。   那种绝望的深渊一样的地方,那种是会把人拉倒最深处再也逃不出来的地方。   “你走,我自己可以。这些魔气会摧毁你的心智的!”白可趁着有些清醒的时候急忙对夏京彦说道。   但是,他没有退,一步都没有退。   夏京彦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带她回家!   夏京彦的两只眼睛都在充血,左眼的鲜血持续地往下留着,把他原本就白皙英俊的脸庞映衬得更加苍白。   他的双手因为拔出不移之钉已经血肉模糊,他却始终没停。   一根……一根……又一根……   眼见她的身体里被他连续拔除了11颗钉子。   还差一颗,魔女就要彻底离开她的身体了!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利地嚎叫,像是来自地狱的呐喊。   那是——魔女愤怒的嚎叫。   接着,山洞里大风刮过,头顶地碎石砸了下来,正好砸中了夏京彦的胳膊。   他的一只手被压在了石头下面。   白可混沌的思绪重新占领上峰,看着浑身是血的夏京彦,白可第一次哭了。   她想动,可是这不移之钉死死地压制着她,周围的魔气充斥在周围,让她根本一丝一毫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夏京彦,够了,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走啊!”   夏京彦抬起头来,冲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还差最后一根,等我。”   “不要拔了,你不要拔了!”   头顶的石头还被魔气操控着往下坠。   夏京彦躲闪不及,脸上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他的手还被石头压着,根本无法动弹。   白可的心狠狠地抽了起来,“夏京彦!你走啊!你不要命了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自己能处理,我能拔掉的!”   夏京彦虚弱地喘着气,“傻瓜,男朋友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用的啊。”   白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哭过,说话都语无伦次,上次不接下气,“你不要这样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和她同归于尽。不行。”夏京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死,你想都别想……”   说着,夏京彦直接拧断了自己的胳膊,把手从被压住的石头里拔了出来。   然后,再次朝着白可走了过去。   即便只有一只手,他也依然紧紧地握住了她心脏处的那最后一颗不移之钉。   白可的眼泪滚烫地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夏京彦眼神宠溺地看着她,“别哭……”   魔女的咆哮震耳欲聋。   夏京彦的耳朵都被震得流出了血,魔气撞击着他所有的心肺,他忍不住磕了一口血出来。   他的手被魔气刺穿,不移之钉几乎都长到了他的肉里,但是他却依然没有放手。   强忍着痛,用尽所有力量再次往外拔出那颗钉子。   白可已经泣不成声,面前的夏京彦都变得模糊了。   他的血沿着不移之钉流入到她的身体里,那一刻,倏地一下。   咣   不移之钉落地。   来自地狱的哭喊声瞬间响彻整片山洞。   白可的视线里一片猩红。   魔气穿过夏京彦的身体,他炙热的血喷溅到了她冰冷的脸上。   白可身体里的能量在同一瞬间恢复,她顺手接住了倒下的夏京彦。   “夏京彦!”白可急忙擦干眼泪喊了起来。   夏京彦颤抖着手,把之前父亲给他的黑匣子递给白可,“这是李九鹤当年装魔女的盒子。”   白可接住盒子,眼泪又不听控制地往下掉,她这辈子都从未像现在这般哭过。   “好。”白可答应了他。   夏京彦伸出手去擦了擦她的眼泪,“我……我们回、回家!”   白可再一次把眼泪擦掉,“好。你等我,我帮你报仇,然后我们回家。”   夏京彦没有等到白可的回答,到底还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白可重新站了起来,外面的天空已经透亮。   魔女失去了依附无法成型,但此时,在魔气离开白可身体的同时,她像是受到某种感召,当即扭头朝着洞口而去。   白可追了出去。   只见那一团黑色的魔气直接进入到了白瑶的身体里。   白瑶原来早已苍白的头发,瞬间就变黑了。   就连她的面容也像是焕然一新,成为了她年轻时的样貌。   白可看着白瑶身上的咒文,没想到白瑶居然把自己献祭给了魔女。   疯了。   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是真的疯了。”白可一字一句冷冷地对奶奶说道。   白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脸上全是不屑,“只要婆罗门能延续下去,我什么都能做。你当不了那个容器,就我来!”   “奶奶,为了钱,你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白瑶张狂地大笑起来,“现在开始……我就是魔女了。我自己就能完成替转术,命?那还不是我想要活多久,就能活多久?”   “哦,也对,我忘了你现在不是人了。”白可冷哼了一声,“所以跟你说这些人话也没什么意思,来吧。刚才把我男人伤成那样,新账旧账,正好我们一起算了。”   白瑶显然早已受够了白可,利用着魔女的力量,当即召唤出了阴间通道里所有的魔类。   在那一瞬间,天地变色。   那宛如地狱一样的气息,笼罩在四周。   此起彼伏的嘶喊声带着风,在山河湖泊之间贯穿。   就连一向平静的湖面,也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乌云将露出了头的太阳遮挡。黑云压城一般笼罩在头顶。   大雨和冰雹毫无征兆地降落下来。   众人被这股势不可挡的魔气吓得躲了起来。   整个空间里几乎全是魔。   白可迎风而立,看着对面已经催动咒术,像个地狱修罗一样的奶奶,随后,戴上了那个她永远都戴在身上的萨满面具。   鬼王之相。   如神亲临。   “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这也是我第二次用召唤术。第一次是在成为萨满的那一天,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认可我。第二次是今天。”   “都说魔很强大,但佛最终灭魔,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因为他心里的无私的爱,对众人的爱。”   “有句话我觉得特别土,但是我也不得不说,唯有爱,才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存在。”   “所以这第二次,我依然是为了你。但却是为了告诉你,伤了我爱的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说完,白可在狂风暴雨之中跳起了舞。   舞姿帅气又潇洒,伴随着她的舞动,还有那召唤的咒语也随之而起……   既摄黑夜,又施黎明,   顺随彼意,三时祭祀,   其余怨敌,愿惧毁灭   以生为死,以死为生……   原本处于风暴中心的白可,在咒语念完以后,她所在的那个位置,却像是成为了一个单独的禁区。   顿时一片风平浪静。   紧接着,拔地而起的孤魂,即便是没有天眼的众人,也清晰地看到了。   还有从天而降的山鹰鸟族飞禽走兽。   “萨满的终极法术——召唤术啊,师父不仅召唤了活物,还有所有无形死物啊!这能量简直无敌了!”高善言在人群里悄无声息地感慨了一句。   白可停下舞蹈,那些被她召唤而来的一切统统朝着空气中那些无形的力量而去。   能与魔气所抗衡的,当然是这世界,这自然的整个力量。   黑暗又怎么可能真能打败光明?   白可重新握住了她的骨箭。   她把夏京彦交给她的黑匣子放在了地上。   然后双手掌心割开滴血,用自己的血和沙土混合,捏出了一个泥人。   白瑶忙于应对冒出来的这些东西,白可捏好泥人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白瑶的身边,将那一个泥人强行塞到了她的嘴里。   白瑶想要吐出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嘴里沾染到了那些血土。   “现在……咱们又连接上了。”   白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话音刚落,她把骨箭对准了自己。   骨箭刺入掌心,直接转动位置,随后,吹起骨箭。   闷而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像是招魂的序曲。   “你快停下!啊啊啊啊啊!你快停下。”白瑶听到骨箭的声音突然痛苦地大喊着。   但白可根本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一道黑气跟随着骨箭的声音从白瑶的身体里被拔了出来。   “啊……停啊!不要吹了,不要吹了!”   白瑶想要跑,但根本跑不掉。   魔女试图从白瑶的身体里出去,但白可用另外一根骨箭插到了自己的心口。   魔女被钉在了白瑶的身体里,就像之前她被困在白可身体里一样!   白可已经在他们周围用无数的魂魄形成了一道结界和屏障。   两个人都被困在了里面。   黑气一点点被抽离出来,就在骨箭的声音一点都发不出来的同时,白可将骨箭放入黑匣子里。   黑匣子上的咒文涌动着,形成了一道极细的金色能量圈,把此时正在空间里那团到处乱窜的黑气给捆住,然后像是一双禁锢的手一样,将它强行拉进了黑匣子里。   彻底盖住。   白可在黑匣子上加入封印。   而魔女一走,白瑶的身体则迅速地老去。   白可走到了白瑶的身边,白瑶虚弱地抬起头,拽着她的裤脚,“救……我……救……”   白可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她胸口的位置,“……你不是喜欢魔吗?我特地留了一丝魔气在你身体里,从今天起这魔气会无时无刻在你身体里窜动,你的余生就在牢里和魔好好生活吧……到时候……或许你才会真正明白魔能带给人的,到底是怎么样的痛苦……”   白瑶根本来不及说话,四窜的魔气就导致她失声叫了起来。   七窍流血,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最终,翻滚了没一会儿,活生生疼晕过去了。   白可看向那曼陀罗阵,用手里的血,进行最后的加固。   还有那些辣鸡,不是喜欢钱吗,也正好在里面感受永恒的死亡吧。   全部一辈子都呆在里面别出来了。   风停,雨歇。   一切处理完成,白可摘下了萨满的面具,仰起头,看着从乌云背后重新照射下来的阳光。   她的眼睛和普通人一样。   没有任何变化。   日出了。   天亮了。   这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了过无痕。   从今天起,她终于成为一个正常人了。   她不再是魔女了,真好!   这世上,再有不会有替转术。   也再有不会有人的命,成为交易的筹码了!   白可笑着回头,朝着远处的小伙伴们挥了挥手,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啊啊啊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大家激动地欢呼起来。   白可重新回到山洞里把夏京彦背了出来,“夏京彦……我们……回家!”      夏京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上了回家的房车。   前面是小伙伴们开心的唱歌聊天的声音。   而白可就在他的床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夏京彦被她看得有些紧张,急忙坐了起来。   “别乱动,你的手刚接上。”   “嗯。”   夏京彦任由她扶住自己躺好。   白可顺势握住了他的手,第一次对他说出了情话:“夏京彦……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夏京彦眼神微动,“好。”   白可拿出了一个戒指,是和他的鹰眼戒指一样的对戒。   白可:“这是我在你衣服里发现的,送给我的吗?”   夏京彦:“是。”   “我答应了。”白可把戒指递给他,示意他戴上。   夏京彦有些意外,本来之前还想过无数种应该怎么求婚的方式,没想到,她却主动的提出来了。   夏京彦单手帮她戴上。   白可看着无名指的戒指灿烂地笑了起来,“以后,请叫我夏太太。”   夏京彦眼角眉梢都布满笑意:“以后,请叫我白先生。”   白可开心地牵住了他的手。   温暖而又充满安全感的手。   “我这一次,可累了。”白可撒娇一样地看着他突然开口道。   “嗯,好好休息。”夏京彦说道。   白可一副死直男的样子扫了他一眼,视线打量着他,从他的脸一直往下滑,“但是……我觉得身体有点虚。”   “那……需要准备点什么补气养血的吗?”   “我不吃药。”白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之前说……采阴补阳才是最好的补品。”   夏京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白可用脚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掀开被子挤到了他的旁边,轻贴在他的耳畔说道:“我看你好像也挺虚的。”   “嗯。”夏京彦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心跳加速,耳朵烧了起来。   一股热燥瞬间冲到了脑门。   白可继续道,“东仁藏医说,你虽然手废了,但虚更要紧,所以得补。”   夏京彦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脸颊上一点点染上绯红,炙热的视线和她交织在一起。   单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还没等她说话,就直接吻住了她,舌尖探入,绵延纠缠……   既然要补……   那就一起补个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既摄黑夜,又施黎明,顺随彼意,三时祭祀。其余怨敌,愿惧毁灭,以生为死,以死为生——选自《吠陀经》   本文到此就全部结束啦。   白老板和夏老板终于甜甜蜜蜜地要开始过起双排生活了。   感谢这段时间以来每一个小天使的陪伴和支持,你们是我坚持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虽然凉,但不悔。   虽然有诸多不足,但收获了宝贵的经验,足矣。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的,可到了此刻却好像千言万语也都说不出来了。   总之……爱你们。   本来想挂预收的,但想想太占地方了。   大家可以去我专栏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作者PICK一下,我们下一本再约啊!   今年预计3-4月就开新文拉~~   希望到时候,还能写出让你们感兴趣的故事,老铁们,我们有缘再见!!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