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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绿茶女配后我一心学习》作者：夺城
　　文案
　　谢清舒在实验室猝死，再醒就穿成了一本小说里不学无术的的绿茶女配。
　　女配反复作死，惹人厌恶，在十八岁生日后不久便被大反派送下线。
　　谢清舒翻翻女配的记忆，发现她刚好过完十八岁生日。
　　谢清舒：“……”
　　面临着即将下线的危险。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展现茶艺，获取绿茶值兑换寿命。
　　为了活命，谢清舒开始艰难的装绿茶，学习茶言茶语。
　　谢清舒：“姐姐学习可真好，我也好想和她一样又聪明又惹人喜欢，可是我太笨了，怎么学也学不会。”
　　谢清舒：“姐姐你在生气吗？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姐姐可以打我骂我，千万别气坏自己呀。”
　　谢清舒：“我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喜欢我，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一开始，所有人都厌恶谢清舒，虚伪又蠢笨，不学无术，每天除了茶言茶语恶心别人什么都不会。
　　后来他们发现，谢清舒好像会说人话了。
　　再后来，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起初，是在周测成绩单第一的位置发现了谢清舒的名字。
　　后来，是在全省多校联考的时候，发现谢清舒干过了顶尖名校的准省状元。
　　再后来，是发现谢清舒在全国竞赛上抱回了金奖奖杯。
　　众人：？？？
　　说好的一起不学无术，你却背着我们偷偷搞学习？
　　#吃不了恋爱的苦，我只想搞学习#
　　内容标签： 异能 女强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清舒，裴经言 ┃ 配角：谢静宜，裴傅容 ┃ 其它：预收《我靠白莲花攻略全世界》
　　一句话简介：谁都别想耽误我学习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穿了！
　　谢清舒醒来时是在一片辉煌的灯光中。
　　周边不断有说话声，很嘈杂，又不至于吵闹。
　　她皱着眉，想谁敢把这么多人带进她的实验室，还闹哄哄的。
　　她睁着眼睛四处看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穿着裸色的吊带小礼服，手里捏着红酒杯，靠在一个宴会大厅的角落里。
　　外面连通一个大花园，开了半扇门，窜进来的冷风吹得谢清舒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哪里有什么实验室，她已经发病死掉了。
　　脑海中涌出一大股信息。
　　她现在穿进了一本豪门小言里的绿茶女配。
　　这个女配跟她同名同姓都叫谢清舒，却是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书中的谢清舒是女主父母收养的孤儿，在豪门长大，却不学无术，蠢笨无知，每天只会茶言茶语恶心人，甚至不知感恩，窥觑养父母的财产。最终在十八岁生日不久后的一场宴会上，被文中的大反派送下线。
　　谢清舒脑子里还保留着原主大致的记忆。
　　她稍作回想，发现她刚好过完十八岁生日不久。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宴会就是文中，她被大反派送下线的宴会。
　　谢清舒：“……”
　　她穿过来干嘛的？
　　谢父正在她身边，盯着楼梯口，手里端着的红酒不断放在唇边抿，每次都只沾了沾唇瓣，没有入口，急切期待着某人从楼梯口下来。
　　谢清舒抱着胳膊，思索着该怎么找个理由脱离这场宴会，或者是避开大反派。
　　她一点都不想刚过来就下线。
　　【叮！不行哦。只要到达剧情点，就算宿主避开原情节，也会剧情用其他的方法强制送下线，例如车祸，或者噎死之类的。】
　　谢清舒：“……”
　　她舔舔唇瓣，有些急躁起来。
　　既然一定要死，那送她过来干嘛？二次体验死亡快感吗？
　　系统：【亲爱的宿主您好，绿茶培养系统竭诚为您服务。只要完成任务，寿命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哦……】
　　“好！”谢清舒不等他说完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她搓搓胳膊，眼睛死死盯着楼梯口。
　　她看见有人在下来了。
　　系统被她的干脆惊的有点卡壳。
　　谢清舒催促：“任务是什么，怎么完成，你快点说！”
　　再不说她一会就要下线了！
　　系统：【任务内容是在主要角色前扮演绿茶，产生绿茶值后，就能兑换成相应的寿命，一点绿茶值可以兑换一个月的寿命！】
　　【主要角色包括：男主裴傅容，女主谢静宜，主要反派裴经言。】
　　这下轮到谢清舒卡壳了。
　　她近乎呆滞的问：“绿茶……是什么东西？不是喝的吧？”
　　系统也没想到能出这样的幺蛾子。
　　他震惊的反问：“宿主你不知道什么是绿茶？”
　　他逮错人了？
　　“我怎么知道！”
　　谢清舒已经看见了从楼梯下来的人的半截身子，锃亮的黑皮鞋跟熨烫的相当整齐的长裤。
　　谢父目露惊喜，转头过来低声叮嘱：“那就是裴先生，你一会去敬酒，机灵着点。”
　　说完，推着谢清舒的背，离开这个角落，朝中央走去。
　　有这个动作的不止她这一边。
　　与其说这是个商业晚宴，不如说这是个选妃大会。
　　裴经言是那个皇帝，她们是被选的秀女。
　　谢清舒舔舔牙尖缓解紧张，心想一下搞不好她就要下线了，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系统给她脑子里传送了一打资料，进入后是一个册子样的东西。
　　系统：“这是绿茶手册，绿茶的介绍跟语录都在上面，宿主你学着上面说话就行。”
　　谢清舒一边慢吞吞朝着宴厅中央走，一边在脑子中飞快的翻看手册。
　　粗粗略略扫完，谢清舒面无表情的问：“这么说话真的不会死更快？”
　　系统：【……一点绿茶值可以兑换一个月……】
　　谢清舒飞快的又扫了一遍，记住了几页句子预备一会儿用。
　　等到她注意力回归的时候，她发现宴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安静了。
　　她从角落里走到了最显眼的位置，而那些原本在她前面，里中央更近的女孩子早停住步子，有些甚至退了回去。
　　她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长得相当好看，眼窝深邃眉尾锋利，鼻梁挺拔，下颌线条收敛的干净又利落。一双眼睛也显得极黑，在宴厅里过于璀璨的灯光中有种格格不入的冷。
　　而她之前一眼看见半截身子的皮鞋西装裤站在轮椅后面，两只手搭在轮椅上，以一种下属的姿态微微前倾身体，随时等候吩咐。
　　搞错了。
　　原来大反派是坐轮椅的。
　　除了谢清舒这个捡来的，谁家舍得把自己女儿嫁给这么个残废？
　　所以那些女孩子才退回去了。
　　谢清舒跟他靠的很近了，再近一点几乎能看清出他细密的睫毛。
　　她注意到大反派的脸色很苍白，唇色青灰，一副病怏怏的下一秒能死掉的样子。
　　但依照谢清舒匆忙扫下的那部分信息，大反派肯定比她活得久。
　　大反派抬头看着她，谢清舒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不耐。
　　她后背的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但面上装的相当镇定，附身用一种礼貌的姿态递过酒杯：“裴先生您好，我是谢清舒，能邀请您跟我一起喝杯酒吗？”
　　大反派不为所动。
　　他撩起眼皮，显露出几丝阴鸷，下一秒就要叫人把谢清舒给拖出去。
　　谢清舒心一横，大不了就是下线，搏一搏没准还能苟命！
　　她一脸怜惜的说：“裴先生，你好可怜，虽然她们都嫌弃你有残疾，但我就不会。”
　　裴经言大概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望着她的眸子，眼括肉眼可见的瞪大了一圈，站在他身后的属下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谢清舒心说没错，你现在见到的就是鬼，可能一会儿还得成为一个死鬼。
　　她额角沁出汗珠，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
　　系统害我。
　　说这话只有死的更快的份！
　　裴经言抬起手。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的可怕。
　　谢清舒豁出去了。
　　她好不容易再活过来，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裴经言胳膊被抱住，谢清舒死死摁住他，不准他动弹。
　　裴经言做梦大概都没想到有个人敢这么大胆，竟然敢按着他。
　　谢清舒眼睛都红了，还得装绿茶：“哥哥，你这么好的人，你喜欢的人一定也很喜欢你吧？”
　　裴经言喊：“宋文，把她给我弄开！”
　　谢清舒：“哥哥我……”
　　她眼睛瞥见个小瓶子，在大反派的衣服间露出了瓶身，那上面的名称她简直再熟悉不过：“咔酩锉酚？”
　　裴经言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谢清舒，属下见事不好已经开始叫医生。
　　谢清舒往后退两步，喊系统：“完成没有啊！”
　　系统：【没有，还差一点才能产生绿茶值。】
　　谢清舒心说完蛋，大反派眼看都快被她气死了，她再说一句，获没获得绿茶值她大概都会被拖下去强制下线。
　　呼啦啦一堆医生涌出来围住裴经言，谢清舒被挤出去。
　　隐约听见大反派喊了一句：“宋文，别动……”
　　动什么没听清楚。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可兑换一个月寿命，请问宿主是否即刻兑换？】
　　谢清舒一呆，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让她忘记别的事情：“兑兑兑！搞快！”
　　有人跟着喊：“裴先生晕倒了！快叫车送去医院！”


第2章 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
　　呼啦啦一堆人涌进来，又风风火火的涌走。
　　大厅里的人被挤在一边，安静如鸡的看着医护人员的动作。
　　晚宴的主人都被气晕了，这场晚宴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有人从侍者手里接过外套，退出宴厅前目光奇异的看谢清舒一眼。
　　敢对着裴经言说那样的话，这个姑娘也是胆子大。
　　可惜了，谢家怕是要因为这么几句话没了。毕竟裴经言都被气昏了。
　　谢清舒没有管这些视线。
　　她有点腿软，半瘫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从置死地而后生的刺激中回神。
　　活了。
　　命苟住了。
　　她抹把脸。
　　就算得罪了反派，好歹现在是安全了，之后慢慢想办法就好。
　　她自我安慰一番，抬头就看见谢父正神色冰凉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种眼神让谢清舒很不舒服。
　　她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保住了命，结果这个间接导致她面临下线危险的人，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她？
　　这谁忍得了？
　　谢清舒撑着站起来，终于有空去整合系统传给她的一大堆信息。
　　从中间翻出来眼前这个男人的信息。
　　是这具身体的养父，也是女主的父亲。
　　当初就是他把谢清舒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与其说是养女，不如说是一个联姻工具。
　　谢家家里有个亲生女儿，但也只有那么个独女，谢父谢母舍不得让自己的亲女儿长大后商业联姻，于是在孤儿院挑了个模样漂亮，又看起来很机灵的孩子，带回来抚养。
　　这个工具被好好养大，谢父千挑万选，最终才选中顶级豪门裴家家主裴经言。
　　按理说，裴经言的身份长相，会有无数女人趋之若鹜，这样好的人选应该留给他亲生女儿才对。
　　可惜裴经言是个病秧子，早就有裴家的医生透露出风声，说裴经言活不过五年。
　　五年后他一死，接手裴家的就是他的侄子裴傅容。
　　谢父何其精明，这个有权有势的病秧子让谢清舒靠上，再让他的亲生女儿将男主这个裴家未来继承人弄到手，谢家在豪门圈子内的地位可以直接登月飞升。
　　他想的完美。
　　结果现在在谢清舒这里出了岔子。
　　谢清舒竟然将裴经言气晕了！
　　这下不要说靠上裴家，谢家能不受裴家打压已经是谢天谢地！
　　谢清舒看完信息，再看谢父更加不顺眼。
　　你还有脸瞪我？
　　眼看谢父张嘴要斥骂她，谢清舒说：“裴先生不是没让人对我怎么着吗？他刚刚还没昏过去呢，要是真生气早就让人带上我了，不会把我留在这里。你急什么？”
　　谢父听完，都没注意到以往在他面前尤其乖巧的谢清舒，最后一句怼人发话。
　　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不管裴先生生没生气，等他醒后你都得去亲自赔罪。他最好是没生气。”
　　谢清舒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懒得说话。
　　她现在很累，虚的很。
　　而且还要整合信息，只想快点回去洗个澡躺床上，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浪费时间。
　　司机将两人送回去。
　　谢清舒裹着外套，抱着胳膊下车后就开始瑟瑟发抖，是真的一点不喜欢在这种天气穿小裙子。
　　她进屋后，一楼大厅里坐着两个女人，相似的容貌，连看过来的神情都相似。
　　一个是谢母，另一个就是女主，谢静宜。
　　因为是女主，所以谢清舒格外多看了谢静宜一眼。
　　作为女主她是有资本的。
　　长相自是不必多说，温婉淡雅，一双桃花眼却又能让她不至于寡淡，反而很吸引人瞩目。一举一动还透着她的教养培育出来的优雅。
　　她淡淡的看谢清舒一眼，眼底有些厌恶，随即便移开目光，去看谢父。
　　“怎么样？”谢母发问。
　　谢父：“她把裴先生气晕了。”
　　谢母惊叫起来：“什么！？气晕了！？”
　　谢静宜也一下子站起来，盯着谢清舒，又惊又怒，恨不得冲上前给她两下子。
　　谢母的反应倒是好很多，除了第一声，没有出格的举动。
　　她盯着谢清舒，目光严厉：“清舒，你去之前妈妈怎么跟你说的？谢家养你这么大，你就算不记得恩情，也不能惹出事来害我们。”
　　她全然受害者的姿态：“你惹怒了裴家，裴家找谢家发难，谢家到时只有破产的份。”
　　说完，她话锋一转：“谢家还不要紧，就算是破产，养着你跟你姐姐两个孩子还不成问题。可关键是裴家要找你的麻烦，到时候爸爸妈妈护不住你。”
　　谢清舒好累。
　　精神极度紧绷后松弛下来的疲惫，她有些扛不住。
　　她打断谢母的废话：“我知道了，等裴先生醒过来，我会自己去医院赔罪。总不能现在就去，他还昏着，去了也没空理我。”
　　“我先上去了。”
　　她拖着疲惫的步子，慢吞吞的上楼。
　　大厅里三人面面相觑。
　　谢父跟谢母按耐住。
　　惹怒了裴经言，却没被押在裴家，而是放他们回来，谢父谢母一时间也揣摩不准裴经言的意思，暂时不敢对谢清舒怎么样。
　　谢静宜却很恼火。
　　谢清舒除了给家里惹麻烦，恶心人外，还会什么？
　　她叫住谢清舒：“你好像很开心？惹了这么大的事，你好意思上去休息？谢清舒，你有没有点脸皮？”
　　谢清舒：“……”
　　她问系统：“是从男女主，还有大反派身上获取绿茶值对吧？一点绿茶值顶一个月，对吧？”
　　系统：【是的，宿主。】
　　谢清舒在脑子里翻翻那小册子，选定两句，按照扉页的绿茶要素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她转过身，无辜的瞪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姐姐你在生气吗？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姐姐可以打我骂我，千万别气坏自己呀。”
　　“我会乖乖去认错的，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样的人的。”
　　谢静宜不可置信！
　　谢清舒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当着她父母的面这样说话！
　　以往的谢清舒就算是搞小动作，也是背地里，生怕被她父母知道，然后被赶出谢家。
　　现在只是出去一趟，见到了裴家的人，她就敢了吗！？
　　谢清舒根本没理她。
　　说完就收到了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请问是否兑换成一个月寿命？】
　　听见自己的命能苟的更长了，谢清舒心情好了那么点：“兑吧。”
　　*
　　楼上。
　　谢清舒洗完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打量自己现今这具身体的模样。
　　镜子里照出女孩白嫩清丽的脸，一双杏眼大而圆，鼻子小巧，腮边带着点少女的婴儿肥，跟谢清舒原本的长相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谢清舒原本的皮肤要苍白的多，没有这么好的气色。
　　她擦干净脸上的水，盯着镜子里的女孩打量半分钟，红润的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可真好。
　　连原本的疲惫都被这份开心冲散许多。
　　她死之前患有罕见的绝症，从懂事开始就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为了救自己，她十五岁特招进大学，十六岁就开始进入实验室，每天争分夺秒的泡在实验室，研究出的成果一大堆，却始终没办法解决她自己的病。
　　发病死之前，她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只差一点点就能得出结论。
　　谁知道会死在最后关头？
　　不过现在能拥有健康的身体，也不错！
　　她总算是能体验一下健康人的生活。
　　扑到在床上，谢清舒兴奋的滚了两圈，脑子里开始整合信息。
　　她穿进书里的时候，系统一并将书的信息给了她。
　　这本书虽然是豪门小言，但故事主要情节大部分发生在校园时期，豪门争斗只占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内容。
　　小豪门的女主谢静宜在校园遇见了顶级豪门出身的男主裴傅容，在所有女生都追捧他的时候，只有女主清纯不做作，成功引起男主兴趣。两人相爱相杀，相杀相爱，然后互诉衷肠，最后合力斗倒大反派裴经言走上人生巅峰，幸福美好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而谢清舒，是个推动剧情发展，为男女主感情线添砖加瓦，到点就被无情下线的平平无奇工具人罢了。
　　谢清舒不止被男女主厌恶，还因为多次被男女主一起打脸，得到了全校厌恶，哪怕是不认识她，也从别人口中听过她的恶劣名声。
　　除此之外，谢清舒的亲生父亲其实也还在世。
　　谢清舒虽然被谢家领养，但她并非真正的孤儿。
　　她的亲生父亲就在这所城市里，跟谢清舒保持着联系。
　　谢清舒的生母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刚死没多久，她的混混父亲就嫌谢清舒累赘，将两三岁大的她丢在孤儿院门口，自己跑的不见踪影。
　　后来打听到谢清舒运气好，竟然被有钱人收养，于是又跑回来费尽心思跟她联系，让谢清舒每个月从谢父那里骗一大笔钱给自己。
　　谢父谢母拿她当联姻工具，养的虽然不走心，但在钱上倒是没克扣过她，一个月好几万，全进了谢清舒生父口袋里。
　　再过几天，就是谢母给她生活费的日子，也是她要转钱给生父李建云的日子。
　　谢清舒舔舔唇瓣，觉得有点棘手。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现在就是小说里的谢清舒，小说里的麻烦现在都落在她头上，不仅仅是躲过下线情节点那么简单。
　　她肯定不会顺着谢父谢母的意思去当联姻工具，为了不让他们用养恩要挟自己，她必须得从现在开始赚钱才行。
　　除此之外，她在原来世界没做完的实验，也得完成，否则她太不甘了。
　　*
　　第二天一早去上学。
　　谢清舒很积极。
　　她一早就起床。
　　想要完成她的实验，就得进顶尖大学用最好的设备，才能得到实验的最高保障。
　　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
　　……以及对男女主还有大反派发挥茶艺。
　　她下楼时，谢静宜正在吃早餐。
　　看见她下楼，便放下刀叉，拿着包起身。
　　谢清舒喝完一整杯牛奶，舔掉唇瓣上一圈奶胡子，口腔中还残留着浓郁香甜的味道，让人心情愉悦。
　　她动作飞快，又吃掉盘子里的煎蛋跟两片全麦面包，才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跟手，提着背包出门。
　　司机正好为谢静宜关上车门。
　　看见谢清舒过来，半点没有帮她打开车门的意思，直接去驾驶座。
　　谢清舒拉开车门，看见谢静宜惊诧的眼神，依旧没停止自己的动作，上车关门一气呵成，还不忘催促司机：“刘叔，快开车吧。”
　　不能耽误她学习时间。
　　昨天休息不错，又有了健康身体，谢清舒心情愉快的不得了，一点不想跟谢静宜计较，也不打算大清早就说那些茶言茶语的话。
　　——毕竟她自己听了也怪恶心的。
　　她划拉着手机，搜索这个世界顶级大学的资料。
　　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H大。
　　她手机界面明亮，学校介绍页面的上端，校名的字体加粗加黑，让谢静宜能清楚的看见。
　　H大？
　　就凭谢清舒那稀烂的成绩，也敢妄想去H大？
　　她也配？
　　谢静宜的心情忽然之间好起来，尖尖的眼尾上扬，轻蔑的嗤笑：“比起在这做白日梦，你不如抓紧时间多看看书，说不定还有机会考上大学。”
　　“你不过是爸爸捡回来的没人要的孤儿，要是考不上大学，别指望我们家还会继续养你。谢家的家产，更是和你没有关系。”
　　“你每天早上起来都应该照照镜子，看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
　　谢清舒望着谢静宜，秉持着不打断别人说话的礼貌，听她说完。
　　尽管谢静宜阴阳怪气的，但谢清舒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原文里的谢清舒的确考不上H大，谢家的家产也的确跟她没关系。
　　她认真的点头：“姐姐说的对。”
　　说完，她用认真的表情又加了一句：“真羡慕姐姐，能拥有爸爸妈妈这么好的亲生父母，我就没有。”
　　“我记得姐姐一直是全校前三？姐姐学习可真好，我也好想和姐姐一样又聪明又惹人喜欢，可是我太笨了，怎么学也学不会。”
　　她眨眼，一脸恳求：“姐姐可以教教我吗？”
　　谢静宜张着嘴，刚刚发泄出来的火气不知道怎么又堆叠起来，气的她咬牙切齿，恨恨说一句：“你知道就好。”
　　然而谢清舒根本不再理她，低下头继续去看资料。
　　谢静宜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根本没对谢清舒造成什么伤害。她自己却不断回想起谢清舒刚刚那句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第3章 这个油她大概加不动
　　一到学校，谢清舒拎着包飞快冲到教室。
　　原文里的谢清舒一心在谢父谢母面前刷存在感，指望最后能嫁入豪门，根本无心学习。
　　连进这所高中都是靠谢父谢母的关系疏通。
　　是以她被分进了7班，专门收二代纨绔的班级。
　　她到的时候，教室空荡荡的还没几个人。
　　谢清舒找到自己的座位，发现桌上跟桌洞里都乱糟糟的一团，便开始整理课桌。
　　与此同时，系统跟她进行脑内对话。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
　　谢清舒：“好的好的。我问你个问题，你们系统不给宿主福利的吗？”
　　系统不解：【绿茶值兑换寿命就是福利呀？】
　　谢清舒：“……这算什么福利？这是我的劳动所得，是我本来就该拥有的。就算没有福利，你们不能连辅助宿主增加任务完成率的东西都没有呀？”
　　她想起昨晚在宴会上看见的，大反派那双漆黑的，暗含阴鸷的冰凉眼眸，觉得得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
　　天天说那么欠打的话，剧情点避过了，可要是惹怒大反派被送下线，她也太惨了。
　　系统：“……”
　　他没声了。
　　谢清舒心里虚的很。
　　不会真没有，只能靠运气苟吧？
　　她默默翻出绿茶语录，决定再多翻几遍。
　　也许应该全文背诵。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
　　打上课铃前两分钟，学习委员开始分发试卷。
　　没一会儿发到谢清舒这里。
　　谢清舒接过来：“谢谢。”
　　学习委员目光诡异的看她一眼，不明白谢清舒突然就会说人话了。
　　谢清舒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她的的目光全被试卷上鲜红的分数吸引住。
　　这是一份周测英语试卷，四篇阅读理解加上完形填空跟短文改错，一百分的满分，试卷上却标着个鲜红刺目的“10”。
　　谢清舒：“……”
　　谢清舒：“！！”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低的分数！！
　　一时间惊的她连系统那边的事都忘记了。
　　她虽然知道原文里的谢清舒不学无术，也万万没想到学习能差到这种地步。
　　一百分，而且是选择题占大比例的英语试卷，得十分这种概率，已经不是学习不好，是连运气也不太好的问题！
　　谢清舒满脸严肃，放下试卷，又从整理了一半的桌洞里翻出好几张揉成废纸样的试卷，摊开后，上面的分数很稳定的在“20”左右来回横跳。
　　唯一一个分数高点的是语文，作文乱七八糟写一点，能到六十分。
　　三门主科加上理综，总分不超过150.
　　很好，现在她清楚的认识到原文里的谢清舒不学无术到了什么程度。
　　谢清舒将试卷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一本本翻看课本跟练习册。
　　现在的谢清舒是高三，距离高考还剩七八个月，按照普通学校的进度来算，也该进入第一轮总复习。但谢清舒手里的书本非常干净，跟新书差不离，只有数学书没那么干净，每一页都右下角都画着小人，翻起来能组成连贯的动画。
　　谢清舒将书放回桌洞。
　　穿着宝蓝色西服正装的年轻老师夹着课本跟试卷进教室，看一眼教室里人数到齐，打开多媒体显示屏：“这节课讲试卷，昨天发的周测卷拿出来。”
　　谢清舒努力在记忆中寻找昨天发的试卷，结果想的头疼也没找到发试卷这回事。
　　她偏头去看同桌，小声问：“能让我看看是哪张试卷吗？”
　　她同桌是个眉清目秀，但瘦弱的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女孩，闻言见到鬼似的盯谢清舒一眼，不仅没让谢清舒看试卷，还提着椅子挪的更远。
　　谢清舒强求不来，只得翻出其他的数学试卷打晃子。
　　教室后排像她一样找不到试卷的比比皆是，数学老师见怪不怪，有条不紊的讲着自己的题。
　　见老师不在意，谢清舒便埋头做自己的事。
　　她找出桌洞里硕果仅存的一支笔，将手里的试卷做一遍，了解这个世界高中生的大概知识范围。
　　数学老师的课连堂，谢清舒正好借机把所有的卷子写完。
　　跟她原本的世界知识范围差不多，一些专业术语以及语文因为历史差异有些变更，但大致对得上。
　　谢清舒对照教科书目录画出知识点大概框架，重点勾出因为她脱离学校太久而模糊的部分，着重补充语文知识。
　　她写写画画的投入，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下课时，她的同桌忽然讥讽的说了一句：“装什么呢？好像你会一样。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谢清舒：“……？”她惹这个人了？
　　在记忆力搜搜，也没找到迹象，原主的记忆力甚至都记不清她同桌的脸，只记得好像姓“常”。
　　她问：“和你有关系？”一脸真诚，诚实发问。
　　常雪晴瞪着眼睛，脸庞一点点涨红：“我被你恶心到了，不行！？”
　　“绿茶谁不恶心？”她声音一点点变大，似乎忽然间有了勇气，抬手指着教室中心，手臂来回摆一圈，“你问问有谁不恶心你！？”
　　这个角落的动静逐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没人出头，但从眼神看，大部分都对谢清舒没好感。
　　谢清舒：“……”
　　她悄悄问系统：“原主茶艺这么厉害吗？”
　　系统：【……还、还成吧。宿主你要好好加油。】
　　谢清舒心说这个油她大概加不动，男女主再加个大反派已经够呛，这些人就没必要了吧。
　　她很抱歉的对同桌说：“那挺对不起的，以后还得恶心你一段时间，你忍忍。”
　　同桌脸庞涨红，一副被气的马上能吐血的模样。
　　谢清舒：“你能让让吗？我要过去。”
　　谢清舒绕过她，趁午休时间去图书馆看会儿书。
　　下午还有三节课，前两节理综周测考试，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谢清舒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总算是知道她的同桌为什么要针对她。
　　7班跟1班的体育老师是同一个，两个班的体育课一块上。
　　两个班集合的时候，7班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往1班的两人身上飘。
　　一个自然是女主谢静宜，男男女女，仰慕或是爱慕，都有。
　　谢清舒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同桌便是其中之一，那仰慕的情绪，浓烈的像是把谢静宜当信仰。
　　谢清舒想，难怪早上那么激动，原来是发现自己偶像不开心了。
　　谢静宜的高兴跟不高兴都很明显，高兴就笑，不高兴就摆脸色。
　　例如现在，就是面无表情。
　　至于另一个。
　　介于青年跟少年之间的男生脊背挺直，身高拔众，长手长腿套在黑白的统一运动服里，有着与别人格外不一样的味道。五官精致，跟他的同学比起来少了些稚嫩。薄薄的唇有些轻佻的勾着，余光若有若无的笼着不远处的谢静宜。
　　能有这个排面的，除了男主裴傅容没别人。
　　这个时候，原文的剧情已经进行三分之一，裴傅容对谢静宜有了好感，两人关系由相杀朝着相爱发展。
　　而原主也已经在裴傅容面前作过不少死。
　　裴傅容很敏锐。
　　谢清舒刚盯着他看了几秒，裴傅容便偏头看向她，眼中是少年人不遮掩的厌恶与恶意。
　　当然，按照男主比同龄人成熟的设定，也很可能是裴傅容为了讨女主欢心，故意将这些恶意摆在明面上。
　　效果非常显著，1班几乎所有人都跟着裴傅容的目光偏头，对谢清舒表露反感。
　　连她的同班同学也有不少人看向她，那眼神包含了厌恶跟谴责，好像她看裴傅容一眼就把他怎么着了似的。
　　体育老师：“你们在看什么呢？”
　　7班立刻有人嬉笑着说：“老师，看有人暗恋男神呢。”
　　“可惜人家不仅不喜欢，还很讨厌。”
　　“哈哈哈哈。”
　　“脸皮真厚，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体育老师拧眉：“谢清舒，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谢清舒对这些讥笑没反应，表情都没变一下。
　　她在思索着这种情况该怎么说才能表现出自己的茶艺。
　　男女主都在，大好机会，一定要抓紧！
　　她犹豫着，试探着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系统提示：【宿主，注意表情！表情！绿茶语录跟表情配合起来才更有用！】
　　谢清舒耷拉着眼尾，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原本大而圆的杏眼眼尾下垂，唇瓣抿紧，瞅着老师，无辜至极。
　　裴傅容的狗腿子立刻叫起来：“不可能！你有喜欢的人了还看我们裴哥干什么！？”
　　谢清舒理所当然道：“看他好看啊。”
　　众人一副被噎到了的神情。
　　谢清舒发现谢静宜也朝她看过来，神情是一言难尽的复杂，大致包含了厌恶、恶心、愤怒与耻辱，多的谢清舒便看不懂了。
　　谢清舒想起来，谢父让原主当联姻工具的同时，还让谢静宜在学校尽量跟裴傅容拉拢关系。
　　正是因此，谢静宜才逆反心理发作，对裴傅容处处看不对眼。
　　从前原主目标清晰，一心嫁入豪门，明确知道裴傅容这个学校追捧的裴家继承人不是她能攀附得上的，从来没对他表露过好感，还因为他经常为了谢静宜拆自己的台有几分厌恶，按耐与家世的胁迫不敢表露罢了。
　　她刚刚的眼神，像极了故意在吸引裴傅容的注意。
　　谢静宜大概以为她知道谢父的要求，故意弄着一出来恶心她。
　　嘛，虽然不是，但她也不介意女主这样理解。
　　她无辜的说：“裴同学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他呢？你们误会了。”
　　这句话一出，成功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裴傅容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景明中学里有不少被家长专门送进来，就为了能跟裴家下一代家主套好关系的人。
　　这样的消息太重要了。
　　裴傅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一瞬间，才慢慢恢复。
　　谢清舒看得清清楚楚，在心里评价：男主现在还太嫩了，情绪都收敛不好。
　　想当初她跟着学长学姐去谈实验室资金，学姐气的掌心都被指甲掐烂了，脸上还笑眯眯的，要不是她站在背后看的清清楚楚，完全没感觉到师姐在生气。
　　小孩子。
　　刚说完别人小孩子，下一秒谢清舒就喜上眉梢，只差把“高兴”两个字挂脸上。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2点绿茶值，是否需要兑换为两个月寿命？】
　　谢清舒：“搞！”
　　搞踏马的！
　　啊不对，妈妈说不要学脏话。
　　谢清舒乐滋滋的，看男女主也更加顺眼。
　　两个寿命ATM，要好好爱护。
　　系统还带了一个好消息：【为了帮宿主更好的完成任务，我向总系统申请了好感检测功能，可以检测主要角色对宿主的好感度，宿主可以根据好感检测规避危险。】
　　谢清舒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急切的追问：“有限制吗？是实时检测还是时段统计？使用期限是多久？会收回吗？”
　　系统被谢清舒问的一噎。
　　喜悦的语气逐渐消失，变得严肃：【有限制。只能跟主要角色双眼对视的时候才能检测。实时检测，使用次数伴随着对方的好感度提高增加，每天基础使用次数是三次。不回收。】
　　只能对视才能检测，没好感度之前还每天只能使用三次。
　　这样的限制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在系统被谢清舒的一连串提问打击的开始质疑金手指时，谢清舒反倒心情不错。
　　三次，用来检测大反派一个人，够了。
　　对她而言，目前威胁到她生命安全的只有大反派一个。
　　她兴冲冲的喊系统：“现在能用好感检测吗？”
　　她对两个ATM的好感度产生了一丝丝好奇。
　　系统：【可以。】
　　谢清舒去看谢静宜，两人对视，谢静宜的头顶立刻冒出一个血糊糊的标识【好感度：-53】
　　谢清舒：“好感度的上下限是多少？”
　　系统：【100至-100。】
　　谢清舒又去看男主。
　　男主也很配合，跟她对视了一眼。
　　也是血糊糊的标识：【好感度：-10】
　　谢清舒分析了一下，男主好感度比女主高一点，并不代表男主没那么厌恶她。
　　仅仅是因为男主根本没把她放进眼里。
　　豪门子弟高人一等的俯视。
　　小破孩，看不起谁呢。
　　谢清舒一番茶言茶语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些敏感的人，视线已经开始在裴傅容和谢静宜之间游弋。
　　裴傅容在学校唯一走的近的女生，就只有个谢静宜。
　　虽说看起来似乎不太对付，但到底是真不对付，还是打情骂俏，谁知道。
　　大家各怀心思，谢清舒过的就开心多了。
　　自由活动的时候还有空到处转转，瞅见他们班的学习委员蹲在一旁的休息台上写题，轻手轻脚凑上前看看。
　　她做的是理综，正在纠结一道生物题。
　　选择题的最后一道通常是压轴，但这题太难了，她一整张试卷都做完了，只有这道连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
　　她抓抓脑袋，感觉应该是超纲了，但又不敢确定。
　　……算了，等会下课去找老师问问。
　　“选D。A、B错了对象，C错了量。”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手里的笔在书页上划拉了一条印子。
　　她抱着题册回头，就看见谢清舒那张无害漂亮的脸凑的极近。
　　“吓到你了？对不起。”
　　学习委员起身哒哒哒的就跑了。
　　边跑边想，刚刚是不是她幻听，谢清舒说对不起？
　　谢清舒还说答案是D，头头是道。
　　她停下步子，回头看一眼发现谢清舒没跟过来。
　　选D？
　　她又盯着题看一会，越看越觉得，A、B的对象好像真的错了。
　　不如，现在就去办公室问问老师？


第4章 伪装学渣
　　谢清舒回家时猜测，谢静宜肯定会找她麻烦。
　　结果并没有，她跟谢静宜坐在一辆车中，相安无事的抵达谢家的别墅。
　　下车后，谢静宜甚至心平气和的同别墅区遇见的邻居打了个招呼。
　　谢清舒感到很稀奇。
　　不过这不重要，她有别的事。
　　回到房间，她脱掉衣服洗了个澡，边想着如何赚钱，边盘算着自己的学习进度。
　　她从浴室出来是，冷不丁看见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谢静宜撩着眼皮冷冷的盯着她。
　　谢清舒想到自己做实验用过的蛇，因为是冷血动物，会给人阴森的感官。
　　不过，那是实验品。
　　她抓着毛巾擦头发，疑惑的问：“姐姐，你来有什么事吗？”
　　系统提示：【获取1点绿茶值。】
　　谢清舒：“……”
　　倒也不必一句“姐姐”就被她茶到。
　　获得寿命总归是值得高兴的，谢清舒眼睛里的笑意浮现出来，高高兴兴在床边坐下：“姐姐想找我聊天？聊什么？聊完我得去学习。”
　　谢静宜就站在门口，没有靠前，冷声问：“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虽然是个问句，她的神情却是一副“你就是故意的”样子。
　　不等谢清舒回答，她便继续道：“你以后离裴傅容远一点！听见没有？别再让我看见你，更不要再像今天耍些小聪明！不要忘记，你是谢家养着的！”
　　谢清舒心想，她当然记着呢，这不是正在计划还钱吗？
　　谢静宜瞪着她，讥讽：“你但凡是个人，就该要点脸，记得恩，不要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谢清舒心说稍等，你等我翻翻手册。
　　她耷拉下眼睛，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说：“姐姐别这样，我和他没关系的。姐姐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不跟他来往就是了。”
　　谢清舒还问了句：“姐姐是喜欢裴同学吗？”
　　“没有！”谢静宜几乎尖叫出声，极度暴躁的冲上前抓住谢清舒的领子，“我的事你少管！”
　　这下谢清舒着实是吓了一跳，她抬起手挡住谢静宜，动作极快的拽下她的手，放自己领子自由。
　　每个爱惜生命的人都不可以让自己的脖子暴露在危险中。
　　万一谢静宜发疯掐死她怎么办？
　　毕竟是小说人物，会做出什么很难说的。
　　谢静宜发现自己没办法武力取胜后，神情微滞。
　　她愣在原地，焦躁了一会后，渐渐恢复冷静：“你要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你就跟你那个赌鬼父亲一样，贪得无厌。我们家收养你是因为你是个孤儿，但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你的亲生父亲还在，你甚至早就跟他有联络，你猜我们家是会继续养着你，还是将你扔回给你的赌鬼父亲？”
　　谢清舒惊讶的瞪大眼睛，没想到谢父谢母这种成年上位者不知道，谢静宜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却清楚。
　　这就是女主吗？
　　她捏着毛巾，绕了一圈离谢静宜原点，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静宜：“你不需要管我怎么知道的，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一次，只要再让我发现一次你搞小动作，我就让你在谢家呆不下去！”
　　说完便离开。
　　没有摔门，甚至动作温柔，大概是怕被人发现。
　　女主是个相当要面子的人。
　　谢清舒去把门反锁，才坐回床上，擦掉水后用吹风机吹干。
　　在轰隆隆的暖风中，她思索着谢静宜刚刚说的话。
　　她说的的确没问题，可以说相当了解自己的父母。
　　谢家收养她，为的是一个可以轻易支配的联姻工具。这个联姻工具可以有手段，搞小动作，不学无术，只要她无亲无故，能依靠的只有谢家，就没关系。
　　但谢清舒有了亲生父亲，而且这个亲生父亲还是一个流氓赌徒，只会胡搅蛮缠，沾上就是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谢父谢母要是知道，只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走，然后重新物色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尽管现在物色的肯定没有他们从小当金丝雀喂养大的好，但总比被狗皮膏药强。
　　问题是，女主是怎么比谢父谢母还早知道的呢？
　　小说里也没有提这些，原主的赌鬼生父最后是在国外赌场出老千被人打死的，和谢家没关系。
　　难不成真是女主凑巧碰见？
　　谢清舒想了好久都没想通，抬头一看发现已经回家两个小时，自己的计划快被耽搁，立马收回思绪，跟赌鬼父亲打个电话，确认对方不在本地便作罢。
　　不在本地就是在国外了。
　　有时间。
　　*
　　第二天去学校。
　　谢静宜不知道跟谢父说过什么，自己先去了学校，司机分两次送她们去学校。
　　只要不耽误自己学习，谢清舒不管。
　　她进教室时人照旧不多。
　　7班跟1班这个精英班比起来，极其松散，来教室早的只有学习还不错的前几名。
　　学习委员便是之一。
　　谢清舒进来的瞬间，学习委员猛地抬头看过来，见到谢清舒的脸时，神情相当复杂。
　　她不知道是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看谢清舒的眼神崇拜又怜惜。
　　谢清舒：“……”
　　她不就昨天教了道题？她还不信。
　　学习委员目送谢清舒到座位，回头看自己手里的题册。
　　一道题边上，用红色墨水批注了一大片讲解，放眼望去全是鲜红。
　　她努力消化这些知识，想着昨天老师说过的话。
　　——“这题超纲了。这不是高中阶段能掌握的知识，得到了大学学相关专业才能接触到。放竞赛里也是压轴题。”
　　——“不过你要是想了解一下也可以，答案是D,A,B的对象错误，C的量错了。我把解析写下来，你自己琢磨琢磨，再看不懂也可以来问。”
　　她昨天回去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来。
　　可谢清舒就会！跟老师说的一模一样！
　　她平时不学习肯定是装的！一定是家庭有什么原因！
　　*
　　谢清舒不知道她已经被脑补出一个“学霸忍辱负重伪装学渣”的人设。
　　她在列对比表。
　　世界不同造成的文化差异比她想的还要大点，除开语文，其他科目的专业术语跟定理也有了变化，原理没有改变，大概是把“A+B=C”换成了“X+Y=Z”这种。
　　麻烦之处就在于谢清舒看题目跟专业书籍的时候会不懂，得去查找具体解释才能跟自己原本所学的对上。
　　得好好补补才行。
　　这时老师进门：“今天公布周测成绩，学习委员一会跟我去办公室拿成绩单。”
　　他说完，特意看了谢清舒一眼。


第5章 成绩单
　　谢清舒不知道，没空理，忙着列表。
　　其他人也没怎么注意，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只有两个人注意到。
　　一个自然是一直关注谢清舒的学习委员，另一个是谢清舒的同桌。
　　她原本以为老师看的是自己，有些慌乱。
　　但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看的是谢清舒。
　　谢清舒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老师看她能干什么？
　　她心中一阵窃喜，期待最好是谢清舒犯了什么事，越大越好。
　　虽然学习老师一般不会太管学校里的富家子弟，可要是学生犯了大事，学校的股东会出面把人退学。
　　她怀着这样的期待愉快的度过了一整节课。
　　然而下课的时候老师并没有叫走谢清舒，只让顾苒让跟过去拿成绩单。
　　谢清舒的清单列到一半，有些东西在网上没能搜出来资料。
　　她打算趁着课间去图书馆一趟借本书，今天可以看完。
　　“你去哪？”常雪晴抓住谢清舒的胳膊，抬起眼睛死死盯住她。
　　谢清舒：“……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常雪晴怕她跑掉，两只手一起攥住她的胳膊，逼问：“你昨天说的，谢……裴傅容的事是不是造谣？”
　　谢清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瞪大眼睛吃惊的问：“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喜欢裴傅容？”
　　她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裴傅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何必挂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呢？回头是岸。”
　　常雪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裴傅容！？”
　　她脸色涨的通红，急切的想要解释，谢清舒却一副了然的模样：“好的，我明白的，你不喜欢他。”
　　这下更解释不清楚，越是解释越像欲盖弥彰。
　　因为涉及到裴傅容，教室里已经不少人竖起耳朵听八卦。
　　常雪晴感受到四周射过来的视线，气的几乎想打人。
　　但谢清舒早早在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时候便扼住了她的两只手，以免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常雪晴卯足劲也没能抽出自己的手，气的大叫：“你放开！”
　　谢清舒放开她，无奈至极：“明明是你自己先抓我的。”
　　顾苒让这时回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常雪晴。
　　她怀里抱着一大堆试卷，放上讲台：“你们干什么呢？高三了有空闹不如好好学习。”
　　常雪晴呛她：“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怕什么，反正有谢清舒垫底。”
　　说完，她意识到终于能为自己搬回一局，得意又轻蔑的扫向谢清舒。
　　哼，谢清舒就是个废物，自己何必跟她计较？
　　反正谢清舒这辈子也没法超过谢静宜，是只能站在低下仰望的蛆虫，跟她计较都嫌脏！
　　想通这一层，常雪晴那堆积的怒气融雪般消化，心情愉悦的道：“学习委员，你快贴成绩单吧，我想知道最后一名是谁。”
　　顾苒让下意识去看谢清舒。
　　她看到成绩单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然后便有种意料之外，又预料之中的感觉。
　　学霸就算伪装学渣，到了最后时刻也得暴露的。离高考只剩半年多的时间，这个时候一点点恢复她原本的成绩，高考的时候一鸣惊人才不会惹来麻烦。
　　谢清舒完全状况之外，不知道顾苒让已经在心里为她编出一套完整的解释。
　　她低头看一眼时间，叹气。
　　快上课了，图书馆去不成了。
　　这节课只能换一科整理了。
　　至于成绩单，她没有看的欲望。分数多少她早就算出来了。
　　讲台上的顾苒让盯着谢清舒的神情，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心情愉悦的将成绩单贴上展示墙。
　　贴完后，她功成身退般回到自己的位置。
　　前排两个人溜达上前扫了眼，然后发出了吃惊的叹声：“卧槽！”
　　“怎么了？”
　　下面的人问。
　　其中一人做梦似的回头：“我是不是没睡醒？”
　　下面的人更加好奇，凑上前：“你能不能说个明白，卧槽啥呀……卧槽！”
　　“谢清舒第一！？”
　　“这成绩单是不是印错了？”
　　“还是年级第七，这成绩在精英班都是吊打一堆吧？”
　　“印错了吧，肯定印错了，估计是把1班谁的成绩跟谢清舒印岔了。顾苒让，你去办公室拿张对的回来吧。”
　　顾苒让：“没错，成绩已经核实过好几遍了。”
　　她抬起头，笑的跟考第一的是她一样：“谢清舒就是第一。”
　　教室里静了静。
　　回应顾苒让的是一大群人从座位冲到前方挤着看成绩单，门口都被挤的水泄不通。
　　最为不可置信的是常雪晴。
　　她怎么都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自己刚说完话，谢清舒就考了第一。
　　她愣神，反应过来时，前方已经没她挤进去的地方，只能在外围干着急。
　　但每个人看完成绩后，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足够说明一切。
　　不管她信不信，事实的确是谢清舒这个不学无术的蠢货考了第一。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每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向巴掌一样，刺得她面颊火辣辣的疼。
　　这怎么可能呢？
　　她在心中不断反问。
　　谢清舒之前连书都没看过，更别说学习。
　　这不可能。
　　就算是谢静宜那样的天之娇女，也要每天学习到很晚才能维持自己的成绩。
　　谢清舒这样的蠢货怎么可能比得过谢静宜？
　　人群渐次散开，薄薄的纸张暴露在常雪晴的视线中。
　　班级排名：1
　　年级排名：7
　　她呼吸逐渐急促，喃喃：“不可能。谢清舒就是个废物。她一定是作弊了！”
　　“谢清舒一定是作弊了！”
　　顾苒让直接炸了！
　　“你才作弊！这些题都是老师自己出的，网上没有答案。她作弊抄谁的？抄你的吗？”
　　抄的比全班分都高，抄出个年级第七？
　　7班从前第一在年级最好的名次也是五十多名，根本没人进过前五十，更别说前十。
　　有脑子的都知道不可能。
　　谢清舒在后排听他们闹哄哄，一点不担心。
　　大不了，查监控，再麻烦一点，她可以抽空再去做一份试卷。
　　这种事证明起来，太简单了。
　　她比较好奇的是，谢静宜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让常雪晴把她当眼珠子护着。
　　生怕有人比过谢静宜，还尤其无法忍受她比过谢静宜。


第6章 先问一句自己配不配
　　谢清舒的态度过于镇定，而这样的事也太不符合常理。
　　教室里怀疑的视线渐渐转变为好奇跟不确定。
　　顾苒让一点不喜欢这种情况。
　　学神好不容易暴露实力，怎么能够被质疑！？
　　她绕到谢清舒跟前：“你跟我办公室和老师核实一下吧，大不了当着老师的面再做一遍。”
　　谢清舒：“好。”
　　作为一个目标顶级大学的人，她想拥有一个安稳的学习环境。
　　办公室在五楼。
　　谢清舒上去的时候，正好打上课铃。
　　班主任迎面撞上两人。
　　“你们来干什么？”他疑惑道，“不去上课？”
　　顾苒让像是自己被质疑：“老师！他们说谢清舒的成绩是作弊！”
　　谢清舒：“嗯，就是这样。”
　　班主任认真瞥谢清舒两眼。
　　一点没这个年纪的孩子被质疑后的愤怒。
　　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问的是谢清舒。
　　谢清舒试探：“再做一次试卷？”
　　“或者我当着您的面把解析写出来也行。”
　　班主任掉头进办公室，谢清舒两人跟上。
　　他从办公桌上找出一份试卷。
　　是刚刚印出来的，还残余着打印机的余温，递进谢清舒手里：“这是下周周测的题，老师们刚刚做出来的试用卷，你在我的位置上做。”
　　他低头看一眼时间：“这节课讲解题目，顾苒让你都会，不听也没影响，在这里看着她行吗？”
　　顾苒让忙不迭点头。
　　看学神解题现场，她当然可以！
　　交代完两人，班主任便出办公室去上课。
　　对这件事的态度相当不严肃。
　　谢清舒猜班主任拿到成绩单后办公室已经经历过一轮质疑，也通过监控查证了。
　　现在多此一举只是为了堵学生的嘴。
　　办公室里的老师大部分都去上课了，留在办公室的也在工作，很安静。
　　谢清舒摸来一支笔，盯着试题看一会便开始动笔，勾出选项的动作没有任何犹豫，一会儿的功夫便开始写大题。
　　试卷只有单份的生物，题量很少，谢清舒十多分钟做完，搁笔。
　　顾苒让趴在一边，看着她的速度，心中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这就是学神的速度嘛，她也想要。
　　谢清舒将试卷递给她：“你保管吧。”
　　然后她开始环视班主任的桌子，并盯着桌上一本专业书蠢蠢欲动。
　　她扫了一眼周围，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爪子，将书从文件架里抽出来翻看。
　　学校的图书馆她扫过大概，文学类的挺多，但生物相关的专业书籍少得可怜，有也是极其浅显的那种。
　　她翻了几页，渐渐看入神。
　　果然老师桌子上的是好东西。
　　一旁的顾苒让则在盯着试卷入神，没注意到学神遨游书海去了。
　　她盯着最后一道附加题，思索：为什么这题我都会做，学神却做错了呢？
　　不对，学神怎么会错？
　　那是她错了？
　　难得题目的信息不仅仅是她理解的那样！？
　　在顾苒让陷入“题目到底有什么深层意思”的死循环时，班主任终于下课回来了。
　　他见顾苒让捧着试卷苦大仇深的模样，皱着眉，以往谢清舒没做出来。
　　谁知道把试卷抽出来扫一眼，入目的全是正确答案。
　　“你在看什么？”
　　顾苒让：“附加题。”
　　谢清舒：“书。”
　　谢清舒意识到什么，光速合上书放下，站起来让座。
　　班主任好笑的盯谢清舒一眼，红笔在试卷末尾才打了个叉，96分。
　　试卷很干净，只有几个符号，桌子上也没看见草稿纸。
　　班主任心里有了估量，笔尖点点最后一题的小题：“这题是基础题，这么简单，为什么做错？”
　　他打趣：“你还喜欢来点残缺美？”
　　谢清舒顺着他的笔看一眼，没做错。
　　她琢磨了一下，看了是这道题里有信息跟他原世界的不一样，被她理解错了。
　　她诚恳道：“老师，不会。”
　　班主任：“……”
　　班主任放下试卷，表情逐渐认真，语重心长的：“你学习很好，试卷我看过了，思路相当清晰。现在已经高三了，再过几个月就是考大学的时候。老师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但是你该为未来考虑了。”
　　谢清舒很认同：“您说得对。”
　　确实，时间很紧张，她要把误差对比完，工程量很大。
　　班主任：“……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跟家里有矛盾之类的，也可以找老师帮忙。老师都会尽力帮你的。”
　　谢清舒心领这份好意：“嗯，谢谢老师。”
　　她目光又飘到桌面上，眼馋的盯着那本书：“老师，我现在有个忙，您能帮吗？”
　　班主任：“？”
　　他瞬间有种委以重任的感觉：“你说。”
　　谢清舒：“您能把这本书借我看看吗？明天就还回来。”
　　班主任：“……”他看着桌上自己读博时买的工具书，一言难尽。
　　他问：“你能看懂？”
　　谢清舒犹豫着怎么回答才能让老师借给她：“能？看得懂一点？”
　　她：“或者那两本也行。”指了指文件架上另外两本。
　　班主任麻着脸：“这一本你先拿去看，其他的，看你表现再决定借不借给你。下次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就不用想了。”
　　谢清舒：“……好。”
　　她其实真的不追求残缺美学。
　　临走前，班主任还塞了本竞赛题给她：“做完，下周拿给我看。”
　　谢清舒老老实实抱着东西走了。
　　出门的时候顾苒让跟她科普手里的竞赛题多珍贵：“我小叔叔托了关系才从京都给我弄到一本，老杨好舍得啊。”
　　不过这样的好东西，给学神也正常。
　　两人正说着，眼前忽然冒出双鞋。
　　谢清舒抬头，就看见男主那张脸。
　　裴傅容低头瞥着谢清舒怀里抱着的竞赛题，嘴角漫出细微的讽笑：“听人说，你想考H大？”
　　谢清舒懵的很。
　　谁要考H大了？她什么时候说过？
　　她琢磨了下，好像就女主对她有过这种误解。
　　所以这个“别人”就是女主。
　　她舔舔唇瓣，身侧的顾苒让知道她似乎跟裴傅容不对付，轻轻拽拽她的袖子：“我们快回教室吧，马上要上课了。”
　　谢清舒刚要回答好，男主就仗着自己比别人长得长，俯视她：“那天小叔叔的晚宴上，我在场。”
　　“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我小叔叔不找你麻烦，但奉劝你，癞□□吃天鹅肉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是H大，还是我小叔叔。”
　　“记住一句话，做什么前，都先问一句自己配不配。”
　　谢清舒退后半步，拉开距离，撩起眼皮看他。


第7章 不该为所欲为
　　谢清舒想，原来当时男主也在场。
　　那为她贡献第一点绿茶值的，到底是男主还是大反派，就不好说了。
　　不过谢清舒猜十有八九是男主。
　　这样一来，大反派为什么不当场让人送她下线就能解释了。
　　因为还没气的那种程度。
　　她看着裴傅容：“我不想考H大呀。”
　　她委屈的说：“哥哥，你是不是在姐姐那里听见什么，误会我了。”
　　谢清舒：“我没有说姐姐不好的意思，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我没有这么想。”
　　她自卑极了：“我又笨又蠢，学习成绩这么差，哪像哥哥姐姐这么优秀呢？哥哥放心好了，我会看清自己的。”
　　裴傅容：“……”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越过谢清舒迅速进办公室，跟她再多一秒都呆不下去。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
　　谢清舒表情秒收，心情还算不错的对顾苒让说：“走吧，回教室。”
　　顾苒让：“……”
　　她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一点点爽。
　　快步跟上去。
　　一节课没回来，7班所有人都对她们两个翘首以待。
　　一看到两个人露面，脸上明显心情不错的神情，教室里的人就知道结果了。
　　没作弊。
　　看完戏之后，7班的人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谢清舒会学习这么好，但不妨碍他们心中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兴奋爽·感。
　　他们7班，竟然有个人考过了精英班大部分人。
　　而且是他们班从前的倒数第一。
　　因为这件事，7班大部分原本对谢清舒抱有厌恶的人忽然升起一股好感。
　　只要谢清舒能保持这个力度，压精英班一头，他们不介意跟她处在同一间教室，时不时被她恶心一下。
　　中午的时候谢清舒没去图书馆，窝在教室里看书，看的上头。
　　做了一半的对比表暂时被她搁置，等看完这本书基本能解决一大半的问题。
　　顾苒让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学神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一幕。
　　她手里还捧着瓶热牛奶，正咬着吸管喝的开心。
　　现在牛奶一下子不香了。
　　这就是她跟学神的境界差距吗？
　　她默默放下牛奶，翻开书整理错题。
　　今天要再多加两张试卷！
　　第二个人进教室，看见的是埋头学习的谢清舒，跟奋笔疾书的学习委员。
　　他想出声，刚张嘴，学习委员猛地抬头瞪着他，一副他敢说话就死了的凶狠样。
　　他：“……”
　　闭嘴。
　　想了想好像也没事干，看看书算了。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人，都莫名其妙陷入安静，且为了不格格不入，端起书来。
　　……谢清舒回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
　　她摸摸自己饿瘪的肚子，感到胃里的酸水饿的翻涌。
　　搞研究的都有这点毛病，入神了吃喝都能忘。
　　谢清舒开始想念自己的助手。
　　这时一个小面包被丢她桌上。
　　谢清舒瞥一眼她前桌的男生。
　　男生感受到她的视线，又空投了一个。
　　想了一会，可能觉得不够，干脆空投了一整包。
　　讲台上一把年纪的物理老师推推自己的老花镜：“我看吕乾同学一直在举手，那这道题就吕乾同学上来为大家演示一下吧。”
　　前排男生：“……”
　　谢清舒扫一眼黑板上的题，扯了张小纸条写上公式，从背后塞男生手里。
　　吕乾感受到手里的小纸条，原本虚的一批的心，顿时坚定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讲台捏着粉笔，转到身前的掌心悄悄展开，瞄一眼。
　　赫然看见一个公式躺在纸片上。
　　吕乾：“……”
　　不会用，谢谢，心领了。
　　等了半天，吕乾也只扭扭捏捏的写了个公式：“老师，不会了。”
　　老师：“不错，知道用哪个公式了，吕同学下次争取，把步骤也写出来。”
　　说完让吕乾下去。
　　吕乾回到座位时小声说：“谢了。”
　　就是有点高估他了。
　　谢清舒咽下嘴里的面包，含含糊糊：“不用谢，面包不错。”
　　吕乾兴奋：“那是，我专门去z国带回来的面包。是我最喜欢吃的一个牌子。”
　　谢清舒不懂吕乾在兴奋什么劲，但她还是礼貌的给予肯定：“嗯，好吃。”
　　吕乾认为他们俩奠定了革命友谊。
　　*
　　晚上回去的时候没见着谢静宜。
　　好像从昨晚后，谢静宜就开始避着她。
　　倒是吃完晚饭准备上楼的时候，谢父留住她。
　　谢父：“听说，裴先生今天下午醒过来了。”
　　谢清舒乍一听见裴经言，还是忍不住竖汗毛。
　　谢父果然说：“你明天下午正好放学，到时候去医院，看望一下裴先生。你惹出来的乱子，终究得自己解决。裴先生没生气最好，万一生气，该怎么赔罪就怎么赔罪。”
　　没有说他去不去。
　　意思就是谢清舒一个人过去，是死是活随裴经言处置，只要他能高兴。
　　当然，如果裴经言没生气，放谢清舒好好的回来，那对谢家也只有好处，说明谢父一开始的目的达到了。
　　谢清舒揣摩到他言语中，将她当个无足轻重的玩意，是死是活只需要于他有利，对一条命全然蔑视的态度。
　　谢清舒一天的好心情没有了。
　　她舔舔唇瓣，有点烦躁，但不想现在就跟谢家决裂。
　　她得安安稳稳的考上大学。
　　“好。”她压仄着眉眼答应。
　　回到房间做题也压不住谢清舒心底的烦躁。
　　她干脆通了宵，一口气把班主任给她的竞赛题做完。
　　一开始是为了发泄躁意，后来发觉出点意思，刷题刷上了头。
　　一本刷完回神时，天已经亮了。
　　谢清舒：“……”
　　后悔。
　　她不该仗着自己现在拥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就为所欲为。
　　去交题册的时候，班主任老杨盯着她眼底的青灰，再看看写满的题册和一起归还的书，眼神复杂。
　　他说：“爱学习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要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
　　谢清舒点头，深表认同。
　　老杨觉得她就是在敷衍。
　　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把另外两本书递给她：“给你，还有什么想看的可以来找我要，但不要再让我发现你熬夜。”
　　谢清舒飞快的接过书，并保证绝对不熬夜。
　　回去后还下单了保温杯跟枸杞，感觉可以从现在养起来。
　　*
　　放学后，司机来接她。
　　然后径直去了医院。
　　送到后还对谢清舒道：“我还得回去接小姐，你一会自己打车回去吧。”
　　谢清舒背着书包，懒得理他，朝医院里去。


第8章 谢小姐知识渊博
　　这是裴家创立的私人医院。
　　谢清舒记得小说里有写过，这家医院聚集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后期商战，这家医院多次救过大反派的命。
　　大反派发病死后，又分别救了男主跟女主的命各一次。
　　总之牛批。
　　谢清舒找护士姐姐问裴经言的病房号。
　　护士姐姐上上下下打量谢清舒，迟迟没有开口。
　　于是谢清舒又补了句：“就是我把裴先生气进医院的，所以我现在来赔礼道歉。”
　　护士姐姐脸上写满了“勇士”两个字。
　　谢清舒心说我不想这么勇的，但为了命没办法，谁还不是为了活着呢？
　　“803号病房。”
　　护士姐姐贴心补充：“裴先生现在大概也在等你呢，刚醒那会就说你会过来。”
　　谢清舒：“……是吗。”
　　难为大反派记住她这么籍籍无名一个小配角。
　　她觉得背包一下子沉重起来，压得她走不动。
　　她试探问系统：“除了好感检测，还能向你们上面再申请点什么吗？”
　　系统：“……抱歉宿主，不能。好感检测已经是体谅到您的特殊情况，追加的道具了。”
　　上头还因为他逮错人，批了他一顿。
　　不过目前就宿主的业务能力看来，还是值得的。
　　谢清舒语气沉重：“好吧。”
　　她在电梯门口犹豫一会，才进去。
　　到八楼，踏出电梯的一瞬间，谢清舒下意识就想回电梯里去。
　　八楼人清空了，一个病人没有，是裴经言的专属楼层。
　　在裴经言住进来后，就在各个入口安排了保镖。
　　例如现在，电梯门口。
　　两个保镖看着她，面无表情：“谢小姐，我们先生在等你了。”
　　谢清舒：“……”
　　不用，真的不用。
　　这种排场对付她，合适吗？
　　裴经言正在看一本书。
　　谢清舒进门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抬，说：“坐。”
　　谢清舒在离他最远的沙发角坐下，裴经言慢慢抬起眼皮，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瞳：“坐到我床边这把椅子上来。”
　　谢清舒：“……好。”
　　她开启好感检测，裴经言却低下头去，不给她对视的机会了。
　　看书看的很专注。
　　谢清舒认为在一个人看书的时候打扰很不礼貌。
　　如果她看书的时候，谢静宜敢过来蹦哒，她极有可能暴躁下做点什么不太好的事。
　　她决定耐心的等大反派看完。
　　十分钟后，裴经言抬起眼，看坐在边上的谢清舒。
　　能这么跟他干坐着比耐心的，谢清舒是第一个。
　　他合上书。
　　谢清舒意识到机会来了，立刻开好感检测。
　　她猜一定是个血糊糊，但按照男主那个尿性，大反派跟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肯定也懒得将她放进眼里，好感度不会太低。
　　谢清舒赌一个“0”。
　　然后，谢清舒看见了一个清新绿的“+5”。
　　谢清舒：“……”
　　裴经言盯着她落在自己头顶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没有，”谢清舒立刻否认，“我在发呆。”
　　她问“裴先生，您看完书了吗？”
　　裴经言说话模棱两可的：“你觉得我是看完了，还是没看完？”
　　谢清舒：“……我觉得您是薛定谔的看完。”
　　裴经言听着陌生的词汇，难得表露一次疑惑：“薛定谔？”
　　谢清舒心说完蛋，这世界估计没这个词汇。
　　她为难的解释：“好像是这个词，意思是结果没出来之前，两种可能都有，关键看给出答案的人想给哪个答案。”
　　裴经言：“你是说，马大哈的猫。”
　　谢清舒被戳中笑点：“……噗。”
　　“马大哈”三个字从裴经言一张正经中透着阴鸷的脸冒出来，谢清舒着实忍不住。
　　对不起了，薛定谔。
　　她的紧张感实在是聚不起来，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小命悬在大反派手里，她可能会笑得更大声一点。
　　然后她跟裴经言对上一眼，清新绿的“+5”动弹，刷的一下减掉一点，变成“+4”。
　　谢清舒笑不出来了。
　　她调整表情，正襟危坐：“裴先生，我今天是来表达歉意的。之前在晚宴上，说那些话都是我的错。恳请您能原谅我。”
　　她在脑子里翻着绿茶语录，试图找到几句不那么讨打的话茶一茶：“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裴先生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然后谢清舒将眼睁睁看着好感度又往下掉一点，变成“+3”。
　　谢清舒张嘴试图挽救，被裴经言打断：“你闭嘴。”
　　他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苍白的脸隐隐发红，被气的。
　　手中的书几乎是砸向谢清舒。
　　谢清舒动作怪快的，稳稳接住，捧在手里，恭恭敬敬递还给大反派。
　　眼睛下意识在封皮上瞟过，扫到一行原英文，眼珠子险些没转动。
　　实在是这行词过于熟悉。
　　“艾泽威尔基因缺陷症靶向治疗可能性论证”。
　　这是她成年的时候提出的论文题目，也是靠这篇论文获得了她的第一项国际奖项。
　　届时她距离艾泽威尔基因缺陷症患者最长寿命记录的29岁，还剩11年。
　　尽管这篇论文在后来两年被她自己证实是不可实行的，但也在这条征途上迈出了巨大的一步，且依据其衍生研究成果救了很多其他的病人。
　　那时候谢清舒踌躇满志，认为还有11年的时间，她一定能救的了自己命。
　　可她忘了一点。
　　29岁是极限，是最多能活到的时间，更多的，死在了十几岁的时候。
　　她死在了23岁，已经算是活的长久的一员。
　　袍茉
　　谢清舒僵着手指，喉咙吞咽了一下，脑海里飞快思索。
　　文中提到过大反派有绝症，男主能获取最后夺权胜利的重要因素也是大反派发病。
　　但没有提到过他究竟是什么病，只是隐晦的提“他身上总是带着个小药瓶”“又进医院了”，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肌肉无力到无法站立。
　　她想起上次扑在大反派身上，按住他的手不准他叫人的时候，从衣服内袋里露出的半个药瓶。
　　“咔酩锉酚”是艾泽威尔症的常见用药，但它同时也能用于很多其他的重大疾病，谢清舒当时没深想。
　　但现在联系到一起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能说通。
　　裴经言没让人找她麻烦，不是因为没生气，而是听见了她那句话。
　　现在专门等着她过来赔罪，拿出这本书丢她，也是在试探她。
　　谢清舒看见裴经言头顶的标识再度变化。
　　“+3”扭曲着，变成“+5”。
　　裴经言声音里含了一丝得到自己想要的小玩意的笑：“谢小姐，知识渊博。”


第9章 茶艺是门好东西
　　谢清舒听着裴经言的夸奖，心想，搞商业的花花肠子真多。
　　她一个不留神，就掉坑里去。
　　“谢谢裴先生夸奖，只是刚好看见过这个病的报道。”
　　裴经言轻飘飘的问：“是吗？谢小姐还对这种报道感兴趣？”
　　他一双眼睛很黑，那么盯着谢清舒，不容许她移开视线：“不仅凑巧看见了报道，还知道相关药物的名字？”
　　谢清舒感觉后背有股子凉气顺着尾椎爬到脖子，激得她肌肉绷紧：“有志向学医，所以关注的稍微多了点。”
　　裴经言一脸相信的样子，微微笑着：“谢小姐原来是一个爱学习的人。”
　　“我先前听我那个侄子说，谢小姐跟您的姐姐天差地别，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
　　谢清舒干笑。
　　多的话不敢说，在裴经言这样的老狐狸面前，越说得多越容易露馅。
　　她绷着咬合肌，焦躁的想舔唇瓣，但裴经言的视线让她觉得做出这样的动作都不可行。
　　书被她捧在手里，还朝着裴经言的方向伸着。
　　裴经言垂下视线，盯着书皮一眼，说：“这本书我看过很多遍，内容都快背下来了。没什么用，既然谢小姐好学，送给你怎么样？”
　　谢清舒觉得自己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
　　要她当然是想要的，这种书市面上通常没有出售，得走关系才能拿到。
　　谢清舒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研究进程到哪一步了。
　　既然裴经言还在看这本书，至少说明一点，目前还没有人证实出靶向治疗的不可行性。
　　那么拿到这本书，大反派需要她付出什么代价？
　　她将书收回，两手垫在书下，捏着指腹：“裴先生，我是来道歉的……”
　　裴经言：“书拿回去，最多一个周，来这里找我，带着这本书的读后感。记得好好写，不要敷衍，如果我不满意，谢家跟你，总要没有一个。”
　　他眼睛里流露出不加遮掩的阴鸷：“小同学应该在家里就听过，我脾气不太好吧？”
　　谢清舒手指掐得更紧，到底没忍住舔了下唇瓣：“好。”
　　谢家跟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没的是她。
　　毕竟大反派喜欢的是女主，谢家有她护着呢，只有她才是孤家寡人，说没就没。
　　读后感而已，给她时间，论文都能给他做出来。
　　*
　　谢清舒是被裴经言的助理送回谢家的。
　　谢父看见裴家的车，尤其是谢清舒好端端的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脸上的喜色几乎遮不住。
　　他上前热情道：“周助理，麻烦您送清舒回来。”
　　谢清舒背着包瞥一眼。
　　谢父也是厉害的。
　　裴经言身边的助理一大堆，这次这个跟上次宴厅那个不是同一个人，谢父竟然能记得清楚谁是谁。
　　她下车后，冷风灌进衣服里，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春秋易感冒，得上楼洗澡换衣服。
　　谢父在楼下叫住她：“清舒，今天在医院，裴先生对你神情如何？说了什么话？”
　　谢清舒回过身，认真的说：“裴先生说不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还让我好好读书。”
　　谢父不太相信：“就这样？他还专门派了助理送你回来。”
　　谢清舒：“因为刘叔回来了，裴先生不放心我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家，只能让助理送我。”
　　谢父无言半晌，谢清舒懒得等他慢慢想。
　　再等下去她要感冒了。
　　“我先上楼了，还有书要看。”
　　谢父挥挥手。
　　谢清舒在转角看见了谢静宜。
　　她大概听了全程，盯着谢清舒的眼神非常厌恶，好像看见的是什么恶心的垃圾。
　　谢清舒：“……”
　　她突然觉得茶艺是门好东西，时不时用一下能有助于身心健康。
　　她垂着眼睛可怜兮兮：“姐姐怎么啦？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惹姐姐生气吗？姐姐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不要讨厌我呀。”
　　“我可喜欢姐姐了，如果姐姐讨厌我，我会好伤心的。”
　　【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
　　谢静宜被恶心的快要吐出来，一句话都不想跟谢清舒说，甚至后悔在这里听的那些恶心事。
　　她绕过谢清舒飞快下楼。
　　见她被恶心到，谢清舒就放心了，抱着包回自己的房间。
　　这晚谢清舒没看书也没做题，洗完后累的倒头就睡。
　　*
　　周末放假，高三生有很多试卷。
　　谢清舒花个上午写完题，下午开始翻看裴经言给的书。
　　书的内容谢清舒相当熟悉，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原书作者，她几乎能将书里的内容复刻一遍。
　　看完后，谢清舒翻开出版时间，是去年九月份出的，一年多的时间。
　　书页边角有很严重的磨损痕迹，裴经言确实如他所言，看了这本书很多遍，甚至细致的用笔在上面圈圈画画出很多关键问题。
　　——他几乎是半个专业研究人员。
　　谢清舒很微妙的，对裴经言生出一点点惺惺相惜。
　　生命遭受威胁的心情，她再了解不过。
　　她觉得，大反派被绝症折磨成个神经病，或许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当然，他要是不威胁她的命就更好了。
　　怀着这种微妙的怜惜，谢清舒写读后感的时候难得的用了心，隐晦的带出靶向治疗的弊病，点到为止。
　　坑要相互挖的。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谢清舒发现司机换了个人。
　　谢父是个很能取舍的人，他不想留任何让裴经言厌恶谢家的可能，所以一个司机而已，说换就能换掉。
　　新来的司机对谢清舒态度挺好，笑容和蔼可亲。
　　谢清舒也抱以微笑。
　　返校后，谢清舒一下课就被老杨叫去办公室。
　　桌子上摊着她之前通宵刷完的竞赛题。
　　老杨捏着鼻梁，看见她过来，推过去问：“你怎么错的几题都是基础题？而且相关知识点的题都做错了？”
　　谢清舒：“……我基础差。”
　　老杨觉得这个理由很见鬼。
　　但一时间好像又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合理的解释。
　　他鼻梁捏的更用力。
　　“你高三了，这种基础错误不该犯的。”
　　谢清舒真诚认错：“您说得对，以后不会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她补充：“最近正在补。”
　　老杨放心了一点点。
　　他提起另一件事：“你对参加竞赛有兴趣吗？”
　　“竞赛？”
　　老杨解释：“高三年级前十能够参加竞赛特训小组，明年开学后一个月参与竞赛，获取一定的成绩后，可以被保送，减少高考风险。”
　　“虽然你只有一次周测进入年级前十，但这本竞赛题正确率很高，我跟生物组长报过，可以给你开个特别名额，一个月特训后看成绩淘汰保留六个人参赛。”
　　谢清舒询问：“保送是学校挑我们，还是我们挑学校？”
　　老杨看着她的态度眉毛一挑：“怎么？有心仪的学校？”
　　谢清舒点头：“想去C大。”
　　老杨沉吟：“为什么不是H大？我们省往年去C大的都很少，所以C大给我们的保送名额有限。而且这一届听说有好几个人都想去C大，竞争力很激烈。”
　　谢清舒：“就挺喜欢的。保送不行我就走高考进去。”
　　老杨：“只要你考得过他们。”
　　老杨带着谢清舒去特训组的会议室。
　　会议室十分宽敞，前方设置有演讲台，配备了十多台电脑，都是顶级配置，另一方有个能坐的下二十多人的会议桌。
　　这是给高三组用的。
　　谢清舒进门的时候，会议桌前的十多个人齐刷刷回过头。
　　最前面两个颜值出众的学生，在看见谢清舒的瞬间，整齐一致的露出厌恶的神情。
　　谢清舒同男女主对视。
　　真不好意思，这回估计得天天恶心你们俩了。


第10章 她是我姐姐呀
　　年级前十有九个人是1班的，只有最后一个是2班的。
　　他们看见谢清舒出现在这里，很是愕然。
　　1班的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移至裴傅容。
　　挨着裴傅容的男生最先出声：“老师？不是说特训组只有综测成绩年级前十的人才能进？这个……综测倒数前十我倒是见过她的名字。”
　　说完，还冲谢清舒微微一笑：“冒昧问一下，你是叫做谢清舒对吧？”
　　“延和，别这么说，也许她是来当后勤的。特训忙起来，她帮忙买买饭，收收桌子跟垃圾还是行的，怎么说也能为学校贡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两个人一唱一和，1班其他人发出低低的哄笑声。
　　老杨面色顷刻间沉下来。
　　组长看见他的神色，朝他使眼色：“谢同学这周周测不是第七吗？”
　　哄笑声止住。
　　有人问：“不是作弊啊？倒数前十一下子飞进正数前十，什么牌子的登月火箭？我也想买。”
　　“岑老师，我们是来特训的，不是来花时间给智商低谷扶贫的。”
　　他们都有恃无恐，家世他们有，聪明的大脑他们也有，从小到大顺遂无比，除了长辈，从无人能忤逆他们。
　　老杨皱着眉要开口，谢清舒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带着疑惑的，委屈的声音，掺杂在哄笑声中：“姐姐，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人？我也是凭自己的成绩进来的呀。”
　　“如果大家这么不欢迎我，不喜欢被我超过，那我走就好了。特招的名额留给你们就好，我可以走高考的。”
　　教室里的人跟被按住暂停键一样。
　　学校里没有人知道谢清舒跟谢静宜是姐妹。
　　裴经言知道，是因为他家世特殊，学校里每个人的资料早在入学的时候他就全部看过。
　　可其他人，不知道。
　　谢静宜是个相当好面子的人，她一点都不想让人知道她愚蠢不学无术的谢清舒是他们家的人，要叫她一声姐姐。
　　从前她一直威胁谢清舒，不允许让学校里的人发现她们是姐妹，谢清舒也一直按着她的要求做。
　　时间太长了，两年多都是安安稳稳，以至于谢静宜已经快忘记这个威胁。
　　现在，谢清舒突如其来一句“姐姐”，如当头棒喝。
　　她抬起眼，不出意料的看见自己同班同学看向自己的视线，意外，震惊，不可思议，还有种隐晦的微妙。
　　她脸皮渐渐烧灼，像是有一层皮被活生生的扒下，裸露出其中鲜明的肌理，招致作呕。
　　最先出声讥讽的延和迟疑的问：“你是谢静宜的妹妹？”
　　谢清舒点头，还难过的询问：“姐姐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说完，她自问自答：“也是，我比姐姐差远了，这么丢人，姐姐不想让你们知道也很正常。”
　　她看向谢静宜：“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系统那头停不下来，不停提示。
　　【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
　　【恭喜宿主获取两点绿茶值！】
　　【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
　　这样赚绿茶值的好机会，一定不能放过男主。
　　谢清舒又看向裴傅容：“哥哥……姐姐也没有告诉你吗？”
　　她的视线充满同情：“我还以为，姐姐什么都会告诉你。”
　　裴傅容：“……”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饶是他忍耐力再好，听见谢清舒这么一连串恶心人的话，也有些扛不住。
　　不过在他偏头，看见谢静宜盯着谢清舒，显得狰狞的面容时，心中竟然真的生出一丝怪异感。
　　他突然开始思考，谢静宜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这么久没有向其他人说过一句谢清舒是自己的妹妹？
　　单单是讨厌？
　　*
　　谢清舒一通茶言茶语，成功搅和掉整间会议室的气氛。
　　还累计获得了八点绿茶值。
　　整整八个月的寿命！
　　她对两个ATM的喜爱更上一层楼。
　　她让系统开了好感检测，谢清舒头顶的血糊糊已经下降到“-75”，裴傅容的也降到了“-30”。
　　似乎好感度降的越多，绿茶值越容易获得。
　　谢清舒揣摩着。
　　如果真是这样，她一点不介意男女主对她的好感度降到“-100”。
　　不过大反派就算了，宁愿难一点，也不敢冒这个险。
　　降一点，她都害怕。
　　老杨对谢清舒的话震惊非常。
　　短短几天接触，在他的心目中，谢清舒完全是那种稍微有点小皮，但很聪明爱学习的好孩子。
　　原来这个孩子跟年级第二是姐妹？
　　还有很大的矛盾。
　　之前隐瞒成绩，是不是也跟这些事有关？
　　这些学生身份特殊，资料都在学校领导层手里保留，他们这些普通老师是没资格知道详细情况的。
　　如果真有关，他怎么说也得找来看看具体情况。
　　好好一个孩子不能这么毁了。
　　组长咳嗽一声：“你们要是不满意，也很好解决。刚好年级组出了一套测试题，你们现在一起完成。根据正确率跟完成速度来，有意见吗？”
　　“没有。”
　　“我赞同。”
　　“我也好奇她到底是不是抄的。”
　　谢清舒在空位坐下，每人分配到试卷跟纸笔，开始做题。
　　谢清舒看了会题目，跟老杨给她的那本珍惜题册比起来，这份题目对谢清舒来说难度小的多。
　　她兴致缺缺，提着笔唰唰填完答案搁笔。
　　抬头的时候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翻面，包括男女主。
　　他们是做的最快的，已经到第一面最底部分的题。
　　谢清舒搁笔的声音很轻，可是在寂静的会议室里，除了唰唰的笔尖声，这样的声音过于清晰，像是一柄小锤子，轻轻敲击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有人抬了头，看见谢清舒已经停止答题。
　　他想，果然是个废物，这么快就答不下去。
　　谁知道下一秒，谢清舒将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拖拉着，发出巨大发声响。
　　谢静宜跟裴傅容也抬起头，看着谢清舒交上试卷。
　　还看见几个老师头凑在一起，开始批改那份试卷。
　　神情分明是满意的。
　　裴傅容看到的要更多。
　　他看见谢清舒的草稿纸上，一个墨点的没有。


第11章 不要因为我影响你跟姐姐……
　　谢清舒上交试卷的举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个抬头，流露出戏谑的神情。
　　没人会觉得，一个倒数前十这么快上交试卷是因为她比这里其他人都做的快。
　　谁会信呢？
　　但渐渐的，满意的神色几乎遮不住的，不断从老师的脸上堆积，扩大的时候，他们心中咯噔一下。
　　谢清舒回到原位，没有去看自己批改的情况。
　　她撑着下巴等待这场考试结束。
　　其他人没有她这样好的耐性。
　　少数几人心中猜到了结果，沉下心继续做题，大部分人开始感到焦躁。
　　“老师，谢清舒考的怎么样呀？公布分数不会影响大家做题。”
　　“我觉得她既然做完题，就没必要继续考下去了，公布结果就行。分数高自然可以留下来。”
　　“我赞同。一百分的题，只要她达到80分，我就同意她进入特训组。”
　　“我也赞同！”
　　组长放下试卷，没有理会他们群情激昂的呼和，摸着自己微秃的发顶，笑容和蔼：“不用，大家继续做吧。”
　　“我考虑过大家的说法，预订是十个人，多出一个人的确不好，组队配合，指导老师分配，都不太公平，所以我决定保持原计划。”
　　“这场考试就当作是第一场淘汰考试，十一个人，淘汰掉最后一位。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大家抓紧时间。”
　　谢清舒悠哉悠哉的看着好几人大惊失色，觉得有趣。
　　让她可惜的是，男主只抬头看了几眼就恢复自己做题的速度，全心投入试题，其他人回回神的时候，裴傅容翻页的内若已经完成了一半。
　　谢静宜回神的速度慢一些，但也很快。
　　谢清舒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这就是男女主吗？
　　时间截止的时候，老杨亲自来收试卷，一张一张拢好。
　　“大家稍等一会，所有试卷批改完毕后统一公布成绩。”
　　刚刚闹的狠的几个人脸色很差。
　　他们状态没能投入，还剩两三道题没动笔。
　　看向谢清舒的时候，脸色尤其黑。
　　裴傅容没急着去想分数，题目。
　　他已经猜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
　　这里虽然是私立贵族学校，就读的十个有九个富家子弟，也不代表这些出身不凡的学生可以造次。
　　正相反，这所学校要教育的，都是一些家族企业未来的继承人，所以能进这所学校的老师没有一个简单的，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都有建树。
　　于他们而言，要不动声色的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裴傅容更关心的东西，在刚刚完成考试的桌上。
　　其他人在休息区坐着等待，裴傅容路过的时候绕到另一侧，从谢清舒刚刚坐过的桌子经过。
　　他低头，看着桌面，上面躺着几张纸。
　　纸张规矩的叠在一起，发下去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谢清舒没有动笔演算。
　　刚刚的题目的运算量，对她而言，只需要心算就能精准完成。
　　谢清舒交卷时，时间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他完成那张试卷用了三十四分钟，哪怕除去被转移注意力的时间，也用去了三十分钟。
　　他现在很想知道谢清舒的正确率有多高。
　　谢清舒去小冰箱拿了瓶牛奶，正在抱着喝，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模样。
　　裴傅容原本是要去谢静宜身边坐的，走到一半不知怎么转个弯，朝谢清舒去。
　　谢清舒正在仰头喝牛奶，看见男主，咽下最后一口，放下瓶子舔舔唇瓣，疑惑：“你有什么事吗？”
　　还能过来，是她恶心的不到位？
　　裴傅容：“你的草稿纸是空白的。”
　　谢清舒：“……所以？”
　　她瞅一眼谢静宜，发现她也在看这里。
　　这个距离又是可以同时茶到男女主的好机会，她清清嗓子，翻翻已经翻的很熟悉的绿茶语录，挑出此情此景最合时宜的一句话，正准备说：“……”
　　老杨：“试卷批改完毕，依照排名念名字。”
　　“念到的来领走自己的试卷，一会统一讲题。”
　　“第一，谢清舒，满分。”
　　“第二，裴傅容，也是满分，但因为用时比谢清舒长，所以名词排后。”
　　“第三，季闵，96分。”
　　“第四，谢静宜，90分。”
　　“……”
　　“第十一，延和，72，最后三题没有动笔不说，错误率也偏高。”
　　组长等老杨念完，笑呵呵的：“这个结果，大家都看见了。考试是突袭，全程一起考试，当场改卷，不存在作弊的可能。延和同学，这一轮淘汰，回教室好好准备高考，不要气馁。”
　　延和在原地站一会，猛地扭头看谢清舒。
　　谢清舒下意识后退半步，一脸警惕。
　　干什么？
　　考个试而已，不要太冲动。
　　延和没有冲动，他只是冲上去从谢清舒手里扯出试卷，盯着每一道题目看一遍，又去裴傅容手里扯来他的，两两对比，一模一样。
　　他去看一个人。
　　那个唯一不来自1班的成员，叫做宁莘莘，是个戴着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呆板严肃的姑娘。
　　感受到延和的视线，她冷冷淡淡瞥一眼，收回目光。
　　所有人在关注谢清舒的时候，只有她不受影响，头不抬的算自己的题。
　　她的试卷填的满满的，是除谢清舒裴傅容以外，唯三填完试卷的人，排名第六。
　　延和盯着他，心中扭曲的愤恨一股脑的冒出来。
　　他扭头看向组长，用命令的语气吩咐：“把她换下去。按照原本综测成绩，她是最后一个，只是勉强进组而已。”
　　“我这次只是失误，受到了谢清舒的干扰。既然谢清舒的实力足够进组，那么顺移后推一位，她出组。”
　　他的语气轻慢：“既然家境一般，就不要挤在私立学校里，费钱费力。”
　　他施舍道：“当然，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让你白白退出。给你一百万，还免掉你在景明三年所有的花费。”
　　“你想清楚，按照你的成绩并不一定得走竞赛保送，一百万拿的轻而易举。”
　　场面一时安静。
　　视线汇聚至宁莘莘。
　　谢清舒慢慢拧起眉毛。
　　场中的每个贵族子弟似乎都觉得这很理所应当。
　　老杨也拧起眉头。
　　但他没急着开口，等着宁莘莘的反应。
　　宁莘莘只是淡淡瞥着延和，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要是钱多得没处花，可以捐出去。”
　　谢清舒松口气。
　　延和没预料到宁莘莘是这种反应。
　　他正要无能狂怒，组长淡声：“延同学倒是很会懂钱财要怎么花。”
　　延和霎时间冷静，咬牙出门。
　　临走前狠狠瞪宁莘莘一眼。
　　谢清舒逮着时间开口：“哎呀，延同学的眼神好可怕，是不是我不该来？这样延同学就不会因为考不过我出组。都是我的错，延同学该不会放学后让人套麻袋打我吧？”
　　她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我好害怕啊。”
　　走到门口的延和一个趔趄，气的胸口闷痛，恨不得冲回来真给谢清舒两下让她闭上破嘴！
　　谢清舒没有任何求生欲可言。
　　对她来说，除了大反派，都是纸老虎。
　　解决掉延和，组长开过小会，决定每天特训时间后，预备讲题。
　　谢清舒以自己满分为由率先跑路，理由找的冠冕堂皇：“我基础差，不能缺课，回去补补基础。”
　　组长：“……”
　　老杨小声跟他解释谢清舒的特殊情况，组长准了。
　　谢清舒出门，没回教室，而是去文具店。
　　她进门后转转，抓了个厚点的牛皮笔记本，又顺手挑几支笔，文具盒也备上，去结账。
　　原主不搞学习，啥啥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彩色笔倒是一大堆，正经写字的墨笔一支，前天墨水刚被谢清舒用干净。
　　结完账，她看着手机里的存款提示，叹气。
　　“你很缺钱？”
　　谢清舒：“？”
　　她猛地往前挪一步，然后转身，看见男主跟在她身后。
　　他长得太长，低头就能窥探到谢清舒的隐私。
　　谢清舒很想给他摆臭脸。
　　背后偷看人手机屏幕是什么垃圾爱好。
　　裴傅容看柜台上的东西，深棕色的牛皮厚笔记本，黑色的圆珠笔，文具盒，橡皮擦，简约的不像一般女孩子的爱好。
　　不过谢清舒也的确不是什么一般女孩子。
　　收银员将东西装进袋子，递给谢清舒。
　　谢清舒拎上就走。
　　裴傅容没有被烦发自觉，跟在她身后，询问：“你计算不用动笔？大概能精确到什么地步？”
　　谢清舒不说话埋头走路。
　　裴傅容见她不答，换个问题：“你的成绩这么优秀，之前为什么故意隐瞒？又为什么突然想争取？”
　　谢清舒加快速度。
　　裴傅容：“你跟静宜不是亲姐妹。你在谢家……”
　　谢清舒走不动了。
　　男主腿太长，一步顶她一步半，走个屁。
　　她回过头，泫然若泣的望着裴傅容：“哥哥，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虽然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但姐姐要是知道，会误会我们的。”
　　她柔弱开口：“我不想姐姐误会我们，不想因为我影响姐姐跟你的感情。”
　　裴傅容：“……”
　　他没挪动步。
　　谢清舒的话一串劈头盖脑的砸下来，一般都很难让人适应。
　　裴傅容哪怕猜出谢清舒多少有点做戏的成分，也耐不住这话着实恶心人。
　　谢清舒见他不跟了，噔噔噔就跑没影。
　　裴傅容缓过神，想继续跟上去，手机震动。
　　他低头看，是谢静宜的消息。
　　谢静宜：“你不在教室？今天下午什么时候回？”
　　裴傅容简短的回复：“有事，不回。”
　　然后准备去跟谢清舒。
　　谢清舒跑的有些快，拎着塑料袋哒哒哒的，已经快没影。
　　谢静宜又发条消息过来。
　　裴傅容耐着性子低头看。
　　谢静宜：“本来一早要当面跟你说的，被谢清舒搅和，没来得及。”
　　谢静宜：“谢清舒已经傍上你小叔了。裴先生被她气进医院后，谢清舒去赔过罪。他没有追究，还让助理亲自送她回家。”
　　“家里的司机因为得罪过她，那天后就被换掉了。”
　　裴傅容盯着手机页面，眼神沉沉的。
　　刚刚升起的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兴趣，被这几句话碾碎，不留分毫。
　　果然，恶心人的玩意，再怎么变，也依旧恶心人。
　　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手机拨通电话：“喂，葛叔，嗯，去医院看看小叔，现在就来。”
　　*
　　谢清舒回教室后，打开新买的笔记本写总结归纳。
　　继续她的差异对比计划。
　　时不时的低头用手机查点资料，网络查不出来，或不够清楚的，就列在一旁去找老杨要资料。
　　午饭的时候，谢清舒终于想起来要吃饭。
　　私立学校的饭菜种类丰富，想吃什么都有。
　　谢清舒站在食堂，盯着各个窗口，看的眼花缭乱，一时间想不出要吃什么。
　　她以前吃药，忌口很多，好多东西都没吃过。
　　“清舒！”顾苒让隔得老远都能认出谢清舒的背影。
　　她上前看，果然没认错。
　　“你没点？想吃什么？”
　　谢清舒：“……你有什么推荐的？”
　　谢清舒端着一大盘饭菜跟着顾苒让到座位，发现宁莘莘在。
　　顾苒让语气骄傲的介绍：“这是我姐姐！”
　　谢清舒：“……你们是姐妹？”


第12章 高枝要收拾你我拦不住……
　　谢清舒着实没料到，这两个看起来不太相关的姑娘，竟然会是姐妹。
　　实在是看起来差异太大，一个沉默寡言有些冷峻，另一个则跳脱活泼得多。
　　衣着上……也不太像是一个家庭。
　　宁莘莘点点头同她示意：“同母异父。”
　　顾苒让跟谢清舒解释她们家庭情况：“姐姐是妈妈跟宁叔叔生的，后来有了点矛盾，妈妈嫁给了我爸爸，生下我。是和平分手，我跟姐姐关系很好的！”
　　宁莘莘语调冷淡的补充：“高中才认识，之前没见过面。”
　　顾苒让揪着她的胳膊：“哎呀，姐姐不要伤心，我会补回来的，我们天天见面！”
　　谢清舒：“……”她觉得宁莘莘是在隐晦的表示自己的嫌弃。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顾苒让认为自己是连通自己姐姐跟学神的关系桥梁，积极的介绍对方情况。
　　她叭叭个不停，宁莘莘舀起一口饭塞进她嘴里。
　　她放下勺子擦嘴，才开口说话：“能问问你今天上午那组题目吗？”
　　顾苒让：“森么题唔？”
　　谢清舒：“哪里不懂？告诉我题号，我回去把解析写给你。”
　　宁莘莘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屏幕申到谢清舒面前。
　　谢清舒嚼着菜，疑惑抬头。
　　宁莘莘冷淡的面庞神情不变：“能加个好友吗？在手机上方便讨论题目。”
　　说完，她耳朵就不争气的红了。
　　顾苒让一副看见什么奇迹的样，瞪大眼睛瞅着她姐姐的耳朵。
　　宁莘莘怕她再多话，塞块排骨进她嘴里。
　　那头两个人加上好友，顾苒让嘴巴才终于空出来。
　　“你们认识呀！？”
　　宁莘莘：“今早认识的。她加入了学校组织的竞赛特训组，以后跟我们一起参加训练。”
　　谢清舒忙着吃，空隙之余点点头表示认同。
　　顾苒让羡慕极了：“怎么你们两个可以一起进组，我不行啊。我学习太差了，今晚回去再加张试卷。姐姐你把你的笔记给我瞅瞅呗~”
　　谢清舒感兴趣的抬头：“笔记？能也借我看看吗？”
　　宁莘莘：“……行。”耳朵更红了。
　　顾苒让：“清舒你还要笔记干什么呀，都进特训组了呜呜。”
　　谢清舒：“我基础差，要补补。”
　　顾苒让：“……”
　　她不想说话，低头认真干饭。
　　再说下去容易受到伤害。
　　宁莘莘的笔记只能周末借出，三人商定后决定周末干脆约出来一起学习。
　　谢清舒揣着瓶热牛奶满足的回教室。
　　刚好她的枸杞保温杯也到了。
　　身体健康的美好生活，真舒服。
　　*
　　谢清舒回家的时候，亲生父亲王鸿智忽然给她打了电话。
　　谢清舒捏着手机，抬头看房门一眼，起身去反锁，才接通电话：“做什么？”
　　王鸿智：“你先前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谢清舒：“你如果是为了钱，不必要现在给我打电话，时候到了我会汇过来的。”
　　他冷笑：“我听到风声，说你傍到一个谢家到高攀不上的豪门。怎么说没老子也生不出你，傍上高枝了不得孝敬孝敬你老子？还指望以前那点破钱就打发？”
　　谢清舒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指尖滑动着退出通话界面，开启录音。
　　“你丢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是你生的我？”
　　王鸿智以为谢清舒是小孩子缺爱，语气稍微好了些：“之前不是养不活你嘛？还要我给你说多少遍？现在你能走大运被谢家收养，好吃好喝的当富家小姐养大，不都亏得的当时丢你去。”
　　“更不要提现在还能攀上那么好的高枝，当一辈子的富家太太。”
　　“这些不都多亏你老子我啊？”
　　他的语气洋洋得意，真心为自己的举动骄傲。
　　要不是当初他机智，现在哪能过上这种有摇钱树的好日子。
　　谢清舒盯着跳动的时长，问他：“那你知道遗弃罪吗？”
　　那头霎时间安静下来，好一会后爆发出粗喘声：“你什么意思？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谢清舒关上录音，保存后重新录制一段。
　　“你不要着急，我就问问。”
　　“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我攀高枝这件事的？”
　　王鸿智显然被她刚刚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慌，警惕回答：“什么怎么知道？你那点事，我要找人查到还不简单？”
　　谢清舒笑起来：“你真可怜。他告诉你消息的时候，难得没告诉你我攀上的高枝是什么水平吗？”
　　她觉得原主能被这样的傻子桎梏那么多年直到下线，真是难以理解。
　　“你也知道谢家都高攀不上，这种人是你能打听的到的吗？”
　　王鸿智：“什么意思！？”
　　谢清舒：“意思就是，你被当枪使了。”
　　她挂电话之前补充：“另外，知道我攀了高枝，就别乱来，万一高枝要收拾你，我也拦不住的。”
　　她将录音保存，分别上传到各个账号，再另外下一份进优盘。
　　其实不问王鸿智她都能猜到，能这么快查出她跟王鸿智的关系，还联系上他，敢跟他透露这种消息，除了男主找不出第二个人。
　　原本她打算周末再去找裴经言的，现在看，也许明天就可以去了。
　　*
　　特训组定制计划的时候，谢清舒不在。
　　宁莘莘拧着眉头，询问：“老师，谢清舒还没来，要等等她吗？”
　　老杨摆手：“不用，她请假，今天不来。”
　　宁莘莘话不多。
　　她低下头，打算中午的时候问顾苒让。
　　忽然，裴傅容起身，脸色难看的说：“老师，我突然有事，请个假。”
　　老杨看他两眼，带着他去开假条。
　　*
　　谢清舒正在医院里。
　　拿着打印装订好的读后感给裴经言检查。
　　裴经言身体好了一些，不需要坐轮椅，可以暂时下地走路。
　　他拿着册子，先是赞扬似的说：“写的挺多。”
　　说完，没有着急打开看，而是对谢清舒伸过手：“陪我去楼下逛逛。”
　　谢清舒像个小太监，凑上去毕恭毕敬的扶着他的胳膊，又不敢太靠近。
　　只差说句“娘娘您慢点”。
　　走廊一排保镖，分了两个跟着他们下楼，防止谢清舒大逆不道。
　　到了楼下宽敞，或许得称上一句奢华的公园。
　　像极了重金打造的私人花园，大片的乔木精心养护着，杂草及时修剪，鲜艳的花朵挂在枝头，绿叶也葱葱郁郁的，不少品种名贵。
　　裴经言在长椅上坐下，翻看读后感。
　　谢清舒不太敢靠近他，确定好感度还是清新绿后稍微安心。
　　她看着周围的景色，想放松放松紧绷的心情。
　　但看着看着，越觉得怪异。
　　她舔下唇瓣，忍不住蹙紧眉头。
　　“看出什么来了？”裴经言忽然发问。
　　谢清舒低头看，裴经言手里的页数还停留在第一张。
　　没看见后面的东西。
　　他没跳坑，谢清舒的头就还悬在脖子上，不能造次。
　　她老老实实回答：“深秋了，没有枯枝败叶不说，一朵要衰败的花也没有。”
　　全都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
　　但生命原本就是有盛有衰。
　　裴经言笑起来。
　　他狭长的眼眸笑得眯起，漆黑的眼瞳隐藏其中，给人一种他现在很好接近的错觉。
　　谢清舒却很想挪挪步子，离他更远一点。
　　他是个能送她下线的神经病，笑这么开心鬼知道在想什么。
　　裴经言好心解释：“这里是医院，不需要再增加些衰败的东西，扫人趣。”
　　谢清舒点点头，意外的跟他对视上一眼，惊悚的发现，好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从“+5”变成了“+8”。
　　那三点好感度什么时候涨的？
　　刚刚她说话的时候？
　　还是看她写的那些东西的时候？
　　或者……她规规矩矩扶着他下来，没有搞小动作的时候？
　　不对，神经病的好感度不会那么容易涨。
　　他这种人，除了能对女主例外，其他人想让他有好感，只能说明对方有利用价值。
　　谢清舒去瞟他放在腿上，只捏着第一页在手里的册子。


第13章 有坑也赶紧跳
　　裴经言顺着谢清舒的眼神低头看手里的纸业。
　　纸张打印后仔细装订过，用透明的夹子□□夹住，以便保存。
　　“写得很好。”他再次夸赞。
　　从“挺多”变成了“很好”。
　　显然已经看过内容。
　　原来已经跳坑里了啊。
　　但这个好感度涨的有点低。
　　谢清舒的预想中，至少得涨到十点。
　　看来是她的坑还挖的不够深。
　　大反派是一个极其现实的人。
　　对一个正在读高三的小纨绔，他能生出的兴趣有限。
　　谢清舒认认真真思索，发现大反派对她的兴趣，很可能不是来源于她对这个病症的了解，仅仅是因为她发现他得了什么病罢了。
　　圈子里一直有裴经言得了绝症的传言，可却从来没爆出过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以至于很多家族处于观望态度，认为他可能只是天生体弱，故意放出消息诱导其他家族动手。
　　毕竟，裴经言从上位一来，惯常是这样的形象。
　　心思多如牛毛，为人阴鸷狠辣，一不小心就能被他坑的底裤都不剩。
　　某一天，突然间难得的，有那么个小玩意，超脱他的预料，发现了他一直以来故意压制引导的秘密，他当然会升起兴趣。
　　而这个小玩意恰好，对他的病有几分真材实料的见解，于是他便在兴趣之余多了点点欣赏。
　　这才是“+8'好感度真正的成分。
　　谢清舒理顺前后逻辑，舔了下唇瓣。
　　这跟她预料的差的有点远。
　　不过这才对，即便是在小说世界里，谁会把自己的命寄托在一个高中生身上？
　　更不要说这个高中生还是有名的草包。
　　她正思索着要说点什么，才能把挖歪了的坑修回来。
　　一道身影步履匆匆的冲下楼。
　　少年身量高，长手长脚几步就到人前，一张脸绷得死紧，盯着谢清舒仿佛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谢清舒：“……”
　　她脸上堆出一个笑脸来，友好的同大反派的侄子打招呼：“裴同学，你怎么在这呀？”
　　裴傅容扯着嘴角：“谢同学忙里偷闲，竞赛组的特训都顾不上，来着我小叔叔，我这个当侄子的当然也得来看看。”
　　他说完，去看裴经言，介绍说：“小叔叔，你不知道吧？谢同学为了见你，连学习都顾不上，刚进特训组第二天，就特地请假来陪你。她可以特训组第一。”
　　“谢同学才见过叔叔几面，就比我这个当侄子的还要关心叔叔。”
　　他噼里啪啦一通说完，只差指着谢清舒的鼻子说她献殷勤，心思不纯。
　　谢清舒站在裴经言身后，闻言无辜的瞅着他，眼珠子在花园里转两圈，没有答话的意思。
　　还有点开心。
　　她忽然想起来，小说里给男主开过医学方面的金手指。
　　男主是先考上医科，随后才转去从商。
　　现在男主的行为就仿佛跑出来，对着大反派说：你快用她!她比我还牛！只要用了她，你就有生的希望！就算有坑，你也赶紧跳！
　　裴经言坐着，从视角上，他比裴傅容矮了大半截。
　　可当裴经言抬起眼时，不论谁都看得出他才是占据主位的人。
　　他用他漆黑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的侄子，似乎在思考他今天来这一趟的意义，又似乎在掂量他话里有用的信息。
　　大约六七秒，裴傅容想要询问时，裴经言拿起膝盖上的册子，扬起：“看看，写的怎么样。”
　　裴傅容接过，有些不明所以。
　　他皱着眉头，压着想戳破谢清舒真面目的急切，翻看看了两页。
　　两页后，他的眉头皱的更紧，几乎看不下去。
　　合上封皮语气严肃的说：“叔叔，这是那帮人的新成果？”
　　“虽然靶向治疗实现难度极大，但是绝对是目前可以实行的唯一方法，这篇东西写了一堆，却没有落一点实际。每年给他们上亿的资金，他们就给出这么篇破报告？！”
　　裴经言两手合十放在小腹上，认真听着裴傅容的长篇大论。
　　末了，他才语气轻飘飘的问：“你觉得，这是他们写出来的东西？”
　　裴傅容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不是他们？叔叔挖到了新人才？”
　　在他看来，能针对靶向治疗论证写出这么头头是道的东西，以至于能将他的小叔叔的忽悠的心动的，必定不能是什么一般人。
　　谢清舒听着他们对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心中喜滋滋。
　　男主真是给力。
　　专门过来一趟，把他小叔叔牵到坑边，把他推下去，然后好事做到底，还掀了两铁锹土帮他盖上。
　　这时裴经言打断他：“你先回去。”
　　裴傅容一怔，下意识去看谢清舒，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能留在这里。
　　裴经言语气淡淡的，仿佛丧失耐心：“还有什么没说完？”
　　男主走了。
　　哪怕他是男主，没成长起来前，在大反派面前依旧是个小鸡仔。
　　鲜花绿植环绕的小公园又只剩下谢清舒跟大反派。
　　还有两个存在感近乎无的保镖。
　　大反派没急着问谢清舒，而是拿着册子，慢吞吞，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似乎是要把之前遗漏掉的细节全部挖出来，咽下去。
　　谢清舒没办法揣摩他的心思。
　　好感检测也已经用了两次，今天只剩下一次，得悠着点用。
　　真烦，这比搞研究难多了。
　　谢清舒愈发对自己的师兄师姐肃然起敬。
　　他们不仅要搞研究，还要跟那些商人扯皮，真是太厉害了。
　　“小同学，”裴经言靠着长椅，语气里高高兴兴的，“你能跟叔叔说一说，为什么要假装学习不好吗？”
　　就好像真是一个普普通通，关心小孩子的长辈。
　　谢清舒脸上职业假笑，眨眨眼，尽管站在大反派身后，他看不见这些。
　　“您不知道吗？我是被谢家收养的呀，怎么能表现的太优秀呢？”她委委屈屈的，想着大反派在小说里是喜欢女主来着。
　　于是补充：“我没有说姐姐不好的意思，裴先生千万不要误会。”
　　裴经言安静了一下没能出声。
　　两个人都是阴阳怪气的说话，但总觉得谢清舒说话格外能恶心人。


第14章 工具人没有人权
　　谢清舒猜大反派的好感度一定被这一波茶掉不少。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掉坑后涨的好感度两两抵消。
　　她把手背在身后，扳着手指继续道：“马上要高考了，我不希望一辈子呆在这里。我有我的理想要去实现，所以必须得好好学习。”
　　说的怪可怜的，而且没撒谎。
　　谢清舒的资料，大反派比她本人都要清楚。
　　“哦，是吗？”
　　“小同学的理想是什么，能跟叔叔分享一下吗？”
　　谢清舒面不改色的扎大反派心窝子：“研究出治愈艾泽威尔的办法。”
　　裴经言脸上的假笑慢慢消失：“小孩子，要务实一点。有理想是好事，但不能天马行空。”
　　谢清舒：“叔叔说得对。”
　　裴经言才不信她真觉得自己说得对。
　　但难得的，他心情不错，所以格外容忍这小孩在他面前的放肆。
　　甚至还有些心情同她瞎扯：“那你觉得，你多久能给出办法？一辈子？”
　　谢清舒认真负责的给出答案：“不好说，最快也得三年。”
　　她已经做过的研究，在这个世界重来一遍，时间可以成倍缩短。
　　裴经言：“呵。”
　　他笑完，觉得自己真是病疯了，信这么个小孩说的话。
　　小孩子还问他：“裴叔叔，那能问问，您对我的读后感满意吗？原谅我了吗？”
　　裴经言：“满意。叔叔看你这么可怜，帮帮你怎么样？”
　　谢清舒警惕的问：“怎么帮？有什么要求？”
　　裴经言摩挲着手里的封皮：“不要着急，你也知道叔叔是个商人。商人投资向来是需要估价的，你得向叔叔证明你的价值，叔叔才能确定要在你身上投资多少。”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亮起一层蒙蒙的光泽，盯着前方绽放着的蓝宝石：“全校第一，对你来说不难吧？”
　　“到时候，拿着成绩单来找叔叔。”
　　“差一名，都不行。”
　　谢清舒：“好。”
　　临走前，她终于敢用最后一次好感检测。
　　跟她预想的一样，是“+10”，让她遗憾的是，系统始终没有通知获取绿茶值。
　　*
　　谢清舒回学校的时候，午休刚刚结束。
　　她去找老杨销假，顺便还了之前拿走的两本书。
　　老杨：“都看了？”
　　谢清舒：“都看了。”
　　老杨无语半晌，放谢清舒回去了。
　　常雪晴看见谢清舒就变脸。
　　本就瘦瘦弱弱的，如今更是显得阴沉沉的。
　　前座，吕乾回头小声问他：“你上午干嘛去了？校草一个午休都堵在咱们教室门口，走之前还让人看见你回来就通知他。”
　　说完挤眉弄眼，示意她一旁的常雪晴。
　　常雪晴埋着头，书本捧得高高的，盖住整张脸。
　　谢清舒打开书，抽空问：“他找我干嘛？”
　　吕乾：“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想问你来着。”
　　谢清舒瞥一眼讲台：“老师进来了。”
　　吕乾光速回头，坐的端端正正。
　　谢清舒一边翻看这笔记本，检查自己之前写的东西，一边思考男主打算干嘛。
　　她不过去见了他小叔叔一面，至于这么紧张？
　　与其担心他小叔叔那么精明的人被女色所惑，还不如担心担心他自己。
　　可惜男主听不见她的心声。
　　刚下课，裴傅容便在教室门口，当着所有人发面，喊她出去。
　　教室里的人齐刷刷回头看谢清舒，每张脸上都写满了“吃瓜”两个字。
　　谢清舒从兜里掏出耳机线，插上，放歌，提笔写字当没听见。
　　她才不出去。
　　男主身为豪门所有年轻女孩的梦，她沾上还得了？
　　后期女主遇见多少危险？通通是男主的追求者跟对家弄出来的。
　　谢清舒拒接承受这种危险。
　　她写了两行字，一只手横着伸出来拽住她的胳膊，笔尖在纸业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打破了整张页面的和谐。
　　谢清舒头都不想抬，合上笔记本丢课桌里，才伸手去攥男主的手指，一根根的掰。
　　当然她用了点小技巧，实在掰不动就边掰边掐。
　　裴傅容脸色都青了。
　　他放手，冷着脸嗖嗖放冷气：“还想在这所学校好好上课，现在就跟我出去。”
　　谢清舒：“……好。”
　　她的茶言茶语堆到喉咙口，被男主的眼神逼回去了。
　　目前打不过男主，所以她决定屈服。
　　出教室之前还给顾苒让眼神：“我上课就回来。”
　　要是上课的时候还没回来，你就负责去搬救兵。
　　男主上了每个小说校园戏部分都存在的天台。
　　上去后还锁了门，防止其他人上来。
　　谢清舒被风吹得头发乱飞，扯着卫衣的帽子把头兜住。
　　脸上的热量几乎瞬间就被深秋的妖风刮走。
　　她看男主似乎要跟她聊很久的架势，觉得该把自己的保温杯捧上来，暖手。
　　裴傅容锁好门，转过身就看见谢清舒恨不得把自己裹得只留一双眼睛的造型。
　　他一堆质问卡了下壳。
　　谢清舒：“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说完下去，这里真的好冷。”
　　裴傅容呼出一口气，满头满脑的愤怒被冷风吹的熄灭大半。
　　“我之前就说过，让你离我小叔远点。”
　　谢清舒真的无辜：“我也不想离他那么近，我很怕他的。”
　　裴傅容：“你怕他？”
　　谢清舒点头：“裴同学，你应该问有谁不怕你小叔。”
　　裴傅容一噎。
　　他揉揉眉头：“你既然怕他，为什么要几次三番找他？”
　　谢清舒觉得这问题多少有点白痴。
　　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浪费她学习的时间，大可不必。
　　她用可怜的语气诉苦：“我也不想的呀，可是宴会总要有一个人出席的，姐姐不想去，就只有我去呀。惹了祸，我只能找裴先生请求原谅呀。”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一个劲问问问。
　　问当然就是我得给你的心上人垫脚呀！
　　工具人没有人权。
　　裴傅容愣愣的，似乎在理顺这件事怎么跟谢静宜扯上关系。
　　好几秒后，他脸色有些难堪，抬眼望着谢清舒，好像要说出什么可怜她的话。
　　谢清舒：“裴同学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没有怪姐姐的意思。我知道你喜欢她的，所以咱们还是快下去，万一姐姐误会你就不好了。”
　　裴傅容：“……”
　　裴傅容刚生出来的那股子歉意瞬间消失，一丁点没留。
　　谢清舒明明就是在装可怜，他竟然被她忽悠的差点当真。
　　他冷着脸：“你姐姐不是你，不用拿你龌龊的心思揣摩她。”
　　谢清舒：“裴同学说得对，姐姐这么好，我怎么比得上。所以裴同学还有什么事吗？要上课了。”
　　她把冻僵的手缩回袖子里，低头搓搓被冷风吹得发僵的脸，闷声闷气：“裴同学要是担心我勾·引你的小叔叔，得去找裴先生说明。我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办法呢？大豪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好可怜的。”
　　天台的门锁响动，掩盖在呼呼号号的风声里，谢静宜打开门进来，两人才注意到。
　　谢清舒捂着自己的脸，两个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下，无奈得很：“这跟我没关系，裴同学自己跟我姐姐解释吧，我得去上课。以后这种事就不要找我了。”
　　路过谢静宜的时候，她还好心帮男主解释一把：“姐姐，我们没其他关系，就是说点事，你不要多想。”
　　说完，谢清舒光速溜掉，还体贴的帮他们关上门。
　　让他们爱在天台吹多久的冷风就吹多久。
　　*
　　裴傅容主动告诉谢静宜方才的对话。
　　即是解释自己的行为，亦是希望从谢静宜嘴里得到一个解释。
　　谢静宜冷静的看着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心虚，冷硬的反问：“你认识谢清舒第一天吗？她是什么人需要我告诉你？如果这事你觉得是我的错，大可离我远点，不用告诉我这些。”
　　裴傅容皱着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对，她是什么样早看清楚了。”
　　谢静宜眉眼软化，垂下眼睛轻声道：“我上来找你，也是为了说她的事。”
　　“我们家收养她，但是接她从孤儿院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懂事的年纪，我们家教养没能纠正她的品性。她很有野心，一心想着往上爬。”
　　“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以后，她要是惹怒了裴先生，希望你能把谢家摘出来，不被她连累。”
　　她冷笑：“至于养恩，我看她不记得，说不定还怪我们家没给她更富足的生活。”
　　“她要是出事，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她。爸爸妈妈那里我会去说。”
　　裴傅容闻言点头。
　　谢静宜向来拎得清，不会优柔寡断。
　　他想起方才，谢清舒在阳台上的样子，委委屈屈，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她只是个被害者。
　　跟现在，谢静宜果决的态度对比强烈。
　　他不信他的小叔叔那样厉害一个人，会瞎了眼看上谢清舒那样唯利是图的人。
　　如果，实在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冒着惹怒小叔叔的危险，他也一定会掀开谢清舒的真面目。
　　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玩意，都有资格进他们裴家。
　　“回去上课吧。”
　　“嗯，”谢静宜抬眼，忽然又道，“谢清舒学习这么好，可从前在我们家没漏出半点。”
　　她语气极近讥讽：“这样看来，我之前说她无脑蠢货，真是错怪她。从几岁的时候就知道掩盖自己，比我可聪明多了。”
　　裴傅容拉着她的手，开门下楼：“不用想这些，把她踩在脚下，让她一辈子超越不了你，她心思再深，藏得再久，都是无用功。我会帮你。”


第15章 诡异的熟悉感
　　牵着大反派跳坑后，谢清舒进入短暂的安定期。
　　不用担心哪天大反派忽然送她下线。
　　在学校里的时间说起来慢，实际上度过的非常快。
　　学校成立特训组的时候，距离期末考只剩下半个多月。
　　谢清舒上课的时候校对知识差异，花了一周才全部弄完列表清单，完全校对是一项更大的工程，她只能慢慢来，先把高考涉及的知识弄完再说。
　　星巴克的角落里。
　　谢清舒对着电脑敲键盘。
　　电脑屏幕后面是个漆黑的脑袋，正在埋头写作业。
　　另一边，带着黑框眼镜的清冷少女面无表情的在看解析。
　　顾苒让写了一会，头秃的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姐姐，再看一眼专注敲电脑的学神，哀声叹气。
　　明明说好的一起写作业的，结果聚到一起后这俩作业都写完了，她姐甚至另外刷完了好几张竞赛题，带过来专门让谢清舒帮她讲题。
　　谢清舒更过分！
　　她唰唰写完宁莘莘搞不懂的题目解析，然后就开始对着电脑翻译一份她看不懂的文献，里面的专业词汇拥在一起，一度让顾苒让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学过英文。
　　这大概就是孤独了。
　　“唉——”
　　宁莘莘撩起眼皮，扫她一眼：“叹什么气？”
　　顾苒让：“没什么，就是多少觉得有点孤独。明明坐在一起，我却仿佛融不进你们的世界呜呜呜……”
　　宁莘莘看一眼专注做事的谢清舒：“不要打扰她。”
　　顾苒让秒收。
　　顾苒让写了一会题，用脑过度，另外两人却毫无感觉，甚至津津有味。
　　无法，她干脆让宁莘莘将笔记给自己，独自去复印，溜溜放空脑子。
　　宁莘莘将一袋笔记本递给她。
　　顾苒让在周围转了一会才发现一家复印店，抱着袋子进门跟老板讲完要求后，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等待。
　　她无聊得很，就看见一个好看的男生从路边一辆车上下来，视线忍不住被吸引。
　　男生备着黑色的书包，身量高挑，长得虽然不如他们校草好看，但顾苒让莫名觉得很眼熟。
　　她下意识起身，跟上去两步，靠近一点将男生的样子看的更清楚。
　　然后愣了下，咂咂舌回到打印店。
　　回到星巴克的时候，两人还是原样，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她放下袋子，语气神秘的跟她们分享：“你们猜我刚刚看见了谁？”
　　谢清舒根本没听见她在说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宁莘莘忙里偷闲：“谁？”
　　顾苒让：“蒋飞舟！”
　　谢清舒终于听到了个尾巴：“谁？”
　　“蒋飞舟！就是咱们省的准省状元呀！之前每次几大学校联考，他回回是第一，还参加竞赛拿过几次奖。老师都说只要不发生意外，他就是板上钉钉的状元。”
　　“咱们学校之前想把他拉过来，谁知道他拒绝了。”
　　顾苒让一脸神秘兮兮：“咱们学校可是开了五百万。”
　　谢清舒：“啊……厉害。”
　　宁莘莘也点头：“嗯，厉害。”
　　顾苒让：“……”
　　她低下头拿笔悲愤的写作业。
　　这样的小插曲，谢清舒瞬间就抛在脑后。
　　临近期末，学校里的学习氛围越发紧张。
　　她上课做自己的规划，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不再打扰她自己的学习进度。
　　下课后便去特训组，按照训练安排刷题。
　　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谢静宜竟然没在这期间找过她的麻烦，甚至男主也像是听进去她的话，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模样。
　　搞得谢清舒都快不好意思茶言茶语。
　　当然，该茶还是要茶的，毕竟命最重要。
　　在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已经攒够三年多的寿命。
　　谢清舒决定争取在高考之前，攒够这辈子的，上大学后就远离这些小说里的人。
　　期末考前最后一天，特训暂停，会议室通知寒假继续。
　　谢清舒从会议室出来后去了洗手间，出门时撞上谢静宜。
　　女主冷冰冰的看她一眼，侧过身体从她边上走过。
　　谢清舒收回视线，去教室拿东西回家。
　　顾苒让这时高高兴兴的过来约她：“明天期末考，之后整个寒假咱们都见不到，明晚考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谢清舒纳闷：“明天考试，你有心思玩？”
　　顾苒让倒是想的很开：“平时不努力，最后抱佛脚有什么用，这种时候当然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呀！”
　　怕谢清舒不同意，她搂着她的胳膊：“后天考完我得马上坐飞机跟爸爸妈妈去国外，没办法约，可姐姐跟你还能一起特训，这不公平！”
　　谢清舒明天晚上没什么安排，于是答应。
　　说起来，大反派要求她拿年级第一证明来着。
　　这次期末考试考完，就能拿铁锹铲土把大反派彻彻底底埋坑里。
　　一想到马上能解决她最大的生命危险，谢清舒心情飞扬。
　　她拿了东西，跟顾苒让两人一起出学校。
　　谢静宜站在教学楼阳台，看着她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跑远，眼神沉沉。
　　*
　　第二天的考试相当顺利。
　　因为对语文的把握不够大，考数学的时候谢清舒拿了满分。
　　三人出门，宁莘莘在路上跟谢清舒对大题答案，顾苒让对着两人哀嚎。
　　尤其是在得知谢清舒估算自己是满分的时候，狠心觉的得宰她，一晚上的花销全让她请客。
　　谢清舒看看自己卡里的余额，点点头。
　　“清舒，我们去吃那个碳烧好不好！”
　　谢清舒被拽着跑，手里吃的拿满手，眼睛放光。
　　三人点各自点一份，坐在开放式吧台上等厨师。
　　她伸手从顾苒让杯子里插了个小丸子塞嘴里，一边撑着下巴看周围的人来来往往。
　　这么跟朋友跑出来吃吃喝喝，对谢清舒可以称得上体验新奇。
　　她视线放远，发现有个人似乎在看她。
　　是个中年男人。
　　谢清舒觉得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可一时间想不出是谁。
　　直到她看见那个男人盯紧了她，直奔她而来，脑海中的弦忽然绷紧，记忆通开！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偏头对顾苒让低声道：“我去上厕所，一会回来，你们先吃。”
　　说完，快步离开。


第16章 你到底在我面前理直气壮……
　　谢清舒朝着人流稀少的地方避开。
　　她穿过走廊，进入消防紧急通道出口，在即将进入楼梯口前被叫住。
　　王鸿智拽着她的胳膊，不允许她离开，眼神发狠的盯着她：“你还打算去哪？”
　　谢清舒努力挣脱，发现自己的力气跟王鸿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她舔着唇瓣，看向王鸿智身后辩解：“我要是想避开你，不该往人少的地方走，而是应该打电话报警。”
　　王鸿智才不信谢清舒的话。
　　他冷笑两声：“还以为你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躲老子。”
　　“你说好给老子的钱，怎么现在都没见影子？”
　　谢清舒放松自己的神经，任由王鸿智拽着自己，一副随他便的模样。
　　还朝他背后抬抬下巴：“你要是不怕有人看见，就继续站在这。”
　　王鸿智到底还是怕的。
　　他推搡着谢清舒进入消防通道，反手将门关上。
　　谢清舒抓着自己的手腕，慢慢揉着，低声问：“你要多少？”
　　她想了下，大概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诚意，于是打开手机。
　　王鸿智立刻冲上来夺过她的手机，反手甩了她一耳光：“你还想给谁通风报信！？”
　　谢清舒捂着自己的脸，脑袋在一瞬间仿佛翁鸣。
　　她往后退两步，靠上墙壁撑着身体，离他远一些，舌尖舔着自己被牙磕破皮的腮肉，怒火一下子涨起来，胸腔如同塞了一把火。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打过她耳光。
　　哪怕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同样。
　　怒火烧灼胸腔，将移动过的血液也灼热，一点点传遍全身。
　　但越是愤怒，她却越是冷静。
　　她神情温顺害怕的说：“我没有，我是想给你转账。”
　　怕王鸿智不信，还解释：“我没有带卡，只能手机转账。卡里有多少钱都能查到。”
　　王鸿智将手机递给她，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也信了她不敢做小动作。
　　他找谢清舒要了这么多年钱，从来没出过幺蛾子。
　　在他看来，这段时间的小动作，也不过是小屁孩叛逆期，以为自己有本事敢和自己老子作对，狠狠吓她一次，她自然知道厉害。
　　打上一耳光，还不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清舒低着头，给顾苒让发了条消息借一万块钱。
　　顾苒让二话不说转过来，才问她怎么了。
　　谢清舒没急着回，将卡里的钱一次性转给王鸿智。
　　然后一脸害怕的瑟缩着肩膀抬头：“我转账金额达到上限，还有一万，得分两次转给你。”
　　王鸿智摆摆手，不耐烦的让她快点。
　　谢清舒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扒拉着，慢的对方几乎想要从她手里夺过手机自己来的时候，谢清舒才说：“好了，卡里的钱全部转过来了。”
　　王鸿智看着自己账号里多出来的好几万，稍微满意了一些。
　　他警告谢清舒：“下次打钱再这么慢吞吞，得我亲自过来找你的话，可见不止这么简单了。”
　　谢清舒小心翼翼点头答应，怕的声音似乎都在发抖：“下次要多少钱，你提前告诉我，我会准备的。能不能，不要再打我了？”
　　王鸿智闻言，眼底的贪心藏都藏不住，心想，这次一巴掌打的可真是值。
　　早知道之前哪需要跟这死丫头唧唧歪歪？
　　直接打一顿，早就乖乖听话！
　　“下个月，二十万。二十万对你来说不难吧？你攀上高枝，谢家那夫妻俩肯在你身上花的钱还会少？卡里没那么多钱就管他们要。”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下个月要是少于二十万，老子直接去你学习堵你。”
　　谢清舒捂着脸低头，一声不吭。
　　王鸿智低声喝道：“听见没！？”
　　“听见了。”
　　等到王鸿智离开，她才抬起头，盯着对方没了影子，手机关掉录音。
　　她放下手，露出被打的半张脸。
　　脸上的皮肤很薄，她的肤色又白，一巴掌下去，几分钟的时间，红色的巴掌印隐约有发紫的迹象。
　　她低头处理完手机上的录音，才有空管自己身上的伤。
　　从紧急通道出来，不远就是卫生间。
　　谢清舒站在镜子前，低头就着水漱口，吐出浅粉色的混着血液的水。
　　身后来来往往的人，目光惊异的打量镜子里肿了半张脸的漂亮女孩。
　　谢清舒观察着周围人的神情，觉得盯着张肿脸出去不太好，于是叫顾苒让帮着买了药膏跟口罩。
　　顾苒让接到消息赶到卫生间，看见谢清舒紫红的脸颊，吓到险些叫起来：“怎么弄的！”
　　谢清舒从她手里接过药膏，对着镜子抹，一边回答：“遇上个神经病，被打的。你的钱我下个月还给你呀，谢谢。”
　　宁莘莘反应比顾苒让慢，但似乎还要大。
　　她闷不作声听谢清舒说完，当场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得亏谢清舒眼疾手快，才没让她拨出去。
　　“别报警，不要着急。我不傻，之后会让警察处理那个神经病的，你们俩暂时就别管了。”
　　宁莘莘不解：“为什么？现在报警，免得他逃掉。”
　　谢清舒：“嘶——人我认识。而且现在我有别的事忙。”
　　宁莘莘还想问，被顾苒让抓住手。
　　她回过神，抿着唇瓣不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谢清舒的脸。
　　谢清舒抹完药膏，戴上口罩后笑起来：“怎么搞得好像我帮你挨的巴掌一样？不用担心，明天好好考完最后两场，后面还有竞赛特训。”
　　宁莘莘点头。
　　谢清舒这个模样着实不适合再逛下去，顾苒让叫车，不放心的和宁莘莘一起将谢清舒送回家，才回去。
　　谢清舒站在别墅区的路灯下。
　　周遭的一切景观都打理的很美，对得起这里的地价和住在这里的人发身份。
　　可谢清舒却短短一个月，就对这里的景象产生厌恶。
　　她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按门进别墅楼。
　　房子里的人各自在忙各自的事。
　　谢清舒上楼，没急着洗漱。
　　她站在门口等。
　　谢静宜从楼梯口，经过谢清舒的房间时，被一只手捂着嘴猛地拖进房间，房门瞬间被反锁。
　　谢清舒将她推倒在地，骑跪在她身体上，膝盖压着她两只胳膊，让她无法动弹，一只手压着她的脖子，半弓下身躯，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她。
　　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谢静宜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猛然近距离对上一张几乎畸形的紫红色脸庞，吓得险些大声尖叫。
　　谢清舒捂着她的嘴，冷声威胁：“你叫人上来，我就在他们进来前掐死你。”
　　谢静宜转转眼珠子，示意自己不会乱叫，谢清舒才慢慢松手。
　　她不认为谢静宜会拿自己的命冒险。
　　谢静宜果然没有乱叫，视线落在她肿了的半张脸，移不开。
　　谢清舒好笑得很：“没见过挨打，还是不知道我挨的谁的打？”
　　谢静宜立刻回神，唇齿相击：“我为什么要知道？！”
　　谢清舒：“你不要跟我装傻。除了你，谁知道我今晚没回来，还恰好知道王鸿智？”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以为，王鸿智有那个本事，在偌大一个h市，刚巧找准我的位置？”
　　谢静宜躺在地上，却还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看谢清舒：“那是你的生父，你的基因都是从他身上遗传的。他要打你，怪得起我？”
　　“现在看来，你们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垃圾，都是只会暗地里动粗的地沟老鼠！”
　　谢清舒看她亢奋的像个战士，仿佛维护世界正义，心里最后那点火气也灭了。
　　只觉得好笑。
　　“暗地里耍手段，你说谁才像阴沟老鼠？”
　　谢静宜还从未被谢清舒这样直白的眼神讥讽过，气的扭动着想要从她身下挣脱出，扭转自己的劣势。
　　她发狠的道：“我早就说过，让你离裴傅容远点。可你不听，还故意靠上去！”
　　她仰着脖子露出来给谢清舒看：“你敢动手吗！？这么多年，在我们家隐忍着，装蠢货，屈居人下，好不容易得到裴傅容小叔多看你一眼，你就立刻忍不住，撕掉自己皮了那么多年的皮！你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敢动手？”
　　她仰头冷笑，仿佛看尽谢清舒的野心。
　　谢清舒这样满脑子往上爬的人，没到绝境根本不会发疯。
　　不仅这样，她还会小心翼翼，让着退着，稳住自己往上爬的机会！
　　一半点都不信谢清舒敢动手！
　　……谢清舒的确不敢动手。
　　她好不容易苟住的小命，跟女主同归于尽不值得。
　　但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女主威胁到。
　　她压着女主，没有动弹，而是问她：“你这么久，到底在我面前理直气壮什么？”
　　谢静宜毫不犹豫：“我在你面前有什么不能理直气壮的！？你靠我家养大，却恬不知耻的惦记我们家的家产，我才想问你哪来的脸！”
　　谢清舒松开手，放谢静宜起身：“你爸妈有没有那么好心，你心里没数？”
　　谢静宜反手将谢清舒推倒，没有回答她的话，摔门而出。
　　谢清舒坐在床上，轻声“嘶”，吸口凉气。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觉得刚刚真是该甩女主一巴掌，解解气。
　　不行不行。
　　那是女主，可以茶可以怼，真打不行。
　　她可没忘记，男主目前攻击性不高，却也是裴家的小少爷，跟大反派一个路数出来的。
　　并且最好还干掉了大反派！
　　她捂着自己的手腕，慢慢揉着。
　　明天考试麻烦了。


第17章 叔叔你好狠的心
　　第二天谢清舒戴着口罩绑着纱布去学校。
　　教室里的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尤其是老杨，将她叫到办公室，看见她取下口罩后青紫的脸颊，脸色都变了。
　　“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告诉老师，老师一定能帮到你。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忍下去没有什么好处吧？”
　　谢清舒哭笑不得：“老师，不是家暴，遇上了个神经病，昨天顾苒让也知道，我们一起出去的。”
　　老杨将信将疑。
　　看谢清舒实在不像是撒谎，才勉强相信。
　　考前去考场，顾苒让才找到她跟她说话，眼神担忧：“学神，你胳膊怎么了？也是昨天弄的吗？”
　　谢清舒想也差不多，点头。
　　顾苒让一脸心疼：“那一会儿考试，多疼啊。”
　　谢清舒：“放心，我不用演算，直接写答案，撑一阵就行。”
　　顾苒让：“……”
　　一下子不知道该心疼学神，还是该心疼心疼她自己。
　　但见谢清舒确实没有压力，她才放下心去自己的考场。
　　谢清舒的考场是按照上次月考成绩分配的，里面大部分都是本班的同学。
　　看见谢清舒进来，挤眉弄眼的。
　　谢清舒撩着眼皮子看他们一眼，不理。
　　自己做。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像什么样子。
　　她捏着笔等试卷。
　　老师没忍住看了她好几眼。
　　谢清舒抬眼，贼有礼貌的感谢：“老师，谢谢关心，问题不大。”
　　监考老师摸摸鼻子，收回自己的视线，拆密封袋。
　　最后一天是英语跟理综，谢清舒不得不庆幸，语文是第一天考。
　　否则按她今天这个猪蹄，写完一份语文试卷，八成是做梦。
　　其他的科目再怎么找补，年级第一也跟她无缘了。
　　毕竟满分只有那么多，男女主也不是吃素的。
　　准备英语听力的时候，她低头开始慢慢磨英语作文，边听边写。
　　听力放完，她的作文还没写完一半。
　　监考老师控制不住关注她，发现她的举动后，以为她要自暴自弃。
　　然后转个头，就发现她把听力的答案填满了。
　　老师：“？”
　　谢清舒写一会停一会，在收卷前写完。
　　回到教室后，顾苒让买来面包牛奶，跟谢清舒一起蹲教室，眼珠子盯着她绑着手腕的纱布：“昨天，手腕好像只红了，今天怎么这么严重？”
　　谢清舒叼着吸管专心喝牛奶。
　　咽下一口，才说：“在床上摔了下，手腕扭到才变成这样，属于二次伤害。”
　　顾苒让撕开一个面包递给谢清舒：“快过年了，还能遇上神经病。下次上厕所也记得叫上我。”
　　谢清舒答应下来。
　　抬头的时候，裴傅容从教室门口路过。
　　谢清舒心想，他们教室地理位置真是好，哪个班下楼，都得从他们门口路过。
　　她今天至少看见男主两会了。
　　今天要是还能路过第三次，她就决定开一次好感检测试试。
　　下午考试是理综。
　　这个对谢清舒来说不要太简单。
　　大题为了避免扣步骤分，要写的量有些多，谢清舒紧赶慢赶，勉强压着时间线写完。
　　手腕刺疼，她揉了下，忍不住龇牙咧嘴。
　　回到教室后，班主任的寒假宣讲就跟她没多大关系了，特训还得回来。
　　她用左手试着写东西，手机震动下。
　　大概是顾苒让，或者宁莘莘的消息。
　　她把一个字写完，才去摸手机。
　　打开后发现并不是，是个好友申请。
　　对方验证消息是：“小同学，跟叔叔加个好友。”
　　加个好友？
　　跟裴经言？
　　谢清舒一下子觉得，豪门大反派也变得很接地气。
　　她摁通过，另一条消息冒出来，盖在验证消息上面。
　　另一个人被她秒通过了。
　　她点进去瞅一眼，对方没有自我介绍，v信头像是支钢笔，放在一本字帖上。
　　看两眼，没什么意思，谢清舒去专注大反派。
　　她指尖戳戳，发条消息过去试探：【叔叔下午好~】
　　裴经言：【小同学考试考完了吧？拿到第一了吗？】
　　真是简单明了，单刀直入。
　　谢清舒扯扯嘴角，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猪蹄拍一张发过去。
　　顺便搜了张可怜兮兮的表情包卖惨。
　　【叔叔，如果没拿到第一，你不要怪我呀。我很努力了。】
　　大概是这句话茶味儿不够浓，加之没能面对面让大反派亲切体验。
　　裴经言回消息速度极快，完全没被这句话影响。
　　【不能。】
　　谢清舒：“……”
　　谢清舒：【叔叔你好狠的心。】
　　裴经言：【嗯。所以能拿到第一吗？】
　　裴经言：【一个年级第一都拿不到的话，叔叔帮你的事就只能免谈了。】
　　谢清舒想，大反派这个语气，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她发个笑容颜文字，说能，退出界面。
　　裴经言果然也没再给她发消息。
　　不能着急，等他跳进去，被埋严实。
　　谢清舒觉得自己可以去他坟上蹦迪！
　　一直到回去，裴傅容也没从教室门口路过第三次。
　　虽然谢清舒还是不太相信前两次是偶然。
　　她一点都不信，昨晚把女主摁着掐脖子后，男主还能无动于衷。
　　十有八九，头顶的血糊糊数值变大了。
　　当然，说的是“-”号后面的纯数字。
　　至于v信上被秒过的“好友”，谢清舒一时间忘记了对方的存在。
　　*
　　期末成绩出来，谢清舒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她的脸跟手腕都还没消肿，想了下，决定趁着还没消肿的时候赶快见大反派。
　　晃一晃，借大反派的手用一用。
　　裴经言从医院搬出来了。
　　谢清舒发消息的时候，裴经言让她在家等着。
　　半小时不到，裴经言的身边的几十位助理之一，亲自来接谢清舒去见他。
　　这次谢父不在，否则谢清舒又能见一次他趋炎附势的直白嘴脸。
　　谢清舒怀里抱着书包，里面放着几本书跟笔记本电脑。
　　助理开车让她上去的时候，笑眯眯伸手：“谢小姐，我帮您拿包。”
　　谢清舒对他笑笑，将包递给他。
　　在他转身的时候补一句：“把里面的电脑拿出来，在检查。电脑里的东西不要随便动，里面有些资料动过之后会自动销毁。”
　　“哦，如果不知道是什么资料的话，可以问问裴先生，他应该知道。”
　　助理转过身来，又对谢清舒笑笑，当着她的面打开包，取出电脑递给她，提心的询问：“这样，谢小姐放心吗？”
　　谢清舒：“放心呀，你可是裴叔叔的助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完，电脑搂怀里。
　　助理嘴角微抽，上副驾驶座，让司机开车。
　　谢清舒起初以为，裴经言大概率会让人送她去什么裴家老宅见面。
　　又或者是裴氏的公司大楼。
　　等到车停下，谢清舒抱着电脑，跟在助理后面进门时。
　　她望着一个标准的猫咖，傻眼愣在原地。
　　“不进来？”靠里的棕红色木桌前，坐着穿深灰色风衣的裴经言。
　　他戴着金丝细边框眼睛，抬起一双沉黑的眼眸，看向谢清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一只布偶猫背上，轻轻抚·摸。
　　谢清舒脑子里宕机两秒，只有一个词盘旋：衣冠禽·兽！


第18章 原来是圣母
　　裴经言正在看书。
　　他中指夹在书页里，修长的手指跟书页配合起来，构成的画面赏心悦目。
　　另一只手闲适的抚摸撸猫，让画面更多了些慵懒。
　　谢清舒的视线顺着那只猫移回到大反派脸上，抱着电脑走过去。
　　她先是注意到裴经言手里的书。
　　书皮上没有印书名。
　　看着似乎是全新的，裴经言刚刚拿到手。
　　谢清舒很有理由怀疑，书是裴经言手下的人刚刚写出来的。
　　她不由好奇，努力让自己看见书页上的内容，又不至于让自己的动作太明显。
　　但效果相当差。
　　裴经言摸着书脊，瞥谢清舒一眼：“想看？”
　　谢清舒：“……想。”做人要学会诚实。
　　裴经言没急着将书递给她，而是盯着她的脸，问：“被打了？”
　　谢清舒听着他的语气，无语半晌。
　　好像是在说，她终于被人打了一样。
　　而且这样的消息，不应该早就到他手里？
　　估计看到的还是她最惨最肿时候的样子。
　　她舔舔自己受伤的那半张脸内侧腮肉，卖可怜：“是呀，叔叔，我被人打了，手腕也扭了，还身残志坚的去参加考试。我多可怜呀。”
　　裴经言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将手里的书丢过去。
　　谢清舒可以说相当惊喜，双手捧着接过，眼尾余光发现裴经言已经看到了一百二十多页。
　　她正想翻开看，裴经言又道：“手伤成那样也能拿到第一，看来小同学理想坚定呀。”
　　谢清舒在一心二用跟回答裴经言的话中间选择一下，决定还是先管裴经言。
　　抬起头笑眯眯的跟大反派对视：“裴叔叔，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随便放弃的人。”
　　书被暂时放在一边。
　　谢清舒打开电脑，开始为躺着大反派的坑填土。
　　等她把裴经言埋坑里了，他手里的书还不是自己想看哪本看哪本？
　　电脑里的文档分门别类，乍一看会觉得桌面很乱。
　　可裴经言看清楚电脑上的文件夹都是些什么标题后，唇畔的笑容微微凝固。
　　谢清舒将电脑推到他的手边，甚至贴心的帮他打开文档：“这些是一些初步构想，裴叔叔在这方面懂很多吧？您觉得怎么样？”
　　裴经言没空理她，翻看着文档。
　　谢清舒见他的嘴堵上了，乐滋滋的看手里的书。
　　猫咖里一时安静，两人各自各自的事情，画面说得上和谐。
　　宋文站在裴经言的斜后方。
　　他目光诡异的盯着这一幕，实在是很难想象自己的老板会有耐心跟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坐在一起，还主动跳进她挖的坑里。
　　裴经言这样久经商场的人，会不知道谢清舒打的什么盘算？
　　可即使知道，他也耐心的等着这个小孩子丢鱼饵，然后主动上钩。
　　一时之间，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谢清舒真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自己的老板病急乱投医。
　　*
　　谢清舒拿出来的这份文件准备了相当久。
　　并不是从她曾经写过的论文里挑一篇重新论述，而是根据这个世界目前的情况和裴经言的现状，综合写出来的一份新的论文。
　　她在里面给了裴经言一个希望，看起来虚无缥缈，但实际上努努力，又似乎能碰到。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时间。
　　而缩短这份时间的最好方法，就是在这件事上全力配合谢清舒。
　　文档并不长，五万字不到，裴经言反复看过好几遍，然后将文件发送给自己的账号。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机里的文件已销毁。
　　裴经言笑出声来，低低沉沉的搔刮着人耳膜。
　　但落在谢清舒耳中，却听出来几分阴测测。
　　她猛然脱离书海，看向裴经言，瞪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一点：“叔叔，怎么了？”
　　“没怎么，”裴经言将电脑推给谢清舒，“只是想说，小同学原来对电脑程序也很精通啊。”
　　谢清舒立刻明白，裴经言这是把文件发送到其他地方，半途拦截销毁了。
　　电脑里的原文件也跟着毁尸灭迹。
　　她抬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个只是顺便的，顺便学了点，马上能好。”
　　裴经言对她的耐心出奇的好。
　　“嗯”一声，便等着谢清舒来。
　　手里无聊的撸猫。
　　大概是见他很空闲，两只猫慢吞吞蹭过来，在裴经言的脚边磨蹭，另一只跳上桌面，径直往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下钻。
　　裴经言也不烦，顺着它们的意思，将脚边的猫抱进怀里，顺着它们的毛发。
　　谢清舒余光撇到，暗暗咋舌。
　　昏君呀。
　　谢清舒来着一趟，其实没什么必要。
　　两人网络上就能说清楚，但不约而同的忽略这个问题。
　　他们都想当面看见，对方的反应，依此确定之后的合作。
　　谢清舒也有卖惨的心思。
　　她都被人打了，裴经言要是想要跟她好好合作，多少得表现出一些诚意。
　　比如说，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谢清舒的要求不多，不指望裴经言这样的人能全方位的帮她排除麻烦，但这样的事，还是有必要的。
　　她有自己的事要忙，王鸿智那样人，对付起来太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看两本书。
　　没有比大反派更适合处理这件事的人。
　　从猫咖回去，当晚谢清舒将收到好友申请。
　　是裴经言深白大总管宋文。
　　他通知谢清舒，王鸿智被送进了监狱，作为这么多年的受害者，同时作为他的亲生女儿，有没有什么要求。
　　谢清舒：“没有要求呀，按照他犯的事来就好。稍等，我把证据发给你。”
　　宋文拿到一份银行流水跟两段录音。
　　律师点开录音，宋文在一侧听到内容时，眉头轻轻跳了跳。
　　心中感叹，不愧是跟老板打交道的人。
　　这么两段录音下去，王鸿智这辈子都没可能在出来。
　　偏偏又不至于判死刑，就那样一辈子耗着，跟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在一起，指不定多惨。
　　让谢清舒倍感意外的，是谢静宜得知这条消息的速度。
　　她眼神似乎很震惊，不可思议的问谢清舒：“那是你的生父，你竟然让他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谢清舒奇怪的反问：“我什么时候让他在监狱待一辈子？”
　　谢静宜：“你装什么？不是你做的，谁能告他？！”
　　谢清舒：“那是法律让他坐一辈子牢，可不是我。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姐姐你可太高估我了。”
　　说完，系统提示她获取绿茶值。
　　谢清舒觉得奇奇怪怪，这样也能茶到？
　　“我既没有让他遗弃我，也没有唆使他勒索我，更没有拿着他的手让他对我施暴。怎么就是我的错呢？”
　　谢静宜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态度，嫌恶的道：“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父亲，生育了你的人。你可以远离他，拒绝他，再怎么也不至于告他！”
　　谢清舒心想，没看出来啊，原来这个女主还是网络传言的圣母。
　　她一脸微笑：“那这个亲爹，送给你要不要啊？”
　　她举起手机，做状给人打电话：“你要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人打电话，给你送过来呢。”
　　谢静宜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
　　谢清舒听着系统播报，绿茶值一连涨了3点。
　　好家伙。
　　她明明在说实话。
　　保证没一句话是绿茶手册上的。
　　谢静宜似乎再跟她再呼吸同一片空气，多一秒就支持不住。
　　头也不回的噔噔上楼。
　　谢清舒去厨房拿牛奶，一边回想网络上看到过的，一句能形容谢静宜这种行为的话。
　　啊，她想起来了。
　　“圣母圣母，圣的全是别人的老母。”
　　说的可不就是谢静宜？
　　说这句话的人可真是个小天才！


第19章 裴傅容指挥你们耍嘴皮子……
　　其他学生放假，但竞赛特训组的人寒假一周后就得返校，继续参加特训。
　　谢清舒背着自己的笔记本去了学校。
　　会议室里的人已经满员，宁莘莘看见她后冲她招手。
　　谢清舒在宁莘莘身侧坐下，惊讶的发现裴傅容竟然没有来。
　　谢静宜是早她一步到学校的，坐在上首，跟裴傅容的常驻座位上。
　　此时裴傅容没有来，她身侧少了个人，一下子突兀又怪异。
　　谢静宜面色如常，应该是早就知道裴傅容的动向。
　　宁莘莘凑过来小声同她解释：“裴傅容去国外办事，一个周后才会回来参加接下来的特训。”
　　谢清舒点头，将自己的笔记本掏出来开机，慢慢敲键盘。
　　宁莘莘看一眼她电脑上的内容后，便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手里的题。
　　厚厚一本，已经快见到尾页。
　　一班的人凑在一起，窸窸窣窣说着话，时不时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语气词。
　　像是害怕隔着两三米会议桌的谢清舒听不见一般，声音大的出奇。
　　渐渐的，不仅是语气词声音大，连他们的“悄悄话”也扩大了分贝。
　　“谁知道呢，考了两年半的倒数第一，一开始认真就连裴哥都超过了，谁听了不感叹一句天才在世啊！？”
　　“世界未来之光呢。”
　　“之前长辈们都说裴傅容是少年英才，现在英才被天才压一头，除夕夜的时候可以好好跟他们说说，不用再把裴哥捧在神坛。”
　　“嘻嘻，栋子，你可得让你家里人抓紧，投资天才，指不定以后大家就要靠她脸色过活了呢？”
　　“捧两句就得了，裴哥回来知道你们拿他当话头，看你们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算是比较，也看对方是什么玩意，会不会自降身份。”
　　“嗐，裴哥来也没关系，谢学神在，裴哥肯定也认同我们说的。”
　　有时候阴阳怪气不是问题，问题是一群人一起阴阳怪气。
　　一个人可以选择“不听不听我不听”，一群人聚在一起就是个鸦鹊窝，完全不是听不听能解决的，而是声音往脑子里冲的问题。
　　宁莘莘捏着笔，忍了又忍，向来引以为傲的专注力跟自制力无论如何也发挥不了作用。
　　她抬头看谢清舒。
　　谢清舒根本没在听这些人叽叽喳喳，对着她自己的文档删删改改，无比专注。
　　宁莘莘合上题册，扭头见老师还没来，抿着唇面无表情道：“裴傅容怎么样不好说，但你们肯定比不过她。”
　　会议室陡然安静。
　　宁莘莘的存在感贯来弱。
　　孤言寡语，又缺少豪门出身，特训组里的少爷小姐基本没将她看进眼里。
　　唯一有点存在感，还是第一次淘汰的时候。
　　这里的人都快忘了她言语犀利怼的人哑口无言的模样。
　　宁莘莘不打算只说一句话：“裴傅容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们倒是提着他的名号当枪杆子，打的快。”
　　“还是说，裴傅容这么没种，失败一次都接受不了，指挥你们来耍嘴皮子威风？”
　　“如果是的话，那你们也的确很有自知之明。失败都没法接受的人，的确没有跟清舒比较的资格。”
　　谢清舒听见自己的名字，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看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各个面部表情都精彩纷呈。
　　宁莘莘的话放出来，一群富家子弟像是被掐了脖子，找不到如何言语。
　　她已经说到这份上，提裴傅容，那是在打裴傅容的脸。不提裴傅容，就是所有人把自己的脸伸出去让她打。
　　唯独一个人坐在上首的谢静宜从头到尾没有发话，低头写题。
　　大概是被谢清舒怼出点经验来，这种场合学聪明了，不再插话。
　　也或者是看不起这群裴傅容的狗腿子，懒得理。
　　依照她的性格，第二种更有可能。
　　但事情从来不是懒得理，就能避开的。
　　一班的人骑虎难下，很快便将目光转向谢静宜。
　　——她既是在场中最为与裴傅容与交好的人，也是谢清舒的姐姐。
　　打压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无疑是用对照组进行对比。
　　谢静宜作为谢清舒的姐姐，一个家里长大的两个人，简直是天然存在的对照组。
　　“瞧瞧，有些人，还真是脸大如盆。随口说两句，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人跟人不同，你说明明是同一个爹妈，怎么就长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一班的学习委员笑嘻嘻的问谢静宜：“静宜，谢清舒是不是其实是你爸妈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不然怎么能差这么多？要不是某些人自己提出来，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你们竟然会是姐妹？”
　　谢静宜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但也没有制止。
　　其他人默认谢静宜这是赞同的意思，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掰着手指数谢静宜会的东西。
　　“钢琴，小提琴，大提琴，跳舞，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了，静宜还会调酒，对酒品的了解只有裴哥比得上，书法拿过无数奖，景明的奖学金也已经拿了两年多，之前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H大的老师还特意询问过静宜吧？”
　　“是呢，啧啧，反观我们的天才，好像这么多年一直是倒数，没有一项拿的出手的特长，骑马射击全都拉夸不说……去年的年会，她是不是跟人跳舞的时候一直踩人脚来着？”
　　“是呢，把对方踩的脸色都变了，要不是风度好，大概会当场丢下舞伴离场。”
　　“真惨，你说我们谢学神是不是会点什么我们不知道，只不过不舍得让我们知道呢？就像这次考试之前，谁知道倒数第一是世界未来之光呀？”
　　他们叽叽喳喳的，谢静宜低头写题。
　　她盯着眼前的题目许久，却连题目意思都理解不了般，迟迟没有动笔。
　　她在听谢清舒的动静。
　　可除了一班同学的哄笑声，谢清舒没有任何反应。
　　连她那个小跟班都没出声？
　　谢静宜不认为是宁莘莘无法反驳。
　　更不觉得谢清舒承认他们说的话。
　　她为什么不在意，不反驳，不气急败坏的证明自己？
　　谢静宜攥紧笔杆，无数的念头如棉絮塞进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团，根本容不下眼前这道题。
　　谢清舒为什么不生气？
　　明明她在被谢清舒赶超的时候，气的连做梦都在想着如何重新赶超，拿回属于自己的成绩。
　　她谢静宜，什么时候被谢清舒压在头上过！？
　　脑海中的棉絮如同流入血液，走遍全身，然后被一把火点燃，烧得她浑身泛热，几乎坐不下去，只想冲到谢清舒面前，揪着她的衣领子问一句。
　　她凭什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自己！？
　　“都在闹什么？”
　　老杨叩叩会议室的门。
　　一班的人安静许多，神情漫不经心的转着笔，睨着眼看桌面上的题。
　　老杨在外面听了好几分钟，一直等不到谢清舒的反驳，没忍住提前进门阻止了这场闹剧。
　　他在门外的时候猜测过，谢清舒会用什么样的神情面对这些言语。
　　他以为谢清舒就算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子，被集体针对，还是借用自己姐姐的明天时，总归会有些伤心的。
　　谁知道谢清舒完全没反应。
　　他不禁怀疑，谢清舒是不是戴着耳机，根本没听见刚刚那一出。
　　绕到谢清舒身后，目光先是从她耳廓扫过，确定没有戴耳机，能听见。
　　随后，他才去看电脑屏幕。
　　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入迷？
　　然后，老杨的脸僵住。
　　眼珠子挪不动的盯着屏幕上的东西。
　　生物专业细化后有许多个分支，但很多基本东西会相互联系。
　　老杨一眼扫过去，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词汇，全是他在读研后才开始接触到的。
　　甚至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
　　但不影响他观感。
　　页面横眉的“靶向治疗共性分治初步猜想”，这个名字他真是眼熟的过分。
　　他读研时，同系里关系最好的一个师兄拿去申A国BAC学术刊的论文就是用的这个题目！
　　虽然那篇论文最终没有申报成功，但怎么说也是个博导写的，谢清舒可才高三！
　　一个标题，看的老杨放弃了为谢清舒做心理辅导的打算。
　　或许他才比较需要。
　　袍茉
　　谢清舒这时正好抬头，看见老杨便退出页面打开便签，问他：“这些书，老师那有吗？能借给我不？”
　　老杨：“……没有。”
　　你太看得起老师了，老师的老师可能都没有你报出来的这几本书。
　　谢清舒有所预料的点头。
　　那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的老杨愈发心梗，搓搓脸决定还是发他的竞赛题比较好。
　　让他弄几个题，难死这群小兔崽子！
　　谢清舒将书目截图，发给裴经言：【叔叔，这些书你有吗？】
　　裴经言隔几分钟便回了谢清舒：【我让人去取，今晚送来。】
　　谢清舒思考一会，发消息：【叔叔说个地方吧，我下午自己去拿，顺便，还想见见帮叔叔治病的团队。叔叔方便吗？】
　　【猫猫歪头JPG.】
　　【我就知道肯定行JPG.】
　　裴经言：【我让宋文过来接你。】
　　谢清舒：【ok。】
　　*
　　谢家大门开着，迎接在外工作刚刚归家的主人。
　　谢父谢母在外谈合作，但耗了许久也没能定下来。
　　对方始终不给最后的结果，还在他们公司跟其他公司之间犹豫，只是场面话说的漂亮。
　　谢父捏着眉心进书房，谢母让人放水，回房间泡个澡放松。
　　谢父空下来，才出书房问：“静宜呢？”
　　家里的帮佣闻言答：“小姐去学校参加竞赛特训，二小姐也去了。”
　　谢父皱眉：“清舒去干什么？她姐姐去训练，她捣什么蛋？让司机去把她接回来。”
　　帮佣犹犹豫豫道：“先生，这次期末，二小姐拿了第一，她是去学校参加特训的。大小姐跟她分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去的学校。”
　　人坐车都避开，不存在捣蛋。
　　谢父愣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谁考第一？清舒不是经常倒数第一？”
　　帮佣瞥着他的脸色，不太敢搭话。
　　虽然其他人不知道谢清舒跟谢静宜不是亲姐妹，但在谢家根本不是秘密。
　　准确而言，每个新来谢家的帮佣，通常都会被特地告知，谢清舒不是亲生，只是领养的。
　　两人待遇从根本上有区别。
　　管家过来，有事要告诉谢父。
　　谢父只好忍着满心的疑惑，回书房听他说事。
　　管家：“先生，您跟夫人出差的这段时间，裴家的人来接过清舒小姐好几次，还亲自送回来过。”
　　谢父问：“是裴先生身边的人？”
　　管家点头：“宋文先生亲自还来过一趟。”
　　谢父在听到宋文的名字后，神情瞬间变化。
　　他先是惊讶于谢清舒能这么快得到裴经言的重视，随后联想到手里一直僵持的项目，露出笑容来。
　　真是不错。
　　不愧是他当初在孤儿院一眼挑中的孩子。
　　他放下捏着眉头的手，高兴的站起身，摆手：“去给厨房说，今晚多做点二小姐喜欢吃的东西。”
　　“我们谢家花这么多钱，养了十多年的姑娘，终于能回报谢家了。”


第20章 帮爸爸一个忙
　　谢清舒在特训结束后去了裴经言的公司。
　　在小说原文里，多次描述过大反派的办公室多么奢华，多么霸总，低调有内涵，不去看一眼仿佛是人生之憾。
　　谢清舒跟大反派打了这么多机锋后，终于有幸踏入了他的办公室。
　　虽然不至于像书中描写的那么夸张，但也确实八九不离十。
　　她在沙发上坐着，端着秘书处泡来的咖啡，等对面的裴经言忙完工作。
　　用小勺子尝一口，谢清舒皱着眉头，把一旁的方糖接连丢好几块进去。
　　要命。
　　她低头摸摸自己屁股底下的沙发，再端详咖啡杯跟桌子几眼，觉得自己在用一堆美金垫屁股，完了还用钞票堆桌子，放咖啡杯。
　　多少有点不理解这种级别的有钱人的美好生活。
　　谢清舒自己的家庭也挺有钱的，大概就是比谢家高点的水准。
　　否则她也没办法一门心思闷头搞科研。
　　圈子里都知道她真有病，她的父母又对她极其爱护，以至于谢清舒几乎不问世事。
　　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她托着自己的下巴，回想了自己父母对自己的溺爱，再想想谢父对谢静宜的严格，觉得自己没被爹妈养歪真难得。
　　大概是学习的力量！
　　低头尝尝咖啡的味道，甜度能压下那股冲脑袋的苦味后，她端起来慢慢喝着。
　　眼珠子瞟大反派。
　　真是身残志坚的典型榜样。
　　裴经言桌子两边堆起来的文件成山，他面色苍白，一脸劳累过度的坐在中间。
　　任是谁来了，都要说一句。
　　可怜！
　　裴经言签完几份合同后放在一旁，捏着眉心抬头：“人在来的路上，书你自己点点对不对。”
　　话落，宋文抱着一堆书进门。
　　他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让谢清舒稍等，去抱第二趟。
　　谢清舒叫住他：“先别。这么多我也抱不回家去，先就这些，剩下的明天我再来拿一趟。”
　　语气极其自然，仿佛这间办公室是她的，能来去自如。
　　裴经言只瞥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算是默认。
　　宋文：“好，那么谢小姐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叫我，或者让秘书处的人帮您。奏先生大约还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到。”
　　谢清舒：“在这等？”
　　宋文：“是的，老板需要旁听。”
　　也行吧。
　　谢清舒抱着咖啡嘬一口，开始挑一本书翻看，顺便掏出她包里的笔记本，随时准备记点东西。
　　宋文站了半晌，确定谢清舒没有再吩咐他的意思，悄无声息的出门。
　　*
　　跟人谈完事，谢清舒抱着一叠书回去。
　　裴经言心情很不错，谢清舒开好感度检测，发现这次讨论完毕，大反派头顶的清新绿已经涨到了“25+”。
　　谢清舒趁机得寸进尺：“叔叔，我要回家啦，帮个忙呗。”
　　裴经言撩起眼皮看她，漆黑的眼珠里盈着些笑意：“说。”
　　谢清舒：“借宋助理用用，麻烦他开车送我回趟家。”
　　裴经言低下头，对她的小把戏一清二楚：“去。”
　　宋文相当自觉，老板发令后便从谢清舒手里接过包，推门：“谢小姐请。”
　　到谢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谢家的作息很规律，十一点全员睡觉。
　　这个点不算晚，但客厅里也不会有什么人，都在自己的房间。
　　顶多帮佣还在做清洁。
　　但谢清舒下车的时候，谢家里面灯火辉煌，大门进去一路像是特意迎接谢清舒回来。
　　宋文下意识偏头看谢清舒一眼，发现她一副预料之中的笑容。
　　察觉到宋文的情绪，还冲他笑笑：“麻烦宋助理了。”
　　宋文：“没有。我帮您将包提进去吧，很重。”
　　两人一直到客厅门口，谢父谢母一反常态没有出来迎接。
　　宋文将包递给管家后便告别。
　　谢清舒进门，见对她满脸热情笑容的管家，亲切的回以微笑：“包里的书很重要，不要弄坏哦。”
　　说完，头不回的上楼。
　　管家：“……”以往这种时候，谢清舒都会主动抱过东西，向他示好。
　　从来没有这种的情况。
　　他皱着眉，但想起先生叮嘱的话，脸上重新堆出笑容，乐呵呵跟上去，将包送到门口，语气温和：“小姐，先生太太还有你姐姐都在等你吃饭，已经很久了。你收拾完就赶快下去。”
　　谢清舒：“好。”不等话音落就迫不及待的关门，嘭的一声，险些拍到管家的鼻子。
　　他后退好几步，心中火气对着紧闭的门，无处发泄。
　　在门口恨恨的站一会，才下楼通知谢父：“先生，二小姐答应了。刚刚送二小姐回来的，是宋文先生。”
　　谢父闻言，心情愉悦。
　　连谢清舒在楼上磨蹭了二十多分钟，也没能影响到他现在的好心情。
　　一桌子，大约要数谢静宜心情最差。
　　但谢母叮嘱了她好几遍，让她现在不要跟谢清舒对着干。
　　谢静宜忍不住回想白天的境遇，好像忽然间，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跟她作对，而谢清舒却能踩在她头上顺风顺水。
　　谢清舒下楼的时候，谢静宜瞬间抬眼盯住她。
　　谢清舒友好的问她：“姐姐，你看我干什么？是怪我这么晚回来，让你等太久了吗？我也没想到爸爸妈妈会等我到现在。你要是不高兴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呀姐姐。”
　　谢静宜没说话。
　　但眼里的神情全在表达着她的愤怒。
　　谢父对谢清舒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
　　让谢清舒坐下后，甚至亲自给谢清舒夹菜。
　　从前谢清舒在这个家里住了十多年，这种待遇一次都没有过。
　　谢父：“这是特意让人给你做的酸菜鱼跟莲蓉脊烧，尝尝看。”
　　她声音放软，乖巧的冲谢父道谢。
　　场面父慈子孝。
　　谢静宜忽地压下筷子。
　　木质跟光亮的桌面碰触，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谢清舒住嘴，委屈又不敢说话的朝着谢静宜的方向瞥去，埋下头忍住情绪吃饭。
　　默默将谢父夹给她的鱼压进碗底，重新夹了块。
　　而谢父的注意力被谢静宜吸引。
　　他脸上笑容消失，眉头高高隆起：“静宜，你怎么回事？”
　　谢静宜瞬间被这句话点燃，无法置信的反问：“我怎么了！？我才是不知道你们怎么了！谁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难道就因为她攀了高枝，有裴经言给她撑腰，你们就把她的地位放的比你们的亲女儿还高？”
　　谢父也搁下筷子。
　　“我还没问你。你还记得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什么时候成绩退步了，也没有跟我们说。我们精心教养你到这么大，你却还比不上你的妹妹，对得起我们的教导吗？”
　　“你别吃了，好好想清楚，明天写检讨给我！”
　　谢静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长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谢父这样批判。
　　以往就算是严格，也只是要求高，从不说这样的话，更不会觉得她不如谁。
　　她一直是父母的骄傲。
　　但现在似乎变了。
　　她红着眼睛，冲回自己的房间。
　　谢母担忧的望一眼，被谢父压下来。
　　谢清舒事不关己的低头吃自己的饭，听着系统播报：【恭喜宿主获取3点绿茶值！】
　　她乐滋滋的问它：“现在我的总寿命有多少了？”
　　系统：【49个月，加上刚刚获取的三点兑换成寿命，52个月。】
　　四年多了都。
　　真好啊。
　　谢清舒心情好，饭吃的越发开心，挑着喜欢的没吃过的尝个遍。
　　饭后，谢父让她去书房。
　　谢清舒跟在他身后，早就猜到这一出。
　　能让谢父这么热情对待她的原因，出来裴经言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在让人给谢清舒送上来一杯牛奶后，谢父坐在沙发对面，问谢清舒：“我听说，这段时间你和裴先生见过的次数不少？没惹什么祸吧？”
　　谢清舒捧着牛奶，撑得喝不下去，当暖手揣着：“放心，裴先生对我挺好的，不会惹什么祸。”
　　谢父眼中光亮更盛：“清舒啊，爸爸公司现在正在谈一个项目。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公司会更上一层楼。但是跟爸爸竞争的公司有好几家，你能帮爸爸个忙吗？”
　　谢清舒：“你说呀。”
　　谢父一愣。
　　他觉得谢清舒的语气有些淡。
　　淡的不像今天有这种待遇后，该有的正常反应。
　　谢清舒捧着牛奶，觉得肚子有点空了，低头吸溜一口。
　　鼻端跟口腔里满是牛奶的醇香。
　　见谢父久久不说下句，会抬眼奇怪的看向他，等着他说出来。
　　方才的冷淡像是错觉。
　　谢父接着话头，继续道：“你去帮爸爸请裴先生帮个忙，让这场合作达成好不好？”
　　他怕谢清舒不同意。
　　或者说，怕谢清舒在裴经言那里的影响力还不够做这样的要求，转言继续说：“你可以先帮爸爸问问，能不能行。”
　　谢清舒喝完杯底最后一口牛奶，满足道：“好呀，我打个电话问问。”
　　不等谢父反应，拿出手机当场拨通裴经言的电话，还开了外放。
　　拨号声响了两次，裴经言接通，谢清舒不等他问话，笑眯眯的开口：“哥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帮我们家一个忙~”
　　那头裴经言：“……”
　　上次谢清舒叫他哥哥还是宴会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扒着他的裤子阴阳怪气说话，气的他犯病。
　　他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努力压制住声音里的其他情绪，尽量温和：“嗯，你说。”
　　谢父听着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如假包换的裴经言。
　　他甚至没问谢清舒是什么忙，就先一口答应。
　　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
　　他预估低了？
　　谢父只觉得一阵狂喜，给谢清舒使眼色，让她说出要求。
　　谢清舒捧着电话，声音腻的很：“哥哥，爸爸的公司最近在谈一个合作，你能帮爸爸搞定吗？”
　　裴经言：“好，我一会吩咐下去。”
　　谢清舒觉得自己也有点恶心到了。
　　但戏得演全套：“谢谢哥哥呀~明天来找你哦~”
　　裴经言：“……好。”
　　谢清舒听出来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倏地挂断电话。
　　再逼逼几句，大反派要收拾她了。
　　而且确实过分恶心了。
　　她真是为谢家牺牲了太多。
　　确定谢父满意，谢清舒回到自己的房间。
　　手机上有好几天裴经言发来的消息。
　　【以后不要再叫我哥哥。】
　　【也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要求发给宋文。】
　　谢清舒盯着消息，试着想象大反派被恶心的要吐的样子，突然觉得怪好玩的。
　　不对。
　　她警惕醒神。
　　大反派才不会好玩。
　　他被恶心到了只会阴测测的盯着人，让他的保镖送入下线。
　　她敲字：【叔叔看着来就好，随意一点，像帮你的对家一样。不用特意挑对家标准。】
　　裴经言没在回她。
　　谢清舒不在意的将手机丢床上，去换衣服洗漱。
　　然后翻看从裴经言那里拿到的书。
　　*
　　有裴经言帮忙，谢家的项目顺利拿下。
　　谢父谢母特意开了庆功宴，和谢清舒谢静宜一起去米其林吃一顿。
　　谢静宜全程如鲠在喉。
　　谢父谢母则在盘算着谋取更多的利益。
　　唯一一个认真吃饭的只有谢清舒。
　　这件事成了后，谢清舒在谢家的地位肉眼可见的变高。
　　跟谢静宜平起平坐，在某些时候还能压她一头。
　　谢父谢母拿定注意，要好好利用谢清舒手里这张王炸，带谢家爬上更高的地位。
　　或许，碰到裴家那个层次，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稳住谢清舒，谢父谢母百般叮嘱谢静宜。
　　她每天被迫绕着谢清舒走。
　　脸色一天比一天阴郁。
　　年前特训最后一周，裴傅容才返回学校。
　　最高兴的要数一班的人。
　　这半个月来，他们深刻体验了什么叫做全面碾压。
　　什么题到谢清舒手里，都只是能提前多久完成的问题。
　　能让她下笔算的，迄今为止只有组长出的一组题。
　　但那道题，一班的人甚至没有一个能在时间内写完。
　　反倒是2班的宁莘莘，进步肉眼可见，特训结束大半的时候，她的速度直逼谢静宜。
　　而能压谢静宜一头的只有谢清舒。
　　裴傅容回来后，也只能跟她一样被谢清舒一起碾压。
　　裴傅容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的人没有人出声，都在埋头刷题。
　　只有谢清舒一个人，在电脑前敲键盘。
　　其他人的态度见怪不怪。
　　察觉到他回来，谢静宜转过头看他，一瞬间红了眼眶。
　　裴傅容愣住，低声问谢静宜怎么了。
　　谢静宜扭头去看谢清舒，呼出气压抑自己流泪的欲望，让裴傅容跟她出去。


第21章 干过了准状元？？……
　　深冬的天气，冷风呼啸搜刮着每个人裸露出来的任何皮肤，丁点温度都不放过。
　　裴傅容跟谢静宜两人出去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谢清舒猜想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去了天台，不仅咋舌。
　　这种天气还能扛住冷风的摧残，不愧是男女主。
　　她着键盘，宁莘莘半途拿着题目询问她解法。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见状，立刻竖起耳朵听着谢清舒说的每一句话。
　　宁莘莘跟着谢清舒有了多大的进步，是所有人肉眼可见的。
　　能到这里参加特训的，没有一个是傻子。眼见宁莘莘进步神速，谁不馋？可他们当惯了少爷小姐，拉不下脸皮去向谢清舒请教，便只能费力的竖着耳朵偷偷听谢清舒的教学指导。
　　他们的动作很自认为隐蔽，谢清舒好笑得很。
　　不过她没有故意压低声音。
　　反正她的讲课方式，宁莘莘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这些人能听多少，听懂多少，都是他们的本事。
　　裴傅容跟谢静宜如谢清舒所想的那样，去了天台。
　　天台的冷风呼呼号号。
　　谢静宜本就为了维持风度穿的不多，薄薄的羊驼色呢绒外套，里面是毛线裙，脖子上系了条黑色的围巾，打着漂亮的结。
　　美丽无疑是美丽的。
　　冻人也是真冻人。
　　刚一打开天台的门，冷风便玩命的往她脖子里钻，硬生生吹得她心中悲愤的情绪都淡了许多。
　　裴傅容也被迎面来的冷风吹的一愣。
　　没忍住，往楼梯口退了退，低声对谢静宜道：“就在这里说吧。”
　　谢静宜拉高自己的围巾，捂住下巴，低头盯着楼梯的边缘：“你知道谢清舒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吗？”
　　裴傅容没有作声，在等着谢静宜继续说下去。
　　他这段时间在国外几乎切断了跟国内的联系，他的人也不好轻举妄动。
　　谢静宜继续道：“她跟你的小叔叔这段时间关系很好。几次三番被你的小叔叔派人亲自接走又送回来。你知道她现今在我们家里的地位是什么？”
　　不等裴傅容回答，她便自嘲道：“连我都要给她让路。好像倒成了我最没有用。”最后一句声音低低的，被冷风刮得没了踪影，裴傅容没有听到。
　　他甚至一时间没有心思安慰谢静宜，注意力全被她前半段话抓住。
　　“你说我小叔派人接谢清舒，还不止一次？”
　　“是。”谢静宜眼神冰冷，追问裴傅容：“我真的很想知道裴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打算娶谢清舒做你们裴家的总裁夫人，给你当小婶婶？”
　　裴傅容无心回答谢静宜的问题，压住她的肩头：“你告诉我的这些，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我小叔是怎么想的。你先回去，帮我请个假，我要回趟家。”
　　走出口时遇见了老杨。
　　他径直无视，冲下楼，离开学校。
　　谢静宜失神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总有种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裴傅容会安慰她，会帮她一起对付谢清舒。
　　但现在，裴傅容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没了踪影。
　　*
　　裴傅容冲回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去见自己的父母。
　　管家见他突然回来，问：“少爷，你不是去学校……”
　　裴傅容焦急道：“我爸妈现在不在家里？”
　　管家点头：“夫人去了美容院，先生跟朋友去马场看新到的一批马。”
　　裴傅容感到一阵头疼。
　　竟然还有空去看马？
　　他半点不信自己的父母会不知道小叔叔的举动。
　　他们竟然就没用一丁点的着急？要眼看着小叔叔被那么个女人骗走，允许那么个心思恶毒的玩意做裴家主母！？
　　他气的想叫人送他去裴经言在的地方，直接追问对方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还在的话。
　　“傅容？你不是去学校特训？怎么回来了？”温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裴傅容回头便见到自己的母亲跟父亲携手回来，两人恩爱甜蜜的温馨模样，在豪门里几度羡煞旁人。
　　裴傅容也认为自己能在豪门里拥有一对恩爱的父母，是十分幸运的事。
　　但现在，他头一次对自己的父母产生了不满。
　　“这段时间，小叔叔经常见一个女人，你们知道吧？”
　　“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所以小叔叔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打算接受这样的人跟小叔叔在一起，当裴家的女主人？我们裴家不需要这样的人！”
　　“你不要管你的小叔叔，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裴父没想到裴傅容会有这么大反应。
　　他皱着眉，制止自己的儿子去深究。
　　裴经言比裴傅容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操心。
　　况且退一步讲，裴经言就算真行事不留章法，胡乱来，那也不是他们能制止的事。
　　谁知道他是不是看着自己没有几年好活的身体，想疯一把。
　　裴家的人都缩的远远的，以免他发疯的时候牵连自己。
　　他们家同样只能避着。
　　裴傅容难以相信，这会是自己的父亲说出来的话。
　　那个希望自己以自己的小叔做目标的父亲。
　　“无论如何，我不会同意那女人进裴家！”裴傅容冷硬的摔下一句话，没等父母解释，离开裴家。
　　他本想去找裴经言问问，为什么会看上谢清舒那样一无是处的人。
　　——奥，现在多了一处，聪明的脑袋。
　　但他们裴家并不再缺这样一颗大脑。
　　无论是他，还是裴经言。
　　他问宋文，宋文跟他打太极，不打算告诉他裴经言的位置。
　　裴傅容靠在路边的绿化树上，被气愤激的发热的头脑渐渐降温。
　　氤氲的白雾从鼻端呼出，上升。
　　他哈出口气，盯着白雾讥讽的冷笑。
　　“我可真是被糊了脑子。既然小叔叔那边没办法，盯住谢清舒不就好了。”
　　*
　　特训结束后便是新年。
　　谢清舒在谢家难得过了个舒服年。
　　原来的谢清舒到这种时候，总是会像个局外人一般格格不入。
　　谢父谢母带着谢静宜去参加各种交际年会，而“谢清舒”则独自在家，还得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静，准备讨好他们。
　　现在换成了她，情况调转过来。
　　谢清舒简直乐得自在，半点不想去参加什么年会。
　　所以在谢父邀请她的时候，果断拒绝。
　　她站在楼梯口，冲神色温和的谢父谢母摆手，笑眯眯的告别。
　　谢静宜站在谢父谢母后方，不言不语。
　　她穿着白金色的吊带礼群，腰际用巴掌宽的金色丝带勒出漂亮的腰线，蝴蝶结修饰。
　　优雅高贵，是谢静宜一贯的风格。
　　也的确很符合她。
　　可惜现在的谢静宜，身上若有若无的透着股子阴郁，破坏了整体的气质，反倒没以往能让人惊艳。
　　谢清舒趴在栏杆，两手支着下巴。
　　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冷。
　　大冬天的，谁爱去就去，反正她才不想遭这个罪。
　　谢父谢母走后，谢清舒去厨房抱了一堆吃的上楼，还点了自己最爱的菜，让厨房做好叫她。
　　手机上有人发来新年祝福。
　　谢清舒手机上人不多。
　　不论是现在的谢清舒，还是过去的。
　　她扒拉着回复了吕乾跟顾苒让，随后被顾苒让拉进个三人小群里，宁莘莘也在里面。
　　打过招呼后退出来，发现还有条消息躺在页面上。
　　是那个被她手误秒通的人。
　　消息也很简单，孤孤单单四个字“新年快乐”。
　　上面一条消息是系统自带：“你们已经是好友啦，打个招呼吧。”
　　谢清舒怀疑是群发，已读后懒得回复。
　　她翻着新闻跟游戏。
　　寻思着找点什么愉快一下。
　　大过年的不能工作。
　　这个念头刚闪过，大反派的消息忽然冒出来。
　　谢清舒：“……”
　　她把消息通知划走，继续搜电影。
　　“叮咚”又冒出一条。
　　大反派过年不应该忙着应酬吗？
　　裴家那么大一家子，就算拜年也得小半个月，找她干嘛？
　　她点进去：【叔叔，过年不能工作哦，不然一年都会劳碌。我们要爱惜身体。】
　　裴经言：【你还信这个？】
　　谢清舒：【我信啊。】
　　她看上面两条消息。
　　【新年礼物】
　　【图片图片图片】
　　一组图，里面有个熟悉面孔。
　　谢清舒觉得自己的脸隐隐作痛。
　　但心情可谓飞扬。
　　王鸿智入狱了，一审结果下来，判定无期徒刑。
　　肯定还会有二审，但多半不会出现三审的情况，结果页不会有多少改变。
　　他剩下的半辈子，终将为他的抛妻弃女，压榨未成年女儿付出代价。
　　这个消息对“谢清舒”来说，简直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当然，对谢清舒来说也不错。
　　毕竟她挨了一巴掌。
　　【谢谢叔叔！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新年礼物了！叔叔新年快乐呀~】
　　裴经言的恢复冷淡且简短：【嗯。】
　　谢清舒几乎能想象到他打这个字的表情，一定是冷漠略带些讥讽跟瞧不起。
　　不过她不在意。
　　找电影好了。
　　可以问问顾苒让，她对这些很懂。
　　*
　　裴经言回复后，低头去看文件。
　　两分钟后，他拿起手机准备查看谢清舒发来了些什么。
　　但聊天界面里只有他的“嗯”孤孤单单结尾。
　　谢清舒什么也没发。
　　裴经言眉梢不着痕迹的微蹙，将手机丢在一边，继续处理文件。
　　翻过两页，他想起谢清舒的话。
　　忽然生出厌烦的心思，将手里的文件丢到一旁。
　　“宋文，把这些抱下去。”
　　宋文不是很明白老板怎么了，但照做。
　　抱下去之前，裴经言问他：“新年什么安排？”
　　宋文简直受宠若惊：“老板，没有什么安排。我妻子跟女儿会过来陪我，其他的抽不开身。”
　　裴经言捏住眉心：“算了。明天放你一天假。换个人来。”
　　宋文：“是！谢谢老板！”
　　新年过得又急又慢。
　　顾苒让每天都在群里嚷嚷着想回国见谢清舒跟她姐姐。
　　宁莘莘则是雷打不动每天刷题，请教谢清舒，过得异常充实。
　　开学后返校。
　　谢清舒也就离开学校不到两个星期。
　　非常熟悉。
　　开门进教室时，顾苒让迎面扑上来抱住她，激动叫嚷：“呜呜呜清舒我好想你！！”
　　谢清舒撑住门框：“倒也不必，我们就分开了两个月不到。乖，下来，我要撑不住了。”
　　顾苒让连忙松开。
　　吕乾冲谢清舒挥手，一脸兴奋加便秘的表情：“学神你寒假作业做了没？江湖救急！”
　　谢清舒：“特训组没有寒假作业。”
　　吕乾：“……”他把希冀的目光转向顾苒让。
　　顾苒让搂着谢清舒的胳膊：“学习委员要以身作则，不能助长歪风邪气！”
　　吕乾只差冲上来抱着大腿叫姐姐。
　　顾苒让勉为其难松口，让他借鉴借鉴。
　　三人趴在教室最后的角落。
　　顾苒让兴致勃勃的跟谢清舒交流她的寒假生活。
　　随后叹气：“不过太快乐也不好，我都没好好复习。按照惯例，高三下学期一开学就要八校联考。我肯定会考砸。”
　　说起这个，吕乾也来劲了。
　　边抄作业，边分出二心跟两人八卦：“我们学校次次八校联考都是万年老二，这一届本来准备挖准省状元过来，但谁知道人家不乐意。”
　　这事顾苒让上次说过，谢清舒听了一耳朵，有点印象。
　　她好奇，裴傅容这么个有男主光环护身的人，竟然有比不过的人？
　　“他跟裴傅容比起来厉害很多？”
　　吕乾住笔，满脸深沉的思考措辞。
　　“不能说厉害很多，只能说每次都压一头。”
　　“裴傅容虽然是年级第一，但在做同一份试题的时候，都会被蒋飞舟压。”
　　说到这里，他朝谢清舒挤眉弄眼：“学神，你也能压裴傅容一头，这次能跟蒋飞舟题王争霸不？争过了他，你就是准省状元！咱们学校也不用当万年老二了。”
　　谢清舒：“……我试试？”能压过男主光环这一点，让谢清舒产生好奇。
　　吕乾立刻亢奋起来，要往论坛冲：“我去拉个投票，看他们赌这次谁拿第一！”
　　顾苒让毫不留情的打击：“你还有两本没动笔，很闲？”
　　吕乾：“……”
　　这本来只是吕乾一时兴起。
　　期望是有的，但也没多认真。
　　“准省状元”这个称呼不是随便给的，蒋飞舟的实力毋庸置疑。
　　谁知道真在论坛里引起不小的讨论。
　　1楼：“谁？谢清舒？两年半的学她考了两年半的倒数，这就敢跟蒋飞舟比了？”
　　2楼：“还不如期待裴傅容靠谱些，至少裴哥的脸将完胜！”
　　3楼：“楼上做梦，裴傅容哪次不是被压着打？蒋飞舟可是第一个还没考就敢担‘准状元’名头的人！”
　　4楼：“也许裴哥在压制实力，想一鸣惊人？”
　　5楼：“压制实力一鸣惊人，我看楼上说的不是裴傅容，是谢清舒。”
　　6楼：“滚！我裴哥比那煞笔蒋飞舟厉害一万倍，好看一亿倍！蒋飞舟一定是个丑·逼！”
　　……
　　128楼：“讨论的不是谢清舒吗？怎么拉踩起裴傅容来了？”
　　129楼：“这楼歪的没法看。我投谢清舒一票。”
　　130楼：“楼上加一。怎么说谢清舒也考过了裴傅容，成绩摆那呢。”
　　131楼：“楼上扯呢吧，谢清舒那语文垃圾的一批，120都不到。”
　　132楼：“可是谢清舒数学满分呀。”
　　133楼：“英语满分呀。”
　　134楼：“物理满分呀。”
　　135楼：“化学满分呀。”
　　136楼：“生物还是满分呀~”
　　137楼：“满分~”
　　138楼：“哈哈哈哈艹楼上狠人，我也投谢清舒！”
　　中午谢清舒被老杨叫去办公室，论坛的帖子给她看。
　　“你有把握考过蒋飞舟吗？”
　　谢清舒眨眼：“那不好说。”
　　她赞同论坛的话。
　　她的语文的确垃圾的一批。
　　期末119分，还是她孜孜不倦刷题苟出来的。
　　老杨刚要揉眉头，谢清舒又说：“不过其他的，我可以保证满分。题都出难点就行。”
　　理综再怎么难，她也会，题难她才能拉开差距。
　　老杨松口气：“你放心。八校联考的题目出了名的难，我找找之前的试卷，你拿去看看题目难度。”
　　学校当久了万年老二，对第一总是攒着口气的。
　　原先只有个裴傅容能打，现在突然冒出谢清舒，所有高三组的老师都对谢清舒报以厚望。
　　老杨安慰她：“不用压力太大。实在考不过也没关系，你尽力就好。”
　　谢清舒点头：“嗯嗯，压力不大。”
　　这算什么压力，小事。
　　老杨：“……那行，你回去吧。”
　　谢清舒抱着沓试卷回教室。
　　发现她同桌换人了。
　　上午时，同桌没来，她以为还是常雪晴。
　　现在换成了个红毛男生。
　　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吕乾见他回来，立刻挤眉弄眼小声道：“刚来的转学生，叫曲繁，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谢清舒奇怪：“常雪晴呢？”
　　吕乾：“听说转学了。好像是去了蒋飞舟他们学校。”
　　谢清舒进去的通道被挡住。
　　吕乾立刻戳戳红毛转学生的胳膊：“同学，醒醒。”
　　曲繁眯着眼抬头，露出张压出红印的脸。
　　的确如吕乾描述，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深红的头发下，一双黑眉利落，眼窝偏深，鼻梁线条也十分锋利，蹙着眉头时像极了下一秒就要揍人。
　　只不过额头跟侧脸的红印子有点影响形象。
　　他看着吕乾，谢清舒出声：“可以让一让吗？我要回座位，谢谢。”
　　他的视线转向谢清舒，见她抱着一沓试卷，揉着眉头单手撑住桌子起身，让开通道。
　　吕乾看着谢清舒这么坦然的提要求，脸色都不变一下，赞一声牛逼。
　　不愧是学神。
　　曲繁视线移向他，吕乾立刻缩着脖子转过去。
　　他还是不效仿学神了。
　　顶不住。
　　谢清舒回到座位后便开始翻看试卷，拿着笔时不时的填一下答案。
　　曲繁的脖子弓下去，准备继续睡觉。
　　但想起什么，又直起脖子，揉着眉头没有再睡。
　　他偏头去看谢清舒手里的东西，借点东西转移自己的睡意。
　　“八校联考往届试题？”
　　“是呀。”谢清舒应一声，翻过试卷换了张。
　　曲繁看着她只挑重点题做，速度极快，眼底的睡意散开许多：“你是叫……谢静宜？”
　　他记得这个学校成绩最好的女生好像是这个名字。
　　他身边的女生也姓谢。
　　谢清舒动作顿住，挑着眉头好笑的问：“我长得很像谢静宜？”
　　曲繁：“……抱歉，弄错了。”
　　谢清舒在纸业上勾选着答案：“那还错得挺远的。”
　　曲繁不再说话，也没有试图去问谢清舒的名字，拿出手机跟人聊天。
　　放学前谢清舒写完了大半的试题，去办公室给老杨：“挑着重点题做的，语文试卷做完还得几天后。如果保持这个难度的话，应该可以。”
　　“对了，”她问：“我的新同桌是怎么回事？”
　　老杨：“怎么，闹矛盾了？”
　　谢清舒：“没，就是有点好奇。”
　　老杨：“转来的，听说以前学习成绩很不错，后来出了点事，现在厌学。”
　　他道：“他家人要求改掉他现在厌学的情况，要学习好的带他。”
　　谢清舒觉得奇奇怪怪：“去1班不是更合适？”
　　老杨也这样觉得：“但他自己选了7班。”
　　谢清舒明白了。
　　父母要他好学，转到景明来换个环境。
　　孩子同意但自己选班。
　　她就是个折中方案后被选中的工具人。
　　老杨：“对了，他之前跟蒋飞舟同校，你可以试着问问蒋飞舟的情况。”
　　谢·双重工具人·清舒返回教室，捧着自己的枸杞保温杯沉思，该如何完成任务。
　　7班前半部分的人发出窸窸窣窣的低语，眼光时不时的扫向谢清舒身边的曲繁。
　　曲繁在睡觉。
　　他找到了一个跟谢清舒互不影响的方式。
　　上课他睡觉，下课铃响起他准时醒。
　　脾气倒是跟他的长相很不符合，意外的好说话。
　　吕乾扭过头跟谢清舒传递自己的小道消息：“你知道吗？听说曲繁跟蒋飞舟是表兄弟。”
　　“他转来我们学校，是因为受不了蒋飞舟的打压，自尊心受不了。”
　　他压着嗓子，生怕曲繁听见：“据说他以前学习也很好，但跟我们学校一样，万年老二。”
　　说着同情得咂舌：“万年老二，真惨啦，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偏偏压着自己的是表哥，逢年过节就被比较，不得难受死？”
　　谢清舒让他正视现实：“他是正数第二，你是倒数，你说哪个才是比较惨。”
　　吕乾：“……”
　　吕乾捂着嘴嘤嘤嘤的转过去搞学习了。
　　谢清舒瞥见曲繁露出的半只眼，睁着的。
　　吕乾连讲人八卦都不会好好观察。
　　人醒着呢。
　　晚上回谢家，谢清舒放下手头工作，先刷语文试卷。
　　顺便在网上搜搜蒋飞舟的消息。
　　三个字打出去，网页立刻弹出来一大堆相关。
　　密密麻麻是蒋飞舟获得什么奖，拿了什么竞赛第一，什么专家青睐。
　　履历极其漂亮。
　　个人介绍专栏还有他的照片，长得挺不错的。
　　谢清舒关掉网页。
　　“叩叩。”
　　“谢清舒，开门。”
　　谢清舒靠着椅背，隔门喊话：“姐姐找我什么事呀？”
　　谢静宜压抑怒气：“我让你开门！”
　　谢清舒：“不敢开，姐姐你万一打我怎么办？”
　　谢静宜咬牙：“裴傅容让我转交你一样东西。”
　　谢清舒继续刷题，对所谓“裴傅容给的东西”完全不关心：“姐姐你放门口就好，我等会自己来拿。谢谢呀~”
　　谢静宜压制住自己踹门叫谢清舒滚出来的冲动。
　　虽然父母现在不在，但管家跟帮佣会通风报信，到时候免不了又被一顿训诫。
　　她低头，灯光照着她半张脸明亮，剩下半张隐在黑暗中。
　　“裴傅容拿到了蒋飞舟的资料，你自己出来拿。”
　　谢清舒应声：“资料的话不用啦~姐姐帮我谢谢哥哥，我得自己靠实力取胜。调查资料胜之不武。”
　　谢静宜没再说话。
　　房门口重归安静。
　　谢清舒不在意，继续刷题。
　　等到了睡觉时间，洗完澡后，她才擦着头发开门，看见丢在门口地板上的资料。
　　厚厚一沓。
　　谢清舒低头准备捡起来丢掉。
　　才不信裴傅容会对她安好心。
　　指尖在碰到资料前顿住。
　　她鼻尖隐隐约约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
　　是纸张上传来的。
　　谢清舒脸上的笑淡去，眼睛盯着纸页。
　　过得太平安，她都快忘记这是小说形成的世界。
　　什么手段都拿的出来。
　　谢清舒用毛巾包住资料，湿漉漉的发丝贴着脸颊，水珠滴入衣领。
　　她回到房间，锁上房门，从桌上拨通电话。
　　对方在忙，隔了好一会，即将自动挂断前才接通。
　　“什么事？”
　　谢清舒声音有些轻：“叔叔啊，帮我个忙吧。”
　　裴经言敏锐的察觉到谢清舒的情绪不太对。
　　嗓音还是轻轻柔柔的，但那股冷意压不住。
　　这还是这个小孩第一露出这种情绪。
　　连上一次，挨了她亲生父亲一耳光，也没能这样。
　　谢清舒没有等他问，继续道：“帮我查查，你那个侄子，跟我的姐姐，在抽什么疯。”
　　*
　　谢家大门打开，谢清舒将资料递给宋文，眉眼冷冷淡淡的：“不要用手接触。别浸水。”
　　宋文带着手套，谨慎的将东西装入塑料袋封存。
　　他放好东西后，才低声转达自己老板的意思：“谢小姐请不用担心。老板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后续，不会再让裴少爷影响到您。至于您姐姐那边，裴家不能明目张胆的插手别人的家事，谢小姐自己多加注意。”
　　“知道了。”
　　她摆摆手：“别让裴傅容插手，谢静宜跳不出什么水花。”
　　宋文恍惚间觉得，在谢清舒身上看见了自己老板的影子。
　　很难想象，一个高中生会有这样的气势。
　　他低头应是。
　　*
　　这件事影响了谢清舒的心情，以至于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都冷淡了很多。
　　顾苒让敏锐察觉出她心情不好，只能买牛奶哄哄。
　　她趴在桌子边，手机递给谢清舒：“姐姐说一会来。”
　　吕乾偷瞄，看见页面上显示的群聊，瞪大眼叫唤：“你们竟然拉着我谢姐姐私开小群！还不带我玩！我也要进！”
　　顾苒让嫌弃的撇嘴，但动作跟她表情很不同，将吕乾拉入群聊。
　　她拍着吕乾的肩：“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进群，但从现在起你好好学习，不要丢我们学神群的脸！”
　　吕乾：“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两人打打闹闹，倒是让谢清舒思绪从昨晚的事例脱离出来。
　　她捧着自己的枸杞喝一口，顾苒让也去拿自己的杯子，里面泡着同款枸杞。
　　吕乾看着两个年纪轻轻的步入老干部生活的人，痛心疾首：“养生不带我。”
　　“叫谢清舒出来。”
　　门口冒出来的名字引起三人注意。
　　裴傅容形容憔悴，眼神落在谢清舒身上。
　　顾苒让眉毛一竖：“干嘛呀！”
　　谢清舒撸一把她的头顶，捧着自己的杯子到门口：“什么事说吧，我不去天台。”
　　裴傅容失去往日的沉静，焦躁道：“这里不适合说。”
　　谢清舒果断转身：“那算了。”
　　裴傅容拽住她的衣角，尽量放缓语气：“去找个人少的地方。会议室的钥匙我有。”
　　谢清舒警惕的拽回自己的衣角：“我没有。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也不是很想听。”
　　裴傅容额角青筋直跳：“跟我小叔叔有关。”
　　谢清舒：“哦。”
　　她思考半秒，觉得这么走掉不太划算，于是又转回去面对裴傅容。
　　裴傅容满以为她是答应，准备跟着他离开。
　　谁想谢清舒下一秒就是：“裴同学，你已经有我姐姐了，单独约我怎么好？我不能背叛我姐姐的。你们要相爱，我只要默默守护你们就好。放心吧，我会一直祝福你们的。”
　　裴傅容额角青筋跳动，甚至脸色都气的发红。
　　盯着谢清舒的眼神十分不可思议，像是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些话来。
　　谢清舒见系统没通知获取绿茶值，立刻明白力度还不够。
　　她往后退开半步，低着头语气悲切：“你快走吧，让姐姐看见又要误会。虽然我们之间没什么，但姐姐她疑心重。”
　　系统：【宿主获取1点绿茶值。】
　　谢清舒看裴傅容一眼，见他一副被气的随时能撅过去的模样，心中低沉的情绪立刻昂扬。
　　果然憋气不利于身心健康。
　　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不值得提倡。
　　抱着自己的杯子，迈着愉快的步伐回到自己座位。
　　顾苒让跟吕乾习以为常。
　　谢清舒这样说话说了两年多，只不过以前是无差别攻击，现在开始挑选对象而已。
　　7班教室里的人都捧着瓜看裴傅容，指望他能说点什么。
　　走廊路过的学生也好奇的探头探脑。
　　裴傅容是个要面子的人。
　　拉不下脸当着众人的面和谢清舒说事，自然更难以接受他人的异样视线。
　　脸色五彩缤纷的离开。
　　顾苒让小声问：“会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叫上吕乾，站在门口，他敢对你不利，我们就冲上去揍他！”
　　谢清舒笑出声：“你还揍他？他学的搏击课程是白学的？”
　　顾苒让顿时蔫了。
　　差点忘记这一茬。
　　谢清舒对裴傅容口中的事毫无兴趣可言。
　　无非是裴经言对他采取了什么限制举措，对他影响足够大，所以他才不得不拉下脸面主动来找谢清舒。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有这么好的事？
　　裴傅容未免过于看得起自己了。
　　她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抬眼正好见到曲繁回来。
　　顾苒让立刻从他座位起身，挪到吕乾边的空位上。
　　曲繁从后门进来时，正好目睹全程。
　　他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座位，身体板直的呆坐一会后，倏地将头埋进自己胳膊间。
　　吕乾朝谢清舒跟顾苒让挤眉弄眼。
　　眼神拼命示意曲繁。
　　顾苒让翻个白眼掏出手机。
　　吕乾回神，立刻进群公布自己的发现：“刚刚曲繁是不是顺拐了？”
　　顾苒让：“看见了。要不是发现他同手同脚，还真以为他很凶。”
　　谢清舒：“马上上课。”
　　顾苒让拎着手机灰溜溜的回自己座位。
　　下午放学时，谢清舒去了趟办公室把剩下的语文试卷给老杨。
　　老杨：“明天组里老师帮你估分，到时候看看。”
　　谢清舒点头。
　　她提着包下楼。
　　楼里的学生跑的差不多，变得空荡荡的。
　　在校门口的时候意外遇见曲繁。
　　介于青年跟少年之间的身量，高而挺拔。
　　劲劲的像一株挺拔的松。
　　他被另一个身形相似的男生拦着。
　　对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背着包，面容俊秀。
　　单说五官不算特别出挑，但气质很难得，能让人一眼注意到的焦点。
　　跟他对面头染红毛，一脸不耐凶相的曲繁比起来，简直是好学生被小混混拦路勒索现场。
　　要不是谢清舒看清楚，的的确确是曲繁被拦住的话。
　　两人在背风的角落，一时片刻没能发现谢清舒。
　　曲繁眉眼掺杂着些戾气，不耐烦的挥手拍开对方的胳膊：“说了我不会去。”
　　好学生耐心很好，声音温和：“他们在等你。”
　　曲繁冷笑：“等到死我也不会去。你离我远点。”
　　好学生无奈的看着曲繁跑远。
　　谢清舒被喂了一嘴的瓜，拉起帽子决定在对方没发现之前溜掉。
　　她一溜烟的跑开，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始终没动静。
　　没发现就好。
　　谢清舒松气。
　　*
　　估分结果出来，是谢清舒跟蒋飞舟半斤八两。
　　两人的分数各有高低。
　　谢清舒语文以外全能保持满分，但蒋飞舟在理综跟数学上失分的次数也极其低。
　　每每谢清舒一被语文拉后腿，蒋飞舟就能超过她。
　　高三组的语文老师一起送了谢清舒十多套语文密卷，让她抓紧时间刷题。
　　谢清舒抱着一垒密卷回教室的时候，吕乾惊呆：“学神，够厉害了，不用再刷了。你这题量是致死量吧！”
　　谢清舒解释：“之前做的题分数出来，我每次被蒋飞舟超过都是因为语文拉后腿。”
　　吕乾：“做完了？这么快？”
　　谢清舒：“嗯。十三套，其中六套，蒋飞舟的分数比我高。”
　　吕乾愣住：“多少？六比七？”
　　他喃喃：“岂不是干过了准壮元？”
　　始终睡觉的曲繁终于首次抬头，在第一次弄错人后，头回跟谢清舒搭话：“你能压蒋飞舟一头？”
　　谢清舒：“算不上。”
　　他要继续说话，吕乾梦醒回神般忽然大叫一声：“卧槽！！干过了准状元！？？”
　　他激动的站起身，亢奋的让人怀疑他喝了十瓶红牛：“四舍五入这届状元就是我们学校的了！！”
　　谢清舒：“……”
　　顾苒让默默将这个丢人玩意移出群聊。
　　然后去告诉宁莘莘这个消息。
　　一会功夫，教室里的对话就被人传出去。
　　论坛里的高楼已经盖到五千多层，讨论热度在逐渐下降，被压在新帖下面，得费点功夫才能翻到。
　　现今被人重新顶回首页。
　　5960楼：“我靠！传播个让人震惊下消息！谢清舒做了往届的联考题，跟蒋飞舟比输赢六比七！谢清舒是那个七！！！”
　　5961楼：“！”
　　5962楼：“真的假的？楼上从来知道的？”
　　5963楼：“真的！本7班人作证！刚刚亲耳听见谢清舒自己说的。”
　　5964楼：“快讲！我在这楼放个耳朵！”


第22章 叔叔我得请个假
　　1班教室里，安静的不像下课时间。
　　所有人都在埋头做题，跟7班的吵闹截然不同。
　　上课后，有少许人完成了一天的规划内容，拿出手机放松。
　　台上的老师没有多管。
　　对7班的人，是管教也没有用，1班的人则是不需要管教。
　　他们的自律性足够强，有自己的规划。
　　但是不一会儿的功夫，拿起手机的人越来越多。
　　1班的私群疯狂震动。
　　有人负责搬运论坛帖子的内容。
　　江韩：【什么东西？谢清舒压蒋飞舟一头？她没睡醒吧。】
　　吴裕：【6:7？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那是蒋飞舟高二时做的题。】
　　王允粲：【你们激动什么？非得证明我们学校被蒋飞舟压一头才开心？嘁。】
　　邹杳杳：【猫猫震惊JPG.】
　　裴傅容看着群里的内容，眼神越来越沉。
　　谢清舒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的学习能力在特训的时候便展现的很明显。
　　能压蒋飞舟一头，对她而言好像也是理所应当。
　　1班参与特训的人都没在群里对事情的真假做评价。
　　还有种微妙的自傲。
　　这些人是没体验过谢清舒的变态，只能隔着薄薄一张纸，几串数字来窥探谢清舒的成绩。
　　殊不知，完全是分数上限限制了谢清舒的发挥。
　　这时，谢静宜忽然在群里出声：【谁传这个消息出来的？】
　　吴裕：【不知道，只知道是7班的人，账号是匿名的。】
　　谢静宜：【这个帖子有什么好开匿名的？】
　　景明高中的论坛开帖时是可以选择开不开启匿名功能的，开启后，在楼里发言都只会显示楼层，不显示发言账号。
　　但这个功能很少会有人用。
　　谢静宜一句话发出来，整个班群都陷入微妙的安静。
　　好几分钟后，才冒出人，发出个语气词：【噗——】
　　陈曾琪：【笑死我，该不会帖子跟爆料都是她自己发的吧？】
　　裴傅容眉头微微拧起，放下手机不再看消息。
　　一会后，他重新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谢静宜：【放学后去天台，有事问你。】
　　临发消息之前，他鬼使神差的改掉“天台”，换成了会议室。
　　谢静宜收到消息，偏头去看裴傅容。
　　但他低着头，没有看自己。
　　谢静宜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今天，谢清舒好像一切正常？
　　她有些后悔。
　　但这样的后悔只出现一秒，或许两秒，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
　　有什么好后悔的，裴傅容自己也答应了，才把东西给她。
　　反正也要不了谢清舒的命，仅仅是让她收点教训，好让她收敛好自己的爪牙。
　　*
　　顾苒让气的拿书砸吕乾脑袋：“就你嘴最快！就你声音最大！”
　　吕乾抱头卖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苒让没忍住又看了遍手机。
　　帖子里的风向朝着谢清舒自炒的方向发展。
　　虽说帖子不是谢清舒发的，但吕乾跟谢清舒关系不错，这在7班也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就算不是谢清舒本人发的，但跟谢清舒发的又有什么两样？
　　吕乾努力补救：“我骂回去！他们一群煞笔！看爷单身十八年的手速！”
　　顾苒让：“……”
　　硬生生让吕乾逗笑了。
　　谢清舒安抚他们俩，重点是顾苒让：“放宽心——随便他们怎么说。让他们开心这一会不好吗？”
　　顾苒让：“那怎么行！他们凭什么污蔑你？”
　　大约是他们吵的厉害，曲繁揉着眉心抬头，满脸都写着“没睡饱”。
　　他声音沙哑的提醒顾苒让：“她说的是一会。”
　　顾苒让怔住，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是哦。”
　　谢清舒还在吭哧吭哧的写题。
　　太尼玛难了。
　　为什么她都决定好不走高考了，还得为校争光勇夺状元？
　　顾苒让见她刷题刷的投入，摸着鼻子离开。
　　搞学习！
　　再也没有比成绩单更能打那帮煞笔的脸的东西！
　　7班其他人也被这件事弄的上火。
　　帖子里话里话外瞧不起7班人，好像觉得与其让7班人出头，还不如让自己学校永远被别人压一头！
　　什么东西！？
　　年轻人气盛，一旦被激怒，就开始忽略难度，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他们受不了这个气。
　　7班被嘲讽的根本原因是成绩差，那他们就考出点成绩让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瞧瞧！
　　所有人，不约而同陷入题海。
　　教室里打游戏侃大山的声音一夕消失，讨论题目的声音取而代之。
　　老杨起初见到这个现象，被唬了一跳。
　　知道大概因果后，又觉得这帮二代顶多撑个四五天。
　　他们已经懒散惯了，学习进度又掉太多，要慢慢补回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谁知道连他也被打脸。
　　一直到联考开始，7班都保持一种高涨的热情学习。
　　稍有松懈，只需要进帖子里再被气一回，立马找到热血沸腾的感觉！
　　联考前最后一个晚上，放学时谢清舒去交试题，一大摞抱上去，十分引人注目。
　　老杨帮她放好，交给各位老师，忍不住笑：“没想到他们能坚持这么久。我以为最多能撑一个星期，这脸打的。”
　　无奈的摇头。
　　谢清舒瞥他，戳破他的真面目：“不开心？脸疼？”
　　老杨：“开心，这种脸疼我觉得可以多来点。”声音里的高兴完全藏不住。
　　谢清舒拢拢自己的围巾，转身挥手：“我觉得会的。再见！明天看我大杀四方！”
　　老杨嘴角恨不得咧到后脑勺：“小孩子。”
　　谢清舒这两个星期过的不错，谢静宜跟裴傅容被大反派收拾的服服帖帖，几乎没在她眼前出现过。
　　7班的氛围也好了很多，让她很欣慰。
　　到家后，她翻翻从大反派那里拿来的书，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沉迷刷题，都没来得及看多少。
　　裴经言还让她写读后感。
　　谢清舒决定给他发个消息，为自己请个小假：【叔叔请个假呗~我要忙着联考为校争光，读后感的事联考后再说怎么样？】
　　她等了两分钟，裴经言在忙，没空回她消息。
　　手机搁一边充电，她重新跳入题海遨游。
　　十一点半准时睡觉。
　　养足精神。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原著居民，能压着裴傅容打。


第23章 谢清舒上手
　　联考到来。
　　谢清舒揣着两支笔去考场，轻装上阵。
　　上一次测试过后，谢清舒的名次升为第一，考场也由7班变成1班，坐在进门后的第一个座位。
　　裴傅容次之。
　　而裴傅容身后就是谢静宜。
　　考场是他们自己的教室，大部分1班人都只是换了换位置。
　　谢清舒进门时，一道道视线汇聚到她的脸上。
　　裴傅容的视线更是恨不得在她身上烙两个洞出来。
　　谢清舒面不改色的同他对视，叫系统：“开开好感检测。”
　　系统：【好的宿主。】
　　下一刻，谢清舒就见到裴傅容头顶的标识。
　　不再是血糊糊的负数，而是橘红色的“0” 。
　　谢清舒：“……？”
　　她又看一眼谢静宜。
　　谢静宜的眼神没裴傅容存在感强，还有点躲躲闪闪。
　　她头顶的标识很正常，血糊糊的“-69”。
　　谢清舒稳住表情，坐上座位。
　　脑子里盘旋道声音：不会吧——
　　她的ATM好感度怎么涨了？
　　那她获取绿茶值的难度岂不是要上升？
　　男主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能不能学学女主！？
　　同样是谋划害我的人，女主好感度一降再降，你涨是怎么回事？
　　难道表达好感的方式是摧残我？
　　还是说被大反派收拾了一顿良心发现？
　　谢清舒揉揉眉头。
　　麻烦。
　　昨天应该检测一下他的好感度的。
　　试卷发下来，谢清舒很快忽略这个问题。
　　裴傅容什么时候上升好感的，她不知道，也不想仔细追究。
　　ATM还能用就行。
　　第一场是语文。
　　历经过题海洗礼的谢清舒再看见试卷上的题，得心应手的勾选答案。
　　题型都是她做过的。
　　稳住语文，下午见到数学题时，谢清舒更是多了些把握。
　　数学题末尾加了道附加题，完全超纲。
　　前面的题目也难度极大，她甚至听见1班好几个人发出倒抽冷气的的“嘶”声。
　　考完今天的两场，返回7班教室前，裴傅容张口叫谢清舒。
　　谢清舒当没听见，溜溜达达跟宁莘莘结伴下楼，去找顾苒让。
　　7班全是哀嚎。
　　顾苒让看见谢清舒的时候差点眼泪汪汪。
　　委屈的说：“早知道我也蹭一蹭联考试题了，数学最后几题都不会。”
　　谢清舒摸她脑袋：“做了也没用，最后的附加题不是高中生能接触的内容，难度比往届都要大得多。”
　　顾苒让还没安慰好，教室里其他人先被治愈了。
　　“难就好，大家一起考低分。”
　　“这我就放心了。”
　　顾苒让：“……”
　　第二天是理综跟英语。
　　理综下手比数学还要狠，谢清舒边轻松写答案，边想着出题组老师是不是想给八校高三一个下马威？
　　不过正好便宜了她。
　　这波稳了。
　　试题上方有标出题老师跟出题学校。
　　很巧，理综的试题是蒋飞舟的学校出的。
　　谢清舒心说：谢谢，谢谢。
　　考试时间还有一大半，谢清舒就搁笔。
　　在试卷声跟笔尖滑动声交杂的教室里，声音不大不小，却敲上了不少人的心弦。
　　裴傅容抬头，见谢清舒放下笔，两只手撑着下巴，盯着墙上的钟发呆。
　　他手里的题量还剩一整页。
　　这种程度的题目难度，还不到能对他造成打击的地步。
　　可谢清舒这种完全碾压他的姿态，让他很难受。
　　远不止自尊心受挫那么简单。
　　他攥紧笔，努力收敛自己的思绪，将重心放回眼前的题目。
　　*
　　考完后整个高三级都接近虚脱。
　　年级组考虑到这次的题目的确很折磨人，便延长了一天假期，让大家三天后再返校。
　　谢清舒抱着包出学校的时候，发现宋文在校门口等她。
　　宋文：“谢小姐。”
　　谢清舒奇怪道：“干什么？”
　　宋文一愣，问：“老板没有告诉您吗？”
　　谢清舒发现自己漏了裴经言的消息，两天没回。
　　谢清舒：“……”
　　大意了。
　　她跟着宋文上车。
　　后方不远处，裴傅容看着他们，吩咐自己的司机：“跟上去。”
　　司机为难道：“少爷，先生不允许您插手裴先生的事。”
　　裴傅容猛地转头看他，眼底铺着一层细细的血丝，现在看起来多了几分狠厉跟森冷。
　　司机缩着脖子，无奈：“少爷，先生吩咐的，我也没办法。”
　　裴傅容闭上眼睛，呼出口气，压着躁意：“走吧，回去。”
　　裴经言让谢清舒去他私立的科研院。
　　她原本以为裴经言大概也要跟着，但到科研院后才意外的发现没有。
　　科研院的几位骨干成员，谢清舒上次在裴经言的办公室已经见过。
　　他们态度捻熟的迎上来：“谢小姐，你总算是来了。”
　　后方没见过谢清舒的人眼神探究。
　　是裴先生身边的哪位富家小姐感兴趣，来参观？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见那小姑娘说：“我进去试试，上次说的那组数据你们得出来了吗？”
　　他们的院长满脸惭愧：“还差点时间。”
　　小姑娘解开围巾，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我来。”


第24章 跌落神坛
　　一群人脑袋发懵的跟在谢清舒身后，直到她行云流水的做完项目剩下的几项关键实验，导入数据等待电脑演算结果，研究院的人才堪堪回神。
　　后方一堆人面面相觑，眼神惊异。
　　这个熟练程度，在实验室没有五六年的经验，绝对做不到这么轻车熟路。
　　眼前这姑娘顶多十七八岁，往前推岂不是十多岁的时候就天天泡在实验室做实验？
　　这怎么可能？
　　他们心中叫嚷着，难以置信。
　　但眼前的事实才是真的难以置信。
　　谢清舒花了一个下午，将数据统计后备份保存，顺手传给了裴经言。
　　这才起身，在院长殷切激动的神情中退开位置，让他看清楚。
　　他身后的副院长跟主干成员也忍不住，呼啦啦一堆全凑上前，探着头努力一看究竟。
　　谢清舒相当理解他们的心情。
　　换她，要是有个人先她一步把最终结果弄出来，她能抱着电脑不撒手。
　　同为科研人，她决定体贴的给这些人一点自由空间。
　　转身溜溜达达在科研院其他地方逛逛。
　　宋文尽职尽责的跟在她身后。
　　谢清舒转完一圈，皱着眉头说了两个仪器的名字：“科研院没有？”
　　宋文解释：“之前联系过，但那方面不松口。您应该知道的，这种级别的仪器，基本不会允许私人研究使用。哪怕非私立，也只有最顶尖的几个研究院才有。”
　　有的时候，钱不是问题。
　　拿不到资格才是大问题。
　　谢清舒颔首。
　　心中对C大的实验室更加向往。
　　宋文嘴里的顶尖研究院之一，便在C大。
　　*
　　走完这一趟，谢清舒彻底熄了点心思。
　　她原本接触到裴经言的实验团队后，对他们的水平还挺满意。
　　如果裴经言的实验室也能达到她的要求，考C大就变得无所谓，甚至有些浪费时间。
　　可惜她想的太美满。
　　现实却骨感得很。
　　不仅骨感，还硌手。
　　裴经言收到她发过去的数据，不忘催促她：【小同学，考试考完了，记得交作业。】
　　谢清舒：“……”
　　她发过去的数据组不必几篇读后感有用！？
　　就这反应！？
　　谢清舒生气了。
　　决定手机关机三天。
　　顺便熬夜写读后感。
　　上学前一晚，谢清舒凌晨的时候将读后感发给裴经言，手机丢床上去洗漱睡觉。
　　三天假期里，她都没怎么睡觉。
　　这具身体被她养的太好，一直坚持早睡早起的优良作息，突然熬一次夜竟然变得不习惯。
　　她以前泡实验室的时候可是熬夜小能手！
　　谢清舒一边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刷牙，一边脑子里想七想八，眼睛困得只剩下条缝。
　　因为过度熬夜，气色也有些差。
　　吐掉泡沫，清水漱口后，她胡乱擦了把脸，幽魂似的摸到床边躺倒。
　　连扯被子的力气都快没，理智强撑着告诉她得盖上，不然有可能感冒，才勉强有点力气拽拽被子。
　　“嗡嗡”
　　“嗡嗡——”
　　谢清舒翻个身，试图避开。
　　声音却越来越大。
　　只能伸手扒拉两下，这才恢复安静。
　　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略微失真：“快四点，还没睡？”
　　回应他的只有谢清舒的呼吸声。
　　裴经言捏着手机，听着那头的动静，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她模模糊糊的应了声。
　　声音含糊，很轻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才能被手机收音成功，带着不自觉拖长的尾音。
　　像极了没长开的的小猫被人逗弄时发出的叫声。
　　跟白日里清醒的精明狡黠全然不同。
　　裴经言忽然间生出点兴趣，恶趣味般的又叫一声。
　　谢清舒听见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应声，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尾音绵软。
　　睡着了。
　　裴经言开扩音，将手机放在一旁，扶额捏捏后颈，继续工作。
　　天快亮的时候，谢清舒清醒了一次。
　　被三急强迫的。
　　闭着眼睛起床，闭着眼睛爬回床上。
　　有道声音贴在耳边，沙哑的问她：“天快亮了，不准备去上学？”
　　上什么学啊大冬天的。
　　她早毕业了。
　　哦对，她还有实验室。
　　但没关系，实验室里她是老大。
　　她吩咐：“请假。”
　　声音问她：“我帮你请？”
　　谢清舒好半晌才迷糊的回个鼻音：“……嗯。”
　　*
　　谢清舒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她是被硌醒的。
　　伸手从脑袋下摸出手机，已经关机。
　　她摁了两下，没能摁开，回忆着昨晚手机是不是满电。
　　她将手机插上充电，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时开机，发现躺了好几条消息。
　　还有一条通话记录，从昨天凌晨延续到八点多，四个多小时的时常让谢清舒怀疑自己的花了眼！
　　她昨晚大半夜的跟大反派打了一晚上电话？
　　谢清舒因为熬夜后遗症还有点懵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
　　裴经言挂断电话后，还体贴的发消息，通知帮她请了假，让她好好休息。
　　谢清舒盯着“好好休息”四个字，感觉已经听见大反派的嘲讽笑声在耳边响起。
　　她揉着眉头，回复完顾苒让，叹气。
　　假请了，不去学校问题不大。
　　得想想接下来的时间要做什么，不能浪费。
　　她看两眼裴经言发来的消息。
　　决定去科研院做其他的实验。
　　*
　　学校里，答题卡经过机器扫描，整个高三年级组的老师连夜批改试卷，极为迅速的在考试第二天下午得出成绩。
　　在老师们兢兢业业的的辛劳下，八校联考的同意成绩在学生返校前一天统计完毕。
　　并且进行了红榜张贴。
　　张贴八校综合前五百名。
　　联考的八校是全省最好的八所，从这八所学校中筛选出来的前五百，几乎将是未来高考的省前五百。
　　这是惯例。
　　是以上学那天一清早，公告牌前挤满了学生，伸着脑袋去找自己的名字。
　　不一会后，人群爆出惊哗。
　　“卧槽！看第一！”
　　“谢清舒！真是她！”
　　“蒋飞舟这次竟然是第二，被谢清舒压了六分！”
　　“别挤啊！别挤！让我拍个照！”
　　顾苒让刚到学校，便听见公告榜前的声音，隐隐约约叫着谢清舒的名字。
　　走近，听清楚他们喊叫的内容后，眼睛刷的变亮，拽着书包作势要往人群中挤。
　　她还没进去，吕乾先一步被挤出来。
　　一见着她，立刻凑上来邀功：“不用跟他们挤，我全拍了下来，嘿嘿。”
　　说罢，发一份给顾苒让，再给群里发一份。
　　末了，想起点东西，立马捣鼓出论坛，将照片贴上去。
　　“看看，事实胜于雄辩，那些踩自己学校的人，脸疼吗？看清楚谁才是联考第一~”
　　嫌仇恨拉的不够，他又补张贱贱的表情包贴在下面。
　　7236楼：“牛批，竟然能压蒋飞舟六分。”
　　7237楼：“哈哈哈哈哈我爽了，现实打脸哈哈哈哈，那些捧裴傅容的人呢？裴傅容可是被压了整整十分呢。”
　　7238楼：“卧槽变态啊！蒋飞舟跟谢清舒两个人，数学竟然都是满分，人干事？”
　　7239楼：“瑟瑟发抖JPG.”
　　7240楼：“只有我注意到谢清舒的理综是满分吗……”
　　7241楼：“……语文明明比蒋飞舟少了好几分，纯靠理综压。”
　　7242楼：“确定了，非人生物。我就想知道有几个人跟我一样，连理综最后一页的题目都没来得及看？”
　　7243楼：“楼上加一。”
　　7244楼：“+10086！”
　　……
　　8023楼：“怎么这么多人都出来了，之前嘲谢清舒的人一个都没冒头呢？不好意思？敢问脸疼吗？”
　　8024楼：“嘶，肯定巨疼。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谢清舒是在吹牛炒作，嘻嘻，你也炒一个呗？”
　　8025楼：“楼上，你太为难人了，也得让人有这个能力啊。”
　　8026楼：“1班的人怎么不出来说话了？之前拱火的时候不是有一手吗？”
　　进教室后，老师把剩下的成绩私发班群。
　　7班的人头次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老杨脸上带着笑，眉头一挑，见底下一双双眼睛望着自己，问：“怎么啦？现在遵规守纪不玩手机了？”
　　一阵哄笑。
　　有人在看之前决定还是试探一下，让自己有个心里准备：“老师，你觉得我们这次考的怎么样？”
　　老杨哼了声：“自己看。”
　　大概老杨的演技太差，7班的人被鼓舞了。
　　一个个低头去扒拉手机。
　　然后一个个发出惊喜的声音。
　　最惊喜的要属顾苒让。
　　她没有进前五百的公示榜，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依照她原本的成绩，在景明尚且只能勉强冲进前两百。
　　换算进八校中，她怎么着也得到一千多名。
　　但成绩远比她想的好得多！
　　这次考试她冲进了前一百，在八校中排名六百出头。
　　顾苒让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十分迫切的想跟宁莘莘和谢清舒分享这个消息。
　　回头发现谢清舒不在座位上，于是给她发消息。
　　一行字没打完，教室里响起惊叫声。
　　吕乾哗啦起身，书本撞掉一堆，激动大叫：“卧槽！！卧槽！！我是1982！1982！妈妈我出息了！”
　　“噗——”
　　“哈哈哈吕乾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看看你后面坐的谁好嘛？”
　　“就是，说出去也好歹是我们学神前桌。”
　　吕乾抱着他的手机仿佛抱着个金疙瘩：“你们不懂，我这辈子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感谢学神，感谢老师，感谢我的妈妈……”
　　顾苒让捂脸。
　　默默删掉刚刚编辑的话，重新写一条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出息的消息，发给学神。
　　7班的气氛多热烈，1班就有多闷沉。
　　他们习惯了成绩全面碾压。
　　往往一次考试，全校前十，他们1班会占据九个位置。
　　这次，前十有7个是1班人，第一却在7班。
　　连原本能那第三的谢静宜，不知为何状态下滑的厉害，退到第九名，2班的宁莘莘反倒后来居上，成为第三。
　　年级前三，只有一个第二名是他们班的人，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
　　有人不免去打量裴傅容跟谢静宜，很想知道这两个跌落神坛的人是什么神情。
　　裴傅容垂眼看屏幕上放大的成绩单，面无表情。
　　无法让人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
　　人的心态在某些时候是扭曲的。
　　当神坛的人在神坛之时，他们会极尽追捧，夸赞。
　　可是神坛上的人跌落的时候，他们会经过短暂的失望，然后期望从那些人脸上看见痛苦或一些其他的负面情绪，似乎是要借此发泄自己被神坛人俯视的自卑感。
　　裴傅容表面功夫修炼的很好，想从他脸上窥探到情绪，很难。
　　谢静宜就差远了。
　　她的情绪不至于完全流露，但也足以使她面目扭曲。
　　死死盯着帖子里的照片，第一名后方“谢清舒”三字，眼睛刺痛。
　　她头一回，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她也是会嫉妒的。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是嫉妒谢清舒的。
　　她低着头，用力捏着手指，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
　　裴傅容已经对她产生不满，不像从前那样顺着她追着她。
　　父母那边也对谢清舒百般依顺。
　　现在连学习成绩也被谢清舒压一头，而谢清舒烂掉的名声，似乎一夜间逆风翻盘。
　　论坛里原本还有瞧不起谢清舒的人，如今一个冒头的都没有。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揭穿谢清舒的真面目，才让她被众人厌恶。
　　而现在，她似乎只用参加考试，就能让所有人停止对她的厌恶。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仅仅只是人类本能的慕强心理而已，有其他的办法能扭转。
　　从前在神坛上的，是她和裴傅容。
　　想拉谢清舒下来很容易。
　　只需要，让她跌落神坛，即可。
　　就像她跟裴傅容一样。
　　心中燥乱的情绪逐渐安定。
　　她没忍住，又去看了眼裴傅容。
　　谢清舒今天没来学校。
　　她发消息问过管家，不仅没来学校，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起床。
　　之前见谢清舒好端端的上学考试，她还有些担心。
　　现在看来，应该是送去的东西现在才发挥效果。
　　她等着谢清舒重新回到她应该待的位置。
　　*
　　谢清舒晚上出门跟顾苒让宁莘莘庆祝。
　　顾苒让全程情绪亢奋，连宁莘莘都不能让她冷却。
　　要不是谢清舒拦着，她差点跟老板要酒。
　　真喝下去，明天的课不用上了。
　　谢清舒通知两人：“这几天我有点事，不去学校，到时候会请假。”
　　顾苒让亢奋的情绪因为谢清舒这句话，立刻冷静。
　　扑上去紧张兮兮的问：“为什么？”
　　谢清舒咽下嘴里的烤肉，解释：“有点事，忙完后专心准备接下来的竞赛。”
　　宁莘莘音色冷淡的补充：“竞赛就在下个月初，如果能一直晋级的话，要持续一个月左右。”
　　顾苒让下意识就问：“那不晋级呢？”
　　问完她急忙：“呸呸呸！怎么可能不晋级，我胡说的！”
　　宁莘莘：“不晋级也至少一个周。而且清舒是全赛。”
　　顾苒让怔住：“全赛？”
　　她瞪大双眼：“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谢清舒埋头干饭，一边听她俩说话。
　　穿书之前她也参加过竞赛，但制度跟这个世界明显不同。
　　干完两串肉，她觉得有点辣，叫老板要饮料。
　　老板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同学不好意思啊，冰可乐卖完了，只剩冰啤，你要不要拿一瓶？”
　　谢清舒拒绝。
　　斜对面就有店，她进去买。
　　顺便给顾苒让两人带一份。
　　结账的时候，身侧过来道身影，挡住大半的光线。
　　他冲谢清舒道：“你也在这？”
　　谢清舒一抬头，发现是曲繁。
　　他递过手机：“老板，一起。”
　　谢清舒没拒绝。
　　反正就几块钱，拒绝反倒显得太计较，扭扭捏捏。
　　她拎着袋子：“跟顾苒让她们出来玩。”
　　曲繁点头，一头红色的头发，在橘黄的灯光下色泽偏金色，很耀眼。
　　他收回手机，跟谢清舒往外走，问：“今天怎么没来学习？”
　　谢清舒：“有点事，请假。”
　　曲繁又点点头。
　　两人的话似乎止于此。


第25章 是我对不起你
　　曲繁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但他着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于是两两道别后，各自朝各自的方向去。
　　顾苒让远远的见到谢清舒跟一个高个子站在一起。
　　见她回来，好奇的问：“是谁呀？”
　　谢清舒将饮料丢给她：“曲繁。”
　　“曲繁？”顾苒让想了想，说，“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次曲繁似乎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
　　谢清舒：“……你记这个干什么？”
　　顾苒让：“……老杨不是说让你帮他拉成绩？还让我从旁辅助来着。”
　　谢清舒：“……”她默默灌口冰可乐，冻的她一个激灵。
　　早就忘了这茬。
　　她还以为老杨就是说说。
　　而且曲繁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愿意被帮助学习的样子。
　　她拍拍顾苒让的肩膀：“我这段时间要忙竞赛，助人学习的伟大任务，就交给你了。”
　　顾苒让缩脖子，满脸抗拒：“清舒你放过我吧！他平时好凶的，面无表情吓死人，只有你才敢跟他随意接触好嘛！”
　　谢清舒不相信：“看着凶而已。”
　　顾苒让拿眼睛瞅着她，用眼神告诉她真相。
　　她不愿意，谢清舒也不能逼她，只好叹气。
　　老杨可真会给她找事做。
　　*
　　接下来几天，谢清舒都没去学校。
　　她天天泡在科研院，跟一群科研狂热流转于试管跟电脑之间。
　　期间裴经言来过一次。
　　谢清舒正忙上头，根本没空管他。
　　见他往边上凑，碍手碍脚的，极其不耐烦的扒拉开：“让一边儿去，不要影响我。”
　　宋文在一旁眼皮直跳，努力压住提醒谢小姐的冲动。
　　裴经言倒是没生气。
　　心情甚至难得的好。
　　在一旁看着谢清舒忙来忙去，像是在欣赏世界名画。
　　眼睛里有种难以言语的光彩。
　　换个人来看，只怕会以为裴经言迷恋谢清舒。
　　站在一旁的宋文看得清楚，他家老板眼中的光彩，是因为看到了延续生命的希望。
　　没到这种时候，他便不免感叹。
　　无论多强大的人，在生死前，也只能徒劳挣扎。
　　谢清舒的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临到竞赛最后两天才结束工作。
　　科研院的人看她的眼神在短短一个周的时间里，一变再变，如今已经是相当崇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年龄问题轻视她。
　　在科研领域，一向以实力说话。
　　她导完数据，惯例分成几份保存。
　　为了保密还特别编纂程序，拆分成几段加密。
　　一部分放进优盘，给裴经言过目。
　　做完这些，她才返回谢家。
　　这些天她都睡在实验室设置的休息室里。
　　谢父谢母手里有项目，正忙的火热朝天，根本没空回家，也不知道谢清舒的动向。
　　时不时打个电话虚情假意的慰问一番，谢清舒敷衍几句就过去了。
　　整个谢家，对她最在意的是谢静宜。
　　她刚回家，谢静宜便堵住她，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眼神中写满了不可能。
　　谢清舒扯着嘴角笑：“姐姐，怎么？几天不见，想我了？”
　　她若有所思的摩挲自己的下巴：“还是说，有什么没能让姐姐如愿，姐姐不太高兴？”
　　她恍然大悟：“奥，我差点忘记，锉硝辛的干化剂有诱导剂的效果，能够破坏皮层，诱发菌落成型，只要一点点就足够形成大面积伤口毁容。姐姐是对我现在的脸不满意吧？”
　　谢静宜的脸色霎时间青白。
　　她盯着谢清舒张合的嘴唇，听着她一句句话冒出来，如同有钝刀在磨擦着她的神经。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你在说什么？”
　　谢清舒笑容消失：“你不知道吗？”
　　谢静宜强行镇定：“我不知道。”
　　谢清舒像是随口那么一说，不知道便作罢，无奈道：“好吧。”
　　不管被她嚇到冷汗津津，几乎瘫倒的谢静宜，双手揣在兜里，悠闲的上楼。
　　楼梯间重归安静。
　　半晌，谢清舒扶着墙，腿软的回到自己房间，才大口喘息着瘫坐到地板。
　　她靠着门，脸色惨白，额角跟鼻头全是汗珠，喘息急促，犹如溺水的人将将脱离危险。
　　她脑子里乱糟糟，完全无法恢复镇定。
　　只有一个问题在脑子里盘旋。
　　——谢清舒知道了，她打算怎么报复我？
　　这种事，谢家兜不住。
　　所以她不能靠父母。
　　她捂住脸，思索着，还能靠谁呢。
　　谢清舒有裴经言。
　　裴经言那样的人，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不对，裴傅容。
　　裴傅容可以帮她！
　　裴傅容跟她是共犯！
　　谢静宜眼睛亮出慑人的光，猛然站起身，去翻找自己的手机。
　　裴傅容是跟他同一条线上的人，裴经言如果要帮谢清舒对付她，那就会连带扯出裴傅容。
　　就算为了他的侄子，裴家未来的继承人，他也不能帮谢清舒出这口气！
　　而且裴傅容是讨厌谢清舒的。
　　他喜欢的是自己。
　　或许因为这件事，一时没那么喜欢了。
　　可喜欢这种事，也不是一时片刻能全部改变的。
　　她要抓住，抓紧这最后一个机会，不能让自己被这件事毁掉！
　　她拨通电话。
　　好几秒后，裴傅容才接通。
　　她的掌心沁出冷汗，努力平复自己的声音：“谢清舒知道了。”
　　裴傅容的反应冷淡的出乎她的意料：“嗯。”
　　谢静宜一怔。
　　裴傅容这样的反应，分明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哪知道的？
　　是谢清舒告诉他的，还是……裴经言告诉他的？
　　她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裴傅容在会议室里同她说过的话。
　　“静宜，不要再盯着谢清舒，好好做你自己。”
　　“她很优秀，有我小叔叔在，我们两个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的。”
　　所有，裴傅容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只是没有告诉她？
　　她的声音发抖：“你小叔叔告诉你的？”
　　裴傅容：“是。”
　　谢静宜发出气音：“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傅容：“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裴傅容对她有问必答。
　　谢静宜却问不下去，挂断电话后，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栽倒。
　　她发狠的咬着牙，将手机摔得稀烂。
　　*
　　第二天一早，谢清舒开门碰见一脸憔悴的谢静宜，笑容亲切的张口叫姐姐。
　　谢静宜抬起眼皮，唇角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什么都没说的提着包匆匆出门。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5点绿茶值！】
　　谢清舒：“哇~”
　　一大早来惊喜啊。
　　所以，现在的谢静宜是被她吓狠了，只要她变现的稍微友好点，都让她觉得是在茶自己吗？
　　谢清舒喝完自己的牛奶，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早知道还有这种方法，她就早点吓唬吓唬谢静宜。
　　由于谢静宜的反应开辟了谢清舒的新思路，所以她开始对男主跃跃欲试。
　　坏事是两个人一起干的，光吓唬女主一个，多不公平啊。
　　下午竞赛组召开会议，谢清舒跟宁莘莘一同达到会议室。
　　裴傅容和谢静宜已经到了。
　　谢清舒冲谢静宜十分友好一笑，成功听见系统提醒她入账十个月寿命。
　　这买卖可真划算啊。
　　裴傅容盯着她的笑容，眸色发沉。
　　粗粗一眼扫过去，竟然跟大反派有些相似。
　　可惜，气势不够大反派十分之一。
　　谢清舒也对她笑了笑。
　　几人气氛微妙。
　　宁莘莘脸色冰冷的瞥谢静宜跟裴傅容几眼，眼神戒备。
　　老师进会议室后，这种诡异的氛围才逐渐消散。
　　老杨照旧是主事的，负责讲解。
　　“竞赛最长需要35天，由六个带队老师跟你们十个人一起去。车费食宿费有学习出资，你们只需要负责带好行李。初级赛就在本市，但不在我们市区，所以得明天出发。”
　　“市级赛过后是省级赛，去省中心参赛，再之后是全国赛，在帝都。期间不得轻易外出，所有外出都需要报备，两个人以上结伴行动。”
　　“注意一点，我们中间很多人同时参加多项赛事。参加多项赛事的人稍后记得跟每位带队老师加上联系方式，到时候听从安排。谢清舒，你是全赛，尤其注意。”
　　“要是觉得太累，可以选择性放弃，学校是允许的。”
　　谢清舒毫无压力：“老师，放心，我没问题。”
　　她的姿态放松，完全看不出紧张。
　　不少人侧目。
　　谢清舒双手拖着下巴，等老杨说完，散会时，故意慢两步，和裴傅容并排出门。
　　她小声问：“我很好奇，你小叔叔是怎么跟你说的？”
　　裴傅容下意识转头看她。
　　随即想到谢清舒问的是什么，脸色微变。
　　谢清舒唇角弯弯，随口一提似的，见他不说话便走了。
　　她步伐轻快，心情愉悦。
　　裴傅容跟谢静宜不同。
　　谢静宜纯粹是害怕。因为她没有能够依靠，能够帮她解决这件事的人。
　　而裴傅容则是还自尊心受挫。
　　他这种人，用谢清舒的眼光来看，相当神经病。
　　家世教育良好，头脑一级聪明，从小众星拱月长大。
　　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会维持自己的在对方心中风光月霁的模样，对于厌恶的人，又完全不介意向对方展现自己的恶劣，甚至以此为乐。
　　比如他对于裴经言，是十分崇敬的。
　　——至少在依照剧情发展，他发现自己的小叔叔喜欢自己的女朋友之前，是这样的。
　　所以他在裴经言面前喜欢维持自己的形象，不仅仅是为了裴家继承人的身份，更是为了博得裴经言的好感。
　　而其后，发现裴经言窥觑自己心爱的人，对小叔叔的敬重崩塌，转为厌恶，他便变得十分恶劣，争权夺利时的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原本的谢清舒也是他厌恶的人。
　　他会当众侮辱她，恶意引导同学排挤她，将她的名声诋毁得人人提起来就厌恶。
　　手段十分低劣，但他十分乐意在谢清舒面前展现自己这一面。
　　至于现在嘛——
　　裴傅容显然脑子抽风，对她产生了一点点好感。
　　不管这份好感是哪个方面的，裴傅容都显然在为之前的行为后悔。
　　虽然神经病，但有利于完成ATM业务，谢清舒很欣赏他！
　　谢清舒在回到教室前，成功听见系统通知：【恭喜宿主获取2点绿茶值！】
　　谢清舒嘴角上翘，开心的想哼歌。
　　依照这个进度，她要赚一辈子份额的绿茶值，毫无压力啊~
　　在高考前定时刺激一下就好。
　　*
　　竞赛第一站，是市级赛。
　　连续三天，谢清舒都有比赛，第一场是奥数，然后下午场地，是生物。
　　市级赛的成绩都是当场出，谢清舒毫无疑问晋级。
　　市级赛对景明中学的人都没有压力可言。
　　唯独谢静宜状态有些差，险些因为精神力不集中被淘汰。
　　她报了奥数跟物理，裴傅容是奥数跟化学。
　　出赛场时，裴傅容一直盯着谢静宜。
　　谢清舒在后方，看着两人一同回了酒店。
　　谢清舒：“啧啧，年轻人。”
　　宁莘莘转过头来看她：“清舒，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谢清舒挽着她的胳膊，手拉手一起去吃饭。
　　晚上休息，谢清舒和宁莘莘同一间房。
　　宁莘莘：“参加完市级赛后，省级赛的比赛场地在A大附中。到时候要跟蒋飞舟一起比赛。”
　　A大附中便是蒋飞舟的学校。
　　谢清舒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刷C大的资讯。
　　“不用担心，放松点，这种时候不要紧张。”
　　宁莘莘乖乖嗯一声，躺下来，努力放松自己的心情。
　　她想学谢清舒闲适的模样，刷刷手机。
　　试了试，发现自己做不到，只好放弃。
　　一只耳机忽然塞进她的耳窝。
　　宁静的钢琴曲入溪水流泻，抚慰人绷紧的每一根神经。
　　宁莘莘要睁眼，谢清舒又往她眼睛上套了个柔软的眼罩。
　　她安抚道：“睡吧。”
　　宁莘莘放弃抵抗，心情慢慢回归平静。
　　十分钟后，她的呼吸变得平稳。
　　谢清舒划拉手机页面。
　　裴经言最近一定很闲。
　　因为他这些天找自己聊天的频率明显增高。
　　裴经言：【小同学最近很忙？】
　　谢清舒：【叔叔最近肯定很闲。】
　　裴经言：【帮叔叔写个程序吧。】
　　程序？
　　裴经言这样的顶级豪门，要找个写程序的，招招手不就行？
　　他身边应该候着一堆吧？
　　哪里用得上她？
　　裴经言像是能隔着屏幕看出她的疑惑：【有些事，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行吧，谢清舒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但是她觉得有必要谈点条件。
　　可裴经言总能先一步给出她需要的答案，未卜先知似的。
　　【作为报酬，你那个同桌的资料，叔叔可以给你。】
　　谢清舒：“……？”
　　她要曲繁的资料干什么？
　　又没有多深的交情，真等着她去插手人家的家事不成？
　　裴经言：【这份人情要不要，看你自己。】
　　谢清舒：【要~】
　　干什么不要？
　　当然要。
　　多份人情多条路。
　　谁知道以后治好了大反派，他回不回翻脸不认人？
　　谢清舒要未雨绸缪。
　　裴经言把要求发过来，谢清舒看完，决定明天比完赛去找个网吧做出来。
　　*
　　市级赛十分顺利。
　　景明中学的人全部晋级。
　　第二天出发前往A大附中参加省级赛。
　　去之前，谢清舒收到条好友申请，是曲繁发来的。
　　谢清舒通过后，打个招呼完事。
　　曲繁面对她的时候大概始终萦绕在认错人的尴尬中，话很少，还有些没话找话说的既视感。
　　车程4个多小时，抵达的时候天色快黑了。
　　这块靠近江边，傍晚时风有些大。
　　谢清舒一脑袋头发被吹的乱飞，摸遍全身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戴发圈，宁莘莘也没准备多余的，两人只好去便利店买。
　　裴傅容跟在两人身后，却什么东西都没买，临到酒店前，叫住谢清舒：“我有话想跟你说。”
　　谢清舒站住，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他：“还是上次想说的话？”
　　裴傅容唇角抿紧，摇头。
　　谢清舒琢磨一下，将行李箱交给宁莘莘：“帮我带上去一下。”
　　宁莘莘点点头。
　　临走前警告似的盯裴经言一眼。
　　谢清舒和裴傅容到酒店的餐饮区坐下，点了杯奶茶抱着吸溜溜的喝。
　　顺便拿一双眼睛瞅裴傅容，等他说话。
　　谢清舒的眼睛跟谢静宜的眼睛很不一样。
　　不惊艳，也不勾人，流转间不会让人觉得多明艳缱绻。
　　只有纯粹的黑白，界限分明，眼底澄澈。眼睛微圆，看起来很无害。
　　再配上她小巧的唇鼻，弯弯的眉毛跟白皙的肤色，一切都无害得很。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样无害的面孔下，装着的是个多厉害的灵魂。
　　聪明而果断，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
　　裴傅容甚至想，她过去喜欢装作那副恶心人的样子，是不是就已经在利用她容貌的无害来行事。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跟谢静宜数次拆穿她，她的确是成功的。
　　很多人都会喜欢她。
　　而现在，她决定换一种方式。
　　便再度轻易吸引回无数人的目光，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一次，甚至包括他。
　　他垂眼，声音很轻，隐约有颤音：“你是怎么处理那些东西的？”
　　谢清舒诧异：“你不知道？我自然是交给你的小叔叔了呀。”
　　他重整自己的叙述：“我是问，你当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又是怎么发现的。
　　谢清舒点的小蛋糕也到了。
　　她拿起叉子，喂一块到嘴里，漫不经心道：“自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咯。裴同学总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弄来的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效果吧？”
　　她一口奶茶一口蛋糕，非常惬意：“如果你想问的是我怎么发现的，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告诉我，这个办法是谁先提出来的。”
　　她用勺子指指裴傅容，又指指楼上。
　　这决定着她将用什么办法处理这两个人。
　　裴傅容脸绷得更紧，嗓子有些哑：“清舒……”
　　谢清舒急忙举起勺子制止：“打住！别这样叫我！裴同学，我提醒你好多次啦，你要跟我保持距离，以免我姐姐误会，还记得吗？”
　　裴傅容只好改口：“好。但这件事，我没办法告诉你。”
　　谢清舒：“哦。”她也不是非得知道。
　　裴傅容见她不太配合，终于愿意开始正题。
　　他一脸愧疚道：“是我对不起你。”
　　谢清舒：“嗯。”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她认为是不需要重复的。
　　裴傅容：“我……我不会以为你能轻易原谅我，但我会尽力弥补。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但凡我能做到，都可以。”
　　谢清舒：“好，你放弃裴家的继承权，跟裴家断绝关系吧。”
　　她这话说的极快，没有任何思考的，连珠炮一样打出来，砸的裴傅容措手不及。
　　谢清舒瞟一眼他的神情就知道，先前说的话纯属放屁。
　　他还有找理由为自己开脱：“你明白的，这种条件，我不可能答应。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我身后站着整个裴家。”
　　谢清舒大概明白他今天的来意。
　　说这么多，无非是为他自己的形象找补。
　　可惜，谢清舒最不吃这一套。
　　她听着裴傅容有理有据的阐述自己的理由，叫来服务生帮自己再打包一份蛋糕和奶茶，等会带上去给宁莘莘。
　　裴傅容无奈的看她：“我知道，言语什么都证明不了。”
　　谢清舒：“你知道就好。”
　　裴傅容：“……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我小叔叔有重症，活不了太久。跟他在一起这件事，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如果你仅仅是缺钱，可以告诉我，不需要做这种牺牲。”
　　谢清舒：“……”
　　谢清舒真是被惊到了！
　　当初阻挡她靠近裴经言，裴傅容用的理由是她不配。
　　现在阻挡她靠近裴经言，理由变成了裴经言不配？
　　这可真是变得够快的。
　　她觉得这一趟的作用，不是帮裴傅容挽回形象，而是彻底让谢清舒认清楚了他的面目。
　　至少来这一趟之前，谢清舒对男主多少有点滤镜，想着能成为男主的人，就算是狠，也会是狠到底，有手段有谋略的那种人。
　　谢清舒认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拎起她的小蛋糕，神色无奈的开始茶言茶语：“哎呀，哥哥说些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好笨的，没办法理解你的话，得姐姐那样的聪明人才行。哥哥再见，我得回去了，不然莘莘要担心我。”
　　这一波下去，半年的寿命有了，谢清舒相当满意。
　　在电梯门口还凑巧遇上谢静宜。
　　也许不是凑巧，而是谢静宜早就等在那。
　　只不过等的不是她，是裴傅容。
　　谢清舒可可爱爱的冲她挥手：“姐姐好呀~你在等裴哥哥吗？他应该一会就过来，我就先上去啦！”
　　又是半年寿命到手。
　　谢清舒心满意足，快乐的睡了个好觉。
　　*
　　醒来后，谢清舒得到谢静宜退赛的消息。
　　说是压力太大，心理崩溃，决定放弃。
　　至于是竞赛压力，还是其他的压力，那就不好说。
　　裴傅容一晚上过去，也憔悴不少。
　　嘴边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白也浮着层血丝。
　　看的带队老师上火，嘴角冒泡。
　　唯一的心理安慰就是谢清舒。
　　状态不能说很好，只能说相当好，精神饱满，面色红润。
　　见他看过来，还乖巧懂礼貌的冲她笑笑。
　　谢静宜在房间待队，等景明另外安排过来的老师接她回去。
　　竞赛队则按照计划进入A大附中。
　　老师们昨天踩过点，熟门熟路的领着他们去赛场。
　　途中遇见其他学校的人，友好打招呼。
　　不少学生视线忍不住朝裴傅容和谢清舒脸上飘。
　　这两人的样貌气质丢在一堆学生里，实在很难让人忽略。
　　谢清舒没什么感觉，但注意到宁莘莘不太适应。
　　她落后半步，拉着宁莘莘的手，小声安慰：“怕什么？你不会的我不是教过了吗？”
　　这件事上，宁莘莘就算不信自己，对谢清舒却百分比信任。
　　她渐渐镇定。
　　第一场赛依旧是奥数，其他人只是来观赛的。
　　竞赛选手上场时，谢清舒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跟曲繁对峙的乖学生。
　　他从A大附中的阵营中走出来，得到本校学生激动的欢呼。


第26章 直播爆红
　　能引起这种欢呼的, 在A大附中，又认识曲繁，十有八九是蒋飞舟了。
　　他发现了谢清舒的视线, 看向她，温和的眉眼染着笑意。
　　谢清舒回以友好笑容。
　　两人对视引起不少人注意。
　　有人叫嚷起来：“那个女生是不是谢清舒！？”
　　“肯定是啊！从景明中学队伍里走出来的, 还敢主动挑衅蒋飞舟，除了她还能是谁？”
　　谢清舒心想, 倒也没有主动挑衅……
　　选手的座位是以扇形排开的。
　　不知道A大附中是有意还是无意, 谢清舒跟蒋飞舟的位置刚好在扇缘两个角上, 一抬眼就能对视。
　　谢清舒检查下纸笔，放在一边准备答题。
　　题目在正前方的大屏上，半分钟倒计时后开始。
　　谢清舒一眼扫过题目的关键信息后, 立刻能得出答案。
　　两分钟后滚动到第二题。
　　难度在逐渐增加，但题目在大屏上停留的时间没有延长。以至于到了后期能听见无数的人在观众席上哀嚎着自己连题目都没看清。
　　裴傅容也渐渐支持不住。
　　他昨晚没能好好休息，现在精神恍惚。
　　时不时的总要去看谢清舒的背影一眼。
　　她的姿态放松，指尖夹着笔，甚至在等待的间隙无聊的转了转。
　　自信而恣意。
　　这是实力带来的底气。
　　放眼望去, 整个赛场, 唯一能与谢清舒勉强相提并论的，只有蒋飞舟一个。
　　他搁下笔, 有些理解谢静宜为什么要选择中途放弃了。
　　这样的打击, 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
　　但半分钟后, 他又重新拿起笔。
　　说不清楚是那点自尊心作祟，还是单纯不想被谢清舒看低。
　　无论如何, “放弃”两个字，不能轻易出口。
　　*
　　比赛结束，谢清舒零错误率。
　　蒋飞舟跟上了她的速度, 但演算过程中出了点失误，有一题失分。
　　回归各自队伍前，蒋飞舟叫住谢清舒：“谢同学，二次见面。”
　　谢清舒接话：“多指教。”
　　蒋飞舟的笑容更深，声音和气：“要是有空出来玩的话，我可以担当导游。”
　　谢清舒才不信。
　　她捋捋自己的发尖，手插回兜里：“你要是想说曲繁的事，我没办法的。不熟。”
　　蒋飞舟先是诧异，随即无奈摇头：“你误会了。仅仅只是想切磋交流，做个朋友。”
　　谢清舒勉为其难信了：“好，下午见。”
　　说完挥挥手，回景明中学的位置。
　　完全不管蒋飞舟的惊愕。
　　省级赛一项一天，总共四项，上午比赛，下午自由活动。
　　下午，谢清舒手机里躺了很久的陌生好友发来消息：【我在你们酒店大堂。】
　　谢清舒：【你谁？】
　　蒋飞舟在大堂沙发坐着，看见谢清舒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是蒋飞舟。】
　　谢清舒将备注打上，拉着宁莘莘从桌子前起身：“走，陪我下去逛逛。”
　　早在曲繁过来后不久，谢清舒就有这方面的猜测。
　　她查过IP，是A大附中附近。
　　这个位置跟曲繁发到来太过巧合，叫她想不怀疑都难。
　　尤其是上午看清楚蒋飞舟的眼神后。
　　满打满算，蒋飞舟顶多上次在她不小心听到墙角的时候见过她一次。
　　但那眼神却像是对她很了解一样。
　　谢清舒挽着宁莘莘的胳膊，一边下楼，脑海里盘算着裴经言发来的那份资料内容。
　　本来是想卖个人情，多层人身保障。
　　但看过之后发现水太混，伸手可能落不着好，反而惹一身骚。
　　外界八卦流出的，蒋飞舟跟曲繁的关系是表兄弟。
　　实则，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彼此的关系都很复杂，总结起来，就是一头渣男引发的惨案。
　　蒋飞舟的母亲跟蒋父商业联姻，巩固彼此家族关系，婚后顺利诞下蒋飞舟。
　　夫妻二人原本相处的不错，算是先婚后爱典型。
　　奈何蒋父是个浪荡公子，结婚都是被蒋家老爷子压着结的。
　　家花头一次，起初新鲜，所以让人产生了他是个好东西的错觉。
　　等到蒋飞舟的母亲投入感情时，蒋父却新鲜劲过去，开始寻求新刺激。
　　他一面在家中维护着自己好丈夫的形象，一边在外猎艳，并最终看中曲繁的母亲，欺骗对方是未婚，勾的对方心动。
　　就这样，两头兼顾忙的不亦乐乎，生下曲繁后还借口离家，很长一段时间跟曲繁的母亲在一起，扮足了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
　　一直到曲繁五岁，蒋飞舟六岁的时候，蒋父才翻车。
　　曲繁的母亲发现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小三，受不住良心谴责，浴室割腕自杀。
　　蒋飞舟的母亲则是早就有猜测，一直被折磨着，情绪郁结。
　　曲繁被接回老宅，由蒋老爷子跟老太太抚养，蒋飞舟的母亲也需要养病，将蒋飞舟送回老宅。
　　兄弟两人这样阴差阳错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感情都十分复杂。
　　引发曲繁这次激烈对抗的症结是蒋父。
　　父子两人闹翻了这么多年，蒋老爷子下狠心逼着曲繁一定要认下蒋父，父子俩和好一起吃顿团圆饭。
　　曲繁拒不合作，求了蒋老太太，从A大附中跑来景明中学，生活在他母亲的旧乡。
　　不得不说摊上这么个渣爹，两人都很惨。
　　但这不是让谢清舒对他们心软的理由。
　　她自己还惨呢，也没人来可怜可怜她，只能靠自己艰难苟命。
　　蒋飞舟见谢清舒下楼来还带着个人，一怔，好奇问：“这位是？”
　　谢清舒笑眯眯：“闺蜜。介意多个人的话，就不麻烦了。”
　　她再说让蒋飞舟当导游的事。
　　蒋飞舟一笑，摇头：“没关系。你好，我是蒋飞舟。”
　　宁莘莘耳朵有点红，没理蒋飞舟，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飞舟也不觉尴尬，态度自然的收回手，询问谢清舒：“有没有什么比较想去的地方？”
　　谢清舒：“没有，第一次来，不太清楚。”
　　蒋飞舟微笑：“那就我全权负责吧。”
　　蒋飞舟走了心，带着谢清舒两人去了不少地方。
　　都是酒店附近的，但有特色，不会让人无聊。
　　一圈逛下来，天色完全黑了。
　　色彩斑斓的灯光早早亮起，点缀繁华的都市。
　　谢清舒舔着冰淇淋甜筒，满足的从餐厅出来。
　　略圆的眼睛都完成一轮弯月。
　　宁莘莘兴致显然也不错，难得小孩子气的故意拍几张照片，发给顾苒让，惹来她打来电话呜呜嗷嗷的叫唤。
　　蒋飞舟全程尽职尽责的为两人服务，态度温和，脱去那层学生气，是个优雅合格的绅士。
　　三人顺着江边摇摇晃晃消食。
　　宁莘莘超前几步，打着电话给顾苒让拍照。
　　蒋飞舟离谢清舒靠近些，声音低的在夜风里几乎被吹走：“谢同学对我弟弟的情况应该多收了解点吧？”
　　谢清舒毫无意外，都懒得额外给蒋飞舟眼神，慢悠悠的应声：“怎么？”
　　蒋飞舟：“想请谢同学帮个忙。”
　　谢清舒还没来得及张口拒绝，蒋飞舟语速极快的堵住她说话的机会。
　　“谢同学跟他是同桌，应该看得出来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只是很多时候，出生，长大前发生的一些事，是我们无法选择的。”
　　“为一时的情绪，耽误未来，是很不明智的事。”
　　他直视谢清舒的眼睛：“谢同学是个很善良的人……”
　　谢清舒：“打住！”
　　她脑仁直跳，皱眉道：“我已经说过了，曲繁的事我不帮。”
　　谢清舒语气冷淡：“我不善良，你大可不必给我戴这种高帽。”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更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需要你去担心，更不需要我去干扰他的选择。”
　　她的眉尾拉得平直：“我跟他也只是个说过几句的同桌而已，没熟到能干扰他选择的程度。”
　　蒋飞舟没料到谢清舒这么果决。
　　完全不受干扰，更没有半点心软。
　　她真是一点不怕自己在他人眼中形象破灭。
　　只是有一点，他觉得应该纠正。
　　他笑着说：“谢同学很聪明，但有件事，你猜错了。如果是你出面规劝，曲繁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改变自己的选择。”
　　他眼神微妙：“他是……很慕强的人。”
　　而谢清舒这样强大的人，显然能够得到他的好感。
　　谢清舒哼笑一声：“你没有弄清楚重点。”
　　重点是她不想，不愿意去干扰他人的选择。
　　蒋飞舟颔首，半晌无语。
　　宁莘莘拍完照跑回来，两人的谈话暂时告终。
　　蒋飞舟尽职尽责的将两人送到酒店，临走前到底没忍住，退而求其次。
　　“那能换个方式请你帮我吗？不干扰，只配合。”
　　例如，透露一下曲繁的意向，跟情绪转变。
　　谢清舒好笑得很，忽然反问：“你这么期待他按照你的想法走，你对他是什么意思啊？”
　　蒋飞舟噎住，半晌说不出话。
　　谢清舒摆摆手，转身和宁莘莘上楼。
　　*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
　　比赛正常进行。
　　期间蒋飞舟试图找过谢清舒几次，都被她拒绝。
　　她忙着帮宁莘莘补习。
　　比赛到后面两天，赛场里的观赛成员已经全蔫了。
　　尤其是A大附中。
　　开始的时候欢呼声有多热烈，现在就有多蔫巴。
　　赛场情况跟他们想象的差太远了。
　　不仅是他们，应该说是除了景明中学外的所有人。
　　在他们看来，就算谢清舒和蒋飞舟两人神仙打架，也不会一个包揽全部奖项，至少得换着来。
　　说不定还会有自己学校的人横空出世，夺下一个项目的冠军。
　　哪想，全部赛项冠军都落在了谢清舒一个人手里！
　　比完最后一场，从赛场下来返回队伍的时候，1班的特训成员看着谢清舒，都忍不住抹把脸。
　　景明这么多年，没这么嚣张过。
　　不得不说……
　　干得漂亮！！
　　景明有三个人被淘汰，裴傅容反倒稳住了。
　　谢清舒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差的脸色，心想这样还能晋级，不愧是男主。
　　三个人回去后，顾苒让放学就迫不及待的给两人打电话，激动得仿佛能从电话里钻出来。
　　“现在学校里已经满是清舒大杀四方的传说！太强了！呜呜呜！”
　　“你们看论坛了吗！这几天全是你们竞赛的帖子，谢静宜因为退赛，还被不少人嘲了。”
　　她跟谢清舒同仇敌忾，见谢清舒不喜欢的人惨，就忍不住暗爽。
　　当然，明面上不能露出来。
　　三个人一同瞎聊后，休息整顿一天，准备接下来直接前往帝都，参加总决赛。
　　总决赛会直播。
　　场地是H大。
　　去之前，老杨忽然来通知，他们跟A大附中的选手并队，两个队伍一起行动。
　　通知发完后，特地小窗谢清舒：“你跟蒋飞舟是我们省夺冠的希望。”
　　说完补一句：“尤其是你。”
　　谢清舒哭笑不得。
　　老杨严肃的为她做思想工作：“不要因为这次的成绩好就过分骄傲，蒋飞舟身上也有你能学习的地方。特地并组，就是为了你们两个人相互学习。”
　　谢清舒当然没有过分骄傲。
　　况且蒋飞舟可是能压过男主光环的人，跟她不同。
　　怎么说，她也是个大这些小孩好几岁的大姐姐了，压他们一头再正常不过。
　　时间足够，蒋飞舟达到她的水平不是问题。
　　老杨他们是好心，谢清舒干脆没拒绝。
　　带着宁莘莘一起，全程拿蒋飞舟当工具人，训练宁莘莘。
　　下飞机后，蒋飞舟帮两个女生拎行李。
　　谢清舒让他拎宁莘莘的，自己自食其力。
　　裴傅容动作比她快，先一步取出行李，帮她拎过来。
　　谢清舒：“不用，谢谢。”说完，掰开裴傅容的手指，自己拉行李箱溜溜达达走。
　　蒋飞舟拖着两个行李箱，落后半步，对裴傅容礼貌一笑。
　　裴傅容敏锐发觉得，蒋飞舟的笑容里有深意。
　　像是料到他会被拒绝，并对此喜闻乐见。
　　入驻酒店后，他们还得去见见这次的主办方领导。
　　大巴接他们去H大，进校后先带他们去赛场参观，介绍具体赛制。
　　总赛的设备要高档些，近百人都配备电脑，实时答题，还有二百七十度环绕摄像头，每块屏幕前后都有，方便全方位摄像直播。
　　参观完后是食堂聚餐，然后自由活动时间。
　　当然，是H大的校内参观活动。
　　每年能走到总决赛的选手，无疑最后都是国内顶尖一批人才，是大学需要抢夺的人才资源。
　　总决赛的主办方每年都由顶级大学轮流来，为的就是争取招生机会，增加自己学校的竞争力。
　　谢清舒跟蒋飞舟几人落在人群后方，见H大几位老师跟一个身材干瘦的男生笑容和蔼的说话。
　　几人详谈甚欢，互相约着一起参观学校。
　　蒋飞舟资料准备充足，介绍：“他叫李珏秉，是这次竞赛冠军的热门选手。”
　　谢清舒很惊讶：“比你还热门？”
　　蒋飞舟无奈：“我只是在省内名声大。”
　　谢清舒瞥他一眼，左眼写着“不”，有眼写着“信”。
　　蒋飞舟解释：“我从小竞赛参加的多，拿过的奖不少。但是他跟我不一样，他竞赛虽然参加的不多，但出生告知家庭，一个家里光是院士就有三位。”
　　“他几乎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一两年前据说就做出了点成果，只是家庭低调，没多少人知道。”
　　原来如此。
　　谢清舒了然。
　　如果说裴傅容跟蒋飞舟这样的代表顶级豪门。
　　那么李珏秉就是书香世家里顶级代表。
　　谢清舒跟着人群一起在H大乱逛。
　　时不时的看几眼，但始终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连向来冷静的宁莘莘在这样的顶级学府里，都忍不住激动。
　　谢清舒这种兴致缺缺的表现，丢人群里格格不入。
　　蒋飞舟不免好奇：“你不喜欢H大？还是已经有理想的学校？”
　　落后几步，但始终跟在谢清舒后方的裴傅容看向谢清舒的背影，忍住不集中注意力，去听谢清舒的答案。
　　谢清舒：“预备去C大。”
　　裴傅容一怔。
　　他想起来，之前似乎问过谢清舒这个问题。
　　谢清舒也回答过，她不想去H大。
　　那时候以为谢清舒是撒谎，现在忽然回想起来，多了点荒唐。
　　她好像一直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选择告诉别人多少而已。
　　蒋飞舟闻言，若有所思。
　　他压低声音，诱惑似的：“那你想去C大看看吗？”
　　谢清舒给了他一个白眼。
　　拽着宁莘莘要走。
　　蒋飞舟追究限定词：“我可以拿到资格，带你去参观一些不对校外人开放的地方。”
　　谢清舒的脚突然生出它自己的想法，不往前走了。
　　蒋飞舟笑起来，继续道：“一些普通学生不能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带你去看看。”
　　他说：“之前的条件不变。不需要你干扰，只要从旁辅助我就可以。”
　　谢清舒偏头看他，没忍住问：“实验室也能进？”
　　蒋飞舟犹豫片刻，肯定道：“也行。给我几天时间，比完赛就可以。”
　　谢清舒深吸口气。
　　她得承认，她可耻的心动了！
　　就算她拿到C大的保送资格，学校也肯定不会在短时间答应放她一个新生进实验室那么重要的地方。
　　这次简直是她离C大实验室最近的一次。
　　哪怕只能参观。
　　她舔了舔唇瓣，犹豫两秒钟，答应：“成交！”
　　果然，挖坑者，早晚也会掉进别人挖的坑里。
　　谢清舒扭开自己的保温杯，愤愤的喝了一口枸杞温开水！
　　*
　　裴经言捏着眉心，用力捏紧。
　　宋文见他脸色苍白，提醒道：“老板，休息一下吧。今天的药还没喝。”
　　裴经言低声吩咐：“给我。”
　　宋文端来温水跟药，送到裴经言手边。
　　各色的药片胶囊，花花绿绿一大堆。
　　裴经言习以为常，几口吞咽干净，脸色却更白了。
　　他放松身体，躺进靠椅中，声音疲惫的询问：“那个小丫头呢？”
　　宋文收走杯碟：“谢小姐还在参加竞赛，按照时间算，现在应该已经抵达帝都。”
　　说完，他补充：“谢小姐的成绩很好，四项竞赛，包揽了冠军。总决赛应该也能拿到很好的成绩。”
　　裴经言勾着苍白的嘴唇，慢吞吞的笑起来，似夸似贬道：“拿不到冠军才是不应该。”
　　宋文眼观鼻鼻观心，不答话。
　　有种被凡尔赛糊了一脸的感觉。
　　还有点轻微的莫名其妙。
　　他的老板好像很为谢小姐感到骄傲。
　　裴经言问：“裴傅容是不是也在？”
　　宋文：“是的。裴少爷这次状态好像不太好，成绩跟以往不符合。”
　　裴经言：“他的那个小女友呢？”
　　宋文：“退赛了。理由是压力太大，心理崩溃。现在还没返回学校上学。”
　　裴经言十指交，合拢，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他闭上眼睛。
　　办公室安静的只剩下些微呼吸声。
　　好一会，他道：“把那小丫头写的读后感拿来。”
　　宋文：“是。”
　　*
　　正式开赛前，宁莘莘被谢清舒跟蒋飞舟两个疯狂灌输。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原本谢清舒一个人就足够让她进步，现在多了个蒋飞舟，两两合作，更是让她进步飞快。
　　开赛后，全员入场。
　　各个学校有选手晋级的，都守在教室播放比赛直播。
　　下方的学生自习，时不时抬头瞥一眼，瞅瞅自己学校的人在哪里。
　　开赛前是冗长的宣讲，一堆的官话，听的人昏昏欲睡。
　　之后才是选手入场。
　　每位选手按照自己绸带号，坐到属于自己的电脑前。
　　场外有两名主持人跟一堆裁判，都是熟脸。
　　选手准备时，主持人活跃气氛，介绍选手情况。
　　“此次竞赛呢，都是从各省选□□的，大部分人都有着光辉的竞赛得奖记录。这中间呢，不得不提到一位选手，便是来自A省的蒋飞舟同学。他的履历十分丰富，大小奖项拿到手软。”
　　景明中学，教室里发出低低的哗声。
　　“嘁——还不是我们学校的手下败将。”
　　“一个奖牌都没能从谢清舒手里拿走，主持人怎么好意思吹的？”
　　“安静——”
　　主持人介绍了一堆，把各个省里有名的竞赛选手都拎出来说了一遍。
　　但就是没有谢清舒。
　　不少人忍不住翻白眼。
　　终于，主持人话锋一转：“但是呢，虽然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选手，今年的选手里还有一位被各位裁判老师看好的同学。”
　　他说完，将话筒递给一位裁判。
　　席位上的裁判全是H大的教授，名气不小。
　　所有人一下变得期待。
　　是谁能让顶级选校的教授都开口承认？
　　“谢清舒吧？肯定是谢清舒。以前都没听过谁能在省赛的时候把奖项包揽的。”
　　“我也觉得，蒋飞舟都被她全方位碾压了。”
　　方才低落的气氛一下变得亢奋。
　　“李珏秉同学的父母，说出来应当大部分人都听过他们的名字。而李珏秉同学跟在他们身边，从小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已经拿到青设奖。这次竞赛，对他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
　　教室里一静。
　　随后有脾气爆的摔笔：“靠!看个屁！一个我们学校的都没有。”
　　气归气，竞赛继续。
　　总赛成绩是正确率跟提交时间综合，计算机根据计算公式，自行打分。
　　直播切出来的镜头主要给了方才被重点介绍过的选手。
　　谢清舒抽中的位置在一个角落里。
　　比赛开始，题目出现后，她飞快的选出答案，刷新出下一题，选答案，刷新。
　　题目在她眼前过一遍，总共二十道题，有选择题有大题。
　　她抬头看一眼，有不少人拉出计算白板，奋笔疾书的演算。
　　谢清舒等待两分钟，最后一提刷新出来，填上答案，然后提交。
　　选手头顶的公示电子屏忽然反转，刷新。
　　“01：谢清舒；得分：100.”
　　正在介绍现场情况的主持人忽然噎住，瞪大眼睛激动道：“切电子屏！我们看到，谢清舒选手竟然这么快提交，而且得分是满分！”
　　“满分！没想到比赛刚刚开始不到二十分钟，第一场比赛的冠军就诞生了！”
　　景明中学的人大起大落，从最初的期待到失望。
　　现在猛然冒出个惊喜，砸他们头上。
　　一堆人愣是险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尖叫欢呼声从7班开始，蔓延至整栋高三教学楼，几乎把楼顶掀翻！
　　“卧槽卧槽卧槽！二十分钟不到！！谢清舒牛批啊卧槽！！”
　　“谢清舒牛批！！”
　　“我靠！我发誓从今天起，谢清舒是我永远滴神！！”
　　“嗷嗷！太给咱们学校长脸了！！”
　　导播将镜头切到谢清舒那头。
　　她低头趴在桌边看电脑屏幕，镜头一过去，立刻便是一场视觉冲击。
　　谢清舒敏锐的偏头看桌边的摄像头一眼。
　　完全不知道，她一眼看进了多少人心里。
　　7班教室里，仗着他们跟谢清舒熟，乱七八糟各种叫。
　　“姐姐一眼就偷走了我的心！”
　　“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清舒能好看到这种地步？等她回来了我告白还来得及吗？”
　　“滚蛋，我先告白！是兄弟就让我一次！”
　　“看看你们一群想屁吃的！”
　　曲繁仰着头。
　　愣愣的看着直播画面。
　　他的耳根子一点点变红，从耳根爬上耳尖，然后有了朝着脸庞与脖子蔓延的趋势。
　　他低头搓了搓耳朵，很想埋头睡觉，依次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可偏偏，又舍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双眼睛上挪开。
　　*
　　宋文默默在心里盘算，自己现在有没有必要出去避个嫌，以免被自己老板灭口。
　　办公桌上两台电脑。
　　一台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裴经言处理工作用的电脑。
　　另一台，里面正在放着直播。
　　摄像头像素极高，能将女孩脸颊照的纤毛毕现。
　　电脑的光反射在她的脸上，莹润的光彩下，隐约能看清薄薄的眼皮下黛青色的血管。
　　裴经言看了一会，挪开视线。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谢清舒拿下奥数全国冠军的消息还没被报道，露脸的一段视频被人剪辑，倒是一天不到的功夫转发次数破了五百万。
　　各种短视频充斥着视频，一夜之间还冒出大批要做她粉丝的人，热衷于进各个她视频下的评论区里贴她的履历。
　　这直接导致了第二天观看直播的人数火箭似攀登。
　　导播很懂，这次镜头大半时间都切在谢清舒的几个摄像头上。
　　然后被谢清舒的答题速度结结实实惊了一把。
　　看结果的时候，会有人感叹谢清舒的速度快，但原没有直接看谢清舒答题过程来的冲击大。
　　直播下方评论飞速刷新。
　　“……有人看清楚题目了没？”
　　“我倒是看清了，但也就来得及看个题目。”
　　“……”
　　“……”
　　“牛批。”
　　“卧槽，刚刚是不是电脑卡了下？刷新速度不够快所以耽误了我女神答题速度？”
　　“我可能比她少了个脑子。”
　　“少了个脑子加一。”
　　“她好像还很轻松，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谢清舒确实不着急。
　　奥数还需要计算量，化学数据她信手拈来。
　　里面有无数的数据，都是在实验室经年累月得出的，几乎刻在了脑子里。
　　毫无疑问，谢清舒又是第一个提交，正确率也是百分百。
　　场上不少选手忍不住去抬头看头顶的电子屏，发现谢清舒的名字出现后，冷汗一滴滴的汇聚到鼻尖。
　　谢清舒答完题，提前退场，回到休息区。
　　直播间里一堆人嗷嗷叫着让她别走，可惜她并不能听见。
　　她这一走，直播间的人数也骤然下降，少了几乎三分之一。
　　谢清舒回到休息区，喝完水，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顾苒让发来一条链接，让她看。
　　她抱着水瓶撑着下巴点进去。
　　谢清舒看完剪辑视频，对那些在评论区嗷嗷叫着的粉丝没有多大看法。
　　顾苒让试图让她激动一点：【清舒！你现在爆红了，知道吗！？】
　　谢清舒：【他们看上的只是我的脸，而不是我的才华。】
　　顾苒让：“……”
　　谢清舒去看电子屏。
　　第二个提交的是李珏秉。
　　能被好几个教授看好，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下场后，他朝谢清舒这边看了一眼。
　　谢清舒撑着下巴同他对视。
　　第三个是蒋飞舟。
　　前三个人的正确率都是百分百，只有提交先后问题，排名确定。
　　后方的人因为正确率跟提交时间，排名不断变动，对前面三个人毫无影响。
　　这样的比赛持续到最后一天。
　　所有人都麻木的对第一毫无期待感，并对谢清舒的耗时产生了极高的兴趣。
　　成堆的网友慕名而来，看过直播后，在评论区打赌谢清舒提交时间。
　　最后一项是生物。
　　这是谢清舒的老本行，竞赛题在她眼里全是最简单的基础题。
　　所以没有一个网友猜对。
　　二十道题，谢清舒仅仅花了七分钟，主要用于阅读题目以及等待电脑刷新。
　　这次李珏秉没能拿到第二名，蒋飞舟冲了上来。
　　下场的时候走过来，一脸惊异的问：“你生物怎么这么快？”
　　谢清舒：“其他的不擅长。”
　　蒋飞舟难得无语了。
　　李珏秉下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他没有看谢清舒这边，而是直接回到自己休息区，不一会后离开现场。
　　谢清舒羡慕得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可惜她没背景，不能提前离开现场。
　　而且稍等结束后，要进行颁奖。
　　谢清舒无聊的趴在沙发扶手上，支着脸跟顾苒让聊天。
　　蒋飞舟低声问她：“明天什么时候去C大？”
　　谢清舒听到这个立刻来了精神，倏地坐直：“从酒店过去要多久？”
　　蒋飞舟：“半个小时。”
　　谢清舒拍板：“那就八点出发！”
　　蒋飞舟：“好。”
　　他好奇问：“你是不是想从事生物相关专业？”
　　谢清舒：“我表现得很明显？”
　　蒋飞舟摇头：“只是你最擅长这个，C大又以生物专业出名。”
　　谢清舒：“猜对了。我就是眼馋他们的实验室。”
　　蒋飞舟忽然又道：“是为了裴经言？”
　　谢清舒怔住。
　　她挑着眉尖：“你从哪冒出的这个想法？”
　　蒋飞舟本来只是试探，见谢清舒没反应，随手放弃：“猜的。毕竟他身体不好，你又是裴家未来的夫人。”
　　谢清舒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她没想到这个谣言传的这么远。
　　她现在是一个拥有健康身体的正常人，未来也没有孤独终老的打算，必须得为自己的清白正名。
　　她严肃道：“我跟裴经言没关系。顶多是合作伙伴。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你不要污蔑我的名声。”
　　蒋飞舟好奇：“真的？”
　　谢清舒：“当然是真的！”
　　蒋飞舟燃起八卦之心：“裴经言喜欢的是谁？”
　　“是……”
　　谢清舒差点就张嘴说了。
　　但及时闭上嘴。
　　偏头瞥一眼裴傅容。
　　万一让男主听见了还得了？
　　那不是催动剧情线，让他提前为了女主跟男主干起来吗？
　　不可，不可。
　　就算要为女主打架，也请按着小说里的时间线来，等她上大学再说。
　　给她两年时间，就能拿出成果。
　　然后就直接躲得远远的，不沾任何小说人物的边。
　　到时候，男主跟她同届，大二，正是剧情转折的时候。
　　要怎么打都跟她没关系了。
　　谢清舒把自己未来的路线安排的明明白白。
　　蒋飞舟见她不说，没有追问。
　　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裴傅容一眼。
　　随后的颁奖典礼，谢清舒一个人抱着四个金杯的场面，可谓是壮观。
　　谢清舒的粉丝甚至把这个画面剪下来，和谢清舒抬眼那惊鸿一瞥合起来，并称谢清舒的几大名场面之一。
　　除此之外，引起不小热议的，是李珏秉没有参加颁奖。
　　他的三个银杯跟一个铜杯，都是由他的带队老师领走的。
　　同是原本有希望夺冠的选手，蒋飞舟的反应一下子让人好感倍生。
　　*
　　竞赛的事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谢清舒跟老杨报备一声，去了C大。
　　没让宁莘莘跟着。
　　C大校区分两块，一块区域是历史悠久的老建筑，每一块木头都透着历史厚重的芬芳。
　　另一块校区是新校区，里面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实验室也在新校区中。
　　从正门进去，穿过老校区，蒋飞舟熟门熟路。
　　谢清舒好奇：“你来过很多次？”
　　蒋飞舟：“我外婆是这里的教授，没退休前，我经常来这里玩。”
　　谢清舒：“……”
　　突然之间有些羡慕。
　　蒋飞舟察觉出她的心情，笑眯眯的补充：“我外婆也是院士，专攻生物方面的。现在不教书了，每天泡在实验室里专心科研。”
　　谢清舒：“……”
　　羡慕的泪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努力摆正自己的心态，告诉自己无需羡慕。
　　有什么呢？
　　她不马上也是这所学校的预备新生？
　　能随意进实验室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用力收起眼睛里的羡慕，一脸严肃的看蒋飞舟出示证明，警卫放行。
　　实验室里不少穿着白大褂的人，框着眼睛，神色严肃来去匆匆。
　　要进入内部，还需要指纹验证，虹膜验证。
　　管控十分严密。
　　蒋飞舟解释说：“我之前也只跟着外婆进来过两次，这回拿到的权限是限时的，只有今天一天有效，明天系统录入的数据就会删除。”
　　谢清舒点头。
　　她重点参观了自己以后需要的几个部分。
　　尤其是确定，裴经言弄不到的几台仪器，在这里都有后，眼中的兴奋肉眼可见的提升一个度。
　　一直到出了C大，谢清舒还能感受到血液中的兴奋感。
　　像是沸腾一样。
　　她呼出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对蒋飞舟道：“你的忙我帮了。”
　　蒋飞舟笑起来。
　　*
　　从帝都返回后，学校放了他们假。
　　谢清舒到家时，意外的发现谢父谢母竟然也在。
　　他们见谢清舒回来，满脸慈爱。
　　谢母甚至想主动上前帮她接过书包。
　　谢清舒抱着书包，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笑眯眯拒绝：“不用了。”
　　谢父不惜余力的夸赞：“你这次的比赛直播我看了，表现很好，非常好！公司的股东都开口夸你优秀。”
　　谢清舒听着他绕圈子，戳戳系统：“帮我查查谢家的公司发生什么事。”
　　系统秒回：“因为你的粉丝挖出你是谢家人，为谢家公司达到正面宣传的效果，谢家股价上涨很多。”
　　“还有股东追加投资，他们很看好你的能力，希望你以后能加入公司，认为你一定能带领公司走上新高度。”
　　果然，谢父下一句便是：“清舒啊，现在顶尖学校随你挑选，你有没有想好读什么专业？”


第27章 摊上这么个弟弟谁能放心……
　　合着, 是发现她这个工具人的新用途了。
　　谢父就是走在形势，随口一问。
　　谢清舒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谢清舒去哪。
　　不等谢清舒回答, 他继续道：“H大有好几个老师给我打电话，希望你能去他们系。我帮你提前查过一遍, H大的金融系最有前途。你要是选金融系的话，毕业后也能进公司帮爸爸的忙, 不用在外面受苦。”
　　有理有据, 真情惬意, 完全为女儿着想的慈父面目。
　　谢清舒不动声色，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谢父话里的意思，笑容满面的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决定：“谢谢爸爸为我考虑这么多, 但我已经想好要去的学校跟未来就读专业。我以后想走科研的路子，为科学奉献一生！”
　　怕谢父不能很好的理解自己的意思，谢清舒补充：“已经跟C大的老师通过气，决定好选择他们学校。裴先生知道后也很支持我。”
　　谢父脸色渐渐变绿。
　　谢清舒期待的问他：“爸爸，你会为我骄傲的, 对吧？”
　　“……对。爸爸为你骄傲。”谢父勉强挤出个笑容。
　　谢清舒愉快的上楼了。
　　楼梯上不出意外的遇见女主。
　　她每次都在这里听墙角, 不知道换个地方不说，还喜欢在这里激怒谢清舒。
　　也亏得谢清舒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不然她铁定从楼梯上滚下去好几回。
　　谢清舒：“姐姐, 真遗憾你没能去参加决赛。”
　　“我见到了不少H大的教授, 还参观了不少平时不开放的地方。要是姐姐去了就能一起参观，好可惜。我记得姐姐喜欢H大, 没错吧？”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5点绿茶值。】
　　谢静宜神态憔悴，原本苍白的脸被谢清舒硬生生气的多了点血色。
　　一双眼睛瞪着她，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
　　但她不敢。
　　谢清舒一本正经:“姐姐,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没想去H大。”
　　谢静宜哽住。
　　这是半年前的对话，她甚至告诉了裴傅容。
　　现在被谢清舒重新提起，如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脸上，打的她脑袋发懵，面庞火辣辣的。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
　　系统：【恭喜宿主获取一点绿茶值。】
　　……
　　谢静宜因为这么一句话，开始不间断的提供零碎的绿茶值。
　　谢清舒满意了，暂时放过她。
　　ATM也需要一定的休息时间，不能运作过热，不然容易损耗。
　　可持续发展才是正确策略！
　　楼下的谢父谢母不是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
　　但都选择不发声。
　　他们认为现在这种情况，被谢清舒刺几句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她对谢家有用。
　　一个有用的玩意，他们不介意多供着她一段时间。
　　跟谢清舒的想法不谋而合。
　　*
　　四月初，春风料峭，微凉的小雨细细密密，落入衣领里依旧能冻的人一个激灵。
　　谢清舒接过宋文的伞自己撑着，书包背在身前，以免被雨水浸湿。
　　她耸耸鼻子，宋文立即体贴的询问：“需要帮您拿点药吗？”
　　谢清舒摇头：“不用，好好的吃什么药。”
　　宋文颔首。
　　两人一路进大门，路过前台。
　　前台的小姐姐目不斜视，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谢清舒好奇问宋文：“你老板在公司里对员工也跟对我一样？”
　　看小姐姐一副恨不得把耳朵跟眼睛都捂住的样子，裴经言平时得多恐怖啊。
　　宋文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您不是员工，不一样。”
　　他已经快从老板贴身秘书变成谢清舒的专员，公司里可没谁能有这个待遇。
　　谢清舒一脸的若有所思。
　　也是，员工哪有她惨。
　　员工不想干了可以辞职，而且有工资有假期。
　　她不仅不能说不干，还得上赶着贴，随叫随到。
　　心疼自己一秒钟。
　　两人到达裴经言的办公室。
　　他在堆成山的文件里，头不抬的说：“坐。”
　　谢清舒撇撇嘴：“叔叔，你把我叫过来，还怕我在家里偷懒不成？”
　　裴经言淡声道：“我不强迫你。不愿意也可以回去。”
　　谢清舒：“……”
　　她该长记性的。
　　每次跟裴经言耍嘴上功夫的时候，都忘记他们俩存在信息差，根本耍不赢！
　　谢清舒的确不是被强迫来的。
　　她单纯借机来躲个清闲。
　　谢父谢母着实有点烦人。
　　虽然她打算可持续发展，但耐不住对方跟苍蝇似的不停围着她转。
　　裴经言显然是知道谢家公司里的动向。
　　谢清舒放下书包，宋文将她的书搁在茶几上，安静退出办公室。
　　她捞出书包里的笔记本，摊在一旁，抱着书靠着价值不菲的沙发，舒舒服服的享受下午时光。
　　办公室里只有安静的书页声。
　　裴经言处理完大半文件，一抬头就能看见谢清舒。
　　很认真。
　　的确没有含糊敷衍。
　　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那是理想。
　　而且是碰的到的理想。
　　裴经言摩挲着手腕，眉头忽然蹙起，忍住喉咙里的痒意。
　　唇角慢慢扯开，又耷拉下去，沉郁的眼神里掺杂着愈渐浓烈的希冀。
　　只是，希望她能快点碰到自己的理想。
　　希望他能久点撑到那个时候。
　　*
　　谢清舒回到学校后，受到了热烈欢迎。
　　路上随便遇见一个不认识的同学，都能笑容热切都跟她打招呼，叫她学姐或者名字。
　　顾苒让挽着她的胳膊，叹气：“这就是做名人的代价吗？”
　　谢清舒：“你也可以拥有，全校前十即可，我帮你宣传。”
　　顾苒让：“……”
　　有被为难到。
　　宁莘莘瞥顾苒让一眼：“你一个人能拉掉我跟清舒十分的平均分。”
　　她补刀：“每科。”
　　顾苒让：“……”
　　宁莘莘：“平时加训试卷增加一倍，周末的时候带来我检查。你跟清舒同班，还能考成这样，平时光顾着玩？”
　　宁莘莘：“我跟清舒已经确定去C大，你这个成绩是打算去帝都随便找个学校，然后继续跟在我们后面混吃混喝？”
　　宁莘莘：“别指望我会养你。”
　　顾苒让早知道自己姐姐嘴巴毒，万万没想到有天能毒到自己头上。
　　她眼泪汪汪的答应：“好……”
　　的确，像宁莘莘说的一样。
　　她想跟上两人，就必须得努力。
　　加倍的努力。
　　高考两个月倒计时。
　　时间像是一夜之间紧张起来。
　　谢清舒稳住了学校，没有后顾之忧。
　　唯一多出的任务便是跟蒋飞舟抢一抢省状元的头衔。
　　为校争光。
　　还有一件事——曲繁。
　　曲繁半点没受到高考在即的氛围感染，作息极度规律。
　　每天的生活十分单一而无害。
　　到学校就睡觉，下课就醒，上课再睡。
　　7班人称之为睡神。
　　谢清舒受了贿赂，尽职尽责的开始观察曲繁，不定时跟蒋飞舟串通消息。
　　然后发现一件事。
　　曲繁长得很凌厉，但性格是一个很乖巧的人。
　　乖巧到有些好骗了。
　　反倒是蒋飞舟那样看起来乖巧的，比他这个弟弟心思深得多。
　　至少换成蒋飞舟来，他不会被一群小混混骗钱，只会把对方坑的裤子都不剩。
　　谢清舒蹲在墙角后面，无声叹气。
　　拿着手机催宋文。
　　这一片是没规划好的旧城区，发展成了一块小吃街，节日跟夜晚很热闹，但平时里没有开摊的时候，会很冷清。
　　巷子里弥漫着经年累月食物腐烂变质遗留下的气味。
　　曲繁靠在墙角，被三四个人攀着胳膊，哥俩好的坐在一堆，相互递烟。
　　曲繁没抽过烟，他母亲讨厌烟味，所以他再怎么样也没升起过抽烟的念头。
　　身边递来的烟没接：“我不抽。”
　　“男人哪有不抽烟的？你小子成年了，抽根烟曲姨又不会怪你。”
　　曲繁仄着浓黑修长的眉，眉眼间看起来有股戾气。
　　但他的言语跟这份又凶又冷的样子不同，礼貌又乖巧：“不用。妈妈讨厌烟味。你们抽吧。”
　　谢清舒在角落里，忍不住扶额。
　　难过蒋飞舟会那么担心。
　　摊上这么个弟弟，谁能放心啊！
　　明明平时看着一点也不傻！


第28章 钱多喜欢撒着玩？
　　谢清舒观察了曲繁一周。
　　发现他真实性格后, 想起上次跟顾苒让两人聚餐遇见他，忍不住起疑。
　　他那时手里提了一堆东西，不是一个人的份量。
　　曲繁在h市没有亲人, 也没有朋友。
　　他在h市唯一的经历，是小时候跟母亲在这里生活的那段时间。
　　但他被带走的时候太小, 曲母又没什么亲人。
　　h市，对他而言, 仅仅是个旧乡, 没有旧人。
　　曲繁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认识多少朋友。
　　谢清舒只是试一试。
　　没想跟过来后发现, 真让她猜对了。
　　宋文回复她，顶多还需要十分钟就能到。
　　谢清舒托着下巴，小心翼翼的换一条腿支撑。
　　曲繁的回答让几个混混有些恼怒。
　　混混咬着烟, 语调含混不清的：“小曲，你知道现在有个词，叫做‘妈宝’？曲姨都死这么多年了，你还跟没长大似的，能不能像个男人样？”
　　“不要学曲姨, 动不动自杀, 娇情。抽根烟能怎么着你？”
　　曲繁眉头锁紧，被混混吐出的烟雾呛得咳嗽。
　　他不喜欢有人这么说他母亲。
　　眼前这些人都认识他的母亲, 是他幼时一个胡同巷里的哥哥, 他们身上总是能让曲繁看见自己母亲存在过的零星影子。
　　所以他格外宽容了点, 没有生气，解释：“妈妈有她的理由。烟也不是好东西, 有害身体健康。”
　　小混混愣是被他逗笑了。
　　深吸一口，将烟屁股丢掉：“小曲，你带钱了吗？哥哥们最近手头紧, 看在曲姨的面子上，借我们点。不多，一万就成。”
　　谢清舒听着他们理所当然的口吻，心想王鸿智竟然算个要脸的了。
　　下一刻她又想，曲繁不会一口答应吧？
　　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傻大款啊！
　　好在，曲繁拒绝了。
　　他声音低低的：“你们上次借的两万还没还。”
　　对方无赖道：“先借给哥们应个急，下次一起还。”
　　曲繁半晌没有应声。
　　谢清舒头皮发麻。
　　她低头去看宋文的消息。
　　距离宋文说的十分钟还差两分钟。
　　她希望矛盾不要那么快发生。
　　否则打起来，她十有八九会被发现。
　　曲繁抗不抗揍她不清楚，但是她肯定不抗揍！
　　她跟蒋飞舟的交易里不包括这一项！
　　谢清舒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时，安静了半分钟的曲繁终于有动静。
　　他像是呼出了一口气，轻声答应：“好。”
　　“小曲，咱们几个哥们，十多年的交情，就不跟你说谢字，有钱再还你，你放心！”
　　“嘿嘿，是啊，小曲够意思。”
　　曲繁说：“不用了。”
　　与此同时，谢清舒手机屏幕乍亮，宋文的消息：“谢小姐，到了。”
　　谢清舒撑着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两条腿麻的像两条柱子，直直的抬起发放下。
　　她走了两步，腿上恢复知觉。
　　那酸爽，刺激得她直接飙泪。
　　落在曲繁眼里，是谢清舒扶着墙，眼眶发红，用一双马上要哭出来的眼睛看着他。
　　他心中兀地一跳。
　　两旁的混混已经凑过去：“打哪儿来的小妹妹……”
　　曲繁抬脚迅速上前拦住他们，冷厉的眉眼抬高，少了乖巧的神情软化，像是蓄了一层冰霜，让人不敢靠近。
　　又冷又凶。
　　完全没法让人将这种样貌与之前乖巧礼貌的声音联系在一块。
　　“抓住他们！”
　　“快！”
　　四面忽然之间冒出一堆人，冲上来动作狠辣利落的将一群小混混制服，压到在地。
　　快到让人猝不及防。
　　宋文匆匆赶过来，见到谢清舒的模样，担忧询问：“谢小姐，您受伤了？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谢清舒扶着曲繁的肩膀，泪眼婆娑：“没事，腿蹲麻了。”
　　说完就擦干净眼泪。
　　宋文：“……”
　　他说：“没事就好。”
　　地上的小混混拼命挣扎，一会叫曲繁，一会骂谢清舒。
　　宋文出于职业素养，体贴询问谢清舒要不要把他们的嘴堵上。
　　谢清舒拒绝了。
　　她缓过劲，放下搭在曲繁肩头的手，拍拍他：“你借他们多少钱？”
　　曲繁低头，没看谢清舒：“七万，零散的不记得了。”
　　有点像个做错事等着挨训的小孩。
　　原来还知道自己错了？
　　谢清舒眉头一扬：“你跟他们很熟？”
　　曲繁：“不熟。……只是小时候认识。”
　　很好，认知很清晰。
　　谢清舒继续问：“你钱很多吗？喜欢撒着玩？”
　　曲繁身体站的板直，给他面墙他能当场表演面壁思过：“不多，不喜欢。”
　　谢清舒：“哦。我还以为你钱很多呢。那能请问你在干什么吗？单纯做一做慈善？”
　　曲繁：“……”
　　他垂着头，唇角抿着，不说话。
　　不说就不说，谢清舒让宋文把混混扭送警察局。
　　敲诈勒索七万，够判很久。
　　人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
　　巷子很快恢复安静。
　　宋文对谢清舒点头示意，很懂的离开，给他们谈事的空间。
　　谢清舒站的腿疼，干脆叫住宋文，让他送两人到家甜品店，然后让他回去。
　　“帮我跟你老板说声谢谢。”谢清舒背对着他挥手。
　　相当敷衍。
　　宋文思索，到底要不要带这句话回去。
　　最终他决定不。
　　因为他老板一定会问谢小姐用什么神态说的这句话，而他作为下属，不可以在这件事上说谎。
　　还是算了。
　　*
　　谢清舒抱着纯牛奶靠着沙发，半个人都陷进了沙发中。
　　喝完大半杯，她舒口气，放下杯子撑住脸，等曲繁解释。
　　顺便思考该怎么跟蒋飞舟转述。
　　曲繁面前只有杯白开水。
　　他膝盖并拢，两手放在膝头。
　　线条锋利的眉尾耷拉着，冷冷酷酷的。
　　一开口，这份酷哥错觉顿时被打破。
　　他先是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谢清舒：“你知道就好。”
　　最担心的不是她，她受人所托而已。
　　曲繁说完这么一句，剩下的话似乎卡喉咙里说不出来似的。
　　谢清舒干脆直接问他：“我问，你说，行吗？”
　　曲繁乖乖点头：“行。”
　　谢清舒：“怎么联系上他们的？什么关系？”
　　曲繁：“没有特意联系……他们是我小时候跟妈妈住在这里的邻居。我回来转转，凑巧碰见。”
　　所以想怀恋往昔，于是跟他们建交。
　　谢清舒两手交叉，手背抵住下巴半趴在桌面，凑近曲繁：“他们那你当取款机，你看得出来吧？”
　　曲繁头垂低：“知道。”
　　谢清舒：“知道，但还是要给？”
　　曲繁说：“对不起。”
　　这是不想说的意思。
　　谢清舒放下胳膊，将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喝完，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曲繁的眼神跟随她的动作移动，见她起身，倏地慌神：“等等！”


第29章 一更
　　像是害怕谢清舒不给他机会, 他握住谢清舒的胳膊，又不敢太用力，只是期望谢清舒能因为他这个举动停顿片刻, 给他一个解释的时间。
　　他道：“我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从第一次就知道了。”
　　谢清舒停下, 她回头看曲繁，示意他松手：“我只是去买份甜点。”
　　曲繁有几分局促的松手。
　　谢清舒当然是胡说的。
　　可曲繁既然愿意解释, 她当然可以顺势听一听。
　　也没什么坏处。
　　她给了曲繁梳理自己思绪的时间。
　　去甜点专柜前挑选心意的小蛋糕。
　　最后拿了块黑森林, 上面还放着两个红艳艳的草莓, 甜蜜清淡的植物香气中和巧克力稍显厚重的味道。
　　顺便帮曲繁拿了块慕斯。
　　回到桌边的时候，曲繁两只手搁在桌面，抱着杯子, 正襟危坐，随时等着谢清舒来问话。
　　收到谢清舒递来的慕斯时，还有点受宠若惊。
　　谢清舒在他开口前，率先问出个问题。
　　“你跟蒋飞舟是亲兄弟？”
　　曲繁迟疑的点点头。
　　谢清舒：“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值得信任吗？”
　　曲繁这次毫不犹豫的：“很好，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
　　说到蒋飞舟的时候, 姿态是极其肯定的，只有关系很好, 对互相很了解时才会有的那种自信神态——他百分百相信自己对蒋飞舟的了解。
　　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值得信任。
　　谢清舒点点头, 低头插块黑森林送入嘴中。
　　至于那两颗草莓，被她留在一旁, 等着最后吃。
　　见曲繁不出声，还抬眼示意他说话。
　　曲繁手指合十，胳膊放在桌上, 刚好将慕斯圈进自己的怀中。
　　以一种保护私藏的姿态。
　　刚刚拦住谢清舒的勇气这下没了，耷拉眼尾，蔫头巴脑的。
　　他小声说：“我知道他们是想骗钱，从第一天就知道了。我也……也没有纵容的意思，更没有想同流合污的想法。”
　　“我只是，”他顿住，头埋低一些，以免谢清舒看见他此刻的神情，继而，“有点想我妈妈了。”
　　几万块钱，对他来说真的不多。
　　虽说蒋家的家教很严，他没有挥霍的习惯，也不喜欢。
　　如果这几万能让他短暂的，沉浸在跟母亲相关的过去，那就很值得。
　　谢清舒没安慰他。
　　用草莓解解腻，她放下叉子：“所以你今天已经打算好远离他们了？”
　　曲繁：“嗯……”
　　谢清舒有点遗憾：“那我还挺多管闲事的。”
　　她还特意找大反派要人帮忙，就怕出点事。
　　结果并不需要她。
　　不过也好，没出事就行。
　　曲繁误解她语气中的遗憾，认真解释：“你没有多管闲事。很谢谢你。如果你没来，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解决他们。”
　　谢清舒：“……”怪真诚的，有被安慰到。
　　确定没事，谢清舒道声别，准备回家。
　　顺便转告一下蒋飞舟。
　　感觉明天可以开始劝孩子好好学习了。
　　曲繁跟上两步：“我送你回去。”
　　谢清舒步伐不停，背对着他挥挥手：“不用，回见。”
　　曲繁张张嘴，跟着说：“回见。”
　　等到谢清舒没了人影，曲繁回到桌前，安安静静坐半晌，低头将一整块慕斯吃完。
　　*
　　谢清舒找裴经言帮忙不是白帮的，她要给表示。
　　所以第二天她跟学校请假，去了实验室。
　　秦明远在科研院入口等她。
　　一见她下车，立刻迎上去，笑容灿烂，开口就是：“你上次留下的数据我……”
　　谢清舒：“你自己研究，我要弄我的。”
　　秦明远：“……”用哀怨的眼神瞪谢清舒。
　　谢清舒不为所动。
　　科研人员！怎么能动不动就问别人！？
　　要学会自己寻找答案！
　　秦·第二次问问题·明远：“……”
　　他没气馁，很快恢复兴奋。
　　谢清舒每次进实验室都会给他带来新惊喜，这次这么着急，绝对是有新发现！
　　不仅秦明远兴奋，整个科研院的人都很兴奋，并自告奋勇的争当谢清舒的助手，辅助实验。
　　秦明远以权谋私，挤开所有人冲在第一线。
　　骨干成员次之。
　　其他人只好眼巴巴的在外等着。
　　谢清舒很快，所有动作都是有目的性的，且早就预料到结果。
　　失误率极其低，对应的，效率极高。
　　她埋头于一堆堆试管跟仪器中，穿着白大褂，飞快的记录下一组组数据，矫正记忆中与这个世界的偏差。
　　秦明远越是跟着行动，情绪就越加亢奋。
　　像是血液里丢进几片泡腾片，轰隆隆的沸腾气泡，四处奔涌。
　　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能出现。
　　谢清舒完成实验，对矫完全部数据后，带着备份回家，整合后写论文。
　　留了一份在实验室，供给他们研究。
　　至于裴经言那里，谢清舒没给。
　　纯数据除非专业跟组人员，否则看不懂，没有意义。
　　虽然裴经言称得上“半个”专业人员。
　　等她写完论文再说。
　　她可真是体贴，为了让大反派能看懂，还专门校对数据重新写论文。
　　大反派能遇上她可真是好运啊。
　　谢清舒觉得自己很棒，所以她要奖励自己，约顾苒让跟宁莘莘晚上出来撸串。
　　上次撸串还是好久之前了!
　　在群里跟两人约好地方，临头吕乾插一脚，吵吵着也要参加聚餐。
　　——继上次被顾苒让踢出群聊，吕乾软磨硬泡一段时间后又加回来了。
　　三人聚餐变成四人聚餐。
　　吕乾成功成为姐妹团成员之一。
　　等到了地方，谢清舒发现四人聚餐成了五人。
　　曲繁也来了。
　　吕乾正在跟他说话。
　　见到谢清舒，他眼睛眨了下，绷着肌肉，有些不自在的僵硬问话：“晚上好。”
　　谢清舒举起左手晃晃：“晚好。”
　　两人的寒暄至此告终。
　　吕乾高高兴兴想凑过去，宁莘莘先行一步，找到位置后坐在谢清舒手边，顾苒让自然是要坐到另一边的。
　　桌子是正方形，于是两个男生只能委屈屈的抱着凳子共同坐在一边。
　　曲繁腿长手长，再度挤压吕乾的生存空间。
　　他嚷嚷：“曲哥！哥哎！往边上挪挪，我坐不下了！我太惨了呜呜呜。”
　　曲繁面无表情，抱着屁股下的凳子，往边上挪挪。
　　耳尖发红。
　　谢清舒看着他的模样都觉得愁。
　　越发理解蒋飞舟。
　　这么点事都能觉得不好意思，曲繁到底是怎么养大的？
　　明明身世听起来很凄惨，一般经历这些的孩子，不都应该早熟才对吗。
　　五个人一起撸串，没人喝酒，抱着冰可乐辣得斯哈斯哈的呼气。
　　吕乾提议喝酒，被顾苒让暴力镇压了。
　　吃到后面，顾苒让没能坚守住阵地，被吕乾窜到着喝了人生头一罐酒。
　　虽然很难喝，但她喝完了。
　　然后她就飘了。
　　谢清舒都没想到顾苒让这么不禁喝，被顾苒让猛地抱住时，惊得瞳孔都缩了下，目瞪口呆。
　　顾苒让抱着她呜呜呜：“清舒，怎么办啊，只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可是我追不上你们，我真的在努力了，呜呜呜。”
　　谢清舒一愣。
　　顾苒让是真的很想哭，焦躁又委屈。
　　“你们都要去C大，去帝都，我不想一个人去陌生的学校，也不想被你们丢下。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还差好多。”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呜呜呜……”
　　不要说谢清舒，即便是共同相处两年多的宁莘莘，同意第一次见到顾苒让哭。


第30章 二更
　　顾苒让脾气很好, 展现在人眼前的也永永远远是开朗向上，清楚前进目标且有毅力的坚韧女孩。
　　她不哭，也没人想过她会哭。
　　还是因为学习哭。
　　其实依照顾苒让的成绩, 考上重点大学完全够了。
　　只是离顶尖大学还差一点点，需要超常发挥才能有机会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 看着顾苒让满脸委屈，皱着五官哭成一团的宁莘莘觉得, 是不是她对顾苒让太严苛冷淡, 才对她造成打击。
　　她僵着, 被顾苒让抱住的谢清舒反倒最快回神。
　　她摸摸顾苒让的头顶，一下下顺毛安抚：“不会丢下你的。你这么努力，很有用。你看看吕乾, 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有信心了？”
　　无辜被cue的吕乾：？？
　　他见不得女孩子哭，忙顺着谢清舒的话：“对对，不要哭了，你都差劲的话, 我岂不是个废物？”
　　顾苒让打了个哭嗝：“你还知道啊。”
　　吕乾：“……？”
　　顾苒让将头埋在谢清舒的怀中, 声音闷闷的哭：“清舒啊，我真的很喜欢你还有姐姐。我以前只喜欢姐姐, 后来你不阴阳怪气了, 我就发现你也很好。”
　　“你都不知道, 我从小，就被很多人骂, 说我妈妈是小三，我是小三生的孩子。可我不是，真的不是。我也很抱歉。”
　　在场几个人都僵住, 除了谢清舒。
　　曲繁是被无意戳中了敏感的地方，吕乾完全是不小心听见秘密的尴尬。
　　宁莘莘没有出声。
　　她握着手里的可乐罐，低着头，安静的扶了扶镜框。
　　顾苒让还在叫嚷，只不过话题转了个：“学神，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可讨厌了！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学校里没有谁不讨厌你的，可你死活不改。你肯定在家里过的很难，才要忍着骂装这么多年。”
　　“清舒，我好心疼啊，可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太厉害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人。”
　　“学习好，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好，画画也很厉害。你以前就很厉害了，只是没人注意……你那时候，明明想参加板报的，怎么不报名呢？”
　　这回终于轮到谢清舒愣了。
　　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感觉。
　　只是忽然间，一个人提到这具身体过去的主人，还记得她过去不为人知的一面。
　　谢清舒为这个世界原本的谢清舒感到遗憾。
　　其实有很多过得更好的办法，偏偏她选择了最难一条路。
　　不论是感情，还是物质。
　　这样的感慨转瞬即逝。
　　谢清舒薅一把顾苒让的头发：“你有什么好心疼我的？是我考第一的时候不够帅气，还是拿奖杯的时候不够潇洒？”
　　顾苒让：“……”
　　她都喝醉了，为什么还要承受这种暴击？
　　谢清舒耐心道：“心疼我的话，就看着我怎么风风光光的把欺负过我的人收拾回去，到时候你请我吃烤串。”
　　顾苒让：“好~”
　　她脸红彤彤的，像猴子屁股。
　　一通酒疯耍完，被谢清舒扶着靠在她肩膀上，看着其他人撸串。
　　风吹了一阵，总算酒醒的差不多。
　　她默默不说话，想要混过这个社死现场。
　　谢清舒：“我肩膀麻了。”
　　好吧。
　　顾苒让坐好。
　　谢清舒捏着签子在桌上敲两下，指指顾苒让跟曲繁：“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按我的计划来复习。明早去学校把计划表给你们。每天放学前给我检查。”
　　顾苒让缩着脖子乖巧应好，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曲繁差异的指着自己：“我？”
　　谢清舒放下新一串被她撸完的签子，撩起眼皮看他：“有问题吗？”
　　曲繁放下手，搁在膝盖，乖巧坐好摇头：“没有。”
　　吕乾看一圈，期待的指指自己：“我呢？”
　　谢清舒：“每天一套试卷起步……”
　　吕乾：就是想回到一分钟前打死嘴欠的自己。
　　撸完串回家。
　　顾苒让还有一点上头，走路发飘。
　　宁莘莘揽着她。
　　跟谢清舒告别，两名男生自告奋勇护送两边的女孩回家。
　　曲繁送谢清舒，吕乾送宁莘莘姐妹两个。
　　三人埋头走到路边，顾苒让说：“吕乾，把你今天看到听见的都忘掉！不然我今晚去暗沙你！”
　　吕乾配合点头：“好好好。”
　　宁莘莘始终没说话。
　　计程车过来，招呼三人上车。
　　宁莘莘在顾苒让耳边，轻声说：“不用对我感到抱歉。我很高兴现在的生活。”
　　很高兴拥有一个妹妹。
　　她没看顾苒让。
　　视线平视前方。
　　顾苒让觉得自己酒好像、大概、也许，还没醒。
　　都幻听了。
　　“嘿嘿，姐姐。”
　　真好。
　　*
　　那头，曲繁跟谢清舒安静得多。
　　曲繁半天蹦不出一个字，谢清舒也不是喜欢没话找话聊天的人。
　　等叫的车期间，曲繁跟谢清舒站在路灯下。
　　曲繁低着头，两手垂在身侧，脚尖踩在谢清舒的影子上。
　　他看的太专注，影子往前挪动，下意识便跟上去。
　　谢清舒被曲繁撞的趔趄，险些摔出去。
　　前面就是马路，沥青路面，一下扑上去，绝对能挂掉一层皮。
　　好在曲繁反应迅速，猛然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拽住。
　　谢清舒站稳后，他迅速松手，将手背在身后：“对不起。”
　　谢清舒：“你……”
　　“谢同学，这个点还在外面？”
　　谢清舒望过去，路边靠住的车降下车窗，半明半暗的环境里露出大反派的脸。
　　啊，不愧是女主的顶级备胎，这长相，真不是盖的。
　　她一时忘记曲繁，见裴经言黑漆漆的眸子挪动着，将视线落在她身后才想起。
　　跟曲繁摆手：“你快回去吧，明天见。”
　　说完，态度极其坦然的：“叔叔，帮忙送我一程怎么样呀？”
　　问归问，手上动作已经在开门。
　　仿佛早有预料，车门锁开了，没有出现她拉不开门的尴尬局面。
　　谢清舒上车关门，对曲繁道：“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曲繁那张酷酷的帅脸面无表情，看着很冷，实则一愣一愣的：“好。”
　　今天的司机是宋文，见谢清舒告完别，关上车窗。
　　难怪开门那么及时，原来司机是宋文啊。
　　她准备跟宋文打个招呼。
　　裴经言忽然问：“刚刚是同学？”
　　谢清舒挑眉：“叔叔不认识？他是蒋家的人，蒋飞舟的弟弟。”
　　裴经言在昏暗的车厢里垂首，慢条斯理整理好自己的袖口：“年轻人长得太快，一年一个样，叔叔哪里记得住。”
　　谢清舒：“哦。”
　　裴经言没等到谢清舒的下文，眼皮撩了撩，漆黑的眼瞳里流转着灯光的映射，眼神深邃。


第31章 年级第四
　　谢清舒胳膊肘支在窗户上, 手抵着下巴，歪头看着窗户外飞掠而过的煌煌灯火。两种不同的光感反复不停的在她的面孔上交织。
　　裴经言读过不少谈美的书。
　　无论何种情况下，光永远是产生美的重要元素。
　　谢清舒的长相还达不到顶尖, 可她身上有种气质，能让人不自觉的将视线汇聚。
　　而此刻光效烘托, 把她的吸引力推上了一个新高度。
　　裴经言突兀地想，要是他再年轻几年, 说不定这时候见到谢清舒, 会心动。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 将裴经言自己逗笑了。
　　谢清舒听见他的笑声，好奇回头问：“你在笑什么？”
　　裴经言挽着自己的袖口：“没什么。”
　　好吧。
　　将谢清舒送到谢家，她趴在车窗冲裴经言道别：“叔叔再见。”
　　裴经言淡淡的：“嗯。报告记得写好给我。”
　　谢清舒毫不意外裴经言能知道, 毕竟科研院都是他家的。
　　她语气敷衍：“嗯嗯，晚安啦。”写完自然会给的，不用着急。
　　然后脚步轻快的进了谢家。
　　裴经言透过铁门的空隙，看见谢清舒进门后脚步渐渐变慢。
　　像是将一个真实的自我借助这慢慢几步的时间，重新压回套子里。
　　绕过花坛, 背影消失。
　　裴经言收回视线。
　　宋文开车离开这片别墅区, 前往裴家老宅。
　　裴经言捏着眉头，从衣兜里掏出药瓶, 倒出几粒吞咽, 再喝一口水清清喉咙。
　　宋文从后视镜见到裴经言变差的脸色, 问道：“老板，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裴经言捏着眉头靠着椅背, 半晌后问他：“谢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宋文迟钝两秒，迅速回神：“谢氏旭城项目已经到了中期, 正在准备大量筹集资金投入。目前正和银行洽谈贷款事宜。”
　　裴经言：“好好盯着。”
　　宋文：“是。”
　　*
　　谢清舒回家的时候，谢家日常没人。
　　谢清舒倒是没有很想找谢静宜，只不过她刚进谢家大门，谢静宜就开始为她贡献绿茶值。
　　一点，一点，又一点。
　　涨的慢，但很稳。
　　谢清舒猜测她见到了车里的是裴经言，只不过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绿茶值涨个不停。
　　谢静宜这次学聪明了，没在楼梯口被她堵个正着。
　　谢清舒算下自己的寿命。
　　可以平安活到中年了。
　　但距离高考，她彻底摆脱学谢家跟这个地方的时间只剩两个月，剩下的绿茶值还是得尽快。
　　她一点不想到了中年，为了苟命还特地跑回来见男女主一面，表演茶艺。
　　所以是时候找找男女主的茬了！
　　谢清舒将曲繁跟顾苒让两人的学习计划写完，着手论文大纲。
　　顾苒让跟曲繁收到了一份极尽详细的复习计划。详细到了他们每天每个时段应该做些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顾苒让高兴的抱着谢清舒，恨不得扑上去亲两口。
　　很快开始按照计划调整自己的复习进度。
　　曲繁则多少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看见谢清舒给自己的计划几乎贴合他原本的学习水平。
　　他捏着薄薄的纸张，放在桌面上，盯了半晌，慎重的将其收入文件夹里保存好。
　　然后开始学习。
　　没有去问谢清舒怎么知道他原本的学习情况，也没有去问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只是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要抵抗命运的方式有很多种，并非跟过去脱离，就能将之视作抵抗。
　　尤其是牺牲未来。
　　八校联考后还有多次联考，高考前的最后两个月，几乎所有的高三生都淹没在了试卷的海洋中。
　　薄薄的纸张翻飞着，像雪花一样繁杂而苍白。上面压着的重量却有如同大山，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谢清舒的成绩单从周考第一到校考第一，再到八校联考第一跟全国竞赛总冠军，没有人会再怀疑她实力的分量。
　　又一轮成绩张贴后，景明高中的人望着成绩单上谢清舒高居榜首的位置，习以为常。
　　瞥过一眼后，便低头寻找自己的所在。
　　顾冉让是最后去办公室拿成绩单的学习委员。
　　她拿起成绩单后，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敢看上面的内容。
　　不出意外，第一雷打不动的属于谢清舒。
　　班级排名跟全校排名都是1。
　　顾冉让顺着全校排名继续往下看，发现紧接着跟着的竟然是4。
　　4？？！
　　她再看一遍，班级第二没错。
　　顾冉让一面诧异一面狂喜，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冲进全校前5！
　　下一秒她便看见，对应条框前的名字写着：曲繁。
　　顾苒让：“……”
　　她默默的再往下挪一行，才看见自己的名字。
　　班级第三，年级31。
　　很好，离年级前30只差一名。
　　只要冲进前20，基本就能稳住进入顶尖大学的成绩。
　　尽管这样安慰了一番自己，但她看着自己比过去低了一个位置的名字，忍不住恨恨。
　　同样是按照谢清舒的计划来进行学习，为什么曲繁的比她快这么多，是吃了火箭吗？
　　火箭是没吃的。
　　曲繁原本的成绩就极其优秀，虽然荒废了一段时间，可要重新捡起来十分简单。
　　顾冉让不服输的去看谢清舒写给曲繁的复习计划表。
　　内容跟她大同小异，只是每个时间段要完成的任务比他重得多。
　　作为同样有谢清舒亲自写复习计划的人，顾苒让再清楚不过谢清舒计划的合理性，完全是踩着能力的极限来安排的。
　　曲繁的任务比她重，说明曲繁原本的能力就强过她。
　　顾苒让：“……”
　　她原本以为见到个伪装学渣的谢清舒就够了，没想到还能遇见第二个。
　　吕乾的反应比顾苒让大得多。
　　他望着曲繁的神情像是在看个负心汉：“曲哥，说好你为我断后的，为何要背叛我？”
　　曲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很酷哥，下一秒就能打人的那种。
　　但拥有过一起撸串的情谊后，吕乾完全不相信曲繁的表面。
　　他对着曲繁嚎，硬生生把曲繁嚎的不好意思红了一双耳朵，两只手都快不知道往哪里放，想要道歉，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谢清舒：“……”
　　愁啊。
　　为什么她年纪轻轻的，就有了带孩子的忧虑。


第32章 这技术她想学！……
　　曲繁的事对于谢清舒来说, 解决其实很简单。
　　只有他自己想通，什么都会迎刃而解。
　　顶多学习成绩要拉回来需要谢清舒帮着补习一下。
　　反正谢清舒要帮顾苒让，多个曲繁不多。
　　所以她拍下成绩单, 跟蒋飞舟交差的时候，拒绝了蒋飞舟提出的报酬。
　　报酬她已经拿了, 不需要其他的。
　　蒋飞舟知道她的性格，见她拒绝, 便不坚持。
　　只是通话挂断前, 笑着说：“要是他有其他麻烦你的地方, 希望你不要介意。”
　　谢清舒漫不经意的答应。
　　顺便想着，曲繁能有什么麻烦她的地方？
　　估计真有那一天，不等她介意, 曲繁会红着脸自己愧疚死。
　　要说这件事最高兴的，既不是蒋飞舟，更不是曲繁，而是老杨。
　　他一上课，就目光欣慰的看着曲繁, 大夸特夸了一番。
　　一脸捡了个大便宜的得意。
　　从成绩出来开始, 办公室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跑来说他走运。
　　明明进校的时候是个放弃学习的富二代，这才多久？
　　回心转意的速度快得离谱！
　　更离谱的是丢下的成绩, 一捡回手里就能立刻爬进全校前五！？？
　　1班的人都是摆设？
　　不仅老师有这个问题。
　　1班的学生自己也有。
　　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加沉闷。
　　有人在班群里提。
　　“听说第四在7班, 叫曲繁。”
　　班群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从开学第一次联考, 7班的人就跟疯了似的，突然开始学习。他们里面成堆被家族确定剥夺继承权的人, 现在是想要干什么？”
　　第一次的八校联考，不仅仅谢清舒一个人站稳了第一的位置，整个7班的名词都往前冲了不少。
　　或许是他们原本的成绩实在太差, 所以进步空间大，一努力就能有看得见的提升。
　　又或许是试题难度太大，整体分数被压低，让其他人拉不开距离。
　　总之，7班的人确确实实进步了。
　　获取了一场无声战争的胜利。
　　两个班的师生配置很早就在说明隐藏着的对立状态。
　　7班的人大多是家族的弃子，被家族安排了一生，没有资格争夺继承权。
　　1班则全是被寄予厚望的家族未来。
　　他们的未来，是用弃子被剥夺的选择权堆积出的路。
　　弃子被迫接受。
　　可是大家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仍有无数可能，没有谁喜欢这样。
　　赢的滋味是会让人上·瘾的。
　　7班的人尝到一次甜头，觉得他们似乎抓住了一点机会。
　　尤其是在见过谢清舒站在总冠军的领奖台上，在无数镜头前坦然而对，姿态气质像极了他们家里那些拿捏着他们未来的长辈。
　　看呀，这样优秀的人，跟他们在同一个班。
　　这个所谓的回收弃子的班级。
　　他们想，也许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像谢清舒那样，站在高处，无惧无畏的淡然面对一切。
　　谢清舒不知道自己激励了多少人，更不知道7班跟1班为她暗中较着劲。
　　1班还为她起了内讧。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有多大反应。
　　顶多夸自己一句“真棒”！
　　1班群里吵了起来。
　　起初是在说曲繁。
　　他这个倒数突然爬上前列的操作过于熟悉，于是话题不期然间涉及到谢清舒。
　　“7班的人是不是神经病？谢清舒装完又来一个！”
　　“曲繁跟蒋家什么关系？他要是受重视会被丢进7班？”
　　“呵，几个废物而已。没有家族的支持，他们翻天也翻不到哪去。”
　　“得了吧，谢清舒全项竞赛总冠军，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就敢说她废物？她是废物你是什么？”
　　“何安，不用跟他们说这么多。他们也就只能嘴炮。”
　　“何安你是几班的？骂谁废物呢？”
　　“@谢静宜 你妹妹哎，什么情况能说说不？我还挺好奇她的。学习这么好装学渣有什么好处吗？”
　　“噗，王允粲你艾特她干嘛？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问问嘛，万一猜错了呢，冤枉人多不好？”
　　谢静宜放下手机，显示屏阖上桌面。
　　指甲掐在掌心，用疼痛来恢复自己的理智。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被说几句而已，能有什么？
　　她稳住情绪，忍了一会，还是将手机打开，看群里的消息。
　　没有她的恢复，群消息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页，在讨论另一件事。
　　确切而言，实在争吵。
　　争吵的主要对象是跟谢清舒一起参加过特训的几人，以及另外几个十分讨厌谢清舒的人。
　　“谢清舒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只知道她能拿全国总冠军，而你连特训名额都拿不到。比起你，我还是挺不错的。”
　　“江韩你们江家是没人了吗？竟然能挑中你这种又废气量又小的草包做继承人培养？没人的话我看不如换江策！”
　　“你是7班的还是我们班的？谢清舒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像条狗一样舔着她？”
　　裴傅容：“有时间吵架，不如想想怎么超过她。”
　　裴傅容一发话，班群瞬间安静，没有一个人再冒头。
　　不少人忍不住去窥觊裴傅容的神色，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维护谢清舒？还是在维护他们？
　　有不少人都从自己的父母那里知道，裴经言跟谢清舒可能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裴傅容是裴经言的亲侄子，也是几乎板上钉钉的下一任裴家主，他对谢清舒的态度很值得探讨。
　　如果是维护谢清舒，那么谢清舒跟裴经言的关系毫无疑问是真的，他们日后就不得不躲着点谢清舒，不能招惹。
　　如果，不是维护呢？
　　那就是谢家散步谣言，狐假虎威。
　　裴家就是谢家披着的虎皮。
　　裴家的虎皮没那么好用，的付出代价。
　　可是裴傅容的反应太难以定界。
　　似乎是在维护自己班的人，深究起来，又似乎在维护谢清舒。
　　裴傅容发完消息，打断班群中的争吵，握着笔继续写题。
　　对那些探寻的视线视若无睹。
　　哪怕谢静宜也在看他。
　　*
　　谢清舒坐在教室里什么也没干，就听见系统不听的播报：【恭喜宿主获取三点绿茶值！】
　　【恭喜宿主获取两点绿茶值！】
　　【恭喜宿主获取三点绿茶值！】
　　如此循环。
　　谢清舒一算，十分钟内进账三十多点，两年半的寿命。
　　请告诉她，是什么让ATM突然喷发。
　　她想学。


第33章 看猪几斤几两
　　这一波收入来的着实惊喜。
　　谢清舒回家后遇见谢静宜, 目光打量，好奇的问：“姐姐，你两天不开心吗？”
　　谢静宜面无表情看着她, 似乎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可惜谢清舒有作弊器。
　　下一秒系统就用绿茶值的进账速度，生动演示了谢静宜内心活动的汹涌复杂。
　　谢清舒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再听听系统接连不断的播报声。
　　啊这。
　　谢清舒继续问：“姐姐是跟裴同学发生矛盾了吗？感情问题？”
　　这下绿茶值增长的速度直接喷发了。
　　谢清舒让系统开了好感检测。
　　看见谢静宜头上红的发黑的好感度标识：“-89”。
　　难怪，她说句话就反应这么大。
　　依照这个好感度, 女主极其可能觉得谢清舒跟她说话都是在恶心她。
　　真是冤枉, 她明明是好奇。
　　谢静宜不想从谢清舒嘴里听见裴傅容的任何相关, 哪怕是只提这个名字也不行。
　　她仿佛是在像自己炫耀，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原本唾手可得的都会成为她的。
　　父母是, 家产是，连裴傅容也是！
　　谢清舒眼睁睁看着谢静宜头顶的标识扭曲，抽动，像是电子显示屏出了故障，抽搐好几秒后, 成了“-90”.
　　标识的颜色也变成了黑色。
　　谢清舒作为一个苟命人, 对这一幕的变化本能的觉得危险。
　　产生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90”是一个重要阈值, 突破后会发生质的变化。
　　比如, 厌恶感变成了纯粹的恶意。
　　还只是厌恶感, 谢静宜就敢弄化学试剂害她。
　　那么对她的厌恶感变成纯粹的恶意呢？
　　谢清舒有史以来，在第二个人面前炸了汗毛。
　　第一个是大反派。
　　她摸着手腕, 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回避一下女主。
　　她维持常态，对谢静宜道晚安，步履沉稳的回到自己房间。
　　锁上门后戳系统：“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告诉我好感度还会变黑？”
　　系统也不知道, 歉意道：“宿主稍等，正在向总部发送报告。”
　　谢清舒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原文是裴经言送我下线，不会女主也能吧？你们的寿命有多大的保障范围？”
　　这个问题从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裴经言顺利的掉坑，对她生命最大的威胁就不存在，所以她没去深究。
　　谁知道现在冒出这种问题。
　　系统：“宿主请放心，寿命值对保障宿主的人生安全，不会有生命危险存在。”
　　谢清舒：“好吧。”
　　她洗漱完，抱着书靠在床边，看半天也没翻页。
　　脑子里全是书里的关系。
　　已知女主喜欢的是男主，而男主对女主感情有减退的迹象。
　　原文中，女主拥有不少护花使者，不比男主的狂蜂浪蝶少。
　　其中最能威胁到男主地位的，就是大反派裴经言。
　　文里没写大反派什么时候动的心。
　　但男主发现大反派窥觑他女朋友是在大学时期。
　　确切来说是大一下学期。
　　裴傅容由此放弃学医，投向商业帝国的怀抱，跟大反派展开拉锯战。
　　那动心只能是高三到大一这段时间。
　　可大反派同样是她目前最大的底牌。
　　这就产生了冲突。
　　谢清舒合上书，拧着眉头，想着裴经言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谢静宜动心的？
　　要不让他避开？
　　谢清舒心底直打鼓。
　　如果大反派现在就已经对女主有好感了呢？
　　会不会打算用完她就丢，甚至打算恢复健康后就对她痛下杀手，一解女主心头之恨。
　　谢清舒想了想那个场景，深刻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过得太悠闲，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否则早注意到这些，不会这么懒散。
　　她捂着脸抹了把，将书丢在一旁，联系了蒋飞舟。
　　*
　　裴经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谢清舒那里是个会过河拆桥的阴险反派。
　　最近收到科研院的报告越来越多，大部分都跟谢清舒有关。
　　仿佛治愈的希望近在眼前。
　　谢清舒这一次没有绕弯路研究靶向治疗的可能性。
　　要论证这个方法行不通，需要很多工作，就算她已经做过一遍，重来也至少得花费半年。
　　没有必要。
　　另辟奇径最初是为秦明远不解的，毕竟圈内公认靶向治疗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治疗手段。
　　但亲眼看着谢清舒弄出的一项项成果，由不得他们不信。
　　裴经言工作累了，会拿着谢清舒记东西的笔记本看看。
　　他的办公室几乎是谢清舒的第二个阅读室，书跟笔记本都放在这里，甚至在角落里获得了一个专属书桌，只不过谢清舒没怎么用过。
　　她更喜欢靠着沙发舒舒服服的看书。
　　棕色皮质笔记本，厚厚的一本，笔记已经快写到尾页，很快会换上新的笔记本。
　　他翻看着谢清舒的字句，字迹遒劲有力，见字如见人，能够看出谢清舒是个利落坚韧的人。
　　字迹跟内容，都能让裴经言从中窥见蓬勃的生命气息。
　　宋文推开门，见裴经言在看笔记本，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裴经言合上，放置在手边，捏着眉心缓声：“说吧。”
　　宋文：“小少爷过来了，要进办公室见您。”
　　裴经言听见裴傅容，捏着内心的拇指与食指愈发用力，语气沉沉的，让人难以揣测其中的态度：“让他进来。”
　　宋文出门，一会功夫，裴傅容推门进来。
　　他在裴经言面前一向乖巧：“叔叔。”
　　裴经言：“嗯。”
　　他知道自己叔叔不喜欢废话浪费时间，开门见山：“想请您帮个忙。”
　　裴经言没急着答应：“什么事？”
　　裴傅容：“帮我……”
　　后半截的话忽然消散在唇边。
　　他两眼落在裴经言手边，目光直愣愣的挪不开。
　　脑海忽然间，不受控制的冒出那天早晨，跟着谢清舒一起离开特训组会议室的场景。
　　那时候谢清舒手里拎着的，就是这样一个笔记本。
　　尽管这样的笔记本满大街随处可见。
　　可是谢清舒买过，又刚好出现在裴经言桌上，两人还在上流圈子传着绯闻，没有办法让人不多想。
　　裴傅容的视线不加掩饰，裴经言很快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手边的笔记本。
　　心中微妙的升起一种似有无被窥探的不悦。
　　他将笔记本收进抽屉，撩着眼皮注视裴傅容，等待他的下文。
　　裴傅容回神，没有接着方才的话说，而是忍不住问：“叔叔，你和谢清舒，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他们传的那样吧？”
　　裴经言眼皮耷拉，遮住漆黑的眼瞳，常年苍白没有颜色的薄唇忽地扯出弧度，细微，不容忽视。
　　像是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突然间晴朗那么一瞬。
　　很难不让人注意。
　　他说：“我说是，怎么样？”
　　这很像一个恶劣的玩笑。
　　可裴经言是一个不喜欢开玩笑的人。
　　这一点，裴傅容十分清楚。
　　怎么样？
　　反驳说两人不合适吗？
　　说谢清舒低劣？
　　或许以前他还有资格，可现在没有了。
　　又或者说裴经言能活的日子不多，谢清舒还那么年轻，年华大好，他不应该去祸害他？
　　裴傅容脑海里念头纷杂，头一回发现自己原来也能低劣到这种地步，成为了他过去最瞧不起的人。
　　他脸色苍白的摇头，没有言语。
　　轻声喃喃：“很好。”
　　裴经言对裴傅容耐心有限。
　　过去兴许还有几分耐心，如今全无了，只不过是看在他是自己亲侄子的份上。
　　裴傅容忘记自己是来求他帮忙的，裴经言也不提醒。
　　裴傅容从公司大楼离开后，才回想起自己今天是来帮谢静宜的。
　　但他没有办法拉下脸，在进去第二次。
　　脑海几乎全是裴经言的话。
　　裴傅容想，他对谢清舒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厌恶？
　　过去是的，现在，肯定不是。
　　欣赏？
　　这是自然，没有人能不欣赏谢清舒。
　　她的能力，但凡是有过了解的人，都会明白她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
　　既然如此，这样优秀的一个人，跟他从小崇拜的小叔叔在一起，不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裴傅容清楚的知道，自己高兴不起来。
　　他心底藏着条毒蛇，从裴经言亲口承认那一刻起，便开始咬噬他的心脏，嘶嘶吐出毒液。
　　这毒液浸染了他的心脏，让他满心满肺的恶毒想法，即便知晓不对，也克制不住的冒出来。
　　他想，会不会谢清舒不知道裴经言患了什么病，不知道他没有几年好活，才会跟他在一起。
　　会不会，谢清舒是受了裴经言的胁迫，迫不得已才跟他在一起？毕竟裴经言的能力完全足以让谢家吞下所有反抗的声音。而谢清舒本人就算再厉害，也毕竟不过十八岁，抵不过裴经言比她多了十年的积累。
　　又或者，谢清舒其实不喜欢他，只是为了裴家的地位跟让无数人垂涎的家产？
　　要是，小叔叔能早点死就好了。
　　在谢清舒能名正言顺的跟他站在一起之前，病发死掉，这样自己兴许还有机会。
　　这个念头突兀的冒出来。
　　裴傅容悚然一惊，从思绪中回神，几乎不能理解自己怎么可能会生出让小叔叔早死的想法。
　　那明明是他从小仰慕的人！
　　裴傅容明白自己是喜欢上谢清舒时，面色毫无波动。
　　他极其迅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早该想到的。
　　从他忍不住去注意谢清舒开始。
　　从他不恶心谢清舒说话，甚至下意识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开始。
　　就注定有这种结果。
　　*
　　谢清舒联络完蒋飞舟，确定一下他们家的地位，确定真有事能跟大反派刚一刚，稍微放心了点。
　　但问题的根源还是大反派本身。
　　他要是帮女主，谢清舒觉得自己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要下线。
　　思来想去，谢清舒决定试探试探口风。
　　要是真发生了最坏的结果，现在已经对谢静宜产生好感，那大不了谢清舒上大学前避着点女主。
　　手里的寿命掐指一算够她活到三十多岁。
　　女主还在每天锲而不舍的提供绿茶值，正式离开前怎么着也能苟到四十多岁。
　　后面还憋着个大的，等谢家倒台那天，女主应该会为她一次性供应好几年的寿命。
　　加起来，活到五十岁够了。
　　五十岁啊。
　　谢清舒咂吧咂嘴，稍稍有点不甘。
　　这完全低于平均寿命值！
　　暂时想这些有点早，不是还没确定呢吗？
　　谢清舒安慰自己一番，安心在学校呆了一天，放学后才去裴经言的公司。
　　自己打车去的，没有通知宋文。
　　谢清舒猜裴经言应该还在公司，毕竟他是个身残志坚的工作狂。
　　果然，谢清舒去的时候，前台小姐姐一瞧见她，睁大眼睛：“宋助理这次没陪您过来吗？”
　　问完觉得自己失言，准备道歉。
　　谢清舒好脾气的回答：“没有，我自己来的。小姐姐请问你们老板现在在公司吗？”
　　“在的，要我帮您连线通知吗？”
　　谢清舒寻思通不通知差别不大，于是摇头。
　　路过秘书办公区的时候也没人拦她，一个个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去。
　　谢清舒推门，就跟宋文大眼瞪小眼。
　　裴经言在吃药。
　　下巴半抬着，唇畔抵着透明的玻璃杯壁，正在就着水吞咽药片。
　　谢清舒的视力很好，能清楚的看见滚动的喉结跟沾着几滴水珠的下巴。
　　哇，帅哎！
　　谢清舒倒不是颜狗。
　　但人嘛，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呢？
　　比如说帅哥。
　　多看几眼，养养眼也不错哇。
　　谢清舒的突然出现，让裴经言动作微滞，险些被水呛到。
　　宋文良好的职业素养促使他迅速做出应对，快步到谢清舒跟前：“谢小姐，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我可以派人去接您的。”
　　谢清舒疑惑：“现在不能进来？你们有什么事？”
　　宋文：“……”
　　倒没有。
　　就是男人那该死的好胜心罢了。
　　眼前这一幕实在新鲜，谢清舒搜了搜记忆，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次遇见他吃药。
　　谢清舒绕过宋文，在沙发上坐下，拿裴经言的办公室当自己第二个家，极其自在：“我要喝柳橙汁。”
　　宋文下意识应声出门。
　　等到关上办公室的门，对上秘书区一双双充满八卦之心的眼神，才回神，想扶额。
　　现在他都快弄不清谁才是在自己老板。
　　办公室内，裴经言刚喝完药，声音沙哑：“怎么突然过来了？”
　　谢清舒撑着下巴，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裴经言一遍，像是在估算这只猪几斤了能卖多少钱。


第34章 一更!
　　谢清舒的眼神存在感过强, 让裴经言不得忽视。
　　他放下水杯，问：“怎么了？”
　　谢清舒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好奇问：“你觉得谢静宜这人怎么样？好看吗？会不会很让人心动？”
　　裴经言一时间摸不清楚谢清舒问这个问题的意义。
　　“你不是不喜欢你姐姐？”
　　谢清舒不明所以的点头：“是啊。”
　　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要不是为了苟命, 她连夜扛飞机离开谢家好吗？
　　裴经言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谢清舒瞬间明白裴经言的意思。
　　是想听会让她舒服的回答，还是听实话。
　　会有这样的疑虑, 谢清舒觉得自己在裴经言那里还是有些地位的。
　　她两只手托着下巴，宋文端着柳橙汁进来。
　　她立刻招招手, 去接来喝下一大口, 才道：“那当然想听实话。”
　　宋文没听见前半段,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这个场合不适合他呆在里面。
　　还没退出办公室，就听见他老板用中肯的语气说：“谢静宜的长相中上，胜在气质卓越, 还算聪明。这样的人，招人心动很正常。”
　　宋文：“……”
　　老板啊，女孩子说想听实话，你就真讲实话吗？
　　他都不忍心去看谢清舒的神色。
　　想着自己毕竟拿了那么多工资，得为自己老板着想。
　　于是关门的时候瞥一眼谢清舒。
　　发现她果然不太高兴。
　　不过也不能算生气。
　　那神情奇怪, 似乎是在估量着什么。
　　宋文不知道他关门后, 裴经言做了补充。
　　“但是心思不纯，能力不足, 野心过大, 会让她急功近利受不得打击。这样的人, 不适合深交。”
　　谢清舒惊讶得很。
　　从评价看，大反派似乎还没动心？
　　只是她很好奇, 裴经言既然看的这么清楚，后期又是为什么会看上谢静宜，甚至不惜跟自己的亲侄子争抢, 打的头破血流，最终还落得病发惨死在医院的下场。
　　难不成又发现了女主新的闪光点，从而沉迷不可自拔？
　　总不能是明知道对方不适合深交，还不嫌弃不放弃吧？
　　那真的很难让她定义这到底算深情还是煞笔。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没发现裴经言在审视她。
　　谢清舒在走神。
　　确认这一点后，裴经言打量她的视线近乎肆无忌惮。
　　从她眉眼，到唇角，包括她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
　　谢清舒没有陷入自己的思绪很久。
　　大约有那么一两分钟，便回神。
　　裴经言问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清舒眉梢上扬，确定裴经言对谢静宜还没有好感，于是肆无忌惮起来：“打坏主意，叔叔肯定没兴趣知道。”
　　既然裴经言目前还没对女主有好感，那以后也别了！
　　好好的跟男主争什么争，老弱病残人士要懂得珍爱自己的身体！
　　不等裴经言追问，谢清舒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橙汁，起身挥手告别，走的干脆利落。
　　来去如风。
　　宋文见她这么快出来，还以为是自家老板不懂少女心思惹恼了她。
　　虽然看神情不像。
　　但他见过谢小姐演戏的能力，一点不信她表面的神情。
　　嗯，肯定是生气了。
　　宋文进办公室，发现自家老板也一脸深思。
　　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该如何委婉的提醒自己老板，追女孩子的正确姿势呢？
　　*
　　谢清舒没有不高兴。
　　她可开心了。
　　确定大反派的态度，她便没必要特意避着女主。
　　就算女生要搞事情，她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不会被坑。
　　至于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是给女主光环的。
　　这东西玄得很，毕竟在小说世界里，不得不防。
　　她一边辅导顾苒让跟曲繁提升成绩，一边忙着做好提前准备。
　　裴经言的私立科研院里能够让她完成大部分准备工作，剩下那部分再去C大实验室完成。
　　效率最高化。
　　顾苒让拿着题准备问谢清舒的时候，她正在看手机上的报道。
　　是两例新增艾泽威尔患者。
　　这个病症虽然是绝症，但得病的人十分稀少，以至于名声不大，很多人没有听说过。
　　下方还有一例死亡，两例病危。
　　相处久了，她知道谢清舒对这个病症格外关注。
　　索性没去打扰谢清舒，问了她一边的曲繁。
　　七班教室里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
　　几乎让人忘记半年前是什么场景。
　　谢清舒看完报道，摩挲着自己的指腹，盘算她最快能什么时候研究出结果。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很大部分。
　　用不着三年，或许两年就能行。
　　她下意识的皱着眉心，又慢慢松开。
　　“我出去一会。”
　　曲繁起身让她离开座位，低声说：“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
　　谢清舒不等他说完，笑眯眯的拍拍他肩头：“你放心，真有需要，就算你不想帮也得帮。”
　　曲繁也抿着唇跟着露出个笑容。
　　谢清舒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地方，联系秦明远。
　　电话答应响了一两秒，那头的人接听了。
　　谢清舒猜他没在忙实验。否则不会这么快接通。
　　秦明远一开口：“找我什么事？搞快点，我正在做实验！”
　　谢清舒：“……你做实验还有空接我电话？”
　　秦明远被噎住。
　　理不直气也壮的大声反驳：“我给你设置了特别提示不行！？”
　　谢清舒：“行行行，我的荣幸！”
　　她心里那点沉重被秦明远折腾干净，扶额忍笑，语气轻快：“帮我个忙，把那几篇论文发出去。再造点声势，越大越好。”
　　秦明远狐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发表了？”
　　他语重心长：“发表没问题，但你不要那么急着享受名利，对你的未来没好处。”
　　袍茉
　　他不希望一个科研天才沉浮在名利场。
　　况且谢清舒还这么年轻，更是不适合接触这些。
　　他担忧的这些谢清舒十分清楚，安抚他：“你放心，我清楚我在干什么。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秦明远：“好吧。”
　　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清舒那个脑瓜子，自然会考虑清楚。
　　谢清舒相信秦明远的能力。
　　这事不好找裴经言帮忙。
　　尽管他在豪门里是顶层，可惜在一心学术的科研圈子里，真没有秦明远威望大。
　　挂断电话后，谢清舒回头意外的看见男主。
　　吓了她一跳！
　　这文里的男女主光环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来的悄无声息的？
　　谢清舒绷着脸，无视裴傅容，从他身侧路过，却被他叫住：“你知道我小叔叔得了什么病吗？”
　　谢清舒挑着眉头：“你不知道？”
　　看来是知道的。
　　裴傅容握着拳头，极力忍耐：“那你知道他没几年好活了吗？”
　　谢清舒看裴傅容的眼光像是在打量一个新奇物种。
　　她很想问问，兄弟是不是忘了，她的第一点绿茶值是谁贡献的？
　　这种问题简直问的毫无意义。
　　圈里稍微有点路子的，谁不知道裴经言活不过五年？
　　哦，现在应该是四年。
　　她都来这个世界大半年了。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裴经言就是在他的选妃晚宴上，那时候他还坐着轮椅。
　　以至于谢清舒第一时间内，将露出了一双腿的宋文错认成裴经言。
　　裴傅容神情微微扭曲，他盯着谢清舒，不明白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裴经言在一起。
　　两人明明年龄跟未来都相差那么多不是吗
　　他努力压制情绪，想劝谢清舒看清楚：“你的未来一片坦荡，耗在一个没有几年的人身上不值得。”
　　谢清舒：“……”
　　有些想撬开男主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她好笑的问：“当初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你的小叔叔？现在怎么又成了他配不上我？你变脸可真快。”
　　“对了，”谢清舒若有所思，“你小叔叔知道你这么看他吗？”
　　裴傅容脸色难看。
　　谢清舒立刻明白：“看来是不知道。”
　　她微笑着跟裴傅容道谢：“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提醒我。”
　　她好奇裴傅容的动机是什么。
　　“系统，开一下好感检测。”
　　男主头顶立刻冒出绿油油的标识：“+67”。
　　谢清舒：“……”
　　这，属实超出她的预料了。
　　还真是好心啊。
　　就是这好心，让她有点消化不良。
　　她摆摆手，跟裴傅容告别。
　　留下干脆利落的背影。
　　裴傅容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纠缠。
　　她回到教室，顾苒让发现她的心情显然变好许多。
　　高兴凑上去：“清舒，你的事办好了？”
　　曲繁也随着顾苒让的话，仰头盯着，等待谢清舒的回答。
　　谢清舒心情不错的点点下巴。
　　两人都没问谢清舒到底是什么事。
　　顾苒让凑过去：“清舒，快来帮我看看这道题！”
　　谢清舒奇怪：“曲繁也不会？”
　　曲繁不好意思的摇头。
　　谢清舒拿过草稿纸，演算一遍过程，将关键点写下。
　　两人立刻明白。
　　吕乾苦兮兮的凑过来：“学神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坐火箭飞升啊。”
　　谢清舒看着他推过来的题册，一大片红，满脸认真的回答：“今晚吧，梦里。”
　　吕乾：“……”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吕乾最近的进步也很大。
　　确切而言，是整个高三7班的进步都很大。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受到了刺激，咬着牙卯着劲的学习。
　　而且没有好高骛远，自觉对标吕乾的学习进度复习。
　　甚至不少人开始跑办公室问题。
　　起初几天，不少老师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一次次周测成绩证明，7班的人确确实实在努力。
　　他们比1班的人更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也明白自己要超过他们，需要付出多倍的努力。
　　谢清舒看着他们竞争，心想，豪门真是残酷。
　　不过这样的竞争，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高考悄然逼近。
　　一如每个六月，短袖、汽水、燥人的蝉鸣，还有一叠叠堆成小山的试卷。
　　谢清舒穿着白色的T恤热裤，抱着冰镇可乐，嘴里叼着吸管看书。
　　裴经言办公室里的书已经换了好几批，新的一批又快堆满书架。
　　谢清舒吸了一大口，玻璃瓶空掉。
　　她放在一边，咂摸咂摸嘴，决定放下书再开一瓶。
　　糖分能让人心情愉悦。
　　夏天里冰冰凉凉的糖分更让人快乐！
　　裴经言抬起眼，叫住她：“已经两瓶。受不了热把温度调低点，不要喝那么多冷饮。”
　　谢清舒又溜溜达达的回来。
　　并且反省了自己。
　　拥有健康身体后，她放纵了。
　　不行不行，要学会克制。
　　裴经言见她老老实实的坐回来看书，重新垂下眼皮，处理文件。
　　但没一会，谢清舒就叫他：“你不累吗？”
　　裴经言不回答，等她的下文。
　　果然，谢清舒一会就耐不住：“放下文件，爱护自己的身体，懂吗？”
　　她语重心长道：“赚钱很重要，但没有什么比健康的身体更重要，你说对不对？劳逸结合才是正确的。”
　　裴经言：“所以？”
　　谢清舒眼睛亮晶晶的提议：“所以我们出去溜达一圈？”
　　为了让裴经言同意，她还卖惨：“叔叔，我可是即将上战场的高考生，你要顾及一下我的心情啊。”
　　裴经言不上她的当：“你已经跟C大签好协议，不需要参加高考也能进去。”
　　谢清舒：“……”
　　大反派真的难搞。
　　谢清舒在办公室跟着他坐了一天，实在是有些心累了。
　　她的耐心奉献了大半给实验室，对其他的显得有限。
　　但她偏偏不能把大反派丢这独自出去！
　　谁知道大反派跟女主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大反派跟女主，她总得看住一个！
　　裴经言不知道谢清舒脑子里成堆的小注意。
　　但他看出来谢清舒不耐烦待在这里了。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谢清舒的耐性其实足够好。
　　他放下文件，双手合十交叉置在身前，询问谢清舒的意见：“你想去哪？”
　　谢清舒：“……？”
　　谢清舒举例：“水上世界？”
　　这地方还是她小时候跟着父母去过。
　　但她看一眼裴经言弱不经风的样子，决定还是算了。
　　“去甜品店怎么样？”
　　这个不错，又能吃，又不用继续待在这个地方。
　　对裴经言的身体也没有影响。
　　裴经言：“你有什么想吃的甜点，可以告诉宋文。”
　　谢清舒：“……”
　　她放下手，兴致缺缺的捞起手机：“算了。”
　　还不如跟顾苒让聊聊天。
　　裴经言的凝视着谢清舒的面孔，轻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C大？”


第35章 二更
　　通常来说, 大学是统一入校。
　　但谢清舒情况特殊，可以提前入校。
　　全看谢清舒自己选择。
　　裴经言想知道谢清舒预备什么时候去帝都。
　　谢清舒问他：“谢家的项目进行的怎么样？”
　　裴经言：“进行到最关键的程序了。”
　　谢清舒明白了。
　　裴经言在商业上的老辣是她不能比的，术业有专攻, 谢清舒不喜欢外行人插手，决定全权交给裴经言。
　　“等谢家的事有结果, 我就收拾东西去帝都。”
　　她思索着到道：“去那里会租个房，以后大概率不会回这里。”
　　没什么让她牵挂的东西。
　　裴经言颔首：“高考结束后半个月内, 会有结果。”
　　谢清舒闻言, 眯着眼睛笑：“谢谢叔叔啦！”
　　她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 半个人陷入其中。
　　顾苒让给她发信息。
　　谢清舒点进去瞧一眼，发现是她写完的那几篇论文。
　　秦明远已经通过审核，发表成功。
　　还是在一家颇有权威性的刊物上。
　　顾苒让只是觉得她会感兴趣, 顺手分享，并不知道作者其实跟她同班。
　　喜滋滋的跟她八卦自己知道的消息：“清舒，这个人跟你同名哎！听说是一个圈内大佬发表的。很多人都在网上讨论。”
　　谢清舒顺着顾苒让给的链接摸过去，发现是有几位大牛对几篇论文展开了讨论。
　　有批她不切实际的，也有顺着她的思路往前展望, 夸她另辟奇径的。
　　褒贬不一。
　　她要的效果达到了。
　　目前看来还不错。
　　谢清舒唇角弯弯。
　　裴经言也知道这件事。
　　但他没有过问。
　　谢清舒有自己的打算。
　　*
　　顾苒让这样的傻白甜实在不多。
　　蒋飞舟在网上议论纷纷时, 发消息向谢清舒确认作者是不是她本人。
　　谢清舒没有隐瞒的意思：“是我。”
　　电话那头的蒋飞舟半晌无声，等消化下这个消息, 才苦笑道：“虽然有预料, 但亲耳听见你承认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谢清舒没有谦虚：“谢谢夸奖。”
　　蒋飞舟道：“你有这个能力, 完全不用怕裴经言的桎梏。”
　　谢清舒不置可否。
　　她知道蒋飞舟的意思。
　　到达一定层面的人才，特殊部门会出动人力保护。
　　他认为谢清舒有这个能力。
　　谢清舒确实有。
　　她死前拿的那些奖, 研究出的那些成果，足够国家对她做出最高保护。
　　可她目前展露出的能力还达不到那个地步，无法获取保护。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保护是需要成果兑换的。
　　还不一定避得开剧情杀跟主角光环一类的东西。
　　从时效跟回报率来讲，并不划算。
　　第二个来问谢清舒这个问题的，是宁莘莘。
　　虽然她平时不爱吭声，可关注谢清舒的时候并不比顾苒让少。
　　最关键的是，还比顾苒让聪明。
　　得到谢清舒的肯定回答，她的反应比蒋飞舟平淡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谢清舒做出这样惊人的事。
　　但谢清舒想着她闷骚的性子，一个人在房间里激动的蹦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比起顾苒让的迟钝，所有人都比她敏锐。
　　不少网友更是在看见名字的第一时间，就将其跟谢清舒联系在一起，提问是不是跟夺取竞赛金奖的同一人。
　　在无数人的好奇中，高考悄然而至。
　　顾苒让上考场前一晚抱着谢清舒不撒手，直嚷嚷着要跟谢清舒一起睡壮胆。
　　吕乾臭不要脸的跟在一旁一起嚷嚷，被顾苒让揍了。
　　临上考场前最后半小时，谢清舒摸来让宋文帮忙弄到的红绳，栓顾苒让手腕：“好了。保佑你发挥正常。”
　　宁莘莘对她也难得温柔，摸摸她的头顶：“不用有压力。”
　　考试中的时间流逝飞快。
　　似乎上考场，没一会功夫，平时上课难捱的一天便从笔尖溜走。
　　考场外人山人海。
　　不少身价上亿的的富豪守在考场外，等待孩子回家。
　　谢清舒跟顾苒让告别后，溜达着准备独自回家。
　　不想，门口看见辆熟悉的车。
　　裴经言降下车窗，望着她催促：“快上车。”
　　谢清舒感觉新奇。
　　“你来干什么？”
　　“不是高考生上战场？叔叔来接你凯旋。”
　　谢清舒眉眼弯弯，很受用的模样。
　　她第一次高考，也第一次有人来接她出考场。
　　感觉挺不错的。
　　裴经言瞧着她笑，有点手痒，想摸摸她的头顶。
　　高考第二天，大部分人的紧张感消失。
　　第一天考的成绩足够为最后的结果奠定基础，再紧张毫无作用。
　　再次从考场出来时，比家长多了无数记者。
　　他们围着校门，采访出校门的学生。
　　有些人眼睛的瞥见谢清舒，追着她将话筒捅上来：“同学！请问你是获取全国竞赛金奖的谢清舒同学吗？”
　　被堵在中间出不去的谢清舒：“……”
　　不要告诉她，这就是秦明远想的办法。


第36章 状元
　　谢清舒被堵在人群中间进出不得。
　　周边的人被这里吸引目光, 聚过来的越来越多。
　　长枪短炮几乎怼上谢清舒的眼睛。
　　谢清舒不是没被采访过。
　　比这大得多的阵仗她也习以为常。
　　但没有警卫跟保镖拦着，这样被话筒镜头怼脸的经历实在是第一次。
　　她被人推搡着往前倒，只能勉强仰着脖子避开摄像头。
　　皱着眉头回答：“我是。”
　　听清楚她回答的记者愈发激动, 努力往前挤：“那请问你知道最近一位叫做‘谢清舒’的人，发表了大量跟艾泽威尔综合症相关论文这件事吗？”
　　“请问同名只是巧合吗？”
　　“请问你认为你跟这个人比起来谁更聪明一些呢？”
　　“请问你是不是就是本人？为什么会发布这样滑稽的论文？”
　　太多人在说话, 吵得谢清舒耳膜隐隐作痛。
　　根本没办法听清楚问题。
　　“哎呀你干什么？”
　　“挤什么挤啊！”
　　谢清舒忽然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护住。
　　她诧异的抬头。
　　曲繁那张脸绷的死紧，眼神冷冰冰的环视四周的人, 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你怎么跟过来了？”
　　曲繁低声道：“等一等, 裴叔叔的人在维护秩序, 马上就能出去。”
　　谢清舒点头。
　　回去看她不收拾秦明远。
　　记者还在往前挤，话筒朝着曲繁怼：“请问同学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是在早恋吗？”
　　“你们……”
　　谢清舒抓住一只话筒，有曲繁做支撑, 没再被挤的东倒西歪。
　　她眼神冷淡的盯着刚刚问话的记者：“你们的问题我回答。”
　　“第一，我是谢清舒。两个都是我本人。”
　　“第二，我们是朋友关系。”
　　“第三，即便我们谈恋爱，也不叫早恋。我们都是成年人, 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如果你故意引导舆论制造话题, 我会告你，希望你也能为你的言行负责。”
　　场面一时间寂静。
　　裴经言的人也迅速隔开所有人, 让谢清舒跟曲繁能够安全上车。
　　裴经言在后座, 曲繁只好去副驾驶。
　　谢清舒呼出口气, 不太愉悦。
　　裴经言带了点笑意问她：“生气了？”
　　谢清舒一时分不清裴经言是在讥讽她，还是纯粹的看笑话。
　　毕竟这两种可能裴经言都做得出来。
　　一时间火上浇油。
　　谢清舒气笑了, 决定找裴经言的不痛快：“叔叔，我这么可怜，你不帮我出气吗？”声音故意拉得又软又长, 黏黏腻腻的，相当恶心人。
　　她瞥一眼副驾驶的曲繁，心想，对不起了小曲，你纯属误伤。
　　裴经言：“……”
　　他摁着自己青筋跳动的额角，问谢清舒：“你记不记得上次答应过叔叔什么？”
　　谢清舒满脸天真：“叔叔，我记性不太好啊。”
　　说完趴在驾驶座的空隙催促宋文：“快开车，我要去找秦明远。”
　　宋文看一眼曲繁。
　　谢清舒刚想跟他说明情况，便听见他毫无起伏的声音：“随便找个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这样的语调，倒是跟他那张冷冷酷酷的脸很相配。
　　但谢清舒轻轻蹙了下眉。
　　也许应该另外叮嘱蒋飞舟一条消息。
　　他的弟弟似乎有点排斥豪门里的一切相关人员。
　　曲繁下车后，宋文送谢清舒去科研院。
　　秦明远正在实验室，盯着试管全神贯注。
　　完全没察觉到谢清舒到来。
　　其他人目光好奇的打量谢清舒，刚想出声便被她制止。
　　谢清舒抵着唇瓣，示意他们悄悄出去。
　　他们捂着嘴偷看秦明远几眼，对于院长马上要遭罪的境况表示喜闻乐见。
　　秦明远从实验中回过神，一转身便是靠的极近的谢清舒，吓了一跳！
　　谢清舒表情笑眯眯的，眼神里却没有笑意，危险的盯着他：“哟，实验做完了？开心吗？”
　　秦明远隐约觉得有点不妙，下意识回答：“……做完了，还行……”
　　谢清舒：“是吗？我高考也考完了，但现在心情不太行，你猜是为什么？”
　　秦明远：“……”
　　秦明远：“你听我解释！”
　　谢清舒：“我听你狡辩。”
　　秦明远真是冤枉死了。
　　“你自己说想要引起争议跟最大讨论度的！高考结束，还有谁能比高考生更能吸引视线吗？你既是高考生，又是竞赛金奖得主，这时候爆出来论文是你发表的，几方面热点你都蹭了啊！”
　　“你要是再争点气，拿个省状元，热度绝对够你在热搜上挂好几天！”
　　秦明远一边剖析自己的计划，一边觉得自己在舆论热点方面也简直是个鬼才。
　　下一秒鬼才就被谢清舒爆头！
　　“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通知我一句对热搜有影响吗？通知我热搜会少两个吗？通知我一声蹭不到热点了吗！？”她说一句敲一下，秦明远抱头乱窜。
　　不得不说，除了这点意外，秦明远预计的效果的确达到了。
　　裴经言让人清理掉几个想趁机制造舆论炒作流量的媒体，挑选几家工作室专门来操作这件事。
　　“高考生”“天才”“绝症论文”“专家批判”几个词花式组合，每一个放标题上都能挠到人的痒处。
　　加之谢清舒在竞赛总决赛直播上的镜头，本就赚了一波粉，算是小有名气。
　　多方面原因综合下，高考结束第二天，谢清舒冲上了热搜。
　　还不止一个。
　　顾苒让惊呆了，在群里一个劲的发链接，然后追问谢清舒什么情况。
　　等到半小时后，她发现群里只有她一个反应激烈，回过味来：“我最后一个知道的？”
　　吕乾：“好像是的。我以为这事挺明显的。”
　　天才就那么多，又叫谢清舒。
　　这撞名概率真是比他运气爆棚考状元还小。
　　顾苒让：“……”
　　从未想过有一天比吕乾傻。
　　她哭唧唧的控诉谢清舒，顺便敲了谢清舒一顿饭。
　　谢清舒答应了才罢休。
　　热度达到顶峰的时候是在高考成绩出炉时。
　　谢清舒毫无疑问的以743的高分成为理科状元。
　　丢的七分全在语文，其他科目满分。
　　成绩出来当晚，原本已经熄掉的讨论热度再度掀起，凌晨的时候冲上热搜，高居不下。
　　得到消息的谢父马不停蹄的从公司赶回来，特意为谢清舒操办庆祝晚宴。


第37章 不是为了谢静宜而来……
　　如果说谢父谢母最初只是拿谢清舒当个用完就抛的工具人, 那么现在的谢清舒在他们眼中就是金镶玉版工具人。
　　不仅可以利用，还是他们吹嘘，为自己拿脸面的绝佳炫耀品。
　　谢清舒成绩出来第二天, 高居热搜榜首不下，谢父不少商场朋友电话祝贺他后继有人。
　　连带着公司股东也愈发看好谢清舒。
　　举办这一场宴会, 既是将谢清舒推到更多人面前，亦是向谢清舒表明他们的意思。
　　——只要谢清舒乖乖听话, 未来公司一定有她一份。
　　对于这种想法, 谢清舒是相当嗤之以鼻的。
　　不知道多大的脸, 才能这样坦坦荡荡发拿她当工具人利用到底，还一副施舍的模样。
　　难道她自己搞事业不香？
　　不过这些都只在背后吐槽。
　　谢清舒看着谢父折腾。
　　就当作他们最后一次狂欢。
　　宴会邀请的大部分是谢父商业朋友，少部分由谢清舒邀请。
　　例如裴经言, 再例如曲繁跟蒋飞舟兄弟俩。
　　顾苒让跟宁莘莘是最早来的。
　　但两人不算这个圈子里的人，家庭小富，谢父不屑于对她们花费太多精力。
　　顾苒让瞅着游走在宴会上，一心结交的谢父，小声埋怨：“怎么这样一个人？在庆祝宴会上谈商业事宜？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女儿。”
　　宁莘莘拽她衣袖。
　　顾苒让立刻回神, 要道歉。
　　谢清舒一脸认同：“你说得对。”
　　顾苒让：“……清舒, 你不伤心？”
　　谢清舒发现个问题。
　　她琢磨半晌，犹豫着试探：“我没告诉过你们, 我不是谢家亲生的？”
　　顾苒让沉默的瞪大眼睛, 摇头。
　　宁莘莘也跟着摇头。
　　谢清舒举起酒杯：“那好, 现在知道了。”
　　这消息太震惊了，以至于她们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相比之下, 好像谢清舒跟谢静宜是姐妹都没那么让人不可思议。
　　不过，细想日常，又有迹可循。
　　如果是亲生姐妹, 那样敌对才更让人不可思议。
　　这下顾苒让毫无心理障碍，小声骂起谢父谢母，誓要发挥出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嘴炮功力：“他们是走了什么大运收养到你？这么优秀的孩子却不珍惜，既然不能真心对待，□□干什么？”
　　她想起什么，笃定道：“他肯定是想利用你！幸亏清舒你聪明，知道藏拙没让他得逞！”
　　宁莘莘皱着眉，冷静的提醒顾苒让现实:“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的目的已经得逞了。”
　　顾苒让抿嘴，盯着谢父的背影：“看他跟只花蝴蝶似的，一把年纪的人真是能伸能屈。”
　　话里讥讽的意味极浓。
　　谢清舒揉两把她的额头：“得，别看他，气坏自己不划算。”
　　她笑笑，捏着酒杯轻晃，嘴角笑容意味深长：“信我，我心里有数。”
　　顾苒让立刻安静。
　　乖巧得不得了。
　　这边安静下来，大厅入口忽然寂静。
　　有人来了，还是宴厅里的人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两位穿着贴身熨烫礼服的少年，或者说青年更为合适，一黑一白，一温润一锋利，从门口缓步踏入。
　　大厅里窃窃私语，不认识两人的在私下打听。
　　“那两位是蒋家的小少爷。”
　　有人继续科普。
　　“听说蒋家的大少爷是第二，仅次于谢家的女儿。二少爷据说还是谢家女儿的同学。”
　　虽说来的只是两个刚刚成年的小少爷，但对于谢家来说也是高攀。
　　就像裴傅容从不参加谢家的宴会一样。
　　因为谢家没有谁够资格让他出面。
　　当然，喜欢上谢静宜后另当别论。
　　谢父谢母喜笑颜开的迎上前，跟蒋飞舟与曲繁寒暄。
　　蒋飞舟脸上带笑，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曲繁却不管这些圈圈绕绕，面无表情的丢下他哥，直奔谢清舒的位置而去。
　　谢父当即脸色险些挂不住。
　　蒋飞舟笑着为他弟弟开脱：“小繁这些年在爷爷奶奶那呆惯了，性格不太好，谢叔叔见谅。”
　　谢父：“这是自然的，年轻人性格急躁一些也是正常。”
　　蒋飞舟眼中的笑意淡了些。
　　曲繁那张冷冰冰的脸见到谢清舒后才露出一点笑：“恭喜，这是礼物。”
　　谢清舒接过，让佣人送入她房间：“同喜同喜，你考的也很好啊。”
　　曲繁一点没刚刚面对谢父时的气势，有些局促的抿唇，红着耳根道：“是你的功劳。”
　　吕乾叫着：“打住打住啊，你们在我面前说成绩合适吗？”
　　顾苒让给他一肘子：“你能不能闭嘴？”
　　她拼命给他使眼色，这么好的气氛让他这个傻子破坏了！
　　气死她了！
　　吕乾委屈巴巴瘪嘴。
　　那头蒋飞舟跟谢父寒暄完，来时正巧听见几句话。
　　他笑着说：“你们学校今年的成绩都很不错。”
　　包括吕乾在内。
　　依照吕乾原本的成绩，只能上个一般的本科。
　　现在却苟上了一本线。
　　吕乾第一个嘚瑟：“那是，谁叫状元这次落在我们学校里。除此以外还有一堆学霸！比如这位！”
　　吕乾绕一圈让出宁莘莘。
　　宁莘莘跟蒋飞舟不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互相颔首示意。
　　蒋飞舟夸她：“你发挥的很好。”
　　无论是竞赛，还是高考。
　　宁莘莘依旧板着脸，冷淡道谢：“谢谢。”
　　她的冷跟曲繁是截然不同的。
　　曲繁身上缭绕着戾气，冷度是带着锋利的，一看便让人觉得很不好惹。
　　而宁莘莘是理智的冰冷。
　　似乎理性压过了大部分感性，以至于有点机器似的不近人情。
　　只有跟她相处好的人，才能从她身上看出感性的那部分。
　　蒋飞舟也不在意她的冷脸，从侍者那里端来一杯酒，低声同谢清舒几人闲聊。
　　另一处的角落里。
　　谢静宜看着谢清舒那处其他人融不进的小圈子，眼神流露出的冷意像是裹了毒。
　　这些，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
　　是谢清舒从她这里夺走了一切。
　　她往前踏一步，余光忽然瞥见人影。
　　*
　　蒋家两个小少爷的到来，尚且在众人理解范围内的话，裴经言的到来，是所有人都万万没料到的。
　　裴经言的时间极其宝贵，向来不乐于参加宴会。
　　圈子里大大小小各种晚宴，一年裴经言能出席两个都是高频率。
　　上一次在宴会上见到裴经言，还是他的“选妃宴”。
　　跟那时靠轮椅行动不同。
　　他穿着银灰色的西服，别着枚宝蓝色的胸针，黑色的手帕折叠整齐放置在胸口的口袋，露出一角。
　　没有打领带，黑衬衫有着丝绒质地的光泽，最上方的一颗纽扣解开，多了点随性跟慵懒。
　　再看一眼他深邃英挺的五官跟气质。
　　总之，很迷人。
　　看着一屋子直了眼睛的少妇小姐就能明白。
　　跟他对比起来，落后半步，也同样英俊迷人的裴傅容，魅力大打折扣。
　　甚至显得有些不起眼。
　　成长起来的男主，比起大反派还是差得远。
　　谢清舒眯着眼，在心中默默评价。
　　裴经言微微偏头，目光忽然同她撞上。
　　谢清舒不闪不避，神态自若的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眯着眼睛笑。
　　要说惊讶，谢父比那些宾客更甚。
　　惊讶后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他快速上前，态度热情的过分，以至于谄媚：“裴先生，您竟然能抽空过来，真是蓬荜生辉！”
　　“您快里面请！”
　　裴经言神色冷淡，鼻腔里发出极轻的哼笑声。
　　没有看谢父，而是隔着人群，对着谢清舒扬扬下巴：“你请我来的，难道不该你来迎接？”
　　宴厅很安静。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裴经言的声音也足够传入谢清舒耳中。
　　众人视线齐刷刷汇聚到谢清舒脸上，眼珠转动，来回打量谢清舒跟裴经言。
　　……之前有传闻，谢家的二女儿被裴经言看上。
　　难不成是真的？！
　　谢清舒：“……”
　　大反派坑人有一手。
　　她努力堆着笑容，将杯子放在一旁，迎上去，甜腻腻的喊：“哥哥能来真是太好了~我邀请你的时候，真是忐忑好久，害怕打扰你工作呢。哥哥对清舒真好~”
　　裴经言：“……”
　　他眉心忍不住蹙了下。
　　谢清舒没注意。
　　注意了也没关系，她就是故意恶心大反派。
　　她的视线移向裴傅容。
　　弯着眼睛用同样的语调问好：“裴同学你也能来，真是太好了，我期待了好久！对了姐姐也在……”
　　弯着的眼睛弧度消失，变得有点委屈难过，“你是为了姐姐来的吧。姐姐在那里。”
　　说着，伸手一指。
　　众人的视线随之汇聚向角落里存在感极低的谢静宜。
　　同样作为谢家的女儿，谢静宜原本也是很多人听闻的天之娇女。
　　只是跟她妹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谢静宜瞬间捕捉到那些视线。
　　她垂着眉眼，默不作声，指尖掐进掌心的皮肉，在累累伤痕上再度添加新的痕迹。
　　一会后，她忍不住去看裴傅容的神情。
　　瞳孔微缩。
　　裴傅容根本没注意她的情况。
　　他没有解释，可一双眼睛，全部装着谢清舒，难过跟欢喜，情绪浓郁的几乎能将人淹没。
　　稍微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是为了谁来。
　　那是她从没有过的待遇。
　　她从来没能装满裴傅容的眼睛，但现在，谢清舒做到了。
　　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一直想要又不敢触碰的东西。
　　掌心的伤痕沁出丝丝缕缕的血液。
　　这场小插曲，以谢清舒大获全胜告终。
　　谢父完全被忽略，脸色有些发青。
　　尤其是在听见一些角落里的嗤笑声后。
　　他那样谄媚的迎上去，恨不得趴在脚边舔，也抵不过他女儿的一个眼神。
　　在场各个是人精，谢清舒对他这个父亲的态度如何，都看得出来。
　　原本还想着跟谢父接触接触的人，纷纷收敛自己的心思。
　　有诚意的，倒不如去联系谢清舒本人。
　　*
　　多了裴傅容跟裴经言，谢清舒身边围着的小圈子立刻散了。
　　裴经言被一堆商人围着，裴傅容跟在谢清舒身后。
　　他低声解释：“我不是为了谢静宜来的。”
　　谢清舒真在听系统给她播报获取了多少绿茶值，冷不丁听见裴傅容说话，没能清楚他说的内容：“嗯？”


第38章 不怕风湿
　　裴傅容只能说一次。
　　一次就耗费掉他所有的勇气。
　　他没再开口。
　　其实他心中清楚, 无需解释。
　　谢清舒方才不过是在演戏，他很熟悉。
　　他只是，明明清楚, 也忍不住将她的话当真。
　　*
　　谢清舒一口气拿到了二十多点绿茶值。
　　全是谢静宜贡献的。
　　她一边高兴ATM的敬业程度，一边在心中琢磨, 女主这得多恨她，才能一句话就气成这样？
　　谢清舒经过短暂的几次刺激后总结过绿茶值获取的关键点。
　　第一点必然是她必须茶言茶语, 而对方被她的茶言茶语恶心到。
　　第二点便是被恶心的同时还必须愤怒, 愤怒值越高, 绿茶值产生的越多。
　　这两点总结出来多亏大反派。
　　谢清舒在他身上试了很多次，一次都没能产生绿茶值，从而摸出了规律。
　　这也是为什么好感度越高, 越难以产生绿茶值。
　　谢清舒偏头去看谢静宜，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她再三确定，不是在看裴傅容。
　　谢清舒眉梢一跳，对谢静宜微笑着迎上去：“好了，姐姐, 裴同学帮你带到了, 你们好好相处呀。”
　　说完施施然转身离开。
　　谢静宜穿着香槟色的塌肩半长裙，露出了漂亮的肩颈线条, 低垂着头的时候, 会有种羸弱感。
　　然而裴傅容完全没去注意她展露出的细节。
　　他的视线追逐谢清舒的身影, 心思也跟着离开。
　　直到谢静宜叫他才回神。
　　谢静宜半垂眼皮，低声问他：“你最近为什么一直没联系我？”
　　从高考结束, 两人见面频率直线下降后，裴傅容联系她的频率也随之下降。
　　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很想问一问清楚。
　　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 裴傅容会解释。
　　……裴傅容什么也没说。
　　他甚至没在注意听，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余光笼着一个人。
　　谢静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到裴经言一个眼神打发掉所有没有自知之明，往前凑的人，朝着谢清舒走去。
　　眼神是温柔的，跟对待其他人时完全不同。
　　她忽然间想笑。
　　因为这场面实在太好笑了。
　　叔侄两人，竟然对着同一个女人露出了相似的神情。
　　其中一个是她喜欢的人，此刻正在为另一个女人戒备紧张。
　　不止如此，整个宴厅里，所有人的聚焦点都在谢清舒身上。
　　她不过是个被谢清舒比的一无是处的小丑。
　　……
　　*
　　裴经言走到谢清舒身边，垂着眉眼打量她一身衣服。
　　灰蓝色的吊带小礼裙，掐着一把细腰，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背，晃人眼。
　　他捏过她手心的酒杯放下，管教道：“不怕以后风湿？”
　　谢清舒：“……”
　　她仰着头，宴厅里其他人的视线全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让她时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不太美妙。
　　但跟裴经言站在一起一秒，就注定要受一秒这样的监视。
　　她低声道：“裴叔叔，比起担心我得风湿，我更担心你热出一身疹子。出去吹点凉风吧。”
　　这就纯属找理由了。
　　宴厅里的空调比花园里的凉风可凉快多了。
　　裴经言没揭穿她，而是暂时顺她的意，看看她想玩点什么新花样。


第39章 不是你请叔叔来的吗……
　　宴厅后方有一片不小的花园。
　　当然, 比起裴家的花园是差远了。
　　修剪方式更不是裴经言喜欢的，地上能看见不少被风吹落的树叶。
　　夜幕中，灯光从远处漏进枝丫, 晃动出一片碎金。
　　温热的风在人出来的一瞬间便将他们裹住。
　　让人有些透不动气。
　　谢清舒绕到一处花坛后，靠着粗大的蓝花楹树干分散脚上的重量。
　　裴经言忽然弯腰半蹲, 握住谢清舒的脚踝。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将脚后缩, 想从裴经言手里抽出来。
　　脚踝上的力道更大, 不容她离开：“别动。”
　　谢清舒脚底板突然凉快。
　　她愣愣的抵着头, 看裴经言脱掉她的高跟鞋，放在一旁，去抓她另一只脚。
　　她动作迅速的主动脱下鞋子, 两只一起递进裴经言手里，眼神古怪的道：“都给你好了。你要是想要，又不好意思自己买的话，其实可以告诉我。我那还挺多的。”
　　没想到啊，大反派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裴经言：“……”
　　他额角的青筋隐约跳动, 盯着谢清舒语气沉沉的问：“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谢清舒望天, 这还恼羞成怒了。
　　没关系，顺毛捋, 她会：“没什么没什么, 不要多想, 叔叔你开心就好。”
　　裴经言默了半晌，也没有解释他动作的真正意图。
　　他靠近谢清舒, 垂着眼帘，慢条斯理的问她：“小同学，能问你个问题吗？”
　　谢清舒仰仰脖子, 后脑勺抵着树干，拉远自己跟裴经言的距离。
　　太近了总觉得有点危险。
　　“叔叔你问。”
　　裴经言没有理会她的动作，保持现在的距离：“我观察你很久了，发现你只对讨厌的人阴阳怪气。比如你姐姐，再比如裴傅容……”
　　“你总是对叔叔也这样，是讨厌叔叔？”
　　谢清舒矢口否认：“没有，叔叔你猜错了。我哪有阴阳怪气。”
　　况且她一点也不讨厌男女主啊！多好的ATM啊！谁能讨厌可以勤勤恳恳自动吐钞的ATM呢？
　　谢清舒不能。
　　裴经言耷拉着眼皮，黑漆漆的眼睛，视线全笼着谢清舒：“哦，那就是讨厌叔叔的意思？”
　　谢清舒这下否定的更快：“我可喜欢叔叔了。”
　　虽然不是个合格的ATM，但好用啊！
　　坑了一个大反派，这小说世界里她基本可以横着走，何乐不为啊？
　　裴经言没再追问，盯谢清舒一会，撤开视线，后退半步。
　　谢清舒光脚踩着地面，有点硌脚，但问题不大。
　　比穿高跟鞋站着舒服多了。
　　她问裴经言：“我以为叔叔不会来，毕竟工作那么忙。”
　　而且谢家也不是他看得上的。
　　裴经言背对着她，声音有点低哑：“不是你请叔叔来的吗？”
　　谢清舒：“……”那她不是意思意思吗？
　　这天不好聊，谢清舒也不想回宴厅。
　　裴经言是个移动视线吸引器，估计也不太想理里面一群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谢清舒弯腰拎着自己的高跟鞋，溜溜达达到一处花坛，不讲究的坐在边沿歇脚，还对裴经言招呼：“叔叔坐吗？”
　　裴经言瞥她一眼，深邃的五官半明半暗，掩映在细碎的光线中。


第40章 心疼死
　　谢清舒就是随口邀请, 意思意思，就像之前礼貌性邀请裴经言参加庆祝宴一样。
　　虽然发生了意外。
　　但这次谢清舒笃定大反派必然不会接受她的邀请。
　　因为大反派是一个既倔强，又讲究的人。
　　俗称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方方面面的向人证实这一点。
　　比如明明身体不好还要当劳模。
　　实际上, 就凭他培养的那些秘书，足够胜任他目前手里积攒的百分之九十的工作, 但他就是不乐意，偏要自己来。
　　谢清舒不能理解, 只能勉强认为, 可能是自己挣得钱更香一点。
　　又比如, 身体还没恢复，坐轮椅也要参加晚宴。震慑那些虎视眈眈的商业对手的目的达到了，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当然, 谢清舒是拒不承认裴经言那次进医院跟她有关系的。
　　什么关系？
　　没有。
　　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总之，谢清舒猜裴经言不会跟她一样放弃形象蹲花坛。
　　所以自己乐颠颠的翘着脚，怎么开心怎么来。
　　顺便欣赏一下大反派的俊脸，养养眼。
　　谁不喜欢好看的帅哥呢？
　　她也只是个俗人罢了。
　　谢清舒正乐颠颠，裴经言忽然将微偏的身体转过来, 朝着谢清舒走近。
　　谢清舒：“……？”
　　要干嘛？
　　裴经言在她身边坐下了。
　　尽管在看清花坛边缘有残落的树叶时, 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谢清舒拎着自己的鞋，往另一边挪了点。
　　裴经言盯着她：“你在躲我？”
　　“没有。”谢清舒果断摇头。
　　地方这么大, 挤在一起干什么呢？
　　既然你喜欢我屁股下的地儿, 我当然是大方的让给你啦！
　　*
　　谢清舒跟裴经言回到宴厅的时候, 人基本到齐。
　　密密匝匝，不少原本打算来走个过场便离开的人, 抱着接近裴经言的目的，在宴会停留许久。
　　谢清舒跟裴经言一起从宴厅消失，又一同回来, 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审视的视线不断从谢清舒的脸庞，身材上扫视过，思量着她到底是哪一点让裴经言喜欢。
　　谢清舒眼尾半扬，弯着唇从裴经言小声告别：“叔叔去谈生意吧，我去找朋友，就不打扰你啦。”
　　说完也不等裴经言同意，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回到顾苒让几人身边。
　　裴经言的视线随着她的背影挪动，几秒后移开，看向裴傅容。
　　裴傅容跟谢静宜在一起，眼睛却在谢清舒出现的第一时间便用视线追逐。
　　甚至没注意到裴经言在看他。
　　宋文是跟裴经言一起来的，见裴经言返回宴厅，立刻回到他身边：“老板，您预计什么时候离开？”
　　裴经言：“走吧。”
　　见也见到了，小孩子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不太有空理他。
　　宋文：“好的，礼物已经让人送到谢小姐房间了。”
　　裴经言：“嗯。”
　　裴经言一走，宴厅立刻空了一大半，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离开。
　　谢父原本便不好发脸色愈发难看。
　　谢清舒插一口小蛋糕，瞥着他的脸色，对蒋飞道：“你们也走吧。不然等会他就要想起你们两个了。”
　　蒋飞点头，刚要拉着曲繁走。
　　曲繁捏着手指，轻声问她：“之前一直没问，你有想好进哪个系吗？”
　　谢清舒举着叉子：“已经选好了，你要是打算跟我选一个系的话，我不建议哦。”
　　曲繁颓丧的耷拉下眼睛，小声：“好。”
　　蒋飞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那我们C大开学见。”
　　他们这一群，或多或少因为谢清舒的关系，都会去C大。
　　也不知道H大发现这么一批苗子全去对手大学什么感想。
　　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光是一个谢清舒，就够他们心疼死了。


第41章 着魔
　　人呼啦啦的空了不少。
　　谢清舒送走顾苒让两姐妹后, 宴厅里没有什么人再值得她停留。
　　于是抱着份甜点，施施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至于失去庆祝宴正主，谢父会被什么样的眼光看待, 会如何气急败坏。
　　那不是谢清舒想要考虑的事。
　　反正，最多一个月, 谢家就要破产。
　　她已经把原本“谢清舒”的东西收拾好，陆陆续续用城内快递寄给顾苒让帮忙存放。
　　谢家现在只能算得上是她暂时的居所, 与出租屋没什么区别。
　　她含着叉子, 想着前段日子从各种角落里翻出来的, “谢清舒”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画。
　　不学无术的水分看来挺大的。
　　她展现出来的东西，有多少是谢父谢母以及谢静宜希望她变成的模样呢？
　　谢清舒敛着眉眼，打开房门, 习惯性反手锁上。
　　对谢家人毫无信任可言。
　　再抬眼时，发现了床尾放着的纸盒。
　　漆黑的，用雾霾蓝的丝带打结，很漂亮的配色。
　　上面卡着张卡片。
　　谢清舒警惕的站在门口，一点没有靠近的意思, 脑子里一边思索到底谁能进她房间, 还特意把东西放在这里。
　　手里打开相机，镜头对准卡片, 用手指划拉着放大, 看上面的内容。
　　距离太远, 看字迹有点勉强，模模糊糊的, 谢清舒瞥见“叔叔”两个字。
　　谢清舒：“？”
　　对她用这个自称的，好像就只有裴经言。
　　所以是裴经言送来的？
　　她走进一些，抽出卡片, 上面是很普通的祝福语。
　　谢清舒联想到这些都是裴经言写的，就觉得怪怪的。
　　那种感觉有点像用手术刀当餐刀，总归格格不入，气场严重不符合。
　　要不是字迹实打实是裴经言的，谢清舒甚至要怀疑是谁接着裴经言的名义暗害她。
　　保险起见，谢清舒决定还是发条消息问问。
　　“叔叔，你是不是往我房间放礼物了？”
　　她发出去，觉得这语气有点直，或许该委婉点，甜一点，这才是抱大腿的正确姿势。
　　刚要撤回重发。
　　裴经言的回复到了。
　　“看过了？喜欢吗？”
　　谢清舒摸着指骨，低头打量掌心的贺卡。
　　思索半晌，总觉得没有头绪。
　　她叹口气，将礼盒抱进怀里，慢慢打开。
　　里面的东西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裴经言会投她所好，送几本普通人弄不到的业界学术书籍。
　　盒子里的黑丝绒底上躺着两样东西。
　　一串木珠子手链，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但挺漂亮，缀着一个小小的红穗子。
　　另一样是支钢笔。
　　也是谢清舒不认识的，她拿起来掂了掂，手感挺不错。
　　将东西放回盒子里，谢清舒回复裴经言：“谢谢呀，喜欢的~”
　　裴经言没有过多追问，只是道：“记得戴上。”
　　谢清舒：“好的好的，叔叔你放心，一定会戴的！”
　　这语气多少有点敷衍。
　　谢清舒不知怎么也没什么心情再聊天，丢开手机趴上床发呆。
　　没注意到，贺卡还在手里，被捏的轻微变形。
　　*
　　裴经言阖上眼皮闭目养神。
　　大脑在隐隐作痛，视线落在屏幕上都像是在灼烧，眼球刺痛。
　　他又睁开眼，勉强看一眼谢清舒的回复，摁灭手机，靠着椅背长长的舒出口气：“宋文，谢家处理的怎么样？”
　　宋文：“已经在收尾，跟那边通过气，最多一个月后就会全面崩盘。”
　　末了，他又补充：“如果谢小姐需要的话，还可以加快进度，半个月就好。”不过这样做，一些收尾可能会处理不干净，露出背后属于裴家的痕迹。
　　这些，无需宋文说，裴经言也懂。
　　他想，那小姑娘那么敷衍，也不知道他着的什么魔，一再纵容。
　　甚至，亲自递□□给她上房掀瓦的机会。
　　可即便这样想着，裴经言也还是捏着眉头：“问她。她要是想加快，就按照她的意思来。”
　　宋文：“是。”


第42章 争夺人才
　　报道出去, 闹得实在大。
　　热搜轰轰烈烈挂了好几天，原本对论文满是质疑的网友，再看清楚报道的高分理科状元与论文作者是同一个人时, 原本看笑话的心态发生微妙的转变。
　　如果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冒出来, 发布这么一篇受到众多专家批判的论文，他们绝对站在专家那边, 把谢清舒当着笑话拿来玩梗。
　　但若谢清舒是理科状元, 还是全国有名的高考大省里冲出来的, 有史以来拿到最高分的状元，那份量便完全不同了。
　　跟谢清舒原本的世界一样，这个世界里的人也对“状元”保持着一种崇高的敬畏。
　　是以, 不少网名开始理性分析。
　　“能考到历史最高分，能是什么傻子？况且今年的高考试卷难成那样，第二名被甩了那么多分。”
　　“但凡看过今年竞赛总决赛视频的，都知道谢清舒是什么狠人。”
　　“楼上意思是，那么多业界有名的专家比不上一个高中生？”
　　“众所周知, 一些科学伟人都是年少成名, 他们最初被提出的观点也被那些业界大牛批判反驳。”
　　“倒也不必动不动拿专家来压，要是业界内真一个同意谢清舒的大佬都没有, 我不信她能把论文发上这种权威期刊。”
　　……
　　“吵个屁, 人家就算论文写的不切实际, 也不是你们能嘲的好吧？别说叫你们写篇论文，能不百度词条释义轻松看懂全文意思的, 我都夸你一句牛批！”
　　“妈蛋，楼上真实哭了。我百度了也看不懂，仿佛我跟大佬不是一个物种呜呜呜……”
　　秦明远哼笑两声, 得意的将手机丢桌面，去看电脑上的数据。
　　总是有些前辈自恃资历深，僵化自己的思维不提，还不稀罕别人反驳。
　　要是他们知道谢清舒不仅拿出了想法，论证数据也一一做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惊掉眼珠子。
　　*
　　吵得最不可开交的不是网上。
　　而是H大。
　　对H大而言，一个高考状元或许重要，但没那么重要。
　　全国那么多省，每个省出一个状元，至少有三分之一会进他们学校。
　　哪怕谢清舒是竞赛总冠军，也只是让砝码重一点，影响不大。
　　但在这些前提下，再给谢清舒缀上一个十八岁就对难住世界的绝症深有研究，并且能写出完整论文的天才名头，意义便完全不一样了。
　　H大里教授成堆，真才实学的不少，能看出谢清舒的论文里有多少东西。
　　几乎是在闹上热搜，知道两人是同一人的瞬间，这些看过论文的老教授便想到了谢清舒未来的无限可能。
　　这样的好苗子，不可多得。要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进竞争对手那方，实在不可能！
　　教授们主张邀约谢清舒报考他们学校，给她最优条件，还帮她承担跟C大违约的一切责任。
　　学校管理层却不太愿意。
　　架不住他们一直催促，拿到谢清舒的联系方式，打给了她。
　　谁知道开头自我介绍第一句没说完，对方便来了句“不感兴趣”，忽地挂断。
　　态度相当果决。
　　负责人不信邪的打了第二次，发现打不通，即便换个号码打过去也是同样“对方占线”状态。
　　按理说，到这里他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哪晓得第二天开会时通知完这件事，有两个年轻教授跃跃欲试的给谢清舒打了电话，还预备攻击她的电脑和手机系统。
　　电话没打通，系统也没攻破。
　　这说明，谢清舒不仅仅是个生物方面的可造之才，在计算机方面也相当厉害！
　　当即，教授们强烈要求领导层一定要挖来这根苗子。
　　无论到哪个系，这个学生一定能发展得非常优秀。
　　无法，谢清舒的电话打不通，只能打到谢家其他人那里。
　　谢父接到电话，听着对方恳切的语气，精神有几秒钟的时间是恍惚的。


第43章 一更
　　谢清舒跟C大已经签下合同, 这件事谢父是知道的。
　　所以起初竞赛结束，H大来电话询问过谢清舒的意向，谢清舒不愿意去H大, 谢父没有所谓。
　　C大跟H大都是顶尖学府，几乎分不出上下。
　　无论谢清舒去哪所学校, 谢父都是满意的。
　　在他看来，谢清舒只要能给谢家带来荣誉跟利益, 其他的事情, 他可以给予她一些自由。
　　而这件事到现在, 也应该尘埃落定，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
　　H大会再度联系他，不惜得罪C大挖墙角, 是谢父完全没预料到的事。
　　在已经签下合同的情况下，H大想要挖走谢清舒，不仅要拿出足够诚意的优待条件，还得帮谢清舒承担违约后果，以及来自C大方面的压力。
　　一个弄不好, 便是撕破脸皮, 两校关系彻底恶化。
　　也代表着两所学校背后站着的势力敌对。
　　他捏着手机，恍惚的想着, 什么时候他捡回来的这么个小丫头, 竟然有了这么大的份量？
　　掌心沁出一丝汗, 黏黏腻腻。
　　他喉腔发干，听着那头热情的话：“只要谢同学愿意, 有什么额外的要求也可以提，只要我校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学校里好几位教授已经看中谢同学，并且表示都很愿意做谢同学的导师, 帮助她日后的发展……”
　　这条件太丰厚了，以至于谢父都心动。
　　他按耐住自己即刻答应的冲动，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我还有个女儿，是清舒的姐姐，这次高考发挥不好……”
　　负责人明白他的意思。
　　谢家的资料他们调查过，对谢静宜也相当清楚。
　　她从前的成绩的确很不错，正常发挥的话上H大是没问题的。
　　如果捎上一个就能挖到谢清舒，就算谢静宜的成绩更差一些，也没关系。
　　他跟领导通知一声，确定后，应下这个条件。
　　交涉完毕，谢父挂断电话，上楼敲开谢静宜的门。
　　谢静宜眼下挂着浅淡的乌青，语气恹恹的问：“爸爸，你有事吗？”
　　谢父眉头紧皱，极其不满谢静宜这副模样：“还不快好好收拾干净！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成绩考的一塌糊涂，我还没追究你，你现在自暴自弃的做给谁看！？”
　　谢静宜抿唇，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的听着谢父的教训。
　　“我来找你是有件事告诉你。H大要清舒去他们学校，给了不少条件，其中一条是答应你也去。所以不要再这副鬼样子，想想你对不对得起我跟你妈妈这么多年的培养！”
　　他说完，转过头叹气，面色不虞，仿佛多看谢静宜一眼都气得慌。
　　谢静宜垂着头，拢在睡衣袖子里的手攥紧，咬着牙应声。
　　*
　　谢清舒低头倒掉试管里的液体，清洗干净器皿放置原位，慢慢擦干净手朝着电脑走去。
　　另一名实验员短暂的担任助手，记录数据，见谢清舒过来，将笔记本递给她。
　　谢清舒将数据一一输入，等着电脑按照公式，演算出最后结果。
　　然后逆推复试几遍，没有误差，这项结果便可以确定使用。
　　她盯着进度条，揉揉眉心，摸到自己泡枸杞的保温杯，打开喝两口，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枸杞也有段时间忘了换新的。
　　“秦明远去哪了？”
　　助理小声道：“您忘了，院长去国外参加交流会，昨天上午走之前还跟您说过一声。”
　　谢清舒：“哦，忙忘了。”
　　助理立马道：“您还是快去休息会吧，脸色都青了，昨晚没睡，前天也就睡了不到三小时。”
　　谢清舒：“……”
　　她猛然一惊：“我在实验室已经呆三天没出去？”
　　助理低头看表：“再过两小时，就是四天。”
　　谢清舒飞快脱掉白褂子递给助理：“你帮我看着，计算结果出来了导出数据，老规矩三份放置！”


第44章 二更
　　谢清舒翻出被自己丢在角落里的手机, 找个人送自己去裴经言那边。
　　她揉着眉心，想自己应该看着裴经言的，谁知道忙起来直接忘了这回事。
　　手机上堆了不少信息, 有两条裴经言的，时间显示是两天前, 大约是见她不回，裴经言也没有再问。
　　剩下的无非是顾苒让几个人, 除了他们, 谢清舒列表里没其他人了。
　　让她意外的, 是谢父竟然给她打了电话，还不止一个。
　　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什么好事。
　　谢清舒看着头疼, 捂着额头摁灭手机。
　　抵达大楼时，前台熟稔的同她招呼：“谢小姐有段时间没来，好久不见呀。”
　　谢清舒捋着发尾笑：“好久不见，裴叔叔在上面吗？”
　　“老板在的，您快上去吧。”
　　谢清舒挥挥手, 进电梯后, 对着光亮的电梯门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多少有点邋遢。
　　科研院里的休息设备齐全，但她连觉都没空睡, 打理自己也相当敷衍。
　　她想了想, 还是决定抓两把, 将头发绑住。
　　宋文在谢清舒过来的时候，便接到了科研院的电话。
　　是以谢清舒抵达顶层的时候, 他已经等候在电梯外。
　　谢清舒冲他挥挥手打招呼，像是随口一问：“你老板这几天都在工作？”
　　宋文：“是。谢小姐一直在实验室，老板不好来打扰您。”
　　“噢, ”谢清舒揉揉眉心，“你找个人帮我买点吃的，我还没吃饭。”
　　“好的。”
　　宋文迅速招来位秘书，去帮谢清舒买饭。
　　谢清舒则象征性的敲两下办公室门，随后推开。
　　裴经言一如往日，埋在成堆的文件山后面，埋头批改文件。
　　谢清舒进来，才抬起头看向她：“你这几天很忙？”
　　“还是叔叔比较忙。”谢清舒靠着沙发，打量裴经言的神色。
　　“叔叔最近几天见过我姐姐吗？”
　　裴经言握着笔的手动作微滞，疑惑的问谢清舒：“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啊，没有就行。
　　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去跟男主争女人吗？
　　谢清舒笑眯眯的：“想知道姐姐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呗。对了，裴同学跟姐姐经常联系吗？”
　　“没有，裴傅容被他父母关在家里。”裴经言嘴上说着话，双眼打量着谢清舒，明显对她的回答不相信。
　　但谢清舒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撑着下巴找出本书，抱在怀里慢慢翻看。
　　几分钟后，觉得这姿势有点累，于是豪放不羁的当着大反派的面脱鞋，将脚踩上价值以万位单位的名贵沙发上，抱着膝盖，在背后拦了个抱枕，怎么舒服怎么来。
　　*
　　宋文敲门进办公室时，罕见的发现自家老板没在办公桌跟前，而是坐在沙发上。
　　对面是谢清舒，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书还捏在手里，脸庞弧度微扬，能看清她满脸的疲态和眼下的乌青。
　　神情倒是难得的乖巧与温顺。
　　不像睁着眼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古灵精怪，一肚子主意。
　　裴经言瞥他一眼，宋文立刻明了，安静的将买回来的饭菜提回去，轻手轻脚关门。
　　办公室重归安静，只剩轻微的规律呼吸声。
　　谢清舒从到这个世界，拥有新的身体以来，一直秉持着惜命的原则，年纪轻轻走上养生之路。
　　作息规律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这么久以来，突然这么累，还是第一次。
　　松懈后，所有的疲惫一拥而上，让她睡的很沉。
　　有人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她顺从的松手。
　　应该是家里的阿姨。
　　每次她看书睡着，阿姨都回把书拿走，帮她放好。
　　绵软的被子将她裹住，额头好像有一点触感，温热的，潮湿的，掺杂一声叹息。
　　谢清舒想，妈妈，不要伤心，很快很快，我就能找到救自己的办法。
　　等到恢复健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
　　谢清舒醒来的时候天黑沉沉的，额头闷闷作痛。
　　这是用脑过度加休息不好的后遗症，她习以为常，揉两下掀开被子下床，摸索到灯，打开后发现是裴经言的休息室。
　　墙上挂着钟表，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精神许多后，感到自己的肚子瘪瘪，正在不停的向自己发送信号。
　　她的饭还没吃呢。
　　谢清舒出门，便见裴经言在沙发上看什么东西，她绕过去，发现是上午的数据，已经演算出结果了。
　　谢清舒挑眉：“什么时候出的结果？”
　　裴经言：“两个小时前。”
　　谢清舒还要凑近，去看详细情况。
　　裴经言忽然合上电脑，起身松开自己的领带，边道：“去吃饭，订了暖熙阁。”
　　“哇！”谢清舒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等等我，我去拿手机！”
　　谢清舒之前跟裴经言去吃过一次暖熙阁，是以很馋里面的菜，兴致高昂的拿着手机，跟他下楼。
　　刚出楼梯，手机便进来电话。
　　联系人显示谢父。


第45章 三更
　　谢清舒一觉睡醒, 虽然还是头痛，但精神恢复不少，应付谢父的精力算是有了。
　　她跟在裴经言一边, 手机屏幕不避着他，大咧咧的敞着, 只要裴经言有心，稍微低头就能看见。
　　手机顶端的电量格是满的, 应当是宋文细心, 帮她冲上的。
　　她指尖划拉着, 接通电话，顺便返回界面。
　　加上之前的，谢父今天已经给她打了三通电话。
　　看来, 是真的急事。
　　项目那边虽然开始收尾，但他暂时应该察觉不到才对。
　　裴经言的本事如此，给猎物挖坑时，只有到网已经收拢，猎物才能发觉自己身处网中。
　　心中冒出无数猜想, 谢清舒脸上笑容明媚, 声音乖巧：“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等谢父冲她发脾气, 她便一连声的解释：“我这两天在裴先生家, 手机放在房间忘记充电, 没有接到爸爸的电话，爸爸没有生我的气吧？”
　　她已经这样说, 就算是有气，谢父也只能硬生生咽下去：“没事。”
　　怎么听，怎么勉强。
　　谢清舒笑容更加灿烂：“那就好, 爸爸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去吃饭啦，饿到现在还没吃呢。”
　　边上站的要不是裴经言，而换个对谢家事不了解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女儿在冲宠爱自己的父亲撒娇。
　　谢父不耐烦和谢清舒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些在他看来通通不重要。
　　他问谢清舒：“你跟C大签的合同，可以增添附加条件吗？”
　　原来是在盘算她大学的事。
　　谢清舒谢清舒想到高考失利，没能考上H大的谢静宜，弯着眉眼：“不能的，已经签好的合同不可以更改呀。”
　　谢父的声音瞬间变了。
　　很细微，可不难听出，他有些不悦。
　　原本他还想着，要是谢清舒那边争气些，他就可以以此来跟H大谈判，再增加部分条件。
　　谁知道谢清舒这么没用，轻易就跟C大签了合同。
　　他耐着性子，对谢清舒道：“最近几天，H大的老师联系我，说很想让你去他们学校。只要你答应，他们能给出比C大更优渥的条件，还可以帮你承担所有违约后果。”
　　“清舒，爸爸查过，H大的金融是国内最好的，你去H大读书，可以进连读班，还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导师，条件很优厚。等你从学校毕业，爸爸也老了，公司正好可以交到你手里。”
　　“虽然你不是爸爸亲生的，但我将你当亲生女儿，养了这么多年，在我心中早跟静宜没什么两样。家里的产业需要有能力的人来继承发展，静宜又不听话，到时候我跟你妈妈都得靠你。”
　　“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谢清舒偏头，去看裴经言，手心捂着手机对他轻声道：“叔叔，帮我查查，他找H大谈了什么条件。”
　　裴经言眸光转向宋文，不用再吩咐，宋文已经明白，动作迅速联系相关人手，开始调查。
　　那头谢父仍在继续。
　　在他想来，这事简直是天大的好处。
　　H大不仅愿意帮她承担违约后果，还愿意给出丰厚的条件，只要她答应，连公司的继承权都被自己许给她。
　　这种好事，只要脑子清醒，都该明白怎么选择。
　　“清舒，你那篇论文，爸爸让专人看过。他夸奖了你，说你写的很好。爸爸跟公司里的叔叔伯伯们商量过，觉得可以支持你的研究，只要你把相关论文专利都转入公司名下，爸爸会给你资金支持，你来当负责人。”
　　谢清舒忍不住想笑，捂着手机转头去跟裴经言悄悄说：“哇，叔叔，有人跟你争投资人的位置哎。”
　　裴经言漆黑的眸子半垂，注视着她。
　　几秒后，一只手忽然抬起，搭在谢清舒的头顶，轻轻往下摁了摁：“叔叔给的钱比他多，叔叔也不要你的专利，叔叔还是第一投资人，不比他好？”
　　谢清舒顺杆子应承：“对对对，叔叔最好了！”
　　将谢父的意思了解的差不多，谢清舒敷衍的答应两声，说自己需要考虑，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挂断。
　　车子也快到暖熙阁外。
　　谢清舒下车，摸摸的脖子，等裴经言下车后一同上楼。
　　饭吃到一半时，宋文那头查出结果。
　　谢清舒听的只想笑。
　　原来是拿她给谢静宜做垫脚石。
　　不过真可惜，她不太乐意。
　　谢清舒低头夹块香辣鱼块，边吃边嘬出鱼刺，放在一旁。
　　等到宋文说完最近处理谢家的相关事宜，谢清舒半盘鱼也快吃完。
　　她放下筷子，擦干净手，又将杯子里的西瓜汁喝完，让宋文找个车送她回谢家。
　　宋文疑惑：“谢小姐不跟我们一道吗？”
　　谢清舒摆摆手：“不了，让他看见是叔叔的车，回家怎么演大戏呢？你随便找辆车就行。”
　　说完，对裴经言嘱咐：“叔叔，再见啦。记得少工作，身体最重要，虽然我能找出治愈的方法来，你也得给我足够的时间不是？”
　　裴经言怔住。
　　谢清舒已经哒哒哒的跑出去。
　　宋文迟疑道：“老板，谢小姐让您注意身体……”
　　裴经言夹过一块鱼，放进碟子里，慢慢挑出刺，动作笨拙：“嗯。”
　　宋文摸不清楚他的意思：“那……转移的事……”
　　裴经言：“继续。”
　　过了两秒，他又补充：“你们能处理的事，就不用再问我。明天去做次检查。”
　　宋文：“好的，我马上吩咐下去。”
　　*
　　谢清舒回家后，果不其然被谢父谢母拦在客厅。
　　她抱着胳膊，乖巧道：“爸爸，我考虑好了，您说的对，如果不用管违约后果的话，我答应去H大。”
　　谢父神情愉悦，语气温和的嘱咐谢清舒几句，放她去楼上休息。
　　关上房门前，谢清舒见到谢静宜打开房门，于是冲她温柔一笑，关心的问：“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问完，也不等谢静宜回答，自顾自否定：“应该不是，不然爸爸妈妈一定会很着急。”
　　她笑容明媚：“姐姐总之注意身体，要是生病，我会很伤心的。不止是我，爸爸妈妈，还有裴同学，都会伤心。你说对吗？”


第46章 一更
　　雷点蹦迪不外乎此。
　　谢清舒也没说多过分的话, 换个人大概会在心底骂两句也就过了。
　　可惜，谢静宜如今对谢清舒，是看一眼都嫌恶心, 更不要提她说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最在乎, 最想从他们身上得到肯定的人。
　　绿茶值飞涨，谢清舒听着播报, 盘算完觉得不用大反派跟男主, 也够她活到正常寿命结束。
　　很好, 她很满意！
　　苟完这一波，谢清舒利落的关上门，不再留恋。
　　谢静宜盯着紧闭的房门, 忽然缓慢的露出笑容。
　　*
　　谢清舒不过顺口答应一句，根本没有和C大知会这件事，也没有去同H大签合同的意思。
　　随便找了个理由，继续泡回实验室。
　　一个星期后，她再次从实验室回到谢家时, 宋文发消息告诉她, 最晚一星期后，谢家便将宣布破产。
　　资金链断裂, 急得谢父与谢母连夜卖了好几套房产, 谢母甚至连自己的首饰都拿去交给谢父。
　　谢静宜也得知了情况, 本就灰败憔悴的脸色愈发难看。
　　谢清舒进门时，差点以为谢静宜得了什么重病。
　　谢父倒是看起来不错, 见到谢清舒还笑容和蔼，只是眼神里透露几分为难。
　　谢清舒满脸诧异：“怎么了？”
　　“清舒啊，”谢父拖长了语气, 似乎是很不愿意跟谢清舒说，犹豫半晌后还是道，“公司出了点事，资金问题，但公司拿不出那么多流动资金。”
　　谢清舒不等他一口说完，打断：“不是可以向银行贷款？”
　　一脸天真，仿佛对这些事半分不了解。
　　谢父揉着眉头，叹气：“这项目多亏裴先生帮忙才能拿下，银行那边能拿到的贷款在最初便都拿下，用在项目里，哪想到还是不够。”
　　谢清舒：“那得怎么办才好呀？”
　　谢父就是在等着她说这句，立马顺着她的话头：“清舒啊，虽然这笔资金咱们家拿不出，但对裴家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你跟裴先生关系不错，请裴先生帮个忙。只要项目完工，资金很快回笼，到时候我会立刻将钱还给裴先生，这一点大可放心。”
　　“爸爸，”谢清舒愣住，满脸的为难与内疚，“可是，裴先生只是跟我聊过几次天，平时都很少正眼看我，怎么可能会因为我借给谢家那么多钱呢？”
　　她拒绝的话一出，谢父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眉头锁紧，笑容渐渐消失：“裴先生没有跟你透露过要娶你的意思？”
　　谢清舒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说完，她觉得这反应不大对，羞涩道：“裴先生是挺喜欢我，但我们还没到这地步。况且我还得读书，不想这么早结婚。”
　　这个话题说的让她脸红。
　　她抿着唇，不好意思再继续，小声道：“其实爸爸可以让姐姐问问裴同学，他们是情侣，裴同学没准愿意帮忙。”
　　说完，埋着头快步上楼，没给谢父出声阻拦的机会。
　　客厅恢复安静，谢父脸色黑如锅底。
　　他没想到平时谢清舒表现的跟裴经言那样亲密，原来如此不争气。
　　“爸爸，”从头到尾没出声的谢静宜抬头，露出双黑洞洞的的眼睛，望着他，“我有个办法。”


第47章 二更
　　书房很安静, 整栋别墅，要数这件房间隔音效果最好。
　　合上房门后，里面说什么, 外面的人都听不见。
　　谢父：“你说。”
　　谢静宜：“上次裴先生特意抽空来参加她的庆祝宴，其实不难看出来她很得裴先生喜欢。或许不是裴先生不想娶她, 而是她自己不想嫁。”
　　谢静宜笑容微妙：“不是她自己说的吗？不想结婚，想读书。爸爸养了她这么多年, 难道看不出来她心有多野？也许现在她觉得, 裴先生也不够格让她嫁, 想为自己找个更好的出路呢？”
　　“况且裴先生身体不好，虽然不知道只有五年命可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裴家总归是要从他手里交出去, 给裴傅容的。”
　　“爸爸，我之前没跟你说，在学校的时候，她已经好几次勾引裴傅容。而且，裴傅容真的对她产生了兴趣。也许, 再过段时间, 裴傅容就会为了她，跟自己的亲叔叔翻脸。”
　　这话一出, 谢父的脸色立刻变了。
　　裴傅容是留给自己亲生女儿的, 谢清舒一个他捡回来的野丫头也配？
　　“裴傅容不是喜欢你吗？静宜, 你怎么回事，连个男人都看不住？之前你比那丫头优秀百倍, 现在怎么样样不如她？”
　　谢静宜咬牙，脸色一度变化，冷冷道：“我要是有她那么能藏着忍着, 就不会有现在全家得靠她的局面。”
　　谢父脸色也不太好看。
　　谢清舒暴露出来前，不要说谢静宜，连他也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些本事。
　　父女俩阴沉着脸，半晌后，谢静宜道：“她想不想嫁给裴经言不重要，只要裴经言乐意娶她就好。我们帮裴经言达成心愿，他自然会帮我们。”
　　谢父的目光在谢静宜脸上转了转，意外于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办法。
　　他没有苛责，愣了半晌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摸着谢静宜的发顶：“静宜，看来你这段时间长大了不少。”
　　他没急着赞同谢静宜的办法，到底是在商场上拼搏了几十年的人，比谢静宜周全得多。
　　“你既然提出这个办法，那有没有想过，裴经言会为了那个丫头报复咱们家？”
　　“爸爸，只要谢清舒不提，他自然不会对我们家出手。”
　　谢清舒在谢家养了这么多年，谢父当然不会没准备。
　　从选择她当联姻工具的时候起，谢家就在让她明白一件事：她是依附谢家生存的，无论外人对她如何，都是因为有谢家在背后做依托，她才有现今的待遇。
　　谢家养着她，不介意她不学无术，不会苛责她行事，也从不在物质上亏待她。
　　可以说从吃穿不足的孤儿院，一朝进入豪门锦衣玉食，是无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谢家在孤儿院挑选合适人选时，经过多方考虑。
　　谢清舒被领回谢家的时候已经懂事，她知道要保住这样的生活该怎么做。
　　但她依旧年幼，无数的观念尚不稳定，日积月累的影响下，要改变是很简单的事。
　　所以谢家不短缺她的物质，又同时告诉家中佣人她只是领养的，无需将她当作真正的小姐那样小心翼翼。
　　她离不开谢家，只有靠着谢家才能得到一切。
　　这早是融入谢清舒脑海，根深蒂固的念头。
　　所以她过得再艰难，也没想过离开谢家，而是企图将谢家变成自己所有。
　　谢静宜起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话，这段时间早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但正是这样，她更加无法忍耐，谢清舒这个捡回来的小杂种，竟然有朝一日压在她头上，要谢家倚仗她而活？
　　她这个真正的谢家小姐，反倒处处不如她，被人嗤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被夺走！
　　不应该是这样。
　　谢清舒既然是工具，就该做好她工具的本职。
　　*
　　从书房出门，谢静宜不死心再打一次电话给裴傅容。
　　电话一遍一遍循环着铃声，直到自动挂断。
　　还是不接。
　　她掐着手指，嘴角的笑容扭曲。
　　明明，是裴傅容先招惹她的。
　　*
　　晚上谢清舒被叫下楼，一起吃饭。
　　谢父总算用了点心思，满桌子摆的都是“谢清舒”喜欢的菜。
　　四人坐在桌边，氛围和谐的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谢父数次为谢清舒夹菜，谢清舒也笑眯眯的接受了，乖巧礼貌的道谢。
　　饭后回到房间，家政阿姨送来一杯温牛奶。
　　谢清舒捧在手里抿一口：“谢谢阿姨。”
　　阿姨的视线在她唇角的牛奶渍绕一圈，关门离开。
　　十几分钟后，房门敲响，谢父在门外问：“清舒，睡了吗？爸爸找你谈点事。”
　　门内安静，半晌也没人回应。
　　谢父打开房门，桌上放置的玻璃杯已经空掉，只剩下杯底还有浅浅一层残余的牛奶。
　　谢清舒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一动不动，对外界的动静毫无所觉。
　　谢父冷笑，让人将谢清舒从房间里抱出来弄上车。
　　谢静宜在后方静静的看着他们，一直到车子离开，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裴傅容发了条消息。
　　“谢清舒被人迷昏了。”
　　连电话都不接的裴傅容很快回复她：“什么意思！？她在哪？谁做的？！”
　　谢静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一个酒店名称与房间号发过去，便关掉手机。
　　*
　　裴经言接到宋文的消息时，失手打翻了桌面的水杯。
　　他站起身，面色冷峻，甚至露出了几分许久没有的阴鸷，大步离开办公室，根本没空管桌面的文件。
　　宋文忙不迭的跟上，路过秘书处的时候使眼色，让他们进去收拾。
　　一边安抚裴经言：“老板，谢小姐很聪明，不会出事的。”
　　裴经言黑漆漆的眸子注视着宋文，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她的事我让你负责，出事之前你没有告诉她？还是说，你跟她串通？”
　　裴经言声音凉凉的，听得宋文一个激灵。
　　他低声道：“老板……”
　　裴经言没等宋文解释。
　　他慌了一下，现在已经冷静，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没有料到，谢家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的人动手。
　　宋文缩着脖子，不敢触自家老板的霉头，专心开车去酒店。


第48章 阴阳怪气功力见长……
　　裴经言感到谢父给的酒店房间时, 谢清舒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有那么一瞬间 ，他险些以为自己猜测错误。
　　谢清舒的确聪明，可抵不过对方老奸巨猾？
　　他快步上前, 低声喊她：“清舒。”
　　宋文跟着后面进门，顺手将门关上了。
　　见此幕, 不晓得自己是该退出去的好，还是捂住耳朵装成一面墙堵在门口的好。
　　谢清舒还是没睁眼。
　　裴经言附下身, 手背覆盖她的额头试探温度, 另一只手搁在脖颈边, 测试脉搏跳动的速度。
　　这个距离很近，以至于两人的呼吸交缠，让人产生气息融合在一起的错觉。
　　谢清舒睫毛直颤, 没忍住睁开眼，干笑道：“叔叔我就开个玩笑，没事的。”
　　裴经言没动，保持这过近的距离，与谢清舒对视, 要看清她眼底的东西。
　　裴经言的眼瞳很黑, 是少有的纯正黑色。
　　情绪模糊，看的谢清舒心底莫名一颤。
　　她一骨碌爬起来, 从裴经言手臂边钻出去滚下床, 笑哈哈的跟宋文打招呼。
　　宋文应了一声, 没敢再作声。
　　好歹在老板身边待了这么久，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他要是再敢搭话, 谢小姐有没有事不好说，他肯定要有事。
　　谢清舒见宋文也不搭理她，气氛有些尴尬, 只得硬着头皮装作看不见裴经言的脸色，语气轻松的问：“叔叔，谢家那边没起疑心吧？”
　　“我之前还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不显得忘恩负义，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亏他们想的出来。”
　　裴经言淡淡道：“我也没想到。”
　　谢清舒：“什么？”
　　裴经言：“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他挽着自己略凌乱的袖口，在沙发上坐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看起来你自己就能解决这些，叔叔的作用不大。”
　　谢清舒觉得不太妙：“怎么会!要不是叔叔帮忙，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没准在哪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床·上了。”
　　当然不会是她，但原主要是没有照原剧情下线的话，就说不定。
　　一想到那个场景，谢清舒就恶寒的抱紧自己。
　　噫惹。
　　快看看大反派的脸洗洗脑子。
　　裴经言没搭声。
　　不仅如此，房间的气压似乎更低。
　　谢清舒寻思自己哪里说错了？
　　这不是在恭维他吗？
　　男人真难哄。
　　她脑子转的快，一会儿功夫已经想完成堆的可能性。
　　最后决定去瞟宋文。
　　大反派的助理，比她了解要怎么哄人。
　　宋文果然给她使眼色。
　　谢清舒立刻明悟，跟裴经言解释：“叔叔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下药这种事，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你之前不就见识过？”
　　东西送到她面前，靠鼻子就可以闻出哪些成分不对劲。
　　尤其是某些对人体有害的东西。
　　裴经言终于撩起眼皮，肯正眼看她。
　　“是吗？那你很厉害啊。”
　　谢清舒：“……”
　　哇，一段时间没练，大反派阴阳怪气的功力见长啊。
　　她清清嗓子：“咳，有鞋吗？我脚有点冷。”
　　酒店经理很快来敲门，递进一双鞋，同时点头哈腰的道：“裴先生，裴少爷之前急匆匆的跑过来进了顶楼一间房，现在都没出来，这事您看……”
　　宋文：“对了，老板，这件事先前太着急，忘记告诉您。谢静宜用谢小姐的名义约了小少爷。”
　　谢清舒拿过鞋子穿上，对经理道：“哪间房？带我们去。”


第49章 是场盛大的风景
　　裴经言站在谢清舒身后。
　　经理见他默认, 忙带着几人一起去了谢静宜定下的房间。
　　经理先是敲门示意，一面里面的人画面太难堪，到时引得裴经言发怒。
　　里面没有动静, 他这才拿出门卡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甚至不用进门, 门口的四人便能清晰的听见其中的喘息声。
　　谢清舒心中哇塞，没想到女主这么剽悍, 直接把男主给那啥了。
　　她下意识往前踏两步, 想见识一下这种大场面。
　　可惜还没走两步, 手腕被人拽住。
　　她回头，对上裴经言黑漆漆的眼瞳。
　　他眼眸半垂，声音很低：“回来, 不要看这些。”
　　谢清舒能怎么办呢？
　　她只好放弃看大场面的机会，乖乖退出来咯。
　　她有点想笑，唇角翘了一点点又压下去。
　　不对，这种严肃的场面，怎么能笑。
　　笑一笑好像也没事？
　　这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好事吗？
　　最多, 就是被家长逮住不太美妙。
　　经理的脸色泛青, 手足无措的看着裴经言，生怕他一怒之下把他这个小经理给怎么着。
　　额角吓得冒冷汗。
　　宋文镇定许多：“老板, 要……进去吗？”
　　里面还没停, 反而有更加激烈的趋势。
　　他们站在门口, 说话声音里面能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还没停下来，说不准是有什么事。
　　裴经言睨他一眼, 让经理将门关上。
　　他的声音很冷淡，在这种场合甚至有种无情：“他自己的事。”
　　自己的事情自己管，出了问题也自己解决。
　　没有谁能给谁擦屁股一辈子, 更何况只是侄子，不是儿子，还不到什么事都能为他擦屁股的关系。
　　裴经言的意思很明显，经理立刻松口气。
　　眼睛瞥着谢清舒，见两人似乎没空继续留在这里，机灵的躬身：“既然没关系的话，裴先生您先忙，我下去，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叫我！”
　　“不用，房间退掉。明天要是有人问起，你知道怎么说？”
　　“知道，知道！”
　　谢清舒的手腕一直在裴经言手心里，两人维持着这姿势下楼，去停车场。
　　谢清舒思绪跑偏，还在琢磨男女主的时，竟然没注意。
　　等到上车，姿势难受时才回过神。
　　裴经言的手心是温热的，干燥有力。
　　谢清舒想着裴经言如今的年纪，按照病史来算，已经算是佼佼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小说世界里，所以他才能坚持这么久。
　　艾泽威尔反应到每个人身上，病症都是不同的。
　　唯一相同一点，便是大量细胞内原本完整的基因链序列逐渐崩坏。
　　因为基因的崩坏，什么病都可能在患者身上出现。
　　与之有点类似的，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二者的病患，最后都并非死在病征本身，而是死在其他病手里。
　　或许是一次伤口发炎病菌入侵，或许是一次肌肉萎缩，神经失控，激素紊乱。
　　谢清舒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死于什么。
　　跟她比起来，裴经言要幸运得多。
　　可话说回来，她也很幸运。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像她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生命是如此难能可贵的东西。
　　仅此一次，无可重来。
　　唇角有温热的触感。
　　谢清舒从自己思绪中回神，不明所以的看裴经言。
　　他放下自己的手，当作无事发生。
　　“你在想什么？”
　　谢清舒两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叹气：“这不是在想叔叔的病吗？我得努力点才行啊。”
　　裴经言没搭话。
　　谢清舒偏头去看，忽然犹豫的问：“叔叔……你是不是在不高兴？”
　　明明，刚刚心情还不错。
　　裴经言：“没有。”
　　既然他说没有，谢清舒便不再追问。
　　她托着下巴，视线落在窗外飞逝而过的流光，问系统：“我现在的绿茶值是不是够活到五十多岁？”
　　系统：“已经全部兑换完毕，累计可以活到67岁零三个月。”
　　谢清舒：“我没有绿茶值兑换的寿命后，一定会挂掉吗？”
　　系统：“是的。”
　　谢清舒：“哪怕现在原剧情已经崩坏了大半，我以后离男女主角远远的，大反派也不讨厌我，还是会下线？”
　　系统：“是的。毕竟依照人物命运，宿主你是早就不该存在的人。现在能好好活着，是因为主系统将您屏蔽在世界线外。”
　　“这样啊——”谢清舒摸着下巴，眼睛里倒影着窗外的璀璨光影，淌了一片星河，盖住本属于她的情绪。
　　“——那是，这本书里每个有结局的角色，都会准点去世的意思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
　　*
　　谢家没法回去，谢清舒作为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跟着裴经言去了裴家老宅。
　　裴家是个大族，从祖上起便有产业，族里规矩森严。
　　整栋老宅，只有裴经言一个裴家人能住。
　　剩下的人在年节的时候，才会一起聚在老宅。
　　就算是男主，也不例外。
　　谢清舒从前也没来过，顶多去过裴经言其他几处名下房产。
　　她原本猜想，老宅里没人，会是那种只有几个跟着祖辈传下来的家族佣人，垮着皱巴巴的橘子脸，手里端盏灯站在门口迎接主人回家的阴间鬼屋。
　　哪想跟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宅子的布局满是历史气息，内里装潢并不老旧，很合时宜的温馨。
　　门口确实站着个老人在等裴经言回家，皱着的橘子皮脸堆满笑容，看见裴经言下车时笑的眼睛眯成缝。
　　“小少爷您可回来了！厨房弄了点易消化的小菜，您快进去。哟，怎么带客人回来您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啊？”
　　小少爷？
　　谢清舒听着这个称呼，偷偷摸摸瞟两眼裴经言。
　　就，很违和。
　　不过，也有点可爱。
　　谢清舒大大方方上前：“没事爷爷，家里出了点事得借住一段时间，给您添麻烦才是，不算什么客人。您不要烦我就很好啦。”
　　老人都喜欢嘴甜懂礼貌的小孩，听着谢清舒的话笑得更开心，摆手：“小姐说哪里话，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
　　穿过前厅，院子中央开了个天井，挖了大池子养一池莲花红鲤鱼，盆栽种着秀气的斑竹，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再往里走才是客厅，餐厅。
　　裴经言先去餐厅。
　　有的吃，谢清舒没有不乐意的，颠颠的跟上。
　　老管家去安排人打理出谢清舒要睡的房间。
　　谢清舒端着酒酿圆子吃掉大半碗，满足的拍拍肚皮。
　　对面裴经言也放下筷子，擦擦嘴绕出餐厅，继续往里走。
　　谢清舒好奇：“我今晚睡哪？”
　　裴经言：“我房间对面。”
　　谢清舒：“……？”
　　裴经言：“或者你想睡没有修葺过的老房子也可以，我让人去收拾。”
　　谢清舒立刻否决：“不用了不用了，还是睡叔叔对面比较好，有个照应也免得半夜害怕。”
　　裴经言不置可否。
　　这一夜谢清舒睡得还不错。
　　最不错的是第二天清早，就被系统播报绿茶值的声音吵醒。
　　像是计算器被扼住了“+”号的咽喉，一个劲的“+2、+1、+3、+1……”
　　十分热闹。
　　谢清舒从被子里爬出来，捋开睡乱的长发，思考男女主为什么在完成生命大和谐后的第一个甜蜜早晨，就这么惦记她。
　　也不知道谢家破产的时候，谢静宜的绿茶值要怎么个涨法。
　　她洗漱完下楼，踩着清晨的露水在院子里溜达。
　　裴家的老宅占地面积真心大。
　　宅子后有一大片树林不提，还辟出个大花园，搭出一大架子花廊，长长一条走廊，全被花藤围裹着。
　　其中很大一段裹在株巨大的紫藤花中。
　　现今是紫藤花花期的尾巴，浅紫色的花絮从架子的空隙中垂落，随风晃动，洒落满地的花瓣。
　　谢清舒站在走廊中，仰头望着飘动的花絮，有些渴望见到它开的最繁盛的一幕。
　　必定是比现在更盛大的风景，像是梦境。
　　她踮脚去够一串开的不错的花絮，身高有限只能摸到末尾一小截。
　　又不好跳起来去抓。
　　万一抓碎了，还不如就这样看看。
　　腰部忽然被圈进一弯臂膀。
　　谢清舒被人抱了起来，指尖刚好能碰到花絮的根部，可以轻易摘下完整的花串。


第50章 抹个零头一千三百万
　　谢清舒光速摘下花串, 从裴经言怀里跳出来，面不改色的道谢。
　　裴经言仰头，抬手轻松摘下另一串原本跟谢清舒手里并在一起的花串, 递给她：“明年五月的时候再来看。”
　　谢清舒愣了下，将花串拢在手里：“……好。”
　　总觉得有些怪, 像是莫名其妙的就跟人有了个约定。
　　而谢清舒是不喜欢违约的人。
　　“叔叔怎么在这？”
　　裴经言：“早起，逛逛。”
　　“走吧, 早饭好了。”
　　“噢噢好。”
　　*
　　谢父积极的试探裴经言的意思, 可不仅裴经言不理会他, 连宋文也开始对他爱搭不理。
　　他心中焦急，不断回忆着谢清舒的话。
　　原本以为是她心野，有更大的目标, 如今却忍不住怀疑她其实说的都是事实。
　　否则裴家怎么反应这样冷淡？
　　裴家的线搭不上，他就没法子拿出足够的周转资金。
　　届时项目垮掉，要赔出去的是整个谢家！
　　谢静宜从门外回来时，谢父打量她的神色，眉头皱紧：“你没成功？”
　　谢静宜顿了下。
　　她原本以为, 谢父会先问问她怎么样。
　　谢父眼神急切的在她身上转悠, 直至发现领口盖住大半的一块红痕，才松口气：“既然成事了, 怎么这个脸色？”
　　他又想到个不好的可能：“裴傅容不想对你负责？”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猜对关键问题, 他方才转好的脸色阴雨欲来。
　　谢静宜觉得疲惫的很。
　　不止身体, 还有精神。
　　她低头扶着楼梯上楼，低声道：“他会负责的。”
　　就算不愿意, 也得负责。
　　要是让爸爸知道，换成谢清舒去会更顺利，不知道会不会放弃她, 选择谢清舒。
　　谢父与谢母急得上火，偏偏裴经言那头搭不上话，谢清舒竟然也不回家，让他们无处下手。
　　谢父有心让谢静宜去找裴经言，被她几句话堵回来。
　　裴傅容还不到掌握裴家的时候，根本没资格去管控那么大一笔资金。
　　况且为了这么一笔钱，让他对谢静宜生出不满，得不偿失。
　　谢母一听，为了自己女儿的未来着想，不允许谢父去逼她。
　　万一出差错，谢家要破产不说，连女儿未来的路也会毁掉。
　　这是谢母绝对不允许的。
　　短短几天时间，一家人肉眼可见的憔悴。
　　谢父急得嘴里冒出好几个大燎泡。
　　H大的人频频电话催促。
　　当初这事也是谢父答应的，可如今别说签合同，连谢清舒的影子都没一个。
　　负责人被耍了这么多天，语气十分不好：“谢先生要是拿不了这个注意，谢静宜同学的名额我这边只能暂时扣下。等名单全部定下的时候，再想反悔可没办法。您给个准话吧，谢清舒同学到底愿不愿意来我们学校？”
　　谢父：“这……”
　　负责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就不再打扰，再见。”
　　啪的挂断。
　　谢父气的将手机摔出去，砸的四分五裂。
　　他叉着腰，气的呼吸急促，咒骂道：“什么东西！谢清舒个小杂种，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老子瞎了眼才会带她回来把她锦衣玉食的养着！”
　　门外的人惊讶道：“呀，原来爸爸是这么想的啊？怎么不早点说呢，也免得我现在伤心。”
　　谢清舒低头看着满地狼藉，要踏进来的脚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似乎是在嫌弃。
　　“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我还是很感激爸爸的。为了不让您吃亏，所以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您。”
　　她拿出手机敲敲点点，将屏幕给屋里的人瞧：“我已经算清楚，在谢家的这十几年花费在我身上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五百万，再加上养大我耗费的精力，物价溢涨……哦对了，还得加上利息，共计一千两百四十三万九千二百二十八毛。 ”
　　“抹个零头一千三百万，您看看对吗？”


第51章 别的孩子都有，你当然也……
　　谢父另一只手已经抓住茶杯, 手背青筋暴起。
　　要不是看见谢清舒背后冒出来的裴经言，这杯子已经被他砸在谢清舒的脑门上！
　　谢母从沙发起身，目光忍不住落在裴经言脸上, 又看向谢清舒，勉强扯出笑容：“清舒, 你这是什么意思？爸爸妈妈养你这么多年，现在家里有了难处, 你就急着用钱算清关系吗？”
　　谢清舒十分无辜：“妈妈, 哦不对, 谢阿姨，你的意思是用之前的把我迷晕送上男人床的事，算清关系吗？”
　　她苦恼道：“也不是不行, 那钱我就收回去？”
　　“或者说，”她将视线移向谢静宜，笑容温柔，“用之前谢静宜给我下毒的事来抵清关系？”
　　“还是说更早之前的事……”
　　“你们选一件吧。”
　　谢母越听她的话脸色越难看，见她笑容古怪, 追问：“你什么意思？”
　　谢清舒：“你们总不会是想这么点钱, 抵消所有事情吧？”
　　她竖起自己的食指，轻轻摆动：“那可不行。只能抵一件。我的命很金贵的。”
　　谢父喘息着, 恶狠狠瞪视谢清舒一眼, 转向裴经言。似乎觉得谢清舒不够资格跟他谈条件。
　　“裴先生, 咱们谢家从前没有得罪过您，就算您要为这个丫头撑腰, 也不能将事情做绝，否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裴家？”
　　“我们把这个野丫头才孤儿院带回来，养到这么大, 要是没有我们谢家，她早就不知道沦落成那个夜店的小太妹，哪里会有今天？谢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裴经言一直静静站在谢清舒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像座无言的山支撑着她，同时对屋里的人施加压力。
　　闻言，他撩起眼皮，淡淡道：“你们怎么处理，我都不会插手。”
　　他来这里，只是免得谢清舒势单力薄被欺负。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像是能被欺负的样子。
　　谢父一喜：“您的意思是不会借钱和人给她？”
　　裴经言：“你误会了。她的钱是她所得的，跟我没有关系。至于人，是她自己找的，也并不是受我吩咐。”
　　谢父怎么可能会信！？
　　谢清舒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小丫头，能现在站在这里跟他们说话都是多亏他将她带回谢家，又怎么可能有本事一口气拿出上千万，还请的动能对付谢家的人！、
　　裴经言分明就是在偏帮她！
　　谢清舒瞥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挑眉道：“谢伯父，您这会是不是在想，你要是没有领养我，我现在一定穷困潦倒？”
　　她认真摇头：“不是的。你可以猜猜看我发表出来的那篇论文，价值多少钱。”
　　谢父想起来了。
　　谢清舒上热搜那几天，公司有股东找过他，让他将谢清舒的专利弄到公司来。
　　只是他那时候见到大批的专家批判，没有当回事。
　　哪怕跟谢清舒提了几句，也只是看中她未来的价值。
　　裴经言如果没有故意偏袒谢清舒，那就是说，她凭借着那么薄薄几张纸，至少得到了一千三百万！
　　如果，如果他早点从谢清舒手里拿到相关专利权……
　　谢清舒眯着眼，语气轻飘飘的：“有人出价五千万，只能从我这里拿走相关实验数据跟使用权。”
　　谢父呼吸骤然粗重。
　　这远比他预料的还要高得多。
　　五千万仅仅只能买走使用权跟数据……那么要买断绝不可能低于一个亿。
　　要是有一亿资金周转，谢家说不定就能撑过去，然后大赚一笔！爬进裴家的圈子指日可待！
　　不止谢父，谢母与谢静宜也联想到了许多。
　　也更能感受到谢清舒的恶意。
　　她如今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后悔。
　　谢静宜仅仅攥住自己母亲的手，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眼底恨意翻涌，瞥见谢清舒背后的裴经言时，愈发剧烈。
　　她连裴经言一并恨上了。
　　若不是裴经言帮谢清舒，谢清舒又怎么会有这个底气与谢家叫嚣？
　　五千万而已，若是谢家没倒，拿出来轻而易举！
　　谢清舒听着系统播报暴涨的绿茶值，稍微想想就能猜到谢静宜在想什么。
　　她不介意让谢家的人更后悔一点。
　　于是她继续，用悠闲的语气给予更大的打击：“这种论文，目前我手里捏了十多篇。”
　　而且只是攻克艾泽威尔的路上，衍生出来的一部分必须研究而已。
　　谢父猛然间感觉心脏像是被攥住，让他难以呼吸。
　　踉跄好几步，攀住沙发顶踩站稳，两眼死死的盯着谢清舒，恨不得从她身上扒下一块皮肉，啖肉喝血！
　　“系统，帮我开好感检测。”
　　“好的宿主。”
　　谢清舒看见谢静宜头顶几乎成为黑色的深红标识：-99。
　　还差一点，就达到最低线。
　　她思量半秒，决定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离大反派近点。
　　后退小半步，谢清舒没发觉她几乎快贴紧裴经言的怀里。
　　安全感一下子爆棚，谢清舒开始最后一击：“对了，有件事还是决定说出来。谢家破产是我收下的赔偿，所以一年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那之后的不行。”
　　谢家是她讨给“谢清舒”的赔偿，这之后的，是给她自己的。
　　客厅三人均是愣怔。
　　等回过神，理解出谢清舒这句话其中的意思，目眦欲裂！
　　谢父当即扑过来：“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谢清舒后仰，被搂进宽阔的怀抱中，抱着后退几步。
　　保镖冲进门，架住谢父，不让他再靠前半步。
　　谢父嘴中不住的辱骂：“杂种！贱人！我当初怎么瞎了眼领会你这头白眼狼！”
　　裴经言抬起眼睛，视线从谢清舒身上移开，露出几分阴鸷狠恶，保镖立刻捂住他的嘴，让他没办法喷脏。
　　谢清舒忽然冷笑：“不要说的好像是我忘恩负义，当初你为什么领养一个孤儿回家，打的什么心思自己不清楚吗？”
　　“况且，我说养恩是客气，你也好意思顺杆子爬。你们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从孤儿院领回来就不闻不问，当个宠物□□？利用打压，洗脑控制，养成一个受你们掌控的工具？那的确劳苦功高。”
　　“不过在我身上堆砌了金钱，我当然不会忘恩负义，所以今天不是来还钱？不过账总要一笔一笔算清楚不是？”
　　“钱在这张卡里，这些年的银行流水等会一并送来，您好好核对。其他的事，律师也会跟您、您，几位，一起谈好的。”
　　对她下药，还下两次。
　　谢清舒就没想过息事宁人。
　　况且谢静宜现在恨不得能一刀捅死她，她可没有给自己留生命隐患的习惯。
　　这波下去绿茶值涨了好几百，后续还能涨不少。
　　谢清舒赚的盆满钵满，原主的仇连带自己那份也报了。
　　心满意足的拽着裴经言的衣袖回去。
　　一直跟在一旁的宋文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再扭头瞧一眼脸色扭曲的一家子，心中冒出股庆幸。
　　幸亏谢小姐聪明，才没有被这一家子所害，也没有被这一家子养歪。
　　十多年前领养个孤女，就为了在十多年后将她养大当作工具送给男人，亏得谢家想的出来。
　　*
　　谢清舒之前便将东西搬了大半去顾苒让那里。
　　因此事一了，谢家那块地方她再也不用踏足。
　　顾苒让几人听说谢家出事，吓得不轻。
　　尽管已经知道谢清舒不是谢家亲生的，但从小长大的家，总怕她还有点感情，更怕她会陷入金钱上的困境。
　　谢清舒在群里一遍解释清楚，让他们大可不必担心。
　　至于钱。
　　除了她刚来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有点困难外，现在还是过得很滋润的。
　　专利费一大笔不提，光是C大给她的奖金都有小一百万，进校后奖学金之类的累计只会更多。
　　朋友们这才放心。
　　顾苒让积极邀请：“清舒你现在住哪？租房吗？要不搬来跟我住吧！”
　　谢清舒坐在秋千上，胳膊揽着绳子悠闲的晃着腿：“不是租房，在裴家借住。搬来搬去挺麻烦的，等去帝都我在那边找房子。”
　　顾苒让：“好吧。”
　　谢清舒没有再回这个城市的打算。
　　至少不会再常驻。
　　她的未来大概会在帝都扎根，埋头实验室，辗转与各种学术交流研讨会。
　　就像上辈子一样。
　　但不再会是那种随时有死神追赶的，充满压抑与焦躁的生活。
　　她会很快乐的去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在-拿出治愈艾泽威尔的最终成果后。
　　树叶飘落在谢清舒肩头，她歪着脑袋，吹口气将它赶开。
　　得去实验室了。
　　虽说是借住在裴家，实际上谢清舒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半住在科研院。
　　勉强得空才会回来一趟，吃个饭又离开。
　　弄的管家回回叹气，她跟裴经言一个比一个忙。
　　裴经言也是每天在公司忙的不可开交，谢清舒有时候都怕他被文件堆压死。
　　不太懂这么忙着赚钱是干什么，到了裴家这种地步，钱不就是他们眼中的一串数字？
　　谢清舒当着宋文的面随口说过一次，宋文欲言又止，谢清舒也没太注意。
　　她自己也很忙，实验到关键的时候，整宿整宿的不睡，亲自盯着就怕出错。
　　每出错一次，出结果的时间就会被拉长。
　　哪怕这些是谢清舒早就完成过一次的，但她也不能拿实验结果直接套用。
　　细微数据的不同，就会产生巨大的结果差异。
　　是以跟谢家的官司，谢清舒全程没出面，全是宋文帮她处理。
　　谢清舒的证据保存完善，要赢下官司并不难。
　　让谢清舒从这种忙碌抽身的，是裴经言一次昏迷。
　　这还是谢清舒第二次见证他发病。
　　第一次，是在宴会，她刚来的时候。
　　那时的裴经言即便没有康复完全，坐在轮椅上满脸病容，也满眼阴鸷，气势骇人。
　　可这次只有脆弱。
　　谢清舒赶到医院的时候，裴经言已经做完急救，在ICU里躺着，全身接满了各种探测仪器的线路与管道。
　　这种情况于谢清舒而言，很熟悉。
　　她也有无数次，是这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感觉死神站在床边凝视自己。
　　她没有很害怕，而是习以为常，随时准备着康复后投入新的实验，信心满满的与死神搏斗，且坚信自己能赢。
　　可她从不知道，从另一个视角来看，原来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这样恐怖。
　　她抵着墙壁，呼吸渐渐混乱，眼前忽然发白，声音有一瞬间离她远去。
　　她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幸亏被一旁的宋文扶住。
　　他吓了一跳，慌忙叫医生来看看谢清舒。
　　谢清舒撑着墙站稳，苍白的唇瓣挤出个笑容：“没事，休息不够，挂点水睡一觉就好。”
　　医生护士来一堆，结果跟谢清舒说的一样，挂两瓶水再睡一觉就会恢复。
　　宋文不知道说什么好，扶着谢清舒去了裴经言隔壁的病房，让她挂着水睡一觉。
　　他很清楚谢清舒是忙什么弄成这样，然而裴经言正躺在墙壁另一边，他着实说不出让谢清舒好好休息，慢慢来的话。
　　这一点，谢清舒也很明白。
　　她躺在病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空荡荡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半晌后，想着自己还有实验要做，于是强迫自己闭眼，好好睡了一觉。
　　谢清舒醒来时，外面天色漆黑，已经是凌晨三点。
　　手背的针管早拔了。
　　她坐起身，揉揉脸，去洗手间洗脸醒神，然后去裴经言的房间看了看。
　　还在昏迷，不清楚什么时候会醒。
　　她在原地驻足，几分钟后转身离开。
　　*
　　裴经言在谢清舒去C大报道的前一个星期出院。
　　为了庆祝，管家打电话让谢清舒回老宅，做了一桌子大餐。
　　当然，裴经言只能看看，大部分他的不能吃，只能看着谢清舒吃。
　　谢清舒笑眯眯的，还不忘奚落两句：“真可怜，叔叔你要是再多在办公室加几天班，别说你面前的，怕是只能喝粥。”
　　裴经言并不生气，纵容了她对自己的种种放肆，还轻轻笑了声。
　　谢清舒咋舌，想着大反派脸皮原来也厚。
　　也是，脸皮不厚怎么能坐稳现在这个地位。
　　她吃的贼香，一点都不为只能望着她吃香喝辣的裴经言考虑。
　　等她吃饱，放下筷子，裴经言才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去帝都？”
　　谢清舒：“再说吧，等我手里这个实验忙完。也许会往后推两天，等到军训完后再去也不迟。实验室批给我还得走点程序。”
　　裴经言笑着问：“不是想逃军训？”
　　谢清舒：“？”
　　“哇叔叔，你恶意揣测我。我才不怕军训。”
　　上辈子也没体验过，说实话还有点好奇。
　　裴经言：“是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去的时候我送你。”
　　谢清舒皱眉：“你刚出院，送我干什么？我自己能弄好，再不济有宋文，或者你随便给我借个保镖也行。”
　　裴经言拿着帕子，擦拭自己的手指：“别的孩子都有家长送，你当然也要有。”
　　谢清舒愣了愣。
　　她舔着唇瓣，咕哝：“你又不是我家长。”
　　裴经言温声道：“谁让你叫我叔叔，我都应了。”语气无奈。
　　谢清舒没长粗的小胳膊拗不过裴经言的大腿。
　　开学当天是裴经言送的。
　　谢清舒为了方便，住在学校宿舍。
　　C大待遇不错，虽然是四人间，但设备很齐全，空间也挺大，谢清舒不至于住不习惯。
　　宋文帮谢清舒铺的被子。
　　谢清舒在来这个世界之前也是个什么都不会，一心读书做实验的生活白痴。
　　自己铺床当然是不会的，但总不能一直让人帮自己铺。
　　所以她偷偷观察学习宋文的技术。
　　裴经言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一旁带了点，轻声：“你学这个干什么？”
　　谢清舒：哦豁，被抓包了。
　　她一脸正色：“多门技术多条出路。”
　　裴经言从鼻腔里溢出一声低笑，指尖缠着谢清舒脸颊侧落下的发丝，帮她挽到耳后。
　　从宿舍出门后，去一主任办公室。
　　对方没想到裴经言会来，视线疑惑的在两人之前打转。
　　谢清舒思考怎么介绍时，裴经言道：“叔叔，暂时算是她的家长。”


第52章 一副被甩了的可怜样……
　　谢清舒默认了裴经言的说法。
　　主任没有追问人家事的兴趣, 裴经言他也多少听说过，只是对于他会给学生担当家长，有点惊讶。
　　将书本跟一些琐碎的东西与谢清舒说明白, 主任给她一枚钥匙：“这是实验室的钥匙，上面提前给你批了下来。不过你才大一, 刚入学，进去的时候必须有教授给权限才能进去。”
　　谢清舒接过道谢。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 才从办公室出门。
　　还没走多远, 就见到顾苒让与宁莘莘, 隔着老远的距离便兴奋的冲谢清舒挥手。
　　顾苒让拽着宁莘莘飞奔：“姐姐你看，我就说是清舒！”
　　她扑上来给谢清舒一个熊抱，眼瞅着要往脸上亲。
　　一只手斜里伸出, 拉着谢清舒往后退了点，避开这个亲吻。
　　顾苒让这才注意到裴经言，立刻规矩许多：“裴叔叔好……您来送清舒上学呀。”
　　裴经言淡淡嗯了声。
　　谢清舒拍拍他的胳膊：“好了叔叔，你也快回去吧，记得少加班免得进医院。”
　　裴经言垂着眼, 打量谢清舒的神色。
　　谢清舒一脸不明所以：“叔叔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他抬手, 像是准备摸她的脸颊，但最后落在她头顶, 轻轻揉了揉。
　　谢清舒愉快的冲他告别, 挽着顾苒让与宁莘莘的手蹦蹦哒去熟悉环境。
　　裴经言站在原地, 盯着她们满是活力的背影，许久后才收回视线：“走吧。”
　　宋文觉着自己老板莫名有点惨。
　　*
　　顾苒让跟谢清舒说明情况：“蒋飞舟跟曲繁都在C大, 蒋飞舟在金融系，曲繁在医学部，姐姐在生物系, 我选了中文。对了，吕乾在Z大！就跟咱们学校隔了两条街！”
　　“我现在住在茗苑B栋411，姐姐在竹苑C栋503，清舒你呢？”
　　谢清舒挑着眉毛：“竹苑C栋503。”
　　“啊！”顾苒让当场欲哭无泪，“早知道我也选生物系，没准也能分在一个宿舍。”
　　“隔得不远。”
　　顾苒让呜呜咽咽，觉得自己真是好惨。
　　“要不咱们去问问，可不可以跟你们宿舍的人换一换？”
　　谢清舒觉得问题不大，宿舍里其他人大概率不会互相认识，如果同意的话，学校那头有她出面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不同意。
　　三人结伴去竹苑宿舍。
　　宁莘莘只比谢清舒晚了一会，床铺正好选在她隔壁。
　　另外两人现在也在宿舍。
　　穿着白裙子的长发女生正在自己的桌子前摆弄镜子，另一铺的舍友正仰头看自己的母亲为她铺床。
　　见到三人进门，都停下自己的动作打招呼。
　　顾苒让性格不错，交际起来嘴甜得很，当场寻求两位的意见，还提出补偿。
　　白裙子女孩笑容不变，拒绝道：“抱歉，我挺喜欢这里的，不太想换，你问问她的意见？没准她会同意，毕竟有补偿。”
　　正在铺床的妇女闻言，觉得不是什么事，立刻要同意，可刚张嘴就被她女儿截断。
　　“不用了，我们家不差那点补偿。”她神情不太好，说完催促她的母亲：“妈你快点，我饿了。”
　　“噢好好，马上带你出去吃饭啊。”
　　顾苒让觉得自己好像是惹得不愉快了，歉意道：“抱歉。”
　　女孩没有搭理她。
　　母亲觉得这样不礼貌，皱眉看女孩一眼，对顾苒让笑着说：“没关系的，蓉蓉脾气有点犟，你们不要介意呀，都是同学，以后也相互有个照应。”
　　白裙子女孩盯着谢清舒的脸看了半天，问她：“你是谢清舒吧？”
　　谢清舒颔首。
　　她热情的自我介绍：“我叫苏语桐，生物系的。我看过你的报道和论文，你好厉害啊，以后大家就是室友，带带我呀。”
　　谢清舒随口应了：“能进C大的都很厉害。”
　　苏语桐但笑不语。
　　交换宿舍没谈成功，顾苒让有些小失望，不过很快振奋：“我们去吃饭吧，吕乾给我发了消息！还有曲繁也在一起。”
　　跟宿舍里的人道别，三人一起离开。
　　周蓉荣的妈妈与苏语桐搭话：“刚刚那个同学很有名吗？”
　　苏语桐：“是呀，她可是创高分记录的理科状元，之前全国竞赛她是全科冠军，保送进来的。而且还在很有名的期刊上发表了论文，C大好不容易才从其他学校手里抢过来的天才。”
　　周妈妈惊叹道：“这么厉害啊，看着长得也漂亮，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呀。未来一定是个科学家吧？蓉蓉你跟人家是室友，有什么不会的要虚心请教知道吗？”
　　周蓉荣不耐烦道：“都是C大的，我分也没比她低多少，有什么好学的。而且这种人一上来就仗势欺人，妈你盼着我别被欺负就不错了！”
　　周妈妈教训她：“人家哪里仗势欺人？那小姑娘态度多好，好声好气的商量，你有人家一半会说话妈也不用担心你会被欺负。”
　　周蓉荣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搁，大步出门。
　　“哎这孩子怎么回事？”周妈妈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对苏语桐安抚道：“吓着你了没？这孩子脾气从小就这样，你们室友担待着点，别介意呀。”
　　苏语桐微笑：“没事。”
　　周妈妈急匆匆穿上鞋，去追周蓉荣。
　　*
　　吕乾找了个帝都有名的特色饭店，开车过来接他们。
　　顾苒让调侃：“你可是我们几个里有车族第一人，看来以后司机的职位非你莫属。”
　　吕乾单手靠着车门耍帅：“看看这车，我找我爸求了好久他才答应，帅吧？以后你们谁有需要，我立马开车来接你们，随叫随到！”
　　“唉，谁叫我是唯一一个有驾照的人，能者多劳嘛。”
　　几人嘻嘻哈哈上车，蒋飞舟也跟着曲繁一道来了，得亏跟着司机，否则人太多吕乾的车载不下。
　　司机是蒋飞舟的，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有外祖在帝都，来这里跟回家没什么两样。
　　几人抵达饭店，蒋飞舟熟门熟路带他们去包厢。
　　几人吃完饭，一起在帝都有名的地方兜了圈风，便各自回了学校。
　　宁莘莘与谢清舒先将顾苒让送回宿舍，两人再一道回去。
　　到宿舍时，两人都在。
　　苏语桐在桌前看电影，周蓉荣在打游戏。
　　听见动静，苏语桐回头：“你们回来了呀，帝都好玩不？”
　　谢清舒：“挺好玩的。”
　　苏语桐：“对了，我还没问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呢，你们是高中同学吗？”
　　宁莘莘：“我叫宁莘莘，是同学。”
　　谢清舒笑着揽住她的肩头：“用同学形容不太懂，是好朋友。”
　　苏语桐羡慕道：“哇，真好，我的朋友一个都没能跟我在同个城市。”
　　几人洗漱完，宁莘莘习惯性的拿出教材查看预习。
　　苏语桐过来看两眼，道：“莘莘，你这样死读书是没用的，你看清舒就没有看。教材上的东西很有限，等到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完书目在看也不迟。”
　　宁莘莘冷冷淡淡，不为所动：“习惯，看看多点了解。”
　　苏语桐见她不听劝，无奈得很：“好吧。”
　　这时谢清舒洗完澡出来，苏语桐立刻转身问她：“对了清舒，今天我看见来送你的人，那个是你叔叔吗？好年轻呀。”
　　谢清舒擦着头发，拉过椅子坐下，撩起眼皮轻笑着应：“是呢，大我十岁，年轻很正常。”
　　苏语桐像是随口一问，很快转移话题：“明天新生大会，你要代表新生上台发言吧？”
　　谢清舒将头发的水擦干，宁莘莘顺手递给她吹风机：“不去，蒋飞舟是新生代表。”
　　苏语桐:“这样啊……”
　　周蓉荣不耐烦发摘下耳机：“你们怎么话那么多？”
　　苏语桐掩着嘴溜回自己桌前，轻声说：“吵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宁莘莘还在看书，全程除了帮谢清舒递过一次吹风机，没有参与任何话题。
　　谢清舒吹完头发登上电脑看了会，拽着便利贴写一串书目给宁莘莘：“不懂就问我。”
　　宁莘莘接过点头：“等军训结束我去图书馆。”
　　几人陆续被拉入各自的班群。
　　这次宁莘莘跟谢清舒没能继续维持好运气进到同一个班。
　　早上去礼堂参加完新生大会，晚上还有迎新晚会。
　　谢清舒到班级教室时，里面气氛热烈，正在一轮轮上去自我介绍。
　　辅导员在隔壁班，助教在维护秩序。
　　谢清舒在后排找个位置坐下，撑着下巴看上面的人来来往往，一会后低头去联系生物系的几位教授。
　　找他们要实验室进入许可。
　　前排扭头敲谢清舒的桌子：“同学，到你上去自我介绍了。”
　　谢清舒抬头：“谢谢。”
　　手机顺手摁灭揣兜里。
　　“我叫谢清舒，以后请多指教。”简短的介绍完毕，她摸着震动的手机下台。
　　不少人视线跟着她的身影挪动。
　　“她是谢清舒哇？没想到跟我们同班。”
　　“咱们系的第一现在看来是定下了。”
　　“说不准，大学靠自学，跟高中可不一样。”
　　不少人窃窃私语。
　　不过这跟谢清舒没多大关系。
　　她在跟教授打口水仗。
　　教授让她多补充知识，不要急着做出成就。
　　谢清舒舔着唇瓣，见对方实在固执，放弃劝服，翻出合同截图去戳了当初跟她洽谈的负责人。
　　好在对方很好说话，让她稍等，只过几分钟便让她晚自习结束后去找他拿通行证。
　　科研院还有两个阶段实验没做完，不过秦明远马上从国外飞回来，问题不大。
　　她思考半晌，觉得被教授拦着补充知识的事很可能再发生，于是发消息让秦明远将她写完的论文跟实验结果都陆续发出去。
　　秦明远那头正是白天，收到消息立马回她：“全发出去！？结果也发布？你受什么刺激了？当初说嫌烦的不是你吗？”
　　谢清舒当初压着这些论文不发，是不想一举一动都在风口浪尖上。
　　她只用发出一篇，引起业内专家讨论思索即可，其他的举动是属多余。
　　发出去太多，理论越完善，会限制住很多其他的可能。
　　这是谢清舒不希望的。
　　但现在是另一种情况。
　　谢清舒：“你发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秦明远：“这不是得问清楚你的意图，才好操作。”
　　谢清舒：“我要进C大实验室，被教授拦着让我夯实基础。”
　　秦明远：“懂了……马上让人安排。”
　　教授是好意的，可惜不了解谢清舒现在早就过了基础阶段。
　　接下来是长达一个月的军训。
　　谢清舒领着作训服换上，长腿细腰多了份利落的漂亮。
　　让人惊讶的是宁莘莘，意外的适合军装。
　　戴上帽子，习惯性的板着脸，不用做什么都飒爽帅气。
　　谢清舒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挑着眉：“哇~”
　　宁莘莘耳垂渐渐变红。
　　谢清舒一下子发现，捏捏她的耳垂笑道：“夸你好看呢，耳朵红什么？”
　　宁莘莘耳朵更红：“清舒，不要跟着苒苒学坏了。”
　　谢清舒笑嘻嘻：“你这话去跟苒让说，看她叨不叨你。”
　　两人一起下楼去自己的方阵，却在路上被人拦住。
　　裴傅容一个多月没在谢清舒眼前露面，如今站在她跟前，比起之前的样子格外消瘦枯槁。
　　气色不好，颧骨也瘦的高高凸出，从前的帅气在他身上流逝许多。
　　当然，帅还是帅的，毕竟男主就算失意落魄依旧是男主。
　　谢清舒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裴同学，有什么事情？再不集合要迟到，会受批评的。”
　　裴傅容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眼神中找出一丝自己希望看见的东西。
　　但没有，干干净净，连笑容都有些假。
　　他喉咙干涩的厉害，声音嘶哑：“谢静宜她……”
　　谢清舒：“你问她呀，现在应该被拘留准备上庭。说起来你可是她男朋友，谢家破产了，你不准备帮帮谢家，为他们请个好律师吗？”
　　裴傅容难受的皱眉：“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
　　谢清舒吃惊的睁大眼睛：“裴同学，你们都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身为男人怎么能不负责？”
　　裴傅容张着嘴，几秒后又闭上，觉得难以启齿。
　　怎么说？
　　告诉她，自己是怕她出事，才赶过去，以致中了谢静宜的招？
　　又或者说，自己是强迫的，是受害者，无需对谢静宜负责？
　　以谢清舒的脑子，这些她肯定都明白，无需他多言。
　　何况还有个裴经言，这些信息谢清舒要知道，很容易。
　　她仅仅是，讨厌他而已。
　　甚至觉得他活该。
　　好像，也的确如此。
　　如果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谢清舒，那么他会护着谢清舒，会知道她在谢家的处境，知道她真正的模样是什么。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事实便是他喜欢了谢静宜，信了谢静宜，由着谢静宜对谢清舒刁难污蔑，还做背后推手，带人欺凌，故意将她置入更难的境地。
　　他做的事，换了谁都没法原谅。
　　他只是忍不住，保留一些妄想。
　　路过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站在这里的又是三个颜值都出挑的人，引来道道探寻的视线。
　　看见裴傅容神情可怜，一副被人甩了的样，面露同情。
　　谢清舒被看的不耐烦，见裴傅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拉着宁莘莘敷衍一句“再见”，朝着方阵快步冲过去。
　　方阵里有人小声问：“我刚刚看见金融系的新系草了，跟两个女生站在一起，好像是感情崩了，好可怜的。”
　　她一侧的人用胳膊肘拐她一下，给她使眼神。
　　“后面有什么？”
　　“刚刚跟裴傅容站一起的是谢清舒，她就在咱们后面啊！”
　　议论的人倏地闭嘴，低头看着脚尖，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谢清舒随便听一耳朵，对这种事不太介意。
　　让她感兴趣的是她们话里的信息。
　　原本裴傅容可是成了校草，不过他去的是H大，不是C大。
　　而且按照剧情，男主最初选择的是医学，自身有天赋，也非常感兴趣。
　　后期转入金融系，是在大反派露出对女主的不轨心思，这才激怒男主让他渴望变强与裴经言斗争。
　　现在不仅来了C大，成了系草，连专业也变成金融系。
　　这个剧情，崩的可真彻底。
　　想到另一件事，她忽然心脏微滞，带来细微的抽痛。
　　其实，剧情也不用崩的太彻底。
　　至少保留一部分也好。
　　*
　　裴经言回到裴家后，去见负责处理谢家事宜的律师。
　　律师：“谢小姐提供的证据非常周全，是可以按照杀人未遂罪名起诉的。”
　　裴经言靠着沙发，双手交握搁在桌面。
　　没有半点在谢清舒面前的温和，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瞳让人倍感压抑。
　　他淡声道：“我希望谢家一辈子都没法对谢清舒造成威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律师掌心汗津津的，不动声色的在裤腿上擦净：“明白的，您放心。”
　　律师出门后，宋文端着水进门：“老板，您今天的药还没吃。”
　　另一只手里拿着药箱。
　　他将药箱放下，打开后按照剂量取出一堆药片，五颜六色形状各异，最后一大把，全递进裴经言手中。
　　裴经言接过，几口吞下，习以为常。
　　宋文：“董事那边，最近对重心转移到帝都有点议论。”
　　裴经言靠着椅背，让宋文继续说。
　　宋文：“他们的意思，是转移的速度太急，不利于落稳根基。再者，还有几位董事觉得帝都竞争力过大，已经没有多少裴氏的位置，得不偿失。”


第53章 恃才傲物
　　裴经言靠着沙发椅背, 支起上臂冷声道：“明天召开会议。”
　　宋文：“是，我马上去安排。”
　　裴氏是老牌企业，裴经言的祖父创立, 在裴经言的伯父手中待了不到三年，产业链全面下滑, 后来到了裴经言手里重复辉煌，更上一层楼。
　　裴经言在商场上手段阴狠, 看中目标后从来不讲情面, 同时也很高明。
　　裴氏在他刚接手时有人反对不满, 现在却无人不服。
　　裴氏已经很久没有召开过这么大规模的会议。
　　不仅股东，还有各个区域的高层管理，通通聚在总公司大楼会议室。
　　秘书处迅速准确的安排一切事宜, 准备资料分发。
　　会议室的人小声讨论着眼前的情况，上首的几位大股东则是沉着脸，面色不虞。
　　他们提完意见，裴经言立刻弄出这么大阵仗，怕是要当众驳掉他们的意见。
　　会议室挂着钟表, 分针指向正上方时, 会议室的门准时打开。
　　裴经言进门，背后跟着拿资料与电脑的宋文。
　　宣布会议开始后, 宋文打开大屏连接电脑打开计划图, 讲述公司目前的发展计划与重心倾移, 发完言后致谢，由管理层与董事开始发言。
　　最先提出不满的是董事, 低下同派系的人也小声跟着发言，没一会功夫会议室变得嘈杂。
　　裴经言垂着眸子，听他们吵。
　　站在身后的宋文预感不太妙。
　　自己老板一身的低气压, 偏偏下面的人这半年大概太过于习惯老板好心情，忘记怎么看眼色。
　　“你们讨论的问题，手里的资料都写的很清楚。要是这些资料看不懂的话，人事会给你们一个进修的机会。”
　　裴经言的声音不大，可办公室倏然安静。
　　实在是他的眼神太有压迫感，只是对视一眼都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而且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再反对，就可以去人事核对后领工资跟补偿金走人了。
　　在场哪个不是在裴氏辛苦多年才爬上现在的位置？
　　怎么可能舍得走。
　　几名董事对视，默默摇头。
　　裴经言翻看统一分发在办公桌上的资料，等待几分钟后无人发声。
　　“没有问题了是吗？那我希望落实的时候，不要再听见任何不满的声音。”
　　会议结束后，裴经言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
　　他看一眼显示备注，眉眼肉眼可见的软化，接通后放在耳边。
　　谢清舒的声音隔着话筒也没能削弱活力：“你在忙吗？”
　　裴经言：“刚忙完，有空听你说。”
　　谢清舒满意了，例行一问：“药吃了吗？”
　　裴经言忍不住笑起来，眉眼下弯：“吃了，放心。”
　　“那就行，”她抱怨道：“哇叔叔我跟你讲，之前我错了，军训真是要命，一点也不好玩。前天站军姿，昨天站军姿，今天踢正步，帝都还驱散了积雨云，一个月都别想下雨，皮都快给我晒掉一层。现在我腿痛皮也痛，真是太惨了。”
　　裴经言：“不是让宋文给你准备了防晒？”
　　谢清舒无奈得很：“叔叔，那东西是有时效的，涂上一层，两小时后就没多大作用了。”
　　裴经言正要说话，那头忽然“哐”一声，什么东西被碰碎了。
　　谢清舒立刻道：“快集合了，记得按时吃药，再见！”电话挂断。
　　裴经言无奈的看着黑掉的通话界面，偏头让宋文重新准备防晒寄给谢清舒。
　　从会议室出来的人纷纷竖着耳朵，想听清是谁才能让老板变得这么温和。
　　结果一通电话下来什么也没听见，光听裴经言说的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等到裴经言走远，总公司的人才小声跟人猜测：“可能是谢小姐。”
　　“谢小姐？那不是谣传吗？”
　　“什么谣传？这半年谢小姐三天两头来公司大楼找老板，都是宋助理接待的，那几个前台姑娘都快跟人混熟了。”
　　“那岂不是老板娘？”
　　“嗐呀八字没一瞥的事，差那么多岁呢，那谢小姐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一定稀罕裴家的钱。老板也说不定是看着年轻，图个一时新鲜。咱们底下的人就别管这个，万一猜错了还不好收场。”
　　*
　　谢清舒挂断电话，看着面前满桌的汤汤水水，忍不住皱眉。
　　食堂里人很多，不少视线扫来。
　　两个女生端着餐盘，不怎么走心的道歉：“呀！没有碰到你们衣服上就行，对不起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顾苒让简直要跳起来打人：“什么叫没碰到衣服就行？我们饭还没吃几口，一会就得集合训练，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长发女生吓得后退两步，满脸害怕：“对不起，可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可怜得不行。
　　谢清舒：“……”
　　谢清舒笑了。
　　她握住顾苒让的手给宁莘莘，让她不要激动，对两个女生叹气：“你们不要介意，她脾气急。我们上午没吃饭呢，饿到现在，排了半个小时的饭现在也吃不了，不像同学你们来的早，已经吃完了，泼的也是剩饭剩汤，不会饿肚子。”
　　“你们都已经道歉，我们当然只能接受，再去重新排队咯。没关系，你们快走吧，趁有段时间，还能去宿舍睡个午觉，真是让人羡慕。”
　　两个女生目瞪口呆，可能是没想到遇见了同道中人。
　　随着看热闹的视线越来越多，两个女生脸色慢慢涨红，嗫嚅着想说话。
　　一个高个子男生从人群中挤出来，手中提着好几份打包好从饭菜，冷冷酷酷的脸在看清楚桌子上的狼藉时愈发吓人。
　　“怎么了？有没有被烫到？”
　　曲繁看向谢清舒。
　　“泼的是剩饭，没事。”
　　曲繁的神情这才缓和一些。
　　两个女生从曲繁出现时，视线就黏在他身上。
　　忍不住叫他：“曲繁同学你好！”
　　曲繁冷着张脸回头。
　　他一贯是张酷脸，随时要打人的表情，外人跟不看不出脸色好坏。
　　两个女生没有觉得他是在对自己冷脸，激动介绍：“我们跟你一样，都是医学部的，跟裴傅容同班！听说你跟他是高中同学？”
　　谢清舒挑着眉，拎起曲繁手里的饭菜挪到另一张桌子。
　　小姑娘意图也太明显了。
　　而且跟裴傅容同班，今天的事八成是裴傅容给她惹出来的。
　　她想着要不要跟裴傅容说清楚，让他洁身自好，回想起他是有女主的人。
　　她这边挪地方的动作悄无声息，两个姑娘根本没空管她。
　　可曲繁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随即便跟着一起过去，留下两个女生，没有搭理。
　　这种委屈谁受得了，尤其是主动跟曲繁搭话的姑娘，立刻红着眼圈小跑离开。
　　谢清舒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饭吃？”
　　曲繁低着头帮三个女生拆筷子：“我就在窗口，刚好能看见你们这边，顺手买了。”
　　谢清舒边边问：“你哥没跟你一道？”
　　曲繁：“哥在他外婆家吃。”
　　“哇，真好。”谢清舒慕了。
　　在学校有人，可以不用挤食堂。
　　曲繁见她羡慕的表情不像玩笑，杵着筷子低声说：“以后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提前来食堂帮你……们买，不用排队。”
　　谢清舒利落拒绝：“不了，今晚我要去申请个人停止军训，有几个实验要赶时间做，她们俩要是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商量着来。”
　　顾苒让跟宁莘莘立刻道：“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就好。”
　　她们又不是看不出来曲繁是为谁，谢清舒没这个意思，她们自然不能递杆子给机会。
　　曲繁轻声：“好。”
　　吃完饭，谢清舒给秦明远打电话，问过后续论文发变时间谈妥没，确认消息后安心回宿舍。
　　她的第二篇论文昨晚在期刊上发布成功。
　　这次有实验结果支撑，且是第二篇论文，比第一篇获取的关注度大得多，发表的刊物等级也比上次略高一等，不少业界大佬的代表论文发表在同刊物上。
　　拿个半成论文去向学校申请，应该很容易通过。
　　她不常上网，尤其是有了C大图书馆。
　　全然不知道网上对她再度发表论文的消息掀起多大讨论度。
　　谢清舒原本有些粉丝的，但网上跟她相关的消息实在少，搜来搜去除了考试消息外便只有全国竞赛时的视频跟高考结束时的采访视频。
　　一两个月没有消息，粉丝的热情逐渐消耗，一个个的去追逐新刺激，将她抛在脑后。
　　如今猛然又有新消息，一来就搞个大的，粉丝热情瞬间暴涨。
　　除了颜粉，没有一个不兴奋的。
　　天才少女实在是个好噱头，尤其是噱头下有真材实料时。
　　媒体不介意收割这份流量，给网民想看的内容。
　　谢清舒的名声越来越大，业界内看见这篇论文的也不得不正视她，不断在网上展开讨论。
　　谢清舒在实验室忙的按表吃饭时，业界有大佬弄到她的号码，主动电话邀请她去参加一场学术研讨会。
　　谢清舒趴在桌边，揉着没睡醒的眼睛接通电话，听完对方的要求跟研讨会主题，礼貌婉拒，告诉他自己没有时间去。
　　况且他们研讨会的主题，是谢清舒上辈子已经做过一遍的内容，没有去的必要。
　　挂断电话，她起身去喝口水洗把脸，问秦明远位置。
　　“明晚飞机到到帝都，等我回趟科研院把东西带来。”
　　谢清舒：“好。”
　　实验室来帮忙的学姐推门进来，见谢清舒醒了，担忧道：“你才睡半个小时，再睡一会吧。睡眠不足影响实验。”
　　谢清舒接过她手里带的饭：“没事，把这组数据做出来我再睡。对了学姐，有合适的人选吗？”
　　学姐笑眯眯的：“有，你这边资金充足，好几个同学想进来，不过得跟老师商量一下。”
　　谢清舒：“谢谢，麻烦了。”
　　学姐：“谢什么，我拿钱做事。唉，你才刚大学，就能自己争取资金立项目，我研三了还在跟组，人比人真是丢人。”
　　谢清舒：“学姐说什么丧气话，C大硕博连读的才都少？这要是丢人，好多人没法活。”
　　学姐笑嘻嘻的：“清舒你嘴真甜。”
　　与此同时，网络上一个有数百万关注的业界大佬在账号上愤然骂道：“现在的小年轻，仗着发过两篇看的过眼的论文，就被捧得忘乎所以，完全没有丁点谦逊与进学精神，恃才傲物！这样的人能有个什么前途！一辈子大约就只能现在这样！”
　　起初没人注意，评论区一堆安抚的帮着骂的，一小撮人好奇询问是谁。
　　猜来猜去，有人道：“最近发布过两篇论文的年轻人，还是能看的过眼的……不会是谢清舒吧？”
　　不一会，这条评论被动态主人点赞，顶上最前排。


第54章 二更
　　“点赞了？”
　　“我靠, 真是谢清舒！？不会吧。”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1.”
　　“不过谢清舒才十八岁哎，十九岁还不到，大佬四十多岁了跟个小孩子计较不合适吧。”
　　“小姑娘还在最好的年纪, 年轻气盛骂几句教训教训很正常，但咒她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此有点恶毒了吧？”
　　“怎么着？年纪小是护身符？这种性格不是止步于此, 也发展不了多远。”
　　“发生什么就弄清楚了？怎么一边倒觉得谢清舒活该被骂？”
　　“大佬能傻到用大号故意污蔑谢清舒不成？你当是你的智商？sb！”
　　“楼上意思是业内专家一定不说假话？谢谢，睁开你狗眼看看这几个被拘‘大佬’【链接】【链接】【链接】”
　　……
　　“啊这就吵起来了？【挠头】”
　　“害怕, 我先观望一阵。”
　　“【暗中观察JPG.】感觉谢清舒不像很傲气的人哎, 竞赛总决赛的时候挺软萌的, 白白嫩嫩看起来很好捏。”
　　“镜头里谁还不会演戏？她脑门上又不会贴‘傲气’两个大字。”
　　网上的状况，秦明远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本想直接联系朋友公关，但想着谢清舒不是个喜欢别人帮自己做决定的人, 于是打了电话问她。
　　谢清舒接到电话时满脸懵逼。
　　她没想到她那么客气说话，对方还能觉得她恃才傲物。
　　真没想到有人气量能小到这么出奇。
　　她本想答应，但想了下说：“算了，不用管他。你继续按照计划发后续论文，我这边剩下的两个实验也快弄完了。”
　　秦明远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恃才傲物, 也是因为有恃才傲物的本事。
　　谢清舒这种完成实验的速度跟精确率, 整个科研圈子里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况且，她才十八岁, 人生刚开始。
　　但像秦明远这么稳的只有他一个, 顾苒让起的每天在网上撕架, 已经快演变成课余唯一的活动。
　　连宁莘莘都会时不时在看书至于，皱着眉去翻网上的消息。
　　苏语桐看着她面色凝重的样子, 绕过来好奇的问：“谢清舒这段时间都在干嘛？她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惹了客允教授？”
　　宁莘莘放下手机，翻开书继续往后看，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等她回来, 你自己问她。”
　　苏语桐奇怪：“连你也不知道？她不是说你们是好朋友吗？”
　　周蓉荣在打游戏，这局掉分，气的她摔了鼠标，拽下耳机发脾气：“苏语桐你每天怎么那么多话？是不是好朋友关你屁事啊，你追在屁股后面舔谢清舒就会拿你当朋友？做梦呢？”
　　苏语桐脸色刷的变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但你好像喜欢拿我后退当应当？需不需要买个测试仪看看每天谁分贝最高？哦，放心，我出钱。”
　　袍茉
　　周蓉荣被踩了痛脚，猛地站起身，眼里喷火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啪！”宁莘莘手中的书重重拍在桌面。
　　她面无表情：“要吵出去。”
　　两人都不甘心，但只能暂时熄火，坐回自己的位置。
　　比起什么都不知道学生，学校里的教授知道的更多。
　　学术研讨会邀请谢清舒参加的风声一传出来，教授就能猜到个大概。
　　谢清舒连军训都申停，八成是没有时间去研讨会的。
　　网上实在骂的难听，有教授看不过眼，特地开账号认证后帮谢清舒解释情况。
　　但并没有多少人信。
　　业界大佬的研讨会，不比一个小实验重要？
　　谢清舒觉得自己的实验更重要，根本就是实锤自傲，瞧不起前辈专家。
　　解释不仅没用，反而让网上骂的更凶。
　　*
　　宋文下班后躺在床上，乱翻手机看些杂七杂八的放松精神。
　　谁想猛然在推送上看见谢清舒的名字，点开看清楚内容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忙给裴经言打电话说明情况。
　　裴经言那头没声，但半分钟后呼吸似乎变沉，大约是搜到类似的帖子，看见了评论区的惨状。
　　“联系靠谱的工作室，控制舆论。账从公司公关那边走。”
　　宋文：“老板，网上已经发酵的很厉害，这种规模要控制下来，走公司公关的账的话会引起注意的。”
　　不用自家公关，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裴经言：“从我私人账户走。”
　　宋文：“好的。”
　　他犹豫一下，没挂电话，而是试探着问：“要买去帝都的机票吗？谢小姐出这种状况，去看看也许比较好。”
　　裴经言没有说话，摁了挂断。
　　宋文盯着屏幕纳罕半晌，摸不清老板的意思。
　　不是很着急么？现在去帝都看看人，安慰对方才是追人的正确做法啊。
　　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为什么，宋文只能总结为，这就是为什么他是打工仔，对方是老板的原因吧。
　　他重新躺下后，裴经言发来消息：“订早上的。”
　　宋文：“……”
　　“好的。”
　　订了早上八点半的机票，宋文七点多去接人，由司机送往机场。
　　到帝都的时候是中午，宋文联系车准备即可去C大，顺便预备预约饭店。
　　正好两人可以一起吃个午饭，完美。
　　哪想裴经言让他订酒店，随后联系家政公司打扫在帝都久无人居的房产。
　　宋文：“您不现在去看谢小姐吗？”
　　裴经言：“等等，下午再去。”
　　宋文也不是很懂为什么，只能按着吩咐做。
　　裴经言没有带电脑来，没办法办公。
　　无事可做，闲的只能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风景。
　　宋文在外面站着，时不时歪头去看裴经言的动向。
　　真的，太难理解了。
　　他还不如开个小号上网帮谢清舒骂几个人。
　　等裴经言出发去C大时，是下午四点，距离上午抵达时间过去了五多个小时。
　　到C大时，谢清舒正忙的不可开交。
　　听见裴经言说自己在校门外还愣了半晌，说完“等着”便挂断电话。
　　谢清舒敲开车门时气喘吁吁，一路跑来的。
　　她钻入车内，一张手帕递来，她拿过擦掉额头的汗：“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第55章 全面被黑
　　裴经言不说话, 宋文便主动道：“网上吵的很厉害，没有影响到谢小姐吧？”
　　谢清舒一愣，随即笑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们大可安心, 我不会因为几句话动摇，更不会为那么几句骂伤心。”
　　裴经言声音沉缓：“有想吃的菜吗？让宋文去订餐厅, 陪我吃个下午饭。”
　　“好哟！”有吃的，没有谢清舒不应的。
　　不过不是让宋文订。
　　她在网上搜了半晌, 报地名让宋文开车去。
　　裴经言见她熟练的模样, 问她：“你去过？”
　　谢清舒摇头：“没有, 听蒋飞舟推荐过。他从小在帝都待着，口碑有保障的。”
　　裴经言嗯了声，没再言语。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膝头, 食指富有节奏的轻点。
　　一下下，像是在跟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走。
　　谢清舒看见了，摁住他的手：“别点，眼晕。”
　　手背的触感柔软冰凉，裴经言由她摁住：“没有休息好？”
　　谢清舒放松后觉得脑袋有点晕：“这两天忙。”
　　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力度出奇的合适, 轻轻揉了揉，道：“睡会, 到地方叫你。”
　　“好。”谢清舒闭上眼。在车上睡一会, 免得耽误她做实验的时间。
　　她是真的很累, 眼睛闭上没一会，脑袋便撑不住, 顺着车子摇晃，向窗户倒去。
　　裴经言伸手挡住她的头。
　　宋文抬眼瞟着后视镜。
　　从他的视角看去，像是裴经言揽住了谢清舒的肩头, 又克制的没有将她抱进怀中，维持的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抵在自己的掌心安睡。
　　叫人说不清他的心思。
　　明明看起来是喜欢的，却始终不靠近一点，像是怕逾矩一般。
　　总不能是真当成叔侄关系吧？
　　宋文想着，都快把自己逗笑了。
　　谢小姐随口一喊，多不走心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老板也不过一应。莫说两人不是真正的叔侄，就是真的……自家老板也未必不敢。
　　宋文为自家老板的感情操碎了心，他家老板却一点不开窍。
　　快到前，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才叫醒谢清舒。
　　谢清舒没有发觉。
　　到了餐厅内，菜单里大堆的菜都是裴经言能吃的，他盯着菜单看半晌，谢清舒从他手里抽出菜单报了一堆菜名。
　　宋文在一侧装透明人，心里也更愁了。
　　谢小姐点了一堆都是自己老板常吃的菜，餐厅显然也是特意选的。
　　但这俩相处模式实在是太怪了。
　　送谢清舒回C大，在她下车前，裴经言说：“裴氏的产业在向帝都发展，我会在帝都常住一段时间。”
　　这是正常的商业发展。
　　不过谢清舒还是愣了下。
　　原剧情里没有这一出，自始至终裴氏都没跟帝都有过多大牵扯。
　　就算是男主在这里读书，也没有多少与帝都相关的戏份。
　　她想，剧情是真的全面崩盘了。
　　*
　　谢清舒完成阶段实验花了三个月。
　　她从实验室出来，将数据整理完毕后全部发给了秦明远，通知他出发到帝都。又向学校递交新课题申请，还邀请几位教授帮忙。
　　接受邀请的教授看着邮件上“艾泽威尔”四个大字，险些疑心自己看错。
　　直到收到一份来自谢清舒，加密打包的数据后，才答应，甚至出面主动帮她搞定有些微词的校领导。
　　做完这些，谢清舒回到宿舍，洗完澡倒在床上睡了十几个小时，饿到受不了才从床上坐起。
　　她撩开床帘，吓得周蓉荣惊声尖叫，差点摔倒。
　　苏语桐也吓得不轻，但主要是被周蓉荣的尖叫吓的。
　　宁莘莘惊喜的仰头望着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清舒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昨天晚上，你们在上晚自习，所以不知道。”
　　宁莘莘：“睡了一整天吗？现在饿了？”
　　谢清舒点点头。
　　宁莘莘立刻点了份外卖，让她下床洗漱。
　　谢清舒从床上下来，一觉睡完神清气爽，手痒去捏宁莘莘的脸颊：“谢谢啦~”
　　宁莘莘照旧不为所动，只是改掉她红耳垂的习惯将更好了。
　　谢清舒从卫生间出来时，宁莘莘已经将外卖拎上来。
　　她不客气，在桌前坐下，饿的没讲究，一会功夫吃完大半才放下筷子。
　　宁莘莘这才继续跟她说话：“等会有个讲座，从六点半到九点，去吗？”
　　谢清舒想着她挺久没从实验室出来跟宁莘莘几人聚过，于是答应：“问问苒让来不来，免得她以后嚷嚷。”
　　宁莘莘轻轻勾着唇畔：“已经给她发消息了，要来的。”
　　换完衣服，两人与宿舍里的人招呼一声，结伴出门。
　　周蓉荣冷笑：“你还不学学人家狗腿样，以后吃香喝辣没准有你一份。”
　　苏语桐瞥她一眼，懒得搭理，去磨自己的指甲。
　　以前的谢清舒她还真要巴结下，现在，哼，蠢货才想不开去惹一身骚。
　　谢清舒短暂的出来放个风，很快投入新的实验。
　　或者说，是她期盼已久的，也是现阶段最急需要完成的实验。
　　为了这个实验，她已经铺垫了一辈子，再加上重生后整整一年之久。
　　不容有失。
　　*
　　按照计划，谢清舒囤积的论文逐步发表。
　　半年的时间里，国内最著名的权威期刊几乎辟出了一块专栏放她的论文，连国外都开始屡屡出现她的名字。
　　这速度实在是快，甚至吓人。
　　对客允的打脸力度不可谓不重。
　　加之工作室舆论控制，谢清舒在网上的风评渐好。
　　可似乎只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一夜之间忽然反弹。
　　像是有人在故意下手要弄臭她的名声，在网络上冒出大片质疑她论文来源的言论。
　　每篇论文发布之间间隔过短，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成这么多实验。要说是很早之前写的，现今才发出来。谢清舒如今才勉强十九岁，往前推可能小学便在做这些实验，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
　　接着便是谢清舒的家世被披露。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消息，可再这种时候被人故意提起，便不得不承认很微妙。
　　在谢清舒的家世暴露第二天便登上热搜。
　　其下评论满是质疑声。
　　“买的吧？”
　　“有钱真好啊，功成名就想有就能有。”
　　“友情提示，谢家破产了，而且据说谢清舒是被领养的，被他们虐待，谢家现在一家子都被关起来，接受庭审呢。”
　　“现在破产不能是以前买的？什么领养，谁知道真假，没准给自己弄的悲惨人设。”
　　“偷偷透露小道消息，谢清舒的确是领养来的，但是她爬上了巨佬的床，所以谢家破产对她没有影响。”
　　“我靠，楼上真的假的？不如私信细聊？”
　　“巨佬有多巨？【痴呆jpg.】”
　　“谢家要巴结的水平，你说多巨？”
　　宋文看的心焦，让工作室下大力控制住舆论。
　　要是让买论文的谣言坐实，哪怕他不是科研圈内的人，也知道谢小姐这一辈子怕是都要毁了。
　　日后她无论拿出什么成果，都会有人质疑她是从别人手中“买来的”。
　　最让宋文头疼的是，他让工作室加大力度的第二天一早，便翻出一篇扒了工作室账号的帖子。
　　连着十几个账号，全是为谢清舒说话的，全都出自一家工作室。
　　都下水军了，网民情绪一下子变得激烈，坚定认为谢清舒作贼心虚。
　　原本还在为她说话的粉丝跟路人见状，也有了退避的迹象。
　　甚至出现了娱乐圈明星脱粉反踩的状况，叫人一言难尽。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跟裴经言报告时，忽然接到谢清舒的电话。
　　她劈头盖脸的发问：“裴经言现在在哪？你快去找他！我马上过来！”
　　*
　　实验室里，秦明远与几位教授望着摔碎流了一地的试剂，面面相觑。


第56章 你醒醒，我告诉你一件事……
　　谢清舒完成阶段实验, 开始进入最终实验的时候，内心是大松一口气的。
　　即便她知道最终实验要经历不短时间的试错期，可已经在做, 且眼见马上要成功的事，总是能让人觉得自己看见了曙光, 让人产生一定会成功的错觉。
　　她接到系统“主要人物即将下线”的通知时，甚至想, 女主的罪责不应该致死, 就算判了死刑, 也不该这么快才对。
　　直到下一秒，听清系统报出的三个字：“裴经言。”
　　她失手摔了试管，解释一句的时间都没有, 还得强迫自己维持冷静，做出最优选择。
　　谢清舒刚穿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搞定主角后她就可以无事一身轻，想做什么做什么, 科研累了便环游世界, 领略各地的风格与美食，要活的自由自在。
　　什么朋友, 什么羁绊, 她都拿它们当浮云, 挥挥袖子便散。
　　她自信的想，她不需要这些, 她重活一次是要来享受生活的，不是陷入这种事那种事，每天心焦掉头发为各种人伤心生气的。
　　现在她想, 刚过来的时候自己就是在放屁！
　　事情哪有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就像一开始她不想自己死，可还是死了。
　　现在她不想一个人死，他也快要死了。
　　谢清舒招来计程车，拉开车门上车报出宋文发来的地点。
　　司机师傅看一眼，吃惊的问道：“同学你眼睛怎么了？”
　　谢清舒闭上眼，冷声道：“没事，您快点开车去这个地方，我赶时间。”
　　司机：“哦哦。”
　　抵达别墅外时，大门开着，救护车堵在门口，抬着担架上车，宋文一抬眼看见她，还没来得及跟说话，谢清舒已经跟着爬上救护车。
　　宋文只能等到医院再说，去开车。
　　救护车内，医生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做常规急救。
　　艾泽威尔是罕见绝症，专家少到几乎没有，也无法治愈。他们在看见患者，并从对方助理口中得知他患的病症时，便猜测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发病。
　　能活到这么大的艾泽威尔患者，少的有一两个都能称作奇迹。
　　谢清舒知道急救的医生只能做这么多，可看见他们颓气惋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怒火丛生，从心肺越少越烈，无可发泄。
　　她攥住裴经言的手，低吼道：“让你们医院现在准备咔锉硝酚跟舒缓针剂！”
　　医生被吼的一愣，皱着眉要说话，被护士拽住：“快点通知。”
　　她小声道：“这是网上最近闹的很厉害发表论文的小姑娘，就是第一篇论文是研究这个的。”
　　谢清舒已经俯下身，握住裴经言的手，想借此获得一点力量。
　　她不是第一次跟裴经言握手。
　　以往，有她主动去握裴经言的时候，也有裴经言握她的时候，不论是做什么，他的手是有力的，带着温热的温度，从来没有无力冰凉的时候。
　　她耸动着肩头，想，她已经这么努力了，甚至比救她自己的时候都还要努力一点点，剧情为什么不能慢一点，让她有挽救的机会呢。
　　谢清舒消沉了一分钟，一分钟内，她用裴经言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允许自己流泪。
　　一分钟后，她擦干净自己的脸，叫系统：“之前我让你攒下来的绿茶值呢？”
　　系统为难道：“都在的。”
　　谢清舒径直道：“兑给裴经言。”
　　系统：“宿主，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是违规的。”
　　谢清舒：“我接受代价。”
　　系统好歹跟自己宿主这么久，又是他转入绿茶系统后的第一个宿主，有些感情，犹豫一会后道：“好吧，稍等，我去跟上层申请，尽量说服他们。”
　　谢清舒：“谢谢。”
　　快抵达医院时，系统返回。
　　他语气高兴：“申请成功了，但是兑换率不能按照宿主的来，一百比一。”
　　谢清舒呼出口气，坚定道：“都兑给他。”
　　系统：“已在兑换中……兑换成功。宿主，你要记得，就算你攒下来的绿茶值全部兑给他，也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谢清舒：“我知道。”
　　系统继续道：“还有代价。我从前是科技系统，后来转职才来带宿主你，今天的事算是我当初错找上宿主你的补偿，我跟总系统申请恢复原职，所以你日后有新的任务，是帮助科技发展，任务完成后我才能离职。”
　　谢清舒：“你之前转职的原因是什么？”
　　系统无奈：“科技系统的危险性很高，宿主完成任务，系统就得发布奖励，奖励通常能促进科技继续发展。等到发展水平超过一条线后，系统极可能被检测到……”
　　后面的不用说谢清舒也能明白。发现不明生物，无非就是一种可能，捕捉，实验。对系统而言，科技系统是一项高危职业。
　　她郑重道：“谢谢，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系统安抚道：“放心，我是对你有把握才敢去递交这份申请的。”
　　谢清舒没有多言。
　　她在心中为未来做规划。
　　系统没有欠她的，哪怕找错人，也是她占了便宜。帮她是为了情分。她不可能让别人为了自己有危险。
　　裴经言送入急救室，生命体征很快稳定。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时，啧啧称奇。
　　明明看着马上就要死的人，竟然挣扎着恢复了，连ICU都不需要住。
　　他们将人转入普通病房，谢清舒跟着进去，医生走后关上病房门。
　　宋文跟她报告：“医疗团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但大型仪器暂时不好带，得等一等，需不需要在这边的医院投资……”
　　谢清舒捏着眉心：“他明知道自己有病，为什么要跑来帝都常住，还不肯带医疗团队？”
　　宋文帮自己老板辩解：“本来是要带的……但是医院那边出了点事，老板让他们暂时不用过来。”
　　谢清舒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追问：“什么事？”
　　宋文低声为难道：“……国外有个老板一直资助的艾泽威尔患者，两个月前接到国内，由团队治疗……是个十岁多的小孩子，两周前去世了。”
　　谢清舒不语，寂静在病房蔓延，许久才轻声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宋文应声，轻手轻脚关上门，留下谢清舒与裴经言两个人在病房。
　　谢清舒回想着宋文的话。
　　她太清楚裴经言是什么感受。
　　因为都是她经历过的。
　　看着一个个跟自己相同的人，在比自己小许多的年纪便告别世界，是抑制不住的悲哀。
　　就好像是有人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告诉你，你是会死的，一定会死。
　　你看，那些比你小的人，都死了，比你活的久的人，也死了，只有这一条路，没得选，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谢清舒不是不能接受死亡。
　　她无比清楚生命的规律，每个人的终途必定是走向死亡的。
　　可她不甘心那么早死，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什么都没体验，莫名其妙的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又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强拉着离开。
　　她扶着额头，半晌后忍不住趴在裴经言的床边，带着哭腔低声道：“裴经言，你撑久一点才对得起我啊。我不喜欢违约，说好的研究出治你的办法，你要是不等我，我会违约。”
　　“我们说好明年五月回裴家老宅，去看紫藤花，你说那时候的花开的最漂亮，我还没看呢。”
　　“你醒醒，然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
　　裴经言抬起无力的指尖，轻轻拂开谢清舒脸颊上的发丝。
　　他的目光沉静温柔，深邃复杂的叫人无法描述。


第57章 不成功便成仁
　　宋文带着医疗团队抵达时, 谢清舒正趴在床边写东西，裴经言垂着眸子安静的注视着她。
　　宋文敲了敲门，才进去。
　　谢清舒收了东西放进包里, 准备离开，被宋文叫住。
　　“网上最近……”
　　谢清舒淡淡的, 语气比起第一次听说这事多了点冷意：“我知道你请了工作室，让他们不用再管。”
　　宋文疑虑：“可是……”
　　谢清舒撩起眼皮看他, 不知道怎么, 宋文觉得有些不一样。
　　非要形容, 像是在休息的肉食动物被作死的人招惹后，看向人的那种视线。明知道这种冷意不是对自己，而是对着网络背后推手的人, 宋文还是忍不住后背起鸡皮疙瘩。
　　早在谢家人几次三番对谢清舒动手，连她一根汗毛都没碰到时，宋文便知道长相柔软的女孩不好惹。唯一伤到她的还是亲生父亲那几巴掌，然而代价是此后终生都在牢狱里度过。现在他甚至怀疑，那一巴掌谢清舒之所以愿意挨, 不仅仅是为了取证, 还有还生恩的意思。就像她对付谢家时，先还养恩, 再动手, 任何人都别想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她分毫。
　　只是这回, 不知道背后推手的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而谢清舒也没有再借裴经言手的意思。
　　谢小姐是……有了新的倚仗，用她自己的能力等价交换得到的。
　　“你在想什么？”
　　宋文听见裴经言的声音, 回神来发现谢清舒已经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在想什么人想坏掉谢小姐的名声。”
　　裴经言捏着指骨，没有表露情绪：“她知道就行。”
　　“好的, ”宋文将东西放下，让外面的人进来，“老板先去重新做一次检查吧。”
　　*
　　谢清舒回到学校时，秦明远已经知道裴经言的事。见她情绪不佳，每天也忍不住皱起：“很严重？”他对自己的金主还是跟关心的，要是没有裴经言的资金支持，他的心思没法全部放在科研上。
　　谢清舒取过自己的褂子穿上，套上手套：“嗯。”
　　秦明远脸色大变，观察谢清舒半晌，想不出她怎么还有心情做实验。在实验室转了半圈，出去打了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
　　几分钟后他回来，脸色古怪。
　　谢清舒驴他？
　　医院里的人说裴经言不仅不严重，甚至还有恢复的迹象，快比得上两年前的状态，堪称医学奇迹。
　　这是谢清舒说的很严重？
　　而且她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秦明远想问，但见谢清舒已经全部心思放在手里的试管上，心无旁骛。
　　这点他真是不能不服，不管发生什么都一秒进入状态，他在实验室待这么多年也做不到。
　　他感到一丝羞愧，摒弃掉乱七八糟的思绪，也投入实验。
　　网上闹了半个月，加上之前几次，前前后后有小半年的时间。
　　谢清舒一阶非明星非公众人物的在校大学生，网友真是相当抬举她。
　　见谢清舒一直不出面回应，这次连C大都没人帮她发声辟谣，网友们觉得这是锤死了谢清舒买论文的事，她羞于上网应对所以装死。
　　吃瓜群众的兴趣散了，热度下降，只是在有“谢清舒”三个字的地方，都免不了被人嘲讽唾骂。
　　顾苒让抱着奶茶，听见地铁上捧着手机小声议论嘲笑的两个人，嘴里的吸管快被她咬断。
　　要不是吕乾抓着她，指不定这会已经冲上去。
　　从车上下来，顾苒让恨恨道：“关他们P事啊！搞得好像他们看见清舒买论文一样。要是按照他们的逻辑，有钱人家里是不配出天才，有钱人全是买的别人的东西帮自己堆名声吗？气死我了！！”
　　蒋飞舟冷静道：“他们不过是饭后闲谈，真假并不在意。谢清舒没有管，这事就不着急。”
　　顾苒让瞪眼：“万一她是实验太忙呢？！”
　　蒋飞舟笑起来，温文尔雅的样子引起路人关注。这一堆人全是好看的人。
　　“实验太忙不是好事？她已经一个月没跟你们联系过了吧？能让她忙成这样的，你么觉得她最后会弄出什么成果来？”
　　宁莘莘知道的比他们多：“她在研究艾泽威尔的治愈方法。”
　　顾苒让发懵：“那不是基因引起的病吗？之前清舒发表的论文里不是说过，按照目前的思路与水平，至少五十年后才有治愈的可能？”
　　曲繁低声道：“那是指沿用靶向治疗的思路往下发展，包括的试错时间，开辟新思路与试验时间。她那篇论文是用来辩驳靶向治疗的不可行性，所以在靶向治疗思路沿用浪费的试错时间从她发表那篇论文起已经不存在了。”
　　宁莘莘：“嗯，清舒已经在最后一步。”
　　顾苒让：“……”怎么，只有她没有把论文看完吗？说的都是人话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蒋飞舟笑起来，问宁莘莘：“在你们系，研究基因方面的教授有没有说起过艾泽威尔在基因病征中的地位？”
　　宁莘莘：“终极BOSS。”
　　蒋飞舟对她这个形容有点诧异：“你玩游戏？”
　　实在是很难将宁莘莘这么正经严肃的一个人，跟网络游戏联系在一起。
　　宁莘莘难得在谢清舒以外的人面前红耳垂：“清舒说有时候玩玩游戏不仅能放松，还有利于思路开拓。”
　　蒋飞舟点头：“这意味着，她一旦攻克艾泽威尔，其他的基因病征在她手里，都有可能从‘不可治愈’变为‘可治愈’。全世界患艾泽威尔的人相当稀少，可患基因病征的人并不少。她要是真成功，我们现在这里一群人，以后见她可能都得递进申请才行。至于那些议论她的人，他们一辈子也只能从报道里见到人影。”
　　顾苒让：“这么厉害，不愧是我一眼看中的学神。”
　　吕乾从后面揽住她的脖子哼笑：“什么你一眼看中，起初可是整个班都没人待见她。”
　　顾苒让：“那不管，清舒演技太好了，我至少是第一个发现她真面目的人！”
　　两人打打闹闹，拉远了距离。
　　后面三人却没有那么乐观。
　　虽然是这么说，可基因病征这么多年来都让人束手无策，哪里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第58章 全员庆贺
　　隆冬至。
　　帝都的冬天来的快, 第一场雪落下后，气温全面下降，宣布冬季正式来临。
　　C大的新生经历这么久已经熟悉的环境, 过得风生水起，至于一开学那位人人议论的风云人物, 被遗忘在哪个角落里，只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在学生们的口中出现。
　　宁莘莘拢拢衣领, 抱着书迎着风雪冲回宿舍。半途遇见个人, 将伞遮在她头顶。她看一眼蒋飞舟, 点点头：“谢谢。”
　　蒋飞舟：“走吧。马上要末考，谢清舒不是说要参加吗？”
　　宁莘莘：“嗯，她找学校批的申请, 但考试得及格才行。”
　　蒋飞舟笑：“我听外祖说……网上的风声马上就传不下去了。”
　　宁莘莘愣住，眨了下眼才回神，没忍住高兴笑起来，冷白的脸浮出浅红：“那就好，可以好好过个年。她的生日都没空过, 这次出来总得补办。”
　　蒋飞舟将人送到楼下, 宁莘莘上楼前忽然叫住他：“回去路过茗苑时帮我把这个给苒让一下，就说是妈妈给的, 麻烦。”
　　手里是一个信封。
　　蒋飞舟接过房间口袋里：“不麻烦, 你上去吧。”
　　宁莘莘捧着书上楼, 推开宿舍门时听见一阵夸张的笑声。
　　苏语桐看见她，止住笑, 揽着身侧的姑娘介绍：“莘莘，这是我朋友，你不介意我带她来宿舍吧？”
　　宁莘莘放下书, 冷冷淡淡：“在你自己的区域活动就行。”
　　苏语桐：“……你什么意思。”
　　宁莘莘没有空跟她扯些有的没的，打开电脑修改自己的作业。
　　苏语桐的朋友拉着她哼道：“语桐你还用问？她不就是说我们手脚不干净吗？”
　　苏语桐冷笑：“别了，我怕脏手。”
　　她见宁莘莘不为所动，真是讨厌死她这种模样。也不知道她在傲什么，出身一般，偏偏能跟蒋飞舟曲繁几个人混的那么好，哪怕谢清舒不在边上，也有人站在她背后撑腰。
　　不就是抱上了谢清舒的大腿，那些人看在谢清舒的面子上才带着她玩？
　　她拍拍自己的手，拉过椅子坐下，翘着腿问：“我其实挺好奇，金融系那个系草，是喜欢谢清舒，看在她的面子上照顾你，还是喜欢你呢？”
　　“刚刚不是在楼下递情书？蒋飞舟收了，是接受，还是因为熟人所以不好拒绝太落面子？”
　　宁莘莘：“……”吵死了。
　　早知道她就该待在图书室。
　　她修了一页，苏语桐还在跟她朋友一唱一和。
　　宁莘莘关上电脑，扭头看她：“和你有关系？喜欢谁都不是喜欢你。你看看就行。”
　　苏语桐：“……”
　　她第一次体会到宁莘莘的毒舌程度，开局直接懵了。
　　在她印象里，宁莘莘一直是个严肃死板，只会读书跟抱谢清舒大腿，不善言辞的书呆子。
　　她在宿舍里几乎无话可说，哪怕在谢清舒边上也很少说什么。
　　这样的人，说话怎么……
　　宁莘莘实在被吵的烦，她一向不屑于吵架，因为这是浪费时间，尤其是跟蠢人计较。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不会计较，是个人都是有脾气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宁莘莘能跟谢清舒几人相处，其实就能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人。谢清舒不喜欢包子。
　　可惜苏语桐不明白谢清舒的性格，更不懂宁莘莘的脾气。
　　以至于第一个收拾她的不是谢清舒，而是宁莘莘。
　　宁莘莘不徐不疾痛点打击：“你一开始是想靠上清舒，故意讨好，后来见清舒陷入困境没能出来，你就觉得她这辈子再爬不起来，不值得你去费心讨好。可即便你觉得她落下神坛，瞧不起她，蒋飞舟曲繁一流的人眼里也只有她，依旧是你高攀不起的人，他们的圈子你这辈子都难以融入。你只能嫉妒，没有胆子去正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手腕家世都厉害。”
　　“对比之下，我孤言寡语，家世普通，又与清舒交好。你觉得我好欺负，好拿捏，就想离间我跟清舒的关系让我背刺她。”
　　她一字一句抖出苏语桐全部的小心思，冷静到不起波澜的眼睛里仿佛映着对面人丑恶的嘴脸，将她照的纤毫必现：“蒋飞舟的确优秀，你理所应当觉得我会喜欢他，希望我因为他跟清舒闹翻，我只觉得可笑。”
　　“且不提蒋飞舟喜不喜欢清舒，我又喜不喜欢他。哪怕你给的这些前提都存在，为了一段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去背刺另一段稳定的感情，只有蠢货才会做这样的选择。你是蠢货，别以为其他人都是。”
　　苏语桐梗着脖子，每次反驳的话刚刚想好，便被宁莘莘不急不缓的下一句话打会肚中。
　　她说的每一句，都正中苏语桐心中所想。
　　宁莘莘说完，收拾好电脑放进包中，淡道：“你每天挖空心思琢磨人心，关系，结果没有一点是对的。如果你的学习能力跟你揣度人心的能力成正比的话，我劝你好好学习，争取本科能顺利毕业，以免被劝退。”
　　C大挂科超过规定科目会有留级措施，再超过甚至会退学。
　　考上顶尖大学，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拥有顶尖大学的学历，不思进取必定会被淘汰。
　　宁莘莘关门离开，留苏语桐在原地，气的抖着身体泣不成声，朋友安慰还被她吼了出去。
　　*
　　十二月三十一日，新年前的最后一天最后一秒，C大官网忽然发出一条庆贺动态，语气激动，措辞热烈，从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动态编辑者难以按耐的心情。
　　“旧年之末，新年伊始，热烈庆祝@谢清舒同学攻克艾泽威尔综合症！一切付出终将获得回报，一切苦难必见曙光！望大家新一年能携手共进，砥砺同行！”
　　动态发布不到一分钟，便被国家科研院官媒转发，配文：“热烈恭贺谢清舒同学！科学发展未来的希望终究在年轻人肩上，愿谢同学这类人才层出不穷，国家科技兴旺发展！”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国家层面的各大官媒纷纷转发祝贺，夸奖谢清舒天才出少年。
　　跨年守在互联网上的网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呆了。
　　“卧槽？什么情况！？”
　　“官媒集体没盗号？”
　　“你不如希望是我们集体眼花靠谱点。”
　　……
　　“搞到消息了！【链接·谢清舒与C大校方召开《关于艾泽威尔综合症及系列基因症治疗方法》新闻发布会于1月1日早晨9时开始·链接】”
　　“……”
　　“……惊掉我眼球。”
　　“这是憋着搞了个大的啊。”
　　“都让开！我把科普楼搬来！【某度某科：艾泽威尔综合症是指由于完整基因序列崩坏引起的……是罕见绝症，目前并未研究出有效的治愈办法。】”
　　……
　　“好家伙，十大官媒全转发庆贺了，已经冲上热搜第七。”
　　“楼上再去看，已经是热搜第一了，还有其他词条在爬。”
　　“呵呵，看图。【图片图片】”图片内容是客允暗讽谢清舒的动态截图与各种营销号锤谢清舒买论文的文章。
　　“热搜最下面要求道歉的词条死活爬不上来呢，现在知道要脸，当初骂一个十八岁孩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敛收敛自己的嘴脸，给自己积点德？”
　　“我去给词条贡献点热度，就不信踢不上来。”
　　“给谢清舒道歉！当初骂人的有一个算一个！别当互联网没记忆！”
　　“倒尼玛的欠，劳资就骂怎么着？谁知道这篇是不是买通研究人员把功劳堆给自己？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什么不行的？”
　　“好家伙，楼上表演的当场制杖我给满分，鼓掌！”
　　“这么硬气，要我说，当初骂谢清舒的，她是不是有权利不给他们治啊。”
　　凌晨一击，将新年的第一天搅得喧嚣，从夜晚争论到第二天一早还没消停，高挂的热搜引得越来越多的人看见。
　　早上九点整，新闻发布会的C大直播间，放出房间的瞬间，观看人数铺天盖地的涌进，让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系统都卡顿了半分钟，遭到骂声成片。
　　人数短短几分钟内激增到五千多万，且继续增加，只是增加的速度下降许多。
　　发布会现场是C大的大会堂，几个机位从不同方向收录画面。
　　此刻发言台上方坐着四五个领导，但谢清舒并不在其中。
　　大约两分钟后，两名穿着白大褂的人珊珊来迟，走在前方的是个身形消瘦的年轻女孩。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刷满“对不起”三个字，不管谢清舒现在看不看得见。
　　其他的发言连影子都来不及被看见，便被下一个“对不起”刷走。
　　女孩颔首冲已经在席位坐好的老师领导致歉，然后抓住主讲位置的麦克风准备开始今天的主题。
　　另一人端着电脑，往大屏上投放资料。
　　她开始了她的解说。
　　不徐不疾，侃侃而谈，即便满脸疲惫也不妨碍她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坦然。
　　“对不起”浪潮过去，终于能勉强看见其他人的发言。
　　“我的天，她这是脱稿演讲？”
　　“根本没稿子吧，感觉都是资料放到哪讲到哪。”
　　“她瘦了好多啊，这段时间肯定过得非常辛苦！”
　　“她才十九岁吧？”


第59章 恢复期
　　女孩身姿挺拔, 白大褂在她身上显得空阔，侧过身去看大屏的图片资料时，能让人看见她单薄的肩头与腰背。
　　“天啊好瘦, 这半年她怎么过的呀，一边研究怎么救人, 一边被网上骂的体无完肤，她才十九岁。”
　　“科普, 谢清舒被网暴的时候不到十九岁, 她的十九岁生日是在骂声跟实验中度过的。”
　　“对不起呜呜呜……”
　　“我现在很好奇, 谢清舒现在算是什么情况，之前网上的事她不会追究了吗？毕竟这么久都没出面，好像不太愿意管的样子。”
　　“做梦吧, 她自己不追究，也会有人帮她的，得病的人里有权有势的多了去了，巴结她总得有办法。”
　　……
　　客允拿着茶杯听早间新闻，妻子在厨房忙碌早餐。
　　他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叫他妻子去房间将他的烟跟火机拿出来。
　　妻子高声道：“我正在炒菜, 手里忙着呢，等一会。”
　　客允皱着眉, 十分不悦的道：“你把火熄掉不就能去？我每天在实验室里钻研, 这点小事还要我去动手？”
　　妻子习惯了, 没有言语，麻溜的将菜装盘, 熄火，放下锅，将手擦干净后去房间找到他丢在角落里的烟, 出房门的时候发现他不知怎么把茶杯摔碎了，黄褐色的茶水流了满地，浸入地毯中。
　　“这是怎么弄的？你先等着不要动，我去拿扫把。”
　　客允愣愣的看着新闻里的画面没能回神。
　　新闻里年轻的女孩子被成堆的记者围住，话筒递到她的跟前，却被成堆的警卫拦住。她点点头笑一下示意，从警卫拦出的通道里快步离开，跟她同行的人其貌不扬，但随便截图一个人拿去搜，都是一方有名的大佬。
　　“据悉，谢清舒已经获得国家科研院颁发的荣誉院士称号……”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谢清舒嘴里的忙于实验，忙的是这个实验，最后还能成功。
　　他手指颤抖，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艾泽威尔啊，那是多少人一辈子在梦里都想攻克的难题，却在这么个小丫头手里被攻破。
　　他想到之前在网上的言论，想到自己这一生获取的成就，加起来都抵不过她这一项研究，想到他数次评选院士都没能成功，无数次与他擦肩而过的荣誉如今轻轻松松戴在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头上。
　　越想越兜入一个怪圈，他抖着身体，气的活生生撅过去，翻倒在茶水渍与碎片中。
　　*
　　谢清舒结束新闻发布会后，第一件是脱下褂子丢给秦明远，去医院看裴经言。
　　宋文开门让她进病房，笑着恭喜她：“谢小姐，我看过发布会了，你的演说很好。”
　　谢清舒：“谢谢，他现在怎么样？”
　　宋文：“昨晚注射过基因液后一直在昏睡，医生途中来检查过几次，情况在恢复中，崩坏细胞的数量明显减少。”
　　谢清舒松口气：“那就好。他的情况比较严重，得三天左右的时间脑部才能恢复，后续针剂得再补充。这个期间不要让他做什么脑力活动，让他好好恢复，你去处理好他公司的事，这里另外换个助理来吧，我也会看着的。”
　　宋文颔首：“好。”
　　他离开病房后，谢清舒查看仪器上监控的数据，去办公室跟医生交流过这段时间的用药，确定一切都周全，才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下。
　　她盯着裴经言看了半晌，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她的脖子酸痛，一动就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病床上躺着的人依旧没醒。
　　来给裴经言补充葡萄糖的护士推门进来，见她醒了惊喜道：“您饿了吗？护士值班室里有零食，我去给您拿点来？”
　　尽管谢清舒比她小的多，但她不自觉的便对她用上了尊称。
　　谢清舒挽弯着眼睛笑：“不用了，我一会得出去跟朋友见面。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跟他们见过面。”
　　护士望着她的目光又是崇敬又是怜爱：“您这段时间辛苦了，的确得好好休息。”
　　谢清舒看着她给裴经言扎针，挂好葡萄糖，站在床边盯着裴经言看了会，从房门里退出。
　　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拨人，一拨见谢清舒出来，礼貌的同她打招呼，另一波则是直接行礼：“院士！”
　　谢清舒揉揉眉心，艾泽威尔的新闻发布会与论文公示后，相关部门便分配了两人来保护她的安危，时刻跟随。这还只是明面上，暗处跟随的不知道有多少。
　　国外现在的网络上八成也在躁动，政府少不得想动手。
　　这种保护是必须的。
　　她让一个人留在这里，帮她看着裴经言，另一个人跟她离开。
　　宁莘莘几人已经在饭店等着她，被服务员领着，打开包厢的瞬间礼炮放响，彩条炸了她满头：“恭喜出关！”
　　谢清舒先是愣住，随后忍不住笑起来，扶着门肩膀直抖：“你们真是，还搞这一出。”
　　顾苒让扑上来：“怎么样？开心吗？高兴吗？是不是很感动？”
　　谢清舒哼：“那可不？感动的我快哭了。”
　　宁莘莘帮她摘下头上沾的礼花，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顾苒让这次罕见的没嚷嚷着要跟谢清舒坐在一起，而是有些羞涩的把吕乾推到谢清舒身边坐下，还给他使眼色。
　　吕乾挠挠后脑勺，脸红道：“那个什么……学神，这段时间你没出实验室，所以不知道，我跟苒让确定恋爱关系了。”
　　谢清舒：“咳咳咳！”
　　顾苒让急了，拎起吕乾的衣领让他一边去：“快喝水！”
　　谢清舒喝一大口饮料才顺气，眼神在顾苒让与吕乾中转个来回，若有所思：“你们俩早就在打情骂俏啊？”
　　她一副大家长终于看见自己女儿嫁出去的欣慰面目：“不错不错，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这个脑瓜被坏男人骗了。”
　　顾苒让：“……”
　　几人嘻嘻哈哈打闹，几个月不见，处境有了些差异也不妨碍他们的感情。
　　吃着饭，宁莘莘跟谢清舒道：“下学期你还要在宿舍住吗？”


第60章 一更
　　宁莘莘不会无目的的询问这个问题。
　　谢清舒很快便想到原因：“苏语桐还是周蓉荣？”
　　宁莘莘坦然：“周蓉荣根本没空回宿舍, 能有心思找麻烦的当然只有苏语桐。”
　　谢清舒颔首：“这学期还有两个周，末考后我得在实验室准备点东西，还的提交几分报告给学校。你跟苒让找房子, 到时候一起搬出来吧。”
　　这个问题只是小事，苏语桐再怎么心思重, 也不过是没出社会的大学生，比她来, 网上那些人才是问题, 更有客允之流, 现在谢清舒出头，不会有好事。
　　蒋飞舟提议：“你的基因液已经完成各个项目注册，到时候国家不可能全部揽下, 会给出竞标名额。这种事让你操心大可不必，如果你愿意，我帮你给圈子里的人递给风声，他们为了增加竞标竞争力，自然有的是人想帮你处理这些垃圾。”
　　“当然, 这些全看你的意愿。”
　　毕竟谢清舒背后有个裴氏, 用不用得上其他人不好说。
　　她夹菜放碗里，眉眼舒展：“交给你来吧。虽然法不责众, 但枪打出头鸟还是可以的。”
　　蒋飞舟明白她的意思。
　　谢清舒想起什么, 忽然问曲繁：“对了, 我听医学部院长说，你成绩很好, 怎么想转专业？”
　　一直低着头吃饭的曲繁，眉眼在汤锅氤氲的热气中模糊：“不感兴趣。”
　　谢清舒没有一口否定他，而是笑道：“不要告诉我你对生物感兴趣。这两者息息相关, 你是打算跟着你哥去学金融？以前不是说不喜欢吗？还是其他的？”
　　她说着，眼尾轻轻瞥向蒋飞舟。
　　蒋飞舟摸着鼻子，忙着夹菜下锅。
　　当初是他自己请的人帮忙教育弟弟，哪知道现在弟弟只听着一个人的教育。他倒是想管啊。
　　曲繁低声说：“我只是想试试。”
　　谢清舒眉眼间的情绪变淡。
　　骗骗别人可以，骗她，曲繁说谎的能力还不够。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有些事必须斩断才能让双方都有好结果。
　　她道：“你不适合实验室。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在实验室这种枯燥的地方根本呆不下去，如果不是热爱实验本身，你来学生物只让C大多个碌碌无为的学生。这种事我已经说过两次，不希望再说第三次。”
　　包厢里安静的只剩下碗筷声与锅里汤水沸腾的气泡声。
　　顾苒让一时间觉得曲繁有点可怜，他多喜欢谢清舒，这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偏偏清舒不喜欢他。
　　她想说几句话打个圆场，免得曲繁脾气太犟，弄僵关系。
　　吕乾察觉到她的意图，揽住她的腰夹块菜塞进她嘴里，眼神示意她不要管。
　　谢清舒是在帮曲繁快刀斩乱麻。
　　她是个目标极其明确的人，一点机会不留给曲繁，那便是永远也没有可能。
　　他们都以为曲繁会倔强的不低头，与谢清舒据理力争，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一直以来的行为都在表明这个态度——我喜欢你，但不求回应。
　　与之对应的，便是也不希望被管，被劝。
　　可曲繁只是拄着筷子，在氤氲的雾气中呆住似的静坐半晌，一动不动，许久，才低低应答：“好。”说完，夹了筷子菜，里面掺杂着一大块海椒，辣的他眼眶发红。
　　蒋飞舟将手边的纸递给他。
　　几人吃完饭，结伴回学校。
　　看见包厢外跟着谢清舒的人时，几人愣住，顾苒让缩手缩脚的去搂宁莘莘：“姐，那个人可怕啊。”
　　宁莘莘无奈：“是来保护清舒的。”
　　顾苒让：“哇。”满脸惊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上车的时候，谢清舒不跟他们同车，上了辆专车。顾苒让也跟在屁股后头上车，看清楚车内的样子，尤其是看见吕乾偷偷给她发的消息，逐渐紧张。
　　她趴在谢清舒耳边小声问：“我们以后见你不会要先申请十天半个月，拿到证件才行吧？以后也不能一起出去玩了？那你还能跟我们一起住吗？”
　　谢清舒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哪有那么严重？只是因为最近基因液刚刚研发成功，所以会麻烦一点。况且那是针对不熟悉的人，你们不在范围内。”
　　顾苒让还是好紧张。
　　她长这么大没遇见过这种阵仗。
　　回到学校，几人各自回了住所。
　　宁莘莘推门进去的时候，苏语桐在化妆，似乎是要出去。
　　比较稀奇的是周蓉荣也在，低头翻箱倒柜在找什么东西。
　　苏语桐从镜子里看见宁莘莘，笑着哼一声，仿佛是在故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宁莘莘的一通话没让她反思自己的心态，而是让她认为两人现在已经是彻底撕破脸，但凡能给宁莘莘找不痛快的动作，她都乐意做。
　　直到她看清跟在宁莘莘背后进门的谢清舒，脸上的笑陡然凝固住。
　　嘴角勾着，又一副笑不出的模样，怎么看着都有几分滑稽。
　　她起身，放下手里的眉笔：“清舒你回来了啊？”
　　脑中想的却是，谢清舒怎么还会回宿舍？
　　她既然跟宁莘莘见过面，肯定知道宿舍里的事，会跟她追究吗？
　　苏语桐家境不错，但也就是个小老板，不够谢清舒那个圈子里的人随便一个人一根手指头捏的。
　　宁莘莘说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后悔。
　　很后悔！
　　不管这些人过的好坏，都不是她惹得起的，为什么要脑抽的去招惹呢？
　　她一时间后悔得很，说话的声音都隐约带上了一些哭腔。
　　谢清舒弯着眉眼，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好久不见。”
　　周蓉荣忙中抽空瞥谢清舒一眼，敷衍的应两声，又低头继续找东西。
　　苏语桐观察着谢清舒的神情，缓缓松口气。看样子是宁莘莘没有说。
　　大概是觉得她不需要谢清舒帮自己撑腰，或者是书呆子的清高傲气，觉得说出去是打小报告，不屑为之。反倒便宜了她。
　　苏语桐熟练的挂出亲切的笑容：“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半年很辛苦吧？”
　　谢清舒：“还好，一个实验而已，忙一点时间，结果是值得欣慰的就好。”
　　苏语桐心中别扭着，觉得谢清舒是故意在她面前装。那种大实验，多少人都找不到办法，谁知道谢清舒在其中占了多少成分呢？


第61章 二更
　　谢清舒没在宿舍待太久。
　　苏语桐一直等着谢清舒离开, 才松口气。
　　也没了出门的兴趣，在自己的桌前坐下，对着镜子发呆。
　　周蓉荣总算是从东西里抬头, 火大的踹了行李箱一脚。
　　苏语桐瞥她一眼：“你自己东西不收好，踹行李箱有什么用？”
　　周蓉荣讲话不客气：“管你屁事, 又没踹你的。有空管我不如想想怎么去舔谢清舒，人家现在可是发达了。”
　　苏语桐噎住, 气的要死, 宁莘莘在一旁待着, 她又讲不出什么能有力反驳的话。
　　周蓉荣呛完她，抓着手机去阳台给她妈打电话要钱。
　　宁莘莘低头在电脑上翻看资料，写论文。
　　谢清舒告诉她接下来几个针对其他基因病症的实验需要立项准备研发, 希望她进实验室参与实验。
　　尽管是这样说，她心中清楚谢清舒根本用不上她帮忙，同系里的研究生一堆想进去帮忙的不提，估计有好几位教授也想参与实验，只是谢清舒不答应而已。
　　让她去, 是为了帮她积攒经验, 也可能是为了帮她镀金，让她未来的路走的更顺一点。
　　无论是为了什么, 她不想拖谢清舒的后腿, 必须要更加努力。
　　*
　　谢清舒在学校处理完剩下的事情, 接到宋文的电话：“老板刚刚醒了。”
　　谢清舒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推给对面的人：“我马上来医院。他现在在检查？”
　　宋文：“医生已经检查完，一切指数都很良好，跟您预估的一样。”
　　谢清舒还要问, 电话那头忽然换了道声音：“我很好，放心。”
　　她微怔，语调平常：“嗯，等一会我来医院。药剂还需要后续完善，等我到重新做一些指数检查，你先不要吃东西。”
　　裴经言温声答应：“好。”说怎样就怎样，一点没有一个霸总的威势。
　　谢清舒挂断电话，她对面的副部长笑着说：“谢院士是真的很高兴啊，还是第一次见你笑成这样。”
　　她闻言，抬手去摸自己的唇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唇角翘的非常高，几乎要咧开嘴。
　　她正色，收好手机：“接下来的您来安排吧，等到选定企业通知我，我会去教查环境。”
　　“放心，我们会好好考察的。再有，之前你的项目一直是裴氏公司在投资，很多权限……”
　　谢清舒淡声道：“如果没有裴氏的资金支持与信任，基因液的面世至少往后推十年。既然反正都需要招标下放生产，裴氏也有对应产业链，我认为没必要收回他们的权利。这一级的优先权，是裴氏应得的。况且，这还只是艾泽威尔，开这条先路，后续其他的基因病征并不难攻克。”
　　副部长没想到谢清舒在这件事上态度这样强硬。
　　且姿态十分镇定坦然，一点没有面对国家高层的紧张感。
　　他思考片刻，点头答应。
　　谢清舒这个人未来的价值，远比收回那点优先权有用。
　　不久，官方内部发出通告，艾泽威尔研究中衍生出一大堆的专利，优先级权限都在裴氏手中。
　　当夜，裴氏的股价一路高歌。
　　谢父谢母两人破产后所有产业被银行贴了封条收走，只有一点存款，租了间小出租屋，每日忙碌着生计。
　　从前那些老朋友都没了消息。
　　谢父蹲在门口，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鬓角头发全白，全然没有之前的威严与优雅。
　　谢母不会做饭，过了这么久也只能做个蛋炒饭，还将自己烫的满手伤。
　　她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放在桌上，抱怨道：“你又在抽烟，还有多少钱够你抽？以前公司在的时候朋友一堆，现在怎么一个都联系不到？还不想想怎么救静宜？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
　　谢父将烟头丢掉，用脚碾碎：“我不想吗？那群人全是老狐狸，看谢家倒了没有起来的希望，一个个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推脱自己有困难。想着怎么救静宜，不如先想想我们以后要怎么能不入狱。你以为裴家会放着我们两个不报复？”
　　谢母脸色发白，没心情吃饭，坐在椅子上喃喃：“那怎么办？”
　　谢父抓着头发，起身端起碗筷，没那么多讲究，扒拉着很快吃完，将空碗丢进洗碗槽。
　　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进手里，脸上忽然冒出喜意：“老周的电话。”
　　谢母惊喜的望着他。
　　接通电话后，两人互相寒暄一番，谢父当他是个这种时刻还能记得自己的朋友，语气真诚，跟他讲了自己的难处，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
　　老周听着他对谢清舒一口一口一个野崽子小野种，愣了半晌才打哈哈：“老谢你这……还不知道啊。你们家二姑娘如今出息的很，裴氏都要仰仗她，我哪里帮得了你。哈哈哈既然这样，我就先挂了。”
　　谢父没来得及问，电话倏地挂断，再播过去已经被拉黑。
　　他觉得不太对劲，在网上搜索裴氏的消息，便看到裴家股价一路上涨的报道，并在其中看见了谢清舒的名字。
　　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若不是谢母扶着，险些倒地不起。
　　谢清舒这个野种，竟然、竟然能爬到这种地步！
　　要是他一早能发觉，早早将她手中的东西投入谢氏，谢氏怎么可能倒！？
　　不仅不会倒。
　　还会一步步爬上顶端，连裴氏也只能仰仗谢氏生息，他们谢家会成为顶级豪门，屹立不倒！
　　越是想到那样光辉的场景，谢父越是怒火中烧，胸口憋着口气，喉咙隐约冒出点血腥味。
　　怎会是谢清舒！怎么不能是他的亲生女儿谢静宜！
　　明明他花了那样大的力气去培养，可谢静宜却成绩平平，连裴傅容的心都抓不住。谢清舒不过他从孤儿院捡回来的小崽子，什么都没管过，却能拿到这种成就！
　　他此时恨不得谢静宜才是他领养回来的那个，谢清舒才是他亲生的，这样无论谢清舒多狠多厌弃，也别想脱离谢家而活！
　　思绪如乱麻，越团越多，结也越大越杂，永远无法解开。
　　谢父没能挨过，梗着脖子喊：“谢清舒！”骤然失力，瘫倒在地陷入昏厥。


第62章 一更
　　裴经言的病在裴家算不得秘密。
　　原本要死的家主恢复健康, 这样的事是需要庆祝的大喜事。
　　从前需要警惕其他人对裴家动手，如今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裴家为庆祝裴经言康复，举办了庆祝宴会, 大肆张扬的告诉所有人，裴经言原本是真的活不长久, 可即使无数人知道这件事，也没敢动手, 硬生生拖到了他康复的这一天。
　　从前尚且没有胆子与本事跟裴经言硬斗, 只能像一群秃鹫窥伺狮口剩下来的腐肉, 而现今裴经言康复，更不是他们能斗的过的对手。
　　他们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觊觎裴家的人全被狠狠玩弄了一番。
　　此外还有另一个意思, 便是整个裴家人都在肯定裴经言家主的身份，表明自己没有要与他争的意思。
　　笑话，从前裴经言半死不活的时候，一家子都没有能争得过他的人，只能期盼他活到头, 将位子让出来。现在那点念想都放下了。
　　地位最尴尬的要数裴傅容一家。
　　原本这一家是与裴经言最亲近的, 裴傅容也是公认最有指望成为下一任继承人的人。
　　如今继承人必定是轮不到他，被裴经言警惕不说, 还得罪了未来的裴家主母。
　　宴会上, 所以裴家人都心照不宣的对谢清舒态度相当客气, 表达亲切的同时不至于太过亲近。
　　以前没准还会有不长眼的跳出来，说谢清舒配不上裴经言。
　　现在是地位对调, 他们得担心谢清舒移情别恋。
　　谢清舒不太讲究的穿着毛衣长裤，驼色的衣领环住脖颈，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 被暖气一熏后没能显得健康，反而像是病态的酡红。
　　微卷的长发扎在脑后，她靠着角落里的大理石柱，手里端着杯酒看宴会场内筹光交错，有种仿佛回到她刚来这世界的场景。
　　有宾客看见谢清舒，从侍者手里拿过酒杯向她走来，有意攀交几句。
　　谢清舒假装没看见，喝完杯子里剩下的一点酒，放下杯子抱着胳膊从后门去了花园。
　　外面下着雪，绒花似的大团雪花从天空飘落，白光亮的刺眼。没人出来，白雪覆盖的地方没有杂乱的脚印，还很干净。
　　她踩着雪，咯吱咯吱的转到亭子里，捞出手机想给顾苒让打个电话，叫她们晚上一起出来吃火锅。
　　C大已经放假了，不过谢清舒还得在学校呆一段时间。她回这里只是为了参加裴经言的庆祝会，明晚就得回帝都。
　　顾苒让这个寒假都住在宁莘莘家，两个家庭因为孩子和解了许多事。
　　要和谢清舒吃饭，顾苒让没有不答应的，叫嚷着让宁阿姨不要做晚饭，的跟宁莘莘一起出去。
　　宁阿姨很高兴宁莘莘能交到朋友，接过电话邀请谢清舒忙完有空去家里做客，谢清舒笑着答应。
　　她刚挂断电话，抬眼便看见裴傅容站在亭子外，安静的望着她。
　　谢清舒挑着眉头：“哟，好久不见。”
　　裴傅容难过道：“好久不见。”
　　谢清舒在石凳上坐下，有一瞬间冻的她差点跳起来。
　　但她忍住了，还托着下巴晃着腿悠闲的跟裴傅容说话：“最近有趣看谢静宜吗？她过得怎么样？”
　　裴傅容讷讷半晌没能回答。
　　谢清舒一副理解的神情：“啊，也是，女朋友这辈子都可能待在牢狱中，当然是不能再她身上耗费时间，得换一个女朋友继续过下去嘛。我懂，不用自责，人之常情。”
　　裴傅容深知她在讽刺自己，每一句话都让他无地自容。
　　可他甚至分不清是谢清舒说的这些内容让他无地自容，还是仅仅是因为这些话是从谢清舒嘴里说出来，才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是个卑劣者，从他自己认识到这一点时，就注定他一辈子在谢清舒面前抬不起头来，如今只是恬不知耻的还希望谢清舒能多看自己一眼而已。
　　他往前走两步，想要说他会对谢静宜负责，要是谢清舒希望的话。
　　但话还未能出口，裴经言低沉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不冷吗？进来。”
　　谢清舒立刻起身，放过自己快被冻僵的屁股，从裴傅容身边路过：“来啦来啦！”
　　裴傅容跟着她的身影转身，看见她自然的搂住男人的胳膊。男人半低着头，将一件大衣盖在她的肩头，神情温柔。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两人的动作仿佛演练过千万遍，熟悉到彼此的肢体下意识都在配合对方。
　　他在雪中站的久了，眼睛被冷风吹的发痛。
　　雪花在肩头铺了薄薄一层，落在他眉梢眼睫上的雪花触之即化，重量缀不住后便扑簌簌滚落，像是一颗豆大的冰凉泪珠。
　　*
　　谢清舒一进宴厅，就打了个喷嚏。
　　裴经言皱着眉，准备让宋文去准备感冒药驱寒。
　　谢清舒很无语，又想笑：“你放过宋文吧，他在公司忙的脚不沾地呢。”
　　裴经言有点尴尬，谢清舒愈发想笑，抓着裴经言的手小声道：“我们跑吧，他们一轮一轮上来敬酒，不是套近乎就是谈商业，明明是庆祝的，还得那么费脑子。等会儿回来就说我感冒了，去买药，肯定没人能说什么。”
　　有也不敢说。
　　裴经言看着她活跃的模样，很难不同意：“走，我去开车。”
　　“走过去。”谢清舒拽着他，趁没多少人注意，一溜烟跑没影。
　　两人在酒店外随手要了柄伞，踩着雪沿绿化道走，头顶不时有雪从树枝滑落，砸在伞上，发出嘭的闷响，逗的谢清舒不停仰头去看。
　　看着她快跑出伞外，裴经言便移步跟上她的步伐，将伞送至她的头顶。
　　谢清舒发现了。
　　但她不说，只在心中暗喜，像是掌控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这种无言的纵容，她是喜欢的。
　　两人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药店，老板拿了药后还热情的给倒了杯热水让谢清舒喝药。
　　两人付完钱后走了很远，老板才忽然回神，抓着手机搜了半晌，又是遗憾又是惊喜的：“哎哟，刚才怎么没认出呢？”
　　谢清舒两人回去的时候，没有人不长眼色的上前问两人去哪儿了。
　　谢清舒一本正经的对裴经言道：“叔叔，我我得去视察工作了，你在这里乖乖待着不要喝酒。”
　　裴经言张唇，似乎打算说点什么。
　　谢清舒没给他这个机会，飞快的一个人溜掉，手机抵在耳边给宋文打电话。


第63章 二更
　　裴经言只能无奈的看着她离开。
　　裴傅容一直在等谢清舒离开。
　　现在终于有机会找裴经言问问一些他想知道的事。
　　他的母亲死死拽着他的手, 生怕他一个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裴经言在看见他的瞬间神情变淡，那些温和与柔软仿佛没在他脸上存在过：“你想说什么？”
　　裴傅容：“叔叔，你跟谢……她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裴经言反问：“你说呢？”
　　裴傅容陷入自己的思绪, 喃喃道：“你放在办公室里的笔记本是她的吧？所以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吗？”
　　他不懂：“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明明，裴经言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在她主动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前，也不了解她。
　　为什么会选择裴经言呢？
　　他没去问裴经言为什么会喜欢上谢清舒。
　　她如此优秀, 他不是照样一头栽进去？
　　他只是, 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若是……若是没有最开始那些难堪的相处, 他与谢清舒的关系也许不会到今天的地步。
　　他的母亲用力掐他胳膊，对裴经言赔笑：“他是好奇，经言你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裴经言注视着裴傅容：“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裴傅容十分坚定：“是。”
　　裴经言：“因为她需要我给她撑伞。”
　　裴傅容没能懂, 他还欲再追问，裴经言对他的耐心告罄，转身离开。
　　裴傅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很难懂，谢清舒是肆意蔓横的新枝，而他只是温室里培育出的一朵苗芽, 无论生长过程还是一生的渴望, 都是完全不相同的东西，从来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没有裴家, 他什么都不是。
　　裴经言也不介意让他体会到这一点。
　　*
　　谢清舒前往帝都前去了趟拘留所。
　　谢静宜在这里已经待了半年, 在终审下来之前, 一直得呆在这里。当然，或者这是一件好事, 监狱里的环境远比拘留所恶劣。
　　谢清舒见到她的时候，她蹲在床边发呆，目光无神。
　　谢清舒叫她一声后, 她才回神，看见来人并未激动，而是自嘲的笑一下：“怎么样？看见我现在的处境，你满足吗？”
　　谢清舒感到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满足？这是你应得的，于我没有满足不满足可言。难不成我希望你去死，你能为了满足我死掉吗？”
　　谢静宜从床上跳起，冲到栏杆边死死盯住谢清舒：“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希望我死！从你进入谢家的那一刻就在嫉妒我，你觊觎谢家的家产，讨好我的父母希望他们偏向你，在裴傅容面前不停的转悠希望嫁入高门，你没有哪一天安过好心！”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形状癫狂，仿佛精神变得不正常。谢清舒半点没被吓到，她看着谢静宜头顶漆黑的“-100”只是觉得好笑。
　　她问：“是我害的你变成这样？是我按着你的手给我的父亲发信息？是我让你给我下毒？还是我让你诋毁我污蔑我，带领同学霸凌我？哪一件事是我让你做的？还是你嘴中的‘害你’是指我没能让你得逞吗？”


第64章 一更
　　在谢静宜嘴中, 仿佛她的错处全都是别人造成的。
　　她喜欢的每一样东西都必定是因为谢清舒与她争才使得她无法得到。
　　这是没有道理的，蛮横无礼。
　　谢清舒与她隔着铁栅栏与两步远的距离，用俯视的姿态看她。这是谢静宜最无法忍受的。
　　“难道不是你！？要是你没在谢家出现过, 爸爸妈妈怎么会一味拿你做衡量我的标准，裴傅容又怎么会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要不是你, 我怎么可能落考H大！我原本应好顺风顺水，是天之骄子, 全都因为你！”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她喃喃道：“我梦见了我的未来, 那样真实。我本该跟裴傅容一起去H大，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工作, 而你早该死在裴经言的手里，裴经言也不该康复，而是死在医院，裴家由裴傅容继承。你该死的！你该死！”
　　谢清舒没能料到谢静宜竟然能获得书中的剧情。
　　可能获取书中的剧情，只会让她显得更可悲罢了。
　　谢清舒身份特殊, 探视谢静宜的时候可以获得特许, 不用警员跟在身侧。
　　她上前半步，低声说：“其实你看见的没错, 谢清舒是死了的。”
　　谢静宜癫狂的神情骤然凝滞：“你、你什么意思？”
　　谢清舒自我介绍：“我是谢清舒, 但不是在你们谢家长大的谢清舒。我在原本的世界里得病早死, 噢，得的跟裴经言的病一样。死后来到这个世界。你们的世界是一本小说, 小说中原本的剧情就是你在梦中看见的那样。”
　　“如果从这个角度说，你现在的境遇倒的确是因为我。我没来，你的未来就会与小说中发展的一样。”
　　“但希望你明白一点, 没有谁是应该死的，我是，原本的谢清舒也是。小说里的死死活活是作者笔下的人物，可这里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即便它依托小说剧情形成，但里面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犯罪，就该付出代价。”
　　“你现在的处境不是谁促成的，是罪有应得。如果非说是谁让你落得现在的下场，那是你们谢家的事。你真的觉得你的父亲爱你吗？他鞭策你进步，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谢家？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希望你不要永远这么糊涂。不见。”
　　她转身，走的利落。
　　她没回头，所以没看见谢静宜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眼泪鼻涕糊满了姣好的面容，头顶漆黑的“-100”轻轻扭曲，变成“0”.
　　她的恨与爱都是那么轻飘飘的，连人都没弄清楚，落不得实处。
　　*
　　大学生的寒假像是成为社畜前的狂欢，长的要命。
　　谢清舒在实验室待了半个多月，裴经言带着风雪亲自来接她，才让她从实验室能走人。
　　她没有家人能够一起过年，最后还是去了裴家老宅，与管家和裴经言一起过年。
　　这对谢清舒而言很陌生。
　　她以前是没空过年的，很远的记忆还是小时候，跟在父母屁股后面乱晃，模模糊糊的像是隔了层毛玻璃，体感也并不真切。
　　去年是在谢家过的，躺在床上，与几个人道过新年快乐，便就这么过了。
　　她蹲在住家的帮阿姨身边，仰着脑袋看她贴花窗。
　　阿姨见她跟个小孩子似的，将手中的红纸递给她：“要试试吗？”
　　谢清舒乐颠颠的接过，蘸着米糊在窗上刷一层，贴上的时候发现有块纸皱住。她不满意的揭开想重贴，纸张不听使唤的被撕掉一角。
　　她尴尬的举着刷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姨笑着刷上一层米糊，轻轻揭下少了个角的剪纸，贴上张新的：“多试试就好，这是个巧活，熟练就很容易了。”
　　谢清舒跟着贴了一上午的春联花窗，累的不轻，吃饭的时候都没空理裴经言，扒拉完上楼洗澡换新衣服。
　　大年三十洗漱干净换上全套的新衣，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饭后守岁。
　　裴家老宅的位置很好，后院有个花房，反季的娇艳花草中有秋千。仰头能看见墨蓝的晴朗夜空里点缀细碎的星星，广袤浩瀚。
　　谢清舒垫着脚尖，一晃一晃的看着夜空。
　　可能是真的累了，花房里的温度也很舒适，她在秋千上歪着头睡着了。
　　隐约间身旁一沉，熟悉的气息拢来，伴随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她挣扎一下，也是能醒的，但她觉得醒来也没什么好处给她，就这样吧。
　　*
　　年后便很忙碌。
　　宁莘莘提前修完大二的课程，进入实验室跟随谢清舒一起实验。
　　起初她完全跟不上节奏，谢清舒给出的指令与数据她总得反应一段时间，有等不及的学长学姐会先她一步完成。
　　但日子久了，跟不上的也慢慢熟练，也就愈发能体会到谢清舒超出同龄人多少。
　　但她并不觉得自卑，只是如同在中学的时候一样，永远有个前进的航标，不会漫无目的。她觉得很好。
　　谢清舒大一尾声的时候，成功研制出普适性基因液，对一切基因缺陷引起的相关病症都能起到一定的矫正作用，促使基因向正确的方向发展。尤其是注射给新生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对基因病发展到严重期的患者也能起到一定的延缓作用。
　　普适型基因液很快进入试验阶段，不少志愿者自请参与试用。
　　艾泽威尔的专用型基因液也彻底稳定，能正式投入生产医用。
　　谢清舒受到国外的知名理工大学邀请，前去演讲，跟校内进行一些合作。
　　她在A国待了两个月，险些回不来。
　　裴经言得到消息，连夜联系他在A国内联系到的所有人，帮助国内动作，促使A国放谢清舒回来。
　　谢清舒乘坐私人飞机在机场落地的时候，被裴经言抱进怀里，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谢清舒其实没有很害怕。
　　就像她在病床上待惯了一样，她在原本的世界，也有两次险些没能回来，逼得国家动手才将她带回来。
　　那时她站在机场，机桨带动的狂风掀起她的风衣衣摆，无数的记者黑压压的围着她，想从警卫间突出重围。他们问她害不害怕，问她感想如何。
　　她想能如何，她本就是随时可能死的人，大不了死在那里，谁都落不了好。他们能威胁她的不过就是死亡，而她从出生起便时刻受着这份威胁，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无数媒体夸她厉害，夸她镇定果勇。
　　她没下飞机之前，原本以为这次也会是一样。
　　可裴经言抱住她的一瞬间，她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将脸埋在他的肩头不想让人拍到。原来她还是怕的，只是以前没人能让她承认自己在害怕。
　　他们的拥抱的照片在网上疯传，无数人猜测他们的关系。
　　不过这些暂时都与他们无关。
　　谢清舒跟随专人去进行身体检查，确定身体没有问题，才让裴经言带走她。
　　裴经言的呼吸有些急，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脸上盖着阴云，像是要发火，可又无处发泄。看见谢清舒憔悴的脸色跟哭的红肿的眼眶，心脏骤缩着，泛着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的手微微颤抖，覆在谢清舒的后背轻拍：“好了，叔叔在，不要怕。”
　　谢清舒小声道：“叔叔，我想睡一会，好不好？”
　　裴经言：“好。”
　　到了住处，裴经言抱着谢清舒下车，将她放在床上，刚转身准备去拿毛巾帮她擦脸，谢清舒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惧。
　　见到是在裴经言的房间，才重新睡去。
　　还好，这次做噩梦有人陪。


第65章 二更
　　这次着实是吓人下过头了。
　　谢清舒恢复的快, 起初回来两天还会做噩梦，后面便完全没拿再A国的经历当回事。
　　说来其实她在那边的待遇也还好，理工大是真心邀请她去做交流, 但A国的政府并不希望只是做交流那么简单。谈不拢，那就强行留她在A国。
　　这一举动将理工大内不少人激怒, 他们自诩邀请谢清舒过来是礼貌的，文明的, 友好的, 哪想这份邀请会给谢清舒带来危难, 他们的国家会让他们难堪？
　　谢清舒能在A大过的不错，一部分原因也是理工大有人威逼了政府，并非是A国政府本身多良善。
　　不过这些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能懂的人自己知道, 不能说。
　　……毕竟光是知道谢清舒没受到伤害，只是被拘禁一段时间，顾苒让都哭的够惨了，恨不得立刻能飞洋渡海冲到另一面去跟那头的人干一架发泄自己的愤怒。
　　连着好几天，顾苒让都在骂骂咧咧。
　　当然, 骂骂咧咧的不止她一个。
　　从谢清舒被A国强行扣留的消息传出, 国内全网都在骂骂咧咧。
　　谢清舒觉着这样也不错。
　　不是爱她，是爱国, 质朴到可爱的表现。
　　她没在实验室外逗留太久。
　　一是她还得完成系统的任务, 不能拖累系统。
　　二是, 她的确被A国的行为激怒了。若是原本她想的是自己的理想，是为了救裴经言的命, 现在就是——“就是淦你了怎么滴！”，敢拘禁她，她就让A国知道没能将她拘住的后果！
　　要是和平相处, 好好说话，她可以跟A国的学者交流学习，哪怕技术不是他们最先研发的，总会传到他们那里去。谢清舒一点不介意共同进步。
　　现在？
　　呵，进不进步她说了算！
　　为了不让自己放空话，谢清舒愈发专注于科研。
　　九月，不少大学开始陆续开学。
　　距离谢清舒安全回国过去半月。
　　网上仍旧沉浸在前两个月的愤怒中，时不时要提出这件事来骂几句。
　　为了安抚网民情绪，谢清舒终于开了私人v博账号，转发了官方文章的同时表示自己即将再度投入新的研究项目。
　　网上一时间欢欣鼓舞。
　　有一小搓人蹲在账号下方好奇的问她机场那天照片上跟她拥抱的人是谁。
　　谢清舒没看到。
　　照片的两位主角正坐在车内，前往C大。
　　九月还在夏季的尾巴上，下着瓢泼大雨。
　　车头的雨刷来回摆动着，像是颗躁动不安的心。
　　谢清舒撑着下巴，面朝车窗，望着雨水聚成小股的水流滑落，指尖无意识的捏着下唇唇角。
　　她已经维持这种状态小半个月。
　　从机场被裴经言抱住哭开始，到后来两天频繁噩梦，让他陪着自己睡，谢清舒光是想想自己做的事都觉得尴尬。
　　可裴经言一直在答应，从来没有拒绝。
　　其实老早谢清舒就意识到自己对裴经言抱了不一样的心思，偏偏不敢说，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怂的一面。
　　原本裴经言垂危的时候，她想，等裴经言一醒，她就说。
　　后来又想着，等裴经言康复，她拿着基因液当表白礼物，想来裴经言也不好意思不答应。救命之恩不以身相许哪能行？
　　可她自己觉得不太道义，治病是她一早就答应的条件，拿来要挟对方跟自己在一起怪不要脸的。
　　然后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她也没说。
　　她有点焦躁，忍不住用下牙尖去肯嘴唇上发干的皮，却被一根微凉的手指按住。
　　她的嘴唇像是被烫了一下，缩着脖子避开裴经言的手，听见他柔声道：“不要咬嘴唇。”
　　谢清舒：“噢……”
　　宋文通知他们：“到了，谢小姐，伞。”
　　谢清舒抬手接过，打开车门下车，裴经言与宋文也跟着出来，要送她进去。
　　她撑着伞背对他们拒绝：“不要送我了，就这么远，雨挺大的。”
　　说完快步离开，走远一段路后回头，发现裴经言果然没来送她。
　　她舔着唇瓣，扭回头继续朝实验室去，穿过河池桥，上面开着荷花，荷叶被雨打的乱摆。再往前走会通过一片漂亮的竹林。
　　谢清舒忽然折回来，朝着裴经言的方向，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跑起来。
　　雨很大，来往的人都撑着伞，在这个狭长的廊道里，异常拥挤。
　　谢清舒的伞被挂住，有人抱怨似的骂两声。
　　她匆忙道声歉，没有空再去管被挂住的伞，于人群的间隙淋雨狂奔。
　　像个疯子。
　　她从没有这么疯狂过，不管不顾的，没有任何预算谋划的去做一件事，全凭着自己冲上脑海里的一股热血。
　　她希望裴经言能慢一点，能等一等她。
　　因为她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还会不会有勇气再疯狂一次。
　　心脏跳的太快，让她有种快要发病的错觉。
　　直到看见车前熟悉的身影，她才松口气，抹掉脸上的雨水走过去。
　　宋文被她一会功夫就弄出来的落汤鸡模样吓到了：“谢小姐，你这是……”
　　裴经言皱着眉，去拨开她脸上一缕缕的发丝：“伞呢？”
　　谢清舒抓住他的手，喘息着道：“你先听我说。”
　　裴经言与她对视，黑眸涌动出情绪，渐渐软化温柔：“嗯。”
　　她胸膛起伏着，郑重道：“叔叔，我没谈过恋爱。”
　　裴经言应声：“嗯。”
　　谢清舒继续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人。”
　　裴经言还是那个单音节，像是鼓励，又像是纵容：“嗯。”
　　谢清舒忽然没头没尾的笑起来：“叔叔，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裴经言温柔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谢清舒盯着他的眼睛，想，是呀，哪里不一样？
　　是一样的，裴经言从来没变过。
　　他的阴鸷，他的城府，他的狠辣，从来没有变。
　　他只是在她面前的时候，将自己的另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她看，仅此而已。
　　谢清舒：“没有。”
　　“叔叔，我现在喜欢上了一个人，你说他喜欢我吗？”
　　裴经言摩挲着她脸颊的指腹微微顿住，轻声说：“喜欢。”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谢清舒的问题，还是在表白。
　　但谢清舒知道了。她的笑容扩大：“你说的。”用力拽住衣领，仰头亲上去。
　　唇瓣的碰撞生疏而有力，就像是他们两个人本身，磕磕绊绊，但永远不失力量。
　　大雨滂沱，伞下的人热情的拥吻，毫不顾及旁人探寻的眼神。
　　谢清舒耳边听不见雨声，全是“砰砰”的心跳，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后来发现有她的，也有裴经言的。
　　她喘息着靠在他怀里，窃笑：“叔叔，你也有心跳加速的时候呀。”
　　裴经言沉缓又克制道：“叔叔也是人，也有喜欢的人。”
　　谢清舒不知道怎么，就被这句话戳中了，没有一个字在说喜欢她，可是又好像每一个字都在说喜欢她。
　　她问：“那你喜欢谁呢？你得说出来啊，我可不想做抢别人喜欢的人的坏女人。”
　　裴经言的音色温醇，贴着耳廓说情话是会让人受不了的。他说：“我喜欢的人叫做谢清舒，是一个无惧无畏，勇敢又厉害的科学家。”
　　谢清舒嘿嘿傻笑：“那好巧噢，我也叫谢清舒，也是个科学家呢。”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叹气：“这么凑巧，那看来我们就只好将就着过了。”
　　裴经言：“荣幸之至。”
　　从发现苗头不对，宋文便扭着头不去看他们的动静。
　　发现两人表白后激动的过头，忘记了他这个灯泡，只能咳嗽两声提醒：“谢小姐要不去换身衣服吧，容易感冒。”
　　谢清舒：“噢。”有被打扰到，从下次开始还是不要带宋文了。
　　宋文：“……”


第66章 正文完
　　网上还在骂骂咧咧的时候, 忽然有人传出来张路人偷拍的照片。
　　照片的主人公紧紧相拥，被大雨淋湿，在雨幕中热情的拥吻。
　　照片中两位主人公的侧脸暴露, 五官的曲线即是是有些模糊的像素也无法掩盖。
　　不久有人好奇发问：“这是那部偶像剧的路透吗？感觉演员颜值很棒哎！”
　　博主回复：“这是C大，照片里的是谢清舒跟她男朋友。”
　　“卧槽？【吓掉了我手里的瓜JPG.】”
　　很快有人带着照片去了谢清舒V博下求证, 起初有人反驳，但渐渐的冒出不少C大的学生, 贴出了同样场景不同角度的图片。谢清舒那张这段时间里被无数人熟悉的脸庞, 实在不容反驳。
　　“想知道就我一个人好奇男方是什么身份吗？这得多优秀才能让谢院士看上啊？”
　　“好奇+1”
　　“别的不说, 颜值两人挺般配的！我差点以为是在拍偶像剧。”
　　“呜呜呜原来大佬不止履历像电视剧，谈起恋爱来也这么偶像剧的吗？”
　　“哇，要不是看见这张图, 每天院士院士的叫，我都快忘了谢清舒其实是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在校大学生。”
　　“呜呜呜本在校二十岁大学生有被骂到。”
　　谢清舒是接到顾苒让的电话时才发现网上已经传开。
　　倒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她想了想，打开账号编辑动态发送。
　　谢清舒V:谢谢大家关心，刚刚确定关系, 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
　　评论区立刻冒出一堆嘱咐幸福快乐的人。
　　有人嗷嗷着问男朋友是谁。
　　没一会, 评论区忽然有人指路：“妈呀，大佬果然合适跟大佬在一起, 浪漫的爱情我慕了呜呜。”
　　“懂了懂了, 一个纵横商界, 一个称霸科研圈，双管齐下神仙爱情！”
　　谢清舒顺着指路, 发现裴经言在她发布动态五分钟后转发，附文：我爱了你很久。
　　她捧着手机，看着裴经言的那短短一行话, 在原地站了会，忽然背过身去捂住脸小声傻笑，嘴唇压都压不住的上翘。
　　裴经言在告诉她，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她先告的白，那么裴经言便在日后的每一天向她表达爱意。
　　双方身份暴露，网友也挖掘出更多的事。
　　例如裴经言罹患艾泽威尔，按照他的岁数，已经快达到这个病症患者能活到的极限。网友对比时间分析后，发现那段时间正是客允跟一些眼酸谢清舒的人带节奏全网攻击她的时期，而这起事件的诱因是因为她拒绝了客允那个酸鸡的讲座邀请。
　　尽管按照谢清舒的能力的确不需要去，可分析后结合C大教授的话，他们发现那段时间的谢清舒可能是真的忙于做实验才没空去，甚至连后来全网黑都没空出来澄清。
　　她那段时间正在忙着艾泽威尔的治愈办法，为的是争分夺秒就自己喜欢的人。
　　扒出对比线后的网友们觉得被暗中喂了好大一口糖。
　　紧接着又有人扒出当初帮谢清舒控制舆论的那家水军跟裴氏有合作，甚至有人扒出了裴氏首席助理的小号，小号从注册起的发言全是在帮谢清舒骂架，用词激昂简直崩坏众人对首席助理的滤镜。
　　所以双向喜欢果然是真的，他们一心吃瓜的时候，不知不觉吃了好多口神仙爱情的糖。
　　除了祝福，他们还能怎么着呢，当然是吃糖咯。
　　*
　　次年十二月，裴氏宣布控股A国世界50强公司中两家公司，分别是一家通信公司，一家保险公司。
　　消息一经爆出，震惊国人眼球的同时，无数人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网络上奔走相告，生怕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同胞的牛B。
　　同月，谢清舒宣布从生物学领域转入材料学领域，预备研究新型材料。
　　并且在退出前给出一个巨大的惊喜。
　　她拒绝在治疗病症外去人为强化基因的行为，但她不介意延长人类的寿命。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人类的寿命不断延长是必然趋势。
　　人类的老化衰亡是因为细胞活性降低，氧化消耗等诸多原因，病症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细胞活性降低，身体机能衰退，才更容易生病。
　　谢清舒在发布会上拿出了活性液，一次注射可以延长接近十年左右的寿命，部分绝症甚至可以用活性液来延缓病发的时间，给病人更长的时间，让他有治愈的机会。
　　起初听见说明的人是不信的，感觉世界都魔幻了起来，可谢清舒在做完病变细胞跟衰老细胞的实验后，焕发生机的细胞容不得他们不信。
　　况且，“谢清舒”这三个字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站在台上，望着镜头，从容不迫的神情与淡定的眼眸，就是最好的强心剂。
　　有无数的人觉得谢清舒在生物医学方面天赋异禀，转去研究材料学太过可惜。
　　她握着麦，微微笑着道：“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生物上的路很长很远，但我想走的路已经走完了，接下来的路需要其他的人去探索，而我想去试试新的路，也许能发现一些其他有趣的东西呢？人总是在知道的更多的时候，越了解自己的渺小，人如一粟，我想见识更多的东西，请谅解我这小小的私心。”
　　人们陷入狂喜，遗憾的同时又觉得，谢清舒做的的已经够多，她随便一项成绩，拿出来都是无数人一辈子只能仰望的辉煌。况且她才那么大，有资格去见识更多的东西。
　　不过鲜有人觉得，谢清舒在研究材料学领域的时候，还能取得跟生物领域一样辉煌的成绩。
　　目前的局面已经足够他们欣喜。
　　网上不少一年多以前发布的动态消息被翻出来，那位说裴经言与谢清舒会称霸商业圈与科研圈的被称为预言家，纷纷在她的评论下留言求她预言自己一口。
　　谢清舒从发布会现场离开时，收到了系统通知：【任务进度完成25%。宿主请再接再厉。】
　　说完官方套话，他声音带着笑意：【宿主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谢清舒看着不远处缓步朝自己走来的裴经言，扬起大大的笑容，在脑中回到：“毕竟你帮我们争取了这么多，我答应的都会做到。”
　　裴经言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来接你回家。”


第67章 番外一   再也没有第二个谢清舒
　　依照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定, 裴经言是活不下来的。
　　他不像谢清舒，有系统能将他屏蔽在世界线之外。
　　也不像谢清舒，知道这是个依托小说剧情运转形成的世界。
　　所以谢清舒跟系统达成了深层协议。
　　她会在完成这个世界任务线以外, 同时接外助任务。
　　系统维持的世界是无数的，科技系统体量庞大, 总有些宿主顾及不暇，也有宿主心性不够受到外力诱惑, 又或者是一些其他原因, 导致科技系统在完成任务时除开暴露的危险外, 还有经常性的无法完全完成任务。
　　他们在异世界陪伴宿主数年，乃至一辈子，可宿主到最后因为种种完不成任务, 他们在这个世界漫长的等待都会耗费。
　　像谢清舒这样的人永远是极少数。她更像是天生便拥有超出一个世界在恒定时间内能允许拥有的力量，所以注定只能早逝。阴差阳错才被系统带入这个世界。
　　她有足够的能力完成任务，乃至超出这个世界本身的科技力量。
　　为了不让自己的时间耗费，不少系统开辟出一个暗中通道，在通道中可以邀请优秀的宿主帮助自己的宿主完成对方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个暗道是在总系统外开辟的, 总控制人虽然早就知道, 但科技系统里的工作人员实在有点惨，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唯一遗憾的是, 有能力完成的, 且会愿意接外助任务的, 是少数中的少数，少到暗道开辟后因为太少使用几乎快被忘记。
　　谢清舒起初从系统那里得知这个暗道的存在, 可以用来交换一些将裴经言跟她一样掩盖在世界线外的道具时，欣喜若狂，没有考虑便径直答应。
　　她很爽快, 加上系统跟自己从前的同事周旋，从对方那里提前得到预支的道具，使用给裴经言。
　　等到真正动手完成外助任务的时候，才发现难度比她想的要高。
　　第一个外包任务，谢清舒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研发出雏形，再花半年优化，才让系统从暗道传送，附带一封道歉信。
　　接到道歉信的系统连夜暗道通讯，在谢清舒的脑中乱嚎乱叫：“啊啊啊才两年，两年你道什么歉啊！老子已经等了快四十年了，那狗P宿主就踏马知道谈恋爱，我*&…##@*……”
　　谈恋爱的谢清舒有被骂到。
　　但能理解。合作对象为了自己的私情，晾了他几十年。不是几天几个月几年，普通人的一生可能也就在这四十年里度过了。
　　他发泄完，终于肯跟谢清舒好好说话：“妹妹，你还愿意接点外快不？”
　　谢清舒警惕：“什么意思？”
　　他：“哎唷你不要怕噻，答应你的掩盖道具，剩下的都会如数给你。其他的外快有其他的报酬。老幺为了帮你连暗道都想起来用了，你应该也晓得我们工作的性质？我还认识几个朋友，情况跟我差不多……里头有个宿主是个狠东西，他有点虚按这势头发展下去，最后会被发现，所以想请你帮个忙，让他那边停一停。”
　　谢清舒想了下：“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完成，你们的任务都有点难度。”
　　系统噗嗤噗哧的笑起来：“你莫要谦虚噻，两年就搞得定，对你来说没难度的。”
　　谢清舒说：“好吧，我试试。”
　　系统嘿嘿：“好噻好噻，我这就去通知他，老幺回来我请你搓顿大的，好好照顾妹妹哟！”
　　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
　　系统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
　　“没事，我会尽力的。”
　　谢清舒睁眼望着天花板，轻轻叹口气。
　　腰间的手臂忽然收紧，灼热的呼吸撩着她耳廓上细碎的汗毛：“为什么叹气？”
　　谢清舒：“……没睡呢？”
　　裴经言不中她的招，坚定自己的问题：“为什么？”
　　谢清舒被他的呼吸撩的忍不住缩脖子：“没，冒出个新想法，明天想去实验室试试。”
　　裴经言：“撒谎。”
　　谢清舒：“……”乌漆麻黑的，你踏马是开了夜视镜吗？这都能看出来撒没撒谎？
　　她琢磨着怎么能撒谎才能不让裴经言察觉漏洞，还能二次利用不用特意圆谎。
　　办法没想出来，裴经言先在她锁骨上轻轻咬了口：“不想说就不说，可以等到愿意的时候再告诉我。不要撒谎骗我。”
　　谢清舒：“……噢。”
　　裴经言低声慢慢道：“不过，得有点惩罚。”
　　谢清舒满脑子都是：他就是在这挖着坑等着她呢是吧！？是吧是吧！？
　　呜呜，可她还是得跳，还怪情愿的。
　　耳蜗像是有羽毛在轻轻挠着，连带着心脏都泛起酥麻的痒意。
　　她抖着声音，小声答应：“行、行呗。”
　　*
　　第二份外助任务比谢清舒想象的简单。
　　或者说，也许是她接触到了另一个维度的知识，会的更多，所以完成起来才变得更加简单。
　　谢清舒第一份新材料研发出来时，便是接下的第一个外助任务。
　　比起系统的震惊，网上的人震惊更大。
　　他们看着介绍，满脸：“什么东西？”
　　什么叫做硬度是氮化碳的十倍，还具有强大的韧性跟稳定性？这些玩意儿是能兼顾的？又硬又软是什么鬼形容？
　　他们就看着报道里的记者一脸兴奋的说：“目前新材料已经通过检测，即将运用入航空航天等各个领域，R国与J国有意向与我国交流合作，谢清舒院士助手称暂在考虑中，需要进一步洽谈。”
　　两年前，谢清舒发声明表示自己要转入材料学领域，满是发出扼腕叹息的人。
　　现在每个人都听见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响。
　　果然不能用常理去度量天才。
　　不过一想到这种天才是自己国家的，就、就还挺爽的，这种打脸其实可以多来点。
　　同时A国的两家世界五十强企业目前也已经被裴氏完全吞并。
　　网上一部分两人的事业粉剪下各种报道做成视频，喜滋滋宣传：“接下来请进入最强夫妻档！”
　　看完视频的人只觉得通体舒畅。
　　但有人疑惑：“两位大佬结婚了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知道，结了吧，恋爱两三年了。”
　　“怎么不举办婚礼？好想看噢。”
　　意外的是裴经言回复了视频：“还没能结婚，她年纪还小。”
　　网友算算也是，谢清舒二十五岁还不到，可是裴经言已经奔三十五。
　　谢清舒不喜欢这种言论，她只是这两年太忙没想起来，裴经言无声的纵容她，她也就这么忘了。
　　她回复道：“年纪不小啦，可以结了。婚礼就今年五月吧，趁我有空。”
　　网友笑哈哈：“‘趁我有空’圈起来，要考的！”
　　“忙的没时间结婚，这就是大佬吗？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无论是私下聊天，还是网上对话，裴经言总是会回她，一直到她不再回话。
　　他回她：“好。”
　　五月，紫藤花开的最好的时候。
　　婚礼在裴家老宅举行。
　　请了些朋友同学跟老师，顾苒让与宁莘莘是伴娘，裴经言身边没有相当年纪的人，宋文又是已婚，便让蒋飞舟与吕乾当了伴郎。
　　宋文负责录视频。
　　仪式进行的时候，观礼席传来惊叹声，一个个仰着头看天空。
　　谢清舒也跟着抬头，发现满天的云彩散开，只有头顶仿佛台风眼似的干干净净，一朵云在中间形成了漂亮的心形，是淡粉的色泽，四周围着的云彩也透出彩色的光晕，漂亮到让人惊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系统对谢清舒道：“新婚快乐，他们几个一起送给你的祝福礼物。”
　　谢清舒仰着脸笑：“谢谢，我很喜欢！”
　　被掌心捂到温热的环状物套上她的无名指，内侧刻着的属于裴经言的名字落在指侧细嫩的皮肤。
　　谢清舒也弯着眼睛给裴经言戴上戒指，从此以后他就是属于她的人！
　　裴经言与她十指相握，从她的眼瞳里看满天烂漫的云彩，心脏归于安处。
　　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谢清舒，能让他这样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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