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恶魔守门人[无限]》作者:纸折月   ————正文文案   暗域与现实连接之门开启。独孤所在的小区不幸被恶魔选中,成为游戏场。   独孤赢下游戏,不仅获得守门人资格,还收获了美貌能打乖巧粘人的年下小奶狗队友于渊。   只是他的觉醒血脉技能有点特殊。不仅要他装恶魔,还要他演渣男。   为了维护友谊的小船,独孤对于渊撒了谎。   “没有血脉,技能是催眠。你呢?”   “没有血脉,技能光元素。”   几个世界生生死死,友谊小船升华为爱情的巨轮。   独孤顺势表白:我喜欢你。   于渊:我也喜欢独孤哥哥。   提示音在独孤耳旁响起【目标当前好感度35(路人)】   爱情的巨轮沉没的令独孤措手不及。   独孤正黯然神伤,于渊却摇身一变成了失踪已久的的大佬,排行榜一,拥有光明神血脉的男人。   对方不仅喜欢他是装的,没用的技能是装的,小奶狗人设也是装的。   到此,友谊的小船也翻了个彻底。   独孤本想着放下感情,可于渊又偏来纠缠他 。   于渊熟练地对他撒娇:独孤哥哥,我错了,再给个机会。   独孤面无表情地棒读:我喜欢你。   于渊满心欢喜地回答:我也喜欢你!   【目标当前好感度100,是否发动技能。】   独孤冷笑:发动。   于渊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同时听到一段提示音。   【玩家独孤对你使用技能惑心 ,你已被控制。】   黑色的羽翼在独孤身后舒展开,冰冷的手覆上于渊的双眼,独孤在于渊耳边细语呢喃:“傻瓜,我是骗你的。”   “我知道,做你的傀儡,我心甘情愿。”   内容标签: 无限流 星际 爽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独孤,于渊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说的喜欢你敢答应吗?   立意:唯有黑暗,方能予人寻找光明的力量。 第1章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窗格,洒在客厅的木制地板上,把灰色的厚绒地毯晒的温暖蓬松。一双赤足轻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快地绕过茶几,走到落地窗前。   青年迎着阳光望向窗外,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手臂,打了个哈欠。顺手从茶几上的台历撕下一页,露出新一天的日期:2026年4月1日。   “不用赶稿子的生活真好”独孤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往沙发上一歪,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开始思考人生大事——中午点谁家的外卖。   青年名叫独孤,是个小有名气的漫画作者,收入可观,25岁就在市中心的公寓买了两套房,吃喝无忧。早早过上了月初拼命拖稿,月底熬夜赶稿的规律生活。   “叮铃铃铃。”欢快的门铃声响起。   独孤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门的方向,旋即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今天有租客要来看房子。   独孤先前买公寓的时候,买了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先前租给了一对年轻夫妇,后来这对小夫妻有了孩子,搬走了。   临走前夫妇又介绍了个亲戚家的小孩过来,因为独孤月底没空,就约好了今天看房子。   “来了,来了。”独孤朝门口跑去,打开门。   门外同样站着一个青年,带着口罩,和棒球帽,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青年朝他点点头,伸手摘下口罩:“你好,我叫于渊。”   独孤打量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青年。他看起来很年轻,穿一件白色连帽卫衣,下身是运动裤,运动鞋,有种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青年长得很好看,桃花眼下缀着一颗泪痣,丹唇皓齿,像从最优秀的美工笔下走出来的一样。他美的模糊了性别,是一种很纯粹的,又带着些侵略性的,锋利的美,像刀一样,径直刺进独孤心脏。   “咣!”独孤毫不犹豫地甩上了门。   “卧槽!”独孤背靠着门上,不淡定地碎碎念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跟男神面基了?我……”   独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粉红兔子睡衣,掀起下摆蒙到脸上:“靠,我死了。”   独孤是于渊的男粉。   他不认识于渊这个名字,却认识于渊的脸声音,狼牙直播一哥,游戏主播芋圆,他最爱的主播没有之一。他从对方开播第一天就在直播间,本来是随手点进去的,然后就被对方的盛世美颜,和管风琴般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吸粉了。   两年的时间,他对芋圆始于颜值,忠于实力,最终化身男友粉,眼看着他从一个小透明飞快上升,最后成为长期霸榜的狼牙一哥。除了死亡赶稿日,他从不错过对方一场直播,他生活上花钱精打细算,给芋圆的打赏却从不吝啬。   独孤把现实和网络分得很清楚,虽然天天在弹幕里口嗨,刷土味情话,但从没想过,有一天活生生的男神会站在他面前,成为他的房客。独孤有种次元壁破裂的不真实感。简直就像是少女漫画里的美好初遇。   可是这美好的相遇啊!他居然穿了一件老妈硬塞给他的粉色兔子睡衣!头发呆毛乱翘。啊,他的形象啊!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声音缓慢而有节奏,接着是清润悦耳的询问声:“您好,是今天不方便吗?”   “不不不,不是。”独孤意识到他现在没时间发呆了,万一冷落了男神,对方跑了怎么办?男神人都来了,不把握机会,把人留下怎么行。   独孤噌地一下站直身体,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道:“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独孤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换了一套成熟稳重的黑色休闲服,脚在粉兔子同款拖鞋上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旁边的休闲鞋。   独孤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次打开了门,笑容亲切地望着于渊:“你好,我是独孤,1217的房东。”   “独孤……什么?”于渊愣了一下,问。   “独孤求败。”独孤顺口道。   于渊笑起来:“你真幽默。”   独孤呆了一下,隔着直播也经常看见于渊笑,但是面对面的笑容,冲击力更加惊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独孤脑海里浮现这句话,原来真的有人好看到笑一下,就恍如桃林盛开。   独孤呐呐道:“那,那个,我姓独,就叫独孤。”   “独孤哥哥。”于渊从善如流地喊道。   死了死了死了。独孤听着于渊用低缓好听的声音喊他独孤哥哥,只觉得从头顶麻到了脚尖.   “那啥,”独孤掩饰地别过身,把于渊请进屋里:“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去。”   “麻烦了。”于渊淡淡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局了陈设,像是在评估自己未来的住宿环境。撞上独孤的视线后,微微敛眸。   “要脱鞋吗?”于渊问。   “不用不用。反正也该打扫卫生了。”独孤摆摆手,心情荡漾地朝厨房走。   男神真人比网上还好看嘿,真住到隔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也太幸福了吧。   独孤一边想着,一边拿出珍藏已久的大绿袍,给于渊泡了杯茶。   独孤端着杯子的时候,突然天色暗了下来,独孤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向窗外,却只看见一大团雾蒙蒙的灰色。   “奇怪,刚才还是晴天的,怎么几分钟就变得这么阴了?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游戏开始】   【恶魔阵营(待触发)】   【守门人阵营(待触发)】   【任务(未激活)】   独孤的突然听见一连串电子音。   “诶,什么声音?”独孤朝客厅走去:“是男神又下了新游戏吗?”   “卧槽,圆圆!”独孤刚走出厨房,就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呆住了。   两分钟前还好好的于渊,现在无力地跪倒在沙发旁,血从他身上渗出来,在下方的木制地板聚起小小一滩。他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满身青紫的伤痕,和斑驳的血迹。最严重的是背后,那里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怪物挠了一爪子,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独孤手里的茶杯没拿住,砰地摔在地上,白色的瓷片四分五裂,茶水洒了一地,独孤看都没看,疾步冲到于渊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你怎么了!”   独孤扶起于渊的时候,脑海里掠过很多想法,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人好好的坐在客厅里,从哪变出来这一身的血和伤。   总不能是自己砍的吧?   听见声音,于渊像是如梦初醒般动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他脸上也粘了不少血迹,衬着的漂亮的五官,倒更显出几分艳丽的美感。   “咳。”于渊撑着沙发坐起来,手掌在沙发上沾出两个血手印。   他微蹙着眉,抬头看向独孤,目光冰冷而戒备,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你还认得我吗?我是独孤,你今天来租房子,我刚刚去厨房给你倒茶了,一出来你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独孤被于渊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男神不会突然失忆了吧?   “独孤。”于渊慢慢重复了一遍独孤的名字,眼中的寒冰逐渐融化,整个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独孤见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又追问道:“你坐在沙发上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不会是赶上那个什么一日事件了吧?”   于渊却又不说话了,盯着窗外愣愣地出神。   一日事件的,起因是四年前开始出现的1日事件,每月的一日全世界都会有人失踪,开始是一个月几千人,后来变成每月上万人。专家始终无法给出合理解释,最后竟对外宣布,这些人是被外星人抓去异次元空间了。老百姓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一日事件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一日事件以往失踪的人都彻底消失了,没有再出现过,所以独孤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独孤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安抚于渊:“你先忍忍,我这就打120,公寓离医院很近,救护车几分钟就来了。”   独孤拨了一遍电话,却没拨出去,看了看手机,信号竟然一格都没有。独孤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小区从来没有出现过信号中断的情况,倒是他看鬼片的经验告诉他,信号中断一般代表着有灵异事件要发生。   “没打通么?”于渊盯着独孤的手机问。   “信号断了。”独孤收起手机,不太敢看于渊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别开眼睛说:“我家里有纱布绷带和碘酒,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谢谢哥哥。”于渊乖巧地点头,感激地对独孤笑了笑,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独孤被那笑容甜得脑袋一晕,倒是忘了继续追问于渊受伤的事。   独孤很快从卧室搬来药盒,出来时于渊已经将上衣脱了,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光洁的皮肤和身上狰狞的伤口形成鲜明对比,像碎裂的羊脂玉器,让人惊艳又惋惜。似乎是因为忍耐不住疼痛,于渊背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呈现一种病态的美感。   “我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等会还是要去医院的。”独孤拿棉签蘸了碘酒,小心翼翼地朝于渊后背伸去。   “独孤哥哥,上药我自己来就好。”于渊转身,拿走了独孤放在一旁的碘酒瓶。   “你够不着……”独孤话音刚落,就看见于渊反手直接把整瓶碘酒浇在了伤口上,肌肉因为疼痛,反射般痉挛着。   “嘶,你不疼吗?”独孤看得眉头都揪起来了,感觉自己背上都跟着烧起来。   “没事,我不疼。”于渊哑声道,尾音有些发软,带着轻微的颤音,像是快哭出来一样。他分明是痛得狠了,却还仰头朝独孤露出个不自然的微笑:“不疼的,这样快。”   独孤看得心疼死了。   于渊放下碘酒,又伸手拿过纱布前后绕了几圈,用胶布固定。动作迅速,独孤这个想帮忙的全程没找到机会插手。   这也太熟练了,就像是经常做这件事。   所以于渊经常受伤吗?独孤揪心地想。   门外突然响起凄厉的喊声,声音似乎离得有些远,带着些凌乱的杂音,听不分明。   “什么声音?”独孤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里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见,有些不放心,想出去看一眼,又不太放心把男神一个人扔下。   门外的声音越发乱起来。独孤站在门口,手几次握在把手上,又松开。   之间于渊拎着自己破了洞的血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于渊:“我的衣服不能穿了,哥哥能帮我找件干净的运动服吗?”   一句话把独孤拉回了神。   独孤这才想起于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的不能穿了,连忙应下:“没问题,你稍等。”   独孤估计了一下于渊的身高和肩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买的米色的运动服,这件是宽松版型,他买的尺码比较大,于渊穿着应该没问题。运动服是拉链的,也不用担心扯者伤口。   独孤把外套递给于渊的时候,惨叫声再一次响起来,这次听上去清晰了很多。   独孤听得头皮发麻,对于渊说:“门外有些奇怪的动静,我出去看看。”   “一起。”于渊起身,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皱了皱眉,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要不是身上还带着些血印,简直像是没受伤一般。   “好,那你跟在我后面。”独孤应道。   正好他也不放心把于渊一个人丢下。   于渊重新带好口罩和帽子。   独孤打开房门。两人走出房间。   门外还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惨叫是从家门边紧挨的楼梯间传来的,伴随着沙哑的笑声,简直像是恐怖片的配音。过了几秒,又渐渐没了动静,变成了重物砸门闷响。   独孤循着声音朝楼梯间走去,于渊紧随其后,楼上的响声越发清晰。   “卧槽,这是……”独孤看着楼梯间,猩红的血水顺着楼梯的缝隙滴滴答答往下流,滴落在楼梯前的地面上,蜿蜒着,像一条红色的血蛇,随时准备张口把人吞食掉。刺鼻的血腥气冲得人脑袋发晕。 第2章   “血,独孤哥哥,好多血啊。”于渊像是怕极了,说话时,连牙齿都在抖。   独孤本来吓得腿肚子发软,听见于渊的声音后反而勉强镇定下来,他不能在男神面前怂。   独孤挺了挺胸,压下脑海里各种恐怖的猜测道:“别怕,我保护你。”   敲击声靠近了,像是有人一边下楼,一边用东西,敲着楼梯的栏杆:铛,铛,铛,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越来越近,像是马上要下来了。   “快走。”独孤不敢再看,拉着于渊快步返回家里。他不知道那个下楼的声音是谁,但是直觉告诉他,等那个声音的主人下来,看见他们,他们可能会死。   独孤反锁上防盗门,虚脱地靠坐在门板。到了安全的环境,那些可怕的猜想反而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他因为恐惧而有些脱力,没有焦距地看向于渊,确认般地喃喃道:“刚刚楼上,是不是死人了?”   “那么多血,得死多少人啊?”于渊语气里是同样的惊恐。   独孤听见于渊的声音,稍稍回了回神,他还不能慌,恐惧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他必须先镇定下来。   “别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   独孤没有抬头,也没看到身边声音听起来瑟瑟发抖的于渊平淡无波的眼睛。   独孤不是个胆小的人,相反,他不怕黑,不怕高,不怕鬼,不怕蛇虫鼠蚁,为了画一部极限运动有关的故事,跑到深山蹦极,云端跳伞,高空潜水。胆量算是很不错了。   灵异,悬疑,恐怖的故事,如果放在漫画里,他可以画得再恐怖十倍,但三次元里真实的死亡事件跟那些不同。当铺天盖地的粘稠血液带着死亡的阴影一起席卷过来的时候。恐惧源自于求生的本能。   但恐惧解决不了问题,独孤花十几秒的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独孤回忆着,试图找到这一切开始的点。   奇怪的提示音,突然阴沉的天色,于渊受伤,还有手机失去信号,几乎都是同一时间的事。之后不久,楼上出现了奇怪的杀人案,凶手残忍而嚣张,并且毫无遮掩。   所有的事情都没办法用现有的知识解释,像是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把他们拉近一个迷雾重重的漩涡里。   脑袋里的思绪渐渐清晰,独孤再次想到一日事件。   同样是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的力量。   一日事件每次消失都是整个区域所有人类同时消失,范围是一栋楼大小。可能是写字楼,教学楼,医院,也可能是露天的公园或者街区,人数或许会少到几个人,也可能多达上千。   没有人能说出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也或许知道的人,都不在了。   等等!独孤抓住脑海里闪过的一线灵光。时间!   如果真是遇到了一日事件,那他们这栋楼,会不会被定格在某一瞬?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10:08。   于渊来的时候是十点整,时间没有停止。独孤皱眉,果然是猜错了吗?并不是什么一日事件?   同一时间,一个穿着工字背心,满身腱子肉的高壮青年,拎着一把西瓜刀走下楼来。青年身上的背心本来是白色,这会大半已经被血水浸透,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眼瞳隐隐发红。像是精神不太正常似的。左手拎一把长长的西瓜刀,血从刀柄一直蜿蜒到刀尖。滴滴答答地落在走廊瓷白的地砖上。   他每走一步,就用刀尖轻轻敲一下墙壁,当刀尖敲到门板时,背心青年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的视线落在门把手处,那里沾着点血印,是刚才于渊关门时不小心蹭上的。   青年抬起右手,揩去门把手上的血迹,又送进口中,眼睛眯起来,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在他右手的掌心,有一个印章大小的繁复的蔷薇图案,花纹颜色浓稠如血,光泽流转,像是有生命一般。   门突然被敲响。背靠着门想得出神的独孤,吓了一跳。   “独孤,独孤你在家吗?我刚听见这边有动静,你没事吧?”门外传来声音。   独孤听出来,这是住楼上的邻居,赵溯。楼下的健身房的健身教练,独孤在那里办了卡,偶尔会去,两人遇上过几次,慢慢熟稔起来。   独孤刚想应声,却被于渊一把拽住,拉到怀中。紧接着,于渊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捂住了独孤刚想张开的嘴。   “唔?”   “别出声,这人有古怪。”于渊贴着独孤耳侧,用气音说。   属于于渊的气息将独孤包裹住,像是夏天晒过的被子上,阳光的味道,混合着刚换上的运动服,洗衣液的淡淡清香。   独孤瞪大眼睛,心跳的飞快,别说出声了,他这会儿站着都腿软。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几秒,变得沉重急促起来。赵溯大声询问:“独孤,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独孤渐渐反应过来。他跟赵溯只是健身房偶然认识的普通朋友,远不到在生死关头互相关心的地步,对方这时候跑来敲门询问,就显得很不合理了。   是了,这叫赵溯的人就住在楼上,刚才他们听见下楼梯的声音才躲回来的,这么巧他们刚进屋,楼上的人就来敲门,他没遇上刚刚下楼梯的那人吗?   还是说,他就是刚才下楼梯的人?   独孤细思恐极,只觉得有寒气划过背脊。   不能慌,不能慌。独孤努力告诉自己要镇静,他还要保护男神呢。   独孤看向于渊,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于渊放开手,两人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朝房间走去,这里离门太近,想说什么,都容易被外面听见。   两人刚走了几步,门外传来尖锐古怪的笑声,声音还是赵溯的声音,调子却像是丧失理智的疯子。   “挺聪明嘛,我演得这么卖力,还是被你看破了。我最讨厌了聪明人了。嘻嘻嘻,独孤小乖乖,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冰冷粘腻的声音,像毒蛇爬在耳边吐着信子。   噫,独孤小乖乖是什么鬼。独孤恶心得快把隔夜饭吐出来了。大哥,没有我男神的颜值,不要来gay我好么?   门锁处传来重重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撞得很重,不像是人能有的力气,倒像是有头牛在顶门,独孤站在家里,感觉脚下的地板都在跟着颤动。   “嘻嘻,开门啊,你再不开门,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的。我保证把你的肉切成一片一片,再喂你吃下去,我要切断你的手指,挖掉你的眼睛,砍掉你的鼻子,都喂你吃下去。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剖开你的胸口,挖出你的心脏。”   “快开门啊,我都迫不及待了。嘻嘻,独孤小乖乖,你也很期待对吧?”   这描述太有画面感,独孤吓的脸都白了,上下牙咯咯咯地打颤。尤其是想起刚才听见的惨叫声,还有那顺着楼梯蜿蜒下来的,浓稠的鲜血……   独孤飞快冲进厕所,抱着马桶,这回是真吐了。   于渊体贴地递上纸巾:“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被小乖乖那个gay里gay气的称呼,恶心着了。”独孤强行给自己挽尊,绝不在男神面前承认,自己是被吓吐的。   “这人是谁啊?怎么感觉不太正常似的。”于渊小声问。   “是一个住楼上的健身教练,你说的对,他确实不正常。”独孤简单漱了漱口,撑着洗手池的边沿站起身,稳了稳神:“别怕,这门他打不开。”   于渊在独孤身后,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打不开门?恐怕未必。   独孤心里也知道,这样下去,门够呛能撑很久,还是要想办法联系到外界,找小区保安和警察解决。   可是手机已经失去信号,门又被堵住,独孤想来想去,盯上了卧室的窗户。   虽然十二楼有点高,但使劲喊喊,楼下应该也能听见。   独孤打开窗户,再次愣住了。   “这……怎么会这样?”独孤望着窗外。   灰雾比想象中严重很多,别说楼下了,他连自己窗外的空调外机都看不见。   那雾翻滚着,隔绝了一切,雾里透着危险的气息,仿佛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雾,独孤不敢拿手伸出去试,想扔点什么出去试试,又怕万一地下还是小区里面,这么高的楼层,砸着人不好。   独孤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抽出几张纸巾,团吧团吧丢了出去,纸巾刚进入灰雾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搅碎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化作细雪般的碎末消失不见。   独孤迅速关上了窗,生怕慢一步,这灰雾就要探进来咬自己了。   还好刚才没伸手,这万一刚才伸出手去,这会是不是手就没有了?   独孤脑海里再次浮现一日事件,时间没有暂停,但空间却明显被封闭了。他们这栋楼,连同楼里的人,还在现实世界吗?   “嘻嘻嘻,独孤小乖乖,你怎么还不开门,我要生气了哦,我真的生气了哦。”赵溯停下撞门的动作,又改成了有节奏的敲门,边敲边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开门歌。”于渊低声念了一句。 第3章   叮铛铛……门锁两颗螺丝崩落下来。   独孤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的螺丝,唱歌能把门唱开,太不科学了吧?   可他没时间发呆,因为门外的歌声已经唱到了第二遍。   这怎么办。拿上菜刀跟外面的人拼了?独孤想了想外面那位健身教练壮硕的体格,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了!”或许总在月底死亡日期赶稿子的缘故,越是压力大的时候,独孤似乎越容易产生灵感。   他拿出手机,点开录音键。快速录下一段声音,设置成定时播放。把手机声音调大后,放到卧室的衣柜里。   放好之后,独孤招呼于渊躲到门后的厕所里,把门虚虚掩上。于渊全程显得十分乖巧,像是全然信任着独孤,打定主意抱他大腿了。   开门歌不紧不慢唱完第三遍,门锁自动弹开,赵溯迈步走进房间里,客厅空无一人。   “我的小兔兔,嘻嘻,你躲到哪里了?”赵溯左右看了看:“你可要藏好哦,因为我找到你,一定会杀了你的,嘻嘻嘻。”   赵溯在客厅转了一圈,又在厨房找了找,没看见人。   过了几秒卧室突然响起物品坠落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压抑的轻呼,很短促,像是喊到一半,猛然捂住了嘴巴。   “嘻嘻嘻,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赵溯飞快朝卧室冲去。   “跑!”在他迈进卧室的一瞬间,躲在厕所独孤拉着飞快冲出了房间。   厕所的位置在大门的后面,门开的时候,门会被挡住一半,是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落。刚才独孤的办法就是两人躲在这里,利用手机里的录音将赵溯骗到卧室,再趁机溜出来。   被骗的赵溯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朝门外追来:“居然骗我?独孤小乖乖,淘气的孩子可是要被惩罚的,嘻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逃跑的!”   不逃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独孤头也不回地,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安全通道跑去。   独孤带着于渊从楼梯往下跑,刚到十层,就听见赵溯急促的脚步声,还要西瓜刀敲在栏杆上,铛铛铛的声音。   独孤脚下一顿,拉着于渊闪进走廊里:“走电梯,我们跑不过他的。”   独孤想的很清楚,赵溯知道他们往下跑,按照惯性,肯定会追下去。   等到赵溯,反应过来回头找,一层一层,又会耽误不少时间。运气好的话,这段时间够他们上电梯了。   所以跑楼梯必然被追上,走电梯,还有机会。   独孤住的公寓上下二十一层,每层二十三到二十八户不等,配有六部电梯两个楼梯。楼梯分别设在东西两侧,每侧的楼梯旁有三部。   独孤原本打算带于渊绕半层楼,跑到另一边坐电梯,可刚进走廊,就听见了有些熟悉的撞门声。   杀人的,可能不止赵溯一个。   独孤不敢乱跑了,径直按亮了电梯上下行的键,他所在的这边,三部电梯,一部在六楼下行,一部在一楼空置,还要一部在十四楼上行。   赵溯可能很快就能找过来,但独孤只能赌。   令人庆幸的是,十四层的电梯停下了,几秒后,开始下行。   “得救了。”独孤看见数字跳到十二,松了口气。   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嘻嘻嘻,小乖乖,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抓到你了,我总算抓到你了。”   赵溯舔了舔刀上的血,脸因为兴奋而扭曲着,眼神贪婪而凶戾。   对上这双眼睛,独孤脑海里浮起一个念头:这不是赵溯,这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独孤的心一瞬间荡到谷底。   电梯门打开。   “你先走。”独孤拎起菜刀伸手拦在于渊身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刀。   生死关头,独孤不是不怕死,也不是对男神有多深的感情,只是他知道,赵溯力量似乎被加强了,独孤觉得他和于渊加起来,也只有送人头的份。   与其两个一起死,不如自己顶一顶,能逃一个是一个。   于渊闻言,沉静的眼波微动,表情有片刻怔忪。   “哟,还有一只漂亮的小兔子。”赵溯兴奋地眯起眼睛,舌尖舔了舔嘴唇,毒蛇吐信似的:“我要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嘻嘻。”   “杀你个毛线球球!”抱着必死的决心,独孤倒不觉得那么怕了,挥着菜刀就要跟人拼命。   “一起走。”于渊突然伸出左手,拽着独孤的后领,一步跨上电梯,右手按住关门键。   “你们跑不掉了!”电梯刚关到一半,赵溯已经拎着刀追进来。电梯门感应到有人,自动弹开。   完了,这下俩人头全送,血亏。独孤绝望地想。但男神与他同生共死的行为,还让他有点点感动。   下一秒,还在独自感动的独孤 ,就被同生共死的男神拎着后衣领一把怼到电梯墙壁上。   独孤转身,只见于渊抬手敲在赵溯握刀的手腕上,西瓜刀应声而落,接着于渊飞起一脚,踹重赵溯心口,赵溯后退出电梯,跌倒在外面的空地上。   “关门!”于渊喊道。独孤不用他吩咐,几乎是在赵溯退出电梯的一瞬间,就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终于缓缓合上。   “圆圆,你……”独孤震惊地看向于渊,没想到他竟还是给深藏不漏的高手,刚才那两下,无论是格斗技巧,还是速度力量,都绝对是专业级别的了。还有那冷厉的眼神,霸气的声音……   男神你柔弱小白花人设,不会是装出来驴我的吧?   于渊靠在电梯箱墙壁上,笑得有些虚弱,似乎刚才那两下子只是情急之下的超长发挥。“哥哥原来还是我的粉丝啊?”   圆圆是于渊做直播时粉丝给他的昵称。于渊一听就识破了独孤的身份,难怪独孤第一次看见自己反应那么大。   独孤眼神复杂地看着一秒钟捡回人设的男神,选择配合他的表演。每个人都有秘密,男神不说,他就当不知道。   “是啊是啊!我一看见你就认出来了。我超喜欢看你直播解密游戏,你选的游戏都挺有意思的,解迷又快又有趣,颜值高,声音还好听。”   “哥哥这么喜欢我?”于渊侧过头,微微凑得有些近了,眼眸里光芒明灭,透着若有若无的金辉。   独孤往后退了退,后背撞在电梯箱上,头一次发觉公寓电梯空间小得可怜,连那句理所当然的“喜欢”,都因为空间的狭小而显出别样的暧昧味道。   独孤在心里补充“是喜欢看你直播”,不过喜欢直播内容,自然也包括喜欢主播本人。独孤懒得纠正,顺着于渊的话说:“就是觉得你玩游戏特别厉害,颜值又高,人又聪明,又有趣……”   “噗——”于渊用笑声打断独孤的话,嘴角向上弯起:“哥哥果然很喜欢我。”   独孤:……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配合你转移话题,你居然调戏我?   算了,你美你有理,再说我又打不过你。   叮。电梯顺利到达一楼,两人从电梯里出来。   一楼大厅,地方原本还算宽敞,这会儿却被几十人挤得满满当当,有的人瑟瑟发抖抱在一处,有的人绝望地望着门边,还要些手里拿着刀具棍棒,四处巡视着,像在防备什么。地上的血,被踩得四处都是,混合着鞋底的灰,变成凌乱的,密密麻麻的深褐色的脚印。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惊慌失措地喊着,惨叫声,脚步声乱成一团。近处的楼梯口,不断有人从里面跑出来。几个电梯门口也围满了人。有的身上带了血,有的还算干净,但脸上都是同样的惊惶。   一看电梯门开了,立刻有七八人往里挤。   独孤还记得自己带了给伤员,慌忙挡住于渊,让到一边,生怕涌过来的人撞到他身上。   “皓哥,发生了什么?”独孤在混乱的人群中看见两张熟悉的脸,是住他对门的任皓,和他妹妹任冉冉。   任皓以前当过兵,后来开了家干洗店,生意不错,为人也热情仗义,附近的邻居都知道他。他妹妹任冉冉,在这边读大学,周末的时候就会来哥哥这边住。   “独孤,你没事吧?”任皓听见独孤的声音,逆着人流朝他走过来。   “死里逃生。”独孤苦笑着回答:“我好好呆在家里,突然听见楼上有动静,接着赵溯就跑到我门外敲门,疯了似的要杀我。”   “他力气比平时要大,还能唱歌开门,我们能逃下来纯属命大,也不知道他追下来没有。”   独孤有意隐瞒了于渊的伤,和他大发神威那段。又问任皓:“你们呢?”   任皓:“我刚才听见楼上动静,觉得不对劲,就带冉冉先下来了。不止是赵溯,其他楼层似乎也有类似的情况。   “我们下楼就遇见了三个。力气很大,速度很快,眼里带着诡异的兴奋,见人就砍。开始大家开始疯了似的往外跑,可是外面那团灰雾会吃人,凡是跑进去的人都……”   任皓话没说完,旁边的冉冉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画面一般,扒着墙边就开始吐,任皓赶紧扶住冉冉:“也不知道你嫂子怎么样了,今天早上是她去看店,这会正一个人在店里,我刚才打了电话也没打通。”   独孤想了想把纸巾丢进灰雾的结果,大概能猜到跑进灰雾的人的下场。   啧,打住,不能细想,再想他也要吐了。   “这位是?”任皓注意到独孤身后还跟了个带口罩的青年,穿着独孤的衣服,模样瞧着有些眼生。   “我表弟。”独孤面不改色地撒谎。   于渊穿着那件运动服是独孤常穿的,他怕任皓认出来。表弟临时借衣服还正常,房客就不太说得过去了。   于渊笑了一下,乖乖站在独孤身后,默认了这个说法。   “表弟真好看。”任冉冉对着那双桃花眼感叹道。就算蒙着大半张脸,这双眼睛也可以祸国殃民了。   “那时独孤的表弟,你得叫哥哥。”任皓拍了拍任冉冉的脑袋。 第4章   “楼里没有信号了,那灰雾我在楼上也试过,进去的东西都会粉碎,然后消失。”独孤跟任皓分享着自己掌握的信息:“今天是四月一号,你说这会不会跟一日事件有关。”   “这不好说,反正现在跟外面完全联系不上,只能靠自己。好在人多力量大,我们聚在一楼的人一多,那些疯子就不太敢过来。”任皓防备地听着远处的动静:“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去死吧!都去死吧!”一楼大厅的人群中突然又有一人发疯似的攻击起周边的人。他手里没有武器,就用解下来的腰带勒住了旁边一个女人的喉咙。   “救命啊!”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但随着腰带越勒越紧,很快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任皓闻声快步上前,掰开行凶者抓着腰带的手,用力一扭,别到背后。再朝下一压,把人按倒在地上。   女人逃出性命后,看也没看她的救命恩人,扭头朝外跑去。   “别!”独孤看出她是想离开公寓楼,但跑进灰雾的下场,同样是死。   可惜吓懵了的女人听不见独孤的声音,扒开几个挡路的人,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她刚踏出公寓楼大门,就像是进了一台绞肉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变成了一团破碎的血肉,很快血肉也被灰雾吞噬殆尽了。   这场景倒是让几个刚到一楼,不听劝告,准备离开的人成功打消了念头,纷纷往后缩,生怕那灰雾冲进来吃人似的。   另一边任皓用腰带将疯掉的男人两手绑在背后,捆了给结实。   “你看,才说着呢,又疯一个。”任皓把人往旁边一丢:“好在他们刚疯的时候力气和速度都没有很夸张,要是见了血,就不这么好对付了。”   独孤想了下,赵溯确实比任皓按住的这人厉害很多:“你是说他们的力量会因为杀人变强?”   “有这种可能。”任皓没有想独孤这么具体,只是模糊地有这样的感觉。   “那个……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一个瘦高个青年凑上来说。   他身穿一件蓝色的格子衬衫,带黑框眼睛,皮肤白皙,看着有些学生气。他说话时,眼睛看着地面,显得有些拘谨。   “茂文说得对。大家这样乱哄哄地聚在走廊上也不是办法。”任皓点点头。   穿格子衬衫的青年名叫张茂文,住顶楼,21层。因为在社区做过社工,这栋楼里的老住户都对他挺熟悉的。   “那个,我们不如先去地下室?”张茂文像是受到了鼓励,小声提议道。   “去地下室,找东西把门堵上,我们等一等,或许一会就来信号了,能等到救援呢。”接话的人名叫项天恒,四十出头,是个官职不大不小的领导,说话颇有几分威信。   这提议听着可行,待在众人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朝地下室跑去。   独孤盯着眉头拧起,脚下迟迟没有移动。   “怎么?”于渊轻声问。   独孤抿了抿唇,心里并不觉得躲到地下室是个好办法。   这事开始的蹊跷,期待救援简直想在自欺欺人。   如果杀人的人真的每杀一人都会变强,现在躲进地下室等于自掘坟墓。   独孤目光转向争先恐后的人群。所有一楼的居民这会都拥挤着,推搡着,朝地下室涌去,远处还藏着不少杀人的疯子,没有人想在这时候落单。   “没事先下去吧。”独孤最终拉着于渊跟上了人流。   他身手太菜,于渊身上有伤,他俩单独在楼里晃,只会死得更快。   通往地下室只有一边楼梯和一部货梯,众人下去后,很快搬来些不用的杂物,把楼梯口的门堵上。至于货梯,也用箱子卡住。   这样算是彻底堵住了杀人者下来的路,但如果再有逃生者想下来,也同样被堵住了。当然躲在地下室的上百名幸存者显然没心情考虑这个问题。   众人在地下室安顿下来,才开始回过神思考发生的事。胆大的几人聚在一起,在讨论着自己看到的情况和心里的猜测,胆小的蹲在一旁呜呜地哭。   独孤瞧着于渊的脸上比在楼上时,似乎又白了几分,打开自家地下室的门,收拾出一个还算干净的凳子搬给于渊:“你先休息一下。”   “谢谢哥哥。”于渊露出虚弱不失乖巧的微笑。   独孤别过头,心道,要不是电梯里那一脚,我还就真信你是个柔弱少年了,男神。   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大家安静,咱们统计一下人数,等会分下组,轮流守门。剩下的人可以原地休息。”项天恒站在地下室中间说,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众人的管理者。   独孤举手打断:“守卫不急,还是先讨论一下现在的情况,和下一步的对策吧。”   “下一步的对策?不是守在这等警察来救吗?”跟在项天恒身后的张茂文小声问道。   这问题代表了不少人的想法,一时间,周围的视线都朝独孤转过来。   “我想独孤是在担心万一等不到救援的情况。”任皓走到独孤身边:“说实话,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我们不能只做一手准备。”   “怎么会等不到救援呢?”立刻有人反问道:“这么大一栋楼,我们这么多人联系不上,就算打不通电话,也很快能被发现吧?”   “对,反正只要守好门,外面的疯子进不来,咱们就安全了。”   安全了,未必。   想法很美好,大家都想活下去,但是靠自欺欺人可不行。   独孤残忍地拆穿了这些人美好的幻想:“这里这么多人,万一等会又有人突然发疯杀人怎么办?”   已经放松的人齐齐变了脸色,没错,呆在地下室也不是彻底安全了。就算上面的人都下不来,这里的人中却未必不会出现新的凶徒。   “别担心,新出现的杀人者力量不会太强,我们尽快把人制住就好,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反锁到周围的地下室中。”项天恒赶紧安抚道:“救援一定很快就会出现的,大家再坚持一下。”   “如果救援不会来了呢?”独孤拆台道。   他也不想当个恶人。可是任由这些人自欺欺人下去,情况只怕会越来越糟。   “怎么可能没有救援!这一楼几百人呢!你不要在这里散布恐慌!”项天恒有些恼怒道。   独孤:“今天是四月一日,这个日期,你能联想到什么?。”   能联想到什么?   一日事件。   这么离奇的状况,这么凑巧的日期,很多人早就想过了,只是那太绝望了,所以大多数人拼命忽略掉这种可怕的可能性。   独孤顿了顿,继续道:“不说别的,那灰雾现实中有谁见过?还有好好的,为什么一个楼的信号会被彻底切断?”   “除了遭遇一日事件,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一日事件的人都是在一瞬间消失的啊,从十点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有人反驳道。   “就是的,再说一日事件是群体失踪,又不是死亡。”   “从现实世界失踪。”独孤看向说话的人:“我们现在,可不都从现实世界失踪了吗?”   虚假的安稳被撕破,悲观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   “真是一日事件,谁都别想出去。”   “那我们不是都要死了?”   更有一些,已经开始哭闹撞墙,走廊里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秩序,再次乱成一团。   这样的效果照实有些出乎独孤的意料,他只是想提醒这些人不要心存侥幸坐以待毙,却没想到个人的承受能力并不相同。有很多人宁愿抱着虚幻的希望苟活,也不想面对残酷的真实。   可独孤就算知道也还是要说,就算是一日事件,他也还想活下去。   活着,就必须面对真实。   “都怪你,要不是你点那个劳什子的外卖,老子才不会被困在这呢!”外卖小哥突然怨恨地看向自己的主顾:“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在这里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关我屁事,你他妈不会送快点,你要是准时把外卖送过来至于有这事吗?老子还没怪你害我吃不上饭呢,回回送外卖超时,还舔着脸让我给你打好评。”主顾不服气地还嘴道。   “是我想迟到的吗?你丫点个外卖回回找那人多的地方,老子取个餐都要排队半小时。”外卖小哥恨恨地说:“老子真恨不得拿刀砍了你!”   外卖小哥这句话却像是提醒了主顾。   “杀人,对,杀人,是不是我只要杀光你们,不是就可以活着离开了?”主顾神色狰狞起来,表情渐渐扭曲。他出门时带了一把斧子防身,这会竟不打招呼地照着外卖小哥头顶劈去。   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喷了一地,周围的人都吓呆了,愣了两秒,才尖叫着跑开。有些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有些四处乱撞,有些挤成一团。 第5章   任皓第一个冲了上去,劈手去夺主顾手里的斧子。   主顾知道任皓不好对付,空幌一斧,扭身朝一个躲在角落的女人劈过去:“原来是这样,哈哈哈,杀人就可以变强,我已经感觉到力量在我体内流动了,等我再多杀几个,我把你都杀了,我就是这里最强的。”   独孤心里一紧,主顾的说辞证实了他心底最不安的猜想。   周围有人露出思索的神色,独孤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动了杀人的念头,他只知道这不对劲。   今天人们格外疯狂,就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   连他自己,也觉得心头横亘者一股烦郁之气,好像唯有杀戮,才能消解一二。   “啊啊啊啊!救我,救我!”角落的女人吓慌了神,扭身躲到独孤身后,猛地推了独孤一把,独孤正在走神,没防备,脸差点直接装上主顾的斧子。   “卧槽!”独孤扭着身子避开迎面劈来的斧子,肩膀却躲闪不急,挨了一下,瞬间鲜血染红了半边肩膀,疼得独孤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受伤的独孤倒没了平时的和颜悦色,学于渊踹人的动作,抬起一脚踹在主顾挺起的啤酒肚上,让对方挥来的第二斧子劈了个空。   主顾还待再攻上来,任皓已经扑过来,劈手夺了主顾手里的斧头,反将主顾按到墙上。   “绳子!”于渊大喊,有人从自家仓库摸出一卷宽透明胶带撕开递上来。   于渊凑合着用透明胶带把人捆了个严实。   任皓转身查看独孤的伤:“你没事吧?”   “我还行。”独孤正在包扎伤口,还好刚才出门前把给于渊用剩的一点纱布和药带上了,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那头主顾被绑了手脚,蠕虫一般在地上扭动挣扎着。   独孤捂住肩膀起身走过去,蹲下身看向主顾。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些发疯的人。   他先是看了看主顾的眼睛,先前的感觉没有错,这些人的眼睛不太正常。那不像是人的眼睛,反而更像是蛇瞳,瞳孔的位置变成一个竖直的椭圆,虹膜的位置并非普通人一般的棕色,而是暗红色。看起来邪恶异常。   “独孤,你来看他的手。”任皓捏住主顾被反绑在身后的右手,掰开手指,露出手心处的红色蔷薇纹路。   “嗷嗷嗷!”主顾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极力想要把手缩回来,甚至扭得手腕脱臼都恍若未觉。   独孤意识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复杂纹路可能是这些人变成这样的关键。   同一时间,任皓突然定住,着了魔般盯着主顾一动不动,眼神渐渐发直。   “皓哥?皓哥!”独孤吓得变了脸色,不会连任皓也突然变成疯子吧。那这地下室里,可够呛有人制得住他。   “哥哥!”任冉冉察觉不对,大叫着扑过来。   独孤想了想,可能是那花纹的问题,试图把主顾的右手,从任皓手中抽出来。发现不行后,直接掏出菜刀,用刀刃在主顾掌心划了三道口子,刮花了主顾手上的纹路。   独孤耳边响起提示音:   【守门人阵营(已激活)】   【成功清除邪灵,奖励初级卡池抽卡次数1次。抽奖商店激活。】   【下面发布守门人任务:1.找出开启恶之门的死者。2.消除死者怨气。】   随着纹路被破坏,一直挣扎个不停的主顾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独孤用手贴在他颈侧摸了一下,还有脉搏。   另一边,任皓也从两眼发直的状态清醒过来:“真是见鬼了,刚才我盯着他手上那个纹路,就觉得一只有个声音在我耳朵里吵个不停,听不清说什么,就觉得心里特别烦躁,想杀人。还好你反应快,不然我可能也会着了这人的道。”   “皓哥没事就好。”见任皓静下来了,独孤问起另一件事:“对了皓哥,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提示音?”   任皓想了想:“好像是有个声音,说什么阵营、任务,之类的。”他刚才全神贯注在战斗上,没有听清系统提示。   “守门人阵营激活,获得抽卡次数,抽奖商店激活,还有发布任务。”独孤望向任皓:“是不是这些?”   “没有抽卡。”任皓回忆道。   “我听见说是消灭恶灵的奖励,所以会不会是说,这些发疯杀人的人,其实是被恶灵附体,只要毁掉他们手上的印记,就可以消灭恶灵。”   “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任冉冉好奇插话道。   “我也没听到,老任,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吗?”项天恒探究地盯着独孤和任皓来回看了看:“什么恶灵附体,这世界上又没有鬼,你们别吓我啊!”   “你们还记不记得半小时前响过的提示音,是同一个声音。”任皓说。   项天恒问:“可为什么这次只有你们俩听见了?”   任皓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因为只有我们参加了刚才的战斗。因为独孤毁掉了那个印记,所以额外获得了奖励,而我因为参加战斗,也激活了阵营。”   独孤:“不知道这个阵营有什么作用,不过有任务提示,是不是说明,只要我们能完成任务,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独孤打算先看看那个积分相关的卡片商店。   提示音有了,抽卡商店有了,主线任务也有了。   这还真是个游戏。   一个用命去玩的游戏。   声音是响在独孤脑海里的,也没有具体说明,独孤并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个不存在的卡片商店。   不过独孤刚冒出“查看抽奖商店”这个念头,一个金光闪闪的抽卡界面就浮现在眼前了。   那界面很奇妙。会随着视线的位置移动,稳稳固定在正前方,但并不遮挡视线。   界面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罗盘,格子五颜六色,正下方是一个红色按钮,上面写着大大的“抽”。   独孤嘴角也跟着抽了抽,想起年少无知时,被抽卡手游控制的恐惧。   好在这个抽卡规则比较讲道理,没有把NR、R、SR、SSR都混在一起抽,而是设置了级别。   三个卡池,独孤目前看见的罗盘属于初级卡界面,下面标注剩余次数1,剩下两个在更远一点的位置,都只能看见一个灰色的名字,下面标着:未激活。   罗盘分五个部分,初级强化卡占去半圈,初级治疗卡,初级移动卡,各占五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一,是初级特殊功能卡。   特殊功能卡,名字都比别人长两个字,一听就是欧洲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独孤点了一下,不意外地抽到一张初级力量强化卡。   虽然普通,但是挺实用的。卡片可以转赠,独孤想了想,把卡片送给了任皓。一方面,刚才解决那个主顾,他其实没出多少力,要不是任皓出手帮忙,他可能早就凉了。另一方面,任皓功夫好,加上一张强化卡叫如虎添翼。他这个战五渣,用了强化卡,只能叫浪费资源。   “你这……”收到赠与提醒,任皓有点意外,现在这种危险的局面下,多增强一下自己,就能多一分安全保证。独孤竟然舍得把卡片送给自己?   “这叫资源的优化利用,回头我有危险了,皓哥又不会见死不救。”独孤截断任皓的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快试试,有效果吗?说明里说是双倍力量强化。”   任皓不再推辞:“那我直接用掉了。”   卡片化作金色的流光,顺着掌心涌入任皓身体,一股热流游遍全神。任皓活动了一下,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不少,在随手捏碎了一个玻璃瓶后,他确认,力量确实是强化了。   旁边的人看得羡慕得不行:“所以只要像刚才那样毁掉那些疯子手里的印记,就能变强?”   也有清醒一点的:“哪是那么好毁的,没听见说恶灵附身吗,那些家伙杀起人来一点不手软,想毁了印记,你至少得打得过对方再说。”   独孤送卡片是为了报恩,报恩完了,就该报仇了。   他面色不善地看向刚才差点害死他的女人:“这位大姐,拿我挡刀,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女人却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害怕,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刚才那男人朝我扑过来,我是真的吓懵了,可能不小心推到你了,害你受伤真的对不起。好在你逢凶化吉,还激活了阵营,还得了那什么卡片,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是愧疚死了。”   独孤点发懵,自己还没开始骂人了,这女人怎么哭得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而且这措辞,这语气……   啧,空气中好像闻着有股白莲味。   项天恒上前说和:“你看,她也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算了吧?”   几个好事者也凑上来,开口劝和:“就是,算了吧,那种情况,她也不是有意的。”   “大家现在同舟共济,没必要这么计较。再说这女的也是受害者。”   “你一个大老爷们,打架的时候没见你多厉害。事后凶人家姑娘算什么本事?”   “就是,再说她要不推你那一下,你也没这么快激活阵营,也算因祸得福了。”   独孤只觉得可笑,那他是不是还得谢谢别人差点把他害死。   独孤抬头看向帮腔的几人,神情凝重。   “干嘛?我们说得不对吗?”被他盯着的人心慌地退了退,生怕他下一秒暴起发疯。   出乎意料地,独孤却服了软,语气十分诚恳:“你们说得对,是我境界不够,我小肚鸡肠。明明是自己弱才受伤,居然迁怒一个无辜的女人。她虽然推了我一下,但也间接让我激活了阵营,蹭到了皓哥的积分,我应该感谢她才对。”   劝和的人瞬间哑了火,一言难尽地望着独孤:我们就是随便劝劝,你倒也不必这么当真。 第6章   独孤的表演才刚刚开始。趁着别人发呆的功夫,独孤拉过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推到吵得最凶的男人面前:“看几位这么有觉悟,这位大姐以后就交给你们保护了。”   “哈?”几个好事者和项天恒面面相觑,没明白独孤什么意思。   “这里随时可能出现新的杀人者,她下次害怕,说不定就不小心把你们谁推出去了,风险和机遇并存,你们一定要好好把握,顺利反杀,激活阵营,快乐抽卡。”独孤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加油哥们,我看好你。”   被拍肩膀的男人闻言变了脸色,默默朝旁边挪了挪。   说别人的时候,谁都可以装圣人。但是轮到自己,他也怕真有危险被谁拉到前面当肉盾。   独孤身后,于渊帽檐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成弯月。   他这个未来的房东,还挺有趣的嘛。   “怎么?大哥不愿意啊?刚才看几位这么热心,还以为你们特别想帮助这位女士呢。”独孤露出不解的目光,盯得几名好事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咳,我身体不好,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别人吧。”一位好事者面露尴尬地说。   “别客气啊,不是喜欢助人为乐吗?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浪费了。”独孤揶揄道。   “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了,也给你道歉了,你现在在这里挑拨离间是什么居心?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所有人孤立我?”女人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赶忙把话抢过去。   独孤瞪大眼睛:“大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您哭的这么可怜,刚才一定吓坏了,想帮你找个人保护而已。毕竟我也不能每次,都刚好站在你推得到的地方不是。”   独孤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但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   女人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跺着尖细的鞋跟,哒哒踩着高跟鞋走远了。独孤一直在拿她的逻辑来堵她嘴,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可是她发现,即使她什么都不说,地下室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充满防备。   “哥哥还是心软。”于渊垂下眼睛,显得有些乖巧,语气却十分凉薄:“要我来说,哪只手推了你,就把那只手砍下来。人就算不丢到地下室外面自生自灭,也要找个房间单独关着,这样才免得她继续害人不是?”   也不至于这么狠吧?男神你小白花人设又崩了喂!   独孤觉得于渊可能是怕他心里委屈,故意说来哄他的,不过他脾气来的快,去得更快,刚才基本已经消了。   独孤:“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有那个精力对付她,不如想想怎么破局。”   “也是。不过哥哥不是说这很像是一日事件吗?”于渊倚着墙问。   一日事件,消失的人,没有再回来过。   有去无还的死局,又何来破局一说。   独孤:“确实很像,更确切地说,我主观上已经认定这就是一日事件了,不然没法解释那么多反常理的东西。”   于渊偏过头:“既然已经是死局了,你还不肯放弃?”   “一日事件不是死局。”独孤眼神笃定。   “哦?”于渊嘴角勾起一丝兴味,桃花眼微微眯起:“怎么说?”   独孤看向于渊充满好奇的眼睛,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怪异的违和感。   仔细想想,一个人突然受伤,又遭遇了这么一系列事情,居然还有心情,一边演戏,一边隐藏实力。要不是为了救他,男神可能小白花人设还立的很稳呢。   这得多强的心里素质。   是因为身怀绝世武功?   还是别的什么?   比如,他知道一日事件的真相。   独孤掩下眼底的探究,从头说起:“2023年一月一日,一日事件开始出现,第一年,每月最少一次6起,最多一次10起.从第二年三月开始,每月发生事件的数目变成两位数,最少一次72起,最多一次97起。”   “所以?”于渊问,这数据是公布在网上的,很多人都会留意。   “第一年不超过十起,后三年不超过百起。”独孤说:“新闻上用过这样的概括,因此我做了一个假设,第一年每月发生的一日事件都是十起。这十起里有的最终消失,有的恢复原状,排除存在无人区的情况。”   “再用第一年统计出来的失踪事件除以月份乘10,得到一日事件的失踪率大约83%”   “之后再用后三年的事件除以百分之八十三,得出平均每月事件发生场次应该是102件。我更倾向于是一百件,多出来的,是由于第一年样本量太小造成的误差。”   “那幸存者去哪了呢?”   独孤这种猜测在网上也被人提到过,但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如果真的存在幸存者,为什么没人发声呢?关于一日事件的真相,可是有高达亿元的悬赏令的。   “如果这猜测是真的,幸存者就在我们中间。”独孤说:“他们或者被抹掉了记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要么,就是受到了超自然力量的限制,没办法把真相说出来。”   “这么肯定?”于渊嘴角的笑意淡了,眼里带上几分认真。   独孤:“原本只是猜测。但是进入这个奇怪的地方以后,我反而觉得确定了。”   “为什么?”   独孤仰头看向走廊圆形顶灯,眼睛亮亮的:“因为提示音说是一场游戏啊。必输的游戏是没有意义的。如果真的有未知的力量能操纵这世界到这个地步,那它同样可以轻易抹杀我们。但它没有,它给了我们一局游戏。游戏分阵营,有任务,那自然完成阵营任务,就能获胜。获胜,就能活下去。这样才符合逻辑。”   于渊:“这说法会不会过于乐观了,或许我们在更高的文明面前,只是一群蝼蚁。哥哥玩过蚂蚁屋吗?我们现在的游戏对他们而言,或许就是蚂蚁屋里的一场娱乐。赢了是死,输了也是死,反正蚂蚁很多,下局再抓几只新的,重新开始就好。   “我倒觉得更像是在逼迫我们进化。”独孤说:“封闭的环境里,死亡的威胁,强者晋级,弱者淘汰。”   于渊:“然后再把他们丢到一起进行下一场?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不留到最后,怎么知道结局。”独孤笑着偏过头,看向于渊:“这可是你直播解密游戏的时候,常告诉我们的。”   “聊什么呢独孤?”任皓端了两桶泡面走过来:“还不知道要在下面呆多久,先垫垫肚子吧。”   “谢谢皓哥。”独孤接过泡面,把其中一碗递给于渊。   察觉到任皓神情愁苦,独孤里问:“皓哥怎么心事重重的?”   任皓叹了口气:“刚才大家把地下室的物资凑了一下,水暂时够用,一次性纸杯和碗筷也能坚持两天,但吃的不够,这泡面只够一天的量,另外还有一点压缩饼干和罐头,但蔬菜水果都没有,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很久。”   “皓哥打算在这里待很久吗?不说食物和水,等外面那些恶灵杀够了人,实力增加到一定程度,凭外面那扇铁门和几件家具,我们撑不了多久。”   任皓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出去对付恶灵附体的家伙?”   这恶灵数量不知多少,也不知道他们附身的规则是什么,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着了他们的道。况且他们的实力在不断变强,就算是任皓,也没把握每次都能应付。   “提示音里不是已经公布了游戏任务,与其坐在这里期待奇迹发生,不如我们自己去完成任务。但我一个人不行,皓哥,我需要你帮我。。”独孤殷切地看向任皓。   “另外,”独孤又补充道:“杀人未必真的是杀人,如果我猜想的没错,只要获胜,死掉的人是可以复活的。但是那样的疯子若是留着,放任他们变强,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你的猜想?”任皓问。   独孤将关于一日事件的想法说了一遍。又说:“如果失踪的全是游戏失败的玩家,那胜利的玩家所在的空间必然会恢复到游戏开始前的模样。连同死去的人和我们这段记忆。”   任皓半信半疑,但相信希望总比坐以待毙要强,任皓下定决心:“那好,我去找找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的人,外面的恶灵不知道多少,我们人多一点,胜算也更大。”   有个执行力强的同伴是个很省心的事情。   独孤和于渊吃泡面的功夫,任皓已经把独孤的想法跟项天恒说完了,但项天恒显然只想躲在地下室里等待救援,不愿意任皓带人离开。这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疯一个,胆子大的要是都走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再说他也不看好离开的人,出去要么加入疯子大军,要么送人头。什么找线索通关,连一点头绪都还没有摸着呢,这想法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我不同意!”项天恒干脆地否定道。   “我哥不是在跟你商量,大家只是临时聚在这里,去留都是个人自由,愿意上去争取一线生机的跟我们走,想在这里苟且偷生的大可以留下。”任冉冉年纪小,性子比任皓更冲动些,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冉冉,话不能这么说,项哥也是为了大家好,大家团结才能保存,分开更容易出现危险。”张茂文小声劝道。   “就是,我不让你们走也是担心你们的安危,你看冉冉才这么小,又是个小姑娘,你难道要让她跟你一起上去冒险吗?”项天恒语重心长地说。   “我十七了,一点都不小,还有,别性别歧视,我散打|黑带。”任冉冉不满地抬高声音。   任皓拉住冉冉,示意她稍安勿躁:“老项,你说我们出去胜算不大,可你们这这里等待救援,又有多大希望呢?食物和水都撑不了太久,外面的疯子只会越来越强,这门并不一定一直安全。我们不是出去送死的,我们是去寻找生机的。”   项天恒还要再劝:“可外面那个样子,你们……”   “这样,我们出去转一圈,天黑之前如果还没有什么收获,就回来:“这里食物和水都缺,我们出去至少还能给大家找点吃的不是?路上如果有碰见还活着的人,我们也一并给带下来,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项天恒被最后这个理由说动了,终于松口:“那说好了,天黑之前,你们可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第7章   说通了项天恒,任皓开始在人群中拉人,他也是有选择地拉人,找的都是年轻力壮的。   当然年轻力壮,并不等于胆子也壮,事实上拒绝的人远比愿意出去探险的多,到最后,被他问过的三十几人里,只有七个答应出去。   分别是一对年轻情侣宋婉和姜远,一个穿清洁服的妇女钱芳,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王勇,一位风衣帅哥方卓,还有一对青年兄弟杨初、杨末。   独孤喝下最后一口面汤,起身准备出发,见于渊要跟上来,忙按住他的肩膀说:“我要去外面对付找找线索,你留在这里安全一点,或者去我家仓库,把门锁起来也行,我不在的时候注意安全。”   虽然于渊战斗里不弱,但他背上有伤,一但剧烈运动,伤口很可能开裂感染,独孤不放心。   “我跟哥哥一起。”于渊却肯定地站起身来:“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独孤立刻否认,他怎么会嫌弃男神呢,他只是怕男神受伤,尤其是那张脸,那么好看,万一破相了,他多心疼。   再说就刚刚男神露那一手,于渊感觉强化后的任皓都未必是他对手。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于渊长臂一揽,钩住独孤的脖子:“那就一起吧。”   “可你的伤……”被男神揽住的独孤反对的气势瞬间弱了一大截。   “就是为了治伤,所以要努力赚积分呀。”于渊对独孤眨眨眼睛。   “你怎么知道有治疗卡?”   独孤很快回忆起,卡池里有初级治疗卡,可以瞬间治愈皮外伤。可是他先前没有说过,于渊怎么知道有这张卡?   于渊怔了一下,随口道:“我猜的。”   那随意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把“我在敷衍你”五个字贴在脸色,谎说得十分不走心。   于渊不说,独孤便没问,现在的目标是活到离开这个地方,其他的,等出去以后,如果还活着,再慢慢了解不迟。   “走吧。”独孤带着于渊跟任皓一行会合,任冉冉也在。加上被任皓找来的七人,一起朝着地下室大门走去。   “等等。”张茂文追上来,有些腼腆地问:“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   “你刚不是还拦着我们不让出去吗?怎么这会儿倒胆大了?”任冉冉心直口快地问。   “我也想变强,也想帮助大家。” 张茂文红着脸说。   “那就一起吧,多个人,多份力量。”任皓倒是不排斥有人加入,他还觉得现在人太少了呢。   大门处没有动静,说明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几人小心翼翼地搬开了堵在地下室门口的家具。   任皓举着先前缴械来的斧头,戒备地走在最前面,剩下的人排成一对,鱼贯而出。   楼道的电也停了,电梯无法再使用,他们只能步行上楼。   楼梯间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凌乱的脚印,是刚才众人涌下楼时踩的。出来的人各自举着武器,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朝楼上走,很快回到一层。   一层很空,已经没有了喧闹的声音,连惨叫也消失了,安静得令人心慌。   “啊!”队伍中有人发出压抑的低呼。   “瞎叫唤什么!安静!”低呼声很快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   “那有,尸,尸体。”解释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恐惧。   “多新鲜啊,姜远你今天看的尸体还少吗?害怕就跟我后面,别东张西望的。”   说话的是那对年轻情侣。男的名叫姜远,女孩名叫宋婉。   宋婉性格跟她的名字完全不符,胆子大,脾气直,她是做外科医生的,对这些东西接受起来倒比一般人容易,这会正一脸淡定地把自己胆小的男朋友拽到身后。   “说起来这层楼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这么长时间,没人下来?”穿校服的男孩大咧咧地一脚踹开一扇虚掩的门,扫了一眼里面满地的血迹,和被砍碎的尸体,又咚地一声,合上了门:“线索在哪呢?这么找也不是个事吧?”   “杨末你安静一点,不愿跟着就自己滚回去。”哥哥杨初一把揪住弟弟的后衣领,不太客气地呵斥道。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了,比弟弟大八岁,父母都在外地,弟弟跟他住,他啥都得管,简直是半个爹。   杨末正值叛逆期,在学校就是个天天惹事的刺头,唯独在杨初面前还勉强能听几句人话。   “谁不愿跟着了,我这不是在帮忙嘛。”杨末撇撇嘴,踹门的动作倒是放轻了几分。   独孤走在队伍末尾,地上到处是血迹,踩在脚下发出粘粘的声音,还有完整的,或者不完整的尸体,看得独孤心口发凉。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么?   他其实应该想到的,如果一楼还有更多的活人,应该有人跑到地下室去才对,可是在他们下楼堵门后的这段时间里,却一次敲门声都没听到过。   可活人没有了,那些手持屠刀的恶灵又去哪了呢?   独孤往前走着,两侧的房间都被简略地打开看过了,没有一扇还完整锁着的门,门里是如出一辙的凌乱和惨烈。   路过灭火器玻璃罩的时候,独孤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玻璃里映出一排人影,正是他们自己。独孤扫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却陡然心惊。   刚刚他看向玻璃时,里面自己的影子也同样看过来,那个回头的人影,并不在最后,而是,倒数第二个。在身后几米远的位置,还有一个人影。   独孤不敢回头,也不敢再瞥向玻璃罩确认,他恍若未觉地继续往前走,却打起十二分注意,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果然,在自己的脚步声后面,还有一个脚步声,很轻。   独孤握紧了手里的菜刀。   有破风的声音传来,独孤猛地往前迈了一大步,前脚支撑着自己从一侧转过身,同时手里的菜刀已经挥了出去。   回身的一瞬,独孤对上了身后人的脸,手里的刀险些握不住。   那是一个女孩,很瘦小,脸上尽是血污,看不清长相,头发披散着,一缕一缕垂下来,她身上几乎被血浸透了,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肠子拖到地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直直朝着独孤咽喉刺过来。   她要是手里没拿水果刀,独孤几乎以为是丧尸片现场了。   独孤扣住了女孩的手腕,但对方的力气大得超乎了独孤的想象,只是一瞬间就挣开了,好在那水果刀刀身不长,独孤动作敏捷地躲开了对方一击。   “小心。”前面的人听见声音纷纷回身,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又被眼前这个小疯子的惨状惊得一时没下去手。说到底,他们只是打算制服对方,驱逐恶灵,面对这么一副脆弱的身体,实在有些投鼠忌器。   女孩一击不中,又很快刺出第二刀,她速度很快,整个人几乎要扑到独孤身上。   一根长棍来得更快,重重敲在女孩的后颈上,女孩动作一软,无力地趴倒在地上,停下不动了。   这次独孤动作很快,抓起女孩的右手,果然手心处有一个相同的纹路,独孤立刻用刀划掉。   【成功清除邪灵,奖励初级卡池抽卡次数1次。】   “刚才谢谢了。”独孤下意识看向长棍的主人,竟然是于渊。而他手里哪里是什么棍子,只是从旁边房间里随手抓的一根拖把杆。   “哥哥没事吧?”于渊扔掉手里的拖把杆,眼里依然是温温柔柔的,好像刚才一棍子敲晕别人的,不是他一样。   “没事。”独孤别开脸,不忍再看地上女孩的惨状:“她怎么办?”   “先找个房间放一下吧。”任皓提议道:“我们也不可能每清除一个人身上的邪灵就把人送回地下室,没那个时间。”   “嗯。”独孤只能寄希望于如果任务完成,这死亡和受伤的人,都能恢复到事件未开始前的状态。如果完不成任务,就无所谓了,总归大家都要死,只是时间问题。   “咳咳咳!”于渊猛地咳了几声,摘下口罩,转身吐掉一口鲜血,又快速带上口罩。期间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孩身上,没人发现。   “这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杨末用脚尖踢了踢尸体。   “哎呦,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快别踢了,积点德吧。”穿清洁服的妇女拉住杨末。   “疯子有什么好可怜的。你怎么不去可怜被她杀了的人。”杨末撇撇嘴,被杨初瞪了一眼,默默收回脚。   “她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若不是恰好经过灭火器,从玻璃罩看见了影子,我这会可能已经中招了。”独孤想了想说:“她知道跟踪接近,放轻脚步,显然是有思考能力的,或许开始见我们人多,刻意躲起来了。我们在每个房间搜得不算仔细,她要是真有心躲,并不容易发现。”   “总之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任皓不放心地嘱咐道:“尤其是独孤,你走最后,多注意身后的动静。”   “嗯,我知道了。”独孤点头。   众人继续往前走,于渊放慢了脚步,与独孤并肩走在最后一个。   独孤想起新得的奖励,又可以抽一次卡片了。   不过这次人是于渊解决的,抽到的卡片也应该交给于渊才对。   独孤打开卡池,这次抽到了一张初级速度强化卡。这卡片独孤还挺喜欢,速度提高了,至少逃命和闪避的时候动作敏捷。但是喜欢归喜欢,独孤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坚持原则。   于是他把卡片赠送给了于渊。   于渊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奇怪,独孤观察着于渊的反应,没收到吗?不对啊,他这边卡包里已经没有了啊。   “哥哥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于渊顿住脚步。   “你刚刚也激活守门人人阵营了吧?”独孤没话找话地问。   “嗯。”于渊凤眸微挑:“哥哥就想问这个?”   “咳,不是。”独孤心虚道:“其实我是想问我刚才送了你一张强化卡,你收到没,因为我看你一直没什么反应。”   于渊眼睛微微张大,像是有些吃惊,然后微微侧身,似有悄悄话,要对独孤说。   独孤乖乖站住等他说话。   “其实我无法激活阵营,也收不到卡片。”于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独孤耳侧轻声道。   “为……”独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没法激活阵营,明明之前任皓参与战斗就激活阵营了啊?   “嘘——”于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角瞟过走在前面的人:“这个秘密只告诉哥哥一个人,哥哥要帮我保密哦。”   独孤点点头,保密是可以,但你能不呢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我现在很好奇啊喂。   “抱歉之前没告诉你,白白浪费了一张卡片。”于渊自责道。   独孤:“是有点可惜,不过本来恶灵就是你解决的,那是你的卡,没必要跟我道歉的。”   可,独孤又想,既然没法激活阵营,也没法获得治疗卡,他辛辛苦苦跟上楼,又是为了什么? 第8章   花了半个小时,一行人将一层大概转了一遍,没有碰见第二个恶灵,也没有遇到其他活人。倒是手里的武器全都换了一圈,反正一楼这么多房间,西瓜刀,斧子,没开刃的太极剑,什么顺手拿什么。   胆子最小的姜远在身上加了两块钢板。穿清洁服的钱芳,甚至找了个摩托车头盔扣住脑袋。   于渊找了跟棒球棍,独孤本想说是不是杀伤力太小,想想于渊敲在堕落者后颈那一下,又觉得这事分人。比如他自己,拿着菜刀也是个混积分的战五渣,再比如于渊,拖把杆都能变成杀伤性武器。   “走吧,上二楼。”几人从安全通道朝二楼走去。   “皓哥。”楼道里,独孤喊了一声。   “有什么发现吗?”任皓停下脚步。   独孤:“我在想,激活阵营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被恶灵附体。阵营的意义,会不会就是固定我们的身份?”   “游戏初始,所有玩家都是不带阵营的。恶灵控制普通人杀人,灵应该属于一个阵营。而后普通人中没有被控制的玩家驱逐恶灵,激活守门人阵营。两个阵营敌对。”   “恶灵靠猎杀普通人变强,我们靠驱逐恶灵抽卡,提升实力。如果守门人也能被恶灵附体,那只要他们把最强的守门人转化为恶灵,我们将毫无胜算。如果游戏考虑平衡的话,必然不会让一方阵营过于强大。还是那句话,必输的游戏没有意义。”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大家都激活阵营,大家就不用担心再受到恶灵影响了?”于渊露出喜色。   不然身后的队友随时都可能发疯,捅自己一刀。这始终是埋在所有人心中的一个隐患。   “很有可能。”独孤还记得激活守门人阵营前,心里一直有种压抑烦躁的情绪,那会不会就是恶灵在影响暗示自己?这种情绪在激活阵营后就消失了,所以独孤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独孤看着这满楼的鲜血:“不过猜测只是猜测,我们需要想办法确定一下。”   “这怎么确认,难不成我们要抓一个恶灵来问问?”宋婉拧着眉头道。   “其实没必要确认,我们只要所有人激活守门人阵营,就足够了。如果所有人激活阵营后,没有人再被恶灵附身,就说明独孤的猜测是对的。如果出现了附身的情况,再找其他办法。”杨初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你有办法让所有人短时间都激活守门人阵营?”宋婉问。   “只要全员参战就可以了,又不是只有驱逐恶灵的那个人可以激活阵营。打一拳踹一脚都算参战。刚才那个小女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可惜了。”杨初淡淡地瞥了于渊一眼,言下之意还嫌他动手太快,浪费了大家的机会。   “你哥平时就这么冷血?”姜远凑到杨末旁边,小声问。杨初这方法可行是可行,但刚才那个小女孩肠子都拖出来了,他这意思是大家还应该上去群殴一圈才合适?   “这叫理性。用最简单的手段,达成目标。”宋婉把姜远拉回来:“我觉得可行。”   “媳妇,我不敢动手,怎么办?”姜远左脸写着害怕,右脸写着拒绝。   “你不敢跟他们动手,等着一会发疯了,在背后捅我一刀就满意了。”宋婉挑起一边眉毛。   “我……”姜远觉得这个假设太恐怖了。咬咬牙,妥协道:“听媳妇的。”   “我也觉得可行。”任皓只想尽快确保队伍里的人不会被恶灵影响,毕竟少一个人,就不只是损失一份战力,他还很可能伤到队伍里的其他人。   任皓:“等会如果发现恶灵,大家不要一哄而上,我们这样分散开,我跟冉冉一组,你们各自组队,最少两个人一组,有个照应。敌人少大家就轮流上,敌人多就分组战斗,如果特别多,我们不要冒险,能跑就跑。”   “行,就这么办。”众人接受了这个办法。   气势汹汹准备战斗的众人,上二楼后却发现,二楼没有出现恶灵,反而在一个角落的房间,发现了一间上锁的房间。   “这门锁着,里面说不定有活人。”最先发现房间的是王勇,他拽了拽门把手,发现房间无法打开。   所有的房间都开着,包括没有人的房间。只有这一间,锁的严严实实。   王勇激动地拍了拍门:“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听见门外的动静,躲在屋里的人却以为是疯子来杀人了,吓得把门死死抵住。   “开门,开门,我们是好人,就是想问点信息。”依然是杨初不耐烦地踹起门来。   独孤听见拖动家具的声音,得,里面的人把门堵得更结实了。   ……   独孤一把拉开踹门的杨末,指节轻叩门板:“您好,我是住在十二楼的住户,我叫独孤。我们想知道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你们不放心的话,隔着门聊也可以。我们这边一共十二个人,我们还有五十几个同伴,在地下室。”   又过了几秒,猫眼的位置闪了闪。像是确认了这些人的确没有危险,房间才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探出半个头来,着急地说:“快进来,愣着干嘛。别堵在这里,把疯子都引过来。”   众人鱼贯而入,发现屋里只有老太太自己,和一只胖乎乎的橘猫。   这间屋子还没有独孤住的那间大,只有五十几平,独孤一行十二人,进屋以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老太太把门重新锁好,瞪着独孤一行,语带责备:“你们几个小年轻,你们有地方,不好好呆着,出来乱跑什么?”   “奶奶,我们想搜集线索,完成任务,通关游戏。”独孤回答。   “什么游戏?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想着玩游戏?”老太太震惊地瞪着眼睛。   “不是玩,”独孤想了想,解释一日事件和游戏提示太过耗费时间,于是简单概括道:“您可以理解成,我们想要知道这栋楼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找到恢复它的办法。”   老太太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自顾自坐到摇椅上说:“老太婆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事,我老头子走得早,儿女也不在身边,自己也活够岁数了,倒是无所谓。可怜这么多年轻娃娃,说没就没了,造孽啊。”   “奶奶,先前有疯子来过这边吗?”独孤问。   “有啊,好几个,拿着刀的,拿着棍子的,凶神恶煞地把门砸开要杀老太婆。”   “后来呢?”   “被小区保安给打跑了。”老太太回答:“他们还说用了个什么卡片,这门仨小时内不会被弄坏,只要老太婆小心一点,别给坏人开门就行。”   橘猫跳上老太太的膝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起来。老太太用树皮般枯皱的手,挠了挠橘猫的下巴,嘴里念叨着:“就是楼底下的保安小张和他那几个同事,小张人好呀,总惦记着我这个没人管的老太婆,隔三岔五来看看我,我跟他说不用来,不用来,不听,还是要来。要不也遇不上这事。”   “张叔?”独孤认识那位笑眯眯的保安大叔,他对谁都很和气,工作认真负责,在住户里口碑很好。没想到他也被困在楼里了:“那他后来人呢。”   老太太垂着头,声音忽地低了:“都没了。”   “没了?……死了?”独孤微怔,想起保安大叔和气的笑,他昨天去超市,还和对方打过招呼,恍然生出一种后知后觉的不真实感。又像是这一刻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可以读档重来的游戏,所有的死亡,都残忍而真实。   “怎么死的?”宋婉比独孤显得更冷静些。   “摔死的。”老太太语不惊人死不休。   “摔死的?!二楼?”杨末跳起来:“这怎么可能摔死人,你在开玩笑吧。”   独孤看向窗户的位置,那窗大咧咧地敞着,外面是蒙蒙的灰雾,不用摔死,只要爬出窗户,确实可能没命,不过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跳窗呢?   独孤盯着窗户的位置楞了会儿神,周围的世界猛然变了模样。狭小的公寓不见了,吵闹的人群不见了,摇椅上的老太太和她腿上的猫咪也不见了。记忆也变得模糊混沌起来。   他好像在一瞬间回到了夏城的家里,在父母身边,而非只身一人孤零零飘在冬城,脑海里浑浑噩噩的,又觉得自己本来就在家里。   “独孤,过来,到妈妈这来。”窗户的位置变成了家里的厨房,母亲系着围裙从烤箱里端出一盘小蛋糕:“尝尝妈妈手艺进步没?”   独孤朝前走去,心底却惶惶不安着,总觉得不应该过去,过去会有危险。可是有什么危险呢,这里是他的家,拿着蛋糕的是最疼他的老妈,有什么危险的呢?   独孤又朝前迈了两步。   “快点呀,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母亲端着蛋糕催促道。蛋糕在精致的托盘里,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奶香。独孤突然觉得自己很饿。   离厨房的门还有一步的距离,独孤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独孤猛地停下脚步。   今天是几号来着?独孤有些在意地想着,总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下意识朝茶几看去。   茶几上收拾的很干净,只放了空调和电视遥控器。   独孤想起家里的挂历应该在主卧门口的墙壁上。自己为什么要看茶几呢?   “发什么呆呀,独孤。”母亲的手朝独孤伸过来,握住他的手,把人朝厨房拉去:“快来尝尝呀,妈妈特意给你烤的。”   微凉的手掌将独孤的手握住,独孤猛地回神,挣开了母亲的手:“妈,今天几号了?” 第9章   母亲的表情楞了一秒,旋即笑起来:“你这傻孩子是不是睡觉睡懵了,今天是你21岁生日呀。”   二十一岁生日?   独孤的脑海里的记忆随着这句话渐渐清晰起来,他的生日在十月,正好赶上周末,因为大学就在夏城,所以每个周末都回家。   老爸在单位加班,家里只有他和老妈,他周末总是睡到日上三竿,而老妈闲暇喜欢在厨房鼓捣些糕点饼干,等他起来,就让他帮着试吃,味道总是不差的。   一切顺理成章。   可是……独孤虚握住拳头。老妈的手常年都是干燥温暖的。刚才那只手却有些凉了,带着潮气的冷意,像是刚在冷水里浸过。违和感霎时变得强烈。   独孤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可能老妈只是刚才洗了手,没来得及擦干,沾了水汽。又或者从冰箱里拿了什么东西。可是心底的不安仍然叫嚣着,说,不要相信,不要过去。   不相信什么呢?自己的记忆,自己的家人?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自己疯了吗?   “身体不舒服吗?”母亲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朝独孤走过来。   “可能没睡好。”独孤轻揉着眉心。   一阵叮铃咣啷的响声,独孤抬头,却发现母亲摔倒在门边的地上,脚边有滩水迹,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洒的,正好踩到,滑了一跤。   “哎呦。”母亲艰难地撑起身,似乎磕到了骨头,疼得站不起来。   独孤想去扶。   脚尖已经贴到厨房的门框,他又突然停下,盯着趴在地上的人,突然掀起一边唇角,嗤笑:“行了,别演了,你不是我妈,这里也不是我家。”   地上的人露出错愕的表情,模样渐渐变化了,变成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五官深邃,模样倒是挺俊,只是皮肤有些过分苍白了,简直不像活人。   随着这变化,独孤的记忆慢慢回笼。   好险,他想,差点就没命了。   “你怎么发现的?”男人阴着脸。   独孤狡诘地眨眨眼睛:“入侵我的记忆,演戏骗我从窗户出去。细节上倒是都吻合,演技也没有问题,只可惜……”   “可惜什么?”男人追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独孤蹲下身,平视着对方:“你是谁?恶灵?还是什么其他阵营,或者干脆是游戏NPC?”   “我?一个死人而已。”男人自嘲地说。   死人?独孤想起先前听到的提示音:【下面发布守门人任务:1.找出开启恶之门的死者。2.消除死者怨气。】   不会是任务里的那个死者吧?游戏大BOSS?   “你人在哪,怎么死的?这栋楼变成这样跟你有关吗?这位置是窗户吧,你想骗我跳下去?刚才那些保安是不是也是你骗下去的?”独孤表情认真起来,问题连珠炮似的朝对方砸去。   “啧,你问题太多了。”男人不耐烦道,也不追问独孤怎么察觉到这是幻境的了,身影渐渐淡去,周围的幻境也如融化一般消解。   幻境解除,独孤看见自己站在窗边,一只脚已经踩到窗台上,再往前探一点,就会接触到窗外的灰雾。   “砰。”独孤从窗框上跳下来,一把合上窗户,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方才套话的时候,他内心并不像刚才幻境中表现得那般从容,生死之间,他也会怕。刚才再大意一点,他现在就已经是灰雾里的一团碎肉。   “独孤!你跑那去干嘛啊?”任皓这一刻才猛地注意到独孤:“不是,你刚刚不还站后面的吗?”   刚刚?独孤觉得自己在幻境中的时间还挺长的,幻境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吗?   独孤下意识看向于渊,他先前站得和于渊离得最近。   “我刚才怎么了?”   于渊的表情有些冷,察觉到独孤看过来,才恢复平时温温柔柔的笑:“就是到了窗户边,大家都没注意到你怎么过去的。哥哥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独孤离开窗户,走回人群中:“我盯着窗户看,就不自觉陷入了幻境,差点跳下去。那幻境会影响人的记忆,改变周围的环境,还会变成家人的样子骗人。刚才那幻境里的东西变成了我母亲的样子,骗我过去,我差一点就上当了。”   “你是说刚才你陷入幻境了,自己爬到窗台上的?”宋婉盯着独孤问:“那你最后怎么没事?”   “侥幸而已。”独孤没有细说,反正现在就算分享经验,回头别人进了幻境,也会忘记。   他其实没有看出任何问题,一切都与记忆中完全吻合,只除了母亲手指的温度,和心底莫名的不安。   所以他在门口诈了对方一句。如果对方再沉得住气一点。多演几分钟,他这会儿大概已经是灰雾中的一缕亡魂了。   “小心不要长时间盯着窗户看,我想张叔他们,或许就跟我刚才一样,盯着窗户看得久了,就着了道。”独孤提醒道。   还在看窗户的人吓得赶紧把头拧了回来。   “可他们又不止一个人,难不成全中了幻术?”杨初扶了扶眼镜,问。   独孤转头答:“如果刚才你们聊着天,突然听见我从窗户跳下去,会有什么反应?”   会有什么反应,当然是……看窗户。   众人明白了独孤的意思,第一个人中招以后,后面的人听见声音,就很容易下意识往窗户看,然后接连进入幻境。除非其中有人从幻境中醒过来,提醒其他人,否则就是团灭的结局。   这雾里的幻境,比堕落者更危险。好在知道以后,只要有心防范,倒也不太危险。   “那不对呀,之前在一楼,那么多人盯着灰雾,不也没什么事?”宋婉提出质疑。   “或许只针对守门人阵营玩家。”任皓说:“我是背对窗户的,独孤是面对窗户的,刚才看窗外的不止独孤,杨末和钱芳也看了。但是只有独孤遇到危险。”   其他人认同了这个说法。但仍心有余悸地不敢再往窗外看,生怕着了道。   宋婉快步走向窗边,鞋跟磕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哒声。   姜远吓了一跳,伸手拦她   “干嘛,我去把窗帘拉上。”宋婉没好气地说。   “哦。”姜远讪讪缩回手,眼睛还不放心地盯着宋婉,直到她拉好窗帘走回来才放心。   “不过进入幻境,也不算没有收获,躲在灰雾里的东西被我识破后,变成一个男人的模样,我怀疑他跟游戏任务有关。”独孤说。   “什么样的男人?”杨初问。   独孤仔细回忆起来:“看起来二十出头,短发中分,他那会蹲着,身高看不出来,感觉比我高点,高鼻梁,深眼窝,额头有块红色胎记。我没在楼里见过他,应该不是老住户。”   “是不是陆屿?”加入队伍后一直沉默的风衣帅哥方卓突然开口。同一时间,张茂文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哎,你认识他?”独孤看向风衣帅哥。   “我不确定。条件吻合,他的胎记在左眉上方。”风衣帅哥手插口袋,看向张茂文:“张茂文认识。”   胎记位置吻合,独孤看向张茂文:“有照片吗?”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没有他照片。”张茂文手指局促地捏着衣角。   “网上总该有。”方卓提醒道。   “也,没加好友。”张茂文小声说。   “啧。”方卓皱了皱眉,斜睨一眼:“总半夜三更来敲门的普通朋友,你们平时靠短信约吗?”   约啥?谁?张茂文和陆屿吗?独孤盯着张茂文涨红的脸,觉得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方,方卓你胡说什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张茂文急得声音都抬高了。   原来风衣帅哥叫方卓,大概也住进来不久,之前没大见过。独孤想,能听知道人家半夜三更敲门,估计和张茂文住的挺近,也在顶楼。   方卓没再说话,像是懒得去争。   倒是张茂文在一边,努力跟众人解释着:“我跟陆屿就是偶然认识的,他跟家里闹矛盾,有时会过来借住,也不经常来。”   “他现在人在哪?”任皓问,难得有条线索,任皓也不想错过。   “不在这,他昨天没来。”   任皓:“没来?”   张茂文:“嗯,所以肯定不是他。”   宋婉没好气地瞪着张茂文:“那你早说不就得了吗?绕来绕去,耽误大家这么长时间。走吧,我们再找找别的线索。”   真的没来吗?独孤半信半疑。张茂文有问题,会半夜三更敲门的关系,连好友都不加?听见陆屿后就急于否认,说话逻辑颠三倒四,太可疑了。   独孤没说的是,幻境里的男人,说自己是个死人。如果那人真是陆屿的话,张茂文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总之张茂文的话不能全信,顶楼要重点搜索。   临走前,任冉冉看向摇椅上的老太太:“奶奶,我们要走了,您自己在家千万小心,看到眼睛发红,表情奇怪的人,千万别开门。”   “放心吧,老太婆活这么大岁数,分得清好人坏人。你们也别乱跑,外面可不安全。”老太太怀里的橘猫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老太太的话。   任冉冉还想再劝,被杨初拦下:“我们顺着往楼上走,下面应该相对安全。”   “那奶奶您锁好门哦。我们走了。”   连续两层一无所获,时间已经走到下午一点半,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趁着天黑前,想尽量把整栋楼过一遍。   意外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一行人刚进三楼,走在中间穿清洁服的钱芳突然转身,手里的细长刀刃,直直捅进宋婉的心口。   姜远一瞬间红了眼睛,接住向后栽倒的宋婉,吼破了音:“你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钱芳抽出刀,血溅在脸上,衬得笑容愈发狰狞,眼瞳竖起,双目通红:“找线索,找线索,找了一个多小时,屁都没有。什么狗屁守门人阵营,激活了照样是个死!不如杀人,杀光了你们,我就能活下去。”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最怕出现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钱芳被恶灵附体了。   第10章   “我跟你拼了!”姜远大叫一声,举着手里的铁棍砸向钱芳,可他本就不善打斗,手里还拖着宋婉,哪里是被恶灵附身的钱芳的对手,棍子还没落下去,就被西瓜刀狠狠砍在胳膊上,血流如注。   钱芳也不恋战,为知道任皓的厉害,挡开姜远的棍子后,转身就往楼下跑,想要逃脱。   “不能让她跑了!”杨初还惦记着先前的计划,必须尽快让所有人激活阵营,不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疯掉的是谁。   队伍末尾的独孤拎着刀,拦住钱芳的去路。   他没打算跟对方打,只要拖个两三秒,等其他人来就好。   钱芳举刀重重向独孤砍过来,独孤招架了一下。刀刃相接,独孤只觉得手臂被震得发麻,差点握不住刀。   于渊脚下动了动,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帮忙,但最终他只是等在一边观战。   好在钱芳生前应该不太擅长打斗,只是力气大些,独孤勉强能够应付。   追下来的姜远,不顾手上的伤,提着棍子朝钱芳身上砸去。钱芳本就壮实,现在力气速度又强化了。竟然单手接下了姜远的棍子,猛地一拽,抢走棍子。   姜远红着眼去夺钱芳的刀,钱芳一把把姜远搡在地上,转身就跑。   众人还欲再追,突然有刀面敲击栏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接着是脚步声,还声音错落,人数不少。   “不好,是恶灵。快走!”这声音勾起了独孤在十二楼时的回忆。   “进三楼,找个空房间,先躲一躲。”任皓招呼道。   一个新出现的恶灵,他们兴许还能勉强对付对付。一群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恶灵,要是被围上,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众人纷纷朝三楼跑,只有姜远仍与钱芳纠缠着。   “姜远!”独孤喊他。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得给媳妇报仇。”姜远从地上爬起来,还不肯走。他从小在学校就被人骂胆小鬼、娘娘腔,只有媳妇一直护着他。虽然媳妇脾气直,说话也不温柔,但在他心里,媳妇是他的英雄。   现在媳妇死了,他突然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至少比一个人活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上要强。   “报仇不是送死,你得先活下来!”独孤一边吼一边拉人。   楼上的人已经转下最后一个拐弯,一行六人,浑身是血,狰狞可怖。   钱芳听见有援兵来了,不再急着跑,狞笑着朝姜远砍过来。   姜远仿佛失去了恐惧,不闪不躲,反而伸手去抢钱芳手里的刀。   独孤看得心惊肉跳,大哥你是要空手入白刃啊?   不要命的姜远倒真抓住了钱芳的刀,只是空手抓刀的结果有些惨,两只手被刀刃割得鲜血淋漓。   钱芳抽刀抽不动,便要就着姜远的手劲往他身上捅,眼看就要扎进去。   独孤从身后箍住了钱芳的脖子,用一把水果刀刺向钱芳握刀的手。刀刃刺穿手心,钱芳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成功清除邪灵,奖励初级卡池抽卡次数1次。】   终于凭本事清除恶灵的独孤,心里升不起一丝喜悦,拽住姜远就往楼里冲:“现在仇已经报了,走!”   他能救下姜远,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至于晕倒在地上的钱芳,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   从楼上下来的堕落者已经踩到最后一级台阶。任皓等人都已经躲进房间,于渊守在门前等独孤和姜远进来,赶在恶灵围上来的前一刻,将门锁死。   巨大的拍门声响起起,任皓等人拖著书桌把门堵上,搬空了书架上的书压在上面,接着是冰箱衣柜和沙发,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独孤找了个墙角,滑坐下来,像是累极了。   “谢谢还有,对不起”姜远沙哑着声音对独孤说:“是我太冲动了,差点连累你。”   独孤摇了摇头,他能理解姜远的反应。   那么胆小的一个人,竟然敢上去跟人家拼命。他应该是真的很爱宋婉,才会一瞬间失去理智。   认真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可是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感情却变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生命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别人的如此,他自己也一样。   一块沾了水的毛巾贴到独孤脸上,冰凉的温度让独孤睫毛动了动。   他的表情透着脆弱和迷茫,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狗狗。   “擦把脸吧。”于渊的眼神透着关心。   独孤接过毛巾,用力抹了把脸。又擦掉手上的血迹。   “喝水吗?”于渊又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嗯。”独孤机械般地接过水,扬起头往嘴里灌,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喝水机器。   于渊在独孤身边坐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包住独孤握刀的右手,左手将他手心紧握的刀柄抽了出来。   于渊用湿毛巾将独孤手上的血一点点擦拭干净。   体温顺着指尖传递过来。独孤像一块被融化的冰,一点点放松下来。   独孤从忧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甚至有闲心去想,男神的手看着挺秀气,竟然能将自己的手包住。   “在想什么?”于渊轻声问。   “想宋婉和姜远的事情。”独孤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往回抽了一下,于渊顺势松开了他的手。   于渊:“你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是在同情他们吗?”   独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没,职业病而已。”   同理心比较强,目睹悲剧发生的时候,容易自我代入,情绪长时间出不来。   多愁善感,对于一个漫画画手来说是好事,但是在闯关游戏里,却容易成为致命弱点。   “哥哥对谁都这么好心吗”于渊突然问。   “什么?”独孤没懂于渊的意思。   “不顾性命地救人,就算对方自己都不想活了。”于渊用眼角扫了一下一个人缩在沙发边双目无神的姜远。   “也不是,主要那个时候……”独孤觉得自己没于渊说得那么好心,要是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二选一,他肯定选自己。   “嗨,我没多想。他都快被捅死了,我又正好在旁边,能伸手救一把,就救一把。”   “那先前在电梯也没多想?”于渊又问。   “那时候我以为是死我一个和死咱们两个的选择题,要知道你一脚就能撂倒赵溯,我才不拦着你呢。”独孤想起自己咋呼着要跟赵溯同归于尽的傻样,脸颊有点发烫。   “你那会儿不会在心里笑我呢吧?”   “怎么会,哥哥舍命保护我,我很感动。”于渊收拢指尖,握紧独孤的手,眼波潋滟地望着对方,似有无限深情。   手背贴着手心,肩膀挨着肩膀,独孤突然发觉,他和男神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这可是男神啊!   还,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独孤猛地抽回手,撑着地板站起身,心虚地跳了两下:“那个,蹲的腿麻了,我起来活动一下。”   “嗯。”于渊没跟着起身,单膝曲起,手搭在膝盖上,懒洋洋地靠墙坐着。眼眸半阖,长而密的睫毛盖下来,遮住眼里的情绪。   独孤想起新得到的抽卡机会,觉得不如抽个卡高兴一下。   反正强化卡,移动卡,治疗卡听上去都不错。至于特殊功能卡,独孤就不指望了。   独孤这样想着,调出卡池,按下抽卡键。   五彩转盘旋转起来。   【恭喜玩家获得初级特殊功能卡——初级反弹卡】   说明:使用卡片后,被使用对象如果攻击使用者,攻击伤害将被反弹。   看见特殊功能卡的一瞬间,独·非酋·孤以为自己偷渡到了欧洲。   看完说明以后,独孤表情渐渐凝固。   特殊功能卡,百分之十的中奖率,如此高端大气的名字,就出来这么个玩意?   反弹卡,听着好像挺厉害,伤害反弹,专门提防背后插刀行为,在这一关里,可以用来提防队友被恶灵附身,突然发难。   可使用要提前放置才能生效!也就是说,他必须先判断出谁会被恶灵附身,然后提前把这张卡用在对方身上。可是他要是知道谁要暗算他,他还至于被暗算么?   垃圾抽卡,次数还我!   抽完卡片后可以立刻使用,也可以放置到备用卡包里以后使用或者赠送给别人,卡片和卡包同样只有玩家自己可以看见,最多能储存三张卡片。使用的时候只要想着卡片的名字,卡片就会出现。   独孤气哼哼地把卡片丢进卡包里。这种辣鸡卡片大概也没人跟他换。况且这种针对自己人用的卡片,如果亮出来,就完全失去价值了。   等等。扔完卡片的独孤又把卡片重新翻出来看了一眼。   和之前只能用在自己身上的强化卡不一样,特殊卡是可以对他人使用的!   那治疗卡会不会也可以给别人使用?   那只要他们得到一张治疗卡,于渊的伤不就有的治了!   独孤眼神放光地看向响个不停的门板。外面拍门的是索命的恶灵吗?不,是六次快乐抽卡的机会呀!六次!还不信抽不到治疗卡,就算不是他抽到的,他还不能厚着脸皮跟人家还一下了么?   外面六个恶灵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撞门,门锁早已经脱落,堆叠在门板后面的家具,也被撞得摇摇晃晃。   “不行,这门快顶不住了!”任皓用力抵着柜子说。   其他人见状纷纷上手帮忙,顶门的顶门,扶柜子的扶柜子。   “这样没用,只会白白耗费体力。”杨初不赞同地说。   “那怎么办?和外面的人拼命?那可是六个人!”王勇眼里满是恐惧和懊悔:“早知道还不如呆在地下室里,起码能多活一会。”   “要不我们躲到卧室?那个门还能再撑一会?”张茂文小声说。   杨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张茂文。“那个门半分钟都撑不过,到时候人全堵在卧室,一个都跑不了。”   “要不布置点机关?什么飞刀啊,陷阱啊啥的?”任冉冉天马行空地想。   “别提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行么?就这么大地方,上哪弄机关去啊?”杨初烦躁地说。   “不是不切实际,冉冉想了个好办法。”独孤突然起身朝厨房走去。   “哎?”任冉冉懵了:“什么好办法?”   “给我五分钟。”独孤在屋里四处翻找起来。   他先从电视柜下面翻出一大捆晾衣绳,用钉子绷直了挂在玄关处,距地面一公分的位置。   然后在进门的地板上泼了不少花生油。然后接了盆水,一包辣椒粉,一包胡椒粉倒进水里,端着盆子往玄关一站,压低声音道:“除皓哥以外的人都去客厅,分散站好,小心别踩到地上的油。”   “这辣椒水效果一般,主要是为了影响他们的视线,绳子大概能绊倒几个。进门的位置我铺了花生油,他们必然会踩到,里面我只倒了中间部分,堕落者往里冲的话很容易滑倒,你们找机会下手。”   “大家对敌的时候,尽量互相照应一下,我们人多,一打一不好打,二打一总能赢。作战的目标不是杀伤,尽量让敌人丧失行动能力,或者直接攻击右手手心的图案。”   说完以后独孤不太自信地看向任皓,他第一次干指挥队伍这活,还不熟练:“皓哥这样行吗?”   “办法可行。”任皓说:“这么短的时间想到这么多,辛苦你了。”   所有人站好,等待任皓开门。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迎战恶灵,尽管提前做了准备,但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独孤回头看了眼于渊,他照旧坐在墙角,姿势有些惫懒,棒球棍随意地拎在手里,穿着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察觉到独孤的视线,还抬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别人像是要去出生入死,他像是要去春游踏青,画风十分别致。   主要还是因为男神长得好看。颜控独孤如是想到,如果把口罩摘掉就更好了。   “保护好自己。”独孤不放心地嘱咐道。   “嗯,哥哥也是。”   “我开门了。”任皓小声问了一句。   独孤端着辣椒水应道:“开吧。” 第11章   任皓佯装体力不支后撤,没过多久,门被顶开,家具被挤到一边,门外的被恶灵附身的人呼啦啦地涌进屋里。   “哗——”独孤瞅准时机,兜头一盆加料的水泼了过去,转身溜着墙边撤开。   第一个进门的恶灵附身的人又高又胖,挡下了大半辣椒水,剩下的小半被他身后的两人分了。   制作材料和时间有限,辣椒水进士让被泼中的几人抹了把脸,为首的人愤恨地瞪着独孤,一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眯着眼睛朝他这边跑过来。   恶灵:“去死吧!”   “砰!”   为首的人一脚勾在晾衣绳上,摔成了脸着地,花生油糊了满身满脸。后面的人跟着撞上来,被绊倒两个。   杨初站得最靠前,见有人摔倒,便迫不及待举刀刺向对方撑在地上的右手。   他不想再等了,钱芳和宋婉的教训看得他胆战心惊,他没法想象自己或者弟弟中一个要是出了事,或者被恶灵附体,会怎么样。   他要激活阵营,要想办法强化自己,才能保护小末。   杨初上得太匆忙,忽略了跟在后面的恶灵。刀落下的瞬间,后进来的恶灵手起刀落,杨初的脑袋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杨初!”离得最近的独孤和任皓根本来不及动作,就见杨初的脑袋已经砸落在地板上。   【守门人阵营(已激活)】……   这事杨初意识消失前,最后听见的声音。他把视线努力朝杨末的放向转去,嘴唇无声地开合,却再也没能发出声音。   “哥!”杨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顾一切地朝杨初扑过去,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地上的花生油滑倒了。   “我跟你们拼了,我*你们这帮***,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摔倒的杨末边骂边哭,一拳一拳捶在木制地板上。   对杨末来说,哥哥就是世上最亲的人,杨初虽然平时管他很严,说话也不客气,但他心里明白,杨初都是为了他好。   杨末还想爬起来继续往门口冲,被方卓抓着一条腿拉到身后。   送人头的行为要不得。   “你干什么!你别拉着我!我要撕了那些恶灵!”杨末脸红脖子粗地喊。   “我看你是想给你哥殉葬。”方卓冷声呵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冲上去送死救不活你哥的,想办法完成任务才可以!”   这句话让杨末停下挣扎,他用力抹了把眼泪,眼里燃着火焰,拳头紧紧握起,手臂暴起青筋,吸着鼻子说:“对,这只是游戏里死亡,只要完成任务,哥就能活过来。我要冷静,冷静。”   见杨末不闹了,方卓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等下我们一组。我想办法把人制住,你负责驱逐恶灵。”   杀死杨初的人个头瘦小,先前躲在人群后面,杨初完全没有发现。   这名小个子动作极快,一击得手后,又影子般闪到独孤身边,长刀带着风声袭来。   独孤往地上一滚,刀锋贴着头顶,削掉几缕碎发。   他反手朝对方脚踝抓去,却被踩住了受伤的肩膀,在脚下用力地碾。   “啊!”独孤疼得整个人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小个子裂开嘴,拧笑着举刀朝独孤颈间刺过来。   要死了吗,独孤望着落下的刀刃想。他不想死,他辛辛苦苦赶完上个月的画稿,眼看就可以咸鱼一样快乐半个月,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还有即将成为房客的男神,没追完的番剧,没花完的存款……   强烈的求生欲使独孤暂时忍住了疼痛,独孤迅速翻身,借翻身的力道使劲拽对方的脚踝。小个子鞋底粘油,重心不稳,被拉得一个屁墩儿坐倒在地板上。   独孤趁势起身。伸手去抢小个子手里的刀。小个子却反应很快。猛地一把按住独孤,长刀的刀锋朝着独孤的脖子压过来。独孤连忙住在他下压的手,努力不让刀刃落下来。   小个子朝他露出一个残虐的微笑,猫戏耗子一般慢慢加力。   刀锋一点点逼近独孤,小个子神情愈发兴奋起来,连眼白部分都漫上红色的血丝,欣赏这猎物濒临死亡的挣扎,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   “嘻嘻嘻,求饶吧,哭泣吧,恐惧吧,让我再看到更多的表情。我说不定会怜悯一下你,让你多活个两三秒。”   刀锋贴近独孤的颈部,上面还沾着杨初留下的滑腻湿凉的血液。   于渊窝在墙角,没有动位置,安静地看着屋里的混战,好像一个局外人。   明明不是一个存在感弱的人,但奇怪的是,恶灵全都像没看到他一样。   他的视线落在正苦苦挣扎的独孤身上,手指几次触到手边的棍子,又松开。眉头微蹙,像是有些为难。直到瞥见有人去帮忙,才靠着墙壁放松下来。   彼时独孤为了撑住落下来的刀,用力用得脸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受伤的肩膀钻心的疼。   独孤咬着呀对小个子说:“等会,等会,你身后……”   小个子轻蔑地笑起来,手腕再次加力,刀锋几乎贴上独孤的侧脸:“别耍花招了,我是不会……”   “砰!”一个大号的花瓶重重砸在小个子脑袋上,小个子表情僵住,无力地扑倒在独孤身上。露出身后的姜远。   “哎,说了你身后有人,不听人说话,吃亏了吧?”独孤装模作样地说着,把小个子的身体推开,从地上坐起来,认真地跟姜远道谢。   “不用谢,你救我一命,现在还你了。”姜远丢下手里的花瓶碎片,没有去看地上的人,转身投入的混战中。   他的眼神空荡荡的,像是剥离了自己的悲伤和恐惧,变成了一副空壳。宋婉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却也让他在极端的时间,成长起来。   独孤捡起小个子落在地上的长刀,这是把杀人的刀,锋利程度远非独孤手里的菜刀可比。   这东西街上应该买不着,不知道恶灵是从哪找来的,兴许是谁家的收藏品。   虽然不打算杀人,拿来防身也是好的。   客厅已经彻底陷入混战,门口摔倒的两个恶灵,一个被任皓解决了,还有一个爬起来了,正在和任皓打斗,任冉冉在旁边帮忙。   任皓身上挂了彩,伤得不轻,好在避开了要害。   剩下两个恶灵,一个已经被杨末和方卓合力缠住了,驱逐只是时间问题。   另一个举刀正向王勇砍去。   独孤转头看向墙角,于渊扬起头与他对视。独孤便不自觉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混着地上的灰土,模样颇有些狼狈,可那笑容却干净纯粹,与这混乱又血腥的游戏世界格格不入,看得于渊微微怔愣。   “救我,救我!”客厅里响起王勇惊恐的尖叫。他贴着墙狼狈闪躲着,手里的斧子像是个摆设。在恶灵的屠刀面前,完全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姜远闻声大步拦在王勇身前,堪堪截住了恶灵的攻势。   攻击王勇的恶灵附身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妇女,腿脚算不上利索,强化在她身上体现的也不算明显,算是堕落者中最好对付的一个。   可就算是最好对付的堕落者,姜远要独自应对也并不轻松。因为他只想控制对方,下手会有顾忌,但对方却没有。   对方的武器是一把大剪刀,两手抓着剪刀握把,不断开合着,在姜远身上剪出一道道伤口。姜远挥刀,剪刀却剪在他手上,拇指同西瓜刀一起掉在地上。   姜远疼得惨叫出声,但是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意识到,想打赢眼前的恶灵,只能比对方还要狠,还要疯。   手里没有武器了,姜远就扑到堕落者身上,拿牙咬,用手掐。对方的大剪刀离得太近,反而施展不开,这场一对一的对战中,姜远竟渐渐占了上风。   几个回合下来,姜远找了个机会把被体力耗尽的恶灵按住。他腾不出手来去清除对方右手的印记,只能回头招呼王勇:“快趁现在,把她右手的印记破坏掉!”   姜远没想到的是,王勇从口袋力掏出折叠刀,却毫不犹豫地割破了他的喉咙。   盯着姜远惊讶的眼睛,王勇露出满足的神色,咯咯笑道:“杀你也是一样的。”   刚准备过来帮忙的独孤简直被王勇这波操作惊呆了。   朝王勇吼道“你有病吧!他救了你,你却杀了他?”   “那是他傻!”王勇脸上半分愧疚也无:“我想活下去有错吗?你看看这楼里,还有几个活人?堕落者那么多,我觉醒守门人阵营有什么用,只能等死!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杀个人。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能活下去!”   独孤看着王勇那张兴奋到扭曲的脸,只觉得陌生得可怕。毫无疑问,王勇已经被恶灵附身了。   但恶灵附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他们内心原本就有这样的恶念,还是被恶灵灌输了思想,才变成了现在这副面目可憎的模样。被附身的人还有自己的意识吗?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独孤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没时间细究了,王勇和地上爬起来恶灵大姐一起围上了他。   “咔擦,咔嚓。”剪刀开合着像独孤逼近,一旁还有手持西瓜刀的王勇虎视眈眈。此刻被恶灵附身的他,倒没有了先前的怯懦。   独孤握紧了刀,朝卧室的方向撤了一步。卧室门窄,他可以堵在门里面,外面的人一次只能进一个,短时间没不会腹背受敌。   方卓和任皓那边估计战斗快结束了,自己只要坚持一下,很快就能等到援兵。   独孤撤进卧室,拿剪刀的恶灵大姐先冲了进来,独孤赶紧用长刀卡住对方伸过来的剪刀,一脚把人踹到门框上,挡住了后面冲来的王勇。   “我来帮你!”独孤听见身后传来张茂文的声音,接着衣服被人往后拽了一下,独孤被拽得往后趔趄了一下。   “茂文?”独孤一愣,混战的时候,他并没注意到张茂文在哪里,就像是突然窜出来的一样。   “抱歉,我太害怕了,就偷偷躲在卧室里。”张茂文边说边伸手想把卧室门关上,但他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两个堕落者一起。门很快被顶开,卡在门口的王勇跟着拿剪刀的堕落者迅速挤了进来。   独孤:……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怕不是在演我?   卧室的门被王勇关上,并顺手反锁,形成一个二对二的封闭空间。   剪刀合成一个锋利的尖刃,朝张茂文胸口刺去。   “小心!”独孤拽了张茂文一把,帮他躲开剪刀。   接触到张茂文的手臂时,独孤手上闪过淡金色的光,那是卡片被使用的标志,不过这光只有使用者自己看得见,所以张茂文一无所觉。   独孤用掉了自己仅有的反弹卡,有王勇的前车之鉴,他必须防范张茂文突然被恶灵附体,背后捅刀的可能,浪费是浪费了点,左右这卡也没什么别的用了,他也没不得心疼。   门外终于响起任皓的声音:“独孤把门打开,我们来帮忙了!”   “他们堵在门口,我从里面打不开。你们直接砸吧。”独孤回道。   “先杀了他俩,再对付外面的人。”两个恶灵简单沟通了一下,就达成一致,举着武器朝独孤和张茂文扑过来。 第12章   张茂文连武器都不知道丢哪了,见人扑过来,吓得直接钻进了床底。   独孤看着张茂文利索地把脚缩进床下的动作,头疼地想:   平时也没觉得张茂文这么胆小啊?   这么怕还非跟着大家出来干嘛,老实呆在地下室不好么?   队友指望不上,独孤只能靠自己了。   他抄起床上的被子,朝王勇两人蒙过去,接着是床单,褥子,衣柜里的衣服。   他现在不求取胜,只要能拖个半分钟就差不多够了,卧室的木门门锁用锤子砸几下就能开。门一开,他们就得救了。   王勇和拿剪刀的堕落者从被子里挣出来,棉花飞得漫天都是,让他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独孤已经挪到窗边。恶灵一露头,他抄起花盆就砸了过去。花盆丢完,还有台灯,闹钟,摸到什么丢什么。堪堪又拖过几秒。   门开得比独孤预料的快,任皓第一个冲进来,迅速制住了拿剪刀的恶灵大姐。接着是杨末,这小子打架的动作还挺专业,一脚踢飞了王勇手里的刀,骑在对方身上就是一套组合拳,打得王勇哭爹喊娘。完全就是在借机泄愤。   独孤按住伤口裂开的肩膀,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你停一停,再打出人命了,我还有话想问他。”独孤上前阻拦。   杨末冷冷地扫了独孤一眼,不耐地撇撇嘴,松开瘫在地上的王勇起身站到旁边。   另一边任皓制住恶灵大姐之后,也没急着驱逐恶灵,而是问道:“还有没激活阵营的人吗?”   “我。”从床底下钻出来的张茂文小声说。   “废物。”杨末抹了把脸上的血,嫌弃地说。说完后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一下,似乎是在等一个声音训他,让他好好说话。   可是空气里只剩下压抑的安静。   杨末神情索然,起身去了客厅。   “那你来。”任皓招呼张茂文。   张茂文推拒道:“还是不了,我没出什么力,不能拿这抽卡的机会。”   “只是让你动手敲晕他。”任皓瞥了张茂文一眼,他也没打算把一次抽卡机会让给一个战斗全程划水的人。   “哦,哦好。”张茂文抓起旁边的闹钟,比划了几下,仍下不去手,只能求助般地看向任皓:“皓哥,我,我不行……”   饶是任皓脾气再好,此时也对张茂文失去了耐心。队伍是为了任务出来冒险的。每一个人都背着死亡的风险,当小白花可以,但当小白花还非要出来跟着添乱就不合适了。   “两个选择,要么动手,要么你自己滚回地下室。”   张茂文委屈地咬着下唇,终于一闭眼,手里的闹钟朝着恶灵大姐敲下去。敲完以后,自己像是受了多大惊吓似的,丢下闹钟往后窜了一米多远。   再看恶灵大姐,还生龙活虎地躺在地上,要不是任皓按着,这会都能跳起来打人。   “哎。”任皓重重叹了口气,用小刀在恶灵大姐右手心一划,把人解决了。   “收到觉醒提示音了吗?”任皓问张茂文。   “收到了。”张茂文怯怯地点头,语气里带了一丝欣喜。   “嗯。”任皓收起刀,暂时放过了他。   另一边,王勇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来,说说吧,你现在到底是王勇还是恶灵?”独孤把王勇捆成麻花,蹲在王勇身边,用刀在王勇身上比划着,大有不好好回答问题,就在他身上开个十刀八刀的架势。   王勇没有回答,眼里仍带着邪戾的恶意,却同时又掺杂了几分恐惧。   独孤有些疑惑,杀人如麻的恶灵也会怕疼怕死吗?   独孤想起死去的姜远和宋婉,必须弄清楚恶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不然悲剧只会不断重复。他狠了狠心,举刀朝着王勇大腿刺下去,又□□,朝着王勇的眼睛比了比,作势欲刺:“回答我。”   “别,别刺,我是王勇啊。”王勇尖叫着回答。   “你是王勇?”独孤手中的刀尖停在距离眼睛一厘米的地方“那你为什么要杀自己同伴?”   “是恶灵,恶灵控制我杀的,我也不想的。”王勇可怜巴巴地望着独孤,眼睛里的红色褪去。   独孤用余光瞥了一眼王勇右手的手心,红色的蔷薇印记鲜艳欲滴。   独孤:“那你为什么会被恶灵控制?”   王勇:“不知道,就是脑袋一晕,稀里糊涂就被控制了。”   独孤:“被控制的时候,你还有意识吗?”   王勇:“有,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独孤“你当时有没有过什么很强烈的情绪,比如恐惧,或者后悔,怨恨?”   王勇快速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独孤“那你现在又怎么清醒过来了呢?”   王勇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不,不知道,可能恶灵走了吧?”   “呵。”独孤轻笑一声。这恶灵脑子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嘛,编个谎漏洞百出。   恶灵杀人的时候控制他,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放了他?让他恢复清醒,可能吗?   就算恶灵真的肯主动离开,就看前面那些驱散恶灵后昏过去的玩家也能知道,玩家的意识不可能是清醒的。   第一个问题其实就是独孤设下的圈套,从先前恶灵的行动看,无论附身后,被附身的人还有没有意识,但操纵身体的,必然是恶灵,无论是行为动作,还是表情语言。   但如果一开始就告知对方,我直到你是恶灵,那后面的问题也不用问了,对方必然不会配合。   所有独孤问他是恶灵还是王勇,给对方一种能假装成王勇欺骗自己的错觉。   如果对方承认自己是王勇,就说明他想假借王勇的身份混进队伍里,为了骗取信任,他就必须回答所有的问题。虽然恶灵肯定会撒谎,不过答案只要反过来听就好了。   恶魔应该是因为玩家产生了某些情绪,然后趁虚而入,控制住对方。被控制的人,没有意识。不过恶灵应该能窃取玩家的记忆,必要的时候用来伪装,比如十二楼敲门的赵溯。   “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吧?”王勇试探着问。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独孤突然凑近王勇的脸,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睛:“你无法附身已经激活阵营的玩家,对么,恶灵先生?”   王勇瞳孔骤缩,变成一道细长的竖线。他似乎想攻击独孤,但是身上被绑着,动不了。独孤从他的表情里,基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一直在耍我,哼,我杀了你,杀了你!”王勇的表情因为愤怒而狰狞扭曲:“你等着,你们都会死,你们这些弱小的人类。早晚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独孤垂着眼皮居高临下俯视着王勇:“人的确都会死,人类或许也会在某天消失,但至少不是现在,而你,也杀不了我。”   独孤没有对王勇动手,而是起身对杨末招呼道:“杨末,抽卡机会还你。”这人本就是杨末制服的,独孤不想占小朋友的便宜。况且他上次抽卡,实在有点阴影了。   “刀。”杨末摊手。   独孤把刀递给他。   杨末利索地用刀割破王勇手上的蔷薇。   “独孤。”任皓的声音从客厅响起:“外面这个你来动手吧。”   独孤闻言走到客厅一看,神情黯了一下。   任皓说的,正是先前被姜远用花瓶敲晕的小个子。他本意是机会留给姜远的,所以那时候故意没下手,谁知道,姜远却被附身王勇的恶灵害死了。   “好。”独孤弯下身,将最后一只恶灵驱除。 第13章   付出了三条人命的代价,他们从六个恶灵手中活下来了,这应该算是场大胜,可没有人觉得欢喜。原本,死掉的人是可以活下来的,只要他们再小心一点。   屋里一片狼藉,活下来的人歪七扭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方卓和杨末一言不发。前者本身就话少,后者因为心情不好,拒绝交流。   任冉冉找了干净毛巾在帮任皓清理伤口,张茂文一个人缩在角落不知道想着什么。   于渊依旧坐在茶几上,从混战开始到结束,这人坐在客厅的中央,似乎没有动过位置。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加上独孤,从地下室出来的十二人,现在仅剩七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战过去,所有人都与恶灵交过手,激活了阵营,也基本能确定,不用担心有人被恶灵附体了。   驱除六个恶灵,实际上只得到了五次抽卡机会,还有一次在杨初那里,他已经永远没有机会使用了。但被恶灵附身的王勇,又给他们增加了一次机会。   战斗结束后,抽卡的机会任皓手里有三次,方卓一次,张茂文一次,杨末一次,独孤自己一次。   不同于其他人是第一次抽卡,独孤已经抽得十分熟练。   【恭喜玩家获得初级移动卡】   说明:使用卡片后,可将目标立即瞬移至十米以内的任意位置。   哦豁,独孤有些惊喜,是张移动卡。虽然距离不长,但是用的好了,不仅可以保命,甚至可以在战斗中出其不意,反败为胜。   比之前抽的那张有用多了,虽然他还是更想要一张治疗卡。   “大家都抽到什么卡牌?”任皓抽完卡片率先开口:“我这里有一张治疗卡,和一张速度强化卡。一张特殊卡,初级运势卡。”   方卓:“治疗卡。”   杨末:“力量强化卡。   独孤:“移动卡。”   “独孤,我能跟你交换一下吗?治疗卡我刚用掉了。剩下两张你可以任选。”任皓抬头,虽然速度强化卡能让他的战力进一步提高,但是如果面对比刚才更危险的情况,他没有把握每次都把冉冉保护好。   移动卡不仅可以水平移动,也能垂直移动,只要换个楼层,就能直接脱离战场。他想给冉冉留一张。   任皓给独孤介绍着自己手里的两张卡:“速度强化卡,可以短时间内把速度提升到平时的一点五倍,但同时体力消耗也会翻倍。初级运势卡,当你犹豫不决时,可以在两个选项中,帮你找到更有利的一个。”   独孤听的有些动心,这两张卡他哪张都想要,但是……   “抱歉皓哥,我现在需要一张治疗卡,我想先问问方卓。”   方卓身上都是些皮外伤,抽到的卡对他应该暂时没用。   “不用换。”方卓干脆地说:“我给你治疗。”   “这卡可以给别人治疗?”独孤眼睛亮起来。   “嗯,怎么?”方卓有些疑惑,不明白独孤在高兴什么。大家都激活了守门人阵营,给别人治疗和直接赠送有什么区别?   “还是换吧。”独孤不好意思占方卓便宜:“不是我用,是我表弟先前受了伤。”   表弟……众人朝墙角看去,几乎快忘了,那还有个人。   于渊正坐在墙角,闭目养神,闻言偏过头,看向独孤。   “他受伤了?什么时候?要是不严重的话,没必要浪费一张治疗卡。”任皓皱眉道。   在他看来,于渊这场战斗,手都没动一下,怎么可能受伤呢?先前的话,他行动如常,也不像个受重伤的样子。独孤自己肩膀上血流不止,都舍不得用治疗卡,却要换卡来治疗自己表弟?   “是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伤到的,伤很重,在背上。”独孤说。先前没有说是怕给于渊招来危险,现在可以治疗了,况且周围都是可以信任的同伴,说出来倒也无妨。   “他真是你弟弟?”任冉冉刚才混战时看得分明:“你被人追着砍的时候,他就坐这桌子上,都没动过!”   任冉冉先前因为于渊的颜值对他存着几分好感,现在却觉得这人自私凉薄得过分。独孤对他那么好,凭什么独孤拼死奋战的时候,他就那么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冉冉。”任皓瞪了她一眼,别人的家事,外人不好多说。虽然任冉冉说的是事实,但是未免太伤人了些。   任冉冉不理任皓,反而走到独孤面前:“我不是因为我哥想要那张移动卡才这么说的,你跟谁换卡我没意见。我就是有点替你不值。”   “怎么会不值呢?于……我表弟前面不也救过我。”独孤替于渊辩解道:“他刚才肯定是因为伤口太疼了动不了。只是他一直撑着,没让大家看出来。”   独孤话音刚落,于渊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   独孤望着于渊想:男神,我感觉脸有点疼。   “哥,我不需要治疗卡。”于渊拦住独孤。   “不可能,你让我看看?”独孤根本不信,那伤口深可见骨,就算勉强包扎了一下,跑这么半天,估计也早裂开了。   于渊把头转到一边,摆出不配合地姿态。   独孤直接动手,想扯于渊的后领,去看他里面的伤口。可于渊把后背贴着墙,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独孤注意到领口星星点点的血迹,便凑近去看于渊的口罩,果然,黑色的口罩上也浸了不少血,只是因为颜色盖着,看着不明显。   “你管这叫好的差不多了?”独孤气哼哼地质问:“你都吐血了!”   愤怒使独孤胆大包天,他一手按在于渊身侧的墙上,以一个标准的姿势,壁咚了自家男神,凶道:“你,转过去,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于渊还头一次见独孤这副样子,表情凶巴巴,眼里却装满了着急和心疼。那神情让于渊心中一软。   明明轻易就能把独孤推开,于渊却妥协地转过身去,褪下上身的运动服。他系在后背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得通红的绷带,露出来的间隙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狰狞可怖的伤口,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旁边传来任冉冉倒吸冷气的声音,其他人也被于渊这一身伤势惊地变了脸色,这伤势放在正常人身上,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跑步爬楼,甚至参加战斗了。   再想想于渊这一路安安静静跟在后面,一点没看出不对来,不由佩服起这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任冉冉望着独孤,诚恳地说:“我我我错了,你弟伤成这样还跟着你出来,对你绝对是真爱了。”   独孤看着于渊背上的伤势,只觉得自己背上都火辣辣地跟着疼起来。他别开眼睛:“咳,你快把衣服穿好,我有话跟你说。”   于渊拉上衣服,跟着独孤进了卫生间。   “伤口恶化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跟我说?吐血又是怎么回事?”独孤关上卫生间的门,他知道于渊身上有很多秘密,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我只是不想哥哥把治疗卡浪费在我身上。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于渊拉上衣服,语气有些委屈。   “咳,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我好歹是你粉丝啊,给你用,怎么能叫浪费呢?”于渊这表情太招人心疼,独孤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你说没办法使用卡片,原因我可以不问,但是你的伤始终是个隐患,我们在这里不知道要困多久,万一你伤口感染,或者失血过多怎么办?”   见于渊垂眸不语,独孤又劝:“再说我帮你又不亏,你前面救我两次,等你伤好了,我们又多一个战力。你……”   于渊抬起头,盯着独孤的眼睛:“如果哥哥即使治好我,我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战斗呢?”   “诶,为什么?”独孤困惑地看着于渊。先是莫名其妙受伤,明明能打却故意隐藏实力,无法获得积分,现在还不能参加战斗。   我男神真是谜一样的男人,独孤由衷地想。   于渊低着头,手指拨弄着衣服上的拉链:“其实,这不是我的第一局游戏。”   “啊?”独孤差点喊出来,又自己捂住了嘴巴,平静了两秒,,才松开手,小声问:“所以这真的的一日事件吗?你是幸存者?”   “可以这么说。”于渊叹了口气。   “我是上个月进入一日事件的。侥幸活了下来。也得知了一些关于一日事件的真相。不过因为你们还没有获得胜利,所以有些事现在不能说,等你通关游戏,自然会知道。我只能说,哥哥很聪明,你关于一日事件的猜测,基本正确。”   “但活下来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今天是我进行另一场游戏的时间,游戏比预想的难,好不容易从游戏活下来,却也伤得不轻。本来回到现实世界,不管多重的伤都能恢复,却没想到我这么倒霉,又撞进了新手场。新手场不算现实世界,所以我的伤也没有恢复。但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游戏,所以也不能算正式玩家。”   “哥哥应该注意到了,只要我不动手,那些恶灵就会下意识的无视我,除此之外,我在关卡里无法使用任何能力,卡池也是关闭状态。”   “还有我先前出手帮哥哥驱逐恶灵,也受到了反噬,这场游戏我只能是旁观者,除非自卫,不能出手。就算是自卫,也能对恶灵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这场游戏我帮不上忙,哥哥给我用治疗卡,只是白白浪费。”   “反噬?”独孤一惊:“所以吐血也是因为反噬?”   “嗯。”   “行,我知道了。”独孤点头。   于渊以为独孤放弃了,谁知独孤一出洗手间就找上方卓,把自己的移动卡赠送给对方,然后说:“麻烦你帮他治疗。”   “其实你不用把移动卡给我的。”方卓将治疗卡用在于渊身上。   于渊诧异地看向独孤“哥,你……”   独孤弯起嘴角,玩笑道:“作为粉丝怎么能看着自家男神受伤呢,你就当是一个粉丝的自我修养吧。”   金色的流光涌入于渊后背,伤口处一阵麻痒,渐渐愈合。   初级治疗卡治疗效果有限,于渊伤得重,没能直接痊愈,不过血算是止住了,伤口也结了痂。 第14章   方卓治疗完后,又把独孤塞给他的移动卡转送给了任皓。   “你要哪张?”任皓打算从自己的卡包里还对方一张卡片。   方卓:“不用。”   任皓:“不用?”   方卓淡淡道:“我孤家寡人,死了便死了,无所谓。”   “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家都是同伴。”任冉冉看了任皓一眼:“对不对啊哥?”   任皓赞成道:“嗯,我们是同伴。”   同伴吗?方卓牵了牵嘴角:“速度强化卡配合力量强化卡更能发挥作用,运势卡可以用来做决策,你现在算是队长,你的决定对所以人来说都很重要。卡片留给你,对队伍来说更加有利。”   方卓说得有理有据,唯独没有为自己考虑半分。   “那好吧。”任皓见他态度坚决,没有再争。   时间紧迫,七人简单休息了几分钟,就再次出发。   虽然人数变少了,但彼此间的默契却提高了,不用互相防备,大家专心搜索房间,很快把三楼四楼转完。   这次为了防止再遇到突发情况,被困住,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个背包,装着找来的药品和一些少量的食物。   先前恶灵手里有几把不错的武器也被他们捡了过来。   朝五楼出发的路上,任冉冉对任说:“哥,这都已经三点了,照这样下去,天黑连十层都转不完。要不我们别理那个项天恒了,一口气把上面搜完吧。”   任皓:“不行,楼里已经停电了,晚上比白天更危险。况且这种精神紧张的状态十分消耗体力,我们需要休息。”   任冉冉争辩道:“回去也未必安全,那些人没有激活阵营,谁知道睡梦里会突然被谁捅一刀。更何况那里人多,目标大,更容易被恶灵盯上。”   任皓:“所以我们才要回去,冉冉,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   任冉冉瘪了瘪嘴,委屈地瞪着任皓,没再说话。她才不是只考虑自己,只要能通关,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利吗?再说她只想快点回到正常世界而已。   接近五层的时候,众人听见楼里传来争吵声,夹杂着女孩的尖叫哭闹声。   “你们怎么能这样!放开她,你们这是犯法的!”一个夹杂着火气的男声传来。   “那你报警抓我啊?”一个中年男声嚣张地回道,接着是哄笑声,还有口哨和起哄的声音。   “贺三?”任皓闻声沉下脸来。   “卧槽,是他?”独孤猛地顿住脚步:“他好像就住五楼,啧,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贺三是谁?”方卓在独孤和任皓间来回看了看。发现幸存者是好事,怎么这两人的表情倒比撞上恶灵还难看。   任皓黑着脸说:“一个人渣,带着一帮混混在外面放高利贷,抢劫高中生,听说还非礼小姑娘。被我逮到两次,但是受害者不肯报警,让他一直在外面逍遥。”   “我们那层原来有个小姐姐,因为长得好看,天天被他骚扰,拒绝他以后,他就给人家泼油漆,堵在门口骂人,骂得可难听了,还颠倒黑白的去人家公司造谣,后来把人逼得搬家了。”独孤补充。   “这种人渣都没被恶灵影响,不应该啊?”任皓还是头一回有些希望一个人被恶灵附身,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揍对方了。   独孤不知道的是,贺三开始确实是受到恶灵影响想要动手杀人的,不过他那一群混混小弟也是如此。在他还没来得及自己彻底被恶灵控制,就杀死了一个已经被恶灵控制的小弟,莫名其妙激活了守门人阵营,甚至比独孤更早发现,只要激活阵营,就不会被恶灵附身的事情。   虽然贺三开始不知道其实驱除恶灵只需要破坏被附身者手上的印记,但是他把被附身的人杀了,也一样算是驱除了恶灵。   作为一群小混混的大哥,他的身手还算不错,很快带着没被控制的混混,把那几个被恶灵附身的干掉了。   之后凭借强化卡的优势,他带着活下来的几人很快控制了五楼。后来又经历了几次对战,才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这种不用杀人也可以驱散恶灵的办法。   和任皓一行不同,贺三选择据守,封锁了两侧楼梯,肃清了五层的恶灵   贺三把未激活阵营,且没战斗力的人集中在一起看管,派两个守门人小弟盯着,把楼层里的青壮年都控制在手底下,轮流把手两侧的楼梯。   被控制的人敢怒不敢言,每次遇见恶灵,贺三都要求其他人冲锋陷阵,先把被恶灵控制住,再由自己和亲信小弟动手驱除恶灵。   时间长了,他和几个小弟手里的卡越来越多,其他人为了能活下来,或者得到一两张强化卡,也只能尽量讨好他。   “谁在那!”楼梯口的把手的人听见声音,从走廊探出头来。   “贺哥,有人上来了。”一名黄发青年吆喝道。   “又有恶灵?几个?一两个的话你直接带人解决。哥玩得正开心呢,别来扰哥的兴致。”贺三的声音里充满不耐烦。   “贺哥,他们不像被恶灵附身了。”黄毛挠着头说。他之前看见的恶灵无一不是眼露凶光,见人就砍,这些人虽然也浑身是血,拿着武器,但表情感觉还挺正常的。   黄毛盯着上楼的七个人,还在纠结要不要动手,突然感觉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接着一个蓝衣服的身影从他旁边冲了出去。   “尼玛赶着投胎呢?不知道看人啊?”黄毛扭头就骂,骂完才发现,撞他的似乎是贺三之前看上的女大学生。   女孩披头散发地从走廊跑出来,因为跑得太过急切,踩空了楼梯,尖叫着朝下栽去。   站在最前面的任皓任冉冉和她擦肩而过,没能把人接住。方卓犹豫了一下,动作慢了,杨末冷漠地瞥了一眼,手都没动。张茂文甚至往墙边躲了躲。   “小心!”离得最远的独孤,上前一步抱住了女孩。   本以为自己要重重摔在地上,没想到却被人接住,吓懵的女孩愣愣地看着独孤。   “你怎么了,没事吧?”独孤一边把人扶稳,一边温柔地问。   “呜呜呜。”女孩回过神,大概是吓坏了,突然抱住独孤,大哭起来:“救救我,呜呜呜求你了,带我走吧。我宁愿被恶灵杀了,也不要被那个人渣给……呜呜呜呜。”   女孩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哭红的兔儿眼睁得圆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上去可怜又无辜。   她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长裙,这会上身已经被撕破了,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   独孤扫了一眼就赶紧挪开视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到女孩身上:“眼睛这么漂亮,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天冷,把衣服披上,别冻着,多让人心疼。”   独孤的声音温润,尾音柔和,很适合说情话,即使只是随口说来哄人的,听上去也十足动人。   独孤的并非对谁都温柔,身为一个颜控,他的温柔只留给长得好看的人。男神是个例外,男神气场太强,他总是会有点紧张,严重影响发挥。   女孩抓着独孤外套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盛着星辉的眼眸。独孤长得眉清目秀,阳光帅气。只是眼角勾着三分风流,薄唇挂着一丝坏笑,看着风流又多情。   独孤摸摸鼻子,玩笑道:“我叫独孤求败,你叫什么?”   女孩终于破涕为笑,吸着鼻子说:“骗人,哪有人叫这个名字。”   贺三从楼道里追出来,就看见任皓堵在楼梯口。自己看上的妞,正被他带来的小白脸揽在怀里安慰呢。   在自己怀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到了别人怀里就有说有笑,贺三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道是谁在这多管闲事呢,任皓怎么哪都有你?”   任皓自己有妹妹,对于这种糟蹋年轻女孩的事,特别反感,破口大骂道:“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这祸害还没给雷劈死,你要是管不住你下半身那二两肉,我可以帮你切了。”   “你他妈活腻了是吧,敢这么跟我说话!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呢?”贺三大怒,回头看了看周围杵着的小弟,喝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动手给我打!不用留手,打死算完。”   但这一次,除了几个一只跟着他的混混,其他人都犹豫着,没有上前。   他们凑在一起,只是想更好的活下去,杀恶灵是被逼无奈,但为了贺三的个人恩怨杀人,他们是不肯的,况且任皓一看就不像好惹的,他身后的人,也各个带着血,眼里带着杀气。   任皓也没有动。虽然他很想好好教训一下贺三这个人渣,但是理智却让他不要动手。贺三能控制五楼,实力必然不弱,他和对方对上,未必能赢,就算赢了,也要耗费不小的力气,保不齐还会出现伤亡。   他们的目标是找线索,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不应该把精力在这里白白消耗掉。   但是就算他们不打,贺三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今天这事很难善了了。   “等等。”独孤上前一步:“这楼里还有虎视眈眈的恶灵,没有人想把命都搭在无谓的争执上吧。”   “你这小白脸,该不是怕了吧?”贺三嗤笑道:“你要是乖乖跪下来求饶,给爷认个错,把你身后那女人送回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放过你们。”   认你个毛线球球,你才是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不对,小白脸才没你长得这么丑。   独孤在心里痛骂贺三,但面上却依然维持着和气的假笑。不能闹僵,正事要紧:“我是说,避免无谓的牺牲,直接一对一,一局定胜负。”   “一对一?”贺三阴狠的三角眼转了一圈。这边最厉害的就是他自己了,不仅用掉了两张力量强化卡,一张速度强化卡,他手里还存者一张治疗卡,一张移动卡,和一张攻击类的特殊卡。   贺三:“可以,你们要是输了,我也不多要,留下五张初级强化卡。”   五张强化卡还叫不多要?独孤在心中腹诽。五张卡基本上就相当于五条堕落者的命。再说贺三不是个守信信的人,等五张强化卡用到他身上,他实力又会变强很多,自己这些人只怕一个都活不了。   “我跟你打。”任皓当仁不让地走上前,他目前用掉了两张强化卡,在加上自身身体素质不错,当兵期间又练过武术,应该是一行人里最强的一个了。   “如果我们赢了,你放了这里所有想离开的人。”   想离开的人?贺三看来,这些人离开他的保护,只会死得更快,傻子才想离开。当即痛快答应:“行!” 第15章   贺三在三楼走廊拐角处,辟出一块空地,独孤一行人在一侧,贺三和他的小弟在另一侧。   听说有人挑战贺三,房间里很多人探出头来凑热闹,独孤估计了一下这层楼的人数,竟然有上百,比地下室的人还多。看来很多从楼上跑下来的人,都聚到了这层。   贺三的人品不好,但他强硬的管理手段在这种情况下竟意外的有效,在他控制下,五楼即使有偶尔冒出来的恶灵,也大多是些不具攻击力的老人或幼童,都很快被解决了。   真正青壮年都被他安置在楼梯口,强制参战,几轮下来几乎全部激活了阵营。   任皓手里是从恶灵那里抢来的长刀,贺三手里是把砍刀,他平时干着催债的营生,时常提着这个出去吓人。   “皓哥。”任皓上台前,独孤把人拉住,耳语几句。正常打他不怕任皓输,但贺三手里卡牌不知多少,该防的还是得提前打算好。   “先说好,一方认输就算结束,不得故意下杀手,否则赌约作废。”比试开始前,独孤又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同时给任皓递了个眼神。   打不过就认输,但人一定要活着。   对战开始。贺三抢先挥刀攻过来,任皓连忙招架,虽然贺三在强化卡的作用下,力气更大一些,但任皓明显在技巧上更胜一筹。   刀刃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两人都没有留手,只要一个失误便是非死即伤的结局。   最紧张的观众要数任冉冉,这会她双手攥拳,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得青白,眼睛紧盯着战场,却不敢出声,怕让哥哥分心。   战斗还在胶着,任皓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劣势,所以一直以防守为主,节省体力。一分钟后,贺三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攻势也渐渐放缓。   任皓瞅准空挡,旋身勾踢,脚跟击中了贺三的太阳穴,接着顺势把人按在地上,刀锋压住贺三的颈部,命令道:“认输!”   贺三却冷笑一声,突然消失在原地,一瞬间出现在任皓身后,手起刀落,对着任皓后脑勺砍去。   竟是抢先使用了初级移动卡。   “哥,小心!”   任冉冉急得想往上冲,被独孤一把拉住。   “沉住气。”移动卡出现的情况他已经提醒过任皓,应该不至于中招。   任皓反应很快,从刀身反光处照到身后的贺三,拧身回防,架住贺三当头一刀。接着就地一滚,起身重新和贺三缠斗在一起。   贺三焦躁起来,他本以为那张移动卡,足够让他一击得手,反败为胜,没想到竟然被任皓防住。   只能用那张特殊卡了,虽然有点心疼,但想想后面的收获,贺三觉得不亏。   三团橙红色的火球凭空出现,连珠炮般直击任皓面门,任皓连忙闪躲,没想到火球竟拐弯追了过来。   这便是贺三抽到的初级特殊功能卡,初级火元素攻击力卡。   任皓被火球追的狼狈,冷不防露出破绽来,贺三瞅准机会,提刀就砍。   任皓只勉强往侧旁闪了闪,堪堪避过要害,腰侧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刀口。   贺三得意地舔舔嘴角:“现在你前有砍刀,后有火球,我看你怎么赢我。”   “这有什么难的。”任皓上前一把揪住贺三的衣服,一转身,把人肉盾牌挡在前面。   嘭嘭嘭!   三团火球撞在贺三身上,炸成三朵烟花,贺三胸口焦黑一片,隐约飘出一丝烤肉的味道。   贺三痛嚎出声。   任皓的刀再次架上贺三的脖子。   无计可施的贺三咬了咬牙:“我认输。”   任皓这才松手。   贺三把剩下的一张治疗卡给自己用上,伤口渐渐愈合。   独孤上前一步扶住任皓,提防贺三这个小人,出尔反尔搞偷袭:   “愿赌服输。”独孤说:“把人放了。”   “呸。”贺三一口血沫吐在地上,神色狠厉:“谁他妈跟你愿赌服输,伤了我,你们今天,别想活着踏出五楼的大门。”   他今天亏掉了三张卡,还在自己人面前丢了给大脸,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行啊,大家在这里鱼死网破,然后等着恶灵过来,一起死个干净。”独孤威胁地看着贺三:“现在只是让你放了不愿留在五楼的人,说起来你也没有多大损失。你要是非要打。我们也只能奉陪到底。我们虽然人少,但至少心是齐的,你这边可就不一定了。”   “大哥,要不算了吧。”黄发小弟劝道:“不过是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放了就放了,还省咱们的物资。”   贺三倒也不是多在意那些人,只是单纯觉得没面子了,咽不下这口气。   但如果硬要跟独孤几人打,唯一靠得住的其实只有身后这几个兄弟,可他刚才输给任皓,实在太伤士气,现在就算一起上,赢面也不大。这些人要是死了伤了,回头他更压不住楼里那些有异心的人。   贺三最终松了口,转身吆喝道:“谁不想跟这里呆的,现在可以滚了!”   不想被贺三压着的人很多,但是想到离开这自己就要独自面对外面穷凶极恶的恶灵,最终走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任皓开口劝:“我们是从地下室上来的,那里还有六十多个幸存者,大家可以去。楼下几层已经被清理过,没有恶灵,很安全。”   这次动的人多了不少,一些被关在屋子里的老人和孩子也走了出来。   “都滚,老子还不爱养你们呢!”贺三对这些人倒是无所谓,要不是怕引起众怒,他先前就想把这些没有战斗里的废物赶出五楼。   “另外我们准备再往上去寻找线索,已经激活守门人阵营的应该都知道,那个神秘提示音给我们发布了任务,说不定完成以后,世界就能恢复正常,如果有人愿意帮忙,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独孤补充道。   这里有六十多个激活了守门人阵营的,要是能动员一部分人过来,后面的楼压力也没那么大了。   可惜这里多数人是被迫激活了守门人阵营,根本不敢跟恶灵正面战斗,只是趁人多补了两刀。少数有战斗里的又觉得在这里呆的挺好,不愿去冒风险。   最终只有三个人站出来,都是先前求助的女大学生的同学。   “等等,你们要做那个任务,找一个死人?你们有线索了?”贺三问。   “暂时还没有,所以我们在找。”独孤回答,任务上的事,关系到所有人,他相信贺三应该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捣乱。   “找?就这么一层层干找?楼里这么多死人,你们怎么知道任务说的是哪一个。”贺三难以置信地盯着独孤一行,仿佛在看几个不要命的傻子。   “不找怎么知道找不到。”独孤不指望获得贺三这种人的理解,不过考虑到留下来的人,还是提醒了一句:“哦,对了,要小心窗户,灰雾里似乎有针对守门人玩家的幻术,盯得时间长了,就容易中招。”   “我说怎么之前有人莫名其妙往下面跳。”贺三随即下令关死所有窗户,连带窗户的房间都关闭了。走廊两侧的窗户也用柜子挡了起来。   任皓招呼其他人出发。   “等等。”贺三说。   “又怎么了?”任皓不耐烦地问。   “六楼七楼不用找了,这两层我带人找物资已经搜完了。没看见什么可疑的死人。”贺三说:“只有一伙被恶灵影响的人跑去了楼下,。”   他可不是在帮这些人,只不过有人愿意冲在前面送死,他也不介意推一把。   独孤想,跑下去的应该就是他们撞上的那群。   “谢了。”任皓对贺三点了点头,后者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不管怎么说,贺三还算干了一件好事,不用再搜索五六七层,他们能省去不少时间。   出了五层,任皓对离开的一众人说:“地下室那边是项天恒在负责,那边物资不如楼上丰富,你们下去路上,尽量收集些食物和水带到楼下,不过也不要逗留太久,楼上的堕落者随时可能下去,如果听见刀具敲击的声音,赶快离开。”   众人连忙答应,他们在贺三这边,贺三派人看犯人一样盯着他们,食物和水都优先给参加战斗的人,他们饿死了贺三也不会在乎。只要下去能当成正常人平等对待,冒点险他们也是愿意的。   “你们三个就跟着我们一起吧,时间紧咱们直接出发,有话路上再说。”任皓又对剩下三人说。   先前求助的女孩拉住独孤的衣角,怯怯地说:“我能不能跟着你们?”   “漂亮的公主应该安心呆在城堡里,恶龙交给骑士们对付就好。”独孤柔声拒绝。   说得好听,其实他只是觉得这女孩看上去没什么战斗里罢了。   女孩俏脸一红,态度却坚决:“我不怕,我想跟着你。”   “我们一起的,就让她跟着吧。她一个人下去,我们也不放心。”女孩的同伴开口求情:“我们都是A大的学生,我们三个是校篮球队的,小宁是啦啦队的,本来还有几个人,一起在这里的日租房聚餐,现在活下来的就剩我们四个了,让她一个人下去,我们也不放心。”   “那行,想跟着可以,不过遇到危险别人未必顾得上你,你得自己学会战斗。”任皓松了口。   “嗯。”叫小宁的女孩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林宁主动凑到独孤身边,跟他并排走。男生身材欣长,背影挺拔,女孩个子娇小,步伐轻快。两人时不时交谈一句,接着女孩便响起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于渊跟在独孤身后一步远的位置,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   “独孤哥哥。”于渊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透着委屈。   “怎么了?”前一秒还聊得正欢的独孤,后一秒就奔到了男神面前,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是不是哪不舒服。”   “我头晕,可能是有点发烧。”于渊眼泪欲落不落地在眼眶里打着转,语气格外惹人怜惜:“你能不能扶我一会,一小会就好。”   别说一小会了,扶一辈子也没问题!   男神你说吧,扶腰还是扶肩,其实背着走也行,公主抱的话,我可能抱不动你。   独孤在心里呐喊,表面却十分矜持地伸手架住了男神的手臂:“嗯,走吧。”   独孤要扶着于渊,林宁不好意再凑上前,转身跟自己的同学走到一起。   之后的一段路,意外的顺利,六楼七楼不用转,八楼九楼也没有出现危险。而说让独孤扶一小会的于渊,走着走着,扶着就变成了牵着。   陶醉在幸福里的独孤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甚至希望男神再牵的久一点。   这手牵手的感觉,像极了他的初恋!   虽然他还没有初恋过,也不敢奢望男神真的跟他在一起,但是只要胆子大,梦里啥都有!   两个人手牵手走在队尾,互相不怎么交谈,但两人周围的空气就是莫名变得甜腻而粘稠。 第16章   新加入的成员跟众人渐渐熟悉起来。   三名篮球队员,领头的叫田宇飞,是他们队长,也是之前在楼道里维护林宁的青年。   剩下两名队员,一个身高两米,体型像一堵墙,外号叫大个;一个一米八,体型偏瘦,动作敏捷,外号叫猴子。   林宁是啦啦队的队花,甜美可爱,平时在学校里追求者很多,田宇飞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林宁不喜欢同龄的男生,觉得他们太幼稚。她喜欢温柔又风趣的男人,像独孤这样的。   “休息三分钟,大家喝口水,吃点东西。”搜索完九层,任皓停下来说。   “呼。”独孤立刻找了块干净的空地坐下,闭上眼睛靠在墙边不动了。倒不是累,他纯粹是疼的,三楼战斗的时候扯裂了肩上的伤口,当时没多大感觉,这会疼劲上来了,疼得他脑仁都跟着突突地跳。   “哥,你不舒服?”于渊在他旁边蹲下,面露关心。   独孤摆摆手,故作轻松道:“没事,我就是闭目养神呢。”   男神先前伤那么重,都能面不改色地跟着他们跑上跑下,自己不能这么娇气,要被男神看扁了。   于渊盯了独孤两秒,转身离开。   “小宁,喝点水吧。”田宇飞拧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递给林宁。   “我不渴。”林宁接过田宇飞的水,主动凑到独孤身边:“独孤哥哥喝水吗。”   “谢谢。”独孤咧着嘴接过林宁递过来的水,忍不住贫道:“喝,毒药都喝。”   独孤的确有些渴了,仰头把水往下灌,水顺着嘴角溢出来,滑过修长的颈项,没入衣领中。   林宁盯着他看,脸颊漫上一丝绯色:“你这个人说话怎么油嘴滑舌的?”   独孤放下瓶子,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只跟长得漂亮的小姐姐油嘴滑舌。”   林宁便掩唇又笑起来。   去而复返的于渊,手里拿着两颗白色的药片,递给独孤:“哥,吃药。”   “吃什么药?”独孤有点懵,他好好的,干嘛吃药。   于渊看了一眼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林宁,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毒药,吃不吃?”   男神,你很调皮。   “吃。”独孤笑着捏起于渊手心的药片塞进嘴里,又喝了两口水,冲了下去。   男神手里的不可能是毒药,那必须是仙丹。   于渊望着独孤动作利落把药咽下去,眼神变得柔软。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药盒,一个是消炎药,一个是止疼片,递给独孤:“伤口疼别硬扛着。”   独孤微囧,原来于渊看出来了啊。他把两盒药接过来,塞进背包里,心里漫上一丝暖意,一本正经道:“谢谢。”   嘿,我男神真是个绝世小可爱,人美心善,观察入微。   于渊忽然附身,在独孤耳边耳语道:“哥哥明明很怕疼,还把治疗卡给我用,对我一定是真爱了。”   口罩外侧的棉布蹭过独孤敏感的耳尖,像是隔着口罩落下一记轻吻。   独孤被蹭得一个机灵,瞬间没了撩妹子时候的淡定从容,窘迫地恨不得把头塞进背包里,闷声道:“我只是因为你伤的比较重!”   林宁打量着于渊,有些好奇他和独孤的关系。于渊一直帽子加口罩,捂得很严实,但从露出的一双眼睛看,他和独孤长得并不像。   “你们是兄弟吗?”   “是呀,这我表弟。”独孤把自己从莫名窘迫里抽离。   “他为什么一直带着帽子和口罩?”林宁问:“不会闷吗?”   “他呀,长得太好看了,正常人看见那张脸容易自卑,为了不给我们造成压力,所以把脸遮起来。”独孤半真半假地说。他骗人的时候总喜欢笑,那种透着丝狡猾的坏坏的笑。   “骗人,哪有那么好看的人。”林宁娇笑着。   独孤心道:妹妹,只有这事我没骗你,我男神天下第一好看。   短暂的休整后,众人朝着十楼出发。   “小心一点,我们下来的时候,赵溯就在这层,那会他的力量已经很强了。”独孤提醒道。   赵溯开始场追杀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嗯,大家小心防范。”任皓说。   赵溯本身就是健身教练,身体底子好,一上来又抢先杀了不少人,如果照那时的速度发展下去,这会强到什么程度。的确很难说。   但十楼并没有出现赵溯的影子,再往上走也一直没有碰见。只遇见三个实力不弱的恶灵。   这三人躲在门后,似乎是想搞偷袭,结果因为杨末踹门,门板拍到了偷袭者的鼻子,偷袭者一声惨叫,三人因此暴露。   暴露后的三人挥刀便砍,任皓几人反应很快,快速分成三组,迎上堕落者。   第一组任皓主攻,任冉冉补刀。第二组杨末暴力揍人,方卓从旁策应。   第三组独孤一个箭步护到于渊身前,还抽空回头警告了一句:“你不许动,放着我来!”   逞强的下场是差点被恶灵切片,这个恶灵比独孤在三楼遇到的力量更强,一斧子劈下来,独孤的刀直接被震得脱了手。   还来不及捡起,眼看第二斧头就跟着落了下来。   “小心!”林宁尖叫一声,大着胆子,双手握刀朝堕落者刺过去。   注意到一个更弱的猎物送上门来,恶灵果断转身,挥起斧子朝林宁砍去。   “小宁!”田宇飞本来看见凶残的恶灵有些露怯,看见林宁冲上去后,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他田宇飞还没怂到要喜欢的女孩冲在前面。   大个和猴子见田宇飞冲上去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赶上来帮忙。   见有人帮忙了,独孤便没急着剪武器,反而故技重施,弯腰一把扯住堕落者一条腿,用力拉拽。   恶灵被拽的重心不稳,气急败坏地挥起斧头砍向独孤的手。   “动手,别愣着!”独孤对田宇飞几人招呼道。   虽然反应慢了半拍,田宇飞三人还是齐心协力把恶灵解决了。   只是独孤躲闪不急。被斧头砍到手臂,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你没事吧!”林宁被独孤手上的伤口吓坏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   “有事。”独孤皱着眉头:“我心口疼。”   “啊?”林宁有点懵:“你还伤着哪了?让我看看。”   独孤摇摇头:“老毛病了,一看见漂亮女孩子哭,就心疼。”   独孤扯着嘴角跟林宁开着玩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勉强。旧伤叠新伤,他疼的牙齿都在打颤。   “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林宁佯怒着嗔了一句,扯了裙摆上的布料想给独孤包扎。   “你想让他伤口感染吗?”于渊冷冷地望着林宁,语气有些严厉。然后蹲下身从背包拿出干净的绷带,给独孤止血。   于渊包扎时难免触及伤口,独孤忍不住抖了抖胳膊,嘴里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疼?”于渊动作放轻了些。   “不疼。”独孤连忙否认。只是泛红的眼尾,看上去有些可怜。   “哥哥忍一忍。”于渊边包扎,边哄人一般,轻轻在独孤手臂上吹了口气。   凉凉的空气扫过独孤的手臂。   多巴胺让独孤感觉不到疼痛了,甚至还有些快乐。   林宁被凶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平,想起之前战斗的时候,独孤想也不想地护在于渊前面,后面于渊却眼睁睁看他受伤,不平又变成了不满。   “你现在才关心他,早干嘛去了?明明个子比独孤哥哥还高,就那么心安理得地站在后面等他保护?”   “是我不让他动的,我弟弟情况有点特殊。”独孤连忙替于渊解释。   “他不是伤都好了吗?为什么还不能动?”任冉冉那边战斗结束,闻言问道。   独孤撒起谎张口就来:“没好,他伤的太重,用了治疗卡也只能让伤口勉强愈合。稍微剧烈运动,就有伤口再崩开的危险。”   接着又抹了把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哎,他都是因为开始下楼的时候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所以我也想保护他,只是我天生不太擅长打架。给大家添麻烦了。”   “大家齐心协力作战,受伤在所难免,别吵架伤了和气。”任皓把任冉冉按到身后:“独孤先撑一下,等会我要是能找到治疗卡,再帮你治疗。”   “不用不用,别为我浪费治疗卡了,幸好伤都在左边,右手还能拿刀。”独孤把伤口用绷带缠紧后,就立刻翻身站了起来。   于渊替独孤捡起刀,递还给他。   独孤看着刀刃上被斧子砍出来的缺口,想到自己两次好像都是被斧头伤到的,自嘲地笑起来:“我看以后遇见拿斧头的我还是躲远点吧,这玩意可能克我。”   于渊:“哥哥刚刚为什么冲出去,明明恶灵不会主动攻击我。”   独孤愣了下,旋即露出懊悔的神色,一拍脑袋:“对哦!我靠我一着急给忘了,光想着你不能动手了。”   于渊望着气得跺脚的独孤,眼眸却深了,喉咙里发出愉悦的浅笑:“哥哥真可爱。”   独孤被夸得浑身僵硬。   等等,男神,我们男孩子夸人一般不用这个词你知道吗?   不过独孤没有纠结太久,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新来的三个青年里,叫猴子的青年低着头,动作有点不对劲。   正常人都是右手握刀,他却用的左手,右手的插在口袋里。   若说是因为左撇子,又不太像。大个给他递东西的时候,他也是把左手的刀放进口袋,再伸手去接。   “小宁,有件事麻烦你一下。”独孤叫住林宁小声说了几句。   林宁先是有些不解,随后又露出些惊慌:“你是说……”   “还不能确定,所以需要你帮忙试探一下,不要打草惊蛇。”独孤看出林宁有点发怵,鼓励道:“小宁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相信你。”   “嗯!”林宁握拳:“放心交给我吧。”   “大家饿不饿,我包里带了巧克力。”林宁从包里抓出一大把巧克力糖,给众人分。分到田宇飞三人的时候,她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朝对方一抛。因为篮球队里大家经常这样互相丢东西培养默契,也没觉得不对。   “猴子。”林宁最后一个把糖抛给猴子,故意朝他右边一点的位置丢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猴子伸出的右手,接住了巧克力糖。   他接住糖后,动作僵了半秒,不太自然地道了声谢,又把手塞回口袋里,朝周围看去   其他人已经散开,各自搜索着房间,没注意到这边。在他对面,独孤正歪着头跟于渊说话,他略略松了口气,像是放心下来。   佯装跟于渊说话的独孤却已经把他手上的蔷薇印记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琢磨着:猴子被恶灵附身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独孤回忆,刚才解决恶灵的时候猴子明明也出力了,除非是在那以前,他就已经被附身了。   可是恶灵一旦附身,不就会控制不住想杀人的欲望吗,他为什么反而装模作样地潜伏在队伍里呢? 第17章   “棍子借我用下。”独孤低声对于渊说。   “哥哥会敲闷棍吗?”于渊同样小声反问了一句,把棒球棍递给独孤,眼神朝猴子的方向瞄了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啊?”独孤露出几分茫然,敲闷棍还讲究技巧吗?   “这里。”于渊伸手点在独孤颈椎与后脑交界的位置,微凉的触感让独孤一个激灵,同时涌起一种电流流过的酥麻感。   独孤伸手在于渊点过的位置蹭了蹭,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渐渐褪去。   猴子的位置距他只有五六米,但是中间隔着田宇飞,他不能让这对方看出异常来,不然容易打草惊蛇。   独孤把棍子拎在右手,从两人左边经过。大家都拿着武器,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独孤拍了拍田宇飞:“刚刚林宁说有事找你。”   田宇飞不疑有他,转身问:“小宁,你找我啊。”   “啊,是啊,”林宁把田宇飞拉到一旁。   于此同时,独孤拎起棍子,快速准确地朝猴子后颈砸去,一击即中。   “你干什么!”大个和田宇飞看见猴子被独孤砸晕在地上,厉声喝道。其他人表情也都有些懵。   “他被恶灵附身了。”独孤抬起猴子右手的蔷薇展示给众人,顺便用小刀在上面划了两下。   “不可能!”田宇飞难以置信地说:“他刚刚不还跟着我们战斗了吗?他应该激活阵营了才对,怎么可能被恶灵附身呢?”   “也许是一直在伪装。”独孤说。他记得,赵溯一开始也伪装成正常人试图骗他开门。但猴子的伪装和赵溯不同,他不是为了杀一两个人而暂时按捺欲望的伪装,而更像是想长时间潜伏在队伍里。   这和之前遇到那些凭本能杀人的恶灵很不一样,如果每个恶灵都有这样的心计,这游戏他们早就没得玩了。   还有那三个埋伏在门后的恶灵。是恶灵的智力进化了吗?从后面他们作战的表现看,独孤觉得不像。   更像是,有人在操纵他们。   任皓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们之前在贺三那没激活阵营么?”   “没有,你们上来的时候,我们也刚被那个人渣从六楼带下来。”田宇飞黑着脸回答。   任皓便又查看了一下林宁、田宇飞和大个的双手,确认他们没有被附身,确实已经觉醒阵营了。   “把他搬进旁边房间,我们出发。”任皓对田宇飞说。   “就扔这里?”田宇飞抬高声音。   “你也可以背着他,一路爬到20层。”任皓无所谓地说。   “……”田宇飞知道这不现实,他只是情感上有点接受不了,毕竟他们一起来的兄弟只剩下这两个了。   独孤把棒球棍还给于渊,开始新一轮快乐抽卡。   嘴上说着不要任皓治疗卡的独孤,心里很诚实地祈祷着卡池掉张治疗卡给他。肩膀和胳膊实在太疼了。   【恭喜玩家获得初级特殊功能卡——初级嘲讽卡】   说明:使用卡片后,附近所有恶灵将优先攻击使用者。效果十分钟,或者使用者死亡接触。   独孤:……   系统你出来解释一下,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这四个恶灵之后,任皓一行再没有碰见其他恶灵,或是幸存者。楼里安静得令人心慌。   到十六层时,已经是五点五十。   张茂文先打了退堂鼓:“马上天黑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继续?”   任冉冉不想就这么下去,立刻反对道:“可是就剩五层了,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能转完,再说我看天色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可能这里根本不会天黑呢?我们一下去,明天的搜索还要重新开始,再爬一个十六楼,太折腾人了。”   林宁点点头,赞同地说:“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谁知道时间长了,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还是争取尽早找到线索的好。”   “大家觉得呢?”任皓心里其实也觉得放弃有些可惜。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们约定天黑前回去,平时五点五十天应该已经擦黑了才对,今天还这么亮,我觉得冉冉说得不无可能。”独孤说:“不如我们继续往上走走,随身带上手电筒,一旦天色变暗,立刻返程。”   于渊:“听哥哥的。”   杨末最干脆,头一扭:“我不回去!”   方卓推了推眼镜:“先不回。”   大个没说话,看向田宇飞,田宇飞看了看林宁,说:“再往上走走吧。”   “那行。”任皓自己也不想这么半途而废:“我们继续。”   众人继续向上走,经过十六十七十八三层,依旧寂静,只余下遍地的鲜血残肢,诉说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绝望。   长时间绷紧神经使人疲倦,而一直没有遇见恶灵又让众人变得有些懈怠。   当一行人进入十九层,各自分散着搜索房间时,一边楼道里响起丁零当啷的敲击声。那时恶灵下楼时,特有的声音。   比三楼听见的人数更多,气势也更加嚣张。   任皓不敢硬抗,示意大家先集中隐蔽起来,祈祷这些人没有发现他们。   但接下来,就像是知道有人躲在这里似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   “不好,快跑。”任皓招呼一声,带着众人冲出房间,往另一边楼梯跑去。   后面的恶灵看见他们,立刻加快了脚步。   独孤回头看了一眼,一共9个,没看见赵溯。   “上楼还是下楼?”任皓问。   上楼,说不定会遇见更大的危险,下楼,意味着放弃这一次努力。   “下楼吧,万一楼上还有恶灵,我们就死定了。”张茂文像是吓坏了,   “下什么楼,跟他们拼了!”杨末倒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要不是这会方卓拽着他,他说不定直接扭头去跟那群恶灵拼命了。   “要不先下楼,想办法绕开他们,再上来?”任冉冉既不想冒险,又不甘心放弃。   独孤:“现在往下跑未必能摆脱他们,况且如果线索在楼上,我们早晚还要上楼,不如赌一把。”   田宇飞:“我觉得还是下楼安全一些。”   “要不大家分开行动?”张茂文小声提议道。   “不能分开,那样更危险。”任皓想万一逼到绝路上,大家齐心协力,对付这群恶灵,尚有两成胜算。如果分成两队,实力大幅削弱,如果被追上,死得更惨。   张茂文嘟囔着:“在一起才死得快呢,分开说不定还能逃一半。”   众人还没来得及谈拢,已经跑到楼梯口,后面最快的几个恶灵追得只剩下几步远的距离,没时间给人再犹豫。   “上楼。”任皓决定赌了,正如独孤所说,他们是为了任务而来,早晚是要上去一趟的。   任皓带头朝楼上跑,任冉冉毫不犹豫跟上。   张茂文则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   田宇飞回头拉跟在独孤身后的林宁:“小宁我们下去。”   “不,我跟着独孤哥哥。”林宁甩开田宇飞的手,跟着独孤朝楼上跑。   田宇飞犹豫了半秒,转身下楼,大个跟着他也朝楼下跑去。   最终选择上楼的人是任皓,任冉冉,独孤,于渊,林宁,杨末和方卓。   依然是七个人,多了林宁,少了张茂文。   跑到二十层的时候,任皓停下脚步,并非他不想继续往前,而是向上的路被一个人堵住了。   “赵溯?”   面前的人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单手捏住一边的栏杆,竟把栏杆捏的有些变了形:“嘻嘻嘻,又有自动送上门的小兔子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众人回头,恶灵的队伍竟然全部追了上来。这下腹背受敌,他们彻底没了退路。 第18章   独孤小声对任皓说:“你带人先走,一会移动卡拉我。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任皓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独孤单手撑着栏杆,翻到下层台阶上,朝十九层跑去,   “独孤!”   “我有嘲讽卡,可以拉怪,你们走!”独孤边跑边启动了嘲讽卡。所有恶灵,包括赵溯在内疯了似的朝他追过去。   任皓红了眼眶,拳头恨恨捶了一下墙壁:“走。”   大家看着独孤离开的背影,犹豫着。   “还愣着干什么?不能让独孤的努力浪费,等到二十一层,我用移动卡拉他上来。他不会有事的。”任皓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走到这一步了,他们要么赢,要么死,早已没有了退路。   任皓带着众人一口气跑上二十一层,发现这里干净的出奇,没有堕落者,没有尸体和血迹,整层楼空荡荡的。   他回头清点人数,上来的只有五个人,少了于渊。任皓问:“独孤他表弟呢?”   众人摇头,于渊一直安静地跟在队伍后面,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他。   “不会是跟独孤一起下去了吧?”林宁小声猜测道。   “那我们……”任冉冉看向任皓,任皓手里只有一张移动卡。   “一起救。”方卓说:“移动卡我这里还有一张。”   移动卡的使用距离是十米,不知道独孤在十九层的哪个位置,他们只能边跑,边试着发动卡片。   另一边,独孤跑进了十九层,却很快被恶灵大军追上。   伤口因为拉扯痛的厉害,但独孤却只能用力的抬腿,摆臂,努力让自己跑得更快一点。   脚步声已经离得很近了,独孤甚至不敢回头。他怕动作慢上一步,就被抓住了。   眼看要跑到另一侧楼梯了,独孤拐了个弯,准备再绕上二十楼去。   但拐弯终归是要减速,独孤脚还没踩上台阶,就被后面伸来的刀砍在背上。   “唔!”独孤被砍得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觉得自己大概要凉了。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独孤茫然地回头,却看见于渊挡在他前面。   “卧槽,你怎么下来了!”   独孤急坏了,虽然于渊说恶灵不主动攻击于渊,但这么主动暴露还是很危险的。   “哥哥别怕。”于渊一只手挥着棒球棍,挡开砍来的刀,另一只手朝独孤伸过来。   微光穿透灰雾落在于渊身上,像一层柔和的滤镜,滤镜中,于渊的眼眸被镀上一层暗金,骨节分明的手朝他伸过来,仿佛是来救赎他的神祗。   咚咚咚,咚咚咚。   独孤的心跳到失控,甚至暂时忘记了死亡的恐惧,满脑子都是于渊好听的声音在说:哥哥别怕。   独孤以前画漫画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都喜欢英雄救美这个梗。现在他知道了,并且觉得英雄和美人在于渊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   独孤握住于渊伸来的手,却发觉有些湿滑,一看才发现,因为抓握刀刃,于渊的手已经被割的鲜血淋漓。   不止是手上,肩窝,胸口,手臂,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刀口。刚才于渊挡在他身前时,替他挡下了所以的攻击。虽然伤口都不深,但看起来却十分惨烈。   鲜血刺痛了独孤的眼睛,也把他从春心萌动的状态拉回残酷的现实。   “你这是干嘛!我反正也要死了,你干嘛又白白搭一命进来?”独孤心疼得红了眼圈,卧槽,你们这群恶灵没有人性,我男神这么好看你们也舍得动手?   他撑起身想换下于渊。   “那怎么行,我还等着哥哥带我通关呢。”于渊一手抽走独孤的长刀,又上前一步,反身迎上一众恶灵。   刀刃撞击的声音响起,于渊从长刀舞得密不透风,身似蛟龙入海,动作矫健轻盈。一打十一,倒还显出几分从容。他只守不攻,长刀挡下了所有攻击,却没有伤到恶灵一下。   独孤看呆了,他知道于渊强,但没想到他这么强,不就是比他们早一个世界吗?这不科学!   “你不是不能攻击恶灵吗?”独孤仍记得先前于渊说过的话。要早知道他能打,大家还拼什么命,跟在后面,给于渊喊666就行了。   于渊声音里透着点坏:“是不能,但在受到伤害的情况下,保护自己属于正当防卫。再说,我连他们油皮都没伤到,怎么能算攻击呢。”   神特么正当防卫。   我看你比较像钓鱼执法,故意撞到刀口上受伤,然后理直气壮揍人。   独孤想,但男神是为了救他呀。   这么好看一男的,在为他拼命。   他这辈子的运气是不是都用在这了。   于渊和撑了一分钟,终于等到了任皓那头的救援,两人突然脚下一轻,先后被拉到了二十一层。   独孤还没等站稳,就猝不及防被林宁扑进怀里。   “呜呜呜,太好了,你还活着,你吓死我了。”   母胎单身的独孤,头一次遭遇女孩子热情拥抱,投降般僵硬地举着双手,又小心翼翼地在林宁背上拍了拍。   任冉冉:“你们没事就好,我哥他们半天也拉不上来人,我差点以为你们死了。”   任皓“我们跑得急,没注意到于渊也跟你下去了,还好你俩都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交代。”   “抱歉,我只是担心哥哥,给大家添麻烦了。”于渊垂着脑袋,站在独孤身后认错,模样乖得不得了。   独孤怕有人说他,忙把人拉到身后:“多亏了我弟下去了,不然我大概要被恶灵剁成肉馅了。   “能理解,要是我哥冲出去了,我也担心。”任冉冉扯了扯马尾,看向任皓。   “对了独孤,我们这次可能真的找到任务关键了,你看这层,居然没有尸体和血迹。”时间并不宽裕,任皓把话题转回关卡上。   独孤看了看干净的楼道,又推了推身边的一扇房门。   房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里面的摆设依旧整洁,至少没有人,就好像主人至少临时出了趟门,随时都会回来。   再往里看,卧室门也开着,露出里面大敞的窗户。   独孤心里警铃大作,连忙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他又推开几间公寓,每间都是一样,空荡荡的房间,虚掩的门,敞开的窗。   独孤心里渐渐漫上一个不好的猜测:“这一层的人,该不会都从窗户跳下去了吧,就像我在二楼时一样,被控制了?”   “不知道,但是张茂文不是没事吗?,也说不定是跑了吧?”任皓猜测。   “方卓下楼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吗?”独孤记得方卓也住这一层。   “我从外面回来,刚进楼这里就出事了,没来得及上来。”方卓面无表情地回答。   啧,好惨,但凡走慢一点,也不用摊上这破事了。独孤想。   楼道一侧再次传来脚步声。   “糟了,他们追上来了,我们从另一侧下楼?”任皓紧张地说。   几人匆忙往另一侧跑去,临近楼梯口的时候,独孤却停下来:“等一下。”   “等什么?”任皓有些着急,生怕独孤一言不合又自己冲上前送死。   “脚步声停了,他们没追过来。”独孤指着空荡荡的楼道说。   其他人闻言也停下脚步。   任冉冉:“对哦,这么半天,不应该呀。”   任皓看向独孤:“除非他们过不来。”   独孤点点头,肯定了任皓的想法:“这就能解释这层为什么没有血迹了。”   “这次换我去看,我跑得快些。”任皓往回走去。   “哥你小心点。”任冉冉有些担心地喊。   恶灵所在的西侧楼梯口并不算安静,他们有人烦躁地敲着栏杆,有人恶意地盯着里面,发出古怪的笑声。   任皓一露头,他们更加激动起来,似乎想要上前。但是,还没走两步,就被无形的屏障弹回原地。   任皓狂喜:“他们上不来,他们真的上不来,我们安全了!”   众人松了口气,纷纷凑上来看,那些恶灵果然都被拦在外面,离楼梯口几级台阶还剩的地方。   确认安全后,众人倒是有时间重新搜索楼层了,这一层他们搜索的比先前都仔细,每个房间都进去看过。   但是因为怕被催眠,他们搜索的时候,都仔细避开了窗户的位置。即使不小心看到,也会赶紧移开视线。   最终的搜索结果,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所有的窗户开着。   独孤皱起眉来,有个地方说不通,那幻境青年的催眠不是针对守门人么,如果恶灵进不来这楼,这层应该不会发生战斗,不可能所有人都成了守门人,那集体跳窗的假设就不成立。   如果不是跳下去的,又没有被恶灵杀死,这楼里的人,去哪了呢?   独孤推开了张茂文的房间。这里他们已经搜过一遍了,但是只是和其他房间一样,粗略一看。   这次独孤看得比较仔细,就连刻意避开的窗户都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独孤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卧室的窗前站着一个青年,身材高大,高鼻梁,深眼窝,皮肤苍白,额头有块胎记。跟独孤在幻境中遇见的一模一样。   听见有人来了,青年回过头来,目光准确地落到独孤身上:“又见面了。”   同一时间,所有人耳边响起提示音:【叮,任务一,发现死者已完成。请尽快消除死者怨气。】 第19章   “陆屿,真的是你!”跟进来的方卓叫出了青年的名字。   众人心情有些复杂,确认陆屿是任务目标是件好事,说明他们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但死者是陆屿,这个事实又让大家沉默下来。张茂文说谎了,他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众人想不通的是,明明张茂文早点说出来,大家就可以直奔二十一层,发现陆屿,想办法完成任务,他为什么要极力隐瞒呢?   “我试着沟通一下。”方卓主动上前。   他认识陆屿倒不是因为陆屿时常来找张茂文,而是因为他在们曾经是高中的同班。   不过方卓从小性格就孤僻,和陆屿也没有太深的交情,只知道他是个富二代,性格比较张扬。   会记住他是因为陆屿在高中早恋,并且对象性别男,后来被家里知道了,事情在学校闹的很大,后来陆屿就转学了。   所以后来在张茂文门口看见陆屿时,方卓是有点惊讶的。因为陆屿总是在深夜来敲张茂文的们,有时候声音还带着醉意,方卓便觉得他俩关系并不普通。   “那你小心一点。”独孤说:“我们在房间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线索。”   “嗯。”方卓点点头,朝陆屿走去:“你还认得我么?”   陆屿盯着方卓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黑得有些过分,像一汪无波的幽潭,又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方卓走进了才发现,是因为他的瞳孔已经散开。   陆屿突然朝他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的恶意太过明显,方卓心里升起一丝危机感,他想朝后退开,手却被陆屿抓住了,接着,方卓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而他的同伴对此一无所觉   剩下的几人正在屋子里翻找。   “这里有部手机。”独孤在门口的大衣里找到一部手机:“但是有密码,打不开。”   林宁猜道:“会不会是生日一类的?”   任皓:“有可能,不过我们上哪知道他生日去?”   独孤:“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吧。”   杨末露出几分不耐烦:“找什么,把这个家伙杀了怨念自然就没了。”   任冉冉:“他已经死了啊,你怎么再杀一遍?普通办法肯定不行。”   讨论无果,众人继续翻箱倒柜。   “这有本日记,是张茂文的。”任皓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一本日记。   杨末伸手去抢日记:“那还等什么,赶紧看看里面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啊!”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任冉冉不满他从任皓手里抢东西。   “我当然着急了,游戏结束我哥说不定就能复活了。”杨末没好气地对任冉冉说:“难道你愿你在这个鬼地方一直呆着?”   “好了,别吵,大家一起看。”任皓把日记本摊到桌子上。   日记本打开,是从今年一月开始记录的,有的时候一天只有一句:“今日平安。”   有的时候会有几句详细的记录,吃了什么东西,看了哪部电影。   偶尔会出现大段的记录,全都关于一个人——陆屿。   2026年1月27日   今天开车,不小心撞了别人的车,是我的全责,要赔很多钱,好在对方车主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说可以走保险。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叫陆屿,是个健身俱乐部的老板。   2026年2月5日   陆屿今天约我出去喝咖啡,他很有趣。我在冬城没有朋友,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2026年2月14日   陆屿说失恋了,让我陪他喝酒。他喝醉吻了,原来他喜欢男人。   我有点惊讶,我没有歧视他的意思,只是我没有遇到过这类人   2026年2月16日   今年的年过得格外晚,本以为又是一个人的年夜饭,没想到陆屿来了。   我们一起包饺子,他开玩笑说,我们像一家人。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他是不是喜欢我?   日记到这里看着还算正常,但后面张茂文的语气却变了。   2026年2月20日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该怎么办?   我好害怕。   他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   2026年2月25日   他又来了。   我不能拒绝他,他拍了照片,他说会发给所有人,我的家人,同事,邻居。   我该怎么办。   好想死。   后面是将近一个月的空白,   直到三月底,才出现了新的记录。   2026年3月22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问我想许什么愿望。我说希望他消失。   他生气了,质问我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一点。   身上很痛,错的人明明不是我,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但我不想死了,我想杀了他。   2026年3月31日   我准备好了药,今晚,我们之间总要死一个。   是谁都好,可以解脱了。   ……   看完日记的几人面面相觑,方卓猜得没错,陆屿半夜上门,他们确实应该是发生了那种关系,浴室找到的小瓶子,和垃圾桶里拆开的小盒子,也能够证明。   只不过这场关系很可能是陆屿单方面强迫,可能还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比如用两人的私密照片威胁张茂文。   独孤把张茂文的生日输入手机,手机解除锁定。   “哇,密码居然是张茂文的生日,你怎么想到的?”任皓惊讶地问。   “只是随便试试,毕竟很多人习惯拿生日做密码。”独孤翻看着手机。   陆屿的手机很干净,除了必要的几个应用外,什么都没有。   独孤打开相册,的确看见不少关于张茂文的照片,在外面的,在家里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拍照时间也与日记里对的上。   独孤又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但里面的聊天记录已经被清除。   “看来张茂文的日记里说得是真的了,现在我们怎么办,想办法消灭陆屿?”任皓问。   “再等等。”独孤皱着眉头,他隐约觉得自己还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么看张茂文也太惨了吧,难怪他不愿承认认识陆屿。”任冉冉叹着气说。   林宁反驳“但是他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帮他。他不说只会害死大家啊。”   “我去看看方卓那边怎么样了。”任皓放下手里的日记,朝卧室走去。 第20章   几人又翻找了一会,仍没有新的发现。时间已接近晚上七点,疲倦和饥饿感涌上来。   “独孤哥哥,累不累?先休息一下吧,我给大家找了些水果和饼干。”林宁端着吃的放到茶几上。   “肚子正叫得欢呢,谢谢小宁。”独孤抓起一个洗过的苹果递给在沙发上休息的于渊:“吃点东西垫垫吧。”   待于渊接过苹果后,又招呼其他人:“冉冉,杨末,来一起吃的东西吧。”   “你们先吃,我去喊我哥。”任冉冉应了一声。任皓刚才说去找方卓,结果两个人到现在也没出来。   于渊把苹果抱在手里,却没有吃。独孤自己剥了根香蕉,正准备吃,注意到于渊在抱着苹果发呆,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问:“怎么不吃?不喜欢吃苹果吗?还是口罩不方便摘?”   “只是走神了。”于渊把口罩拉到下巴,咬了一口苹果。   “你,你是芋圆!”林宁惊呼道。   “你也是圆圆粉丝?”独孤咬了一口香蕉,想,圆圆的名气果然很大。   “嗯,不是,是我有个室友,特别喜欢他,经常在朋友圈里发,我就跟着认识了,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游戏主播?”林宁说:“不过本人长得比照片还要好看很多呢,我差点没敢认。”   “那是,我家圆圆天下第一好看。”独孤一脸骄傲地说,仿佛林宁夸的是他一样。   林宁又把视线转回独孤身上:“独孤哥哥,原来你跟芋圆是表兄弟啊?这遗传基因也太好了吧,你们家里人是不是都长得很好看。”   独孤有点心虚,又因为那句“你们家里人”,脸微微发烫。他和男神并不是一家,并且他觉得男神比他好看多了。   于渊反倒瞥了独孤一眼,大大方方应了一句:“嗯,我也觉得。”   方卓从卧室走出来:“在聊什么?”   一直安静吃着东西的扬末动作一顿,奇怪地看着他。   “方卓哥哥,来吃点东西吧。”林宁甜甜地招呼道。   “好。”方卓朝茶几走过来。   独孤问:“冉冉和皓哥还在里面吗?”   “嗯,皓哥说和冉冉有话要说,我就先出来了。”方卓解释道。   “那陆屿怎么说。”独孤又问。   “他呀,问什么都没反应,可能只是个无意识的魂体吧。”方卓摇摇头。   “你不是方卓。”扬末霍地站了起来:“方卓从来不会有这么多废话。”   方卓愣了愣,表情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方卓呀。”   “让我看看你的右手。”独孤有点担心方卓是不是被恶灵附身了,他们在一起一下午,方卓话很少,且从不说废话,更不会主动寒暄。扬末说的没错,眼前的方卓,话未免太多了。   方卓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在身前摊平,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独孤略略松了口气,但仍没完全放下戒备,只是把食物朝方卓推了推,又从里面拿了两包饼干起身:“你先吃,我进去看看皓哥和冉冉。”   “我跟你一起。”于渊伸手扣住独孤的手腕,往下一拉,借力站起身来。   被食指扣住的脉搏,跳的比平时快了许多。   独孤用胳膊肘顶开半掩的卧室门,任皓和冉冉却不在房间里,陆屿也消失了。   两个活人和一个鬼在房间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方卓性格大变。独孤不难联想到,方卓或许被陆屿上了身。   “啊!”客厅传来林宁的尖叫声。   独孤回头,却看见杨末举刀抵在方卓颈间,目光狠厉:“你不是方卓,你到底是谁?”   独孤的心悬起来,倒不是担心方卓,而是担心杨末。   恶灵附身杀人,尚且有规律可循,任皓和任冉冉消失的未免太过蹊跷。   “你是陆屿?”独孤绷着脸问:“皓哥和冉冉呢?”   “哎,反应挺快嘛,真没意思。”方卓脸色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撩起眼皮看向拿刀的杨末:“小朋友,离我这么近,可是很危险的。”   下一秒,方卓的身体瘫软下去,杨末动作一僵,片刻后,一手揽住即将跌倒的方卓,一手拿刀利落地割断方卓的脖子。   再朝剩下三个人看来时,杨末的眼神,变得跟刚才的方卓一模一样。   “哎呀呀,还剩三个人,怎么杀好呢?”杨末眯着眼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朝离得最近的林宁走去。   于此同时,独孤也在心里思考着对策。陆屿一次只能附身一个人。被附身的人不会死,但是他却可以借别人的身体去杀人。   不止,他那种催眠能力只怕也在,不然没办法解释消失的任皓和冉冉。   和楼下那些控制不住杀人欲望的恶灵不同,陆屿很狡猾,他杀人的计划十分周密。   但是为什么二十一楼偏偏张茂文逃走了呢?   独孤回忆着日记里的信息。   如果日记是真的,那只能是张茂文杀死了陆屿后,在游戏激活之前,就已经下楼,那会电梯没坏,他原本准备坐电梯到一楼后,直接离开,但游戏突然开始,大雾封住了去路。   这猜测顺理成章,但独孤仍觉得哪里被他漏掉了。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细想,扬末的刀已经快扎到林宁身上了。   林宁却猛地抱住了扬末,大喊道:“独孤哥哥快跑!”   扬末眯起眼睛,举刀就要刺下,独孤把手上的饼干丢掉,紧跑两步,一脚踹在扬末身上,把杨末脸着地踩在地上。   扬末努力拧着头挣扎:“就算你打得赢我,你不怕被上身?”   “以方卓的身体素质,按道理不会那么容易被扬末制住,所以我赌你上身之后。力气其实并不大。独孤从背包掏出胶皮手套慢慢带上:“另外,”你刚才上身时,有一个小动作,你抓了杨末的手腕。所以我想,你要上身应该需要直接的肢体接触。”   “绳子。”于渊适时从身后递上一截登山用的绳子,独孤把扬末捆结实了,绑在椅子上。   “独孤,你在这吗?”一个声音在走廊响起,由远及进。   林宁把门打开,张茂文站在门口,因为跑得急,额头挂在薄汗,气还没有喘匀。   还没等双方开口,又一个人从楼梯口冲了进来,竟然是贺三。   林宁看见贺三,吓得缩回房间里,躲到独孤身后,张茂文表情也变得不太好看。   独孤看清外面来的人,不动声色地带着于渊和林宁走出张茂文的房间,把门掩上:“你们怎么又上来了?”   “他跟恶灵根本就是一伙的!”两个人的手却突然都指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   “一个个说。”独孤先看向张茂文:“怎么回事?”   张茂文一瞬间红了眼眶:“我们下楼时,经过五楼,发现没人了,等到了地下室,看见者家伙竟然和恶灵在一起,他们把地下室的人统统杀死了,我一路拼命跑,拼命跑才逃上来。田文宇他们俩也都被他的人害死了。”   “胡说八道!”贺三头冒青筋,愤怒地大喊:“你们别信他的鬼话,这小子才是跟恶灵一伙的。他下楼的时候装得十分老实,我没搭理,放他下去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又上来了,身后带着一大群恶灵。   “跟着他那两个小子没看见,肯定已经被他害死了,还有地下室的人,估计不是给他杀了,就是被恶灵附身了。他还想杀五楼的人,嘿,的亏老子逃得快。你们倒是会找地方,躲在这里恶灵进不来,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21章   “你含血喷人!”张茂文瞪了贺三一眼,又着急地看向独孤:“皓哥在哪,快让皓哥来收拾他!他肯定是想进来把我们都杀光!”   贺三也急了:“老子知道老子名声不好,但是这事我真没骗你们,我要真跟那群恶灵一伙的,我犯得着进来看任皓那傻B的眼色吗?”   张茂文跟他对着喊:“你就是想上来把所有人都害死!你就是跟恶灵一伙的!”   独孤听着两人的争吵,突然知道自己忽略的点在哪里了,为什么陆屿独独放了张茂文,陆屿想杀人,恶灵也想杀人。   而玩家中隐藏着一个掌控恶灵的人。   所以猴子被恶灵附身后,才会反常地隐藏在人群里,而不是顺从本能地杀人。   是谁控制了恶灵,一直躲在五楼据守的贺三,还是胆小怕死,却硬跟着队伍的张茂文?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独孤没有说信谁不信谁,而是看向张茂文:“我们在你房间里,看见一本日记,日记没有结局,现在你能告诉我结局吗?”   张茂文被独孤盯得有些心慌:“我,我还活着,自然是陆屿死了。我之前在楼下,不是故意骗你们,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难以启齿了。”   “唔,我明白了。”独孤点点头,又说:“可是陆屿变成鬼了,并且是这个游戏的关键,要通关必须再杀他一次,你有杀鬼的办法吗?”   林宁有些奇怪地看了独孤一眼:游戏明明说的是消灭怨气,独孤这么聪明,该不会记错。   张茂文却没听出不对,他惊慌失措地喊:“他变成鬼了!在哪?他在哪,他不会要来杀我了吧!”   “别怕,他似乎只能通过上身来伤害别人,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了,绑在房间里。”独孤安慰道。   “那你们快杀了他啊!”张茂文着急地喊。“杀了他,我们不就能通关,能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独孤笑了一下,果然,先前的方向错了,通关办法不是除掉陆屿的鬼魂。   但既然陆屿和恶灵不是同阵营的,他为什么要杀守门人呢?   还有消除怨气的办法到底是什么,独孤想,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要先弄清陆屿心里怨恨的究竟是什么,张茂文吗?   贺三看着独孤与张茂文聊的欢,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趁独孤没注意,突然发难,用移动卡闪到林宁身后,挟持了她。   “啊!独孤哥哥救我!”林宁拼命挣扎起来。   “老子就知道,你这小白脸靠不住,你们都是一伙的!行,反正楼下那帮恶灵又上不来,大不了老子现在就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就从这个不识抬举的臭娘们开始!”   独孤沉下脸来,现在任皓杨末都不在,他那点战斗里完全不够看的,张茂文又靠不住,他说不定巴不得看自己这些人互相残杀呢。   偏偏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贺三,他知道贺三说的是实话。这么说完,张茂文只怕回立刻离开二十一层,回到恶灵中间呆着。   独孤努力稳住贺三:“贺三你别冲动,现在大家马上通关了,我无意针对任何人,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张茂文和死者曾经认识,所以我找他询问情况。至于你们俩说得话,谁真谁假我无意追究。反正恶灵上不来顶楼,大家现在都是安全的不是吗?”   “哼,你这小子诡诈得很,我信不过你。别以为我是给傻子,林皓这么半天没出来,八成已经死了吧?我现在把他们几个杀了,再盯着你给我想办法通关不是更稳妥。”贺三话音一落就掐断了林宁的脖子。   独孤死死攥着拳头,这世上当真有人比恶鬼更可怕,更恶毒。贺三这人进了守门人阵营,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独孤,你看我没骗你吧,贺三他要杀光我们,他绝对是跟恶灵一伙的!”张茂文循循善诱地说:“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再慢慢想办法通关,我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你,我们一定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你闭嘴!你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了!”贺三又举着刀砍向张茂文,张茂文吓得赶紧躲到独孤身后,贺三不想杀独孤,动作有些束手束脚。   一直站在角落沉默着的于渊突然发难,抬脚踹在贺三肋骨上,把人踹非五米远。贺三趴在地上抽了两下,昏了过去。   张茂文见人倒了,大着胆子上前踢了两脚,确认人不动了,才一脸佩服地望着于渊:“你好厉害啊!之前一直没见你动手,没想到你一脚就解决了贺三,深藏不露啊。”   “咳咳——”于渊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顺着口罩下沿滴落在走廊雪白的瓷砖上。   “圆圆!”独孤赶紧去扶住他:“是反噬?”   “嗯。”于渊接着独孤的支撑,靠到墙壁上,摘下口罩,擦了擦腮边的血。   “他,怎么了?”张茂文问,语气惊恐,可眼底的兴奋却快要藏不住了。   “他刚才用了一张特殊卡,可以在一瞬间提升战斗里,但反噬伤害很大,加上之前的伤没好利索,现在已经动不了了。”独孤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哦哦,没事,我们动作快点,只要想办法把陆屿的鬼魂杀死,咱们仨就可以离开了!”张茂文靠近独孤。   “嗯,那走吧,我带你去看陆屿的鬼魂。”独孤伸手去推房门。   “哥哥。”于渊拉住独孤的袖口,眼里是满满的担心,但他现在太虚弱,连站着都费劲。   “没事的,你在这等我一下就好。”独孤给于渊一个放心的眼神,因为男神这模样看着太乖,他又抖着胆子在男神头上rua了一把。   一本满足。   “一切小心。”于渊松开手,虽然不知道独孤的计划是什么,但他只能相信对方。   “我一定带你离开。”独孤认真承诺道。   独孤带张茂文进了房间,杨末被结结实实捆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睛,似睡非睡。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半点反应。   “杨末?”张茂文显然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被吓得往后撤了一步,旋即想起来独孤说陆屿的鬼魂能够上身,他小心翼翼地问独孤:“现在陆屿在他身上?”   “嗯。”独孤说。   “那我们杀了他,说不定就可以通关了。”张茂文激动地说。   “这是杨末的身体,刀刺进去,陆屿不一定会死,但杨末一定会死。”独孤露出几分为难。   张茂文“怕什么,你不是说游戏结束大家应该都能活过来的吗?”   独孤:“那只是猜测。”   张茂文:“但万一这就是通关的办法呢?试试吧,这么耗下去,我们都会死,杨末也会死。”   “唔,有道理。”独孤拿起刀,朝杨末走去,背后完全留给了张茂文。   张茂文自然不会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从口袋掏出水果刀,朝独孤背心刺过去。 第22章   刀刺入的轻而易举,奇怪的是却没有血流出来,就好像他刺的是个假人一样。   接着张茂文自己后背钻心的疼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努力朝身后看,后面什么都没有,张茂文跪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面,努力抬起头瞪着独孤,不敢相信自己输的这么莫名其妙:“怎么会?你对我做了什么?”   “三楼的时候,我对你用过一张反弹卡,使用后你攻击我,伤害会反弹到你身上。本来以为是张没什么用的卡,只是拿来提防你被恶灵附身后,突然给我一刀,后来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独孤头一次真心实意觉得感谢抽卡系统,虽然抽的卡看上去都很坑,但用出来结果都意外的好。   独孤捡起张茂文落在地上的刀,朝他走过来。   张茂文不想死,摇着头解释:“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我没想杀你,是陆屿,他刚刚控制我,我脑子一懵,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拿刀去刺你。”   “张茂文。”独孤叹了口气,蹲到他身边:“你就那么恨陆屿吗?”   张茂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强迫我,还威胁我,我不该恨他吗?”   “他真的强迫过你吗?”独孤盯着张茂文:“那为什么他手机会用你的生日做密码?”   “他喜欢我啊。”张茂文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独孤摇摇头:“你看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他密码是你生日,或者说,那个塞在陆屿外套里的手机,根本就是你提前准备好的?不然他用手机里的照片威胁你,却用你的生日做密码,图什么?图你有机会删照片吗?”   张茂文露出迷惑又委屈的表情:“我哪知道他怎么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日记是假的,手机是假的,故事也是假的。”   独孤直视着张茂文的眼睛:“你故意编造了整个故事误导找上来的人,所以手机的密码刚好是你生日,而日期又刚好在日记本里被提到。你就是要我们,把他当成是敌人。又用某种手段,让他把对你的怨恨变成对所有守门人的怨恨。所以我们出现后,他想方设法地杀死我们。”   “贺三没撒谎,就是你控制恶灵害死了地下室和五楼的幸存者。而陆屿怨恨的也是你。恶灵阵营的胜利条件是什么?杀死所有人类玩家吗?赶在我们通关游戏之前?”   “你怕陆屿杀不死我门,所以先让我们消耗一会,转身把其他人杀死,再上楼解决剩下的人。情况比你预料的要好,我们的人死伤过半,你又故意把贺三放上来,进一步消耗我们,现在剩下的人,一个受伤,一个昏迷,还有一个被绑着,你轻松就可以全部解决。你本想着只要杀了我,你就是最后的赢家,我猜的对么?”   张茂文仍不肯承认,梗着脖子说:“那照你这么说,你杀了我不就能通关了?你干嘛不直接杀了我?”   “谁说杀了你就能通关了?你又不是通关条件,最多算个干扰项。”独孤不再搭理张茂文,走到杨末椅子旁边:“说说吧,你的怨气到底是什么?我能帮你做什么?”   杨末抬起头,上下打量了独孤一会,嘴角勾起个戏谑的笑:“有啊,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张茂文在一边笑得咳血:“听见了吗?干脆都一起死吧,死得干干净净才好。”   独孤没有搭理张茂文,继续问顶着扬末壳子的陆屿:“总得给我个原因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张茂文之间发生了什么吗?”陆屿说:“我告诉你。”   “车祸是真的,但后面是他主动来联系我,勾引我。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身边缺给解闷的小玩意,就把他留下了。我自认对他不错,他要什么我给什么。”   “可他后来胃口越来越大,我本来已经打算结束这段关系。结果我没想到,就在今天早上,他拿出了伪造的证据,说我强迫他。真可笑,我强迫他?我陆屿想要男人女人,什么样的没有?”   “他说我要是跟他结束关系,他就把这些‘证据’寄给我家人,我们争执起来,他把我引到阳台,从二十一楼推了下去。”   “之后这场游戏就开始了,我的确恨他张茂文不假,但我更恨自己居然蠢到被他戏弄。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干脆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独孤替陆屿的智商感到一丝丝捉急,人蠢不要紧,但是同时还不善良就很要命了。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是boss,得哄着:“不是,大哥你清醒一点,你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吗?你跟守门人才是一边的呀,张茂文是恶灵那边的。”   陆屿不在乎地说:“他是哪边的我不管。反正我都要死了,我只希望我死后名声不会受到损害,至于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独孤摇头:“第一,游戏结束后时间回溯到你死后,这句话是张茂文说的,而他骗了你很多回了,所以这句话不一定是真的,或许时间回溯到你死亡前也可能。当然这都只是假设,我同样没法保证。”   “第二,他威胁游戏结束后把证据寄给你家人,逻辑是不成立的。他都杀人了,他还上赶着去招惹你家人,他生怕警察抓不到他吗?他跟你有那么大仇?”   “第三,张茂文一开始接近你,根本不是为了钱!包括后续一切行为都是在为游戏铺垫,要的就是把你推到我们的对立面。你好好想想,他要真是守门人,他何必上赶着帮恶灵获胜,最后连着他自己一起死,你不觉得奇怪吗?”   “动动你聪明的小脑袋好好想想行吗?他就是要挑拨你跟守门人对立,你的名声和性命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弄死我们所有人。你不能活着被他骗得花钱又丢命,死后还给他当枪啊。”   陆屿呆滞地消化着独孤刚才的话。   他居然又被张茂文骗了一次?还险些为张茂文利用,让他如愿!   张茂文!他怎么敢!   “你,咳咳,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张茂文挣扎着说:“难不成我还能提前预知这里会发生一日事件?”   独孤:“你不是预知,你是制造了一日事件。”   “陆屿的怨气是通关任务的关键,而你是怨气的根源。”   “你挑中陆屿,让他一步步按照你给他编织的剧本,走到今天的境地,然后伪造了坠楼事故,陆屿死亡,成为游戏boss。你隐藏身份,控制恶灵杀人。”   “张茂文,你不是人类吧?或者说,你也是跟恶灵差不多的东西,早就进入了张茂文的身体,把他的芯子替换掉了?”   【叮,恭喜玩家完成隐藏任务,破解恶魔的阴谋。】   【玩家为本游戏第一个在新手关完成隐藏任务的玩家,获得特殊奖励恶魔的眷顾,用途:未知,效果:未知。】   哦豁,看来是猜对了。   独孤听着提示音想:不是恶灵吗,怎么又冒出来个恶魔?张茂文是恶魔,他能控制恶灵,他是升级版?   这个效果不明的恶魔眷顾又是什么鬼?他破解了隐瞒,恶魔不是应该讨厌他才对吗?   我不是很懂你们恶魔。   也不是很想被恶魔眷顾。   独孤疲惫地想。   独孤右手掌心出现轻微的灼热感。   他抬起手看,手心居然也长出一朵蔷薇花印记,与被恶灵附身的人不同,他手上的蔷薇花是黑色的,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像是勾了金丝的黑色宝石,看起来神秘且华丽。   但独孤并不想要这个恶灵附身同款纹身。就算看起来是高配版本也不行。何况这纹路看着就充满了邪恶和不详的味道。   被识破阴谋的张茂文则出现了新的变化,他的眼睛变成暗红,虎牙变得长而锋利,手心浮现出和独孤一样的花纹。他明明已经虚弱地快说不出话了,却还幸灾乐祸地笑着独孤:“哈哈哈,如果……你,你是个恶魔的话,那游戏一定,一定很有趣,想……试试吗?”   不想,谢谢,你可以闭嘴了。   独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并觉得恶魔都是一群蛇精病。   事到如今,陆屿也彻底明白了,张茂文就是游戏里的恶魔,不知道怎么出现在现实社会,害死了自己,开启了游戏。   现在只有玩家胜利,才是对张茂文最好的报复。   独孤眼里的世界渐渐变幻了模样,周围的场景化作虚空,正前方,一扇银色的大门,分割了光与暗的世界,他脚下是光芒交织的现实,那边是一望无际的深暗。   光明照耀之处恶魔与恶灵皆化作飞灰。   而深暗之处密密麻麻的恶灵,扭曲这半透明的虚体仍挣扎着想冲进门中。   然而门渐渐闭合,把光与暗分隔成两半。   守门人。   独孤想起游戏给他们的称呼。   所以他们要守护的,便是这一道门吗?   不等独孤细想,世界已经又恢复正常的模样。   灰雾在他眼前慢慢散开,刺眼的阳光撒下来,有柔软的风吹进来,带着属于春天的甜腻花香。 第23章   【恭喜守门人阵营玩家获得胜利。】   【恭喜玩家独孤,在守门人选拔中表现优异,获得守门人游戏入场资格。】   【时间重重开启倒计时10、9、8……】   游戏中的场景如潮水般散去,独孤一晃神,又回到了自家厨房里,手里还端着给于渊倒的茶。   阳光从窗格透进来,撒落一室阳光,灰雾消失无踪,让那血淋淋的恐怖记忆,显得格外不真实。   独孤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心干干净净,没有黑色描金蔷薇花,食指却多了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指环。   “独孤哥哥。”于渊出现在厨房门口,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唇角温柔的笑意如初绽的桃花,眼角的泪痣又点着三分妖气。   他恢复了来时的装扮,口罩和帽子摘掉了,身上的血迹和伤痕不见踪影,依旧是那个隔着屏幕都能让独孤尖叫一晚上的俊美男主播。   独孤遭遇美颜暴击,手忙脚乱地把茶杯递给于渊:“那个,你喝,喝茶!”   于渊接过茶杯,瞄了眼独孤的手指,准确说是他手上的银色指环,笑起来:“我就知道最后通过守门人选拔的一定是哥哥。”   “我现在觉得有点不真实。”独孤摇摇头   于渊放下手里的茶,上前一步,轻轻拥住独孤,又很快松开:“现在呢?有真实感了吗?”   独孤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原地,脑子里炸着烟花。   男神他抱了我一下!主动的!   独孤激动地话都不过脑子了:“我要说没有能再抱一次吗?”   “咳……不是,其实我是想说游戏没真实感。出来之后觉得游戏里发生的一切,却像场梦一样。”   “对于没有获得守门人资格的玩家来说,当成一场梦也未尝不可。于渊说:“梦醒了,那些恐惧的,血腥的,绝望的记忆,烟消云散,岁月依然静好。”   “守门人资格?”独孤记得醒来时确实听见提示音说获得了守门人游戏入场资格:“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这个是守门人身份的凭证。”于渊伸出右手食指上,露出和独孤一模一样的指环:“每一场通关的守门人选拔,只有系统认定的通关者才能获得这个凭证,进入后续的游戏,剩下的玩家则抹掉关于游戏的记忆,回到现实生活中。”   看着挺像情侣戒指,可惜戴的位置不对。独孤有些遗憾地想。   “那要一直带着吗?”独孤摸着手上的戒指问。   “嗯,摘不掉。”于渊说:“我们坐下慢慢聊?我想哥哥应该有很多问题问我。”   “游戏的事情可以在现实中交流吗?”独孤问,按他猜测的,知情者应该不能对外界透漏,所以一日事件才至今没有解释。   “不可以对玩家之外的人透露。”于渊眨眨眼睛:“现在哥哥和我都是玩家了,所以没关系。”   两人回到客厅,独孤又切了些水果端过来,两人在沙发坐下,独孤渐渐又找回和于渊在游戏中相处的感觉。   独孤:“所有一日事件都是这样?那些消失的人去哪了?”   于渊:“就是消失了,像被橡皮擦除一样,永远消失了。”   独孤听得发毛,又问:“那些恶灵又是从哪来的,还有张茂文,我听见系统说他是恶魔?那是什么?”   于渊坐直身体,微微朝独孤倾身:“系统告诉你他是恶魔?什么时候?”   “就是最后我和他在屋里,我猜出他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编谎话骗陆屿来害我们。系统说我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破解恶魔的隐瞒。”独孤没有提奖励,那个莫名其妙的恶魔祝福他实在不太想提起。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新手关还有隐藏任务。”于渊露出讶异的神色,又问了独孤最后通关的一些细节,然后回答:“张茂文确实是恶魔,不过还没有品级,除了能控制恶灵,没有其他能力。”   于渊给独孤详细介绍了恶魔和恶灵的概念,他们的确不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的,而是来自被称作“暗界”的地方。   暗界和现实世界重合,是现实世界的暗面,那里储存着人类的恶念,恶念集聚后,产生灵智,便化作恶灵。无数恶灵相互吞噬,最强的一个诞生出人形,便成为恶魔。此时的恶魔便如张茂文一样,外形和人类一样,能控制恶灵,但自己不具有攻击力。   这恶魔进入世间,诱惑一个人类,又亲手将他毁掉,用这份怨念开启恶之门,沟通暗界与现实。恶魔赢了,便踏着这一方人类的尸骨晋升初级恶魔,并得到游戏资格。若是人类赢了,便由系统选出表现优异的人类,授予守门人资格。   于渊:“这仅仅是开始,之后是每月一次的初级竞技场,每一局游戏,都有截然不同的内容和规则,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场都会有守门人和恶魔共同参与。胜者存活,败者淘汰。连续胜利三次以后,晋升中级竞技场,再三次进入高级竞技场。”   独孤:“淘汰后会怎么样?”   于渊:“恶魔的话会消失,守门人失败后会降级,并且清零场次,比如在中级竞技场第三场游戏输的,失败后会直接退回初级第一场。高级场失败,则会退回中级第一场。”   “至于守门人死亡,或者在初级场失败则会被抹掉记忆,剥夺资格,而玩家回到现实后,身上会出现骷髅印。”   “骷髅印!那种查不出病因的新型绝症?”独孤惊呼道,这个病的确是在2022年出现的,患者会先从脸上长出骷髅纹路,并且越来越多,直至遍布全身。这个过程大概两三周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个月。然后快速衰弱死亡。   虽然全世界出现的病例不多,但是因为死亡过程太过恐怖而闻名于世。   这就是游戏对淘汰者的惩罚吗?   独孤有些毛骨悚然。突然觉得那些没有获得游戏资格的人,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另外,哥哥关于一日事件数目的猜测是对的,第一年的时候,是十起,第二年,一百起,不过这个数目,在这个月估计要有新的变化了。”   “什么变化。”独孤咽了咽口水,祈祷着不是他猜的那种变化。   可惜祈祷无用,于渊叹息着说:“一千起。”   “为什么?”独孤喃喃道:“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加吗?”   他不敢想象,如果全世界一月一百起尚能当做小型不可预测的天灾,一千呢,一万呢,越来越多人消失,整个社会都会崩溃掉吧?   “这是和守门人的等级挂钩的。”   “2023年,一月,一日事件出现,二月,通关的守门人进入初级竞技场,他们是最早的参与者。不过竞技场不是那么好赢的,开始时玩家又很少,直到2024年3月,才出现了第一批中级守门人。也就是那个月,一日事件增加到一百起。”   “中级竞技场每三个月开启一次。规则依然不变。去年十二月,有人连续通关了三次中级场,在三月一日收到通知,四月一日,也就是今天会开启高级竞技场,同时守门人选拔场次增加到一千。”   “那他们赢了吗?”独孤紧张地问:“高级场之后呢?有办法让游戏彻底结束吗?”   于渊:“赢没赢不知道。不过听说在高级竞技场之后,是最终审判之门。审判的是我们的世界,守门人胜利,游戏彻底结束,守门人失败,暗界与现实的门彻底打开,你今天经历的游戏,将在那时变为现实。机会只有一次,哥哥希望他们赢吗?”   独孤认真地看着于渊:“我希望他们赢。”   于渊眸子闪了闪:“即使这样可能加速审判之门开启,加速世界毁灭?”   独孤:“如果悲剧是无力改变的,那不管信不信,都会发生,但希望只有被相信了,才能成为希望。”   “无休止地输下去,虽然能放慢一日事件发生速度,总有一天,世界上,将再没有人类的身影,但是不断地赢。或许就在高级竞技场之后,我们可以把这个游戏全部通关,灾难就此终结。”   于渊凑近独孤,浅笑道:“我喜欢哥哥的乐观。”   我喜欢哥哥的乐观。   你可以把后三个字去掉。   独孤暗戳戳地想。   不敢说出来,怕被男神打。 第24章   独孤看了眼表,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聊到了中午:“差不多到饭点了,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午饭!”   “好。”于渊带上口罩和帽子,站起身来:“今天哥哥带我通关,该是我来请。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味道不错。”   两人换好衣服出门。   任皓带着任冉冉正好经过,看见独孤锁门,打了个招呼:“独孤,出门啦。”   “皓哥,你们……”独孤刚想说,你们没事太好了,结果刚张口,却发现头猛地疼了一下,像针刺一般,那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独孤反应过来,任皓应该已经失去游戏的记忆了,他看了一眼任皓的手指,果然没有出现指环,这样也好,不知道的话,就不用在游戏里挣命,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独孤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你们也出门啊?”   “嗯,给你嫂子送饭去。”任皓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独孤哥哥,你身后这位是你朋友吗?”任冉冉眼神亮亮地望着于渊。   独孤失笑,游戏里冉冉第一次看见于渊,也是这个眼神。   “我叫于渊。”于渊温和地朝任冉冉笑了笑:“是独孤的表弟。”   独孤看于渊,不是,男神,游戏都结束了,你怎么还撒谎啊?   “表弟好!”任冉冉开心地喊。   任皓嫌弃地拍了冉冉一下:“别乱叫,那是独孤的表弟,你得叫哥哥。”   于渊回看他,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独孤莞尔,表弟就表弟吧,男神给他当表弟,他又不亏。   四人一起走上电梯。   电梯下到一楼,独孤走电梯厢走出来。   门口站了七八个警察,周围还有小区的保安,警戒线中间有个盖着白布的担架,四个戴口罩的医生正往车上抬着。   路边,方卓正在接受询问。   “发生什么了?”独孤小声问了问旁边围观的路人。   “听说是二十一楼有个青年坠楼了,家里就他自己,我看八成是自杀的。那边是他邻居,被叫来问问情况。”   家里就一个人?难道不是陆屿?   独孤问:“知道叫什么吗?”   “听说叫张什么文。”   “张茂文?”任皓认识张茂文,也知道他住顶楼,很快就联想到他。   路人:“对对对,你们认识啊?”   任皓:“认识,挺年轻一个小伙子,可惜了。”   路人:“可不是嘛。”   “走吧,我们去吃饭。”独孤拉着于渊离开。   吃饭的地方有些远,于渊问独孤:“哥哥开车还是我来开?”   “我没有驾照。”独孤不太出远门,偶尔出门都是坐地铁。   “那我来开。”于渊带着独孤往停车场走:“不学车也没关系,提说自动驾驶汽车很快就上市了。”   独孤笑起来:“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在一辆车前停了下来。   独孤不太懂车,只能认出是黑色的辆越野,样子很酷。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上车以后独孤仍在想楼下发生的事,死的是张茂文,陆屿哪去了?   他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   于渊边发动车子,边回答:“应该是回家了,或者是到什么别的地方。”   “游戏结果会还改变现实中已经发生的事吗?”独孤想,这未免太可怕了。   “别紧张,那倒没有。”于渊侧头朝独孤安抚地笑了笑:“按照你讲的陆屿和张茂文是车祸遇见,那估计车祸的时候,真的张茂文已经死了,恶魔张茂文趁虚而入。”   “但恶魔在现实活动也不能为所欲为,绝大多数时间,还是要维持人设的。所以他和陆屿见面总是在半夜,大概也是尽量在避免被别人发现。至于今天,陆屿的死是触发游戏开始的点,所以他的死亡也被游戏重置了。”   “而张茂文随着恶魔的失败,彻底死亡,游戏需要给他一个比较合理又不会对他人造成太大影响的死亡方式。所以我估计,陆屿应该在游戏结束后立刻离开了这里,监控和路人不会记得他来过,他自己也会忘记和张茂文的事情。”   独孤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道旁的景物像后退去。看到一个房屋中介的广告牌时,独孤猛地想起来,今天男神是来看房子的啊,结果房子也没看,就莫名被坑进游戏。后来又一想,于渊这个房子也算是看了,不止看了一间,直接把上下二十一层连带地下室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说起来,今天本来是该带你看房子的。”   “不用看了,我想跟哥哥做邻居。”于渊勾着嘴角笑起来。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其实以你的条件,买一套公寓也没问题吧,为什么要租呢?”独孤不清楚主播的收入具体是多少,但身为狼牙最受欢迎的男主播,于渊应该不缺钱的。   “买房子不难,但我不喜欢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如果换一个地方就买一套房子,又太浪费了。租房子挺好的,喜欢就停下,不喜欢了就离开。”于渊望着前方的路,风从车窗溜进来轻轻掀起他的额发,又溜走。   那一刻,独孤觉得于渊也像是风,永远漂泊,永远自由。   “跟随心情到不同的城市生活吗?听起来很浪漫。”独孤有点羡慕那种生活。但他不喜欢搬家。其实除非必要,独孤并不常出门,他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画画,看书,玩游戏,也是一种自由。   于渊带他去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馆,味道精致,只是菜单上的价格,让独孤暗自咋舌。   他心里暗暗估计了一下,两人这一顿怕是要吃好几千,虽然不是付不起,但在他的消费观来看,实在没太大必要,毕竟十块钱的麻辣烫,也很好吃。   吃饭是单独的小房间,很安静。方便聊天。   独孤坐下后继续和于渊聊起游戏:“你那些关于游戏的事情,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游戏论坛。”于渊给独孤盛了碗汤:“这个味道不错,哥哥尝尝。”   汤是好汤,可惜独孤不是一个好食客,吨吨吨三口喝光,用餐巾纸抹了抹嘴问:“还有论坛?不会被游戏以外的人看见吗?”   “不会,论坛不在网上。”于渊抬起手,晃了晃戒指:“在这里。”   “在戒指里?”独孤瞪大了眼睛,调侃道:“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这游戏是,高级位面派来的黑科技。”   于渊:“是不是黑科技不知道,不过游戏里确实有很多不科学的东西,比如觉醒和进化。比如那个抽卡系统,比如暗界。比如随着等级越高,经历的世界,和自身的能量都会随之变强。”   独孤更好奇了:“那这个论坛怎么打开?”   于渊觑了独孤一眼,哼笑:“先吃饭,到家再告诉你。”   独孤悻悻地戳了戳盘子里的排骨,他忘了,直播时圆圆就有一个极为恶劣的爱好:卖关子!   故意吊起观众的好奇心,又不说清楚,看弹幕一大片被勾起好奇心,又得不到解答的哀嚎声,反而笑得很开心。   圆圆我告诉你,要不是仗着脸好看,你这样早就被打了知道吗!   虽然,他们可能也打不过你。   独孤又想起于渊在游戏中恐怖的武力值了。   “对了,你之前一打十那几招是游戏技能还是什么?像武林高手一样。”   于渊失笑:“只是些防身术而已。我小时候老是被一些坏人盯上,我爸觉得请保镖不如自己练,就直接给我找了一堆教练回来。从金牌健身教练到退役拳王,从保镖到雇佣兵,一共大概十几个吧,轮番训练我。也多亏他从小让我练武,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圆圆居然真是个高手,独孤看着那张昳丽的俊脸,这谁想得到呢?   毕竟做主播时的于渊一直都是走智力路线的。   于渊单手托腮,歪头看向独孤:“哥哥想学吗?”   “想!”独孤当然想学。他想上局游戏要是有于渊那个身手,最后大家也不会通关得那么惨烈了。   于渊看着独孤双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失笑道:“练武不能速成,游戏时间紧,建议哥哥先报个健身房拉拉体能,我再教你点格斗技巧。”   “其实我有健身卡,就在公寓楼下的健身房。”独孤在楼下的健身房办了卡的,那个唱小兔子乖乖的赵溯,还给他当过教练。   独孤报健身纯属头脑发热,上了没几节课,就到了赶稿期,等稿子赶完了,他又懒得去了。   “条件如何?”于渊感兴趣地问。   独孤想了想:“在夏城算是档次比较高的了,各种设施都很齐,教练也很专业。”   收费也很贵,独孤在心里默默补充。要不是因为懒得坐车,独孤也不会在他家报名。   于渊:“那哥哥什么时候去锻炼,也带上我吧,正好打算在附近找一家的。”   “好啊。”独孤偷偷雀跃起来,和男神一家健身房诶!又可以看男神美丽的身子……咳,身姿了。 第25章   吃完饭,独孤想抢先结账,店员却笑着摇头说他是老板的客人,不需要结账。   “你们老板是于渊?”独孤震惊了,于渊不是才刚到夏城吗?这菜馆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于渊先生是小老板,大老板是于宿先生。”店员微笑着说。   “哦,是这样。”独孤佯装淡定地点点头。   于宿?那个先当影帝后当导演的于宿?   所以于渊的父亲居然是于宿!这消息瞒得太深了吧。   不过这样独孤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有张盛世美颜的脸了。于宿的妻子是当年的国民女神王秋桦呀!仔细想想于渊和王秋桦确实有六七分相像,但又多了几分来自父亲的俊朗,完美地继承了父母长相上的优点。   独孤还在发呆,不知于渊什么时候跟了出来,走到他身后,倒是没有介意被店员说漏了自己的家室,只是嘱咐独孤:“哥哥自己知道就好了,要帮我保密哦。”   “嗯嗯。”独孤点点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进娱乐圈呢?”   以于渊的长相和背景,加上他那出神入化的演技,想在娱乐圈混出头,应该一点都不难。   “当明星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人跟着,哪有做主播自在。”于渊理所当然地说。   “也是。”独孤心下了然,于渊那么无拘无束的性格,真要做了明星,大概不会觉得快乐吧。   于渊把独孤送回家,独孤在门口停下,用密码打开了隔壁的1218、这里的家具陈设和独孤住的1217基本完全一样,只是少了几分人气。   独孤带于渊进屋:“房子打扫过,家具也都是齐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搬来?”   “今天可以吗。”于渊问:“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我让搬家公司送过来。”   “当然,房间可以用指纹和密码开,现在密码是011026,等你来了可以自己修改。”   “好。011026是哥哥生日吗?”于渊问。   “嗯。”独孤说:“这样比较好记,小区治安挺好,我就偷个懒了。”   独孤“那你看看还缺什么,跟我说。”   于渊盯着独孤:“哥哥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独孤被于渊盯着,完全没办法顺利思考,茫然地问:“我忘了什么”   “哥哥你还没问我要租多久,也没收租金。”   “啊,还真是。”独孤用指尖摸了摸耳后,有点不好意思。光顾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毕竟他也不指着租金吃饭,要是租给于渊,他不收钱都乐意。   不过愿意归愿意,上赶着给别人免房租,倒容易把客人吓跑,独孤报了个价,是之前租给小夫妻的价格,又问于渊要租多久。   “先一年吧,明年再说。”于渊想了想说:“我挺喜欢夏城的,很有生活气息的城市,说不定会住得久一点。”   说定了租房的事,独孤又问起戒指:“那个论坛到底要怎么打开。”   于渊:“第一次开启麻烦点,你把戒指抵在眉心,想着开启守门人空间。以后直接在心里想开启就可以,跟抽卡差不多。”   独孤感谢道:“还好遇到你了,不然下次进游戏还是一头雾水。”   于渊笑着摇头:“其实就算我不说,等到下场游戏开启前,你也会听见系统提示的。”   他又提醒独孤:“守门人空间和现实时间流速一致,进入空间后,现实中的身体会陷入昏睡,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所以哥哥进入前要确定周围环境安全,进入后,一次也别待太久。”   “好。”   待于渊离开后,独孤把手指贴上眉心,他的意识恍惚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地方跟他在任务结束前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地方很像,四周落满一片阳光似的的金辉,但看起来更开阔,头顶是耀眼的星河。有五个悬浮的半透明的方框依次排列在手边:抽卡区,论坛区,领奖台,荣耀榜。   独孤朝前走了两步,这些方框也跟着他向前移动。   抽卡区打开是之前在游戏里见过的卡池,只不过不再是半透明的投影,而变成几个真实的巨大卡池,中级和高级卡池,照例是锁着的。   独孤又打开领奖处。   领奖处中间有个讲台似的的圆台,上面个方形的礼物盒:写着守门人选拔,通关奖励,待领取。   独孤走上圆台,手刚触碰到礼物盒,电子音就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通过守门人选拔,开启觉醒血脉,开启血脉技能】   【血脉匹配中……检测到玩家已有绑定血脉,绑定血脉觉醒中。】   绑定血脉?独孤想,我什么时候绑定血脉了?手心的纹章开始发烫,原本的黑色渐渐退去,金色越来越亮。   独孤这才注意到,进入守门人空间后,这个消失的恶魔的眷顾也冒出来了。   等等。独孤表情一僵,想起张茂文先前的话,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想法。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觉醒恶魔血脉(传说级)。】   【开启血脉技能——祸心。】   独孤:……   独孤还能说什么呢?这游戏坑他也不是一两回了。习惯之后发现,其实坑也不一定是真的坑,用好了说不定能创造奇迹呢……   去特么的奇迹,独孤想:套路简单一点不好么?   独孤脑海里出现一系列关于觉醒血脉和血脉技能的资料。   【恶魔血脉(初级):恶魔对玩家初始好感增加20。可召唤恶魔徽章,伪装成初级恶魔。】   【祸心(初级):玩家在每次游戏中可选择一个攻略目标(包括玩家npc和恶魔),目标好感度越高,玩家对目标控制力越强。】   100好感度:爱,目标愿意为玩家献出生命。   80好感度:喜欢,可以支配对方做不危及生命的事。   50好感度:友好,目标会回答玩家大多数问题,并对玩家诚实。   50以下为路人,无法发动能力。   【玩家可查询游戏内任意角色好感度,查询条件:对目标表白,并收到对方回馈后。】   独孤:……   那还查个屁!直接问不行吗?   离开领奖台,又打开荣耀榜。   荣耀榜这里有一张巨大的屏幕。   从上到下罗列着前一百名守门人,但用的并不是名字,而是一些类似海皇,傀儡师之类的称号,看起来和血脉、技能一类有些关联。独孤注意到最前面的一个是中阶竞技场第三场。这也就意味着,于渊说今天进入高阶竞技场的那些人,失败了。   独孤轻轻叹了口气,退出排行榜,进入游戏论坛。   论坛有新人问答专区,独孤浏览了一下,里面的问题,他基本都从于渊哪里,得到了答案。   剩下的他也默默记入脑海中。   在头顶的位置,有一条红色帖子高高飘着:《高阶首战失利,光明陨落》   独孤想应该是关于高阶场那一战的,连忙点进去。   主楼简单介绍了情况:   四月一日,高级竞技场开启,光明神带队一行五人进入游戏。   其后,五人从排行榜榜首跌落,队员四人降级至中级一阶,队长光明神陨落,下落不明。   跟帖点人反应不一,一部分人绝望地认为守门人最强者光明神和他的队伍光明裁决者都无法通关,其他人更没希望。   一部分人则恨不得他们早点死掉,认为这样高阶竞技场就不至于这么早开启了。   还有人单纯关注光明神的下落,在下面讨论他到底是死了,还是用了脱离卡,换号重来了。   独孤注意到“脱离卡”在帖子里被反复提到,特意去查了下脱离卡的资料。这是一种稀有的中级特殊卡,可以强行脱离当前游戏,清空所有关卡,技能,卡牌和抽卡次数,还有得到的称号。只保留血脉,重新入场。   是个不错的卡片。独孤想:删号重来总比死亡淘汰后得骷髅印要好。   论坛里最里面有一本悬在空中的半人高的空白立牌,上面写着“守门人百科全书”。守门人只要把手放在封面上,想着想知道的问题,纸上就会出现对用的答案。   独孤在里面查看了关于血脉觉醒和技能相关的信息。   原来每一个玩家在通关守门人选拔后,都会获得一次血脉觉醒的机会,但有五分之四的人,是失败的。   觉醒成功的玩家,将会获得某种传说血脉,和配套的能力。血脉不重复出现,具有唯一性。   越是强大的血脉在前期越弱,传说血脉在前期效果甚至比不上抽来的特殊卡牌。但它会随着等级不断提升,并逐渐显露出差距来。   血脉随守门人等级晋升,每一次晋级,都将有大幅强化。但同时每种血脉都存在潜在的负面影响,需要玩家自己摸索。   技能不同于血脉,是每个玩家都拥有的,且没有负面效果,也会随着等级提升而提升。 第26章   独孤从空间退出来,一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惦记着于渊搬家的事,他起身朝隔壁走去。   于渊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早就搬完了家,正在归置东西。他行李不多,主要是那一套直播设备,这会收拾的差不多了,听见敲门声,开门。   于渊穿了一身家居服,懒洋洋地虚靠着门框,开门见是独孤,便弯起一双桃花眼,甜甜地喊:“哥哥。”   独孤一下红了脸:“我来看看你这边收拾的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收拾好了,还有些日用品,我在网上买了,明天送过来。”于渊顿了顿,微微侧头:“哥哥要进来参观吗?”   虽然独孤很想,但还是忍住了,来日方长。   “不了,我约了教练,打算去趟健身房,要一起吗?”独孤问。   他提前算好了,于渊直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现在才五点,时间来得及。另外健身房有健身餐,独孤一般吃完才回来。去之前不吃晚饭,只吃一点水果和麦片。   “好啊。”于渊健身带的东西都已经分类收拾好了,往背包一塞就可以出门。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堵住了小区的大门。   在正中间是哭泣的林宁,和脸红脖子粗的贺三,宋婉揪着贺三的领子在骂着什么,姜远小心翼翼地陪在后面。   贺三身后跟了几个小混混,撸着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势。保安张叔似乎在劝,急的满头大汗。   独孤听了几句,搞明白了,原来贺三色心不改,在楼下遇见等同伴的林宁,对她出言调戏还动手动脚。林宁哪见过这种人,吓得大哭。   宋婉经过,上去就甩了贺三一巴掌,然后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老子摸她两下怎么了,那是老子看得起她。这种长得纯的女的,骨子里都贱的很。不然她穿这么短的裙子出来干什么?”贺三边说用猥琐的眼神瞄了一眼林宁的裙子。   “别个穿裙子是给人看的,让你这畜生乱瞟了吗?”宋婉气得直接抬脚就踹,可贺三本就是混混出身,刚才被她打中只是没有防备,这会却轻易躲开了宋琬踹过来的脚,还一把把宋琬推到在地上。   “多管闲事的臭娘们,你他妈敢动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把我得罪了,你以后别想安安稳稳在这里住。”   贺三还想动手,被保安张叔拉住:“哎哎哎,你干什么!不许打人啊,我告诉你。”   “你一个破保安,少特么在这里管老子闲事。再凑上来连你一起打。”贺三不客气地推开张叔,又抬脚朝宋琬踹过去。   姜远一下蹿到宋婉前面,两腿打着哆嗦:“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告诉你,打我可以,别打我老婆!”   说完就闭上眼睛,一副等着挨揍的架势。   “啧,姜远你还能再窝囊点吗?让开!”宋婉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推开姜远,瞪着贺三:“来,你今天打,有本事打死我!光天化日的,这么多人看着,我看你敢不敢打死我?”   “不帮忙吗?”于渊看向独孤:“人家可喊了你一路的独孤哥哥。”   “不用我,她的朋友来了。”独孤侧了侧身,转头像他们出来的公寓看去。   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从楼里出来,田宇飞、猴子和大个也在。看到门口的阵势先是一愣,接着很快认出人群中间的是他们同学,呼啦啦地挤进了人群。   “小宁,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田宇飞第一个赶到林宁身边,视线很快对上了不像好人的贺三。   “呜呜,他非礼我。”林宁看见同学,就像看见亲人一样,哭得更委屈了。边哭边告状:“他说话可恶心了!还想呜呜……多亏这个姐姐救了我,他还打了姐姐!”   “过分!”   “人渣!”   “不要脸!”   “欺负我们啦啦队队长,当我们校队兄弟是吃素的啊!”   “就是,欺负我们队长,当我们啦啦队是吃素的啊!”   一群年轻男女热血上头,炸开了锅。眼看就要升级成群架。   贺三见对方人多,生了惧意,边后退,边威胁:“你们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们,敢打架我明天就到你们学校去闹,闹到你们退学为止。”   “操,这人也太狗了。自己人多就仗势欺人,人少了就耍无赖,哥,我第一次见有人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年轻张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那音量完全没有压着,附近的人差不多都听见了,还有人跟着笑出声来。   独孤看过去,骂人的不是扬末又是谁。   “扬末,别多管闲事。”杨初拉了他一把。语气有点严厉。   “什么叫多管闲事啊,我这叫见义勇为。”扬末语气里带着不服气,声音倒是小了很多。   “人家那么多人,需要你见义勇为。”杨初推了推眼镜,语气冷淡。   “行行行,我多管闲事。”扬末做了个鬼脸:“哥你录什么呢?”   “录视频。”杨初说:“遇见这种事,留下证据,直接报警,比你冲上去挥拳头管用。”   扬末:“……哦。”扬末腹诽,所以你录视频就不是多管闲事了吗?   贺三听见“报警”两个字,顿时心虚起来,色厉内荏道:“今天就先放过你们,老子要吃饭了。”   “想走?”田宇飞喜欢的女孩被人欺负了,可不打算轻易放过贺三,当下招呼篮球队的兄弟把人围住,也不动手:“等警察来了,说清楚了再走吧。”   最后事情以贺三被警察带走告终。虽然这次的事件性质不严重,但贺三先前的案底着实不少。他被带走后,警察又接到邻居举报,从他家里查出违法药品。民事案件变成刑事案件,直接送进监.狱。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情。独孤只看到贺三被带走,围观群众像打了胜仗似的,高高兴兴地散去,便跟着离开了。   健身房不远,步行两条街就能到。   赵溯一见独孤就热情地走过来,伸手去揽他肩膀:“可真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打算来了呢。”   独孤下意识地躲了下,作为游戏开场遇见第一个被恶灵附身的人,独孤现在还对赵溯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哈哈,怎么会,前段时间就是工作忙没时间,你看我这一有空,不马上就来了吗?”独孤说得情真意切,实际上,要不是摊上守门人游戏,他大概真的再也不来了。   独孤:“对了,你看我还给你们带来一个新客户呢。我朋友于渊,也打算在你们这里办张卡。都是邻居,给个优惠呗。”   赵溯顺着独孤的话看向于渊:“可以啊,这位帅哥打算办个月卡、季卡还是年卡?”   “年卡吧。”于渊客气地笑了一下。   “没问题。”赵溯把人领到办卡的地方,又拉着独孤说:“给你打个八折,这是我权限里最低折扣了,别说兄弟不照顾你。”   “谢了兄弟。”独孤为了八折,强忍着心里的别扭,握住赵溯的手。   一个穿休闲服的青年从旁边路过,赵溯热情地喊了声:“老板好。”   “陆屿?”独孤小声嘀咕道,没想到他竟然是健身房的老板。他会出现在这里,证明他的确没有死。   陆屿注意到独孤的视线,勾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微笑:“这位先生认识我?”   “听我一个朋友提起过,他住二十一层,天河嘉园3栋21层,先生认识吗?”独孤试探着套话,好在这种行为并未被系统禁止。   陆屿很快否认道:“我不认识什么那里的人。”   接着他朝独孤凑过来,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活像是只开了屏的孔雀,伸手去勾独孤的下巴:“还是你在暗示我你家住在那里?这套路倒是有点新意,不如把门牌号一起告诉我?”   于渊上前一步挡住独孤:“我哥哥脸盲,不好意思。”   陆屿抬眼打量于渊,这青年虽然戴着口罩,但光是一双露出来的桃花眼就已经足够漂亮了,只要下半张脸没长残,就一定是个美人。   只是身上的气息有些危险,陆屿还是更喜欢独孤那种,看着就很单纯,让人想欺负一下。   “脸盲,没关系,多看看就记住了。”陆屿随手从办卡的服务台扯了张便条,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递给独孤,单眨了下右眼:“我等你电话。”   独孤捏着纸条一脸无语:有些人被恶魔盯上,不是没有原因的。   独孤等陆屿离开后,把纸条撕吧撕吧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虽然他是喜欢男人,但这种毫无节操到处留情的渣gay,还是离远点好。 第27章   晚上独孤照例守着于渊的直播,只是一想到屏幕里那个好看又厉害的主播就住在隔壁,就忍不住暗生欢喜。   仗着于渊不知道他看直播的账号,厚着脸皮混在一群小姑娘里,喊他老公。还暗戳戳地把于渊今天给他的房租当做礼物钱又给他打赏了回去。   【芋圆在我碗里】:赠送主播十个蜜月旅行。   【芋圆在我碗里】:老公好棒,爱你么么哒。   蜜月旅行一个五千,十个五万,有小喇叭公告全服。虽然在于渊的一众土豪粉里说不上突出,也能刷一小波存在感了。   主播于渊自然也看见了礼物,微微愣了一下,念出了独孤的ID:“感谢【芋圆在我碗里】送的十个蜜月旅行。”   他轻挑眉梢,看了眼摄像头,泪痣在屏幕里晃过,桃花眼带着妖气,声音又低又缓,带着诱惑的味道:“芋圆在你碗里?那你吃了吗?”   弹幕疯了一样刷起来。   “吃掉了!是我的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色.情主播,举报了。”   “圆圆杀我。”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于渊虽然不高冷,但他直播的时候基本都专注在游戏解说上,不经常翻粉丝的牌子,这样带有话题性的互动,更是少见。   独孤被撩得面红耳赤,想想反正披着马甲,又大胆地刷了句直男土味情话:   【芋圆在我碗里】:你是芋圆我是碗,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把你装在肚子里了。   弹幕又是一片哈哈哈哈。   “肚子里?”于渊扫了眼弹幕,桃花眼轻轻眯起,看起来心情很好,语调轻扬:“难道不是心里吗?”   弹幕再次爆炸。   那双桃花眼仿佛真含着无尽情意,透过屏幕仿佛直直看进独孤心里。独孤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凌晨两点,于渊关闭直播。刚准备退出账号,一个视频通讯打进来。   于渊点开视讯,视频里弹出一个可爱的洋装萝莉,背景是粉红色的公主房。视频前的人,一张婴儿肥的娃娃脸,画了漂亮的桃花妆,穿着精致漂亮的小洋裙,黑色齐刘海盖住眉毛,两侧头发柔柔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又乖又甜。   “队长队长,呜呜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伦家今天担心了一天,除了你直播号又没有你别的联系方式。”小萝莉张口却是清脆的少年音:“伦家八点看见你直播了才稍微放心下来,伦家在你直播间蹲了四个小时,好不容易抢在你下线前打进来了。”   “楚行,好好说话。”于渊收起在直播时温柔浅笑的假面,他不笑的时候,眼角微微向上,显得有点凶,配上这冰棱棱的声音,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好嘛好嘛,伦……我就是刚下播不久,一下没改过来。”楚行怂怂地说,他认识的队长一直都是这副强势又冷漠的模样,他的称号是光明神,脾性也冷得像是没有感情的神明。   楚行自己也是主播,还是是狼牙直播有名的女装大佬。   借着这层关系,楚行在狼牙的年会碰见了自家队长于渊。   虽然模样些相似,但是看着对方和气又温柔的跟周围的人说话,楚行愣是没敢上去认人,直到看见对方手上也带着戒指,他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喊了一声队长。   楚行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蒙对了,   于是他成为队中唯一一个知晓队长现实身份的队员。还被于渊勒令不许出去说,连其他队员都不能告诉。   楚行:“从副本出来后,鸟哥他们就一直问我队长的情况,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你,这下可以告诉大家,让他们放心了。”   于渊警告他:“我还活着的消息不许告诉任何人”   “啊,连鸟哥他们也不告诉吗?为什么呀?大家知道队长没事,一定会很开心的。”楚行瞪着眼睛问。   于渊没有解释,眼神看向屏幕外,用漠不关心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谁也不行,如果非要说,就说我已经被淘汰了。”   “为什么?我们以后不组队了吗?队长不要我们了吗?”楚行不解,眼神委屈的像是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小狗。   “以后再说。”于渊语气稍微缓了一点:“中级竞技场六月再开,我赶不上。你们,自己小心。”   “嗯!队长果然还是担心我们的。”楚行不存在的尾巴摇了起来:“队长你现在在新手初级场吗?果然是用了脱离卡对不对?”   于渊:“你不用知道,保护好自己,谁都别信。九月份的中级竞技场开赛前,我会联系你。”   “行,那队长你千万别忘了我们啊!”楚行眼巴巴地嘱咐道。   “嗯。”于渊从鼻子里冒出一个单音,然后直接切断了视频。   楚行盯着黑掉的屏幕发呆:队长说谁都不能信?什么意思,鸟哥他们也不能信?队长为什么这么说?   哎,他想不明白啊,要是能问问鸟哥就好了,偏偏队长还不让说。他太难了。   四月的夏城迅速回暖,路边的花也递次开放了。   虽然被卷进守门人游戏,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独孤仍然继续画他的画稿,不过考虑到一日事件,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把稿子拖到月末,而是专门空出了两天时间来休息和调整。   他和于渊也渐渐熟悉起来,接触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感。独孤发现于渊真的是一个非常随和好相处的人,性格温和,似乎因为游戏里熟悉过的缘故,格外喜欢粘着他。   两人会一起叫外卖,去超市采购,去健身房。偶尔也一起看电影,或者逛展览。真像是一对比邻而居的好朋友。   但独孤没办法真的把于渊当朋友,毕竟他本身喜欢男人,男神的长相又太合他心意。在相处的过程中,他总是忍不住产生几分不该有的幻想。   时间转眼到了五一。因为四月一日出现了“一日事件”影响扩大化,八百多起失踪事件,让全世界变得人心惶惶,这个节日也因此蒙上一层阴影。   独孤倒是没有太过担心,男神已经说好要跟他组队了。虽然男神平时不声不响,但是想想于渊那个身手,就觉得超有安全感。   组队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游戏里加为队友,绑定身份,那么只要两人在同一等级,就能进入同场游戏。第二种是在现实中,进入游戏时保持身体接触,不过这种没法绑定,属于临时组队。   独孤养好精神,吃饱喝足,算着时间快到了,起身去敲于渊的房门。   “独孤哥哥。”于渊给他开开门。   游戏里不能带入现实的任何物品,甚至对于玩家容貌和声音也会进行小幅度调整。当然这个调整只有一次,之后玩家就会一直以同一个形象在游戏里出现。   两人在沙发上并排坐好。   于渊:“哥哥想个假名字吧,游戏里不要说真名,容易暴露现实身份,不安全的。”   “名字啊。”独孤一下心里没有什么主意:“路人甲?”   “哈哈,那我叫你阿甲哥哥。”于渊接受良好。   看到独孤惊讶困惑的表情,笑着解释道:“起假名字的人很多,彼此心知肚明,所以多奇怪的都有,叫蝙蝠侠、小魔仙的我都见过,哥哥这个名字,已经很正经了。”   独孤点点头:“那你叫什么?”   “路人乙。”   “……”所以你让我先起名的目的,就是跟着抄个差不多的吗?   于渊握住了独孤的手。   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欢迎玩家进入初级竞技场。】   【外形微调中。】   【调整完毕。】   【游戏开始。】   【游戏地图:无忧镇,正在加载中。】   【初级守门人,50人。】   【初级恶魔,5人。】   空气中弥散着灰尘和腐木的味道,沉暗的光线从破露的茅草屋顶泻下来。一尊掉了漆的佛像立在墙边,几个空空如也的瓷碗乱七八糟地摆在供桌上。   独孤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而他自己也如这破庙一样狼狈。   身上穿着破洞的淡薄衣衫,既不像现代的衣服,也不同于古时哪个朝代的形制。头发很长,稻草样随手束在脑后。脸色沾着泥巴,头发里裹着草屑。脚上连鞋都没有,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冻得直打颤。   屋里如他一样的人大约有几十个,男女都有,年龄都是青壮年。这些人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破庙每个角落,恐惧又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独孤的视线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的于渊。虽然他的容貌也被改动了不少,但脑残粉就是把照片加二十层滤镜,再挡住一大半,也能一眼认出这是他家男神。   何况于渊长得这么好看。   于渊的脸部轮廓在游戏里被改变的更柔和,泪痣不见了,凌厉的眉眼线条也压平了。少了几分凌厉的美感,更添几分出尘的缥缈仙气。即使脸上蹭了灰,衣服穿得也破,站在人群里,仍有种鹤立鸡群的美人风骨。   “借过一下。”独孤小心翼翼地避开人趟的位置,挤到于渊旁边,小声喊了句:“路,路人乙?”   啊,这叫法好羞耻。   “阿甲哥哥。”于渊弯着眼睛朝独孤笑起来。   “你认出我啦,我变化大吗?”独孤有点不自信,万一系统给他丑化一番,再加上这一身衣服一脸泥,怎么好意思站在男神旁边。   “是变化挺大的,不过哥哥怎么样都帅。”于渊第一眼其实没认出独孤,独孤变化着实不小。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变成了病气的冷白色,五官也有细微的变化,黑白分明的眼睛多了几分水色,唇色有些发白,好看也是好看的,只是硬生生从痞帅的阳光青年,凹成一个病弱美少年。   独孤尚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兀自沉浸在被男神夸帅的喜悦中。虽然其他人也夸过他帅,但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就好比,被年纪第一夸聪明,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第28章   一个人的外形变化,多跟他的血脉或是能力有关。于渊打量着独孤的变化,问:“哥哥觉醒血脉了吗?”   “啊,没有。我失败了。”独孤十分果断地回答。   恶魔血脉这东西,在弄清楚之前,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这些天他把守门人论坛逛了个遍,也围观了守门人对恶魔刻骨铭心的仇恨。很多人的家人,爱人,朋友,队友,都是死于恶魔的残害。   有的人则是单纯为了这个世界,仇恨着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恶魔。   独孤自己也痛恨恶魔,痛恨他们的残忍卑劣,痛恨他们肆无忌惮地践踏人性,玩弄人心。   他怕有一天这份憎恶和痛恨,会因为血脉被强加到他身上,即使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也怕真的有一天,他会因为血脉站到人类的对立面。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会选择找个安静的角落默默死掉,还是会为了苟活着变成一个真正的恶魔。   “失败了?”于渊有点诧异:“我听说血脉觉醒跟守门人选拔里的表现有关,哥哥那么厉害,我以为一定能觉醒个很厉害的血脉的。”   其实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很厉害的血脉,也的确跟选拔关的表现有关。只是这个血脉过于坑爹了。   骗了男神的独孤有点心虚。   但他只能硬着头皮骗下去:“但我得到的技能还不错,是催眠,对方对我越信任,就越容易被我控制。”   独孤不敢说祸心,怕漏了陷,便半真半假地编了个催眠,反正用出来效果差不多。   于渊点点头,没有半点怀疑的样子:“精神控制系的技能很少见,这个技能用好了,确实非常厉害。”   独孤:“你呢,先前有觉醒血脉吗?”   于渊垂着眼睛,摇头,像是有些灰心:“我也没有,而且技能也只是一个可以对鬼怪有一定克制能力的光球。”   独孤真心实意地给男神吹着彩虹屁:“这技能很有用啊。我看论坛说中级关卡里有很多危险的鬼怪妖魔。普通物理攻击几乎完全失效的。”   于渊眼神亮起来:“哥哥觉得很有用吗?”   “当然啦,你身手本来就厉害,现在连鬼怪也能克制,不是很厉害吗?”   “你们俩的技能很稀有呢。”一个软软的女声插话进来:“我可以和你们组队吗?”   独孤戒备地看向说话的女人,他把技能看做底牌,并不打算告诉队友之外的人。独孤和于渊声音放得很低,没想到还是被人听见了。   说话的女孩长得很漂亮,个子一米六左右,皮肤白嫩,眼睛又圆又大,模样十分可爱。这会儿眼睛正亮晶晶地在两人间来回望着。   “你们可以叫我兔兔,我的血脉是兔妖,能力是顺风耳,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兔兔鼓了鼓腮帮子,表情有些懊恼:“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想找个队友,毕竟我这个技能只能辅助,我没什么战斗力。”   独孤还没开口,于渊就干脆利落地回绝了对方:“不带。”   独孤松了口气,现在情况不明,他也不想随便把一个陌生人收到队伍里。   “为什么呀,我技能还挺有用的,可以帮你们听打到很多消息。”兔兔撅了下嘴。似乎死觉得独孤看起来更像主事者。兔兔抬起眼,泪汪汪地望着独孤:“这位哥哥求求你啦。带带兔兔嘛,兔兔超乖超听话的,让我干什么都行。”   “哥哥要带她吗?”于渊歪过头也看向独孤。   独孤暗自叹气,为什么一定要我来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他客气地回绝了兔兔:“抱歉,大家都是新手,我想技能作用其实十分有限,何况现在大家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不如我们先了解一下环境,再慢慢寻找合心意的队友。兔兔小姐觉得呢?”   他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假,但他不喜欢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到处占便宜的人。   兔兔听出独孤话里的拒绝,露出失望的表情,“哼,兔兔去找别人组队了!”   独孤重新观察四周。   “这里的都是玩家吗?”独孤看了看周围,系统说玩家50人,和庙里的人数倒确实能对的上:“我听论坛说超过十人的游戏并不常见,这次怎么这么多人。”   “大概是因为四月的选拔,让守门人的人数也大幅增加了。”于渊说:“五十人局很少见,这次游戏只怕难度不小,但也的确是个找队友的好机会。”   于渊说队友独孤倒是想起来了,于渊在遇见他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初级场了。   独孤:“你上次初级场的时候,没有队友吗?”   于渊垂下眼帘:“没有遇到合适的。”   独孤打趣地说:“那你条件还挺高,让哥哥听听,怎样才算合适?”   于渊: “我喜欢思路清晰,判断准确,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但又讨厌遇事总躲在后面,精于算计,毫无怜悯之心的。”   独孤明白了:“所以你这找不到也不奇怪。”   一般思路清晰的人总是算计太多,绝对理智,又绝对冷漠,即使同伴之间,也会计算利益。而遇事就冲的人又往往过于莽撞,考虑不周,害了自己还连累别人。   “我找到了。”于渊转过头,盯着独孤笑:“哥哥不就是吗?”   “我有没有这么好啊,你滤镜太厚了。”独孤这么说着,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躺在地上的人陆续醒来,有的很快找到同伴,彼此交谈着,有人戒备地观察周围。破庙里一时有些拥挤嘈杂。   一道电子音,在所有人脑海里响起。庙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声音。   独孤可以确定了,这个庙里的应该都是玩家。   【全部玩家游戏载入完毕。】   【提示:游戏任务为触发模式,请玩家尽可能多地探索世界剧情,触发主线任务。】   【警告:请玩家尊重游戏人设,不得暴露玩家身份,否则直接淘汰。】   不同于新手关时,大家总是不小心漏听提示,到了初级竞技场,所有玩家都听得很认真,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刻在脑海里。   又是触发式任务。触发任务是所有任务里最难的一种,也是能从系统获取信息最少的一种。   独孤的新手关就是这种。但是他后面从论坛里了解到,并非每一个新手关的,都像他经历的那么难,事实上难度是根据人数而定的,人数越多,难度越大,最大程度防止浑水摸鱼的情况发生,把人的潜能激发到极限。   这关玩家也很多,只怕淘汰率同样不低。   “刚才的声音,你们听见了吗?”说话的男人中气十足,个子又高又胖,看着像座小山。男人给自己在游戏里起的名字叫庖丁,这个名字源于他的技能【庖丁解牛】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有人应了,有人不说话。   “没有没听见的吧?”庖丁又问。   “别试了,这里都是玩家。自己不会数数吗?正正好好五十个。”角落里的青年语气语气嚣张地开口,同时食指摸了一下鼻梁,似乎想推眼镜架,但什么也没推到。指尖在空气中和拇指互相捻了捻,以缓解摸空了的尴尬。   青年放下手又在衣摆蹭了两下,似乎在找口袋,当然也没找到。最后两只无处安放的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瞥向一边,刺头的姿态做了个十成十:“有废话的时间不如想想晚饭怎么解决,一看我们这衣服,就知道穷得叮当响,住不起店,也吃不起饭。别任务没完成,人先死了。”   “我就是确认一下,防止触发OOC。”庖丁说话被打断,面上带出几分不满:“既然都是玩家,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关是难度最高的触发任务模式,咱们五十个玩家必须团结,不然,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团灭的结局。所以我提议大家选出一个团长,在游戏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带领大家过关。”   刺头青年嗤笑一声,十分不给面子:“不就是想指挥别人吗?反正我讨厌被管,也懒得管人,你们随意,我先走了。”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我是为了大家好,什么叫我想指挥别人?你要是有更好的思路,我也不介意把指挥的位置给你。”庖丁几步跨到门口,把门挡住:“大家在一个关卡,就应该同舟共济,在商量出结果之前谁都不去出去。”   “没兴趣。”刺头青年被拦住,在门口站定,低着头撩起眼皮看小山青年,一个十分能蹿火的眼神:“我不稀罕什么指挥位置,我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   庖丁气得当场暴走。一左一右跑出两跟班模样的人把他拉住。   “大哥,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就是,这种刺头在游戏里活不过三天,大哥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小山青年粗喘几口气,手在刺头脸前面点了点:“我看你能活几天。” 第29章   庖丁没再答理刺头, 对庙里的其他人说:“我叫庖丁, 战斗类血脉觉醒者, 血脉是屠夫, 凡是刀到我手上都会变得非常锋利。技能是庖丁解牛,效果的话, 你们听我的名字大概也能猜到。”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进入初级竞技场了,对于通关,有一定的经验。我不是想要什么权利,我只是想把大家团结起来, 一起想办法活下去, 你们要是觉得相信我, 可以跟着我一起。”   庖丁拿得出实力, 说得也还算诚恳, 但响应者不到十个。   能活过守门人选拔的都不是庸人, 其中很多人想法跟刺头一样,也讨厌被约束, 喜欢自由发挥, 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况且庖丁给人的感觉并不算太好。   “你脾气太极端了, 不过是被人刺了两句, 就差点失控砍人,我很难想象你管理队伍的样子。”人群中一个英俊又强壮的男人朝庖丁走过去, 同样站到人群前面,微微一笑。   男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上位者的味道,往庖丁旁边一站, 简直像是老板和他的保镖:“我是狮子血脉觉醒着,大家可以叫我狮子。血脉天赋使我嗅觉灵敏,夜视增强,技能是初级兽化。虽然在此之前我只经历过一次初级竞技场,但是在现实中我有丰富的团队管理经验,我觉得你们可以信任我。”   “我们这里有五十人,每个人的技能各不相同,只有合作才能让大家的能力充分发挥。”   “大家千万不要觉得加入团队是一种约束,好的团队绝对不会限制个人的想法,我们可以把思路拿到一起讨论,找出最优的方案,可以把每个人的技能搭配起来,发挥最大作用。”   “当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大家思路不一致的时候,也需要有人来统一,这就是我这个队长的职责。我会为团队制定出规则,明确奖惩。这些也正是我擅长的地方。”   狮子的说法得到了部分人的认同,最终效果比庖丁要好些,凝聚了十几个队友,其中包括刚才撒娇求带的兔兔。   至于剩下的二十几个玩家,仍旧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摆明了谁的队伍也不想加。   “行了,话也说了,对也组了,是不是该把门让开了?”刺头青年推了庖丁一把。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更团结一点,这场游戏的难度不低,不报团说不定有团灭的风险。当然我也不是非要大家听我的。”庖丁显然对现在的结果并不满意。   “其实没必要选什么团长。”一个温和悦耳的男声从人群中冒出来,众人转头去看,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病弱的俊美青年,旁边还跟了个子高挑气质卓然的美人。正是独孤和于渊。   独孤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现阶段我们的任务只是尽可能多的打听消息,触发任务。既然如此,大家各自分散活动其实更有利于收集情报。至于合作,晚上大家总要回来睡觉的,不如约定在天黑前回到这里,人到齐后,把白天得到的信息互相分享一下,再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我们有五十个人,外面的地图恐怕不会太小。过于集中反而会让我们错过很多信息。”   “大家并不熟悉,其实选择谁当团长都很难服众,也不利于管理,现在这样挺好,喜欢抱团的抱团,喜欢单独行动的单独行动。每个人有自己的思路,何必强迫所有人一样呢?”   他的说法获得了余下众人的赞同。连刺头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十分欠揍地说了句:“终于有说人话的了。”   未组队的玩家纷纷表明了态度,庖丁不好再勉强,只得让开了门。   等玩家都离开后,于渊与独孤并肩走出破庙:“哥哥其实还漏了一点没说吧?玩家的确有共同的通关目标,但关卡内获得道具卡奖励,还有结束时计算贡献值却不是一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和算计,何况是五十个玩家,在这种以性命为赌注的游戏里。人性,从来都是最不可靠的。”   独孤认同地点点头:“来自同伴的背叛总是最为致命。而且上一场游戏里张茂文的事我复盘了很久,其实能赢很大程度上靠运气。如果我没有抽到反弹卡,或者用给了别人,即使猜到他身份,我未必赢得了他。如果他再强一点我……”   “赢了就是赢了。没有如果。”于渊打断了独孤的话:“对于我们和恶魔都一样,机会只有一次,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破庙外是一条狭窄的胡同口,两个人并肩都显得有些拥挤。路面是青石板铺成的,带着潮气,脚踩上去又湿又冷。墙上挂着很多长长的藤蔓,叶子却已掉了大半,剩下发黄的枯枝和几片孤孤单单的黄叶挂在顶上,随着秋风飘来摆去,看着一片萧瑟。   出了胡同,街道宽阔起来,路旁是修葺的很漂亮的房屋。风格有些复古,却又无法明确看出某个朝代的风格。   街上行人不多,少有的几个,也形色匆匆。   但所有人都穿得很体面,衬着从破庙出来的他们,像群乞丐似的。他们身上的衣服不像现代服饰,头发都留的很长,有的变成发辫,有的用簪子别在脑后。   很奇怪的是,明明天色尚早,沿街的铺面却都紧紧关闭,路上也没有人做生意。   玩家们望着空荡荡的路,一时有些无措。要打听消息,路上却没有人,这确实让他们犯了难。   “兄弟,等一下”独孤追上刺头青年。   “干嘛?”刺头青年脚步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独孤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只是想认识一下,哥们怎么称呼?”   刺头青年回过头来,看见是独孤后,语气稍微放缓了些:“年修竹。”   独孤这才第一次看见年修竹的正脸,和他想象中不同,青年眉清目秀,带着几分书卷气。不说话的时候倒像个寒窗苦读穷的书生。   独孤一愣:“真名?”   “当然是真名。”年修竹莫名其妙地瞥了独孤一眼。   独孤:“告诉我真名,你不怕现实身份暴露吗?”   年修竹一僵,似乎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似的。他似乎有些尴尬,光着的脚在青石板上不安地挪动了下:“那应该叫什么?”   独孤十分善解人意地接过话题:“我叫路人甲,这是我同伴路人乙。当然都是假名字。游戏里很多人都会起。这样既方便称呼,又不担心暴露身份。”   “杠精。”年修竹似乎是想把刚才报真名的愚蠢行为覆盖掉似的重复着:“我叫杠精。”   ……兄弟,你对自己的定位这么精准吗?   独孤抿着嘴,低着头,肩膀笑得直抖,好一会才恢复了表情:“杠精兄弟,是这样,我想邀请你加入队伍。”   年修竹脸皱成一团:“邀请我?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入队了吗?我还以为你是个脑子清楚的。”   “我说的不是这一局游戏,是长期队友。”独孤不介意年修竹的奚落,态度依然温和。   年修竹转身就走:“那更不要了。”   独孤没有拦也没有追,仿佛只是兴之所至,随口一问。   “人跑了,不追吗?”于渊抱着手臂站在独孤身后。   “没事,我只是先跟他提一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罢了。真的要确定组队,至少也要到游戏后期。”独孤不在意地说。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哥哥为什么要拉他入队?”于渊突然问了句。   于渊没有说谁,但独孤知道是在问年修竹的事。   “遇上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当然要赶紧拉过来。”   于渊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微微一怔,又问:“哥哥怎么知道他符合?”   “他几乎没怎么抬过头,却能一眼确定庙里的人数,很快根据条件确定庙里的都是玩家,说明脑子清楚。”   “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怕得罪人,这样的人城府不会太深。”   “讨厌组队,说明不依赖他人,说明有独立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最后,他年龄看上去跟我相近,身上有一种自信又笃定的骄傲劲,说明在现实中应该也挺优秀的,要是不够优秀的,冲他这个脾气,早就被社会毒打过了。”   于渊被独孤的说法逗乐了:“哥哥分析人很有一套。”   独孤谦虚道:“是年修竹的性格比较简单,也有很多人我看不透的。”   于渊:“比如?”   独孤眨眨眼睛:“你呀。”   于渊来了兴致:“哥哥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真要说呀?”独孤有些犯难地看向于渊:“我要是说的不对,你别生气哈。”   于渊点点头,依旧是平时那副温文浅笑的模样。   独孤:“看你直播的时候,我觉得你骨子里是个很强势的人,个性也很独立。你几乎不从组队,组队就一定要拿队长。”   “但直播的时候,你对观众又很温和,就算有喷子在直播间跳,你一般也是选择无视,而不是像一些暴脾气主播一样跟他们对喷。你对粉丝容忍度很高,开玩笑几乎不会生气,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也会满足。”   于渊笑着解释了句:“这个啊,因为是工作嘛。在游戏里强势是为了防止猪队友扯后腿,影响节目效果,对观众温和是为了恰饭。”   又问独孤:“那现实中的我呢?”   独孤:“温柔,随和,安静。”   于渊点头。   独孤:“但又都不是。”   “嗯?”于渊歪过脑袋,不明白独孤的意思。   “我说不出来,就好像你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你想要我认为你是这样的人。可明明你没必要在我面前伪装什么,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独孤越分析越心虚。   于渊以前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伪装,骗他又没什么好处。   “哥哥说得也没错。我的确想给哥哥留下这样的印象。”于渊定定看着独孤,漂亮的暗金色在瞳孔中闪动:“总是想给喜欢的人,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面。人不都是这样的?”   喜欢的人。   独孤愣愣地望着于渊的眼睛,感觉那里面藏着星辰明灭。   虽然,于渊说的喜欢应该是朋友间的喜欢。   独孤努力劝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可是,他说喜欢我!万一,万一呢?   独孤仅是想一下这种可能性,就开心地想开花。   白墙灰瓦的古镇,青石板路的中央,萧瑟的秋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从东到西。   路中央两个青年赤着脚,穿着淡薄破旧的衣服,在寒风里对望着。   独孤却丝毫不觉得冷,心飞快地跳着。眼中既期待,又畏惧,既欢喜,又茫然。纷纷杂杂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于渊。   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独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   他不敢。   当他打开房门,看见于渊的一刻起。于渊就从一个抽象的,遥不可及的男神,渐渐变成了一个每天,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中的人。   他心里对于渊那种粉丝般的好感,也在相处中变成了脸红心跳的暗恋。   他没奢望过这暗恋能成功,甚至不敢对对方表露出友情之外的好感。   每天看见对方,就已经足以让他开心。但他现在不止能看见对方,还能一起聊天,吃饭,健身。像朋友一样相处,在游戏里更是同生共死的伙伴。   这样的关系已经远超出他的奢望,甚至让他有种飘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所以他越发不敢冒险,也不敢幻想更多。他也会恐惧从云端坠落,粉身碎骨的疼痛。   “看天色应该已经是午后了,我们抓紧时间做任务吧。”独孤收起心里旖旎的心思,正色道。   “好。”于渊依旧是那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像是独孤说什么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聊天的功夫,其他队伍的玩家已经各自出发。   庖丁一组选择的目标是坊市:“一个城镇,人流大的地方,信息更集中,虽然这个镇子看起来有些萧条,但总不可能所有店铺都关门吧,那不得把人都饿死。我们去坊市转一圈,肯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狮子一组选择的地方是住宅区。   作为队长,他给新加入的队员解释了一下选择住宅区的原因:“游戏不可能给我们一个太平无事的村子,这里必然已经发生了什么,我们这副打扮,直接跟当地人说话,未必有人搭理,还容易暴露身份,不如暗中打听,更加稳妥。”   又说:“路上的时间不要浪费,大家先彼此介绍一下技能吧,这样一会分工,我会尽量考虑把每个人的能力都发挥出来。。”   余下的人各自也有了打算,四散走开。独孤却没有明确的发现,只沿着主路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左看看,右看看,走完这条街,又转个弯,溜达下一条街。看起来像是闲逛一般,完全没有目标。   小镇不大,街道三横两竖。三条街道横贯东西,两条连接南北。到傍晚时,独孤已经将整个主路逛完。   小镇东南边是住宅比较集中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有个漂亮的小院,看着生活富庶,衣食无忧的样子。   西南边看上去最为荒凉,独孤他们住的破庙也在这边。独孤本以为除了他们以外,应该还有一些当地的穷人,但独孤转了一圈,没有再看见其他住户,再往西就只剩下一大片荒地,荒地的尽头,倒是有间破旧草屋,不知是什么时候建的。   中间一条路是小镇的主路,也是最为繁华的一条,酒楼,街市都开在这条街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条街萧条的有些过分。   走过街角的时候,独孤瞧见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聚在一起欺负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   这几个少年看起来家境不错,吃得白白胖胖的,穿得也很讲究,   一边欺负一边喊:   “叫你胡说八道,臭疯子,打死你。”   “哈哈疯子吃泥巴啦!喂他多吃一点,他就配吃这种东西!”   独孤走近一看,一个少年正骑在疯子身上,揪着他头发,把泥巴往人嘴里塞,旁边有两个人按着疯子的腿脚。   剩下的围在周围拍手叫好。倒好像他们做了一回行侠仗义的英雄一样。   独孤停下脚步。就算知道是NPC,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快。   心里念叨着,被当街欺负的疯子,怎么听都像是有故事的存在。管这个闲事不亏。走上前去。   “住手!”独孤大喝一声,三两下把那几个半大少年拉开。   经过一个月的健身,他身体素质还算是小有进步,又跟于渊学了不少实战技巧,对付几个半大孩子不成问题。   他尽量选了些不伤人的招式,只是用巧劲,把人推到一旁。接着伸手去扶那佝偻着背的男人。“老伯,您没事吧?,呃……”   疯子抬起头,竟然意外的年轻,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年岁,眉眼间看着颇为清秀,只是眼神有些怪异渗人。他直勾勾地盯着独孤看了看,露出一个怪笑,阴恻恻地念叨着:“有鬼啊,外面有鬼啊!”   声音沙哑嘶厉,听着真如讨命恶鬼一般。   有鬼?独孤装出害怕的表情,追问:“什么鬼?”   疯子却一把推开了他,嘴里依然念着:“有鬼来复仇啦,哈哈哈,他们来索命了!”   被推开的少年再次围上来,对着独孤大声喊着:“外乡来的臭乞丐,谁让你多管闲事?”   外乡来的臭乞丐?   所以系统给玩家的身份是50名臭乞丐!过分了吧!   独孤想:就算不是乞丐,看他们这装束,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人生而平等,请尊重他人吗?”独孤挽了挽袖子:“我不欺负小孩,所以刚才留手了,你们要是非要上赶着凑上来,我也不介意替你们爹妈教育教育你们,嗯?   独孤看了看在一旁看热闹的于渊,又补充道:“哦,对了,你们这一二三四五,六个人呢!我这边也得再加个帮手才行。二打六,不算欺负你们吧。”   少年们不屑地瞥了眼于渊:“他是你帮手?长得像个娘娘腔似的,会打架?”   于渊露出一个弱不禁风的笑容,慢悠悠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子,在手里用力一握,一把碎粉末从指缝露出来,然后拍拍手,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朝少年们走去,声音温柔:“哥别动,这几个小孩交给我就好,哥哥觉得每人打断一条腿还是两条腿好呢?”   “哇啊啊啊啊,妖怪啊!”少年们被于渊堪比恐怖片的笑容吓到了,在加上徒手捏石头这个十分不科学的招数,吓得呼啦一下跑了,临走还放着狠话:“你们等着,我去告诉我爸爸!”   “真不经吓。”见人走了,于渊收起表情,随手扔下两颗完好无损的石头。他功夫再好也只是个普通人,哪有捏碎石头的本事。不过是趁一开始没人注意的时候藏了把细沙,配合独孤演戏而已。   “是你演技太好了,要不是认识你,我刚才都要被你骗过去了。”独孤由衷地说。   那把沙子跟变戏法似的,他都看懵了,刚刚差点漏了陷。   其实倒不是打不过这群少年,但看他们穿得非富即贵,如果真打起来,只怕打伤了小的,来了老的,徒增麻烦。又不能跟他们来软的,以这些少年恃强凌弱的个性看,服软估计只会起到反效果。   所以独孤选择了先威慑,要是不成功,再武力镇压。没想到于渊这堪比奥斯卡影帝的往这一亮,直接把人全吓跑了。   赶走了少年,独孤继续跟疯子套近乎:“你叫什么,住在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疯子这次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盯了独孤一会,一把推开了他,扭头跑了。   “哎,又白忙活了。”独孤嘴里说着,神情倒没见多沮丧,本来从一个疯子嘴里套信息,也是碰运气的事。   于渊了眼地上的污泥:“至少哥哥做了件好事。”   “你别笑话我了。”小心思被于渊看穿,独孤微微有些囧。把宝压在一个疯子身上赌运气,实在不是一个万年非酋该干的事。   小镇北边的住所修建的最为漂亮,一家一户都有各自独立的小院,朱漆黛瓦,错落有致。   北街正中央的位置,是镇长的住处。白色的石阶修了十几层高,楼顶悬着牌匾,写着“无忧镇”三个大字。   来了半天时间,独孤总算知道游戏地图的名字。   此刻这朱漆的大门前聚了几十个NPC,正与台阶上十几个壮实的家丁遥遥对峙着。这些台阶下的NPC都穿得都比较朴素,远不如刚才那几个少年华贵。   在周围,独孤还看见了不少跟来的玩家。狮子的队伍和庖丁的队伍也在。浑水摸鱼地站在人群后方。   他心中暗自一凛,只怕是撞到关键的剧情点了。   这些NPC似乎有些气愤,对着门大声嚷嚷着什么。独孤听了一会,大多是些重复的话,类似:   “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把粮食都屯起来,想饿死我们吗?”   “我不管,今天见不着吃的,我们就不走了!”   “现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你们又藏了米,是想把我们都饿死吗?”   “不如大家一起杀进去,杀死那些奸商和贪官,米就是我们的了!”   吆喝的很响,可惜没有人真的往上冲。   这时候,一位牵着孩子的妇人哭喊着,跪倒在门前:“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一家老小吧,我老母亲今年都已经七十多了,最小的孩子才五岁。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哦豁,独孤想,原来不止他们这些“外乡的乞丐”没饭吃,本地人也没有。   除此之外还能收集到的信息是,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无法离开镇子,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而镇上的粮食被这些有钱的商贾和镇长一起屯起来了。   独孤逛了一圈,除了几处荒田,确实没看见什么庄稼作物,也没有什么养殖的家禽。所以这里食物应该主要靠从外地进,如果这样的话,交通封闭确实会导致粮食不足。   但是为什么一个小镇会出不去呢?独孤突然想起刚才遇见的疯子说过的话,总不会……是闹鬼了吧?   “这位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商店不卖米了?”独孤凑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中年汉子身边,小声问道。   “哎,别提了,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消息。这不是镇子出了那件怪事嘛,现在大家都出不去,就指着粮库里那些粮食救命,这些黑心烂肚的家伙,就把所有买粮食的铺子都关了,把粮食集中到镇长这里,他们自己吃,不给我们吃。”中年汉子倒也不嫌弃独孤这身打扮,拉着独孤打开了话匣子。   “咱们阵平时粮库里都是满的,把粮食各家分分,熬过冬天总是不成问题的。现在他们把粮食都藏起来,摆明就是想看着我们死。”   “我们家还算幸运,先前刚买了一袋子米回家,但是一家那么多张嘴,也撑不了几天了。”   出不去是因为“那件怪事”。独孤心想,看来是默认大家都知道的,系统果然不安好心,要是他刚才直接问为什么不能离开镇子,只怕会当场ooc淘汰。   看这些小镇居民讳莫如深的样子,他该怎么知道那件怪事到底是什么呢?总不能自己出去看吧?万一真是闹鬼,被搞死了怎么办?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呼喊,独孤伸长了脖子去看,之间那高大的朱门缓缓打开,一个衣着华贵,神情倨傲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大哥,这谁呀?”独孤小声询问。   中年汉子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了独孤一眼:“你是外乡人来采玉的人吧?”   采玉人?原来不是乞丐吗。独孤默默记下这个身份,顺着中年汉子的话说:“是呀,本来想着挣够钱就回家的,没想到现在回不去了。”   “你们也够可怜的。现在玉采没了,也没人管你们吃住,城里都没粮食了,我们这些本地人好歹家里还有点存粮,能撑几天,你们就难咯,哎……”大汉似乎是不忍再说下去,重新把视线转回管事身上:“这是镇子家的管事,一般镇长不出面的事,都是他来。本地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原来如此,谢谢大哥。”独孤十分想抱着大汉亲一口,大哥真是个好人,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情况讲明白了。   原来玩家设定的身份是进镇上采玉的工人,玉采没了,又出不去,没得吃,没得住,只好挤在破庙里。虽然不是乞丐,但处境也跟乞丐差不多了。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说话的分寸也会好把握的多。   “各位父老乡亲。”管事命人将一张告示贴在镇长家门外的告示牌上:“镇长大人说了,现在体谅大家的难处,粮食可以卖,但是不能按照平时的方法卖,必须拿琼枝玉来换!”   “怎么换?一块玉换多少粮?”人群中有人问。   管事伸出三根手指:“一斤玉,三斤粮。”   小镇居民闻言炸开了锅:   “才换三斤粮,你怎么不去抢!”   “就是,平时一斤琼枝玉,三百斤粮也是换得来的。”   “三斤粮一户人人一天就吃完了,这那里够?”   “你们这是趁机敛财!我看搞不好,那怪事就是你们搞的鬼!”   “再说我们手里的玉早就卖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玉换粮?坐地起价也不带你们这样的!”   管事抬起手,朝下压了压:“安静!”   人群声音渐渐低下来,等着他的回答。   管事清了清嗓子:“你们跟我这吵也没用。价格是镇长大人跟几位老爷商量的,变不了了。现在粮就是命,你们觉得是玉值钱,还是自己的命值钱,可以好好掂量掂量。”   “至于说没有玉的,没了旧的,你们不会去找新的吗?”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想要粮食的每天正午可以到这里集合,拿琼枝玉换粮食。不想换的,也没人求你!”   管事说完便甩着袖子走回宅子里,朱漆大门缓缓合上。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错愕,戒备,恐惧等等情绪,出现在不同的人脸上。   还有一些人,用视线隐晦地打量着周围衣着破旧的外乡人。包括刚才跟他搭话的那位憨厚大哥,也默默跟他拉开了距离。   琼枝玉。   独孤想,可以找新的,说明这个小镇出产这种玉。   刚才那位大哥说他们是采玉人,又是外乡的,那很可能就是被雇来采琼枝玉的。   只是为什么雇外乡人采玉呢?   采玉很危险?   还是这无忧镇有什么别的讲究?   另外大哥明明说玉已经采完了。玉石又不是蘑菇,采完一茬难道这么快还能再长一茬?   还有这些暗中打量的视线,独孤总觉得里面有种不坏好意的味道,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段提示音在脑海响起来:   【激活日常任务,获得当日口粮,每获得一份口粮,赠送抽卡次数*1。每人每日限完成一次。】   【激活主线任务1,解开琼枝玉的秘密。】   听见任务提示音,让独孤心里微微一松,有了目标,总算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看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解决温饱问题。”独孤小声跟于渊调侃着:“这倒不错,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抽卡。”   “哥哥说,那些恶魔现在在哪里。”于渊的视线扫过人群:“这里?”   他又望向那些高大的住宅:“还是那里。”   “一共五个恶魔。”独孤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扇朱漆大门,笃定地说:“这里不一定有,那里面一定有。”   于渊便笑起来,隐含杀气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朱漆大门:“我也这么觉得。”   独孤站在于渊旁边,隐约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独孤看到的于渊从来温和,且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么外漏的杀气,足以看出于渊是真的很憎恨恶魔了。   独孤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攻略一只恶魔,他对恶魔拥有先天好感加成,还能够伪装成恶魔的身份,如果能攻略一直恶魔,就能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但计划需要避开其他玩家行动,包括于渊,独孤要实施起来,还得从长计议。   人群渐渐散去,天色渐暗,独孤和于渊也回到了游戏开始时居住的破庙中。   打探消息的玩家陆续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走了一下午,水米未进,这会确实都已经很疲惫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休息。   随着夜幕一点点降临,寒意渗透了破败的门窗和湿冷的地面。一些怕冷的玩家努力蜷缩起身子,或者几个人挤在一起,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狮子注意到一旁不停搓手哈气的队友,起身对庙里的人说:“夜晚天寒,大家身上又没什么御寒的衣服,不如把这里的稻草收拾起来,大家烤烤火,暖暖身子。我们队伍里有火系技能的玩家,可以负责点火。”   这提议提的正是时候,玩家非常配合地把稻草朝中心堆起来,渐渐形成一个草垛的形状。   狮子口中的火系技能玩家是个一头橘红色头发的青年。待草垛堆好后,他走到草垛前方,抬起右手。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右手手心,过了几秒手心冒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火球,威力还不如贺三那张火系元素卡里面的火球大。   火球落在草垛的中央,啪地一声爆开,点燃了周围一小圈稻草,火势渐旺,给寒冷的房间增添了几丝暖意。   到齐的玩家自觉绕着草垛围成一圈。激活任务的提示音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并非每一个玩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很多人正一脸期盼地,等着别人分享情报。   最终回到庙里的有48个人,剩下二人都是单独行动,迟迟不归,只怕是凶多吉少。见人基本到齐,狮子率先开口,拿过话语权。他虽是盘膝坐在地面上,坐姿也十分端正,像在主持什么重要的商务会议一般:“那就开始吧。我们队伍人多,今天打听到的情报还是比较全面的。等下如果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大家可以再帮忙补充。”   他先是把在镇长宅院门口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给不在场的玩家听。这部分关系到任务发布,是最重要的情报。   狮子讲话时条理清晰,语调和缓,叙述翔实,让人信服。狠狠在人群中刷了一波好感。   说完最主要的,他又提起在住宅区打听到的消息:“这部分信息主要是依靠兔兔的能力打听到的,为了防止我转述的有什么遗漏,就让兔兔来给大家分享好了。”   他话音一落,有几个听得过于投入的社畜玩家,忍不住习惯性鼓起了掌。鼓了几下回过神来,又十分尴尬的放下手臂。周围响起零星的闷笑声。   “大家好,我是兔兔。”兔兔一开口,众人的视线就转到兔兔身上,狮子说的事部分玩家已经知道了,但是兔兔即将说的,很可能是他们不知道的部分。   “我们在居民区听见一些关于怪事的传闻。在说之前,先提醒大家,这件传闻是默认全员知道的哦,如果你向NPC询问,就会被判定OOC,今天我们就亲眼目睹一位玩家被判定OOC之后,淘汰,直接从游戏中消失了。而被询问的NPC也像是忘记了这段事情。”   独孤之前也猜到可能会有这样的陷阱,并不意外。今天小镇看起来并无太大危险,没回来的玩家若非刚好撞进恶魔手里被杀,大概率就是因为崩人设被淘汰。   兔兔继续回到正题:“怪事呢,其实是三天前开始的,也正好是那一天,镇上的琼枝玉被开采完了。传闻说是几个镇上出去的人,稀里糊涂昏倒在外面,被来镇外买玉的生意人瞧见了,瞧见的时候,人已经冻死了。”   “接着外镇这些人回去路上,一部分人也死了。后来大家发现死掉的人身上都带着琼枝玉。于是外镇有了这种玉不详的留言,临近的村镇听到消息,不敢再来做生意,镇子里的人又不敢出去。”   “镇上自从开始卖玉,家家户户都很富裕,田地早就荒废了,又时近深秋,少了外乡的供应之后,无忧镇就开始面临缺少粮食供给的困境。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在今天早上,粮店关门了。”   兔兔说完之后嘟了嘟嘴巴,两手在胸前轻轻合十,歪着脑袋问:“兔兔听到的消息就这么多啦,大家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第30章   “我来说吧。”庖丁虽然不满被狮子的队伍抢先压了一头, 但不得不承认人家打听到的消息确实十分关键。   好在他们这一下午也没白忙活:“我们搭上一个米店伙计, 已经搞明白他们为什么把米屯起来了。”   “其实这个镇子要过冬了, 粮商早早就屯足了过冬的粮食, 这些粮食足够全镇的人吃到开春绰绰有余。”   “但是今天早上来了三个超有钱的富商,直接就住进了镇长家, 许诺高价收购一大批玉。光是定金都给了三大箱金条。”   “镇长和富商是为了凑足富商需要的玉,又不想出钱,才想到这么个阴损的主意。”   有玩家提出质疑:“但是玉不是已经采光了吗?哪里能有那么多玉给他们换呢。”   “这……我也不知道了。”庖丁没答上了,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感觉自己被落了面子。   狮子开口道:“这应该跟我们的主线任务有关, 这琼枝玉绝对不是普通的玉, 或许有什么特殊的获得方法。”   “对, 我也这么想。”庖丁满脸郁闷, 明明狮子替他解了围, 他却觉得更没有面子了。   “这时候冒出来买玉,这三个人不会是恶魔吧?不过这样的话, 还有两个恶魔在哪呢?”清脆的女声引气了众人的注意。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也是个很爱整洁的人, 所有人之中, 唯独她不知从哪弄来一身衣服,虽然算不上多体面, 好歹干干净净。脸上的灰也洗掉了,头发梳的很顺,用木头削成的簪子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   “忘了自我介绍了, 你们可以喊我医生,我的技能是外伤治疗,目前的话效果不如初级治疗卡好用,但胜在不需要抽卡。如果有人需要治疗,可以来找我,当然,我帮忙不会白帮。”医生用指尖勾起耳边的碎发   治疗系!   逛过论坛的人都知道奶妈在守门人里是多珍贵的角色。目前已知的治疗系玩家不超过二十,而且有些并不是严格的治疗系,只是加快恢复速度,或者减轻疼痛。   真正的治疗系,尤其是带有血脉的治疗系,到了后期会变得非常厉害。   治疗系目前最有名的是光明神队伍里称号为大天使的男人,他在进入高级场前觉醒的技能叫做神之祝福,据说只要没死都能给变回活蹦乱跳的样子。   “我觉得这个妹子也可以争取一下。”独孤亮晶晶地盯着漂亮医生,擅自把人放进了自己的队员名单里。   “嗯。”于渊赞成的点头,独孤有多怕疼,他是知道的。况且没人会在危险恐怖游戏里拒绝一个医生。   “还有其他玩家要补充吗?”狮子把众人的注意力从医生身上拉回来。虽然治疗系很珍贵,但是讨论还是要继续。   角落里,年修竹抱膝而坐,盯着自己的脚说:“全镇居民四百七十户上下,大多是三口或者五口之家,加上富商和镇长,全镇居民估计在两千人左右。”   “街道三横两纵,北富南贫,中间为街市。具体的分布我在墙上画了地图,不知道的自己看。”   “另外没有吃的一天饿不死,但是没有水不行,最近的水井出巷子到南街,往西两个胡同,交叉口的地方,有一个井,容器的话可以去南边荒地砍几根柱子。”   “太好了,我刚还在想等会到哪找水喝呢。”独孤小声对于渊说,语气里满是对年修竹的欣赏。   “哥哥渴了?”于渊从身后拿出一个竹筒,拧开递到独孤面前,里面的泉水清冽透明:“我这里有。”   独孤望着这变魔术的一幕,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弄的?你不是一直跟我一起?”   于渊弯下嘴角,像是有些失落:“哥哥逛街的时候走得太专心了,注意不到我也正常,不过随手砍节竹子,打点井水,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酸溜溜的语气,男神你是嫌我没有一路盯着看你吗?   其实我倒不是不想,关键是看得太入神,容易撞树。   独孤发现男神在游戏里似乎比现实中喜欢粘着自己,心里有些窃喜,就算不是那种喜欢,至少作为朋友,他在男神心里还是挺有地位的吧?   “不过……”独孤看了看竹筒上整齐的切面:“你哪来的刀呀?”   于渊从怀里摸出一把精致漂亮的小匕首在手里把玩:“哥哥在街上见义勇为的时候,那小孩中的一个身上掉出来的。我就捡回来当战利品了。哥哥要么?送你。”   “还是不了吧。匕首在你手里是杀伤武器,在我手里只能削水果。”独孤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于渊莞尔,收起刀,转过脸来对独孤说:“那我保护哥哥。”   他们本就坐得很近,于渊这么一转,简直像是要亲在独孤脸上。那句保护哥哥像说得温柔又神情。   独孤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他缩缩脖子,把耳朵往领子里藏了藏。。   直到听见狮子第三遍问:“还有人要补充的吗?”   独孤才猛地回过神来:“有。”   狮子记得独孤,白天组队的事,年修竹反对了半天,不如他最后那一句,直接拔组团的事彻底给搅黄了。但是狮子不讨厌他,反而觉得他思路清楚,是个有想法的玩家。   “请说。”   独孤:“我从镇上的平民口中了解到,我们的身份是外乡来的采玉人。在玉采完后本来应该各自离开回到自己的家里,但是由于镇子发生的怪事,我们不敢离开镇子。又因为没有住的地方,所以挤到破庙落脚。”   “此外,根据现有的线索,我有一些猜想,首先采玉采的应该就是可以兑换粮食的琼枝玉。这里采玉可能会存在危险,或者是镇上的人有某种忌讳,所以要雇佣外乡人采玉。   “第二,这个秘密当地人应该心照不宣,但是却有意对我们这些外乡人隐瞒了。”   “第三,我想很多人应该也想到了,琼枝玉的秘密应该跟怪事之间存在某种牵扯。我猜解开这个秘密之后,下一个主线任务的方向是找到怪事发生的真相,或者找到离开镇子的途径。”   狮子赞赏地望着独孤:“想法不错,你这些分析很有参考价值。”   分享完情报,坐成一圈的人各自散开,找地方休息。   破庙里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中间的草垛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和玩家窃窃私语的交谈。   尽管屋里点了火,仍算不上多暖和,地上透着凉气,睡一宿只怕要生病。   独孤靠在墙边,思考着后面几天的计划。他现在的身体底子,一两天不吃不睡倒是熬得住,时间再长必然要出问题。但这个世界不像他的新手关,范围更大,时间跨度也更长。   在完成通关任务之前,生存考验才是玩家面临的第一道难关。   “哥,你冷的话,可以靠过来些。”于渊一只手臂揽住独孤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拉了拉。   于渊手心的热度透过布料传到独孤背后,温暖的感觉朝四周蔓延。   独孤这会手脚早就冻得冰凉了,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不仅有些惊讶:“你的手好暖和,你不冷吗?”   “我比较抗冻。”于渊干脆用两只手握住了独孤的双手:“哥哥的手好冰。”   独孤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暧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抽回手,却被于渊抓住了。   独孤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于渊。   于渊眼中映着篝火明灭,顶着好好一个清丽出尘的仙君皮子,却笑得像个不太正经的邪修,揶揄着:“只是帮哥哥暖个手,哥哥害羞什么?”   谁,谁害羞了。我那是不想占你便宜。独孤十分不服地在心里大声嚷嚷道。并索性不再试着把手抽回来,安心享受男神暖手福利。   于渊比独孤更加自然,仿佛他手里抓着的只是两根鸡爪一样:“换粮的事哥哥有打算了吗?”   “嗯,我打算接触一下那几个富商。”独孤和那位漂亮医生想法一致,也觉得三个今天早上冒出来买玉的富商十分反常,极有可能是恶魔。   “哥哥是想用技能?”于渊轻挑眉梢:“有把握吗?”   “七成。”   把握独孤还是有的,甚至不需要真的使用技能。他打算拿恶魔的假身份先忽悠一个是一个。只要忽悠住一个,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发挥的好,说不定后几天的口粮也有人包了。   于渊紧接着说:“那我跟哥一起。”   一起?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恶魔血脉他必须避开玩家使用,不然给他十张嘴也说不清。   再加上万一需要使用技能,查询个好感还要跟恶魔表白,万一被男神看见了怎么办?   独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道:“催眠的技能我没使用过,万一失败了,我不能连累你也有危险。”   “那我更要跟着哥哥了,万一有危险了,至少我还能保护哥哥。”于渊反驳。   “那这样,等我们找到那三个富商以后,我们试探一下,确定没危险你就先行离开。”独孤独孤见劝不动,退而求其次地说。   于渊乖巧地眨眨眼睛:“都听哥哥的。”   到了后半夜,聊天的声音渐渐熄了,稻草早已烧成灰烬,只余些残存的热气和着庙里旺盛的人气,让温度不至于降得太低。   一些熬不住的玩家抱着膝盖,互相倚着靠着打盹小睡。   独孤也没熬住困意的侵袭,渐渐陷入黑甜的睡梦。   独孤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一个冰川世界,漫天都是风雪,他冷得瑟瑟发抖。远处突然出现一团圆滚滚的光球。   光球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太阳,问独孤能不能把他送回去。   独孤答应了光球,并把它抱进怀里。   光球温暖极了,独孤抱了一会就觉得冻僵的身体慢慢变得温暖起来,于是又使劲蹭了几下。   不过这光球并没有看起来柔软,甚至还有点硌。   后来小光球变成了大光球,越来越沉,独孤渐渐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接着独孤就醒了。   曦微的晨光从破漏的屋顶倾斜下来,庙中的人大多还在沉睡着。   独孤想起身,刚一动就发现自己正斜靠在墙边,手里还搂着自家男神。而于渊的脑袋正枕在他胸口,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独孤瞬间僵住,不敢动了,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天色渐渐明亮,玩家也陆续醒来。尽管破庙里的玩家大多都很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独孤感觉胸口一轻,才发现于渊已经醒了。   视线相对,于渊嘴角弯起柔软的笑意,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哥,早安。”   “……”太阳的,独孤发现他居然被这一声早安,勾起了生理反应。   独孤僵硬地伸手扯了扯衣摆,妄图用那点可怜的布料遮盖住身下的窘迫。   可他越是掩饰,就越是明显,于渊的眼神很自然地顺着他的手臂,滑了下来,然后发出一声轻而短促的笑声。   “咳。”独孤假咳一声,强装淡定,殊不知通红的耳根早已出卖了他:“醒了我们就出发吧。”   “好。”于渊善解人意地没有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然而我又做错了什么? 第31章   清晨的街道依旧冷清, 但路过民居的时候, 能闻见里面隐约传来的饭香。   独孤感觉有些胃痛, 从进入游戏到现在, 他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下肚的只有几口冰冷的井水而已。   独孤把目标放在中街, 如果富商真的是恶魔,肯定不会一直待北街不出来,到南街逛不安全,也不符合他们的身份。相比之下, 中街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独孤在中街打听了两句, 很快问到, 原来富商每日吃完早饭, 都会来中街西侧的花楼喝茶。   独孤昨天逛街时路过了花楼, 印象里这栋楼修的格外雅致一些, 隐约有乐声从楼里透出来。   这地方有些类似于古代的青楼,只是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客人来了, 便负责弹琴唱歌, 陪客人说话解闷。   花楼的老板是镇长的小舅子, 这里食物自然是不缺, 虽然这些天没有外地往来的客人,但光那几个出手阔绰的富商, 也足够这花楼保本的了。   花楼。独孤想,这倒是个好地方,南来北往的人群尽收眼底, 想知道什么消息,见什么人,都十分便利。   独孤带着于渊走到花楼,还没进门,就被店里的伙计吆喝着拦下了:“站住,穿成这样也敢往花楼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独孤挂上讨好的笑,陪着小心对拦门的伙计说:“大哥,我们兄弟俩是想找这里的掌柜,看看能不能谋个营生,您能不能行行好,帮我俩带个话,若是能成,必然不忘了大哥的好处。”   伙计上下打量着两人:“原来是来找份差事的。仔细看看,你们这皮相倒是不差,若搁在平时应该没问题,不过现在的情况,店里一天也没有几个客人,用不着那么多伙计。您二位还是哪来的回哪呆着吧。”   独孤当然不肯走:“大哥,我们是外乡来的采玉人,现在没有玉采了,挣不着钱,没有饭吃,回去就得饿死,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帮我们问问吧。”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问了也没什么用。还得连累我挨顿骂。”伙计说着远远看见自家老板带着三个富商朝这边走过来,一努嘴:“喏,那边陪着的是我们老板,你要不自己问去。”   掌柜自然是远远看见有人一身破破烂烂地堵在门口,生怕扰了客人的性质,扬声呵斥道:“这是干嘛呢?怎么什么人都敢堵在我花楼门口,阿福?还不快把人弄走?”   “老板,老板我们兄弟俩是外乡来的采玉人,您行行好,赏口饭吃吧。”独孤立刻高声回答。独孤话是对老板说的,眼神却想着三个富商瞄过去。   独孤本以为富商应该是肥头大耳穿金带银的油腻中年,没想到三名富商清一色的高大帅气,又各有特色。中间的那位长得最好看,双眸狭长,瞳色偏紫,看上去妖异又魅惑。   见到他们之前本来独孤只有七分把握他们是恶魔,现在已经有九分肯定,这富商是恶魔扮的了。   独孤的视线太过明显,被他盯着的富商也转过头来看向他。   “采玉人?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富商的声音低沉悦耳,又带着贵族式的华丽,像是大提琴悠扬的独奏声。   “哥哥。”于渊扯住独孤的袖子,眼里露出几分怯懦,像是怕生一般。   独孤安抚地拍了拍他抓在袖子上的手:“别怕。”   独孤走到中间的富商面前,他不知道应该喊先生还是大人或者别的什么,就干脆没有说话,目光直直地看着富商。   对方叫住了他,他现在不仅能确定对方就是恶魔,还能肯定恶魔知道采玉人是玩家。   富商伸出手指,捏住独孤的下巴,像是在端详一个漂亮的工艺品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模样不错,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阿甲。”独孤垂下眼睛,露出几分羞怯。   “那边的是你弟弟?”   “嗯。”   “我瞧着你们挺合眼缘,要跟我走吗?”   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   独孤扬起头,眼中带着欢喜的泪光:“可以吗?那,那太好了,谢谢,谢谢您。”   说完独孤又激动地对于渊招呼道:“小乙,快来谢恩人,我们不用被饿死了。”   比起独孤浮夸的演技,于渊演得更有层次一些,他先用猜忌又畏惧的眼睛将三个富商打量了一圈,像是在怀疑他们不安好心,接着又犹豫了两秒,像是无法拒绝食物的诱惑,最终舔了舔发干的嘴角,低着头说:“谢谢。”   “给他们俩收拾一下,带上来。”富商对老板吩咐道。   “哎。”老板又朝伙计阿福递了个眼色:“带到后院洗干净,换身衣服。”   终于可以洗澡了,还能换干净衣服。独孤脸上的欢喜真切了很多。   洗澡的时候独孤和于渊各有一个浴桶,中间以屏风相隔。   等阿福离开后,于渊隔着屏风问:“哥哥为什么主动说了采玉人的身份?那三个恶魔应该已经猜到我们是玩家了。”   独孤回答“看伙计的态度,若是普通平民混进来要花不少功夫,我们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但是说了采玉人身份,我有七成把握那些富商会同意让我们进来伺候。”   于渊明白了:“是因为他们知道玩家就是采玉人,所以我们等于是送上门的玩家,他们不会拒绝?”   独孤:“对。”   于渊:“但这样不会让他们有所防备吗?哥哥的技能要怎么用?”   独孤:“不怕,我已经有计划了。”   一盏茶的功夫,独孤和于渊洗干净身上的灰尘。换上干净的衣服。虽然只是一身样式简单的白衣,但料子却比他们自己自带的那套干净柔软许多。   在花楼二层的拐角,三个侍女打扮的人小声聊着天。   其中一个红衣侍女神神秘秘递对其他两人说:“听说了吗?今天有两个外乡人来的采玉人被大先生看上了,给带进了花楼。”   白衣侍女惊讶递抬高了声音:“大先生?他连楼里的夭夭姑娘和青竹公子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两个又脏又臭的外乡人?”   另一个也附和道:“就是说啊,要是二先生和三先生就罢了,大先生不是从来不沾这些?”   红衣侍女:“可我听阿福说,大先生亲自开口留的人,他还,还用手勾了其中一个男人的下巴!”   白衣侍女捂脸尖叫“天啊,我也好想亲近亲近大先生啊,我连大先生的衣角都没摸过,他一个脏兮兮的外乡人居然被大先生用手碰了。大先生若愿意碰我一下,倒贴钱我都愿意。”   红衣侍女笑她“别做梦了,大先生才看不上咱们呢,你这个小浪蹄子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吧。”   三个女孩正笑闹着,两个穿白衣的男人被阿福领着走上二楼。红衣侍女很快猜到两人身份,拍了拍两个姐妹,三人一起朝这边看来,同时哑了声。   两人中,左边的一个略矮一点,体形偏瘦,皮肤苍白,带着几分病弱的美感,模样不比花楼的青竹公子逊色。   再看向略高一点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惊艳。他皮肤欺霜赛雪,眼神若朝日凝辉,无意间嘴角勾起的笑意,便如春日桃花初绽,撩动人心。偏偏身上还带着一股出尘禁欲的气息。   让人既想跪服于他脚边,又想把他占有撕碎。   三位等在茶室里的客人初见于渊时,便是这么想的。   进入茶室的独孤不着痕迹地朝旁边挪了挪身子,把于渊挡在后面,规矩行礼道:“三位先生好。”   三个富商这才把视线移回独孤身上。   独孤已经听阿福讲过,刚才捏他下巴的那个紫眼睛,被叫做大先生,是三个人中主事的,也是他这次确定的攻略目标。   独孤不担心恶魔在花楼直接动手,玩家需要遵守人设,恶魔应该也需要。他们两人是当着NPC的面进来的,要是死了或是消失了,这三人没法解释。   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恶魔虽然不能杀他们,但是未尝不能把他俩打晕了带走或者用什么技能对他们进行精神控制。   “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带上。”大先生对旁边伺候的侍女说。   “是。”侍女鱼贯而出。   门在独孤和于渊身后关上。   “就两个人就敢找上门来,你们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人类。”大先生不再隐藏恶魔的身份。   独孤也不再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挺直腰背,大步朝大先生走过去,笑容明媚:“您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恶魔。”   这个彩虹屁吹得大先生挑了挑眉,眉眼间露出几分愉悦:“很有趣的人类,你要是一直这么有趣,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活得久一点。”   看来这个紫眼睛的恶魔喜欢听人奉承。独孤在心里默默记下。   独孤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大先生倒了杯茶:“大先生说笑了,谁会嫌命长呢,我这次来……”   “有什么目的?总不能是来谈合作的吧?”坐在独孤左手边的三先生嗤笑一声,打断独孤。玩家和恶魔阵营分立,不死不休,完全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独孤看向三先生,这位恶魔看起来十分年轻,但身材却是三个恶魔里最壮实的。   独孤摇头:“那倒不是,我是来聊天的。”   “噗——”三先生刚喝的一口茶喷在地上:“哈哈哈,你说什么,你来跟三个恶魔聊天?”   “不可以吗?”独孤又倒了杯茶,转身递给坐在自己后面的于渊:“顺便来洗个澡蹭杯热茶,毕竟我们开局可没有先生们这样的好待遇。”   三先生哼笑一声:“这可不是好运,这是我大哥安排……”   “老三。”大先生把茶杯重重磕在桌沿上,打断了三先生的话,阻止他被人继续套话。   但独孤已经听懂了,和玩家这坑爹的开场身份不同,恶魔应该有自由选择身份的福利,毕竟这一局他们在人数上有绝对劣势。   独孤朝大先生笑了笑,“大先生又何必紧张呢,反正我在您眼里早就是个死人了不是么?”   大先生盯着独孤:“但你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大先生想知道原因吗?”独孤朝大先生身前凑了凑,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大先生防备地看着独孤,心底又实在有些好奇,到底什么理由能让两个人类跑到恶魔的地盘作死。最终他微微朝独孤侧了侧身。附耳过去。   独孤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大先生一人能听见:“其实我……”   “砰!”一声巨响,茶室的门应声而碎,庖丁小山一般的身躯堵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了八个玩家。他手里提了把菜刀,气势汹汹地对着房里的人,大喝一声:“打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夹子,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安利机油油的无限流耽美。   《深渊男友》by子时欢   封瑟醒来后被卷入一场被称为深渊的游戏,天生就是个疯子的他为了获得无穷尽的愉悦,义无反顾在这场游戏中压上了他的命,选择与疯狂同行。   然后…出现了一大堆蛇精病。   有着诡异瞳眸的发小在他冰冷地吐息:“不要想离开我。”   俏丽绝美的人鱼公主(?)病娇偏执道:“我会为王子大人奉上一切的。”   圣洁禁欲的大主教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说说看,你属于谁?”   瑰丽古堡的公爵阴郁沉闷的说道:“你不爱我,我就去死。”   ……   封瑟:“…都给我滚。”   who care?   我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怂的不行,被迫演戏的各路怪物手下:“您高兴就好。”   玩家们:“我们玩的是同一个游戏???”   *   进入深渊游戏后,封瑟时常会做梦。   梦里有他和一个看不清楚脸的男人,他们宛如亲密情人般交换了冰冷、几乎窒息的吻后,对方沉默地送出束鲜红的玫瑰,自己带着诡谲微笑挥舞匕首。   最后黑暗中的深红光芒到底是什么?   他看不到最后的结局,只听到有人冰冷低哑的声线在他耳边说话:“封瑟,你没有心。”   ——————   《我可以黑箱操作你吗》by榕斐   在一次意外爆炸之后,沈一行实验室凭空出现了一台不起眼的冰箱。   自从有了这台神秘的黑冰箱,各种罕见的样本被源源不断地送到沈教授面前。   0.001%概率癌变形成的长舌头、分裂错误导致的畸形器官、更别提能让断肢切面鲜活如初的生长液......   每回开箱都能开出新惊喜。   实验无比顺利的沈教授简直热泪盈眶。   爱了爱了!这是什么宝藏冰箱!   直到一天,沈教授从宝藏黑冰箱里开出来了一个奇装异服且奄奄一息的男人。   那人撑开眼看着冰箱外沈一行的脸,神情复杂:“......竟然刷到了隐藏地图的生化boss......”   沈教授举手术刀的手指一僵:“???”   等下?这位样本先生?   你能把话说清楚再晕倒吗?   若干年后,《恐怖游戏·退休员工采访实录》写道:   “就在我以为那个戴眼镜的新人必死无疑时,他一声不吭,把我18厘米的长舌头切片拿去做实验了QAQ——by长舌鬼” 第32章   独孤变了脸色。庖丁怎了来了?看看他身后, 还跟着八个队友, 他们这是打算暴力通关?   庖丁也没想到会看见两个守门人和三个恶魔坐在一起喝茶的和谐场面, 一时愣在原地。   电光火石间, 大先生直接用手扣住了独孤的脖子,目光不屑地瞥了眼门口的庖丁等人:“你以为来这几个乌合之众, 就能杀得了我。”   我没有,我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啊!   独孤明白大先生应该是误会了,以为他和于渊是过来探路的, 确定了恶魔在这里, 就想办法拖时间, 等着跟同伴里应外合。   毕竟他和庖丁都是守门人, 又前后脚到花楼。他前面表现的那么无畏, 像极了背后有人的样子。   独孤被掐地说不出话, 只能用力去扣大先生钳子似的手掌。一边还偷偷朝于渊使眼色,让他别轻举妄动。   好在庖丁下一句话倒是帮他澄清了误会。只见庖丁目光在恶魔和独孤间看了个来回, 然后一副看破真相的模样:“别演了, 难怪你昨天嚷嚷着不让大家组队, 原来你是恶魔的卧底!对, 恶魔一共五个人,我就说剩下两个躲在哪呢, 这下算是齐了!”   “你说他是谁的卧底?”大先生放开独孤,他发现事情好像跟他想得有些不同。   “怎么,还不想承认?”庖丁咧开一口黄牙, 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眉飞色舞地说:“你骗不了你爷爷我的火眼金睛,你们刚才还坐在一起喝茶呢,肯定是一伙的。我今天就把你们一网打尽,这场游戏,我们赢定了。”   “哈。”大先生轻笑一声,转眼看向独孤,眼神里充满怜悯:“听见了吗?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呢。”   独孤捂着被掐得发痛的喉咙,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庖丁看着大先生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就暗自来气,心里想着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朝身后人比了个手势:“动手!”   庖丁的队伍一共九人,举着从楼下厨房里抢来的刀具棍棒,真如土匪一般朝着三个恶魔砍过来。   三个恶魔在一瞬间恢复成恶魔形态。这是独孤第二次看见恶魔,和张茂文一样,红色竖瞳,獠牙,黑色利爪,还有右手掌心的金色蔷薇纹路。唯一不同的是大先生的瞳孔颜色看起来偏紫一些。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但也可怜你们的愚蠢。”大先生双手反扣于胸前,一股奇怪的压力在空间内蔓延开。之后他用双手按住独孤和于渊的肩膀,拉着他们往后撤了两步,招呼了句:“老三。”   独孤感到胸口闷闷的,呼吸困难,四肢沉重得像绑了二十公斤水泥。这应该是一种压制技能,而且看庖丁等人的反应,他们应该也都收到了压制。这技能是范围性的!大先生的能力位面强的有些过分了。   得到命令的三先生双拳紧握,身体像充了气一般,迅速暴涨至两米多,高大的身躯,夸张的肌肉,每往前走一步,地板都跟着颤动。庖丁小山一般的身材,在他面前彻底变成了了小土包。   三先生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出噼啪作响,他的嘴角夸张地咧向耳后,用舌尖舔了舔獠牙:“来了。”   “快,把那个掌柜带过来!他们不敢在NPC面前用能力。”庖丁后退了两步,朝身后吆喝道。   听到庖丁这句话,独孤总算理明白庖丁的思路,他专程来花楼杀恶魔,就是想利用NPC在场,大家不能崩人设的规则。所以他进门喊了一声打劫,估计是想演一群没有食物,被饿到杀人抢粮的刁民。这楼里的NPC,这会大概都被捆结实了。   如果恶魔使用血脉和技能,他们就带NPC过来,逼恶魔崩人设。如果恶魔不使用技能,九对三他们的确胜算很大。庖丁看着冲动没脑子,其实小算盘打得还挺响。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老大,我们,出,出不去了!”后面传来慌乱的喊声,庖丁的一个小弟跌跌撞撞跑上前:“他们中有人能分割空间!”   “什么!”庖丁彻底变了脸色。   分割空间,意味着外面的NPC进不来,里面的玩家也逃不出去,恶魔可以放开手脚使用能力。   恶魔天生拥有血脉能力,和独孤这种觉醒的恶魔血脉不同,真正的初级恶魔力量远高于人类,锋利的爪子甚至可以直接把人类撕成碎片。同时恶魔的技能在前期也比人类要强不少。所以在初级竞技场跟恶魔一对一几乎是没有胜算的。这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独孤把视线投向一直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二先生。大先生的压制,三先生的狂化,剩下一个隔绝空间的能力,只能是二先生的。   这样的情况独孤也没想到,要知道恶魔里有人能够分割空间,他今天不会带于渊过来冒险。   独孤原本敢来花楼,打得和庖丁其实是差不多的算盘,觉得恶魔不敢崩人设,所以就算玩脱了,依靠于渊的战力,他们也有机会逃脱。但是见识到二先生这一手封印之后,独孤明白今天这事只怕很难善了了。只要他们封闭这里把玩家杀干净,之后跟NPC怎么解释,还不是编个谎话的事。   就算独孤自己靠着装恶魔能活下来,但也未必能保住于渊。   之后的战斗是一边倒的屠杀。恶魔上场的仅三先生一个人,他甚至没拿武器,就轻而易举地捏碎了一个玩家的脑袋,脑浆和鲜血一起崩开的画面,直接吓破了几个玩家的胆子。   “撤退!撤退!”玩家慌乱地喊叫着,一股脑地朝外跑去,可是外面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玻璃罩,任他们怎么拍打呼喊,都无法离开。   三先生的爪子尖还滴着血,慢悠悠地朝门口的八人走过去。绝望随着鲜血浓重的腥气,一起在狭小的茶室里蔓延。   庖丁到底是经历过几个初级竞技场的人,没有被恐惧压垮理智,反而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恶魔能用技能,玩家自然也可以。他们有九个人,都是擅长战斗的玩家,只要杀死能够隔绝空间的恶魔,这一战未必没有胜算。   庖丁抬高声音提醒队友:“现在已经没办法逃跑了,只有杀死这几个恶魔,我们才能活下来,大家用技能,我们跟他们拼了!”   庖丁说完,自己先挥着菜刀冲了上去。   玩家被庖丁的喊声唤回一丝理智,绝望和恐惧化作求生的力量。   玩家纷纷召唤血脉,放出技能。虽然在大先生的压制下,技能效果大打折扣,但仍仗着人多夺回了优势,庖丁更是趁机用肢解技能卸掉了三先生一条手臂。一时间玩家士气大胜。   “啧,我去帮帮老三。老二,你看住这两人。”大先生察觉到这群玩家重新燃起战意,仅靠老三一个人应付,到底有些吃力了。   大先生把独孤和于渊推到二先生身边,自己也冲进了战局中。他虽然没有三先生夸张的身材,但在他压制别人的同时,他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反而被强化了,他快得像是一道影子,冲到哪里就激起一团血雾。玩家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攻势,瞬间瓦解。   独孤知道再不动就真的只能等死了。他甚至准备好了在于渊面前暴露恶魔血脉,只求能出其不意的杀掉二先生,解开空间封锁。   可于渊动作比他更快,匕首带着银光,闪电般朝恶魔心口刺下去,割豆腐轻松扎进二先生心口,又深深一剜。   二先生眼里诧异又茫然,低头看向胸前的匕首,似乎不明白一个弱小的人类是怎么在一瞬间取了他的性命。同样不明白的还有独孤,那匕首他昨天摸过,不过是把普通的匕首,算不得多锋利,恶魔皮糙肉厚的,连身负血脉之力的庖丁都没办法这么轻易地杀死一只恶魔。   怎到了于渊这里,恶魔就像是纸糊似的了?   “老二!”   “二哥!”   似有感应般,大先生和三先生同时回身,朝这边冲过来。   空间隔离结束的同时,庖丁听见楼下的呼救声,喊着什么“护卫大人”。还有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在上面!”   “给我搜!”   接着是靴子踩在楼板上沉重的闷响。   庖丁不敢恋战,他们只剩下三个活人了,身上都伤的不清。不使用技能根本打不过镇上的护卫队。   “快走!”庖丁趁着大先生和三先生都去抓于渊了,转身招呼兄弟从另一边的窗户跳窗逃跑。   这边独孤和于渊也准备跳窗,但恶魔化的大先生速度更快。   两人刚冲到窗边,大先生已追到了近前。   于渊作为一刀捅死了二先生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大先生的首要攻击目标。   眼看攻击已至,于渊停下脚步,握紧匕首准备迎战:“哥哥你先……”   于渊话音未落,不防身后独孤突然一把拉住他,直接把他从窗口推了下去。这里是二楼,三四米的高度。独孤相信以于渊的身手,不会摔出什么事情。   果然,于渊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轻盈落地。接着于渊转过身,却看见独孤已经被大先生按在窗沿上,走不了了。   “独孤!”于渊变了脸色。   独孤还是头一次听他直接喊自己的名字,不是路人甲,也不是哥哥,因为喊得太用力,都有些破音了。那么着急,就好像自己是他十分在意的人一样。   “走你的,不用担心我。”独孤朝于渊咧了咧嘴角,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于渊知道独孤的意思,独孤的技能是催眠,就算被抓了,也有可能活下来。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毕竟技能只是初级,效果还没试验过,而他要面对的确实已经被激怒的恶魔。真的可以不担心吗?   有守卫朝这边跑过来,独孤又催促道:“快走!”   于渊这要是被抓回去,就只能在等死和崩人设里二选一了。   于渊深深地看了独孤一眼,像是要把地方印在记忆深处,他必须走,他必须活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渊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一条小巷中。   独孤读懂了于渊的话,他说的是:“活下来。”   “你们俩倒是兄弟情深呢。”大先生勾着唇角,紫色的眼睛里却腾满杀意。   “我要把这些人一个个抓回来,狠狠地折磨,要让他们知道,死亡才是这个世上最轻松的事。”三先生也围了过来。右手捂着左肩被砍掉手臂留下的伤口,指缝里不断淌着血,一滴滴落在独孤脸上。   三先生用满是血的右手温柔地摸了摸独孤的脸:“而你,将会是第一个。我保证,你会求着我杀你。”   “你不会。”独孤朝他笑了一下,发动了血脉技能。   虎牙的位置痒痒的,很快变成尖利的獠牙从嘴唇向外探出尖尖,他的指甲同样变成尖利的爪子,手心微微发热,一个属于恶魔的印记出现在那里。   独孤用同样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三先生,舔了舔长长的尖牙:“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敢来花楼吗?因为,我们原本就是同类。” 第33章   “恶魔?”大先生因为吃惊而暂时放开了独孤, 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他:“你不是守门人吗?游戏里只有五个恶魔, 身份我都知道, 没有你。何况你这么弱, 可不像是恶魔应有的水准。”   “我真的是恶魔。”独孤站直身体,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我本来就不是擅长战斗的恶魔, 身体素质弱于同类。我的能力是伪装,这种伪装是被游戏规则承认的,我伪装成了守门人,计数也会按照守门人的数量来记。顶掉一个原本的守门人玩家, 并给恶魔多空出一个名额。”   大先生:“那你那个同伴呢?”   独孤:“他是守门人, 一个人行动太容易被怀疑了, 所以我带着他。刚才演戏救他也是为了后面的行动, 有他在守门人阵营中, 我才更容易被相信。”   大先生:“那他应该也猜得到我们的身份吧, 你带他来找我,倒时候我放你走, 你怎么对他解释。”   独孤:“我告诉他我技能是催眠。只要大先生配合我, 他不会有任何怀疑。”   大先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我又没什么好处。”   独孤:“能赢不就是最大的好处, 我混在守门人的队伍里, 他们的动向,掌握的情报, 下一步的计划,我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们在明, 我在暗,我们配合好了,守门人必输无疑。”   大先生垂眸思考着,过了片刻,他探究地看着独孤:“我要怎么知道你真的是恶魔呢?万一你其实是守门人,只不过通过技能伪装成了恶魔,来我这里演戏……怎么办呢?”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大先生比独孤想象中更敏锐,好在他相信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一个守门人,觉醒的是真的恶魔血脉。   所以独孤使用血脉的时候,除了在力量速度上有点欠缺,其他初级恶魔的特征他都会拥有,比如远超人类的自愈能力。   独孤伸出左手,露出苍白的手臂,右手食指微微发力,尖利的指甲刺入左手手臂中,划出一道细长口子。   几秒后,独孤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毕竟只是一道小口子,很快就恢复如初了,但又不像治疗卡的效果那样瞬间痊愈。   独孤把愈合的伤口在两个恶魔眼前晃了晃,又挑衅地看向大先生:“大先生总不能说我在拥有伪装技能的同时,还拥有一个恢复技能吧?”   众所周知,无论玩家还是恶魔,都只有一个本命技能。   但大先生又想到了新的可能性:“或许你的伪装是依靠卡片呢?”   独孤只好变回人类后再一次变成恶魔的样子,两度发动血脉,独孤的体力有些透支,加上一天一夜没吃饭,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撑在桌子上,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这么特殊的卡,我总不能一次弄到两张吧?”   大先生沉默了一会,说:“但你那个同伴杀了我的人,他不能留,你杀了他,我就信你。”   逼我和同伴自相残杀,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管我是人类还是恶魔,只要把我杀了同伴的证据抛出去,这局游戏里,就不会再有玩家信我,我是不是恶魔都必须是个恶魔了。   独孤刚想拒绝,抬眸瞬间,冷不丁撞进一双阴戾的紫眸,仿佛灵魂被扔进冷水冰过一圈。   很危险。独孤在大先生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加掩饰的杀意,他盯着独孤,眼里没有丝毫对生命的怜惜,杀人,或者杀同类,他都不会有哪怕一丝在意。但独孤不打算这么轻易妥协。就算目标不是男神,一旦答应对方杀人,就完全陷入被动了。   “我要是不杀他,大先生是要杀了我吗?”独孤抬起眼眸,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似的的委屈,哪语气仿佛在质问对方,你真舍得杀我吗?   大先生被问笑了,他用指尖摩挲着独孤后颈,仿佛下一秒就会随手捏碎它:“就算真是个恶魔,死了也就死了。”   独孤暗暗咬牙,这大先生还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不进。他演戏演的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对方全程倒像看猴戏似的。   他一边稳住心态,一边努力给自己加码。仰头看向大先生,抛出一个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守门人的任务是什么,他们现在查到什么线索了,下一步在计划做什么?大先生,敌人有四十九个,其中不乏战力顶尖的,智慧过人的,洞察敏锐的,您真的觉得自己高枕无忧了?”   贴在独孤后颈的手指微微一颤,暴露出主人内心的波动。   没人能拒绝送上门的胜利。掌握了这些信息,确实胜算会大很多。前提是,确定提供消息的人,说的都是真的。   独孤再接再厉,他梗着脖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成功混进守门人队伍里,你们在这里喝茶看戏,我在那边忍饥挨饿的。好不容易套出来点情报,就赶紧过来跟你们搭上线。结果你倒好,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杀了同伴,努力前功尽弃,要么你就杀了我,你倒是说说,让我怎么选?”   大先生别开眼睛,不去看独孤质问的目光:“不知道这些信息我未必会输,但是若被你骗过去,我才真是失了胜算。”   独孤听出大先生声音里的动摇。   他低头抹了把脸,放缓了语气:“那不如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大先生别逼我杀人,我也不急着现在就离开。我就跟着大先生,我们先互相了解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大先生看着独孤,眼前的青年脸色苍白,唯独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格外不同。鬼使神差地,大先生点了头:“行,那你先说说守门人的任务是什么,他们查到哪一步了?”   “主线任务是调查琼枝玉的秘密。日常任务是用玉石换粮食。目前调查还没有任何头绪。守门人那边现在并不团结,所以才会出现庖丁的队伍和我们撞上的情况。这是我们的突破口,可以想办法各个击破。”独孤这一部分说得全是真话,但听上去有用,其实全是废话。   任务内容大先生自己心里早就猜得□□不离十,至于守门人的动向,那边目前任务全无进展,没有集体行动,一切皆有可能,说了等于没说。   “你倒是滑头得很。”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的大先生,察觉自己又被独孤摆了一道,偏偏对方说得话又挑不出毛病,也是按照自己吩咐答的。   独孤无辜地眨眨眼睛:“大先生怎么又冤枉我?”   “罢了,你暂时跟着我吧。”大先生看独孤装傻卖乖,倒还觉得挺有趣的。不管对方是恶魔也好,人类也罢,留在身边解个闷,反正随时都能杀不是么?   “大哥?”三先生不明白大哥怎么三言两语就被可疑的家伙轻易说服了,虽然对方证明了确实是恶魔血脉,但是他可刚刚救了害死二哥的仇人啊。   “我有分寸。”大先生瞥了三先生一眼,既是回答,也是警告。   三先生张了张嘴,没有再劝,只是不甘心地瞪着独孤,眼里充满敌意。   “三位先生,在下来的晚了,你们没事吧?”花楼掌柜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大先生带着独孤和三先生一起走出去。门外花楼掌柜身上还带着伤痕,看来是刚被救下来。,身后跟着几个镇上的护卫,   “是那些采玉人作乱,跟掌柜没有关系。倒是连累掌柜一起受惊了。”大先生又恢复了人前温和有礼的模样。   掌柜露出惶恐的表情,连忙摆手:“不不,还是我管理不利,几位先生没受什么伤吧?”   大先生露出悲痛的表情,声音也随之压低了:“老二不幸,为了保护我们,去了。三弟伤了一只手。”   “都是属下来迟,保护不周,让贵客受伤。”护卫首领躬身请罪。   大先生摇摇头:“怎么能责怪大人,要不是大人前来,那些匪人也不会慌忙离开,让我和三弟侥幸活了下来,我还要感谢大人救命之恩才是。只不过,那些匪人杀了老二,伤了老三,我这个做大哥的无论如何都希望能为他们报仇。”   护卫首领一听,面露惭色,又十分感激于大先生的通情达理,当即表示:“大先生放心,那些伤害您兄弟的匪人,我们必为大先生抓回来,交给大先生亲手处置。”   大先生的神色悲痛,语气克制:“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护卫首领又提醒道:“大先生这些天还是少外出的好,如果要出来,也带上几个兄弟保护着,现在镇上粮食匮乏,有不少饿疯了的刁民出来作乱。尤其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外乡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就说今天上午,就抓到两个去平民家里抢粮食的。”   独孤听得有些奇怪。   就算是有的玩家饿得受不了了,想出去平民家里抢吃的这个主意。怎么可能抢粮不成反倒被NPC扭送到守卫那里?玩家明知道不能使用技能,应该会挑比较弱的人家下手吧?庖丁他们九个人能不声不响把花楼全员给捆了,说明NPC的战力没有多强。   那这翻车就翻的很奇怪了,简直像是网游里boss还没打,就被野区的一级兔子咬死一样荒谬。   “多谢大人提醒,时间不早了,三弟身上有伤,我先带他回去包扎。”大先生与掌柜告辞,被护卫护送着离开花楼。独孤也跟在他后面。   独孤出来花楼的时候,看到墙角有个衣衫褴褛的佝偻人影,正在地上用力刨着泥巴。   独孤想起来了,这人正是他第一天遇见过的那个喊着闹鬼的疯子。   “在看什么?”独孤耳边响起大先生的询问。   “没什么,一个疯子罢了。”   独孤就这么跟着大先生回到了镇长家,独孤换了衣服,气质也好,倒是没人把他跟那些采玉的外乡人联系在一处,只当是攀上了大先生的平民。   沾恶魔的光 ,独孤顺利吃了进游戏以来第一顿饱饭。但因为不是玉换的口粮,独孤并没有得到抽卡机会奖励。   吃过午饭,镇长门前换粮的平民已经排起长队,独孤跟着大先生去看热闹。   一出镇长家的朱漆大门,独孤就看见三四个玩家混迹在队伍里,包括那位优雅漂亮的女医生。这些人都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衣服,若不是独孤记得这几张脸,很难从队伍里把人辨认出来。   交换的过程很简单,左边称玉,右边称粮,一手交玉,一手拿粮。很快琼枝玉就堆满了左边的木箱,一根根由小到大码得整整齐齐。   “这就是琼枝玉?”独孤看着木箱里条状白色玉石,长的大概有三十公分,短的有指节大小。根根晶莹剔透,确实很像玉树折下的枝条。   “没错。琼林遍染霜雪色,误做月宫桂折枝。这便是本镇独有的琼枝玉。”镇长是个微微发福,年近五十的男人,他从箱子里挑出一根最长最好的琼枝玉,谄媚地递给大先生:“大先生,您看看,这水头,这色泽,都是上上等的佳品。”   大先生接过镇长手里的琼枝玉,拿在手里把玩:“琼枝玉自然是顶好的,不然我也不会专程来这一趟。只是没想到会遇见意外被困在这里。”   “大先生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解决,大先生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便是。”镇长又拍着胸脯保证道。   独孤怀疑地看向镇长,他是真这么肯定,还是在说场面话呢?如果是前者,镇上的怪事不会跟他这个镇长有关系吧?   用怪事封锁无忧镇,再把粮食集中起来,用极低的成本从平民手里交换琼枝玉,高价卖给大先生。如果在凑足琼枝玉后,无忧镇解封,那他确实是最大的收益者。非常可疑。   但照这样推论,解封无忧镇的办法,难道就只是凑到足量的琼枝玉吗?   “我第一眼看见这玉就觉得十分喜欢,它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吸引着我。”大先生看向独孤,眼里带着几分温柔:“就像你一样。”   “的确很漂亮。”独孤仔细观察着大先生手里的琼枝玉,试图从上面寻找到它与众不同的地方,然而除了这种奇特如树枝般的形状,在色泽和质地上,看起来都与普通玉石无二。   大先生抬手用琼枝玉末端点了一下独孤的眉头,一点清润的凉意落在独孤眉心:“你也很漂亮。我不是个注重皮相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吸引我。”   独孤知道为什么,是血脉被动技能,恶魔对他加20的初始好感度。   但这不能说。独孤用指尖拨开玉条,抬眼望着大先生,装傻道:“吸引?我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吸引到大先生的地方。”   大先生放下玉条,俯身凑到独孤耳边,仿佛情人耳语般对他说:“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吸引我地方,让我一再对你宽容。若换一个人这样凑上来,现在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明明情人般温柔的口气,里面却带着毫无遮掩的杀意。独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大先生的话并非威胁,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恶魔不在意别人的生命,哪怕是同类也一样。甚至连二先生的死,也只是让大先生感觉到被冒犯的愤怒,至于兄弟离世的悲伤,是半分也没有的。   所以独孤这点好感在大先生这里,同样算不得什么。   想活下去,独孤得小心再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迟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绿jj的网页总是登不上去QAQ。第一次用wap更新,不太熟练。 第34章   人群里, 两个玩家私下小声嘀咕着。   “那个是玩家吧, 他怎么站在镇长身后, 还有那个紫眼睛的家伙又是什么人?”   “是玩家, 我记得昨晚他还发言了。他怎么混过去的有点厉害啊。他这下可不愁有饭吃了,不像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偷到这么一小截玉。明天的饭还不知道在哪着落呢。”   “紫眼睛那个是恶魔。住在镇长家的三个富商中的老大。”排在两人前面的美女医生回头道。   她这两天扮做神医在南区救了几个平民,顺便也套出不少消息。其中一家有个女孩是花楼的厨娘,拉着她聊了不少关于富商的消息。她说大先生有双漂亮的紫色眼睛,英俊儒雅, 二先生脾气最好, 但沉默寡言。三先生最是高大魁梧, 但脾气有些暴躁。   “啥!”两个玩家听见这个消息, 吓了一跳, 忍不住喊出了声, 察觉到周围人打量的视线,又赶忙压低嗓音问:“那这是什么情况?他一个玩家怎么能跟恶魔站在一起?”   “不知道。”美女医生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和恶魔举止亲昵的病弱青年:“希望别是我想得那样, 不然这局游戏会很艰难。”   “镇长大人。”护卫首领步履匆匆, 径直走到镇长身边, 抱拳行了一礼, 又对大先生问了句好。   “何事?”镇长问。   “在南街找到两具尸体,经花楼掌柜辨认, 是上午刺杀大先生的匪人。还余一个,下落不明。”   “镇子就这么大,继续搜, 今天务必给大先生一个交代。”   大先生拱了拱手:“多谢镇长大人。”   镇长连忙还礼:“大先生不必道谢,事情出在我管辖的镇上,我也有责任。”   大先生:“在下还有一个小忙想麻烦镇长大人。”   “您说。”   “在下想去采玉场参观一下。”   镇上的玉早已采空,采玉场也变成了一片荒地,镇长自然不愿答应大先生的要求。   镇长脸上露出几分为难:“那里没什么好看的,脏得很,都是些土和泥。那些采玉人都是外乡来的难民,我好心收留,给他们一份工作,可是他们却不知感恩,现在粮食紧张起来,他们更是四处作乱,今早袭击大先生的正是他们中的人。大先生这个时候去采玉场,实在不太安全。”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大先生点了点头,没再勉强。过了一会便称身体乏了要回房休息,带着独孤朝住处走去。   “我没有大先生的好身手,大先生j拉我一把。”独孤跟在大先生身后,慢悠悠地说。   大先生顿住脚步:“谁说我要翻墙?”   独孤扬起眉毛:“难道大先生提早回来,不是要去采玉场?前后门都有护卫守着,想离开不被发现,想来也只有翻墙这一条路了,我记得大先生住处外不远有条没人经过的小径,墙外的胡同可以直通北街?”   大先生眼里闪着危险的光,意有所指道:“太聪明了容易活不长。”   独孤狡诘地眨眨眼睛:“那也要看跟谁比,有大先生在这,论聪明我勉强只能认个第二。”   “哼,嘴倒是甜。”大先生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轻哼,放过了独孤。   独孤微微松了口气,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攻略恶魔,玩的就是心跳。   大先生确实打算自己去一趟采玉场。他们掌握的信息比守门人多,但也并非上帝视角,他能感觉到镇长在刻意隐瞒自己一些事情。   他今天问镇长并非是真的指望镇长带他去参观采玉场,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大先生差人把独孤安置在偏房,自己回住处换下身上华贵的锦袍,换了身方便行动的平民装扮,脸上也做了些改妆,准备翻墙。   结果刚走到墙边就看到独孤抱着胳膊,靠在墙根处,等候多时。   “我知道大先生贵人多忘事,所以只好自己来等着了。”   大先生看都没看独孤,三两下跃上墙头:“我从来不带累赘。”   “这说法可真绝情。”独孤抬头望着大先生,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我知道一点关于采玉场的事,本来还打算路上讲给大先生听的,大先生也不需要了吗?”   大先生从墙头垂下一只手来:“上个敢跟我谈条件的人,尸体都被野狗吃干净了。”   独孤一把抓住大先生的手,借力攀上墙头,笑容依然不变:“可我是个恶魔呀。”   “关于采玉场,你都知道些什么?”往采玉场走的路上,大先生问独孤。   独孤想了想:“玉早就采完了,采玉场也已经荒废了。”   大先生:“这我知道。”   独孤又说:“平民手里的玉应该不是从采玉场来的,有其他途径。”   大先生:“这我也知道。”   独孤问:“那你知道是什么途径吗?”   大先生刚要回答,又猛地停住,转头盯着独孤,似笑非笑道:“你套我话?”   独孤心虚地摸摸鼻尖:“我就顺便问问嘛。”   大先生:“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说知道采玉场的事,我才带你的,结果你一句有用的没说,倒是想从我这里套话?”   “我也没想到大先生都知道了啊。”独孤一脸无辜地说。   大先生:“你这么会演戏,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恶魔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独孤耷拉着眼睛看向地面,委屈的像个一米七八的宝宝:“反正您从来也没当真过不是吗?您没把我当成自己人,自然觉得我处处都在演戏。我要真是个玩家,趁您不在找机会逃跑不是更好,何必厚着脸皮求您带我出来。大先生既然说了要和我互相了解,我以真心待大先生,大先生为何却总是在猜忌我?”   “真心?”大先生像是听见什么笑话:“恶魔有那玩意吗?”   这问题倒是把独孤问愣了。   大先生伸手按在独孤胸口,紫色的眼眸里半是天真,半是残忍:“我还从来没见过真心长什么样,不如掏出来看看。”   两人站立的街巷私下无人,恶魔的手指已经伸出黑色的爪尖,抵在独孤胸口,准备把心掏出来验验真假。   独孤从那黑色的利爪上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喉结因为紧张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朝后退去,但大先生步步紧逼。   独孤后背撞在墙上,终于避无可避。   爪尖逐渐加力,刺穿皮肤,血色在雪白的布衣上氤氲开。   独孤鼓起勇气,双手握住大先生的手,压下心里的恐惧,挤出一个笑容:“大先生要是这么挖,可是看不到真心的,最多只能看到一团碎肉。”   “那要怎么能看见?”大先生动作不停,黑色的爪子尖已经没入皮肤。   独孤疼得浑身发抖,生理性的泪水绕着眼眶打转。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大先生手腕处,触感温热。   大先生抬眼望向独孤的眼睛,看他微微泛红的眼角,和被泪水湿润的眸子,用另一只手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里满是怜惜:“哭得倒是挺漂亮的。”   “大先生真是残忍。我捧一颗真心像你,你却要把他挖出来。挖出来的那颗心,可不会告诉,我是喜欢你的。”独孤用尽毕生的演技,酝酿着眼里的深情,他从来没对人表白过,没想到第一次竟然是拿来骗人的,未免有些可悲。   表白触发被动技能,提示音在独孤耳畔响起【当前目标好感度55(友好),是/否使用技能?】好感度比预想中还高得多,独孤不知道是表白的作用还是自己先前低估了大先生的好感。   好感都五十五了你还想杀我?你们恶魔就是这么跟别人友好的?友好地掏出对方的心脏?我真的不是很懂你们恶魔的脑回路。   独孤拒绝了系统,还不到时候用技能的时候,现在的好感度只够问几个问题,完全达不到控制效果,而且独孤不确定问完之后会不会引起对方警觉。他决定至少要把好感度抬到80再使用技能。   “你说你……喜欢我?”大先生的眼里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独孤的答案的确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可以吗?”独孤因为疼痛而紧抿嘴唇,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了,哭红的眼角透着几分可怜。   大先生收起爪子,眼里透着几分玩味:“喜欢我什么?”   “眼睛好看。”独孤吸了吸鼻子。这句是实话,作为一个颜控,他的确挺喜欢对方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的。   “肤浅。”大先生哼笑一声,径自朝前走去。   攻略恶魔之路,任重而道远。   独孤捂着胸口,利用恶魔血脉的自愈能力勉强止住了血,叹了口气,默默跟上。   两个人没有再交流,一路沉默。   独孤思考着刚刚大先生的问题:恶魔有真心吗?   独孤先前没有想过,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计划,接近,攻略,表白,好感不够就继续攻略,够了就控制对方。   无论是恶魔,还是NPC,在他眼中都不是人。只是游戏里的一部分,就像玩电脑游戏里的怪和NPC一样,谁会在乎他们有没有真心。   但真的和恶魔接触下来,独孤却越发觉得,恶魔和人类是很像的,虽然他们漠视生命,残忍乖张。但他们也有情绪,有欲望。   那真心呢,恶魔会不会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如果不会,他怎么指望对方对他的好感能够达到目标值?如果会,那他真的可以以正义之名,肆无忌惮地玩弄别人的真心吗。这种想法让独孤对自己的计划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和抵触。   但,放弃计划?不,不可能。   独孤还没善良到会因为同情敌人,而放弃自己通关的希望。他想活下去,他想赢,他想关上那扇名为最终之门的大门,结束这场可怕的灾难,让生活回归平静。   他想他的家人,朋友,爱人,还有他自己,都不必再担心某一天突如其来的消失和别离。   为了这个目标,就算变成真正的恶魔,也在所不惜。   【恭喜玩家恶魔血脉融合度提升。】   【获得能力,局部恶魔化:可在维持人类状态时,局部变化为恶魔形态,使用恶魔能力。】   提示音打断了独孤的沉思。他疑惑地微微蹙眉,论坛从来没听说过,血脉融合度还能提升?   不过这个能力倒是很实用。不必完全变成恶魔,只把需要使用能力的部分恶魔化,既能够让技能使用更加隐蔽,也可以很大程度上节约体力。   只是为什么血脉融合度会突然提升?一直融合下去真的是件好事吗?   恶魔到底和人有什么区别呢?   独孤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大先生:蔑视感情,轻贱人命,不择手段。狡猾诡诈,任性妄为。   他也在朝这个方向发展吗?   独孤想起张茂文消失前说过的话,心底发寒。   ——如果你是个恶魔的话,那游戏一定很有趣,想试试吗? 第35章   采玉场比独孤预想中要热闹, 有不少平民都拿着工具在这里四下翻找着, 狮子也带着几个玩家混在其中。   狮子认出了独孤, 远远跟他打了个招呼。   “认识?”大先生轻声问。   “是玩家。”独孤坦白道。   “正好, 去问问他,这里什么这么多人采玉。”大先生的口气像是在差遣小弟一般, 全然忘了自己不久前还觉得对方没用,差点下手杀了。   独孤顺从地朝狮子走过去,打了声招呼问:“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这里的玉不是早就采空了吗?”   狮子认出独孤, 朝他笑了笑:“来捡漏的, 队伍里有个技能是寻物的兄弟, 大家跟他在这里找了一上午, 也凑出了两个人的口粮, 不过这就只有这么多了。我们正打算离开。”   狮子又问独孤:“你也来采玉吗?”   独孤摇摇头:“只是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其他线索。”   跟在狮子背后的玩家, 注意到独孤换了衣服,自来熟地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兄弟你混得不错呀, 这衣服换上精神多了。跟你来的那个是NPC?怎么搭上的?传授传授经验?”   “意外罢了。”独孤含混道。   可那玩家却不依不饶:“你这就没意思了, 大家都是玩家, 有什么窍门分享一下呗?”   “真想知道?”独孤看着对方殷切的目光, 嘴角勾起恶劣个的笑容,他被大先生欺压了一路, 这会儿心里正压着火呢,就有人上赶着往枪.口撞。   “废话嘛这不是,不想知道我问你干嘛。磨磨唧唧的, 不说算了。”   独孤笑得狡诘:“告诉你也行,但是我觉得你可能用不上。”   “用不用得上,你先说。”   “行。”独孤朝玩家勾了勾手指,玩家乖乖把耳朵伸过来。   “出卖色相。”独孤在对方耳边轻轻吐出四个字,然后留下石化在原地的玩家,身心舒畅地离开了。   独孤回到大先生身边,把狮子的话复述给大先生。大先生点点头:“寻宝的技能倒是不错,可惜他们没找对地方。”   琼枝玉不该来采玉场找么?那哪里才是对的地方?独孤思考着大先生话里的意思,大先生看样子应该是知道琼枝玉的真相的。   独孤注意到采玉场还有一部分平民并非是在找玉,而是提着篮子割草。那种草独孤从没见过,镇上其他地方也没有,似乎只在采玉场这一带生长。草长得很茁壮,即使到深秋了,叶子依旧碧绿。   独孤弯下腰拔了一株,放在鼻子下仔细嗅闻。这草带着一种淡淡的幽香,有些近似于竹木的味道,却又更清甜一些。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大先生抱着胳膊冷眼看着独孤。   “这是什么?”独孤不敢找平民打听,怕崩人设,只好厚着脸皮问大先生。   “真想知道?”大先生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示意独孤把耳朵伸过来,独孤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但他还是配合地乖乖点头。   “不告诉你。”大先生在独孤耳边轻轻吐出这四个字,潇洒转身离去。   独孤:……   人不能做坏事,报应来得太快了。   临走的时候,独孤又看见那个疯子。这次他站在采玉场边的茅屋旁,眼神阴沉沉地盯着采玉场里的人,仿佛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那眼神让独孤觉得有些在意。   “是早上那个疯子?”大先生也注意到了茅屋旁边的人,鲜少有人敢拿这样的视线看着他。   “嗯,原来他住在这里。”独孤有些在意那间孤零零的破旧茅屋。无忧镇因为卖玉发家,在被封镇前,是个很富庶的镇子。镇上的居民各家小院都修葺的很漂亮,为什么独独疯子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破败的地方。   这个地方还偏偏是曾经的采玉场,全镇的摇钱树。   疯子盯着众人看了一会,转头开始挖土,也不深挖,像是玩泥巴的稚童一般,把土刨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土坑,泥沾得自己满头满身都是,。   “看来是真疯了。”大先生盯了疯子一会,给出了结论。   “嗯。”独孤点点头。   独孤跟着大先生回到镇长家,倒是难得吃饱喝足,睡了个好觉,胸口的伤都养好大半。   另一边,破庙里的玩家却没他这样滋润。   这一晚庙里的人只有三十出头,人比昨天少了十几个,很多玩家身上都带了伤,加上又一整天没有进食,看上去憔悴又狼狈。   庖丁是这群人中最惨的,队伍也没了,自己几乎浑身是血。比离开花楼时伤的更加严重。为了求医生疗伤,还欠下一张卡的负债。   狮子的队伍是最整齐的,精神也都还不错。虽然不能保证人人吃饱,但是好歹垫了肚子。   于渊在傍晚回到破庙中,他衣服仍是花楼上换的一身,一天跑下来,沾了不少灰尘。他原本已经有了落脚的地方,但是考虑到能听到其他玩家的消息,还是回来了。   “喂,你没事啊!?”庖丁一看见于渊就激动地赶忙叫住他:“对不住啊兄弟,我上午不是故意把你们扔下的,那个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也是为了保命。”   于渊抿了抿唇:“我知道。”   “那个跟你一起那人呢?”庖丁问。   于渊:“阿甲哥哥为了救我,被恶魔抓了。”   “被恶魔抓了?没有啊,我今天还见过他呢。下午他跟一个不是玩家的人来过一趟采玉场。”狮子奇怪地说。独孤身边那人看起来气场很足,不像是普通NPC,还有独孤那句半真半假的“出卖色相”,也一直让狮子耿耿于怀。要是他身边那人不是普通NPC ,而是恶魔的话……□□恶魔?这也太扯了。   “巧了,我也见过他。”医生停下手里的治疗:“今天我在镇长门口换米,他和镇长家那个恶魔富商,还有镇长站在一处。”   恶魔两个字引起了玩家们的注意,人群中响起争论声。:   “和恶魔在一处?恶魔居然没杀他?”   “恶魔不知道他是玩家吗?”   “我看是没找到机会下手吧。你看他跟在恶魔身边,忽然死亡的话,恶魔肯定被怀疑,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扯吧,那你怎么不去。这地方偷偷杀个人多容易,恶魔要真想杀他有的是机会。”   “那你说为什么不杀他?”   “安静一下。”狮子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盯着医生问:“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还有他身边那个恶魔长什么样,能给我详细描述下吗?”   “中午。恶魔是那个紫眼睛的,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不过他跟今天那个玩家似乎挺聊得来的。玩家跟恶魔聊得来确实很匪夷所思,所以我现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玩家。”医生的话一出,于渊顿时成了视线的焦点。   毕竟于渊跟独孤关系最近,独孤如果是恶魔,于渊一样脱不了干系。   于渊:“阿甲哥哥不是恶魔,我们在现实里就认识。”   医生:“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也是恶魔,在骗我们呢,毕竟恶魔一共五个人,目前还有两人身份不明。”   “他肯定不是。”庖丁撑着身体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替于渊辩解道:“我上午带兄弟去花楼杀恶魔,他俩就在房间里跟三个恶魔聊天,我第一反应也是他俩就是剩下的两名恶魔。但是恶魔看到我们后,却以为他俩是我们的同伙,还差点把他那个同伴掐死。”   “而且后来混战中,他突然掏出匕首,一刀捅死了其中能够封锁空间的一个恶魔。要不是他出手及时,我们兄弟九个人,都得折那儿。所以我确定他肯定不是恶魔。”   “你说他单杀恶魔?”医生发现了其中的疑点,指着于渊问:“他就靠一把匕首,一刀就把恶魔捅死了?恶魔又不是豆腐做的,这不太可能吧?另外,你说上午你进门的时候,恶魔的反应是差点把他同伴掐死,结果他同伴中午就跟恶魔有说有笑地在镇长家门口聊天?”   “我说的都是真的。”庖丁以为医生不相信自己,扯着嗓子辩解:“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命都快丢了,总没必要和他们串通吧?”   “我不是怀疑你。”医生盯着于渊说:“但是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他们说不定就是故意牺牲一个恶魔,换两个恶魔打进玩家内部。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于渊绷着表情,盯着地面:“我没义务跟你们解释什么,阿甲哥哥是为了救我被留下的。他是人类,不是恶魔。”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们可以不信,也可以怀疑我,不过要是想杀我,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够不够接我一刀。”   “也没必要闹到那一步,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这事争下去没有意义,今天先不讨论了,明天我派人接触一下那位阿甲兄弟,再下结论。”狮子打了个圆场,又说:“这位小兄弟同伴被抓了,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先跟着我的队伍,总比一个人行动安全。”   “不了,我明天自己去救哥哥。”于渊并不领情,径自找了个角落休息。   狮子也不恼,把目光转向庖丁:“你说你们逃出来三个,怎么只剩你一个了?还有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庖丁人是傻了点,但是战力在一众玩家里绝对算得上顶尖,他明明从花楼逃出来了,怎么会又落得一身重伤。   “说起这个我才来气。”庖丁一拍大腿,拍到一处伤口,痛得五官都纠结在一处,他缓了几秒才说:“我们三个逃到一户民居。遇见一对夫妻,直把我们往屋里招呼,我还以为遇见好心人了呢,结果,一进去屋里还有兄弟四人,加上那对夫妻,六个人围攻我们。对付NPC,我们三本来就精疲力尽又带着伤,对付NPC还不能使用技能,最后就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兔兔瞪圆了眼睛,望着庖丁:“你是说平民也攻击玩家?他们不应该跟镇长那边对着吗?杀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外乡人干嘛呀?”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庖丁一脸憋屈。本来他今天准备带着队伍干件大事,回来好好挫一挫狮子的锐气,也让其他玩家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宰。结果每一件事都超乎他的预料,队员全死了,自己也伤得只剩下半条命,反观狮子,队伍齐齐整整,在人数大幅减少的玩家里,俨然已经掌握了话语权。   “或许是为了琼枝玉。”一个庖丁最讨厌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正是自封“杠精”的年修竹:“今天我在平民区,看见一落单玩家到平民家里讨水喝,被平民带进屋里后来再没有出来过。中午的时候,这户人家都带着不少琼枝玉出去交换粮食。我不能确定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必然联系,但我倾向于有。杀玩家,可以得到琼枝玉,所以恶魔才设计出玉换粮这一事,要的,就是让NPC站在玩家对立面。”   “杀玩家可以得玉?怎么,这玉还能是从人身上长出来的?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有什么证据……”庖丁反正没有队伍了,干脆跟年修竹抬起杠来。   “我没有证据。”年修竹打断他,并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但我有脑子。”   “靠,你特么说谁没脑子呢?”庖丁只觉得血气上头,气得想冲上去打人,但是刚起来半截身子,就因为撤痛伤口瘫回原地,痛得直哼哼。   “这位兄弟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事关系到任务,还要再仔细确认一下才行。”狮子想了想说:“这样,建议大家明天就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尤其注意不要单独到NPC家中。这位小兄弟既然有线索,明天我等你好消息。”   年修竹不满地瞥了狮子一眼,他原本也是打算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但狮子这么一说,倒好像他是听对方的安排才去查的一样。但狮子话说得客气,他硬去抬杠又有些没意思。   年修竹郁闷地把脑袋一搭,靠在墙角,径自睡觉去了。   狮子又对其他玩家说:“食物方面,我们已经摸到了粮库的位置,队里有能开锁的兄弟,明天我们会一起探一趟粮库,尽量把大家吃饭问题解决。当然食物不会白给,吃了我们队伍挣来的粮食,自然也要加入队伍做贡献。我的目的不是管着谁,只是希望大家更好地配合,通关游戏。”   一些落单的玩家听见吃的来了精神:   “你要是真能带回来粮食,我可以入队。”   “老子都快饿死了,谁现在能让我吃顿饭,别说入队了,管他叫爸爸都行!”   肚子饿了两天,多数落单的玩家这时候也不再执着,狮子的能力看起来不错,为人也还算公允,如果入队管饭的话,加入他的队伍似乎也不错。   但也有小部分玩家自己已经有获得食物的途径,比如今天去镇长家换粮食的那几个,这条件并不足以让他们动心,依旧准备各自行动。   一夜无事。   独孤在镇长家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吃完早饭,跟着大先生去探望了一趟三先生。三先生的断臂伤口已经愈合了,其实以恶魔的自愈能力,一晚上长出半条胳膊都没问题。但是因为不能崩人设,三先生只能当回独臂大侠。   “伤好了就别赖床了,把那两个约出来,该进行下一步了。”大先生对自己的三弟也是一副冷酷无情脸。   独孤听见“那两个”心中一动,是指其他两名恶魔吗?他们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噗——眼睛这么亮盯着我干嘛?”大先生注意到独孤殷切的目光,轻笑一声:“难道你觉得我会让一个身份可疑的人知道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独孤用眼角瞟着大先生,委屈道:“人家一颗真心都给大先生看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半分信任?”   “咳咳!”三先生惊恐地看向独孤,什么一颗真心?他不过在房间里休息了半天,怎么感觉大哥跟这新来的身份不明的小子之间,气氛有点怪怪的?   不过还没等三先生想出个所以然,护卫首领突然出现在门口:“二位先生,粮库那边抓了几个偷粮的小贼。镇长要开堂审,问问先生参不参加。”   偷粮的小贼?独孤立刻想到:不会有是玩家吧?还有为什么镇长开堂审要请一个富商过去参加?就算大先生钱多,镇长对他的态度也有些过于谄媚了吧?   “备三把椅子吧,我们随后就到。”大先生回答。   待护卫走后,大先生用哄小孩的口吻对垂着脑袋沉思的独孤说:“行了,别委屈了,带你看热闹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8 17:26:42~2020-03-09 18:5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森罗万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负类反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被抓来的小贼的确是玩家, 而且独孤昨天才见过, 正是狮子那一队的队员, 十三个人, 整整齐齐。   狮子也觉得很懵,他们一队人天刚亮就赶往粮库, 这里早上有一班换岗,换岗时守卫都集中在前门,因为要交接,前后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是偷粮的好机会。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 队里有神偷开锁, 有兔子在外面放风,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结果狮子没想到, 他们打开粮库后门, 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整队小镇守卫。   大先生带着独孤和三先生一进门厅,镇长就热切地迎上来, 感激地说:“大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多亏您提醒我, 可能有人会把心思打到粮库, 我今天一早就让护卫埋伏在粮库,果不其然, 抓到了偷粮的小贼。门锁一点损坏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没有钥匙,是怎么摸进去的。”   独孤明白了, 难怪镇长要请大先生,感情能抓到人是大先生的功劳。狮子算是玩家里比较稳重的,他计划偷粮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纰漏。却没想到大先生事先料到,来了一个守株待兔。   想到这里,独孤不得不承认大先生的心思果然很细。玩家断粮后,先把主意打到平民NPC身上,但是昨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玩家被平民抓起来报官了,那么下一步,玩家很可能就会把目标转向粮库。   大先生没有自己出手,而是选择提醒镇长,既在镇长这里卖了人情,自己又不费一兵一卒。   “在下不敢居功。镇长要谢应该谢我身边这位朋友,我也是听他提醒,才想到这个问题。”大先生拉过独孤推到身前:“我这位朋友今日大早特意来我房中提醒我,说他从朋友那里得了消息,有人今日可能会来盗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独孤:?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睡到天大亮才醒!谁去提醒你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会去粮库。   独孤明白了,他就说大先生怎么那么好心带他来看热闹,这人从一开始就冲着算计他来的。还特意强调是自己是听一个朋友说的,顺便把于渊也坑进来。   这些人要是要是活着回去,自己和于渊在玩家里,就彻底被打上恶魔的标签,洗不白了。这些人就算回不去,大先生今天这么一说,保不定什么时候消息也会从NPC口中传回玩家耳朵里。   好一招借刀杀人。   “原来是这位先生的功劳,不知先生怎么称呼。”镇长这才第一次用正眼打量独孤。   “在下路人甲。”独孤不敢当面反驳大先生,只能咬着牙认下来。   “原来是陆先生。”镇长点点头:“请一道就坐吧。”   独孤感受到一片愤怒的目光朝自己投过来,里面还掺杂着几分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叛的质问。   独孤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大先生朝他看过来,嘴角挂着笑意,声音却危险地沉下去:“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独孤在心里把大先生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违心地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狗腿道:“怎么会呢,大先生神机妙算,我佩服都来不及。我就是突然冒领了大先生的功劳,觉得有点惶恐。”   众人落座后,镇长看向狮子等人:“你们可是外乡来的采玉人?”   狮子回答:“回镇长大人,正是。”   镇长:“为何要到粮库盗取粮食?”   狮子这次没有出声,转头看向兔兔。兔兔瘪瘪嘴,突然梨花带雨地大哭起来:“呜呜呜,镇长叔叔,兔兔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偷东西的,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呜呜呜。我们真的就只是想拿一点点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兔兔知道错了,兔兔饿的神志不清了,镇长叔叔不要罚我们好不好?”   独孤听得目瞪口呆。他突然发现原来会撒娇,也可以是一门保命技能。独孤不知道的是,兔兔在哭的时候,用了一张昨天队里换来的特殊功能卡:同情牌,打出这张卡以后,就能很容易得到周围人的同情,配合兔兔的特殊撒娇技巧,效果翻倍。   加上兔兔本来就长得乖巧可爱,这么娇滴滴的一哭,连抓他们的护卫都露出几分不忍。甚至觉得人家都快饿死了,忍不住拿点吃的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罪过。反倒是镇长下令把全镇的粮食屯起来,不让买卖,把人都快饿死了,确实不应当。   镇长听着兔兔张口镇长叔叔,闭口兔兔知道错了,也略微有些心软:“念你们是触犯,一人打十下板子,小惩大诫。如有再犯,定不轻饶。”   说完镇长侧头朝大先生这边看过来:“大先生以为如何?”   狮子队众人紧张起来,忽悠一个NPC不难,但恶魔可是时刻想置他们于死地的。   大先生想了想说:“既然是饿得快没命了,就这么放回去也不妥,不如一人施他们一碗粥饭,让他们吃饱了再走,也算救人一命,积份功德。”   镇长由衷地感叹道:“大先生真是慈悲心肠。”   这话出乎狮子一队人的意料,他们错愕地看向大先生,他不是恶魔吗?为什么不仅没趁机落井下石,还要请他们吃饭?   旋即狮子猜到了大先生的算盘,请人吃饭?只怕借机下毒才是真的。   堂审结束,大先生状若无意地问护卫首领:“粮库失窃,怎么不见粮库管事跟来?”   护卫首领挠了挠脑袋:“我也奇怪呢,今天到处都找不到钱管事,不知道他去哪了。”   独孤暗自留心,大先生怎么会特意关注一个粮库管事?难道这粮库管事也是恶魔中的一员?   独孤猜得没错,粮库这名钱管事确实是五个恶魔之一,但此刻,这个恶魔却毫无尊严地匍匐在一个人类脚下。   而这个把恶魔吓到贵地求饶的人类,正是每天跟在独孤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于渊。   “听说粮库今早抓到几个偷粮的小贼?”于渊坐在钱管事家正厅的紫檀木高背椅子上,从餐碟里捻起一块精致可口的茶点放入口中。他说话的声音淡淡的,透着股闲聊般的漫不经心,表情也很温和。   钱管事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抖得像个筛子:“是,是有几个玩家来粮库偷粮食被抓了。”   “几个?”   “十三个。”   “嗯。”于渊平静地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小口,觉得没有昨天独孤倒的那杯好喝,微皱着眉,把茶杯又放回桌上,杯底在卓面上磕出一声轻响。   钱管事登时抖得更厉害了,抬头辩解道:“那几个玩家被抓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镇长派护卫过来抓的!我一点都不知情,一直老老实实在家里装病,没有和其他恶魔联系。”   于渊:“我知道。”   钱管事微微松了口气。   于渊:“不过是该联系联系了。”   “啊?”钱管事不明白于渊的意思。对方怎么会允许他去跟其他恶魔联系?   于渊像个遇见笨学生的老师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手肘支在膝盖上,向前探了探身,循循善诱道:“你的粮库险些失窃,镇长帮你抓了,是不是该去请个罪?“   “是吧?”钱掌柜觑着于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话说。   于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给我弄套护卫衣服,我陪你一起去。”   钱管事这才明白,对方不是给自己机会去见别的恶魔,而是他自己要借机潜入镇长家里。   钱管事苦着脸说:“可大先生在镇长家,我怕……”   “怕他发现你帮我办事?”于渊眼神冷下来,声音却越发温柔:“那你觉得他可怕,还是我可怕?”   都可怕,我一个都惹不起,求求你别这么说话了,我瘆得慌……钱掌柜吓得快哭出来了。   钱掌柜觉得自己冤的要死,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进入游戏后,大先生给他安排的身份是粮库管事,为了隐藏身份,他平日就像个普通NPC一样在家吃吃喝喝,昨天正吃着午饭呢,于渊突然从窗户翻进来。钱管事本以为只是个没脑子的普通玩家,趁屋里没人,直接唤出恶魔形态,准备随手杀了。   结果对方随手召唤出一团白光,那白光里满是蓬勃的光明气息,沾到他身上,所过之处,血肉皆化为灰烬,那滋味被火烤还要痛上百倍。钱管事痛得满地打滚,别说攻击了,连喊都喊不出声来。   好在对方并没有赶尽杀绝,很快就收回了附着在钱管事身上的光团,留了他一命。   当钱管事终于从疼痛中恢复一丝理智,却见那俊美青年俯下身,眉眼含笑地问:“知道我是谁吧?”   感受到那光团的威力,钱掌柜怎会猜不到对方的身份。   那绝不是普通的光元素魔法,那是真正的光明神力。拥有这种力量的,只能是光明神。   那是被所有恶魔视为天敌的存在,虽然失踪了,但谁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死是活。   恶魔间对他的动向也很关注,有说死了,也有说没死,还又说他可能来了初级场。钱掌柜自己只是一个刚刚成型的初级恶魔,以为大佬的世界离自己很远,光明神是死是活都不会跟他遇上,没想到自己才第一次参加初级竞技场就这么背撞上了对方。   那可是光明神啊!他掌控的光明神力和普通的光明元素完全同,这一小团光元素打到恶魔身上,只能挠挠痒痒,但换成光明神力,用来杀恶魔,可以烧得灰都不剩。   所以钱掌柜非常识时务地选择装孙子。在打听到二先生也是被眼前这人秒杀的以后,钱掌柜更加庆幸自己的明智。投靠对方可能会输掉游戏,但是跟光明神对着干,他现在就会立刻极其痛苦悲惨地死去。   况且大先生是智慧远超寻常恶魔,这场游戏少了他,恶魔未必会输。只要他活到最后,他就有可能活着离开游戏。   但前提是不被大先生发现他投靠了敌人,不然他也不知道是死在光明神的法术下更惨一点,还是被大先生的手段折磨更惨一点。   现在于渊要钱掌柜带他混进镇长家,就极有可能让大先生发现他已经投靠了敌人。所以钱掌柜才充满抗拒。   钱掌柜考虑得太久,于渊修长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他捻起一块点心,手里的光明神力缓缓注入点心之中。接着于渊蹲下身,平视着钱掌柜,把那块裹着白光的点心拿到钱掌柜面前:“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带我去,或者我喂你把这块点心吃下去,二选一。”   “带带带,只求您去了以后千万别告诉大先生,您是我带过去的。”钱掌柜哆哆嗦嗦地应承道。   “嗯。”于渊十分好说话地点点头,吃掉了手里的点心:“去准备吧,别让我等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于渊:嗯?听说有人要站邪教,是不是也想吃小饼干了?   感谢在2020-03-09 18:58:54~2020-03-10 14:1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森罗万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狮子一众人挨了板子后被暂时安置在镇长家前院。   独孤借口小解, 溜进厨房。   厨房里正熬着给狮子等人的粥饭, 厨师切了一些菜叶加进粥饭里。   独孤注意到其中一种很像是他在采玉场看到过的那种草叶。   独孤敲了敲门框:“先生让我来问问, 粥饭做得如何了?”   厨师听见声音, 猛地抖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盖上了锅盖, 回头看进是独孤,认出他是跟着大先生身边的青年,又微微松了口气:“饭快准备好了,让大先生放心吧, 都按他的吩咐做的。”   “嗯。”独孤点点头, 凑近锅台, 掀开锅盖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竹木的清香飘了出来, 果然就是他之前在采玉场看见过的那种草。而明明他在镇长加吃饭的时候, 饭里从来没有过这种味道。   “都放进去了?”独孤试探地问。   “放进去了。”厨师点点头,邀功似的说:“我切碎了跟其他蔬菜一起放进去的, 他们外乡人不知道琼枝草的用处, 应该发现不了。”   独孤想:原来是叫琼枝草。琼枝玉, 琼枝草, 这草必然跟琼枝玉有些关联。只是大先生为什么要喂玩家喝琼枝草呢?   莫非这草有毒?吃了会死?   独孤又想起之前在采玉场摘琼枝玉的平民,猜测这琼枝草可能就是破解主线任务的关键了。   “很好。”独孤说:“那您忙着, 我不好在这里留太久,容易引人怀疑。”   独孤离开厨房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这是恶魔送的饭, 狮子他们应该不会贸然喝下。但知道不能喝是一回事,能不能拒绝得了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他们刚才还在堂审上哭诉自己三天没吃饭了。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命令你来过厨房。”大先生的声音在独孤头顶响起。   独孤全身一僵,抬头看进大先生悠然坐在树杈间。   独孤脸上堆起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心虚地说:“大先生。您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能看见你背着我是怎么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的?”大先生翻身一跃,施然落到独孤面前,把人拽到墙角:“来,让我听听,这次你打算怎么解释?”   于渊扮做护卫跟着钱管事混进了镇长府中。他绕遍半个院子,终于在厨房后面的院子一角看见站在一起的大先生和独孤。   于渊不敢贸然靠的太近,怕引起大先生的注意,于是绕了个圈,转到墙后,猫着身子,隔着矮墙偷偷看向两人。   他的角度在大先生背后,刚好能看清独孤的脸,这时候大先生和独孤凑得很近,大先生的手还贴着独孤的侧颈。   这是在做什么?于渊有些疑惑,这动作似乎太过亲昵了些。不像一个恶魔和一个玩家,倒像是两个躲起来偷腥的情人。   独孤没有发现藏在角落里的于渊,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   “大先生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我总是说谎骗你似的。”独孤压下心底的慌乱,飞快地调整情绪,组织语言:“我就是想着,大先生在堂审特意说了要给那些玩家送粥饭,这粥饭里定然藏着大先生的后招。我怕这些NPC办事不牢靠,大先生跟着镇长身边,可能又不方便离开,所以我帮大先生来看看。”   “我要是真有你这么懂我的手下倒是好了。”大先生似有些遗憾地说。他精心挑选的两个手下,听话有余,智谋不足。老三太冲动,老二太呆板。像独孤这样,不用点透就能猜中他的心思,还会卖乖哄人的手下,真是不太好找。哪怕战斗力弱点,留在身边解个闷也是好的。   可惜了,他还是信不过独孤,独孤的这份聪明,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威胁。而他把这威胁留得太久了。   “只要大先生信任我,我就会是您最贴心的手下。”独孤满眼期许地望着大先生。   “抱歉,我还是没办法信任你。”大先生捏住独孤的脖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允许你留一句遗言。”   “说完大先生就要杀我了吗?还真是够无情的。”独孤垂下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看不出是害怕还是难过。   独孤觉得自己的攻略还真是失败,努力了半天,攻略对象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并且每天都想杀了他。   他终究是不懂恶魔的。   大先生居高临下地望着独孤:“如果你知道其他欺骗我的人的下场,就会知道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至少我给你留了个全尸。”   这话激起了独孤的怒气:所以我都快被你掐死了,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仁慈?   独孤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大先生这样一个恶魔手里,就算是垂死挣扎,他也想再尝试一次。   表白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遗言吗?”独孤低着头,声音带着细微的抖:“那我希望大先生能帮我告诉一个人,我从没后悔过喜欢他。”   “我喜欢他紫色的眼睛,喜欢他英俊的外表,喜欢他的运筹帷幄,喜欢他的霸道和偶尔的坏脾气。越接近我就越喜欢他,总想引起他的注意,总想能多跟他呆一会,总想着能为他做些什么。”独孤缓缓抬起头,眼里装满脉脉深情,目光描摹着大先生的轮廓,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印在脑海中。   大先生掐着独孤脖子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   独孤微笑着,一滴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可以因此怀疑我,也可以动手杀了我,但我只求我死后,他别忘了我。可以吗大先生,别忘了……我喜欢你。”   系统提示音在独孤耳中响起【当前目标好感度80(喜欢),是/否使用技能?】   是!   独孤心里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没想到表白居然真的有用。他以为没有攻略到大先生,没想到其实已经成功让对方喜欢上了自己。   接着独孤又忍不住吐槽恶魔的脑回路。好感度都八十了大先生就这个态度?喜欢一个人就掐死他,这是什么恐怖的恋爱逻辑!   大先生前一秒还因为独孤声情并茂的表白,罕见地出现了一瞬间的不忍心,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玩家独孤对你使用技能祸心,你已被控制。】大先生耳畔传来这样的提示。他终于不用再怀疑猜测对方的身份了。   对方的确是个玩家。   恶魔是假的,眼泪是假的,真心也是假的。可笑他自诩谋略过人,也一直对独孤心存警惕,但到底还是载在了对方手里。   被祸心控制的大先生只能遵从独孤的命令,尽管他还能够思考,但他无法违背独孤的意志。大先生想不明白,如果这才是独孤的技能,那他之前两度变成恶魔,又是靠得什么呢?   还有独孤的这个技能。   祸心这个技能他是知道的,这是一个专属技能,一个专属于某一位恶魔的技能。独孤既然是玩家,怎么可能会觉醒这个技能?   “你叫什么?”独孤问大先生。他并不关心对方的名字,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试验技能效果。   “凌九卿。”大先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的嘴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答案。   独孤又问:“凌九卿,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紫色的?”   “紫眸是魔王的标志。”   独孤一怔,他本来只是好奇随口问问,没想到竟然炸出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魔王?那是什么?”   “是最强的恶魔,天生拥有极高的智慧,和统御恶魔的能力。”   “你是魔王吗?”独孤觉得有些奇怪,大先生确实比其他初级恶魔要聪明一些,实力也更强,但是应该完全比不上高级副本里的恶魔吧?   凌九卿:“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是魔王的一部分。”   独孤心惊,这魔王难道可以切片,要是每一片都是大先生这个实力,然后切个百八十片的,这个游戏就离GG不远了。   “一共有几个部分?”   “五个。”   独孤松了口气,转头问起最关心的问题:“琼枝草和琼枝玉的关系是什么?”   这一次凌九卿却冷冷望着独孤,没有说话。   独孤记得技能里说好感度八十也可以命令攻略对象做不危及生命的事情。   一个问题虽然不能直接威胁生命,但任务却可以,如果这个问题可以直接关系到任务,那么作为对立阵营的恶魔,自然能够拒绝回答。果然捷径也不是这么好走的。   “去跟厨房说,把刚才那锅粥饭倒了吧,重新做一锅干净的给那些被抓来的玩家送去。”独孤下达命令:“然后回来找我。”   凌九卿沉默着朝厨房走去。   这时于渊已经明白过来,独孤像对方表白,应该跟他的那个催眠技能有关。在他表白以后,技能就成功发动,所以这个恶魔才会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操纵。   还真是个可怕的技能呢。只是需要靠表白来发动,未免太奇怪了。   “独孤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于渊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独孤,按在怀里:“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于渊!你怎么来了?”独孤惊讶地看着于渊这一身护卫服。   “我来救哥哥呀,昨天我听其他玩家说哥哥还活着,在镇长府上,我就想办法弄了身护卫服混进来了。”于渊松开独孤,又仔细打量着他:“恶魔没有为难你吧?”   独孤脑补出于渊担心自己,四处打听自己的消息,还想方设法救自己的样子。十分感动:“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于渊摇摇头:“哥哥是为了救我才被恶魔抓走的,该道歉的是我。”   独孤却说:“那天是我太大意了,贸然拉你去花楼,要不是你那天杀死了二先生,咱们谁都活不了。”   于渊笑起来:“哥哥就别和我争了,也不需要道歉,我们都还活着,这就够了。”   “嗯!”独孤也跟着笑起来,在镇长家里提醒吊胆了两天,看到于渊的这一刻,才觉得有了安全感。   “哥哥的催眠成功了吗?”于渊佯装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事情。   独孤:“已经成功了。不过今天我也被恶魔坑了一次,现在狮子队里的人可能会怀疑我们跟恶魔是一伙的。还有昨天医生和其他几个玩家也看见我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于渊:“医生确实在怀疑哥哥,以为哥哥是恶魔。”   独孤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倒也不算太难办。   独孤想起自己之前查到的线索,问“这几天玩家那边有没有提起过琼枝草?”   “琼枝草是什么?”于渊问。   独孤:“是我在采玉场发现的一种带着竹木香气的草,名叫琼枝草,这种草给人吃可能会致死,今天大先生本来就想让厨房在狮子他们的粥饭里馋这种东西,而且听名字,琼枝草和琼枝玉的秘密应该存在某种联系。”   于渊立刻一脸佩服地望着独孤:“哥哥好厉害,不仅催眠了恶魔,还查出这么重要的线索。”   独孤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运气好。”   独孤:“对了,昨天我听说一件怪事,说有玩家到平民NPC家里偷粮食,被抓住报官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于渊想起昨天晚上年修竹的话:“我们可能太小看这些平民NPC了,年修竹昨天看见有人跟NPC讨水喝,进去就没出来。   “还有庖丁,他昨天从花楼逃出来后,以为遇见好心人救他,结果进去埋伏这一群壮汉,他们差点全军覆没,最后只跑出来他一个。”   “NPC可能在暗中迫害采玉的外乡人,具体原因或许也跟琼枝玉有关,这事年修竹已经在调查了。”   独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我在采玉场看见不少平民在采集这种琼枝草。他们不会也打算把这种草搀在什么里面给采玉人喝吧?”   于渊:“的确有这种可能。”   独孤有些紧张起来:“如果平民NPC真的在对玩家动手的话,我们必须得尽快回去,把玩家聚集起来。现在线索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不再需要大家分散搜集线索。玩家不能再消耗下去,现在平民NPC还有所顾忌,只敢在暗中坑害采玉人,我怕人一旦少过某个限度,平民就会肆无忌惮地开始猎杀玩家。那时候玩家就彻底陷入被动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哥哥的。”于渊握住独孤的手:“哥哥别怕。”   独孤差点感动得哭出来。他男神才是真正的小天使,比大先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好一百倍。   独孤关心地问于渊:“还没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中间没碰见什么危险吧。”   “我假扮粮库的钱管事的护卫混进来的。”于渊回答:“这会钱管事正在镇长书房里请罪,我就偷偷溜出来了。”   “那你这么久不回去,会不会引起什么怀疑?”独孤担心地问。   于渊:“没事,我这趟是专门来找哥哥的,反正不打算回去了。”   凌九卿办完独孤交代的事回来,发现独孤身边多了一个护卫打扮的人,走进一看,正是杀了二先生的那人。   凌九卿的眼里溢出一丝杀意。   “独孤哥哥。”于渊紧张地扯住独孤的袖子,茶里茶气地控诉道:“他瞪我。”   作者有话要说:凌九卿:我的确不是人,但你于渊是真的狗。 第38章   凌九卿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被瞪了居然还要撒娇, 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独孤当然知道于渊并不是真的害怕, 但仍十分护短地抬起下巴对着凌九卿下命令, 把先前凌九卿昔日在他面前的颐使气指学了个十成:“这是我弟弟, 路人乙,你不许伤害他。我们现在要离开了, 你去拿一匣子琼枝玉给我,再让厨房送两人份的午饭到我房间。”   “是。”凌九卿冷着脸应道。   “狮子那些人要是不愿喝粥饭,也不要为难他们,你跟镇长求个情, 放他们走就是了。”   “是。”   “我离开以后, 你乖乖呆在房间, 就说你生病了, 二先生要是找你就把他赶出去。也不要跟其他恶魔交流。”?独孤想, 这样大先生应该不会对玩家造成太大影响了。   “……是。”凌九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还从没被人这么命令过。这两人最好别栽到他手里,否则他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独孤光看凌九卿那表情也知道对方现在气得想杀人。   独孤才不理他, 扭曲去拽于渊, 表情瞬间变成甜甜的笑容, 两颗虎牙在嘴角若隐若现, 透着几分憨气:“走吧,我们吃了午饭就离开。”   “好。”于渊温声应道。   两人肩并肩离开。那背影在凌九卿看来分外刺眼。认识独孤的三天里, 他从来没看见过对方那样不加掩饰,全然信赖的笑容。果然真心实意的感情,和演出了的虚情假意一眼就看得出来。可笑他还有那么一个瞬间信了独孤说喜欢他的鬼话。   独孤很快收到凌九卿送来的满满一匣子琼枝玉, 吃完午饭,和于渊一起翻墙离开。琼枝玉现在是镇上的硬通货,独孤带着于渊去裁缝店重新买了身平民的衣服换上,才不过花了两天份的口粮钱。之后独孤又绕回镇长家门前,拿出几根琼枝玉,换了十人份的口粮。   这次总算是完成了日常任务,独孤和于渊各获得了一次抽卡机会,独孤抽到了力量强化卡,于渊抽到一张移动卡。   独孤乐起来:“强化卡好呀,我现在最害怕听见提示说我抽到特殊卡,每次那个作用都让我提心吊胆的。你说游戏坑我把,偏偏每张卡又都挺有用的。”   “没有没用的卡,只有不会用的玩家。哥哥这么聪明,自然能把每张卡牌的价值都发挥出来。”于渊说:“听说到了中级场,卡池就不再出现基础卡,特殊卡出现概率提升到50%,其实是一种对玩家的考验。”   被独孤夸得有点开心,果然还是男神最好,跟大先生在一起,从来只有他给对方吹彩虹屁的份。   用掉力量强化卡后,独孤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他伸手去抢于渊手里的粮食:“你休息,我有力气,我来拎。”   于渊不和他争,笑着把手里的粮食分出一半递给独孤:“那我们一起拎,一人一半。”   “也行。”独孤听着那句一起,突然就咂摸出一点夫夫双双把家还的味道。   于渊:“说起来,哥哥换这么多粮食,是要给其他玩家分吗?”   独孤:“嗯,狮子他们会去偷粮库,说明玩家那边应该已经快撑不住了,今天偷粮失败,要是再没有吃的,我怕有玩家会因为饿死被淘汰,那也太不值了。手里剩下的琼枝玉我也打算分一部分出去,让大家明天都把日常任务做了,多抽张卡,玩家的自保能力能提高很多。”   “独孤哥哥真是好心,其实我们自己做任务就好了,何必管其他玩家如何,哥哥身陷囹圄的时候,他们也没关心过,还怀疑哥哥勾结恶魔。”   “其实我也不是多想帮他们,还是为了收买人心。他们现在怀疑我们俩是恶魔,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很不利。”独孤说:“我不求用一顿饭换他们听话帮忙,至少不要在背后捅刀子就行。”   独孤回到破庙,时间还早,但破庙里的人却不算少,一部分落单的玩家,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出去找线索了,另外狮子的队伍也因为计划失败,提前回到破庙里养伤。   “你们还敢回来!”狮子队伍里一个玩家看见独孤和于渊进门,就忍不住举着拳头冲上来。   于渊手里提着粮食不方便动作,抬脚照着那玩家肚子踹了一脚,把人踹得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他重重地把手里的食物放在地上,护在独孤身前:“哥哥九死一生潜入恶魔阵营,给你们带食物回来,你要是不想吃就滚出去。”   “食物?”破庙里几个进游戏就没吃过饭的玩家激动地坐起来,也顾不上谁是恶魔不恶魔了,他们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你们小心他带的食物,说不定掺了毒。”被踹到地上的玩家揉着肚子忿忿地说。   “你觉得掺了毒你别吃,我信得过他们。”庖丁伤还没好利索,今天也一直待在破庙没有出门,他昨天有事打架又是受伤,早就饿得不行了。   独孤把手里的粮食和于渊的放到一起:“这里是十人一天的口粮,我们找口大锅热一下,应该够大家吃顿饱饭了。我这里还有一些琼枝玉,等会给大家分一下,大家明天把日常任务做了,也留张卡牌在手里自保。”   饿了三天的玩家一听,不仅有饭吃,还有玉拿,顿时又找回了力气,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自告奋勇,很快分好了工。   “我去打水煮饭。”   “我去捡柴。”   “我去跟NPC借锅。”   狮子队伍里的玩家却都没有动。一方面他们昨天弄到一些食物分着吃了,现在倒还没饿到那个地步,另一方面,经历了早上的事,他们没办法信任独孤。   “我需要一个解释。”狮子作为队长,走到独孤面前。   独孤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被抓到镇长家,除了没偷成食物,挨了几下板子,还有什么其他损失吗?”   “这确实没有。”这也是狮子最困惑的地方,他们今天脱身的有些太轻易了。   独孤:“这就是了,我要真是恶魔,今天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回不来,你们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解释。”   兔兔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才不是呢!我们平安回来明明是因为兔兔用了特殊卡,镇长爷爷同情我们才把我们放回来的!”   “还有那个粥饭,一看就是鸿门宴,还好狮子哥哥聪明,说家里还有挨饿的同伴,想把粥饭带回来喝。我们出门就把那东西倒掉了,不然现在说不定早被你们毒死了。你发现没骗过我们,现在又跑回来装好人,谁知道你们带回来的吃的有没有毒,反正兔兔绝对不会吃的!”   兔兔的说法代表了狮子队伍里一部分人的想法,他们盯着独孤和于渊的眼睛里,依旧充满敌意。   狮子给队员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转头对独孤说:“路人甲兄弟,我诚心问你要一个解释,也希望你能坦诚地告诉我这两天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不是跟我玩逻辑游戏。就像兔兔说的,我们平安无事地回来,并不能证明你们一定不是恶魔。甚至有可能你是故意把我们放回来,好放长线钓大鱼呢?”   “那好,我给你解释。”独孤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和狮子等人面对面盘膝坐下,于渊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独孤打好腹稿,半真半假地编起故事:“游戏开始第一天,我和我的搭档汇合,我们互相问过对方的技能,我说我的技能是催眠,当时兔兔姑娘就在旁边,我想她应该有印象。”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初级竞技场,催眠技能没有使用过,系统说明也并不清楚,我没法确定效果。但是这个催眠有一个限制,每局游戏只能对一个对象使用,所以我不敢轻易尝试,白白浪费掉技能。”   “我选择的目标是大先生,撞上庖丁是个意外,当时的情况,相信你们已经从庖丁那里了解过了,我被留下完全是个意外。好在被留下后,技能对大先生产生了影响,他几次想杀我的时候,都被我用技能压住了杀意。”   “今天你们被抓却是在我意料之外,大先生应当是从其他信息推算出今天可能会有玩家到粮库偷粮,提前跟镇长示警,之后他自己杀不掉我,就想出借刀杀人这招,故意当着你们的面栽赃我。”   “至于粥饭,原本大先生确实是打算在里面下毒的。但就在堂审结束后,我发现我对他的催眠效果强化了,可以命令他做一些事情,于是我要求他把粥饭换回正常的粥饭,不要为难你们,尽快放你们离开。后来得到琼枝玉也是我让大先生拿给我的。”   独孤的故事编得前因后果严丝合缝,于渊要是没有早到那么几分钟,躲在墙后,欣赏完一场表白大戏,都要跟着信了他的说辞。   狮子一队人在独孤解释完后也陷入了沉默。独孤确实是把中间所有的矛盾都理清了,但是对方这个催眠技能听起来也太过诡异了些,为什么一局只能催眠一个人?为什么催眠效果还分阶段?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古怪的技能。而且这才是初级技能,催眠效果居然可以控制一只恶魔为自己做事,那这个技能提升下去,后面该有多恐怖,游戏真的存在这么bug的技能吗?   独孤看狮子脸上的神情,也知道对方没有全信。不过他也不需要对方多信任自己,只要表面能过得去就行。   “你们要解释,我解释了,我的技能确实比较特殊,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不强求。我带回来的东西,你们也可以不吃,反正饿的人不是我。”独孤从匣子里拿出几根琼枝玉递给狮子:“这东西总没有什么问题,你们明天可以拿去换粮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的日子,不需要你们帮忙,但至少别因为你们的妄自揣测,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们各自通关,互不干涉可以吗?”   狮子没有接独孤的玉,他有他的骄傲,不管独孤是不是敌人,他都不能接受这份施舍:“不必了,我们的食物我会带着队员去挣。至于你,我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我会一直看着你。但如果被我找到你是恶魔的证据,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随便吧。独孤留下一些玉分给其他的玩家,就拉着于渊离开了。他有钱了,才不想委屈自己住破庙,冷得都睡不着,他要去客栈睡。   独孤找的住处是一家南街的客栈,离破庙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客栈很平民,说是个农家乐也不为过。   为了保险,独孤和于渊要的是一间房,但房间是套间,里外各有一张土炕,完全断绝了独孤和男神同床共枕的旖旎心思。   睡到半夜,独孤被热醒了,他睁开眼睛,四下一片漆黑,呛人的烟气,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着火了?   独孤一咕噜翻身下床,鞋都顾不上穿,贴墙跑向外间,边跑边喊着:“小乙?路人乙?”   “哥哥。”独孤撞上一个宽阔的怀抱,听见头顶温柔的声音:“我在。”   独孤下意识地在于渊身上摸了两下,语气里的紧张不似作伪:“你没事吧?”   于渊感觉怀抱里的青年劲瘦的腰身,黑暗中隐约可以听见对方飞快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于渊:你再摸下去就有事了。感谢在2020-03-11 13:35:30~2020-03-12 14:3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摸作者菊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一小团柔和的白光在于渊手心亮起, 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和于渊俊美的侧脸:“我没事, 不是我们这里着火。”   “嗯。”独孤松了口气, 他倒是不怕黑,他的慌乱, 只是怕男神出现意外。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真是关心则乱,男神一个人能打自己十个,自己出意外了,他都不会出意外。   独孤好奇地看向于渊手里的光球,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于渊使用技能:“这就是你的技能吗?”   “嗯, 但没多大作用, 只能当个临时手电筒。”于渊控制着手里的光团朝独孤飘去。   这句话要是被钱管事听见, 可能会当场哭出来。   光团像有生命一般, 灵活地围着独孤转了个圈, 又蹭了蹭他的手心。触碰光团的地方,想被冬天的暖阳晒到一样。   “不会呀。”独孤伸手戳了戳那光团:“这光团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光明, 很温暖, 充满希望。这技能升级以后肯定会很厉害的。”   两人穿好衣服, 收拾好东西走出院子, 天空一边是深湛的夜空,另一边却被火光映成了红色。   独孤变了脸色:“不好, 那是破庙的位置。”   两人匆匆赶往破庙的方向,破庙已经乱成了一团。睡梦中惊醒的玩家满身是火地从破庙里蹿出来,或是在地上打滚, 或是四散逃窜。   狮子在高声喊着,让大家一起打水,不要分散,但是收效甚微。   周围聚集了不少NPC,却都远远站着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啊,你们是谁?要对兔兔做什么?唔唔!救唔——”   独孤突然听见水井的方向传来兔兔的呼救声。他拉了拉于渊:“去看看。”   两人一路循着兔兔的哭声去追NPC,追到一半声音却断了。   “兔兔恐怕有危险。”独孤脸上露出几分焦急,虽然游戏里死人在所难免,但眼看着一个玩家在眼前出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有办法。”于渊一个助跑,翻身上墙,又沿着墙边跳上了灰瓦铺成的屋檐,他朝下伸出一只手:“哥哥上来。”   “嗯。”独孤伸着手朝上一跳,拉住了于渊的手,接着他被于渊拎小鸡仔一般,拎上了房顶。   于渊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当真有几分武侠小说里飞檐走壁的风范。独孤笨拙地跟着他,一只手扯着于渊的衣带,防止自己脚下打滑,不小心从屋顶滚落下去。   无忧镇南街的房子建得很密,屋顶与屋顶相接,两人在房顶上走过去,完全可以轻易把各家各户院子里的情况收入眼中。   走了一会,独孤终于在一间小院,看见兔兔的身影。这会她已经被人塞住嘴巴,一个青壮汉子,正提着兔兔的脚,拖牲口一样把兔兔往屋里拖。旁边还有两个青年在帮忙。   三人,能打。独孤和于渊对视一眼,从房檐上跳下来。   三个NPC被突然闯进来的独孤和于渊吓了一跳,却因为他们的衣着,把他们当成了小镇居民:“你们干什么,想抢人吗?懂不懂规矩,是我们先抓到的。”   “懂个P的规矩,抓人你还有理了?”独孤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兔兔,她看起来是在有些惨,两个眼睛哭得发肿,嘴里塞了一大团破布,手反绑着。本来刚从火场逃出来,衣服就烧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沾满了灰,现在又被人拖在地上,裹了一身尘土。   “你们也是外乡人?”三个青年听见独孤的话,眼里露出几分贪婪,笑容诡异而兴奋,抄起手里的家伙什朝独孤和于渊冲过来。   在他们看来,独孤和于渊就是两个漂亮的小白脸,个子高又什么用,那么瘦,风一吹就倒,他们三打二稳赢。   “是你大爷。”独孤跟于渊练了一个月格斗,比一个月前打架水平提高了很多,两人一起迎上去,几下就把三个NPC打倒在地上,独孤打倒了半个,于渊打倒了两个半。   “你没事吧?”独孤伸手把兔兔拉起来,发现小姑娘哭得眼睛都红了。   兔兔一把抱住独孤:“呜呜呜,吓死兔兔了,兔兔还以为死定了呢!”   “别怕别怕,已经安全了。”独孤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动作温柔地推开对方:“刚刚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抓你?”   兔兔边啜泣着边说:“兔兔也不知道,兔兔睡着觉呢,突然就着火了,我是出来打水救火的,结果他们三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捂住我的嘴就把我拖过来了,呜呜呜,兔兔今天怎么这么惨呢,又挨板子,又被火烧,还要被绑架,呜呜呜,上天一定是嫉妒兔兔太可爱了。”   独孤被兔兔哭得头皮发麻,好言安抚了两句,对方却哭得更凶了。   一只手落在兔兔后颈,哭声戛然而止,世界清静下来。   于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无辜地看着独孤:“她太吵了。”   “……嗯。”虽然于渊的行为很不绅士,但独孤还是想说,干得漂亮。   于渊把兔兔打晕后,又把三个NPC绑好交给独孤,自己在院子里四处查看。   独孤把兔兔放到院子里的石墩上,转头去盘问地上的NPC:“你们是无忧镇的居民吧,你们干嘛抓她?”   “关你什么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反正早晚你们都得死,与其饿死,还不如让我们拿去换点粮食。”地上的NPC态度凶蛮,像是算准了独孤不敢把他怎么样似的。。   “拿人换粮?怎么换?”独孤想起白天聊起过的线索,所以NPC确实是有意在狩猎玩家。玩家可以通过某种办法变出琼枝玉?   NPC发现说漏嘴了,眼里溢出一丝慌乱,把脑袋一拧,一副我就不告诉你,你能那我怎么办的架势。   “哥哥,你进来看看,这里面……。”于渊从屋里探出头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独孤朝于渊走去,跟着他进了屋。   这是一间柴房,堆满柴火和杂物,房间里很黑,于渊找来一根蜡烛点上,蜡烛微弱的光在房间燃烧着。   独孤借着昏暗的光线,猛然注意到墙边有两个柱子,上面好像各吊着一团东西,在微弱的烛光下,投射出模糊不清的影子。独孤拿起蜡烛凑近,先看见地上一大片的黑色污迹,他蹲下身仔细照了照,发现那污迹的颜色并非纯黑,而是一大片红黑色的,干涸的血迹。   再往近走,独孤终于看清立柱上的黑影,那是两个死去的人,手被绑在柱子上,朝上吊着,姿势扭曲。他们的皮肉向身体里塌陷着,像被抽去了骨头的一般,要不是四肢被柱子撑着,可能就会烂肉一般瘫成一团。五官失去头骨的支撑也扭曲的不成人形,一双突出来的眼球直勾勾地对着独孤的脸。   “啊啊啊啊!”独孤吓得朝后趔趄了一下,手里的蜡烛差点扔飞出去。   “哥哥小心。”于渊从身后揽住独孤的腰,把人带进怀里。   独孤在上个游戏里已经见过不少死人,他平时也自诩胆子不小,但刚才那一眼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强,独孤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牙齿而有点微微打颤。他有气无力地吞了口口水,问于渊:“那是之前失踪的玩家?”   “恐怕是的。”见独孤缓过神来,于渊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扶在他腰间的手,虽然看哥哥害羞脸红也很有趣,但今天独孤实在被吓得太狠了,让于渊有点不舍得下手欺负他了。   “刀借我一用。”独孤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于渊拿出匕首:“还是我来吧。”   刀刃在其中一个尸体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于渊用刀背翻开凹陷的皮肉,一截修长的,树枝形状的,光泽莹润的白玉,露了出来。   “这就是琼枝玉,琼林遍染霜雪色,误做月宫桂折枝的琼枝玉?”独孤回想起听见镇长念过的诗句,只觉得讽刺极了:“分明是白骨玉还差不多。”   独孤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玉匣用力掷在地上。一想到他揣的这些“玉石”其实都是人骨,就觉得可怖又恶心。   独孤走出柴屋,看到门口的三个NPC,眼神冷了下来。知道他们NPC可能攻击玩家是一回事,亲眼看见玩家死去的惨状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很冷静地对待眼前的三人了。   “说说吧,里面的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独孤在NPC面前蹲下,手里的匕首刺进玩家的小手指,给你三秒钟,不回答我就从这里开始,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剔出来。   “你不能,我三姑父的堂哥是镇上护卫队的,你敢动我,他们不会放过你。”NPC色厉内荏地说。   “是吗?”独孤用匕首划开NPC的小指,用刀尖把第一节 指骨用力往外撬动。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NPC疼得脸都白了,飞快地回答:“吃了琼枝草,骨头就会在一天之内缩小变形,最后玉石化。能到完全玉石化了,人就死了。这时候把骨头取出来,就是琼枝玉。”   【主线任务1解开琼枝玉的秘密(已完成)】   【激活主线任务2,破解小镇怪事的真相。】   独孤听见任务提示音,确定NPC说得应该是实话。跟他猜的差不多,不过他没想到那草吃下去竟直接能把人骨变成白玉,回忆起之前看到的玩家的惨状,这琼枝草当真比见血封喉的毒药更加可怖。大先生当初吩咐厨房熬得竟然是这种东西。看来恶魔的确早就知道琼枝草的秘密。   “都是骨头,那采玉场……是墓地?”独孤反应很快,埋着骨头的地方还能是哪里?   “没错,是以前墓地。”NPC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都说了:“只要种上琼枝草,墓地里的骨头就会渐渐变成白玉。我们本地人下不去手才雇佣你们这些外地人去挖的,谁家的骨头就归谁家。现在没那么麻烦了,人快死了,就喂一碗琼枝草熬得汤,直接把骨头取出来拿去换钱。”   独孤三观都快被震碎了:“你们挖自己祖宗的骨头去卖钱?”   “哎,死都死了,骨头算什么,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以后死了,骨头能给儿子还一辈子吃喝无忧,我也愿意。”NPC满不在乎地说:“你不知道我们以前小镇多穷,饭都吃不起,年年都饿死好多人。多亏了这种琼枝草出现,大家才慢慢富裕起来。”   “你们卖自己的骨头就算了,为什么杀我们外乡人?”   NPC被问的有些心虚,眼神躲闪:“这不是以前的玉都买得差不多了没办法了嘛,饥饿的滋味太难受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尝试了。说白了镇上把你们这些采玉人从别的地方买来,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镇上的玉已经采的七七八八了,那天镇长说拿玉换粮,其实就是在鼓励我们动手猎杀采玉人,只有你们不知道罢了。”   独孤这算是懂了,他说为什么这个镇子对采玉人的态度那么奇怪。说是排外吧,只要换一身干净衣服,看着不像是采玉人了,NPC的态度就会客气很多。感情人家一开始就没把采玉人当人看。   “行了,既然问清楚了,我们就赶紧回去吧,下手的应该不止他们三个,其他玩家恐怕也有危险至于他们,就扔这里自生自灭吧。”独孤听得有些冒火,但想想NPC都是游戏里的工具人,犯不着跟他们生气。   “嗯。”于渊把兔兔拉起来,扛麻袋一样扛到肩上。   独孤欲言又止地看了于渊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虽然抗麻袋不太绅士,但于渊要真把人公主抱,他大概也没那么乐意,何必违心给自己找不痛快。两人很快回到破庙前,于渊把晕倒的兔兔丢到狮子怀里,语气不满地说:“看好你的人,别老给我和哥哥添麻烦。”   狮子扶住晕倒的兔兔,没有问兔兔的情况,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独孤和于渊问:“刚刚通关主线的是你们?”   “不是,我们两个恶魔,怎么可能完成玩家的任务。”于渊不客气地怼了狮子一句。   独孤在一旁看得想笑。想想于渊比他还小几岁,不说话的时候像个出尘的谪仙,一张口却还藏着几分奶气,会撒娇,爱粘人,还有点小孩脾气。他一颗少男心,都快升华成老父亲了。   “咳,如果主线任务确实是你们做的,那却是证明我的怀疑是错的,我道歉。”狮子很痛快地说。   “琼枝玉是人骨变的,NPC抓玩家以后,会喂他们吃下琼枝草,等人死了,骨头就会变成玉石。”独孤没再卖关子,干脆地告诉狮子:“采玉人一开始就是NPC的狩猎对象,今天这场火只怕是有人故意点的,你把人聚集起来是对的,这个时候分散,很容易被NPC抓住。”   年修竹也是半夜被吵醒的行列之一,好在他很有危机意识,早就想到破庙会有火灾的可能性,把竹筒存好的水往衣服上一浇,就快步冲了出去。   快到门口时,一截房梁倒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声痛呼。   年修竹回头一看,是医生被上面掉下来的房梁砸到了腿,起不来了。   年修竹抬抬手,一小截竹笋从地底冒了出来,刚好把房梁顶起一截。年修竹夹着医生两条胳膊,从背后把人从破庙里拖了出来。   “谢谢。”医生感激地望向年修竹:“谢谢你救了我,我以后免费给你治伤。”   “呕!”年修竹猝不及防对上医生漂亮的脸,猛地扭过头吐了个天昏地暗。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医生关心地陪在他身边。   年修竹却一脸痛苦地低着头:“你离我远点,我看见你的脸就想吐。”   “?”医生简直莫名其妙,她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众星捧月的美女,游戏中无论多狼狈,也会尽量保持得体的装扮,刚才在破庙伤到的是腿不是脸,不至于丑到把人看吐的份上吧。   年修竹解释道:“过敏你懂吧?我对长得好看的女人过敏,看见就想吐。”   看在你说我好看的份上,姑且信了你。医生一瘸一拐地走远了些,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给自己的腿疗伤。   草丛里出现簌簌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蹿了过去,医生吓了一跳:“谁在那!”   “哈哈哈,烧死你们,烧死你们!”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个子从草丛钻出来,他身上沾满草枝木屑和泥巴,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折子,望着着火的方向,笑容扭曲。   “是你放的火?”医生上前一步,想拦住对方。   小个子却动作敏捷地朝草丛外跑去,还示威般回头对医生喊:“烧死你们,全都烧死!”   医生腿上有伤,追不到对方,就大声喊其他的玩家:“是他放的火,快抓住他!”   庖丁就在附近,闻言一阵风似的飞过来,一把把小个子按住。   可是下一秒,庖丁却自己腿一软,倒在地上。而小个子已经大笑着跑远了。   独孤和于渊听见声音追过来,看见的就只有晕倒在地的庖丁。   医生一瘸一拐地追过来,看到独孤和于渊以后愣了一下,露出几分戒备:“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独孤:“来帮忙抓人呀,不过好像慢了一步。你看到纵火的凶手了,长什么样?”   医生抿了抿唇,不肯说话。   年修竹终于吐完了,也跑过来,半垂着脑袋:“别怀疑他俩了,没听见提示音吗?人家把主线任务都完成了,不可能是恶魔。”   “你怎么知道是他俩完成的?”医生不服气地问。   “因为我有脑子了啊。”年修竹讥讽她:“这很难猜吗?刚从破庙出来的人都忙着逃命和救火,这时候有精力完成任务的肯定不是破庙里面的人。而且路人甲之前在恶魔那边,最有可能收集到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确实是完成了,琼枝玉是人骨,吃下琼枝草,人的骨头就会变成琼枝玉。”独孤又把跟狮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就对了。”年修竹点点头,独孤说的结论倒是跟他之前查到的线索对上了。   医生虽然气恼,但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暂时压下火气。   解除了怀疑后,独孤又把话题转回纵火的人身上,问医生:“刚才你看见那个纵火的人长什么样?”   医生回忆:“年龄不大,但佝偻着背,个子瘦小,跟个小老头似的,身上脏兮兮的,说话也疯疯癫癫。”   独孤听着描述,想起一个熟人:“疯子?” 第40章   不管是不是疯子, 都要等到天亮后才好确认。独孤更好奇的是, 庖丁是怎么突然晕倒的。   庖丁长得人高马大, 疯子要在一瞬间同时打晕他根本不现实, 那他是怎么让对方晕过去的?   医生俯下身检查了一下庖丁的情况,没有外伤, 呼吸均匀,脉搏有力,像是睡着了,只是怎么都叫不醒。   逃出来的玩家渐渐会和, 狮子把人数清点了一遍, 一共十八人, 果然又少了好几个。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必须赶紧离开。”狮子注意到周围聚集的NPC越来越多。   “可是能躲到哪里, 这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在一起目标太大, 分散开又容易被NPC袭击。”有玩家问。   一对男女从远处跑过来,男人招呼玩家:“我知道一个地方, 跟我走。”   “你谁?”狮子疑惑地看向对方, 这男人看着三十岁上下, 穿得挺整齐, 衣料华贵,不像他们刚从破庙跑出来, 灰头土脸,他不记得玩家里有这么一号人。   而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兜帽,裹得很严实。摘掉帽子后, 露出一张清纯漂亮的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婴儿肥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的类型。   “我叫张三,跟你们一样,也是采玉人。不过我头一天出来的时候遇见一点意外,没能回去,被明月姑娘救了。”男人自我介绍道:“这位就是明月姑娘,她是本地人。”   张三很注意地避开了玩家之类的字眼,并暗示狮子,他旁边的是一名NPC。他说的名字明显像个假名,也很符合玩家的取名习惯。   “我头一天见过他。”   “我好像也见过。”   有几个认人比较厉害的玩家认出了张三的脸:“他确实是头一天失踪的那两个人之一。”   张三对几个帮忙作证的玩家投去感谢的目光,又说:“大家先跟我走吧,明月姑娘有个比较僻静的别院,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一避。正好她有些新线索给大家说一下。”   “我是来帮你们的,请你们相信我。”明月姑娘跟着说道。她声音如月光般清冽,听得人心里像被清泉涤过一般,清明澄澈。   “那行,我跟你去。”狮子表了态,他的队员也都同意跟着。   其他人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计划,又害怕落单,就一起跟着张三去了明月姑娘的别院。   他们二十个人一起走,那些NPC也不敢跟太近。擅长障眼法的玩家在后面偷偷布置了几个障碍,就把想跟来的NPC甩掉了。   独孤和于渊也跟着大部队来到这位明月姑娘的别院,手里还抬着庖丁,庖丁体重两百多斤,跟兔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独孤跟于渊一个抬头,一个抬脚,要不是独孤用了张力量强化卡,估计走半截就要废了。   众人走到明月姑娘的别院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别院里还有两个佣人和一个厨子,明月姑娘差佣人去给客人送上茶水,又吩咐厨子准备早饭。   明月姑娘等佣人退下后,掩上了门。   明月姑娘的周到让刚刚从火灾里缓过神来的玩家对她好感大增,也少了几分距离感,纷纷询问起她的身份和情况,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么偏远的别院,如今粮食紧张,又怎么能拿出这么多人的口粮。   “不瞒各位,其实妾身是镇长养在这里的外室。”明月姑娘眉间染上愁绪:“妾身不是无忧镇的人,家里穷,曾经也是被卖到这里的采玉人,就跟各位一样,后来被镇长大人看中了,他就把妾身领回来,养在这里。”   “虽然因为妾身出身卑贱,只能做个外室,但妾身内心依然很感激他给了我一份衣食无忧的生活。直到妾身发现,他竟然,竟然害死了与我同来的所有采玉人!”   明月姑娘语气哽咽了一下,又带上几分愤怒:“他把我们买过来,根本没有当人看,完全就是他用来获取琼枝玉的素材罢了,可怜那些一道来的苦命同伴,最后都服下琼枝草,极其痛苦悲惨的死去了。”   “这还不算,妾身近日发现这一次断粮的事情也是他在策划,他居然又要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你们。还连累全镇百姓跟着挨饿受苦。妾身实在不能接受他这样的做法,正好又认识了张三大哥,就贸然求他带妾身来见你们了。”   “明月姑娘,你说得这个琼枝玉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听你的意思,难道镇上的怪事,也是他搞的鬼?”独孤敏锐地抓到重点。先前跟在大先生身边时,他就想过镇上的怪事会不会是镇长搞的鬼,但又觉得仍存在一些矛盾的地方。   明月姑娘朝独孤投来柔柔的一瞥,半低下头:“这位公子猜得不错,就是他搞的鬼。”   “详细说说?”独孤追问。   明月姑娘:“他早就得知有玉商要大量采买无忧镇的琼枝玉,他一直觉得明明是他找到的生意,利润却被平民分去大半,所以他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逼着平民猎杀你们,再把平民手里的玉都集中到他自己手里,好大赚一笔。回头万一事情败露,罪也是平民来担。”   独孤:“那你可知他是用什么办法让所有接触过琼枝玉的人都无法离开无忧镇的。”   明月姑娘摇头:“妾身只知所有离开的人都会莫名昏倒,最终冻死在外面,但具体是怎么昏倒的妾身也不知。”   玩家遗憾地叹了口气,他们还以为能从明月姑娘身上白嫖一个任务呢。没想到明月姑娘别的说得头头是道,到最关键的却一问三不知了。   佣人敲门进来,进告诉明月姑娘饭已经备好。   明月姑娘点点头:“各位昨晚太辛苦了,不如先用过饭,我们再慢慢商议对策。”   玩家折腾了一夜,这会早就又累又饿,听见这个提议纷纷叫好。各自找地方坐下,等着饭菜上桌。   独孤于渊年修竹凑在一个茶桌旁席地而坐,医生朝这边走过来。   年修竹充满抗拒地说:“你换一桌,我看见你吃不下饭。”   这理直气壮的嫌弃,把医生气得差点心梗:“你怎么看男的就没那么多毛病,他俩长得也好看,你看了怎么不想吐?”   “你这不是废话吗?因为他俩是男的啊。”年修竹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把我也当成男的不就行了吗?”医生赌气地在空出来的一边坐下,一副我今天就在这里吃了,要走你走的架势。   年修竹不乐意了:“大姐你讲不讲道理,是我先在这坐下的,再说我又不瞎,你长成这样,我怎么把你当男的?”   这句“大姐”直接把医生惹毛了,她今年二十八,最讨厌别人跟她提年龄,喊大姐,喊阿姨。她不明白怎么有人能够每说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她的怒点:“我爱坐哪坐哪,又没抢你位置,又没不让你坐。从没听过对美女过敏的,你自己毛病多,自己换地方,我今天还偏要坐这里了!”   “杠精兄弟你美女过敏?”独孤好奇地问。   “是啊,我天生就这样,看着长得好看的女人,就想吐。”年修竹声音闷闷的。   独孤听乐了,这倒是稀罕,只听说晕车晕船,头一回见着晕美女的。难怪年修竹平常总低着头,不拿正眼看人。   “这好办,变成男的不容易,遮一下脸又不难。”   独孤问侍者要了一块纱布和两个发夹,把发夹穿过纱布的两角,给医生别在医生头发两侧。纱布是半透明的,长度刚好遮住半张脸,不太影响视线,也不耽误吃饭。   “这样还行。”年修竹看着轻纱遮面的医生,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医生还有点不情愿:“凭什么要我迁就他戴这个。”   “凭我是你救命恩人。”年修竹幽幽地说了一句   医生哑了火,这她倒真是没法反驳,没有年修竹就她,这会她可能已经在破庙烧成炭了。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就她,她一定对对方客客气气,好好报答,奈何年修竹总有办法把她气得丧失理智,别说报答,不暴打对方都已经是她的克制了。   两人争执间饭菜已经上桌。独孤闻了闻,没有琼枝草的味道,但他依然迟疑着没有动筷子。   大多数玩家已经开动了,但也有七八个玩家跟独孤抱着相同的想法,大家已经吃过NPC的亏了,就算明月姑娘说得再情真意切,这入口的东西还是必须当心。左右大家昨天已经吃饱了饭,今天少吃一顿也无妨。   “放心吃吧,饭菜里面没有毒。”一名个子瘦小的女玩家脆生生地开口道:“我的技能是成分分析,刚才已经看过了,这就是正常的米粥,馒头和咸菜。”   听见这句话,玩家们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动。   “你们是想找我聊疯子的事吗?”吃饭中间,独孤主动开口道。这两人都是他打算拉拢的未来队友,正好可以借这次的事增进一下关系。   医生看向独孤:“嗯,你之前见过他?”   “见过三次,一次是第一天,他被几个北街的熊孩子欺负,一次是花楼门口,一次在采玉场。他家好像就在采玉场。”独孤简单说了一下三次见面的情形,又说:“加上昨天见面算是第四次,本来也不是多在意他,但是昨天突然纵火,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弄晕庖丁,我有点怀疑他的身份,打算一会这边事了解了,去他家里看看。”   “跟我想一块去了,我也觉得他可能是个恶魔。技能是让人昏睡一类的,装疯只是他隐藏身份的手段。”医生附和。   “我觉得不对。”年修竹却说:“他要真是恶魔,他弄晕了庖丁应该直接杀了才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   独孤点点头,认同了年修竹的说法:“但就算不是恶魔,他应该也是比较重要的NPC,身上可能有关键信息。”   “这我倒是同意。”年修竹说:“等会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医生紧接着说。   “怎么哪都有你?”年修竹撇了撇嘴,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医生筷子往碗上一拍:“我是去做任务的,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啊?再哔哔我现在就把头纱摘了,让你刚才怎么吃进去的,现在怎么吐出来。”   年修竹看看碗里吃了一般的饭,不说话了,这一局游戏让玩家充分体验了什么叫“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一顿饭都是值得好好珍惜的,毕竟吃完这一顿,下一顿有没有还不好说。   威胁正中要害,医生完胜。   “诶,路人甲,你觉得今天这个明月姑娘怎么样?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医生又跟独孤聊起早上的事,知道他不是恶魔,还率先完成一个主线任务之后,医生对独孤的印象从阴险狡诈转变为足智多谋。   “看了想吐。”年修竹非常诚恳地评价。   “没问你。”医生白了年修竹一眼,自顾自往下说:“她来的时间太巧了,你这边刚解了上一个任务,她就送答案过来。”医生说:“而且,我一看见她就觉得不太喜欢她。我看女人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独孤自动忽略了第二条理由,女人的直觉他真的不懂。不过第一条他是赞成的,不光这些,还有她今天出现的时机也太过凑巧,她的别院离破庙可不近,按她时间来算,破庙着火不久,她就出门了,是从哪收到的消息,还是早就等在附近了?   还有她后面那些话也值得推敲,镇长知道她是采玉人,会放心把这些消息告诉她?她话里话外都是想引着玩家和镇长对上,可玩家这才二十几个人,用不了技能,卡片也没攒几张,怎么可能打得过镇上的护卫队。   独孤把想到的这些疑点跟医生说了。   “那我们怎么办?万一她真是恶魔,我们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医生问独孤:“要提醒大家离开吗?”   独孤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一来没有证据,很难服众。二来,如果她真是恶魔,与其正面对上,不如将计就计坑她一手。”   “怎么坑?”年修竹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独孤。   “那就要看她怎么出招了。”独孤露出个狡猾的笑容,像只一肚子鬼点子的小狐狸。   于渊朝他身后看了看。   “怎么了?”独孤跟着他转头朝后看,后面什么也没有。   于渊语气一本正经地,眼里却藏了点揶揄的坏笑:“看看哥哥的狐狸尾巴藏好了没。”   那语气轻佻又亲昵。独孤愣了一下,随即耳根漫上一丝绯红,乱了心跳。 第41章   吃饱喝足后, 一部分一夜没睡的玩家靠在椅子上补眠。剩下的玩家则凑在一起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   独孤昨夜也没睡好, 吃完早饭后就有些犯困, 单手托腮靠在桌子边上打瞌睡, 刚跟周公打了个招呼,耳边就一叠声叫魂般的声音, 把他吵醒了。   “路人甲。路人甲。”   独孤睁开眼睛,狮子,张三,还有明月姑娘一起站在他面前。独孤揉了把脸, 强打起精神问:“有事?”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狮子开口道:“路人甲, 我们商量了一下, 觉得可以擒贼先擒王, 让明月姑娘把镇长骗过来, 我们抓住他,然后逼着他说出他到底对镇子做了什么手脚。只是镇长那边估计会带几个护卫, 我们怕打不过, 你和路人乙兄弟身手都不错, 所以我想请你们一起帮个忙。”   独孤知道这个身手不错, 夸得主要是于渊,一刀捅死恶魔的身手, 自然是极为不错了。但因为于渊平时表现得很粘自己,他们才从自己这里下手,想把两人一起拉去帮忙。   “不去。”独孤干脆利落地拒绝, 又奇怪地看了一眼狮子,他印象里狮子并非这么冒进的人,他眼角瞄着狮子身后的两人:“这谁出的主意?”   “张三。他听明月姑娘说,可以编个借口,把镇长引过来。”狮子说完看了看独孤不以为然的神色,问:“你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谁知道镇长带几个护卫,你那么确定他俩搞得定?”年修竹抢白道:“那明月姑娘想抓镇长,偷偷下毒搞迷药不行吗?非得让我们跟镇长的护卫正面刚?”   “也不是只有你俩,我们一共找了八个兄弟呢,到时候我和和狮子也会上。”张三不悦地把明月姑娘护在身后“下说得容易,我们上哪去找?再说明月姑娘一个姑娘家,已经帮我们够多了,怎么能让她再冒险?”。   “嘶——”独孤抬眼打量着张三,觉得他态度有点奇怪,他对一个NPC的态度,未免有些过分殷勤了。   独孤不客气地对明月姑娘说:“明月姑娘,能请你先离开一下吗?我有点悄悄话要跟他们说,不太方便你听。”   “有什么不方便的?”张三不满地说:“明月姑娘是这里的主人,哪有客人赶主人的道理?”   狮子却是明白了独孤的意思,他应该是担心下面要说的话会被判定OOC,转头歉意地对明月姑娘说:“抱歉,确实有一点事情我们需要单独商量一下。”   “没事,那我去外间,你们商量好了叫我就好。”明月姑娘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欠了欠身,离开了。   独孤目送着明月姑娘出了门,跟着把大门关上了:“NPC走了,我就有话直说了。这个明月姑娘我信不过她,所以她要抓镇长让她自己去,我们不能给她当枪,玩家剩得不到一半,我们经不起消耗了。另外,明月姑娘左右不过是个NPC,长得再好看也是系统工具人,不用维护得这么真情实感吧张三兄弟?”   张三愤怒地瞪着独孤:“你这是什么话,他们在这个世界就是活生生的人,我们才是入侵者。人家已经帮助我们够多了,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想继续利用人家,你也太自私了。”   “噗——你这逻辑,我不听你的就是自私?真是给爷整乐了。”独孤轻笑一声,他不爱跟人吵架,不过不说人话的可以除外。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为了我们所有玩家乃至镇上居民的安危。”张□□驳道:“你们明明有实力却不愿意参加战斗不是自私什么?”   “你说路人甲利用NPC你说自私,你让他跟护卫拼命就不自私了?”年修竹精准地切中杠点。   医生拿出专业判断:“逼着别人舍己为人,是圣父病,得治。”   两人在跟别人吵架中难得的找到了共同语言。   “算了,本来也不是找你。”张三把视线转向于渊:“路人乙,我听说你曾经一个人制服了一个恶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于渊垂下眼皮,从怀里摸出匕首用衣摆擦拭着:“你先给阿甲哥哥道歉。”   张三觉得有戏,眼睛亮起来:“只要我道歉你就肯帮我?”   于渊抬起头,目光毒蛇一样锁住张三,声音却无比温柔:“你不道歉我就先杀了你。”   四周安静了一瞬,张三感觉一股冷风顺着背脊爬了上来。于渊那眼神杀意恍如实质,完全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平淡地在陈述一个事实。可他越是这样,就越令人毛骨悚然。   “噗,我开玩笑的。”于渊却笑了一下,眼里的杀气在一瞬间消失,变成满满的戏谑:“看把你吓得。”   张三被四人轮番抢白,涨红了脸,转身要走:“不帮就不帮,这里这么多人,总有愿意帮忙的。”   “别走,我有个问题问你。”独孤拦住张三:“失踪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住着?为什么之前不跟其他玩家联系?”   张三:“我凭什么回答你?”   啪!于渊把匕首拍在桌子上,威胁地看着张三。   “我受伤昏迷了,昨天傍晚才醒过来。”张三不情愿道。   独孤盯着对方的眼睛,张三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要么就是说得都是实话,要么就是演技一流。   独孤:“醒来之后呢?”   张三:“醒来就见到了明月姑娘,听她将了很久的故事,大致就是你们今天听见的这些,不过要更详细一点。我又问她琼枝玉的事,没想到误打误撞把主线任务完成了,我就想着赶紧回去吧事情告诉你们,没想到去了破庙才发现那里失火了。我听见你们在讨论下一步去哪落脚,跟明月姑娘商量了一下,便把你们接过来了。”   狮子表情复杂地望着张三,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你说什么?昨天完成主线任务的是你?”   这一嗓子把很多还在打盹睡觉的玩家都吵醒了,原本聊天的玩家也停下来,看向狮子这边。   “是我啊?”张三朗声应道。   独孤挑眉,这下可热闹了。   这不,狮子闻言立刻转头看向独孤,质问道:“路人甲,你不是说是你和路人乙完成的主线任务吗?”   “是啊。”独孤点点头:“所以他在说谎。”   张三立刻炸了:“你说谁撒谎,那是明月姑娘亲口告诉我的!”   狮子本来对独孤的怀疑就没完全解开,他把兔兔找来:“路人甲兄弟昨天救你的经过你能再说一遍吗?”   兔兔感觉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还是乖乖地回忆道:“就是兔兔被三个坏蛋抓走了嘛,然后路人甲和路人乙突然出现,把坏蛋揍了一顿,救了我,后来我就晕过去,醒来就已经在这里啦。”   “你怎么晕过去的?你看见路人甲和路人乙跟NPC问出琼枝草的真相了没?”   兔兔摇摇头:“我不知道啊,脑袋一昏就晕过去啦,他们解开主线任务不是狮子哥哥你告诉兔兔的吗?”   狮子盯着独孤问:“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兔兔当时会晕过去吗?”   “是我敲晕的。”于渊抢在独孤前面开了口:“她一直哭,太吵了。”   兔兔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向于渊,那眼神仿佛在控诉:兔兔这么可爱,你居然嫌兔兔吵?   “所以就是无人证明。”张三冷笑着看向独孤。   “难道你有人证明?”独孤反问:“另外昨天刚见面不说主线任务是自己做的,现在却拿出来说,是提前找人问了情况,觉得可以冒充一下?”   张三:“明月姑娘知道真相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在明月姑娘说这件事以前,你们可没人告诉过她琼枝草的事情。”   “那我又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呢?”独孤顺着张三的逻辑问。   张三:“恶魔也知道真相。我听狮子说,你之前跟在一个恶魔身边好几天,回来后给出的解释也很牵强。”   独孤听笑了:“你知道真相就证明你们是好人,我知道真相就证明我是恶魔,为什么不能是反过来呢?”   “我肯定不是恶魔!”张三像是被气急了,声音抬高一个八度。   狮子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两边人必然又一边在说谎,但是都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狮子内心的天平开始朝着张三倾斜,独孤毕竟有跟恶魔接触的前科。   独孤看着张三:“我知道你不是恶魔。”   “你什么意思?”张三愣了一下。   独孤:“但明月姑娘是,而你,被她用什么手段洗脑了。”   这是独孤想出来唯一能解释当前情况的可能了,张三是玩家,再迷糊也不可能帮着恶魔,那要不然就是对方有跟自己类似的技能,能够操纵张三,让他撒谎,要么就是明月姑娘有办法影响张三的记忆,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昨天完成了主线任务。   “胡说八道。”张三睨着独孤:“你别狡辩了,明月姑娘今天可是救了大家,她要是恶魔,为什么先前不杀我?为什么昨晚不让你们被NPC围攻?为什么早上不往饭里下毒?再说了,她要是恶魔,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一个恶魔藏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独孤沉默了一瞬,他确实没想出最后一个恶魔为什么到这会儿了,还躲着完全没露面,镇长和疯子都有嫌疑,但是他现在觉得这两个人都不是。   于渊的眼神闪了一下,剩下一个恶魔别人不知道是谁,他却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出现也很简单,钱管事早就被他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晃。但他并不着急现在说出来帮独孤解围,一来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二来他更想看看独孤的应对,毕竟他的独孤哥哥,可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说不出来了吧?你们根本就是恶魔,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混进玩家里面,想害死大家。”   “我要真是恶魔。”独孤往旁边的桌子上一靠,下巴微微扬起,露出漂亮的的颈线,笑得有些傲气:“这游戏第二天就结束了。”   “大话谁不会说。”张三不屑地撇撇嘴。   独孤拿出方案:“比如趁第一晚你们都没有想到玩家里能混入恶魔的时候把琼枝草叶熬成粥,在第一天晚上带回去,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好心的路人送的之类,骗你们所有人喝下,你觉得有几个人会拒绝我?拒绝了也不要紧,剩几个虾兵蟹将杀了就是。”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回忆一下第一晚要是有玩家带了热粥回来,自己大概是不会拒绝的。   “我会分析成分,你加了东西我自然能看出来。”刚才说饭里没毒的女孩出声道。   “你就算分析出来这是琼枝草,你又分析得出来人吃了它会死吗?到时候我多混几种菜叶进去,只说是蔬菜粥,你确定你判断得出来?”独孤说得正是大先生给狮子等人下毒的办法。   “或许你当时没想到呢。”张三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那还有个办法。”独孤笑得有些邪恶,这一刻看起来,倒真有些恶魔的味道:“借刀杀人,比如今天来明月姑娘家的时候,沿路留下标记,让其他恶魔同伴追过来,发现你们藏在镇长外室家里,告诉镇长。你们猜发现被戴了绿帽子的镇长知道后,会不会让护卫队杀上来?这院子总共就这么大,没有后门,院墙又高,你们倒是候就算想跑都没有地方去。”   玩家又是一阵心慌,甚至想出去看看,这一路是不是真的有人留下记号。   独孤眨眨眼睛,重新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所以你们看,你们还活着,不就是我最好的证明?”   “咚咚咚。”门突然被敲响,明月姑娘惊慌失措的声音传进来:“不好了,镇长突然带人过来,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玩家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齐齐看向独孤。   独孤:……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我真的就随便打个比方。 第42章   张三一把将门拉开, 紧张地问明月姑娘:“他怎么突然来了?是发现我们藏在这里了吗?”   明月姑娘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听见敲门声就赶快来告诉你们了, 佣人都被我支到后院了, 要不要先把他们绑起来,他们知道你们在, 万一告诉镇长,那就糟了。”   “不怕,大不了我们跟他拼了就是。”张三安慰明月姑娘。   “你知道人家带几个人,就跟人家拼?要拼你自己拼, 我才不拼。”独孤推了一把挡者大门的张三:“让让。”   “你干什么?”狮子一只手搭在独孤肩膀, 想把人拦住。   独孤回头一笑:“去跟镇长打个招呼, 你们被抓那天, 大先生给镇长引荐过我, 你忘了吗?”   狮子当然不会忘, 要不是因为这事,他也不会一直怀疑独孤是恶魔。   “你是大先生的朋友?”明月姑娘惊声问,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又红着脸解释:“我是说大先生不是镇长的贵客吗?你一个采玉人怎么会认识他?”   独孤轻笑着凑近明月姑娘:“姑娘其实是想问, 大先生不是你们恶魔的老大吗?我一个玩家怎么会认识他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明月往后退了一步。   独孤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别装了, 我没有因为OOC被淘汰,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恶魔小姐。”   这下其他玩家也反应过来了, 独孤在反向利用规则,向他们证明明月姑娘的恶魔身份。看明月姑娘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这里面最震惊的要数张三自己,他盯着明月姑娘, 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恶魔,不可能,你怎么会是恶魔,这里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明月姑娘的眼里终于露出几分慌乱,她转头朝外跑去。狮子想追,被独孤横伸出一只手臂,给拦下了。   “让她去,我有办法。”   明月姑娘边跑边扯乱了自己的衣裳,又弄来了头发,哭着扑到镇长身上:“老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镇长看着明月衣衫凌乱的样子,眼里燃起怒火:“谁这么大胆子?我的女人也敢碰!”   独孤从正堂走出来,朝镇长欠了欠身:“镇长大人好。”   十几名玩家跟在独孤身后陆续,他们大多形容狼狈,衣衫褴褛。   “陆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镇长沉下脸来。   独孤直起身,慢条斯理地说:“是这样的,昨天大先生得知住在南街的采玉人生活窘困,无米下锅,便让我换了粮带去给他们。后来天色晚了,我便就近找了个地方住下,谁知无忧镇南街的旧庙竟然半夜着火,这些无家可归的采玉人徘徊在街道上,多亏明月姑娘热心相助,把他们带到这里,我本者帮人帮到底的想法,就一起跟着来了。”   镇长的神色变了几变。他今天早上刚听说采玉人居住的破庙失火,采玉人被人带走,暂时失去了行踪。   很快他又收到明月贴身丫鬟的求救,说有一群陌生人一大早闯进了明月姑娘住的院子。他正打算把这些人当做入室的匪徒一网打尽,却没想到跟在大先生身边这位陆先生也在其中。   镇长心里有些没底,这个姓陆的竟然说是奉大先生的命令来帮这些采玉人,难道大先生已经知道了他控制镇上的平民杀人取骨的事情?那他往后的生意还怎么办?   “老爷您别听他胡说,我大半夜的怎么可能跑到南街救他们嘛。他们吃光了妾身院子里的食物,还想对妾身动手,我抵死不从,还好老爷来得及时,不然……不然妾身就不要活了!”明月姑娘抹着眼泪说。   “明月姑娘这是何意?为什么先前救了采玉人,现在却反口诬蔑大家。明明大家都对明月姑娘充满感激和尊重,绝无半点不敬之心,更无半分冒犯之举。”独孤盯着明月姑娘,脸上露出惊讶和不解。   “你说谎!”明月委屈地瞪着独孤:“你们采玉人都是一伙的!大先生怎么可能拜托你帮助采玉人,大先生是老爷的贵客,怎么会管你们的闲事。”   镇长疑惑地看着独孤,又看向他身后的狮子一队人。陆先生也是采玉人?不能吧,他要真是采玉人,他上次为什么要提醒大先生有人要偷粮库?而且他一个采玉人是怎么搭上大先生的?   “我的确是采玉人。”独孤却顺水推舟的承认了,他第一天在花楼露过面,只要镇长有心查,不难知道他采玉人的身份。   “不过我运气好,前几日想找份工作维持生计,结果在花楼被大先生看中,就把我留在身边为他做事了。上次粮库的事,大先生也是为了我特意向镇长求情,这次也是我求大先生出手帮助我这些同伴的。”   独孤故意把自己和大先生的关系说得暧昧:“大先生已经答应了我,等这里能正常出入了,就花钱给我和同伴们赎身,镇长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大先生请来对峙。”   “对峙就对峙,大先生不可能答应你这些。”明月姑娘抢在镇长前面一口答应下来,就算大先生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一个人类带在身边几天,也绝对不可能这样帮助人类,这人类一定是趁大先生不在故意胡说八道的。   明月恨恨地看着屡屡破坏她计划的独孤,盘算着等戳穿了他的谎言,就用技能给镇长灌输是这人非礼自己的暗示,让镇长先把他杀了。   明月的技能就是暗示,这种暗示会一定程度干扰到相关记忆,让被暗示的人照着她期望的思路想,但是暗示效果却因人而异,思维越敏锐,意志越坚定的人,越难被影响,使用起来限制很大。   镇长有些拿不定注意:“大先生昨天下午说身子不舒服,一直闭门谢客。”   “我去请。”独孤自然知道大先生是因为他的命令才闭门谢客的。   不多时,独孤带着大先生回到别院。   独孤亲昵地牵着大先生的手,大先生也任由他牵着,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明月微微变了脸色,她在暗域就认识大先生,虽然是新生恶魔,但大先生因为身具魔王碎片而身份超然,他素来高傲,最厌恶别人的触碰,这个人类居然敢碰大先生的手,还没有被推开,这让明月心里有些游移不定起来。   “大先生,快告诉他们,你已经答应我帮所有采玉人赎身的,还有昨天也是你让我带粮食去看望他们的。”独孤故意用撒娇的语气朝大先生命令道。   大先生目光闪了闪,不由自主地重复着独孤的话:“是,我已经答应你帮采玉人赎身,也是我让你带粮食去看他们的。”   “听见了吗?”独孤对着明月姑娘挑了挑下巴,又说:“大先生还决定不收购琼枝玉了,把那些钱用来买镇上的粮食,再捐给全镇的百姓。”   镇长诧异地望着大先生:“您认真的?”   独孤晃了晃大先生的手,撒娇一般催促道:“快说,嗯!”   “嗯。”大先生听话地应了一声。   “还有,大先生最近身体不舒服,以后他的事全权委托给我处理,镇长有事来找我就好,大先生要安心静养。”独孤得寸进尺地继续编造。   “你放屁!”三先生突然破门而入,冲进院子里,一把揪住独孤的衣襟:“你老实说,你到底给我大哥吃了什么迷魂药?他这么听你的话?”   “大先生,三先生好凶,你快保护我。”独孤装出害怕的样子,怯怯地喊。   “老三,退下。”大先生上前一步,分开三先生和独孤。   “不是,大哥,我不明白,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三先生烦躁地挠着头,偏偏NPC在周围,他又不能说破。   “因为大先生和我两情相悦啊。”独孤抓起大先生的手,十字相扣,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对。”大先生突然转头看了独孤一眼,眼眸里绚丽的紫色像是日落夜幕交替一刻的夜空,他缓缓勾起一个温柔得让独孤毛骨悚然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两、情、相、悦。”   说完还用余光扫了一眼于渊。后者望着他们十指相扣的双手,眸光微沉。   独孤:“……”这突然其来的心慌是怎么回事?我没下命令请你安静呆着谢谢。   之后的事情就顺利成章,大先生一出,三先生和明月姑娘都被无情地镇压了。虽然明月姑娘一直委委屈屈地喊着采玉人对她心怀不轨,可是她没有证据,碍于大先生的面子,镇长也不好说什么。   有大先生的金钱开道,镇长爽快地遣侍卫去粮库放粮,又慷慨地专门给玩家辟出一套宅院供他们暂住。   宅院不大,前后一共六个房间,但比在破庙条件好了太多。独孤没让大先生回去,直接把人扣下了,名为照顾,实则为了更好地监视。不客气地要走两间,一间给大先生,一间自己和于渊住。   安置好大先生后,独孤准备到旁边的空房间补个眠。   “洗手。”于渊打来一盆水放在架子上。   “睡觉洗什么手。”独孤不明所以。   “脏了,要洗。”   独孤脑海里浮想联翩,于渊为什么突然让他洗手?总不能是因为他刚才牵了凌九卿吧?凌九卿的手又不脏。男神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可男神对他应该只是朋友的那种感情吧?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于渊见独孤愣着不动,抿了抿唇,不由分说地拉起独孤的手腕,按进水里。搓洗起来。   独孤被于渊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挣扎,感受到于渊的大拇指指腹在他手心摩擦,腾地红了脸,僵住不动了,脑子里也变得空白,乖乖地任由于渊把他的手按在水里,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直到于渊给他洗完手,用毛巾擦干,独孤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是因为我拉大先生的手,不高兴了吗?”   于渊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看向独孤,眼神软下来:“原来哥哥也不是那么迟钝啊。”   “可,为什么?”独孤紧张得喉咙有些发干。他期待着一种可能,虽然他自己都觉得那是妄想。   “因为我……”   于渊刚张口,门口突然响起医生的声音:“路人甲,不好了,粮库又失火了!” 第43章   “出什么事了?”独孤心里咯噔一下, 一时也顾不上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 赶紧开门问道。   “今早你不是说让镇长放粮吗, 我就跟过去看了, 结果到那一看,粮库后院起火, 听说是有人溜进去给粮食上淋了火油,然后全烧了,我到的时候,那边正在救火。而且我听说当时轮值的守卫也被人发现昏倒在路边, 叫都叫不醒, 我就赶快跑回来了, 你说那会不会跟昨天烧破庙的是一拨人?”医生焦急地说。   又是纵火?独孤想, 确实很有可能是一个人。至少时间上算是来得及的。   可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可独孤不明白这点火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要害死全镇的人吗?还是在专门针对玩家呢?   独孤问医生:“我打算现在去疯子家里看看, 你要一起来吗?”   “好。”医生想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好,现在粮库门口聚得都是人, 商贾权贵, 平民NPC, 玩家和恶魔, 去了也未必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如先跟着独孤去见见他嘴里那个疯子。   正准备出发, 于渊突然开口:“阿甲哥哥,我想先去粮库看看情况,晚些时候再去跟你会合。”   独孤想了想, 兵分两路也好,不容易遗漏什么信息,爽快点头:“好,那我在采玉场等你。”   “嗯。我不在,哥哥自己一切小心。”于渊不放心地嘱咐道。   “我也去。”年修竹出现在医生身后。   医生一看见年修竹就头疼,想骂对方阴魂不散,但考虑现在有正事,多个人多份力量,她咬咬牙忍下了。   “好啊。”独孤倒是很高兴,他的两个预备队友,都主动凑上来一起行动了,离同意组队还远吗?   “你把这个带上。”年修竹拿出一个发卡不客气地丢给医生。   医生刚想说“凭什么”,低头一看,却愣住了。发卡由纤细的竹条编织而成,一张薄纱被竹条完美穿过,自然地垂下来。作为装饰,绿色发卡尾端还用竹条打了一个蝴蝶结。居然还挺好看的。   “你给我做的?”医生拿着发卡不可置信地看向年修竹。   “不然呢,我在地上捡的?”年修竹开口依然是那个噎死人不偿命的笔直的竹杠精。   医生把竹编发卡戴在头上,白纱半掩,五官轮廓隐约可见,惹人遐思。   医生对着镜子照了照,看在发卡好看的份上,暂时没跟年修竹计较。   于渊没有去粮库,而是熟门熟路地摸到粮库管事的家里。   刚在镇长面前装孙子,挨了一顿臭骂的粮库管事,一转身就听见自家下人报告,说前几日来过的青年突然造访,现在在他家等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   求生欲使他飞快地赶回家中,满脸堆笑地迎上坐在屋里的于渊:“光明神殿下驾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让您久等了,不知有何贵干?”   “自然是打听粮库失火的事。”于渊用食指轻轻扣了扣桌沿,命令道:“捡重点说,我赶时间。”   “是,是。”钱管事巴不得这尊瘟神早点走,语速飞快地说:“这事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不知道哪个NPC发疯,还是游戏早就埋好的坑,总之他应该先是弄晕了倒粪的人,把粪车换成了装火油的桶拉着到粮库这边,然后又弄晕了护卫,等我们发现着火照过来人早就跑没影了。”   “粪车被丢在粮库后门,倒粪的老头是在中街的排水沟被捡到的,加上两个侍卫,三个人全都昏迷不醒。镇上的郎中看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粮食还剩多少?”   “十分之一不到。”   “镇长打算怎么分?”   “镇长说只保障他府上的人和镇上的护卫,其他人敢闹就直接杀了。”   “我知道了。”于渊起身。   “您慢走。”钱管事立刻喜形于色,没想到对方这次这么快放过了自己。   望着于渊的背影,钱管事眼中露出几分迷惑。   听说以前有光明神出现的游戏,恶魔没有一个是因为淘汰而死去,而是全部在游戏中就被杀死了。现在大先生已经被玩家控制了。二先生已死,剩下三先生,他和明月都不是光明神的对手,光明神完全可以挨个杀掉他们,光明神却并没有动手。这和传言中凶残又无情的光明神并不相符。   .   疯子住的茅屋前年修竹正搬着一根长长的竹子,准备把门顶开。剩下医生和独孤都远远等在后面。   纵火那人莫名其妙致人昏迷的本领,让他们有些忌惮。医生回忆,庖丁是在追上他以后才被弄晕的,说明那个昏迷的手段有距离限制,所以独孤打算先远距离确认一下,人在不在家。   不过当房门打开后,三人发现,疯子并不在家。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疯子的茅草屋。和茅屋破败不堪的外观比起来,屋子里竟然意外得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疯子居住的地方。屋子分两间,外间有一张旧书桌上面摆了很多书籍竹简,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的书柜,同样摆了很多书,这些书的边缘有些毛边了,说明主人经常翻看。在窗台的位置,有一个花架,上面高高低低摆了很多花盆,旁边有种花的工具和一堆黑色的种子,花架旁边有一个被加起来的铁锅,周围摆了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个石头的操作台。   “这怎么看起来像是要炼丹似的。”医生对这瓶瓶罐罐上下打量一番,没敢贸然翻动,怕沾上什么有毒的东西。   年修竹在门后发现了没用完的火油和打火石:“看这边。估计就是他放的火没错了。”   独孤朝里屋走去,惊讶地发现里屋的床榻上竟然躺着一个老人。   老人已经头发花白了,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听见脚步声,声音沙哑地问:“你是来找涟涟的吗?”   “您是?”独孤停在门口的位置,警惕地没有靠近。   “我是涟涟的爷爷。”老人咳了两声:“这里很久没有来过生人了,你们来找涟涟有什么事吗?”   独孤:“是有点事情想问他,爷爷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什么,总归到饭点就回来了,这小子孝顺,我又瞎又瘫,他照顾我好些年了,只要他不出远门一日三餐从来没耽误过时候,我知道他日子过得挺苦的,自己舍不得吃喝,钱都给我买药了。”   这说法倒是大大出乎了独孤的意料,那个在外面看着疯疯癫癫的人,在家里其实是个孝子贤孙?那个一口气烧了全镇人的粮库的人,一直在省吃俭用地给爷爷治病?   到底哪个是他的真面目?   “爷爷,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吗?”独孤试探着和老人攀谈起来。   老人似乎是很久没有与外人聊天了,猛不丁被人打开了话匣子,十分健谈:“我们是守墓人一脉,自然要守在这墓地旁边了。”   “守墓人?”独孤重复了一遍,心道,难怪要单独住在这墓地旁边。   老人的声音里带上几分骄傲:“是啊,守墓人。我们于家守着这墓地可有几百年了,和这个镇子的历史一样久。现在传到涟涟手上了。不过于家一直香火不旺,涟涟带着我这个老头子,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涟涟别的事都听我的,唯独娶媳妇的事不肯听话,总说自己还小还小,他都二十好几了,可不小了。”   眼看话题一路朝着传宗接代去了,独孤忙拉回话题:“他平时喜欢养花吗?我看外面有个花架。”   “你说外面那个啊,那些是最近才带回来的,听说是涟涟在外面认识的朋友送给他的花种,涟涟说这种花叫忍冬花,一年四季都开,长得也很快,只要一场雨,第二天就能快速生根发芽,从地里开出花来。”   “这么厉害,那花好卖吗?”独孤顺着老人的话问。   “好着呢,涟涟跟我说最近有个大客户呢,一下跟他定了很多花。他还说等生意结束了,就给我盖个大宅子,找几个丫鬟伺候我。害,我都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还折腾那些干嘛,我现在就盼着他多挣点钱把媳妇娶了,生一群大胖小子。”   忍冬花。独孤默默记下这种花名。只是不知道外面的朋友是哪一位朋友,这大客户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疯子清醒却充满戒备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独孤转身看向门口的疯子:“于先生,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涟目光一凝:“是你?”   于涟是记得独孤的,他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独孤是唯一向他施以援手的人,可惜了,是个采玉人。   “走吧,去外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于涟替爷爷关上了门。   独孤三人走到茅屋外面,和于涟拉开距离。独孤望着神色清明的于涟:“你果然没疯,为什么要装疯呢?”而且骗过了全镇的人,一装就是很多年。   “我是没疯。”于涟朝镇子的方向看去:“但他们全都疯了。”   “你是指琼枝玉的事?”见过同伴吃下琼枝草后中毒死去的惨状,独孤其实挺认同于涟的说法的。   于涟露出几分惊讶:“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昨天晚上刚知道。”独孤说:“所以两场火确实是你放的?”   “是我。”于涟承认地很直接。   “为什么烧我们的住处?”独孤问。   “我那是帮你们,你们要是见过吃下琼枝草的人什么下场就知道,能被烧死是一种幸运。”于涟理直气壮。   独孤也不与他争辩,继续追问:“那烧粮库呢?你要把困在镇里的人都饿死吗?”   “他们罪有应得,我还嫌他们让活得太久了呢。”于涟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第44章   于涟给三人讲起故事:“这里以前是一个很穷很穷的村庄, 大家每年勤恳劳动, 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有一年, 镇上遇到虫灾, 粮食被虫子啃坏了大半,闹起了饥荒。那一年饿死了很多人。一个饿疯了的男人, 半夜溜进墓地,想给自己刨了个土坑,躺进去等死,可刨坑的时候, 他却意外从土坑里发现了一截晶莹剔透的白玉。他高兴坏了, 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他把这截玉卖给了镇上的富商, 换来很多粮食。”   “后来这事被传开了, 很多人纷纷效仿,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这里埋的可是全镇人的祖坟, 他们这是挥着铲子来刨自家祖坟来了。守墓人急坏了, 百般劝阻, 可这些人早就饿疯了, 哪听得进去半个字?他们甚至认为这是祖宗对他们的庇佑,欢天喜地地把开始翻地。”   “开始他们还只翻动那些没有埋过尸体的空地, 发现空地里没有白玉后,他们就把注意打到坟地上。他们挖开第一个坟,那是一个新坟, 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但变成白玉的骨头已经从腐烂到一半的尸体里露了出来。这下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白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镇上的人又发现骨头之所以会变成玉,是因为一种草的出现,他们把这种草命名为琼枝草。”   “本来到这时大家都已经准备放弃了,可镇长镇上的平民,说活人才是最重要的,祖宗知道我们快饿死了,也会理解我们。他的说辞让很多人说服了自己,为了活下去他们决定刨开自家祖宗的坟墓。”   “除此之外镇长又想到,死人的骨头能变成玉石,活人的石头是不是也可以,他抓走所有反对开采琼枝玉的人,强行喂下了琼枝草熬成的汤。所有吃下琼枝草的人,第二天都极其凄惨的死去了。而他们的骨头,确实如镇长预料中一样,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白玉。”   “那其中就有我的父亲母亲。本来他们是打算斩草除根的,后来发现我跟爷爷一个又瞎又瘫,一个是个疯子,才放过了我们。”   “杀光了反对的人,他们就开始堂而皇之地挖玉,他们不敢自己动手去挖,就从外乡买奴隶回来,作为采玉人,让他们去挖,之后再毒死采玉人,把他们的骨头也变成玉,就自我安慰是给祖宗报仇了。”   “靠着琼枝玉,镇子越来越富有。而我装疯卖傻隐忍了十年,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要把这个镇子彻底埋葬掉,连同他们的罪恶一起。”   “所以小镇外的怪事果然是你做的?”独孤问:“那你爷爷怎么办?”   于涟眼神暗了暗,旋即又坚定地说:“爷爷会理解我的。”   医生上前一步:“你报复镇上的人我能明白,可采玉人也是无辜的,我们先前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也要因为你的报复一起死在这里?”   “你们亲手的翻开了祖先的墓地,搅扰了他们的安宁?无辜?呵,要不是被雇到无忧镇,你们早就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饿死冻死了,能活到现在就是沾了琼枝玉的光,谈什么无辜?”于涟的眼里现出一丝癫狂:“再说了,这里只有死得干干净净了,无忧镇的罪恶才不会被外人知道,所以你们要怪就怪把你们卖到这里的人吧。”   于涟一边说话,一边朝独孤靠近。正当他打算一口气冲到独孤面前的时候,一颗石头从身后命中疯子的后脑,直接把人拍晕过去。于渊从一旁绕出来,垂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疯子:“哥哥也太不小心了。”   独孤笑起来,没有解释,他其实早就注意到疯子的小动作,不过因为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人让人晕过去的,所以本来打算等疯子再靠近一点再撤开。   几人把于涟围了一圈,却因为还不知道那种让人昏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都不敢靠得太近,   “他应该不是恶魔吧?”独孤垂眼看着地上的于涟:“如果他刚才讲的故事都是真的的话。”   “他不是恶魔。”于渊突然开口。   “确定吗?”独孤惊讶地抬头,不明白于渊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嗯,最后一个恶魔是粮库管事。我刚才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的。”于渊半真半假地说。   独孤放心地点点头:“那就排除是技能导致别人昏迷了。”   医生想了想:“不是技能的话,现实里能让人昏迷的手段无非就几种,要么像路人乙那样让物理昏迷,或者用药。这家伙的体格估计只能是用药了。用药要么口服,要么注射,要么呼吸。从昨晚庖丁昏倒的速度看,我倾向于是最后一种。”   “所以他现在身上带着那种药物。”独孤眼睛亮起来:“我们找找看。”   “用这个。”年修竹再次催生出一根竹竿,砍成三节分给独孤和于渊:“万一他把毒药涂在身上,只要靠近就会中招。你们是打算在这里跟他叠罗汉吗?”   独孤嘴角抽了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几人同时晕倒,在疯子身上叠成一摞的画面。于涟的担心不无道理,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的呢?”医生空着手瞪向年修竹:“他们不能靠近,是准备让我当小白鼠吗?”   年修竹斜睨着医生,拖长语调说:“知道什么叫搜身吗?就是扒衣服,你要是非要参与,我也不拦着。”   医生这才明白过来,年修竹是觉得她一个女人会不好意思来着,顿时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不就是个男的吗?我做外科医生的,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他一个NPC在我眼里跟小白鼠没什么区别。别说脱个衣服,就是直接拿刀解刨了,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个说法着实把年修竹震撼到了。   独孤先用竹竿挑开于涟的手心,手里却空荡荡的只有些灰土。   用竹竿远没有手指灵活,四人费了半天劲,汗都下来了,才把于涟的衣服挑开。期间,于涟醒过来一次,又被于渊无情地敲晕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还真从疯子身上找到一个装着黄色不明粉末的纸包。   四人把纸包单独装到一个袋子里,把疯子套到麻袋中,一起打包,准备带回住处。   临走前,独孤又返回疯子屋里,跟老人撒了个谎,说疯子有点急事要离开,然后从花架上带走了一包种子,和书桌上的几卷竹简。   “麻烦帮忙看看,这东西的成分是什么。”回到住处,独孤找到那个能分析成分的女玩家,把装粉末的袋子,和手里的花种一并递给她。   又把竹简给于渊,年修竹和医生分了分:“大家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其他闲在屋中的玩家听说抓了纵火的凶手,也纷纷聚了过来。独孤便把竹简一并塞给他们,帮忙翻看。   女玩家伸手去拆袋子,独孤又拦住她:“这里面的药粉可能会让人昏迷。”   “没事,我使用能力的时候,能免疫所有毒性。”女玩家淡定地拆开袋子,拿出药粉,伸手捏了一点粉末在指尖。   独孤等人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早知道把她带过去,大家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这是琼枝花花瓣风干后磨成的粉末。”女玩家把黄色的药粉包好,洗了洗手又拿起那包种子:“这是琼枝花的花种。”   “琼枝花?”独孤错愕,不是忍冬花吗?怎么就变成琼枝花了呢?那它和琼枝草有什么联系呢?为什么墓地没有出现过这种花,只有琼枝草?   “作用呢?”医生追问。   “不清楚,我的能力目前只能初步分析出成分的名字。”女玩家摇摇头。   “找人试试?”医生看着粉末跃跃欲试。   “不用,问他本人就好。”独孤对女玩家说:“麻烦你再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藏着那种花粉。”   女玩家蹲下身检查一番:“手掌,指缝,指甲里有少量残留。袖子和衣摆上也沾了些。”   “看来就是它了。”独孤点点头。当时疯子应该是抓了一点粉末准备偷袭自己,被于渊打晕的时候分明散到地上,被他们忽略掉了。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花粉能让我们昏迷,他自己带着却没事呢?他也百毒不侵?”医生抱着手臂看向躺在地上的疯子:“还是他提前吃了解药。”   “是因为他没接触过琼枝玉。”独孤回答:“还记得那个关于怪事传言吗?所有接触过琼枝玉的人,离开小镇后都会莫名其妙的晕倒,那个晕倒的原因,应该就是他在外面栽了这种花。忍冬花开四季,只要下一场雨,第二天就会漫山遍野地开出花来。”   “你的意思是小镇外面的怪事,其实就是疯子在外面种了这种忍冬……琼枝花?”医生惊讶地问。   独孤还没有回答,提示音已经帮他确认了。   【主线任务2,破解小镇怪事的真相(已完成)】   【激活最终任务,逃离无忧镇。】   “但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这样的话,花种不会被风带进镇子里吗?为什么小镇里没有出现琼枝花?”   “那就要问他自己了。”独孤突然想起之前几次碰见疯子,他都神神秘秘的蹲在路边,沾得满身泥土,或许正与这个有关。   独孤让女玩家帮忙捆住疯子,有打了盆水泼在疯子脸上,把人泼醒过来。   于涟被水呛得咳了两声,茫然地睁开眼睛,很快视线就聚焦在独孤身上:“你们暗算我?”   “你不是也打算暗算我的吗?”独孤反问道。   “我没有。”于涟矢口否认。   “那你告诉我琼枝花的粉末是干什么用的?”独孤指了指桌上的纸包。   于涟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你们怎么知道……”   他说到一半又猛然收声,防备地看着独孤。   独孤:“别藏了,我已经都知道了,无忧镇外面的怪事,也是你用琼枝花搞的鬼吧?只要接触过琼枝玉的人,再近距离接触琼枝花的就会昏迷?”   “是又如何?”知道独孤已经明白他的布置后,于涟反而冷静下来,语气嚣张:“就算你们知道了,也已经出不去了。所有人,都会在这里死去!”   “那看在我们都要死了的份上,能不能麻烦你解答我另一个疑惑?”独孤问:“为什么镇上没有琼枝花,是你做得手脚吗?”   “你说那个啊。”于涟笑起来,眼里露出悲悯又嘲讽的神色:“是啊。不然他们提前发现了这种花的存在,死的只会是你们这些采玉人,对那些挣得盆满钵满的富商权贵,可一点影响都没有。”   独孤:“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种花的存在的呢?琼枝草和琼枝花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于涟拿乔地扭了扭被绳子捆住的身体:“想知道?先帮我把绳子解开。”   独孤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抱着竹简的玩家激动地说:“找到了!这本书上有琼枝草和琼枝花的记载。”   于涟的表情一瞬间黑成了锅底的颜色。 第45章   天空下起雨来。   找到记载的玩家把记载的玩家把书页摊在桌子上, 众人一起翻看起来。   这种名为琼枝草的植物, 竟然是一种捕食性植物, 它随着风四散, 只有落在有大量人骨的地方,才能存活, 之后它会以人骨为养分生根发芽,而被他吸光养分的骨头,就会慢慢缩小,变成琼枝玉的形态。而琼枝玉里存在这一种特殊的毒, 那是琼枝草留下的捕食标记。采玉的人接触到琼枝玉, 这种毒就会潜移默化地进入他的体内。   当一个地方的骨头全部被吸干养分, 变化为琼枝玉, 琼枝草就会开始变性, 变成另一种能够开花的植物, 既琼枝花。   琼枝花本身无毒,且生命力顽强, 在哪都能开放, 就像普通的花朵一样。但它开出的花却能诱发琼枝玉中的毒性, 让中毒的人昏睡。   这样如果琼枝花开放在琼枝草周围, 采玉的人就会因为中毒而睡死在琼枝花下,骨头变为琼枝草新的养分。   看完介绍的玩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植物太邪性了,竟然懂得利用人的贪欲捕猎人类,简直像是从地狱里长出来的魔花。   他们这些采玉人进入游戏简直处处是坑。疯子不清理墓地的琼枝花, 他们就会睡死在采玉场,成为琼枝草的养料。要是不发现琼枝玉的秘密,他们就会被NPC抓走,成为他们手里的琼枝玉。要是不解开怪事的内幕,他们就得活活在无忧镇饿死。即使现在真相大白,他们能不能逃出升天,仍旧是个未知。   因为收到第二个任务完成的提醒,在外面游荡的玩家很快也都赶了回来。聚集到独孤所在的房间里,讨论起离开无忧镇的办法。   雨势越下越大。   玩家在屋中却聊得热火朝天。   “我觉得我们可以挖地道,我们队里有土元素玩家,可以负责松土,剩下的人轮流挖掘。只要挖到忍冬花覆盖范围外,不就成功了。”   “地道太慢了吧?挖出去说不定我吗都饿死了。而且你知道这忍冬花覆盖的范围多大吗?风一吹到处飘,搞不好现在飘得漫山遍野都是。”年修竹反驳道。   这个我可以解决。”辨别出忍冬花的女玩家说:“我的技能可以免疫毒性,可以帮大家探路。”   “那你不是可以直接通关了吗?”有玩家用羡慕的语气喊道。   “是可以,不过我愿意留到最后。”女玩家看向独孤:“前面的任务我都是跟着躺赢,没帮上太多忙,所以我想,至少最后一个任务,我能用技能帮到大家。”   “但挖地道确实太麻烦了,不如做个热气球?从上面飞过去?”   “你怎么不说造做个飞机呢?热气球是那么好做的吗?,再说热气球点起来飞到忍冬花中间,风向不对了可怎么办?”   “我会踩高跷,现在下雨,如果是花香有毒应该飘不上来。”   “这个听着不错,你看我现学还来得及吗?”   “做简易防毒面具怎么样?这个我会,材料也简单。”   “你确定材料简单?这里可是古代,不说别的,你面具拿什么做?”   “或者我们可以做了氧气罐?”   “你打算从哪找过氧化氢和高锰酸钾?”   一群玩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圈,发现除了踩高跷那个哥们可以自行离开意外,其他人好像还是挖地道比较靠谱。   “那就这么办!先由……”狮子问女玩家:“怎么称呼?”   “叫我小宛吧。”女玩家回答。   狮子:“先由小宛去镇子外探路,确定距离。如果不是太远,我们就直接蒙上鼻子冲出去,如果太远一口气冲不过去,我们就挖地道。”   “事不宜迟,我们先准备工具,等天一晴就出发!”兔兔拍手附和。   独孤没参与讨论,一个人站在门口,盯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里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寒气透进独孤淡薄的衣衫,冷得他缩了缩脖子。   “哥哥小心着凉。”于渊解下外衣,披在独孤身上。   外衣还残留这于渊的体温,隔绝了雨中的寒意,让独孤的身体快速暖和起来,脸颊甚至还有点发烧的感觉。   “在想什么?马上通关了,怎么感觉哥哥兴致不是很高?”于渊问。   独孤:“只是觉得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秋天这么干燥,如果不下雨,一把火烧过去,不信烧不出一条通路来。”   “哥哥不觉得,这雨来得时间太巧了吗?刚好我们解开了第二条主线,准备离开,这雨就下来了。”于渊抱着手臂说。   独孤一想还真是这样,瞬间觉得于渊的外套都不暖和了,后背一阵阵发寒。如果这场雨真的是游戏给最后一关准备的,独孤觉得,必然不会只是拖拖时间这么简单。   直到傍晚,雨势渐歇,独孤在地上发现很多翠绿的枝芽从土里冒了出来,那种不详的预感,彻底坐实了。   他对其他玩家说:“挖地道来不及了。我们必须找其他的办法通关。”   “什么?”正摩拳擦掌准备到城外刨地的玩家齐齐愣住了:“怎么就来不及了。”   独孤从泥土里拔出一根翠绿的草叶:“是琼枝花。已经开始发芽了,等一天之后,只怕这个小镇,到处都会开满这种花。”   “不会吧?不是说镇上没有琼枝花吗?这可能就是普通草叶呢?”有玩家觉得独孤太紧张了,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是深秋,除了琼枝花,什么植物会在这个季节发芽?”年修竹明白了独孤的意思,但他同样有个疑惑:“可为什么这花会在这里出现,就算是那个疯子,也没办法跑到宅院里种花吧?”   “不是他,但他办不到,有人却能办到,别忘了,还有最后一个恶魔的能力,是我们不知道的。”独孤转身推开了大先生所在的房间。   凌九卿慵懒地靠坐在床榻上,听见推门声,撩起眼皮看向独孤,笑容有些玩味:“雨停了?”   独孤问:“钱管事的技能?”   “没错。”   “我要听具体过程。”   凌九卿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坐姿,眼神里藏着傲慢,仿佛在问独孤,过程还重要吗?反正玩家已经输定了。   但被独孤的技能控制,他还是如实地讲述道:“钱管事那个胆小又没用,若不是因为他的技能是播种,我才不会挑这种废物进队。”   “钱管事可以选定一种植物,只要种子足够,水分足够,就能直接将植物大面积地覆盖整片地域。我进小镇前就采集了大量琼枝花的花种,进城后交给钱掌柜,而他这些天早已将整个小镇用花种覆盖了。只等这一场雨落,游戏就会结束。”   独孤:“你知道今天会有一场雨?”   “不是今天会有一场雨,准确地说在玩家突破第二个主线任务的时候,按照游戏规则,这里会有一场雨。”凌九卿纠正道。   独孤叹了口气,语气淡淡道:“我明白了,感谢告知。”   “喂。”看着独孤离开的背影,凌九卿喊了一声。   “什么?”独孤顿住脚步,回头问。   凌九卿舔了舔下唇,身体朝独孤的方向倾了些,用看猎物的眼神死死盯住他,露出一个捕食者的笑容:“别这么容易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我不会死,但你会死。”独孤平静地说。恶魔的任务是阻止玩家通关,只要有一个玩家或者通关,恶魔就算任务失败。初级场失败恶魔,下场同样是抹杀。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宝贝。”凌九卿紫色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邪恶又魅惑:“放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独孤被那双蛇样的眼睛盯起一身鸡皮疙瘩,落荒而逃般咣地一声带上门。   冷静下来,独孤又不由得回想,凌九卿什么意思,他难道不受初级场淘汰限制?魔王特权?   但这种秘密连论坛百科都没有记载,独孤也不指望能从凌九卿嘴里再撬出什么信息来。手下败将而已,他赢得了这一回,就赢得了下一回。   独孤稳了稳心神,转身朝外走去。   .   玩家在镇上四周看了看,基本确定琼枝花已经遍布了整个无忧镇,再过一夜,到明天天亮,这里大概就会成为一个沉睡之城。   有办法离开的玩家已经各自开始了自己的尝试,比如那个说踩高跷的仁兄,砍了两根又长又粗的竹竿,开始制作高跷。   还有单人版的热气球和防毒面具也在紧锣密鼓的制作中。   百毒不侵的小宛姑娘找到独孤,认真地说:“我可以带你离开。找一个木板推车,我把你推出去。但我只能推动一个人。”   “谢谢,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不打算一个人离开。这里有我的同伴和预备队友。我不想抛下他们。”   “你有办法了?”小宛问。   “嗯,有个想法,我觉得可行,但还要试试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独孤回答:“我觉得吃下琼枝草,说不定能解琼枝花的毒。”   “你说什么?吃琼枝草!”兔兔大喊起来,本来独孤说得小声,别人没有注意,被这么一喊,周围的玩家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抱歉,兔兔不是有意偷听的,兔兔就是太惊讶了,没控制住。”   “没事。”独孤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本来也是要跟大家说的。”   独孤朝众人解释道:“琼枝草毒性发作要一天时间,琼枝花开却只需要一夜,左右无非是赌一把,输了不亏,赢了有赚。反正只要离开游戏,我们的身体都会回复。”   “可睡死过去总比骨头变成玉,皮变得不成人形,眼珠子都从框里掉下来强吧?”狮子是听过独孤的描述的,这段发现尸体的叙述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不能想象独孤亲眼见过,怎么还有勇气把那玩意吃下去。   “再说了,没人见过那些人死亡过程,说不定是一吃下去就开始变化了,到时候疼得路都没法走。”   这倒是有可能。但眼下独孤想不出更快捷的办法了。   “你是怎么觉得吃琼枝草能解琼枝花的毒呢?”医生反应还算淡定,她不怕疼,她只在乎这事到底有多大可行性。   独孤:“我也只是个猜想,琼枝玉的毒性是为了方便琼枝草捕食的标记,那么我们吃下琼枝草,骨头开始白玉化,不就等于已经被捕食过了,体内已经发生变化,标记的毒性或许也就解除了。”   “这样,我可以先试,吃下琼枝草,然后我会闻一下那些花粉,如果没有晕过去,你们再决定。”独孤不想继续耽误时间,不管别人用不用这个方法,他都是打算试试的。   “如果你晕过去,我会把你推到无忧镇外面。”小宛真诚地对独孤说。   “那拜托了。”独孤笑起来,这他次没有拒绝。他对琼枝草也没有百分百把握,多一个生存保障,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独孤趁夜色来到墓地,采了一大把琼枝草回来。抓起一株琼枝草放嘴里干嚼了。   所有玩家都紧张地看向他。   独孤眉毛缩成一团,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哥哥?”于渊紧张地扶住独孤问。   “好苦。”独孤皱着一张包子脸,委委屈屈地说。   于渊松了口气,把身上装水的竹筒递给独孤,又问:“还有什么别的不舒服吗?”   独孤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大概毒性没发作吧?”   独孤起身朝放着花粉的桌子走去。走到桌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年修竹和医生:“能不能在我当小白鼠之前,先满足我一个愿望。”   “你说。”医生爽快应道:“只要不触及原则底线的我都答应。”   年修竹没吭声,安静地看着独孤。   “我想和你们组个长期队友。”独孤眨眨眼睛,诚意满满地说。   医生有点意外,旋即笑起来:“有你这么聪明的队友,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可以。”年修竹这次也没有拒绝,余光扫了医生一眼:“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在游戏里可以商量,但不能干涉我的行动,第二,她要一直戴着面纱。”   独孤:“第一条我可以向你保证,第二条你得问医生。”   “我是看在路人甲的面子上戴的。”医生撇撇嘴,倔强地说。   独孤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独孤在脑海里调出组队界面,所有局内玩家都以代码的形式出现在列表中,医生和年修竹把自己的代码告诉独孤,独孤选中两人代码,发送组队邀请,两人在自己的界面通过邀请,就组队成功了。   于渊也一并跟着加入了队伍。   了却心事后,独孤打开包着花粉的纸袋,玩家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他。   下一秒,独孤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一起砸在地上的,还有玩家刚燃起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玩家失落地叹了口气, 独孤一直以来势如破竹的任务进度, 原本让他们对独孤抱了很大期待, 甚至有一点迷信色彩, 觉得只要是他说得,应该都没啥问题, 没想到独孤在最后一刻翻了车。   最为淡定的要数那位叫小宛的姑娘了,她转身准备去做推车:“我推他离开。”   “那就拜托了。”于渊朝小宛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其他玩家纷纷露出悲戚的神色,转身把希望重新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热气球和防毒面具上。   独孤从昏昏沉沉中醒来, 他是被生生痛醒的, 只觉得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像有人拿着小锤在上面不停敲打。   他睁开眼睛, 眼前是漫天星斗的夜空, 身下微微颠簸着, 像是有人拖着他在走动。   独孤艰难撑起身,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漫山遍野的黄色花蔟在星空下显得如梦似幻, 远处一片嬉闹的萤火虫在花丛见穿梭飞舞。   身下是一个简易的木板车, 名叫小宛的瘦弱女孩, 当真如约定一般,努力拉着他朝外走去。   “小宛, 停一下。”独孤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你醒了?”小宛不敢置信地转过身。   “我睡了多久?”独孤问。   “半个时辰。我们才刚出发几分钟,你是要回去吗?”小宛停下车子回答。   独孤从车上爬下来:“嗯, 我得回去告诉大家,琼枝草是有用的。”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小宛说。   “好。”独孤跳下板车,忍着疼痛,和小宛并肩往回走。   “我其实也想加入你的队伍,可以吗?”路上,小宛声音弱弱地说:“我知道我技能可能不是每局都实用,也不适很聪明,体力和武力可能也欠缺,但是我会努力弥补的,我也会好好听话,保证不拖后退,可以吗?”   “抱歉,小宛。”星光下,独孤笑得很温柔,但出口的拒绝也十分坚定:“我们需要的并不是听话的队友,我的目标不是活下去,而是通关,是最终之战。这中间可能会遇到很多情况,很多危险,我需要每一个队友都拥有清醒的头脑和理智的判断,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抱歉,你并不适合我的队伍。”   他眼里似有烧灼的火焰,将点燃整片旷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那里,但无论如何和都想尝试一下。与其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想不如自己来拼一把。”   “最终之战啊,果然你和我们这些是不一样的。”小宛有些佩服,又有些自嘲,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从进入选拔,她就像置身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之中,唯一的奢望,就是能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随即小宛又担心起来:“但那真的能通过吗?连光明神都陨落了啊。”   “总会通过的,只要我们不断地尝试。就算不是我,也有后来的人,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等游戏结束了,大家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独孤的声音充满信心,那自信带着一种感染力,让小宛觉得这噩梦,似乎也不是那么绝望了。   小宛的眼眶微微湿润,她露出进入游戏后的第一个笑容,原本平平无奇的样貌也变得有几分动人起来:“那我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加油啊。”   “谢谢,我会的。”独孤看着那样满怀希冀的目光,久违感觉到一思热血上头的味道。   几分钟后,独孤跟小宛回到小镇的南大门,正在做准备的玩家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可思议地朝独孤看过来。   在独孤离开的这几分钟里,已经有三个尝试制作防毒面具,和两个制作热气球的玩家先后失败,掉进不远处的花丛里。踩高跷的仁兄更惨,不仅晕了,还摔了个鼻青脸肿。   独孤把他们一手一个拎上板车,推回南镇门前的空地上。   独孤的出现就像一滴烧热的油落入冷水中。让在南门口被打击得心如死灰的玩家们重新燃起希望。   玩家迅速围住独孤,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你不是晕了吗?怎么又醒了?”“是琼枝草起作用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独孤本就浑身不舒服,被一群人吵个不停,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阿甲哥哥”于渊拨开人群,上前揽住独孤:“你脸色好差,哪里不舒服吗?”   “我半路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可以对琼枝花免疫了,只是骨头有点疼,但还好,不影响行动。”独孤回答。   “所以琼枝草真的有用?”其他人欢喜起来。   “嗯,我大概睡了半个时辰,所以大概是琼枝草的毒性发作需要时间,等到毒性发作以后,就能够以毒攻毒,克制琼枝花的毒性了。”独孤又说:“另外,给庖丁也喂一点琼枝草枝吧,说不定能让他醒过来。”   玩家们依言照做,半时辰后,果然都不再受琼枝花的毒素影响。庖丁也从昏迷中醒来,茫然地跟周围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   玩家七嘴八舌给他讲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庖丁听得惊叹连连。其中最让他开心的一个是他没信错人,路人甲和路人乙不仅是玩家,还很厉害地带着大家通关了;另一个则是听说狮子吃瘪,他莫名就觉得爽了。   在等待的这半个时辰,独孤感觉骨头的疼痛不断加剧,这会已经像火烧一样痛起来,于是催促道:“这个琼枝草的毒性似乎会不断加强,大家还是赶快出发吧。”   玩家们自然赞同,知道了通关办法,谁还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况且琼枝草发作的滋味并不好受,一行人靠着星星辨识方向,一路快步朝着南边出发了。   花海的范围大得可怕,众人走了一个时辰,竟然还没有看见边界。体力大幅消耗加上毒性发作的双重压力,很多玩家这会已经快到极限了。   最严重的是独孤,他现在感觉骨头像是被浸泡在岩浆里一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有两条腿还机械般前进着。   于渊注意到独孤越走越慢,停下身来。   独孤撞上于渊后背,他茫然地停了下来:“怎么不走了?”   “上来,我背你。”于渊猫下腰。   “没事,我还可以。”前面不知道还有多远,大家都在被疼痛折磨,体力消耗的很快,独孤不想加重于渊的负担。   “上来。”于渊转头问:“还是哥哥希更喜欢公主抱一点?”   独孤想象了一下自己被于渊公主抱的画面,本来就疼的不行的脑袋,感觉热得快炸开了,他慢吞吞爬上于渊的后背,有气无力地嘟囔着:“那还是背吧。不过你要是不行了,也别逞强,你活下来,总比咱俩都死这里强。”   “独孤哥哥。”于渊小声喊道。   “啊?”独孤迷迷糊糊地应道。   “我行不行,你要试试吗?”于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轻佻,那是他在直播间里与弹幕聊天常用的调调。   独孤感觉自己是一瓶被摇得晕头晃脑可乐,而于渊正试图拧开自己的瓶盖。独孤把脸埋到于渊的肩头,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不说话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独孤的意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上已经无法动弹。皮肉和骨头似乎已经开始脱节了。玩家虽然没有他严重,但加上两个小时的跋涉,忍耐力和体力几乎也都到了极限,有几个承受不住疼痛的玩家已经倒了下去,可其他的玩家连拉他们一把的力气都没有,生怕一停下脚步,自己也会跟着倒下去。   他们机械般地继续往前走,终于看见花海的边缘,有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河水很浅,只没过脚踝,而以河水为界,对岸并没有琼枝花的存在。   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玩家,看到这里,像被注入一针强心剂,猛地又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争先恐后地朝河水中冲去。   独孤不并知道这一切,他一动不动地趴在于渊背上,被于渊带着一起进入河道中央。   清浅的河面卷起一个个漩涡,将所有河水中的玩家包裹住,朝下坠落而去,同时玩家耳边听见亲切的提示音。   【最终任务,逃离无忧镇(已完成)】   【恭喜玩家通关初级竞技场。游戏积分及经验奖励,请到守门人空间领取。】   独孤和于渊同时从沙发上醒来,他们的手在现实中还握在一起。   独孤松开握着于渊的手,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身子,大口喘息着,他在游戏里已经疼得快昏死过去,这疼痛骤然散去,让他有种从噩梦里惊醒的心悸感。   “我们真的回来了?”他喃喃地问着,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于渊。   “回来了。”于渊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独孤:“多亏了哥哥,我们才顺利通关呢。”   “谢谢。”独孤接过纸巾,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没有你背着我,我根本走不出那片花海。”   于渊认真地望者独孤:“哥哥本来可以很轻松地通关,是为了我们才折返的。所以是哥哥救了我们,如果不多耽误那一个时辰,你最后也不会受那么多折磨,你不需要说谢谢的。”   “可我们是队友啊,我又不是只赢下这一关就万事大吉了,我们的目标可是最终之门,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可闯不过去。”独孤说着自己笑了一下,带着几分飞扬的少年意气,自信又耀眼。   于渊没有说话,他静静看着独孤,眼里泛起金色的光泽,像是反射着太阳的光线。泪痣缀在眼角,给这张美丽的脸上增添几分妖冶。   独孤被这双眼睛盯得心跳有些乱,他猛地站起身,岔开话题:“总之大家活着就好,在游戏里天天不是挨饿就是喝粥,不如我们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于渊依然沉默着,眼里装满独孤看不懂的情绪,直到独孤被盯得心里的小鹿都快撞死了,才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容“好。”   鉴于独孤强烈要求吃肉,两人这次找了一家烤肉店,一边复盘游戏,一边享用美食,全不知道守门人空间里,一个小时之内占据三个HOT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论坛。   标题一:震惊,这个玩家竟然让恶魔言听计从!   标题二:垃圾游戏不做人,解药竟然是毒草。   标题三:50人局初级场游戏全记录。   很快,逛论坛的玩家,发现这三个帖子竟然是为了吹同一个玩家,而他的名字朴实无华,且低调,叫做——路人甲。   有人在上面详细记述了通关游戏的全过程,50人局的难度甚至不亚于一些中级场了,而恶魔在结尾最后一手布置更是令人冷汗直冒。   但一名名叫路人甲的新人玩家竟然另辟蹊径地搭上恶魔,并一举破解两个主线任务。   路人甲的同伴路人乙同样很不科学,居然用一把匕首单杀了一只恶魔。   但最令人震惊的还是独孤那手诡异莫测的催眠技能。竟然能长期控制一个恶魔。有玩家在论坛里写起小论文,分析了目前已知的所有催眠类技能,包括血脉技能,没有一个可以在初级阶段做到独孤这个程度。于是玩家又纷纷猜测起独孤的技能和血脉。   等独孤回到家里,一进入守门人空间,就收到医生发来的消息。   医生:【路人甲,你火了。看论坛。】   组队以后,守门人空间里会多出一个单独的群聊信息窗口。目前队伍里的四个人都用的游戏里的假名,路人甲、路人乙、杠精、医生,四人当前状态都是在线,也就是人在守门人空间里。   独孤用几分钟时间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论坛。对于自己在玩家里出名这件事,倒也不算特别意外。他之前看论坛就注意到经常有通关游戏的玩家会把游戏经过放在论坛上共享,如果有表现特别出色,或者技能十分罕见的玩家,也会被大家拿出来讨论。   独孤开玩笑地在队伍里发了句话。   路人甲:【我这么优秀的人,火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独孤想得很开,虽然以后可能会面临更多评估打量的目光,但是也更容易取得其他玩家的信任。   独孤孔雀开完屏才想起来,男神还在队伍里呢,登时脸上有点发热,自己平时可以不要形象,但是在男神面前还是想留点印象分的。可惜队伍信息没有撤回功能。   独孤开始颜文字刷屏。   刷了两页之后,他收到一条信息。   路人乙:【嗯,太正常了。】   独孤:……   路人乙:【我们是不是该选个队长了。】   医生和年修竹纷纷表示同意,选定队长后,队伍才算正式成立,同一队伍的玩家可以排进同一场游戏中。   【路人乙在队伍中发起了投票。】   【医生选择了路人甲,投票理由:这么优秀的人,当队长不是很正常吗?】   【杠精选择了路人甲,投票理由:你优秀你上。】   【路人乙选择了路人甲,投票理由:哥哥是最优秀的。】   独孤:优秀这个梗还能过去吗?   三票通过,独孤连票都还没来得及投就被扔到队长的位置上。   选定队长后,独孤的名字后面多了一个小小的队长标志。   系统弹出一个提示窗口:【请队长注册队伍名称。选定后,将开启团队排行榜。】   独孤的手顿了顿。   路人甲:【需要一个队名。】   杠精:【我无所谓。】   医生:【都行。】   路人乙:【听哥哥的。】   独孤心道,我就是不想起名才来问你们的呀。   路人甲:【队友名称会显示在团队排行榜上。所有队伍都能看到。】   杠精:【所以?】   路人甲:【目前榜上有名的几个队伍,名字个个又帅又拉风,比如光明神的光明裁决,海皇的踏浪逐风,傀儡师的星罗棋布。有一个好名字,是胜利的开始,至少后面还有一个队友位,拉人的时候,也显得比较有气势不是?】   群里一片静默。   独孤决定行使一下自己刚到手的队长权利。   路人甲:【这样,大家每人想一个队名,最后我们一起挑一下?】   这次大家终于有了反应。独孤发现对于这些人来说,思想教育不如直接提要求。   杠精:【莫挨老子。】   医生:【守门人队。】   独孤:……他错了,他为什么要对新队友的起名能力抱有期待?   独孤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于渊身上。   路人甲:【小乙QWQ】   路人乙:【甲乙丙丁?】   独孤看着三个人起的名字,怨念地吐槽。   路人甲:【你们认真一点好不好,甲乙丙丁。我还独孤求败呢!】   杠精:【可以。】   医生:【行,就这个吧。】   路人乙:【噗——哥哥起的名字真幽默。】   独孤:……   独孤放弃了,并自暴自弃地注册了队名独孤求败。   【队伍独孤求败注册成功,队长:路人甲。团队排行榜已开启。当前排行98名。】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我觉得你们在敷衍我 而且我有证据。 第47章   和个人排行榜相同, 团队排行榜的排名顺序是也按照通关关卡数, 如果队内玩家的关卡数不统一, 就取最低的一个。   独孤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路人甲:【对了, 还没问大家都完成几局游戏了?我刚完成初级第一场,小乙应该是第二场。】   医生:【三场。】   年修竹:【一场。】   路人甲:【那六月医生要参加中级场了?】   路人乙:【可以平衡场次。】   平衡场次的意思, 就是把队内所有玩家场次和队内参加游戏场次最少的玩家同步。这样后面的组队就可以统一行动了。当然也可以不平衡。反正中级场三月一开,高级场四月一开,前期不同步的,后期很可能也慢慢会同步上。   路人甲:【小乙你没必要跟我多参加一局游戏的。】   于渊看见这条信息的时候不由得笑了一下。没必要吗?不, 很有必要。不然他怎么解释他场次归零后, 其实上一场才算是初级第一场的问题?怎么解释到七月原本不需要参加打游戏的他, 突然出现在游戏里?   路人乙:【哥哥一个人进游戏我不放心, 我想跟在身边保护哥哥。反正哥哥也会保护我的不是吗?跟哥哥在一起, 再多参加一局两局游戏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还可以多积累一点团队积分。】   他的话不仅说动了独孤, 也说动了犹豫不绝的医生。跟着团队多参加两局初级场的风险,总好过自己一人单枪匹马闯中级场。反正凭借独孤的实力, 初级场风险应该不会很大, 权当积累经验了。   医生:【我也同意重置场次。】   两个高场次的队员都没意见, 独孤自然不再反对, 欣然开启场次重置。想到下场大家又可以一起闯关,独孤便觉得又多了几分安全感。   退出团队聊天, 独孤朝领奖处走去。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圆台,上面放着一个方形的礼物盒:写着初级竞技场,通关奖励, 待领取。   初级场获得的奖励是技能升级经验点。   按说初级关三场之后升级中级场,每一关应该获得三分之一的升级经验点数,初级生中级需要300经验点,也就是说每局结束应该获得100经验点。独孤却发现他获得的经验点数是150点。   独孤在守门人论坛查询了这个问题。才发现原来三分之一只是基础值,如果玩家在游戏中技能使用巧妙,对通关游戏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就能获得额外经验奖励。增加的经验奖励并不用来升级技能本身,而是可以用来兑换衍生技能。   于是独孤满心欢喜地打开了自己的技能树,主干是他的本命技能祸心(初级),而未点亮的第一个灰色分支上赫然写着:   控制人数加一,100经验点开启。   独孤:……   宁是嫌我只渣一个人不够修罗场吗?!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两个分支技能,分别是用来增加好感度的眉目传情,和给祸心使用提供便利的定向传音。   眉目传情(与攻略目标对视超过三秒,可增加好感度,增加多少因人而异),200经验点开启。   定向传音(好感达到80后,可直接在脑内给被攻略目标传音)。300经验点开启。   这三个衍生技能只是一段。在每个衍生技能树上面,还有可供升级的第二段,目前是不显示的,要等点亮中级技能树之后才能看见。   回到现实中,独孤除了工作和看直播,剩下的时间全都交给了训练。   先前偶尔还有想偷懒的时候,现在他都是主动要求加练,最后累得走不动路被于渊提溜回家。   努力的成效也很明显,独孤原本松散白嫩的皮肉已经勾勒出漂亮的肌肉流线,连平坦的肚皮,也隐约有了六块腹肌的雏形,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生活也逐渐规律,连越初拖稿,月底赶稿的坏习惯也改掉了,在离月底还长一周的时候就早早把画稿交给了编辑。   空闲下来的时间,他画起游戏里的故事,为了防止被其他玩家注意到,暴露自己的现实身份,这些画稿他并不准备发表,只是自己留着,或许等有一天游戏结束了,他才会把这份画稿装订出版。   在他的故事里,没有突然到访的玩家,没有莫名其妙出现的恶魔。只有一个偏执又固执的小疯子,他忍辱负重十年,只为了让无忧镇贪婪无度的镇长的平民得到报应。   他意外认识了一个采玉人少年。少年身世很可怜,从小就被父母买给别人当奴隶,后来又几经转手到了无忧镇。   这个少年受了很多苦,每天却过得开心又知足,仿佛只要能吃一顿饱饭,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能让他发愁的事情了。少年与疯子结识是因为有次疯子被顽童欺辱,少年挺身而出,但身份低微的他并不敢教训那些顽童,只能用陪疯子一起挨打这种方式,替他承受一半的伤害。   后来少年发现疯子就住在采玉场旁边,每次一有时间就去找他。疯子每次都装疯试图把他赶走,可少年不仅不走,还一直陪他说话,聊天。   那大概是小疯子短暂半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他嘴里说着赶对方走的话,心里却比谁都期盼少年的出现。   少年说自己其实有个梦想,想当一个小花匠。他说他喜欢这个小镇,这里的人都很和善,小镇富裕有漂亮。等他攒够钱,就给自己赎身,在南街买一个小房子,开一家花店,还问疯子要不要来和自己做邻居。   小疯子当然拒绝了他,小疯子知道,少年没有机会开花店了,因为冬天快到了,每一批采玉人到了冬天,就会被喂下琼枝草痛苦的死去,等到来年春天,再换一批新的采玉人过来。   不过小疯子到底是对采玉人少年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他把琼枝玉的真相告诉了少年,并让他赶快离开无忧镇。甚至把自己这些年偷偷攒下的积蓄都交给对方用做盘缠。   临走的时候,少年抱着小疯子说,哥哥你真好,等我挣了钱,就回来娶你做媳妇。   小疯子笑骂:笨蛋,我们都是男人,你娶媳妇娶的是女人。   采玉人少年离开了,三年后,琼枝玉被采空,小疯子开始准备自己的复仇计划,这时一个富商来到无忧镇。   富商这次要买的却不是琼枝玉,而是即将被杀死的采玉人。   他给这些采玉人赎了身,又一人赠送了一笔盘缠,让他们离开。   之后富商又花了一大笔钱,买下小镇周围的大片荒地,在无忧镇周边种下一大片花海,花的品种有上百种,颜色形态各不相同,春夏秋冬,四季皆有。   小疯子却并不高兴,他原本准备在镇子外播种忍冬花的,现在计划却被完全破坏了。小疯子又想,如果杀死富商,他的花就无人打理了,到时候那些较弱的花朵很快就会枯萎,自己就可以实行计划了。   小疯子决定给对方下毒。   这很容易,他找到富商,说他这里有一种新培育的花,想卖给对方。   果然,富商很快就上钩了。   两人约在花楼见面。小疯子把琼枝草的草汁摸在对方茶杯的杯沿上。   见面之后,富商却对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小疯子这才认出来,富商就是他当年救下的采玉少年。他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于锦。于是小疯子的于,锦是繁花似锦的锦。   小疯子先是惊讶,继而便是愤怒。他这一生,只信过于锦一个人,他把积蓄给了于锦,把秘密告诉了于锦,到头来对方却亲手毁了他的复仇计划。他质问对方为什么,于锦却避而不答,只问他过得好不好,要不要跟自己离开。   小疯子起身说:你走吧,从此我只当不认识你,我们两不相欠。   于锦这才急了,告诉小疯子,自己没有背叛他,已经有了更好的计划,只不过现在不能说出来,让他再等几天。   小疯子给于锦倒了杯茶,说你喝了它我就信你。   于锦端起茶杯,眼看要喝下带毒的茶水,小疯子却猛地把茶杯抢过来丢在地上。然后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让于锦滚。   三天后,一队铁骑出现在小镇门口,为首的官员宣布接到一名富商的举报,将小镇从上到下,破坏祖坟,不敬先人,草菅人命,坑骗钱财,桩桩件件的罪行清楚列举,把小镇从镇长到平民都按照刑律下了狱。   小疯子从没想过于锦竟然能请动官府的人,让坏人最有应得,好人沉冤得雪。毕竟小镇天高皇帝远,这里最大的官就是镇长自己了。   小疯子这才发现,对方原来说得竟然都是真的。他想起自己先前对于锦的怀疑,没脸再去见对方,自己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   “扣扣。”小疯子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是于锦温润的笑脸。   “现在你愿意跟我走了吗?我很会挣钱的,可以养你一辈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于锦如是问道。   可他说的越好,小疯子心里越愧疚,他告诉于锦:“那天见你时,我在你的茶杯上抹了琼枝草汁。”   “我知道。”于锦却平静地说:“我对植物的气味很敏感。”   小疯子:“那你还来找我?我那天差点杀了你。”   于锦:“但你不是没杀么?”   小疯子急了:“你怎么就不懂呢,我生来就在这淤泥里,心里只有仇恨和怀疑,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小疯子越说越难过:“你要是为了报恩的话,到此为止已经够了,你帮我报了仇,不欠我什么了。你走吧,好好种你的花,挣你的钱,不要在回来了。”   于锦却摇摇头,上前一步:“我不缺钱,花种的也够多了,就是年龄大了,媳妇还一直没找。”   “那你快去找啊!”小疯子背过身去,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下一秒却被人揽进怀里。背后的人幽幽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说:“早就找到了,所以媳妇,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走?”   画完故事结局,独孤在扉页写下这个故事的名字“琼枝玉骨”。   独孤原本构思的是一个比较虐的故事,于锦被小疯子毒死,小疯子悔恨终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副本中那个孤独又倔强的青年,他便有些不忍心了。他希望能有一个人替他背负仇恨,把他带出深渊,带他去看这世间繁花似锦,就像故事中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启新副本啦~ 第48章   转眼时间也已经来到六月, 因为组好队的缘故, 独孤不用在跟于渊手牵手进入游戏。   这天他早早起来, 报餐一顿后, 等待着游戏的传送。   可游戏却没有直接开始,他和同队的玩家进入了空白空间, 同时空间里出现一张邀请函:   【初级进阶挑战场邀请函。】   鉴于独孤求败小队玩家在上一关卡中表现优异,特赠送邀请函一张。   说明:挑战场难度较高。成功通关后,玩家可直接晋级中级场,场内所得积分及经验三倍奖励。。   【接受?是/否】   “要接受吗哥哥?”于渊再次把问题抛给独孤。   独孤弹了弹手里的邀请函:“三倍积分, 稳赚不赔, 加上表现分的话, 一局获得的分数比一局高级场都多, 而且这样我们到九月前, 都可以不用进入游戏了。”   “那得有命赚才算不赔。”年修竹不咸不淡地杠了一句:“奖励这么丰厚, 这局游戏只怕要死很多人。”   “再难还能难过中级场吗?”医生反驳道:“反正我这局本来都要进中级场的人了,参加一个初级挑战场也不错, 这一局的积分, 都够我开两个衍生技能了, 跟你们说我的衍生技能, 一个初级解,一个初级体力回复。这要在游戏里就是回血回蓝加解毒, 简直不要太强。”   “那不如投票吧?”独孤说,同意接受邀请的举个手。   四只手齐刷刷地举了起来。   “你不是说危险吗?”医生莫名其妙地看向年修竹。   年修竹理直气壮:“但我没说不去呀。”   医生:“那你刚才BB什么?”   年修竹:“我就习惯性杠一下不行吗?   独孤求败小队在这样莫名欢快的气氛中达成一致,接受了游戏邀请。一连串的电子音响起来:   【欢迎玩家进入初级竞技场——进阶挑战场。】   【游戏开始。】   【游戏地图:海棠花苑, 正在加载中。】   【初级守门人,14人。】   【初级恶魔,6人。】   【中级恶魔,1人。】   “醒醒,醒醒,到了。”一个声音在独孤耳边响起来。   独孤睁开眼睛,自己正坐在破旧的三轮车上。   拍自己的是一个满脸沧桑的大姐:“喏,你要找的海棠花苑就是这里。”   独孤顺着大姐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停在一个破旧的小院门口。正值春末,院墙上爬着一些绿色的藤蔓,生机盎然。院门开在院子的南侧靠东边的位置,一个对开的黑色木门,门上的黑漆已经开裂,一般留在门上,一半剥落下来,下面还有一截石砌的门槛,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   【请玩家在十分钟内进入海棠花苑。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独孤听见提示音,却并没有急着进去。按照恐怖片的套路,独孤很担心自己进门就出不来了。既然这样,不如趁余下的几分钟先跟NPC套套话。   “大姐,您是本地人?”独孤问。   “当然,我祖祖辈辈都搁这里住。”   独孤:“那您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院子有什么说道?”   大姐上下打量了独孤两眼,嘴角露出几分讥讽:“现在知道怕了?我就说,你们这些小年轻玩什么不好,非要来这里找刺激,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凶宅,曾经住在这的一家七口呀,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我们平日里路过都绕着走,你们倒是大胆,居然还要进去住。”   “啊?”独孤露出恐惧又慌乱的神色:“我不知道啊,都是我朋友非要拉我来的,这死了七个人啊?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死的?”   大姐见独孤神态不似作伪,便热心给他科普起来,力求把这个作死的小年轻劝回正路。她回忆了一下:“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差不多有几十年了吧。也是这个季节,一家七口搬进来,一对小两口,带着三个姑娘两个儿子一起,看着幸福得不得了,结果没几天,全死了。等被人发现,尸体都冷了。之后这里就成了鬼宅,有外乡人看好这块地想买,可是还没等下手,人就出了意外,这下这块地方算是彻底封上了。行了,知道害怕就赶快回家,别在这一带转悠了。”   独孤知道大姐是好心,可惜任务限制,他不进也不行。   “谢谢大姐。”独孤道了谢,背着行李朝院门走去。   “哎,你怎么还去啊?”大姐着急道。   “我去找我同伴,找到了就走。”独孤摆了摆手,大步跨进院子里。   院子四四方方,看起来有些像冬城的四合院,却处处透着腐败陈旧的气息,果然是几十年没人住过的老房子了。   沿着院子的四周,有一圈连廊,铺了木质的地板,大概是年代久远,走上去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角落处还堆着厚厚一层蛛网。   院子中心是一个小花园,以石板铺成蜿蜒的曲径,曲径周围荒草都长了半人高,石板也几乎被完全埋进其中。   行至院中,便觉海棠花香扑面而来,独孤循着味道走去,果然见眼前几株海棠花于院子正中开的热闹,纯白色花朵晶莹剔透,被阳光一映,娇艳可爱。   出了花园便到了北侧主房,这房舍古朴陈旧,门厅悬着的画却十分引人注目。那画卷就贴在正对大门的位置,颜色艳丽如新,和这陈旧的院落格格不入。   独孤走上前去,发现那画上正是院里盛开的七株海棠,只是画里的海棠花色鲜红,像焚烧的赤焰,又像浓稠的鲜血。   独孤心下正奇怪,不由抬头看去,正望到一方小匾,上书“海棠花苑”四个鎏金大字,这字下还有一行小字,独孤凑近了仔细看去,原是一首童谣。   四月半来海棠开,七株白如雪,人在花下望。   小妹花下躺,春时梦正香。   大姐爱折花,二姐好吃糖,   哥哥宰牛羊,妈妈煮肉汤,   弟弟找不见,爸爸种田忙。   正好是一家七口人,一对父母,两儿三女,在童谣里这一家七口倒是看上去十分幸福,小妹贪睡,大姐爱美,二姐贪嘴,哥哥帮着妈妈准备午饭,弟弟贪玩得找不到人影,爸爸在外面忙着农活,看上去温馨又和谐。   独孤正想得入神,就听见身后穿来一声呼唤。   “阿甲哥哥。”   独孤回头,便看见于渊站在身后,这一关的于渊模样看上去比现实中小几岁,少了几分凌厉的美感,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   他身边还有十几个玩家,医生和年修竹也在其中,同样看着像18岁的年纪。发型也带着学生的清爽感,着装都是T恤牛仔裤棒球鞋一挂的。每人身后背着一个登山包,独孤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是一样的装扮。   看来这一关玩家的身份是设定都是来这里探险的学生。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独孤诧异地问于渊,明明他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人,怎么一回头十几个人都到齐了?   “早几分钟就到了,你是最后一个。”年修竹抱着手臂说。   “你在不来,路人乙都要冲出去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医生打趣地说。   “出不去,进来之后,身后的大门就会自动合上,无法推开。”于渊说,言下之意是自己已经试过了。   “我们进入这里前,并不在同一个空间?”独孤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依旧是那个海棠花苑,里面的陈设却变得干净整洁起来,蛛网不见了,灰尘不见了,残破的砖墙也恢复了原貌,就像是住在这里的人,刚刚离开一样。   “准确地说是看到这副画后,才算正式进入游戏。”一个冷硬的声音在独孤身边响起。   独孤听见声音,左右看了看,却没看见人。   “在这。”   一只手拍了一下独孤的胳膊,独孤低头。   一个身高一米六的青年正黑着脸仰头盯着他。青年表情很凶,但配上那稚气未脱的包子脸,和小小的个子,就完全凶不起来了,甚至还有点萌。   “你好。”独孤微微弯了弯腰,让青年看他时不要仰头仰得那么辛苦。   注意到这个小动作,青年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   “我是杀手。”青年冷冷地说。   独孤足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杀手是对方的名字,忙回道:“路人甲。”   杀手点点头,显得并不意外:“我知道你,你最近在论坛很有名。”   独孤知道对方说得是那几个贴子,笑笑没有接话,而是打量了一圈屋里的玩家。   一共十四人,都聚在这了,除了独孤的四人队,还有一个整编的五人队,为首的人朝独孤点点头,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他看起来很像是在学生时代左右逢源,跟谁都吃得开的那种。他身后站着两男两女,看向独孤的眼神倒是更傲慢一些,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三个落单的玩家,杀手算一个,还有一个短发女玩家,和一个猫在角落的青年。那青年脑袋垂得比年修竹还低,一副快睡着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丧丧的气息。   剩下一对站在一起的男女,亲密的靠在一起,却不像情侣,更像是兄妹。哥哥看上去憨头憨脑,妹妹给人的感觉倒是十分机灵。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玩家已全部就位。】   【开始讲解游戏背景:海棠花苑曾经居住着幸福的一家七口,后来他们却意外惨死。玩家需要找出七个人的死亡顺序和每个人的死因,并将整个事件因果推导出来。】   【下面宣布游戏规则。】   【1.白天为自由调查时间,玩家可以随机在游戏里探索。但要小心,每个白天会选择一位玩家复现一位死者的经历,选择以当日死亡触发条件为准。】   【2.傍晚开启投票,每个玩家一票,需投出每日死亡的玩家与一家七口中的哪一个身份对应,并填写凶手及死因,票数最多的答案记为有效答案,票数相同重新投票,两次相同,投票作废。】   【3.投票答案正确,当晚为平安夜,鬼魂不会出来,投票答案错误,将开启鬼魂的游戏场。】   【另,厨房的水桶里有储存的饮用水,每天早上会自动续满。玩家必须的食物及生活用品已经发放至玩家背包中,期间不会补充,请玩家合理分配使用。】   【正房和厢房里有固定床位,请玩家按床位自由分配,确定床位后玩家不得进入他人房间。】   规则宣布完了,玩家的心里都沉重起来。按照规则里讲的,白天几乎是必然会死人,而且死亡条件完全没有头绪。傍晚投票时如果理不出对应事件的前因后果,晚上还要跟鬼魂玩游戏,继续死人。虽然规则里没有具体介绍鬼魂的游戏,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和谐友好的游戏。 第49章   五人队的队长走到人群中间, 双手在头顶拍了两下, 拉过众人的注意力, 接着用一副主人翁的姿态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 我就简单说一下。我是破釜沉舟的队长。称号是爆破师。大家可以喊我秋哥。”   破釜沉舟。独孤看过目前所有玩家队伍的资料,破釜沉舟的自然也有印象。这个队伍曾经已经进阶到中级竞技场, 结果任务失败,又重新退回初级场,好在人数没有减员。   他们的队长秋哥,技能是可以凝聚出一个坚固的金属球, 用金属球投掷攻击, 而升级到中阶后金属球投掷后多了爆炸效果, 爆破师称号由此而来。可惜现在退回初阶, 爆破效果也退化掉了, 金属球只能是个砸人的铁球。   “是这样的, 咱们这局是挑战赛,我想难度应该不低,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我想我作为一个进入过中级场的老玩家, 经验还是有的, 如果大家信得过我, 这把就听我指挥。”   “听不听指挥,还不都是要死。”角落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话。那噎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那精准致命的卡点,语气太丧了,独孤差点以为是年修竹又开杠了。   “我最讨厌别人一上来就我指挥, 情况还闹不清楚呢,就指挥,你指挥的着吗?俺不管,俺就听俺妹妹的,俺妹说啥就啥。”兄妹里的哥哥大着嗓门说。   “你妹现在请你闭嘴,安静呆着。”妹妹跳起来拍了一下哥哥的脑袋,又转头甜甜一笑,跟秋哥道了句歉,又说:“我们俩没意见,谁指挥都行。”   秋哥:“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   “我有意见。”年.杠精.修竹终于开口:“有事不能商量吗?非要你说了算,凭什么,凭你脸大?”   “没有说不商量的意思,平时大家自然是可以各抒己见,实在不行咱搞个投票,但是万一又比较危险紧急的情况呢?”秋哥不紧不慢地反驳道。   年修竹嗤笑:“那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我还能指望你舍己救人不成?你家队员和我掉水里你救谁?肯定先救自己人嘛,那我干嘛听你的当炮灰?”   独孤以拳掩唇,努力憋笑,时隔一月,杠精开口,还是熟悉的配方。   秋哥不跟年修竹搅和,转而看向独孤,沉下脸来:“路人甲,这是你的意见?大家各自为战,互不相帮?”   突然被cue的独孤放下拳头,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眯眯地答道:“第一,我队友是说不需要统一指挥,但并不是拒绝合作,秋哥说的讨论投票还是可以进行的嘛。第二,我们独孤求败一向提倡自由民主团结平等的团队氛围,充分尊重每位队员的想法,和畅所欲言的权利。”   秋哥:“那队伍岂不是一盘散沙?你不怕有人捅娄子?”   “队伍上限五个人,能散到哪去?我们是合作,不是上下级,再说我充分相信自己选队员的眼光,真出了问题,团队兜着就是。”   独孤的语气温和又不失强硬,尤其是最后一句团队兜着,简直是明打明地给年修竹撑腰了。   秋哥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没想到一群初级玩家竟然这么难带,自己中级场的老玩家的身份一亮出来,竟然没有压住场。   但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秋哥便调整好了情绪,又恢复了和善的表情,还对独孤笑了笑:“行,是我急躁了,那按大家说的,咱们就先合作。后面有情况再说。”   “这个秋哥城府有点深啊。”独孤小声对于渊说。   对方要是对方像庖丁那样,直来直去,被怼了直接发火,或者像狮子那样心胸比较宽也就罢了,但秋哥显然两者都不是,看得出来他明明很想要主导权,先前也因为年修竹的反对有些动怒,但这么快就能调整好情绪,这就有点可怕了。   “城府深不可怕,只怕心术不正。”于渊看向秋哥的眼神有些冷。   “心术不正?他吗?”独孤微微惊讶:“都是玩家不至于吧?”独孤玩游戏的时候,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恶魔,但对于玩家,他总还保留着对人性的美好幻想。毕竟大家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奋斗。   于渊复又恢复成平时温温柔柔的模样:“防人之心不可无,哥哥就是太善良了。。”   “是,是吗?”认识了两个月,独孤还是招架不住于渊的温柔,总是猝不及防地被摇乱了心神。   “聊了半天,能不能先把包放下,这么大一包背在背上,你们不嫌沉吗?”医生把肩上的背包摘下来丢在脚边,揉着发酸的肩膀,抱怨道。   “既然这样,大家先分一下住处吧?我提前看过了,这里北侧主屋两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我们十四个人,主屋三人一间,厢房两人一间,刚好能住下。”秋哥显然已经计算好了,也没跟玩家客气:“我们队伍五个人,就要东侧的主屋给我们三个男士,东厢房第一间,给我们两位女士。剩下的你们自己分配。”   住哪都一样,这个独孤倒没争,只是有点不放心地看向医生,医生是队伍里唯一的女生,且没什么自保能力,让她跟陌生人住,独孤不太放心,但让医生跟男人挤又不合适。   “我跟阿甲哥哥住西厢第一间,你们随意。”于渊才不管别人怎么分,手自然地往独孤腰间一揽。就把人画进了自己地盘。   “我和哥哥住东厢第二间。”兄妹组合里的妹妹反应迅速地抢下一间。   “我跟夏天住西厢第二间。”医生指了指旁边落单的女玩家,从容地要走了最后一个双人间。   在其他玩家讨论团结问题的时候,她已经提前考虑到住宿情况,给自己找好了室友。   年修竹看了看角落里散发着丧气的青年,和身高一米六的杀手,嫌弃地啧了一声。但是想了想上场游戏五十个人合住在破庙都忍下来了,这一局至少有床有被子,有吃的喝的,实在没必要纠结太多。年修竹还是黑着脸接受了事实。   独孤倒是对房间分配十分满意。年修竹的技能有一定自保能力,他的两个室友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医生就住在隔壁,有危险随时能够接应。最棒的是自己又可以跟男神共处一室了,还是男神主动要求的!   独孤美滋滋地跟于渊走到西厢第一间。他心情好的时候走路会不自觉地左摇右晃,把步子迈得老大,看得于渊忍不住逗他。   “哥哥这么开心啊,是因为跟我住一起吗?”于渊伸手揽住独孤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像是好哥们间说悄悄话,但又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亲昵感。   “啊,”独孤晃到一半的身子慢慢拧正,伸到一半的jiojio朝回缩了缩,眼神发飘,声音发虚:“是啊,我们关系好嘛。”   想了想独孤觉得逻辑还不够严谨,又补充道:“而且你这么厉害,跟你住比较有安全感。毕竟游戏这么危险,还闹鬼,当然是要跟能打的住一起。”   “哥哥真狡猾。”于渊微微弯起嘴角,松开搭在独孤肩上的手,推开西厢第一间的房门。   独孤站在门口愣了两秒,思考着于渊话里的意思,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赶走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抬脚跟了进去。   这里明显是个女孩子的房间,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梳妆台,镂花的木床上有粉色的纱幔垂下来。书桌上摆着一些女红的绣线和布料。   独孤和于渊的床在靠窗的一侧,两张与房间画风格格不如的折叠床并排摆放在角落,上面白色的床单枕头和被子像极了火车硬卧上准备的那种。   独孤把背包丢到床上,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   七袋压缩饼干,七盒肉罐头,七个苹果,就是他们在这里的全部口粮,大有一种,七天要是无法通关就全饿死在这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两套换洗的衣服物,一套洗漱用品,一个手电筒,六节电池,一把水果刀,一盒火柴,一个喝水的杯子。   独孤检查完后,重新把背包收拾好,放在床头,转身发现于渊拿着一个小罐子,站在窗前发呆。   独孤走过去,发现于渊手里竟然是一个精致的糖果罐子,里面有不少五颜六色的糖果。   “你包里还有糖?我怎么没有?”独孤十分迷惑,游戏搞差别对待?不能吧?   “是窗台上的。”于渊把糖罐递给独孤。   独孤接过糖罐看了看,糖罐里还有半罐子糖,琥珀色的,凑近了还能闻到麦芽糖的甜香。   于渊:“我记得童谣提过二姐是爱吃糖的,这个糖罐或许是什么重要线索。”   “也对,那我们再找找,屋里还藏了什么别的线索没有。”独孤来了精神。   两人在房间搜索了一圈,还真叫独孤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个扎满绣花针的小人,被藏在大床底下,独孤够了半天,沾了一身土,才把它捡出来。小人是用布料缝起来的,还用绣花在脸上绣出了歪歪扭扭的五官,那线团缝制的黑色豆豆眼直勾勾地望着独孤,上面也被扎了好几根绣花针,看着诡异可怖。   “这是巫蛊吧?扎针咒人倒霉的那种。这得多大仇把人扎成个刺猬。”独孤把小人丢到梳妆台上,拿着实在太扎手了。   于渊上手去拔小人身上的针。   独孤有些不放心:“这能乱拔吗?”   规则里说白天存在死亡触发条件。独孤还没摸清到底是怎样的触发条件,这小人又十分诡异,看得人毛毛的。   于渊笑着解释:“如果是死亡触发条件,应该会出现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这小人是哥哥从床底下费了半天功夫够出来的,换个人可能根本发现不了,所以应该不会是今天的死亡触发条件。。”   “可万一触发了呢?”独孤还是不放心。一切有迹可循的东西,他不怕,但是这种完全摸不着头绪的事,他还是挺怂的。   “万一触发了,正好看看,死亡条件的触发和死亡机制是什么,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于渊手上动作不停。   独孤被说服了,他确实被规则拐进了误区。这游戏从一开始意图就很明显,选拔培养晋级,再选拔再培养再晋级。游戏要的是强者,诚然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若是一道关卡纯靠运气选拔,那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触发死亡条件不等于一定死亡,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这巫蛊小人着实有些渗人,独孤不放心地在守在一旁,嘴里唠叨着:“那你自己小心。”   “嗯。”见独孤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渊没再说话。他把小人翻到背面,用水果刀划开,小人里面竟然全身人的头发。基本可以确定是诅咒没错了。   于渊把小人和糖罐子并排摆在一起,拔下来的绣花针用布裹了放在一旁。   屋里的线索搜集的差不多了,独孤提议:“我们出去看看?那几个公共房间说不定也有线索。”   于渊:“好。”   结果两人刚出院子,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海棠花树下,医生站在人群后面,脸色苍白。   “怎么了?”独孤关心地问,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医生这样失措的样子。   医生看见独孤后,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冲到独孤身边,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仓皇:“队长,夏天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第50章   夏天的死要从几分钟前说起。   夏天放好背包后, 就借口寻找线索, 一个人离开房间。   她有些社恐, 不太擅长跟陌生人聊天, 虽然那个叫医生的女人看起来很温柔,但是跟对方共处一室, 还是让她觉得尴尬。   夏天想着心事,没有看路,一抬头已经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里并不真的有很多书,更像是一个杂物间。夏天想 , 这倒是也不奇怪, 毕竟这里的男主人是个种地的, 应该没读过太多书。   夏天在房间里随意翻看着, 想着运气好或许真能找到几个线索, 找不到也无所谓, 反正队伍里这么多人,投票总轮不到她, 她还像以前一样躺赢就好了。   夏天的资历其实比秋哥更老。光是中级场就进过五次, 不过又都被退回来了。她并没有敏锐的头脑, 也没有强大的技能, 她只是运气不错,加上擅长保命而已。   她的能力是隐匿, 只要遇到危险,她就会使用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样敌人就会优先攻击其他玩家。初级场难度不高, 她只要安静不作妖,等着那些有能力的玩家带着过关就好。中级场难度较高,所以很容易翻车。不过也不要紧,只要人不死,还可以退回初级场重来。她就这样升升降降在游戏里苟过了三年。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者。   这次的挑战赛夏天本意是拒绝的。但游戏却在她拒绝后,依旧把她传送到这里,只是算做普通关卡,扣除了三倍经验。夏天这才明白,游戏其实只给了他们一种选择,就是要不要三倍奖励,主动进入的玩家可以获得奖励,退缩的人,却没有当逃兵的机会。   夏天拉开抽屉,一幅画卷掉了出来。   字画?   夏天觉得有些意外,毕竟这个房子的男主人看起来不像是会收藏这些的人。   夏天拆开画卷,画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着一身运动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鬓角带着薄汗,清朗的眸光透过画面看向她,像带着魔力,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这男人与她记忆中重合了,从样貌衣着到神态气质,所有的细节都和记忆里一丝不差。那是她无疾而终的初恋,偷偷喜欢了整整十年的邻家少年。   接着,就像变魔术一般,男人从画中走出来,闲适地靠在桌沿,弯着眉眼看向她,亲切又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哟,夏欢。”   光是被这双眼睛盯着,夏欢紧张得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她既想赶紧找个角落躲藏起来,又想让此刻定格,让那双眼睛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男人勾起一个不羁的笑容,勾勾手指:“夏欢,来,过来。”   夏欢便顺从地站起身来。   一个声音在心里喊着危险,停下来,这不是他,这是游戏的陷阱。   可另一个声音却说,那又怎么样呢,现实中永远得不到的,在游戏里得到一回,死的也不算冤了。   男人朝着庭院中间走去,夏欢也跟着走过去。   “过来呀,让我抱抱你。”男人在海棠花树下站定,笑着朝夏欢伸出手臂。   夏欢目光迷离地又上前一步。   “夏天!”一个声音在夏欢身后响起,陌生又焦急,短暂地唤醒了夏欢。夏欢想起来了,这是在游戏里,夏天是她的假名字,也对,如果是现实中,眼前的男人怎么可能多看自己哪怕一眼。   背后喊她的是新室友医生,一个很漂亮又温柔,自信又耀眼的女人,和她不一样。如果她们在一起,任谁都会先注意到医生吧。   “但我只想看着你,不想去看别人。”男人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花树下,望向夏欢,就像有读心术一般:“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男人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出一点点紫色的光泽。他盯着自己的眼睛是那么专注,就像是盯着自己的全世界一样。   夏欢被盯得有些羞红了脸。   男人继续用低哑地声音诱惑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我们可以牵手、拥抱、接吻,我可以吻你吗夏欢?”   吻……夏欢的心跳变得急促又剧烈。和他……接吻。夏欢光是想想都觉得口干舌燥。   男人又用不太正经的目光顺着夏欢的脸,朝下逡巡,目光里仿佛带着热度,把她的身体寸寸点燃:“我还想对你做更恶劣的事情,你想知道是什么吗,夏欢?”   更恶劣的事?   夏欢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二十几岁的人,对这方面也不是完全不懂。她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些画面来。   怎么会不想,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幻想,都是关于他。   可现实中那个少年根本不喜欢她,或者说,根本不认识她。他们做了十年邻居,三年同班同学,可隔壁那个少年,根本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他像是太阳一样耀眼,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别的地方,永远都有数不清的朋友围着他转,喜欢他的女生更是多不胜数。他的女朋友几乎一周一换,却个个都漂亮可爱。而她永远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即使在梦里,他都吝啬给她眼神。   “来,你过来,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男人的声音里充满夏欢无法拒绝的诱惑。   那就不拒绝了。   夏欢笑起来,却有眼泪从眼角落下。   “你终于是我的了。”夏欢这样说着,朝男人扑过去。   可她还没有触碰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便眼前一黑,永远失去了意识。   男人眼里的感情消失,嘴角勾起凉薄弧度:“我可没骗你,你死了,也算一种永远。”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而周围的玩家从头到尾没有察觉到过他的存在。   .   独孤上前几步,看到人群中间那个名叫夏天的女孩的尸体。   她躺在一个浅浅的土坑里,土坑底下立着一个捕猎用的猎叉横穿过她的胸口,上面还挂着残破的内脏,血水在她身下蜿蜒成一片,在坑里积成浅浅的一层。很难想象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   夏天双眼望着天空的方向,嘴角挂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就像在做什么美梦一般,但配上这惨烈的死状,却只让人觉得后脊发凉。   “夏天刚才从书房出来,就有点不太正常,像中邪了一样,我叫她也不听,我伸手想去拉她,却像是被什么力量隔开了,什么也碰不到她。后来她盯着海棠花树的位置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冲过去了,接着一脚踩进陷阱里,就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抖,她不怕死人但是怕鬼,夏天死得太诡异了,用科学完全无法解释,这才是让她最恐惧的地方。   “她触发死亡条件了呗。别急,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谁了。”浑身散发着负能量的丧气男孩慢吞吞地说:“七个人白天触发死亡条件,七个人晚上被游戏杀死,系统早就给我们规划好了。或许都用不了七天,毕竟游戏规则又没说一天晚上只能死一个不是。”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你属乌鸦的啊,呱呱呱个没完。”杠精烦躁地说:“触发死亡条件就一定会死吗?我看也未见得吧,我刚才也看见了,她不是站了好一会才跑到陷阱里的吗?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转机呢,只是她没抓住而已。”   秋哥:“不管怎么说,现在第一个触发死亡条件的人已经出现,我们倒是不用继续担心触发死亡条件了。大家正好趁这段时间仔细调查一下各个房间,主要找找死者对应的是故事里的哪一个身份,凶手是谁。只要答对了问题,我们就可以避开晚上的游戏。”   虽然别人尸骨未寒,秋哥这话说得有些冷血,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游戏里悲伤和同情才是最无力的事,与其缅怀死人,不如想办法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   “你们快看。”兄妹中的妹妹惊叫着指向海棠花树:“树变红了。”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准确地说,变红的是第一株海棠花树的花瓣。并不是一下子变红的,而是由下至上,由浅到深,最后整棵树上的花,都变成鲜红欲滴的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鲜血。   于此同时玩家注意到坑底的血迹正一点点渗入泥土消失不见。那感觉,就像是被海棠花吸走了血。   “队长,你们还记不记得,正厅那副画,上面的七株海棠树,就像这样,每一株都是红色花瓣。”医生哑着声音问独孤。   独孤当然记得,他当时还奇怪,那花色为什么与现实中不同,现在看来,非是不同,只是没到时候罢了。只等这七天一过,七条人命,就会把这七株海棠树灌溉得如画中一样。   “什么妖怪在这里故弄玄虚,我们把树砍了看看。”兄妹里的哥哥凭空召唤出一把齐人高的巨大斧头,朝着第一株海棠花树重重砍去。他的血脉是刑天,技能就是召唤这把本命战斧。   “哥你等等——”妹妹身后幻化出一根长长的蛇尾,拽住哥哥的腰往回拖,她动作熟练的令人心疼,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哥哥的斧头已经砍刀树皮上,下一秒,树身上漾过一层柔光,把斧子弹开了,哥哥被反冲的力道推着朝后倒退了几步,要不是有妹妹拽着,估计会直接倒飞出去。   “哥你能不能每次听我把话说完再动作,用脚想这关也不可能是靠砍树通关的啊。万一里面住这鬼魂,你就不怕你斧子把鬼放出来一口吞了你?”妹妹收起蛇尾跳着脚对哥哥破口大骂。可怜哥哥大大的个子,在妹妹面前缩得像个鹌鹑一样,一句还嘴的话都不敢说。   “让大家见笑了,我哥刑天,我叫蛇女。”刚教训完哥哥的妹妹对其他玩家笑得又软又甜:“我哥他做事比较冲动,我会尽量看住他不给大家添乱的。” 第51章   “那咱们为保证效率, 分配一下任务吧, 各自的房间各搜索, 剩下公共的地方:庭院, 书房,厨房, 厕所。大家分一下。我们队负责书房,路人甲这队负责院子,你们兄妹俩负责厨房,剩下两个玩家负责厕所。大家一个时辰后集合, 把找到的线索讨论一下。”秋哥说。   独孤发现这人很狡猾, 虽然提议指挥, 被大家拒绝了, 但仍旧牢牢把控着话语权, 在事实上成为队伍的指挥。而且会私下给自己队伍谋点福利, 比如说着分房间,优先把看中的房间要走, 说分任务, 偷偷占据线索最关键的书房。   不过他如果仅是这种程度, 独孤倒也觉得能够接受。   独孤:“没意见, 就这么分吧。”反正公共区域别人查完了,自己随时还能再去看。   其他玩家也没有异议,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玩家出门之前已经搜索完各自房间,现在基本都朝着划分的区域走去。   独孤四人先把院子搜索了一遍, 庭院不大,长宽不过二十米,主要的构成就是连廊,石径,海棠树和水井。   连廊和石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连廊绕着院子四四方方铺了一圈,石径是蜿蜒,通向各个房间。   海棠花树一共七株,摸上去和普通树木一样,但是不能人为破坏,别说是用斧头砍树干了,就算摘个花瓣都摘不下来。   水井就是普通的水井,位置在海棠花树后面,独孤朝里面看,几米深的地方能隐约看见水光,上面还飘着几瓣海棠花的花瓣。   独孤实验了一下,水井是能正常使用的。   但独孤觉得这口井应该另有隐情,不然说不通为什么系统不让他们直接从井里打水,还要多此一举在厨房给他们准备水缸。   另外他们用竹竿把院子里的地也戳了一遍,防止还藏着什么其他陷阱,不过还好,除了夏天掉进去的浅坑外,院子里的其他地方都是安全的。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众人重新在正厅集合起来。交换线索。   “我们破釜沉舟负责检查了东侧主房,东厢房第一间和书房。主房从位置上推断,应该是男女主人的住处,有两个疑点,第一,主卧的床非常宽,一侧床板有塌陷,我推断是男女主人中有一个身材较胖。第二,房间地板角落里有遗留的碎瓷片,房间多处有打斗痕迹,或许是一方家暴或者夫妻感情不和。”   “东厢房第一间房间十分简洁,房间内有一个武器架上面摆着一把猎刀,应该是男孩房间,除此之外没有特别的发现。”   “书房杂物很多,地上又一副被拆开的画,猜测可能是夏天之前拆开的,不知道为什么掉落在地上。”秋哥把画拿出来,在众人面前展开,画上是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衣衫半褪,摆出一个诱惑的姿势望着画外,不过姿色实在很普通,看打扮也是本地人。不知道是不是女主人,如果不是,情况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西侧主卧我们检查过了。”第二个开口的是年修竹。不是他想说话,只是没办法,他两个室友一个一开口就丧的不行,一个说话总黑着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应该是也是个男孩的房间,跟你们之前说的东厢那间差不多。不过兵器架上除了猎刀还有一把猎叉。另外他桌子上有纸笔和一些书,应该是会读书识字的。按照旧社会的规矩推断,我觉得这间住的是哥哥,你们那间住的是弟弟。”   蛇女按住了准备张口的哥哥,第三个开口发言:“东厢第二间应该是个女孩的房间,房间布置的很雅致,窗台上还摆了一束白海棠。最大的疑点也在这里,白海棠被剪了枝叶插在花瓶里,到现在都还像刚摘下来的一样。另外这屋子的桌子上有几帖中药,床边还有个暖炉,我觉得这屋里的女孩可能身体不太好。”   “至于厨房,墙角堆了很多干柴,灶上有一大口铁锅,剩下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厨具,水缸在进门右手边的位置,应该是系统专门给我们准备的,上面是密封的,下面有个水龙头,打开就可以接水,很方便。”   轮到独孤发言,院子里没太多可说的,独孤简单带过了,着重提了一下屋里的小人和糖果,最后说:“按照童谣提示,二姐爱吃糖的说法,这一间应该住的是二姐的房间。”   “我这一间是个儿童房,房间的小床只有一米多长,屋里堆了不少玩具,应该是小妹的房间。”医生简单地说。   “厕所没啥好说的,农村土坑,凑合上吧。”杀手的发言像他的名字一样冷酷。   “那这样说来,房间的分布基本可以确定了,东主房,爸爸妈妈,西主房,大哥,东厢,弟弟、大姐,西厢、二姐,小妹。”秋哥总结道。   “现在我们进行下一步,夏天到底对应七个人中的哪一个身份,死因和凶手分别是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先预投一下票,免得一会投票时出现岔子。”   这个大家都没有意见,反正不是竞争关系,答对了对所有人都是好事,大家把思路拿出来交流梳理一下,也更有利于找到正确答案。   秋哥依旧是1号位发言:“我先说吧,我们队伍的推断,死者是小妹,死因是死于陷阱,凶手是弟弟,他故意在小妹经常嬉戏的地方布置了陷阱。”   “至于原因,第一,死去的玩家夏天居住在小妹房中,又恰好是女性。第二,杀她的凶器刚好是弟弟房中失去的猎叉。还有童谣里小妹的顺序刚好在第一个,这应该也是一种提示。”   秋哥说完抱着手臂扫了一圈周围,他对自己的推理非常自信,觉得能够说服众人。他是有意要抢到这个前置发言的位置,现在一部分玩家脑海里可能还没有思路,他的发言很容易把这部分人的思路引到自己这里。   比如蛇女兄妹,虽然哥哥在昏昏欲睡,但妹妹却已经在赞成地点头了。   他们队伍有五个人,只要再拉到这对兄妹入伙,就能够完全控制投票。   “但是杀人动机呢?”杀手不以为然地说:“两个小孩能有多大仇,非得下这么狠的手?我觉得你的推理光看表面,没有内在逻辑。”   秋哥看向杀手:“那请你说说你的看法。”   杀手十分光棍地说:“我没看法。我的建议是早点睡觉,等着晚上的游戏。”在他看来,这游戏既然是挑战赛,绝对不可能在第一天被轻易摸到线索,越是表面的,越容易存在误导。与其在这里被游戏耍的团团转,不如直接养好精神,等着晚上的考验到来。   “直接等死也行,这游戏太难了,猜死者都没头没尾,还猜死因,这不是闹呢吗?我们肯定猜不对的,放弃吧。”丧气青年拖着长音说。   玩家们面面相觑,有些疑惑丧成这样青年是怎么被这关看中的。   “你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一天到晚传播负能量有意思?你姓丧啊?”年修竹目光不善地看向丧气青年。   “我就叫阿丧啊。”丧气青年委屈地说:“我不想这样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果然我这样的没用还给别人添乱的家伙还是死掉比较好。”   “……”年修竹头一次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路人甲有什么看法吗?”秋哥盯着独孤问。他也看了那几个论坛帖子,里面把路人甲吹得多聪明多厉害。但秋哥觉得路人甲只是占了技能的便宜,给他那么厉害的技能他也可以做到。   而这局路人甲的优势已经完全发挥不出来了,游戏里的七个恶魔,白天根本接触不到,晚上忙着游戏他也未必有机会控制对方,技能算是废了。他倒是想看看,失去了技能辅助的路人甲,还能不能像上一局传的那么神。   “没意见,就按照秋哥说得投吧。”独孤笑眯眯地回答。   别的玩家倒是没想太多,最意外的反而是独孤的三个队友,年修竹蹭地一声就站了起来,眼看就要炸了,医生也满脸不解地望着独孤,就连于渊都微微挑眉,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   于渊和医生独孤不担心,这两个人再惊讶不解,也不会当众反驳自己。但年修竹要是不拉住,自己只怕就要成为他下一个开杠目标了。独孤一把拉住年修竹的胳膊,哥俩好地把人拉过来,悄声说了句:“我有计划,回去解释。”   年修竹动作一僵,这才反应过来,队长是在装傻。他就说,连他都觉得出来秋哥的逻辑有问题,队长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秋哥倒是很满意独孤这个回答,只是对他心里对独孤又多了几分轻蔑,果然这人用不出技能后,也没什么厉害的。   当然秋哥脸上仍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那就好,既然大家意见统一了,咱们久等晚上投票吧。”   玩家各自散去,独孤带着几个队友走到院子一角。   “好了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年修竹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答案,也别说你真和秋哥一样想的,你敢说我当场退队。”   “我确实能猜出今天的死者和凶手,也能肯定秋哥猜错了。”独孤好笑地提醒年修竹:“另外队伍加入后,除非死亡不能脱队的杠精兄。”   年修竹傲娇地哼了一声,他知道不能脱队,但他也知道,独孤不可能猜不出来,这个人在上一局对线索的发觉,就比他们要敏锐的多。年修竹对他的信心比对自己的自信都多,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游戏结束时违反原则地同意入队。   “那你怎么不说?”年修竹问。   “你真猜出来了?”医生倒是显得有些意外,在夏天死后,她今天状态不是太好,一直恍恍惚惚的,没法集中精力思考太多。只是隐约觉得最后独孤的态度有点奇怪。   “哥哥是觉得恶魔会在晚上现身,故意想等晚上的游戏,好找机会接触恶魔?”于渊问。   “还是小乙懂我。”独孤笑起来。他和于渊之间似乎越来越默契了,于渊总能轻易猜到他的心思,可惜他依然搞不懂于渊每天在想什么。   “故意填错?”医生却觉得不能理解:“可为什么啊,有正确答案干嘛不填?平安夜不好吗?”   “出于几个考量,第一,秋哥这人刚愎自用,你看他全程一次发言机会都没给队友,整个队伍就是他的一言堂。在这样的人面前提反对意见,他根本不会听,我们必然会陷入对立,进而就是团队分裂。即便如此,我们也够呛能够拉到足够的票数,现在的形式,大概率蛇女会跟风秋哥,他们七人绑票。所以说了白说。”   “第二,我确实打算到晚上钓鱼来这。恶魔到现在都没有现身,那么隐藏在夜晚的可能很大。而他们手里很可能和上一关一样,占着关键线索。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想办法接触一下,不然我这技能这么好用,不是浪费了?”   “第三,逃过夜晚没有意义,白天一样会死人,而且七天猜不出全部经过,我们可能全都会死,所以现在我们的目光不能局限在每天的投票上,而应该想办法提前找到完整的线索链,把全部线索理出来。这样完全可以规避掉白天的死亡触发条件再安全度过夜晚,甚至提前交卷。”   “你说得也有道理,所以第一天死的到底是谁?”年修竹心里实在好奇。   独孤却学着于渊平日直播里的卖关子样子,笑得蔫坏:“你再想想,实在想不到……”   年修竹:“就是实在想不到,想得出来我还问你吗?”   独孤鼓励地拍了拍年修竹的肩膀:“那就继续使劲想。”   年修竹:……   他现在就想退队!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还有一更哦~ 第52章   独孤和于渊一同回到房间。   “哥哥真是学坏了。”坐在自己的折叠床上, 双手交叉垫在脑后, 倚着被子, 笑盈盈地看向独孤。他说的是独孤跟年修竹买关子的样子, 把他在直播间逗粉丝的套路学了个十成。   “你直播游戏的时候,就是天天这么欺负我们这些粉丝。”独孤知道于渊看出来了, 佯装生气地朝他丢了个枕头过去。   于渊接住枕头抱在怀里,下巴抵住枕头,无辜眨了眨眼睛:“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不是每次都猜到答案了吗?怎么还说我欺负你?”   这回轮到独孤意外了:“你怎么知道我……”   “芋圆在我碗里, 难道不是哥哥的马甲吗?”于渊笑起来   还真知道!!   独孤震惊了, 懵逼了。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愣楞盯着于渊看了两三秒, 接着像是想起自己最近天天在于渊直播间刷些什么骚话, 瞬间尴尬地快速拉开被子, 把自己蒙起来,在里面团成一只虾米, 脚尖都蜷缩起来, 似乎只要把自己缩起来, 尴尬的面积就会比较小。   独孤一边在床上拱来拱去, 一边脑海里飞速回忆这自己在直播间每一次发弹幕的场景,最开始于渊直播间人少, 弹幕也少的时候,确实会跟他互动几句,但是后来几乎就很少被翻牌子了。   没想到男神竟然知道到自己的马甲, 原来他作为粉丝守望的两年,男神也一直注意着他,甚至还亲手扒下了自己的马甲,这让独孤在尴尬之余,又多了一种莫名的欢喜与躁动。   这样待了几秒,似乎是觉得躺的不太舒服,独孤又从被子幽幽伸出一截手臂,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响:“还我枕头。”   “嗯,”于渊发出一声闷笑,他没想到独孤反应这么大,怕再逗会炸毛,便从怀里把枕头抽出来,还给独孤。   独孤拽着枕头的手重新缩回被子里,把枕头垫在脑袋底下。属于于渊的味道,顺着呼吸钻了进来,独孤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枕头先前一直是被于渊抱着的。那味道在被子里存在感太强,就像是于渊靠在他身边一样。   “唔。”独孤觉得更囧了,一边羞得满脸通红,一边把脸完全埋进枕头里。   于渊看着隔壁床铺耸起的小鼓包,眼里露出几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芋圆在我碗里”这个马甲从他开播一直关注了他两年,虽然不是天天刷礼物砸钱的土豪粉,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个号发弹幕不多,但思路却出乎意料的敏锐,不仅能常常提前猜出于渊的游戏意图,甚至有时候于渊看独孤的分析,会发现一些连自己都忽略掉的细节。   于渊曾不止一次好奇过这个小粉丝现实中的模样,甚至想过,如果对方也进入游戏,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玩家,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邀请对方加入自己的队伍。   但于渊没想到能真的这么凑巧跟对方一起进入游戏,而对方的确没让他失望。   至于发现这是独孤的马甲也一点都不难。   开始听对方叫自己圆圆,于渊便知道这是自己粉丝,后来越是观察对方,越觉得他的路很敏锐,和自己的小粉丝有些相似。晚上上线游戏,看见那对方把自己白天付的房租金额变成礼物打赏回来的时候,这种怀疑变成了确定。   把独孤的身份带入小粉丝的马甲后,于渊这才发觉到他期待过的队友竟成了真的,心情一好,就忍不住在直播里恶趣味地调戏了对方一把。   .   独孤没想到自己尴尬着,尴尬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他是被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   独孤把头探出被窝,四处看了看,于渊不在房间,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没想好掉马之后怎么面对男神,万一对方问他,最近发的那些弹幕什么意思,他又该怎么回答。   独孤从背包里翻出一袋压缩饼干拆开,慢慢啃着。   “哥哥醒了。”于渊笑意盈盈地门口。   独孤吓得差点把饼干扔地上,猛吸一口气,饼干渣呛住自己,捂着嘴咳了起来。   “饼干太干了,喝点水压一压。”于渊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独孤咳得昏天黑地并没有注意到,接过来就灌了一大口,终于把气喘匀了,虚弱地抱着水杯说:“谢谢。”   “被我知道马甲,哥哥很在意吗?”于渊坐在独孤对面问。   独孤捏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也不是,就是最近那个号借给我一个堂妹了,她是你的颜粉,我怕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引起误会。”独孤拇指无意识地扣着杯子的握把,搬出临时编好的说辞。   可惜于渊一个字都没信。他认识独孤两个月,从没听说他又什么堂妹,而且对方每天都看他直播,怎么可能突然把号给什么堂妹。不过于渊没有拆穿,反而笑着安慰他:“现在弹幕太多,我看也看不过来。我只有互动的时候才会瞥一眼,倒是没注意到。”   “那就好,我回去跟她说说,让她以后少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好。”独孤见于渊神色如常,想他应该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暗自松了口气。   “倒也不必。刷什么是粉丝自由,他们只是表达喜欢而已,我不会介意的。”于渊倒还觉得看独孤在弹幕里皮来皮去的样子挺有意思,不过掉马之后,他应该会失去这个乐趣。   “嗯。”独孤怕水杯放到床边。和于渊这么一聊,他心里的尴尬劲倒是渐渐过去了。对嘛于渊他作为粉丝喜欢主播,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于渊现在直播那么火,弹幕多了都快把屏幕铺满了,自己那几条弹幕,他肯定不会注意到。   于渊也坐在床边拿出饼干和罐头充饥,边吃边问:“关于晚上的游戏哥哥有准备吗?”   独孤摇摇头,咽下最后一口饼干说:“今晚我们的目标就是要争取摸清对方的套路,还有全员存活。没猜错的话,夜晚应该是恶魔的主场,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人。当然游戏不可能放任他们,规则上应该会尽量公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尽可能利用规则存活下来。”   独孤说完觉得饼干有些噎人,顺手去拿放在床边的水杯,手指却碰到了于渊的手背。独孤表情有些茫然地看向于渊。   “哥哥喝吧,等会我再去接一杯。”于渊收回手,好脾气地说。   再接一杯?独孤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自己根本没有接过水,一直在拿于渊的杯子喝水!都快把人家接的水喝光了!   于是好不容易下去的尴尬重新翻了上来,独孤手忙脚乱地一把抱起于渊的杯子,朝门外跑去,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嘴里还喊着:“你别动,放着我来,我给你接!”   兵荒马乱的晚饭结束。终于到了投票时间,一道提示音在玩家脑海里响起。   【请玩家五分钟内到书房集合,进行投票,迟到玩家,视作弃权。】   独孤收拾起背包,起身朝书房走去。进入书房,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和他们的床一样突兀的投票桌。投票桌上有每一个人的名字,名字旁边有一个触摸式电子投票屏。   玩家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等所有人到齐后,电子屏亮起来。   【请在十秒钟内选出你认为死者对应的身份,并按下确认键。】   这是一道选择题,七个身份依照童谣中的顺序列在屏幕下方。   独孤的指尖在小妹二字上面划过,却没有按照白天的约定选择,转而点在另一个地方。   十秒钟后,电子屏上出现一行字:【很遗憾,根据投票结果,玩家选择错误,五分钟后将开启夜晚的游戏。】   【游戏说明:鬼迷宫。院子被迷雾覆盖成为鬼魂游荡的迷宫,小心不要被迷宫中的鬼魂发现,他会拉你成为他的替死鬼。】   【当前游荡鬼魂数:1,当前存活玩家数:13。】   【游戏结束条件:鬼魂找到替身,或者全部玩家走出迷宫。】   【成功走出迷宫的玩家,奖励一次抽卡机会。】   “等下你们三个一起走,我找机会接近一下恶魔。”独孤压低声音对队友说。   “太冒险了,万一鬼魂不是恶魔,你这样主动暴露,不是等于找死?”年修竹露出几分不赞同:“而且你是队长,万一你被哪个鬼替身了,他演技又特别好,我们岂不是全会被带到坑里。”   “你这两句话是矛盾的。如果鬼魂不是恶魔,只是游戏NPC的话,演技不可能好。而且,我基本能确定,七个鬼魂就是七个恶魔。甚至夏天的死亡也是恶魔的手笔。不然恶魔就完全没有参与价值了,而且又是恶魔又是鬼魂的,那游戏平衡也不合理。”   “那我陪着哥哥。”于渊说:“我的技能对鬼魂有克制作用。万一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不用。”独孤摇头,用拜托地语气对于渊说:“小乙帮我照顾医生和杠精行吗。我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我保证。”   于渊露出几分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点头:“我听哥哥的。”   “对了,夜晚迷宫的路说不定有陷阱,为了防止你们眼瞎掉坑,这竹竿你们拿着当导盲棍。”年修竹从旁边催生出几根竹竿给队员分了。   “谢了。”虽然话不好听,但独孤明白他是好意。   “我不用。”于渊却拒绝了。   独孤想到于渊的技能,他确实是不需要的,他那个光元素等于自带一个小灯泡。   其他玩家趁这段时间也纷纷在做准备,秋哥五人正用找来的绳子把五人手臂绑在一起。杀手正在把一块窗帘切割成碎布条,为由阿丧表情空白地坐在那里,叨念着“死定了,要完了”一类的话。   五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独孤眼前的空间忽然扭曲,接着他再看周围,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茫茫白雾之中了,身边别说队友了,一个活人都看不到。   系统提示音响起:【游戏开始。】 第53章   独孤在迷雾里走了十几分钟, 没看见任何人, 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海棠花苑的院子, 就那么大, 按正常走,一百个也走出来了, 但独孤周围却除了雾还是雾。   这和普通的迷宫不同,普通的迷宫是有路的,就算路径再曲折,沿着一个方向绕, 总能见到出口, 这地方却不同, 这里根本没有路。抬头是阴沉沉的夜空, 四周是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 地上看起来倒是很想院子里的那种土质的地面, 只是没什么高低起伏,也看不到任何标志物。   独孤用竹竿用力戳了戳脚下的地面, 在上面刻下一个记号。他一直是沿着一个方向走的, 每走几步都会在地上标记一个数字, 防止自己遇见鬼打墙或者被蒙蔽感觉原地转圈。但迄今为止, 他还没在沿路,看见自己的记号。   “有人吗?有没有人呀!”近处一个女孩怯怯的声音传来。   独孤脚步顿了顿, 朝声音的来源靠过去。两人见面皆是一怔,在雾里走了这么久,总算见着活人了。但是彼此又有点戒备, 毕竟没人知道鬼魂会不会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来骗人。   “路人甲?”女孩一脸戒备地开口。   “是我。”独孤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只记得她是秋哥队伍里的一员。   独孤还没开口,没想到女孩先盘问起来。   “你怎么证明你是路人甲?”   “没办法证明,咱们俩又不熟,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独孤好笑地一摊手,又说:“不过我觉得恶魔要是真的伪装成人类骗人的话,他至少会装成一个你认识的人来糊弄你,再设计了危险一点的情景,等你救他或者他来救你,降低你的防备心。”   “或许你反其道而行之呢。”女孩并不接受独孤的说辞,依旧冷眼打量着他,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那咱们就当没见过,继续各走各的。”独孤也不是很想带一个不认识的玩家,他还要想办法勾搭恶魔呢。   “那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碰见一个活人。”女孩不乐意地把独孤拦住。   “你又不相信我。”独孤有些头大,甚至想念起秋哥来,至少他在的时候,他的队员都很安静。   “那你想办法证明给我看,让我相信你啊。”女孩理所当然地说。   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爸爸。独孤在心里默默回答,并觉得自己可能被杠精同学带坏了。毕竟他以前,对女孩都是温柔又绅士的。   “那你至少告诉该怎么称呼你吧。”独孤最后还是选择让了一步,不欺负女孩。   “我叫冰儿。”女孩带着几分不情愿回答。   独孤:“能力是冰冻?”   冰儿大惊:“你怎么知道?”   独孤:这名字还不够明显吗?   独孤没和他继续纠结名字的事,转而问道:“你队友呢,我看你们进入游戏前不是绑在一起的吗?”   “谁知道呢,一进游戏就不见了,绳子像被人剪断了一样,我喊了半天也没一个人应,直到遇见你。”冰儿问:“关于你有什么发现吗?”   独孤:“还没有。”   冰儿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秋哥现在肯定找到路了,要是是遇见的是秋哥就好了。”   独孤无所谓地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边走边在地上做记号。玩家能互相遇见,证明他之前猜测玩家被分隔在平行空间是不成立的。迷宫的空间似乎可以无限延展,而他连迷宫的门朝哪开还没有头绪。   独孤突然转身朝来的方向折返。   “怎么,你又发现什么了?”冰儿这样问着,但听语气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似的。   “没有。”独孤一边走一边蹲下来,在地寻找自己刚才留下的记号。但记号已经不见了。   “喂,我听说你有个很厉害的催眠技能,连恶魔都能控制,到底是什么技能,你说说呗。”冰儿瞥着蹲在地上的独孤,觉得发论坛帖那些新人真会夸大其词,独孤这个样子那像是他们口中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的样子。   独孤抬头了看了冰儿一眼,迷雾中女孩的表情并不分明,但他听得出对方话里的轻视,这倒是正合他意,他笑了笑,带着几分羞赧:“哪有那么厉害的技能,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冰儿自己也是这么想,听见独孤承认,便更加确定了。   “叮铃铃。”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近处突然一阵细碎的笑声传来。像是女童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又像是啜泣。   “谁!”冰儿立刻紧张起来,把系统发的匕首握在手里,戒备地看向四周。   独孤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谨慎地观察起四周。   “刷!”一道黑影从白雾中飘过。   冰儿被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喊:“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独孤心想,人家可能没有装,是真的鬼。   独孤倒是不慌,他为的就是等鬼出现,不来他才着急呢。   “路人甲,你背后……”冰儿突然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独孤依言转身。冰儿脚下蔓延出白色的冰霜,独孤脚边蔓延。在接触到他鞋子的一刻,瞬间凝聚成冰。一路朝上蔓延,把独孤半条腿冻在原地。   “你?!”独孤露出愤怒又恐惧的表情:“你干什么!我不是鬼!”   “我知道你不是。”冰儿却冷笑起来:“蠢货,游戏有杀人限制,晚上的鬼目的是杀一个人完成附身,我们这里有两个人,现在你被冻在这里,我可以离开,你要是鬼,会先杀谁呢?只要你死了,游戏就结束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不是同伴吗?”独孤瞪着眼睛质问。   冰儿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同伴?有用的才叫同伴,像你这种没什么用处又不听话的,还是早早弄死比较好。等你死了,你那几个队友群龙无首,才更好控制不是吗?不好控制也不要紧,往后这么多天,正缺几个好用的替死鬼。”   “所以拆散我和队友不是游戏设置,而是你们队搞的鬼?你自己也是故意凑上来的,你们早就算计好了今晚让我出局?”独孤很快想到。   “还不算太笨嘛,可惜你现在想明白,太迟了。”冰儿朝他拜拜手:“我不陪你玩了,剩下的话,你跟鬼慢慢聊吧,没准他一同情,又舍不得杀你了呢。”   冰儿说完像觉得自己编的笑话有趣,自顾自笑起来。   独孤也跟着她笑了一声,然后当着她的面,眼睛变成了血红色,身上也表露出恶魔的特征:“我也觉得他应该舍不得杀我。你看我演得还像吗?冰冻是个不错的能力,可惜啊,这么薄的冰层,困不住人的啊。我都给你机会了,你刚才怎么不直接用冰锥杀了我?哦,对了,你是要把我留给鬼做诱饵的。”   “不过你想杀也杀不了,毕竟我们恶魔的身体,可不像你们人类那样脆弱。”独孤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嘲弄,他使了点巧劲,困住自己的冰壳发出碎裂的脆响。碎裂的冰晶刺破独孤的皮肤,他却毫不在意地往前走,很快,皮肤表面的伤口又愈合了。   冰儿被吓懵了,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她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她队友的能力明明是绑定传送,可以把玩家中任意两个人绑定传送到同一位置,她也确实绑定的是路人甲,怎么会变成恶魔伪装的了呢?难道路人甲白天就已经被恶魔附身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行,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秋哥。   负责传送的玩家有一个分支技能叫做追踪,只要被他传送过的目标,他都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感受到对方的大概位置,并进行追踪。   冰儿与队友约定,一旦感觉独孤的位置消失或者她和独孤分开,队友就立刻追踪她的位置,来接应她。   “怎么跑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冰儿在浓雾里跑了一阵,终于撞上秋哥,他身后隐约浮现出其他三位队友的影子。   冰儿放下心来,一边调整着尚未喘匀的气息,一边对秋哥说:“那个路人甲,他是恶魔扮的!我亲眼看见他变成恶魔了!”   “哦?”秋哥却笑起来,眼眸一点点变成紫色,虽然还顶着秋歌的脸,但神态气质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伸出长长的指甲卡住冰儿的脖子:“是我这样的恶魔吗?”   “你!”冰儿猝不及防被对方掐住,只能痛苦地去掰喉咙上的手,同时惊恐地睁大眼睛朝秋哥身后看去,想呼唤其他队友救命,这时才发现哪有什么其他队友,都是刚才雾里那种飘来飘去的黑影罢了。   “啧,但是现在杀了你,游戏就不能继续玩了。”恶魔露出苦恼的神色。   “唔唔唔!”冰儿拼命挣扎着,她当然不想死,明明今天计划万无一失,为什么死的人会变成她呢。   “这样好了。”恶魔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伸手抓住了冰儿的小腿,像掰树枝那样用力一折,骨头发出断裂的脆响,从皮肉中刺出来,血沿着骨头刺出的伤口朝外涌出来。   “啊啊啊啊!”冰儿惨烈的叫声直冲向天空,接着是另一条腿。冰儿痛的已经喊不出声了,大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在地上扭动,像是一条离水的鱼。   “这样你就跑不了了,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玩够了就回来杀你。”恶魔慢吞吞地在冰儿衣摆上蹭干了手上的鲜血,满意地欣赏着冰儿痛苦的模样。   他正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向迷雾的一端:“啊哦,你的同伴似乎来找你了,我得像个办法把你藏起来才行。”   冰儿不知道恶魔所谓的藏是怎么藏的,在她看来,对方只是往她旁边一站,就动作了。   过了两分钟,秋哥真的带着其他三个玩家出现了,视线从冰儿身上滑过去,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老三,冰儿呢?”秋哥看向身后一个男玩家。   被点名的男玩家有点微胖,跑了这么久,圆溜溜的脑门上已经凝了一层薄汗,他用袖子蹭了把汗,在雾里左右转着圈寻找,偏偏撞不上恶魔和倒在地上的冰儿:“奇怪,追踪到的位置就是这一带呀,怎么会没有呢?”   “我在这!秋哥,我在这!”冰儿突然凝聚起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别白费力气了吗,他们一个字也听不到。”恶魔在一旁嘲笑道:“我的幻术可不是这么好破的。他们现在看到你和我就和这周围的雾气没什么区别。不,还不如雾气,至少其他的雾气他们能走进去,而只要到了我们附近,他们就会下意识地转弯。”   “秋哥,我们还继续找吗?老三的追踪术从没出过错,现在出现了失误,说不定是是这游戏里的空间与现实中不一样的缘故。”队伍里的另一个女玩家问道。   “算了,我们先找办法离开吧,反正今天死的会是那个路人甲,我们得趁他死之前,尽快把出口找出来才行。”   “别走!求你们,别走啊!”冰儿眼看着秋哥带着三个队友离开了,眼神里渐渐染上绝望。   而另一边,恶魔在确定秋哥等人走远后,自己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独孤吓跑冰儿之后就变回人类模样, 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把腿上的冰碎开, 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发木的脚, 独孤一瘸一拐地朝着回去的方向走着, 虽然每个方向看起来都差不多,但独孤确信自己没有走偏, 所以地上的记号不见了,要么就是这里的空间在变化,要么就是脚下的地在变化。   不管是哪个在变化,在一个没有边界, 没有确定方向和路径的迷宫里, 必须有一个出口, 而且这个出口必须是每个玩家都找得到的。   用这样的方法排除下来, 独孤已经猜出了出口的位置。但他还不急着离开, 他今天需要等的人还没见到。   奇怪的铃铛声再次在迷雾中响起, 独孤缓缓勾起唇角,心道:来了。   “哥哥突然消失, 真让我好找。”迷雾里现身的却是于渊的身影。   独孤眯了眯眼, 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下瞥了瞥, 熟悉他的人会知道, 这是他生气的标志。独孤极少生气,但是眼前的一幕, 却让他心底止不住怒气翻腾。   “哥哥裤子怎么湿了,发生什么了?”对方关心地问。   独孤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不是让你带医生和杠精离开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担心哥哥嘛, 放心,他们俩已经先离开了。”   独孤挑了挑眉:“你们找到离开的方法了?是什么?”   “自杀就能离开。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一个幻境,哥哥把匕首捅进心脏,就可以脱离这里了。”   “是么?”独孤从怀里摸出匕首,贴近对方:“那不如,我先送你离开如何?恶魔先生。”   恶魔大笑起来,变回本来的样子,他长得也很好看,不过与于渊那种纯粹的带有侵略性的美不同,他的好看里,带着一种妖气,配上的紫色的眼眸,上挑的眼尾,就像是一只吸人魂魄的妖精一样。   “你果然是最有趣的一个。”恶魔如是说。   看到对方终于不顶着于渊的皮了,独孤觉得舒服了许多。可当注意到对方同上一关大先生一模一样的紫眸时,他又一次僵在原地。   凌九卿?   不,不对。独孤强自稳下心神。上一关他们赢了,恶魔肯定会消失,这是规则。而且凌九卿说过,紫眸是魔王碎片的标志,这种碎片一共有五个,自己应该碰到的是另外一个碎片。   这还真是够有缘的,这么多副本,这么多恶魔,一共五个碎片,被他连着碰见两次。   恶魔注意到对方盯着自己的眸子看了半天,不由得笑起来:“怎么,被我的美貌迷住了么?”   “第一次看见紫色眼睛的恶魔,有点诧异罢了。”独孤一脸诚恳地扯谎:“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凌九卿,或者卿卿。”恶魔凑到独孤耳边暧昧地说。   独孤的表情管理险些失控,你也叫凌九卿?!!   不不不,独孤安慰自己,他们绝对不是一个人,长得不像,技能不同,人设也完全不一样。大先生高傲又多疑,在陌生人面前才没有眼前这个男人这么骚气,要是有人敢喊他卿卿,他估计能直接把人舌头给揪下来。   “那,卿卿,你来找我是因为刚才的事,还是因为我晚上投票时写过的答案呢?”独孤从善如流地选了那个听上去更亲近的称呼。   这声“卿卿”果然成功取悦了恶魔,凌九卿笑着回答:“本来的确是因为答案找上你的,毕竟你可是全场唯一一个答对的人,但是没想到晚上来找你又有了意外的收获,你可真是不断给我惊喜呀。”   没错,独孤在故意忽悠队友集体投了错误答案后,自己故意选了正确的那个答案。   恶魔白天杀人需要限制死亡方式,估计没什么机会挑选,只能碰上哪个杀哪个,但晚上就不一样了,尤其如果他们能看见投票结果的话,先杀死离答案最近的玩家,这样即使每天只能杀死一个玩家,他们也可以把玩家朝胜利越推越远。   所以独孤相信自己填对正确答案后,恶魔有很大可能会找上自己。   “所以,你真的是恶魔吗?”凌九卿审视地打量着独孤。   “我不是恶魔。”这次独孤却换了个套路,自己在玩家里混了一天了,还有好几个队友,再说自己是恶魔,实在有点牵强。不过实话是不可能实说的,独孤话锋一转:“但我也不是人类。”   “什么意思。”凌九卿果然被吊起了胃口。   “选拔赛的时候,我附身了一个人类,作为最后boss,只要杀死所有人类,我就能成为初级恶魔的,但是没想到我体内的人类意识竟然压制了我,替人类取得了胜利,结果他通过了选拔,成为了守门人。可意外的是我也没有死去,以共生的方式,在他身体里存活下来。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没有我的记忆,我却能接收到他接收的信息,并随时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他以为自己是精神分裂,而我是不受他控制的副人格,还为此找过医生。”   独孤说到这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一样:“总之,现在的情况是,只要赢了这局游戏,我就能顺利进阶中级恶魔。但若是放任他成为中级守门人,他对我来说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所以我们目标一致?”凌九卿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而你刚好可以成为我们在人类里的完美卧底?”   “完美卧底谈不上,你不也很快就会潜入玩家阵营?”独孤反问:“刚才那个女孩看见了我变成恶魔的样子,我猜你今天会选她做目标。”   独孤才不打算救那个冰儿,今天对方可以害死自己,明天就能害死别人。还是于渊看人的眼光准,破釜沉舟也一队果真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心。   凌九卿:“她可是看见你变成恶魔了,这么确定我会帮你掩饰?”   独孤声音温柔,说得话却是毫不客气:“帮我,或者杀我,你只能选一个。”   “威胁我?”凌九卿笑的愈发灿烂,眼里却盛着满满的危险。   “不,只是一个建议。你若是杀别人,明天冰儿必然会把我推出去,说我是恶魔,到时候为了让别人相信我,我只能把真正的恶魔揪出来了。”   凌九卿:“那也得你揪得出来我。”   “你可以试试。”独孤心想,我大不了一人表白一遍,攻略目标只有一个,谁提示音响起来就是谁。   凌九卿:“不怕我真杀了你?”   独孤:“那明天冰儿指认的,可就是你了。损失一个聪明的盟友,再给自己树一堆敌人,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聪明的盟友总是比危险的敌人要来的开心,我很喜欢你,小朋友。”凌九卿弯着眉眼说。   独孤自然地应道:“我也很喜欢你。”   凌九卿:“那就再好不过了。”   独孤耳边传来提示音:【当前目标好感度30(路人)】   独孤在心里冷笑,还不如大先生第一次表白给的多,果然是个满嘴骚话的大猪蹄子。   “作为盟友,倒是可以告诉你这迷宫的通关办法?想听吗?”凌九卿再次抛出诱饵。   独孤发现这是个很懂得挖掘别人内心欲望的家伙。他总能在最恰当的实际,抛出最诱人的饵。只不过这饵很可能搀着剧毒。   “不需要,我已经猜到了。”独孤笑着仰面朝后倒去,原本坚硬的地面,像水一样溶解开,把他吞噬进去。   【恭喜玩家通关游戏鬼迷宫,奖励抽卡次数*1】   独孤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小院中,而是进入一个空白的空间。   提示写着:【游戏尚未结束,请玩家耐心等待。】   独孤明白游戏的意图,如果先通关的玩家都能看到彼此,那么被附身的玩家就一定出现在最后几人之中,无形之中会降低玩家的难度。   所以要把先通关的玩家分隔开,等到全部游戏结束再一起放回去。   独孤打开抽卡界面,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抽卡。   独孤抽到一张治疗卡,如果放在以前他应该会停开心的,但现在这张卡对他而言比较鸡肋,平时治疗有医生,自己恶魔形态也可以恢复,不是特别需要。不过是战斗中紧急受伤,或者医生不在场的情况,倒是也可以用一下。   又过了一会,他眼前一黑,回到海棠花苑的院落里。   这时十三个玩家已经到齐,一个不少,独孤下意识先朝冰儿看过去,后者趁人群不注意,给独孤抛了个媚眼。   骚不过,骚不过。   独孤默默转身回到自己队伍里。   “怎么样?”于渊关心地问。   “还算顺利。”独孤给队友比了个OK的手势。这里人多,不方便多谈,他便没有说更具体的情况:“你们呢?”   “路人乙进游戏没多久就发现通关办法,带我们离开了。”医生抢答道。说实话,她心里是有些意外的,路人乙平时跟在路人甲后面不声不响,一副乖小孩的模样,她还老觉得对方仗着长得好看抱路人甲大腿。   没想到路人甲一离开,她才惊讶的发现这也是个大佬。而且大佬虽然跟他们说话也笑眯眯的,但医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怵他,而路人甲在的时候,路人乙给人感觉完全是一个无害的和善青年。   “小乙比我厉害。我还是转了一大圈才想明白出口在哪。”独孤从不吝啬对男神的赞美,别人夸他男神他也会与有荣焉。   “别急着团聚,队伍里藏着的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反正我没有通关就回来了,说明鬼的已经附身成功了。”   如果换成是别人,很可能会觉得是挑衅,造成一场争吵,但当玩家听出阿丧那特有的,死气沉沉的声音后,全都选择了沉默。   况且阿丧说的没错,现在当务之急确实不是急着庆祝劫后余生,而是应该把潜伏在队伍里的鬼找出来,排除危险。   “其实通关玩家是可以排除的。通关玩家不是有抽卡机会吗?只要大家把卡片抽出来,找队友互相交换一下,就可以确认对方是玩家了,这样可以缩小鬼怪的怀疑范围。”医生知道自家队友都是顺利通关的,只要他们互相交换一下卡牌,就可以先把自家队友排除。   “本关卡牌不可交换,我已经看过了。”杀手比医生更早想到这个办法,他抽到的是一张力量强化卡,他觉得没什么用,就直接拿来做实验了,结果果然如他预料,换不出去。游戏既然连休息室都准备了,就绝对不会让他们钻卡牌这样的空子。   当然如果愿意为了自证身份用掉卡牌也是可以的,但是实在有些浪费诶,而且像速力量强化卡和一部分特殊卡使用是没有明显效果的,恶魔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体质和特殊能力来伪装。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先排除一部分,同时通关的玩家至少可以互相作证。我想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大家应该不会互相包庇。”秋哥这话说得大义凌然,余光却是朝着独孤这边来的。   “那可不一定,那雾气那么浓,说不定对方就是趁你们离开的时候把人杀死掉包的,你们也发现不了。”年修竹精准开杠。他知道自家队长是落单状态,这个排除法用下来对自己人很不利,至于自家队长被鬼抓去附身?抱歉,这个可能性他没想过,倒是觉得对家队长被附身的可能比较大:“而且说不定恶魔就混在人群中,专门挑自己不会暴露的办法来混淆视听呢。”   秋哥被噎得一窒,却没有办法反驳,但他真的觉得路人甲是最有可能被附身的玩家,毕竟他们专门给路人甲布的局。   “那还有个办法。”这次开口的是蛇女,大家各自展示一下技能,鬼总不能杀死玩家后连他技能都能继承吧?   “不行,第一,现在队伍里有恶魔,使用技能等于向他暴露底牌,第二,没有队友的玩家技能我们是不知道的,他们没办法证明这是不是他们本来的技能,第三,我的技能是定向的,无法对玩家使用,我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也是这种情况,总之我没办法想你证明。”这次站出来否定的是独孤。   他知道凌九卿的幻术很强,一个堂堂中级恶魔,模仿一个低级的冰冻术,应该不会暴露破绽,反而能证明自己的是好身份,顺便把周围玩家的技能看一圈。   “你该不会是心虚吧?”老三在秋哥授意下站出来质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说不定你就是那个鬼,现在拿不出证明才在这里心虚。”   独孤笑着看向对方,话却说得并不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挑衅:“关于这件事,我想最有发言权的是我的队友,他们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质疑我,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老三眼睛一瞪:“你明明就……”   “好了老三。”秋哥打断他,朝独孤赔了个笑脸:“老三说话冲,你别介意,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你从前面说的两种方法中任选一种方法自证,也算是先排除嫌疑,如何?”   独孤:“如果我拒绝呢?”   秋哥:“那我们只能把你先列入怀疑对象了。”   独孤嗤笑一声:“随便你们。”   夜色已经很深,独孤打了个哈欠说:“很晚了,左右一个房间最多两到三个人,鬼总不至于现在下手,为了杀人自爆身份,大家能不能先把觉睡了,明天再继续讨论?我带我队员说点私事,就不跟你们继续墨迹了。”独孤说完也不再等秋哥反应,招呼着几个队员,自顾自就离开了。   阿丧一边叹气一边往屋里走:“鬼说不定就跟我一个房间呢,他可能会杀了我,也可能会杀了别人嫁祸给我,我太难了。”   “闭嘴,不然不用鬼来杀你,我现在就杀了你。”杀手黑着脸警告道。 第55章   人群渐渐散去。在院子东北角的地方, 秋哥将其他四个队友召集于此。   “队长, 他现在不承认怎么办?”说话的玩家叫果子, 是除了冰儿之外的另一个女玩家, 但她的技能跟果子无关,是变身猎豹, 跟狮子一个类型。   秋哥朝果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向冰儿:“冰儿,你先说说任务情况。”   “我没遇到路人甲。”冰儿一开口就甩出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   “怎么可能?”老三一听急了:“我明明把你们俩传送到一起的。”   冰儿却不辩解,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我在灰雾里走了好久, 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   “会不会是因为游戏里的空间是错乱的, 传送和定位也跟着出了问题, 毕竟我们后面循着追踪去找冰儿也没找到不是?”一直安静不语的玩家阿盲插话帮冰儿解围。   但秋哥却对冰儿产生了怀疑, 就算冰儿说的都是真的, 那她从头到尾一个人呆在游戏里,也很容易成为恶魔的目标, 于是秋哥命令道:“冰儿, 把你的技能放出来我看看。”   “是。”冰儿老老实实使用冰冻技能, 寒气从冰儿的脚下蔓延到不远处的墙面, 墙面下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下降了几度。   秋哥这才点点头,送了一口气:“可以了收起来吧。”   “是。”冰儿乖顺地低着头,眼里却划过轻蔑的笑意。   他还不至于犯这么蠢的错误, 要是无法模仿出冰儿的技能,他又何必挑对方附身呢?   果子:“队长,我也觉得还是路人甲嫌疑大,你看他今天晚上态度多奇怪,明明白天还对我们客客气气的,怎么晚上倒像是换了个人,而且他都不能证明自己,说明他就是心里有鬼!”   秋哥点点头,但又没完全肯定:“不能证明自己也可能是他确实证明不了,他虽然没有和冰儿传送到一起,但很可能也和队友失散了,加上他的技能效果又不像冰儿这么一目了然,拒绝也是正常。总之明天继续观察。”   老三立马附和:“还是队长想得周全。”   另一边在院子的西北角,独孤和队友也在开会。   “被鬼附身的人是冰儿。”独孤开门见山地说。   “啊!谁是冰儿?”医生和年修竹异口同声地问,只有嫌弃地看了彼此一眼。   “是秋哥那队里面,那个个子高一点的女玩家?”于渊问。   独孤有些诧异于渊怎么会知道,毕竟进游戏前,大家并没有什么交集。   于渊:“游戏结束后哥哥第一时间和她对望了一眼。”   独孤更惊讶了,他跟对方对视了连半秒都没有就各自移开了视线。   “我担心哥哥,一出游戏就在找你,结果哥哥却在看别人。”于渊回答,带着几分撒娇似的的醋意。   独孤被这话激得从脚底一路麻到头顶,还咂摸出一点喜滋滋的甜。   年修竹的竹竿啪啪地在地面上敲了几下,不耐烦地说:“打情骂俏回屋去,能不能先说正事,别吊着胃口。”   独孤觉得,打情骂俏这个词,就用得很灵性,他悄悄瞥了于渊一眼,见对方没有表示什么异议,顿时更飘了。   但正事还是要说的,独孤把话题飘回到通关过程上:“秋哥队伍里有个会传送的玩家,把两个玩家同时传送到同一地方,今天晚上他把我和他们队里的冰儿绑定传送了。不过那个冰儿一开始没有现身,跟了我一段路,才假装偶遇出现的。”   “传送,难怪今天一进游戏你就不见了。也难怪秋哥晚上这么针对你,他估计还不知道是自己后院起火。”医生恍然大悟道。   独孤继续讲:“嗯,冰儿的能力是冰冻,在鬼出现以后,她就趁机偷袭,冻住我离开了。离开前我套了她的话,他们一开始就计划要把我推出去给鬼杀。”   “太过分了!”医生气愤地说。   “别打岔行不行。”年修竹瞪了医生……的脚一眼,没办法,这关医生没带面纱,他只能瞪脚,还好大家吃住不在一起,也不是很受影响。   “后来鬼,也就是恶魔确实出现了。”独孤说:“不过我用催眠拖住了他,然后碎开冰面脱离了游戏。”   “那哥哥是怎么确定他是恶魔的呢?”于渊问。   独孤半真半假地说。“我每局只能催眠一个对象,所以试试技能对谁有用,谁就是鬼了。”   “另外,恶魔的技能应该是幻术一类的,而且可能跟人心里的欲望挂钩,也就是给人呈现他最想看到的东西。他还能变化成别人的模样,总之大家小心行事。”   “要不要设置一个暗号?”医生问。   独孤笑着摇头:“不需要,暗号会让人产生依赖,一旦泄露更加危险,不如相信自己的判断。比如现在我没有证明什么,你们不也都相信我是路人甲?”   “说得也对。”医生笑起来,独孤这个风格,还真不好伪装,他太聪明了,恶魔要装他,就要给大家提供很多线索,如果线索是真的,恶魔就是做亏本生意,如果是假的,他们三个也不是任人欺骗的傻子。   “对了,还有一点。”独孤又补充道:“他两次出现我都听见了铃铛响,和小女孩的嬉笑。医生有没有在小妹房间发现铃铛之类的东西。”   医生:“啊,有!她床头挂了几个铃铛,我当是装饰,就没太注意。”   独孤:“那他对应的身份应该就是小妹没错了。”   “可白天死亡的女玩家对应的不是另有其人吗?”年修竹还惦记着独孤白天没告诉他的答案。   “确实,这有几种可能,一种是因为玩家投票时,票数最多的是小妹,所以她出现了,另一种可能,白天和夜晚是两种顺序。夜晚遵循的才是我们看见的童谣上那种。”   “所以白天死的到底对应谁啊!”年修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是爸爸。”独孤没再钓他胃口,反正投票已经结束,现在也可以说了。   “爸爸?”年修竹诧异地看着独孤,这个答案在他预料之外:“为什么?”   “因为夏天的触发条件是一幅画,而那副画,画了一个女人。”独孤回答。   “不是,这有什么关系吗?或许画上是女主人呢?”年修竹一脸迷惑。   “不会是女主人。”于渊替独孤回答道:“那画里的女子身材略显丰腴,却远远不到胖的程度,而这一家的女主人应该很胖。”   年修竹:“怎么确定是女主人而不是男主人胖呢?”   独孤:“这很简单,你看书房里的陈设,使用程度,磨损状况都比较正常。但厨房却不同,厨房的门槛踩踏磨损的最为严重,里面放着一张已经快散架的板凳,而板凳下面能看到几处钉了钉子,是之前加固过的痕迹,摆设之间也彼此留有较宽的空隙,说明常年在这里活动的人需要更大的活动空间。童谣里说男主人种田,女主人做饭,这样不难猜到身材偏胖的是女主人,而且这个胖的程度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之后的问题就顺利成章了,女主人身材走形,男主人看上了邻居家的漂亮女人,两人暗中有了联系,对方送了幅画给他。那画对于父亲来说就是他的罪证。”   年修竹:“可那说不定是提示我们,男主人移情别恋,所以害死女主人啊?这样他不就能顺利成章的把他出轨的女人娶回家了?”   独孤摇头:“男女主人感情并不好,可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互相防备。可你看那个陷阱,那样浅而拙劣的陷阱,既不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挖的,也应该不会有人轻易上当。所以不可能是女主人要杀男主人,反而说不定是男主人每天在房间殴打女主人被弟弟知道了,加上出轨的事情,这才让弟弟对父亲产生了杀心。”   “他用父亲教的技巧挖出一个浅而拙劣的技巧,却又在里面埋了一把能杀人的猎叉,接着和父亲像往常一样在庭院中玩着捕猎游戏。直到父亲配合地佯装上当,摔进陷阱里,才发现这个陷阱竟然是致命的。”   “可这些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推测不是吗?证据并不充足。”年修竹不服气地说。   “至少我的逻辑是完整的,包括杀人动机,作案经过,和死亡触发条件。另外还有一条特殊的佐证。”独孤狡诘地笑起来:“我晚上填的死者是爸爸,然后恶魔就来找我了。”   “你!不是?大家不是说好了填小妹吗?”医生诧异地问。   独孤:“但我觉得夜晚恶魔可能会优先杀死一些威胁比较大的玩家。而如何判断谁的威胁大,就需要看投票的票型了。这也是游戏为什么不让玩家商量好了,一起投票,而是要分开投票,再统计票数。这两者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分开投票能看见每一名玩家的选择。”   医生和年修竹一起反应过来,原来独孤从一开始就利用猜到的答案布好了局,等着恶魔上钩,再利用恶魔反过来印证答案。   但医生旋即又担心起来:“这也太冒险了,万一催眠失败,你不怕恶魔真的对你下杀手?”   “那大不了就找办法脱离迷宫嘛。再说赌命的游戏,谁能一点风险也不冒?”独孤口气轻松地说。   跟上一个世界的凌九卿相处的几天,让他对恶魔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克服了一部分对恶魔的恐惧,恶魔的确是邪恶而残忍的,但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各自的弱点。 第56章   后半夜, 玩家们各自回到房间睡下。   独孤白天睡得足, 虽然晚上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但第二天还是早早就醒了。   天色已经亮了, 独孤轻轻起身,隔壁床铺上, 于渊还在沉睡。   他睡觉的时候动作很放松,仰卧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呼吸绵长。   独孤忍不住偷偷看向于渊的脸, 男神睡着的时候, 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 比平时少了几分气势, 加上这一关里年龄又被缩小了几岁, 看着有些乖软。   独孤盯着于渊的脸发了一小会呆, 直到院子外响起玩家走动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于渊也被这声音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的一瞬, 眼神清明而警觉, 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要不是盯了他半天, 独孤简直以为对方是在装睡。   “早。”于渊的目光在看见独孤后, 又变成平时那种柔和乖巧的样子,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像羽毛般轻轻撩过独孤的心。   “早上好。”独孤唰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元气十足地喊了一声。他很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抓起放在一边的脸盆:“我先去打水洗漱了。”   于渊盯着独孤的背影, 暗金色的眼眸闪了闪。他发现独孤自从掉马后,似乎有点害怕跟自己独处,或者说……是害羞。   于渊敛起嘴角的笑意,找来洗漱的水盆,也起身朝外走去。   洗漱过后,两人简单的在房间用餐。一天的口粮有限,没有固定的一日三餐了,独孤简单啃了几口饼干,吃掉苹果,就算解决了早饭。期间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朝于渊飘过去,被发觉后又飞快地转向别处。那笨拙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加上现在他自己也倒退回学生模样,更增加了几分青涩感。   于渊感受着独孤时不时朝自己看来的目光,心里有些好笑,独孤平日里那么精明敏锐的一个人,偏偏在感情这事上,傻得有些可爱。他还记得上一场游戏里撞见独孤表白恶魔的场景,说实话,那演技在他看来实在有些浮夸,远不如现在十分之一的真实。   第二天在外面调查的玩家缺席了三人,蛇女刑天兄妹,和阿丧。   蛇女选择待在房间,一方面是因为尚不知道隐藏的鬼究竟是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第二天的死亡条件没有触发。   至于阿丧,他纯属太丧了,不想动。   而剩下的两队,独孤这边知道秋哥昨天暗算的事,自然不打算跟他们继续合作,而破釜沉舟现在怀疑独孤是鬼,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接近他。秋哥甚至抱了看独孤这一队当替死鬼的心思。最起码这四个人可以给他们拖延出两天的时间,虽然第一天的猜测错了,但是他们至少也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等今天线索出来了,说不定就能联系起来,找到规律。   独孤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负责自己的队友:“今天我们重点调查主屋正厅,厨房,厕所这些公共区域,时间充足,我们尽可能搜索的细致一些,边边角角,任何觉得有问题的细节都说出来。另外今天所有人集体行动,就算上厕所也要一个人进去三个人在外面等着。医生也一样。”   独孤说到这,特地停顿下来,看了医生一眼,征求她的意见。   “我没问题。”医生摆摆手,她对这方面倒不是特别在意。何况在游戏里,活着最重要,要是为了矫情把命丢了,才叫得不偿失。   独孤朝她笑了下:“那就好,还有,如果觉得自己有任何异样,包括听觉,视觉,感觉,或者想法情绪,觉得不对的,立刻打招呼,为了发生不能说话的状况,每人手上系一个铃铛。觉得不对就用力摇铃铛。”   这铃铛是独孤让年修竹做的,材料也简单,是吃罐头剩下的金属盒用工具窝成差不多的形状,再用剩下的材料团成铃锤,用线穿了吊在里面,样子绝对算不上美观,但声音还算清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一寸一寸的排查,这一查还真让他们找到不少昨天忽略的细节,比如厨房门口,回廊的立柱上有四排高低不同的刻痕,很像是小孩子计算身高用的。从上面来看,四个孩子中最高的一个已经快到独孤眉梢,一个刚到独孤嘴唇,一个到肩膀,最矮的一个到胸口。   医生:“五个孩子,为什么只有四个排身高?”   年修竹撇撇嘴:“你白痴吗?最小的一个太矮了,不需要记呗。最高的这得有一米七多了,应该是哥哥,接着是大姐,二姐,弟弟。”   “为什么最矮的是弟弟?”医生不服气地问。   “很简单啊,因为是弟弟啊,这称呼一听就比大姐二姐小,男孩长个一般都比女孩晚,弟弟最矮那不是很正常吗?”   医生:“那也可能二姐比弟弟矮,或者比大姐高啊。”   年修竹一言难尽地看着医生,叹了口气:“我是按常识推,你能不抬杠吗?”   医生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她居然被一只杠精说杠?   医生委屈道:“我也只是按照正常逻辑推测啊。”   独孤好笑地劝起架:“这个身高只是当做参考,不是什么决定性线索,暂时先放在这里吧。”   “哥哥,这里有点奇怪。”于渊捻起厨房墙角一小撮灰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过一样。”   “我看看。”独孤在墙角扒拉着,土里露出越来越多的灰记。年修竹和医生也一起加入,四人翻开了墙角的土,再往下,竟然挖出一堆骨头,还裹着焚烧过的木灰。   有上一局的阴影在,独孤第一个联想就是人骨,登时有点不敢下手了。   倒是医生熟练地伸手拿起坑里的骨头翻检查看起来:“是动物骨骼。应该是牛羊一类的骨头。”   众人松了口气,旋即又奇怪起来,吃完的动物骨头丢了就是,为什么要埋在这里呢?   “你们发现了什么?”秋哥一队一直留意着独孤这边的动静,注意到他们在挖东西后,就凑了上来,但也没敢离得很近,站得还有两米远就停下来问。   关于线索,独孤没什么好隐瞒的,指了指地上:“骨头。”,又指了指柱子:“刻痕。”   说话间独孤注意到扮做冰儿的恶魔一直在关注他。不过想起自己昨晚的说辞,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精神分裂的十分彻底。   昨天见到凌九卿的是他体内的恶魔,而他现在是玩家,一心想着和队友一起找线索通关,才不知道体内的恶魔和别的恶魔达成过什么PY交易呢。   厨房的线索看得差不多了,独孤带人转头去了书房。   书房一边放着武器和农具,一边放着一些启蒙书籍,还有一些用毛笔抄写的功课,字迹歪歪扭扭,很是稚嫩,下面还有先生批阅的痕迹。   这些书的主人叫宋子庆,或许是名,或许是字。独孤猜测应该是那位尚在读书的哥哥的东西。   翻到最底下,独孤发现有一摞并非是课业内容,而更像是一个人随手写下的发泄,仔细翻译了对方那半文半白,语句不通的句子。   独孤发现这位叫做宋子庆的人眼中,他对自己的家人似乎充满了嫌弃。   他写母亲肥胖蠢笨,每天从早吃到晚,父亲无能又窝囊,在外面受气,只知道在家打人出气,弟弟聒噪又暴虐,家里的动物被他虐待死很多。大姐虚伪且贪得无厌,二姐只爱攀比,小妹好吃懒做,每天躺在床上就知道哭。   在他的描述中自己空有一腔才华报复,却被无知的家人拖累,只盼着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去做一番大事业。   后面还有一些诸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之类的酸话,独孤实在没有耐心一一细读。   “这人当哥哥的是多讨厌自己爸妈和兄弟姐妹啊?”医生看得三观都碎了,她从小家庭和睦恩爱,又家教比较严格,平日里从不会说父母半句不是,骤然看见者满纸的吐槽,有些难以接受。   “就算他父母有些缺点,我看生活上也没亏待他什么呀,供他吃穿,供他读书,把他养这么大了,?一句人话都不会说?四书五经读狗肚子里了?”   医生越说越觉得气愤,她的情绪隐约激动起来,身体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手腕抖动的格外明显,铃铛发出清脆的颤音:“这样的人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   “医生!”独孤变了脸色,一开始医生的生气还算自然,但后面这股情绪却明显不对劲起来,医生不是暴躁的脾气,按说不该因为一个NPC这样激动的。   可医生却像是没听见独孤在喊她,转头朝门外跑去。   还是年修竹反应迅速,直接催生一个竹笋,把医生绊倒在地上。医生爬起来还想跑,被于渊把人按住了。   “放开我!我杀了他!”这时候医生的眼睛已经变成红色。   “你要杀谁?”独孤问:“医生?能听见我说话?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人渣!我杀了那个人渣!要不是他,我爸妈也不会死,我杀了他……”医生拼命挣扎着,眼里满是愤怒和仇恨。那不像是看到信的反应,倒像是想起了现实中的什么人。   涉及现实中的隐私,众人不好再问,最后独孤想了想,下令道:“打晕吧。”   医生情绪这样异常,只怕是已经触发了致死条件。现在他们叫不醒医生,只能把她物理控制住,防止她被控制着做什么找死的事情。   于渊抬手在医生脑后一敲,医生终于瘫软安静下去。   三人把医生扶到椅子上,一人一边守着医生,防止一不留神她再突然转醒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医生醒了过来,也恢复了清醒。   “我……我刚才是不是被控制了?”医生揉着被敲痛的后颈问众人。   “嗯,你自己感觉呢?”独孤问。   医生使劲回忆了一下,但刚才的事情变得模糊一团记不分明,她只能挑能记得的部分说:“我刚才看到那个纸上的内容,觉得有点气愤,但是也只是有点而已,但后面我却觉得胸口有种无法压制的怒火,这情绪像是忽然被加在我身上的,等我反应过了,我已经失控了。后面我好像还看到很多让我生气的事,从小到大,经历的,最生气的事,最讨厌的人不停地在我眼前打转,气得我想杀人。”   “我们看到的也差不多,你突然变得很生气,喊你也没什么反应,转身朝着屋外就跑,要不是杠精反应快,未必拦得住你。后来我怕控制不住,就先让于渊把你打晕了。”独孤说。   “还好你把我打晕了,我觉得刚才的事情跟我的情绪有关系,就是生气,你打晕了我,我情绪被切断了,再醒来人就清醒了。”   “也就是说,今天的死亡条件很可能是跟愤怒这种情绪有关?”独孤思考着,也未必仅仅是愤怒,只是他们碰巧触发的是这种情绪而已。   “哥,哥你去哪了!”院子里响起蛇女着急的喊声,过了两秒,蛇女急匆匆地冲进书房,望着独孤一行:“我哥不见了,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哥?”   “你哥不见了?什么时候?”独孤起身。这里就这么大一个小院子,人怎么可能不见呢?   “就刚刚,我哥和秋哥的人发生了一点争执,他突然就很生气的跑掉了,现在我到处找也找不到。”蛇女焦急地说。 第57章   这个描述让独孤一行人齐齐变了脸色, 突然愤怒, 生气跑掉, 刚刚他们没拦住医生, 现在失踪的人,会不会就是医生了?   蛇女注意到几人的脸色沉下脸, 心也也跟着往下沉,声音艰涩:“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刚刚我们队里有人出现了和你哥一样的情况,不过队友手快把她打晕拦下了,现在刚刚醒过来。”独孤语气沉重地回答:“所以我现在怀疑你哥可能触发了死亡条件。”   蛇女如遭雷击, 眼圈一下就红了, 摇着头朝后退:“不可能, 我哥不会出事的, 我现在就把他找出来, 他最听我话了, 我叫他他肯定会出来的!”   蛇女扭头朝外跑去,发疯一样在院子四处寻找, 边跑边喊着:“哥!刑天, 梁哲!”   眼看她找遍了所有的公共区域, 就要违规往别人屋里跑, 独孤一把拦住她:“违规会被直接抹杀,你哥跟你住一间, 他不可能出现在别人房间,你清醒一点。”   “那怎么办啊,我哥他不见了!”蛇女崩溃大哭起来。   独孤带着队友沉默地陪在她身边, 一半出于人道主义同情,一半是等她平静了,打算问问她更具体的情况。   谁知蛇女哭到一半,却突然顿住,愣愣地看着海棠花树的位置,在那里,第二株海棠花已经开始变红。   其他玩家也注意到这个状况,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海棠花的方向。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我哥哥的!”蛇女突然失控般地拔出匕首,目标直奔院子里的秋哥一行。   她直接召唤出蛇尾朝离得最近的果子勾去。   果子反应很快,看见她冲过来也直接使用技能,手变成猎豹的前爪,速度极快地避开蛇女甩过来的尾巴,反手一爪子朝对方身上抓去。   队伍里的阿盲也在同一时间发动了技能。阿盲的能力是单体视线剥夺。蛇女只觉得眼前急速暗了下去,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失去视野的蛇女攻击也失了准头,果子却没有丝毫留手,兽爪很快在蛇女身上添了许多道血痕。因为体力不支,蛇女很快蛇尾消失了,又变人一双人腿,人也瘫软下去,但是手里的匕首却一直握得很紧。   而剩下的秋哥,老三,还有凌九卿假扮的冰儿都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够了吧。”医生看得不忍心,冲上去,推开了压着蛇女的果子。   “她要杀我,我还不能反击了吗?”果子反手就朝医生抓过来。   被年修竹催生的竹笋绊了了一跤,扑了个空。   果子还想动手,被秋哥喊了回去:“果子,先回来。”   秋哥记得路人甲他们都管这个女人叫医生,说明对方很可能是治愈系技能,治愈系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还是不要得罪为妙。   另一边阿盲也解除了蛇女身上技能。蛇女恢复了视线,她仇恨地盯着秋哥一行,但理智渐渐恢复,没有再冲上去,还对医生小声道了句谢。   “到底发生了什么?”医生一边把手按在蛇女身上为她治疗伤口,一边问。   “他们害了我哥。”蛇女指着秋哥一行控诉道。   “我们害了你哥?”秋哥露出错愕又无辜的神色:“不是,这位玩家你讲道理好不好,你哥莫名其妙地朝我们发了一通脾气不见了,怎么就成了我们害了你哥?”   蛇女:“要不是你们激怒我哥,我哥也不会触发死亡条件,突然失踪。”   秋哥更吃惊了:“什么死亡条件?你知道今天的死亡条件了?”   “今天的死亡条件应该和愤怒有关。”医生替蛇女回答:“刚才我也经历了一次类似的事情,多亏队友反应及时敲晕了我,不然现在失踪的可能就是我了。等我们清醒过来理清了情况,本想提醒大家,没想到终究是慢了一步。”   独孤接上医生的话:“所以我们现在怀疑鬼就隐藏在破釜沉舟队伍里,刚才是故意激怒刑天的,为的就是在我们发现死亡条件之前完成今天白天的杀人计划。希望你们能够详细描述一下刑天被激怒的过程。”   “你怀疑我们?”老三不满地说:“我们还怀疑你呢。谁知道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故意误导到家,生气是死亡触发条件?就凭现在这一点情况你就能判断了?忽悠谁呢。”   “老三。”秋哥拍了下老三的肩膀,示意他退后,看向独孤:“刑天只是失踪,并不一定是死亡。”   “不是死亡?那你觉得海棠花是为谁变红的?”年修竹发出嘲讽力MAX的嗤笑声。   独孤见破釜沉舟的人不配合,干脆不再问他们,转头看向蛇女:“能麻烦你把之前的经过说一遍吗?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找到凶手。”   蛇女也不愿接受哥哥死亡的事实,但是她内心一直活得很清醒,刚刚那场毫无意义的攻击,已经是她对自己最大的放任。   蛇女抹掉眼角的泪,哥哥死了,她还要坚强活着,她要通关这场游戏,让害死哥哥的恶魔灰飞烟灭。不,不止是这场游戏,她要一直跟恶魔战斗下去,她要亲眼看到这些恶魔的结局。   蛇女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哽咽:“我本来和哥哥商定今天白天不随便出门了,等到晚上,跟个票就好。但是说不出门,厕所总是要去的,结果哥哥刚出去,就和破釜沉舟队伍的人吵上了。等我听见声音追出来,哥哥已经因为愤怒失控,我怎么喊都没用,我看见他大叫着朝厨房那边跑去,但是我追到厨房,他却不见了。”   “蛇女,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没有人惹他,是他自己生气的呢?”秋哥听完蛇女的叙述,想了想说:“其实这件事我们也很奇怪,我们的人好好的在正厅寻找线索,你哥哥突然就对我们破口大骂起来,说我们要伤害你,要杀了我们。这事我们也觉得很冤。”   蛇女反驳道:“我哥哥虽然脾气直了些,但是又不疯,怎么会无缘无故骂你们?”   “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想利用他挑拨玩家之间的关系。”秋哥说这句话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独孤一眼:“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不如先找到刑天,或许他其实没死呢?”   “好吧。”蛇女知道眼下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再说秋哥的队伍人多势众,她只有自己了,现在还不能和秋哥的队伍撕破脸。蛇女把心中的怨怼和恨意藏得很深,她甚至对扯了个笑容:“我听大家的。”   凌九卿看着这样的蛇女,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压抑的恨从不会被时间消弭,只会变成毒蛇,盘踞在心底,等待着爆发的一刻。   玩家散开,在四处搜寻着刑天的下落。   独孤敛起目光,全程没有看冰儿一眼,虽然他知道,真正的凶手就藏在那里,他甚至从刚才的对话已经猜测出,对方用幻术故意激怒了蛇女的哥哥。   这种感觉并不太好,他的每一个判断都像是要背负着道德枷锁,选择沉默真的是对的吗?在找出最终答案前究竟要再牺牲多少玩家,这样的选择对与这些玩家来说公平吗?对刑天公平吗?对蛇女公平吗?   他也可以现在一口将冰儿指认出来,他的队友会相信他,他们甚至可以选择强杀凌九卿,他相信队伍的战斗力,相信于渊的战斗力。   只是杀死了一个凌九卿又如何,这游戏里还藏着六个鬼,而他的技能会失效,剩下的线索仍要一点点寻找。   他不是毫无选择,但他为了赢,选择了最稳妥的路。   “走吧,我们也去帮着找找。”独孤压下心里的杂念,他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在这里犹豫不决,而是尽快攻略凌九卿,和把收集的线索串联起来。   杀手听说了蛇女兄妹的事情,也跟着一道帮忙寻找。不过对于蛇女以外的玩家来说,他们找刑天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确认尸体,从上面获得今天死者的身份信息。可惜直到夜幕降临,他们仍一无所获。   【请玩家五分钟内到书房集合,进行投票,迟到玩家,视作弃权。】   玩家茫然地对视一眼,他们今天连尸体都没见到,要怎么投票?   秋哥的队伍看起来最为淡定,毕竟在他们看来,晚上的游戏最多就死一个人,就会结束,算不得多大损失。反倒是那个会被安插进队伍的鬼,有些棘手。   【请在十秒钟内选出你认为第一日死者对应的身份,并按下确认键。】   独孤发现问题还停留在昨日。他随意点了一个。   十秒钟后,电子屏上出现一行字:【很遗憾,根据投票结果,玩家选择错误,五分钟后将开启夜晚的游戏。】   【游戏说明:123木头人。游戏开始后,玩家有30秒准备,鬼魂看不到一动不动的玩家,但一旦玩家被鬼魂发现动了,就会被鬼魂盯上。鬼魂会杀死它讨厌的人,但如果获得他的喜欢,就可以提前通关。】   【当前游荡鬼魂数:1,当前存活玩家数:11,被替身玩家数1。】   【游戏结束条件:玩家通过鬼怪考验,或者一名玩家死亡。】   【提前通关游戏的玩家,奖励一次抽卡机会。】   听完游戏提示,蛇女的眼神暗下来,最后一点希冀也跟着消失,她哥哥确定是死了。   秋哥一队的人稍微松了口气,今天晚上的鬼怪只杀死讨厌的玩家,这是个好消息,看来今天的鬼怪不会附身,也意味着可能后面几天的鬼都不会附身。   这次游戏地图仅限于院落和回廊,没有了雾气,院落在月光下一目了然。   独孤带着队友找了一处连廊,围着立柱坐下,后背贴着立柱,肩膀挨着队友。   阿丧直接找了块空地躺平了,一动不动地比尸体还像尸体。杀手倒是很警惕,他蹲坐在一块草丛里,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   秋哥几人则选择了海棠花树下方,抱膝或者盘腿而坐。这位置有些耐人寻味,在夏天死亡后,玩家通常都会下意识地绕开海棠花树一带,那花树太邪异了。   “他们这是觉得今天出来的鬼,身份是大姐?”年修竹很快猜中了其中关窍,虽然白天的死亡顺序还不清晰,但昨天夜晚出现的鬼怪应该对应着小妹无疑,所以今天鬼怪身份也的确有可能是大姐。   大姐爱折花。   所以他们是打算如果被盯上就用花讨好对方?   倒也不失为一条思路。   问题是,那个童谣真的可信吗?童谣上幸福美满的一家实际上却藏着无数暗流涌动。那上面是提示,却也可能是陷阱。 第58章   游戏开始, 一段少女清甜的歌声涌入玩家的耳朵。玩家不能动, 只能隐约判断出声音来源的方向。是海棠花附近。   独孤的角度正对海棠花树, 但视线里, 只有破釜沉舟的四个玩家,和假扮成鬼的冰儿。说明今天的鬼目前还是不可见状态。   此刻破釜沉舟的四个玩家已经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害怕眨眼也被鬼算成动作。   这段歌声带动着玩家的情绪,一开始调子是欢快的,像是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可这调子渐渐哀婉起来, 又掺杂了, 惊惧, 愤怒与绝望, 渐渐划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后期歌声越来越诡异, 像一首包含恶意的黑色歌曲, 听得人难过又压抑。   这声音不断在脑子里撩拨着,像是要从玩家的脑海里找到能够引起共鸣的东西。   在独孤视线里, 秋哥四人的表情多少都有了些变化, 显然已经被这种情绪影响了。   其实独孤自己现在也不太好受, 脑子里乱糟糟的吵个不停。烦躁的情绪被不断放大。他想起他刚画漫画没多久的时候, 一次次被退稿,一次次被否定。因为画不出想要的感觉, 他亲手撕了上百张画稿,坐在成堆的废纸里。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天赋,不适合画下去。   放弃吧。   会失败的。   你真的不适合漫画。   他听过很多劝说, 他知道那都是善意的,所以才更伤人。   但独孤是一颗铁头,他还不想放弃。   在游戏直播里看见于渊,是一个偶然,大概他总喜欢在搜索主播的时候选颜值高的,所以就刷到了于渊的推送,那是他第一天开播。   看见于渊的时候,独孤觉得找到了自己的美神。对方敲击键盘的指尖,每次击杀怪物时向上勾起的嘴角,带着碎光的眼睛,和眼角点缀的泪痣,都不断刺激他的灵感。   独孤又开始废寝忘食地画画。他想起来,他选择画漫画一开始就是因为喜欢这个罢了。他享受的从来都是画漫画的过程。因为热爱,所以坚持。仅此而已。   独孤从负面情绪里走出来,感觉到于渊正挨在自己旁边,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忍不住微微勾了下唇角,有些感慨。下一秒,他听见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嘻嘻,你笑了,我找到你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独孤旁边。   独孤怔了一下:大意了,抗住了负面情绪的冲击,却忽略了笑也是犯规行为。   那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女鬼。穿着有些复古的长裙,笑得很明艳。她头上别着一朵白海棠,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还带着一点夜晚的露水。和昨天的凌九卿不同,这个恶魔是完全以大姐的人设模样出现的。   独孤想起一下厨房门口的立柱,这女鬼的身高确实差不多一米五、六的样子,与第二高的刻痕相符。   “你帮我去摘朵花好吗?”女鬼笑着问独孤。   既然被发现,独孤索性站起身来,反问女鬼:“你头上不是已经有一朵了吗?”   “这朵我不喜欢,你帮我摘那一朵好吗?”女鬼撒娇地指了指最后一颗海棠花树,有一根花枝斜伸出来,伸到井口的位置,上面一大簇白海棠开得很是娇艳。   独孤笑着问:“自己有手有脚地不会摘吗?”   “我……够不着。”女鬼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嚣张的玩家。   独孤:“那就换朵够得着的。”   独孤不再理她,反而绕着自家队友走了一圈,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手指无一例外从别人身上穿过去了,就好像他变成了不存在的虚体。看来他现在变成了跟女鬼一样的存在,周围的玩家暂时看不见他,这让独孤放下心来。   女鬼感觉自己完全被无视了。她好歹是个恶魔,区区一个人类,竟敢不买她的账?女鬼再次催动技能。   但是独孤已经知道对方的技能了,只要保持平心静气,对方就影响不了他。   女鬼眼神闪了闪,下一秒一副苍白肿胀的尸体模样突然出现在独孤面前。女鬼皮肤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脸部也因为肿胀而有些变形,眼窝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眼睛。头发如水藻一般搭在背上,湿哒哒地往下拎着水。她用黑洞洞的眼窝地盯着独孤。   她在等着独孤恐惧,只要独孤心里有一分害怕,她也能给放大成十分,等把对方吓得丧失理智了,好好戏耍作弄一番,再杀了他。   可独孤真就连这一丝恐惧都没有,反而笑盈盈地往柱子上一靠,将恶魔血脉召唤出来:“别白费力气了,都自己人,卿卿没跟你门说起我吗?”   卿卿?女鬼更更震惊了,黑洞洞的眼睛转向自家老大坐的地方,泡胀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凌九卿站起身来,身后却还留下一道冰儿坐在原地的幻象。他悠然朝两人走过来,嘴里对女鬼说着话,眼神却盯着独孤:“我都说了今天换个目标,这是只小狐狸,你玩不过他。”   女鬼有些挫败,咬着嘴唇:“又不是我想选的,谁让他突然笑一下,现在不杀他的话,就只能送他通关了。”   咬嘴唇在一个少女来做,可能娇俏可爱,泡胀的尸体来做,就只剩滑稽可怖了。凌九卿嫌弃地别开眼:“你把样子变回来再跟我说话。”   “哦。”女鬼又变成大姐的模样。   身为颜控的独孤觉得呼吸都舒畅了很多,对着一具尸体说话实在有些倒胃口,站得近了,还会闻见一点腐臭味。   “如果没猜错的话,摘花才是送死吧?那花枝就在井边,要摘到只能站到井沿上去。而你的能力刚好能放大情绪,到时候被你随便一吓唬,脚一软就掉下去了。”独孤上下打量着女鬼:“毕竟你也不是什么战斗类型的技能,其实更适合辅助团队作战,而非单打独斗。”   “哼,有队伍了不起吗,你等着,我去杀你队友!”女鬼赌气地朝队伍走去。   独孤失笑,心道就你这个智商,还想杀我队友?知道了你的技能想从你这通关真的没什么难度。   独孤露出无所谓的表情:“随便。”   他现在演的是附在路人甲身上的恶魔,路人甲的队友死活跟他有何干系。   临通关前,独孤又看向凌九卿,嘴角上挑,笑得有些暧昧放肆:“哦,对了卿卿,晚上别睡太沉,我有事找你。”   “找我?”凌九卿饶有兴味地挑眉。   “对,找你,半夜两点,不见不散。”   独孤还没等凌九卿答复,便听见一声提示:   【恭喜玩家通关游戏木头人,奖励抽卡次数*1】   接着独孤被踢出游戏,进入空白休息区。   年修竹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因为不能动,觉得有些烦躁。这烦躁在某一瞬间被放大了,心里像是憋了火,燎得他浑身难受得紧。就好像是有一百个脑残围着自己说个没完而自己不能反驳那么难受。   就在他即将坐不住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这股烦躁消失了。   于此同时他感觉坐在他左边的于渊也消失了。   于渊是主动找上鬼的。游戏开始没多久于渊便发觉自己左边的位置忽地就空了,于渊便知道鬼已经来到他们身边,好巧不巧地又挑了独孤。   他回了下头,独孤已经不在原地了,也不在院子里,周围一切静悄悄的,没有鬼来抓他,于渊确认,这鬼一次应该只能对付一名玩家,而独孤现在应该还活着。   于渊坐回原位,过了一会,感觉到右边的年修竹也开始不对劲,虽然他没动,但整个人肌肉绷得很紧,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于渊便知道是鬼再一次向玩家下手了,同时也确定,独孤应该是已经通关了。   于渊不确定年修竹是否对付的了,他打算自己先插个队。他的想法跟独孤不谋而合,这个鬼单打独斗没什么威胁,但是在团队战中非常危险,放任她潜伏在周围也不安全,没有人能保证时时刻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威胁,还是早点处理掉好。   于渊朝着空气露出个挑衅的笑容,下一秒,一个女鬼出现在他面前。果然,这是个被动技能。只要女鬼看见他笑,他就会被自动选择成为下一个游戏目标。   四目相对,女鬼一脸懵,她明明刚刚下手的是旁边那个青年,为什么这人却先动了。   不过杀哪个不是杀呢。这个人类长得可真好看,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类,简直比老大都漂亮。这让女鬼有些兴奋起来,她想操纵这个人类的情绪,想让他失控,想在他脸上看到更多更丰富的表情。惊恐,害怕,绝望,最好在配上一点鲜血的颜色,那一定非常漂亮。   女鬼故技重施,一瞬间变成尸体模样朝于渊扑过去。   “啧。”于渊的表情的确变了,只是并非恐惧,而是嫌弃。   女鬼想,嫌弃就嫌弃吧,总算是个情绪,利用好了,一样可以杀人。她正打算调整技能继续诱导放大于渊的情绪,一种剧烈的疼痛使她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啊啊啊啊啊”女鬼全身冒出淡淡的白光,她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从皮肉开始向内融化。她惨叫瘫在地上,想求于渊给她个痛快,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奋力扬起脑袋,用黑洞洞的眼框祈求地望着于渊。   于渊漠然地注视着她,却又好像没有在看他。光明映着他恍若神祗的脸,淡金色的眼睛里一片空寂。就好像他面前不是一个满地打滚的恶魔,而只是一截被烧着的木头一样。   女鬼很快被光明神力烧得灰都不剩。失去目标的光明神力化作点点白色的暖光,逸散在月色之中。   于渊收拢起空气中月华般的清辉,眼底露出些疲惫和厌倦。   【今夜游荡的鬼魂被玩家杀死,游戏提前结束。】   游戏结束的猝不及防,超出了绝大多数玩家的意料。连混在玩家里的凌九卿,也露出微微错愕的神色。   女鬼放弃独孤后,他就没有继续关注游戏,而是回到冰儿体内,防止被其他玩家发现。结果刚回去不到两分钟,游戏居然结束了?!   而结束的理由居然是,鬼怪死亡。   初级场玩家里有能够秒杀恶魔的存在?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记忆里只有那个陨落的光明神有过这样的战绩。   这个结束理其他玩家也听见了,众人惊喜又好奇,在人群中互相寻找着,想知道是哪位猛士这么厉害,竟能杀鬼。   独孤一队的玩家则是齐齐地看向于渊,上局杀恶魔,这局杀鬼,他们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你杀的鬼?”注意到独孤等人的眼神,秋哥朝于渊看过来。但他的语气是有些不信的。学生模样的于渊看着比成年时更没有攻击性,又柔又美,要是个子再矮一点,头发再长一点,装成女孩子都认不出来。这样一个小白脸竟然能杀鬼?   “不是啊。”于渊无辜地眨眨眼睛。   于渊若是直接承认,秋哥会怀疑他撒谎,但于渊直接否认,秋哥同样怀疑他撒谎:“不是你杀的,那你队友怎么都看你。”   独孤听于渊说不是,就知道他不打算提技能的事,当下帮他掩饰道:“小乙他向来怕鬼,我们担心他,秋哥有什么问题吗。”   独孤说完,年修竹和医生也跟着点了点头,期间完全没有串通商量的迹象。秋哥便真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这个谎骗得过秋哥等玩家,却骗不过远远观望的凌九卿。   他视线在于渊身上转了一圈,带着探究和好奇。   “那到底是谁杀了恶魔?”秋哥还在问,玩家们面面相觑,都答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于渊: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如果有,那就杀了:) 第59章   独孤不陪他耗, 他直接拉着于渊回房间。   游戏结束的太快, 时间也就晚上八点钟, 离睡觉还有点早。   独孤开了个肉罐头, 从包里拿出早上没啃完的压缩饼干就着吃。   于渊问了独孤通关的事,独孤便把和女鬼对话的过程, 省掉凌九卿那段,给他讲了一遍。至于医生和年修竹那边,独孤打算明天白天见面再说。   惦记着半夜有事,独孤晚上早早就睡了。   睡前默念了三遍半夜两点要醒来, 之后便陷入了梦乡。   他一向有这样的生物钟, 如果有特别重要的事, 不需要闹铃, 只要心里记挂着时间, 就会准时醒过来。   果然半夜, 独孤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是不是两点, 这里没有表给他看。   独孤踮着脚下了床, 夜里有些冷, 他抓起外套披在身上。   摸黑穿鞋的时候, 不小心弄出点声响,于渊像是被他吵醒了, 模模糊糊睁开眼睛,脑袋半埋在被子里喊了句:“哥哥?”   独孤被那句带着睡意的哥哥可爱得心尖一颤,稳了稳神, 柔声哄道:“我去趟茅厕,你接着睡。乖。”   于渊便又乖乖闭上了眼睛。   只是在独孤走出门后,这双眼睛又重新睁开,看着独孤离开的方向,带着几分思索。   于渊印象里,独孤并没有起夜的习惯。   “真是让我好等。”一个声音从水井边传来。   独孤没想到凌九卿竟然大咧咧地坐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他披着冰儿的皮,坐姿却十足的男人坐像,两腿朝外叉这,手肘支在膝盖上。   “抱歉,我以为你在睡觉,打算等其他人睡熟了再叫你。”独孤毫无诚意地打了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恶魔不需要睡觉。”凌九卿深深地看了独孤一眼。   “哦,是么?”独孤半点心虚的表情也没露,语气自然地说:“那可真羡慕你,人类的身体就不行,一日睡眠不足,便觉得头昏脑胀。走吧,去厨房聊,这不安全。”   “你要说什么?”进厨房后,凌九卿变回恶魔的模样,靠在灶台边抱着手臂问。   独孤在心里说:当时泡你啊。   但他表面上,十分正经:“玩家的进度太快了,我有点担心,所以来找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   “很简单,想玩家进度慢下来,你控制住你这个身体就好。”两天的观察,凌九卿已经发现,他眼前的人才是这局游戏通关的关键。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是骗他的,装恶魔只是他跟自己套取信息的手段,所以今晚关于游戏的内容,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你可太为难我了,我那些队友,一个比一个敏锐,我要是敢当着他们面抢夺身体控制权,估计很快就会被识破。跟我一屋那个小美人你看见没,凶得很,恶魔说杀就杀了。何况我现在待在人类的壳子里,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独孤露出苦恼的表情。   “今天晚上杀死女鬼的真的是他?”凌九卿眯起眼睛。   “那还能有假吗!还有上局游戏,我亲眼看见他一刀捅进一个恶魔的心脏,一刀就杀了。”独孤皱着眉,露出后怕的表情。   凌九卿:“他的技能是什么?”   独孤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瞒得很严,对队员也不说。只知道似乎对鬼怪和恶魔有特别克制的作用,而且他平时身手就很好,我这原身,游戏外还让他帮着训练呢。”   对鬼怪和恶魔有克制作用。   凌九卿扬了扬眉,巧了,这样的技能他刚好知道一种,就是光元素魔法。但是初级守门人的光元素可不应该能杀初级恶魔,光明神是个意外,他的元素里融合了神力,对恶魔和鬼怪有特殊的克制作用。可是,传闻中光明神的确是陨落了,而且听说那个人高冷且强势,和现在这个一天到晚跟在路人甲后面的小尾巴形象可差太远了。   独孤不知道凌九卿在琢磨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凌九卿的注意力全都跑到于渊身上了,这可不行。凌九卿是中级恶魔,真让他盯上于渊,于渊就危险了。他抛这个信息的本意只是加深凌九卿对他的信任而已,毕竟凌九卿多半已经猜到一些信息了。   “那可难办了,你附身的这个玩家太聪明,他同伴又太能打。”凌九卿突然凑近独孤,笑得有些邪气:“不如我现在杀了你,再嫁祸给他,一箭双雕,这样游戏赢面就很大了。”   独孤嗅到危险的气息,凌九卿并没有在开玩笑,果然叫这个名字的恶魔虽然记忆和性格略有出入,奸诈残忍却是一脉相承。   独孤用平静而客观的语气叙述道:“我今天抽到一张移动卡,足够从这里移到院子里,你杀不了我,卿卿。但如果我放弃合作去帮人类,你这把输定了。你输了就一定会被抹杀,而我,就算去了中级场,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你可以用玩家的卡片?”   “你不如试试。”   被威胁了。   凌九卿舔了舔自己尖尖的獠牙,感觉心跳渐渐快了,紫色的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兴奋。他喜欢事情超出控制的感觉,这样才有趣,才刺激。   比起听话的手下,他更喜欢独孤这副充满挑衅的样子。   凌九卿想到一个更有趣的玩法。   “你到底想要什么?”凌九卿紫眸里闪过异彩,恶魔的技能到了中级后,也会有更广泛的用法。   凌九卿的技能跟幻术有关,却又不是单纯的幻术,而是跟欲望挂钩。他能幻化成别人最想看见的人。还可以像这样,如果一个人盯着他的眼睛,他就可以问出对方心底真实的欲望。   “想要你的喜欢。”独孤在技能的作用下无比诚实地回答。   这个答案过分纯情,以至于让凌九卿有些错愕?不是自己猜的,对方想利用他帮玩家获胜,也不是对方之前说的,想跟他合作让恶魔获胜,从而从玩家的身份解脱出来。   甚至对方就算说觊觎自己的美色,或者喜欢自己的身体凌九卿都不会这么惊讶。恶魔的欲望向来明确且直白,可对方想要的,竟只是他的喜欢。   恶魔天生属于黑暗,因此即使在黑暗里,也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楚。凌九卿能看见独孤认真望着他的眼睛。瞳色很深,黑得像深浓的夜色,又透出点点星光,盛着满满的希冀和毫不掩饰的渴求。   他说想得到自己的喜欢。   凌九卿头一回听见这样的欲望,卑微又赤诚,一点都不像一个恶魔该有的,倒有些像个人类了,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染上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这个可怜的小恶魔,该不会是因为在人类身边待的太久,脑子坏掉了吧?   凌九卿不知道,独孤其实在他面前耍了个小把戏。面凌九卿对他的提问,独孤必须回答,也必须诚实,但是答案却并不唯一,可以很宽泛,也可以很具体。独孤想要凌九卿的喜欢没错,想控制利用他也没错,想获得游戏胜利同样没错。他可以在这些答案里任选一个。   所以独孤选择了最具体,却最具有误导性的。毕竟祸心这个技能的触发机制,上一关大先生都没有想到,这一关的凌九卿应该也同样无法猜到。   “你喜欢我?”果然凌九卿的思路已经完全被拐进沟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看不出来独孤装得这么能耐,居然是个恋爱脑。跟一个恶魔谈感情,他肯定是当人类当久了,脑子都坏掉了。   “无聊。”独孤装出几分被看穿的薄怒,别开眼睛,欲盖弥彰的样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既然你没有其他事,我要回去睡了。”   “你心虚什么?”凌九卿挡在厨房门口,伸手扣住独孤的腰,把人揽进怀里,低头朝他凑近。   “凌九卿,你让开。”独孤伸手推他,脸上出现几分晕红。这次倒没装,是真的有些羞恼。这姿势太亲密了,他又不是直男,嘴上撩得再欢,真到行动的时候,也会觉得别扭。   “啧,还说不心虚,卿卿都不叫了。”凌九卿笑得愈发开心起来,似乎觉得逗独孤很有趣:“你承认喜欢我,我就放开你。我记得你第一天时就说过的,怎么现在不敢了吗?害羞?”   “说就说,”独孤: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要求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喜欢你。”独孤说地一个字时,还像是理直气壮的,后面却像是承受不住凌九卿的注视,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渐不可闻。   月光照在他身上,修长的颈项微微朝前弯着,瓷白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可口。   “嗯。”凌九卿不仅没放开独孤,甚至手上还加了几分力道,瞳色也变深了。   【当前目标好感度40(路人)。】   独孤没想到,他辛辛苦苦演了半天,好感度居然只有四十?可独孤看了看凌九卿现在的模样,又有些奇怪,真的只有四十吗?他怎么觉得不止呢?四十好感度会是这种想吃了对方的眼神?   这种感觉在感觉被什么硬物硌到的时候,得到了确认,对方真的想“吃”了他。   独孤也顾不得心疼了,甩了张移动卡转移到院子中心,撒腿就往房间跑。   凌九卿怀里突然空了下来,他捻动手指,回忆着先前触碰过的鲜活肉体,眼底带着未消散的欲念。   “成了?”凌九卿靠着门边,望着虚空的方向,像在询问什么人,声音还有些沙哑。   过了一秒,他眼里露出几分满意,变回冰儿的模样,悠悠然回了住处。   独孤冲进房间才大喘着气停下来。   “哥哥怎么了?”于渊听见声音睁开眼睛。   独孤动作一僵:“抱歉,又吵醒你了。”   于渊摇摇头表示没事,又问:“哥哥去茅厕怎么去了这么久?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刚刚遇见恶魔了。”独孤只好说:“我本来想从他嘴里套点有用的信息,没想到催眠失效,差点被他抓住,我用了一张移动卡。”   于渊:“附身在冰儿身上那个?”   独孤:“嗯。”   他喘了几口气,又心有余悸地嘟囔了句:“吓死我了。”   凌九卿那个反应,独孤是真的快被吓死了,同时他又想不通,对方跟他聊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鬼畜不做人了呢?还有怎么恶魔和恶魔之间差距这么大,大先生喜欢突然翻脸杀人,到这位就变成突然发情了?   关键是都发情了,好感度才四十?合着对方的情和欲还是分家的,他勾引了半天,只得到了后者,还是强买强卖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OOC小剧场:   独孤:凌九卿!你不喜欢我,还馋我身子,你下贱!   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独孤就后悔,很后悔。   凌九卿(回味中):别问,问就是工具人。   于渊(骂骂咧咧):我才是工具人!还是绿油油那种。 第60章   独孤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可是没想到一沾枕头就陷入了一片黑甜。   到早上被叫醒的时候, 还觉得没有睡饱, 有些困倦。   他艰难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挖出来, 感觉每一根神经都在跟大脑抗议,身体像是在床上生了根, 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从床上拔了下来。   独孤接了些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流刺激着皮肤,整个人才觉得清醒一些。可到吃早饭时,又犯起困来。   在独孤边啃苹果, 啃得快睡着的时候, 于渊终于忍不住问:“哥哥没睡好?”   “啊?可能是吧, 有点头晕。”独孤又打了个哈欠, 他实在困得厉害, 便说:“我想再睡个回笼觉, 你们要是找线索自己小心点。”   可独孤的回笼觉到底没睡成,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吸引了所有玩家的注意力。   吃了三天饼干罐头的人, 猛不丁闻见这股肉香味, 多少还是有些犯馋。不过这是在游戏里, 玩家都还保持了高度的警觉性。这么反常的肉香, 未见得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就是今天的死亡触发条件呢。   但也可能是新的线索。   玩家小心翼翼地循着味道找过来, 发现味道的来源竟然是厨房那口大锅。此刻大锅底下不知被谁塞上了柴,烧得正旺。锅上扣着一个又大又圆的木头盖子,盖子边缘的位置冒着白烟, 肉香味顺着白烟飘散开来。   “咕噜噜。”玩家里不知谁的肚子叫了一声。又隐约听见有人在咽口水。这味道太诱人了。   “要打开看看吗?”医生犹豫地问。   “我来。”于渊直接朝炖肉的锅走了过去。   秋哥对果子抬了抬下巴:“你也去。”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让信息被路人甲的人捷足先登了。藏在人群的鬼一天不揪出来,他就一天信不过这些人。   果子跟上于渊,两个人一起走到锅台前。果子看着于渊动手掀开了锅盖。   那就是一锅炖好的肉汤,鲜鲜美美,掀开盖子后,味道更浓郁了,不知放了什么佐料,里面的冒出的每一缕烟气,都像是搔首弄姿的小妖精,挑动着玩家的味蕾。   “秋哥,就是普通的肉汤,看起来很好喝,要……尝尝吗?”果子觉得那鲜浓的肉味直往鼻子里钻,虽然理智告诉她着肉汤出现的蹊跷,不能乱吃,但是她自从觉醒了豹子血脉,口味也变得有些像猫科动物,对荤腥的渴望也远朝普通人类,这几天肉罐头早就被她吃得精光,却仍觉得十分不够。   “你先回来。”秋哥微微皱眉,他忘了果子馋肉了,他怕果子真的一个把持不住,把那肉给吃下去,这么香一看就是有问题,说不定吃完就没命了。   果子又咽了口口水,没有挪地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肉,她快忍不住了。   直到于渊一句话,把她强行拉会现实:“是人肉。”   “什么!”   于渊没说话,直接从旁边拿了双筷子,从锅里夹出一截朝众人展示:“手指。”   那却是是一截人的手指,看长度应该是成年男人食指中指或无名指。已经被煮的有些变色,但形状很清楚,绝对不会和鸡爪一类搞混。   但蛇女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变了脸色,冲到锅台前,开始使劲翻找起来。   看到蛇女冲上去,其他玩家也想起来,刑天失踪的身体还没有被找到,今天这厨房的锅里突然多了一锅人肉,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   被切碎煮熟的肉大多已经很难辨认,人头也不知所踪,但蛇女找得很耐心,终于她从锅里捞到一块带着纹身的肉,纹得是一把斧头,就是那把会被他召唤出来的巨斧的模样。   蛇女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起来,那种绝望,令人心底发麻。   她想把火熄灭,却怎么泼水都没有用。蛇女只好把哥哥的肉从锅里一块块捞出来,在院子里挖了坑,埋进去。做完这一切,蛇女洗了把脸,脸上再无一丝悲伤,表情显出几分麻木。   其他玩家也静默下来,把尸体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最爱他的人面前,对于生者和死者,都未免太过诛心了。   目睹了这样的事情,独孤的睡意总算是消下去不少,渴望通关的意念空前强烈,连思绪也跟着清晰起来。   独孤把队友带到正厅门口的空地前,用竹竿在地上把童谣中间的几句重新写了一遍。   小妹花下躺,春时梦正香。大姐爱折花,二姐好吃糖。哥哥宰牛羊,妈妈煮肉汤,弟弟找不见,爸爸种田忙。   “死亡顺序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第一天死亡的是爸爸,凶手是弟弟,原因说过了。昨天死亡的应该是弟弟,理由是尸体失踪了,凶手是妈妈,理由很明显,弟弟已经变成一锅肉汤,如果按照这个顺序,今天死亡的应该是妈妈,杀人者是哥哥。依次类推。而且他们的死法,在童谣里也有提示。”   年修竹质疑道:“如果按这个顺序,小妹是怎么死的?总不能是自杀吧?”   独孤:“也有可能是自杀,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虽然童谣提示了死亡顺序,但每个人的死因和杀人动机,仍缺少有一条完整的逻辑线索。”   而这条线索很可能真的要等到游戏熬到第七天,用七个玩家的命换出来。这是独孤不愿意看到的,他觉得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不应该有一个游戏是必须用人命献祭才能玩下去的。   想来想去独孤觉得还得去找凌九卿刷好感,不需要像上一局那么高,只要有五十好感度,足够提问就好。   一想到要面对凌九卿,独孤又开始头疼。昨天凌九卿的样子真的给他吓得不轻,可他已经没有第二张移动卡可以挥霍了。   “那我们今晚按照正确的答案投票吗?要通知其他人吗?我感觉破釜沉舟那伙人可能不会听。”医生问。   未睡醒的困意再次涌上来,独孤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不急,等确定了今天的死亡情况,我再把答案整理一下跟所有玩家说。太困了,我要先睡一会。虽然今天白天的死亡条件已经触发了,大家还是稍微小心一点为好。”   “嗯。哥哥快去睡吧,等有情况了我们再叫你。”于渊笑他:“看哥哥困得,打哈欠打了一早上了。”   独孤没想到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要不是听见投票提示音,他觉得自己还能继续睡到地老天荒。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于渊守在他床边,眉宇间满是担忧。   “队长醒了?”门外传来医生的声音,独孤这才发现医生和年修竹都等在门外。   “刚刚是不是有提示音说要投票?已经晚上了吗?”独孤使劲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明明睡了很久,但是他仍旧觉得困得厉害。   “是晚上了,哥哥你睡了一天。”于渊的声音响起,独孤却觉得听不太真切,像离了很远。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你们没叫我吗?”独孤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想不清楚,思绪也像是一团云般飘着,什么都抓不住。   于渊看着独孤随时要睡过去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你睡得就像是晕过去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医生用了治疗术也没用,大家都很担心你。还好你醒了,我还担心你会错过投票。”   “没有觉得不舒服,就是觉得很困,还想睡。”独孤一边慢吞吞地给自己套上衣服,一边回答。感觉整个人像是飘在一朵云上,晕晕乎乎的,眼睛还没闭上,周公已经准备好棋盘向他招手了。   “不能睡了。”于渊看见独孤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连忙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拉得有点急,独孤没站稳,直接栽进于渊怀里。   独孤下意识扬起头,就看到于渊微微滑动的喉结,和漂亮的下巴轮廓。   于渊微微低头看向独孤,眼里带着细碎的光,即使是死亡角度的依旧美的像三月的桃花。独孤脑海里的周公瞬间被美颜暴击挤没了影,睡什么睡,周公有男神十分之一帅吗?   独孤眨了眨眼睛,脑袋渐渐变得不那么昏沉。独孤鼻尖隐约嗅到一丝属于阳光的味道。属于于渊的味道,让独孤脸颊有些发烫,意识到姿势有些不妥,独孤手在于渊胸口推了一把,借力站稳。   于渊扶住他:“走吧,先投票,剩下的等晚上再说。”   想到投票独孤有些懊恼,他今天本来还算跟所有玩家商量一下投票的事,事情的大概走向他已经推出来,今天小心投票应该可以争取个平安夜的。但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这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队友的四张票可不够。   到书房投票的时候,独孤发现屋里少了个人。   “果子呢?”独孤小声问于渊。   “死了,烧死在厨房。”   “死了?”独孤还想细问,投票已经开始。   因为没有来得及商量,投票果然又失败了,仍是卡在第一个问题。   紧接着就是关于夜晚的游戏介绍。   【游戏说明:捉迷藏。游戏开始后,鬼可在地图内自由活动,攻击玩家。玩家捉到院子藏在院子里的鬼算做通关。每次鬼被捉到,身上会出现一个标记,触碰标记的玩家算作捉鬼成功。捉鬼成功鬼会随机刷新位置。】   【当前游荡鬼魂数:1,当前存活玩家数:10,被替身玩家数1。】   【游戏结束条件:全部玩家通关,或者一名玩家死亡。】   【通关游戏的玩家,奖励一次抽卡机会。】   独孤想起昨天刑天失踪的尸体,暗道:今天游戏这只鬼的技能不会是隐身一类的吧?不仅能藏自己还能藏别人的那种。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不太好找。   同时独孤有有些疑惑,他本来以为每天白天杀人和夜晚出现的鬼都是同一人,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夜晚每局游戏确实只有一只鬼参加,但白天出现的鬼并非只有一个。   第二天惹刑天触发死亡条件的是大姐对应的鬼,但是把她藏起来的却另有其鬼。今天果子被烧死在灶台里,也未必是出自一只鬼的手笔。   “哥哥今天状态不好,就跟着我吧。”于渊攥住独孤的手腕。   于渊手掌的温度比独孤手腕要高,独孤感觉手腕的位置像被烫了一下。   独孤转开脸,假装没有在意自己那只被攥住的手:“嗯,安全起见今天大家不要分散了,这只鬼可能不太好对付。”   游戏地图依旧是庭院。地方不算宽裕,四周平坦开阔,只有几处浅浅的草丛,根本藏不下人,柱子后面,水井,海棠花树这些位置也只能保证他从某个角度看不见,但玩家站的分散,他依旧无法躲藏。   “看来只可能是隐身了。”秋哥先下了结论。   “这还怎么找,都看不见,不如大家一起坐在地上等死,等鬼挑一个杀完,就结束游戏回去睡觉。”阿丧这样说着,往院子中间一坐,一副放弃治疗的架势,嘴里碎碎念着:“也可能就不用回去睡觉了,说不定鬼想杀的就是我呢,哎,鬼为什么还不来杀我,是因为我太没用了连鬼都懒得杀我了吗?”   “就算隐身也不可能是空气,他走过的路,踩过的草地,带起的风,都会留下痕迹。”杀手闭上眼睛。看不见就索性不看,用耳朵听,用鼻子闻,用身体感受,未必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乍一听杀手的话还真有几分武林高手范,只是那张正太脸还有身高过于反差萌,将气质完全破坏了。   “啊!”冰儿突然尖叫一声。   玩家朝她看过去,却见冰儿跪倒在地上,胸口洇开一大片血迹,像是被利刃刺穿了胸膛。冰儿周围只有三个背对她的队友,突然受伤更坐实了关于鬼能隐身的猜测。玩家意识到这只鬼不仅能隐身,而且同时可以攻击到玩家,纷纷变了脸色。   独孤看着冰儿受伤的位置,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凌九卿的技能是幻术,伪装受伤是很轻松的事,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今天参加游戏的鬼,技能真的的隐身吗? 第61章   这悄无声息的攻击像是一种挑衅, 秋哥一队的玩家纷纷掏出武器, 准备好技能和卡片, 严阵以待。秋哥也召唤出武器, 金属圆球掂在手上。   蛇女唤出蛇尾,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周围。   阿丧躺在地上, 全身释放着一种放弃治疗的丧。   杀手仍闭着眼睛,其他玩家至今不知道他的技能是什么。   年修竹催生出一小片竹笋把自己队伍几人团团围住,只要鬼进入竹笋的范围,他就能感知到。   一分钟, 两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看不见的鬼却像是个耐心的猎手, 蛰伏起来。   年修竹还好, 已经催生出来的竹笋, 不会持续消耗体力, 可是像秋哥果子蛇女这种,撑了几分钟就因为体力消耗巨大, 不敢再维持技能状态了。   “这样不行, 如果他的目的是让玩家大面积受伤从而非杀人, 我们就危险了, 医生的治疗技能负担不了这么多人,玩家手里应该也没有几张治疗卡。”独孤低声与队友商量着, 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别睡。”于渊攥着独孤的手紧了紧。   “嗯,你帮我看着点,万一我控制不住, 你就喊我,喊不动的话动手也行。”独孤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但是他控制不了。甚至连脑子都比平时慢了很多。   两人正说着话,年修竹忽然闷哼一声,他小腿的位置被什么东西刺中了。   年修竹反应很快,一根竹子拔地而出朝天空刺去,可惜什么都没刺到。   “你腿上流血了。”医生惊呼到,在年修竹小腿的位置,出现了和冰儿类似的刀伤。   “死不了。”年修竹捂着伤口蹲下身疑惑地朝身后看,他在身后也布置了几颗竹笋,对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靠近攻击到他的?而且他被攻击以后,几乎是立刻发动了反击,对方又是怎么成功避开的。   “我给你治疗。”医生去看年修竹的伤口。   “不用。”年修竹把受伤的腿收了收:“你离我远点,我要吐了。”   “不行,必须治。你伤的这个位置太影响行动。”医生不由分说地把手按在年修竹伤口上。   伤口处的疼痛渐渐消失,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   “谢了。”年修竹盯着自己的脚,别扭地说。   “你看这不是也没吐嘛。”医生收回手,摸了把额头的汗。   伤口渐渐止住了血,渐渐有了结痂的趋势。要完全治愈这样深的刀伤对医生来说还有些吃力,所以独孤建议过她,如非必要,就治疗到这种不影响活动的程度就好,节省一部分体力。   年修竹也很奇怪,他似乎对医生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了,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多了,对她渐渐脱敏了。   鬼怪的攻击还在持续,鬼攻击的时间很不规律,有时候隔几分钟,有时候只间隔几秒,位置和人选也毫无规律性可言。他似乎并不急于结束这个游戏,反而戏弄一般给玩家身上留下一道道不算致命的伤口。   老三腰侧中刀,阿盲胳膊被刺,唯有杀手很灵活地躲开过一次攻击,但他躲开攻击几乎全靠战斗直觉,反击也尽数落空。   “噗——”蛇女突然吐出一口血趴倒在地上。她后背的位置被人刺了一刀。可她刚才一直是贴着一根立柱站立的,后背无论如何也不该被攻击到才对。   “我知道了,不是隐身,是附体,这鬼可以附身在实物上,而且他应该可以在相连的实物之间移动!”独孤终于从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抓到了思路。   独孤知道冰儿是凌九卿假扮的,他受伤那一下可能是他自己用幻术演出来的,为的就是让玩家相信今天的鬼可以隐身。   剩下受伤的玩家中,攻击年修竹的腿,可以附身在他的竹笋上。攻击老三和阿盲可以利用他们靠着的海棠花树,而攻击蛇女正是藏身在蛇女身后的立柱上。   注意到这点以后,独孤发现蛇女身后的柱子的确有一道黑色的阴影覆在顶上,只是夜晚光线太暗,看不分明。   “蛇女小心,他还在你身后的柱子上!”   蛇女闻言立刻转身,只要她按住黑影,应该就能辨认出柱子上的字。   可鬼的速度比蛇女更快,几乎是在蛇女转身的同时,一双漆黑如墨的手从连廊的门柱探出来,直接扣住了蛇女的脖子,接着一刀毙命。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游戏,根本不给玩家反应或者翻盘的机会。   玩家被弹出游戏,独孤还有些懵,他最后看到的是蛇女充满不甘的眼睛,她应当还想活下去给哥哥报仇,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独孤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脑袋不太好使,他要是不喊出来或许那恶魔不会选择立刻杀掉蛇女。之后他只要小声告诉队友,应该可以抓到对方,只要成功抓到一次,后面其他玩家看到,就会明白。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独孤从怀里摸出匕首,用力刺在手臂上,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医生“队长!”   于渊:“哥哥?”   年修竹:“你发什么疯?”   “没事,我只是想让自己打起精神。”独孤感受着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这么睡下去,我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算不睡,犯困也会很大程度限制我的思考。”   “这个游戏不能继续拖了,晚上的游戏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明天我会跟其他玩家把目前的所有线索整理一遍,确保明天晚上投出平安夜。剩下的就是继续找另一条线索,现在这里能找的角落早就被玩家翻遍了,所以这条线索藏匿的地方应该有些特殊。”   独孤停了停又说:“游戏结束前我不会再睡觉了,万一我再不小心睡过去,出现叫不醒的情况……”   “没有万一。”于渊打断了他,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强势:“我盯着你,不会让你睡着的。”   独孤动了动嘴,拒绝的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于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和他平时喊哥哥的样子完全不同。强势又霸道,可话里的意思又让人觉得十分温柔。独孤有些招架不住。   “要不我们轮流?”年修竹提议:“夜晚你守他,白天交给我和医生,你去补觉。”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于渊顿了顿,语气又软下来,对独孤说:“我陪着哥哥。”   “……好。”   夜色漫长。独孤披着衣服坐在房门前。一直不睡没有令独孤变得更困倦,反而让脑子里清醒了不少。   于渊走到独孤旁边坐下,拉过独孤的手臂:“我看看你的伤。”   “不疼,我都包好了。”独孤伸出手,这局游戏没有给绷带,他找了件干净的衣服剪成布条缠在手上的。   “提神的方式有很多种,哥哥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于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疼惜。   “抱歉,让你担心了。”独孤歉声道。   于渊没有回答,沉默让空气变得有些滞闷。   独孤努力寻找着话题。   “对了,果子是怎么烧死的?”独孤想起投票前问于渊的事。刑天算是昨天白天的死亡玩家,而果子是今天的。可是他记得早上大家明明是离开厨房了,果子也没有去动锅里的肉。   “听他们自己队的人说是解散的时候,果子去厕所,不知怎么拐到厨房去了。反正等到发现的时候,她被人反绑着双手塞在灶台里。灶台的火烧得很旺,已经烧成焦尸了,是活活烧死的。”   于渊陈述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刻意渲染什么。但独孤联想到那个场景,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恶魔的残忍,毫无同理心,嗜杀,且残虐。   但独孤好奇的是,果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经过昨天早上肉汤的事,果子但凡有点脑子,都应该会刻意避开厨房,她的队友应该也不会放任她单独行动才对。于是独孤猜道:“是附身在冰儿身上的恶魔搞的鬼?看果子早上的反应,明显被那锅肉馋到了,假冰儿如果用幻术稍加引诱,就很容易再把果子骗进厨房,诱使她触发死亡条件。”   于渊看了独孤一眼:“我同哥哥想得一样。”   独孤沉默下来。潜伏在玩家里的凌九卿比想象中更加危险,独孤觉得不能在放任他这样肆无忌惮下去了。可是对方的技能是幻术,且是中级幻术,他不知道对方究竟能伪装到哪一步,拆穿起来并不容易。   独孤想着想着,意识又开始涣散。他想去戳自己受伤的伤口用疼痛提神,但是又犹犹豫豫下不去手,他到底还是怕疼的。   于渊伸出一只手,把独孤受伤的胳膊拉过来,放在自己膝头,用手握住:“别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提神了,我在这,哥哥不用担心自己会睡着。”   于渊的手指纤长清瘦骨节分明,常年健身的缘故,手掌有一层薄茧,现在这层薄茧正轻轻蹭过独孤的手背,独孤感觉细密的电流沿着相触的位置一路蹿上头顶,让他头皮发麻,困意全消。   提神效果比自己割肉还好,且没有疼痛。   独孤下意识地蜷了下指尖,掌心沁出薄汗。母胎单身了二十几年的独孤头一回知道,原来被喜欢的人牵手竟然是一件这么刺激的事。   “哥哥昨晚去哪了?”于渊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独孤听见问题心里有点慌。于渊为什么这么问,他是猜出什么了吗?是因为自己昨天回去时的反应?   他用余光偷看于渊的反应,却看见于渊坐姿放松地靠坐在门槛上,两条大长腿笔直地朝外伸着,眼睛看着院墙里四角的天空,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可独孤知道于渊不会“随口一问”,他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不是话多的人。   “怎么这么问?”不打自招不是独孤的风格,他决定先探探于渊的口风。   于渊干脆挑明问:“我听见你在院子里,和冰儿说话。哥哥真的是不小心遇见她的,还是一开始就约好了?”   独孤沉默了两秒,答:“是一开始就越好的,昨天木头人游戏,我被鬼拉进游戏的时候,他说让我半夜起来找他,有话跟我说,我想着正好趁机可以再试试技能,就答应了。”   独孤没被握住的手在门框上无意识地扣动着,刮下一些木屑:“我本来想找机会催眠他,从他哪里套点信息出来,没想到我信息没套出来,还反被他坑了一手。”   于渊转过头,看着独孤懊丧的表情,眼眸闪动:“哥哥还是别接触他了,想用初级催眠术催眠初级恶魔已是不易,催眠中级恶魔,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独孤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的说谎的心虚:“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下来,空气中只剩下风吹过院落,草木沙沙的余音。   独孤心跳的飞快,不知道是因为对于渊说了谎,还是因为守一直被于渊握着,他不敢看于渊的表情,就盯着远处的海棠花愣愣出神。 第62章   两人一直从深夜待到天明。   看着漆黑的天幕一点点褪去颜色, 金红的朝霞漫上天空。   “天亮了。”于渊松开独孤的手。   “嗯。”独孤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脚, 起身打水洗漱。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玩家陆续起来。见人起的差不多了, 独孤把人聚了聚:“我有话要说, 关于今天的投票。”   “你要说什么?”秋哥戒备起来,他们队原本有五个人, 昨天损失了一个果子,现在还剩四人。跟独孤队伍持平,现在最能决定选票的反而是两个没有队伍玩家,如果独孤能说动他们, 就可以控制投票。   “今天投票跟我。”独孤直截了当:“我能保证平安夜。”   秋哥心里一紧, 对方果然是要拉票。他立刻出言反对:“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前三天的案子你都解开了?那你为什么早不说?还有, 今天还没发生的案子你也能保证?”   秋哥承认, 他前几天可能是思路出了错, 连着三天没有领对票, 但是他好歹是帮玩家玩的。而独孤,现在他连自己是不是恶魔, 都还没说清呢。   秋哥试图用话来干扰玩家, 可惜两个没有队伍的玩家, 阿丧兴趣缺缺, 好像在说:一副反正都要死了,投谁不是一样。杀手倒是给了反应, 但是是对独孤的话的反应。   “你说说看。”   独孤拿着竹竿,在地上写写画画地讲解起来:“我先说答案,等会再解释原因。第一天, 死者是爸爸,凶手是弟弟,死因陷阱。第二天死者是弟弟,凶手是妈妈,死因应该是被当做食材了。第三天,死者是妈妈,凶手是哥哥,死因是烧死。第四天,就是今天,死者是哥哥,凶手是二姐,死因尚不确定,要看白天的情况。死亡和杀人顺序是跟童谣相反的,每一个杀人者会成为第二天的死者。”   “你怎么能确定死者就是这些人?”秋哥这时候也顾不得装绅士了:“万一你就是隐藏在玩家里的恶魔有意误导我们呢?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投错一次就要耽搁一天,我们经不起消耗了。”   “确实经不起消耗了。”独孤把原话返还给消耗了三天投票机会的秋哥。   又向玩家解释道:“线索就藏在每一天的死亡触发条件上。第一天夏天打开了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人,那幅画应该是爸爸的东西。个人推断是爸爸出轨的证据,弟弟发现以后,因为愤怒,设计杀死了爸爸。第二天刑天因为愤怒而失踪,后来变成了肉汤。炖肉汤的必然是妈妈这个不用讨论了。至于认为愤怒的是弟弟,一方面是童谣的暗示,说过‘弟弟找不见’和失踪可以对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们在书房找到一份哥哥吐槽家人的字迹。”   独孤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上面有人用毛笔写出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正是哥哥对家人评价的那些内容。   独孤把宣纸交给玩家传阅:“这上面说,弟弟暴躁易怒,喜欢虐杀家禽。我怀疑正是因为他杀死了母亲要吃的家禽,母亲没了吃的,所以把他做成了肉汤。第三天果子死在厨房,死因应是嘴馋,至于为什么杀人的是哥哥,我是按照童谣顺序推的。”   “你找到这样的线索,为什么早不拿出来,私藏到现在?”秋哥突然发难:“要是大家早点看见这份线索,说不定昨天,不,前天就能把情况推断出来了。”   “藏私?”独孤笑了一下,“这份是我后来按照回忆默写出来的。原稿还在书房,放四书五经那个桌子一摞最下面那张。我跟队友看过后就放回原位了,没有拿走过,你们自己找不到线索,难道还要怪我没告诉你?”   秋哥一窒,没想到独孤手里竟然不是原版,他以己度人,如果是他找到这么关键的线索,肯定会把线索自己收起来。   秋哥硬着头皮说:“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伴,你发现了线索,为什么不早点提醒一下大家。”   独孤讽刺道:“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同伴?因为不听话就偷偷想办法害死顶人头的同伴?”   “你!”秋哥猛然被独孤拆穿,心里一惊,旋即想起来,独孤不是说他第一天没有遇到冰儿吗?冰儿也说那天没有遇见独孤,那独孤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   “很奇怪我什么知道?因为我第一天夜里说谎了,我遇见冰儿了,她亲口承认的,不过很可惜,我那时已经找到离开迷宫的办法,所以死的应该是她。也就是说现在你们队伍里叫冰儿的那位,就是隐藏在玩家里的鬼。”独孤趁机把矛头指向凌九卿,左右自己突然瞌睡犯困的事凌九卿脱不了干系,既然对方都下手了,他也没必要再客气。   独孤不指望凭借三言两语就完全让大家相信凌九卿是鬼,但至少要给周围的玩家提个醒,顺便把凌九卿拉下水。   凌九卿假扮的冰儿立刻跳起来说:“我才不是鬼,你血口喷人。秋哥是正人君子,才不会派我做这种事,我那天在迷宫根本没见过你。”   被说是鬼,这个时候要是不反咬,基本身份就坐实了。凌九卿算得很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承认秋哥派冰儿坑人的事,否则秋哥就算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也会把他推出去。但是如果否认,再坚称自己没有遇见过独孤,秋哥就可以理解成,独孤是鬼,所以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而其他玩家则会以为独孤就算在污蔑人。   “我绝对不会派我的队员做这种事。”果然秋哥又恢复了义正言辞的嘴脸,坚定地跟冰儿站在一边,质疑独孤:“而且,假如一切真如你所说,你为什么第一天夜里不告诉大家真相,非要等到今天才说。”   独孤:“为什么不告诉你们,很简单,说出来你们肯定会像现在这么否认,接着玩家就分裂了。你们那时候人多,真分裂了我和我的同伴会很被动。现在线索找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必要继续陪你们磨蹭了。”   “另外我也没料到自己的队友被人替换,你们反应竟然这么迟钝,刑天果子接连被害,到底谁在从中作梗,你们竟然一点察觉不到吗?。”   秋哥想到果子的死,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想起冰儿第一天是用技能自证过身份的,又觉得独孤应该只是在故意挑拨:“我们不会跟你的票的。我今天也找到答案了,我认为第一天死的是哥哥,凶手是弟弟,那画在书房,说不定是哥哥的呢,有可能哥哥和弟弟同父异母,那幅画是哥哥的生母也未可知。第二天死的是弟弟,凶手是妈妈,这个我勉强认同,第三天死的是妈妈,凶手是爸爸,因为他们夫妻关系不和。”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脸上露出几分自得:“说起来还要谢谢你的提醒,你为了增加你答案的可信度,应该没少花功夫,做出这么一个颇具迷惑性的答案,但你是鬼,肯定不可能告诉完全正确的答案,你故意把两个最不好确定的点给换掉了。”   “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建议。”独孤早就料到秋哥可能会提一个跟他不同的答案出来:“今晚投票,阿丧跟杀手随便投一个错误答案,我们四票对四票。由鬼扮的玩家不能投票,所以没鬼的一队必然成为多数票,先把平安夜保住,如何?”   秋哥冷笑:“还说自己不是鬼?你就这么确定,今天白天我们两队不会死人?你提这个建议,即使投出平安夜,也不能判断是谁的答案正确,你就又可以继续隐藏在玩家里肆意害人了。”   独孤无语,秋哥真是疑邻偷斧的典范,因为觉得他是鬼,所以他说什么都能被解读成他是鬼的证明,独孤没有觉得今天两个队伍不会死人,但是杀手和阿丧那里不是还有两票,不管白天谁出事,都能补上……   “我跟路人甲的票。”杀手突然表态。   独孤有些诧异。   现在仅存的两个没有队伍的玩家,阿丧他是完全不指望的,对方完全是一副消极怠工的状态,杀手虽然不消极,但是对于找线索投票这些事看上去也并不热衷。他本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观望到投票结束的,没想到杀手会提前站出来。   不过杀手愿意跟自己的票总归是件好事,独孤不需要再废更多的口舌,五票已经足够控制投票结果了。   “那行了,九个人,五票。”独孤瞥了秋哥一眼:“剩下四票怎么投,你们随意吧。”   “五票?加上杀手你也分明只有四票,阿丧你跟我们投票,不能让他们得逞。”秋哥立刻转头去问阿丧。   “我都行。”阿丧小声说:“反正都是要死的。”   “那就是答应了。”秋哥又去争取杀手的票:“杀手,你不能信路人甲的鬼话。他有可能是鬼,而我肯定是人。我不会害你的。”   “他是不是鬼我不好说,而你……”杀手挑剔地上下打量着秋哥,冷冷地吐出一句:“肯定是个傻子。”   晚上的事算定下来了。杀手回房间养神,阿丧也跟着回了房间,剩下独孤一队和秋哥一队各自分开。   “你俩一夜没睡的困不困?”医生关心地问。   “我还好。”独孤说:“不睡反而比较清醒,越睡越困。就是辛苦小乙陪我熬夜了。”   于渊摇头:“不辛苦,我经常熬夜,两三天的没什么问题。”   独孤:“游戏里熬就算了,现实里可别这么熬夜,你年轻可能不觉得,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太伤身体。”   于渊失笑:“哥哥明明才比我大不了两岁。”   独孤这一队气氛轻松,秋哥的队伍此刻却一片凝重。   秋哥首先将矛头对准了冰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天没遇到路人甲吗?他怎么回知道我们的计划?”   “我真不知道。我那天晚上确实没碰见他。”冰儿一脸委屈地回答:“他应该就是那只鬼,说不定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故意让我和路人甲遇不上,然后杀死我扮成他的样子。他心机也太深了,居然一回来就和队友说了我们的计划,现在他的队友都站在他那一边,害的我们这么被动。”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任由他们今天晚上绑票,他现在肯定会让鬼针对我队的玩家,白天谁死还不好说,晚上很可能就是我们当中的一个!”秋哥全没了人前温和自持的模样,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我倒是有个办法。”冰儿说:“恶魔又不是完全不能战胜,我们可以再传送他一次,凭我们四个人之力,肯定能杀掉他。”   “传送到哪?这个院子就这么小。”秋哥不赞同道:“别忘了,这局游戏可是存在中级恶魔的,很可能他就是那只中级恶魔,凭我们四个真能杀了他,再说了,就算能杀,现在他那些队友都相信他是路人甲,发现我们杀他,还不得冲上来拼命?”   冰儿:“这样,我们做个陷阱。老三房间里不是还有一把猎刀。到时候把猎刀拿好,趁他去茅厕的时候传送一开,我和阿盲立刻把人制住,老三挥刀屠魔,秋哥您居中策应。只要赶在那家伙变出恶魔形态之前发动攻击,中级恶魔也就是一刀的事。等他死了幻术自然也会解除,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恶魔了。万一有人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就说他想袭击我们,自己偷偷潜过来的,我们只是被动反击。”   冰儿的计划打动了秋哥,几人商量好对策,偷偷把猎刀带进南侧书房。 第63章   独孤去上茅厕, 按照先前的安排, 队员都在茅厕门口等着他。独孤也没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结果裤子才解到一半, 突然一阵恍惚,再睁开眼睛却发现人已经在书房中。耳边传来刀刃破风的声音, 独孤猛地矮下身子,就地一滚。趁机去看屋里的情况。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几个人,眼前就忽然暗了下来。   致盲是阿盲的技能。   独孤只好一边从怀中摸出匕首。一边戒备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准备迎接第二下攻击, 但却没想到, 屋里突然陷入一片混乱。   “我怎么看不见了?”冰儿惊呼道。   “阿盲, 你怎么回事?技能都能放偏了。”这是秋哥的声音。   “老三, 路人甲在那边, 你砍我干嘛!”这是阿盲的声音。   “我没有, 我……”这是老三的声音。   独孤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表情有些懵, 秋哥这伙人不是要杀他吗?怎么自己乱套了。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阿盲的技能没有放偏, 所以……   独孤还没想清楚头绪, 突然有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他一把,独孤没站稳, 朝前扑过去,手下意识朝胸前护了一下,却不小心抓住一个滑腻的硬物, 接着他听见刀刃入肉的声音,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开来。   “哥哥!”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独孤听见于渊的声音,和同时响起的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同一时间,独孤视线恢复。   入目是一片血红,老三大睁着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胸口插着一把猎刀,刀刃惯穿心脏。而独孤手里握着的,正是浸满血的刀柄。   独孤被吓了一跳,猛地松手推开,又被打斗时散落在地上的杂物绊了一跤,狼狈地向后倒去。   意料之中摔的四脚朝天的状况没有发生,独孤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受伤吧?”于渊的担忧的声音在独孤耳边响起。   独孤摇摇头,受伤倒是没有,就是吓得不轻,猛不丁被于渊哄人似的问了一句,鼻尖一酸,眼眶有些湿意:“我没事,多亏你们来得及时。”   独孤注意到不止是自家队友,阿丧和杀手也跟来了。大概是听说有有人失踪出来看看情况。   “他受伤?受伤的明明是我们才对。”秋哥按着身上的伤口,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失态。   独孤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原来不止是老三死了,秋哥冰儿和阿盲身上也挂了彩,都是刀伤,反而他自己身上最干净,只有握刀的手上蹭上了血迹。   “你的意思是,你们身上的伤是他弄的?”杀手抱着手臂问,他进门时看到独孤的表情可不像是杀了人的表情,反而一副得救了的样子。   秋哥这才注意到杀手和阿丧也跟来了。   秋哥恨声道:“不是他是谁?我们在屋里讨论投票的事,聊得好好的,谁知道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打伤了我们,还一刀捅死了老三。”   独孤心道:如果单看屋里的情况,他们说的倒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年修竹听不下去了:“路人甲刚刚在茅厕,你的意思是他从茅厕瞬间转移到这里,然后一打四,杀了你们一个队友还打伤了你们三个?”   秋哥:“他当然不是一个人。他是鬼假扮的,自然还有其他的鬼在暗中帮忙,有鬼复制了阿盲的技能,让我们全都看不见了。我们也是到你们推门,才恢复了视线……”   于渊敏锐地抓住秋哥话里的漏洞:“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亲眼看见哥哥伤人,你说他杀死老三和打伤你们都是你凭空想象的。”   秋哥着急起来:“这屋里就这些人,不是他还能是谁?要不就是他控制的鬼怪,总之和他脱不了干系。”   医生:“你不如先解释下,我们队长是怎么从厕所传送到这里的。他进厕所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可都在门外守着,结果没过两秒,里面的人没声了,据我所知,这里只有你家老三技能是传送吧?”   秋哥当是不承认他们故意把人传送过来的,,反而狡辩道:“都说了他是鬼,刑天怎么失踪的你们忘了,还有昨天捉迷藏,他们有个鬼的能力是附身在物体上,说不定也可以给别人用,把他从茅厕带出来,送到这里。”   这段是秋哥提前编好的解释,但他不觉得自己要杀独孤有什么错。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确信独孤就是恶魔,不然为什么他们四个人围攻独孤,死的却是他们自己的人。   独孤看向秋哥:“我杀人的动机呢?我要真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直接派小弟动手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暴露身份亲自上场不是吗?”   秋哥被问的愣了一下,他心道你个恶魔杀人还需要动机吗?   冰儿却接话到:“你当然有,你故意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引出今天的致死条件,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致死条件就是用武器攻击别人。”   “你突然出现,攻击我们,我们自然要反击,这时候你让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恶魔复制了阿盲的技能,老三在慌乱之下防守,难免误伤,触发了死亡条件,你就趁机把他杀死了。”   “另外今晚投票,你说是五票,但是鬼是不能投票的,实际上加上杀手你们也只有四票,如果阿丧跟我们的票,你不仅会输了投票,同时也会暴露身份。所以你必须要再杀一个我们队里的玩家。”   很好,鬼装人还说别人是鬼,理由充足,逻辑清晰,最终要的是毫不心虚。独孤都想给凌九卿鼓掌了。   独孤:“那出现在这里的猎刀你们又怎么解释?这是老三和阿盲屋里的吧?”   秋哥不慌不忙地接上:“玩家不能进入其他玩家的房间,但没说鬼不可以。”言下之意就是独孤自己去阿盲房间把刀偷出来的。   独孤听完秋哥的说辞,突然笑了一下。   秋哥被他笑得心里有些没底:“你笑什么?”   独孤:“让我猜猜,是不是冰儿教你们来杀我的?是不是她跟你们说,中级恶魔不可怕,先下手为强,你们把我传送过来,一个致盲,一个冰冻,然后当头一刀我就凉了?哦,你们是不是还特意挑了我去茅厕的时间传送,一方面可以拖延时间,一方面可以给传送打掩护。”   秋哥眼瞳微微一缩,独孤居然全说中了,秋哥怀疑独派拍了其他的鬼在他们周围偷听,但是现在又不能质问对方,问了就相当于承认了。   独孤看着秋哥脸上极力掩饰的错愕,继续问:“你就这么认定我是鬼?你就一点没怀疑,刚刚的冰冻哪去了吗?之前蛇女攻击果子的时候,还是今天你们围攻我的时候,她技能一次都没丢出来。”   “我只是没来得及。”冰儿解释道。   独孤:“那你不如现在冰一次?让我见识一下幻术伪装的冰冻术,是不是也能把人冻住。”   凌九卿自然做不到,他的幻术可以拟出冰冻的景象,甚至可以模拟出寒冷的感觉,但是不可能真的把人冻住。   但是凌九卿不打算这么干脆地承认,他装模作样地使用技能,当然什么也没用出来,然后一脸惊慌地看向独孤:“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技能怎么用不出来了?”   秋哥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突然用不出技能?他这几天确实没有看冰儿使用过技能。   可接下来冰儿的反问又让秋哥打消了疑虑。   冰儿瞪着独孤:“那你的技能不是催眠恶魔吗?这一关的鬼是恶魔吧?你说冰儿是鬼,不如现场催眠一个给我们看看?”   这句话倒是反将了独孤一军,他催眠不了凌九卿,因为好感度还没到:“我的技能有特殊触发条件,现在不满足条件。”   秋哥认定是独孤的托词,轻哼一声“那不是一样证明不了。”   独孤不愿再浪费时间跟他扯皮:“你不信,我不勉强。你是死是活,我也不关心。”   独孤转头跟自家队员和杀手说:“不过今天冰儿倒是不小心说了句实话:武器攻击应该是今天的死亡触发条件。”   “刚才老三用传送把我挪到书房后,就第一时间拎着刀向我挥过来,但是被我躲开了。之后阿盲对我使用技能,这时候我听到屋子里乱起来。   “根据我听见的声音,我可以大致猜测一下:躲在暗处的鬼同时封锁了秋哥和阿盲的视线,再用幻术把阿盲伪装成我的样子,这一次阿盲没有躲开,被老三的攻击命中。接着死亡条件触发,老三成为鬼的攻击对象,但是鬼没有直接攻击他,而是把他推倒在地上,把刀比在他心口的位置,这时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你们找来了,于是冰儿推了我一把,我扑上去,握住猎刀,刀刃刺入老三心脏。”   秋哥:“编的跟真的一样,你看有人信吗?什么都证明不了吗,光凭着一张嘴忽悠。”   “我信哥哥。”于渊第一个表态。   医生也跟着点了点头。   秋哥被噎了一下。   年修竹讽刺秋哥:“真正熟悉的队友不需要那些证明也能互相辨认。队友被鬼替换了这么多天没发现还傻乎乎的给对方当枪,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靠运气好吗?”   秋哥没想到独孤的队友一个个这么死脑筋:“哼,认不清队友的我看是你们才对。”   杀手说:“总之我今天会跟路人甲的票。”   杀手的思维简单直白,他不打算去费那个脑子分辨到底谁是鬼假扮的,他只知道独孤的答案更能说服他。   得,忙活一顿,自己这边一死三伤,路人甲屁事没有不说,这些亲眼看着他杀人的玩家竟然依旧无脑护着他。   秋哥咬牙切齿地离开:“你们就早晚等着被他害死吧。”   晚上投票时间。   依旧是熟悉地选择页面。   玩家守在各自的投票屏幕前。投票的时候,玩家不能交流,只能看见自己的屏幕。   【请在十秒钟内选出第一天你认为死者对应的身份,并按下确认键。】   除了秋哥一队的玩家,其他人人都选了爸爸。   题目跳转到第二天。   【选出你认为凶手对应的身份。】   爸爸的选项消失了,剩余六个选项。   弟弟八票。游戏继续。   【选出你认为的死因。】   书房中的玩家皆是一愣。   屏幕给出了七个选项,却和玩家理解的死因大不相同:   1.嫉妒。2.贪食。3.傲慢。4.贪婪。5.愤怒。6.色.欲。7.懒惰。 第64章   这是……七宗罪?   独孤微微错愕。他们理解的死因是外在致死的原因, 而游戏给出的选项却像是在说这些人是因为自身的罪恶才最终导致了死亡。   独孤再一次想起哥哥写过的那张草稿,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辅助线索, 现在想想, 那可能才是这关游戏一条极其关键的提示。   十秒倒计时即将结束,独孤选择了色。欲。   游戏继续, 看来第一天的死因不算难猜,大多数玩家都达成了一致。   第二天的死者和凶手,独孤分别选择了弟弟和妈妈。死因选择愤怒。   第三天,独孤选择了妈妈、哥哥, 贪食。游戏继续   第四天, 独孤选择了哥哥, 二姐。在死因上停顿了一下, 最后选择了傲慢。   如果那张纸是他对家人的评价的话, 他的态度的确足够傲慢。   【恭喜玩家选择全部正确, 今晚为平安夜。】   独孤松了口气,虽然没有完全提前说好, 但幸亏队友都十分可靠。   “漂亮。”房间里响起鼓掌声, 伪装成冰儿的凌九卿干脆恢复成恶魔的模样已经是平安夜了, 说明路人甲的答案都是正确的, 自然也就洗脱了身上的嫌疑。凌九卿的身份也算是彻底在玩家中暴露了。   “冰儿!”秋哥震惊地盯着眼前紫眼睛的恶魔。其他玩家也跟着朝凌九卿看过去。   独孤注意到他现在的形象和之前有略微不同,头顶多了两根红色的牛角, 这是中级恶魔的标志。   年修竹对秋哥翻了个白眼:“还叫冰儿呢?看看清楚,你家冰儿第一天已经死了,这个是鬼扮的。”   “跟我打一场?”杀手的眼里满是兴味, 一把银色的,几乎快和他等高的巨大双手巨剑被召唤出来。剑身线条简洁利落,没有太多纹饰,带着一种肃杀锋利的感觉,和杀手有小正太的外表十分不搭。   但杀手挥起剑来的时候,那种违和感就消失了,剑完全成了他手臂的延伸,挥剑动作酣畅淋漓,带着一种凌厉的美感。   杀手的攻击完全不打招呼,双手剑劈头就像凌九卿身上砸过去。但攻击却落空了,凌九卿轻描淡写地躲过杀手的攻击,一闪身出现在门口的位置。   “可以打,但不是现在。”   凌九卿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留下八个玩家在书房面面相觑。   “平安夜了,破釜沉舟的人是不是该出来解释一下白天的事了?”医生还惦记着自家队长受委屈的事。   独孤已经洗清是鬼假扮的嫌疑,那秋哥一队屡次三番误解坑害他的事,也就坐实了。尤其是白天那一出,把人传送的房间,四打一围攻独孤,可以算是谋杀了。   “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误会你了。”秋哥不情不愿地对独孤道了句歉。又委屈地说:“但我也是受害者呀,他自己证明不了身份,我也不是故意要误解他的呀。现在你们队伍整整齐齐,我们队伍就剩下我跟阿盲相依为命,果子老三冰儿都死了,就算是我的错,这代价还不够高吗?”   “秋哥。”独孤开口道:“你害我两次,第一天和今天,别说什么识人不清,第一天冰儿还没混进你的队伍,你想杀我只是因为觉得我的队伍不够听话。今天确实是冰儿提的建议,但是在你不能完全确定我就是鬼的情况下决定杀我也是事实。另外别拿队友的死来哭惨,你不配,他们也并不无辜。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后面的游戏你好自为之,能活下去算你命大,死了也与我无关。”   “你不杀他们?破釜沉舟一看就不是第一回 做这些事,你现在放过他们可不是行善,他们回头说不定又会害死多少玩家呢。”杀手把剑扛在肩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他向来就是有仇报仇的性格,要是有人这么害他,他一定亲自送对方入土。独孤竟然说什么好自为之,完全不打算追究的样子,这也太没意思了。   独孤又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懒倦:“他们好歹在玩家里占人头的,现在要杀他,等于是少了两个玩家,后面还有三天,用谁的命去填?我不是对他不忍心,只不过是我队友的命更重要。”   这话让杀手沉默了下来。队友,他没有过这种东西,也不理解独孤的感情,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恶魔NPC,或者玩家,谁敢害他,他就反杀回去。   年修竹“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耗到游戏结束?”   “不继续找线索吗?”医生问。   年修竹:“还有什么好找的,死亡顺序都知道了,后三天的答案应该好猜吧,根据哥哥那张纸上的信息,二姐爱攀比,应该是嫉妒,大姐贪得无厌,也就是贪婪,小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那就是懒惰。”   说到懒惰,年修竹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独孤,语气有些不确定:“第七天的致死条件,不会是睡觉吧?”   “睡觉怎么了?”杀手不明所以。   但独孤队里的三人,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回答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从第三天熬夜熬到最后一天的独孤,真的未必熬得住。何况那困意可能是有人操纵的,到最后一天,可能会直接让玩家睡过去。   “我有个想不通的地方,杀人顺序如果真是按照童谣轮换,年幼又懒惰的小妹,是怎么杀死大姐的?”医生把话题转移开。   “确实说不通。无论是杀人动机,还是杀人能力,小妹都不具备。”独孤想了想:“现在下结论还早,等到那一天再看吧。”   一条来自平安夜特别游戏邀请拉走了所有玩家的注意力。   【游戏说明:失落的童谣。画作上的童谣是不完整的,玩家需击败所有恶魔,就可以将童谣补全。对战实行擂台赛模式,玩家按顺序上场,与恶魔一对一对战,每一回合结束,无论胜负,都要换人。】   【当前游荡鬼魂数:6,当前存活玩家数:8。】   【对战结束条件:玩家死亡或者恶魔死亡。】   【游戏胜利,可直接开启后三日答题一次,答对即可提前通关。】   【请玩家在五分钟内选择是/否参与游戏。】   平安夜游戏?   听这个规则,想赢下游戏,要打赢六只恶魔,获胜的难度超乎想象,但是提前通关这个奖励也极度诱人,毕竟没有人能保证游戏进行到后三天,死的人会不是自己。   参加吗?说实话独孤是有些心动的   但参加游戏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六只恶魔中还包括一只中级恶魔,比当初庖丁去杀大先生的时候更危险,一个搞不好,真有可能会团灭。就算没有团灭,如果在寻宝游戏里死伤惨重,却没能找到隐藏线索,对于玩家来说,形式也会变得极为不利。   可是不参加,独孤觉得,游戏未必会让玩家逃过这一劫。说不定到了最后一天,还是会要求玩家战胜所有恶魔才能通关。   这些只是独孤的猜想,独孤不打算用它说服谁,但他自己的手指已经点在“是/否”的“是”上面。   “直接投票吧。”   进入守门人游戏的玩家,本就是九死一生,既然想赢到最后,断没有半路退缩的道理。   于渊没说话,和独孤几乎同时按上了“是”。   “我吃背包里的苹果和罐头都吃完了,我才不要继续吃压缩饼干。”医生跟着选了“是”。   “不是都已经找到答案了吗?平安夜还玩什么游戏。六个恶魔,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秋哥一边点“否”,一边着急地劝说起来。   “说什么死不死的,能不能有点出息,我早就想试试杀鬼的感觉了。比起解谜,果然还是暴力通关更适合我。”杀手毫不犹豫选了“是”。他满脸都写着跃跃欲试,进入游戏这么多天,独孤还是头一次看见杀手这么有精神的样子。   “你们都疯了吗?那可是六个恶魔!阿盲!”秋哥着急起来,可他的队员死伤过半,身边只剩一个阿盲了。   “抱歉秋哥,我想试试。”阿盲这次却没有听秋哥的话,点了“是”。   “你试什么?你也不想活了吗?”秋哥感觉自己快疯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更稳妥的通关方式,这些人偏偏要选择危险的一种。   “秋哥还不明白吗?”阿盲声音有些哑:“这游戏,从来没有给过我们活路,进,才有一线生机,退,就是粉身碎骨。”   独孤听见这句话,略感意外。阿盲算是破釜沉舟里最安静的一个玩家了,在人前基本没听他说过话,他也一直表现得对秋哥唯命是从,不太有主见的样子。现在看来,并非是真的没有想法,或许只是不擅长表达,或者心思埋得比较深。   阿丧和年修竹还没有投票,但票数已经过半。   六只恶魔的形态出现在海棠花下,为首的是凌九卿,他已经恢复了恶魔的形象,紫色的眼眸紧紧锁住独孤,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剩下一个恶魔相貌妖异满头银发,一个恶魔气质慵懒的半阖着眼睛。一个满身红色火焰纹身。一个趴在地上,全身漆黑,一个靠在树上,身上缠满藤蔓。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凌九卿靠在花树下,折了一根海棠花枝拿在手里把玩,似笑非笑:“那么,你们准备从谁先开始呢?先上场的玩家可是又优先选择权的哦,恶魔这边只有六个人,也就是说,第一个选择的人,可以直接轮空一次。”   “我!我第一个。”秋哥这会儿彻底把本性暴露出来,反正现在玩家里他也没什么号召力了,连唯一的队员阿盲都不再听他招呼。秋哥也不必在乎其他玩家的眼光,他只想尽力活下去。   “你第一个?要脸吗?那恶魔是你杀的?”年修竹看不惯地说。   “杠精,让他去。”独孤却拦住年修竹。   “确定了?”   “确定。”秋哥上前一步。   一道光在秋哥脚下亮起,另一端与凌九卿脚下相连。   【玩家选定完毕,恶魔选定完毕,擂台场地已划出,请观战玩家退出场外】   院落中一方10X10的空地被划出来,秋哥正在场中。其他玩家听见提示音,都退到院子外的连廊出。   凌九卿大步走进场地,秋哥神色刷地白了,朝后倒退,退到擂台边缘,却被界限拦住了,无法离开。   “不是可以优先选择吗?我还没选呢!我不选你,我要选那个大姐!死了的那个!”秋哥慌张地大喊道。   凌九卿眼里露出几分怜悯,幽幽地说:“真傻,恶魔的话你也信?我骗你的。” 第65章   退无可退, 秋哥只得召唤出武器金属球应战, 他要是中级玩家的时候, 利用金属球爆炸, 或许还能与凌九卿面前一战,但现在, 两个金属球就像没头苍蝇般在空中乱转,凌九卿不用技能,仅靠肉身速度闪避,他都打不中。   秋哥越打越急, 越打越慌, 额头沁出汗水, 脸色也憋得通红, 可被他攻击的凌九卿却如同闲庭散步一般, 在狭小的擂台上辗转腾挪。   “太弱了。”一个身影出现在秋哥身后, 一把掐住秋哥的脖子。   “你怎么会……”秋哥整个人因为恐惧僵在原地,他凌九卿不是在他眼前吗?怎么会一瞬间转移到他身后去?   凌九卿笑起来, 似乎觉得秋哥的反应很有趣:“跟我操纵的幻术打了半天, 开心吗?”   “是……幻术?”秋哥这才想起来, 这个中级恶魔的技能可不就是幻术嘛。对方在游戏里骗他, 在擂台上依旧在骗他,可笑他这个傻瓜, 信了一次又一次。   “再见了。”凌九卿手指用力,掐断了秋哥的脖子。   【玩家死亡,本局对战结束。】   秋哥的尸体从擂台上消失, 凌九卿退出擂台。   擂台空出来,没有新的恶魔补上去。   独孤猜测道:“第一场恶魔先出来问了这局谁上,秋哥接话后就被确认成选手,而现在没有恶魔站出来。如果恶魔出场顺序,跟童谣对应,第一场小妹,第二场应该是大姐。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轮空。”   “难得的战斗机会,我可不想这么浪费了。”杀手一听没有对手,立刻摇头后退。   “也可能不是轮空呢?”阿丧盘膝坐在地上碎碎念:“就算是大姐,这一轮轮空了,可能也还会有下一轮,反正我肯定会死的。”   阿盲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年修竹干脆利落:“我不上。”   独孤:“医生上吧,你不擅长战斗,如果能不打,还是最好不打。”   “好。”队友的善意,医生没有推辞。她确实不擅长战斗,作为奶妈,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玩家选定完毕,对应恶魔已死亡,本轮对战跳过,请玩家退场。】   见没有猜错,独孤微微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对独孤说。   独孤:“也别谢太早,就像阿丧说的,这轮是轮空,但或许还有下一轮。”   医生退场后,全身漆黑的恶魔走上擂台,瓮声瓮气地问:“谁跟我打?”   “我来。”杀手蹭地一步跨了上去,眼里满是兴奋的战意:“你是捉迷藏那个会隐身的家伙吧,上次是没搞明白你的技能,现在知道了。先杀你,再杀那个紫眼睛的。”   “就凭你?”黑皮恶魔眼里露出几分不屑。   “凭我的剑。介绍一下,他叫裂空。”杀手两腿一前一后分立,重心压低,摆出握剑的姿势,银色的双手大剑出现在他手中。握着剑的杀手眉目冷了下来,气质也变得冷肃,倒是和他杀手的称号有几分相配了。   “战将裂空?”玩家里响起议论声。   独孤在论坛上见到过这把剑的大名。但印象里,裂空是个人名,战将是他的称号。   传说裂空是个独来独往的玩家,一把双手剑用的出神入化,曾在中级场杀过数只恶魔。   但他出名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的第一个开启中级场的玩家。   裂空进入游戏的时间比光明神更早,靠着手里的双手剑打出一个战将的称号,但是他却没有如人们预料中那样一路赢下去,而是在中级场翻了车,回到初级场再往上爬,来回反复了很多次。   有玩家在论坛分析,他总在中级场翻车的原因是没有一个稳定的队伍,在中级场如果没有几个靠谱的队友,个人战力再强也是白瞎。也有强队想他丢过橄榄枝,试图招揽他,但是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后来战将这个称号再也没有出现在排行榜上过,有人说可能是死了,也有人说只是现在中级场人多了,排行榜上基本都是已经通关第二场第三场的,裂空挤不上来很正常。   不过传说中裂空是个冷肃的男人,身材欣长,和眼前这枚正太形象差别很大,虽然每次进入关卡会调整玩家外貌,但一般不会和原身偏离太多。   战斗已经开始,独孤只得先压下心里的好奇专心观战。   恶魔直接消失了,他隐藏把自己藏了起来,这擂台的地面并不平整,有很多杂草和石头,每一株杂草,每一块石头,都有可能变成恶魔的藏身之处。   杀手握着剑没有动,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地面,就保持这握剑的姿势安静站在原地,和捉迷藏那天一样。   突然,地面黑影一闪,一块石头朝杀手飞过来。   杀手快速挥剑,剑刃将石头切成两半。   “上当了。”黑影从杀手背后探出身子,锋利的爪子抓向杀手背心。   杀手像是早有察觉,一个空翻凌空跃起,反身用剑朝身后扫去,黑影却消失在空中   观战的玩家也有点懵,黑皮恶魔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石头。他躲到被切开的石头里了。”独孤注意到切开的石子在杀手跳起的一瞬正好飞到他身后,恶魔大概也是算好了这一刻,直接发动技能钻进了石头中。   石头落地,混入万千个大大小小的石头里,就算杀手能猜中,想再找到也困难了。   见黑影消失,杀手眼里却没有半分波动。他跟着停下了动作,甚至连手上的剑都收起来了。就那么保持这应战的姿势,等着黑影下一次进攻。   两个人的对战像是被拉长的满镜头,黑皮恶魔每次攻击都会间隔一会,有时候一两分钟,有时候一直拖满五分钟,这时候会响起一个系统警告,催促对战双方尽快发动攻击。   黑皮恶魔每次偷袭速度都很快招数也很刁钻,比如同时丢出一把石头,附身在其中一颗上面,或者借助较大的石块做掩护,自己藏身在较小的石块里发动偷袭。可杀手每一次都反应很快,及时拦截了他的攻击。   但也仅此而已,杀手虽然每次都能勉强砍刀黑皮恶魔,但是也只是将将砍到而已。留没留下伤口都不得而知。   两人似乎陷入某种僵持,谁也不能杀死谁。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不藏进杀手的剑里或者衣服里?”独孤小声与于渊议论着:“那样不是更容易伤到杀手吗?”   “是藏不了。”于渊解释道:“藏匿的时候会让物体发生细微的移动,现在是夜晚,光线太暗,这种移动凭肉眼是很难分辨的,但是如果他选择对方贴近的物体,比如衣服鞋子这种,对方会立刻察觉到异常。至于双手剑,技能凝聚的武器有些类似本命法器的概念,想附身进去,难度有些高。”   “那你们觉得杀手能赢吗?”医生加入讨论。   “能。”独孤很肯定地说。   医生有些惊讶:“这么肯定?为什么啊?”   独孤眨眨眼睛,皮了一下:“因为他比那个黑皮怪好看。”   “啊?”医生没懂独孤的意思。   独孤:“颜即正义,正义必胜。”   “颜即正义?”于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开玩笑的,哈,哈哈。”独孤被于渊这么一笑,觉得有些脸热,掩饰般地干笑两声。   独孤几人聊天说话的同时,杀手突然动了。   银色双手剑凭空出现,映着月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狠狠刺入地面之中,在被他刺到的地方,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又消失。   杀手动作不停,单脚踏向地面,借力旋转拔剑,横着扫过操纵,一大片杂草被懒腰砍断。剑身沾了血。   黑皮恶魔似乎被逼得急了,朝空中扬起一大把沙土,逼杀手不得不闭上眼睛。但杀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剑锋再次朝地面挥去,剑锋所到之处,扬起的尘土被剑气带起的风推向两边,孤光扫过地面,直接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此剑名为裂空,当之无愧地裂空。   独孤没有跟恶魔正面对战过,在他的印象里,初级恶魔的肉身力量要强过人类很多。即使知道于渊能杀恶魔,却也没有此刻这个清楚地目睹一个玩家杀死恶魔来的震撼。   独孤:“这真是初级玩家的实力吗?”   于渊:“战将裂空可不是简单的初级玩家。他上上下下多次,初级技能和分支技能早就开完了。另外他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也远远超过寻常玩家。”   “技能和经验我能理解,为什么身体素质也会比普通玩家强?是因为血脉吗?”   但于渊却笑了笑:“也是,也不是。”   “啊?”独孤等于渊说下去。   “哥哥以后就知道了。”于渊却没有继续。   听见这句话,独孤就知道他今天别想从圆圆嘴里问出答案了,果然论卖关子,圆圆才是专业的。   尘埃落定。黑皮恶魔出现,仰面躺在地上,腹部被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要将人看成两半。,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方面是因为疼痛,一方面是因为体力的严重透支。   黑皮恶魔一边说话,血就沿着嘴角朝外涌出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血的味道。”杀手见胜负已分,将剑收起来:“我每一次攻击你,就会在你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刚开始不明显,但后面会越来却清晰,而我恰好对血的味道极其敏感。”   “血的……味道?所以说,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你放任我一次次进攻,也任由我一次次隐藏,让我以为我一直主动权一直在我手上,以为是我在捕猎你,没想到你才是那个猎人。”   “不是猎人,我是个杀手。”杀手纠正道:“杀手必须谋定而后动,调查对手,了解对手,准备充分,然后一击必杀。所以我这段时间不仅在你身上留下了血痕,还研究了你的隐匿的规律,比如你每次最多连续转换三次位置就必须要休息。比如你最后一次藏身的地方必然是地面。这样只要能确认你的大致位置,就不会被周围的杂物干扰到。”   “呵呵呵,那我输的不冤。”黑皮恶魔笑起来:“不过就算你能赢我,也赢不了我们老大,你们所有人一起上,都赢不了他。”   杀手并没被恶魔的话吓到,反而露出更强烈的战意:“那得打过才知道。”   【恶魔死亡,本局对战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杀手就是第五个队员。暴力正太了解一下~ 第66章   “你真是战将裂空?”杀手一下场, 医生就忍不住好奇, 凑上去问。   “裂空是我的剑。”杀手刚打完一场, 心情不错, 耐着性子解释了句:“不过你如果问以前排行榜上那个的话,确实是我。”   医生:“可是系统怎么会把你的剑的称呼给记成你的了呢?”   杀手:“以前那是我的名字。后来我用了脱离卡。”   “脱离卡”三个字引起了其独孤的注意, 独孤记得在守门人空间看到讨论光明神下落的帖子里就提到过这种卡。可以强行脱离游戏,但同时会清空所有关卡和技能,只保留血脉。是一种极稀有的中级卡。   “脱离卡会把名字都改掉吗?”独孤有些好奇,这个是论坛里没有提到过的。毕竟这种卡牌太稀有, 它的功能在论坛上也没有太过详细的记录。   杀手:“不止名字, 形象特征也会和先前游戏里的形象做出比较大的改动。脱离卡原本的用处应该就是为了更换一个全新的身份进入游戏, 就像换马甲一样。不过我倒不是为了换马甲, 只是拿来保命的。”   独孤点头, 道了句谢。心里思忖着, 当初看见光明神的信息,光明神会不会也是用了脱离卡才销声匿迹, 那他用卡牌的目的, 到底是换马甲还是保命呢?   “到我了吧?”银发恶魔一蹦一跳地走上擂台, 他个子是最小的, 骨架看着也有些纤细,看起来像个半大的少年。   银发恶魔心有余悸地看着刚下场的杀手:“呼, 真是个棘手的玩家呢,最讨厌你这种暴力狂了,还好我的对手不是你, 毕竟我可是很柔弱的。”   视线在玩家里转了一圈:“那么这局,谁来陪我玩呢?”   他像是在超市里挑商品一样,用食指在玩家里点来点去,最后落在独孤、于渊、阿丧三个人身上:“这些都不要。”   独孤:“之前秋哥埋伏我的时候,就是你复制了阿盲的技能,对他们用了致盲吧?你技能是复制?是什么技能都能复制,还是有一些不行?比如你说不要的对手?”   银发恶魔眸光微闪,像是有些生气了:“我都说不跟你打了,你这人怎么耍赖,接别人底牌呢!好歹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不是?”   接着他又转头对凌九卿抱怨:“老大你看,他都不领情,你当时就不该让我们救他!”   独孤皮笑肉不笑地说:“救我?顺便对我栽赃陷害?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我跟你打。”阿盲不知何时已经走上了擂台。   “啊,是你啊!”银发恶魔又显得高兴起来,一拍手:“我可喜欢你的技能了,很好玩。”   “好玩?”阿盲低低地笑了一声,再抬头,眼里带着恨意:“玩弄玩家好玩还是杀人好玩?”   银发恶魔笑得一脸天真:“都好玩啊。”   对战一上来阿盲就给银发恶魔套了个致盲,作为回馈,银发恶魔也还给阿盲一个致盲。两人在十米见方的擂台同时失去了视野。   阿盲从怀里掏出匕首,摸索着朝银发恶魔的位置扑过去,脚踩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竟然走得还挺平稳。他抓住银发恶魔,举起匕首就朝对方刺过去,嘴角向上勾起,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胜利:“忘了告诉你,我在现实中也是个盲人,致盲对我的影响很小。”   “哦,是吗。”银发恶魔不闪不避地任由阿盲刺向他心口,同时用尖利的爪子扣住对方的脖子:“可你是不是忘了,恶魔的肉身强度,和人类是不同的。”   匕首刺在银发恶魔胸口,只没进去一个刀尖。   下一秒,银发恶魔探出尖利的獠牙,一口咬断了阿盲的脖子。血沿着恶魔的嘴角向下流,恶魔松开断了气的阿盲,伸出手指,揩了一下嘴角的血,放到嘴里,舔.拭干净。   “拥有同样技能的人类,想赢我,很难。毕竟我的柔弱只是相对于恶魔而言。”银发银发恶魔轻巧地跳下擂台,又用余光看了眼上一场杀死黑皮恶魔的杀手:“当然那种拿着武器的怪胎除外,那些家伙的技能毫无美感,复制他们的技能,简直是对我能力的浪费。”   “明明就是打不过,行了,别废话了。这局该我了。”浑身遍布红色纹路的火焰系恶魔毫不客气地拆了银发恶魔的台,接着大咧咧地走到擂台上,不耐烦地催促道:“赶快来个人,速战速决。”   “那……我跟你打吧。”阿丧从角落的阴影里站起身,佝偻着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哆哆嗦嗦上了擂台:“虽然我肯定输,但反正早晚都要死的。你的技能是火焰吗?我觉得被烧死是一种不错的死法,干干净净地。毕竟像我这种人,活着也没什么价值,死了也不会有人惦记,不如消失的干净一点。”   火焰恶魔只觉得自己燃起来的战意像是兜头被泼了一大盆凉水,他见过不少玩家,努力求生的,激进好斗的,或者是恐惧崩溃的,但是这种丧得不行,但却视死如归的玩家,他还是头一回见。   下一秒,阿丧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之间阿丧跨上擂台之后,直接往地上一躺,转头对火焰恶魔说:“那个……你烧吧。麻烦火大一点,一口气烧成灰最好。”   火焰恶魔:“……”他觉得阿丧这说话的态度像极了在澡堂子里找搓澡工,气得他偏不想让对方如意,总觉得听话就输了。   偏偏阿丧还不知死活地,慢吞吞地问他:“你怎么不点啊?”   “今天不提供点火服务。”火焰恶魔一屁股坐到地说,气哼哼地说。   阿丧似乎有点失望,但又表现的十分宽容,像一个善解人意的甲方爸爸:“哦,那你用别的办法也行,你是想刺穿心脏还是拧断脖子?只要能杀死我就行,我不挑的。”   正准备拧断对方脖子的恶魔手一顿,瞬间这个方法也不香了。他缩回手,用力踹了阿丧一脚:“滚,劳资今天不想杀你。”   “那怎么办?我能认输吗?就那种我认输完直接消失的?”阿丧从地上坐起来,叹了口气:“好难啊,为什么连死都这么艰难。”   “你可以自杀。”火焰恶魔头疼地建议道。   阿丧:“万一自杀不成功怎么办,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什么都不成功,自杀肯定也不成功,倒是后死没死成,还要白遭份罪,哎,太难了,活着真的好难啊。”   火焰恶魔感觉简直魔音贯耳,他都快被阿丧烦死了,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就应该一巴掌拍死对方,但是奇怪的是,他就是不想动手杀对方,完全兴不起半分战意,甚至一想到要杀对方,心里就充满抵触。   “喂,你真的不杀我?”阿丧又问。   “不杀。”火焰恶魔没好气地回答。   “可你不杀我,咱们对战没办法结束。”阿丧从地说坐起来:“五分钟不发动攻击就会被系统警告,也不知道警告了如果还不攻击会不会有什么惩罚,惩罚了会不会让我安静地死去。说不定我们两个人会一起死,哦不对,你不是人,是恶魔。”   “不杀,够了,你能不能闭嘴。”火焰恶魔捂住脑袋说。   “连你也嫌我烦了吗?”阿丧歪头看向火焰恶魔:“你烦你可以杀了我啊?你为什么还不杀我?”   “老子特么不想杀你,你能不能闭嘴!”火焰恶魔暴走了,歇斯底里地朝阿丧喊道。   【恶魔在游戏中存在多次消极对战行为,判定淘汰。】   “好吧,现在你可以不用听我唠叨了。再见。”阿丧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即使是同为玩家的人,都被这笑容吓得背后一凉。   “他的技能是什么?”独孤皱眉,突然意识到游戏进行了四个昼夜,竟然没有玩家知道阿丧的技能。   对方平日里消极怠工,还频繁散播负能量,大家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他,对他的关注也很少,甚至到了现在,这一局游戏结束,连对方的技能都不知道是什么。   但现在看来,对方并非他表现出的这般没用。甚至比他们所有人以为的都强。   这一局对战,并不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而是他有心促成的,他从选择对手,到入场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可能都是有心的算计。   也是,这局毕竟是挑战关,弱的玩家早就死了,阿丧一路躺赢到现在,未尝不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心想事不成。”阿丧从擂台走下来,路过独孤的时候说。   “啊?”独孤诧异地转头看阿丧。   阿丧看着自己的脚背,仍是一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模样:“我的能力。我只要努力表现出希望得到某种结果,不用真这么想,只要周围的人相信我是这样想的,结果就会朝着反面发展。”   居然是罕见的因果律技能,独孤在论坛看到过,这种玩家一旦成长起来,可能会非常恐怖。   “这些天多谢照顾了,可惜我这样的技能不适合组队,不然我还挺喜欢你队伍里的气氛的。”阿丧抬起头,朝独孤笑了一下,这笑容倒是没有那么吓人了,反而带了几分羞赧。   并不打算邀请对方入队的独孤,客套地假笑:“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呢。”   独孤心里不觉得可惜,阿丧真的不适合团队,他随身自带的那种丧气,简直是给周围所有人套了一个DEBUFF,另外他的技能应该还是不被人知道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如果跟队,队友知道了他想什么,效果很可能会大打折扣。   第五场对面上场的是那个满身藤蔓的恶魔。年修竹准备上场,却被于渊拦了一下,这场我来,下场换你。   “那路人甲不就……”年修竹有些意外,剩下两个恶魔,一个植物系的,一个技能应该是致人昏睡。在擂台上,明显这个植物系的要强一些。年修竹知道路人甲不擅长战斗,本打算自己来对战这个植物系恶魔,把相对弱一点的留给路人甲,至于路人乙这种深藏不露的大杀器,自然是留着对付第二轮的中级恶魔。   但即使这样,他也并没有太大胜算,众所周知,恶魔即使不需要技能,仅凭肉身战力,也远强过普通玩家。   “我负责紫眼睛那个。”独孤知道于渊的意思,主动站出来,对年修竹说:“别的恶魔我打不过,他我倒是还有几成把握。”   “几成?”年修竹不确定地看着独孤,猜到对方应该是打算用催眠。   “七分。”独孤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年修竹将信将疑,他也不太懂独孤这个技能的原理,但总觉得中级恶魔应该没有这么好催眠吧?   当然是假的。独孤在心里说,上次凌九卿这家伙对他的好感才刚到四十,想赢下对战他至少得把好感刷到八十才行。   但是他其他人他一样没胜算,手里就剩了一张治疗卡,身手他现在倒是练得不错了,但也就是普通人的不错,除非当着玩家的面切换恶魔形态,否则换最弱的恶魔上来他也打不过。既然这样,独孤觉得还不如把两个弱一点的恶魔留给队友,至少年修竹和于渊这两局能保住。   “总之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每局只能对一个目标下手,所以催眠我也只能对他一个人。不是让你们。”   年修竹闻言没有再争,于渊缓步走上擂台。 第67章   于渊缓步走上擂台。   藤蔓恶魔并不多话, 一见于渊上场, 直接甩出藤蔓朝于渊身上捆去。有手腕粗细, 周围遍布狰狞的尖刺, 这要是一下抽实了,只怕能连着皮肉一起带下来。   年修竹和医生及聚精会神地盯着于渊等他出招, 从上一关听说他秒杀恶魔,到这一关木头人提前结束游戏,于渊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作为队友, 他们竟一次也没见过对方的技能。   但两人要再次失望了, 即使是擂台赛, 于渊似乎仍没打算使用技能。   只见于渊凌空一翻, 身姿灵巧地避开藤蔓, 手里系统赠送的匕首宛若神兵, 轻描淡写地在藤蔓上一划,便将伸过来的藤蔓割成两段。   “这不可能!”藤蔓恶魔蓦的变了脸色, 他的藤蔓极其坚固, 用锯子据都得好一会才能锯断的那种, 怎么可能被人像割草一样割断。   “什么不可能?”于渊宛如鬼魅般欺身凑近恶魔, 手中匕首毫不留情地朝对方要害处刺去。   恶魔终于露出了几分惊恐,发疯一般催动藤蔓, 可藤蔓完全打不到于渊,反而被他趁机削断成一截一截。   “你的匕首有问题!你也是武器类技能?”恶魔的技能似乎施展到了极限,干脆收起技能跟于渊动起手来, 试图去抢夺于渊手里的匕首。   “呵。”于渊嘲讽地轻笑一声,耍弄般旋身躲开恶魔抢夺的手。抬腿一脚踢在恶魔头上,恶魔便顺着惯性横飞出去,倒在地上。   恶魔没急着起身,反而又甩出两根纤细的藤蔓,直接朝于渊脚腕出缠去,试图把于渊拖倒在地。   于渊朝侧面翻身跃起,躲开袭来的藤蔓,藤蔓拐了个弯又朝于渊追过来。这次于渊没躲,落地后直接用匕首朝藤蔓砍过去。藤蔓却柔软地包住于渊的匕首,将之紧紧缠住。   于渊挣了两下,这细藤蔓韧性十足,不好扯断。于渊思索片刻,懂了,粗藤蔓是攻击,细藤蔓主控制。技能是很好的技能,可惜用的人脑子不太好。要是藤蔓缠住他,或许还能把多拖延一会,缠他的匕首?那就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匕首了。有的话凑合用用,没有的话,拳脚也一样。   于是接下来,玩家和恶魔围观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人类殴打恶魔。拳拳到肉的那种。   靠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杀手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于渊的动作。他看得出来,于渊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器类技能,他的身体素质比自己更强,格斗技能也更加娴熟,带着一种久经战场的杀气。   杀手看得两眼放光,血液随之沸腾起来。于渊很强。这个认知让杀手兴奋,他渴望跟强者战斗,他渴望于渊这样的对手。   藤蔓恶魔试图反击,但每一次还没出手就被打断,到后面几乎是一站起来就被于渊一脚踹倒在地上。   于渊一脚踩住恶魔的胸口,俯下身掐住对方的脖颈,指尖渐渐收紧。   恶魔控制着细藤蔓,圈着于渊的匕首朝他背心刺去。于渊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突然把转身抢回匕首,翻转手腕,一刀割喉,动作一气呵成。   【恶魔死亡,本局对战结束。】   于渊慢条斯理地把匕首上的血用对方的衣服蹭干净。起身朝擂台下走去。月光照着他的侧脸,像是神话里的月神一般,冰冷又美丽。他腮边沾了零星的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刺目,眼神里带着未散的杀气,薄唇轻轻抿着。   独孤望着于渊的侧脸,心跳的飞快,如果现在把他的内心戏发成弹幕,大概尖叫声已经可以刷屏了。   “可以跟你打一架吗,时间地点你定。”杀手见于渊下场便飞快地凑上去。   于渊看了杀手一眼。眼神冰冷,泛着冷光,不带丝毫感情,就像是在看一张桌子,一个板凳。   杀手被这眼神慑住,愣了半秒,想细看时,于渊已恢复了平日里和气的模样。   “这个你得问阿甲哥哥,我听哥哥的。”于渊朝他温和一笑,又粘到独孤身边,小声贴着独孤耳朵说:“哥哥,机会来了。”   独孤与于渊对视一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渊是让他趁机招杀手入队。他看见杀手那一场的表现后,确实有些动心。不知道于渊是观察到了他的心思,还是跟他起了一样的打算。   独孤假模假事地考虑了一下,对杀手说:“切磋可以,不过不是现在,我们队伍编制四缺一,你要不考虑入个队?这样都是队友了,自然可以随时随地的切磋。”   杀手犹豫了,他看得出路人甲是在钓鱼,跟路人乙切磋就是路人甲抛出来的饵。   可是就算知道是在钓他,杀手仍然心动了。路人甲说得没错,只有组了对,就是绑定队员,以后切磋的机会也更多。   杀手以前拒绝组队主要是因为他就是想在初级关刷积分解锁技能,不喜欢被约束。但现在技能积分已经满了,高级场也被开启了,是时候往更高的地方挑战一下了,这时候有个靠谱的队伍似乎也不错。   路人甲的队伍实力不弱,且路人甲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十分强势的队长,平时也十分尊重队友的意见,他入队不用担心被人管着,这波其实不亏。   “可以。”杀手爽快点头同意了。   两人交换号码,杀手正式入队。   “到你了,醒醒。”凌九卿用脚踢了一下还在打瞌睡的恶魔,除了银发恶魔,这是已经是他身边最后一个恶魔了,但他眼睁睁地看着手下一个个被击败,却似乎全不在意。   最后一名恶魔缓缓睁开眼睛,像是还没睡醒:“啊,好快,到我了吗?”   他一面打着哈欠,一面磨磨蹭蹭地走上擂台:“那就开始吧,谁来?”   年修竹走上擂台:“让我们队长犯困的就是你吧?”   “你们队长?”恶魔茫然视线的朝回廊扫过去,视线在独孤身上停留下来,像是认出了他,终于显得有了些精神:“啊,你是说那个前天晚上跟我们老大抱在一起的人类啊!”   一时间附近的空气都安静下来,透着一种淡淡的尴尬。   杀手微微挑眉,阿丧也做起身来。   医生和年修竹诧异地望着独孤,一时搞不清是对面的恶魔在胡说八道,还是独孤真的跟恶魔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于渊轻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听着,总觉得好像冷飕飕的。   “什么抱在一起,你看错了。”独孤十分牙疼地狡辩道。   “不可能,我把瞌睡虫放在老大怀里的,他只有抱住你超过三秒,瞌睡虫才会进入你体内。”恶魔十分认真地给独孤讲解道。   “我……我那是被迫的。”独孤有些心虚地瞥了眼回廊里的于渊。   好在于渊似乎没有追问的打算,注意力仍放在擂台上。   恶魔也没继续跟独孤争论这个问题,反而盯着他看起来,过了几秒,恶魔露出委屈又愤怒的神色:“你怎么把我的小宝贝都快给饿死了?!”   “什么小宝贝?”独孤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说你放我身上的瞌睡虫?”   “当然了!他是吃人的睡眠的,你居然敢这么长时间不睡觉,我的小宝贝都快饿死了!”恶魔愤怒地说。   独孤失笑,才明白,原来他犯困是这么回事。有只瞌睡虫藏在他身体里吃他的睡眠,他越睡,瞌睡虫吃的越饱,就越强大,对他的影响也。他也就感觉越困倦。他不睡,那只瞌睡虫反而会越来越虚弱,对他的影响也变小了不少,难怪他一天一夜没睡,今晚反而觉得没有那么困了。   “我要杀了你!”恶魔愤怒地说,同时默默唤醒了瞌睡虫。   “唔。”一天一夜没睡的独孤立刻闷哼了一声,头痛和困倦在脑海里纠缠。   噌!一根竹竿从恶魔两腿之间的位置拔地而出,恶魔惨叫一声,往后倒去。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即使是作为人类的玩家,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同情。   “你的对手是我。”年修竹随手将竹竿拔.出来拎在手里。   恶魔被彻底激怒了,他用尖利的指甲一把捏碎了竹竿,翻身跃起朝年修竹扑过来。年修竹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给自己用了张速度强化卡。这是他在第一天的鬼迷宫抽到的。   接着年修竹就在十米见方的擂台上和恶魔兜起了圈子,他在地上催生了很多从地面冒出尖尖的竹笋,催生这种竹笋不需要耗费太多能量,且算是瞬发技能,每次恶魔快追到他,他就在对方落脚的地方丢一个,偏偏这个恶魔平时就没精打采的,追人也不看地,一连被年修竹绊倒几次。   不过这种优势只是一时的,恶魔皮糙肉厚,在注意到年修竹的小伎俩之后便开始留意地面情况,很快顺利地躲开地面冒出的竹笋,很快追上年修竹。几次爪子都抓到他身上,又被他险而又险地躲开。   年修竹身上多处挂了彩,血浸透了背后的衣服,动作也越发迟缓   好困,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年修竹耷拉着眼皮停下问:“你对我做……”   话还没说完,他就咚地一下砸向地面,像是晕过去了。   恶魔在他身后停下脚步,喘着气。他大概算是恶魔里面最不爱运动的那一群了。   “呼,早怎么乖乖睡觉不就好了,非得让我这么辛苦。”恶魔停下脚步蹲下身来:“虽然我的小宝贝给你队长了,但是小宝贝是我养的,我的身上也带着让人困倦的毒素,刚才每一次攻击到你,都会把毒素带到你身上,能抗这么久才发作,你算是不错的了。”   恶魔伸出手,准备掐断年修竹,结束这场烦人的战斗,年修竹却突然睁开眼睛,翻身掏出一只竹筒朝恶魔吹了一下,一根绣花针从竹筒里穿出来,直直刺向恶魔眼睛。   年修竹:“知道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吗?”   “啊!这什么东西!”恶魔痛呼一声,捂住眼睛,指缝里流出血来,初级恶魔比人类是皮糙肉厚了不少,但眼睛依然是脆弱的。   “吹针,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年修竹趁机撤开,他模样比恶魔更加狼狈,额头磕得全是血,身上还有不少抓伤,又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不少草叶和泥巴。   但年修竹的眼神是清明的,不带半分困意。他半跪在地上,又掏出一个模样更加精巧的机械,瞄准了恶魔颈间的动脉,是一把竹制的弩.箭。   恶魔没理会瞄着自己的弩.箭,反而用没受伤的红眼睛盯着年修竹:“你为什么没睡过去?”   年修竹用空着的那只手撩起衣摆,拔出扎在大腿上的匕首,匕首扎的很深,拔出来的同时,大股的血从腿上涌出来。因为疼痛,年修竹笑容显得有些扭曲:“我们队长教的,疼痛可以提神。” 第68章   “咻!”年修竹扳动机括, 一根削尖的竹签刺进恶魔的喉咙, 终结了第一轮对战。   于此同时独孤和年修竹同时感到脑海里的困意散去。精神为之一振。   “赢了!”看台上, 独孤, 于渊和医生,同时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 我真以为你刚才晕倒了呢。”医生对年修竹嗔道。   “不演的像一点,怎么偏过对手。”年修竹单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拄着一根竹竿一瘸一拐地朝下走。   “我给你治疗。”医生伸手去扶年修竹。   “别碰我, 死不了。”年修竹一脸抗拒地躲开医生的手, 结果自己崴了一脚, 差点摔倒。   “你别不识好歹啊!”医生真是头一次遇见年修竹这样的人。上赶着给他治疗还不乐意。   “你跟银头发的恶魔估计还有一场对战, 杠精应该是不想你浪费体力。”独孤在两人中间调解道。接着拿出治疗卡, 淡淡地金光涌入年修竹的伤口, 身上细小的伤口渐渐愈合,头顶的磕上和腿上的刀伤也结了痂。   “你不是马上也要上场了吗?”年修竹语气里流露出几分担心, 嘴上仍说不出半句好听的话:“把救命的卡给我用了, 一会你死场上怎么办?”   独孤摇摇头, 瞥了眼凌九卿:“我跟他的差距, 一张治疗卡可补不回来。”   “你别真死了。”年修竹越听越觉得不太放心。   “死不了,放心吧。”独孤一脸轻松地说。   “这个给你?说不定能有点用出。”年修竹偷偷把□□往独孤手里塞。   “不用不用, 他要是真跟我打,我拿机.关.枪都没用。”   于渊听着两人说话,眼神却扫到独孤袖子底下攥紧的拳头。   很紧张?   看起来独孤对这场比试, 并没有他说得那样有把握。   于渊手指间有淡淡的光芒明灭。无妨,总归不会看着他死就是了。   “说起来你这一手武器制作的功夫我倒是才发现,刚才那个吹针和□□吓了我一跳。”独孤不着痕迹地转移题。   年修竹一说起自己的□□,倒是话多了不少:“我本来就是学机械的,这些对我来说不算太难。因为进入游戏,我专门去找了图纸来学。这种弩是一次性的,只能起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等到中级后,我的竹子韧性会加固,到时候应该能做出连弩,那个东西比较好用。”   “路人甲,寒暄完了没?或者,我再给你点时间,给你的队员道个别?”凌九卿从海棠下朝擂台走过来。   独孤敛起笑容,也上了擂台:“不用了,话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聊。”   “以后?这么自信自己还有以后么?”凌九卿笑了一下。朝独孤走过来。   独孤既不躲也不闪,反而乖乖站在原地等他上前,他背对着玩家,用唇语对凌九卿念道:“用幻术,我有话跟你说。”   凌九卿微微扬眉,他明明可以直接掐死独孤,但是好奇让他忍不住照做。凌九卿倒是不担心独孤耍什么花招,他太弱了,就算变成恶魔,也不够自己一只手捏的。于是浓雾包裹住整个擂台,连几米外的声音也一并隔绝。   浓雾外,医生露出不安:“他这是在干嘛?路人甲不会有事吧?”   年修竹也不太放心,但嘴里还是满不在乎地说着:“应该死不了。”   于渊微微皱眉,眼中露出几分思索。从他的角度,虽然看不到独孤的脸,却能看到紫眼睛恶魔在使用幻术前,眼里流露出几分意外。这幻术恐怕不是恶魔要用的,而是独孤要求他用的。至于原因,恐怕和独孤的技能有关。   为什么每次使用技能都要躲着所有人呢?   于渊脑海里闪过上一场游戏无意中撞见独孤对大先生表白的场景,又想起刚才那个睡不醒的恶魔说什么两人抱在一起,还有独孤那天回来脸上慌乱的神色,身上沾着恶魔的味道。   于渊不禁越发好奇起来,他的独孤哥哥,到底藏了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浓雾中凌九卿走到独孤面前,伸出手指捏住独孤的下巴,用一个禁锢的姿势,将人困在怀中:“可以了,你现在要说什么?求饶,或者别的什么?我不着急,这幻术能撑很久,我可以听你慢慢说。”   独孤:“我其实骗了你。”   凌九卿挑眉:“你骗我什么了?让我猜错,你其实不是恶魔?你其实一直在帮玩家玩?”   咦?你这人怎么突然智商在线了?   虽然对方没猜错,但是他想说的可不是这些。   “我说第一次见到紫眼睛的恶魔,但我其实见过你,在上一局游戏中。”独孤调整了一下情绪,用低沉语调缓缓诉说:“上一局里,你也叫凌九卿,也是紫色的眼眸,而我跟你相爱了。”   凌九卿的眸子闪了闪。他知道自己是碎片状态,也知道还有其他四个碎片散落在游戏中。其中有一个碎片也在初级竞技场,独孤碰见他,并非没有可能的事,但是相爱?太可笑了,那种人类的玩意,跟恶魔有关系吗?   虽然不信,但是凌九卿不介意听独孤继续编下去,就当是听故事了,虽然荒唐,但也挺有意思的。凌九卿示意独孤继续讲。   独孤:“别人称呼他叫大先生,是上一局恶魔的头领,我告诉他我是恶魔,他不信,尽管我变成恶魔的样子,使用恶魔的能力,但他也向你一样,对我一直抱有怀疑。他聪明又强大,我对他几乎是一见钟情,我跟他表白,说我真心喜欢他,他却用利爪刺入我的胸口,说要看看恶魔的真心长什么样子。”   凌九卿听到这里笑了一声,这确实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来:“那他看了吗?   独孤摇头:“当然没有,不然我那时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倒是,但凌九卿不觉得自己像是会心慈手软的类型,于是问:“那他为什么放过你了?”   独孤笑起来,温柔缱绻,像是在追忆什么,眼眸里氤氲起水光:“大概是心软了吧,他说我哭的很好看。”   这个理由让凌九卿微微愣了一下,看着独孤泛红的眼角,凌九卿心里有些异样,像是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蹭过一样。   独孤抬眸看向凌九卿:“我后来想,他那时当是喜欢我了吧?”   凌九卿捏着独孤下巴的手指却松了几分力道:“后来呢?”   独孤:“人类赢了,我算计了他。”   凌九卿:“你算计了他?”   凌九卿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不是说只有身体里这个人类死了,你才能恢复恶魔的身份吗?”   “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不是也没信吗?”独孤直直望着凌九卿:“我是玩家,从头到尾都是,变成恶魔,是我的技能。”   顿了顿,独孤又说:“其实你看出来了吧,这我一直都在帮玩家玩。不然你也不会把瞌睡虫放到我身上。”   凌九卿含混地嗯了一声,猜是猜到了,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说出来,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拼命圆谎,求自己放过吗?他开始有些看不懂独孤了。还有,他既然承认自己是个玩家,又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恶魔呢?凌九卿越听越糊涂。   独孤:“其实我知道,他没有死,你也不会死。”   这句话让凌九卿目光一凝:“你知道什么?”   独孤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他说过的,他是魔王的碎片,碎片一共有五片,你们都叫凌九卿,是一个人。他不会死,我们还会再相遇。”   凌九卿审视地望着独孤,眼神有些危险:“所以你把我当成他了,你说想得到我的喜欢的时候,心里却想着上一局游戏里的人?”   独孤听见这句话,却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赌对了。   “可你们,不就是一个人吗?”独孤抬头,眼神痴情又无辜。   凌九卿心里有些气,又觉得自己气得很可笑,独孤说得没错,他们可不就是一个人吗?   凌九卿叹了口气:“确认我们是一个人又如何呢?你打算让我放过你?就因为上一局我们相爱过?”   “我没有。”独孤连忙否认,小声辩解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我没有想过利用我们的感情,也没有打算赢你。”   “不想赢?那你想要什么?”这倒是让凌九卿好奇起来,他再次动用了自己的技能。   “想要你的喜欢。”独孤的回答依旧坚定而执着。   凌九卿微微动容。   独孤深情表演:“我挣扎过一场又一场游戏,不是为了活着,但是我唯有活着才能遇到你。为此我不惜成为你的敌人,杀了你,或者被你杀死。活多久,什么结局,我不在乎这些,但我希望能得到你哪怕一次的回应。卿卿,我喜欢你。”   凌九卿瞳孔缩了缩,似有一瞬间犹豫,但最后还是硬下心肠:“很感人,但抱歉,我不会放水的。”   【当前目标好感度80(喜欢),是/否使用技能?】   “不用你放水,亲爱的卿卿。”独孤走进恶魔身前,笑容灿烂:“这局我赢了。”   【玩家独孤对你使用技能祸心,你已被控制。】   凌九卿听到这样的提示音,凌九卿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凌九卿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独孤是玩家,要他的喜欢不假,原因却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通过好感度控制他。   唯一让凌九卿不解的是,祸心是恶魔的技能,而且既然独孤的技能是祸心,他变成恶魔又是怎么回事?   看到凌九卿茫然的表情,独孤有一丝心软,但是很快被他抛在脑后。想想每月消失的人类。想想得骷髅病的玩家。想想每次进游戏的九死一生。没什么好心软的,他们从一开始就阵营不同。   八十的好感度,可以控制凌九卿的行为,但是并不能威胁到他的生命。也就是说,独孤不能对对方进行造成致命的攻击,否则对方是可以反击的。   不过阿丧给了很好的启发,现在他用技能控制凌九卿,就说明他是在积极对战的,而凌九卿如果一直不能出手,就会判定为消极对战,淘汰出局。 第69章   独孤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 问起童谣后面的故事, 跟通关相关的不能直接提问, 独孤把问题转了个弯:“你们每天挑选玩家的条件是什么, 他们要有与当天人物的死因相同的情绪?”   “是。”   “如果找不到,你们就先诱使他们产生这些念头, 再把人杀死。”   “是。”   “如果游戏正常进行,后三天的玩家,你们要怎么杀?”   凌九卿:“明天的玩家需要满足嫉妒情绪,可以选择秋哥, 他身上的嫉妒情绪最重。之后换出你房间里的糖罐子, 那里面的糖是有毒的, 给他吃下去就可以。”   “后天需要满足的情绪是贪婪。我会在明天晚上的游戏送出一件直接通关卡, 当然卡是假的, 如果有人抢夺, 就说明他产生了贪婪情绪。卡片会指引他从井中离开,但他跳下去就死了, 就算不跳, 藏在海棠花树里的藤蔓也会把他拖进井里。”   “最后一天是懒惰, 目标是你。如果你睡着, 就会被瞌睡虫吞噬睡眠,从此一睡不醒。如果你一直坚持不睡, 到了第七天也会变得极其困倦,到时候沉睡恶魔会想办法催动你身上的瞌睡虫,你同样会一睡不醒。”   独孤:“那之后剩下的人呢?, 在选择对了正确答案以后就可以通关吗?”   凌九卿:“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七天都没遇到过平安夜,或者平安夜没有接受游戏邀请,最后一天的选择开启前,一样会提示补全童谣,进入这场游戏。”   独孤点点头,倒也不算意外。   两人沉默下来,凌九卿望着独孤,像是有话要说。   “你说。”独孤被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盯着,有一丝心软。   凌九卿:“你到底是玩家还是恶魔?”   独孤:“玩家……你应该听见提示音了吧?”   凌九卿确实听见了:”只是想不通,你技能是祸心,可这明明恶魔的专属技能。”   独孤愣了一下。难怪所有玩家的记载上面都找不到跟他类似的技能,原来祸心竟然是专属于恶魔的技能吗?也对,他的血脉是恶魔血脉,用恶魔的技能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可惜恶魔血脉件事凌九卿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了。   【恶魔长时间没有进行有效攻击,拖延比赛,判定淘汰。】   浓雾和凌九卿一道消失,独孤的身影被留在擂台上。   “呼。”独孤的队员,齐齐松了口气。   “比想象中顺利。”独孤朝队友笑了笑,走下擂台。   “老大输了!这怎么可能?”硕果仅存的银发恶魔惊讶地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独孤,老大可是中级恶魔,不,他比绝大多数中级恶魔还要强的多,在初级场,老大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老大怎么可能输呢?   又轮到银发恶魔上擂台,对手是医生。银发恶魔却表现的没有太多兴趣。   他知道这局恶魔大势已去,就算他打赢了这一个,后面的杀手和路人乙他也赢不了。   但本着死也多拉一个垫背的的原则,银发恶魔还是打算认真对战。   “怎么办?”年修竹有些担心医生:“就她这水平,上去不是送人头的?”   “可以打。”于渊说:“医生的治疗术说到底是一种生命能量,这种能量可以修复玩家的伤势,甚至NPC,或者动植物都可以被修复,但恶魔不行,恶魔对生命能量的排斥仅次于光明神力,甚至比普通的光元素魔法还要强一点。简单来说就是,医生的医疗术也是可以对恶魔造成杀伤的。”   “真的?”医生激动地问。虽然知道治疗术稀有,队友一直也很照顾她,但是医生心里其实更希望能与队友并肩作战,而不是每次都被队友保护在身后。   “诶?还有这种事?怎么之前没听说过?”独孤也有点惊讶。   于渊:“因为纯治疗系的玩家实在太少了,个别几个,也很少有正面对战恶魔的机会。我也是凑巧遇见过一次,才知道的。”   他知道这个,纯粹是因为他队友里面也曾有一个治疗师。   医生这下放心了,信心慢慢地上了场。   恶魔很快将她抓住,利爪刺破她的皮肤。   医生一边奋力抵抗,一边拼命朝恶魔丢治疗术。恶魔被治疗术接触的地方,想被硫酸泼到一般,开始腐烂溶解。   银发恶魔吃痛地闷哼一声,果断复制了医生的技能回击,结果他先前在医生身上刺出的伤口……愈合了。   于是令银发恶魔崩溃的一幕发生了,他的复制技能彻底翻了车,他不用技能,医生可以给自己治疗,给他造成伤害。他用技能,给医生治疗,给自己造成伤害。   因为身上的腐烂越来越严重,他甚至没有办法靠武力反击,最后无力回天地被淘汰出局。   游戏结束,恶魔消失,已经变红和未变红的海棠花树化作流光从院子里消失,飞进正厅写着童谣的画中。   玩家连忙跟去查看。   完整的童谣出现在画作上。   四月半来海棠开,七株白如雪。   人在花下望。   小妹花下躺,春时梦正香。   大姐爱折花,二姐好吃糖,   哥哥宰牛羊,妈妈煮肉汤,   弟弟找不见,爸爸种田忙。   四月半来海棠开,七株红如血,   人在花下葬。   土里埋,田里长,骨肉熬成汤。   烈焰吞性命,刃利恐自伤。   糖是断肠毒,花折自随江。   花下独眠久,并与海棠葬。   【童谣已补全,天亮后开启通关答题,请玩家做好准备。】   “怎么说,就按照先前的答案填吗?”刚刚入队的杀手拒绝动脑子,只想抄队长的答案。   “稍等一下,我找个东西。”   独孤走到井边。   年修竹好奇地跟上来:“找什么,这井看着邪性,你小心掉下去。”   独孤朝年修竹伸手:“借根竹竿用用。”   年修竹催生出一根竹竿,拔下来递给独孤,独孤用线,铁丝和竹竿做了个简易鱼钩,翻搅一阵,从底下拉出一个布包裹来。   包裹打开,放了不少家里的金银细软,还有银票地契用放水的小盒子装着,放在最底下。   玩家们错愕地看着布包,没想到他们把整个院子都快翻个底朝天了,竟然还有线索被遗漏。   医生惊叹地说:“我还奇怪呢,这家里怎么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原来尽在这里藏着。”   年修竹问独孤:“你怎么知道井里有东西?”   “刚刚从凌九卿嘴里问出来的。”独孤把凌九卿说的后三天的计划给玩家们将了一遍。   “他们杀玩家的过程,是在还原童谣里的死亡过程。其中倒数第二天的玩家,按照他们的计划,最大可能是被贪婪诱惑后主动投井,这就说明大姐其实也是主动投井的,而原因应该是井里有对她来说诱惑极大的东西,她为了取这个东西,不幸失足坠井身亡。所以我需要把这件东西打捞上来,确认一下。”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你这催眠术够厉害的啊。”杀手抱着手臂看向独孤:“至少我进入游戏三年,还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催眠术,和血脉有关?”   “不是。我没有血脉。”独孤赶紧否认:“就是催眠术,好用是好用,不过限制也多,发动条件十分苛刻不说,而起每局只能针对一个特定目标,一选定就不能更改了。”   “唔,那倒也还算平衡。”杀手点点头,越强的技能,限制越多,独孤这么一说,倒是还算合理。至于苛刻的发动条件具体是什么,每个人有自己的秘密,杀手不会去刨根问底。   独孤:“最后的投票确定一下,倒数第三天不变,答案是,二姐死亡,大姐凶手,死因是嫉妒,倒数第二天,大姐死亡,大姐凶手,死因是贪婪,最后一天,小妹死亡,小妹凶手,死因是懒惰。”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院落,最后一次答题随之开启。   【答案正确,恭喜玩家通关初级竞技场挑战关。三倍游戏积分及经验奖励已发放,请到守门人空间领取。】   .   从游戏出来,独孤站起身,便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一样,游戏虽然会消除玩家身体的伤势和劳累,却无法消除这种精神的疲惫。独孤先扑到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独孤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海棠花苑,不过这次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梦里,一对新人夫妻在海棠花苑举办婚礼,男人英俊倜傥,身材魁梧,女人样貌姣好,眉眼温柔。宾客往来,举杯欢饮,祝福着这对新人。院子里摇曳的白海棠,为了庆祝这对新人,被人用染料染成红色,挂上永结同心的大字。   两人婚后,男人种田打猎,女人做饭持家,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很快,新人夫妇有了第一个女儿。她出生的那天海棠花开得正艳,母亲便为她取名宋棠。   第二年夏,他们又有了一对龙凤胎,男孩,作为长子,起名宋子庆,他被给予了很高的期望。女孩,起名宋荷,因为是夏日荷花开时,出生的,跟姐姐的海棠凑成一套。   母亲喜欢大姐,常把她带在身边,扯最漂亮的布给她织花衣裳,把院子里开得最好的海棠花穿成花环给她戴。父亲喜欢大哥,手把手教他打猎种田,教他认字读书。唯有宋荷在家中最不受重视,衣服只能捡大姐穿旧的,平日里,父母对她也时常忽视。   又六年,大哥被送进私塾,同年弟弟出生,取名宋子常。弟弟与哥哥不同,不需要背负太沉重的责任,父亲对他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宠溺,每天种地打猎都将他带在身边,空闲时间还在院子里陪他玩耍。   再三年,小妹出生,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她自出生起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状态。母亲每天说着大姐快出嫁了,一边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到小妹身上。   矛盾爆发在宋荷十四岁这年。   村里来了个说书先生,说书先生会很多才艺,通常到了一个村,就会住上几天,拉上段二胡,再开始说书。讲得好了,各家各户会送来米汤和干粮。如果听得人多,说书先生就会多留些时日,如果听得人少,他就会离开,赶往下一个村子。   说书先生在村子里这几天,正是住在海棠花苑中,母亲把书房收拾出来,给说书先生暂住。   宋荷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说书先生年龄也不大,二十好几,模样清俊。宋荷每日去听书,一来二去的,便对说书先生动了心,生了情。   宋荷偷偷把自己攒的压岁钱都送给了说书先生。   作为回报,说书先生送了她一个很漂亮的糖罐子,里面装了许多水果糖。   那水果糖糖可是稀罕玩意,说书先生是前个镇子里别人送的,从西洋带回来的玩意,他自己不爱甜,便送给她。   从来没有人送过宋荷礼物,何况是这么精致漂亮的一个糖盒。   宋荷收到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姐姐有么?得到没有的答案后,便心满意足地收下了礼物。这是她人生第一个姐姐没有,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东西。   她舍不得吃里面的糖,馋得狠了,才拿出一颗,小心地舔上两口,再包好放回去。糖的甜味会从舌尖蔓延开,漫过整个口腔,留下长久的水果味的余香。宋荷以为,这就是爱情。   后来宋荷发现自己再一次错得离谱,她宋荷看见说书先生把一枝海棠花带在姐姐发髻上,凑上去吃她嘴上的口脂,   说书先生喜欢的也是大姐,他给了自己糖,却送给姐姐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把这个故事讲完,海棠副本就结束啦~   致郁系全员BE向剧中剧警告(狗头),不喜欢的下一章可以跳过or2 第70章   宋荷嫉妒得发疯, 她用布缝制小人, 塞上姐姐的头发, 扎满绣针, 仍觉得不解气。她又假装无意间引着妈妈不小心偷看到姐姐和说书先生偷情的场景。既让姐姐在家里失了宠,又让她永远不能再跟说书先生相见。   果然, 母亲知道后大怒,拎着扫把赶走了说书先生,又说要早点把姐姐嫁出去,紧锣密鼓地安排起媒婆, 给她相看亲事。   宋棠从小就乖顺, 事事都听母亲的话, 努力成长为一个温良娴淑的女子。   她最近在烦恼她的婚事, 十五岁在农村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 但宋棠看不上村里这些粗鲁的农户, 她憧憬一个更优秀的男人出现在她的世界。   见多识广又风流俊逸的说书先生满足了宋棠对爱情的幻想。宋棠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接近说书先生。   对方温柔又风趣, 给她讲了很多外面世界的见闻。宋棠这才发现, 这个世界远比她以为的要大很多。说书先生告诉她, 现在在城市里已经流行起“自由恋爱”, 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人,和对方厮守终生, 而不是盲婚哑嫁地听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宋棠动心了,她想恳求说书先生带她离开,远走高飞, 到大城市去。但是她又有些害怕,到了大城市,她什么都不会,要怎么生存呢?   结果她还没想出头绪,她和说书先生的事就被家里知道了。   母亲不顾她的恳求,残忍地赶走了说书先生,还强硬地要将她嫁人。   说书先生临走时留下一个插着海棠花枝的白瓷花瓶,与宋棠说,来年海棠花开,你若未嫁,我便来娶你。   可宋棠哪等得到明年,自从说书先生被赶走后,媒婆便一波一波的上门。宋棠算得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宋家家境也算殷实,想娶的的人从十几岁的小伙,到几十岁的老先生都有。   宋棠当然不想嫁人,她日日抱着说书先生送的瓷瓶,以泪洗面,直到某日突发奇想,想自己读书认字,然后到说书先生的城市去找他。   可还没等她从书房找到读书认字的书,却不小心先翻出了一幅画。   宋棠认识画上的女人,是村口那个年轻的刘寡妇,听说跟父亲从小就认识,每次见面都宋哥宋哥得,喊得很亲。   宋棠有了一个新主意,她要让母亲看见这幅画。母亲爱惨了父亲,若是让她知道父亲一直珍藏着别的女人的画,母亲肯定就没心思再给自己张罗婚事。   宋棠说干就干,挑了个母亲打扫房间的日子,把画卷放到书房显眼的位置,果然,母亲一下就发现了画,从那天起,再也没有媒婆上门了。   张翠翠嫁给宋辙那年,才十六岁,跟现在的宋棠同岁。她很满意自己的婚姻,十七年,她给宋辙生了五个孩子,伺候他衣食起居。她以为宋辙也是爱她的,直到她从书房看见那张画着刘寡妇肖像的画。   她委屈,她愤怒,她陪了宋辙十六年,在对方心里竟然抵不过一个寡妇?所以当晚,宋辙回家的时候,张翠翠对着他,骂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最不堪入耳的字眼。   张翠翠没想到的是,宋辙不但没有认错道歉,反而打了她。像打牲口那样挥着鞭子抽,用沾满泥的鞋底在她脸上蹍,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咚咚咚地往墙上磕直到磕出血来。   宋辙说他一直爱的都是那个姓刘的寡妇,但是拗不过父母才娶了她,宋辙说恨她入骨,如果没有她,他可能早就跟那寡妇在一起了。张翠翠有一瞬间感觉宋辙是真的想打死她,然后好把刘寡妇娶进门。   张翠翠怕了,她拼命求饶,道歉,发誓再也不过问宋辙的事,又说小妹才五岁,不能没有妈妈,宋辙才勉强作罢。   从那以后,张翠翠的世界就变了,宋辙肆无忌惮地跟寡妇打情骂俏,流言蜚语传得街坊邻里人尽皆知。宋辙每次跟寡妇约会完了就喝酒,喝完酒就打她。   张翠翠开始拼命地吃东西。她小时候家里穷,家里孩子又多,轮到她时,常常吃不饱饭,嫁给宋辙做妻子后,才慢慢有了饭吃。对她来说,吃饱能让她有种被爱着的错觉。   在厨房门口的位置,张翠翠埋了一副猪骨架,那是宋辙取她的婚宴上杀的猪,她偷偷把骨头拿回来埋在这里,每次路过厨房,她都会记得。   张翠翠越吃越胖,仅两个月时间,就胖了近八十斤。胖的好处是她好像更耐揍了。   世道乱了,学堂没了,宋子庆打算回家住几个月避避风头,却发现家里的状况已经面目全非。满街父亲出轨的流言蜚语,父亲却毫不辩解地接受,母亲眼神浑浊麻木,每天只知道吃。大姐表面上温柔贤淑,私下却偷拿父亲的积蓄,还撒谎否认,二姐对大姐的嫉妒更加不加掩饰。弟弟每天没心没肺地在院子里闹,虐杀动物,小妹则跟个废物一样,明明他们五岁的时候已经在帮家里干活了,小妹却永远只会瘫在床上嘿嘿傻乐。   这样的家让宋子庆觉得一天都待不下去,他尽可能地让自己沉浸在诗书里,可院子里永远吵闹个没完,让他心浮气躁。   宋子常是最早发现妈妈被打的人,那天刚好他爬到屋后面玩,不小心从窗户里看见了父亲殴打母亲的模样。那样子让他十分恐惧,他同时他感觉自己体内流淌着跟父亲相同的血,暴虐的,邪恶的血。   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愤怒,对父亲,也对他自己。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开始偷偷地虐杀家里的动物,来发泄这种愤怒。   直到有一天他进书房找父亲时,撞见父亲对着那副刘寡妇的画发痴。宋子常突然明白了,村里的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父亲突然殴打母亲也并非毫无缘由。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最崇拜的父亲,他爱上了别人,亲手毁了这个家。   宋子常感觉到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他在院子里做了一个拙劣的陷阱,那是他和父亲经常玩的打猎游戏,他是猎人,父亲是大老虎,父亲每次都会假装看不见,摔进他布置的陷阱里,里面铺着干草,不会把人摔疼。但父亲不知道,这次坑里没有干草,只有一把锋利的猎叉。   父亲还像往常一样倒进陷阱里,血流满了整个陷阱。父亲死了。宋子常将父亲的尸体塞进陷阱,用土重新填上,假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宋子常以为父亲死了,家里就会恢复正常,他没想到,父亲的死,逼疯了母亲。   张翠翠长期在宋辙的压制下,精神早已濒临崩溃,那天晚上,宋辙没有回来,张翠翠觉得他一定是不要她了,他去找他的刘寡妇了。张翠翠觉得天塌下来了,她要饿死了。   她开始疯了一样地找东西吃,然后她在院子里找到一只小猪,她把猪杀了,剁碎熬成了汤。   宋子庆发现家里的人开始失踪,先是父亲,再是弟弟,虽然他不喜欢他的家人,但是这样毫无道理的失踪还是让他觉得恐惧。   后来那天晚上,他在母亲端上来的肉汤里看见了人的手指。   母亲还在问他们,今天的猪肉汤炖得香不香。   宋子常和宋棠宋荷姐妹俩吓得面无血色,看着母亲一个人吃光了一整锅的肉。   深夜,他们凑在一起合计着,母亲疯了,吃掉了弟弟和爸爸,再这么下去,他们早晚也会被吃掉的,于是他们沉母亲煮早饭的时候,把母亲锁在了厨房里。   但是他们没想到厨房会着火。等发现的时候,母亲连同厨房,都被付之一炬了。   后来事情完全失了控,他们三人互相指责,推搡间宋子庆拔出了刀,他的本意只是吓唬吓唬这两个弱不经风的女人,好叫她们明白,现在作为家里的唯一的男丁,他才是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但没想到宋荷比他心狠多了,趁他不注意,抢过了刀,一刀便将他通了个对穿。   宋棠就显得很识时务,对宋荷说,这家里的一切都给你,我会安安静静离开。宋荷很得意,这个一直高她一头的姐姐,现在终于被她踩在脚下了。   她一开心,就想吃糖,她从糖盒里拿出那颗被她舔掉一半的糖奢侈地放进嘴里。但这一次,没有尝到甜味,糖是又苦又辣,剧毒从喉咙一直烧穿到肠胃。宋荷痛得再地上打滚,求宋棠给她一刀,让她解脱。   可是宋棠却没空离她,宋棠要抓紧时间去找自己藏在井里的金银珠宝。   原来宋棠早在她杀死宋子庆之前,就已经把毒下在她的糖里,不仅是她,宋子庆也有一份。宋棠已经打定主意,将偷来的金银细软藏在井底下,只等把他们都杀死,就带着东西去大城市找她的说书先生。   但宋棠没想到她取东西的时候会一不小心落进井里。井不深,她落下去时还活着,就是无论如何爬不出来。   宋棠拼命呼救,宋小妹闻声,蹒跚地走到井口。   宋棠让小妹找根绳子绑到树上,她好拉着绳子爬上去。   但宋小妹以为姐姐在跟她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只是趴在井边看着她笑。   宋棠绝望了,这时她望着井口,才发现海棠花已经冒出骨朵,再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出花来,她原本只需要再等几天,她的说书先生就来接她了,可现在宋棠再也等不到了。   宋棠就这么死在井中,死得时候眼睛还直直瞪着井口的一方天空,一朵初绽的海棠花落下一瓣花瓣,正盖在她的眼睛上。   宋棠死在了井底。   宋小妹饿了很多天了,她躺在海棠花树下,看着海棠花以瓣一瓣绽开。她不想动,为什么要动呢?以前总是只要躺着,就有人把吃的给她端过来了。   可现在不管她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给她喂吃的了。   大家不是消失了,就是躺在地上不动了,但是那就索性一起躺着吧,宋小妹躺在海棠花树下。海棠花开了,今年的花很往年不同,以往的海棠花总是白色的,今年却开得鲜红欲滴。   当七株海棠树的花朵完全绽放时,宋小妹也永远闭上了眼睛。   院子外传来喧闹声,小孩子欢天喜地地喊着,告诉自家大人,说书先生来了。   说书先生就住在海棠花苑里,背靠着鲜艳欲滴的红色海棠花,给全村的大人和孩子讲故事,他这次讲的是一个一家七口的故事,故事从十七年轻说起。   话说这院子里的海棠花,一开始都是颜色雪白,之所以会变成红色,是因为一个诅咒……   说书先生从海棠花开一直讲到海棠花凋谢,用了七天,才把整个故事讲完。他合上书页,话本的封面写着四个大字:“海棠花杀。” 第71章   独孤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连于渊的直播都错过了, 醒来时仍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带着几分倦怠, 不知是不是精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倒是那个梦留下的记忆尤其清晰。   独孤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喝下, 才觉得稍微清醒了些,想起还没领奖摸摸指环,进入守门人空间之中。   他先是查看了自己的奖励。   三倍的技能点,连同基础的三百点, 加上奖励点, 一共给独孤四百八十点。加上上一次的一百五十点, 总共六百三十点。独孤用三百技能点把技能提升到中级, 开启了两个衍生技能:技能使用对象加一, 和眉目传情(通过对视提升攻略对象好感度。)   独孤技能升级到中级后, 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随之升级到中级的恶魔血脉却和初级大有不同。   这是血脉觉醒玩家, 和非血脉觉醒玩家的区别。   非血脉玩家技能提升到中级, 技能效果会有显著的提升。   而血脉玩家的提升则体现在血脉能力上。   恶魔血脉(初级):恶魔对玩家初始好感增加20。可召唤恶魔徽章, 伪装成初级恶魔。   恶魔血脉(中级):恶魔对玩家初始好感增加30。可变身中级恶魔, 获得中级恶魔等同的战力。   初级的时候,独孤只能伪装成初级恶魔, 虽然也能动用一小部分恶魔的能力,但和真正的恶魔相比,无论是体力还是身体素质, 都有较大的差异,但是中级恶魔时,他却可以完全掌握中级恶魔的能力,也就是说一旦变身,他完全有和普通中级恶魔一战的力量。   同时多出的十点好感度也会让他的攻略之路变得更加轻松。   独孤想,果然论坛上说得没错,觉醒血脉的玩家在后期会拥有更强的战力。   但独孤随后又为难起来。中级恶魔的战力确实诱人,但他总不能顶着恶魔的皮在外面晃悠吧?就因为他这个技能,他还没当众用过血脉就已经两次被玩家误会成恶魔了。要是当众用一次血脉估计就石锤恶魔,洗都洗不白了。   况且他之前都跟于渊说过他没有血脉,现在要是露馅,他男神不就知道他说谎了。虽然知道血脉的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但独孤还是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   同时独孤又有种淡淡的不安,论坛上有推断说,血脉进化到最高级的结果可能就是融合。也就是说脱离现在的种族,不在是人类了。那他进化到最后,难道真的会变成恶魔吗?他的玩家身份又怎么办?他到底算是哪个阵营。   如果真有那一天……   独孤想了想,自己大概还是会帮人类吧,毕竟他的家人,朋友,爱人都属于这里。   然后他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作为人类胜利之路的一块不起眼的绊脚石。   独孤兀自出神,一声通讯打算了他的思绪。   医生:【队长,快来团队训练室,4=1!】   团队训练室?独孤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中级团队是有个特殊福利的。就是团队训练室。   独孤退出领奖台,发现空间里果然多了一个【团队训练室】的模块。   进入团队训练室后,队里的其他玩家已经就位了。进入团队训练室,就跟进入游戏一样,玩家在里面是有实体的。不过跟现实中不一样,在这里,他们的形象也是做过调整的,更贴近他们在游戏里的形象。   杀手——可爱正太。   路人乙——病弱美少年。   杠精——清秀书生。   医生——美艳御姐。   路人甲——阴郁俊美青年。   独孤不由地感慨,单看外表,谁能想到,看着一捏就碎的病弱少年于渊,杀恶魔只用一刀;看着可可爱爱的正太杀手,砍人的剑跟他自己一般高;看着满身书卷气的青年,其实是个杠精呢?也就医生和独孤自己画风还算正常。   不管怎么说,全队颜值在线,这点还是让独孤很满意。不亏是他,选队友就是这么有眼光!   训练室分为五间单人训练室,一间战术合训室,一间休息室。   独孤和队友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休息室,这里看起来很像是生活类游戏里的虚拟空间,里面所有的装修家具陈设都可以随时构建和调换。   不过几个玩家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装修房子上,随便选择了一套应用最多,实用便利的的星际作战室组合。   独孤进入时,看见的就是一个充满科幻风格的小型作战室,正中间是一个白色合金质地的圆桌,周围是五张材质不明的软椅。旁边有休息的沙发和茶座。正前方的位置,是一张大屏幕,下方有操作台,可以监控每一个训练室的情况,可以当做黑板使用,也可以直接调取论坛信息,查阅资料,十分便利。   医生正在翻阅着关于训练室的功能介绍:“哇,这个守门人游戏不会真的是外星人的黑科技吧?”   “也不用这么惊讶吧,穿越时空,血脉进化,技能,和卡片,还有守门人空间,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科学过不是吗?”年修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却十分专注地研究者作战室的控制屏,翻看着系统仓库,似乎是在思考,能不能从里面变个机甲战舰之类的东西出来。   杀手倒是显得兴趣缺缺,虽然他以前没有队伍,但是单人玩家也进入中级以后,也可以拥有一间单人训练室,所以这里对他来说,不算太新鲜。   于渊:“这里是给玩家适应和训练技能的地方,毕竟在中级场,游戏环境将不再是初级场那种没有太大危险的解谜背景。”   “没有太大危险……吗?”医生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忆着自己参加过的初级竞技场,运气好的时候,死一半,运气不好全军覆没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这还叫没有太大危险吗?那中级竞技场得危险成啥样?   于渊明白医生想问的意思,解释道:“初级场伤亡高,是因为玩家水平良莠不齐,虽然经过了守门人选拔,但是仍不排除一些运气好,浑水摸鱼的玩家,或者是虽然侥幸活过选拔,但并不能适应游戏的玩家。但是你可以仔细想,在初级场中,仍旧存在许多浑水摸鱼的玩家,比如无忧镇那一关,很多玩家既不具备通关的武力,也没有成功解谜,甚至没有对游戏进度做出任何贡献,但是依然成功通关了。”   “但中级场里就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了,死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一个疏忽大意都可能招致死亡,弱和蠢都是原罪,不要指望任何的帮助和同情。”   年修竹转身盯着于渊:“我早就想问了,你真的是新人吗?总感觉你很有游戏经验的样子。”   于渊笑容不变:“只是提前做了功课。”   随后他在操作台上熟练地敲击起来,像是用了千百次一样,很快大屏幕上弹出一些相关的论坛帖:【(干货)关于进入中级场的一些体会】【新人进入中级场必须要做的事!】【中级竞技场闯关实录】……   年修竹沉默了,这功课确实做得挺足的。   独孤只是觉得不用出门就能训练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挺好,那以后健身都可以在这里了,不用再去健身房了。”   “训练室可不是简单的健身房。”对训练室最有发言权地杀手说:“每一个训练室都是一个无限的虚拟空间,可以模拟各种极端战场环境,最大程度地开发玩家的战力和技能。这可不是健身房能做到的。”   独孤还来不及震惊,又听于渊补充道:“另外在训练室中受伤,只要不是死亡,都不会对玩家造成实质性损伤,玩家可以放开顾虑,尽情地在里面战斗。”   独孤沉默良久,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感叹:“黑科技啊!”   杀手却还不是很满意:“我觉得这个训练室还有待改进,光模拟环境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能把那些游戏里出现的怪物恶魔也在这里模拟出来,每次都只能自己训练,没有对手,太无聊了。”   独孤:“现在有了,团队有一间多人训练室,以后你可以在那里和小乙过招了。”   “这倒是。”杀手这才有些高兴起来,果然加入队伍还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终于有一个足够强的对手,可以放开手脚战斗了。   于渊:“虽然受伤都能够恢复,但是在训练中,一旦感觉不适还是建议提前退出休息,以前就有玩家在训练室训练得太过拼命,结果不小心真的死掉了。”   这话于渊主要是对着杀手说的,其他人他倒是不担心,又不是找虐,谁没事训个练死来死去的。   杀手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但是你跟我对战的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个留手,我也不会对你留手的。”   于渊笑起来:“你不用留手,至于我,留不留手的,等你打得过我再说吧。”   杀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于渊:“每天这个点,我都有时间。”   杀手:“每天一场?”   于渊:“可以。”   杀手:“那今天的一场,现在打吗?”   “现在?”于渊似乎有些意外。   “不行吗?你要休息?”杀手问。   于渊思索片刻,点头:“就现在吧。”   “你们现在打?”独孤意外地看着两人一起走进战术合训室。   “嗯。”于渊歪头朝独孤眨眨眼睛:“哥哥放心,我赢得很快。”   对此,杀手呵了一声,却没有反驳。嘴炮是没有意义的,他只喜欢用实力说话。   两人选择的是一个简单的双人擂台场景,擂台50X50,比游戏里的宽敞很多。进入训练室后,两人的衣服也变成了白色的训练服。   “你要不要挑个武器?”上擂台前杀手问于渊,他有双手剑,对方却是赤手空拳的。   “跟你打,用不到。”于渊空着手上了擂台。   杀手:“那技能呢?说起来一直不知道你技能是什么。”   于渊还是同样的话:“跟你打,用不到。”   杀手眯起眼睛,眼里罕见地露出一丝杀气,他认可于渊的实力归认可,但对方若是这样轻敌的态度,他就只能好好教教对方做人了。   “带上这个。”于渊从虚拟仓库里翻出一个白色的手环丢给杀手:“生命体征监测手环,健康指数掉下50就结束。”   “你不戴?”杀手接过手环扣在手腕上。   “你可以杀我。”于渊转头,用浅金色的眼睛盯着杀手,那视线像是一束光,能照到心底的深渊:“只要你杀的掉。”   对战开始,杀手召唤双手剑,还没有成功,一道白色的影子朝他划过来,拳影直逼面门。   杀手连忙抬头抵挡,一分心,技能召唤失败。   “好快!”杀手撤开,震惊地望着于渊。释放技能需要专注,但是这个时间很短,对熟练的人来说,连一秒都用不到。但是现在他却被于渊给打断了。   接下来两人几乎是靠着拳脚过了十几招。不是杀手不想用技能,是他被于渊压制的完全用不出来。之前观战时还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正面和于渊对战,就会发现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杀手浑身都在颤栗,是一种遇到强者的,头皮发麻的愉悦的颤栗。他喜欢这样的对战,哪怕被一次次踹倒在地上直到爬都爬不起来的人是他自己。   “滴滴滴。”杀手的手环传来报警音。   “到此为止。”于渊停下动作,一个翻身,躲开杀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攻击,转身走下擂台。   两人一前一后拉开训练室的大门走出来。   门外三人齐刷刷地看着于渊。刚刚两人对战的全过程,他们已经通过屏幕轻轻楚楚地看了一遍了。   再之前看两人跟恶魔对战的感觉是,杀手很强,路人乙也很强。现在的感觉则是,杀手真的很强!而路人乙……他真的是个人类吗?这什么身体素质,怕不是个牲口吧!   “那个……”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于渊,之前明明相处得还算融洽,现在面对他,却难得感觉到一丝压力:“你这身手怎么练的,能教教我们吗?”   “现在我教你们也教不了很多东西,这三个月,你们不妨先把体能练上来,我可以帮你制定简单的训练计划,至于格斗技巧这些,我一个人也教不过来,你们可以在现实里请教练辅导。实战方面,先让杀手帮你们训练。”   “为什么是我?”杀手有些不情愿,他是来打架的,又不是来讲课的。   于渊:“想知道你刚才对战中那些地方露出了破绽吗?”   杀手:“你说。”   于渊指了指医生和年修竹:“你教他们,我就教你。很公平。”   杀手:“你教我一个,我要教三个,一点不公平。”   于渊:“我教哥哥和你,你负责杠精和医生。一人两个。”   杀手依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但是又说不出来,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好吧。”   于渊又对独孤说:“那哥哥以后训练的话可以直接来这里找我,如果我不在直接敲门也行。”   独孤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也先请个私教?”   于渊:“为什么要请私教?私教又进不来。还是说哥哥觉得私教比我教的好?”   独孤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只是怕占用你太多时间。”   于渊笑:“我的时间很多,欢迎占用。”   作者有话要说:医生&a;杠精: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杀手:谢谢,感觉智商有被冒犯到。 第72章   独孤的时间渐渐规律起来, 早上七点进入空间, 做早训, 上午在家里画稿子, 下午进入空间训练,晚上看于渊直播, 他不敢看太久,只看到十点,之后进行晚训。然后十二点左右睡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独孤把之间连载的漫画完结了, 然后跟编辑请了个假, 说自己需要休整一段时间, 可能几个月, 可能半年, 或者更长。   总归他现在不缺钱, 还是想把更多精力投入在训练上。   意外发生在七月一号这天,因为不需要进入游戏, 独孤便一上午都泡在空间里训练。中午的时候, 于渊邀请他去吃附近一家新店的牛排, 结果菜还没上来, 独孤先接到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 还是个座机。   “你好。”独孤接起电话。   “您好,是独孤先生吗?我们是冬城特事局的。”   独孤手一抖。   特事局,全称特别事务局, 是为了调查一日事件专门成立的部门,当然尽管他们很努力,调查却全无进展,最后几乎成了一个给一日事件扫尾的部门,负责在每月一号,统计事件发生地,失踪人口数,联系他们的家人,办理特殊失踪人口证明。如果没有家人的,财产会被专门的部门冻结保管。   所以当一个人收到特事局电话的时候,很大可能就是他又亲属因为一日事件失踪了。   独孤最近的亲属只有他的父母,他昨天还跟妈妈通了电话,答应她八月十五回去看她的。没想到他没等到八月十五,却等来了特事局一通电话。   “你说。”独孤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这样的,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父母昨天在兴旺超市期间,不幸遇上一日事件,超市内85人全部失踪。请您尽快到冬城特事局认领您父母留下的物品。”   “……好,我知道了。麻烦您了。”独孤的声音微微发抖。   电话挂断,独孤眼神还有些发直,嘴唇也没了血色。   “怎么了?”于渊注意到独孤从接起电话脸色就不太好看。   独孤抿了抿唇:“我下周回趟冬城,大概三天左右。”   “是……家里出事了吗?”于渊很快想到今天是一号,心里一紧,猜道:“特事局的电话?”   独孤抿了下唇:“嗯。”   独孤努力想压下心里的慌乱和悲伤。可悲伤这种东西,他越是想压下去,越是翻腾的厉害。他第一次被卷入守门人游戏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独孤的眼眶渐渐红了,他望向于渊,哑着嗓子说:“圆圆,我可能……没有爸爸妈妈了。”   于渊闻言只觉得心里一阵酸软,泛着疼,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来,让他有些无措。   他愣了几秒,起身从独孤的对面,换到他同侧的位置上。有些笨拙地揽住独孤,将他的脑袋扣在自己肩上:“想哭的话不用忍着,我在呢。”   于渊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是很不想看到独孤露出那样的表情。   独孤本来还努力憋着,不想把情绪传染给于渊,被对方这么一哄,心里的难过再也压制不住,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来。   独孤像小动物一样,把脑袋抵在于渊肩上,哭得全身颤抖的,他似乎觉得有些丢人,努力压制着哭声,却有几声压不住的呜咽,不小心从缝隙间泄露出来。温热的泪水浸透了于渊的衬衫。   于渊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他。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很长。   “笃笃笃。”门口传来服务员敲门的声音。   独孤这才吸着鼻子,从于渊怀里挣扎起来,抹着眼泪说:“抱歉,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于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跟服务员说不在这里吃了,把饭菜打包。   独孤用纸巾擦干净眼泪,哭完情绪确实稍微好了一点,他吸着鼻子跟于渊道歉:“今天没办法陪你吃饭了。”   于渊表示没关系,又问“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去冬城?”   独孤:“明天吧,我等会定机票,想越快越好。”   于渊:“我陪你回去。”   独孤摇摇头:“那太麻烦你了,再说你还要直播……”   于渊打断他:“直播设备我可以随身带着,你这个状态,我不放心。”   见独孤还在犹豫,于渊又放软了语气,凑近望着他:“哥哥,让我陪你回去吧?”   独孤实在招架不住于渊这样的语气,况且他其实心里也是想要人陪着的,便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尽管于渊给独孤打包了吃的,可是独孤实在吃不下,他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却一夜没睡着,收拾好行李,对着窗户,枯坐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于渊看着独孤眼底满是青黑,便知道他是一宿未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抢过独孤背的行李箱:“走吧。”   “不用,箱子不沉的,我自己来就行。”独孤精神有些不集中,被于渊抢了箱子,才后知后觉地追上去。   “哥哥现在看着风一吹都要倒了,就别跟我争了。”于渊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纸袋塞给独孤:“虽然知道你没胃口,饭还是要吃一点的。这里有我早上做的粥和三明治,哥哥凑合垫垫肚子。”   食物的香气伴着热气一起从袋口氤氲而出,随着呼吸进入身体,像是种无声的安慰。   要是在平时,有男神亲手做得饭,独孤肯定先花式拍照留念,再欢欢喜喜吃个精光,这会儿他却只是把袋子抱在怀里,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给我准备早餐,谢谢你愿意在这个时候陪着我。谢谢你,在最绝望的时候,一直在我身边。   两人的航班中午在冬城降落。独孤尽管没胃口,还是被于渊拉去喝了碗热粥。下午上班前,独孤就早早等在特事局门口,一上班,就顺着指示牌找到认领物品的地方。   物品是在超市外的物品存放柜找到的,包括一把伞,一个女士背包。背包里装着母亲的身份证件,和一些零钱杂物。   工作人员把物品递给独孤,说了句:“我们会竭尽全力找到你的家人。”   “谢谢。”独孤苍白着脸道谢,心里却明白,无论他们多努力,都不可能找到他的家人了,因为他们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   独孤拿着东西失魂落魄地回到冬城的家,家里还保持着昨天父母离开时的模样,阳台上有晾出去没有收的衣服,和几盆老妈养的花。冰箱里塞满了肉和菜,饭桌上还有没有吃完的水果和剩菜。   “你随便坐,我收拾一下。”独孤把阳台的衣服收起来,一件件叠好。厨房剩饭倒掉。厨房里的食物打包起来送给了邻居家的阿姨,连同阳台上的几盆花一起。然后又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这个过程独孤一直很安静,情绪也看似稳定,甚至跟邻居说话的时候,还能保持微笑。   但是当他擦拭茶几,看到上面一家三口合影的相框时,情绪突然崩溃了。他把相框死死抱在怀里,整个人缩成一团,他没有哭,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于渊站在客厅的窗户边,看着缩成一团的独孤,却只是默默别开了眼睛,没有上前打扰。人生有一些槛,只能一个人走过去,没人能够帮忙。再多的同情安慰,也只是隔岸观火,终究无法感同身受,更无法分担一分。   独孤没有让于渊等很久。他只是脆弱了一会,就继续起身收拾房间。   等他收拾好房间,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对于渊说:“我们走吧。”   “好。”   独孤不想住家里,家里有太多记忆的痕迹,他怕触景伤情。   于渊懂他的想法,所以没有多问。   两人找了个酒店,于渊不放心独孤单独睡,便开了个套间,一人一个房间,客厅共用的那种。   “我想休息一下。”独孤一进酒店就回了自己房间   晚上七点,于渊没等到独孤从屋里走出来,便去敲他房间的门:“哥哥,吃晚饭了。”   独孤没有应声。   于渊又直接推开门,看见抱着膝盖缩在床头一角。   独孤盯着自己的脚尖,闷声回答:“对不起,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于渊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个小时。于渊又来敲门,依然没人应,于渊推门进来,独孤和之前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位置也没有变。   “我买了牛肉面,听说是冬城很有名的美食,这家生意火爆,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哥哥好歹吃一点,嗯?”   “你……不直播吗?”独孤犹豫着看了眼时间,惊觉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请假了。”于渊轻描淡写地说。   独孤愣了一下,追了对方两年的直播,独孤自然知道,于渊在工作上十分敬业,两年来偶尔可能会提前下播,但是直播没有停过一天。   “你不用这样的。”独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于渊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走到独孤床前,在他身边坐下:“哥哥这么消沉下去。不吃饭,不睡觉,身体很快就会垮掉的。”   “我知道。”独孤的声音闷闷的:“再给我点时间。”   于渊叹了口气:“哥哥跟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说完心里会舒服一点。”   独孤没有回答,抱着膝盖发呆。   两人就这么坐着沉默了很久,久到于渊以为今天晚上独孤不会说话了。独孤幽幽开口。   “我……爸和我妈从小就很疼我,虽然家里算不上富裕,但我从小喜欢要什么,他们都给我买,喜欢做什么,他们都支持我。我就是那种被溺爱着长大的孩子。   “我从小学习成绩很好,但是我不喜欢读书,非要考美院,学画画,亲戚朋友都说我疯了,可是他们支持我,他们说只要我喜欢,只要我快乐就行。”   “我其实画画不是特别有天赋,开始画漫画的两年,一点水花都没有,我沮丧的不行,他们一直在鼓励我。”   “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自己任性,喜欢夏城,就搬了过来。我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我妈特别舍不得我,一直叮嘱我有空多回家看他们。我本来都答应了,等到中秋就回去的……他们为什么,不等等我。”   独孤沉默着调整了一会情绪。   于渊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扰,就在旁边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独孤:“我很后悔,我在想如果我没搬出去,今天会不会就不是这个结果,至少他们去超市的时候,我会陪着他们。守门人选拔的游戏那么残酷,我一想到他们要经历的东西,我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不怪你。”于渊终于出声:“我想你父母一定不会想跟你一起进入游戏,他们那么爱你,一定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何况每一场游戏都充满偶然,就算你在场,也未必能挽回什么,说不定连自己一起搭进去。而且失踪仅仅是失踪,未必就是死别。”   “你,什么意思?”最后一句话让独孤抬起头来,问得很轻,眼神却很认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生怕这根稻草也会断掉。   于渊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街区:“仅是我个人的一点猜测,守门人游戏赢了,通关卡的玩家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归现实,在训练场中的死亡,也不是真正的死亡。说明在游戏中死亡的玩家,是有机会复活的。照这个逻辑推,我想,是不是有可能,如果能通关最终关卡,所有在游戏里失踪的玩家,都可以重新归来?”   “有可能吗?”独孤的眼里闪烁着希冀,又有些不敢去相信:“可守门人选拔的复活是还原回游戏开始的时间点,现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是吗?再说那些在游戏里死亡的玩家不也在现实里得了骷髅症?”   于渊:“守门人选拔在现实中发生,又回到了游戏开始前的时间,如果把整场游戏看做是对全人类的选拔,对华夏星的选拔呢?”   独孤眼睛亮起来:“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成功,我们很可能会回到第一场游戏开始的时间,没有人死亡,没有人消失,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   于渊看着独孤水汪汪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只是一种可能,但值得我们努力,不是吗?”   独孤眼里燃起战意:“我们一定会赢的!我想带他们回来。”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试一试,毕竟他们早已别无选择。   于渊把牛肉面端给独孤:“那哥哥要好好吃饭。”   独孤:“嗯。”   独孤大口地吃起面来。   于渊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独孤并不是完全把希望寄托于真的能把父母从异世界带回来。他只是现在太需要一个希望,一个目标来转移注意力。让他把心里的悲伤转化为动力,努力振作起来。就算独孤最后没能得到预期的结果,悲伤也会随着时间淡化。   作者有话要说:就虐这一章,独孤会振作起来的!顶锅盖遁走。 第73章   一日后, 独孤和于渊回到夏城。   于渊倒还好, 依旧是那种强到没朋友, 却十分平易近人好脾气的模样, 但独孤的变化却极其明显。如果说他以前的状态属于“努力”的话,现在几乎可以用“拼命”来形容了。加上不需要赶稿子, 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拿出来训练了。   他用这种让自己疲惫的方法来麻痹自己,似乎只要自己够努力,赢下比赛,就一定能接爸爸妈妈回家。   上午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的体能训练, 独孤像是感觉不到累一般, 经常生命指数掉到二三十了, 自己还没发觉, 被于渊强制从训练室丢出来休息。   下午是团队的对战训练时间, 队员旁观于渊跟杀手的对战, 听他指点杀手每一局里出现的问题。   之后于渊会对独孤进行一对一教学。杀手对年修竹医生一对二教学。   晚上十点到十二点,是实战训练时间, 独孤和医生年修竹分别进行切磋。后来因为独孤进步速度太快, 1V1, 就改成了1v2。直到最后1V2医生和年修竹也依旧无法打赢独孤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晚上, 独孤还没有出现,杀手在自己的训练间锻炼, 医生和年修竹在休息室聊天。   聊天的本意是帮年修竹治疗他一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吐的毛病。医生分析了一下,觉得他这种行为应该是源于从下接触的女性太少,以至于看见女性就会紧过度, 建议他多和女孩子接触。   作为队里唯一的女玩家,这个任务最终又落回医生头上。   两人每天要进行长达半小时的面对面友好交流,医生先是要求年修竹盯着自己的脸,接着是看眼睛,再到手牵手。   一个月时间,成果卓著,年修竹现在已经可以自如地和医生对话,对视,牵手,并肩作战。   但他看见其他漂亮的女人,依然会反射性想吐。   后来医生明白了,年修竹不是被她治好了,只是不把她当女人了。   医生:……行吧,往好处想,至少自己和年修竹可以正常交流了不是?   虽然不需要治疗了,不过两人还是会在这个时间进入训练室聊会天。   年修竹在现实中基本没有朋友,跟家里人也不算亲近,这一月慢慢跟医生熟悉起来,倒算是人生中第一个能聊点真心话的朋友。   医生:“路人甲最近状态不对,他是不是现实中出什么事了。”   年修竹:“别个现实中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医生现在面对年修竹这种无意识怼人的口气,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大家都是队友,当然会担心了,你哪天状态不对,我也会担心啊。”   年修竹吃软不吃硬,听医生说担心他,语气便软了几分:“我要是有事,你可以直接问。不过路人甲他不说,最好还是别问了,反正认真训练是好事,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咱们俩今天晚上的对战。”   医生:“说起对战,路人甲这也进步的太快了吧?杀手也是每天跟着路人乙训练,也没有进步这么夸张吧?”   同样是天天训练,为什么就独孤进步神速。他们其实这段时间进步也挺大的,但还是在正常人的范畴进步,而独孤已经朝着非人类的状态迈进了。   “哎,他是那种不要命的训练方式,自己悟性又高,还有路人乙那种高手手把手的教,进步不快才奇怪吧。”   独孤知道其实不单是努力的结果,他的血脉升级后,也在随着训练潜移默化地增强,而且越是濒临极限,这种强化就会变得越发明显。即使现在不召唤血脉,他本身的□□力量也要超出普通人不少,差不多能达到初级恶魔的水准。   这天晚上,赢下医生和年修竹后,独孤一走出合训室,就被杀手拦住:“明天开始,我跟你打。”   独孤正在摘手环,闻言有些诧异,但还是欣然应下来:“好。”   能跟强者对战,他自然求之不得,虽然他现在跟杀手打,大概率是被虐,但是这种压力才跟容易让人提升。   八月一日这天,守门人空间里又出现了两条新的爆炸性消息,有队伍成功通关了高级竞技场。有玩家的称号出现了变化。   通关高级竞技场的队伍是海皇的战队踏浪逐风,之后海皇的称号变为了海神。   从论坛吃完瓜的独孤求败小队众人,凑在休息室里讨论。   医生:“我头一回听说称号居然是可以升级的。”   年修竹:“但为什么光明神一出现就是光明神了,海皇一直通关了高级竞技场才得到一个神级的称号。会不会只有头一个神陨落,下一个神才能出现?”   杀手反驳:“跟这个没关系。成不成神只跟实力和机遇有关,光明神一上来就是神大概是因为光明神更强。”   年修竹开杠:“你怎么知道光明神更强?他要是真的强,那他怎么一进高级竞技场就翻车了,至今生死不明?”   独孤:“通关不等于就一定更强。没通关的也可能有其他原因,杀手这么强不也一直在初级场转悠吗?”   杀手意味深长地瞥了独孤一眼,波澜不惊地丢出一个重磅消息:“因为我也接到了***。”   独孤:“接到什么?”   杀手:“***。”   杀手又说了一遍,发现众人仍旧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旋即反应过来:“这个大概不能告诉不知道的玩家。”   独孤想了想,大胆猜测:“你想说的是不是一个任务?”   杀手一愣,点点头:“嗯。”   独孤联想刚才聊天的内容,继续猜:“任务和神有关?做了这个任务就能成神?成神前的试炼任务?”   这次不需要杀手确认了,随着杀手这句话,独孤,医生,年修竹同时听见提示音。   【成神试炼任务支线,已解锁,当前状态,未激活。】   【成神试炼任务:既成神前必须要完成的试炼任务,任务内容因人而异。完成试炼任务,即可获得神级血脉。神格同血脉一样,具有唯一性,同类型神级只能存在一个。】   玩家互相对视一眼,这个信息是论坛完全查不到的。   独孤想了想,当即走到屏幕前,试图发送一个论坛帖子,结果内容敲到关键地方,字就会被吞掉。   他转身,朝其他玩家摇了摇头。   年修竹:“看来这个信息还对不知情的玩家保密。”   杀手:“应该是。我也是在接到试炼任务之后才知道这个秘密。或许游戏原本的设定,就是在激活任务后,才能够知道。但是你们提前猜到了任务,虽然不能激活,但是系统也给你们开放了相关的知情权限。”   独孤看向杀手:“继续刚才的说,你是接到试炼任务后,回到初级场的,为什么要回来?”   “我的试炼任务是一对一杀死二十个初级恶魔和五个中级恶魔。接到任务的时候,我开始不断地挑战初级和中级恶魔,脱离卡就是上一次和中级恶魔对战失败后用掉的。现在我初级恶魔倒是打够了,但中级恶魔的实力比初级恶魔却强了不止一点。”   医生好奇地问:“那你如果完成试炼称号也会变成什么神吗?你之前叫战将,难道是……战神?”   杀手摇头:“是杀戮之神。我猜测觉醒的血脉类型会和之前的血脉挂钩,但并不是唯一对应的,局内的表现,心境,和成长方向不同,都会影响到觉醒结果。”   医生有些期待地问:“那没有血脉的人,可能成神吗?”   毕竟成神一听就很厉害,在游戏里挣扎求生,谁不想成为一个能左右命运的强者呢?但现在队伍里貌似只有年修竹和杀手有血脉。   杀手摇头:“这我不知道,一般开启成神任务的人也不会跟别人说,现在已知的两个成神的,一个是光明神,一个是海神,海神肯定之前是有血脉的,光明神从大家知道他起,就是光明神,倒是不好判断。信息太少了。”   接着杀手又奇怪地看向于渊:“对了,你是不是也没有血脉。”   一直默默旁听的于渊突然被问道,目光轻轻闪动了一下,随即淡定地点头:“嗯,没有。”   杀手对医生说:“那你就等着看他就行了,要是没有血脉的人里,有一个能激活神明试炼任务的,一定是他。我玩了这么多场游戏,有血脉的没血脉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比他更能打的了。”   于渊淡淡地说:“行了,瓜吃够了就开始训练吧。血脉说到底只是辅助,能不能生存,运气,战斗技能,体力,智谋,还有临场发挥缺一不可。光明神那么强不是也倒在高级竞技场了。”   独孤认同地点点头,起身朝训练室走:“训练训练。不管是神血,还是普通血脉,都只是附加分。能得到最好,没有也别太强求,提升能提升的,把握能把握的,你们看小乙,什么血脉没有,不是照样很强。”   余下三名玩家被两人说服了,也各自开始了训练,毕竟神血可遇不可求,与其想那些虚无缥缈够不着的东西,不如先把能提升的实力,提升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医生:队里有三个人没有血脉呢。   于渊&a;独孤:不,只有你。   于渊:血脉只是辅助。   独孤:对,附加分,关键还是要提高实力。   后来,知道真相的众人:你们俩当时说那些话,不亏心吗!!! 第74章   八月末, 雷雨天越发频繁, 独孤不怕打雷, 甚至以前还喜欢在雷雨天看开鬼片, 觉得比较有气氛,近两月倒是看得少了, 一方面是忙于训练,另一方面经历了游戏里真实的生生死死,再看鬼片,总觉得少了几分刺激。   晚上十一点, 独孤提前退出空间, 洗完澡, 随意擦干了头发, 趴在桌子前, 用铅笔勾勒梦中的故事。   他喜欢用这种方式, 把自己经历的副本,一个个记录下来。画画让他感觉放松, 尤其是这种没有特地目的地, 去画一些自己想画的东西。   门外响起敲门声, 独孤笔尖微顿, 旋即丢下笔,起身去开门。这个点会来敲门的, 除了住在隔壁的于渊,不做他想。   门打开,于渊微微怔愣, 独孤穿着一身浅绿色短袖短裤的睡衣,上面印着一直奶胖奶胖的小恐龙,正张牙舞爪地对着于渊卖萌。独孤的头发还没干透,乖乖地贴在脑袋上,只有头顶的几根呆毛,不听话地翘着,配上那双水漉漉的眼前,让于渊心底微微一颤。   还,怪可爱的。   意识到于渊在看自己,独孤低头一看,脸颊不自觉地热起来,解释了句:“睡衣是我妈买的,她老觉得我还是个小孩。”   独孤以前嫌弃老妈买的睡衣幼稚,现在却是恨不得每天都穿在身上,仿佛这样穿着,就好像爸爸妈妈一直还在似的。   “嗯。哥哥穿这个,很……好看。”于渊把到嘴边的可爱咽了下去。   独孤听着于渊语气里的勉强,心想你倒也不必这么违心,想笑就笑吧。   “进来坐。”独孤后退一步,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于渊进门后说明来意:“哥哥我想请人来装一下隔音,我隔音似乎不是太好,楼上有家人总是晚上吵架,有时候还会摔东西,对我干扰挺大的。”   “啊,可以。”独孤这才想起来自己貌似还是于渊的房东:“房子租给你,按你的想法装就好。”   于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这几天,我能在哥哥这边直播吗?”   诶?诶诶诶!   独孤眼睛蓦的睁大了。男神要在自己家里直播!那他岂不是可以看现场了!   “可以啊,随时都可以。。”独孤把于渊领进画室:“我把画室腾给你吧,最近已经截稿了,房间平时也是空着的。直播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有没有需要我准备的。”   于渊笑起来:“没什么特别要求,哥哥借个房间给我就好了。我明天提前点过来,调试一下设备。”   独孤被于渊一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激动了。敛了敛情绪说:“好。”   “哥哥在工作吗?”于渊注意到画室里凌乱地堆着一些画具。   独孤将桌上的画稿整理起来:“不是工作,只是随便画的。”   于渊好奇道:“我能看看吗?”   “嗯。”独孤耳尖微微泛起了红。把刚描完的底稿交给于渊,心里有种被老师检查作业的紧张感。   “这是……画的游戏里的故事?”于渊很快从画的背景和剧情走向猜到了。   “嗯,是关于游戏的,不过只是我的一点想法。”独孤点头。   于渊慢慢翻看着,点评道:“很有趣的故事,和哥哥发表的漫画不太一样呢。”   “你看过我发表的漫画!”独孤瞪圆了眼睛,他可是画了很多同性恋爱题材的漫画的。而且有一本攻是用了于渊作为原型。   于渊笑起来:“嗯,看不出来,哥哥平时看上去粗线条,漫画里的感情线,倒是很细腻。我最喜欢那本直播题材的,很有趣,好像是叫……《掉马后我和主播HE了》?”   独孤尴尬地脚趾抓地。可不就是那本嘛,那时候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手,于渊也只是个不知名的小主播,他光看直播觉得不够,就自割大腿肉产粮,偷偷摸着于渊的人设画了本漫画,当然因为是同性漫画,他码打的很厚,用的梗也都是直播中常见的梗,除了自己脑补,应该没有人认得出原型是于渊。   于渊见独孤害羞了,便不再逗他,约定了第二天过来的时间,便放下画稿离开了。   于渊在独孤家里开直播,独孤新奇的不得了。他在自己床上打开直播,一想到于渊就在自己旁边的房间,甚至隐约还能听见对方敲击键盘清脆的声音就觉得激动。   直播一开,很多老粉丝立刻注意到于渊换了地方,因为房间的背景不太一样。   【圆圆怎么换地方了?】   【小圆圆去哪浪了?】   【背景怎么变了?】   【别问,问就是在我家。】   【明明是我家。】   【胡说,明明跟我在宾馆里。】   ……   弹幕刷得飞快。   独孤抱着手机乐得不行,刚想跟着刷一句“明明在我碗里。”又想起自己的马甲在于渊那里都掉光了,只好乖乖收手。   没想到于渊却回复了弹幕。   温润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鼻音里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嗯,是不在家。”   “问我在哪?在哥哥家。”   “哥哥就是哥哥啊,还能是什么?”   “不是,没有血缘的。”   “好了,都别刷屏了,他在隔壁看直播呢。”   “要看看?那可不行。哥哥那么可爱。只能我一个人看。”   啊啊啊啊啊!独孤隔着屏幕被撩得满床打滚。于渊也太会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于渊都在独孤家里直播,独孤好奇地不行,特别想看看于渊直播时的样子,又怕打扰到于渊,只能借口送水果,悄咪咪地溜进去看一眼,还很小心翼翼地避开摄像头。   独孤一手放下切好的水果,一手把酸奶摆在不碍事又方便够到的位置。   于渊停下手里的操作转头看他,独孤便朝于渊摆摆手,准备悄悄离开。   “谢谢哥哥。”于渊却弯着眼睛笑起来。   这句话直接把弹幕点炸了。   一堆人刷着:   【啧,叫的真甜。】   【我酸了。】   【知道的是哥哥来了,不知道以为是男朋友呢。】   【知道的是喊得哥哥,不知道以为是喊老公呢。】   【哥哥在哪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看着弹幕上的刷屏,独孤臊的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偏偏于渊还一副炫耀地语气跟粉丝互动:“哥哥,给我拿了酸奶和水果”   于渊把碗端到摄像头前晃了一圈:“都是我喜欢吃的水果,不过石榴和荔枝太麻烦了,我平时懒得剥,看,第一次有人给我把石榴剥成一粒一粒的。”   独孤心道,我也是头一回给人剥石榴,平时自己都懒得吃。   粉丝很少简单于渊这么活泼的一面,弹幕里都笑疯了。   【我在考虑柠檬和狗粮我先吃哪一个】   【吃糖啊姐妹!】   【突然吃播】   【这么好的男人要不你就嫁了吧】   【或者娶了也行】   【看个游戏直播,居然被塞了一嘴糖】   【单身狗骂骂咧咧退出直播间】……   独孤不敢再看弹幕,低头用手机打字。   于渊摘下耳机:“我关麦了,哥哥要说什么?”   “咳,你吃完放这就好,回头我收拾。”独孤收起手机小声嘱咐了句。   “哥哥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没事的,别理那些弹幕,他们说着玩的。”于渊歪过头。   “嗯,我知道。”独孤故作淡定。心里想,他还希望是真的呢。   “也对,毕竟哥哥也常看直播。”于渊指了指水果盘,又说:“哥哥想进来看现场,随时都可以进来。不用这么特别照顾我的。”   猛不丁被戳穿了了小心思,独孤微囧,嘴硬道:“我就是想给你送水果。”   于渊眨眨眼睛:“那是我想让哥哥来陪我直播,可以吗?哥哥坐旁边陪我一会?”   “那不行。”独孤摇头。   “为什么?”于渊垂着眼睛,像是有些失落。   独孤没忍住皮了一下:“我怕你打游戏的样子太帅我把持不住。”   于渊一脸单纯地问:“把持不住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颜控,看见长得好看的就想舔屏,现在没有屏幕了,你猜我想舔什么?”独孤说完转身就跑,回到房间心还砰砰砰跳得飞快。   撩完就跑真刺激。   不怪独孤膨胀,这三个月,于渊待他实在太温柔又太纵容了,那纵容给了独孤莫大的安全感。有时候独孤会想,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就住在彼此的隔壁,每天都能见面。真正的恋人也不过如此吧?这样和于渊相处着,独孤反而不急着表白了,觉得这种流淌不清的暧昧,彼此小心翼翼地确认心意的过程,未尝不是一种甜蜜的经历。   结果等他回到房间,发现弹幕里全都是:   【哈哈哈你关了毛线的麦,圆圆你是不是故意的!】   【哥哥声音真好听。】   【把持不住哈哈哈,换我也把持不住。】   【刚才好像有一辆车从我脸上压过去了。】   【说,到底想舔什么?我跟你一起。】   【前面加我一个】   【加我一个】   独孤懵了,于渊没关麦?啧,皮翻车了。独孤不敢再看弹幕,直接退出了直播间,跑到训练室又训练了两个小时,累得回来倒头就睡。   于渊无视了直播过程的小插曲,正常播到凌晨。   注意到日期已经是八月末尾,想起先前和楚行的约定,给他拨了通讯过去。   楚行几乎是秒接的。   “队长!你可算想起伦家了!!”楚行这次没穿洛丽塔,改换了一身仙气飘飘的襦裙。   “好好说话。”于渊按了按眉心:“你们该中级副本第二场了吧?”   “是呀,队长你是不是也中级本了,是不是准备回来啦,你快回来吧,省的他们老是说你死了,一天到晚丧着脸,我自己一个人憋着秘密都快憋死了。”   “我有队伍了。”于渊说:“你们挑个新队友吧。”   “啊。”楚行又是惊讶又是失望:“队长你不打算回来了吗?那我们怎么办?”   “我没有义务一直带你们。”于渊的语气非常冷漠。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啊?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吗?”楚行着急地揪了揪自己的辫子。他一直视于渊为队长,信任他依赖他,即使于渊短暂地离开,他也一直相信着于渊会再回来,会带着他们一路走下去,直到最终之门。   于渊:“不是你的问题。还有,记得我提醒你的,不要太相信你的队友。”   楚行抿了抿唇:“可是不相信你们我还能相信谁啊,我自己又不聪明。治疗师一直吵着解散,他好像已经在私下和海皇,呃,海神的人接触了。本来八月海神要是没赢下高级场,他这会可能就已经入对方的U队伍了,现在人家赢了,他差一个大场次,倒是没什么机会了。”   于渊淡淡道:“这些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谁入队,谁退队,或者解散,我都不会再管。”   楚行表情垮下来:“队长……那我来你队里好不好?我偷偷退队,你加我?”   于渊:“我们队伍人满了,另外我现在不是队长,没法加你。我找你只是给你提个醒,万一游戏中遇到,不管认不认得出我,你都当做不认识。”   楚行垂头丧气地应了声:“哦。”   于渊:“挂了吧,祝你们明天游戏顺利。”   楚行委屈点头:“哦。可是队长……您真的真的不回来了吗?鸟哥和冰法师嘴上不说,可他们一直在论坛四处打听您的消息。之前说低级本有个很厉害的新人,叫路人甲的,他们以为是你,后来知道不是,还难过了好几天。”   于渊:“……”   于渊声音冷硬又严厉:“有心情惦记我,不如想想怎么提示实力吧,海皇已经成神了,你们呢?上一局高级经济还没有给你们警示吗?我不在你们就连游戏都过不去了?我记得你们入队第一天我就说过,我只要最强的。”   “那您现在的小队呢?他们配得上您的要求吗?”楚行不服气地说,他知道队友已经把所有榜上有名的队伍问了一遍,都没有他家队长。队长既然要最强的队员,现在为什么又委身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队伍里,还要听别人差遣。   明明队员们已经很努力了,队长给的训练计划,他们一直认真完成,在队伍里也从来都很听话,他不信队长现在的队伍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他们很强,未来可期。”于渊想起独孤信誓旦旦跟自己说,目标是最终之门的样子,眼里漫上一丝柔光。   是他之前想岔了,真正的队友应该是可以并肩作战,也可以独当一面的人,而不是一群听话的傀儡。他离开对于队员应该是个好事,没有了自己的限制,他们才能充分开发自己的潜力,变得更强。   楚行愣愣地看着队长,他知道自家队长很好看,没想到他温柔起来的样子简直要人命。可惜这份温柔却是给别人的,在他们面前队长永远,强大,严厉,冷漠。他向来吝啬夸奖,现在却告诉他,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很好,未来可期。   楚行有些嫉妒,又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一群怎样的人,真的有队长说的那么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别问,问就是爱情。 第75章   第二天一早, 独孤一行在团队训练室集合, 等待进入游戏, 这是团队训练室的一个功能, 可以让团队提前集结。从训练室进入游戏的玩家,退出游戏后, 也会先在这里集合,方便讨论复盘。   作为去过中级场,比较有经验的老玩家,杀手再次嘱咐道:“记得我说的, 中级场恶魔和玩家不会再有独立的阵营, 所以不要相信除自己和队友的任何人。就算是队友, 也要小心确认身份。”   【欢迎玩家进入中级竞技场。】   【游戏地图:巨狼城堡, 正在加载中。】   【游戏开始。】   一个车队在荒无人烟的冰原上前进着, 车队很大, 前后有百余人,一小队骑着兵走在前面, 骑得不是马, 而是一种又像山羊又像骆驼的东西, 毛色雪白, 被称作撬马。他们身后就是十几辆大车,也用这种动物拉着, 每一车上面的箱子都很沉,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辙。   队伍的末尾有一辆比较华丽的马车,车帘挡着, 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轻轻挑起车帘一角,立刻有侍卫凑上前:“大人您说?”   “还有多远?”马车里传出的声线又阴又柔,却却能清楚地听出是个男声。   “回大人,按现在的速度,天黑之前应该就到了。”   “嗯。”里面的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朝侍卫比了个手势。   侍卫问:“大人是说,现在把那些人唤醒?”   马车里的手挥了一下。   “是。”侍卫顺从地退开,朝身边人下令道:“把他们弄醒。”   意识清醒过来,独孤只觉得冷,那种寒气钻进了骨头缝,在里面跳舞的寒冷。   睁开眼睛,附近是一望无际的纯白,漫天的冰雪。恍惚间,独孤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南极。   独孤注意到这一局没有人数提示,也就是说现在不能知道玩家和恶魔的数量。   独孤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这里有很多人,都茫然地看着周围,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他们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袍子,不算暖和,只能勉强保持不被冻死,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长相,唯一能做区分的只有不同的高矮胖瘦,和每个人胸前的编号。从001到100,刚好一百个。独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编号,是022,还挺好记的。   在这些面具人之外,附近还有一些骑着白色坐骑的侍卫,他们穿着皮子扎成的背心,和塞着厚棉布的袄子,这些人看似在巡逻,实际上却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着,像是守卫,也像监视。更远的地方,一个面色苍白,的病弱青年正裹着裘皮大氅,有侍卫恭敬地给他递上一杯热饮。隔着数十米,独孤都能看清上面蒸腾的热气。   “啊啊啊啊,这是哪?你们是谁?要干什么!”一个穿白袍的男人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嚷道。   他看起来非常害怕,使劲从脸上把面具往下扯,但面具就像是粘在脸上一样,他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   他的声音把周围没醒的白袍人吵醒了,一部分也跟着嚷起来,一些则恐惧地缩成一团,剩下一半左右看起来比较沉稳地,坐在原地没有动作。   独孤觉得有点奇怪,这些大声嚷嚷的白袍人不像恶魔,也不像玩家。   估计是NPC,之前初级场经历的五十人局都被称为大型,这里恶魔加玩家如果有一百人,也未免太多了些,何况恶魔并不一定在白袍人里,也说不定是侍卫,或者那个看起来身份很不一般的病弱青年。   刚才给病弱青年端茶的侍卫扶着刀柄朝这边走过来,他身穿一身玄色猎装,待他走进,独孤看清他身上的纹饰看着比其他的侍卫要精致很多,估计是个头目。   他模样有点凶横,眉心有一道刀疤,那么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把那几个闹得正欢的白袍人吓得够呛,鹌鹑般缩起了脖子,似乎是怕被他一刀捅了。   “几位客人稍安勿燥。。”出乎意料的,侍卫头目扯出个不算温和的笑容,别管真不真心,至少面上看起来还算和气:“这里是北部冰原,你们先前是商队的脚夫,因为遭遇暴风雪晕了过去,巫神大人费了很大功夫才将诸位救起来,不过也许是天冷冻坏了脑子,少了记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不必惊慌。”   “那……这,这面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摘不下来?”白袍人哆哆嗦嗦地问:“还有我们的衣服,怎么也被换,换了?”   侍卫长:“面具是施法的必须之物,等到诸位完全恢复,自然会脱落,衣服也是施法所用,虽单薄了些,不过还请暂且忍耐,等到了城堡,自然就不冷了。”   独孤觉得这侍卫解释里唯一能信的大概只有那个集体失忆的设定,难怪这局虽然有NPC,却没有提醒玩家不能人设OOC之类的,失忆的人哪里需要什么人设。   现在面具摘不下来,也不清楚真实情况,冰天雪地的,不跟队大概只有冻死的下场,独孤决定先跟着走走看。   至于找队友,倒是不急,现在周围的人是玩家恶魔还是NPC尚不清楚,万一贸然暴露玩家身份,说不定会有危险。   “我们现在是要去你说的那个城堡?还有多远?”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在独孤身后响起,独孤回头,瞥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号码,015。   侍卫长摸出怀表看了一眼,说:“再有两小时的脚程,就到冰霜城堡了,各位再坚持一下,到了城堡,自然有佳肴美酒给各位接风洗尘。”   一听到佳肴美酒,很多白袍人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才两个小时,坚持一下就能到了。   “那暖和吗?热水澡吗?”   “都有,客人的需要,我们全部都会尽力满足”   “我们在那里住多久?”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用交钱吗?还有这种好事?”   “不需要交钱,我们大人是巫神,你们都是大人的子民,只要心意虔诚,自然能够得到大人的庇佑。”   白袍人七嘴八舌地询问都被侍卫长一一答复。   “感谢巫神大人。”白袍人这样说着,从最初的慌乱中脱离,暂时放松下来。他们所求不多,能活着,有饭吃,便足够满足了。   独孤低头掩饰住眼里的不认同。   这种穿号码服,带面具的方式,根本不像是救人,倒像是赶羊。侍卫长嘴里说得好听,眼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嘴里叫着客人,可哪有主人坐软轿,骑坐骑,喝热茶,穿袄子,让客人单衣草鞋在冰天雪地里走的?   不过想也是了,这可是在游戏里,真到安逸的时候,只怕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待所有人苏醒后,侍卫组织客人们列队,所有人按照号码排成五列,跟在巫神大人的车子后面进发。   独孤面具下的嘴角,牵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他们和被放牧的羊只差一根鞭子的距离。   队伍继续朝前走,空气里满是风雪的味道。独孤冻得上下牙打颤,他一向怕冷,得亏这三个月在训练室里没少进入极寒模式训练,这才不至于在游戏开始被冻死在雪地里。   过了半小时,便陆续有几个白袍人腿脚抽筋,或是直接冻僵在地上,一头载进了雪里。   侍卫长对其他人说,这是巫神对他们的考验,心不诚的人会被冰原留下,只有纯洁虔诚的人,才能进入城堡。   胡说八道,明明是被冻的。不想救就直说,扯什么封建迷信。独孤在心里腹诽着。但他也只是腹诽,当前情况不明,得罪NPC没好处。   但总有人心直口快,看不得这样的事。058号客人不满地瞪着侍卫长:“你们巫神大人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仁善吗?为什么见死不救?”   回答他的是侍卫长出鞘的长刀,寒芒一闪,一颗头颅便掉进了雪里,血从颈部喷出来,冒着热气,很快用结成了冰,混进雪里。   侍卫长将刀用那人的白袍擦干净,慢慢把刀收进鞘里,立威般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冷冷吐出几个字:“不敬巫神者,杀。”   好锋利的刀,好快的出刀速度。   独孤暗自惊骇,这侍卫长的实力只怕比杀手也不遑多让。这绝不是人类该有的水平,看来这里的NPC远强过现实世界的人类,这就是中级竞技场的世界?   不,还不能完全肯定是NPC,也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这一刀以后,客人们噤若寒蝉,没人再去触侍卫长的霉头,乖乖地跟着队伍继续走。   又一个小时过去,独孤手脚渐渐没了知觉,肺里都像是结了冰。他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小口地换着气,正被冻得有些迷糊,突然听见旁边有个声音问:“你们都是玩家吗?”   独孤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对方,是024。   独孤脑海里略过两种可能性:1.对方是个脑子不太好的玩家。2.对方是个来钓鱼的恶魔。   看不清脸,也就看不见表情。独孤把头转回来,没搭理他。   旁边的023倒是接了话:“什么什么玩家?你恢复记忆了吗?”   独孤又想到三种可能,023是玩家,他在装傻。023是恶魔,他在钓鱼。023是NPC,他是真的失忆了。   啧,果然没了身份划分,游戏难度确实提高了很多。独孤暂时打消了找队友的念头,还是等到暖和的地方再说吧。真正熟悉的人,一个小动作,几句话就能分辨出来,不需要刻意问,刻意说。   “啊啊啊啊呵——呵呵——”024突然惨叫起来,掐着自己的脖子,抽搐着倒在地上。过了一会,脸上漫上紫黑,全身扭曲地死去。   他死的太突然,死状又凄惨可怖,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连巫神,都由侍卫长搀着,下了软轿,过来查看。   周围人慑于巫神的身份,都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这是独孤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对方。   对方皮肤苍白,脸上没有胡须,头发长长的披在脑后。唇色倒是十分艳丽,丹凤眼,眉如弯柳,乍一看像个女人。但不同的是他颈部有十分明显的喉结,身高也确实高了些。   巫神低头盯着死去的024看了一会,突然伸手,吐出一个字:“刀。”   侍卫长便恭敬地将刀递了上去。   巫神纤细的手指握住刀柄,手腕翻转,刀刃挑开白袍人的衣服,划开024的胸膛,腐烂的内脏带着腥臭味,从024肚子里流出来,巫神的手却很稳,像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一些白袍人已经恐惧地退远了,一方面觉得场面太过血腥,一方面024死得蹊跷,大家都怕靠的近了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巫神用刀尖剔掉024内里腐烂的骨肉,露出发黑的骨头,下了判定:“是中毒。”   巫神哼笑一声,像是觉得有趣一般,朱唇轻吐:“下毒的人应该离他不远。”   接着他用狭长地眸子扫视了一圈,着重看了024周围的几个白袍人。   独孤只与他短暂对视了一下,就赶紧垂下眼睛。他感觉得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巫神,很危险。比侍卫长还要危险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编编号是属于起名废的快乐~   独孤:大家好,这里是100古堡观光团,我是编号022,请大家pick我。 第76章   关于024的死, 独孤的想法与巫神一致。只不过独孤作为玩家视角, 可以确定的信息更多一些。首先可以确定024是个玩家无疑, 而杀人者大概率是个恶魔, 因为024暴露的玩家身份,所以被对方偷偷杀害了。技能的使用范围不可能太远, 所以这个恶魔的编号大致应该是10-40之间。   这么强的毒,可以直接在短短几秒内,精准点杀一个玩家,而不露任何痕迹, 不可能没有限制。不然也太危险了。   下毒的话, 不可能毒气, 毒气不可能造成这样精准的杀伤, 风雪这么大, 周围的人……等等。是雪!   独孤知道了, 对方只是玩了一个藏木于林的障眼法,对方用来下毒的东西应该跟雪花很像, 这个东西应该是可以自主移动的, 它隐藏在雪花里, 靠近024, 再被024随着风雪一起吸入肚里,变成剧毒, 要了他的性命。   另外巫神下来检查还有后面的说辞,让独孤认定,他是个真的NPC, 甚至可能是游戏BOSS,但不是恶魔。   一方面他的身份太高和能力似乎又很强,如果是恶魔的话,这局玩家几乎是必输的结局。另一方面,他如果真是恶魔,按照立场,刚才就不会把那些判断说出来。   客人们等着巫神找出凶手,巫神却并不白袍人之间的互相残杀,查看过尸体之后就径直回到自己的软轿中,下令启程,并没有半分要追究的意思。   客人们满心惊惧,又敢怒不敢言,也只得跟着继续走,心里唯一能期待的也只有那座温暖舒适的城堡了。   车队又往前走了没多久,翻过一座雪坡,便看见巍峨的城堡耸立在不远处的冰原上。   快被冻僵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振奋起来,原本拖沓的行进速度也快了许多。   冰原上的落日把雪都染成了赤金色。车队终于在进入寒夜之前,赶到了城堡门口。   城堡以巨石堆砌,周围围有数米宽的沟壑,用吊索的活动木桥同外界相连。   城堡似乎是知道他的主人要来,木桥早早放下,左右两派分立着衣着精美整齐的仆役,左边为女仆,右边为男仆,加起来人数不下两百,为首一人是个穿着燕尾服,头发花白的老者,见侍卫长搀着巫神走下车来,便带着仆人跪地行礼。   巫神目不斜视地朝城堡走去,路过管家的时候,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安顿好客人。”   “是。”管家的头压得更低了,畏惧又恭顺。   独孤注意到侍卫长只把巫神送到城堡门口,朝巫神行了一礼,就带着他的一队起兵转身离开,消失在雪原尽头。也就是说,侍卫里没有玩家和恶魔。他们极有可能都混在这一百白袍人当中。   白袍人跟着管家和仆人的步伐走进城堡。进入城堡的白袍人只剩下93个,剩下的都死在了来这里的路上。   正门十分高大,有七八米高。进门是一个巨大的门厅,头顶吊灯晶莹璀璨。脚下的地板也并非石头或木材,而是用皮子缝制拼接的,踩上去十分柔软,且不会发出噪音。   大厅四周陈列着一些精美的浮雕,虽然上面的动物和人看着有些奇形怪状,但线条看上去颇具美感。正中央的是一只巨狼雕塑,雕塑高六七米,把一只奔跑捕猎的巨狼刻画得栩栩如生,肌肉的纹理,犬齿的锐利,还有浓密的毛发都像是真的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口将进门的不速之客吞掉。   管家带领着一百人的队伍朝大厅里面走去,里面是一个方形的走廊,两侧墙面上刻着精美的浮雕,头顶的天花板上画着风格诡秘的壁画,处处透着精致与奢华。   住宿的房间,门对应着号码,内侧为单号,外侧为双号。   “客人按照身上的编号入住即可,晚饭正在准备,稍后会有佣人来通知诸位。”   管家挥了挥手,一众女仆便从他身后走上来,带领玩家寻找各自的房间去了。这些女仆姿色平平,长相毫无特色,属于扔到人堆里,转头就认不出来的类型,高矮胖瘦又差不多,很难辨认。   “请跟我来。”一位女仆带着独孤走到22号房间门前,帮独孤打开了门。   房门打开,里面的陈设同样十分考究,比走廊更加柔软的厚绒地毯,漆木雕花的大床,精致的茶几和小沙发,窗户的位置可以看见外面的雪景,下面有石砌的壁炉,女仆贴心地帮独孤点燃了壁炉,房间很快暖和起来。   “客人先休息,稍后晚饭奴会告知大人。”女仆朝独孤躬了躬身,把手里的铜制钥匙递给独孤,便准备离开。   “你叫什么?”独孤一步跨到门前,挡住对方去路。到手的NPC怎么能轻易放走,信息能榨一点是一点。   “下人是不需要名字的。”女仆恭敬回答。   独孤其实也不在意对方究竟是什么名字,他只需要确定这些仆人是能够交流的。   “来这里多久了?之前是做什么的?”   女仆没有回答,眼神里露出了茫然。   独孤凑近对方:“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女仆摇摇头,缩着脑袋回答:“不知道。”   独孤推开坐到沙发上:“帮我个忙行吗?”   “请您吩咐。”   独孤:“有换洗的衣服吗?我想洗个澡,换件衣服。”   女仆摇头:“这是巫神大人赐下的衣服,不能更换。”   独孤:“那脏了怎么办?”   女仆:“不会脏。”   独孤:……这么唯心?   独孤:“那我冷,多加件外套总可以吧?”   女仆仍摇头:“客人冷的话,我可以帮您把壁炉烧热一点。”   “算了,那可以帮找个钥匙串吗?”独孤摇了摇手里的钥匙:“拿在手里,很不方便。”   “可以,客人稍等,我稍后为您送来。”女仆准备离开。   “别急,我还需要点别的,也麻烦你帮我一起送来吧。”独孤说。   “您说。”女配只得又停下来。   “我还想要这个城堡的地图。”独孤继续提条件。   “没有。”   “那我想要把刀。”独孤比划了半米长短:“大概这么长。”   女仆面露疑惑:“客人要这么长的刀干什么?”   独孤一脸乖巧:“削水果。”   女仆:“……”   “哦,对啦,我比较喜欢吃零嘴,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放的住又耐饿的零食,冻肉干,干果,点心什么的。”   “药品也来的,止血的,消毒的,我这人平时不太小心,经常弄伤自己。”   “还有还有,晚上有没有照明用的油灯,和点火的工具?我这人胆小,怕黑,还爱失眠。最好再送点睡前读物过来,有关于地理历史和生物方面的书籍就再好不过了。没有的话,经书典籍,人物传记,小说神话我都是不挑的。”   女仆面对独孤一连串不把自己当客人的条件,没有显露出半分情绪,只恭敬地弯腰应道:“尽量为大人寻找。”   独孤满意地挥挥手,放过对方。   女仆离开后,独孤就靠在沙发边烤火。两个小时的雪原跋涉,让他又冷又累,被暖融融的炉火一烤,就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起来。   将睡未睡之际,独孤突然感觉到被人窥视着。不止一双眼睛,而是仿佛整个房间布满了别人的眼睛。这感觉,让他毛骨悚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但独孤没有急着起身,就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像是刚醒来般,半眯着眼睛在屋中四处打量着   独孤看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手指微微捻动几下,像是在转笔。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小习惯。   “客人,您要的东西来了。”女仆推了个小车,最上面放着瓜果零嘴,中间是几本书籍,下面是一些用具。   独孤打开书翻了翻,发现看不懂,便把书递给女仆:“能麻烦帮我念念吗?”   女仆开始了面无表情的棒读。   书的内容是大陆历史,独孤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吃着零嘴,听著书,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   但心里却有根弦紧紧绷着。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是什么呢?   独孤从头开始想,听见提示音,进入游戏,穿过雪原,来到城堡。玩家和恶魔阵营尚不明确,队友处于失散状态,任务……任务!   独孤想起来了,来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小时,系统却没有告诉他们任务。这种情况在以前也发生过,就是触发类游戏,必须要触发对应的剧情,才能获得任务链。   得不到任务通知倒还在次要,但奇怪的是,他在雪原冻得神志不清的时候,还想着任务的事,进入城堡以后,却渐渐像是遗忘了一般。   他不该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精神控制?独孤摸了摸面具,那个巫神说过他们是失忆的人,会不会进来城堡后,原本假失忆也慢慢变成真失忆,忘记任务,忘记身份,忘记名字,最后就剩下千篇一律的面具和衣服上的编号。   独孤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   他从壁炉里捡出一根烧黑的木炭,想用它在袖子上做个记号提醒自己。但是木炭画在衣服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独孤失笑,还真是穿不脏啊。   他漫不经心地挽起袖子,右手食指变成恶魔尖利修长的指甲指甲,用指甲在手臂上写下一个路人甲的“甲”字。淋漓的血从手腕流下来,滴入地毯中。   女仆还在捧著书本认真读着,似乎没有发现客人的怪异行为,又或者对此并不在意。   手上的伤口没有愈合,独孤现在已经能够主动控制自己恶魔的那部分能力,只要他不想恢复的伤口,就不会被恶魔的自愈能力所影响。   疼痛总是让人清醒,是针对精神控制一类法术的好东西。这是他在上一个世界,从沉睡恶魔那学到的经验。   这伤口没有三五日好不了,只要看见伤口,他就能想起来,自己是独孤,不是022,是来这里通关游戏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有人敲门。依旧是个女仆。   “客人,巫神大人请您前往餐厅用餐。”   “好。”独孤起身,又转身对房间里的女仆说:“谢谢你帮我读书,今天就到这里吧。”   女仆便合上书放回原处。   独孤跟着女仆离开房间。   餐厅很大,像个教堂差不多大,中间有一张长长的桌子,足以容纳上百人同时进餐,巫神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他这会已经脱下了大氅,换了一身和客人相似的白袍,只不过他没有面具。   沿着桌子左右两侧的椅子上同样是1-100的编号。单数一边,双数一边。   这次客人们不用招呼,就自觉地坐到号码对应的位置上。   巫神抬手打了个响指。管家便下令开席,丰盛可口的佳肴流水般端上桌子,碗里盛着白色的汤汁,清香浓郁。盘子里叫不出名字的肉,刷着金黄的烤肉酱,散发着诱人香气。还有琳琅满目的佐菜,精致诱人的糕点,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有几个客人已经迫不及待了,抱起肉就开始狼吞虎咽,那面具就像是在脸上覆盖的一层皮一样,不管是说话还是吃饭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当然大多数客人还算规矩地坐在位置上,等着巫神开动的信号。不过到底是出于礼貌,还是怕巫神在菜里下毒,那就是仁者见仁的事了。   巫神大人看见那些大吃大喝的客人,也没有露出半分不悦。   举起手中的酒杯,朱唇轻启:“欢迎各位来到冰原城堡做客。大家到了这里,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便好,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向管家或者仆人提出来,他们都会尽力满足。”   巫神笑容明艳“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这美好的相遇。”   一部分玩家配合地举起手边的酒杯。   独孤也拿起杯子,猩红的液体在杯子里摇曳,如血液般浓稠。   另一部分客人迟疑着没有举杯,或者是忙着吃东西,或是单纯不想喝下这成分不明的液体。   巫神眼神危险地扫视一圈:“怎么,有人不想做我的客人吗?”   语气里满是威胁。   独孤轻轻摇晃酒杯,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不想喝酒就等于不想做巫神的客人。看来里面必然不是单纯的酒。   但喝了会死?倒也未必,巫神要杀他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倒是不喝只怕会激怒眼前的巫神。巫神实力深不可测,眼下无论是玩家还是恶魔,和他敌对都是不理智的。   这样想着,独孤率先表态:“怎么会,若不是大人垂怜,此刻我们早已是雪地里的一具尸体。能成为大人的客人,实在是我们三生有幸。敬巫神大人。”   彩虹屁嘛,谁不会吹似的,吹完又不会少块肉,NPC的好感度,不刷白不刷。   独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还带着点腥甜。他用袖子蹭掉唇角流出来的酒液,遥遥朝神巫举了举空酒杯。   “022。”巫神狭长的凤眸扫过独孤胸前,念出他胸口的号码,接着发出一串愉悦的笑声:“你很有趣。”   过犹不及。独孤放下酒杯,谦逊地低下头,没再多言。 第77章   其他一部分客人犹豫了几秒, 也跟着喝掉了杯中的酒。   巫神脸色稍霁, 看向余下的十几个人。   082号客人动了点小心思, 仗着自己位置往后, 干脆偷偷借前面人挡住视线,把酒泼在椅子边的空地上。   082觉得这里这么多人, 巫神一定注意不到自己。   可没想到巫神就像是开了天眼一样,直接喊出了他的号码:“082号客人看来已经不想在这里继续做客了。”   “不,不是的。”082号突然被点名,一下子慌乱起来:“巫, 巫神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不小心一抖, 把酒洒出去了, 我愿意当您的客人的。”   “不小心?”巫神不置可否地看他, 接着招呼管家:“请出去吧。”   巫神话说得客气, 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客气。   管家唤来两个高而壮的男仆,伸手将082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朝外城堡外走去。夜晚城堡外零下几十度, 冻死个把人, 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算是皮糙肉厚的恶魔, 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挨过一个晚上。更别说雪原里除了寒冷会不会有其他未知的危险。   082本来还有点懵。等到大门打开的一刻,082感受到门外的寒风, 便明白巫神是真的要把他赶出城堡。当即拼命反抗起来。   他是个身具妖狐血脉的玩家。发动技能后变成一只身高两米多,三条的尾巴的妖狐。   妖狐一爪子抓向钳制他的男仆,指尖划过对方的胸口, 却没有触碰到温热的皮肉,反而像是划破纸张一般的感觉。   妖狐来不及细想,已经被男仆召集的十几个同伴,再次一拥而上,包围住了。   082惊恐地发现,这些男仆,每一个都力气巨大,对疼痛没有反应,也不畏惧死亡。   这样的敌人是很可怕的。妖狐撑了不到五分钟,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落败了,被男仆拎着手脚,丢出了大门。   于此同时古堡中其他人看见082的下场,也不敢再耍小聪明,老老实实喝下杯子里的酒。   巫神露出个满意地笑容,耐心地给众人讲解起古堡内的规矩:   “这座城堡是自建国时就立在冰原之上的。象征神明对帝国的庇佑。所以在这里住,有些规矩还是要提醒诸位客人。”   “第一,禁止伤害这里的下人,这里的下人皆是神明的侍奉者,伤害他们,会被神明惩罚。第二,禁止夜晚离开房间,夜晚是睡眠时间,不听话的信徒,同样会被神明惩罚。第三,禁止上楼,楼上是神的领域,擅闯神的领域,是对神明的不尊敬。”   独孤十分想问巫神:你说的这个神明,是不是你自己?   规矩不算苛刻,客人们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但接下来巫神宣布的消息,却如同在客人中间丢下一个惊雷:“另外,邀请大家来这里做客,也有我个人一点小小的私心。我身体不好,估计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我想从你们中间挑一个人,继承我的能力和身份。”   面具下,客人神色各异,心中思绪翻涌。   对于NPC来说,这一路上,巫神的能力怎么样大家不清楚,但是滔天的权势的富贵谁不眼馋?   而玩家则在这一刻终于听到了系统吝啬的提示音。   【宣布主线任务,通过巫神的考验。】   “巫神大人打算怎么挑选?”有客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巫神用手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神秘一笑:“大家只要做自己就好,其他的,神会告诉我答案。”   晚宴过后酒足饭饱的客人被送回各自房间。   独孤又继续为难起NPC女仆。   “吃的有些撑,能带我在城堡参观一下吗?”   女仆摇头:“天已经黑了,客人还是早点休息吧。”   “现在算夜晚了吗?”独孤问:“不可以离开房间了?”   女仆:“是的。”   独孤:“那你还能给我读书吗?”   女仆:“客人还是早点休息吧。”   独孤:“……行吧。”等你走了,我就溜出去玩。   独孤是这样计划的,可是他没想到两分钟自己就靠在沙发上陷入昏睡。   梦里光影陆离。   独孤意识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冰川深处,趴卧在一方冰块上,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寒冷。   独孤怀疑这是一块假冰,他伸出手碰了碰,冷的。等等,独孤自己的手看,却发现那并不是手,而是一只纯白的,肉肉的爪子,指甲还挺尖。独孤对着冰照了照,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人类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只毛色纯白的大狼,样子和城堡正中央的雕塑有些相像。   “嗷,嗷呜。”独孤想说话,出口却变成了狼嚎。他对着冰里的影子呲了呲牙,自恋地想,这白狼长得还挺好看。   不愧是我!   “在这里愣着干嘛,快去集合了。”一只和独孤近似的白狼跑到独孤身边。   他用的也是狼嚎,独孤发觉自己能听懂。   不明情况的独孤,迈着小步跟对方跑到集合地点。   集合地点足足有几百只狼,最前面的几只高大健硕,各个都有三四米高,身长六七米。后面的略矮一些,独孤这种站立高度不足一米,身长不到两米的,已经算是里面个头最小的了。   一只七八米高的巨狼走到狼群最前方,他虽然是头狼,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想要对他俯首称臣。   他的眼眸是碧绿色的,冷冷扫视过狼群,像在检阅自己的军队。   “狼王。”前面的狼群纷纷垂首,只有后面近百只小狼仍在状况外。   “今天是新狼加入狼群的日子。我将带你们去狩猎。完成狩猎的冰原狼,会成为我新的子民。”   狼王说完,站在高高的石头上扬天长啸,后面的狼也跟着嚎起来。   独孤觉得喉咙有点痒痒,也想跟着嚎。   狼群在雪原上奔跑起来,队伍浩浩荡荡,带着一种杀伐的气势。独孤隐约还记得这是在梦境里,只是这梦境,也太过真实了些。   独孤看着周围同样跑得吃力的小狼,猜测他们会不也是一同进入梦境的客人。   那这场狩猎又是什么呢?巫神的考验已经开始了么?   独孤以为狩猎是抓什么雪兔雪豹一类的东西,或者白天护卫队骑的那种白毛坐骑。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得简单了。   梦境没有逻辑,前一秒还是冰天雪地,后一刻一座人类城镇就出现在眼前。   狼群停在离城镇很近的地方,夜深了,城镇的居民,早已进入睡梦。连圈养的家禽都安静地蹲在窝里打盹。   独孤想:他们这是要去老乡家里偷鸡偷羊吗?   事实告诉他,他太小看这些巨狼了,他们要狩猎的目标,是人。   不,不是他们。这个狩猎任务,是给小狼的,这些成年巨狼只负责围住城镇四周,防止有居民逃出来。   “天亮之前,叼一只猎物回来,就算狩猎成功。去吧。”   小狼们被驱赶进城镇。其中有几只很凶悍,主动冲进有人的院子里,不多时就有惨叫声传出来。接着小狼半边身子沾着血,拖着一具尸体就朝外边走。   惨叫声很快唤醒了沉睡的小镇,一些居民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也有的举起柴刀,准备跟这些闯入者做抗争。   胆小的狼看见举着柴刀的人类,吓得掉头就跑,却在冲出村口时被守在外面的同类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脖子。   独孤不愿参与狩猎,独自挑了个二层小楼的屋顶,爬在顶上观察俯瞰着混乱的小镇。看到小狼被同类咬死的一幕,不禁有些唏嘘。   看来这些巨狼守在外面,守的可不知是人类。还有临阵脱逃的同族。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这成了摆在所有小狼面前的难题。   所以要参加狩猎吗?独孤把脑袋懒洋洋地搭在前爪上,不,他选择做个人。反正这只是个梦,死在梦里能叫死吗?顶多就是醒过来。   但独孤不参与狩猎,小镇的人却不会把他和别的狼区分开。他们只知道这种狼在半夜冲进城镇,咬死了很多人。   “咻!”破空声响起。独孤灵活地跳开,一根削尖的木箭落在他身侧的房顶上。独孤低头,看见一个猎户模样的男人正举着弓瞄准他。   “这还有一只,快杀了他!”猎户一边继续朝独孤放箭,一边召唤着同伴。   “嗷呜!”一根箭矢钉在独孤身上。独孤吃痛,仰头叫了一声,后脚蹬地,飞跃下房顶,将射箭的猎户扑倒。   他的本意只是想打掉对方手里的弓箭。可当独孤用前爪踩住猎户的肩膀,一股暴虐的杀意突然燃烧起来,将脆弱的理智燃烧殆尽。他直勾勾地盯着猎户的颈侧,贪馋地想:人类的生命是那样脆弱,他只要轻轻一咬,就能咬穿对方的喉咙。温热的血液会从那里喷出来,香甜的,可口的血液……   猎户手里的弓摔在地上,箭筒里的箭也散落一地。他无助地在狼爪底下挣扎,尖利的爪子刺破了他的皮肤,他的眼睛里映着独孤的影子,脸上写满恐惧。   “别,别杀我。”猎户无助地哀求着。   “爸爸!”独孤感觉后腿被什么敲了一下,回头看见一个红着眼睛的小男孩正用木箭敲着自己的后腿。   被狼眼盯着,小男孩害怕地推开几步,又色厉内荏地朝独孤喊:“不许你伤害我爸爸!”   独孤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尖牙,低吼了一声,突然松开爪子,朝远处跑开了。   风从独孤身侧掠过,穿过他厚厚的皮毛,带来一丝清凉。   你是人类,不是狼。独孤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不渴望人类的血肉,因为那是你的同类。   他也有想要守护的家人,他懂得那种感情,他绝不放任自己,变成一只被欲望支配的野兽。那翻涌的杀意,绝不来自于他真实的内心。   独孤奔跑的方向是村子的正门,那是首领所在的地方。   他一接近村口,就有巨狼威胁地朝他低吼,要他回到镇子中继续狩猎。   “嗷呜!”老子是人,不是狼!狩个屁的猎!独孤不甘示弱地朝对方吼道。大不了就打一架嘛。反正是梦里,被咬死不亏,反杀一个有赚。   就在独孤已经摆好架势,准备开启血战模式的时候,狼王阻拦住巨狼的动作,对独孤招呼了一声:“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奉送一个沙雕小剧场~   《巨狼城堡》拍摄现场。   被晾了三集的男二号于渊找到导演:导演,我什么时候可以出个场?   导演没听见,自顾自与编剧聊天:咱们这个剧本呀,要紧跟潮流,我听说现在很流行买股,一定要力求让每一个cp都充分地表现他的魅力。像这个巫神呀,狼王呀,还有没出场的……   编剧拿着小本本,边记边点头:买股好,买股好。   于渊:买股?   导演:还有啊,要是观众呼声高的,一定要加戏!我看这个男四号巫神就很有潜力嘛!还有那个男三号卿卿,虽然没出场呢,但是很受欢迎啊。一定要多让他们跟主角互动,知道吗?   编剧:男三男四加戏加互动。   于渊幽幽地问:男二号呢?   导演以为是编剧说话,顺口答道:害,他也就脸好看点,这部剧又不能露脸,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吧。   于渊冷笑,亮出投资人的身份:导演,我们来谈谈撤资问题。 第78章   诶诶诶?独孤有点愣, 不杀我吗?   “你刚刚说, 你是人。”狼首领盯着独孤。   独孤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但仍点了点头。   狼王叼过一具死掉的猎物, 丢在他面前。   香甜的血肉的味道再次涌入独孤的鼻尖,甚至不需要太仔细去嗅闻。   “新鲜的血肉, 想吃吗?”   “……不想。”独孤后退两步,把头扭到一边,偷偷咽了口口水。这就好像把一只香喷喷的烤羊腿摆在一个饿极了的人类面前,虽然心理抗拒, 但口水他真的控制不了。   狼王:“你应该知道, 不狩猎的小狼跑出来, 会死。只要你吃一口, 我就不杀你。”   “你也应该明白, 我若是能选择吃人, 就不会跑出来。”独孤反问对方:“换做是你,让你吃掉你的同类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你会吗?”   狼王:“我会。”   独孤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 嘴皮子利落地骂道:“所以嘛, 你是畜生, 而我是人。”   “小崽子,你找死!”旁边的巨狼愤怒地想冲上来。被狼王警告地看了一眼, 又诺诺地退回原地。   狼王并不动怒,反而仔细打量着独孤:“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因为有恃无恐呢?”   但独孤并不慌乱, 反而跟对方猜起哑谜:“你知道?”   狼王:“知道。”   独孤眯眼:“果然,这里是梦对吧?你和巫神认识。他通过那杯酒把我们送到这里。这些小狼都是客人。”   独孤不需要对方回答,从狼王说知道的时候,这些答案就已经确定了。   狼王有些惊讶:“这些是你猜出来的?”   独孤:“猜这些又没什么难度。”   狼王哼笑:“口气还挺大,那你说猜什么有难度。”   独孤:“比如在梦里通过考验的客人和没通过考验的客人结局是什么?比如你身后这些巨狼又是怎么来的。还有你,我在城堡里见过你的雕像,你究竟是谁?和巫神,又是什么关系?”   狼王:“那你猜到答案了吗?”   独孤没有回答狼王的问题,反而说:“我今天听女仆读了帝国的历史。书上说冰原狼出现在帝国建立以后,成为帝国护卫北部冰原的屏障。关于冰原狼的来历有很多种猜想。其中一种,说第一只冰原狼是他们死去的将军的精魂所化,他生时靠血肉之躯打下的疆域,死后也要用精神,永远守护。人死后竟然能变成狼,是不是很有趣。”   “那确实很有趣。”狼王笑着对独孤说:“小孩,我有点喜欢你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   独孤反问对方:“你说的下次见面,是梦里还是现实。”   狼王用爪子呼噜过独孤的脑袋,把他推得在地上翻了个跟头:“你不妨再猜一猜。”   下一秒,独孤被弹出梦境。   醒来时,独孤仍旧靠在沙发背上,壁炉的火烧得很旺,半点也不觉得寒冷。   巨大的破窗声从远处传来,独孤下意识看向窗外,一道白色的狼影从窗边一闪而过,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独孤有些好奇。起身时却觉得肩头刺痛。他扯开衣服查看,发现左右肩膀多了几道血痕。   独孤脑海里闪过他按住猎户时,爪子似乎抓破了对方的肩膀。   独孤突然有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想法。如果他们作用在那些所谓猎物身上的伤痕最后都回馈到自己身上的话,那那些通过考核的小狼,最后岂不是……   独孤不敢继续想下去,径直推门朝外走。走到门口想起衣服上碍事的号码,略一沉吟把白袍脱下,翻过面来,把里面纯白的一面穿在身上。   房门没锁,一拉就开。走廊上空荡荡的,软软的地板这时候显出它的优势,独孤不用刻意放轻脚步,也不会有脚步声响起。   独孤突然听到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这声音让独孤有种可怕的熟悉感,他方才在梦里看见巨狼在吃人的时候,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独孤仔细辨认着声音来源,是他旁边的一道门,上面标着037。   独孤推开门,一只和梦里一样的白色的狼正顿在尸体边吃的正香。尸体半边身子都被啃成了骨头架。   “喂!”独孤试探地喊了一声,他不知道这小狼是不是梦境里的玩家。可小狼对独孤的声音充耳不闻,依旧头也不抬地吃着,仿佛嘴里的是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他听不见的。”一个声音从独孤身后传来。   独孤回头,一个同样穿着白袍的客人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编号是096。   “我这一路看见好些个了,没能从梦境醒来的人,就会啃掉自己的尸体,彻底变成狼,破窗离开。”096话音刚落,那白狼已经站起身子,转身跑向窗口,一头撞碎了玻璃。   呼啸地寒风从窗外灌进来,独孤退出房间,怕冷地掩上了门。   “玩家?”周围没有其他人,独孤直接大胆地问出来。   “是啊,你也是?”096反问。   “我自然也是。”   “那太好了,我正好……”095突然发难,手中变幻出一把银叉朝独孤丢过来:“送你去死。”   银叉是吃肉用的,尖端不算锋利,但对方这么一丢,速度却快得像是一道光。   赋予物体加速的能力?   独孤猜测着,闪避的动作丝毫不慢,对方说了是玩家,他却丝毫没有放松过对对方的戒备。发现对方有攻击意图的一刻,就唤醒了恶魔血脉。尖尖的角从头顶冒出来,充盈的力量遍布全身。   独孤觉得自己现在和眼前这个中级恶魔一对一,应该可以打赢。但这没有必要,他更想借这个机会混入恶魔内部,好看一看到底哪些号码是藏在玩家里的恶魔。   “你是恶魔?”096在看见独孤头上的恶魔角后收起了技能,不满地问:“那你刚才干嘛说自己是玩家。”   “我以为你是玩家嘛,我还想着等下就偷袭你,没想到你动作比我还快。”独孤收起血脉,状似无奈地摊手。这关里独孤的恶魔血脉终于体现出作用了。他完全不害怕任何试探,对方是玩家,他就当玩家,对方是恶魔,他就伪装恶魔。   “也是,玩家这会大概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还困在梦境中。哪有这么快出来。”096说。   独孤问:“就不许人家早早放弃考验,脱离梦境吗?”   “那些一开始被攻击,就吓破胆往外蹿的只能是NPC,玩到中级场的玩家怎么可能被这点小场面吓到,知道逃出去会被巨狼咬死,他们怎么可能傻乎乎跑回去送死。”096踱着步子,一边朝前走,一边说:“人类就是这样虚伪又脆弱的东西,为了生存,便可以轻易残杀同类。这倒也没什么,但明明是跟我们恶魔一样自私自利的东西,却非要自诩善良正义便有些没意思了。”   这话独孤就不爱听了。诚然有一些人类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但同样有人坚持自我,胸怀大爱。地图炮行为要不得。就像恶魔里不也有凌九卿那样不好骗的多疑怪,也有眼前这种一骗就信的智障吗?   096没有注意到独孤的情绪,毕竟隔着面具,也看不见表情。他仍旧滔滔不绝:“不过这游戏真阴险啊,那些玩家绝对想不到,他们以为的通过考验,会真的变成狼,反而是没有通过考验的,能从梦境中苏醒。好在这些考验人类的关卡,我们恶魔根本不会有事,跟着装模做样参加一下就好。不然梦里那人肉味那么香,谁忍得住。”   原来恶魔不会从梦境考验里淘汰。独孤了然地点点头。恶魔本就对杀人半点心理负担也无,要真让他们在梦境里参加选拔,岂不是淘汰的一个不剩,那就违背游戏的初衷了。   “人肉香吗?”一个客人从拐角走出来,拦住他们前面的路。他同样穿着白袍却不知从哪个倒霉男仆身上扒了一件马甲,马甲扣子扣得端正,正好挡住胸前的编号。   是个玩家?独孤站在恶魔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马甲兄。   “你是玩家?”096偷偷从袖子里抽出一把藏匿的银质餐刀。   “当然。”马甲兄承认地比独孤更干脆。   096立刻想甩出餐刀,对方的动作却被他更快,他餐刀还没出手,对方手里的金色光芒就化作流矢朝096飞过来。   096连忙后躲,可那光矢却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恶魔刺过来。   “你愣着干嘛,赶紧帮忙啊!”096朝独孤喊道。可帮忙也来不及了,光矢在一瞬间刺中096腹部,在接触的一刻,化作白色的火苗,将对方整个包裹住。   “啊啊啊啊啊!”096惨叫着,满地打滚,似已痛极,还拼命挣扎着:“光,你是光明……”   “你是光明神?”独孤替096问出他没说完的话。   这个攻击方式的确很像是论坛中传闻光明神的攻击方式。光明神真的没死?也来到中级场了?可没听到光明神回归的消息呀,榜单上也没出息对方的名字。   对方却似乎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抬手又是一道光矢,朝他招呼过来。   哇,杀人啦。   一瞬间,独孤心念电转。现在跟对方解释自己不是恶魔,对方九成不信,剩下一成就算信了,自己也凉透了。而且对方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瞒得严严实实,这说明,知道这个消息的全死了。就算独孤能证明自己是玩家,怎么能保证光明神会因为是玩家就放过自己呢?   独孤选择不解释,直接召唤出恶魔形态,扭头跑路。经过两个月地狱式训练,独孤可谓脱胎换骨,开了恶魔形态后,纯武力值比普通恶魔还高。   他知道这光矢速度很快又会追踪,但也发现光矢在每次转弯时,会有小幅度的减速。于是独孤溜着光矢朝远处跑,每次光矢即将追上自己时利落地转换方向。   但这样虽然能躲过光矢,缺点却是牺牲了逃跑速度,于是独孤很快被马甲兄追上了。   “不是,你们大佬还亲自追人啊?”独孤苦着脸躲开背后袭来的一击,可就这一停顿的功夫,光矢已经绕到独孤面前。   前有光矢,后有大佬。独孤想不到自己没被恶魔搞死,现在居然被一个玩家逼得快走投无路了。   快来恶魔呀!这么多恶魔都去哪里晃荡了,怎么还没来支援的。   独孤一边用生命与疑似光明神的马甲兄过招,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援军。”   彼时096已经被烧成一团白灰,白色的衣袍和面具掉落在地上。独孤看的心惊胆战,宁愿挨大佬的拳脚,也不想被光矢沾到。   但大佬的拳脚真的很凶残啊。独孤揉着被踹得生疼的胸口想,要是圆圆在这里就好了。圆圆至少能跟大佬打个平手。   独孤分心的瞬间,被马甲兄抓到破绽,扣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他轮到地上。光矢悬停在面具上方,眉心的位置,马甲兄动作却突然一缓。   独孤感觉对方的拇指正好蹭过了自己的伤口,那个自己用指甲写在手腕上的,已经结了痂的“甲”字上。   “你……”马甲男似乎想问什么。一道横飞过来的黑色镰刀横劈在独孤和马甲兄中间。替独孤击退了面前的光矢。   独孤眼睛一亮,居然能击退光矢,这武器不一般呐,恶魔这边来了个高手!   同时又有两条火龙呼啸着朝马甲兄冲过去。   马甲兄深深望了独孤一眼,转身消失在走廊中。 第79章   独孤躺在地上, 仰头看向来救他的恶魔, 一共三个人, 为首的人就是黑色镰刀的主人, 编号044,放火的是005, 还有一个033没有动手。   “老大,要不要追。”005看着跑掉的马甲兄,不甘心地问044.   044:“不追,这人很危险。”   “你没事吧?”033朝独孤伸出手。   “死不了。”独孤抓住对方的手, 借力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道谢, 因为道谢这个行为很不恶魔。   这次倒是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了, 刚才他在打斗中, 无论是头上的恶魔角, 还是那非人的身体强度都很能证明他的身份, 何况攻击他的玩家差点就把他杀了。   044盯着独孤上下打量,突然伸手扯他的衣领。   “干干干干嘛!”独孤吓了一跳, 张牙舞爪地把044往外推。   “看号码。”   “……”大哥有话好好讲, 干嘛突然动手怪吓人的。独孤老实地回答:“022。”   “嗯。”044点头:“我叫凌九卿, 这两个是我的手下, 你功夫不错,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   你……也叫凌九卿?   独孤惊的差点咬到舌头。不是一共就五个魔王碎片吗?怎么把把都能被我撞上, 我买彩票怎么从来没有这个准确率?   044见独孤没有立刻回答,语气带上几分不悦:“你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独孤连忙摇头,情真意切地解释道:“我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像您这样厉害的大腿,不是一般魔想抱就能抱上的。”   044轻哼一声。   独孤感觉这声“哼”可以翻译成:算你识相。   044继续朝前走去,他每经过一个房间就推开门看看,有些锁住了,打不开。有些人还在梦境中,无法攻击。遇见个别活过梦境考验,又没有出门溜达,老实在房间睡觉的客人。044就会把对方弄醒,要求对方变成恶魔,如果变不出来,甭管你玩家还是NPC,直接杀掉了事,非常不讲规矩。   但是这样效率却非常低。目前绝大多数玩家仍在梦境里,而回到现实的玩家,很少有老实睡觉的。   “大哥您是在找玩家吗?”独孤上前试探。   凌九卿:“嗯,白天不方便动手,晚上能杀一个是一个。”   独孤觉得这一场的凌九卿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一点其实从他号码都不遮就敢在走廊逛也能看出来。   于是独孤决定忽悠他:“大哥你这样不行,这样杀,大概率杀掉的都是NPC,其实对我们不利。”   凌九卿斜睨着独孤:“怎么说?”   “您想啊,巫神要挑继承者,可恶魔并不真的参加巫神的考验,您不小心把NPC杀光了,那继承者不就直接成了玩家的了?您这不是等于帮他们减少竞争吗?”独孤一本正经地忽悠。其实想也知道,巫神的考验没那么好过,而NPC里能赢得过玩家的,应该也不存在。   但是凌九卿却认同的点点头,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计策。”   “说。”   “有一个地方是玩家早晚会去的,我们可以先找到那里,守株待兔。”   “哪里?”   “楼梯入口。”   凌九卿脚步一顿:“不是不让上楼吗?”   独孤:“游戏的话能听吗?游戏还说半夜不能离开房间呢。可呆在房间里能等到什么?什么线索也没有,只能等死。而且这栋城堡这么大,从外面看,上面还得有好些层。越是遮遮掩掩不让去,就说明顶上必然有蹊跷。等时间一到,就是玩家不想上去,都会有情况逼着他们上去。   “所以玩家迟早是要上楼的,我们不妨先把通道找到,占据主动,早做准备。”   独孤长篇大论地分析了一通找楼梯口的好处。倒不算说谎,玩家迟早上楼的确是他的判断。但,守株待兔却未必有用,毕竟玩家可不是兔子,不会傻乎乎把自己撞死。   但凌九卿不知道这点,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   独孤简直要笑出声来,你以为你端着个冰山总裁架子,我就看不出你是个傻白甜了吗?宝贝你真是太好骗了。   忽悠动了凌九卿,但独孤却没能如愿地去寻找楼梯入口,他们被巡夜的男仆撞上了。   “发现违规客人,立刻清除。”男仆开开始召唤同伴。   “咳,是这样的,我们晚上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别动粗,这就回,这就回。”独孤揉着发痛的胸口,认怂认得飞快。刚跟光明神手底下死里逃生,他现在能BB绝不动手。   说完就想跑路,转身却发现被召集的男仆已经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效率堪比高档写字楼的保安。独孤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递信息的,这个时代也没有对讲机这么先进的设备。   “清除违规客人。”二十几个男仆将他们一行四人团团围住。   005跃跃欲试:“打群架我最喜欢了。”两条火龙被凭空召唤出来,呼啸着朝男仆烧过去。   男仆们怡然不惧,朝着几人冲过来。火龙点燃了他们的衣服,熏黑了他们的脸,男仆瞬间变成火人,但动作却没有丝毫阻塞。   “靠,这是什么NPC,这么邪门?”005皱着眉拨开一只着火的拳头。   “005你快把这火灭了,你到底是打他们还是打我们啊!”033尖叫着踹开一个满身着火的男仆。   005只好收起火龙,男仆身上的火焰随之熄灭,露出半边焦黑的身体。   独孤鼻翼嗡动,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往044身边一躲,不着痕迹地把攻击他的男仆引到凌九卿身边,说:“不对劲。”   凌九卿一边挥舞镰刀割想男仆的头颅,还一边问独孤:“什么不对劲。”   独孤:“气味,这不是肉烧焦的味道,这像是……”   “纸烧焦的味道。”凌九卿补上他没说完的下半句。   一个男仆的脑袋掉落在地上,却没有丝毫血迹,接着身体和脑袋同时变成白纸,身上还留着一部分被烧黑的痕迹。   凌九卿手里的黑色镰刀脱手飞出,旋转着收割了一圈人头。男仆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到底,尽数化作纸张,连继续召唤同伴的机会也没有。   “大哥厉害呀!”独孤由衷地称赞道。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是这一关的凌九卿武力值破表了。夸完独孤又有点担忧,不知道圆圆、光明神,和凌九卿谁更厉害一点。万一打不过……他还是努力刷好感度吧,   欺骗感情,玩弄人心。独孤自嘲地想,他真是活得越来越像个真正的恶魔了。但那又如何呢?诚然利用一个恶魔的爱意去伤害他不厚道,但谁会跟敌人将厚道呢?   若凌九卿知道自己是个人类,杀自己的手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恭喜玩家恶魔血脉融合度提升。】   【获得特殊能力,能力的融合。玩家可以在不变身的恶魔的情况下,使用恶魔血脉一半能力。】   再次听见这个提示音,独孤微微怔忪。他记得上一次听见提示音还是在无忧镇的时候,上一次是局部恶魔化,这次是能力的融合,就好像自己身上恶魔血脉和身为人类的界限,越发模糊不清了。   “没想到这些男仆竟然是纸人变的,这难道就是那个巫神的能力?”005去捡地上的纸,用手撕了撕:“很坚固的纸,要费点力气才能撕动,上面还涂了防火的药水,难怪我点着的那么费力。”   033抱着手臂补充道:“不一定是男仆,说不定还有女仆。我没记错那天在门口迎接的足有好几百人吧,同时精分控制这么多纸人?”   “管他多少人,杀了就是。”044收起镰刀浑不在意地说。   “就怕杀多少他做多少。而且这些纸人未必需要巫神来控制。我看他们说话做事十分呆板,或许和机器人类似,只需要给这些纸人设定一套行为模式,他们就能按照规则自主活动。”   凌九卿赞同地点点头:“有些道理。”   接着他有些嫌弃地看了005和033一眼,似乎在嫌弃自己带的两个手下脑子不够聪明。   005&a;033:明明你自己也没想到。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近天明。   一宿没睡的独孤感觉到有些困倦,眼看这个时间再找楼梯也来不及了,他打了个哈欠,对凌九卿说:“天快亮了,大哥我们不如先各自回房间。免得被巫神注意到。”   凌九卿十分信任地点头:“听你的。”   “另外,这局玩家并不清楚彼此的身份,这是我们的机会,我希望老大和005,033白天装作不认识我,我特意藏起号码,就是为了找机会接近玩家。我可以趁着白天接近他们,混进他们中间。”   凌九卿:“这办法不错。”   033听凌九卿一个劲夸独孤,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努力表现道:“老大我不需要混进玩家里面,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杀掉。我的附骨之蛆随便弄到谁的食物里,他们就死定了。”   “附骨之蛆?”独孤看向033:“你是不是之前曾把它藏在雪花上,杀死了024。”   “对,就是我。我的附骨之蛆毒性极强,三五秒内就可以杀死一个玩家。”033傲然道。   “那确实很厉害。”独孤在心里补充:但是必须要被玩家吞下去才行,如果提前发现了,就没有效果了。这个毒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出其不意。但是对战中却没有多大作用。   独孤回到自己房间,把衣服翻转过来。期间瞥见手臂的刀上,脑海里闪过先前和光明神交手的场景。对方分明等杀死自己,但是在摸到自己手腕这个伤口时却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这让独孤有些不解,他因为这个字断定自己是玩家?   不可能。   自己路人甲的名字还没有出名到连光明神都知道的地步,而且名号里带甲的人又不止一个自己。   独孤在床上躺下,用能力缓慢修复着身上的伤势,连同手腕上的一起,不管怎么说,这个“甲”字已经暴露,白天对方说不定会把这个当成抓恶魔的标记,还是不要再留着了。   恢复好伤势后,独孤已经累极,小睡了一会,却又睡得很不安稳,一会觉得有人在窥视着,一会又做噩梦梦见队友变成狼,扑上来咬他。   同一时间,城堡顶楼华丽如宫殿的房间内,巫神正坐在案前,手指拨弄着一颗悬浮在空中的六边形的红色水晶,露出个贪婪的笑容:“看来这批货物里倒确实有些不错的货色呢,可千万活得久一点,别让我太失望了。” 第80章   第二天一早起来, 客人只剩下六十几人。那些变成冰原狼的客人, 尸体和血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餐厅里, 巫神没有出现, 吃早饭的客人已经吵成了一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活人怎么可能一夜消失这么多?”   “我们要见巫神大人,他必须给我们解释!”   “还有昨天那个梦!我问了好多人, 昨天都做了一样的噩梦,变成狼被逼着吃人,不吃就被狼咬死了。”   “昨晚我听见走廊里有打斗声,是不是有客人违规了?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我看这规矩也就是说出来吓唬人的。我告诉你们, 其实客人里混着一群杀人魔, 昨晚一间一间的敲门。还好我天生透视眼, 看见外面的人不像好人, 死活没开, 接着就看见他们走到我隔壁的房间,用一把黑色镰刀把人杀死了, 那些人就穿着跟我们一样的白袍, 但头上却长着两根怪异的牛角。像, 像牛头人!”   独孤听到这里差点把手里的蛋糕丢出去, 神特么牛头人。   不过,这么看来NPC兴许也各自身怀异能,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奇幻了。   “这么可怕,那你看清他们的号码了吗?”几个客人听了这人描述,好奇地凑过来问, 为首的是个女人,编号015,独孤记得她第一天在雪地里跟侍卫长套过话,大概率是个玩家。   说话的人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有一个挡着数字看不清,其他三个分别……呵——呵呵——”说话的客人突然出现了和头天死在雪地里的024一样的症状,拼命掐着自己脖子,抽搐几下,倒在地上。   独孤看向033,后者正用小勺搅着碗里的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本来这会客人就已经精神紧绷了,冷不丁在眼皮底下死了个人,许多客人便乱了起来,剩下的也不再进食,反而戒备地彼此打量着。   “诸位客人,请安静下来。”管家施施然走进餐厅。   “怎么安静!才一天不到,快死了四十个人了,你让我们怎么安静!”   “就是,每次都装神弄鬼的敷衍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死光。”   “刚刚又有人死了,就死在我们面前,你们难道不给个交代吗?”   “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客人里群情激愤,独孤不知道里面多少是真情实感的NPC,又有多少是跟着搅浑水的玩家。   管家眼中露出几分愠怒,语气严厉道:“认为照顾不周的客人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巫神大人出于心善收留各位,用心招待,诸位既然不领情,也不必在城堡做客了。”   这下客人们哑了火,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冰天雪地,出去就是找死。   见人群安静下来,管家也放缓了态度:“昨晚离开的客人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们通过了狼王的考验,便加入了冰原狼族,从此永守冰原。至于刚才的是,是你们客人内部的事,巫神大人不会插手。”   不等客人消化完这个解释,管家又继续道:“今日巫神大人怕诸位无聊,专门为客人开放了极乐之境,饭后在下会带各位大人过去。”   “那,巫神大人说没说什么时候传下神位?”015拦住管家问。   管家答:“正是明晚篝火会。”   015:“明晚?那什么时候开始考验?”   管家:“考验早就已经开始了。”   极乐之境的入口是一面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椭圆形水镜,悬在一楼大厅的右侧。   有管家带头,客人们便跟着管家鱼贯而入。   水镜里面是一方世外桃源般的天地,青山远黛,桃花流水。遍地异兽奇珍,满树灵果   “这里的环境可以根据客人的喜好随意调整,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这里应有尽有。”管家说着拍了拍手,场景变幻,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周围摆着各色美食佳酿。一排姿色卓然的俊男美女在水池中摆出撩人的姿态,眼睛如钩子般望着客人们。有大胆的手里捻起一颗果子放在唇间含着,伸出手指朝客人勾了勾,眉眼里溢满春情。   这画面可比刚才的桃花流水香艳多了,当即就有几个客人露出按捺不住的神色。   “客人喜欢,去玩便是,在极乐之境里,不需要拘束。”管家看穿了那几个人的想法,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其他客人有什么喜欢的场景,也尽可以跟我提,在这里,在下的任务就是要让每一位客人玩的尽兴。”   “哇——”001号玩家突然转身吐了起来,仿佛眼前池子里的不是一群美人,而是一堆癞□□。   独孤立刻看向对方。杠精?一看见美人会吐,他也是独一份了。   有人比独孤反应更快,编号098的女客人快步走到001面前状似调侃地问:“怎么,看美女还能给你看吐了。”   001吐完,撑着膝盖,仰起头:“关你屁事,管这么多,你医生啊?”   医生:“我好心关心你,你说话那么冲干嘛,属杠精的吗?”   杠精001:“对啊,我就输杠精的怎么了?”   听见队友熟悉的小学生式吵架,独孤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笑出声来。   “闭嘴,再吵鲨了你们。”比001矮半个头的067突然插到两人中间,劝架劝的比吵架的还凶。   “你说杀就杀,你杀手啊?”杠精看向067:“你这小个子怎么杀人,别掏出来剑比人都高吧?”   杀手气得头上突突跳着青筋,直想砍人。虽然知道对方在对暗号,但身高是他死穴。他本人身高尚可,先前进入游戏时,身高也和现实中差不多,只是用了脱离卡之后,再进游戏不知怎么就缩水了半个头。   “行了,也不至于说得这么毒吧。”独孤笑着走过去。   “你又是哪跑来多管闲事的?”杠精看向独孤。   独孤:“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独孤听到耳边一声低笑,撩得他耳朵又烫又麻。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独孤面前:“好巧,在下路人乙,幸会幸会。”   独孤没压住心里激动情绪,猛地回头,当然看不到于渊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相同的白色面具。还有胸口写着的081的编号。   “哥哥,找到你了。”于渊在外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独孤比了个口型。   独孤的眼神便一瞬间柔软下来。   他发现即使看不到脸,只要知道那个人是于渊,就已经足够他欢喜雀跃了。   于渊知道独孤对他很有些好感,但是被独孤用那样饱含爱意的一双眼睛看过来时,还是忍不住心中微微振动,那是怎样一双眼睛,看向你的一瞬间,像是漫天的星河在一瞬间被点亮。就算是石头,在这样的星光下,都要反射出几分柔光吧。   何况于渊不是石头,对独孤也并非没有感情。他忍不住伸手拉住独孤的小指轻轻捏了一下,停了停,又捏了一下。   这样偷.情般的亲昵让独孤心跳飞快,好在面具挡着,倒是看不到他脸红。   二十几名客人已经进入水池中享受起来。他们进入某个场景后,场景对其他客人就不可见了,这让想玩的客人彻底没了顾虑。   不想玩的客人则都陆续离开了极乐之境   “什么路人甲,路人乙的,莫名其妙。”年修竹一句话搅散独孤和于渊两人之间的暧昧:“不跟你们废话了,我要回房间了。”   他离开后,剩下四人也先后离开,最后在年修竹的房间汇合。   医生刚要开口,却被于渊拦住了:“嘘,这屋里有东西。”   他手里汇聚出一团光,照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原本颇具美感的浮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挤了满墙的眼球。   这些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几人,甚至会跟着他们的动作挪动,带着怨恨,嫉妒,厌恶的,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盯着他们,像是一种未知的诅咒仪式。。   杀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说:“怪不得我老觉得有什么东西一天到晚盯着我呢,这什么鬼东西,也太恶心了吧?”   “这东西是巫神派来监视客人的吗?”医生也看得有些反胃,转过身来。   “或许还有点心理暗示的作用。”独孤猜测着。   于渊挥手,白色的光团打到墙上,连着满墙的眼睛一起烧起来。眼球里黑色的眼仁乱转起来,眼白出布满红色的血丝,眼神里的痛苦和怨恨更甚,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但随着白色的光明不断焚烧,那些眼球渐渐安静下来,最后盯着前方,变成一种茫然的空洞。最后化作烟气,消失不见。   “这是你技能?挺厉害的嘛,不过怎么跟光明神的看上去差不多。”杀手惊讶地看向于渊,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显露技能。   “毕竟都是光明系,看着相像也正常。”于渊烧完墙皮和天花板,又将白色的光收回体内,意有所指地看向独孤:“光魔法天生克制一切邪祟,焚烧一切污浊。这个焚烧效果是升级后的衍生技能。确实挺实用的。”   独孤看见腾起的白色火焰,心头猛然一跳,昨天是他因为恶魔096的一声嚎叫,先入为主的以为对方是光明神,如果不是呢?仔细回想起来,对方的武力值可不就跟于渊不相上下,再加上最后对方摸到自己手腕的字,似乎有停手的意象,那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   独孤想问对方确认一下,又怕万一对方不是,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   独孤正纠结着,却听于渊直接问出来了:“所以昨天晚上,我烧死096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是哥哥对吧?我摸到你手腕处刻了一个甲字。”   “什么昨天晚上,你们昨晚见面了?”年修竹问。   “嗯,在走廊。”当着其他队友的面,于渊没有提独孤变成恶魔的事。   独孤知道对方在等他给个解释。   独孤知道现在否认只会徒增怀疑,何况他后面还需要队友的配合,于是大方承认道:“是我,我技能升到中级后,也觉醒了一个衍生技能,伪装,可以伪装成某个阵营形象,以此麻痹对方的判断。但同样一局只能选择一种,所以我选择了恶魔。”   独孤毫不避讳地把从遇到096开始一直到撞上于渊的过程都讲了一遍,说起两人那段打斗,独孤有些后怕:“我当时本来想解释的,可是你一言不合就动手,跟你过招的时候我都以为我凉透了……”   “等等等等。”医生一脸不可思议:“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队长你可以扮成恶魔,路人乙没认出来,还把你打了?”   “准确说是差点杀了。”年修竹补刀。   “抱歉,是我不对,哥哥伤口还疼吗?”于渊老实道歉,牵起独孤的手,握在手里,十分愧疚的样子。   独孤便心软下来:“都恢复了,我伪装成恶魔后,可以调用恶魔的部分能力,比如强化身体强度,还有恢复伤势这种。手腕刻的字本来是为了防止被精神控制的。没想到机缘巧合倒成了我的保命符。”   “本来也不会误杀哥哥的。”于渊有些委屈地解释道:“我的光明技能只烧恶魔,哥哥是玩家,就算被击中,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独孤心道那可未必,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我这个恶魔血脉发动的状态下,到底算不算恶魔。   独孤:“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后来丢镰刀救我的人,是恶魔,而且也叫凌九卿。”   “又是他?”于渊微微眯眼。独孤跟他说过魔王碎片的事,但在论坛却从没见其他人的关卡出现过关于紫眼睛恶魔的话题。这个凌九卿连续三个世界和他们撞上了。是因为什么呢?总不会一共五个碎片,每个世界来一个吧?而且每次游戏里对方出现,实力总是比同等级恶魔强出一截。   “嗯。这个世界他的技能就是那把黑色镰刀,可以近战也可以远程,他个人的战斗力很强。不过好像脑筋不太聪明,而且他现在很信任我,我尽量忽悠忽悠他,我们尽量智取,不要跟他硬拼。”   “哥哥……”于渊脑海里闪过无忧镇独孤院墙一角,仰着头跟大先生深情表白的画面,又想起上一场游戏里恶魔,说独孤和凌九卿半夜抱在一起的场景。   “嗯?”独孤停下来,偏过头看他。   于渊动了动唇,似乎又很多话想对独孤说,但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干巴巴地嘱咐道:“和恶魔打交道,千万小心。”   独孤开开心心点头答应:“嗯,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a;于渊:掉马?不存在的,没有什么是不能用技能解释的,如果有,那就推给衍生技能。 第81章   独孤接下来, 又给队友讲了昨晚的一些发现, 比如男仆是纸人, 二层的楼梯入口似乎被藏起来了。凌九卿编号是044, 他的同伴还有005,技能是火龙, 033技能是附骨之蛆,提醒大家小心一切入口的东西,凑近的飞虫漂浮物之类的,也要小心。另外恶魔现在晚上会出来狩猎人类, 但只要锁门, 房间就无法从外面打开。   最后独孤说回到梦境里的雪原狼:“狼王可能是帝国的开国将军变的, 他不止存在梦境, 还真实存在与这个世界上, 他手下的巨狼很可能全都是人类变的, 至于转化方法或许就跟那杯酒有关。另外,狼王跟巫神是认识的, 但我觉得狼王跟巫神未必是一条心。因为狼王给我的感觉, 他对人类是有怜悯之心的, 但同时他又很矛盾。”   “你昨天还跟狼王聊天了?”医生震惊地问, 她怎么感觉自己和独孤玩的,根本不是一个游戏?   “也没聊很多, 就是我不想杀人就跑出去了,我想那是梦境,被咬死应该不是真的死亡, 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没想到狼王突然把药杀我的巨狼拦下了,又跟我聊了几句,最后直接把我送出去了。”   “还样也行?我是被狼咬死才出来的。”年修竹忿忿地说:“那狼口也太臭了,我怀疑被他咬死以前,我其实已经被熏死了。”   医生:“我倒是没有被咬,我看见一个人类被咬了之后没死,就想用技能救一下,结果技能一用出来,我就被弹出了。”   杀手惊讶:“你在梦境里能用技能?那我什么技能用不出来?”   医生:“你用技能干嘛?”   杀手理所当然道:“杀狼啊。中级已经可以远程控制剑了。”   众人:很好,这很杀手。都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怎么打架。   独孤忍不住问:“所以你最后杀了几只狼?”   杀手伸出手指,数了数:“七只,五只普通成年巨狼,两只近卫巨狼。”   顿了顿,他又有些不甘心地说:“要是能召唤武器,我应该能和那个狼王过几招的。”   独孤只好劝他:“没事,以后估计还有机会的,你用人的身体跟他打,不是更过瘾吗?”   “好吧。”杀手又看向于渊:“但我觉得你变成狼说不能能跟狼王交交手的,怎么没看见你出现啊?”   于渊:“一开始有人叫我去集合,我觉得这梦境不对劲,干脆没去,然后过了一会就被弹出来了。”   还踏马可以这样!!!唯一老实被咬死的年修竹一脸悲愤。   几人又聊了一会,转眼到午饭时间。   吃饭的时候,独孤隐约发觉饭厅里有些人不太对劲。他们脸上的面具是不是带得太紧了,就好像完全贴在脸皮上一样。而且为什么大家的面具都是没有表情的,他们的面具却像是在笑?   尤其是独孤对面的021,吃饭的时候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具就正对着独孤,独孤被那张脸闹得食欲全无,等着对方一放下餐具,就紧跟着追了上前。   独孤在走廊拐角处拦住匆匆离开的021:“请等一下,我有点事想问你。”   “让开,别挡着我,耽误我去极乐之境里玩。”021显得十分烦躁,伸手重重地推了独孤一把。独孤微微朝后趔趄两步,被人从身后扶住。   “没事吧?”凌九卿单手扣住独孤的肩膀,眯着眼睛危险地看向021。   “没事没事。”独孤借力站稳,一边疯狂朝凌九卿使眼色:“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所以你千万不要一言不合把人砍了。   “嗯。”凌九卿点点头,扣在独孤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放开:“那你问吧。”   “……”独孤不自在地瞥了眼搭在肩膀上的手,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于渊和家人可以例外。   但是凌九卿现在是他名义上的老大,独孤只好忍下来。   独孤把注意力转回021身上:“021,你面具看起来有些奇怪,上面多了个笑脸。”   “什么面具?什么笑脸?”021一副听不进去话的样子,挥了挥手,厌烦地说:“你快让开,别耽误我去极乐之境!”   见独孤不动,021又想推独孤,被独孤反握住手一扯一扣,反把手别到背后。   “嗷!疼疼疼,你快松开我,快松开!”021边挣扎边痛叫着。   独孤不理会021 的挣扎,反朝他脸上看去。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见对方耳侧脸和面具衔接处。可是哪还有什么衔接,对方的面具仿佛已经长在脸上了。   这个画面让独孤吓了一跳,松开了对方。   021也不敢还手,被放开之后,连滚带爬地快步跑掉了,看方向,大概是去了他心心念念的极乐之境。   独孤无心理会跑掉的021,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方脸跟面具长到一起的样子,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城堡里,似乎没有见到过哪怕一面镜子。所以其他人会不会也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独孤蓦的地转身,扒着凌九卿,凑近去看他耳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妥。   “怎么了?”凌九卿站在原地没动,用余光瞄着独孤,任由他半个人都趴到自己胳膊上来。   独孤看到凌九卿的面具和脸皮虽然贴着,但还是分开的。   “呼。看来不是所有人。”独孤松了口气,又对凌九卿解释:“刚才我拉住那个人时,发现他面具已经和脸长一起了,吓了一跳。就赶紧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还好,大哥的面具没有问题,还和开始时一样。”   “你担心我?”凌九卿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愉悦。   不是,只是你离的最近,我顺手拉过来看看。   傻白甜的自我攻略,最为致命。独孤还没出手,人家已经自己学会扣糖了。独孤嘴角抽了抽,没有辩解,也好,他就省事了。   于是独孤用真诚的声音,甜甜地说:“看到大哥没事,我放心多了。”   凌九卿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扣住独孤的下巴,凑近他耳侧的位置看过去:“别动。”   独孤感觉对方的呼吸喷在耳朵上,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刚刚吃完饭的于渊从餐厅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从于渊这个角度看,独孤和凌九卿正站在人来人往的拐角,独孤被凌九卿擒着下巴,半仰着头,似乎有些无措。凌九卿身形高大,微微俯身凑近独孤,偏着头,像是在亲吻他的耳朵。   “那是队长昨天说的恶魔?”医生顺着于渊的视线看过去,凌九卿已经放开来了独孤,所以医生以为于渊只是看见独孤和恶魔站在一起,有些担心。   “嗯。”于渊淡淡应了一声,迈步继续朝前走去,仿佛无事发生,医生却觉得,对方突然变成一座人形制冰机,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医生搓着胳膊转头问。   “不冷啊?”迟钝的杀手和杠精齐声回答。   另一边凌九卿很快就放开了独孤,一本正经道:“你的面具也没事。”   “哦,谢谢老大。”独孤伸手摸了摸耳朵。   “你上午去哪了?”凌九卿又问独孤。   “我跟玩家在一起。我随便透了点消息给他们,他们就都相信我是玩家了,还准备邀请我入队,我准备随后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可以锁定一些玩家信息。”独孤骗人不打草稿地说。   “做得很好。”凌九卿满意地点点头。   “……”对方这副全然信任的样子,让独孤突然有种罪恶感。   独孤在心里咆哮:你也学学你的前辈们啊!大先生八十的好感度,随时可以翻脸杀人,卿卿嘴里说着喜欢,好感不动如山。再看看你,同样是魔王碎片,你怎么可以单纯成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你信什么,你算什么魔王!   下午独孤继续寻找楼梯的所在,但仍旧一无所获。   碳条削成的笔杆,在独孤手指尖旋转一周,独孤每找完一片区域,就会把它绘制在纸上,他会尽量估计每个房间的尺寸,尽可能地估计精确,渐渐,就像是拼图一样,找过的区域随着他的勾勒拼成了整个一层的形状。   回房间的路上,独孤一边走,一边核对地图,终于在标着极乐之境的地方后面,发现一块过于明显的留白,大概一个房间的大小。   脚步停在自己住处门口,独孤一边推门,一边勾着嘴角,自言自语轻声笑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独孤的房间里,于渊端端正正地坐在独孤房间的沙发上,单手托腮,懒洋洋地偏头看他。   “于渊?”独孤有些惊讶,又止不住开心起来,一步跨进屋里,反手关门:“你什么时候来的,在等我吗?”   “嗯,哥哥去哪了?又去找那个恶魔了吗?”于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指尖却烦躁地在茶几上点了点。   独孤没注意到于渊的小动作,还沉浸在找到楼梯入口的兴奋中,捧着手里的地图快步走到于渊身边坐下。   “我去找二楼的入口了,昨晚我就找了一晚上,可是哪里都找不到,要不是从外面见过这座城堡,简直要以为这个城堡其实只有一层楼了。”   “结果我今天试着把找过的地方绘制成地图,却发现这里空了一块!”独孤的手指点在极乐之境的位置:“这里面有一块空白区域,很可能是隐藏的楼梯,入口从外面不可见,说不定藏在极乐之境里,我打算夜里再去看一次。”   “原来如此,哥哥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二层入口了。”于渊这样说着,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哦,对了,你找我是队里有什么事吗?”独孤收起地图,转头问于渊。   于渊似有些为难,斟酌着措辞:“中午我从餐厅出来,看见哥哥和那个恶魔在一起,你们聊了什么?”   “啊,说起这个,我差点忘了。”独孤忙拉过于渊,凑到他耳侧看了看。   于渊动作一僵:“哥哥在看什么?”   独孤呼出一口气:“还好,你也没事。”   于渊:“什么没事?”   独孤:“我中午吃饭,发现有些人的面具不太对劲,就像我对面的021,他面具上的脸好像在笑一样,我本来想问问他,结果他特别不配合,还伸手推我,我制住他的时候偶然发现他的脸已经和面具长到一起了。”   于渊明白过来:“所以你和凌九卿中午是在互相看对方的面具有没有问题?”   独孤:“嗯,当时他正好在,我就先拉他确认一下,好在不是所有人的面具都发生了那样可怕的变化,不过究竟那些人有变化,变化的原因和程度,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说完他才发觉于渊刚才话里的意思有点微妙,忍不住问:“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于渊调整了一下坐姿,头转向一边,眼睛盯着壁炉:“没什么,只是看见哥哥和恶魔走得近,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罢了。”   “哦。”原来于渊这么讨厌我和恶魔接触吗?独孤心里更坚定了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技能的信念,光是自己接触恶魔,都让对方这么介意了,要是于渊知道自己还能变成恶魔,还要勾引恶魔,跟恶魔表白,说不定于渊就要直接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气氛有些沉默,于渊问:“哥哥下午还有别的安排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独孤坐到床边,拉开被子:“我有些困,打算睡一会。”进入游戏以后,独孤总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确是困的不轻。   “哥哥一直没休息吗?”于渊心疼地问:“是为了找线索?”   独孤摇头:“也不全是,之前在房间里,老觉得被什么盯着,我不太敢睡。”   “睡吧。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把屋里的眼睛都清理干净了。”于渊哄了一声,帮躺好的独孤掖了掖被角。   “嗯。”独孤的确觉得没有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了,安心地往被窝里缩了缩,一闭眼,就睡到了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呜呜呜,圆圆不喜欢我接触恶魔,四舍五入就是圆圆不喜欢我。   于渊:…… 第82章   晚饭巫神大人依然没有现身, 管家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适。客人对此倒并没有太大异议, 他不在, 就不用担心再被逼着喝下那种奇怪的酒了。   入夜, 独孤刚刚回到房间不就,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谁呀?”独孤戒备地隔着门询问。   “是我。”于渊刻意压低的声音又乖又软, 尾音又有些撩人。   独孤被苏的腿一软,不明白为什么即使看不见脸,于渊依然对他有这样强的杀伤力。   “咳,走廊不安全, 快进来坐。”独孤有些意外, 毕竟下午才见过面, 忙打开门把于渊拉进来。   “不是说晚上要探极乐之境吗?”于渊顺从地任由独孤拉着, 走到沙发边坐下, 像只乖巧的大型犬。   “啊, 但晚上凌九卿可能会找我,我原本是打算跟他们一起……”独孤越说越心虚, 明明于渊白天才说了不喜欢他的恶魔走得太近, 可是不走近点, 怎么刷好感度嘛。   于渊倒没有生气, 只是说:“他们毕竟是恶魔,和哥哥离着心, 极乐之境里有诡谲莫测,我放心不下哥哥。”   独孤隐约觉得今天的于渊有点不一样,按说他平时也很温柔, 但是今天却觉得格外亲昵。还有点粘着自己的意思。   独孤觉得自己一定是心理作用,听说有的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从蛛丝马迹里去找对方也喜欢自己的证据。于渊对他只是朋友兼队友的关心。   独孤很上道地试探问:“那我不跟他去了,咱们一起去?”   “好。”于渊应得很痛快。   “那你帮忙叫上杠精,医生和杀手。我先想办法找凌九卿说一下,今晚不和他一起行动了。”独孤安排道。   于渊:“好。”   独孤准备起身出发,事不宜迟,他怕动作慢了,凌九卿直接杀上门来。   于渊按住独孤的肩膀,欺身靠近:“白天我跟哥哥说,不喜欢哥哥和恶魔走得太近。”   “嗯?”独孤动作顿住,心道怎么又绕到这个话题了。   “哥哥知道原因吗?”于渊又问。   “啊?”独孤的大脑像是一台缺少润滑的机器,磕磕绊绊地理不清思绪:“不是因为你讨厌恶魔么?”   “哥哥当我是小孩子吗?如果换一个玩家,哪怕是医生或者杠精,他们因为任务去接近恶魔,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但是哥哥不行。我看见哥哥站在恶魔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觉得不喜欢,不高兴,那个恶魔离你太近了。我这样说,哥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的燃着,沙发不大,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坐却稍显局促,何况坐在外侧的于渊还强行探过身子,挤占掉独孤一般的空间。独孤能感觉到和于渊隔着衣服相贴的地方,隐约传来的对方的体温,还有一种阳光般干净温暖的味道。   隔着面具独孤看不见于渊的表情,但这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浮想联翩。、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还不太明白。   独孤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慌意乱,可从来善于言辞的他此刻大脑里却翻不出一句适合应对的话。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凌九卿的声音:“022开门。”   独孤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紧张感消失,失落感又涌上来。他是不是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机会:“来了。”   “我去开门,你躲一下。”独孤用口型对于渊说。   于渊却摇头:“躲不了的。”   独孤想了想,也是,屋里地方不大,躲起来被发现的话,更不好解释。独孤点点头,去给凌九卿开了门。   于渊也跟着他走到门口。   注意到独孤身后还有人,凌九卿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于渊身上。   “介绍一下,这是我今天刚认识的玩家朋友,081。”独孤反应很快,抢在凌九卿之前开口,对凌九卿使了个眼色,又转身对于渊说:“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队友,044。”   凌九卿自觉领会了独孤的意思,原来是022白天忽悠到的玩家啊,他后面还有用,还不能杀。凌九卿矜持地点点头,语气生硬:“你好。”   “幸会,您是哥哥的队长吧。”于渊亲昵地从身后搂住独孤的腰,脑袋搁在独孤的肩膀上,语气又甜又奶:“我跟哥哥白天刚认识的,没有队伍,一个人呆着又无聊,就想着过来找哥哥聊会天,队长您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怎么可能,凌九卿眼锋如刀,在于渊身上来回扫着,谁让他离022那么进的,谁让他叫哥哥那么亲的?如果可以,凌九卿现在就想把眼前这人的手和脑袋一起剁了。可剁了会影响022的计划吧?影响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最后杀完所有玩家一样能赢,但是022会不高兴吧?   凌九卿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他平时可不会在意别人高不高兴,从来他自己高兴就行了。可现在想到如果杀了眼前的人022会不高兴,就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   “我们还有事。”你可以滚了。   凌九卿黑着脸对于渊下了逐客令。不当场杀掉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什么事?带我一起呗?正好我晚上也没事。”偏偏于渊一副不识趣的样子,歪头朝独孤撒娇:“可以吗哥哥,我想跟你们一起,我保证不捣乱。”   独孤不知道于渊唱哪出戏,实际上从对方抱上来,他就已经是一个烧开的热水壶的状态了,热气咕噜咕噜朝头顶冒,根本没办法思考,要不是有面具盖住表情,他分分钟就能露馅。   “你要带他?”凌九卿结了冰的声音让独孤冷静下来,他听得出来对方语气里的潜台词:你敢说带,我就立刻杀了他。   “咳。081你……”独孤想推开于渊,却觉得腰间的手收紧了。   “哥哥要赶我走吗?”于渊刻意放低的声线,又软又撩。   独孤感觉头皮要炸开了,应付恶魔已经够头疼了,于渊又偏偏在这个时候闹。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攻略对象,选错了两人可能立刻就要来场生死决斗,这让他怎么选?   独孤可怜兮兮地看向凌九卿:“大哥,我们昨天想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预计明天篝火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如今晚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你找到了?”凌九卿知道独孤说的是二层楼梯,昨天他们转了半夜都没有找到的地方。   “嗯,白天一直在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独孤朝凌九卿装可怜道:“昨天到现在一共睡了三个小时,现在实在困得厉害,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大哥您看……”   凌九卿甚至没问独孤找到地方在哪:“那行,你休息吧,其他事明天再说。”   说完凌九卿却没有离开,而是又瞪向于渊,意思是:我手下都说要休息了,你怎么还不滚?   偏偏被瞪得人毫无自觉,动也不动,一双手抱得像树袋熊一样。   独孤只好配合地说:“那个,081,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要睡了。”   “好,那哥哥早点睡。”于渊这才乖乖松开手,转身离开了。   “没必要非跟这些玩家虚与委蛇,直接杀了更省事。”凌九卿对着于渊背影消失的方向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他们中间可以套出很多信息的,包括玩家的人数,各自的编号,他们的任务方向,进度,各自的技能,之间的关系。”独孤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大哥实力很强,但是有些的技能跟实力强弱无关,就像033的毒,或者一些精神控制,和因果律相关的技能。大哥若是不清楚,总难免吃些暗亏。我没有大哥这样的好身手,只能在这些小地方帮上大哥一点了。”   凌九卿脸色稍霁,心情阴转晴。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可笑,他跟一个玩家较什么劲呢?玩家在恶魔眼里,就像是蛇眼里的兔子,022是恶魔,对那人好脸色,不过是忽悠刚才那人罢了,目的还是为了替自己搜罗玩家的情报。   “你做得很好。”凌九卿觉得022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太低了,他比自己先前找的那几个恶魔,无论是实力还是脑子都强了不止一点。   送走凌九卿,独孤松了口气,正准备自己溜去极乐之境,又想起之前于渊说要陪他一起,决定先等等。   果然没过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是我。”门外传来于渊的声音。   独孤连忙开门,于渊已经换了一身马甲,遮住了身上的数字。   独孤乍看见于渊这个装束又想起昨天那场偶遇,昨天马甲兄可是差一点就杀了他了。   “安全起见,哥哥也穿上吧。”于渊手里还拎了一件马甲,递给独孤。   “好。”独孤接过马甲套往身上套:“昨天就想问了,这是男仆身上那种?你怎么抢来的?你也跟他们打了?”   “那倒没有,我找到了他们存衣服的仓库,拿的新的。不止哥哥这里,医生,杠精,杀手也有份,权当队服了。马甲上我让杠精在领口和衣服内侧秀了记号,如果有其他人穿马甲冒充队友的话,也能很快认出来。”   “唔,穿这个挡住身上的号码确实很方便。”独孤准备开门,听见于渊在背后说了一句:“哥哥。刚才我还有话没说完。”   “刚才的……什么话?”独孤去开门的手僵在空中。   于渊一手按住门,身体和独孤只隔着不到一个人的距离。   独孤退无可退,整个人贴在门板上。   于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透过面具的孔隙看到一双含着水汽的眼睛。   “算了。”于渊意识到时间地点都不对,让独孤接受自己的心意也不急于一时,他松开手:“等离开游戏,我们慢慢谈。”   谈什么?什么心里准备?   独孤茫然地站直身体。   于渊拉开门:“走吧,刚才我顺路通知了其他队友,让他们等会直接到极乐之境入口集合。算算时间,应该也到了。”   “嗯。”   两人熟门熟路走到极乐之境前,果然剩下三名身披马甲的队友已经等在那里。   “队长,你是说二层入口可能隐藏在这里?”一见面,医生就迫不及待地问。   “有八成把握。”独孤没把话说死,毕竟这座古堡充满魔幻色彩,并不完全遵从现实逻辑。   “为什么要急着找二楼入口啊?”杀手抱着手臂倚在墙上:“等需要的时候再找也不迟啊,再说万一到最后用不上呢?”   对于杀手来说,除了打架之外的事情,都可以被称为麻烦,所以独孤现在的行为,相当于,自找麻烦。   一说起游戏,独孤又恢复了昔日的精明:“这个游戏不会一直让我们这样安逸地呆着,这两天的淘汰的绝大多数都是NPC,玩家和恶魔消耗应该不大,对于一个中级竞技场游戏来说,难度太低了。”   “篝火会必然有事发生,为难来临时,雪原是一条死路,一层城堡里也未见得安全。”   “巫神自第一天晚宴后,就再没有露面,他又去哪了呢?不是外面,就是上面,我更倾向于后者。所以我们迟早要上去的。”   “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啊?白天有那个管家帮忙开启,现在这里就跟一面黑色玻璃一样,怎么敲都没反应。”年修竹伸手触摸极乐之境的镜面,却像空气一样穿透了。这个极乐之境看起来很魔幻,他们又没学巫术,怎么开启呢?总不能暴力强拆吧?   “我有办法。”一个干脆利落地女声响起。独孤一队人转头看去,对方一行也是五人,倒是没穿马甲,很聪明地用布料做了个坎肩套在身上。   “015?”独孤看不见号码,却记得对方的声音。他很早就开始注意这个编号离他不远的女玩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qaq,有点卡文。 第83章   被叫破号码的015戒备地看向独孤, 想了想, 又猜道:“是你们?白天在极乐之境吵架的人001, 022, 067,081, 098?你们是玩家?”   竟是一个不差。   独孤眯了眯眼:“嗯。你们也是吧?”   015不能简单凭一句话信任独孤,她下巴微微抬起,语气有些霸道:“报上你们的队名,称号。”   “问别人之前, 不是应该自己先说吗?”年修竹歪着脑袋, 语气不善。   015身后的队员不乐意了, 冲上前:“你怎么跟我们队长说话呢, 她可是……”   015一巴掌把自家队员按了回队里:“守望之森, 精灵王。这些是我的队友, 神语者,咏唱者, 风法师, 时间旅人。”   守望之森!独孤微怔, 排行榜第十的队伍。算得上目前独孤遇见的最强队伍了。独孤注意到015报出的这些全是称号, 这是守门人间的一个习惯,没有称号前, 大家一般根据自己的技能血脉特点,起一个方便记忆的称呼,在有称号之后, 就会把称号当做更为正式的名字,而原本的称号只留给熟悉的队友。换句话说,对方全队五人,都是排行榜上拥有系统称号的玩家了。   “独孤求败,路人甲。”独孤有些羞耻地念出自己当初瞎起的队名,又向对方介绍自家四名队员:“路人乙,杀手,杠精,医生。”   “搞什么啊,闹了半天,连称号都没有,不会是刚从初级场冲上来的吧?”依旧是刚才想冲上来的那位,015介绍的时候,说他叫风法师。   虽然没有血脉,但获得风法师这个称号,说明他已经是所有同系法师里最强的一个。独孤记得论坛有八卦他的帖子。说是这位风法师脾气不太好,先前就因为吵架辗转换过两次队伍,进了守望之森才算安定下来。   年修竹的字典里,从来只有他杠别人,见有人杠到他面前,顿时来了精神:“从初级场上来的怎么了,谁不是从初级场上来的?难不成你是从新手关直接蹦中级场?”   “呵,现在说得轻巧,中级场可不是初级场那种过家家的东西,没点硬实力,等着……”   “风法,闭嘴。”精灵王忍无可忍地踹了自家队友一脚:“再吵架给我滚出队伍。”   风法师立刻安静入鸡。   独孤看了精灵王一眼。吼人的时候,确实很有女王风范。   精灵王上前一步:“时间有限,闲话少说,我们过来是以为发现这个极乐之境会吞噬人的神志,让他们变成只知享乐的怪物,所以准备进去看看着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能毁就毁。你们愿意合作可以加入我们,但我只要听话的同伴。”   独孤:“合作可以,听话免谈。另外我们来这里,是因为二层入口很可能藏在这,大家目的不同,你有办法打开极乐之境,那倒是帮大忙了。不过你们就算不愿帮忙,我们自然也能找到其他进入的方法。”   风法师又想嚷嚷,但忌惮自家队长的警告,最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不知好歹。”   于渊突然抬手,一道光矢贴着风法师面颊擦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风法师跳起来,抬手就要甩几个风刃。   于渊却指了指风法身后的位置:“有恶魔来了。”   “啊啊啊啊~”一段尖锐销魂的惨叫响起来,一个客人浑身翻腾着白色的光焰,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烧成了灰。   风法师,认出了那是光明魔法的效果,吞了口口水,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于渊:“光明神?”   “不是。只是光明魔法而已。”于渊干脆利落地否认道。   精灵王“你怎么知道那是恶魔?”   于渊:“夜晚这么危险,玩家不太可能单独行动。”   “万一他是例外呢?你也不怕误杀?”风法气哼哼地说。   于渊微笑:“不会误杀,光明魔法对玩家没有杀伤效果。”   “那我这是怎么回事?”风法师不服气地指着自己侧脸上的伤口质问。   “不要意思,手误。”于渊毫无诚意地道歉。   “队长,他绝对故意的!”风法师跟自家队长告状。   “活该。”精灵王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招呼队友开启极乐之境:“阿时,动手吧。”   精灵王口中的阿时称号是时间旅人,技能是回溯单个物体上面的时间。可以拼凑一个打碎的杯子,也可以把关闭的极乐之境打开。但是这个技能的释放范围,仅限物体,对生命体却是不行的。   阿时点点头,也不说话,单手抚上极乐之境入口处,一阵光芒闪过,入口漾起水波似的的光泽,极乐之境又回溯到开启状态。   精灵王招呼队友进入,又转头看了独孤一眼:“我还没那么小气,都是玩家,你们要进便进来。”   独孤承情地朝对方道了句谢,带着队友也进了极乐之境。   “搞什么,这里怎么跟白天不一样。”风法师一脸困惑地打量着极乐之境里面的情况。白天的桃花流水,宫殿美人统统不见了,这里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很正常,小时时回溯的只是虚无之境入口的状态,而不是整个虚无之境的状态。里面没有幻术支撑,就露出本来面目了呗。”神语者淡定地分析着,顺便摸了一把时间旅人的短发。   时间旅人也是个女玩家,个头小小的,抗拒地躲开神语者的手,很没气势地抗议:“不许……那么叫。”   “阿语。”精灵王唤了一声。   “知道啦,开灯开灯。”神语者收回按在时间旅人头顶的手,深吸一口气,语气庄重地说:“神说,要有……。”   “光”字还没吐出,一团明亮的光已经将整个空间照亮。   白色的暖光撒向房间各个角落。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房间不大,四处空荡荡的,三面是墙,剩下一面,是一扇黑色大门,门上没有锁,但是在中心处有七个黑洞洞的圆孔。   于渊一边用光关素照明,一边回身扶住独孤:“哥哥当心,这地方有些古怪。”   “嗯。”独孤戒备地打量周围:“白天那种奇怪的感觉不见了,小乙,你看下墙上有没有眼睛。”   于渊便将光团朝墙壁打去。   灰色石墙上什么都没有。   “果然……眼睛不见了。”独孤喃喃自语。   “什么眼睛?”精灵王转身问。   独孤解释道:“小乙用光明魔法照射城堡房间的墙壁,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眼贴在墙上,这种眼睛会影响人的精神。白天我进入这里的时候,也感觉到类似的感觉,且更强烈,所以怀疑这里面也有‘眼睛’存在。”   “你的意思是,这种眼睛是造成哪些长时间呆在极乐之境的人精神不正常的原因。”   精神不正常?独孤想起坐在自己对面的021,的确是有些痴痴傻傻的:“不止,我怀疑他们不止是精神受到了影响,身体也在逐渐被吞噬。”   独孤说了021的脸和面具融在一起的事后,精灵王一队第一反应也是互相检查了一遍面具情况,发现无误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精灵王:“多谢你的情报,我明天去找那些精神不正常的客人进一步核实。照你这么说,这里应该也有那种会对人造成精神暗示的眼睛才对,而且数量应该比房间里的更多。只要找到消灭它们,就能消除极乐之境对玩家的影响。”   独孤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这里似乎没发现眼睛,或许是夜晚它们去了其他地方。”   不过这并不是独孤最关心的事情,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二层的入口。   独孤走到黑色的门前,手扶上厚重的大门:“这扇门的后面应该就是通向二层的楼梯吧?   独孤伸手去摸门上的孔洞:“这里有七个圆孔,空隙比拳头粗些,向内渐渐变窄,不像是钥匙孔的形状。按照解谜游戏的思路,或许找到对应形状的物品,放进来,就能将门打开。”   不过那东西是什么呢?独孤站在门前思索着。   一道黑色的影子顺着漆黑的大门蜿蜒而下,绕过独孤摸在门上的手,悄然靠近独孤的影子。门是黑色的,影子也是,没人发觉到里面的异常。   直到将独孤完全包裹,骤然收紧,将他紧紧缚住。   “唔!”独孤突然觉得身体被什么紧紧勒住一样,可他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   是幻术?不,不对。独孤用力挣扎,却觉得那东西把自己缠得越来越紧,就像是被白亚麻布包裹住的木乃伊,从头到脚,最后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无法张嘴发声,无法眨眼,最后连呼吸都被剥夺。   好难过,动不了。   独孤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哥哥?”于渊最先察觉到异常,独孤本来在查看大门,但却像消失了一样安静。没有动作,没有呼吸,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具尸体。   不对劲。   于渊伸手去推了推独孤,没有动。他把独孤扳过来,才发现他眼睛紧闭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脸憋得通红,却没有呼吸。   “阿甲哥哥!路人甲!”于渊变了脸色。   在训练室,独孤曾经尝试过深海环境的训练,他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一个人被丢在深海里一般。   独孤听见于渊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想回答,却无法开口。   五分钟。作为守门人,升到中级以后,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过正常人许多。他曾经尝试过在深海环境极限生存时间是五分钟,再往后,生命数据会飞速下掉,在几秒内濒临死亡线。如果变幻成恶魔形态,或许能够多撑一会。   所有的谋略在这种时候都已经失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活得更久一点,等待队友的救援。   “全员戒备!准备战斗!”精灵王察觉到危险来临,高声喝道,同时召唤出精灵之弓,瞄准门的方向。   所有的人都呆在同一个房间,但路人甲却最先出事。   他是站的离门最近的玩家,精灵王因此判断,那危险也来自门的方向。 第84章   “看影子!”一直沉默地戒备着周围的杀手, 第一个发现了异常——地面上的空隙里, 多了一道黑色的, 蛇样的影子。影子从大门的位置蔓延下来, 紧紧缚住独孤的影子,把他紧紧包裹, 而它现在,还试图探出更多分支,像多头蛇一般,咬上其他的玩家。   杀手召唤出双手大剑, 用力劈上地面的黑影。剑刃砍在地面的岩石上, 发出金石相撞的锐响, 火化迸溅, 地面上出现浅浅的裂痕。可那影子却毫发无损, 扭着朝杀手缠过来。   “物理攻击手段无效。”年修竹本来已经掏出自己制作好的机弩, 准备瞄准,见状从衣服里摸出几只金色的□□将箭槽中原本的普通□□替换掉。   “咻咻咻——”连续三发金色□□射向地面上扭动的影子, 这次终于将其中条影子击碎了。   “这是什么?”杀手微微惊讶, 平日对战里却是没见过杠精用这种武器。   “连弩。里面是用黄金竹做的□□, 附带破魔属性。”年修竹一边继续填充□□一边说:“这种□□我只做出十发, 应急可以,但不是长远之计。”   黄金竹是他的升到中级后血脉提升获得的新品种, 质地更加坚固,且附带破魔效果,缺点是催生难度大, 消耗多。   “没事。”杀手双手将剑平举,火红色的焰火般的光突然盈满剑身,伴着杀手周身腾起的猎猎杀气:“我的剑气,要多少,有多少!”   随着挥剑的动作,火焰般的剑气倾泻而下,注入黑色的阴影中,直接将一条黑影燃烧殆尽。可下一刻,更多更多的黑影从门边涌动过来,每一个人都同时面临两三个的黑影的侵袭。   风法师召唤来狂风,风利刃般刮向地面,可效果尚不如杀手的剑气,只能勉强延缓黑影的动作。   精灵王银色的精灵长弓被拉成满月的形状,箭矢直射向大门的方向,发出爆炸般的轰鸣,终于打断了黑影的攻击。   “阿语!”精灵王高喊一声。   “明白”神语者庄重的声音在房间回荡:“神说,黑暗无所遁形。”   下一秒,黑影从墙壁上显出真身。   乍一看像是一大团的扭曲的藤蔓,在大门上扭曲着,盘旋着,细看却又像是无数人影,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分散开,被拉得细长,追逐着玩家的影子,想要将他们拉进来。   时间旅人,年修竹,医生,咏唱者,精灵王影子上都已经爬了不少,但是因为距离远,还没有达到独孤的地步,独孤的影子已经被密密麻麻被裹成一个蚕茧。   “啊啊啊,这什么鬼!好恶心!”风法师的风刃从强度骤然提升。卷起的气流让队友都有些站立不稳。   “音音,净化咏唱!其他人掩护。”精灵王再次下令。   “明白。”咏唱者亮开甜美的歌喉,声音里寂静空灵的禅意,让同队的玩家感到精神一振,这是咏唱者血脉的加强效果,她的声音天生自带净化人心的力量。   咏唱者的技能属于声音系,通过咏唱,达到增幅、治疗己方或者削弱、消除敌人的效果,优点是适合群攻,范围广,缺点是见效慢,需要队友掩护。   咏唱者现在使用的是其中净化怨魂的“归魂调。”随着她的咏唱,影子的攻势渐缓,玩家一点点获得优势。   一直护着独孤的于渊眉头却越皱越紧。   “来不及了。”于渊一直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已经接近四分钟了,独孤脸色也已经有些缺氧发紫。   哥哥现在一定很难受吧,一个人被困在那种恶心的东西里,一定很害怕吧?   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于渊嘴唇瓮动,漂浮在空间上方照明的光团轰然撞向大门,接着像是水一样在门上蔓延开,被光流冲击到的头发就像被吞噬一般渐渐消失,光流很快朝地面蔓延开来,一大半涌向独孤,剩下的追逐着黑影四散开来。   独孤感觉像是有一团光穿破黑暗,直照进看不见底的深海之中,驱散那种可怕的压力和无尽的黑暗,带着自己向上,再向上,直至浮出水面。   独孤呛咳一声,终于呼吸到氧气,剧烈地喘息着,睁开眼睛:“我,哈啊——哈啊——得救了?”   接着独孤就猛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感受到身后手臂箍紧的力度,和身前胸膛的温度,独孤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被于渊抱着的。抱着自己的那只手还有些抖,独孤想,于渊他是因为担心自己出事而害怕吗?   独孤用手拍了拍于渊的后背:“我没事了。抱歉,都是我不小心,让你担心了。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技能,效果这么强,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他被禁锢着的时候,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也大致猜到了一些情况,于渊应该是情急之下用了什么很厉害的办法一次性把那种捆住自己的东西解决了。想到这,独孤又有些担心起来。一般这种突然爆发的技能都会对施术者造成反噬,他怕于渊为了救自己干什么傻事。   独孤话音刚落,于渊便转身捂住了嘴,轻咳两声,接着一丝血迹从他嘴角溢出来。   “小乙!”独孤脸色一变。   “没事。”于渊声音有些虚弱地安慰独孤:“很快就能恢复,没事的。”   “我帮你治疗?”医生担心地上前。   “不用,只是一下透支了技能,恢复就好。”于渊婉拒了医生的提议,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治疗。   刚刚他使用的是,用咒语构织者失传已久的古老魔法,这和简单粗暴的使用魔力不一样。如果把魔力比喻成一团毛线,那咒语就是编织毛线的针,可以把魔力组织成任何想要的形状,发挥他最大的效果。这是获得神格以后才拥有的传承。   他一直尽力不想动用这些和神力有关的东西,因为不想那个身份被人发现,但情急之下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哥哥出事,他会忍不住禁咒,把这座城堡一并埋葬。   即使是禁咒,对于已经获得神格的于渊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假装受伤只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人怀疑。   于渊咽下舌尖涌出来的血。装受伤而已,他要是没有因为游戏辍学,现在也该从影视学院毕业了。   【恭喜玩家通过巫神的试炼,1/5,奖励抽卡机会一次。】   【获得游戏线索,通往二楼的大门开启条件:收集七颗带血的狼牙。】   两条提示音在十名玩家的脑海里响起。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抽卡倒是不急,但巫神的试炼到底是指什么,打败那一大坨头发吗?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由巫神操控还是会自主攻击,巫神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吗?他又在盘算着什么?   一个个问题在玩家脑海里冒出来,但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们。   独孤倒是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没能打开门,但好歹知道了开门的方法,他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原来那七个空洞是用来放狼牙的,想想,成年巨狼的狼牙,确实有这般大小。   问题是怎么去找狼牙呢,去雪原上?不,独孤更倾向于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他想他大概知道明天篝火会的内容是什么了。不出意外,他们才是篝火会的食物,而那些冰原狼,是真正来享用美餐的客人。   一层城堡挡不住上百只巨狼的脚步,想要活命,他们必须逃往更高的楼层,那狼牙,就是他们开门的钥匙。   想到这里,独孤不禁有些庆幸,还好今天提前过来了。不然明天就算能找到入口,前有头发怪,后有巨狼,再加上恶魔从旁捣乱,搞不好就是直接团灭的结局。   精灵王的声音打断了独孤的思绪。   “你们很强。”精灵王如是说。算是肯定,也算是为先前的傲慢道歉。   “你们也是,合作愉快。”独孤笑起来,游戏很难,有这样靠谱的同伴总还是让人放心的。   “你是怎么想到要找二楼的入口,又怎么知道入口是在这里?”精灵王直白地问独孤。虽然没有独孤的猜测,她也会来到这里,但被引导着找到线索,和主动寻找线索之间,还是有些不同的,说明独孤对游戏的理解,比她更深。   “其实第一天巫神给了提示不是吗?他说不让做的三件事,不能离开房间,不能伤害仆人,不能上楼。前两个很容易就被违反了,而且没有惩罚,这说明,巫神并不诚实。还有那个梦境,通过考验的反而死了,放弃考验的仍旧活着。也恰好证明了,这个游戏,不能相信NPC的话。”   “另外这个城堡既然是游戏地图,一层又没有太多线索,很自然地就会想,上面的部分应该也是需要探索的,所以想上楼看看也是很自然的事不是吗?”   “至于猜到入口是这里,主要是用了排除法。”独孤从身上拿出地图:“我找遍了整个一层都没找到,那就只能是这里了。”   “原来如此。”精灵王点点头:“明天的篝火会大概会很凶险,既然要我们收集狼牙,那巨狼应该会出现,要继续合作吗?”   独孤:“求之不得。”   交流完心得,就到了愉快的抽卡环节。玩家各自点开抽卡界面。   属于中级卡的转盘开启了。独孤注意到这个转盘上去掉了初级卡里的两种强化卡,取而代之的是治疗卡和移动卡掉落概率增加到百分之五十,这百分之五十是两种卡牌合起来的概率,抽到以后可以二选一。剩下百分之五十概率,全部给了特殊卡。   这就很刺激了。非洲抽卡玩家独孤如是想到。   【恭喜玩家获得中级特殊功能卡——中级替身卡】   说明:使用卡片后,使用者可以指定被使用对象将成为某特定对象替身,当特定对象不出现时,替身概率误导他让把自己当做替代对象。   替身卡?独孤将卡片收进卡包,这个卡倒是挺有意思。只是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用。或许可以指定自己成为巫神的替身?忽悠忽悠管家和仆人也是好的。   于渊和杀手抽到了治疗和瞬移卡,都选择了瞬移卡。   医生抽到了特殊卡——体力回复卡。一次性将体力恢复到全盛状态。算是一张很实用的特殊卡了。   年修竹抽到了特殊卡——沃土兑换卡。使用后可兑换一小块“沃土”。可以快速催生植物,并且弥补了年修竹在城堡里找不到适合的土壤,不方便发动技能的弱点。   “这特殊卡感觉发的好像都很适合玩家技能。”独孤看完三个人的特殊卡后评价道。   杀手点头:“确实,中级特殊卡中除了一些通用卡以外,其他卡在抽卡的时候会呼应玩家的技能,因为卡牌掉落难度提升了,如果辛辛苦苦抽到的卡牌却没有用,对玩家不公平。”   “原来是这样。”独孤想:就知道不可能是我这个万年非酋突然变欧了。   时间旅人再次为众人打开通道,玩家从极乐之境离开。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独孤困意上涌,朝队友道了个别,就转身朝房间走去。   “我今天可以跟哥哥睡一起吗?”于渊追上来问。   “啊?”独孤后背一僵。不知为何,自从于渊说了那一番话,两人独处时,他便觉得紧张起来,仿佛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了。   “今天哥哥发生危险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于渊拉住独孤的手,放软了声音撒娇:“就一起睡觉,可以吗,不然我自己会睡不着。”   “嗯。可以吧。”独孤心道,跟你一起睡,我怕自己会睡不着。   不过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事实证明,累到极致的独孤,就算男神在侧,他也能一分钟就睡得人事不知了,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于渊枕着手臂,看着睡得没心没肺的独孤,将人揽进怀里,也闭上了眼睛。   “晚安,哥哥。” 第85章   同一时间, 城堡顶层管家推开门, 恭敬行礼:“巫神大人。”   “嗯。”坐在软塌上的青年依旧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里的红色水晶:“有人提前找到了钥匙, 这届客人的水平高的令我惊讶呀。”   “恭喜大人, 很快就能达成所愿。”管家脸上露出真实的欢喜。   “狼王那里准备的如何了。”   “满月之时,将军必会如约而至。”   巫神满意地“嗯”了一声, 但旋即又眉心微蹙,似嗔似叹“他心里怨我。”   “这怎么可能?将军会理解大人的。”管家惶恐地说。   “退下吧。”巫神挥了挥手,懒懒倚回靠背上,显得意兴阑珊。   他跟一只傀儡说那么多做什么呢, 就算炼化了灵魂又灌输了记忆, 管家毕竟不是人。他不会懂人类那些多变又复杂的感情, 他不懂自己, 也不懂将军。   独孤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女仆来叫他去餐厅用早餐, 才迷迷糊糊睁眼。   想坐起来却发觉胸口压着一只手臂。   “醒了?”于渊的声音从独孤发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独孤能感受到对方贴在自己背后的胸腔, 随着说话微微震动。独孤动作一僵, 这才恍然想起来, 他昨晚竟然和于渊同床共枕了!   而他, 竟然什么都没做,就昏睡过去。感觉错过一个亿!独孤在心里流下悔恨的泪水。   “嗯。”独孤一边应着, 一边用胳膊撑着身体,准备坐起:“该吃早……”   独孤话才说到一半,声音和动作一并定格。他刚刚, 起身的时候无意中挪了下腿,然后好像,不小心,蹭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你?”   “硬.了。”于渊声音沙哑,语气倒还挺坦然。   独孤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还善解人意地帮于渊解释着:“没,没事。早上嘛,自然现象,何况你这么年轻,血气方刚,我懂,我懂。”   “哥哥真懂?”于渊凑近独孤耳边,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独孤慌乱间,强撑着面子:“咳,都是过来人嘛。”   于渊:“那,哥哥知道这个该怎么解决吗?不如教教我?”   独孤腾地涨红了脸,自家小兄弟也有了起立的趋势。他逃也似的往床下跑,狼狈地丢下一句:“再晚要赶不上早饭了。”   于渊撑在床上笑出声来。哥哥害羞的时候,样子跟平时迥然不同,傻乎乎的,又很可爱,让人总忍不住想多欺负一下。   雪原另一端,数百只巨狼整齐地排列成队,像是等待出征的将士。   一只高大的成年巨狼走到狼王身边,恭敬地低下头。“王,狼群已准备就绪。巫神大人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以篝火为信号,开始狩猎。”   狼王声音冷肃:“已经标记的猎物有多少?”   “二十三人。”   狼王终于露出几分意外之色:“这么少?”   “是,巫神大人说今年这一批货物实力非常强悍。”   “货物。”狼王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抬头望向天空。今天是个晴日,难得冰原上没有风雪,只是阳光的温暖暖不透这万里皑皑白雪,也暖不热狼王心底的霜寒。   “知道了,出发吧。”   早饭过后,独孤便和自家队友聚到一起开小会。   “昨天辛苦大家了,抱歉,我对中级竞技场危险程度还是估计不足,险些害大家发生危险。”   “你不带我们去,今天说不定更危险。再说,你又不是神仙,还想把所有事都预料到?”年修竹即使在安慰人的时候,语气也很像抬杠。   “嗯。”独孤明白年修竹的好意。笑了一声,又说:“我听023神语者说,精灵王一组会在上午去调查被面具逐渐吞噬的人,和关于眼睛的事情。下午再过来和我们汇合,商量晚上的对策。”   “那我们趁这个时间不如召集一下其他玩家。”医生提议:“我的治疗术和路人乙的光明魔法都可以用来判定对方是不是恶魔,只要一间间找过去,总能把人找齐的吧。”   “太危险了。”独孤不赞同地说:“现在还不是和恶魔正面对上的时候。恶魔的技能没有摸清,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直接秒杀玩家的能力。就像之前033那样,简直防不胜防。”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年修竹一边打磨着手里的□□,一边问:“总不能干等着吧?”   “看书。”独孤拿出第一天女仆给自己找来的书:“一人一本,拿回去找仆人念,收集到觉得有用的信息就记下来,说不定后面用得上。”   没想到这一看,还真被他们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北部冰原的狼群喜欢在月圆之夜集体狩猎,用锋利的狼牙刺破猎物的喉咙,放干猎物的鲜血。据传说,成年冰原狼的红色狼牙就是被猎物的血一点点侵染成红色的,这是他们实力的标志,狼牙颜色越深,代表杀死过的猎物越多。】   【传说,冰原巨狼只以人类为食,他们拥有近乎不死的漫长寿命,并且随着吃掉的人类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冰原巨狼作为帝国守护神,在每一场战争中都将杀死数不尽的敌人。敌国对冰原巨狼又恨又怕,甚至出现过关于猎杀冰原狼的天价悬赏,而用来作为猎杀证据的,正是成年狼空中那枚鲜红的染血狼牙。】   医生:“原来染血的狼牙是特指冰原狼口中的红色狼牙啊。我还以为是要等他们咬了人再把牙□□呢。”   年修竹却关注到了另外一个点:“可巫神不也是帝国的神吗?冰原狼也是帝国的守护神。那为什么巫神的城堡里开启二楼大门的方法居然是猎杀七只冰原狼,一国不容两神?”   “应该不是。你看这段。”医生指着自己的记录念道:“帝国建国之初,国内百废待兴,周围强敌环伺。守卫帝国的将军身受重伤,恐不久于世,为了继续守卫帝国,拜托巫神将自己用秘术托生,不久后,第一只冰原狼降世。仅仅三年后,冰原狼组建起最初的巨狼战团,尽管还未完全长成,但已经初见峥嵘,一举将一只数千人的反叛军队伍全数歼灭。”   年修竹看向医生“你是想说,冰原狼和巫神应该是一伙的才对?那开门条件又是为什么?系统提示总不可能说谎。”   “或许是为了帮助冰原狼提升实力,完成优胜劣汰的过程呢?”独孤推测道:“冰原狼身形巨大,在自然界几乎不存在天敌,有战争的年代可以通过战争削减冰原狼的数量,促进他们进化,但没有战争的时候呢?放任他们在肆无忌惮地扩张吗?那对冰原狼和帝国来说都是极危险的。”   “事实上,帝国成立三百年,细数冰原狼参战的几次历史,就会发现冰原狼数量一直保持在不超过一千,不少于一百这个范围内。那么这个数量是怎么控制的?如果第一天完成狩猎的客人都成了冰原狼的一份子,那也就是说狼群人数在一夜之间增加了三十个。这些是每年增加的冰原狼的来源。那么减少呢?或许就跟今晚篝火会的考验有关。”   “不止是玩家和恶魔,这一关的NPC客人也有一部分拥有特殊能力。他们也想要活下来,通过巫神的考验。猎物和猎人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我们是冰原狼的食物,他们是我们的钥匙。或许巫神想要促成的,正是这样一场厮杀。”   午饭过后,独孤一行按约定聚在年修竹的房间,等待精灵王一队上门。   “咚咚咚”房间门被急促地敲响。   “022你在吗?”门外的声音慌乱而急促,带着隐隐的哭腔。   “是咏唱者?我去开门。”独孤记得精灵王似乎叫她音音,也是个话少的姑娘,按说不该是她来叫门才对,除非对方队伍出事了。   独孤拉开门,发现门外只有咏唱者一人,其他队友都不在,皱起了眉:“你的队友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时不见了。”咏唱者满是担忧:“听其他客人说,他们的同伴也有人失踪。队长已经带人去找了,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时间旅人失踪?”独孤心里咯噔一声,想起那个有些内向的小个子女孩:“我们帮忙一起找。”   咏唱者连忙感激地道谢,但担心并没有因此减少:“你们也注意安全,我回去找队长了。”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吧,既然有人失踪,你单独回去也不安全,正好我需要跟你队长问问情况。”独孤上前一步。   “我跟哥哥一起。”于渊拉住独孤。   “也好。”独孤发现自己越来越拒绝不了于渊,甚至有点享受对方这样粘着自己的样子。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收起心里的杂念,对其他人说:“大家暂时不要分散行动了,午饭前尽量先呆在房间里。”   “放心吧。”沉默寡言的杀手在关键时候总是显得十分可靠。   独孤带着咏唱者和精灵王在走廊遇上,问:“怎么样了?”   精灵王:“我们本是出来查极乐之境的事,中间和几个失去理智的家伙起了冲突。混乱里大家都没注意到阿时,等回过神来,她就已经不见了。”   神语者跟着叹了口气:“我试着用神语‘我与你同在’感受她的位置,但是完全感觉不到,小时时自己是最擅长找人的,她能从反光物体里回溯先前的景象。但现在失踪的就是她自己,问了当时在场的人也都说没注意,我们也是没什么头绪了。”   独孤想,时间旅人能把反光物体当做监控器用,这倒是厉害。他自己的队伍里,也没有什么太擅长找人的天赋。独孤只好从现有信息开始推:“时间旅人不会自己乱跑,那就一定是被人抓走的。我们当前的敌人有两拨,一波是城堡里的NPC妖怪,一波是恶魔。妖怪按说不会白天行动,何况今晚本来就安排了篝火会,巫神应该不会多此一举地提前抓人,所以动手的极有可能是恶魔。”   “这样,恶魔那边交给我。如果人在恶魔那里,我一定找到她的下落。但NPC那里的嫌疑也不是完全排除,你们继续找找。”   “恶魔那边交给你?你一个人对付恶魔?还一定能找到?我看大话说得倒是轻巧,别恶魔没对付了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是你打算让你队友再用昨晚那一招,看看能不能一口气把恶魔全烧了?”风法师因为队友失踪,心情烦躁,对着独孤撒气道。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有办法。”独孤不搭理风法,直直看向精灵王:“如果你相信我,这事就交给我来,如果你不信,那我现在就离开,不会再多管闲事。”   “我相信你。”精灵王倒是应的十分果断:“阿时是我们十分重要的同伴,拜托了。”   “嗯。”独孤郑重点头,转身离开。   “哥哥要去找凌九卿?”于渊在独孤身后问。   “如果是恶魔做的,他一定知道。”独孤知道于渊介意自己和恶魔走的太近,但这是他的技能和血脉,需要的时候,他必须尽可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价值。   令独孤意外的是,于渊很干脆地放开了手:“我明白了,那哥哥一切小心。早去早回。晚饭前,如果哥哥不回来,我就去找哥哥。”   “你……”独孤想说,你一个人再强也打不过那么多恶魔。想说就算我真的出事,你们最该做得不是替我报仇,而是努力活到通关。但是他最后只点了点头:“好。”   我一定回来。   独孤大步朝凌九卿所在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谁?”应声的是005。   独孤用镇定的声音回答:“我,022。”   门被打开。独孤被人拽着手腕拉进房间,接着房门迅速在身后合上了。   独孤感觉到房间有一种熟悉的能量把门里门外分割成两方世界:“空间隔绝?”   “嗯。”044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踩在沙发边缘,手肘支在膝盖上,手上拿着黑色的镰勾,随意地甩着,看上去心情颇佳。   他歪头看向独孤,抬手朝他招呼道:“你来的正好,我新收了几个手下,过来我给你介绍。”   独孤的脚却像被钉子钉在在了原地,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满室刺鼻的血腥味,壁炉旁的位置搭着几个简易的型架,那些失踪的客人正被反绑着手脚挂在上面,他们身上的白袍被扒下来丢在一边,皮肤上的肉被一片片削掉,鱼鳞状斑驳的伤痕汩汩往外冒着血,在下方积成小小一滩。 第86章   不能慌。   独孤偷偷咽了口唾沫, 将恐惧, 愤怒, 慌乱等等情绪压下去, 尽量使自己显得从容。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独孤艰难地问。   “哦, 你说这个吗?”凌九卿随意地甩了一下镰刀,随着一声惨叫,镰刀在客人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又刮掉一块皮肉。凌九卿却只像是在玩一般:“017想的主意。抓点人, 把玩家身份和技能都问出来。”   凌九卿说完又想起出现在独孤房间那个令人讨厌的玩家:“这样之后你也不必去跟那些玩家去虚与委蛇了。”   “017?”独孤看向屋里新出现的三个恶魔:“就是大哥要给我介绍的新人吗?”   正站在刑架旁的017, 站在房间角落的064, 和坐在地上的090同时抬头朝门口的独孤看过来。   “就是他, 还有064和090, 我昨晚在走廊遇到的。”凌九卿介绍人的方式和他说话一样简短。   “恭喜大哥, 又找到三个得力手下。”好在戴着面具,不用表情管理, 独孤现在实在没办法挤出笑容。   凌九卿又对三个恶魔说:“这是022, 他先前在玩家那里打探情报, 你们认识一下。”   “你就是022啊?你不在的时候, 大哥可是念叨了你几回。我可对你好奇半天了,到底是多出色的恶魔, 才能让大哥这般惦记。”017随意地蹭掉手上的血,朝独孤走过来。   独孤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盯住了一般,那目光又阴又冷, 让独孤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017这个问题问的有些阴险,独孤不能否认自己不出色,这等于是在打凌九卿的脸,过分谦虚也不符合恶魔的性格。但是若是承认下来,又等于是说自己比其他恶魔出色,更得凌九卿欢心,这虽然是事实,但太拉仇恨了。   独孤遥遥朝凌九卿的方向望了一眼:“大哥的赏识是我的荣幸。各位也一样,大哥这样优秀强大的恶魔,能够获得他的认可,定也会有各自出色的地方。”   这话把屋里的所有人都夸进去了。让其他几个被017挑拨起嫉妒心的恶魔气顺了不少。   凌九卿本来还因为独孤昨晚的缺席,还有他跟人类走得近,心里有些芥蒂,听独孤这么一说,又觉得心情好起来。   凌九卿收起手上的黑镰,拍朝独孤招招手:“过来我这坐。”   独孤目不斜视地朝凌九卿走过去,路过被折磨的几人时,鞋踩在血泊上,发出粘粘声。他若无其事地坐到凌九卿身侧的沙发扶手上,一腿悬在空中,一腿支在地上。   “大哥,这样拷问有用吗?真能找到玩家?”独孤佯装好奇地套话,一边打量着刑架上的人,一共四个,都是男性,时间旅人不在其中。   “017的技能是痛苦心音,就是能在别人感到痛苦的进行提问,读取对方内心答案,痛苦越强烈,心音就越清晰。”凌九卿说着镰刀飞出去,唰唰从那客人身上又片下几片肉,那受刑的客人显然已经到了极限,痛得浑身抽搐,大张着嘴,剧烈喘息着,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017紧跟着问:“你是玩家吗?”   【不,不是,玩家是什么?,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好痛啊,让我死吧……】   一小段心音在出现在场玩家的耳朵里。   “……果然神奇。”独孤面如土色地看着凌迟现场说。   感谢面具,不然就他现在这个状态,一准得露馅,接着下一个被挂上去切片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问了这么久,都说不是,应该没说谎。是个NPC。”017下了结论。   独孤看向被折磨的NPC,心道:不是玩家你们还把人折磨成这样?但同时又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这刑架上四个人伤的很重,就算现在把人带出去,给医生救,也未必活得下来。基本算是死人了。人心是偏的,一个NPC和一个玩家来说,独孤自然希望死的不是玩家。   独孤不忍再看刑架,小声跟凌九卿聊着天,很快从凌九卿口中套出另外两个新成员的技能:064技能是第一个世界二先生的空间隔绝升级版,不仅能隔绝声音,也能屏蔽各种能力查探。所以神语者的能力才无法找到时间旅人。   090技能是木偶术,他对人提出一个要求,如果对方满足了,就能达成操纵条件。但操纵时间长短视施术者体力和被控者反抗程度影响。这些失踪的玩家,就是他用木偶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带回来的。   “所以090负责出去用木偶术抓人,再由017来审问,064隔绝开空间防止这四人的同伴找过来?”独孤总结道,又问:“那找到玩家了吗?”   凌九卿:“不是四个,是六个。刑架不够,所以还有两个暂时敲晕了丢在厕所。这边四个人里,三个NPC,只有最右边那个是个玩家,他一共五个队友,头天晚上死掉两个,现在还剩三个。号码和技能都交代了。”   还有两个?!独孤心道不妙。   017带着满身血腥味凑过来:“老大,这四个看起来问不出什么信信息了。不如吧他们杀了,再换剩下两个?”   “换吧。”凌九卿手里镰刀飞出,四个脑袋齐刷刷落到地上,其中有一个咕噜噜滚到独孤脚边,一双圆睁的眼睛,就直直对着独孤。   独孤花了好大毅力才忍着没跳起来。   另一边033,090已经一人一个架着晕倒的玩家往刑架上拖了。   独孤一看,其中一个个子娇小,白袍上写着039的,赫然就是他要找的时间旅人。   “等一下!”独孤终于坐不住了,他飞快地起身,一步冲到刑架前,把017拦住。   “022你慌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绑的是你的队友呢。”017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怎么,你该不会是跟人类待久了,都学会怜香惜玉了?”   “022,你怎么了?”凌九卿甩了一下镰刀,脸上不见喜怒。   独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快思考起应对的计策:“大哥,这个女人和她队友的信息我都已经完全掌握了。您要知道问我就好。”   他要掌握话语权,必须显得比017更有用才行。   独孤:“她的确是玩家,称号是时间旅人,可以逆转单个物体上的时间。她的队伍叫做守护之森,是玩家里面排行第十的战队,应该是本场游戏综合实力最强的战队了。一共五个成员,分别是,队长:精灵王,队员,风法师,神语者,咏唱者,以及眼前这个。全队到现在没有减员一人,团队战力很强。”   “我过来以前他们已经发现队友失踪,正在四下寻找,还拜托我帮忙一起找。我猜到可能是大哥派人抓的,未免他们起疑,已经应下了。他们队伍里那个神语者是找人的一把好手,他的技能类似于因果律技能,且自由度极高,如果时间旅人死亡,他们说不定能直接顺腾摸瓜将我们全部找出。到时我的计划完全落空事小,恶魔身份全部暴露,成为玩家和NPC的靶子就不妙了。”   017不满道:“知道就知道,大不了全杀了,你的意思是大哥会怕他们?”   独孤:“大哥的实力自然不用惧怕任何人,但躲在暗处本就是我们的优势,为什么要把它拱手相让来增加不必要的风险呢?我想大哥不妨把人交给我带回去,我救他们队员一命,他们为了报答,自然会听我的吩咐。到时候我们设好圈套,保管把他们全队一网打尽。杀五个,不比杀一个,来得划算许多?”   凌九卿沉吟片刻:“有理。但你怎么保证,人放回去,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   独孤自信满满道L:“只要人带回去,我自然有办法把事情解释成是巫神在暗中抓人,前面死亡的四个是惨遭毒手,后面救下的两个是侥幸逃脱。至于在做的诸位,自然是救人的英雄。他们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怀疑我们呢?”   “那不如全杀了,把尸体给他们,就说我们救晚了。”017恨得牙根发痒。他们辛辛苦苦抓到的人,眼看就能拷问出对方的身份和队伍信息,没想到独孤轻飘飘一句话把功劳全抢走了,现在居然还让他们放人?   “那怎么行?”独孤一副虽然你很蠢,但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语气对017解释:“一个人都救不下来,相当于没救,带着尸体回去,反而更惹人怀疑。只有救下时间旅人,才能取得他队友的信任,至于旁边那个,应该是个NPC,杀不杀都无所谓,带回去显得更自然一点。”   凌九卿点头:“按你说的办。”   “谢谢大哥。那人我就带走了。”独孤心底松了口气,一手扛起时间旅人,一手拉着幸存的NPC朝外走去。   “晚上篝火会,你跟我一起行动。”凌九卿在独孤身后唤道。   “好。”独孤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005替他打开门,在人走后又迅速合上。   “收拾了吧。”凌九卿看着一室狼藉的房间吩咐道。   017仍觉得不甘:“大哥就这么信任这个022?他技能是什么?帮大哥做过什么?天天跟玩家厮混在一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为了救人,他别是什么能够伪装成恶魔样子的玩家,把大哥给骗了吧?”   黑色的镰刀唰地削掉017一边手臂,血顺着伤口朝外喷涌:“再多说一句,就割了你的脑袋。”   017惯以折磨人类取乐,轮到自己了,却又怕死得紧。感受到044强大的威压和不加掩饰的杀意,“咚”地跪倒在血泊里,捂着伤口,脑袋用力砸向地面,嘴里不住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大哥饶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关心~就是有点脑壳痛,可能是这两天房间冷冻着了。换季容易感冒,大家也注意身体呀,比心心。 第87章   另一边, 独孤把NPC和时间旅人一并带回, 交给精灵王:“幸不辱命。”   “阿时!”“小时时!”守望之森的几人同时冲过来将时间旅人接过, 另一边捡回来的NPC被随意放在墙边无人问津。   “哥哥, 还顺利吧?”于渊则冲过来拉住独孤,指腹在他颊边蹭了蹭。   独孤用眼神询问对方。   于渊:“这里沾了点脏东西。”   “真是恶魔抓的人啊?”医生问。   “嗯。他们想从这些人嘴里拷问玩家的信息。”独孤把在恶魔那里看到的情况统统说了出来。   医生听得怒火中烧又胆战心惊:“这群没人性畜生!队长你每天跟他们打交道也太危险了。”   “没事, 我有分寸。”独孤只能这样安慰道。只要在游戏里,就没有玩家是百分百安全的,他如果因为畏惧恶魔而不敢接触,反而会把他们所有人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等等, 你什么意思, 你的技能可以伪装恶魔?你是混到恶魔老巢, 把人给救出来的?这怎么可能?”风法师一头雾水, 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技能。   独孤懒得理他, 继续对精灵王说:“我刚才说的那些恶魔的编号和技能你们记好。尤其是044, 实力非常强,远超普通中级恶魔。最后就是, 提防的同时, 还请尽量装成不知情的样子, 先不要与他们撕破脸。他们那边, 我也会尽量周旋。”   “再周旋不早晚还是要打吗?倒不如趁着现在人多把他们除掉,免得后面危急时刻他们给我们捅刀。”神语者对独孤的计划有些不认同。   独孤:“给我点时间, 我会想办法控制住044,到时候再对付其他几个恶魔不迟。”   神语者抓到重点:“什么叫控制住044?”   独孤:“我的技能是催眠。但需要足够的接触,以及恰当的时机。”   催眠恶魔?神语者微微一怔, 这想法倒是很大胆。看路人甲队友的反应,仿佛路人甲能催眠恶魔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说明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不简单啊。神语者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独孤一队。一个能够催眠恶魔的队长,一个实力与光明神类似的队员,剩下三人看起来同样实力不弱。大概用不了很久,他就能在排行榜上看见这一队的名字了。有些期待,系统会给他们怎样的称号呢?   “我……没死吗?”时间旅人缓缓睁开眼睛:“队长?”   “你没死,路人甲救了你。”精灵王见队友醒来,松了口气:“你感觉怎么样?先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有个人要我指路,我指了,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后来,就晕过去了。”时间旅人磕磕绊绊地说。   不过结合独孤给出的信息,众人倒是听懂了。应该是090借指路完成了木偶术释放条件,对时间旅人使用了技能后把人带回去打晕了。   弄清楚前因后果的时间旅人爬起来对独孤道了谢:“多谢你,救我。”   精灵王郑重地对独孤说:“守望之森欠你一个人情。”   独孤却摆摆手:“报恩的事先不着急,大家只要记住别跟恶魔正面起冲突就好,如果有NPC问起失踪的事,就告诉他们人是巫神抓的。剩下时间不多了。不如商量一下晚上的计划。”   “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夺狼牙吗?”精灵王说:“这个交给我就好,你们负责拖住恶魔,在二楼入口接应。”   见精灵王主动承担了更重的任务,独孤也没有客气,嘱咐道:“带血的狼牙指的是成年巨狼嘴里那颗红色狼牙,别搞错了。”   “好。”   夜晚,在城堡前的广场上,仆人们铲掉积雪,点起篝火。篝火堆足有十米宽,火焰腾起好几米高,把整个广场都烘得暖融融的。   客人按照编号围坐在篝火前,等待着可口的晚餐。   不多时,管家出现在台阶上,朝着广场行礼:“晚餐已经准备就绪,请各位大人享用。”   客人一时哗然,晚餐在哪?他们可没看见。   独孤抿了抿唇。他听到刚才管家喊的是“大人”而并非“客人”。只怕晚餐也不是他们的晚餐。他们是别人的晚餐。   “嗷呜!”一声高亢的狼嚎仿佛冲锋的号角般响起。接着仿佛回音一般,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在雪原里回荡起来。   白色的狼群翻腾着朝城堡奔跑过来,似潮涌,似雪崩。惊得一众客人当场变了脸色。   “是雪原狼?”   “这些家伙不是存在于梦里吗?他们怎么出来了?”   “啊,他们不会要吃我们吧?”   “救命啊!管家快叫巫神大人来救我们啊!”   “巫神!是巫神大人来了。”慌乱中,这喊声像一针强心剂,暂时稳住了众人的心神。   失踪两日的巫神着盛装从城堡走出来。鲜红的长袍衬得他肤白似雪,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众人。   “巫神大人,快救救我们!”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冲上台阶,揪着巫神的衣角祈求道:“求巫神大人救命啊。”   “救?”台阶上漂亮的青年笑起来,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他微微弯下腰,抓着眼前人的头发,迫使对方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嘴里问着:“救谁?你吗?”   客人傻眼了,哆哆嗦嗦地回答:“您不是我们是您的客人吗?您还说说今晚要在我们中间选择继承人的不是吗?”   “哦。确实有这么回事”巫神恍然地点点头,像是刚刚记起来似的。他朱唇轻启,不大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个角落:“我会在城堡最高处等待。第一个通过考验,到达我面前的客人,就是我的继承人。”   说完他又俯视跪在自己脚边的客人,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厌恶:“至于你,弱者就乖乖做好成为食物的准备,也算是你为帝国做过贡献了。”   说完巫神脚尖一踢,冲上去的客人就咕噜咕噜滚下台阶来。   “你太过分了!”被踹下楼的客人翻身爬起,居然没受太多伤。他从地面上爬起来,又一股脑朝巫神冲过去,手臂变得巨大,像重锤一般朝着巫神头顶砸去。   “不自量力。”巫神的指尖盈起红色的光,随着巫神轻描淡写的一点,落在对方眉心处。冲上去的客人便定格在原地,一动不动。   “别让我等太久。”巫神的目光扫过整个广场,接着背影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清脆碎裂声响起,那个冲上去的客人竟然像被摔碎的陶瓷一般,炸成一瓣瓣碎片,散落在地上。   “这就是,神的力量。”独孤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巫神消失的地方,心跳得飞快。   唯一的指望不见了,背后凶猛的巨狼不断逼近,客人眼里渐渐露出绝望之色。   一道银色的弧光划破夜空,射向狼群之中。   “嗷呜!”一直巨狼被银色长箭钉在地上,发出一声哀鸣。   跑!”精灵王松开弓弦高喊一声,总算让部分玩家回过神来。   从这一箭中客人们找回了勇气,明白原来巨狼并非不可战胜的。   “对对对,跑回城堡里,把门关上,他们应该进不来的。”   玩家争先恐后地朝着城堡跑去。却有十几个人留在原地没有动,或者说是动不了。他们脸上的面具仿佛活过来一般,拖着他们走到篝火前,把他们的脑袋压在地上,头朝着雪原狼出现的方向,像朝拜一般。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面具的控制。渐渐的,他们挣扎的力度也小了,好像认命了一样,乖乖趴在地上,等着狼群到来。   “是极乐之境的那些人。”精灵王将这些人的号码记得很清楚。这就是贪图享乐的下场吗?变成雪原里的第一批祭品?又或者是因为,没有禁得住诱惑,被巫神首先从继承人被选中踢了出来,才变成了祭品?   “除了第一天的梦境是选择成为雪原狼之外。后面的选拔应该都是为了选出巫神的继承人。而失败的下场,就是被面具吞噬,成为狼群的食物。”此刻独孤已经站在凌九卿身边,同时集合的还有其他五个恶魔。   “那个巫神,的确很强。”凌九卿并不在意眼前的危险,反而对强大的巫神提起几分兴趣。   “有个好玩的办法,大哥想不想试试?”独孤伺机引诱道。   “说来听听?”凌九卿偏头看向独孤,对方的提议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伪装玩家,通过巫神的考验,继承神力,在他们以为即将可以通关游戏的时候,再把这里的所有玩家杀个干净。”独孤用充满蛊惑地语气对凌九卿说着:“愚弄,利用,碾压。亲手把希望送到玩家面前,再用力打破,看着他们眼里希望变成绝望,那绝对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了。”   凌九卿眼里燃起兴味,语气里有些跃跃欲试:“你就这么相信第一个到巫神面前的是我?我记得,这一关玩家里也不乏强者吧?”   独孤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他已经心动了,强者?凌九卿自负得很,眼里哪有什么别的强者,这话说出来,只是想听自己吹彩虹屁吧?   “我第一眼见到大哥就知道,您比所有人都强。巫神的传承很可能是一个觉醒神力的机遇,没有人规定这样的机遇只能属于玩家。神的力量谁不心动,就这样错过未免可惜,大哥不如放手一搏。我初见您时,便觉得以您的威严气魄,合该坐在无上尊位之上,受万魔朝拜。而我则甘为大哥马前卒,凡您镰刀所向,我必一往无前。”   “说得好。”凌九卿被独孤一番话激起了野心。他是魔王的碎片所化,待到五片碎片合一的时刻,便是魔王降临之时。他生而是要坐上尊位的,在这之前,不妨积蓄力量,变得更强一些。   呸,马屁精。017在心里偷偷骂着,看向独孤的眼睛里,恨得能滴出血来。   独孤感觉到背后的视线,挑衅地瞥了眼017,他可记得,凌九卿昨日那个严刑逼供的法子,就是这个缺德鬼想出来的。等着,这个账他早晚要找对方讨回来。   独孤:“大哥。我已经探明了二楼的入口,就在极乐之境。开门需要七颗狼牙,您看我们是保存实力,等着坐收渔利,还是也参加狩猎,好进一步获得玩家的信任?”   “坐收渔利便是。”凌九卿想,不杀那些玩家他已经是尽力克制了,给玩家帮忙是绝不可能的。还是直接利用完玩家,再摘取他们的胜利果实比较合他心意。   独孤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卖乖地点点头:“我听大哥的。” 第88章   狼群已经冲进广场, 优先围住了那些被面具控制住的客人。这是他们的“祭品”。   其余客人则趁这段时间全部争先恐后地朝城堡撤去。只有一队人, 逆着人流驻守在台阶上。正是守望之森的五人。   独孤跟着凌九卿朝台阶上跑, 和同样往上跑的自家队友相遇。队友们忍不住朝他看过来。   “哥哥。”于渊倒是大大方方喊了一声。   “嗯, 你们不去猎狼牙吗?”独孤装出一份半生不熟的语气,跟于渊招呼道。   于渊也仿佛独孤的确不知情一般解释道:“不了, 精灵王说交给她们。我们负责守门,防止守望之森一队猎狼的时候,有狼群冲进城堡里来。”   其实主要是守凌九卿这伙人,在背后捅刀。万一独孤拦不住他, 于渊要防止他们大门锁起来, 把精灵王困在外面。   精灵王的箭矢如流星赶月, 每一根箭矢飞出, 必有一只巨狼倒地。她的攻击很快激怒了狼群, 狼群里分出一小股, 专门朝她这边冲过来。   精灵王且战且退,风法师用风墙抵御巨狼的冲击, 咏唱者不停地用歌声增幅队友。   负责回收狼牙的却并非风语者或者时间旅人, 而是被交换过来的杀手。他的技能适合近战, 更能胜任这项工作。他一身白袍, 身形恍若鬼魅,游走在狼群中, 每一只狼倒下后,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将带血的狼牙撬出,收进怀里, 又在被狼群扑到之前,飞身退走。   年修竹则承担了策应的工作,一旦有人进入防御圈,或者对杀手造成威胁。他手里的竹制□□便会立即飞出,击退敌人。虽然威力不如精灵王的长弓,但是胜在攻击迅捷,且消耗较小。   另一边,于渊带着医生,神语者和时间旅人守门,也遭到了不小的阻力。   “快关门啊,没看巨狼马上要进来了?”吓得方寸大乱的客人高声叫着。   “不行,还有人没上来呢。”医生想也没想地拒绝道。   “让开,再不关门所有人都得死!”客人用力把医生往门外推出去,医生凭借先前从杀手那学到的武技,堪堪避开。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吓得一身冷汗,一只雪原狼;绿油油的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硕大的狼口半张着,比人手还长的狼牙上滴滴答答地留着口水,若刚才客人那一下推实了,她估计就要滚下楼梯,成为这只雪原狼的腹中餐。   “神说,诸般恶业,必有果报。”神语者单手扶住医生,眼神不善地看向行凶者。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黑气朝那客人卷过去。   “什么神神鬼鬼的,少吓唬人,赶快关门!”客人见没人搭理自己,便自己去关门,结果拽了几下,大门纹丝不动。   “时间,定格了。你关不上的。”时间旅人小声劝道。   “什么意思?”客人并非真正的玩家,也不知道能控制时间的异能。   “意思就是我们说关门之前,没人能把门关上。”神语者一把揉在时间旅人的短发上:“小时时,干得漂亮。”   “你们疯了吗?你们这是要害死所有人!”客人看着下面冲上来的巨狼,回头朝城堡里的人群大声叫嚷着:“这有人不让关门,等巨狼冲进来,我们都得死,大家快来帮我。”   嗒。   一滴水落在客人的头顶。   下雨了?客人在头顶摸了一把,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朝他兜头罩下。   “啊啊啊啊!”慌乱间客人不小心被楼梯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摔了下去,正好摔在离得最近的那只巨狼脚边。被巨狼毫不犹豫地当做晚餐享用了。   “他怎么了,失心疯吗?”医生看着突然大喊大叫着滚下楼梯的客人问。   “是报应来了。”神语者冷笑一声,回头看向其他盯着这里的客人,笑问:“还有人想试吗?”   其他客人畏惧地后退一步。没有人看见那客人头顶上不存在的巨狼,他们只看见刚才那人嚷到一半,忽然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朝台阶下滚去,还好巧不巧地摔到巨狼面前,成了现成的口粮。这种不知原因的恐怖,比那强壮凶悍的恶狼更让人胆战心惊。   迟疑间,更多雪原狼冲上台阶,眼看就要将门口的几人吞没,大厅里的客人慌乱起来。   突然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凌空跃起,他跳得很高,在空中身形像张满的弓,充满力量感。接着他的右脚准确无误地踏在一只巨狼的面门上,发出骨骼碎裂的脆响。巨狼痛嚎一声朝台阶下滚去。那身形修长的白袍青年则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身,轻飘飘地落回原地,连呼吸都没乱。   独孤站城堡大厅中遥遥望着于渊帅气飘逸的的背影,心跳得飞快,那些粉丝一定想不到,他们主播不仅键盘游戏操作溜,真人上阵的时候更是帅到飞起。连面具都盖不住的帅气。独孤好想跟于渊并肩作战,但现在还不行,他必须帮他们拖住恶魔,这才是属于他的战场。   “他是不是第一天差点杀了你的那个玩家?”凌九卿盯着于渊的动作问。   独孤一抖,惊叹于凌九卿在战斗方面的敏锐,咽了口口水,心虚地应道:“好像……是吧。”   “你先前不知道?”凌九卿回头。   “嗯,他先前没出过手,又表现的比较温和。”独孤佯装成不知情的样子。   凌九卿点点头,不疑有他:“这个人太危险了,你打不过,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   “我都听大哥的。”独孤乖巧点头。   凌九卿心情舒畅:“走吧,我们先去二楼入口。”   “是。”   独孤把人带到入口处:“大哥,就是这里。”   “这不是极乐之境的入口吗,现在是关闭的,怎么进去?难不成要把管家抓过来?”017早就看不惯独孤一个人在凌九卿面前出风头的样子。   “那就麻烦十七哥哥了。”独孤朝017甜甜地喊。   “谁要替你抓啊,再说管家去哪我都不知道。”017抖了抖身上被独孤喊出来的鸡皮疙瘩。   “真的要找管家?”凌九卿问独孤。   独孤:“当然不用,大哥放心,开门的方法已经知道了。”   这个开门的方法是今天精灵王一队观察出来的。管家开启极乐之境时并非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而是启动了一个机关。   机关在地板上,通过有规律地踩踏几个地砖,就能打开。   独孤按照精灵王的说法在地上踩过几下,果然极乐之境再次开启。   “哎,极乐之境开了!”有眼尖的玩家很快注意到独孤这边。   “那我们不是可以躲进去,再把入口关闭,那些巨狼就杀不掉我们了。”   “但是之前死的那些祭品不就是因为沉迷极乐之境,才被面具控制,变成祭品的?”   “放心吧,夜晚极乐之境里面并不运作,开启的只是入口。”精灵王带着七颗血红的狼牙回到城堡。于渊踹飞一只巨狼后关闭了城堡大门。   “二层的入口就在这里面。城堡大门挡不了巨狼多久,想活命,还是努力去更高的地方吧。”神语者带着时间旅人换回自家队伍中。   仿佛是在印证这句话,一声惊天的巨响从大门处传来,整个地面都跟着震了震。   “是狼王。看来他们吃完祭品了。”于渊扫了眼门口的方向,催促道:“抓紧时间。”   他们刚才守门时,狼王和他的身边那些近卫都在享用祭品,冲上楼梯的只是一些普通成年巨狼,可即便如此,每一只的战力仍旧不容小觑。   现在狼王亲自上阵,一旦大门被撞破,他们面对的就是能够在战场以一敌百的雪原狼大军。即使是他,也没办法保证在那样的危险中全身而退。   “咚!”又是一下猛烈的撞击。大门已然有摇摇欲坠之势。   客人不再犹豫,争先恐后地朝着极乐之境里冲去。混乱中于渊将一个小盒子递给独孤,里面装着一直雪原狼的血液,是独孤先前拜托他帮忙准备的。   存活的客人还有四十三人。极乐之境的大门一次只能进去一个,客人们这样拥挤着,速度反而更慢。   凌九卿不愿与人拥挤,站在一边冷眼看着那些人你推我搡地朝极乐之境里钻。手里黑色的镰勾不耐烦地甩着,随时像是想把这些挡门的家伙丢出来一样。   “大哥莫急。”独孤察觉到凌九卿的不耐,用手按住对方的手臂,防止对方真的一个想不开,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开杀戒:“总归是来得及的,狼牙在精灵王手里,她都还没进去,那些挤进去的人也只能干等着。里面地方狭小,去的早了,也是在里面挤着。”   “真来得及?”凌九卿扫了一眼那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塌的门。   独孤:“就算门被撞开,我也有办法引开狼群,所以来得及的。”   听到这句话,凌九卿身上的烦意消散大半,他半开玩笑地问独孤:“你怎么总有办法?”   独孤:“大哥身边多得是精兵强将,为了多分大哥几分注意,小弟只好绞尽脑汁,好好表现了。”   凌九卿被这一番表明心迹的彩虹皮吹得身心舒畅,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一直是我最欣赏的。”   还差十几人在外面的时候,大门被撞破了。   狼王带着狼群朝人群冲过来。   独孤打开盒子,用手指蘸了狼血抹在眉心的位置。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尖利悠长,接着又吹了一声,干净短促。   【战场上,指挥官和雪原狼之间,多依靠口哨交流,连续三声短促的口哨,意为进攻,一声长口哨意为停止前进。一声长一声短,意为跟随我。为了防止敌人冒充,吹哨人会以狼血抹在额头,当雪原狼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后,就会听从对方的口令。】   这段记载也是独孤从一本书籍上翻到的。会记录这样重要的信息,这显然并不是一本普通书籍,而是非常重要的内部资料。   果然,狼群在微微停顿之后朝着独孤冲过来。于此同时,独孤也一转身朝着另一侧的走廊跑去:“大哥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凌九卿看着独孤的身影跑向远处,又逐渐被狼群淹没,眼里有些复杂。   同样担忧的还有独孤的队友。   “队长他真的没问题吗?”医生小声地问于渊。   于渊倒是十分淡定:“不会有事的。” 第89章   独孤当然没指望靠这样拙劣的伎俩骗过狼王, 先前在梦境中短暂的交流让他知道, 狼王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甚至可能保留着生前的完整记忆。   但他赌狼王会追过来。就像刚才狼王明明可以先闯进门开始屠杀, 却选择先享用了篝火前的祭品一样,他认为这场狩猎, 无论是是客人还是冰原狼都有各自的规则要遵守。而口哨作为口令也是属于冰原狼的游戏规则。   狼群的速度很快,独孤全力冲刺,也不过拖延了十几秒钟就被狼群追上。   独孤又用了一次停止口令,但这一次, 狼群却没有听从, 而是选择将他团团围住。   一声低吼从狼群里传出, 周围的巨狼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高大的狼王走到独孤面前。独孤发现变成人类后, 自己尚不如对方的一条前腿高。狼王在自己面前, 就仿佛一座白色的山丘。   “小孩, 又见面了。”山丘口吐人言:“口令是个很讨巧的办法,但身为狼王我有权利拒绝你的口令。”   “无妨, 我只是想引你过来,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独孤见被围住了, 就干脆停下脚步, 双手撑着膝盖调整呼吸,动作随意地完全不像是被一群巨狼围住的人。   “你是打算献祭自己替其他客人拖延时间吗?”狼王对独孤无所谓的态度有些好奇。梦里不怕死可以理解, 但这里是现实,被一群狼围住,对方竟然也不怕吗?   狼王殊不知独孤的心理素质早就在恶魔那里练出来了。跟那些残忍邪恶的恶魔比起来, 巨狼在独孤眼里,就是一群体型巨大的毛茸茸,虽然是会吃人的毛茸茸,但也未尝不可以讲讲道理。独孤感觉的到,狼群,至少狼王,对人类并非抱有纯粹的恶意。   “怎么会,我这个人很惜命的。”独孤仰视着狼王:“我只想问您三个问题,在那以后,您或许会改变主意。”   狼王:“若我执意要杀你呢?”   独孤眨眨眼睛:“我自然……”   狼王:“束手就擒?”   独孤:“全力逃脱。”   狼王低笑一声:“你问吧。”   独孤:“您变成雪原狼,守卫帝国三百年,当真如书上记载的那样,是自愿的吗?”   狼王不笑了:“什么意思?”   独孤从他的反应里,知道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继续道:“这三百年,您表面上是狼王,实际上不过是一只帝国圈养的凶兽,在每次战争中像牲畜一样被呼来喝去。就算战争胜利了,在百姓眼中也是巫神大人的功劳,你灵魂被困在巨狼体内三百年,换来了什么?食人巨狼的恶名而已。我的第二个问题:人肉好吃吗,狼王大人?这样在雪原与野兽为伍的日子,您真的甘心了?”   “如果你是为了激怒我而问出这些问题,那么人类,你已经成功了。”狼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显然已经被激怒了,周围的巨狼也炸起背毛,摆出攻击的姿态。   独孤却不露半分惧色,再朝前踏出一步:“第三个问题,如果有机会摆脱这一切,您愿意同我合作吗?”   狼王怒极反笑:“摆脱?摆脱巫神?摆脱成为巨狼的命运?你太天真了,我不需要谁来解救,你也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您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我的将军大人?”独孤的声音里满是飞扬的少年意气,他故意换了称呼,提醒对方别忘了昔日也曾扬鞭纵马,征战沙场。曾经也是万人敬仰的将军大人,而非人人畏惧的食人狼妖。   狼王恍然间觉得在这个少年身上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他聪明,又充满了正义感,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可是那有如何呢,他很快就要死了。狼王这样想着,又原谅了对方对自己言语间的冒犯,给了独孤一句忠告:“就算我现在放过你,你也赢不过他的。”   “巫神吗?为什么赢不了?”独孤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在狼王心上:“因为他是神?因为挑选继承人是一场骗局?因为就算能活过那些危机重重的选拔,逃过葬身狼腹的命运,最终冲到他面前的,也不过是成为他新的躯体罢了。”   “你都知道?”狼王终于有些动容。   独孤在心里暗道,我要是不做足了功课,敢跑到你面前拿命装逼吗?我又不是嫌命长。   独孤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笃定的语气叙述着自己推测出的真相:“我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书上说巫神的神力有一种特殊的传承方式。会以记忆的形式,一代代传递给他的继承者。实际上巫神大人活了三百年,他的肉身早已老去,所以每过几年到几十年不等,他就会挑选出一个继任者。这些继任者有男有女,但多是年轻漂亮,又健康强壮的。”   “但实际上我认为并不存在继任者,只有被他看中的容器而已。神的力量并不为人类的身体所接纳,所以即便他挑选的身体都很优秀,但还是会在用过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崩溃。我想现在巫神大概就处在这样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这才使得他看上去这样虚弱。这是我们的机会。”   狼王惊异地看着独孤,一个失忆的人,仅仅通过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能挖出这么多信息:“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你或许真的能带来奇迹。”   “奇迹?我不喜欢这个词。我这人运气不好,不敢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我只相信,算无遗策。所以您不妨试着跟我合作一下。”独孤望着眼前的巨狼,仰头仰得脖子有些酸,抗议道:“另外能不能麻烦您趴低一点,我这样说话有点费劲。”   一旦确立优势,就开始拿捏敌人。狼王看出独孤的小心思,却也纵容地蜷起前爪,低下硕大的狼头与他对视:“你打算怎么做?”   “无论是客人,还是雪原狼,都不过是巫神手中的棋子而已。巫神不爱人类,不爱帝国,他所谓给予的庇护,早就从帝国的子民身上成百上千倍地收回了。人类不需要这样的神。”独孤站得笔直,目光坚定地对狼王说:“我想要结束这一切。”   “但在能够预见结果之前,我不会给你提供太多帮助。下次相遇的时候,我也不会对你留手。”狼王有些意动,但仍旧处于观望中。   “那正好,狼王要是表现的太明显,我反倒担心巫神起疑。我只需要确认狼王的态度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我。”独孤转身准备离开,狼群在狼王的命令下,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独孤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歪着脑袋道:“问个私人问题。狼王您对巫神大人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呢?”   狼王冷下脸来:“这个和你要做的事情有关?”   独孤理直气壮:“自然是有很重要的关系。我看野史说,将军和巫神大人,曾经是恋人?”   “空穴来风罢了。”狼王语气生硬地说。   “哦,那太可惜了。”独孤夸张地叹了口气。心里却笑,空穴来风?您这语气可不太不像啊。   独孤最后一个走进极乐之境,黑色的大门已经开启,露出里面石砌的台阶。独孤走上楼梯,却被二楼的景象惊呆了。   墙壁里充满恶意眼睛再一次出现,却没有了幻术的遮挡,就这么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墙壁和天花板。房间里堆满四肢,人头和躯干,地面上满是粘腻的血迹。这些尸体不知在这里放了多久,有的已经开始腐烂。到处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很难想象,他们就在这样的房间楼下过了三天。   大多数客人都挤在入口的位置不敢往里走,捂着鼻子,遥遥观望着二层的情况。只有三队人进入到二层内部查看,三队独孤都认识,分别是守望之森五人,自家队友四人,凌九卿一行六人。   “大哥。”独孤强忍着不适走到凌九卿身边。   “解决了?那些巨狼没跟上来?”凌九卿神色如常地问,对于一个恶魔来说,这一层的景象完全算不上恐怖,顶多是有点恶心。甚至重口味如017,033,此刻简直像是进了游乐园,笑嘻嘻地对着一众尸体评头论足。   “嗯,我用了催眠,暂时控制了那只狼王,然后逃出来了。”独孤熟练地拉万能的催眠术做挡箭牌。   凌九卿:“你的技能是催眠术?倒是没听你说过。”   独孤彩虹屁精人设不倒:“催眠使用限制很多,只能在关键时刻用一用。我还是羡慕大哥的黑镰,又厉害,又霸气。还随时随地都能用。”   凌九卿哼笑了一声:“用不着羡慕,以后大哥护着你。”   于渊从聊得开心的独孤和凌九卿那里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检视这二层的情况。   除了恶魔,他们组四个人算是适应的最为良好的客人了。医生是因为职业,心理承受力比一般人强。年修竹是个怪胎,他的吐点跟正常人不一样。于渊和杀手则完全是在大量游戏里磨练出来了。   反而是守望之森一队,除了精灵王自己,其他四个组员全都吐了个天昏地暗。看着比独孤这一队还像新人。   房间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活动,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全员戒备。”精灵王很快对自家队员下令。   “大家小心。”于渊也小声对其他人提醒道。   凌九卿拿出镰刀,有意无意地拦在独孤面前,其他恶魔也各自准备好迎战,只不过老大有嘱咐,他们现在尚不能使用恶魔的能力,只能将就着,   倒在地上断臂残肢活了过来,自动拼接成人形,有的凑不齐一套,有的手脚安翻了地方,也不管,就那么扭曲着向客人们扑过来。   “啊啊啊,那是什么啊!”留在外面的客人,仿佛一群惊弓之鸟,随时准备转身逃走。   一个拼凑起来的没有脑袋的人形伸着两只右手朝独孤扑过来。   独孤抬腿就是一脚,把人形踹飞出去。摔在地上的人形又散落成分散的手脚。   017用脚踢了踢那流着血的躯干,轻蔑道:“我道是多厉害的玩意,原来是吓唬人的,不堪一击。”   恐怕不是哦。   独孤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散落的四肢,在017背后动起来,叠着罗汉,两只手举到他脑后的位置。   但独孤并不打算提醒对方。不止是独孤,其他恶魔看见了,也没有要提醒017的意思。他们比独孤想象中冷漠,虽然同听命于凌九卿,并不代表他们把彼此当做同伴,甚至在他们眼里,少一个同类,就是少一个竞争对手。   017的技能已经没有用了,带着也是累赘。还是个不讨老大喜欢的累赘。这样的认知让所有的恶魔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采一颗珍珠,咔哒咔哒,挂在墙上,咔哒咔哒,”一颗烂西瓜一般碎了一半的脑袋在角落里唱起歌来,他的眼眶黑洞洞的,血污混合着脑浆一起往外流,还有白白胖胖的蛆虫从里面钻进钻出。   藏在017背后的手猛然从他脸侧绕过来,用力抠进他的眼睛里。   “啊啊啊!”剧烈的疼痛使017奋力挣扎起来,他发出声嘶力竭地求救声:“老大救我!”   凌九卿却无动于衷地看着017,眼里闪着兴味,好像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一般。   “用一颗珍珠,咔哒咔哒,换一室明亮,咔哒咔哒。”两只手用力地嵌进017的眼眶,力气大的惊人。角落里的脑袋张狂地大笑着,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大,于此同时,很多个脑袋都跟着唱起来,整个走廊里回荡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   扣着017眼睛的手,深深插进017的眼眶,血水混着眼泪朝外流个不停。更多的手臂将017包裹起来,用力扯下他的四肢,又揪下他的脑袋。伴随着凄厉又高亢的,哀嚎一般的歌声。   “缠绕的水草,统统撤断。”   “紧闭的蚌壳,用力撬开。”   “软软的蚌肉,细细翻找。”   “美丽的珍珠,永远珍藏。”   唱完最后一句,那双手虔诚地捧着两颗带血的眼睛贴到墙面上。眼睛一沾到墙面,就完美地和墙面贴合在一起,好像天生就是从这里长出来的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五一快乐呀。   申请休息一天,月月要出去玩啦,嘿嘿嘿~ 第90章   歌声结束, 复又从头。属于017的脑袋, 也跟着一起唱起歌来。   无数的手脚转而去寻找新的目标,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客人们奋力反抗起来。这断肢组成的身体攻击力并不是很强, 且很容易就会被打散。但他难对付的地方也在这里。散落的四肢和躯体轻易就能重新组装起来,不拘泥与形态, 他们可以组合成任何扭曲的样子,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夺走客人的眼睛。   “他们的目标是眼睛,只要我们把眼睛闭起来, 应该就没有问题了。”眼睁睁看着死在面前, 005心里确实是有些怕的。虽然他的实力比017要强一些, 但这些家伙纠缠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他本以为抱上凌九卿这个强大恶魔的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 结果没想到凌九卿对待他们的态度和完全就是当成工具, 有用的留下, 没有用的就扔掉。   “不如005你试试?放心,咱们这关系, 要是有人挖你眼睛, 我肯定帮你。”033笑眯眯地蛊惑道, 一边用力踹飞了一个扑来的无头人。   033的毒是要吃下去才算数的, 现在没有办法下毒,他只能靠体力硬抗。好在只要不轻敌, 凭借恶魔的体力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伤到。但这显然不是个长久之计,再好的体力这样剧烈的消耗也很难撑住。况且他本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033比谁都想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   005当然不会傻乎乎自己去试,033阴险程度跟017那家伙根本不相上下。005一边放出火球烤焦了两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无头人, 一边对033说:“我这技能要掩护你更容易些,不如咱们换换,我掩护,你去试吧?”   因为独孤的计策,恶魔要暂时隐藏身份,005的火龙不能用,只能憋屈地用威力较弱的火球攻击。凌九卿也没有使用镰刀,而只是用拳脚对付扑上来的无头人。   想到这005恨恨地看了独孤一眼,都怪这个家伙给老大出的什么馊主意。他们现在趁乱动手,以老大的能力难道杀不死几个玩家?只要玩家死了,游戏也就结束了,哪还用得着在这里玩命。一想起来这些无头人是帮玩家打的,他就浑身不痛快。   “那算了,还是等等再说吧。”033可信不过005的掩护,倒不如等那些玩家来想办法解决,或者干脆等他们死得差不多了,直接结束游戏。   “别试了,没用。”独孤虽然很想看这些恶魔送死,但显然这些恶魔在没有被逼到体力耗尽前,不会真的去尝试这种危险行为,搞不好反而会误导几个撑不住的玩家和NPC。   独孤有意抬高了声音:“歌里唱的很清楚,他们把眼睛当做珍珠,你藏的再深,他们都能撬开你的蚌壳,从你的身体里把眼睛挖出来,所以没用的。”   几个打算闭眼的客人闻言,悻悻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凌九卿倒是无所谓,其实只要掌握了这些无头人的攻击模式,这就是一个考验体力和格斗的简单游戏。他自信自己的体力绝对抗得过绝大多数玩家,至于身边这些恶魔,他可以命令064用空间隔技能护住,但是没必要,会死在这么简单的关卡里的手下,没什么救的价值。   “他们的眼睛在墙上,是不是只要把这些眼睛破坏掉,他们失去指挥,就看不见我们了。”年修竹抬起弩.箭去射墙上的眼睛。   于渊甩出一道光刃,将弩.箭从空中打落:“不能打。”   年修竹刚想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看见另一边已经有不信邪的客人已经做出了错误示范。   那是一个可以把嘴巴鼓成青蛙的NPC,只见他用力喷出一个□□,朝着满是眼睛的墙面炸去,墙面上几十双眼睛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   “嗷!”唱歌的脑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无头人像疯了一般朝那名玩家涌过去,很快就把他连皮带骨拆了个干净,又唱着歌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安在了墙上。   年修竹看得一阵后怕,要是于渊刚才不拦下那一箭现在惨遭围攻的就是他了。   “你怎么猜到会这样?”年修竹难得没杠,态度还挺谦逊。   于渊看了他一眼:“破坏眼睛的思路没错。这些眼睛就是无头人用来观察我们的东西,而且无头人不死,但眼睛破坏了不会再生。但正因为无头人是由这些眼睛控制的,那么眼睛自然会优先产出威胁到自己的人。除非我们能同时处理掉所有眼睛。”   杀手抬头观察了一会说:“但问题是眼睛数量很多。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这个简单,想个办法把这些眼睛蒙上,或者用个镜子挡住,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就行了。”风法师想当然道。   年修竹白了他一眼:“这里什么都没有,上哪去找你说的镜子或者其他东西。而且就算东西找得着,你能有办法同时遮住所有眼睛,不然你只要遮一点,这些家伙就会跟你拼命。”   “那我们怎么办,这些无头人杀不死,毁坏这些眼睛又会被围攻。”风法师露出几分不耐烦,撒气般用风刃把队友周围的几个无头人绞碎。   于渊:“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分小队合作,分散站位,远程利用范围覆盖攻击,同时动手,清理眼睛。近战负责掩护,清理无头人。虽然二层走廊的面积并不比一层小,但我们只需要清理出一片视线盲区,就可以停下修整。”   “可以,我们队可以掩护风法师攻击。”精灵王很干脆地答应了于渊的建议。   于渊也表示:“我们这边,我来负责清理。”   “我的技能是不是也行?”医生想帮忙。她记得路人乙说过,治疗技能对于黑暗属性的恶魔有效果,那眼睛呢?这种法术也很黑暗吧?   于渊摇头:“这是巫术炼制的眼睛,治疗术没用的。况且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你要负责帮我们恢复体力。”   听到能帮上忙,医生便来了精神。   恢复体力是医生的衍生技能。可惜这个技能只能作用于别人,不能作用于自己,不然医生就可以变身回血回蓝永动机了。好在先前卡片奖励里掉落了一张体力恢复卡,等于给了一声一个备用蓝条。   “他们那个方法可行吗?”凌九卿听了一会,歪头问独孤。他不喜欢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刚好又有个善于思考的手下,不用白不用。   “可行,而且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独孤心道只不过这么做完,巫神辛辛苦苦积攒了三百年的房间,就要废掉了。   其实如果猜出巫神的意图,就会明白,这一关卡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巫神想要的是一具健康强大的身体。这一关考验的内容显然就是客人的战力和体力。   所以这些无头人不会一直攻击的,支撑他们运作需要大量的能量,巫神不可能无休止地运转它。等客人达到巫神标准后,巫神自然会将攻击停止。所以对于玩家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硬撑,撑到时间结束。这也是巫神给玩家设计好的通关方式。   但这回巫神要失算了。于渊他从来不是一个按照游戏的意思去做的玩家,他的叛逆早在他直播的时候就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向来喜欢独辟蹊径地完成任务,用别人觉得不可能的操作,超乎预料的方式去完成关卡。甚至有不少游戏,因为他破坏游戏平衡的通关方式,专门制作过游戏补丁。   于渊一共找到四个远程范围攻击的客人,除了他和风法师,另外还有一名木系攻击的玩家,和一个可以操纵冰雪的,雪族人NPC。还差一个站位,年修竹也想参与,他的技能属于木系,他可以尝试从长满眼睛的墙上和天花板催生竹子,也算是一种范围破坏的方式,但是被于渊制止了,理由是队伍不能过早地在同一个关卡里消耗太多。   “那还差一个人,你打算怎么办?”年修竹问。   “那里不是有现成的吗?”于渊抬腿朝恶魔的方向走去。   “005先生是火系技能吧。”于渊问的是005,目光却准确地看向凌九卿。   “他累了。暂时没法使用范围覆盖攻击。”凌九卿才不打算帮玩家的忙,他们前期消耗越多,对恶魔来说才越有利。   “是么?正好我们队里有能帮助玩家补充体力的医生。”于渊一脸真诚地关心道:“需要的话,我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005脸色刷地白了,治疗系玩家对恶魔来说,威胁仅次于眼前这个讨厌的光明系玩家。那技能打在身上,半条命都没了。他求救般看向凌九卿。   “不劳费心。”凌九卿语气生硬地拒绝道。   “那个路人乙疯了吗,他没事招惹恶魔干嘛?”风法师小声跟自家队长嘀咕道:“恶魔只要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他难道还想让恶魔也跟着帮忙不成?别最后搞不好,反倒把那些家伙惹毛了,大家一起玩完。”   精灵王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旁边的神语者勾着风法师的脖子把人拉过来:“小风风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要去烦队长了,来,哥哥给你解释。”   “滚滚滚,神经病。”风法师一把推开神语者,嫌弃地说:“再那么叫我,一个龙卷风送你上天!”   于渊敢招惹恶魔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看得出来凌九卿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些手下,别说叫005去帮忙了,就算005死了,也不会对他的决定造成太大影响。于渊很好奇的是,这样无情的一个恶魔,为什么偏偏对独孤表现出那样的在意,不止是他,之前几个世界的凌九卿也是一样,究竟是独孤的能力比较特别,还是他和凌九卿之间有什么特殊羁绊?   于渊继续盯着凌九卿:“044先生,解决这些怪物关系到所有客人的利益,没道理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只有你们坐享其成,您说对吗?005先生既然有操纵火元素的能力,为什么不能把人借给我们用一下。体力的损耗我们可以补,您的队伍完全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凌九卿没说话,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也无意和别人争论什么,他只做他觉得对的事情。   于渊却把凌九卿的沉默当成默认,直接拉着医生就要给005补充体力。   005看着医生手里的生命能力,只觉得浑身发疼。那生命能量打到身上,他是恶魔的事情只怕会立刻暴露。老大说不定会为了撇清嫌疑,直接把他踢出队伍。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005苦着脸回答:“不,不用了,我其实体力也没消耗很多,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于渊在心底暗笑,却没有戳穿,甚至体贴地帮对方踹飞了一只扑上来的无头人。又用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两下:“既然如此,最右侧那部分空间,就拜托了。”   于渊潇洒地转身离开,005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吓得腿都软了,对方明明是个玩家,但靠近时给他的压力比老大还要恐怖。005懵懵懂懂地想:这难道就是光明系对于恶魔的天赋克制?   “005,你是打算给玩家帮忙咯。”005耳边响起033幸灾乐祸的声音。033看得分明,老大根本是想拒绝那个玩家的提议,结果005被那玩家三言两语一撩拨,竟然自作主张答应了。   005丧着一张脸看向自家老大:“大哥,我不是故意要答应那个人类的,我只是……”   “只是被一个玩家随便吓唬了一句,就完全失了分寸。”凌九卿沉着脸对005说:“既然你自己答应的,就自己去吧。”   言下之意,005只能一个人去烧右侧那一片眼睛,过程中如果遭遇无头人围殴,他是不会给对方提供任何帮助的。   005想起017死时的惨状,又回忆起第一天夜里那个光明系玩家手里那个恐怖光矢的威力,进退两难。   于渊可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招呼了其他几队人分散站好,又给他们说了每个人负责的区域,和随后如何掩护撤离到盲区。   005没想到最后拯救他的,竟然是游戏里的巫神大人。还没等客人发动进攻,墙上的眼睛就倏然全部消失了,无头人也重新变回断肢的模样。   精灵王收起银弓,扫视着四周,冷笑一声:“反应倒是够快的。看来他可是一直‘看’着我们呢。”   精灵王猜得没错,巫神确实在‘看’着他们,这墙上的每一双眼睛,所看见的东西,巫神都能知道。地上的头颅听到的声音,巫神也能够听到。所以他提前妥协了,不打算做无意义的消耗。   客人尚有35人存活,这个数目远超巫神原本的预想。但巫神此刻的心情却堪称愉快,这一年的客人很强,有好几个身体都比他现在挑选的这一具强的多,或许能用了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虽然尚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届客人里会涌现出这么多强者,但对他来说,客人越强他就越开心。   至于会被客人反噬,杀死,取而代之,这样的事从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神和人的差距,不是靠这些小伎俩就可以补上的。只要神格一日在他手里,他对于这些客人来说,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少年披着一件华美的宫廷长袍懒洋洋地倚在软塌上,抬手摇了摇旁边的铃铛。   管家很快出现在少年面前,恭敬地行礼:“巫神大人。”   “第一关算他们蒙混过去了,下一关可没有这么容易。取消休息时间,第二关提前开始。你去给客人们讲讲规则,别让他们稀里糊涂死了。”   “谨遵您的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第91章   眼睛消失后, 幸存的客人刚休息了几分钟, 气还没喘顺, 管家便凭空出现在走廊之中。客人们乍一见到管家有些激动。尤其是那些NPC客人, 简直是群情激愤,上去围住管家问他要解释, 要说法,要他把底下的狼赶走,要他送自己离开冰原。   有的客人是言语恳求,有的则想要使用暴力逼管家就范。前者管家充耳不闻, 至于后者……管家面带微笑地看向提着自己衣领的男人, 手在对方头顶一拍, 对方人就魔术般凭空消失了。   这一手巫术让周围的客人吓了一跳, 忙往后退开一步, 生怕下一个莫名其妙消失的人会是自己。   管家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目光淡淡地扫过其他围上来的客人,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在下对于空间转移这门巫术有些心得, 如果有哪位客人想去狼群里和狼王殿下聊聊人生, 可以告诉我, 我这就送您下去。”   威胁, 这是□□裸的威胁。所有被目光扫过的客人都觉得心底一寒,又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见所有客人安静下来, 管家满意地开口,说起巫神吩咐的正事:“各位客人。恭喜大家平安通过上一场考验,接下来的路, 巫神大人特命我来送给大家一点忠告。”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明白,这时候管家的忠告,必然是关乎性命的。客人正色起来,等着管家开口。   管家:“二层的通道已经打开,后面的路,是旋转上行的,只要顺着路的方向跑,就能到达城堡顶层。请客人抓紧时间冲刺。但同时请当心,作为考验,路上设置了一些无伤大雅的陷阱。”   “另外,十分钟后,守候在一层的狼王大人将带领狼群从另一条通路追击。追击路线在各楼层关节处会和客人的通道产生交汇,所以各位客人一定尽快通过楼层向上冲刺,不然很有可能被狼群追上。”   管家说完后,又恭敬地行了礼,转身消失在走廊深处。   神特么无伤大雅的陷阱,想也知道前面的路好跑不了。但是不跑会被狼吃掉,跑又可能被陷阱杀死。他们现在的处境宛如一群被捕捞的沙丁鱼,前面是猎人的渔网,后面是捕食的海豚。   NPC客人还在面面相觑,但玩家和恶魔已经出发了。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跑不赢狼群不要紧,至少要跑赢同行的客人。   各个小队之间基本上都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前进,恶魔有先天的体力优势,凌九卿也不是会迁就别人的性格,虽然还保留了些体力,但也是所有客人中跑得最快的了。可怜独孤和其他几个恶魔,为了跟上他的速度,几乎是拼了老命在追。   于渊一队医生和杠精速度稍慢,但胜在医生可以给其他人补充体力。杀手干脆背着医生全速跑,杠精在旁边跟着,医生隔几分钟就用技能给两人补充体力。于渊倒是不需要补充,对他来说,这个速度跑一两个小时都没有问题。   守望森林一队,神语者用了一个重力减轻的神语,为自家同伴减负,五人并成两排,风法师全程用风推着队友往前跑。   其他客人里,也有几个技能能够强化体力速度的客人,跑得飞快。这些人组成了第二梯队。   剩下的客人则在后面奋力追赶。   城堡很大,路线并非简单的环形,而是利用折线的方式绕满整个二层,所以仅仅二层,就拦出了近万米的跑道,独孤跑得快断气了,都花了十三分钟时间。值得庆幸的是二层尚没有设置陷阱,只有一些横在地上的断肢枯骨,要小心避过,以免绊到。   当平坦的道路变成上坡之后,一块小小的休息区出现在眼前,管家笑眯眯地双手交叠于身前,对赶来的客人介绍:“每一层结束会出现一小块休息区,玩家可以在这里用些水和食物,补充体力,但请不要耽误太久,再过两分钟,狼王就会进入二层。”   这是要跑马拉松啊?独孤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还好他现在体能还算不错,还有恶魔血脉加成,要是放在三个月以前,估计用不着陷阱,他跑个几层自己就先跪了。   “喝点水,休息两分钟。”凌九卿瞥了一眼独孤:“跟不上?”   “还,还行。”独孤喘着粗气应了句,端起一杯水咕噜噜灌进肚里,因为喝得急,一小股水流划过面具,蜿蜒着淌过修长的颈项,隐没进锁骨的衣领间。   凌九卿的视线跟着那晶莹的水珠看进独孤的衣领里,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下意识端起水杯,回神时才想起自己明明已经喝了一杯水。   凌九卿抬手抚上独孤下颌处的面具。   独孤吓得差点呛住,放下杯子,疑惑地看向凌九卿:“老大?”   “这面具还要戴多久?”凌九卿盯着管家,粗声问。   “很快,考验结束后,客人们就可以取下面具,觐见巫神了。”管家微笑着回答。   “那出发吧。”凌九卿放下杯子下令道。   就出发?独孤眼前一黑,现在无比想念队友,尤其想念医生的体力恢复技能。其他几个恶魔也苦着脸,并不是每个恶魔都有凌九卿那样好的体魄。   “老大,我们要不要给后面这些水里下点料,我让我的小乖进去爬一遍,就算不致死,也能让这些喝水的人上吐下泻追不上来。”033召唤出米粒大小,白白胖胖的毒虫。跃跃欲试地想往水里丢。   独孤心里咯噔一声。自家队友倒还无碍,医生两个衍生技能,第一个是补充体力,第二个是解毒。但依照医生善良的性格,如果其他客人中毒,她应该也会想要帮忙,那人就多了。医生体力有限,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不能让医生在这里白白消耗。   独孤趁着凌九卿没有点头,独孤赶忙阻止道:“我觉得不行。我们跑在最前面,如果我们后面的人都中了毒,我们却啥事没有,那么我们绝对脱不了嫌疑。况且别忘了玩家队伍里有个医生,据我所知,她是有解毒能力的。到时候人没毒到,反惹一身腥,不划算。”   凌九卿心思全不在两人争论的内容上,反而盯着独孤白皙的脖颈,和说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有些出神。他甚至能够看到独孤颈侧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那么脆弱,只需要微微用力,就会有鲜红滚烫的血液喷出来。溅在对方白色的衣袍上。   想看。但更想看对方面具下面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容貌。这只狡猾的狐狸般的少年,会不会也有狐妖一般妩媚漂亮的面孔。身上的皮肤这么白,他的脸应该也很白吧。那双从面具透出来的,亮如星子的眼眸,在面具下又是怎样的形状。他说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杀人的时候呢?做.爱呢,如果被弄疼了,会不会哭?会不会露出茫然无措的慌张?会不会染上失控的欲.色。   独孤发现凌九卿居然走神了,这实在是一件稀罕事。这一场游戏里的凌九卿虽然不如前两句的他狡猾诡诈,但做事情向来是十分专注集中的。浑不知自己正被对方在脑内翻来覆去了一遍又一遍的独孤凑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老大?”   接着独孤就被人按进了怀里。他眼睛蓦然睁大,惊恐地看着凌九卿朝他俯下身来,隔着薄薄的面具,贴上了他的唇,甚至试图往里伸.舌头。以往攻略恶魔的时候,独孤从来都是靠嘴皮子攻略,因为在实践方面,他实在没什么经验。况且他观念上仍觉得亲密的事情只能和喜欢的人做,所以内心也抗拒着出卖身体的攻略方式。   但现在独孤完全懵了,他从没想过攻略过程会超出自己的的控制。攻略进度这么快吗?他自己都没发现,凌九卿已经喜欢他到难以自控了?老大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这大庭广众的,您是要干嘛?!   好吧,这一关凌九卿一直都是唯我独尊,随心所欲的性格,哪有什么自制力?现在他的认知里,两个人都是恶魔,自己还是他手下,对他既尊敬又爱慕。那还有什么好忍的?   “呼,终于到了。”杀手喘着气停在独孤身后,把背上的医生放在地上。一抬头就看见前面居然有两个人在隔着面具亲亲。准确来说是一个高大的白袍人,在低头强吻一个体格瘦弱欣长的白袍人。在定睛一看,那个被压制着奋力挣扎的,不是他们队长又是谁。   “下次让我跑一段你再背吧。”医生有些不好意思,队友跑长跑,自己全程脚不沾地。   没有人回答,医生发现自家几名队友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立在原地。   “怎么了你们……”她顺着队友的视线朝前看去。呃,她是该夸队长魅力太大,还是该同情路人乙头顶绿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医生早就看出路人甲和路人乙根本不是什么兄弟情深,两人明显是互相爱慕着的,不过是还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   咻地,一道光矢直奔凌九卿面门而去。于渊毫不意外地动手了。   那光矢带来的危险气息太过强烈,凌九卿不得已松开独孤。带着被打扰了兴致的愠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看向路人乙:“又是你。”   “路人乙!”杀手去拦他,怕他在这里跟杀手打起来,那一会狼群追上,就全军覆没了。   “让开。”于渊沉声道。他周身气势比起凌九卿丝毫不弱,甚至更冷冽,更锋利,像是一束极具攻击性的,耀眼的光,让人不敢掠其锋芒。   甚至连一直默不作声立在一旁的管家,都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眼前的人。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好像在这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一股属于神明的威压。   “你放开哥哥。”于渊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控制着光矢悬停在凌九卿脑后,大有对方不听就直接把光矢杵.进去的意思,威胁的意味很浓。   “哥哥?你才认识了他几天?他的老大是我,我允许你叫了吗?”凌九卿手里黑气凝聚,眼看黑镰就要召唤出来了。   “老大。”独孤赶忙冲到两人中间挡住凌九卿的手,又求饶般看了于渊一眼:“小乙,那个刚刚老大跟我开玩笑呢。狼群这会已经出发了,我们不耽误时间,也该去下一层了,你们好好休息,体力别浪费在无关的事情上。”   仿佛是回应独孤一般,走廊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接着是更多仿佛回音一般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地在整个走廊里回荡。   独孤赶紧趁热打铁,回头压低声音劝着凌九卿:“老大,你别生气,小乙就是个孩子脾气,刚刚可能以为你欺负我呢,一着急就动手了,冒犯之处,我替他给您赔个不是,巫神的传承要紧,咱们赶紧出发了,嗯?”   凌九卿垂眸看向独孤,小孩仰着脸,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眼底还泛着红,是刚刚被自己吓出来的。凌九卿回味起刚刚将独孤拥在怀里时的状况,对方像是吓坏了,一直挣个不停。现在又却又一门心思替自己筹谋,生怕自己和玩家打起来,耽误了计划。   这样想着,凌九卿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威胁地扫了路人乙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走了,去三层。”   作者有话要说:   爱是一道光,绿的心慌慌。 第92章   独孤跟着凌九卿和其他恶魔一起朝三层跑去。   于渊望着他的背影, 沉默不言, 持续散发着低气压。   “别担心了,队长心里应该有数,现在大家忙着赶路, 凌九卿也没机会对队长做什么的。”医生小声劝着于渊。   “他确实有数。”于渊这样说着,眉间却皱的很紧,手无意识地攥成拳头, 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他确实有数。无忧镇的表白,海棠花苑夜会, 还有刚才那个吻。于渊闭了闭眼睛, 第一个世界初见时, 于渊觉得独孤在感情反面单纯地冒着傻气, 一颗系在自己身上的心, 明明白白毫不掩饰。后来他却不敢再这样确信了。   独孤像是一个玻璃迷宫,他一眼望去, 以为看透了对方, 走进去, 才发现, 他其实什么都没懂。可偏偏那迷宫里的风景美得令人着迷, 他终于也在迷宫里越陷越深。   于渊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招呼队友道:“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   三层的路不再像二层一样,是一片坦途,地上到处是伸缩的暗器陷阱,需要事先记住陷阱出现的规律, 再利用陷阱出现的间隙,快速跑步通过。   这关主要考验的应该是协调性和反应速度,但独孤却很快总结出机关的出现规律。现在他巴不得凌九卿的队伍跑快一点,把后面的人甩得远远的,于是很快把总结出的跑步方法告诉凌九卿,一步多远,几步往左,几步往右,说得清清楚楚。按照他的说法几人很快通过了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几段陷阱区。   别人都专心致志,生怕跑错一步。凌九卿却不然,这些陷阱的触发速度对他来说太慢了,就算是踏错了,他都来得及躲开。就算躲不开,他可以直接用黑镰拆了陷阱。比起眼前的陷阱,他更在意刚才081的攻击。他看得出来,刚才那个人类是在吃醋。不过那个081的人类的确很强,眼光也算不错,这样想着,凌九卿竟然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对方冒犯自己,以后见着,该杀还是要杀的。   “022,那个081喜欢你吧。”过陷阱的时候,凌九卿突然转头对独孤说。   啊!”凌九卿可以分心,独孤却不行,被凌九卿的话一扰,独孤动作立刻慢了半拍,被伸出来的一根刺矛扎伤了腿,血流如注。独孤赶紧收敛心神,加快速度,跑到一个可以停脚的位置,一边催动能力修复伤势,一边嘶着气问凌九卿:“大哥说什么?路人乙喜欢我?”   凌九卿:“对,我看得出来。”   独孤闻言高兴地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凌九卿也觉得于渊喜欢他?所以这不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于渊是真的喜欢他,会忍不住为了他吃醋,替他担心的那种喜欢。   至于刚才差点被强.吻的惊吓独孤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反正有面具隔着,他也没真吃什么亏。大不了之后和凌九卿拉开点距离就是了。相反,凌九卿的反应让他确信,攻略差不多算是成功了,剩下的就是挑选一个恰当的时间表白。独孤觉得这个时间不宜太早,剩下几个恶魔也不是省油的灯,能选个出其不意的时机,把剩下的恶魔连带着一网打尽最好。   “你似乎很高兴?”凌九卿探究地看向独孤,虽然隔着面具,但对方眼里亮晶晶的,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当,当然高兴了。081喜欢我,岂不是才更容易被我控制,那081显然是玩家里最强的一个,如果能借机把他除掉,那我也算是大功一件不是?”独孤故意做出对于渊毫无感情的样子,把心里的高兴解释成是替凌九卿高兴。   果然凌九卿轻易便当了真,语气柔和下来,甚至堪称殷勤地问独孤:“伤口没事吧?要不我背你?”   听得旁边几个恶魔一副见了鬼的表情。044不是见死都不救的冷血大哥吗?022不过是伤了腿,他竟然要亲自背?   “不,不劳大哥费心,不过是点皮外伤,很快就好。”独孤立刻换上受宠若惊的语气,其实只是不想跟凌九卿有太多肢体接触。平常大家都是男人倒是没所谓,但是对方对他表白了,意思就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路越发不规则起来,不止是平面上的迂回,还加上了高度上的迂回。跑了没多久,坡度徒然陡峭起来,坡度超过45度,人在上面,稍有不慎就能滚下来,几人见后面没人跟来索性变幻成恶魔形态,虽然中级恶魔没有翅膀,尖利的爪子却可以插.进地面缝隙之间,帮助稳定身体。手脚并用爬上了坡道。   独孤一行好不容易登顶之后,却发现前方出现两条路,一边是荆棘遍布的幽径,一方是深不见底的水潭。管家笑眯眯等等在一旁,解释道:“两条路玩家可以自行选择,但只有一条是通路,剩下一条走到尽头后,发现不通,客人需返回这里。”   这是考什么?运气吗?还是智力?独孤觉得不管是哪个都并不合理。巫神需要的只是一具健康的身体,那么水潭和荆棘丛的区别究竟在哪?跟擅长游泳还是更擅长障碍跑么?   这就是走前面的人吃亏的地方了,没有人提供参考。如果是后来的,看见前面有人返回,自然知道怎么选。   独孤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水潭,有些走神地想,雪原狼会潜水吗?应该不会吧。而且目的地在上面,水潭明显是需要下潜的。所以是不是可以排除水潭这个选项了。独孤仍在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答案不应该是思考得出的。因为这并不是一个考验智力的关卡,他很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走陆路。”凌九卿决定地很干脆,那水里有种让他讨厌的气息,相反荆棘林给他的感觉却很亲切。既然是二分之一的几率,凌九卿根本懒得犹豫,大不了一路走不通再换一路。独孤张了张嘴,却没有劝。总归就算耽误了时间,他们也不会落到最后。要真落到最后,也不过是再见狼王而已。说起来凌九卿要是跟狼王打一架,谁输谁赢还真未可知。   独孤边出神想着,边跟着凌九卿跑进荆棘丛中,荆棘丛林里很黑,充满一种阴沉沉的气息,他们一进入丛林,整座丛林的荆棘便像是活过来一样,挥舞着带刺的藤条朝他们扫过来。   凌九卿丢出镰刀,飞快地将荆棘收割,攻击力强的好像一个游戏外挂,硬生生从中间割出一条通路来,其他恶魔紧随其后,独孤跑在最后,他回头看,那些他们跑过的地方,被割断的荆棘很快又长出了,重新覆盖路面。   越往深里走,荆棘丛就越密集,压抑感也越强,独孤隐约生出些不安来。但凌九卿浑然不觉,甚至越战越勇。连旁边的005也呼呼呼地朝外甩着火龙。064被他烧到几次,皱着眉开启了空间隔绝。090也用木偶术控制了一株荆棘,利用它来反击周围的荆棘,独孤这才发现,对方的木偶术竟然对植物也生效。像这种智慧很低的植物,090随便设个扣,就能达成控制条件,用起来比控制人还要省力。   独孤没有可以防御或者攻击的技能,不过没关系,他脸皮后,仗着凌九卿喜欢他,直接蹭到凌九卿身边,抱大腿抱得明目张胆,甚至安慰自己,自己这也是技能效果,用技能的事,怎么能叫抱大腿呢?   独孤望了望来处,不知道渊他们走到哪里了,若是走到那个岔路口,他们会选哪一条路。   被独孤惦记的队友四人刚刚从陷阱区脱身。独孤能发现的陷阱规律,年修竹也发现了。只不过年修竹平日里依赖工具,协调性和反应速度终究差了点,稍不留神,中了几个暗器,受了轻伤。好在升到中级的医生治疗术已经今非昔比,这样的轻伤很快就帮他恢复如初。   至于陡坡,年修竹和医生爬得确实有些吃力。于渊和杀手分别拖着年修竹和医生,一人一个拽上去的。   登顶之后,四人又看见管家,却没看见休息的独孤和恶魔。管家给了他们和前面相同的提示后就不再开口。   “下水。”于渊只是看了一眼就做好了决定。比凌九卿更果断几分。他没有解释原因说完直接跳了下去。   独孤不在,队里几乎都把于渊当成了主心骨,于渊现在心情不好,全身散发着“别来惹我”的气息,更没有人多说什么,连一贯喜欢杠两句的年修竹都没有多话,跟着他就跳进了水里。不过换做他们来选,也更倾向于水潭,不知为什么,那荆棘丛总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息。   水温冰冷,像是刚刚化开的冰雪,三人一下水便觉到刺骨的寒意。谭深不见底,上面只是一个十米见方的开口,下面却是一条长长的水道,只是越往深处,越是昏暗,到后面几乎完全看不见光了。氧气越来越少,体温飞速流失。几人的状态很快到了极限。再不返回,如果前方找不到通路,极有可能被溺死在水中。忽见远处透出一点光明。   于渊朝身后的队友打了个手势,接着加速朝光亮处急掠而去,像一条灵活的鱼。光亮处并非通路,而是一方石洞,石洞里嵌着一颗发光的石头,他们看见的光亮就是石头的光芒。石洞里没有水,可以短暂地休息。于渊立刻招呼队友上了岸,进入山洞中。 第93章   山洞只有几米见方, 几人上岸后便显得拥挤起来。潭水深冷, 这山洞却透着几分暖意,是从那发光的石头上透出的暖意。   医生看向那石头,便觉得石头暖融融的, 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想要去摸摸碰碰。她这样想着,身体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 扯着她朝那方石头走去,眼看之间快触碰的石头, 医生被年修竹猛地拉住了。   “你干什么?”年修竹从进入山洞后, 就发现医生有些不对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块发光的石头, 像着了魔似的。   “我就是想碰碰那块石头, 总觉得里面含着一种很亲切很温暖的能量。”医生这样说着, 也明白过来自己的不对劲了。再温暖亲切,她也不会冒失地直接用手去碰。她刚才显然是被什么魇住了。   “有么?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 会发光的石头吗?”杀手有些莫名地问。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年修竹说着看向于渊:“你觉这石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这石头里蕴含着光明能量。”于渊抱着手臂站在石头旁边, 向队友解释道:“应该还有一些巫神的法术附着在上面, 会让光属性的人觉得心生亲近。我在水面就是因为感觉到这股能量, 才想着下来看看。”   “那荆棘丛那边是黑暗能量?”难怪刚才对那边会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排斥感, 医生举一反三地想。   年修竹想得更深一层:“所以这个选择, 其实是在区别客人体内的能量属性?亲近光元素的下水,亲近黑暗元素的,进林子。那万一有人什么也不亲近,就是随便选的, 或者跟着队伍走的呢?”   于渊用眼神瞟了一眼山洞中间的石头:“所以现在有了第二次确认。医生是治疗系,生命能量和光能量同源,她会被吸引很正常。你和杀手一个木法系,一个武器系,都属于中立属性,自然不受影响。”   医生点点头,想了一秒又疑惑起来:“那不对呀,路人乙你不是光明系吗?你为什么也不受石头影响?”   于渊含混道:“可能这里的光明之力太弱,影响不到我。”其实是因为这石头上虽然附带了一点神明的规则之力,但影响不了另一个神明。于渊自己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巅峰时的能力,但好歹是拥有了神格的玩家。   医生心有余悸地问:“那这块石头又是干嘛的,如果我刚才不小心摸上去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不过是被石头吸走一些光明属性的能量而已。即使不去摸,也不过是被吸收的慢一点。”   仿佛是在回应于渊这句话,石头的光芒骤然增强,将整个山洞都照得通透起来。水里热闹起来,一大群手臂长短,翻着银光的鱼,朝山洞的方向涌了过来。   于渊垂眼看着水里的银鱼,笑容微冷:“看来巫神并不喜欢光明能量,他想选的是黑暗属性的继承人。”   “所以你明知山洞有诈,故意下水,就是要确定这件事?”年修竹不赞同地问。对方是巫神,这个选择未免太过托大了。巫神显然不在乎客人的生命,有用的才留下,没用的直接杀死,现在确定他不需要光明属性的身体来继承神力,也就是说这些银鱼该是对方派来杀他们的。   “走吧,返程。”于渊说完自己就率先钻进水里。   其他人有些懵,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这些鱼是来攻击他们的,他们现在下水岂不是等于送死,虽然待在山洞也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可以等后来的客人帮忙分散一下攻击。   “杠精,你觉不觉得队长自从离开以后,路人乙性格变化有很大?”医生小声问年修竹:“就,在队长身边的时候,他虽然话不多,但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现在却给人的感觉有点……霸道?虽然看得出他能力很强,也能带好队伍,但他就好像根本没把我们当队友似的,也不在乎我们的想法。”   “变化?我倒觉得是暴露本性了。”年修竹轻哼一声,也跟着跳进水里。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跟路人乙不是一路人,对方乖巧温顺不过是在路人甲在的时候装出来的罢了,观众自始至终只有路人甲一个人,只不过演技太好,连他们这些附带的旁观者都差点信以为真。   路人乙这种强势的带队方法短期内可能会显得效率很高,不过时间长了,可能会影响彼此的默契配合,因为大家彼此无法理解对方的思路,一旦遇上那种需要分散通关,各自为战的场合,他们很难在无法沟通的状态下完成合作,团队效率会大幅降低。如果一开始就是路人乙这种人来带队,年修竹想自己大概是不会入队的,就算对方跟光明神一样强也不会。   如果于渊昔日的队友在这里,听见他们的讨论,大概会替于渊喊一句冤。怎么能叫暴露本性呢,他至少给你们还解释了几句,按照本性,他根本懒得跟队友说话。以前他带队的时候,根本就是令行禁止的一言堂,指令都靠打手势,讨论是不可能讨论的,队友只有努力跟他的节奏而已。   于渊一行四人一入水,银鱼便铺天盖地地朝他们游过来,银光遮住了水面,阻隔了去路。于渊打出一道光矢,被银鱼一口吞没,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效果。于渊蹙了蹙眉,脸色越发沉了。他感觉的到,他先前使用的光明能量是被眼前的银鱼吸收了。   这些银鱼也不盯旁人,只围住于渊和医生,猫戏耗子般发出攻击,试图用这种方式逼出他们的技能,好报餐一顿。   于渊被这样耍弄般的攻击气笑了,想吃他的能量?也不怕撑死。他本就心情不好,此刻释放起技能来,便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于渊直接念了个范围覆盖最广的技能,下一秒,浩荡的光明神力在水中漾开,银鱼先是欢腾着张开嘴巴,接着它们的身体飞快地涨起来,渐渐近于透明,最后像被撑破的气球般‘砰’地爆开。银色的鳞片在水中像炸开的烟花,又化作星雨缓缓坠落,划向漆黑的深处。   医生,杠精,杀手三人一下水,看到的就是这声势浩大的银色烟花。年修竹和医生的感受尚不分明。但已经进入神格试炼阶段的杀手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于渊的强大,能量比这潭水更浩瀚,比那方石头更精纯。要不是知道成神在守门人空间会有通报,他简直以为第二个光明神出现了。   巫神正用手里的水晶观看着底下的情况,突然噗地吐出一口血来,竟是遭遇了反噬。他不在意地用袖口抹去唇角的血,艳红的唇瓣扬起一抹笑意,衬得面容有些妖异。他眼神玩味地盯着画面里的人:“暴力通关,有趣,当真是有趣。”   守望之森一队到达水潭边后,干脆选择了原地休息。精灵王命时间旅人看过,恶魔的队伍进了荆棘丛,路人乙等人去了水潭里。精灵王决定什么都不选,在这里等着这两队中的一队返回,利用这段时间先回复一□□力。她等了几分钟,水潭边冒出几颗湿漉漉的脑袋。   精灵王等于渊一行爬上岸来,便追问道:“路不通?”   “嗯。”医生一边给队友恢复体力,一边回答道:“最里面是个石洞,里面有块带光明能量的石头,这个地方可能是用来判断客人的能量属性的。”   “这边光明属性的不通,你的意思是,巫神想挑选黑暗属性的玩家?”精灵王想了想问。   “可以这么说。”于渊把湿漉漉的额发抹向脑后,眼中露出几分倦意:“我们在水下遇到了一种能吞噬光明能量的鱼群的攻击。看来这个水潭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筛掉光明属性的客人。”   狼嚎声离得很近了,后面的客人也陆陆续续赶到岔路口。   精灵王不再犹豫:“那看来只能走黑暗路线了。”   “你们队伍里有黑暗属性能量的玩家吗?”年修竹抬头问。   精灵王不解其意,但仍干脆地回答:“没有。”   神语者调侃了一句:“黑暗属性的只有恶魔吧?玩家里哪有黑暗属性的。”   “那就是了。”年修竹说:“水潭里有二次确认光明能量的石头,荆棘从那边只怕也有类似的东西。我们得先找个黑暗属性的客人,带着他一起闯关。”   “不用。”于渊听着不远处的狼嚎声:“也没时间等了。”   这是又要暴力破本的意思?刚在水里看完烟花的三人沉默了一瞬。最后医生含蓄地问了于渊一句:“你体力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走吧。”于渊:“杀手开路,杠精催生竹子掩护,漏掉的我来处理,最快速度前进。”   “一起走吧。”精灵王主动邀请道,又给自家队友分配好任务:“咏唱者用歌声压制,风法师配合开路。如果碰见比较难缠的荆棘丛,直接跳过交给我,神语者和时间旅人保护好自己,见机行事。属性判定的事不用太担心,时间旅人是混沌属性,但是她可以用技能复刻前人的能量状态。恶魔走在我们前面,只要他们有办法通关,就等于我们就有办法通关。”   “可以。”于渊从来不拒绝有用的队友,九人很快排号站位合成一队,朝荆棘丛走去。   独孤跟着凌九卿已经走到荆棘丛的尽头。一道漆黑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模样与在一楼那个用狼牙开启的大门有些相似,只是门上没有了七个原形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透明的珠子,和下方手掌形状的坑。独孤还记得在上一个大门差点被影子吞了阴影,往后退了退,便见凌九卿已经把手掌按了上去。   一股黑色的能量从凌九卿身上缓缓流逝,不多时便充满了整个珠子。大门在众人面前缓缓开启,又是一个全新的休息区,意味着眼前这一关,他们已经通过了。   就这样?独孤看着大门打开,休息区出现在眼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游戏给恶魔放水了吧?不然为什么感觉这通关过程有些简单的过分了。   冲过荆棘林,凌九卿完全没觉得劳累,等着手下们喝了口水,便打算招呼手下又朝下一个区域出发了。   没想到却是被突然出现的管家拦住了去路。   管家脸上依然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略施一礼:“接下来是最后一片区域,只要通过,就可以到达顶层觐见巫神大人。”   独孤:“觐见之后巫神要怎么选出他最想要的那个人呢?是最先出现的第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我们等会就跑慢点,让老大先过去。”   被双标对待了一路的其他恶魔:还用你说?还用你让?马屁精,呸!   凌九卿却觉得独孤是担心他的神格被别的客人截胡:“别担心,是我的,没人能抢走。”   独孤小声:“也是,不过这里太过邪异,我怕后面还有什么陷阱变故。”   管家苦笑:“客人就别从我这里套话了,等您通关,自然一切都会明了。”   最后一关的入口是一个圆形的井口般的管路,玩家顺着甬道滑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一个红色的血池。池子里飘着数不清的白色骸骨。池水不深,站起来只到腰际,奇怪的是没有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简单模式   其他玩家:困难模式   于渊:地狱模式   银鱼:是我们的地狱模式吧!!! 第94章   艳红色的血水带来一种稠腻的手感, 但并没有腥臭的味道, 许是做了什么特殊处理。几人在血池中寻么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时间长了, 浸在水里的皮肤渐渐有了一种灼烧的刺痛感。   “这水有腐蚀性。”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独孤的手上已经脱了一层油皮。   “064,技能。”凌九卿简单吩咐一声。   064撑起空间隔绝, 把血水排斥在外:“这一关的出口到底在哪,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到化成骷髅吗?”   四周都没有, 那就只有上面或者下面了。这里既然是最后一关, 巫神又是在顶层。独孤更倾向于出口在头顶上。这样想着, 独孤仰头朝头顶看去。这才发现这个血池往上足有百余米高, 估算了一下, 怕是直接能通到城堡顶端了,难怪说是最后一关。   一根细长的锁链摇摇晃晃从血池上方极高处垂下来, 直垂到血池中央伸手可及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这是要爬上去?独孤不确定地用手扯了扯锁链, 倒是挺结实的, 应该不会爬到一半断掉。   005看见锁链倒是起了旁的心思:“老大, 我们现在赶快爬, 等我们上去了, 我就放把火,把这锁链烧得滚烫,让后面的人握不住锁链,统统摔下去。这上百米的高度, 人类那个脆弱的体格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独孤:“没这必要,谁知道这锁链上会不会有些别的机关,大哥还是专心通关,只要我们抢走了玩家的通关名额,他们就等于全员失败。等大哥拿到了神格,还不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切,扫兴,怎么一说要杀玩家你就拦着,你别是玩家派来的卧底吧?”005抱着胳膊挑事道,他早就看这个马屁精不顺眼了。   独孤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语气,蹭到凌九卿旁边:“大哥,我……”   “我相信你。”凌九卿打断了独孤的辩白,安慰了句,又用眼尾扫着005:“再说这样的话就滚出队伍。”   独孤藏在面具里的嘴角往上勾了勾,旋即又小小地唾弃了自己一下。005其实猜得没错,他就是在帮人类。利用了凌九卿的信任,玩弄了凌九卿的感情,渣的明明白白,有什么好得意的。   凌九卿开始攀着绳子往上爬,接着是005,064,090,独孤殿后,每个人隔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只是接近爬到一半的时候,凌九卿突然停了停低头朝下看了一眼,正望向还等在池子里的独孤。   凌九卿那一眼让独孤有种被猛兽盯上的眼神,浑身汗毛都跟着炸起来了。可这不应当,凌九卿那么喜欢他,怎么会用这样危险的眼神看他呢?独孤想,大概是幻觉吧。   轮到独孤往上爬了。他双手伸直攀住绳子,收腹用力,朝上攀拉,这关主要考验臂力和腹部力量,有点类似于做引体向上,换做平时,以他被游戏强化过的体能,攀个百米并不算难事。但是在体力被反复透支的现在,却算得上有些吃力了。不一会独孤额上就沁出了薄汗。   意识渐渐混沌起来,他眼前恍惚看见消失的父母的身影,他们被人用绳子悬吊于高处,而自己正用全力拽着那根勒住他们喉咙的绳子。独孤心里一紧,忙想松手。   一声惨叫唤回了独孤的意识,独孤猛然想起自己这是在游戏里,那只是幻觉。独孤摇了摇脑袋,眼前的世界恢复清明。   惨叫声是005发出的,他不知在环境中看见了什么竟把火龙甩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被烫得松了手,朝下摔去。独孤荡着绳子躲了一下,防止被摔下来的005砸到。   看来爬绳子的时候会出现幻觉,独孤敛了敛神,暗自提高警惕。   独孤继续往上爬,幻境换了一个又一个,独孤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应付着幻境比怕绳子本身要累得多。又爬了几米,幻觉再次袭来,这次独孤看到的是满身是血的于渊,他身上插着一把长剑,剑身泛着冷光,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却不是人类模样的自己,而是一只瞳色赤红的恶魔。   “原来你是恶魔,我真后悔认识你。”眼前浑身是血的【于渊】缓缓朝后倒去。   “我不是!于渊!”独孤慌忙松了剑伸手去够于渊,下一秒,一阵失重感传来,独孤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上了幻境的当。虽然二三十米的地方这么摔下去,以他恶魔的体质应该不至死,但是估计也要恢复上好一阵才行。   “哥哥!”   独孤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于渊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我……”独孤张了张嘴,慢慢回神,明白刚才所见的都是幻觉,但仍是被那惨烈的景象揪了心。独孤暗骂这幻境阴险,挑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闻见于渊身上熟悉的阳光气息,一时有些失控,用力回抱住对方。   见怀中的人一副幼鸟归巢的依赖模样,身体似受了什么惊吓般微微发抖,于渊心里蓦的一软,原先因为吃醋而生的闷气,也倏地不见了踪影。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独孤脚着了地,又把人拐进怀里,柔着声音哄:“哥哥怎么了?是伤到哪了吗?”   “我……刚刚在幻境里,瞧见你死了,被我杀死了。”独孤扬起脸,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恐惧,声音涩涩地说。   独孤平时总是沉稳冷静的,鲜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幻境大家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方寸大乱的样子,于渊还是头一次在独孤身上看见。   于渊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哥哥别怕,都是假的,我好好的在这里呢,嗯?”   “嗯,都是假的。”独孤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全放下。他不禁想着,如果知道了他是恶魔血脉,于渊还会这样温和地跟他说话吗?就算他能不嫌弃自己的血脉。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被体内的恶魔血脉影响,真的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伤到对方呢?   他把脸埋在于渊颈窝间,贪婪地呼吸对方身上阳光的味道,仿佛一个快冻僵的人,贪婪地沐浴着阳光,企图从里面汲取一丝温暖。   瞧不得两个男人腻歪成这样,风法师做作地咳了一嗓子:“你俩差不多得了,搅基呢这是?”   独孤动作僵了一下,恍然间想起他们还在游戏里,周围都是自家队友和守护之森的队员。独孤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于渊的怀里退出来,朝精灵王点了点头。好在脸上盖着面具,让他觉得不至于太过窘迫。   独孤又抬头望高处看,凌九卿已经看不到了,估计是成功登顶了,其他几个恶魔也都爬得远了,正被幻觉折磨的欲仙.欲死,没机会注意下面的情况。   独孤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恶魔那边我确认过,暂时不会捣乱,凌九卿现在想要抢夺神格,夺取神格以前应该不会对玩家出手,不过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另外爬这个绳索的过程会出现幻境,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要千万小心,尤其是爬到高处,万一摔下来可能是致命的。”   精灵王:“幻境的问题不用担心,咏唱者有一个专门克制幻境的技能。等下让她用歌声送我们上去。”   “那太好了。”独孤再次感受到有一群靠谱同伴,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为了让咏唱者专心唱歌,精灵王直接把人背在背上,医生给所有需要的人恢复了一波体力,独孤虽然也很想让医生给自己恢复一下,但是又不确定自己现在身上到底算什么属性,会不会被生命能量排斥,最终还是作罢了。   两队十人顺利爬上顶层,结束了最后一个关卡,从绳口钻出来。城堡的顶层比他们居住过的一层更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炭火烧得很旺,驱赶走身上的寒意。   先到达的凌九卿已经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喝管家递上来的热茶了。其他恶魔也各自找了位置休息。看见独孤和一群玩家一起上来,几个恶魔眼里都有些微妙。   凌九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算算恶魔利用的差不多了,也到了适合表白的时候。独孤麻利地捡起自己的迷弟人设,屁颠屁颠地跑回凌九卿身边:“大哥。”   “坐。”凌九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独孤便乖乖坐下:“大哥想跟我说什么?”   “我觉得是你想对我说什么。”凌九卿欺身凑近独孤:“现在可以说了,我听你说。”   独孤隐隐觉得凌九卿这个态度有点奇怪,但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露馅的地方,先前凌九卿也一直表现的对他信任有加,应该没什么问题。或许是恋爱脑的恶魔比较奇怪吧。   “是有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想对老大说。”独孤深吸一口气,决定按照原计划表白,虽然隔着面具,他依然敬业地扯出一张深情款款的脸,脑海里想象着于渊的样子,用爱慕的目光盯着凌九卿脸上的面具:“我喜欢你。”   出乎预料的,凌九卿却没有回应独孤,反而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   【表白意图被识破,技能使用失败。】   独孤蓦的瞪大眼睛,表白意图被识破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被识破呢?凌九卿表现出的喜欢他都一直是在演戏不成?   “路人甲。”凌九卿没有按照之前那样喊独孤身上的编号,反而叫了他的假名字。手上黑镰一甩贴上独孤纤细的颈项,也不隐藏什么恶魔身份了:“你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跟我表白?”   哦豁?独孤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情况?凌九卿碎片融合,记忆恢复了?   凌九卿倒不是真的碎片融合恢复记忆,他只是从幻境里看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曾经。在那些曾经里,他也叫凌九卿,技能却和现在不同,经历的游戏也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那里面都有一个路人甲,不带面具的路人甲。   虽然凌九卿没有见过022不带面具的样子,但看见幻境里的路人甲,他一眼就知道,那是他喜欢的恶魔。可实际上,那两局游戏里的路人甲却并非恶魔,而是个玩家。他在游戏里一次又一次地骗他,一次又一次跟他表白,再利用他的感情控制他,帮助玩家获得胜利。在那些幻境里,独孤使用的技能叫做祸心,那是一个恶魔专属技能。   凌九卿不知道幻境里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路人甲确是能够变成恶魔形态,又能使用恶魔的技能,先前他没有怀疑过路人甲哪怕一次,现在回想起对方的行为,倒是慢慢觉出了问题。对方说着是帮他取得神格,但第一天夜里拦下他狩猎玩家,他审讯玩家时对方也出手救了人,月圆之夜又阻止他给玩家捣乱,再到后面,那些玩家表现的对他亲近又信任。   凌九卿终于按不住心里的怀疑,他欣赏的,喜欢的,信任的对他忠心耿耿又聪慧伶俐的恶魔小弟,可能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玩弄他。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想给对方一个机会,万一幻境就只是幻境呢?只要他不对自己说出那咒语般的四个字,凌九卿就决定相信一切只是游戏NPC在恶意挑拨。   可是……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被对方用满是爱意的口吻吐出来,一如幻境中一次次经历的那样。   “呵。”凌九卿感觉有一把刀戳在他心口的位置。他自嘲地笑了下,他总嘲笑人类的软弱,嘲笑他们那些多余的感情。直到这一刀扎在自己心上,他才明白,原来恶魔也是有心的,被伤到了,也会疼。   作者有话要说:凌九卿:我这么爱你,你感动吗?   独孤:不敢动。 第95章   镰刀冰冷的刀锋紧贴着颈部的动脉,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独孤心里一瞬间转过许多个念头。求救?064的空间隔绝已经铺开, 于渊那边,只怕根本看不到自己这里的情况。硬拼,且不说凌九卿镰刀都在自己脖子上了, 就算凌九卿不出手,后面那三个联手,自己也打不过呀。最后想了想, 独孤决定,自己撒的谎, 跪着也把它圆下来。   “我大哥认识不久, 表白也是第一次, 大哥这话问的什么意思, 我听不太懂。”独孤的手紧张地握成拳, 又慢慢松开。他不必刻意掩饰自己的惊慌,只需要在里面增加一点疑惑与伤感的成分, 就显得比较自然。   他最奇怪的还是自己到底怎么翻的车, 只有知道这个才能对症下药, 解开眼下的死局。虽然技能使用失败, 对方不能继续攻略的, 但按照这一关凌九卿的性格, 没有直接割掉自己的脑袋,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为了保命,独孤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骗,他有意曲解着凌九卿的意思:“大哥是疑心我的心意不诚, 还是在拒绝接受我的心意,明明之前你对我也……”   独孤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像是自己也不确信似的,话锋一转:“还是说大哥对我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是我痴人说梦,肖想自己不配得到的感情了。”   “你明明知道问题不在这里!”凌九卿半点没被独孤的演技动摇,在幻境里,眼前的人哪一次表白不是深情款款?可结果的,反倒是自己被骗的像个傻子。   凌九卿想到这里,心里的怒气又翻腾上来。前两个碎片在游戏中失利他是知道的。如果真是因为眼前的人,那他……凌九卿指节微微用力,镰刀一点点压进独孤脆弱的皮肤,鲜红的血顺着颈侧蜿蜒而下,眼里杀意隐现:“说起来,你叫了我这么久大哥,我却连你的技能都没见过,不如你用给我看?”   另一边其他玩家在独孤被叫走后,发现空间被隔开,也有些担心起来。   “队长是不是在对恶魔进行催眠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医生看向被分隔的空间。   “他能有什么问题,他跟恶魔关系那么好,都亲上了,别人都翻车他也翻不了。”风法师阴阳怪气地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医生心里一突,忙去看路人乙的反应,还在嘴里纠正着:“什么亲上了,别瞎说,隔着面具呢。”   年修竹就不那么客气了,路人甲人不错,他平时都忍着很少杠对方了,哪受得了别人说:“我们队长那是为玩家献身,说话这么酸,你嫉妒啊?喜欢恶魔直说嘛,等会杀完了留一个尸体给你慢慢亲。”   路人乙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生气早就气完了,旁人这三言两语,还不至于影响他的心情。不过他确实有些担心独孤。现成的外援不用白不用,于是于渊走到精灵王身边,问:“请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精灵王没有给答复,而是看向了神语者,在这种奇怪的能力上,神语者最有话语权。   神语者思索片刻,打了个响指:“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把周围变成可透视状态,就能看见隔绝空间里面的情况。再配合我抽到的特殊卡‘欺瞒’,对方无法感知到我在使用的技能。也就是我们的视线不要太明显,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保持镇定,他们就不会知道我们已经能看见里面的状况。”   “有劳。”于渊说。   神语者敛起神色,先用掉技能卡,接着开口道:“神说,消除不可见之隔阂。”   被隔绝的空间在他们面前显现出来,005,064,090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凌九卿和独孤做在中间的沙发上,凌九卿的镰刀架住了独孤的脖子,刀刃已经割进去许多。于渊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当场冲上去。   独孤的催眠只怕是失败了,他得想办法救人。   关于技能,独孤倒是提前做过预设,如果凌九卿问起来,就说是催眠,然后找个玩家配合演戏就是。倒是对方一直没问过,让他比较意外。但是眼下对方已经怀疑到自己的身份,再找玩家配合演戏,只会让嫌疑越来越大。   正犹豫间,独孤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呢喃般的声音,温柔甜美,是咏唱者的声音。她说:“路人甲,你听得见吗?听得见,就动一下右手的小指。”   独孤弯了一下小指。同时心里再次燃起希望。他的队友在外面,他们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状况了,正打算营救呢。   咏唱者:“我们现在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你是不是催眠失败了,需要帮忙就再动一下左手,无名指。”   独孤照做。   咏唱者:“你先拖住,我们马上找机会救你。”   独孤心里有了底,表现得也从容起来。他没有再纠结技能,而是选择以退为进。   “大哥在怀疑什么?你也像其他恶魔那样,觉得我是玩家的卧底吗?我苦心孤诣为大哥筹谋良久,最后便换得大哥这样的怀疑猜忌?”独孤做作地惨笑一声:“也罢,左右我所求的,不过是大哥能得偿所愿,获得神格。现在大哥已经走到了这里,胜利在即,也用不到我了。我不在乎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结局,被大哥误会也没有关系,只是遗憾不能亲眼你成神。”   独孤说完便闭上眼睛。仿佛在催促凌九卿动手一般。   凌九卿杀过很多人,他不在乎,他杀人就像是从路边拔起一棵草,从地上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他不喜欢思考问题,他赖以生存的只有他强大的战力和一颗狠决的心。他从不给自己留任何隐患,威胁他的杀,挡路的杀,怀疑的杀,无用的也杀。他像个死神一样,毫无怜悯地收割生命。甚至在初级本里,他曾经屠过本,里面的玩家NPC还有恶魔,杀的一个不剩。   但是这一刻,镰刀架在独孤的颈间,他却觉得手里的镰刀那样沉重。明明眼前的人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凌九卿紧了紧握着镰刀的手,下定了决心。   接着转弯朝凌九卿袭去。杀手用用掉了于渊和自己的两张瞬移卡,直接穿进空间内,秒了隔绝空间的064。同一时间,歌声响起,“叮!”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纯白的光矢擦着独孤喉咙撞向抵在独孤颈侧的镰刀。风法师用风墙顶住005吹过来的火龙。精灵王拉开银色长弓,箭羽直逼090面门而去。   独孤早有准备,在于渊光矢飞至的一刻用手撑了一下沙发,起身后撤,脱离凌九卿黑镰攻击范围,一溜烟逃回玩家阵营之中。。   凌九卿这下也不用再猜测什么,独孤这一撤,就证明他先前说的都是谎话,身份算是彻底坐实。   凌九卿用镰刀挥开纠缠自己的光矢,红着眼睛看向独孤:“你果然都是骗我的。”   独孤往于渊身后一躲,探出半个脑袋,怂得理直气壮,全没有刚才半分视死如归的气势,嘴里还bb着:“立场不同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凌九卿被气笑了,这只怕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可笑自己竟像个傻子似的,被他的虚情假意感动得团团转,要不是那幻境提醒,现在只怕已经落入对方的掌控。   “也罢,等我获得了神格,再把你们杀光。”凌九卿眼里满满的杀意,也不理会身后陷入苦战的恶魔,用镰刀挥开于渊的光矢,径直朝管家走去:“巫神在哪,我要见他。”   管家对眼前的混战视若无睹,听见凌九卿的问题后,公式化地回答道:“请客人耐心等……”   凌九卿才不想等待,他打算杀了碍事的管家自己去找,黑色的镰刀劈向管家的脑袋。可挥到一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了。   巫神出现在管家身前,手里握着镰刀的尖端,扬着脑袋看向凌九卿,眉眼张扬,嘴里噙着笑。他比凌九卿矮了差不多一个头,气势倒是不弱半分:“你要见我?那你现在见到了。”   “神力给我。”凌九卿霸道地要求着。   “别急,还有最后一场面试。”巫神对凌九卿的冒犯很是宽容,凌九卿确实是他最看好的夺舍目标。不过巫神可不想顶着一张丑脸过几百年,所以这最后一关的面试,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面试。   巫神一挥手,十几个人的面具尽数掉落。露出他们原本的面容。   “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养眼许多呢,这倒是令人为难了。”巫神说着为难,眼里笑意却不减。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在独孤,于渊,凌九卿还有精灵王四人身上停的时间最久。   论长相,他最喜欢于渊那副绝美的面孔,但身形,他却更喜欢独孤这般轮廓柔美的少年身体,或者精灵王那样体态丰腴和美的女人,但凌九卿身上充满了强悍的黑暗能量,跟他自己的能量最为相容,况且凌九卿面容是粗犷了些,但五官深邃硬朗,不是他喜欢用的脸的类型,但却是他喜欢的男人类型。   巫神扬手拍了两声,响亮的狼嚎声响起,四方墙壁落下,露出数百只狼,把他们休息的大厅团团围住。巫神伸手指向凌九卿身后:“杀了他们。”   余下三只不成气候的恶魔已经被玩家合力解决了,目标只剩下在场的是个玩家。凌九卿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虽然他原本打算等继承神格后亲自动手,但有人愿意代劳,他也并不介意,也不担心会因为玩家死亡而提前结束游戏,说实话,他不认为狼群有能力解决掉所有玩家,尽管他们有几百只。   “走吧,还是你想亲眼看他们怎么被吃掉。”巫神背过身用余光瞥向凌九卿。   “不了。我还是对继承你的神力更感兴趣。”凌九卿杀人不是因为他喜欢杀人,这样的场景,并不能让他提起兴致。他所追求的,只有极致的力量。   凌九卿随着巫神离开了。   独孤看向狼王的位置,吹了声口哨。狼王也朝他看过来,他知道,这是独孤打算履行约定的暗号,不过他很好奇的是,自身难保的独孤,打算怎么履行约定助他脱离巫神的控制。   “等会交给我,我跟狼王单独聊,你们别过来。我要用替身卡,你们在的话,我怕会干扰卡片效果。”独孤低声跟同伴解释了句。   精灵王:“注意安全。如果发现不对,给个信号,我们支援你。”   “好。”独孤应了一声。用掉了那张替身卡,使用目标是自己,替身对象是巫神。然后大步朝狼王走去。   狼王用力眨了眨眼睛,他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然眼前的少年怎么突然变成了巫神的模样,而且尽管理智上知道对方不是,潜意识却不停地拉着自己去相信对方就是巫神。   独孤走上前,狼群没有攻击他,反而朝后退了退,这种误导的感觉太强烈了,他们也跟着迷惑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只有狼王还维持着一丝清明。   “宿衡,我是霖染。”独孤唤了一声,这是他从史料中找到的,狼王和巫神生前的名字,只有长辈和关系亲近的同辈才会这样唤他门。   霖染?狼王猛地一怔,眼前的少年和记忆中白衣国师的影子逐渐重合起来,狼王的意识开始恍惚。   “你是小染?”高大的白狼温顺地把脑袋趴在自己的前爪上。鼻尖轻轻顶了顶眼前的少年。   独孤点着脚费力地摸了摸狼王鼻梁上的毛毛:“是我,我来放你自由。”   眼泪泉水般从狼王的眼眶里涌出来,洇湿了独孤脚下的地面。狼王只觉得巨大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不知道是自由更让他感慨,还是霖染久违的温柔。他浑浑噩噩地等待了三百年,绝望了三百年。一个人作茧自缚地,守着那个没有希望的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只要我攻略的够快,翻车就追不上我。 第96章   独孤温柔地叹息着, 像是在为对方的悲伤而悲伤, 他静静等着狼王发泄情绪,不厌其烦地说着话,安抚对方。   “我明知道是队长在用替身卡, 但一眼看过去还是会觉得那就是巫神,这卡片效果太神奇了。话说队长和狼王嘀嘀咕咕说什么?我看狼王是不是在哭?”医生小声跟年修竹谈论着。   “确实在哭,不过这个有用么?就算短暂迷惑住了狼王不是一会还得露馅?”年修竹抱着胳膊, 有些不以为然。   于渊只觉得独孤摸在狼王脑袋上的手格外刺眼。对恶魔也是,狼王也是, 独孤对每一个攻略对象都这样温柔吗?   “宿衡, 我是喜欢你的, 你也喜欢我, 对么?”另一边独孤聊了半天终于找到适合的时机抛出了致命的问题。   “我当然爱着你。”狼王迫切回答着。   【当前目标好感度95(深爱), 是/否使用技能?】   独孤被这过高的好感值吓了一跳,狼王对巫神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也不知道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独孤确认使用技能, 并解除了替身卡效果。   于此同时, 所有玩家耳边响起提示音:【巫神的试炼完成, 恭喜玩家通关中级竞技场, 测到符合支线任务开启条件,是否开启支线任务?提示:支线任务目标,消灭巫神。奖励:一个激活成神试炼的名额。】   成神试炼让玩家心头一震。虽然先前听到巫神,大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但被证实的时候,仍有一点不真实感,毕竟这么多守门人里,真正成神的,都是凤毛麟角。   独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不管是自己开启试炼,还是队友开启试炼,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另一方面他答应了狼王帮他解脱,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于渊也选了同意,因为他知道独孤是一定会同意的。杀手虽然不在乎试炼,却对和那个凌九卿交手十分感兴趣,刚才那三个恶魔太弱了,他们人又多,他还没打爽呢。至于医生和年修竹,自然也无法拒绝成神试炼的诱惑。   精灵王那一队也是如此,富贵险中求,他们即将升入高级竞技场,多一分筹码总没有坏处。   确认完毕后,现场的玩家一个都没少。大家面面相觑,眼神微妙。成神试炼的名额只有一个,除了已经开启过试炼的于渊和杀手,谁不想得?   精灵王主动抛出橄榄枝:“任务一起做,至于谁能激活试炼,各凭本事,如何?”也就是说在名额确定前,大家依旧合作而非竞争,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障玩家的安全。   “可以。”于渊代替独孤应下。成□□额以后还会有,相比之下,独孤更在意的,应该是他这些队员的性命。   替身卡效果解除,狼王脑袋一清,终于发现眼前的少年并不是他心里的霖染。同时他察觉到自己被对方控制了。狼王的眼里染上几分被愚弄的怒气:“这就是你承诺我的帮我解脱?”   独孤面对狼王的愤怒,半点不慌:“你自己好好感受,现在巫神对你的控制还在吗?”   狼王呆了呆:“倒是不在了。”   独孤笑起来:“我没骗你吧。”   狼王没被独孤绕进去:“我的确摆脱了他的控制,但是却不得不听从于你的钳制。我要的解脱可不是这个意思。”   狼王没说的是,比被控制更让他愤怒的是,对方居然伪装成霖染,利用他对霖染的感情,这简直是对他感情的玷污。但又想到,霖染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心怀天下的白衣国师,而是变成了现在玩弄权术,杀人如麻的红衣巫神,狼王又觉得这些坚持没有了意义。   独孤假装没看懂狼王的恼羞成怒,只是安慰了句:“急什么,我又没有养狼的爱好,等解决了巫神,我就离开,到时候,自然放你魂魄安息。”   听到魂魄安息,狼王知道独孤没有赖账的意思,复又忍耐下来。   安抚住狼王,独孤转身招呼队友。   “这就行了?”医生有些新奇,这是第一次看独孤催眠恶魔以外的人。不,甚至不能说是人,对方明明是一只体态巨大的狼妖,追杀了他们一整路,现在这样低眉顺眼的趴在地上,倒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医生没忍住,偷偷撸了一把狼毛,咦,这么大只一狼王,毛毛还挺软和。   医生越摸越顺手,年修竹看不下去了,一把扯过她的手,教训道:“你这女人能不能矜持一点,乱摸什么,这里面住的是个男人的灵魂。”   “那怎么了,我摸的是狼毛,就跟摸头发一样啊。”医生茫然地瞪着年修竹,不明白他突然又抽哪门子风。   “后面的流程麻烦狼王给我们讲一下。凌九卿被巫神带去哪了?巫神要怎么夺舍?”虽然控制了狼王,独孤在语气上,还是给了对方应有的客气。   狼王:“应该是去了巫神的房间。巫神的神格不是□□凡胎能够承受的,所以每隔几十年,他就要在身体崩溃前找到一个适合的替代品。每当□□濒临崩溃,他就会把神格封印在一颗红水晶之中,平时不过是从里面借一点力量出来。”   “他现在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没办法把水晶放在身上,所以那水晶只能放在房间里封印着。当找到传承者后,他就会把封印解开,神格灌注到对方体内,搅碎对方的灵魂,直接换上自己的。”   年修竹打断道:“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巫神自己的身体呢?他既然是神明,他自己的身体总能够承受神力吧?干嘛非要用别人的?”   狼王:“他若是个完整的神明,也不会被困在这方世界之中了。他为了留在这个世界,早在成神之时,就生生将自己的灵魂和躯体剥离开来,后来炼成了最初的雪原狼,也就是我的这副身体。”   医生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史料,说将军为国而战,重伤濒死,国师将他炼成第一只雪原狼:“所以他是为了救你?”   狼王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热气,眼神燃着怒火:“救我?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后来我才知道,就是他命人将重要军情透露给敌国,才导致我重伤濒死的。一手夺走我的军权,再将我做成狼妖,来完成他的野心,他这一箭双雕的算盘倒是打得极好。也正是因为我这副身体却是融了他的神骨和神血在其中,所以才能三百年不死不灭,但也因此为他所控制,不得解脱。”   独孤好奇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恩怨纠葛,但现在显然不是八卦的时候,独孤把话题带回正事:“那只要在巫神夺舍之前,抢过他的神格,毁掉他的身体,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彻底消失了?”   狼王:“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事实上那神格里蕴含着精纯又暴戾的巫之神力,巫神以外的人只要碰到那神格,就会在短时间内被神力碾碎。”   “那如果是你去抢夺神格呢?”独孤突然开口。   狼王闻言一愣,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毕竟在他三百年的认知里,他的身体由巫神完全掌控着,他怎么可能违背巫神的意愿,去抢夺他的神格。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独孤要求他去抢神格,他确实是能够出手的,而且他本就是用神的骨血锻造而成,接触神格自然没有问题。   “应该可以。”狼王站起身来,爪子无意识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暴露出内心的不平静。等了三百年,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走吧。等会我们想办法引开巫神,你趁机抢夺神格。”独孤简单敲定了计划。   独孤带着玩家朝巫神的房间走去,却在门口看见了守门的管家。   管家伸手一招,上百纸人男仆挡住了大门。   “嗷呜。”狼王召唤一声,狼群便朝着男仆撕咬过去。   “您要背叛巫神大人了吗?”管家仰视着狼王。   “背叛,我何时效忠过他?”狼王冷笑着说:“让开,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我不杀你。”   管家摇头笑道:“请您踩着我尸体过去吧。”   “你在逼我?”狼王眯起眼睛。   管家没有说话,又躬身行了一礼。   “认识?”独孤有些好奇,这个管家给他的感觉确实比较特殊,作为巫神手下唯一的活人NPC,他比手下的纸人还像纸人。   “他生前是我的副将,死后被巫神用秘术做成了活死人。”   年修竹问:“他是你的副将为什么绑着巫神?而且为什么他没被变成狼人?”   狼王泛着幽绿的眼睛紧盯着眼前的管家:“他从一开始就是巫神安插在我手下的,我手里的情报也是他泄露的。至于没办法做成狼人,是因为他那时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   “他的技能是传送吗?”独孤问。   狼王:“是瞬移。还有召唤那些纸人。但仅限于城堡内部,他的能量也来源于神力,离开城堡一定范围,就会死。我来对付他,你们先进去吧。”   “那这里交给你了。”独孤点头,瞬移这个技能可不适合用来拦人。管家也没有阻拦玩家的打算,他只是有话想单独和自己昔日的将军聊聊。   推开大门,独孤以为会看见巫神用神格杀死凌九卿,或者凌九卿在抢夺神格,但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好整以暇地相对而坐,正在心平气和地品茶。   独孤:啥情况?主线任务都通关了,凌九卿怎么还在?在就算了,两人都不着急神格,在这里喝茶聊人生?   像是看懂了独孤的疑惑,巫神轻笑一声放下茶杯:“发现狼王的控制权被抢走后,我就跟这位先生深入聊了一会。我还在奇怪这批客人的水平未免太高了些,原来是异界来的客人,把你们当做普通奴隶对待,倒是在下失礼了。”   独孤套话:“普通奴隶?你是说其他客人?”   巫神微微额首:“自然,聪明如你,不会真以为他们是什么商队被救来的吧,不过是我从奴隶市场挑了一批体质和能力都比较优秀的奴隶而已。你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让狼王脱离我的控制的。”   答催眠独孤怕凌九卿拆穿他,说祸心那纯属自爆更不可能,独孤抿乐抿唇,开始胡扯:“我有一张神秘的卡片,可以替换身份,我替换了你的身份,按照因果,狼王就成了我的手下。”   “倒是神奇。”巫神不置可否。现在的事情超出他理解很多,他也能预感到,今天恐怕很难善了。这些异界之人都是冲着他的神格来的,不过让他这么轻易认输,也不可能。   “巫神不是挑中了044作为夺舍对象吗?为什么不出手?”既然大家都敞开了说,独孤也问得毫不避讳。   巫神笑着看了独孤一眼:“他并非人族,就算我全新辅助他成就神位,他也继承不了我的神格,同样我也没办法谋取他的身体。我们一开始本就该是同盟,至于为什么会站到对立面,我想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独孤一哂,他倒是没有想过,恶魔无法继承巫神神格的确更符合游戏逻辑,恶魔每次在游戏中,总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这样看来,他从一开始等于就在给凌九卿开空头支票,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倒也相配。   巫神又补充道:“另外,这位先生刚刚告诉我一个消息,你们开启了一个任务,是杀死我,而他的目标是阻止你们,所以他和我短暂地结了盟。虽然不是最满意的身体,但是也都合格了,错过你们,我这破败的身体,可很难再撑到一个合意的身体出现了。”   独孤不知道如果玩家死去,身体会不会被留下,他好奇地是另一个问题。他们所经历的游戏副本,真的只是个副本,还是实实在在的异方世界,如果是完整的世界,他大概没办法再那样随意地把那个世界的原住民叫做NPC了。   “废话少说,那个081交给我,其他的你自己处理。”凌九卿早看于渊不顺眼了,不只是因为独孤的事,光明与黑暗本是天敌,对方身上纯正而强大的光明气息让他看到就感觉天然排斥。   “凌九卿,你的对手是我。”杀手却横来一剑挡在凌九卿前面,他渴望与这样强大的恶魔对敌,也想检验一下自己三个月来在路人乙手下的训练成果。   “你?”凌九卿本来被拦了路,有些恼怒,但杀手身上有些同源的杀伐气息,和手里的双手巨剑却又让他燃起一丝兴趣:“也罢,那就先杀你,再去杀081好了。”   “这打不开,我们去正厅。”杀手有意把人引走。   “可以。”凌九卿想了想,觉得对自己有利,杀手在这里,如果不敌,队友随时都能出手帮忙,但是去了正厅,他就是一个人,他那个技能卡也已经被用掉了,逃不出自己手心。   “当心。”独孤明白这是杀手自己的选择,便没有阻拦,只想着早点把这边结束,万一杀手那边打不过凌九卿,还来得及救。   杀手咧了下嘴,眼里带着利刃出鞘的犀利:“不用担心我,没遇见你们之前,我一个人也是拼着命活下来的。”   房间里还剩九个玩家,和巫神自己,巫神看起来很孱弱,脆弱的皮囊可以轻易杀死。   但随着红色水晶里的能量灌注到他体内,他的气势却不断攀升起来。   精灵王没给他准备的时间,弯弓搭箭,随着弓弦一声嗡响,箭矢流光般朝红色的水晶飞去。却在即将集中时停了下来,像是被凝固在空气中,箭尾嗡动几下,最终失去力道,碎成点点星芒。   独孤想起巫神先前接下凌九卿的镰刀,似乎用的也是这一手。   “用合击。”精灵王脸色未变,她早有预料,刚刚那一箭只是为了试探。   咏唱者的歌声响起,这次是一首战歌,只是听到,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浑身充满力量。   神语者:“神说,愿你无坚不摧。”   三道光箭同时搭在弦上,却并非同时飞出,而是一根赶着一根,连珠炮般朝前飞射。风为它们辟开前路,箭速快了不止一倍。当第一根箭矢到达时有片刻静止,但随后,第二根第三根,就像钉子一样把第一根箭矢敲进了结界里,重重击在红色水晶上。   “唔——”巫神吐出一口血来。水晶倒是完好无损,只是还没等他站稳,铺天盖地的光明神力朝他压过来。   光明神力和光明之力只差一字,但威力全不可同日而语,于渊卡得时间很准,趁着神格支起来的结界被精灵王击破的一刻,将神力灌注其中,让还来不及修补的结界,轰然崩塌。   巫神伸手揩去唇边的血迹,嘴角露出几分嘲弄:“以多欺少?”   独孤:“应该说是全力以赴。”论嘴炮独孤向来是不认输的。 第97章   “砰。”身后大门被狼王猛地撞开, 他嘴里叼着浑身是血的管家甩到巫神面前。   “宿衡, 你是来杀我的吗?”巫神摇晃着站直身体,宽大的红袍越发衬得他身体单薄瘦弱,他笑得时候, 嘴角还挂着血,看上去有些可怜。   “别叫那个名字!”狼王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也罢,你现在有了新主人了。”巫神捧着水晶朝狼王走过去, 走几步,就有血从喉咙里涌出来, 眼看是到了强弩之末。   独孤适时插了句:“我跟将军只是合作。”对巫神的戒备没有丝毫松懈。   “合作?也对, 只要我死了, 他就解脱了, 你们也可以得到我的神格。”巫神又吐了口血, 眼里现出一抹厉色,配着脸上的血污, 看着仿佛吃人的艳鬼。   巫神突然发难, 他一抬手, 漫天血光便朝着他手心凝聚而来, 他整个人又像是枯木逢春一般, 快速回复, 连惨白的脸色都渐渐红润起来。于此同时,外面与仆人缠斗的白狼一只皆一只消失,狼王也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巫神神色傲然:“你控制得了他的行为又如何,他的骨头和血都是我的, 他的生命力我也可以随时抽取。不过区区几个凡人,真以为可以奈何地了我?”   当生命力被完全抽走的一瞬,狼王恢复了人形,只是满身伤痕累累,眼看是要不成了。但狼王眼中却带着几分快意:“终于,三百年了。我终于可以解……”   巫神眼中染上疯狂:“你以为可以摆脱我吗?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活死人,我要把你的灵魂和我的绑在一起,即使你死了,也只能跟着我,生生世世陪着我!解脱?你休想!”   “巫神有些不太对劲。”独孤退到于渊旁边小声道。   “嗯,疯了。”于渊觑着巫神,在心里思考着对策。巫神已经恢复到全盛状态,他要想赢,必须全力进攻,但这样以独孤的敏锐,很可能会发现他隐藏的身份。另外,他觉得就算是成神试炼,也不该难到必须凭借神力才能获胜,这不合逻辑。一定还有什么其他途径,可惜关于成神试炼所有人都没有经验,能够参考的东西太少。于渊打算先观察一下再说。   “你干什么?”巫神突然瞥见,地上医生正在用技能给狼王疗伤,因为先前闯关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次疗伤,她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技能卡。   “啧,你嫌自己体力太多用不完吗?”年修竹不赞同地讽了句,人却挡到了医生前面。   “我想救他。”医生因为体力透支,额头沁出了汗水,眼神却格外坚定。但她的手很稳地搭在狼王的心脏处,白色的生命能量毫不吝啬地倾泻而出。医生倒不是因为耗了两把狼毛就对狼王产生了什么特殊情感,只是单纯地同情这个痴情男人的遭遇:“只要他不死,就不会被做成活死人,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是自由的!”   深爱一个人,却被他害得险些丧命,又变成巨狼,身不由己的供对方役使了三百年。甚至死了还要被对方做成活死人。狼王未免也太可怜了!   独孤也对医生的做法有些讶异,但没有阻止,他尊重每一个队友的判断。医生说过她在现实中也是医生,医者仁心,大概是不忍心一个生命在眼前这样消失的,况且狼王也帮了他们不少。他承诺了对方要让对方解脱,现在医生等于是在帮他旅行诺言。   忽然一直安静待在巫神手里的红色水晶开始闪动,一团白色的光芒从里面飞出来,缓缓飘向医生。玩家都愣住了,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这猜测很快被巫神证实。他对着那光团跳起脚来:“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我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吞噬别人的生命吗?我用成千上万的人命,养了你整整三百年!你现在告诉我,你其实喜欢救死扶伤的?”   白光没入医生的眉心算是对巫神无声地回答。   提示音再次响起【支线任务完成。】   独孤一愣,巫神不是还没死?但他旋即反应过来,巫神虽然没死,但是他的神格被夺走了,巫神不在是巫神,也算是一种消灭吧。   虽然受到任务提示,他们却没有被立即传送出游戏,医生在白光没入的一刻,就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她的身体漂浮在空气中,神格正在和她的身体渐渐融合。   门外,男仆们失去法术支撑,迅速变成纸人,血肉模糊的活死人管家也彻底断气。   另一边,杀手在凌九卿强压下苦苦求生,就武力而言,凌九卿的攻击技巧不如于渊,但力量上却更强,何况他还有把可远攻可近战的镰刀作为辅助。若是三个月前的杀手,只怕撑不过一分钟就要没命了,现在他却足足撑了近五分钟。   然而也到了极限。杀手感觉自己每一秒都在和死神擦肩,他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能做地只有依靠战斗本能,拼命地活下去。直到收到提示音,凌九卿从眼前消失。杀手知道是队友那边完成了支线。杀手累地直接瘫倒在地上,又觉得无比满足,咧着嘴笑起来,这一战,真痛快呀。   失去神格的巫神已经彻底没了威胁,失魂落魄地坐到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空气发呆。狼王在医生的救治下恢复了清醒。独孤主动解除了技能控制效果,巫神附加在狼王身上的控制也不见了。   反正任务都完成了,闲着也是闲着,独孤开始八卦起来:“三百年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从哪些史料里拼凑了一些,但是史料虚虚实实,哪有正主说的明白。独孤问着,心里也存了一点解开两人之间心结的意思。   “三百年前啊……”狼王看着满身是血的巫神,眼里露出追忆的神色。   三百年前,那时的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并起。他们所在的帝国不过是诸多国家中并不强大的一个。连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国家也风雨飘摇,像大海里随时会倾覆的小舟。但这一切跟年幼的霖染和宿衡关系不大,彼时他们只是两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霖染和宿衡少年相遇,一个是巫族的小天才,博学清雅,一个是将门的小公子,意气风发。那时候巫族在成年礼前,有戴面具的习俗。宿衡小时候有些犯浑,见到明明是同龄,却说话温文有礼的霖染,就忍不住逗弄,一把掀掉了霖染的面具。   他本意是气一气对方,却没想摘了面具,底下竟然是一个比女孩还漂亮的少年。更没想到之前清雅温润的少年,被摘掉面具,竟然一瘪嘴哭了出来。   成年礼之前面具摘掉,在巫族是十分不详的预兆。霖染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从小过得顺风顺水,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打击。   宿衡从小在军营长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吓得傻了,手足无措地去哄人,可他哪里会哄人,结果越哄人哭得越凶。只是霖染这一哭,不知怎么就哭进了他心里。   再见时,宿衡是初入战场,杀伐决断的少将军,霖染也已摘下面具,露出了轮廓分明儒雅俊逸的脸庞。霖染成为队里的随行巫师。再见到年幼钦慕之人,宿衡自是欣喜若狂,一有了闲暇就找霖染叙旧,霖染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记着仇,偷着算计宿衡吃了几次小亏。宿衡心里清楚,却不与他计较,反而觉得霖染心里在意他,兀自觉得挺美。   一来而去,霖染觉得没意思,也不再捉弄宿衡,两人反而渐渐相熟。战场艰险,几经生死,两人间的情义也逐渐加深。   一次大胜以后,宿衡在庆功宴醉了酒,终于和霖染表白了心迹。他没想到霖染也对他有情,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当晚就睡到了一处。宿衡情动时对霖染许诺,等到天下太平了,他就解甲归田,和霖染一生一世。   可宿衡没有等到天下太平,反而先等到都城沦陷,父亲与国师战死的讯息。   那一天,国家没了皇帝,宿衡没了父亲,霖染没了老师。他们的世界开始塌陷。   幼帝登基,左相摄政,霖染临危受命接过了国师一职。朝臣迁都南逃,霖染作为国师自然要跟着。霖染不想去,他放不下独守边关的宿衡,也排斥朝廷的诡谲复杂的权力场。他做不到师傅那样处事周全长袖善舞,他只想跟在宿衡身边,陪他征战四方。但宿衡却坚持劝他离开,那天两人之间爆发了唯一一次争吵,宿衡张嘴江山社稷,闭嘴百姓家国。霖染明白,对方说得都是对的,山河飘摇至此,他做臣子的别无选择,师傅确实还有别的弟子,但自己是他从小培养的继承人,也是同辈中天资最出色的。   霖染都懂,但霖染心里仍希望,宿衡能留他。可宿衡眼里,家国显然比他来得重要的多。霖染赌气地对宿衡说,你若要我走,以后就别再来找我,我们之间种种,我也当没发生过。   宿衡也狠,给他扣了个头,说恭送国师大人。   宿衡则守着北边的战线,一守就是七年,中间几度生死,却苦撑着一口气熬过来了,濒死之际,他总想着,要活着回去,再见一见他朝思暮想的少年。他会好好跟他道歉,求他原谅。宿衡从少将军熬成大将军。   七年后,他得胜归朝,在拜将台上简单了霖染。霖染一身红衣,风华绝代,却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笑得客气又疏离,叫他将军。   宿衡还没来得及去和霖染缓和关系,就接到再次开拔的命令,这一战至关重要,是他们收复旧都的关键一战。宿衡本已计划妥当,却没想到军情泄露,中了埋伏,等被副将救回来,已经去了大半条命。他浑浑噩噩将养半月,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眼看是不成了。突然一日,他听说了霖染悟道成神的消息。成为巫神的霖染说有个办法可以帮国主平定天下,问宿衡愿不愿意牺牲。   宿衡心甘情愿地做了霖染的试验品,霖染把骨血给了他,他被做成第一只雪原狼,靠着秘术,霖染养出了一整只雪原狼军队。霖染没有食言,当真带着雪原狼军队平定了天下,幼帝登基,成了帝国第一任皇帝。   在帝王登基那天,霖染报复一般,亲口把自己在他身边安插亲信,盗取军机的过程与他和盘托出。然后冷笑着说,这就是你要的天下太平,你可要好好看着。   三百年一晃而过,宿衡是浑浑噩噩的雪原狼王,霖染是风光无限的巫神国师,他控制着雪原狼,自身又有堪比神明的能力,连历代皇帝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可没人知道霖染心里究竟想要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狼王回忆完曾经,发现最大的隔阂还是发生在两人分别的七年,也是那七年,让他心中正直善良的霖染,变成了喜怒无常的国师。   狼王撑起身体,挪到巫神旁边,俯下身问:“那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巫神挑眉看向狼王,眼里涌动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好,我告诉你。”   霖染被召回都城时,年纪尚浅,他空有才学报复,却不懂得人心险恶。那些人垂涎他的权利,又贪慕他的皮囊。幼帝撑不起诺大的朝廷,左相身为摄政王,才是真正手握权柄之人。而左相暴虐又好色,最喜欢漂亮的美少年,一眼就看中了年轻俊逸的国师,他用幼帝的性命和边关将士的粮草威胁他。霖染想死又不敢死,身为国师的责任让他必须撑下去,这一撑就是七年。   左相这人私生活有些变态,玩起人来更是花样百出,霖染受尽□□,道心尽毁,修为也一落千丈,他恨左相暴虐昏聩。他恨幼帝无能,恨其他人的冷眼旁观,他最恨自己,即使这样了都舍不得死去,还想固执守着天下太平的愿望,那起初是师父和宿衡的愿望,后来也成了他的执念。   终于有一个机会,霖染无意从师傅的遗物中找到一个地图,那里埋藏这一个曾经的巫神留下的神格,霖染强行将神格与自己融合。他成功了,一跃从空有身份的国师,成了真正的巫神。成功后霖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秘术把左相的灵魂抽出来,天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让他魂飞魄散。接着他又对朝廷上下进行了血洗,把知道他曾经不堪的人杀得干干净净,仇是报了,可是昔日的霖染也彻底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半疯的红衣国师。   再见宿衡,看他七年未变的音容,还如以前一般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眼里却干干净净的,不知怎么的,霖染就连宿衡也一起恨上了。恨他的出现,让自己觉得更加不堪,恨他七年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不闻不问,更恨他当年在自己心里种下那个天下太平的愿景,让自己为此苦苦熬了七年。他心里明白这其实是迁怒,可他就是委屈,就是恨,他恨不得宿衡去死,又舍不得他真的死去。   所以霖染布下一局,毁了宿衡,又用自己的骨血给他做了一副狼躯,让他永世陪在自己身边。后来就是巫神率领雪原狼平定天下的故事。   别人私底下都说巫神大人亦正亦邪喜怒无常,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是太平天下最大的保障。霖染平定了天下,得到了比昔日左相更大的权势。那段被羞辱的历史被彻底埋葬了,甚至连史官的笔,都只能照着他的意思来写。   可霖染却依然觉得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抓不住,他的师傅走了,爱人没了,其他人畏惧他,却不亲近他,连生存的躯壳,都要靠骗的抢的,唯一握在手里的神格,其实也从未真正属于他。   狼王过往只知道红衣国师的可恨可怖,今日才明白原来他也有这样可悲可怜的一面。他的霖染,是生生被人打折了傲骨,摧折了道心,逼疯了神志。可即使如此,即使手上沾满鲜血,他还是完成了当初的承诺。他的确对不起他杀死的人,但是他对得起这个天下。   “小染。”狼王忍不住把霖染抱进怀里,怀里的少年那么瘦,一捏就碎似的。想到哪七年霖染经历的种种,狼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痛得像撕碎成两半,他吻住少年的额头,给他一句久违的的道歉:“对不起,是我来得太迟了。对不起,我当初不该逼你走。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回来,早点发现就好了。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他折磨了我七年,我折磨了你三百年,说起来,吃亏的是你。”巫神把头撇向一边,目光依然空空的,只是眼底氤氲的水汽暴露了内心的脆弱。   狼王却觉得不恨了。他恨了三百年,可仍挡不住心底对霖染的爱意,他早就栽得彻彻底底:“都过去了,小染,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巫神了,我也不是狼王了。天下还太平着,以后就我们俩,好好生活,好不好?”   “你……不恨我了?”巫神有些迟疑着问。   “不恨了。”狼王抱着对方的手紧了紧。   “可惜……太迟了。”巫神却说:“就算刚才吸取了你的生命力,也不过是饮鸩止渴,这副身体不行了,我已没几年好活。”   狼王“你活着几年,我就陪你几年,等你死了,我就和你埋在一起。你说过我们的灵魂缠在一起,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在一起。”   巫神推了狼王一把,可惜手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不要埋在一起。”   狼王有些难过:“小染不愿和我生生世世吗?”   “笨蛋!”霖染终于忍不住骂出来,脸上染上薄红,眼里露出几分年少人的羞恼:“这不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早就和你的骨血融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出副本~ 第98章   当清晨的朝阳再一次洒落, 医生终于幽幽转醒, 同一时间,玩家脚下一轻脱离游戏。   中级竞技场的基础分比初级竞技场翻了一倍,也就是单场200分, 但奖励分不变还是一百以内,因为开启了支线任务,这局通关的玩家奖励分都得了五十以上的奖励分, 医生更是干脆拿了个满分。   独孤得了两百七,加上先前剩下的三十分开启了最后一个支线技能定向传音。既攻略成功后, 可以在游戏中随时向攻略对象传音。和第二个技能眉目传情不同, 那个是被动技能, 在潜移默化中积累好感, 让玩家攻略得更加轻松, 定向传音是一个主动技能,可以在攻略成功后, 更加便利地对被攻略对象下达命令。   第一阶的支线技能独孤开启完毕, 第二阶的支线技能需要的技能点分别是四百、五百、六百。加上中级升高级需要的五百技能点, 总共是两千。两千技能点仅靠中级关卡显然很难攒齐, 当然绝大多数玩家也没有能力在中级场一直顺风顺水, 更多的则是早早输掉游戏, 回退回初级场再战,这期间技能点并不清空,是逐渐累加的。当然支线技能也并不必须要在中级场就全部开启完毕,也可以等到高级场再慢慢开启。   独孤求败小队的成员很有默契地在领过奖励以后聚集到团队训练室中。医生还在好奇后来发生的事情, 但指望于渊给她讲故事不可能,杀手在外面打架,同样没听见,年修竹倒是可以将,但年修竹说话杠里杠气的,听他将故事,里面的人物不是脑残就是有病,根本没法听。最后医生还是凑到独孤面前,这方面,她只能相信队长了。   独孤没有辜负医生的希望,作为一个漫画画手,他讲起故事来也挺有画面感的,听得医生潸然泪下,一会心疼狼王一会心疼巫神。   “那他俩最后怎么样了?”医生抹着眼泪问。   年修竹不耐烦地插话:“还能怎么样,巫神那疯子没了神格就是个普通人,身体又不好,估计两个人找个小地方隐居起来呗。活个三年五载的,等巫神断气了,只怕那狼王那傻子还得跟着殉情。”   医生吸了吸鼻子,真诚祝愿:“至少他们灵魂是绑定的,轮回转世可以再续前缘,希望来生他们能够生在盛世,和和美美过完一生。”   年修竹冷笑:“来生投胎成什么还不好说,说不定一个是屠户,一个是猪,再续什么前缘?”   “你闭嘴!”医生快被他气死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就不能盼人家一点好?”   “我只信今生,不信来世。”年修竹抱起手臂:“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她等我七年,更不会花三百年彼此仇恨。”   医生也顾不上悲伤了,没好气道:“小屁孩谈过恋爱吗就在那大言不惭。”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独孤连忙打断:“故事也讲完了,说说神格的事吧?最后神格为什么会突然失控朝你飞过来,原因我一直没想通。神格若真喜欢心地善良的人,一开始也不会被巫神得手吧?”   医生正色起来:“这个神格确实不是巫神的神格,是他以前的一位大巫的神格。不过那位大巫成神后没有飞升,原地坐化了,而他的神格则被留了下来,庇佑着巫族和巫族依存的国家。”   “巫神以为这是一个黑暗神格,但其实不是的,巫术不分正邪,其实是一个中立派别,就像魔法一样,但神格里本身隐藏着那位坐化的大巫的神念。大巫一心向善自然不喜杀戮,更非一个嗜杀成性的恶人。选择巫神也并非被他内心的仇恨吸引,而是因为巫神出现的时候,正直山河破碎,巫神心里天下太平的强烈心愿,打动了神格,神格在利用巫神,守护巫族和天下。至于后来魔化,也不是神格本身喜欢杀戮,而是因为巫神内心充满憎恨,这种憎恨一度压制了神格的意志。”   “游戏里,因为你们的联手攻击,巫神神力并不稳定,身体状况也不好,再加上神格长时间离题,巫神已经压制不住神格本身的意志。神格早就感觉到巫神的失控,恐怕一直在找机会脱离巫神。   “至于会选中我,主要倒不是因为我当时想要救人的念头打动了它,而是巫神之力本就是一种生命能量,像巫神控制的纸人,雪原狼,活死人,都是被他赋予生命力的一种表现。至于死在城堡的人,则是被巫神掠夺了生命能量的对象。不管是掠夺还是赋予,控制生命能量流动本身,就是巫族能力的本质。这种能量和我的力量同源,所以在场,恐怕能继承这个神格的,从一开始就只有我而已。”   “那试炼内容呢?”杀手对此更为好奇,不同的神格试炼,应该内容也各不相同吧?   医生:“试炼内容是完成试炼任务,积累善意值。任务就是帮助一些副本里的NPC。”   独孤:“我记得医生是没有血脉的,这样看来,没有血脉也可以成神?”独孤心道,那这样以后就算他获得了神格,岂不是也可以假装没有血脉?   医生表情微妙起来:“也是也不是。其实在我继承神格的同时,我也同时觉醒了巫族血脉。现在的话,应该算是中级巫师血脉。”   算盘落空的独孤:……   年修竹没什么恶意地嗤一声:“这还带买一送一的啊?”   医生瞥了他一眼,没答话。   杀手问:“那血脉能力呢?”   “赋予一个无生命体生命,就是控制纸人那种。”医生本来期待能拥有一个攻击手段,结果了解了一下,这种控制绝不像操控强悍的狼王或者管家,甚至连男仆那种都比不上,就是字面意义的小纸人,不过□□控的纸人会和自己共享感知,用来打听消息倒是便利。   不管怎么说,医生开启成神试炼对于队伍来说都是个大好事,尤其是几人合计了一下,一旦成神,医生的能力或许还能大幅提升。队长独孤当即表示:“以后你的任务,就是我们的任务,一定帮你尽快搞定试炼!”   从守门人空间退出来,独孤没有急着开始训练,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沉沉睡了一觉。当早晨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溜进房间将他唤醒,听着窗外啾啾的鸟鸣声,独孤将手搭上额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感叹每天早上能在床上安安稳稳地醒来,也是一种幸福。   独孤摸过手机查看时间,注意到上面有条信息,是于渊发过来的。   芋圆:“【早,一起吃午饭吗?附近有家新开的餐厅,味道不错。】   独孤傻笑着回了个【好】,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通关后出去找个没吃过的餐馆美餐一顿,已经成为两个人之间的惯例。只是这次又稍微有了些不同。他和于渊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独孤犹记得于渊是怎么在游戏里把他困在门板上,又说出了游戏,有话对他说。   会是表白吗?独孤隐约有这样的预感,又担心是自己的错觉。心里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甚至考虑要不干脆自己和对方表白算了。   可是……独孤刚下定决心,又立刻犹豫起来,万一自己以后真的变成恶魔,要于渊怎么办呢?还有自己的技能是祸心,以后免不了一次又一次地和恶魔表白,和NPC表白,现在没有和于渊在一起还好,真在一起了,不就相当于在给他带绿帽子?虽然自己内心是忠于于渊的,但行为出轨似乎也不太合适。   独孤烦躁地把本来就毛刺刺的脑袋揉得呆毛乱飞,最后决定还是再忍忍。   但如果于渊要跟他表白呢?独孤揉呆毛的手一顿。不是他自恋,看于渊在游戏里的表现,他真的觉得有这种可能。万一男神真跟他表白了,他怎么舍得拒绝,万一他一拒绝,男神一伤心,不喜欢他了,他能后悔到死啊!不过于渊就算表白应该也不会选人多眼杂的餐馆,独孤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美滋滋地赴了于渊的约。   餐厅人很多,还不提供包间,好在于渊提前预订了位置,不然可能还得排队。座位是一个四人桌,按照习惯,两人会一人一边,但独孤自觉走到里面的位置坐下后,就感觉身后跟了个人,一转头,于渊正笑眯眯地坐在他旁边望着他。   看了几天于渊戴面具的样子,独孤对于美颜的抵抗力下降了不少,冷不丁遭遇这种近距离颜值暴击,只觉得血条和理智一起见底。   偏偏这位正主,还煞有介事地问他:“我想挨着哥哥坐,可以吗?”   拒绝他,拒绝他。理智小人在独孤脑海里疯狂咆哮,这是试探,答应就是给人家进一步追求你的信号!你就是个渣男!   独孤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当然。”   呜呜呜,他真的拒绝不了,他就是个渣男。   于渊在他身边坐定,倒没有把人逼得太紧,反而煞有介事地给独孤介绍起这里的菜色。点好菜后,于渊也像是忘了那晚的事一样,只与他随意地闲聊着。这倒是让独孤慢慢放松下来。   “这道鱼排是这里的特色,要沾着酱料才好吃,哥哥尝尝。”于渊用筷子夹了一条鱼排,裹上白色的酱料,递到独孤嘴边。   独孤举着筷子的手顿时僵在空中,理智小人垂死病中惊坐起,朝他大喊:不能用嘴接,还没确定关系就搞暧昧,是渣男行为!   独孤这次绷住了,他端起盘子想说:“我自己来就好。”可他手抬到一半,嘴刚说出一个“我”字,于渊筷子夹的鱼排已经半条探进了他嘴里。独孤只得通红着脸就着于渊的筷子吃下了鱼排。心里还安慰自己,是他强塞给我的,真不是我搞暧昧。   酸甜的酱汁中和了鱼排的油腻,又保留了鱼的鲜香,入口即化,安抚了独孤的味蕾和七上八下的心。   于渊却忽地欺身凑近,拇指蹭过独孤的嘴角,说:“别动。”   独孤别说动了,整个人僵得像一尊雕塑。于渊的唇离他那么近,近到他只要稍微往前凑一凑,就能直接吻上去。独孤手指用力的揪紧自己的裤子,心跳完全乱了节奏。   于渊却若无其事擦掉独孤嘴角的酱汁,笑了一下:“怪我,一下喂得太多,都流出来了。”   独孤盯着于渊指尖,白色的,粘稠的酱汁,脑袋像是面糊突然被丢进了滚油,炸得噼里啪啦地作响。他质问自己,是我思想抬不纯洁了吗?为什么总觉得男神这句话像是在ghs?   然后他就看见于渊把拇指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吮了一下,吮的时候,眼睛还钩子一样挂在自己身上,色气满满。   独孤感觉自己快被撩废了,但理智却奇迹般回笼,就好像灵魂漂浮在躯体之外,思想和情绪成了分离的两个部分,他甚至还有闲心胡思乱想,如果把自己的祸心技能给于渊用,他只要想撩,可能能把攻略对象好感度全部刷成一百。   于渊看着眼前双手攥着裤子,目光游离的独孤。心知自己许是把人吓着了,但是他却不准备让步。他是喜欢独孤不假,可明明是对方先来招惹他的,为什么对方却又摆出一副我把你当朋友的样子不上不下地吊着他,转脸跟恶魔勾勾搭搭,真当他没有脾气吗?   “独孤哥哥还记得我们在游戏里没说完的话吗?”于渊丢出一记直球,他深知对付独孤这样能说会道的人千万不能兜圈子,不然他能和你兜出太平洋,冲向外太空。   “我……”不记得三个字在独孤嘴边转了一圈,望着于渊深湛的目光,他愣是说不出来,独孤放弃治疗般,移开目光:“当然记得。”   要来了吗?男神真的要跟他表白了吗?独孤忐忑不安地想着。   “那……”于渊开口,独孤的心也跟着一并提了起来。突然一个穿着蓬蓬裙,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蹦跳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眼里满是惊喜,朝着于渊喊了一声:“队长!”   两人同时一惊。独孤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装大佬,心想不像是医生杠精杀手里的某一个呀?再说他刚才那声队长似乎是冲着于渊叫的吧。接着就看见女装大佬转过头看着自己问,满脸洋溢着八卦的喜悦与好奇:“队长,这是你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我怀疑有人ghs!   于渊:对,就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独孤:没了。   于渊:乖,再吃一口。 第99章   穿小裙子的正是楚行, 他这话虽然是问句, 语气却十分笃定,毕竟是两个男人,玩笑不能乱开。   楚行和于渊在生活上的交集仅限于那次主播见面会, 对彼此的私生活倒也没太多的了解。不过在他的印象里,于渊只有直播时会露出几分和颜悦色,私下还是很冷漠的。没想到一进餐厅, 竟看见于渊和别人有说有笑的聊天,楚行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楚行仔细一看, 那的确就是他家队长, 这个颜值实在很难认错。而且他看得清清楚楚, 自家队长都快跟人亲到一起了。要不是他克制了一下, 刚刚一句嫂子就顺着嘴边溜出来了。   于渊见过楚行直播女装的样子, 是以一眼认出了他。本来听楚行喊队长,于渊是有些生气的, 他觉得已经和对方说清楚了, 他已经不是他们的队长了。何况他也怕楚行说漏了他的身份。   但楚行那个问题又问得他心里一动, 故意没有回答, 反而转头去看独孤的反应。   “你误会了, 我们只是朋友兼邻居, 因为住的近,所以经常一起约饭而已。”独孤却飞快地撇清道。他便是这样矛盾,对着不喜欢的人可以张口就撩,脸皮厚如城墙, 嘴里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抛,对着喜欢的人却小心翼翼,唯恐唐突了半分。   别说是现在两人还没有表白,即便是表白了,只要于渊不主动在外面公布他的关系,他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别人,他们只是朋友。   于渊却理解不了独孤这份珍视,反而觉得对方是在向他暗示拒绝。于渊的表情黯了黯,看着独孤道:“对,只是朋友。”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独孤主动转移了话题,问楚行:“我听你刚刚管于渊叫队长?”   这显然不是个好的话题,于渊和楚行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楚行改口的飞快:“芋哥不是主播嘛。正好我也是,以前一起组过队,所以叫他队长。”   楚行甚至连于渊的本名都不知道,不叫队长,又不敢直接喊芋圆,明明于渊比他大不了多少,但他见到于渊总是有种见老师见家长的感觉。最后不伦不类地喊了个芋哥,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于和芋发音相近,倒没让独孤听出问题来。   于渊听到楚行这个解释,就知道不妙。别人可能能这样搪塞过去,但独孤是他粉丝,每次聊起他直播的事情都如数家珍,楚行这个借口忽悠不了独孤,反而更令人怀疑。   果然独孤露出几分疑惑:“于渊直播不常跟人组队,仅有的几个组过队的主播我都知道啊?”   于渊只好帮楚行圆谎:“他叫楚行,我们是公司年会的一个内部交流赛上认识的,他开玩笑喊我队长,后来就成习惯了。”   “嗯。”独孤本不该怀疑于渊,他说话的语气神探也没有任何异常,但问题出在楚行身上,他对于渊的态度太小心,又带着些尊敬和慕濡,这态度放在两个一起玩游戏的主播身上,委实有些违和。当然独孤没有拆台。还主动把话题顺了下去,问楚行:“你一个人来的?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   “好啊好啊。”楚行一屁股坐到对面,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转头就吆喝服务员加菜加餐具,他发现队长在这个朋友面前,似乎比平时好相处很多,便决心先和这位“朋友”处好关系,再找机会拉队长回队。   是的,楚行至今还没有放弃把队长拉回来的想法,他是队长手把手教出来的,队长对他来说是近乎信仰的存在,关于胜利的信仰。尽管先前高级场失利一次,但他一直相信队长是因为某些原因故意输的,并不是实力不足。   你来夏城做什么?”于渊却并没有心情跟楚行一起吃饭,更怕他那大嘴巴一会秃噜出点什么,被独孤看出问题。。   “我是来参加漫展的,就在这旁边的金宇大厦。”楚行一面对自家队长,就弱气的像是被老师提溜到办公室的小学生,呐呐解释着。   “那就赶快吃,吃完了赶快走。”于渊撵人撵得一点不客气。   独孤看出于渊不太耐烦这个凑上来的主播少年,于渊的私事,他不好多管,只看着那少年一双眼睛总可怜巴巴地望着于渊,默默地加了两个菜,放到楚行面前。   楚行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朝独孤傻笑,心里想着这个人看起来好温柔,要是真是嫂子就好了。楚行吃完饭本想抢着买单刷一波好感,结果发现钱已经付过了,想加独孤的联络号打入队长身边,又被于渊威胁的目光吓了回去,最后识时务地一抹嘴,飞快地溜了。   初秋暑气未消,阳光热辣地烤着地面,空气里水汽凝重给皮肤沾上一层粘腻,也让心情变得有些浮躁。独孤用随手从路边接过的宣传单当扇子努力扇着凉风,却只能越扇越热。   路过奶茶店,独孤眼睛一亮,拉了于渊的袖子一把:“喝奶茶吧?”   “嗯。”于渊淡淡应了一声,看着情绪不高。   独孤站到柜台前开始挑选,又扭过头来问于渊:“你喝什么?”   于渊要了一杯加冰的西瓜汁。   独孤点了芋圆波波奶茶,吸管猛吸一口,把Q弹软糯的芋圆吸进嘴里,吧唧吧唧嚼得很香。   于渊的目光飘向独孤仓鼠进食般动个不停的嘴,又向下挪了挪看向杯子里的芋圆,忽地开口:“你喜欢芋圆?”   “噗——咳咳咳。”独孤一口奶茶喝到一半,全呛进气管里,咳得整张脸都红了。   “哥哥慢点喝。”于渊眼里终于溢出揶揄的笑意,从口袋里找出纸巾,也没递给独孤,直接俯下身来,替他擦掉了流到下巴上的奶茶。   独孤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向于渊。他感觉对方刚才那个问题就是故意的!他是喜欢吃芋圆!不是……好吧,也是喜欢芋圆。独孤心虚地想着,脸更红了。   在于渊看来,画面便是:独孤的眼里装满羞涩的忐忑,湿漉漉地瞧他,又在对上目光的瞬间飞速转开。于渊感觉自己已经试出了答案,就独孤这样的反应,怎么可能是不喜欢他。   “我是喜欢吃芋圆的。”独孤抱着奶茶,掩饰般地啜了一口,又把奶茶朝于渊递过去:“你要尝尝吗?”   他伸出手去了,又犹豫了起来,直男之间互相用用杯子就算了,可是他跟于渊这关系,就显得有些不妥。何况这个还是个带吸管的杯子。他前脚跟于渊的同事说他们只是朋友,后脚就勾引人家间接接吻,这行为简直渣男本渣。   独孤快速把奶茶杯子抱回怀里,出尔反尔道:“还是算了……”   “好啊。”于渊一手还端着西瓜汁,用另一只手扶上独孤的腰侧,忽地倾身吻了下去,舌尖一勾,便抢走了独孤刚喝到嘴里的芋圆。   这是一个带着奶茶味道的吻,和初秋的风一样,热烈,粘腻,又甘甜。   独孤几乎在于渊吻上来的一瞬,大脑就宕机了。脑海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宇宙爆炸混沌初开开天辟地地动山摇,触电般的感觉以舌尖的触电为圆心,沿着骨头和血管一路蔓延到头发丝和指甲盖。整个人都被麻得像是飘到云端。   母胎solo小处.男独孤哪见过这种阵仗,何况吻他的还是他心心念念的男神,生理和心理一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什么渣不渣男任不任务的全抛在了脑后,身体连一点反应都给不出来,只能被动承受着,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于渊被独孤这生涩又直白的反应愉悦了。他虽然也没有吻过别人,但学演戏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技巧。他吻得有些情动又极力克制自己,动作不要显得太凶,要温柔。这是两个人初吻,他可不能把人吓跑了。   仿佛只是短短几秒,又好像星辰都更替了一轮。于渊送开独孤,看他脸红得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忍不住偏头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呼吸,哥哥别把自己憋坏了。”   独孤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憋着气,赶忙呼吸了两口氧气,他说怎么亲得自己晕头转向的呢,原来是缺氧了。   独孤又是害羞又是窘迫,缩起脑袋,像是小蜗牛缩进壳里似的,眼睛直直盯着手里捧着的奶茶,像是里面装着什么稀世奇珍。   他喘了会气,那种飘在云上的眩晕感却没有丝毫好转,同时还觉得越来越热,热得脑袋顶上都像是在冒烟。这天真是太热了,独孤猛吸了两口冰奶茶给自己降温。吃到芋圆的时候,刚刚的吻又在脑子里开始回放,连嘴唇都像是有了热意。   啧,头更晕了!   于渊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眼睛直直看着他:“哥哥讨厌刚才那样吗?”   “啊?哪……哪样?”独孤奄奄一息的理智之弦还在角落里垂死挣扎,说着不能答应。可他这会脑袋完全不够用,只能装傻保命。   “这样。”于渊弯下身,在独孤唇上碰了碰。那动作不带半分情.欲,却更撩人。   “嗯。”独孤的理智被彻底撩死了,只剩下本能。   “嗯,是什么意思?”于渊用鼻尖磨蹭着独孤的耳畔,他可不会因为对手露出肚皮就心软放过,他只会踩住对手的弱点乘胜追击,一击致命。   “不讨厌。”独孤被蹭得有点痒,抖了一下。   “那喜欢吗?”于渊又问。   “……”独孤抿住唇,不说话。   于渊轻轻咬了一下他粉色的耳尖。音色低哑撩人:“喜欢吗?”   独孤眼里泛起水汽,小声道:“喜欢的。”   于渊不依不饶,含着独孤的耳朵继续问:“喜欢谁?”   独孤被逼得急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脸埋在于渊颈间,求饶似的说:“你。喜欢你。”   于渊终于满意了,把人圈进怀中:“我也喜欢独孤哥哥,我们在一起吧。”   独孤点了点头,放弃挣扎了,他发现在于渊面前,他根本没有自制力。他自我安慰着:最多,以后攻略恶魔的时候再隐蔽一点,别让于渊看见就行。左右一场游戏就几天时间,只要他驾驶技术过硬,怎么可能翻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flag我已经立好了。   下章开新副本,么么哒   (捉个虫虫) 第100章   尽管两人确定了关系, 但是于渊考虑到独孤青涩的反应, 也没有一下逼得他太紧,两人平时的日常依然是每天训练,一起吃饭, 晚上于渊直播,独孤会开着直播一边看,一边画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偶尔两个人会一起出去看场电影, 出去吃个饭,像情侣约会似的。   于渊把人勾到手了, 倒又规矩了起来, 平日里奶乖奶乖的像只大狗似的粘在独孤身边, 偶尔牵个手招摇过市。   恋爱的日子对独孤来说, 美好的像一场幻梦, 连训练的枯燥辛苦都被冲淡了很多。于渊比原先更粘人了,但独孤并不讨厌这种被粘着的感觉, 这反而让他被男神表白的不安慢慢消退, 更加顺利地接受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于渊几乎是早上一起来就过来敲门, 进守门人空间训练时, 也要跟他并排坐在一起, 手牵着手。晚上直播更是理直气壮地占据了他的画室, 独孤彻底告别了用手机看直播的日子,两人并排著书桌,于渊在那头直播,独孤在这边画画。于渊话不多, 大多时候只能听见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鼠标咔哒咔哒的声响。独孤这边则是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莎莎声,交织在一处,竟然意外和谐。   独孤把狼王和巫神的故事画成了漫画。   故事里,狼王和巫神隐居起来,相互扶持着度过余生。巫神去世后,狼王便也很快随他去了。帝国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稳定了统治,巫神离世后,年轻的帝王反而更加发愤图强,若干年后帝国迎来盛世。同年,帝都的大将军家里诞下一子,背生一块狼头形状的胎记。同年,巫族也迎来了一个资质超凡的继承人。十几年过去,少年成名的少将军和年轻俊美的巫族继承人在街上相遇。   少将军身边跟了不少帝都的世家子。一个个唯他马首是瞻地围在周围,七嘴八舌地聊着八卦:   “那是巫族的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半神之体了,听人说是巫族三百年最有可能修炼成神的存在。”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呀,他长得特别好看,得月楼的花魁连他一个小脚指头都比不上。”   “切,带着面具,谁知道是真好看还是假好看。再说他不是个男人吗?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娘气兮兮的,要像我衡哥这样,星眉剑目,如山如渊,才是真男人。”   “长相有什么重要的,你们知道这少年的身份吗?他可不止是国师的继承人,听说巫族给他起了已经消失的巫神大人的名字,叫什么林……染。说他是巫神转世呢,现在还没继承国师之位,全巫族却把他当神似的捧着。”   霖染?年轻的少将军脑海中不知怎么就浮现出这两个字来。   他莽撞地朝巫族的队伍挤过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捏住了少年的面具,想掀开看个究竟,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么究竟。他不认识巫神,也不认识霖染,更不认识面具下这个少年,但他却知道,巫族人的面具在成年前不可以乱摘,那意味着不详。   “抱……抱歉。”向来嚣张肆意的少将军,松开捏着面具的手。笨拙地道着歉,脸上竟显出几分窘迫:“我刚刚鬼迷心窍似的,不知怎么就冲上来了,冒犯小先生了。”   气质恍如谪仙一般的少年,面具下露出来的一双漂亮的水眸,此刻眸子里却带着几分茫然的追忆:“我……是不是见过你?”   画完最后一笔,独孤伸了个懒腰,这只是草稿,后期还需要进一步的加工。但这个故事在他心里总算是补下一个圆满的结局。   “相逢于盛世,他们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前世的遗憾。哥哥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于渊那边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直播,轻手轻脚地站到他背后,看他画画。见他停了笔,才伸出胳膊,弯下身子,腻了上去。   “大概是处在恋爱的人都有种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心情吧。”独孤仰头去看于渊,说到“恋爱中的人”的时候,颊边又升起一团可疑的红晕。   于渊低头,倒错着,用鼻尖碰了碰独孤的鼻尖:“我回去了,哥哥早点睡。”   “好。”独孤被于渊一碰,就软得不像自己的了,声音像裹了蜜,齁人的甜。   “晚安吻呢?”于渊用手捏猫似的捏了捏独孤的后颈。   独孤便从椅子上爬起身来,蹭到于渊怀里,垂着眼睛去找于渊的唇。于渊放任独孤小猫似的贴着他嘴唇磨蹭一会,再把人揉进怀里,凶狠地吻回去,翻搅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情动时,两人的反应都很明显,隔着裤子互相打招呼。   “要我帮你吗?”感受到怀里人的反应,于渊低喘着,手往下摸去。   独孤在他怀里不安地扭了扭,最后鸵鸟似的地把脸埋起来:“嗯。”   “那我的呢?”于渊有些流氓地用膝盖顶开独孤两条腿,把人抵在桌沿上,逼问着:“哥哥管不管?”   “管的。我也……帮你。”独孤红着耳尖回答,声音湿哒哒的,像快化掉的小奶糖。   “咬着。”于渊撩起独孤上衣的衣摆,霸道地命令着。   独孤用牙乖乖叼住。独孤在这方面生涩却不扭捏,乖得让人心疼,又让人阴暗地想要狠狠欺负他,想听他崩溃的呜咽,想看他眼里落下欢愉的泪水。   于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拆开奶糖的包装,裹进手里时快时慢地揉搓,没一会奶糖彻底化了,手上就沾满了黏糊糊的糖水。   独孤被揉捏得溃不成军,哪里还顾得上互帮互助。只能扶着桌沿,一边哆嗦,一边低低地喘,看着可爱又可怜。他嘴里还叼着衣摆,嘴角的位置多了一小滩水痕。卷起的上衣下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身,六块腹肌纹理分明。人鱼线一路向下延伸,裤子褪到膝盖。   于渊被这画面激得眼睛都红了,手下微微用力把人翻了个个,压在桌上,硬邦邦地贴了上去。   独孤整个人都僵住了,背向后反弓着,绷出一条好看的弧线。他似乎有些怕了,小幅度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于渊的钳制。于渊用牙咬了要独孤的后颈,喘得有些凶:“哥哥不是说要帮我了吗?”   后颈是独孤的敏感带。被于渊一咬,他只觉得浑身像过了电似的酥麻。   “呜——”独孤小声呜咽着,脑袋里一团浆糊,只觉得快被于渊点着了,哪里还顾得上分辩,他到底答应过什么。   “帮你。”独孤咬着衣服含混地应了声。   “怎么帮?”于渊扯掉独孤嘴里的衣服,换上自己的手指(审核大人我手是伸到嘴里的也不行吗,就吃个手手QAQ)。   独孤呜噜几声,再没说成完整的句子,最后只剩下破碎的喘息。   .   一小时后,于渊眉间带着餍足,帮独孤清理掉腿.间的污浊。虽然很想做到最后一步,但是看独孤的反应,他又心软了。糖不一定要一口吞掉,慢慢含着,细细品尝,反而更加回味无穷。反正他们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他等得起。   随着两人身体上的亲近,独孤慢慢习惯了于渊男朋友的身份,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拉个手就脸红,亲一下就要爆炸了。两人间总是流淌着一种亲昵又甜蜜的氛围,就连队里最迟钝的杀手都看出来了。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了几年,三个队员都表示接受良好,毕竟在守门人眼里,这个世界是延续还是毁灭都两说呢,不过是喜欢个男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夏城的四季并不分明,秋天没有金色的落叶,冬天也没有皑皑白雪。不过是几场秋雨过后,落一些叶子,便觉得起了寒意。   天冷些后,独孤畏寒不愿出门,于渊就从后边把独孤圈进怀里,两只手握着对方的手,伸进独孤口袋里。跟他迈着一样的步子,连体婴儿似的走。他喜欢把微微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搭在独孤颈窝,轻轻蹭。或者偏过头用唇去喊对方的耳朵。独孤被他圈着躲也没处躲,被欺负狠了,也只能更往他怀里靠。求饶似的红着眼尾说“别闹”。   那模样,于渊怎么也看不够。只想把人欺负得再狠些。   十二月一日。于渊早早地收拾好自己,到独孤的房间来找他。   “一起进游戏。”   “嗯。”   两人惯例像平时训练一样,将手牵在一起。   熟悉的失重感后,独孤睁开眼睛。   “快点,别磨蹭。”他被人从身后搡了一把。   独孤回神,发现自己正在下船,梯子很窄,他不走,就挡了后面人的路。他加快步子,三步并两步跳下船来。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前是人从众众众众……   独孤愣了一下,从来没想到会在游戏里看见这么多人。他粗略估计,也有个几百上千了。这些人包括自己,都统一穿着军绿色的户外装,登山靴,被后背着一个约莫有三四十公斤的大包裹,手里还端着武器。   独孤猜测那应该是武器,造型有点像呲水枪。材质大概是某种合金,银白色的线条倒是挺好看的,拿在手里却也不沉。除此之外,靴子侧面还有把匕首……柄?   独孤茫然地握住手里荧光棒似的东西,这上半截像是刀柄,结果却没有刀,□□之后就一截小棍,上面有个开关,独孤不敢乱试,又默默塞回靴子里。   这地方似乎跟现世科技状况有些相近,但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独孤没再乱动,安静地观察起四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海边,越过人群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独孤看了看前后左右的人,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想来是人太多被分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预收文换了新封面,双人互动人设图超好看der,戳我专栏就能看到啦(疯狂暗示)。人设大图挂在Wb,wb名字就是我的笔名,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戳过去看一下,狼王攻又A又飒,二哈受有蓝眼睛和三把火还有白里透粉的小耳朵,可以说血统很纯了,吹爆我的神仙画手太太! 第101章   他们同来的这群人似乎是受过训练的, 放眼望去, 不论男女,都姿态挺拔,即使背着几十公斤的东西, 站在烈日底下,也不露半分疲色。   但是又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因为他们下船就乱七八糟地站着, 有的三两扎堆说着话,有点自顾自发着呆。   没有线索的独孤只好在人群里瞎晃, 一边找寻同伴, 一边从聊天的人嘴里抠出点线索来。   听了一会, 他大概摸清了现在的状况,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夜光岛, 是属于X集团的一个私人岛屿。他们的身份是一群国际雇佣兵,有的彼此认识, 有的不认识。他们被派到岛屿上来做任务, 但是发布任务的人却并没有交代到底是什么任务。   X集团很有钱, 给出的报酬也足够丰厚, 这一单做成了, 他们下半辈子吃喝无忧, 这也是这群亡命徒甘愿冒着巨大风险接下任务的原因。   不仅如此,X集团给他们配备的武器装备也是世界最先进的水平,拥有了这样的装备,上千个雇佣兵聚在一起, 就算是跟正规军也有一战之力,他们根本不相信有任何任务能难倒他们。   独孤却知道,任务必不可能简单。   值得他留意的是,雇佣兵们提到了一个叫做原力的东西。他们管那把看着跟呲水枪一样的东西叫原力枪,管那个荧光棒一样的手柄叫原力刃。还有他们手里的通讯器,这些都需要原力来支撑,原力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能源,跟他们那边完全不是一个物理体系。   而能够提供这种能源的石头被称作原力石,是个亮晶晶的半透明晶体,是从矿脉里开采出来的。这东西是硬通货,跟原世界的黄金差不多值钱,指甲盖大小这一块原力石差不多就是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就连大方的X公司,也只给每个人发了两块,无论是给武器充能,还是留作他用,都不太富裕。   好消息是,听说这个岛上有原力晶,而且X公司表示上岛期间找到的原力晶不管是用掉,还是在完成任务后带走都随他们。   最后一个雇佣兵从甲板走下来。   这里确实有整整一千个雇佣兵,全是X集团雇佣的。   站在船上的NPC俯视着众人:“夜光岛的地图就放在诸位背包内,诸位的任务是找到中心研究所K博士的研究资料。找到以后请用原力传送器将资料传回来,之后我们的船会回到岛上接诸位离开。”   “意思就是完不成任务就不接了呗。”独孤身后,一个人倚在树干上懒洋洋地说。   那人眉目风流,一双桃花眼,勾人魂魄似的,极是好看。颜控本能让独孤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没想到被对方发现了。   发现独孤看过来后,那人还朝他飞了个媚眼,吹了个流氓哨,自我介绍道:“我叫一杀,你呢?”   “阿甲。”独孤意识到路人甲这个名字太像个玩家,眼前的人身份不确定,还是报个含混一点的稳妥。   “要组队吗?”   “不了,我找人。”独孤拒绝道   男人看起来很好相处,被拒绝了也没生气,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笑道:“我瞧着你顺眼,要是改主意了随时来找我。”   “嗯。”情况不明,独孤也没打算把人得罪了。   甲板上的人只简单嘱咐两句,就开船离开了,速度快的活像是有食人鱼在后面咬他屁股。   三分钟后,独孤找到了杀手和医生,却没看见于渊和年修竹。人群已经渐渐散开,各自朝着岛深处开始探索。   “我们也先着走吧。”独孤边说边展开了地图。   夜光岛是一个海岛,占地300平方公里,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夏城的大小。前后左右都是海,最近的陆地也在上千海里之外了,想游出去根本不可能,做个竹筏飘扬过海之类的想法,估计要海神亲临才比较有操作性。   夜光岛内部百分之九九十的面积是雨林,剩下百分之一,是中心研究所的所在。沿着他们下船的地方,有一条运输公路通进研究所。不过眼下,这条公路已经被蓬勃的植物覆盖了,并不好走。   除此之外就只有山路和密林,这个世界没有磁场,也没有指南针,走进去十有□□会迷路。是以大部队只得沿着公路往里走。   突然走在前面的雇佣兵里出现一阵骚乱。   “啊啊啊怪物啊。”   “卧槽,什么东西。”   “去你妈的敢咬老子,老子和你拼了。”   接着是原力弹炸开的轰隆声,闷雷一样。一群人惊慌失措地往回跑,身上挂着伤,沾着土,有的背包都不知道丢拿了,连滚带爬地,跑得十分狼狈。   后面的人有的惊愕茫然,拽着往回跑的人问发生了什么。有的面露不屑,说雇佣兵都是原力光束里拼出来的,他们这怂样真给雇佣兵丢人。   然后这些不屑的人很快就露出了和刚才那些人一样的怂样。   眼前冲来的一大群很难称之为动物的东西,独孤在原本的世界没见过,看这些雇佣兵的反应,这个世界应该也没有见过。   有的像是□□与蛇的杂交体,有的像是老鼠嘴里一百多颗尖牙跟开了花似的;有的明明长着牛头,底下腿多的却像是蜈蚣;还有长翅膀的,长甲壳的,长触角的,长鳞片的。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诡异生物在这里来了个一锅烩。   独孤身边的雇佣兵纷纷拿着开始用原力枪扫射,那东西的使用原理倒是不难,后面用原力石充能好后,一次可以打出二十发原力弹,射程虽然只有百米,威力大的却像是个手.雷,砸到地上就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大坑。   可是那原力弹打到这些异兽身上,却没有多大作用。反而很多站得靠前的雇佣兵被误伤了很多,他们原不是一个队伍的人,打起架来,也顾不上别人死活。   也有武技不错的雇佣兵拔出靴子里的原力刃,充能后,手柄一按就弹出一把光剑似的东西来,长度一米上下。冲上前去和异兽战在一处。   但绝大多数雇佣兵选择了后撤保命。他们是收了钱来做任务的,却不是来这里给别人拼命的。也是寻常的危险,他们倒也能临危不惧,实在是眼前的场面太超乎他们的认知。   甚至脑子灵活一点的人,已经开始怀疑起X集团,他们开出巨额佣金却在他们下船前连任务都不公布,等他们下船后,又火速掉头离开,会不会是早已知道了这个岛出现了异兽,说不好,这个异兽根本就是从他们研究所跑出来的。   场面眼看着越发混乱起来。手上没有其他武器,独孤也入乡随俗把原力刃握在手里暂时充当武器。他朝着地面一挥,地上边割出一条拇指宽的沟壑,威力不俗。   “先后撤。”独孤在看清情况的一瞬间朝队友喊道。这异兽不知道有多少只,他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生存多少天,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还没等他们跑远,一只后背长满了铁刺的兔子朝独孤冲过来,独孤一脚为轴,绕了半圈,拧身避过对方背后的铁刺,瞅准空挡用原力刃劈向对方的腹部。兔子是痛叫了一声,落在地上,一红一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接着突然一张嘴,一道光球朝独孤砸过来。   独孤认出那光球的能量波动也是原力,却躲闪不及,只能堪堪避开要害,被光球砸到一条胳膊,瞬间血肉模糊。兔子又要冲上来,杀手连忙召唤出本名武器挡在独孤身前,一剑刺中兔子胸口,给它串了个糖葫芦,这一剑刺得结实,直接把兔子钉在地上。   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们又发现被三只高大的异兽围住了。其中一个全身甲壳,连杀手的剑砍上去都直崩火星子。剩下两个防御力倒是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一个会飞,且飞行速度快得像个巨型苍蝇,一个会钻土,两个大钳子像暗器一样从地底往外扎,简直防不胜防。   三人正待苦战。破空之声传来,金色的竹箭准准确命中飞在空中的鸟怪,从左眼进去右眼出来,一击毙命。白色光织成网格,挡住冲上来的甲壳兽,接触的位置发出撕撕拉拉的响声,烤焦了似的。   “杠精!”医生惊喜地喊道,这波支援可来得太及时了。   独孤也捂着胳膊忙回头看过去。果然,年修竹旁边站在的正是于渊,见独孤看过来,露出个温柔缱绻的笑来。让独孤无端生出几分久别重逢的欣喜,可明明两人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   “小乙。”独孤朝着于渊的方向跑了几步,突然觉得脚底的土地有些异样。   “哥哥小心。”于渊快步冲到独孤身边,猛地将他拉开,躲开地底突然蹿上来的一击巨钳,反手一道光拍进了土壤,地面跟着颤了颤,接着便没了动静,于渊扒开表面的土,从里面拎出一只钳子怪。剩下一只甲壳怪见势不妙,转头溜走了。   医生的治疗术落在独孤胳膊上。独孤甚至来不及拒绝。心里一慌,好在恶魔血脉在他人类状态并不影响,白光笼罩下,他的手臂很快恢复如初。   “这些异兽有古怪。”独孤收起原力刃,他刚才用原力攻击那只兔子之后,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他反而被对方丢的原力球击伤。后来杀手于渊没用原力攻击,成功打出伤害,而且后面这些没被攻击的异兽也没吐过原力球。   “嗯,他们似乎能吸收原力为己用。”于渊应了一声,转头盯着独孤已经恢复的手臂,那里的袖子被炸碎了,刚刚恢复好的手臂还带着点新生皮肤的粉嫩。于渊上手握住问:“是被原力球炸伤的吗?”   “嗯,开始不知道,被阴了一把。”独孤活动了一下胳膊,确定骨头也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只?”黑色的皮靴蹍上兔子异兽的身体,修长有力的手指从靴子里拔出原力刃插进对方脑壳,让原本还有一口气的异兽彻底断了气。   “咦?”于渊原本是生气这异兽伤了独孤,想泄个愤,不料却有了意外收获,兔子脑壳里露出拇指大小的晶体,散发着和原力石相同,却更加精纯的能量波动。   渊把晶石往口袋一收,转身又找到钳子怪,撬开他的脑壳,果然发现了类似的结晶,只是这块更大一些。于渊又去挖会飞的那只,同样也有结晶:“看来不是个例,或许跟他们那种奇怪的能力有关。”   于渊还待细看,却见远处有新的兽潮涌过来。   “先回岸边再研究。”独孤建议道。   “好。”于渊收起结晶,五人朝着岸边的方向狂奔而去。   潮水般的异兽只追到森林边缘,便像是受到什么限制似的缓缓朝后褪去。逃到岸边的雇佣兵们劫后余生般瘫倒在沙地上,喘着粗气。   独孤从背包里找水,水没找到,却找到一个带净水器的口杯。同样需要原力石充能,接着只要盛些海水出来,过滤一下,就可以直接饮用。   几人喝水休息的功夫,其他雇佣兵也陆续从林子中跑了出来。   雇佣兵大都挂了彩,还有些直接死在了林子里,活下来的只有五百多人,其中还有三百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没受伤的大多都是走在最后的这一小部分,因为跑得快,没有正面和异□□手。   背包里也有用来疗伤的机器,同样是消耗原力的,但是一整块原力晶,也只能治疗独孤胳膊那种程度的再严重的,即使耗费原力晶治好了,后面缺少能源,也很难在这个海盗生存下去。   这才刚进岛一个小时,原本还计划着等完成任务后,怎么好好挥霍享受的雇佣兵们,彻底崩了心态,现在只想着怎么能活着等到救命的船。 第102章   恐惧绝望的情绪在人群蔓延开。   有人大声咒骂着:“垃圾X集团不做人, 他们肯定一早就知道, 骗我们送死!”   有人一边治疗一边心有余悸:“那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原力枪打过去屁事没有!这还怎么打,让我们冲上去跟他们肉.搏吗?”   有人直接撂挑子:“我不管了, 进去也是送死。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船来接我。”   有人跟着起哄:“不去,都不去, 谁想去谁去,X集团摆明是坑我们呢?不然他们自己怎么溜得比耗子还快, 我们死了, 他连佣金都不用给。”   场面乱成一圈。   “不去!都特么别去, 呆着, 渴了就喝海水, 饿了就吃鱼,然后等着原力石耗尽, 都他妈饿死吧!”   “就你们这怂样还雇佣兵呢?哪个组织出来的?不就是些变异的动物吗?一个个把尿都给你们吓出来了?”一个升高两米多的高大雇佣兵扯着嗓子大喝道。   他这一声吼, 把所有人都吼愣了, 整个海岸为之一静。   一些雇佣兵低头不语, 另一些则不服地小声bb:   “反正任务总有人做啊, 你行你先上呗。”   “冲到林子里就是个死, 在外面还能多活两天。”   “你那么厉害,怎么没见你把兽潮杀退回去,跟我们逞什么威风。”   两米大汉一把从人群中扯出一个雇佣兵,居高临下问:“嘀咕什么呢?有本事当我面说!”   那人也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身材魁梧,正是刚刚bb的最欢的。但在对方面前却怂的跟只鹌鹑似的,嗫嚅道:“没,没说什么。”   嘿,怕成这样?独孤好奇地,拉过旁边同样噤若寒蝉的人问:“哥们,他谁啊?”   那人回头将独孤从头盔看到靴子,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种:“你不认识他?你新来的?“”   “啊,刚入行不久。”独孤含糊应着:“他是谁?很厉害吗?”   “把吗去掉!那是雇佣兵单人战力榜第一,牟真!”那人说话时头扬得老高,好像这荣誉是他的一样,又带着隐隐的崇拜向往。   “唔,厉害厉害。”独孤有些心不在焉地想,不知道这个世界NPC的实力怎么样,如果不使用原力晶石的话,又能发挥出几成。   被询问的雇佣兵看出独孤的不以为然,只当他是年轻气盛,不晓得天高地厚,拿出过来人的口吻敲打他:“别不当回事,他是SSS改造人,号称人形战机。你没看刚才进森林他枪都没端,碰见的异兽直接两只手就给撕了。就算我们这次任务集体失败,一般的小任务根本请不动他,这次X公司为了挖他,下了血本的。”   SSS改造人,那又是什么东西?独孤还想再问,那雇佣兵却走远了,朝着牟真的方向。   原来他们说话的功夫,牟真已经在拉队伍了。   “在这里待下去就是死,有种的就跟着我继续往里探,没种的在这里等死好了,等我们完成任务,你们休想坐享其成跟着上船。有一个算一个,我亲自把你们踹下去。”   独孤和队友互相对视一眼,仍没有急着表态。   “我们跟你进去!大家都是当雇佣兵的,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命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想活下去,就不能怕死。”一个五官英俊,气势丝毫不输牟真的青年走到人群中间。   他举手投足并不显得傲慢,说话也十分温和,却有种上位者的气息,不像是个雇佣兵,倒和X集团大老板有些像。   独孤挑了挑眉:“狮子?”每一局里玩家的长相会有些调整,但是声音和气质变化不大,熟悉的人仍然能够分辨出彼此。   无忧镇那关里,狮子表现活跃,那身独特的领导气质给独孤留下的印象很深,没想到这么巧,他们又见面了。   独孤又顺着往狮子身后看,果然跟着个模样白净可爱的小姑娘,兔兔。虽然穿了迷彩服,但仍没什么杀气,巴掌大的小脸往领子里一缩,看着娇滴滴的,一点也不雇佣兵。身后还有三个队友,独孤没见过,估计是后面的关卡里找的。   医生对狮子印象不错,性格沉稳,有大局观,正义感强,做队友起码挺安心的:“碰到熟人是好事,至少知根知底,我们要去打招呼吗?”   “认识了几天,你就跟人家知根知底?”年修竹冷笑着问。   医生已经习惯了杠精的说话模式,甚至学会了反击:“那你说说认识几天,可以知根知底?你家规定了?”   这边医生和年修竹打着嘴仗,那边狮子入队后就开始发表动员演说,他先解释了刚才对战失利的原因:“其实这些异兽除了个别几只实力强悍外,绝大多数都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不过他们似乎对原力武器有免疫能力,还能吸收原力反击,这才人诸位吃了大亏。”   这个解释得到不少人附和,他们都在对战中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接着,狮子又从从梅花香自苦寒来,说到直挂云帆济沧海,把一群没怎么念过书的糙汉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还真的说动了不少人。   连牟真都流露出赞赏的神色,他能在雇佣兵战力榜排到第一,自然靠得不是一身蛮力,他能分辨出什么是对他有利的。   比如眼前这个很有气势的青年,似乎就很擅长管理队伍,这正是他的短板,况且对方虽然外表看上去不算多彪悍,但却能让他感觉到危险,想来实力也不容小觑。   就在剩下的人开始犹豫的当口,一个瘸着脚的雇佣兵却和狮子唱起反调。   “你们实力强,你们想做任务随便,我们打不过那些异兽,为什么要被你们逼着去当炮灰?我们不想进去就不进去,你凭什么管我们。回头等船来了,我们大不了用赚来的晶石抵了这次雇佣费,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   他举着一块和于渊找的差不多的晶石朝着人群晃了晃:“这是我在无意中挖开一个异兽的头骨,这是从里面找到的原力晶石,比我们市面上能买到的这种更加精纯。不用进森林冒险,我们只要在外围杀一些比较弱的异兽,就可以收集这种原力晶,足够我们生存很久了。”   这话让剩下的人产生了动摇。雇佣兵说到底是被利益驱逐的动物。比市面上原力更加精纯的原石,还那么大一块,在外面是能直接进拍卖行的,随便挖上几块,就比X集团给他们开出的报酬还高。既能赚钱,又不用拼命,这才是雇佣兵最喜欢的工作。   牟真眼里隐现出怒意,想去教训说话那人,却被狮子按住了肩膀:“不想去的不强求。这种人就算成了队友,也只会送死和拖后腿,没有必要。况且他们好歹能帮我们杀杀外围的异兽,也算是减轻了压力。”   说服了牟真之后,狮子又把视线扫向那瘸腿的雇佣兵,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外围也未必就有想象中那么安全,那些异兽不肯出森林,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选择留下的雇佣兵面面相觑,露出几分不安的神色。   独孤哼笑一声:“几个月不见,那么正直的狮子都学坏了。”   “人都会变,而我永远喜欢你。”于渊挂在独孤身上腻了一下,贴着他耳朵见缝插针地说着情话。   见队友纷纷朝这边看,独孤臊得不行,轻轻推了于渊一下:“别闹,人多。”   “那人少的时候可以闹么?”于渊松开独孤却又勾了他之手,抓在手里捏捏揉揉。   “走吧,人聚得我们也加入。”独孤没搭理于渊的问题,也没有把手抽回,只是招呼了一下队友,也朝狮子那边走去。这林子不知道多大,人多一起,不管是开路还是守夜,总归节约些体力,万一遇上兽群彼此也有个照应。   走到一半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独孤提议:“我们要不……”   于渊接上了后半句:“把脸遮上。”   独孤眼睛一亮,怎么谈恋爱的人,都这么有默契的吗?   于渊倒不是猜到了独孤的想法,而是他自己也有这个打算:“狮子现在已经暴露在所有人眼中了,如果我们这么上去和他相认,也会成为众人焦点,恶魔身份不明,这样敌明我暗,对我们不利。”   独孤附和:“没错,而且遮住脸,万一不小心惹什么麻烦了,也好脱身,这里身形相似的人很多,大家着装又一样。”   他俩说得有理有据,大家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一口答应下来。   独孤很高兴,隐藏好身份,回头又可以攻略恶魔了。只要看不见脸,掉马的可能性就小很多。   全没注意到于渊的余光瞥向正在和狮子交涉的几个雇佣兵,其中一个正是独孤见过的楚行,不过对方当时是女装,此刻换了男装,就算人站在独孤面前,他只怕也认不出来。   于渊认出来了,这局还真是熟人齐聚一堂,不仅有无忧镇遇到过的狮子,还有他的旧队友们。算起来,四月他们高级竞技场失利回退后,这场应该是对方中级竞技场第三场了。   于渊倒不是担心被发现后掉马,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和独孤坦白身份的事情了。但是……他怕知道的多了,反而把独孤置于危险之中。所以在解决那家伙之前,他还是打算再等一等。   “有面罩。”杠精想起找人的时候,不少雇佣兵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翻了一下背包,里面果然准备了这个东西。不是防毒的,就是单纯罩脸用的,因为很多雇佣兵有旧怨,这次召集的雇佣兵人又多,所以在X集团贴心地把面罩给雇佣兵也准备好了。   五人带上面罩,低调地混进准备出发的队伍。牟真凭借在雇佣兵里的威信当了队长,狮子给他做副队。   选择留下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当然有些并不一定是真的打算一直待在沙滩上,只是不想跟随牟真而已。   在狮子的建议下,牟真没有直接莽撞地带着队伍往里走,而是先派了几个擅长隐匿和侦查的雇佣兵,在森林边缘观察了半个小时,确定兽潮已经走远了,才放心大胆地带着队伍往里行进。   全队截止出发前统共一百四十二人。虽然说是队伍,但组织的也不严密,只排除队长副队,二十人一组,选出七个组长来。七个组没有像刚才一样集中进入森林,就怕动静太大引起异兽注意,就每间隔十分钟分钟进去一组,小组之间用对讲机联络。   没错,这个对讲机用的也是原力。具体的科学理论独孤不懂,不过用起来更像是语音群聊,这些对讲机互相连线以后,所有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为了防止混乱,每个队只有小组长参与,加上两个正副队,一共九个人。   队长领第一组,狮子跟七组,他的组员也都安排在了七组。   独孤一队人被分在五组里,队长是个三十出头的雇佣兵。这个世界的雇佣兵行业兴盛,但大多干不长,不是赚了钱退出,就是已经死在外面了。三十岁算是雇佣兵里的老资历了,他手底下带了十个人,都是一个组织的,喊他蛇哥。   这人长得还真对得起他的称呼,半张脸纹着鳞片状的花纹,没有头发和眉毛,一双眼睛,冰冷,狡猾,朝人看过来的时候,真如蛇瞳一般。   除他的人之外,独孤还见到了最开始打过照面的那个好看的青年一杀,能记住对方主要也是因为这份出类拔萃的颜值。   他身边还带了两个队友,一个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两手间缠着层层叠叠的细线,在翻花绳,叫小绵,翻得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另一个身型纤长。虽然容貌不如一杀精致,但整个人就像一个行走的荷尔蒙,带着雌雄莫辩的诱惑感,叫阿夜。   剩下一个叫千鹤,一个人,没有同伴,也不与人聊天,手里不停叠着纸鹤,叠好一只就塞到胸前口袋里,有人好奇叠这玩意干嘛,他结结巴巴地说是叠好了带回家哄媳妇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有些腼腆,眼里映着细碎的光,一副沉浸在爱河里的样子。   “哥哥喜欢吗,我也会叠。我还会叠桃心和玫瑰。”于渊一边说,一边从路旁揪了根草叶,修长的手指翻动,不多时,就编出一只草兔子,献宝似的塞到独孤手里。   “你哄小姑娘呢?”独孤笑着接过小兔子,嘴上嫌弃着,手上的动作却颇小心:“你哪学这手艺。”   “我爸教的,他说他年轻时候,就靠这一手哄我妈。让我也好好学了,将来——”于渊弯起眉眼,声音低沉又温柔:“好哄我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于渊:哼,没人能在我面前秀恩爱。如果有,我一定双倍秀回来。   独孤(喜滋滋地抱着小兔子):幼稚! 第103章   这次队伍果然没再遇上兽潮。或许是只有那一波, 避开了。零星的遇到几只异兽, 有了之前的经验,大家也没有再用原力抢和原力刃做无用功,而选了些更古老的武器, 木棍石头之类。   年修竹偷偷催生了根黄金竹,削成竹箭递给杀手。又把自己新制的弩分了一个给医生。至于路人甲和路人乙……   年修竹露出个嫌弃的冷笑,就让这俩恋爱脑拿着草兔子和异兽打去吧。   不多时, 森林里窜出只一米多高的大野猪,两颗长长的牙呲在外面, 弯刀似的朝前伸着。但比起异兽潮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家伙, 算是长得很秀气了。   野猪横冲直撞, 朝着二十人小队就奔过来, 大家以为他要用尖牙攻击, 纷纷摆出防御的姿态,没想到跑到进前时, 野猪猛地来了个急刹车, 甩出一条舌头, 像青蛙一般, 缠上蛇哥一名手下的腰, 拉着就朝嘴里拖过去。   “蛇哥救我!”那手下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 舌头却像是被抻直的弹簧一般,咻地收了回去,连带被他卷中的人一起。那人横过来的身高自是比野猪的嘴长,但野猪的嘴边两颗獠牙不是摆设, 一颗戳中了被卷过去的青年的大腿,一颗刺穿了他的咽喉。   那野猪杀完人就松了舌头,把变成尸体的家伙丢在地上,黑豆豆的小眼睛盯着剩下的人,似乎在思考下一个杀谁。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急于立威的蛇哥挥舞着一根粗制的草叉朝野猪冲过去。   能当上队长,他的确比刚刚那个手下顶用许多,野猪一张嘴他就有了预判,舌头甩过来的同时被草叉用力戳中,钉在地上。血呼啦啦从伤口处涌出来,野猪发出一声痛叫。   蛇哥阴狠残忍地笑了一下,脸突然发生了变化,鳞片纹路一瞬间覆盖住整张脸,人头变蛇头,嘴张到接近一百八十度,一口咬住了野猪的脖子处的动脉,身子也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牢牢将野猪缠住。   野猪挣扎了一会,渐渐失去力道。哀叫一声倒地身亡。   独孤看得有些怔愣,第一反应是蛇系血脉玩家,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原因很简单,玩家都是五人一组,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是个忠心耿耿的小弟。   至于恶魔?应该也不是,恶魔没有动物系的技能。恶魔都是直接恶魔化的。而且□□强度放玩家里尚不能算强者,放中级恶魔里,有点太弱了。   独孤又想起之前听人提起过的改造人。这会不会是这个世界改造人的力量,又是什么级别的改造人呢?改造人都是人动物化么,那跟这些异兽有没有什么关联?   独孤打算找机会套套这位蛇哥的话。   但他还没上前,蛇哥就已经暴跳如雷地走回来,对着他们破口大骂起来:“就他们一个个在那干看着是吧?胳膊腿长着是用来喘气的?多动两下能把你们憋死?我说了一起上结果一个上的都没有?都在那看戏是吧?说话!”   “蛇,蛇哥消消气。”蛇哥手底下一个队员小心翼翼地勾着脖子,语气里满是讨好:“主要是您太强了,刷刷两下就把那异兽干掉了,我们一下没跟上,绝对没有看您热闹的意思。”   彩虹屁熟练得令人心疼,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挨骂了。   “你们呢?也没跟上?”蛇哥的火力转向九个不跟他一伙的组员,越看越是生气。一个低着脑袋,好像天塌下来都没他叠的纸鹤重要。一个乳臭未干的也不知道怎么混上船的小姑娘。一对腻歪了一路的死基佬。剩下几个眼里对他也没有半分敬畏,各自聚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根本没把他这个组长放在眼里。   “哈。”一声轻笑传来,甜腻,柔美,仅是一声笑,却莫名带了几分色气和魅惑。   “蛇哥这是在气什么呢?”说话的人正是和一杀一队的青年阿夜。   他袖子卷起半截,露出白皙的手腕,皮肤白的发光,上面隐约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外套敞着链,一边肩膀掉下来,滑到手臂上,露出里面黑色的背心,还有清晰的锁骨和背上漂亮的蝴蝶骨。好好一身作战用的装备,生生被他穿出一身极不正经的感觉。   他扭着腰朝蛇哥走过去,蛇哥想骂他走路娘,却不自觉被他摆动的腰肢吸引,很细,像女人的腰,却又充满韧劲。啧,不能往下像,蛇哥绝不承认他某一天会看一个男人走路看到起反应。   “咕噜。”蛇哥忍住了,他的手下却没有他那么争气,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几个手下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粘在阿夜身上,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和刷屏的感叹词:骚,真他娘的骚!   阿夜走大蛇哥面前,凑上去往人耳朵哈气:“蛇哥威武,两下就把那变异的小畜生杀了,真是厉害,也教教我呗?”   “教你?要付学费的。”蛇哥禁不住撩拨,声音已经有些喘了。早忘了自己发火的事情,手也不规矩地在阿夜身上游走,一双眼睛也贪馋地在阿夜身上逡巡。   阿夜像是一点也不介意似的,任由对方的手在他身上又摸又捏,软着身子没骨头似的往对方身上贴,咯咯笑着调情一般说道:“给,命都给你。”   蛇哥气消了,发火的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被揭了过去,蛇哥给几人分了组,五个人一组,轮流对付出现的异兽。蛇哥纸盒和一杀队里的三人一组,蛇哥手下十人分两组,独孤这一组保留。   “从你们开始。”分完组后,蛇哥对着独孤抬抬下巴。   “好的。”独孤也不争。早打晚打都是打,不使用能力,一只异兽都未必够于渊一个人杀的,他们五个人一组,其实算得上是偷懒了。   独孤不担心异兽,但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阿夜,这人有些古怪,他那魅惑的能力像是一种精神控制,说不定也是玩家。如果他是玩家的话,就证明一杀和女孩小绵也是。但仍不能确定。独孤不知道这一局有多少玩家和恶魔混在队伍里,但基本能确定的是,外面那些选择留在沙滩的人里应该一个也没有。   继续出发后,阿夜脱离了一杀旁边的位置,和蛇哥黏在一起,这倒是让独孤暂时放弃了从蛇哥口中套改造人信息的打算,反正雇佣兵这么多,也不急于一时。   他们朝前走了没多久,突然挺大一小股奔袭声。   “兽,兽潮?”蛇哥手下当即变了脸色,惊慌失色地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兽潮个屁,最多七八只。”蛇哥嫌手下的怂样给他丢脸,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然后朝独孤扭了扭下巴:“去呀。”   意思就是让他们五个人顶上了。   独孤乐了:“蛇哥这意思是,七八只异兽,我们五个人包圆?”   虽然不是打不过,但是道理可不是这么论的。蛇哥本来就有排除异己的意思,阿夜跟他示好以后,那三个人勉强算是他自己人了,剩下千鹤人对他威胁不大,自己这五个人,显然被他当做了威胁。   “说了一组一次,这次来的异兽多,只能说你们命不好,放心,你们真打不过我这个做组长的也不会袖手旁观。”   打不过了才帮忙,合着就是给下马威呗。   “一组一次,行。帮忙就不用了,留着体力打后面的吧,希望你们命好一点。”独孤似笑非笑地把蛇哥的话确定下来。我们不需要你们帮忙,等会万一再遇上成群结队的异兽,你也别指望我们太多。   林中的异兽现了身,仍旧是野猪,个头却比刚才的高大了一倍不止,看来是死了小的来了老的,野猪拖家带口寻仇来了。   独孤:“一起上吧,杀手留意一下医生。”   “放心。”杀手挥了挥手中的竹剑,竹剑无锋,但胜在黄金竹的质地足够结实。   对付这样的敌人,独孤连战术都没布置,没必要,他们又不用技能,就当是武技实战训练了。   五人迎上八只野猪,八条舌头向站在前面的杀手于渊和独孤飞过来。三个人动作敏捷地闪了过去。医生和年修竹端着弩在后面放冷箭,时机把控得很准,直接趁野猪张了嘴,朝它嘴里.射,一击致命。   两只野猪嘶嚎着倒地,滚了几圈就没了声息,其他六只不敢继续甩舌头,朝着人群冲过来,速度快得像高速路上行驶的卡车。   于渊纵身一跃,踏着猪拱嘴站到猪头上,附身握住一只獠牙。他握的时候巧妙地避开了尖利的外沿,从圆滑的内沿反抓过去。接着脚重重在猪头上一踏,前翻落地。随着一声脆响,他竟生生把,一只半米长的獠牙拔了下来。   野猪因为疼痛,仰头长嘶,于渊从野猪脚下滑过去,躲开背后冲过来的野猪,手中尖利的獠牙瞅准时机朝上一刺,身体没有半分停顿,从野猪身后翻身站起。起身时,野猪大股地淌着血,眼看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于渊前后动作一气呵成,比蛇哥用牙咬的速度还快。杀完猪,身上竟没沾到一滴血。   杀手一根竹剑直接当做棍子用,他虽然最擅长剑,其他的兵器倒也会用,一根棍子专朝着野猪头顶招呼,饶是野猪皮糙肉厚也没抗住杀手几下。偏偏杀手对竹剑还有些嫌弃。杀猪速度太慢,不如自己的剑用着顺手。   独孤没有武器,也没有于渊空手掰狼牙的功夫。不过他动作敏捷,走位一流,没一会就绕得两条野猪对着撞在一起,尖尖的獠牙戳进对方身上。独孤趁机给躲在安全区域的年修竹和医生比了个手势,两人心领神会,咻咻两箭就把这个对冤家一并送走了。   剩下两只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一并被速度最快的于渊解决了,杀完猪他还有时间慢条斯理地挑了两根最漂亮的獠牙,递给年修竹。   “送我?”年修竹什么时候受过于渊这待遇,只觉得他是不是打猪打昏了头。   于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想着还需要对方帮忙,才咽下了嘴里刻薄的话:“帮我做个两个手柄。哥哥没有趁手的武器,这獠牙还算锋利,给哥哥防身的,你要想要,自己去掰。”   年修竹登时一口老血,想杠回去,但对上于渊的眼睛又莫名怂了一下。于渊这人所有的乖和软都给了独孤,对自己这些队友,也感觉就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晶石被蛇哥理所当然地收走了。独孤瞥了一眼,懒得去争,他们手里的晶石足够用了,又不打算在这个世界生活,拿晶石赚钱。   他们这一出手,蛇哥倒是安分了许多,连手边身段妖娆的青年都显得不够魅惑了。他的眼神时不时地朝于渊瞟过来。要不是于渊还带着面罩,独孤都怀疑对方也是个弯的,在觊觎于渊的美色。   不过很快独孤就想明白了,大概是于渊表现出的实力太强,蛇哥感觉到了威胁。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   没事,对方越着急,独孤就越不着急,他等着对方送上门来。   不一会年修竹做好了獠牙弯刀,于渊看着挺满意,朝年修竹点点头:“谢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然后献宝似的把其中一把递给独孤:“哥哥先凑合用,回头我给你找更好的。”   “这个就挺好的。”独孤拿着獠牙刀比划了两下,长短轻重都很合适。   “哥哥喜欢就好。”于渊拿出自己手里那一把,和独孤的并排举着:“我们情侣刀。”   年修竹做了个干呕的动作。第一次在看到美女之外,觉得想吐。   作者有话要说:年修竹:大概是狗粮吃撑了。   今天秀恩爱了吗?秀了! 第104章   接下来的路上又来了几批异兽, 前面的还好, 都是零星两三只,实力还不如野猪,被蛇哥的手下解决了。轮到蛇哥和一杀那组时, 碰见了几十只幅鹰异兽,蝠鹰长着蝙蝠翅膀,个头大的像老鹰, 翅膀连起来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尖尖的勾爪充满力量感。虽然单只蝙蝠威胁不如野猪, 但数量却给蛇哥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蛇和鹰是天敌。   蛇哥在空战上没有优势, 想张嘴去咬扑上来的幅鹰, 却反被勾爪挠花了脸, 还险些被提溜到半空中去。他的手下和独孤这队不同, 以后还要跟着蛇哥混,不敢就真的在旁边看着, 只能举着自制的武器朝天空挥, 虽然没什么效果, 至少能分散不少压力。   幅鹰的力量很大, 捕猎的方式和鹰很像, 会趁人不备时快速俯冲下来, 用尖有利的勾爪刺穿对方的琵琶骨,把人之间拎到空中,再松开爪子把猎物重重摔死。   几只幅鹰盯上了低头叠纸鹤的青年,朝他俯冲过来, 伸出尖利的勾爪。青年默默将没叠好的纸盒揣进口袋,然后扭头朝独孤这边跑过来。他先前表现得蔫头巴脑的,跑起来速度却是极快,脚底下像是踩着风,让一众俯冲下来的幅鹰尽数扑了个空。   扑空的幅鹰掉头杀向离的最近的一杀一队。一杀和阿夜却没有动。他们俩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只有小绵抬头了,专注地看着铺天盖地的幅鹰,却没有半分惧色,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孩子般得,像是在看动物世界。   小绵笑了一下,笑容天真烂漫,她抖了抖手里的细线,圆润漂亮的手指拉着细线缠绕翻飞,细线翻成一个倒着的伞状网格,接着小绵手里的线消失了。天空中俯冲的蝙蝠变成四分五裂的碎肉,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网搅碎了。   血雨和着碎肉片成片地落下,阿夜早有预料地撑起一把大伞,遮在一杀头顶,自己和小绵也被笼罩其中。蛇哥和他的队员,猝不及防被淋了满头满脸异兽腥臭的血。站得远的独孤一队和千鹤倒是幸免遇难。   这诡异莫测的杀人手法比于渊杀野猪的那一手更为骇人。再看那笑得单纯无害的女孩,更显得邪异可怖。蛇哥哆嗦着嘴唇,不敢正眼去看,仔细回想这自己先前有没有得罪过对方,会不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对方一个不高兴拿绳子给切了。   想着想着蛇哥又猛地转头看向举着伞的阿夜,由衷迷惑起来,有这么强的队友,他还讨好自己做什么?   阿夜感觉到蛇哥投来的视线,笑着朝他飞了个媚眼。做什么?觉得好玩而已,不然难道还能是爱情吗?   蛇哥没办法再淡定下去,他冲到小女孩面前问:“这绳子是你的改造方向?”   不对呀,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改造方向。   “不是。”小女孩看着他一脸天真的回答:“绳子是武器。”   “武器?”蛇哥恍惚地点点头,兀自帮女孩解释着:“所以你的技能是某种控制物品的能力,特殊的只是这根绳子,可以拉长放大,可以隐形?”   小绵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红绳重新绕在她手上,她又开始专注翻着绳结,蛇哥就当小绵默认了。   独孤和队友同样被小绵这一手惊了一下,尽管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过对方。尤其三个人中主事的明显是一杀,而他从头到尾还没有出过手。   “他们是玩家吧?小绵那一招,看起来很像是技能。”医生猜测着。   “未必。”杀手淡淡说了一声。那个绳子杀人的手法简直防不胜防。不过并非全无法察觉,她动手的时候,手上的红绳会消失,这是个很明显的预警,在这之前,她似乎要翻弄绳子准备,先发制人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另外她的绳子虽然看不见,但用出来不一定可以移动,如果是静止的,那只要探查到绳子隐藏的位置,也可以提前防备。   杀手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盘算,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对手,要怎样应付了。   “应该不是恶魔。”医生明白杀手的意思,同时她也有自己的判断:“小绵这样的能力躲在暗中可以带走不少玩家,若真是恶魔,不该这么早暴露出来躲起来设置陷阱暗中杀人不是更好吗?”   年修竹:“但万一他就是利用玩家这种心理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降低玩家的警惕呢?”   医生:“你这么杠没有意义。这个逻辑推下去就没完了。”   “也不能这么说。”独孤在心里对三人组打起十二分戒备:“如果他们真的在利用小绵降低玩家警惕,就说明,他们手里还有更强的杀招。”   三人组给人的感觉亦正亦邪,独孤也没办法判断他们的身份,但私心还是希望他们是站在玩家这边的,总之kan蛇哥的反应,基本能排除是NPC的可能了。   后面的途中,蛇哥彻底规矩下来,也不敢招惹阿夜了,也不耍组长的威风了,缩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连战斗都是跟着自己的手下一起。队伍走了四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前面传信过来,说找到一个集中扎营休息。   雇佣兵们对于露营并不陌生,碰见在野外的任务,露宿是常有的事。牟真选择的地方在一个山丘上,山丘很缓,上面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是适合露营的好地方。   独孤跟随第五组到达露营地的时候,前面四组已经扎好了小帐篷,按照小组,每组两列,整齐排列在空地上。帐篷是一人一个的,有配套的睡袋,简便实用。这里没有点火一说,只要给帐篷用原力充能,就能保持温暖。   帐篷外三三两两聚着休息聊天的人。有的嘴里还叼着营养剂,一边吃晚饭,一边看风景。   独孤吧帐篷扎好后,觉得有些饿,也从背包里翻出一袋营养剂。他刚尝了一口,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不是他挑食,实在是这营养剂的味道太古怪了,又腥又苦,还有种变质奶油的酸味,口感很腻,像是在吃猪油一样。   “我们不会要几天都吃这东西吧?”独孤想,那他可能是第一个在游戏里死于绝食的玩家。   “连营养剂都适应不了,你公司怎么训练的?没出过野外任务吗?”蛇哥看独孤不顺眼很久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看着也没多强,比那个徒手掰猪牙的差远了,却可以让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   他在心里吧独孤当成小白脸,雇佣兵里这样的人不少,自己能力不强,就去傍个强者,让人家带着做任务,自己跟着混资历。   “还真没有,我新人,这是我第一个野外任务。”独孤特别坦然地应道,同时不见外地往蛇哥旁边一站,语气里带着惊讶和好奇,装萌新装得非常熟练:“蛇哥经常出野外任务?”   “哼,我都当了十几年雇佣兵了,出过的野外任务不说上千,也有几百。”蛇哥眼里浮现一丝得色,不自觉把数据乘了个十。为了证实自己话的真实性,他从背包拿出一条营养剂,一口全吸进嘴里,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哇,吃下去了,好厉害!”独孤的夸奖十分真心实意。如果有人当着他面吃一口屎,他大概也是这个反应。   “不过是吃了条营养剂,就让你佩服了?”蛇哥这样说着,脸上的鳞片却泛起隐约的红纹。他努力消化着嘴里恶心的味道,即使吃了十几年,也没有办法习惯这么难吃的营养剂。也有公司尝试改良过营养剂口味,但是都会让营养含量和保存时间大幅下降,因此市面上最受雇佣兵欢迎的,仍是这种难吃的口味。   好在吃一条可以支撑一整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只要吃得快,恶心也就是那么几十秒的事情。   独孤心道,看他下午调戏阿夜,以为是个老油条呢,没想到还挺不禁逗,又爱面子争强好胜,这样的人用激将法套话一套一个准。   独孤嘴上依旧是一副愣头青的语气:“那蛇哥资历这么老,实力跟牟真比怎么样?”   蛇哥脸色的蛇纹由红转青:“那自然还是差一点么……”   “我还以为老雇佣兵都跟牟真那样呢。”独孤失望地说,话里话外地讽刺蛇哥光长年纪,不涨实力。   “怎么可能,牟真可是全世界唯一的SSS级改造人,你知道他又多强吗!”蛇哥禁不起激将,急赤白脸地给自己辩白。不是他实力不行,是牟底子好,SSS改造人呢。   独孤装作一副无知又不以为然的样子:“SSS就很厉害么。有我家小乙厉害吗。”   蛇哥张了张嘴,想起于渊杀野猪那个利落劲,那句“有”就卡在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梗了梗脖子道:“改造人的评级又不是只看品级,还要看进化的异能。”   独孤一听,重点来了,忙问:“那什么异能算厉害?”   蛇哥嗤笑:“你连这都没学?”   “没,我走关系进来的。”独孤睁着眼睛胡说。一副关系户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很讨打。   蛇哥有心试探:“你那几个队员也不告诉你?”   独孤脸上露出一丝难堪:“他们都哄我玩呢。别看他们表面听我的,其实都是我家里给我找的保镖,陪我胡闹个把月,打算让我等新鲜感过了就自己知难而退。以为我就这么吃不了苦吗?我是真心想干雇佣兵!”   蛇哥很快在心里脑补出一个富家少爷出门体验生活的剧本,心里却对独孤升不起半分同情,他要是有那样的家室,才不在这里卖命呢。说什么能吃苦,结果连个营养剂都吃不下。   “我凭什么告诉你?”蛇哥拿乔地说。   独孤眨眨眼睛:“你告诉我,我明天全队人都听你吩咐,不捣乱。”   蛇哥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自己很怕他捣乱似的。好吧,他是真的怕。   蛇哥不情愿地给独孤讲解起来:“其实就跟你看见那些异兽差不多,要不是就是能控制某部□□体变形,像我就属于这种。要不就是可以巨大化,力量速度增强。”   “极个别的可以操控物体,但轻重也不相同,像那个小姑娘控制绳子应该就是这一种。不过她主要是手里那个绳子厉害,能操作物体的重量应该很小,碰上个同样会操控物体的,给她抢了去,就没什么用了。牟真更恐怖一些,他能够控制比他身体还重的物体,范围数量和重量上限都不清楚。”   独孤并不赞同,那女孩的绳子就跟杀手的剑和凌九卿的镰刀一样,抢只怕是抢不走。不过牟真能远程控制物体,确实也是个不错的技能。不知这个控制物体的范围和精准程度是怎样的,比如他如果可以控制别人的心脏,那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可以远程秒杀一个人。那的确是一个很恐怖的能力了。   独孤把打听来的消息和队友分享了一下。   医生总结道:“所以他们改造人真的有异能,如果有动物血脉的玩家,或者操控物体一类的,完全可以混到他们之中,使用技能也不会被怀疑?那惨了,我们这队里,一个这方面技能的也没有。”   年修竹不在意地说:“那又怎么样?对付这些东西还用得着技能。比起这个,你们都不好奇吗?这次进入游戏大半天了,还没触发任务?”   “别急。”独孤早已想到这个问题了:“这个岛看着大,但是任务线是很明显的,跟着走,早晚任务会出来。”   杀手也不担心任务线,他满脑子都是打架:“还记得兽潮后面遇见的那三只异兽吗?比今天遇见的要强。我有种预感,越往里走,或许异兽会越强,就是不知道最强的能到哪一种程度。这些雇佣兵实力不弱,异兽应该只会更强吧。我能不能申请后面遇到的每组异兽我都上,和异兽打和跟人对战感觉差别很大,我有一些新的战斗感悟想要赶快实践一下。”   独孤失笑,没有阻拦,战斗就是杀手的初心,也是他不断变强的动力:“你去跟蛇哥说,他估计会很乐意。”   “小乙有什么想法吗?”独孤歪头看向于渊。   “我听哥哥的。”于渊一笑,即使面罩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也照样把独孤迷得一愣。   于渊并非是没有想法,只不过他不太喜欢和人交流这些,以前在队里也是,他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直接下达命令。有独孤在,他能想到的对方基本也会想到,这个提意见的时候就更少了,这对他来说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独孤拍拍手:“那就讨论到这里吧,大家先吃饭,晚上早点休息。”今晚是一组二组轮流守夜,但这岛上的情况谁都不清楚,夜晚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很难说。早点休息,能睡一会是一会,接下来的几天只怕会很辛苦。   一说起吃饭,五张脸齐齐垮下来,面罩都都兜不住的那种垮。   连一贯不发表意见的于渊都全身散发出拒绝的气息,按住独孤掏营养剂的手,主动提议道:“吃不惯别勉强,我去找点吃的吧。”   他们的背包里有个碗大的小锅,原力加热,于渊刚才看到有人拿它煮食物,又当锅又当碗。   “也好,我跟你一起。”独孤闻言立刻把营养剂塞回背包底部,还用力往下按了按,像生怕它跳出来钻进自己嘴里似的。   “我也吃不惯。”医生嫌弃地拿着营养剂,可怜巴巴道。年修竹和杀手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是一样的。只要不饿死,没人想吃营养剂。问题是作为外来者,他们并不能分辨那些东西能吃,而背包里只有营养剂。   独孤想了一下,这事两个人应该够了,就回头对其他人说:“你们看着帐篷,我和小乙去找吧。”   锅里煮的东西跟独孤想的不同,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而是一种跟蘑菇差不多的东西,叫水馍馍,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会成片地长,味道可以,但是不顶饿。吃那满满一大碗,也就勉强能够撑到明天早上,还是在晚上睡觉的状况下。   选择吃水馍馍的人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挑嘴的只占极少数。真正吃不下营养剂的,早在公司就被淘汰了,也熬不到成为正式雇佣兵,出来出任务这一天。他们选择吃蘑菇,只是担心要在这地方生存很久,背包里的十条营养剂坚持不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所以在有替代食物的时候,就尽量节省着来。   独孤不管别人什么理由,他单纯就是拒绝那个味道。和于渊问了水源的位置,打算去挖一些回来,他们五个人,估计要一大筐才行。于渊又找年修竹编了个竹筐背在身上。   水馍馍长在水里。水深要没过靴子,这会水里零星还有几个人,都脱了鞋站在水里,弯着腰采水馍馍,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于渊干脆也脱了鞋,裤子挽起到大腿上面,又挽起袖子,下水。独孤也想下水,被于渊拦住了:“我一个人够了,水凉,哥哥就在岸上等着。”   独孤:“两个人快一点。”   于渊的视线带着温度扫过独孤的脚背,小腿,再往上,充满暗示地问:“你确定?”   明明穿着衣服却觉得自己被看光了的独孤把头转向一边,怂怂地说:“咳,那我帮你望风。”   于渊皮肤白皙,看着不像干农活的,但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独孤有意找回场子,大着胆子上去摸了一把,一边调笑:“采蘑菇的小姑娘。”   “小姑娘?”于渊扬了扬眉,表情有些危险。   独孤有种不妙的预感,往后退了一步,圆润的脚趾扣着地面,小声bb道:“就,你看你也背着竹筐,光着脚丫,采蘑菇嘛。”   “嗯。”于渊应了一声,没跟他计较,低头采水馍馍去了。   独孤却从于渊那声“嗯”里,听出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臭弟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从小奶狗向着大尾巴狼的路线,一去不复返。   本着债多了不愁的念头,独孤觉得逗一下不亏,撩两下有赚,趁着于渊采水馍馍的功夫从岸上捡了个扁圆形的石头,手腕一甩,石头便飞出去,在水面轻快而有节奏地弹跳着。   独孤是打水漂的高手,这石头在水面足足飞了十一下,最后一下正好落在于渊身边,几滴水珠溅他在脸上,打湿了他的面罩。   于渊歪头瞥了岸上的独孤一眼,一把扯下面罩塞进口袋里,扯面罩的动作透出几分凶狠,像憋着一股劲。   于渊继续低头采水馍馍,他速度很快,直接用光刃切割,一大捧一大捧地往筐子里装。   独孤岸边底挖了一点软泥,把手背在身后,等于渊一上岸,就扑进他怀里,把泥抹在他脸上。幼稚地像个小学生。   “好玩?”漂亮的眉眼即使沾了泥也不影响半分美貌,于渊横着飞了独孤一眼,金褐色的眼瞳潋滟着水光,下缀一颗泪痣艳丽妖异,活像是来勾人魂魄的水妖。   独孤咽了下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又想逃跑,又想干脆死在这水妖身上算了。   偏偏嘴上还要逞威风:“你天天闹我都没和你计较,我闹你一下怎么了?”   于渊沾了点水,洗去净脸上的泥,弯着眉眼笑:“哥哥喜欢闹,我自然奉陪到底。”   独孤被笑得心慌,趁着于渊没穿鞋,转身就溜:“现在算了,大家还等着吃饭呢。”   于渊速度飞快地套上靴子,追上独孤把人带进怀里:“那哥哥的意思是,吃完饭就可以?”   独孤用眼睛瞪他:我没有!   于渊回以一笑:知道了,知道了,哥哥肯定是生气白天的我不够热情,吃晚饭我们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是鸡同鸭讲。 第105章   于渊光顾着和独孤闹, 一时也没急着把面罩带上。接近营地, 人渐渐多起来,那张美若神赐的脸,吸引了不少雇佣兵的目光。   楚行刚吃完营养剂, 嘴里的味道半天下不去,打算去水源处漱漱口。刚走出营地,就听见有人议论, 说看见有个雇佣兵,长得天仙似的, 比他睡过的XX明星都好看, 要不是这次任务凶险, 真想把人弄过了玩一玩。   楚行哼笑一声, 跟同行队友宁羽说:“他们是没见过队长, 那才叫盛世美颜。”   宁羽也笑了下:“他们要是跟队长说这句话,队长怕是能把他们头都拧下来。”   说完, 两人一起笑了, 只是宁羽嘴角的笑容很快淡了下去, 眉间露出几分担心。   宁羽比楚行高半个头, 看着阳光又温柔, 气质和独孤有点像, 说话和和气气的,平日里楚行总与他关系最好。不过楚行虽然女装却是个直男,而他知道,宁羽是个小零, 就是没听说他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反正不是自己这一型的,他们两个男人,注定只能成为姐妹。   “别担心队长了,他那么强,不可能死了,说不定现在都有新的队伍了呢。放心好了,我们就是全死了,他也不会出事的。”楚行被于渊叮嘱过,不能说出真相,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安慰宁羽。   宁羽是去年十二月的中级场才入队的,他们里面最晚入队的一个,却是对队长感情却很深。   宁羽本是跟着别的队伍,当在中级第三场遇见他们,那关很难,除了他们以外的玩家几乎全军覆没。宁羽的队友全都死在了任务里,他自己也只剩一口气了。队长把他救回来,还让他入了队,进高级本前的四个月,更是手把手教他格斗,又帮他训练技能。   宁羽心里一直对队长十分感激,说队长是他救命恩人。但是楚行知道,队长才不是什么面冷心热的大善人,队里所有队员都曾接受过队长一对一武术指导,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战斗中别拖后腿。另外拉宁羽入队也只是因为他的技能是辅助加奶妈,正好填补了队伍的空缺而已。   两人朝水源边走,突然听见一阵笑声,一个带着面罩的青年,轻轻推了身边背着竹筐的青年一把,威胁地挥拳头,像是被惹炸毛的猫,伸了爪子又舍不得下手挠,压着声音嗔道:“野……野什么战,你再胡说!”   旁边的男人就笑起来,脸正好朝他们这边偏过来,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眼角点缀泪痣,嘴唇微微上扬,笑得张扬肆意,美得惊心动魄。   “队长?”宁羽脸色一变。那人的轮廓跟队长像了七成,更别提眼角还有颗一模一样的泪痣。   “不,不对。”宁羽不确定地嘟囔着,那不是他们的队长,那笑得阳光温暖的青年跟不近人情的队长完全是两个人,队长不会对谁露出那样的笑容。   似乎是在支持宁羽的猜测一般,男人在下一秒捏住了面罩青年的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亲,带着安抚的味道。   楚行却如遭雷击,他知道队长还活着,那个就是队长,而且他听出了队长旁边那个声音,正是餐厅里差点被他喊嫂子的青年。原来队长不要他们,是因为找到真爱了?   可那天在餐厅,不是说是好朋友吗?这个状况能叫朋友?他又不歧视同.性恋,为什么要瞒他?   虽然很难想象队长谈恋爱的样子,但是楚行看两个人的状态,也不得不含泪吃下这碗狗粮,顺便还要帮两个塞狗粮的人打掩护:“嗯,应该不是队长,队长哪会跟人那样,何况是在游戏里。”   于渊也发现了楚行和宁羽,还是自己大意了,明知道队友在,还露着脸在外面晃。好在是楚行,他应该会帮自己掩护一二。于渊没有急着把面罩蒙脸上,而是进了营地才把面罩戴回去。反正不该看的人都已经看见了,戴得太快会显得心虚。   于渊早已打好主意,万一前队友真找过来,他就装不认识。每个世界容貌是会有不同程度的调整的,就算他们觉得像,只要自己不当他们面用技能,他们就没法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就是光明神。顺便,他也想好好观察一下,到底谁才是那个背叛的人。   独孤和于渊去采水馍馍的时候,医生也没闲着,她很快跟别人那里打听到水馍馍的做法,还借到几味调料,都是别的雇佣兵从深林采集原料自制的。   水馍馍遇水就化,变成一种粘稠的糊状液体,配上医生的调料,吃起来有些土豆泥的味道,虽然胀肚子还不顶饿,但是味道确实很不错了。五个人都吃了个肚圆,还留了一半当明天的早饭。   饭后几人想到了洗澡问题,面面相觑。任务里有时候迫于情景几天不洗澡也是有的,但是那时不像现在,连续几天在山林里穿行,头顶着烈日,出汗量很大,打斗中又沾了不少泥,如果不洗澡,独孤很担心他们会变成野人。   独孤开始翻背包,试图从里面找到有关的黑科技,没想到还真的有收获。那是一个铅球大小的圆球,充气之后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坐在里面的圆柱桶。   人进去后,甚至还有一小块空间用来放衣服。桶里不需要加水,而是消耗原力。具体的原理独孤不懂,问就是黑科技。人坐在里面,就感觉用暖暖地光从身上来回扫,十分钟就能搞定,洗完之后,人干净了,衣服也干净了,再穿着出来就好。   洗澡是一件挺消耗原力石的事,并不是所有的雇佣兵都这么讲究,但独孤全队都很奢侈地洗了澡,对他们来说,这里遍地异兽,等于遍地原力石,反而是最不稀罕的东西。又不能用在武器上,那只能拿来享受生活了   洗完澡出来后,再按一下,就能收回原样,塞进背包。   医生简直爱上了这个沐浴球:“我能不能从游戏世界打包带走啊,这也太方便了。”她倒不是讨厌洗澡,只不过女生洗澡费时费力,她每天做完手术已经很累了,不想动,但又爱干净。这个沐浴球简直满足了她的全部期待。   年修竹给他一个你想桃子的眼神:“带走了你也用不了,你还得带一堆原力石回去。”   另一边,宁羽和队里的其他两人说了今天遇见一个人,长相酷似队长的事。   二百斤的单宇激动地差点把帐篷掀了,一贯面无表情的韩梦瑶眼里也生出几分波澜。   楚行努力帮队长掩护:“我觉得不是,那人也就身材和模样像,但是举止神态气质完全就是两个人,他好像还有个恋人,两人走在路上打情骂俏,这能是队长干得出的事吗?”   其他三个人沉默了。   单宇搓了搓脸:“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探一下,哪怕有一丁点可能,我也不想错过。这样,明天早上,我去接触一下,最好能想办法和他换到一个队伍里。不能的话也问问他那些组员,他在队伍里有什么表现。”   于渊离队后,他年纪最大,入队时间最长,就暂时结果了队长的位置。这个位置压力很大,他做梦都想队长回来   宁羽有些犹豫:“可万一真是队长,他不认我们,我们这样去打听他,他会不会生气啊?”   单宇想到于渊发怒的样子,身上的肥肉颤了颤,咬牙道:“那也没办法了,如果能找回队长,就算天天被他虐我也愿意。”   宁羽垂下眼睛:“我只要知道队长活着就行。”   韩梦瑶嗯了一声,表示支持。   “楚行,你呢?”单宇把目光转向楚行,以前这人简直就是队长跟屁虫,现在找队长怎么一点也不积极。   “我没意见,我就是觉得那人应该真的不是队长。”楚行心道:队长我真的尽力了,你要是回头掉马,可不能赖我头上。   夜幕降临,除了守夜人,其他人大多都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独孤的帐篷却是空的,他被于渊拉到自己的帐篷里,玩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游戏。   这个游戏里,他扮演小姑娘,于渊提供蘑菇,他不仅要负责采,还要负责吃。独孤原本是有些抗拒的,主要是心里的槛过不去,但后来看到于渊脸上染上桃花一般的驼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泛起水光,带着欲色望着他,身体因为快.感而崩紧,每一根线条都是完美的,像一个堕落的神祗,颜控独孤便沉沦在对方的美色里,不知今夕何夕了。   蘑菇有些大,必须一口吃下去,独孤吃的很是辛苦。更过分地是,蘑菇还带着毒性,独孤吃完之后嘴唇红肿,舌根发麻,口吐白沫,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后来礼尚往来,于渊也帮了独孤一次。独孤抓着于渊的头发,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就用咬着下唇,轻声哼着,表情有些难耐。后来忍不住了,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涌出来,喉间溢出低低的泣音。   于渊抬头看他:“哥哥喜欢吗?”   独孤不说话,拿脚尖踢了他一下,有被于渊抓着脚.踝,亲了一口。   正温存间,帐篷外面突然传来惊呼声,独孤和于渊对视了一眼。   “我去看,你歇着。”于渊放开独孤匆忙去穿衣服。   一只带着红痕的手臂从他旁边伸出来,也抓了自己的衣服过去。独孤套衣服的速度并不比于渊慢,只声音里还透着几分没缓过来的倦懒:“一起。”   于渊有些意外地看向独孤。   独孤低着头穿靴子:“我没有那么娇弱,也不希望被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对象。”   独孤的语气依然很温和,但又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   于渊听出来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告诫,他的独孤哥哥在情.事上柔软又顺从,让他有时候不自觉把自己带入保护者的角色,但独孤却从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他一直在努力成长,努力成为一个足够出色的队长,和自己,和其他队友一起并肩作战。   不少没睡的雇佣兵打开帐篷,有些衣服都没穿好,随便套了条裤子就出来了。   外面发出惊呼的雇佣兵只好抱歉地跟大家解释,不是有突发情况,他只是被夜光岛的夜景震撼了。   他们扎营的地势比较高,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周围的情况,夜晚的夜光岛一片静谧,不仅不见了异兽的踪影,连风都仿佛比白天温柔。随着天色完全暗下来,满天星斗亮起,不知是不是天空太过澄净,让人失去了距离感,星星仿佛离的很近,跳一跳,再伸伸手,就能摘下来。   再接着,地面渐次亮起,整个月光岛的土地,仿佛一块完整的夜光石,散发着莹润剔透的微光,把上面的草木映照的入梦似幻。   “好美啊。”独孤被这美景震撼地久久不能回神,连语言都变得匮乏起来。   “嗯,是很美。”于渊从背后揽着独孤的腰,把下巴搁到他肩上,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眼神柔软下来。   进入这么多副本,他见过世界的恐怖与血腥,人性的丑恶贪婪。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心平气和地在异界欣赏幻梦般的夜景。只是越美丽越危险,不知道这美不胜收的夜色下,又藏着多少危机与罪孽了。 第106章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 随着夜光暗淡, 朝阳升起,周围的异兽也寻摸着,朝扎营的小丘聚过来。   最后一班守夜人还未下岗, 正是困顿的时候,有人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又被同伴拍醒, 指了指远处——   一公里外的山林间,树木剧烈摇晃, 不知底下藏着多少异兽, 正朝这边跑来。   守夜人用望远镜看了看, 吓呆了, 愣了几秒, 才扯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喊起来:“兽潮!来兽潮了,快跑啊!”   “这哪来的兽群, 和昨天的是同一群吗?怎么都跟到这里来了?”   “我们怎么办?这我们这点人, 打不过的吧?”   出来的雇佣兵也看到了兽群, 慌乱起来, 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想要跑路, 也顾不上什么队长组长的了。   牟真从帐篷里钻出来, 一脚把嚷嚷的守夜人踹到地上,大声唾骂:“跑什么跑!能往哪跑?你跑的有兽潮快?丢人现眼的玩意,回你组里呆着!”   他这样气势汹汹的骂人,倒是给乱成一团的雇佣兵吃了颗定心丸。   “都回来!乱跑什么, 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在这夜光岛活下来?”狮子也穿好一副,出来帮忙维持秩序:“都别慌,说不定兽潮说不定只是沿着公路跑,并非冲着我们过来,我们抓紧时间撤开,找地方隐蔽。”   这一句踩到了点子,让还没跑出几步的雇佣兵停了下来,如果抛弃同伴能逃命,这些雇佣兵确实会毫不犹豫地跑路。但事实是,如果单独跑路,他们向前,完成不了任务,后退,离开不了森林,倒不如听听狮子的说法。   狮子稳了稳神,指挥道:“一二三组去水源地那边的山洞。四五六七组进林子,各组用通讯器保持联络。”   这两处都是狮子提前观察过地形找到适合隐蔽和逃跑的线路。山洞两边连通,位置隐蔽,水源还可以遮盖掉身上的气味。林子隐蔽性稍微差一点,但是离主路更远,且四通八达,方便逃跑。   雇佣兵们被说服了,手脚利落地迅速收拾好东西,各自回到组里,准备撤离。   宁羽还惦记着昨晚说要找队长的事,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问,就要被分开了,不由得有些着急。   单宇安慰他:“如果那是队长,一定不会有事,会再碰见的。不如先顾好自己”   “嗯。”宁羽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两队人按照狮子的说法分散开。独孤知道狮子在这种情况下的判断没错,过于分散会导致全军覆没,过于集中同样可能,这样两边隐蔽至少能保证一半人脱身,另一半,就拼实力和运气了。   独孤觉得或许是自己这个万年非酋影响了团队的运势,他们队伍躲进林子里没几分钟,就听见兽潮笔直地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兽潮朝我们这边来了!”蛇哥对着通讯慌乱地喊:“快来救我们!”   独孤同情地看了一眼蛇哥,这人都十几年的雇佣兵了,怎么还这么天真。从狮子说出这个计划开始,就不存在救援一说,兽潮选中了他们,说明狮子那半人保住了性命,至于他们这四组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几个,就各凭本事了。   兽潮转瞬而至。蛇哥似乎也反应过来,躲在远处的牟真一队人是指望不上了,转头看向队里的大佬,少女小绵。   他局促地搓着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小绵,你快把网张开,你的网能拦住他们吗?”   “可以呀。”小绵翻着手里的细绳,突然抬头黑漆漆的眼瞳盯着蛇哥,无辜地问:“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呀。”   蛇哥被问的一懵:“这,这又不是帮我一个人,这是帮大家啊,也是帮你自己。”   “我不需要帮助啊。”小绵不为所动。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可以不害怕兽潮。需要帮忙吗?”一杀歪过头来,看向蛇哥。   “好,好啊。”蛇哥虽然没见一杀出过手,但看小绵对他的态度,也知道这人很强。   “如你所愿。”一杀抱着手臂靠在旁边的树上,轻轻打了个响指。   蛇哥骤然僵在原地,十分不协调地扭了几下,摔在地上。接着他崩溃一般大声咆哮起来,似乎非常恐惧,又像疯了一样手臂在空中乱挥,砸在树上,出了血,也感觉不到似的。   他的脑袋变成蛇头,扭曲着,朝外伸展,在空气中摇来摇去。他的手下本想冲过去扶起他的,见状也不敢乱动了,乖乖躲在一边。   “真可怜呐。”阿夜看着地上的蛇哥叹了口气,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愚蠢和弱小是原罪,与其活在世界上受罪不如早点解脱。”一杀用施舍般的语气说:“他现在不就不必再畏惧兽潮来临了?”   “他现在应该巴不得有异兽过来把他一口咬死吧。”阿夜附和着一杀的话,从蛇哥身上迈过去,那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蛇哥不是他昨天同路的人,而只是路边一个绊脚的石头。   小绵翻着花绳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杀一眼,又低头继续翻:“有时候或者比死了痛苦。”   不知是在说蛇哥还是说别的什么。   独孤那边没有注意到蛇哥的异常,他发现异兽过来后就果断带着队友跑路了。   别看这队伍足足有六七十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蛇哥手下这种不顶用的。独孤自己队伍对付十只八只可以,多来个几十拼上技能也未必打不过,但这成兽潮粗算得有上千只异兽,每一只有什么特性都不清楚,要是被围上来他们全得玩完。   独孤这一跑,其他雇佣兵也受到启发般跟着他们身后跑。可没跑出多远,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原是背对着他们,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露出冷厉的面孔,和一双标志性的红眸,他朝跑过来的雇佣兵露牙一笑,那笑咧的很开,露出两排锋利的犬牙,狰狞至极,像是要吃小孩似的:“我叫犬牙,恭候多时了。”   独孤一行五人立即刹车,戒备地看向恶魔,敢一个人拦路,他实力必然不弱。目的也很很明确,他打算把隐藏在这四组中的玩家尽数困在这里,借兽潮杀掉。   玩家认识恶魔,其他的雇佣兵却不认识,见只是个头顶长角的人类,以为也是什么改造人,没太当一回事,愣着就从他旁边冲过去了。   “别去!”医生喊了一嗓子,但没人听。   一排身上长着鳞片的大型犬型动物凭空出现在男人身后,将冲在最前面的雇佣兵扑到在地,撕咬得粉碎。那些恶犬的攻击比异兽更迅捷,更凶猛,爪子像铁钳子,牙齿像钢锯,不一会就将一个好好的人撕扯成一滩不成型的血肉。跟他们的凶残程度一比,昨天独孤碰见的野猪,就跟佩奇一样呆萌可爱。   其他雇佣兵被这凶残的场面吓得呆了呆,转身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那些恶犬还带再追,被犬牙用一声口哨,唤了回去。   “介绍一下,这些是我养的宠物,地狱犬。”犬牙不紧不慢地说这,把手搭到其中一只地狱犬的头顶。这一次,他的目光准确地聚焦到刚才停下脚步的人身上。会停下来,说明认出了他的恶魔身份,而恶魔有谁他都知道,剩下的只能是玩家了。   杀手眼里闪烁着战斗欲:“是召唤技能。地狱犬鳞甲厚,攻击高,一共十只,不好对付。”   年修竹却关注着另一个问题:“得杀了他,我们身份暴露了。”   玩家看到前面有恶魔拦路,会停下来,这基本是条件反射,就算他们想到伪装,也已经晚了。   “不,立刻离开。”独孤给出自己的判断:“他在拖延时间。”   年修竹不是很理解:“兽潮赶来之前,杀一个恶魔应该够了吧?”   独孤:“是够了,但身后的雇佣兵也能追上来。如果他还有帮手,在我们这群人里呢,继续拖延我们,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兽潮彻底困在。”   年休竹回头,眼看聚过来的雇佣兵越来越多,狠狠皱了下眉,问独孤:“我们往哪跑?”   “那边。”独孤指向森林中心研究所的方向。   五人拐了个弯,朝中心研究所的方向跑。   空气中传来隐约的能量波动,很细微。独孤没有发现,于渊倒是察觉到了,猛地将独孤往怀里一扯,同时朝其他队友喊:“快停下。”   声音非常急切,头一次听见于渊用这种语气提醒的三人立刻意识到前方有危险。但他们冲得很急,想刹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杀手反应最快,几乎在听见声音的同时,脚在身前重重一踏,朝后翻了个身。年修竹凭空召唤出一根竹子,把自己卡在竹子上,也停了下来。   医生本是跑在后面的,结果队友一停,她倒是冲到了最前面。她伸手去按前面的树,打算扶着树停下来,结果手伸出去,就被看不见利刃削掉两根手指,接着胳膊上的皮肉也掉了一大块。可仍旧去势不减,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撞上那看不见的威胁,身前突然同时冒出一整排竹子,结结实实地把她挡在原地。   劫后余生的医生这才觉出疼来,治疗术不要钱地往自己手上招呼,一边转头朝年修竹笑着道谢:“谢了,你又救我一次。”   年修竹并没有因为医生的道歉而开心,他的脸色沉得吓人:“白痴,还笑,你差点就死了。”   “小绵?”独孤认出这是小绵的绳网,他回头看去,小绵从不远处的树底下走出来,望着他们。后面是乱成一团的雇佣兵和缠着他们攻击的地狱犬。再往远处是追过来的兽潮,已经很近了。   “她居然真是恶魔?”医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小绵朝他们笑了一下,手上重新出现红绳,被她拿在手里玩着,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他们像一种无声的威胁。   独孤明白她的意思,只要他们跑,她就会用网拦截他们,网看不见,他们跑起来,很难保证次次都能及时停下。但如果他们不跑,就只能等兽潮将他们吞没。   “她队友不在,我们先杀了她?”杀手索性也不隐藏身份了,召唤出双手剑,摆出攻击的架势。   “未必不在。”独孤盯着小绵身后的树林,这里面有很多视线盲区,一杀的技能他始终没见过,但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独孤:“杠精,催生竹子,越长越好。所有人排成一队,跟我后面。”   现在年修竹催生一根竹子甚至不需要一秒,他把接近三米的竹竿递到独孤手里:“长度够吗?”   “可以了。”独孤两手向前举着长长的竹竿开始跑,动作有些喜感,但在场的没人能笑出来。于渊错开半个身位,紧随其后,其他人排成一排跟着他俩后面,   独孤边跑一边上下左右的挥动竹竿,确保如果前面出现隐藏的网,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于渊想说,用不着这个竹子,他也能从能量流动里捕捉到网的痕迹,但他没有说,只默默护在独孤身后,打算万一独孤要是没能及时发现,就赶紧拉一把。   靠这个办法还真发现了两次小女孩的绳结,第一次她把绳子拉成单根,拦在几人脖颈的高度。独孤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挥舞竹子的时候,上下左右都仔细照顾到了,发现后立即示意后面的人弯腰通过。   第二次小绵把网铺在地上几厘米的高度,打算让他们踏进去脚就被割成碎肉,然后整个人就会摔下去一起割碎。但她这一次疏忽了,地上摇动的草叶不少都被割出裂痕来,独孤察觉到异常后直接带着队友绕开了网的范围。   小绵还在他们身后追,小小的身板,速度却并不慢。   医生的手没有完全愈合,跑动间崩裂了伤口,血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淌。年修竹骂了句脏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小女孩的方向。   一座竹牢瞬间成型,把小女孩密不透风地困在里面,竹子用的是黄金竹,一时半会想破开有些费力。   这技能一次性掏空了年修竹的体力,年修竹仰着头往地上倒去,医生赶紧从后面撑住他。   “我来。”杀手把动不了的年修竹拉到自己背上。   五人终于跑出小绵的攻击范围,再没顾忌,撒开步子朝前狂奔而去。 第107章   脱离险境的独孤一行绕开兽潮回到主路上。   牟真的人还没回来, 几人就在附近找了快视野开阔的空地坐下来休息。   医生得了闲, 抽空给自己治好手伤,又帮年修竹恢复了一些体力。   年修竹有些郁闷,自己居然放个技能就躺了, 体能训练回去还是要强化一下。他以前最讨厌那种空有体力没有脑子的家伙,但现在发现危机到来时,光有脑子体力不足也同样致命。   几人早饭还没吃, 好在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把那些剩下的水馍馍都带着了,这会跑了一通, 肚子都饿了, 便掏出锅来煮水馍馍。   过了十几分钟, 牟真一队的雇佣兵赶回主路上, 便看见有五个戴面罩的雇佣兵端着小锅蹲在路边, 呼噜呼噜吃得正香。四男一女,除了那个女的身上沾了点血迹意外, 其他人身上干干净净, 仿佛出来郊游的一般。   “你们是哪个组的?”牟真问。   独孤嘴里塞着食物, 腾不出来说话, 就举手给他比划了个五。其他四人吃得头都没抬。大早晨起来练这一圈, 他们是真饿了。   “其他人呢?”牟真又追问。   独孤只好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又喝了口水,答道:“兽潮进了林子,队伍都散了,我们是逃出来的, 其他人逃没逃出来,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低头继续扒饭,得趁出发前吃饱一点。地图再往里,主路和水源就离得远了,下一顿要不想吃营养剂,就只能等到进入中心区,去搜刮一下超市和居民楼,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了。   到中心区的路,估计还要走一整个白天,不吃饱点,到下午没体力战斗了可不行。   “兽潮已经散了,我带十个人,到林子里看看情况。”狮子说。   牟真:“好。尽快回来,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中心区。”   牟真这边的人倒是整齐,五十八个人,比昨天中午从沙滩出发时就少了四个。   狮子最后从林子里捡回八个人,其中四个重伤,三个轻伤,还有一个没事的。没事的那个是千鹤,狮子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林子里的空地上,安安稳稳地叠纸鹤,画风比吃饭五人组还要清奇。   有黑科技在,只要原力晶石够用,没死的都能救回来。受伤的人很快治好了身上的伤。   后四组最后逃出来的人连带独孤一队在内,就剩十三个。牟真也没重新分组,直接把幸存的十三人按照,四四五的分法,分进三个组里。独孤五人跟三组,千鹤在一组。   “换换成么,这四个给你们,那五个给我们组。”出发前单宇拉着三组组长说。   他是二组组长,说这话倒也符合身份。怕三组组长不同意,单宇拿了一几块原力晶塞给对方。   “不换。四个我们组本来人就少。”三组组长没肯接单宇的原力晶。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任务的危险性,有命赚没命花的事他可不干。他队伍昨天一共损失了三个玩家,二组才损失一个,一组一个也没有。牟真应该是为了补偿他们,才把这五个人分给他们组的。   “那你把那个高个换给我们,我的组员你挑两个过去。”单宇和人打着商量。其实四个全给了也无所谓,他就只想把于渊要过来而已,但是表现得太明显容易招人怀疑。   听到有人抢自家队员,独孤转过头去,盯着单宇这个一米九,二百斤的大个子。对方长得倒是挺和气,脸圆乎乎的,眼睛眯缝着,看着不丑,还有点喜感的可爱。   “抱歉,我们五人是一个队伍,不拆队。”独孤抢在三组组长开口前回答道。   “那我换过来总行吧。”宁羽反应很快,一把拉住楚行,跟队长使了个眼色:“我们俩过来,不要你给人,就麻烦组长收留一下,成么。”   三组组长孤疑地看看宁羽,又看单宇:“白送我两个人?”   “啊,对啊,你不是嫌人少吗?”单宇明白宁羽的意思,人不过来,就自己过去。楚行实力不错,宁羽保命能力很强,他俩在一起有什么情况也能应付一下。   “行是行……你图什么啊?”三组组长可不信这种好事,觉得单宇他们必然是有什么计划。   宁羽把三组组长拉到一边,耳语道:“兄弟,实不相瞒,我们公司想挖人。就那个队里的高个小哥,所以提前接触一下,跟这次任务没影响,你行个方便呗?”   说完,还塞了几块原力晶石过去。   “那行,来吧来吧。不过来了我的队里,可要好好听招呼啊。”三组组长放心下来,又赚晶石,又赚劳动力,这买卖他是稳赚不亏了。   三组跟五组不同,没有分组一说,不管来多少异兽,都是一拥而上。不过有个奖励制度,谁打死的异兽,谁可以捡晶石,所以面对一些弱小的异兽,大家还挺积极的。   接近中心区域后,可以明显感觉到异兽的实力增强了不少。独孤不用技能,对付起来都觉得吃力,只能在暗中调动一部分恶魔的力量支撑。   让他惊讶的是,那两个进组的玩家身手倒是都十分利落漂亮,还有透着那么几分熟悉的味道。   独孤趁赶路的时候,拉了拉于渊的袖子:“那两个人的招式感觉和你有点像,莫不是你现实里的什么师兄弟也成了玩家?”   于渊扯了下嘴角,心虚地笑不出来,那俩可不是他什么现实里的师兄弟,而是游戏里的前队友,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徒弟。   于渊胡搅蛮缠岔开话题,酸溜溜地问独孤:“哥哥盯着别的男人看那么入神?是因为我不好看了吗?或者因为我戴着面罩?”   他说着就作势要扯面罩,独孤连忙拦他。   “你好看,你最好看。用不着摘面罩,你脚丫子都比别人的脸好看,要不你把靴子脱了?”独孤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又说:“我盯着他们,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他们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渊倒是能猜到宁羽的打算,无非就是昨天看见他的脸后,想过来试探一下。   眼见话题又要绕回去,于渊故意曲解来人的意图“哥哥别担心我,就算有心算计,他们也伤不了我的,兵来将挡就好。”   “知道你最厉害。”独孤没再多说,于渊向来心里有数。   “我哪方面最厉害?”于渊往独孤身上挨过去,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坏,一听就知道是飙车前,发动机的响声。   “采蘑菇。”独孤一语双关地说。大家都是新司机上路,凭什么于渊总霸占方向盘,自而己每次就红着脸,跟个小媳妇似的坐副驾驶。是男人就夺回主动权!   独孤接得挺利索,就是一说完,脑海里立刻有了画面,耳朵和脖子立刻血色上涌。   于渊不由失笑,哥哥真可爱,好不容易耍个流氓,没调戏到别人,自己先害羞上了。   宁羽和楚行跟着他们后面不远处,没想到情报没收集多少,狗粮倒是吃了个撑。   “我看要不算了吧,人家两个明显就是情侣,队长那样子,你能想象他在短短不到一年里,跟谁腻歪成这样吗?”楚行昧着良心劝道。   说实话,要不是在现实里见到过队长和嫂子,他真就是这样想的。   “可刚才对付异兽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吧,这两个人的动作里,都有点队长的影子。”宁羽指着于渊和独孤说。   楚行:“巧合吧,要真是队长在,为什么他们队里其他三个人风格就完全不一样?尤其你看那个小个子,动作诡谲刁钻,这绝对不是队长教得出来的风格。”   楚行说的是杀手,杀手确实不是于渊教出来的,虽然平时于渊也没少给他喂招,但两人风格迥然不同。   “再看看。还没看见他用过技能什么的。”宁羽仍不死心。   “说不定就是没有技能的NPC呢?”楚行叹了口气,这话说得自己都不太信,哪个没技能的NPC身手能好成于渊这样。   哎,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夹在中间他真的太难了。   三组组长的通讯响起,单宇的声音,语气有些急促:“二组发现一只巨大异兽!”   牟真:“隐蔽通过,不要起冲突。”   单宇:“避不开,他发现我们了,准备迎战!”最后一声是喊出来的,接着,通讯就断了。   楚行些担心:“鸟哥他们不会有事吧?”鸟哥是单宇在游戏里的称呼。后来单宇有了称号金翅鸟,但熟悉的队友依然喊他鸟哥。   “鸟哥的技能能用,是在打不过,带着冰法师逃是没问题的。真到危急时刻,冰法师也不可能不出手。”宁羽安慰他。   鸟哥的血脉是金翅大鹏,中级已经可以完全变成鸟型,只是还不具备大鹏鸟的体积而已。带个人逃跑不成问题。冰法师则是韩梦瑶,她的性格和她的技能一样冷,但作为队友,战斗力没的说。   楚行还是不太放心,想催组长快点赶过去。   三组组长却跟他想法相反,他才不在乎二组死活,只想着自己这组可千万别倒霉催的遇上怪物。   偏偏这时候,通讯器响了,是狮子的声音:“一组原地待命,三组抓紧去看一下二组情况,有危险的话,我们会过去。”   “你说什么……听不清……”三组组长直接关掉了通讯器。“我们去看?哼,你们自己怎么不看。”   他转身招呼组员:“我们从树林走,隐蔽。”   楚行看出他这是想绕开二组。着急起来:“刚刚一组明明喊你去支援的,你要出卖队友吗?”   三组队长不为所动:“卖队友?不过是临时搭个伴而已,算什么队友,我真遇上危险了,他们头都不会回一下的,现在他们遇到威胁,凭什么要我救?”   旁边同样不想救人的组员帮腔道:“你们想救去救啊,没人拦着你们。”   三组组长露出个胜利的微笑,把两人撇在原地,带着其他人转身带头往林子里扎。   独孤跟在最后,看了眼留在原地的楚行和宁羽,也跟着进了林子。   “不帮帮他们吗?”医生小声问。   年修竹抢白道“帮帮帮,你怎么谁都想帮,知道是不是恶魔吗你就敢帮?当圣母你累不累得慌?”   独孤拍了年修竹一下,又对医生解释:“boss不会这么早出现,这会儿碰见的顶多是精英怪,那两个跟过来的实力不弱,留下的两个估计也差不多,不至于连精英怪都打不过。”   医生听罢放下心来。只是几人还没进林子,里面突然一阵鬼哭狼嚎,刚才进了林子的人里,有一半又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蛇,啊啊啊,好多蛇!”   独孤转头朝林子里看去,果然有很多细长的蛇头从林子里钻出来,贴着地面,卷着树干,朝他们逼近。   奇怪的是这些蛇未免太长了些,只能看见头和上身,却看不到尾巴。   “不对,这是一只蛇。”   随着独孤这句话,多头蛇从深林里显出了真身。他的下身粗的像一颗百年老树,杵在地上,靠上身拖着移动,上身分出千万个分支,每个分支上都有一个可以自主活动的蛇头,大的有碗口粗细,蟒蛇一般,小的手指粗细。但动作灵活。   “这哪来的拖把精?”年修竹损敌人的时候,比杠自家人毒舌多了。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嘲讽,蛇头们转神朝他这边冲过来。   独孤立刻举起獠牙刀,砍掉了一只扑上来的蛇头:“应战,必要时候不用留手,安全第一。”   从林子里跑出来的人,见巨型蛇怪被拦住了大喜过望,转身朝路另一边绕过去,谁知道还没跑出几步,一道原力光束重重打在他们上,把人炸了个粉碎,只有三组组长幸免于难。他也是改造人,腿可以变成兔子腿,一下蹦出去十几米,刚才就是靠着这一下,逃过了光束的轰.炸。   “那是什么?”宁羽指着从林子里窜出啦的巨大异兽,那异兽形状像是犀牛,但头顶却没有角,只有一排眼睛似的的圆洞,刚刚的原力光束,就是从这里打出来的。   那犀牛炸死了逃跑的几人,圆形的巨大脚掌踩着一地的血肉朝众人走过去,和多头蛇形成了两面夹击,三组组长这会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刚才为什么要一时手快关了通讯器,现在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08章   独孤还算冷静, 多头蛇样子狰狞了些, 危险程度还不及他们上一关碰见的狼王。五个打一个,就算不用技能也能应付。   但蛇的命门是七寸,多头蛇的命门却不好找, 它的七寸太多了。砍掉一个长出来俩。   “医生。”独孤小声拉过医生,耳语几句。医生眼睛一亮,朝着独孤点点头。   于渊和杀手已经迎上去, 牵制住多头蛇。年修竹架起□□,每次有蛇头靠近, 就用弩.箭攻击, 独孤则用近战砍去漏网的蛇头。医生站在两人的保护后面, 闭上了眼睛。她的视线随着年修竹的竹箭一起朝蛇身飞去, 这一箭像是射偏了一般落在蛇脚下, 但很快箭矢像是活过来一样,用尾羽支撑这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绕像巨蛇的身后。   “找到了。”过了一会儿, 医生豁然睁开眼睛:“在后面。他把那颗主要的蛇头藏在身后, 用尾巴卷着!”   这是独孤的猜测, 所有的头都是假的, 被一颗主脑控制着, 而真正的蛇头被巨蛇藏了起来, 在它认为安全的地方。   找到目标就好办多了,独孤拎起獠牙长刀,歪头嘱咐了句:“杠精照顾好医生,我去搞定它。”说完就从一旁绕向蛇的后方。   蛇察觉到异常, 慌忙拦截独孤,本来已经被于渊和杀手两个人的攻击快砍秃了,攻势也有所减缓,这会生命受到威胁,又打起了精神,攻势凌厉起来。   独孤在蛇背后,倒是没受到太多攻击,他一点点接近藏尾巴里的蛇头,准备攻击。   “不好,受骗了。”医生却突然露出慌忙的神色。她刚刚才发现藏在尾巴上的那个蛇头同样是蛇怪的障眼法,真正的蛇头,是伪装成的那一条尾巴。这会趁着独孤注意力在假蛇头上,已经张开了大嘴,朝独孤咬过来。   一滴腥臭的唾液滴在独孤后背上,感觉到后背有些潮湿的独孤下意识抬起头来,头顶是一张巨大的蛇口,下一秒就要将他吞没。   “哥哥小心!”数百倒光矢齐齐朝着蛇□□去,爆炸开的光明神力把真正的蛇头炸成一大团碎肉。于渊把独孤护在怀里,用身体撑起的狭小空间将人包裹住。在独孤有些呆愣的表情里,吻了吻他的嘴角:“别怕。”   最终巨型多头蛇,无力地倒在地上。于渊背后沾满蛇怪腥臭的血污,倒是独孤在他的保护下,还算得上干净。   他们这边结束战斗,转头看到背后,楚行和一只巨型犀牛怪打得正欢。   楚行的技能是全身沙化,可以把某个部分化成一堆沙土,也能从沙土中重新聚集起身躯。还可以把沙土随意捏成一面盾,一杆矛,攻击敌人,可以说是一个集攻击防御生存为一体的技能了。   但这个技能的主要优点还是在生存能力上,只要反应的够快,敌人根本伤不到楚行。好在攻击上有宁羽的辅助,宁羽的血脉是大天使,和于渊同样的光属性,技能效果类似医生和咏唱者的结合体,既可以治疗,也可以辅助攻击。   他辅助的攻击的技能就是将光环套在被辅助的人身上,被辅助者的攻击里就会附带光元素攻击。现在这个技能套在楚行身上,犀牛异兽原本皮糙肉厚物理抗性一流,但是遇到光元素这样的攻击就没了辙,眼看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犀牛憋了一口气,身体突然似吹气球一般膨胀起来。接着快速炸开。   “是自爆。”   楚行迅速沙化,还给宁羽身上丢了个光盾,但其他三组留下来的成员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在犀牛炸开的一瞬,一同丢掉了性命。   战斗结束,原本干净的路面已经被鲜血和碎肉铺满。   楚行重新聚成人形,宁羽也收起了圣光,这会技能都用了,再隐藏身份无益,何况看独孤几人刚才的表现,两人也基本能够确定是玩家无疑了。   “你我们是光明裁决的玩家,这是大天使,我是沙盗,不过叫称号怪别扭的,sao……你喊我小行就好。”楚行对着独孤自我介绍,嘴一瓢差点喊声嫂子出来。   “小行。”独孤总觉得眼前的青年有种熟悉的亲切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倒没怀疑到那个一面之缘的女装大佬身上。   “光明裁决?!是我想的那个光明裁决吗?”医生听见名字,差点激动得跳起来。那可是传说中的神之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在游戏里碰见真人。   “又不是光明神本人在这里,有什么好激动的,没见过世面似的。”年修竹扯了一把医生,把人往身后带了带,小声说道。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冲着路人乙来的,谁知道来者善不善呢,守门人也不见得都是好人,就医生这个傻白甜,还跟着在那瞎高兴。   杀手对光明裁决也不感兴趣,如果沙盗愿意跟他打架的话,他大概会表现得更热情一点。   独孤作为队长,一脸淡定自我介绍,接着又介绍了自家的四个队友,然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之前,你们队里的人似乎对我们家小乙表现的很感兴趣,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是这样的,先前偶然看见这位……路人乙先生摘过面罩,觉得他和我一位现实中的朋友有些相似,所以想来确认一下。”宁羽倒是没直接冒冒失失地说人像队长,   早有准备的于渊摘下面罩,镇定地看着昔日队友:“抱歉,我不认识你。”   于渊的脸近看有种苍白的病弱感,跟他们强势又凌厉的队长截然不同。宁羽的脸色白了白:“那可能是我认错了。”   独孤觉得不太对,宁羽说是找现实中的朋友,但实际上,他们他们全队人明显都对这件事很上心。不过能看得出他们都没什么恶意,而且都说是认错人了,独孤也就没再深究。   一行七人加快脚步和二组会和,谁知二组的人还没找到,却看见一个小个子少年被几个精壮的成年雇佣兵围住,任凭几个人拳打脚踢,也不知道反抗,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灰和血污,看着很是可怜。   独孤想起了无忧镇的小疯子,游戏里这种看似不起眼的NPC,有时候却藏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藏哪去了!”   “你说不说?”   “快交出来!”   几个雇佣兵似乎在问小少年索要什么东西,语气急切又疯狂。   独孤主动和队友说:“医生是不是还有任务在身,正好这里有个机会。”   “嗯,对!我们去救救他吧!”   独孤这说法正中医生下怀,她第一眼看到这可怜的少年,就想上前救助,只不过又怕耽误队友赶路,节外生枝才犹豫着没有立即开口。   独孤给的理由是成神试炼任务,帮医生做这个任务是早就商量好的,其他人也没有反对。本来独孤担心光明裁决的两个玩家会拒绝,没想到宁羽抢在独孤一队动手前,就冲了上去。   “住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宁羽朝着几个打人的雇佣兵喝道。   几个雇佣兵停下动作,为首的那个雇佣兵面色不善地朝独孤几人看过来,认出了宁羽:“唷,是你呀,你不是去三组了吗?三组其他人呢?就剩你们几个了?”   “二组的?”宁羽认出了几个人的脸,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组长呢?不是说遇到巨型异兽了?”   “谁知道是死是活,我们几个机灵,早早溜了。你们不也一样吗?”这雇佣兵以为三组也遇上了异兽,眼前七人是和自己一样逃出来的。   “谁……”楚行想说谁和你们一样,但刚开了个头就被独孤拦住了。   “对啊,我们那边更吓人,一次出现了两只巨型异兽,一个头多得数不完的蛇怪和一个头顶能发射原力光的犀牛怪,其他人全死光了,就逃出来我们七个。”独孤露出心有余悸地表情,一边自来熟地凑近那几个雇佣兵。   “哥们这是怎么了,这个小不点干啥了把人打成这样?”   果然几个雇佣兵听完独孤的遭遇,都露出同情的表情,态度也好了不少,对他解释道:“不是我们要为难一个小孩,实在是,这小孩身上有秘密。”   独孤偷偷乐起来,秘密,他可太喜欢秘密了。   脸上确实不信的:“一个小孩能有什么秘密?”   “嘿,你还别不信,刚才我们跑出来的时候,看见这个小孩用一把枪放倒了一个巨型异兽。就一枪。”   独孤惊讶地瞪大眼睛:“原力枪不是对异兽无效吗?那怎么……”   说话的雇佣兵却摆摆手,说出让他们动手的真正原因:“那小子用的是反原力枪!”   反……反原力枪,什么鬼,很厉害吗?独孤听得一脸懵逼,但是根据雇佣兵的语气,配合地摆出“天啊,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震惊表情。   从目前给出的信息来看,这种反原力枪可以一枪解决不畏惧原力的异兽,确实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并且应该比原力枪要稀有很多。   所以现在的主要问题有两个:   第一,这个小孩怎么知道反原力枪可以针对岛上的异兽,并提前把抢准备好,带上岛来。他是不是上岛前就知道岛上有异兽的存在。   第二,这个反原力枪如果确实非常稀有,以至于雇佣兵和X集团都没有准备,那小孩手里的反原力枪又是从哪弄来的。   但不管答案如何,这个小孩肯定是个关键NPC没跑了。   独孤又跟几个雇佣兵叨念了两句,确定从他们身上问不出信息来了,便转头朝于渊使了个眼色。   于渊心领神会,突然发难,手脚利落地敲晕了几个打人的雇佣兵,共用时两秒。然后转身一把拎住了准备跑路的小少年,抓着他的后领,拎小猫一样把人提溜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没有什么反原力枪,他们都是胡说的。”小少年手脚并用地在空中奋力扑腾。   “别欺负小孩。”独孤拍了拍于渊的胳膊,语气亲昵又随意。   于渊便把人放到地上,只是抓着后领的手却没有松开,大有“敢跑就再给你提起来”的意思。   独孤看小孩一脸戒备防御,嗤笑一声:“行了小鬼,没人稀罕你的反原力枪。你看这是什么?”   独孤一翻手,露出一块鹅蛋大小的原力晶石,这是从巨型异兽身上撬下来的,成色晶莹剔透,在日光下反射出一点淡紫色的光。   “我们是遇到两个巨型异兽不假,但又不是打不过,没必要抢你的东西,明白了吗?”   小少年防备的表情微微裂开,抬起眼睛,不确定地看了独孤一眼。   独孤扯下面罩,朝他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长得温和无害,很招小孩子喜欢,这是个优势,他不介意多利用利用。   见小孩仍在犹豫,独孤又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被上天派来拯救这个世界的,都有超能力。不会抢你的什么反原力枪,事实上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刚才是忽悠那几个人才故意顺着他们的话说的。”   小少年自然不信:“什么超能力拯救世界,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独孤乐了,就等你说这句话呢。   他打了个响指:“医生姐姐,来来给我们三岁的小朋友表演一下超能力。”   医生明白独孤这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也不推辞。   她先找了条毛巾,给少年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手上用出白色的柔光,柔光漫过少年的皮肤,少年只觉得伤口的刺痛感不见了,像是泡在温暖的水中,又像是沐浴在冬天的阳光里。等他回神时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这跟原力治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少年还没来得及诧异,又见医生从手里拿出一只竹子做的机关鸟,这个是年修竹做出来的,原本是不能动,但是被医生赋予生命能量以后,就可以直接扇着翅膀飞起来。   “小朋友,这下相信我们了吗?”医生把小竹鸟塞到少年手里:“我们不需要反原力枪,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难处,请务必告诉我们。”   少年终于被忽悠动了,犹犹豫豫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孔然。”   知道了,然后呢?   几人点点头,继续看着他,等待下文。   孔然却十分错愕:“你们不惊讶,我姓孔?”   对世界背景一无所知的七人:我们为什么要惊讶你姓孔?!   作者有话要说:七脸懵逼。 第109章   为了配合小朋友的表演, 独孤积极开动脑筋:“那什么, 这个世界,孔是皇姓?”   “那倒没有,我们世界帝国二百年前就没有了, 现在是联邦制国家。”孔然摇摇头,似乎觉得独孤的话有趣,又抿唇笑了一下。   “不过X公司你们知道的吧, 全球最大的原力原石供应公司。孔家是X公司的掌权者。这一任的掌权人是我爸,而夜光岛中心研究所的所长K博士, 是我堂兄。”   独孤:懂了, 不努力就要继承万亿家产的豪门小少爷。   独孤不知道什么K博士, 却知道X公司是他们的委派方, 研究所是他们的目的地。这里出现异兽显然跟那个中心研究所有关联, K是所长,要寻找的研究资料说不定就是他写出来的。   独孤没有插话, 示意孔然继续说, 一个豪门小少爷, 混到雇佣兵里, 差点被自家雇的人打死, 这里面必然有故事。   孔然:“月光岛对外宣称, 研究方向是原力矿的开发和应用领域,但其实不是的,他们的研究方向是改造人。”   独孤想起昨天从蛇哥口中听来的消息:“就是像牟真那种吗?”   孔然犹豫着点了点头,又摇了一下:“不完全是, 牟真他们用的改造人技术是通过提取原力石里的一种能量,刺激基因异变和进化,但我叔叔想研究的改造人,却是直接通过巨大的原力辐射,破坏身体原有的结构,催化出一种全新的生命。”   “这里的异兽就是这么制作出来的?”独孤想起之前遇到过的那些狰狞可怖乱七八糟的异兽。   “没错,但他们都是失败品。”   “这么强还是失败品?”楚行忍不住喊道。他刚才打那个举行异兽可没怎么留力了。   孔然解释道:“失败不是因为他们弱,而是他们在进化过程中,完全失去自我,变成只知道吞噬和杀戮的怪物。”   “堂兄从小和我关系很好,他上岛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信,告诉我他们的实验进度。他信里说实验并不顺利,虽然研究出的异兽很强,没有一只能够保留生前的能力。最后一封信是半年前寄来的,他说他打算放弃这个计划了,估计很快就能从岛上回来。”   “可是我等了三个月,都没等到堂兄回来的信息。情急之下,我偷溜进我爸办公室,偷看了关于夜光岛的相关文件,发现一份实验事故导致研究所关闭的报告。报告是几天前寄来的,可是这个消息却对外瞒得死死的,甚至在头一天,还对外宣布了一个新的研究成果”   “我忍不住去问我爸,研究所到底怎么回事,我堂兄人又去哪了,可我爸却非常生气地把我骂了一顿,还让保镖把我赶出去,以后都不许进他办公室。”   “又过了两个月,我私底下打听到公司在招募雇佣兵,有一个上岛的任务,我就偷着给自己办了个假身份,混进来了。进岛之前,我想起来堂兄说过他培养的异兽先天免疫原力,所以他制造了一种反原力枪用来防身,反原力枪的材质和原力枪差不多,用的能源用是原力,但是经过处理后,他发出来的能量刚好可以克制可消解原力。这枪他一共只定制了两把,一把在他自己手上,一把是他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孔然说着搬起一块路旁的石头,石头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把银色的枪。   孔然把抢递给独孤瞧:“这枪之前人多我也没敢拿出来过,今天巨兽出现,组长哥哥突然变成一只好大的鸟,和那只异兽越打越远。   “其他人跑得跑,散的散,我就也跟着人流跑,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谁知道后来又出来一只异兽,我情急之下拿枪出来用了一回,没想到一枪过去,异兽居然消失了,那几个雇佣兵追上来,就要来抢,我趁他们不注意把抢藏石头底下了,他们找不到,就打我。还好你们来了。”   独孤接过抢来看了看,其实样子跟他们手里的原力枪差不多。   独孤把枪递还给孔然:“你自己收好,别让其他人抢去了,刚才我们说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等会见到其他雇佣兵,可不能乱说。等进了中心,我们帮你找哥哥,嗯?”   “嗯!”看到希望的孔然眼里满是对独孤的信赖:“谢谢你们。”   【恭喜玩家激活主线任务:孔然的委托。特别提示,请保护关键NPC的人身安全。关键NPC死亡,视同任务失败。】   在场七人同时心中一凛,暗骂游戏是真的狗。他们要是再晚点来,或者刚才一念之差没救人,是不是就直接淘汰出局了。   不过也多亏这个少年相信了他们,愿意和盘托出自己的秘密,独孤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笑容愈发温和:“我叫阿甲,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可以喊我哥哥。”   “阿甲哥哥。”孔然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直接把于渊脸都叫黑了。于渊把独孤往怀里一带,拦腰扣住,下巴挂上去,歪头对着独孤的耳朵,软着声音说:“阿甲哥哥,不是还要去看二组的情况吗?”   “走,现在就走。”独孤失笑,觑着于渊,用眼神问他:小孩子的醋都吃?   于渊理直气壮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就吃醋,不仅要吃醋,还要吃糖。   众人又往前走了会,遇上结束战斗的二组,和赶来救援的一组。讽刺的是,二组留下来跟着单宇的几个雇佣兵,倒是一个都没死,出事尽是半道溜掉的那些。单宇看见宁羽和楚行没事也松了口气:“又问,你们其他人呢?”   “死了。”楚行答道:“三组遇到两只巨型异兽,前后夹击。除了我们,其他人全死了。”   牟真听见三组被两只巨型变异兽夹击还能活下七个人,倒露出几分意外,若有所思地看向独孤一行,这些人早上从兽潮死里逃生,这会又活过了两只巨型异兽的前后夹击,一次或许可以说是运气,两次却必然是有些实力了。   “小孩,你也没事啊。”单宇又把目光挪向孔然。先前发现自己队伍里不知怎么的混进来个小孩,单宇粗枝大叶没怎么在意,但也好心照顾了一下,刚刚迎战巨兽,自己一不小心没看顾上,扭头发现小孩不见了,还担心了好一阵。   “阿甲哥哥救了我。”孔然抓着独孤的衣角语气往后躲了躲,他虽然知道单宇是好心,但是他这个头和满脸的横肉,又身形高大,看着仍是让人有些畏惧。   “小没良心的,我带了你两天,你都没叫过我哥哥,人家才跟你认识多久,你就喊这么亲。”单宇酸溜溜地瞥了独孤一眼,独孤带着面罩,他看不见脸。   藏头露尾的家伙都比他招小孩喜欢,嗨呀,好气。   楚行低下头,不忍直视。   不,鸟哥,快别说了。咱们四个守着一个关键NPC两天,毛都没发现,还差点让关键NPC死了。人家一见面就套出关键信息,开启任务剧情。丢人不丢人?我要是队长,我也不回来了。   一队倒是运气极佳,没有撞上异兽。牟真说,收到求援后没多久,等了一会,不放心,带人返回二队的位置,不过回来时异兽已经被单宇解决了。   说完牟真的目光在孔然身上停了一瞬,然后抬头看向独孤,露出个爽朗的直男式微笑:“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阿甲。”独孤简略地答道。   狮子听见名字猛地扭过头来:“你是路……”   “是我。”独孤没等狮子说完就应下来:“小乙,杠精和医生也在,狮子兄弟,好久不见。”   “真是你们!怎么不来找我们。兔兔可想你们了呢。”兔兔抢在狮子前面蹦过来:“还有狮子哥哥也是,天天跟新队友念叨跟你的那一次任务。”   独孤:“有缘自会遇见,狮子兄弟倒是比以前见着更成熟了。兔兔妹子依然这么活泼可爱。”   “认识?”牟真瞥了眼狮子,又看了看独孤。   狮子点头:“嗯,以前一起出过任务。这位阿甲兄弟运筹帷幄,智谋过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一波商业互吹就很到位。   “能迎战两个巨型异兽,全队没有伤亡,阿甲兄弟的队伍很厉害。”牟真顺着狮子的话称赞了句,又说:“既然出现了大型异兽的问题,咱们也别分开走了,人多安全些。”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   牟真又建议组建精英队,专门负责迎战巨型异兽。狮子,牟真,狮子的队友象南,象北,单宇,楚行,于渊,杀手。一共七人。   当然楚行,于渊,杀手都是不使用技能的,其他三人是兽系血脉,倒是可以放心使用。   狮子比初级场时强了许多,他的血脉并非现实中的狮子,而是传说中的血狮,技能血怒,攻击力十分可观。象南象北是一对双胞胎,血脉是猛犸象,组合技能猛犸之怒,可以直接把大型异兽压成片片。   但最惊人的还是牟真的技能,他可以直接把一只巨型异兽悬至数十米的高空,再控制着朝另一只追过来的异兽砸去。一只巨型异兽的重量,少说有十吨,何况还要控制它飞出几十米高,牟真的技能强度不愧为顶级。   众人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最后一段路。当晚霞铺遍天空的时候,疲惫不堪的玩家终于接近了中心研究所的正门。研究所以高高的院墙围起,区域之间彼此封闭。雇佣兵们拿出背包里的身份卡,刷开了堡垒般的研究所大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嗨呀,又没赶上整点,好气。   晚点有二更,补昨天的更新~ 第110章   地图上给中心研究所做了详细标注。中心研究所占地差不多一个大学校园那么大, 研究所里面功能齐全, 有住宿区,诊所,食堂, 超市,办公区,实验区, 和休闲娱乐区。   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实验区,外形看起来像是一个完全封闭的一个方盒子, 里面进行这全星球最顶尖的实验。但现在这里也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外面的异兽变异都和这个区域有关, 但他们是怎么跑出去的, 试验区里面还有没有隐藏的异兽众人也不得而知。   这次X集团给他们的任务, 就是从实验区带出需要的资料。   牟真提议道:“天色不早了, 黑灯瞎火的反而容易有危险,中心试验区异兽进不来, 不如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养足精神, 明早再去试验区如何?”   其他人忙活了一天又累又饿, 自然也不反对。   队伍一解散, 独孤就拉着队友向超市跑去, 顺便还带上了孔然。   独孤一边跑一边说:“饿死我了,那个水馍馍也太不顶饿了,没到中午,我的肚子就开始叫唤。这里的超市应该有吃的吧。我可不想吃那个营养剂。”   “我也不想吃营养剂。”孔然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我从来没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   一行六人进入超市, 终于有点从原始世界回到现实的真实感。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零食饭团汉堡三明治泡面,和现实世界包装不同,但总体内容大同小异。   孔然十分自然地给众人当起参谋,那个牌子的哪个口味好吃,说起来如数家珍。还找到超市里加热用的小锅,没一会就把饭做好了。   几个人围成一圈,像野餐一样拆开食物,抱在手里。   甜香的味道一瞬间占据整个味蕾,让人忍不住感叹文明世界的美好。   独孤一边吃,一边跟孔然聊天:“说起来,刚刚那个煮饭的锅用的也是原力吗?”   “对啊。”孔然咬着饭团,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回答。   独孤先前盯着锅研究过,锅没有装原力石的地方,反而有一根电线似的透明管子连着。他问“这些原力也是原力石里来的?”   “当然不是。”孔然丢给他一个“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眼神。   “每个地区都有大型的原力提取设备,将空气中散落的原力集中,再源源不断地供给使用者,这些能源在用掉之后不会消散,又重新变成离散状态分布到空气中。原力结晶是很稀有且昂贵的,他的原力纯度远非普通家用原力可比,通常只有军方和雇佣兵组织才会用。”   独孤:“这里也有原力提取设备?”   孔然:“当然,这里本来就做的是原力有关的测验,实验对原力的消耗很大。不过这里的设备和陆地上的不一样,设备并非吸取空中的原力,而是直接提取底下原力石矿脉中的原力。这座岛底下埋藏着一座巨大的原力石矿,纯度很高,完全能够满足实验需求,这才是X公司选择在夜光岛建立研究所的原因。”   一圈人正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听着孔然的科普,一个清脆甜软的女声插了进来。   “好啊,你们倒是会挑地方,大家都被营养剂折磨的要死不活,你们居然偷偷在这里吃好吃的。”兔兔从超市外跑进来,嘟起嘴往独孤旁边一坐,耍赖道:“兔兔生气了,要两个饭团才能哄好。”   后面跟着狮子和队里的其他三个队友,面对这样的兔兔,显然都已经见惯不怪了,摇着头任由她折腾。   独孤从背包里摸出一堆零食,都是刚刚从货架上洗劫来的,大方地往兔兔那里一推:“想吃什么,自己挑吧。”   兔兔立刻喜笑颜开,不客气地抓起地上的食物跟队友分,嘴里好话像是不要钱地往外扔。什么会疼女孩子的小哥哥最帅了,兔兔最喜欢你这样又聪明又厉害,还对女孩子好的小哥哥了之类的。   于渊听了几句,忍无可忍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给兔兔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察觉到危险的兔兔乖乖噤声,把嘴里的薯片嚼得咔嚓作响。   独孤在孔然好奇的目光中跟他介绍:“这是狮子和他的队友,其实他们五个也是从异世界来的,我们来自不同的队伍,所以之前彼此不知道,不过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是来帮你的。”   又转头对狮子说:“这是孔然。”   狮子只听到名字,就露出了然的表情,他先前还在猜是谁触发了任务,后来认出独孤,又见他带了个小男孩,就猜到了八分。现在独孤亲口说出男孩的名字,剩下的两分也算是确定了。   碍着孔然在,他没聊太多以前的事,只给独孤介绍了一下他新认识的队友:“这是象南象北,你白天见过了,还有一个小侯,血脉是巨猿。”   独孤瞥见狮子背后一个比一个高大的三人组:“五人全是兽系血脉?”   “嗯,不是刻意找的,也算是大家有缘,我的队伍名字就叫动物园。”   “那这关还挺适合你们。”独孤由衷感叹。不像他们五人,没有一个人的技能是可以正大光明拿出来用的。   这边独孤忙着和狮子认亲,另一边楚行却在忙着帮于渊打掩护。   “确认过了,那人虽然是个玩家,但绝对不是队长,他叫阿乙,和那个阿甲两个人是现实就认识的情侣,听说还是四月在同一个新手关进来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队长。”   单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羽觉得呢?”   “我也觉得不是。”宁羽抿了下唇,答道:“我们报出队名的时候,他们的队员表现得很意外。如果是队长带的队,不该是这个反应。而且队长向来强势,他们队伍里却一直是那个叫阿甲的青年指挥。不过那个阿甲确实挺厉害的,三下两下就取得了孔然的信任,套出主线任务信息。”   一说起孔然,单宇就觉得脸疼:“还好队长不在,不然我们守着关键人物两天没有发现,又要被骂榆木脑袋,不会观察思考了。”   “不会,要是队长在,肯定也第一时间就能套出孔然的信息,然后直接把人打包带走,脱离大部队,光速完成任务。”楚行想了想说。   “也是。”单宇失笑,这样强势干脆快速,才是队长一贯的风格。   吃完晚饭,独孤一组回到宿舍区,和其他两组在前厅汇合。   牟真靠在沙发上,四肢大咧咧地舒展着:“到中心区后,大家可以放松一点,试验区和住宿区是完全隔开的,理论上这边不会有异兽。”   玩家们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他们知道还有一群恶魔隐藏在暗处呢,这一夜他们未必安全。   剩下来的玩家一共三十六人,确认的玩家十四人,牟真和自己的队员一共十三人,其他活下来的雇佣兵八人,以及独孤昔日同组的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叠纸鹤的成员千鹤。   住宿区都是三室一厅的公寓,每一层有两套,牟真只要了一套,反正有睡袋,说是和队员在里面挤挤安全。狮子带队友住了一层另一间。纸鹤和其他八个没有队伍的雇佣兵分两间,占据了二层。三层单宇和独孤各要了一套。   “你叫杀手?”上楼的时候,宁羽回头看了看走在最后的杀手:“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杀手知道对方是玩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宁羽,却没在脑海里搜索到这个人。他进入过的过的关卡太多,没印象也正常,杀手猜想或许是自己使用脱离卡前碰道过的人。   “有事?”杀手顿了下脚步,他讨厌仰头看人,眉宇间有些不耐烦,看着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宁羽回头看了看上楼的人,确定没人注意他俩,小声道:“有点私事,可以找你聊一下吗?”   杀手沉吟片刻:“如果是关于路人乙的免谈。”   “你真的不好奇我们为什么对他感兴趣?我没猜错的话,路人乙的技能是光明系的吧?他身手是不是也非常出色。”宁羽压低声音:“路人乙就是光明神,是我们前队长,我对这一点确信无疑。”   “不过凑巧是光明系罢了,他没有血脉。”杀手往墙边一靠。   眼见其他人都上了楼,宁羽语气更随意了些:“他说没有就没有?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他长得和我们队长很像,眼角下都有一颗泪痣。”   杀手不耐地蹙起眉头,无意和宁羽争辩什么:“你觉得是你就去找他说,找我做什么?我也不是队长。”   杀手说完就想快步往上走,却被宁羽又扯住了衣角。   宁羽抬头望着他,眼里露出几分恳求:“其实他离开是他的自由,我看他现在过得很开心,隐瞒身份或许只是有什么苦衷。我不想再打搅他了,但是有个东西,想让你帮我转交一下,可以吗?”   “自己给。”杀手硬着声音拒绝,他不想掺和这些事。   “求你了。”宁羽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往杀手手里塞。   杀手垂眼眼睛看了那石头一眼,石头边缘圆润剔透,中间雕刻着精致的蔷薇纹路。杀手看了两样,突然觉得眼前的蔷薇纹路非常眼熟,是在哪里见过。   “!”他猛地抬头,他想起来了,这是恶魔印记的纹路。   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他面前的人似乎笑了一下,有声音在他耳边说:“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你只是在外面一个人发了会儿呆。”   杀手感觉眼前黑了一瞬,手心钻心地疼,意识渐渐抽离,又慢慢回归。   几分钟后,独孤从楼上探出头来,看见杀手一个人站在阴影里,对着墙发呆。   “怎么不上楼,一个人在这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发了会呆。”杀手转身朝楼上走去。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杀手本身就话不多,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心事。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人到齐,就该分房间了,六个人三个房间。   洗澡可以靠黑科技,睡觉也有睡袋,分房间时倒性别倒不必太介意。但独孤不太放心孔然,想和孔然住一间,再拜托于渊帮着盯人:“要不我于渊孔然一间,杀手杠精一间?医生自己一间,或者医生不介意的话,和他们一起也行,反正大家都睡睡袋。”   “不行。”于渊拒绝地干脆利落,把独孤拎过来:“我们俩一间,让他和其他人睡。”   “可是……”   独孤但是话还没出口,人就被于渊拉进了房间。   “哥哥就不怕教坏小朋友吗?”于渊把独孤困在门板上,鼻尖挨着鼻尖。   “教坏什么?”独孤用手推于渊,没推动。   于渊装模作样地叹气:“哥哥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干嘛要装不懂,你快起来,热。”独孤感觉于渊的呼吸喷在他脸上,脸都要烧着了。   于渊却把独孤不老实的手抓住,按在头顶,弯着一双桃花眼笑得有独孤心跳都乱了:“装不懂,好让我示范呀。”   他吻了吻独孤的额头:“像这样。”   接着吻又轻轻落在独孤唇上:“这样。”   然后是喉结:“还有这样。”   于渊的吻一路向下。   “嗯——”独孤抖了一下,眸子里泛起水光,眼神像是痛苦,又似渴求。   终于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凌乱的衣服散落一地。   于渊在最后一步前停下来,喘着粗气,吻了吻独孤的发顶。   独孤睁开失神的眼睛,好一会才对上焦距:“嗯?”   于渊眼里露出几分怜惜:“今天就算了。哥哥累了,好好休息。”   “哦。”独孤心里轻松了几分,又隐约有一丝失落。对于□□,他其实也是期待的,只是有点怕疼,又有点害羞而已。   于渊看在独孤的反应有些好笑,又忍不住调戏了句:“哥哥要是强烈要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才强烈要求呢!我才不是那么不矜持的小0!独孤在心里疯狂跳脚,说出来的话,语气却软得一塌糊涂:“也没有,就改天吧。你也早点休息。”   里面是柔情蜜意,外面四人面面相觑。为剩下的两个房间怎么分发愁。   “我带小朋友睡吧。”医生主动道,自己这群人里,除了独孤,孔然也就跟自己还亲近些。   “你?你带着他,真有点危险,你俩一起被恶魔打包带走?”年修竹对医生的实力提出质疑。   “大家都在一个房子里,就这么大点地,真有事我不会求救吗?就算你是猪,睡死了叫不醒,队长路人乙和杀手肯定会来救我啊。”医生回怼道。   “我来吧。”杀手主动说:“我睡眠一向浅,晚上我守着他。”   “那也行,小朋友没意见就行。”这次医生倒是没有反驳。杀手看着确实比自己靠谱很多。   孔然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明白几人都是想保护自己,没有开口捣乱,乖乖地跟着杀手回了房间。   夜色渐浓,奔波了一整天的人都陷入沉睡。玩家们却不敢睡得太死,无论多累,他们在游戏里时刻会吊着一颗心,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瞬间清醒过来。   独孤感觉脸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朦朦胧胧间以为那是于渊。   “于渊,别……”独孤迷迷糊糊伸手去推,却推了个空。   于渊的声音从他另一侧传过来:“怎么了哥哥?”   独孤的身体虽然还很困倦,但意识仍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夜光岛的幽光从窗格里射进来,头顶的位置出现了个巨大的黑色圆洞,数不清的人脸从圆洞里探出来,一个异常扭曲的人影,蹲在他头顶的位置,像蜘蛛一样趴在地上,四脚着地。苍白的人脸写满兴奋,几乎要贴上来,口水沿着张开的嘴角,滴落在他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一滴也没有了,感觉自己被掏空。 第111章   面前的怪人张开大嘴,锯齿状的牙齿从嘴边一直排到喉咙。他人朝独孤俯冲下来。独孤觉看过最吓人的恐怖片也没有此刻的现实恐怖, 有一瞬间, 他的手脚都僵硬起来, 寒意顺着脊背蹿到头顶。   一道光刃在他动作之前飞过来, 重重切在那大张着嘴的脑袋上。   独孤腰上伸来一只有力的手,在脑袋砸落下来前,将他拉入自己怀中。   一道光自黑暗中亮起, 伴随着于渊温柔的声音:“别怕,我在。”   独孤的心倏然安静下来。   咚咚咚,四周响起重物坠落的声音。黑色的人影接连不断地从楼上的大洞跳下来,   独孤想到刚刚楼上秘密麻麻的人脸, 脸色一变:“得叫醒其他人,别的房间可能也有!”   “我来应付,你找警报器。”于渊把独孤拦在身后。   独孤也没耽误, 快速从包里翻出警报器,按下按钮, 尖锐的警报声整个楼都能听见。   接着独孤从背包一侧抽出于渊给自己的野猪牙, 背靠着于渊迎战围上来的人脸怪物。   这些怪物速度正常人快很多,力量奇大无比, 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异, 出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功能, 比如可以伸出一米过长的脖子,或者骨头身体里穿出来,变成变成刺猬般的形状。, 动作也十分反重力,可以像蜘蛛一样依附在墙壁上行动。   涌来的怪人像是杀不完似的,一波接着一波,于渊也不恋战,打开一个缺口,拉着独孤往客厅逃去。外面医生杠精杀手孔然都已经聚在客厅接应,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上去。看到追在独孤和于渊身后的怪物,几人不由惊呼出声:这什么东西?   “人。可能跟那种变异兽差不多,没有什么理智,只知道攻击。”独孤一边回答,一边迎战,因为体力消耗剧烈,说话有些微喘。   “阿甲哥哥,我帮你。”随着少年清脆的声音,一道道暗光悄无声息地飞出。   独孤眼前的压力骤清,围上来的怪人大片大片的消失,独孤回头,孔然手里的枪闪着烨烨银光。   怪人没有理智却还有本能,知道害怕。发现千面的怪人大片大片消失后,后面的就呼啦啦消失了。   独孤脱力地往地上一坐,转头看向孔然:“这反原力枪果然厉害,多亏了你。”   孔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拿着反原力枪往独孤手里塞:“给你。”   “给我?”独孤惊讶道。他可是亲眼看见孔然被打得重伤,都没舍得把这枪交出去,现在居然要送给自己。   这是什么绝世小宝贝!独孤感动万分地想。   但他还是意志坚定地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你的安全对哥哥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枪你拿好,保护好自己就行。哥哥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嗯?”   “好。”孔然这才把抢收了起来。   外面传来敲门声,年修竹去开门,单宇四人把脑袋探进来:“怎么了,我听见警报声了?”   “刚刚被攻击了。”独孤朝自己房间指了指:“有怪物悄无声息地挖开天花板,潜入我们的房间。”   单宇挠了挠头:“怪物?牟真不是说住宿区没有异兽吗?那你们没事吧?”   独孤:“没事,已经打退了。多亏了孔然的反原力枪,能克制这些怪物。”   “是没有异兽,但是有变异的人。”年修竹说:“单只倒也没多难对方,就是数量太多,长得有点恶心。”   单宇:“在哪,我看看?”   独孤带单宇去看房间那几具没消失的尸体,说:“看起来确实像是人变异了。”   “嘶——”单宇被那些怪人狰狞的样子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什么情况?破研究所搞动物实验就够可怕了,不会还搞人体试验吧?”   众人的脸色都沉下来,没有人给他答案。   “一楼和二楼怎么没动静?”独孤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发出信号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一楼二楼就算离得远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没反应。   独孤心道不妙,不会其他楼层也遇见危险了吧?   “下去看看。”   一行人先到二楼,整个二楼静悄悄的。他们敲了敲门,两边都没有人应,进去却看见一地的尸体。那些没有队伍的雇佣兵,到底是死了个彻底。   “不对,少一个。”年修竹对数字很敏感,没有刻意数,却发现人数对不上:“是千鹤。”   “我在这……”千鹤的声音从一个房间传出来,独孤进去,发现房间里的窗破了,地上有些打斗的痕迹,纸鹤撒得满地都是。千鹤自己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脸色苍白得有点难看。   “发生了什么?”独孤问。   “睡到半夜,一堆人形怪物从窗户钻进来,把所有人都杀了,就我活了下来。”千鹤凭空变出一张方形的纸,对折再对折,他叠的很熟练,一直纸鹤说话间,已经在他手上成型。   “后来呢?”   “其他人杀完了,见杀不死我,他们就走了。”千鹤捏出纸鹤的嘴和尾巴,把纸鹤托在手里把玩,撩起眼皮看向独孤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不怀疑我?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着。”   “怀疑你是什么?怀疑你杀了他们,还是怀疑你是恶魔?”独孤奇怪地看着千鹤,不太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思:“你是玩家吧?玩家有保命技能不是很正常?”   千鹤似乎有些意外地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独孤是这个反应。   “独来独往,少言寡语,零存在感,恶魔可没有你这样的,他们从来不压抑自己,巴不得一天到晚搞事情。”独孤在前面的任务里,算是近距离接触过恶魔,他太熟悉那是一群怎样的人了。   千鹤没说话,脑海里却曾经被人质问的画面。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却没事?”   “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他们出事的守候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好像要他为所有人的命负责似的,明明他只是一个很弱小的玩家,他的能力也就之后保命而已。能活下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开始千鹤还拼命的解释,拼命地想融入其他玩家之中,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放弃了,一个人苟在任务里,他要做的只是活下去,至于能不能通关,就由别人来操心吧。   “要一起吗?”独孤的声音打算了千鹤的思绪。   千鹤愣了两秒,摇头。算了,早就无所谓了,一个人也无所谓,在游戏里死去也无所谓。   独孤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那就算了,不过大家都是玩家,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技能是什么,不过大概能猜到一点,如果有需要你帮助的,我会告诉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   独孤这样说着,却知道如果真的有需要,千鹤不会拒绝他。千鹤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冷漠的人不会因为队友的指责露出受伤的神色,时隔许久依旧耿耿于怀。   千鹤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叠好的纸鹤散落一地,他却没有去管。   “这些纸鹤不要了吗?”独孤问。   “脏了,没用了。”千鹤说完走到窗边,衣袍散落在地上,人凭空消失,一直巴掌大小的纤白纸鹤从衣服里飞出去,向着不可知的远方。在幽谧的夜里,有种诗意的美感。   一行人继续下楼,一楼同样安静无声。独孤有些担心地敲响狮子房间的门。   一分钟之后,狮子困倦又茫然地拉开门,看着外面乌泱泱地一大群人,露出几分茫然:“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聚在这里干嘛?”   面对他的提问,外面的人也懵了,楼上死一堆人,你们还在睡大觉?   “你们人都没事?”医生抢着先问了句。   “没事啊?都睡得好好的。”狮子让开位置,露出客厅里横七竖八的睡袋和里面睡得正香的一群人。   狮子看在外面人的神色,大脑开始工作,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应该是上面出事了。他把队员都叫了起来,又把外面的玩家请进屋里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独孤尽量简短地说:“出现了一堆怪人,跟外面的变异兽类似,但本体是人,他们从楼上打洞,进了我的房间。还潜入二楼,悄无声息地杀了八个雇佣兵。”   狮子一听死了八个人,表情严肃起来:“还有这事?你们怎么不拉警报?”   医生:“拉警报了啊,都二十分钟过去了,难道你们没听见?”   “什么警报声?没有啊。”动物园五人异口同声。   “是□□。”最后竟然是孔然给出了答案,他从门边不起眼的缝隙里扣下来一个一个小小的装置:“他们的房间装了□□,门关上□□就会打开,外面就是打雷里面也听不见。”   “是这房间原本就有的?”独孤问孔然。   孔然仔细检查了下装置,摇头道:“是新装上的。”   狮子听完立马反应过来:“晚上就牟真来过,站在门边跟我聊了会。不会是他给我屋里装的吧?”   “操,他搞什么,我去找他。”   狮子快速冲到牟真的房间,其他人紧随其后。   房门没有反锁,房卡一刷就开了,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独孤打开灯,客厅里空无一人。进来的玩家很快四下查看起来,可仍是一个人都没找到。   “快看这是什么!”医生发现卧室的地毯有一处翘起,拉开后竟然是一个封闭的隐藏门,门上设有密码。活到中级场的玩家都不笨,没一会就从书架上找到了开启密码,确认后,小门从中间向两边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 第112章   “这是什么?密道吗?”玩家朝楼梯处围过来。   左右经睡不着了,玩家们打算下楼看个究竟。   狮子劝了句:“不要全下去, 万一是陷阱呢?”   单宇:“要不去一半?”   独孤已经把自家队友安排好了:“我和小乙带着孔然下去。你们留在上面, 注意安全。”   杀手:“嗯。”   医生:“放心。”   杠精:“让我们注意安全?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于渊把手插.入独孤的指缝间, 与他十指相扣, 甜甜一笑:“阿甲哥哥有我保护,你们不用担心。”   吃狗粮的三人组:……   围观了一切的楚行:……   进入密道的人确定下来。   单宇那边仍旧是楚行和宁羽,狮子则带着兔兔和小候。   确定人选后, 几人并成一排,朝着密道底下走去。   为了防止被困住,下去的人各自带上自己的背包,用从里面拿出照明灯探路。   密道幽深狭窄, 仅容一人通过,众人走成一个竖排,独孤让孔然站在自己和于渊中间。走了一个小时, 竟然还没看见尽头。   独孤打着小哈欠,这一夜他们没睡几个小时, 好在背包里有昨天从超市找到的食物, 独孤拆开一包糖,给众人分了提神。   又过了半个小时, 前方终于出现一个向上的楼梯。众人精神一震。狮子排在第一个, 率先走上去, 推了推顶上的门,是锁住的,朝向他的方向有一个圆盘形状机括, 上面有些奇怪的纹路,狮子拧了几下,却没有拧开。   狮子把锁的模样给其他人形容了一下:“有人能开这种锁吗?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开门。”   “如果有缝隙的话,我倒是可以沙化,顺着缝隙钻上去。”楚行想了想说。   狮子又抬头观察了一下头顶的出口,摇头道:“密封的。”   小候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要不我直接用拳头锤开?”   孔然连忙阻止:“不能□□,这是机关锁,材料非常坚固,而且如果暴力强拆的话,会自动锁死,可能还会触发隐藏的防御机关。”   “机关锁?”狮子看向孔然:“那你会开吗?”   孔然拘谨地抿了下嘴,用余光飞快地看了一眼独孤,小声道:“我试试看。”   前面的人侧过身,给孔然腾出位置,让他换到队伍最前面。   借着探灯的光,孔然把手伸向头顶的机关锁。   孔然说试试看,但他其实是会开的,机关锁的技术是孔家的一门核心技术,开锁的方法只有孔家嫡系一脉才知道,连堂兄K博士都无从得知。孔然不解的是,为什么这样一把锁会出现在公寓底下的密道内,这个岛上的研究所不是堂兄负责的吗?   孔然想着心事,手指却在锁扣上飞快拨弄起来,半分钟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孔然轻易地推开了往上的门。   这里同样是一间卧室,他们出来的位置是衣橱底下。推开衣橱门,正对着卧室的大床,再远一点是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上,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的花园,和从地底照上来的幽光。   这是一座花园别墅,比他们先前住的宿舍要精致很多。玩家拿出地图比照了一下,发现他们竟然不知不觉进入到实验区里面。而住在试验区的只有K博士本人。   “这是堂兄的房子。我在照片上见过。”孔然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你堂兄?K博士?”楚行摸着下巴,思索道:“所以从普通研究员的住处,出现了一个密道,直接连通到K博士的卧室。K博士知道这事吗?”   孔然摇头:“应该不知道,堂兄不属于嫡系,那把锁,他不会开。况且路径是单向的,这条路锁住时,从上面看起来,完全就是普通的衣柜。”   小侯挠了挠耳朵:“可这是为什么啊,豪门内斗?没道理啊。于公,你爸都是X集团老总了,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再说夜光岛的研究所不也是隶属X公司吗?K博士的研究成果不也归公司所有,等于你堂兄在给你爸打工。与私,他是你堂兄,那你爸应该是他亲叔叔吧,跟侄子还要用这种手段,他图什么啊?”   “小侯。”狮子拉了小侯一把,他这个队友性格直率坦荡,就是直率地过头了,就算是个NPC,当着人家的面,说对方爸爸和堂兄不和,也不合适。   “研究日记!”宁羽从办公桌上找到一本精致的牛皮本,里面是一些手写的研究日记。   几人忙跟着围过去,宁羽翻看了几页,发现里面大段的专业术语,看起来跟天书一样,于是把牛皮本交给孔然。   孔然虽然年轻,但是从小就和堂兄志趣相投,也看过不少相关的专业书,以前堂兄偶尔也会把一些研究里的发现当成趣事将给他听。拿到对方的实验笔记后,孔然很快就看懂了,其实并没有太多负责的实验参数,那些都是写在实验报告里的,这个记录里面主要写的就是每天做了那些实验,有什么发现,遇到什么问题之类的。非常流水,就是一个科研人员的日记本而已。   孔然从前面开始翻看,一边看,一边简要地给周围的人讲解。   “这本日记开始记录的时间是两年前,当时这里刚刚启动关于原力改造实验的研究,一开始的实验对象是小型动物,像兔子,青蛙,老鼠一类。”   “前几次辐射参数有问题,导致所有实验体,全部死亡。之后差不多过了半个月,终于出现了第一次变异……”   狮子打断了他一下:“不用讲这么详细,大概说一下就好。”   “嗯。”孔然翻动的速度快了些:“两个月后,他们第一次实现动物变异,虽然变异效果不确定,但变异的动物无一例外都变得异常强悍凶猛。后来他们又实验了中型动物,大型动物,水生动物,鸟类虫类和植物等等。但是虫类和植物无法接受原力辐射,实验都失败了。   “而除此以外的动物,都找到了稳定的辐射频率,可以百分之百确保动物变异。且变异的动物在强化自身的同时,身体新陈代谢加快,细胞不断繁殖更新。这意味着,如果变异动物不被外力杀死的话,他们几乎可以实现永生。”   “但是变异的动物同样存在问题,他们无一例外失去了理智,和生育能力。”   “一年前,研究陷入瓶颈。”   孔然突然安静下来。仔细看,他的手还有些微微发颤。   “怎么了?”狮子问。   孔然抬起头,眼里带着恐惧和茫然:“半年前堂兄启动了人体试验。我跟他的通信就是那个时候断的。”   玩家们倒吸一口冷气,想起那些出现在住宿楼的怪物。   “怎么会呢?堂兄和我说过,除非有充足的理论基础,他绝对不会贸然进行人体试验的,那不人道,何况,他们这个试验是完全保密的,志愿者从哪找呢?”孔然快速地翻页,越看越是心惊:“失败,又是失败,还是失败。他们进行了很多次尝试,无一例外地失败了,那些人都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之后……”   孔然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本子上有几页纸张撕扯后留下的边缘。   狮子听得有些压抑,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看来还是要去实验室找实验记录才行。”   又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没有就回去吧,天快亮了。”   独孤从进入房间以后,就没说话,安静立在一旁,望着窗外发呆。他觉得很不对劲。他们发现密道是因为牟真一队人失踪,现在已知机关锁是单向的,就说明牟真没有来过密道。那么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密道的存在,他们失踪后又去了哪里?   还有这里,因为孔然的存在,他们无论是开锁还是看笔记都抬顺利了,就像是被人刻意引导着一样,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但又没什么依据。   还有这次的恶魔,是不是太少了些,目前为止只出现了四个,虽然这四个恶魔实力确实很强,但除了兽潮那一次出手,后面就完全不见了,安静地让人心慌。更让独孤心慌的是,凌九卿去哪了?对方跟了他们队伍三个世界,虽然还不清楚原因,但是既然对方有五个碎片,按道理也应该出现五次才对。   独孤兀自发着呆,前面的玩家已经陆续回到密道内。   “哥哥在想什么?”于渊修长的手在独孤面前晃了下。   独孤回神,笑道:“没事,大概是困了,有些走神。”   本能的,他觉得在于渊面前,还是少提凌九卿这个名字为好。   朝阳的暖光取代夜晚的荧光一点点照亮这片土地,独孤最后一个走进密道,回头时注意到落地窗外有一个尖顶的高塔,他们进入中心城的时候,就曾看见过。   独孤:“那是什么”   走在独孤前面的孔然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看:“那个是信号塔,记录里有提到过,因为异兽躁动不好控制,但是会本能的被食物的信号吸引。所以就建造了信号塔,用食物信号溜着兽类环绕夜光岛跑圈,消耗异兽的体力,然后在夜晚发出睡眠信号,控制异兽入睡。”   小侯恍然大悟,一拍腿:“早知道这样,我们不是应该夜晚赶路就安全了吗?”   孔然摇头:“这个信号塔发现有外人进入时,也会向异兽发出食物信号,防止外人入侵,窥探这里的秘密。我们遇见兽潮两次,说明信号的轨迹是两个同心圆。而信号塔早早就把异兽指挥到,与我们在主路相遇的位置。”   “可既然这样说,昨晚那些人形怪物会不会也是被信号塔指挥过去的,有人动了信号塔?”独孤反问。   孔然微怔后点头:“很有可能。”   独孤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会是谁,恶魔?或者牟真?   如果是恶魔的话,他们是怎么知道信号塔的原理和操作方法的?如果是牟真……那他的失踪就是有意为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咕咕了,对八起。就是卡文了,就是两小时写一千,回头又删掉八百的那种卡……QAQ等我理理思路。 第113章   几人刚下隧道,狮子的通讯器突然传出响声。   接通后, 对面却没有人说话, 只有混乱的打斗声, 和粗重的喘息声。   玩家紧张起来。狮子看了眼通讯号, 着急地对着通讯器喊:“兔兔,是你吗,发生了什么事?兔兔, 听到回答。”   “呜呜呜,狮子哥哥,那些,那些人形怪物又杀过来了, 兔兔好怕啊。兽潮,兽潮也不知道被谁给放进来了,好多怪物啊, 长得可丑了,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兔兔快撑不住了!”兔兔一边抽泣着一边语无伦次地求救。   狮子当即变了脸色:“知道了, 我们会尽快赶回去,你们千万撑住。”   挂掉通讯, 狮子和其他玩家说:“住宿区那边似乎又遇上兽潮, 眼下我们跑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昨晚反原力枪可以打退怪物。不如先找人带着反原力枪回去支援?”   楚行连忙举手:“我,我可以全身沙化,然后用技能沙尘暴卷着反原力枪回去。估计十分钟就能赶到。”   “那就靠你了。”狮子问孔然:“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反原力枪?”   孔然眨眨眼睛, 有些防备地看着狮子,不太信他似的,转头问独孤:“阿甲哥哥,我要借给他吗?”   孔然信不过狮子,倒是表现得对独孤言听计从。   “不用。”出乎众人意料的,独孤却代替孔然拒绝了狮子的请求。   狮子有些意外,但仍压住情绪问了句:“为什么?”   小侯是个急性子,也不了解独孤,只是听到他拒绝,就有些激动地喊出声来:“对啊,你难道不想救他们?那里可也有你的队友!”   独孤相信杀手医生和年修竹的实力,一时半会绝对撑得住,况且对于眼前的情况,他有其他的打算:“反原力枪是应对试验区的底牌,贸然暴露对我们不利。如果恶魔在出口蹲点,抢走反原力枪,或者牟真别有用心,在附近埋伏,我们会很被动。”   小侯瞪着独孤:“那难道死一半队友就对我们有利了?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反原力枪,想独吞。”   “小侯!”没等独孤开口,狮子拉住自家队友:“我相信路人甲不是那种人。”   宁羽在中间打圆场道:“大家别急,有大鹏鸟和冰法师在,兽潮也没有那么危险,撑到我们赶回去应该不成问题。”   “大鹏鸟,冰法师,这称号好耳熟,你们是……光明裁决!”小侯震惊地瞪着宁羽,先前他们没有在动物园一队面前自报家门,互相之间又没有喊过称号,是以小侯一直没有认出他们,只以为是普通的玩家队伍,没想到是四个大佬。   虽然光明神陨落,但作为昔日的第一强队,其他人的单体战力同样不容小觑。   小侯的脸色果然好看很多:“听说大鹏鸟可以变成一只巨鸟,把所有玩家藏进肚子里,再快速离开。冰法师最擅长群攻,有他俩在,无论是正面对战还是伺机逃跑应该都没问题。”   楚行:“也不能太过乐观,鸟哥载人上限是四人,那边似乎不止四个玩家吧。冰法师的话,攻击力是强,但是她的技能体力消耗极快,大天使不在,没人给她恢复,也坚持不了很久。”   宁羽:“这不用担心,玩家里又不止我一个玩家能够辅助。我听说路人甲队伍里有个医生,也能帮玩家恢复体力。有她配合冰法师,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楚行:“我们就算跑回去,也得半小时左右?这么久就算有医生也够呛吧?那兽潮可是没完没了的。万一后面再来几只巨型变异兽之类的,怎么打?”   独孤打断了几人的讨论:“不用半个小时,我有办法提前阻止兽潮。”   小侯心里对独孤有意见,说话也不太客气:“你怎么阻止?”   独孤:“去信号塔。兽潮按说不该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人调整了信号。信号塔离这里不远,我们跑的快的话,十分钟足矣。只要调整信号塔信号,就可以让兽潮离开,顺便,如果调整信号的人如果没离开,还可以看看是谁在哪里捣鬼,说不定和昨晚吧怪物招过来的,是同一批人。”   “这,能行吗?我们又不是专业人员,那里会调什么信号塔,再说万一恶魔全部在那,凭我们能对付的了?”   独孤:“不是我们,只有我、小乙和孔然三人去,你们直接原路返回。调整信号孔然会。万一遇见恶魔,我们人少,反而好脱身。”   独孤解释完就带着孔然和于渊从出口离开了,丢下一句:“你们先回去,有事通讯器联络。”   “哎!”狮子有些不放心,还欲再说,独孤已经拉着于渊和孔然从出口离开了。   楚行一脸复杂地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感慨:虽然独孤和队长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但在某些地方,两个人又惊人的相似,比如总是能比别人快一步想到解决思路,以及说话间那种让人不自觉去信服的魅力。   独孤的计划很简单,他们去信号塔,如果恶魔不在信号塔,他们应该可以很快关掉信号,解决危机。如果恶魔在信号塔,于渊的技能天克恶魔,让于渊拖延住时间,他带孔然上去也可以解决问题。   另外,关于这一局的恶魔,他一直觉得对方有些过于安份了,这并不见得是件好事,看不见的敌人更让人不安。他心底对恶魔有些怀疑,需要想办法探一探对方的底细才行。   独孤猜的不错,信号塔上,一杀,阿夜,小绵和犬牙坐在塔顶,俯视着朝这边跑过来的独孤三人。   阿夜眯起狭长的狐狸眼,掩唇笑道:“啊呀啊呀,朝我们这里来了呢。”   犬牙看着地上的三个人影,觉得有些无聊:“才三个人,我的狗儿一口一个,都不够分。”   一杀背靠在一根立杆上,抱着手臂,斜睨了犬牙一眼:“想吃他们?当心崩掉牙。”   “老大怎么说?”阿夜扭着腰走到一杀旁边,被一杀横了一眼,脚步顿住,没敢靠得太近。   一杀用视线锁定独孤:“你们负责拖住其他两个,能杀就杀,那个叫阿甲的放上来,我有事找他。”   阿夜用眼尾勾着一杀,笑问:“恶魔和玩家能有什么事?”   一杀也弯起嘴角,但眸子里却不带半分笑意,他突然发难,用力扣住阿夜的脖子,扬着下巴凑近对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冷漠的话:“是不是我平日太随和了,让你忘了我这里的规矩?嗯?”   “抱歉,老大。”阿夜垂下眸子,顺从又畏惧。   一杀松了手,替他理了理被压乱的衣领,贴着他耳朵说:“没有下次。下场你该知道。”   阿夜抖了一下。他知道,一杀说的下场是比死还恐怖的刑罚。一杀不喜欢杀人,他的技能是封闭感知,他喜欢把一个人的五感一起封闭,然后任由他在无尽的恐慌里度秒如年。通常那些被封闭了感知的人很快就会崩溃,求着别人把自己杀死。即使被解除封闭,大多也变得疯疯傻傻,甚至深度厌世。   杀人诛心,不过于此。   “他们到了,快去吧。”一杀催促了句。   领了任务的三个恶魔一齐朝塔下走去。   阿夜垂首不语,还在想着刚才的事。他感觉没错,老大就是对那个人类很在意。可那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阿夜喜欢一杀,喜欢他的残忍,也喜欢他的强大。他天生魅惑,没有多少人能在他的刻意引诱下保持清醒,但老大可以,这一点也同样让他着迷。   着迷,又不甘心。   阿夜总想着有一天,让对方也为自己神魂颠倒一次。可现在老大似乎真的动了凡心,对象却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类。   路上犬牙看着被教训的阿夜,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啧啧啧,你说你,老大那人也就是看着温和,其实比谁都狠,你惹他干嘛?”   阿夜舔了下嘴唇,又恢复平时的媚态,笑看着犬牙:“不惹他,惹你么?”   “滚。我只爱我的小宝贝们。”犬牙骂骂咧咧地快步朝前走去:“少拿你的媚术对着我,真是个疯子,装什么九尾狐,你特么整一个黑寡妇,以为我会上你当吗?”   阿夜被骂了黑寡妇,也不气,反而笑得愈发灿烂起来:“不上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心虚了?”   独孤很快看清楚从塔里走出来的三人:犬牙,阿夜和小绵。再抬抬头,就看见一杀在塔顶站着,还朝他笑了下。   独孤有心理准备,迎了上去:“几位这是专程来迎接我?”   小绵抬头盯着独孤,简单直接:“你上去,一杀说有事跟你谈。”   “一杀?”独孤微微惊讶,跟我谈?他跟我有什么好谈的。独孤心里隐约冒出一个猜想。凌九卿有五个碎片,之前三局都出现了,都是恶魔一边的老大。这局恶魔的老大却叫一杀,这个一杀对自己态度有些奇怪。   嘶——独孤觉得,自己心里的怀疑,基本可以确定了。   这个一杀,就是凌九卿改了个名字而已。至于瞳色为什么不是紫色,也能理解,毕竟其他恶魔伪装人类,眼睛也不是红色的。独孤想起上一个世界凌九卿恢复记忆导致技能失败,心里又是一凉,他不会把仇一直记到这局来吧,这几个碎片,到底什么关系?   “哥哥。不要谈,打上去。”于渊的态度很明确,独孤猜到的,他也猜到了,纠缠了三个世界还不够吗?哥哥已经是自己的了,那个恶魔又来掺和什么?   不过是一个区区中级场的恶魔,也想跟自己抢人?   “还是先谈吧,万一谈不拢再打,行不行?”独孤放柔语气和于渊小声商量着,这个世界的恶魔人数是少,却各个强悍,单独拉出来一个来,独孤相信于渊能杀,但是这里有三个,楼上虎视眈眈还有一个,真打的话,胜负难料。他不希望于渊冒险。   于渊扣住独孤的手腕:“那我跟你一起上去。”   独孤有些招架不住于渊粘人的攻势。但是想了想万一楼上真是凌九卿,翻车的后果他更承受不起,遂狠下心来:“这样,你给我五分钟,五分钟我保证谈完下来,好不好?”   为了加强说服力,独孤还忍着羞耻,出卖色相,主动拉着于渊,在他唇上碰了碰:“听话。”   于渊眸光微漾,抓着独孤手腕的虎口松了力。他垂着眼睛看着独孤,样子又乖又奶,声音有点哑,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就五分钟。”   独孤:“好,那你保护好孔然,等我下来。” 第114章   独孤爬上信号塔,一杀就背对着他坐在塔的边缘上, 仿佛只要轻轻一堆, 就可以让对方摔下去。这里距地面几十米高, 真摔下去非死即残。   独孤有一瞬间甚至被蛊惑般抬了抬手, 又很快理智地放下了。   眼前的一杀毫无察觉一般转过头来,桃花眼弯着,眸光潋滟:“你来了。”   独孤被这笑容恍了一下, 突然意识到,一杀的眼睛,竟跟于渊的有些相似,难怪每次一被这双眼睛盯上, 总觉得心跳快得有点不受控制。   “凌九卿?”独孤还惦记着被异兽围攻的队友,没时间跟对方打哑谜,直接掀了底牌。   “猜到的?”一杀眼里有些愉悦:“到底是骗了我三个世界的玩家。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一杀。虽然本质是一体的, 但我不希望你将我们混为一谈。”   “一杀先生。”独从善如流地改口。   “乖了。”一杀短促地笑了一声,手撑着边沿翻过身来, 面向独孤, 仰头看他,这个角度让一杀显得柔弱无害:“聊聊吧, 你是来救人的?如果你非常想救那些玩家, 我不是不可以让步, 我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的恶魔,甚至游戏的胜败我也并不在意,活着很无聊, 但你很有趣。明白我的意思么?”   独孤听懂了,对方这是在暗示自己,只要乖乖把自己卖给他,这一局可以放水。条件很诱人,可惜恶魔在独孤这里没有信用,他也不打算拿自己做筹码,去普度众生。   独孤笑着摇头:“一杀先生也太抬举我了,实际上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玩家而已。”   一杀轻笑,嘴角上扬的线条锋利又漂亮:“普通的恶魔血脉玩家?”   恶魔血脉是独孤最大的底牌,也是他最不像公之于众的东西。独孤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盖着玫瑰烙印的右手往后藏了藏,尽管现在它只是不可见状态。   随即,独孤想到,一杀能猜出自己的恶魔血脉应该靠的是前三个世界的记忆。他能随意变化恶魔的形态,又能使用“祸心”这一恶魔专属技能,且确定身份是玩家。把这三者联系起来,不难得出恶魔血脉这一结论。尽管结论有点匪夷所思。   “也不过是一个血脉而已。”独孤佯装不在意的样子。   一杀一眼看出了独孤的心虚:“你若真的不在乎,不如现在变成恶魔去给你的小情人看看,做得到的话,我立刻带着我的人离开。”   “我会告诉他的,只是不是现在。”独孤指甲在手心抠弄两下,转移话题:“一杀先生不是说有事和我谈吗?”   一杀一条长腿搭到膝盖上,姿态悠闲:“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前三个世界都攻略了我,这个世界怎么不继续攻略了?”   独孤:“并非我不想攻略,只是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另外,祸心讲究的是出其不意,一杀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技能,再对您使用也必定没有效果,我何必白费力气。”   一杀起身靠近独孤,他个子很高,和独孤说话时,微微俯身,脸凑得很近,耳语般呢喃着:“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是白费力气,我可是很中意你呢。”   独孤平白生出中被人调戏的局促感,如果对象是于渊,他会害羞,但对象是恶魔,他就只剩下恼怒了。   独孤伸手用力抵住一杀胸口,指尖变成利爪的形状,语气严厉:“一杀先生说笑了,恶魔和玩家之间,除了你死我活哪还有第二种可能?”   “真是绝情呢,我记忆里,你我之间的关系可不是这样。”一杀寸步不让,眼里透出几分玩味:“你喜欢那个人类?”   独孤偏过头:“是又如何?”   “有多喜欢?好感度,八十,九十,九十五,还是一百?”一杀问:“那他对你呢,你不好奇他对你到底有多少感情么?明明只要在游戏里跟他说一句‘我喜欢你’就能知道。不想试试吗?”   独孤:“技能是为了游戏准备的。”   “可是这一局你还没用过技能吧?留着不也是浪费?我没猜错的话,中级祸心应该可以同时攻略两个目标了,试一次又没有多少损失,你说呢?”一杀的声音充满蛊惑的味道。   独孤:“您对我的技能倒是很了解。不过不劳费心了,真正的喜欢,用心感受就会明白,不需要这种东西来量化。”   “啧啧啧,你这么说,我可是要伤心了,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现在说你和别人是真爱,你在意他到连用技能来试一试他,都觉得那是对你们感情的玷污。你可真是够不公平的,那么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一杀明明是笑着,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像是在深处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独孤被盯得不自在,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辩解道:“你是恶魔,我是玩家。我们之间,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恶魔杀戮折磨玩家,和我骗你,不过都是想要活下去的一点手段罢了,本没有对错可言。”   一杀眨眨眼睛:“是么?只是阵营问题吗?那,如果你不是玩家了,你会爱我吗?”   独孤一语双关地回答:“不存在这种可能。”我不会是恶魔,也不会爱你。   “再说一次喜欢我吧。”一杀把手插进口袋:“再说一次喜欢我,这局游戏我带着恶魔退出。”   “当真?”独孤对这个请求有些意外,又产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凌九卿不会真的还喜欢他吧?在被骗了整整三个世界之后?   现在他是在用这句话试探自己吗?如果自己可以无所谓的说出来,恰恰说明了,自己对对方的不在乎。明明是告白的话,却像是分手词一样,想想倒也是讽刺。   不过说说又不亏,就算被骗了,也不能损失什么。独孤的良心有点痛,但是和队友的命相比,良心这种东西不要就不要了。   独孤干脆地表白道:“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不同意独孤的态度敷衍,一杀的回答倒是充满深情。   更令独孤意外的是,随着一杀这声回答,他听到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当前好感度75(好感),是/否发动技能?】   凌九卿不是已经知道你的意图了吗?为什么他还可以发动技能?独孤兀自愣着神,没防备被对方抱了个结实。   一杀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声音压得极低,又带着咬牙切齿的疯狂:“怎么样,好感度够八十了吗?哦,你还没发动技能,看来是不太够,要不你亲我一下,说不定我一高兴,好感度就到了,嗯?很划算的,你不想试试吗?”   独孤挣扎着,想从一杀的怀里挣脱出来。他擅长猜测人心,只要人有欲望,他就能看懂对方的意图,判断对方的行为,但是面对眼前的一杀,他却完全搞不懂,对方不怕输,也不怕死,说喜欢他,也不是那种至死不渝的喜欢。他看不明白对方到底在玩什么,只知道这家伙的确疯的可以。   “放开……”   一道白色光矢携裹着恐怖的光明神力朝一杀激射过来。一杀不得不松手后撤。   独孤回头,便见于渊立在塔顶入口处,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怒意,薄唇抿成一线。他脸上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潮红,身上衣服多了几处破损,血迹浸透衣服,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小乙。”独孤看到于渊的样子,很快意识到,他应该是跟守在下面的三个恶魔打起来了:“伤到哪了?”   “这里。”于渊看向独孤,手指着心口的位置,语气沉郁:“哥哥,我刚刚听见你说喜欢别人了?你好像,都还没说过喜欢我。”   “我不是……”独孤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一杀,刚刚他的位置是背对出口的,一杀却是面向出口的,也就是说,一杀很可能是看到于渊上来,故意诱导独孤跟他表白的。   一杀笑了起来,他的确是故意的。他笃定了独孤不敢解释,故意挑拨着:“没关系,明白你的心意,我已经满足了,我走了亲爱的,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一杀从塔顶一跃而下。   独孤忙追到塔的边缘,却见一杀好端端地站在塔底下,抬手朝他比了个飞吻。   独孤:“……”疯子。   “哥哥舍不得,可以跟他一起走。”没什么语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独孤却仿佛置身醋海,被酸味熏得不敢转身。   独孤求生欲上线:“没有,我是看看他死没死。可惜了,这恶魔命真硬,这么高掉下去都没事,气人。”   于渊不置可否:“嗯。”   独孤:“孔然呢?正事要紧,我们先把这个信号改了?”   于渊:“他在楼下控制台,哥哥和别人说喜欢的时候,信号已经改好了。”   独孤:“那我们回去?”   于渊看了独孤一眼,转身往回走。   独孤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劈腿被抓后努力哄女朋友回心转意的渣男。又觉得有点委屈,他明明对于渊也是一心一意的呀。   不过这事是自己说谎隐瞒在先,翻车被人误会也活该,独孤小心翼翼地蹭到于渊背后,把手从他劲瘦的腰间环过去:“于渊,我……”   “别碰我。”于渊却猛地推开了他,手上光团浮现,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声音前所未有地冷漠强势:“别碰我,你带孔然回去,我要自己静一静。”   独孤朝后趔趄两步,重重撞在墙上,却完全察觉不到痛,只有满心的慌乱。   于渊生气了,他推了自己一把,用那样冷漠的语气,让自己别碰他。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对不起,我不喜欢他的,他……他是恶魔呀,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恶魔,我只是被他骗了,刚刚都是误会……”独孤追着于渊拼命解释着,直到一团光贴着他的面门飞过去,让他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来。   于渊没有回头,只警告般地喝了一声:“别跟来。”   于渊说完便飞快地下楼离开。   独孤还想再追,但又不放心孔然一个人留在控制室,只好回头。   他安慰自己,没事,等和队友汇合以后,再想办法找于渊,就算找不到,现实里于渊还在自己旁边,他离开游戏后还有机会解释的。   可尽管这样想着,他却仍觉得一阵阵在深海里不断下沉般的恐惧。   如果解释了于渊不信怎么办?如果于渊要离开自己怎么办?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但他已经被对方占据了整个世界。   太阳已经升起来,炽热的阳光笼罩在独孤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他收起脸上的沮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找到孔然,带着他朝住宿区走去。   独孤不知道的是,于渊其实没有走开很远,只是躲到了塔的背面独孤看不见的地方。   于渊用全用力砸向一旁的墙壁,用疼痛保持着残存的理智。   于渊其实知道,独孤不会背叛自己。他只是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吃醋,忍不住嫉妒,加上先前对战里中了阿夜的媚术,他的理智本就在崩溃的边缘,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对独孤的欲望,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行为。   血顺着墙壁往下流,于渊的呼吸声逐渐粗重,汗沿着额头一滴滴流下来,钻进衣领,浸入伤口,麻麻痒痒地疼。于渊神情焦急,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想把这股烦人的热意压下去。他绝对不能让哥哥看到自己失控的模样,绝对不能把心里的野兽放出来。那样会吓到哥哥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在十二点前写粗来了。 第115章   独孤回到住宿区已经是五十分钟以后的事情。兽潮在他们关掉信号后就褪去了,玩家只受了一点轻伤, 有医生在, 也很快治愈了。   一看到独孤回来, 同队的三人明显松了口气, 医生围上来,绕着独孤看了一圈:“队长,你回来了, 没受伤吧?”   “我没事。”独孤牵牵嘴角,想笑一下,却没有成功,只好找了个借口:“只是有点累。”   年修竹奇怪地问:“路人乙呢?”俩人不是常年形影不离的吗?怎么路人甲一个人回来了?   “他……追恶魔去了。”独孤不好说原因, 只好拉恶魔做挡箭牌:“我们在信号塔遇见四个恶魔,他杀了三个,还有一个跑掉了, 他让我先回来,自己去追。”   “一个人杀了三个中级恶魔?!”另一边小侯闻言从地上跳起来:“不可能吧?这局的恶魔很弱?”   和一杀一队交过手的杀手杠精和医生同时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弱?不, 一点都不,反而强得有些过分了。他们知道路人乙强, 也没想到他能杀对方三人, 就算加上独孤, 这个战绩同样惊人。   “这局的恶魔实力应该不弱,毕竟数量上已经很少了。”狮子拉住小侯,抱歉地朝独孤一队人笑了笑, 说:“路人乙兄弟初入低级副本就能单杀恶魔,向来现在实力或许又有了很大提升。”   医生和杠精却不这么想。在他们看来,路人乙的实力,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提没提升不知道,毕竟同队这么久,他们连于渊的实力上限在哪里都不知道。   狮子:“既然恶魔解决的差不多了,兽潮也已经解决了,大家稍微修整一下,等路人乙回来,我们就出发去试验区寻找资料。”   “不用……”独孤想,于渊很可能不会回来了。不如直接出发,免得浪费时间,结果刚说出两个字就看见于渊出现在门口,他应该是找地方洗过澡了,换了身衣服,血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用等了,我回来了。”于渊走进屋里:“出发吧。”   独孤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不过心里还是有点窃喜的,于渊回来了,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生气到不想看见自己?两人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最后一个恶魔追到了吗?”狮子问。   独孤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随口撒的谎。顿时有些尴尬。   好在于渊没有拆穿他,顺着狮子的话回答:“没有,让他跑了,我怕耽误大家时间,就先回来了。”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朝试验区正门走去。这里离他们要去的研究所最近,K博士的住处则在另一端,中间需要横跨整个试验区场,反而绕路。   独孤路上和于渊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想上前解释,又怕对方当众和自己吵起来不好收场。眼神委屈的医生都看出不对来了。   医生走到独孤旁边,和他并排,小声问:“队长,你和路人乙吵架了?”   独孤眼角瞄着于渊:“没,就是有一点小误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医生帮他出主意道:“那就不解释,有矛盾的时候是说不清楚的,大家情绪一上来,误会只会越描越深,你就直接上去抱一下,哄一哄,先把人哄回来了,回头再心平气和慢慢聊。”   “你倒是挺有经验的。”年修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又一副找事的语气问:“谈几次恋爱了?”   医生在学生时代倒是谈过场恋爱,不过后来她嫌男方不够努力,男方嫌她事业心太强,没有成。后来还有追她的,但是她一心扑在工作上,也就没有再谈了。   医生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优雅地回怼:“跟你有关系?”   年修竹突然提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心虚:“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随口一问。”   医生看着年修竹突然涨红的脸颊,捂着嘴偷偷闷笑,好一会才说:“一次。”   年修竹:“分了吗?”   医生:“早分了。”   年修竹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那看来你也只有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倒数第二就别给倒数第一讲题了,误人子弟。”   医生:“你等看见美女不吐了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   另一边,独孤受到医生的鼓励,鼓起勇气朝于渊靠近,手伸到一半,又往回缩了缩,他实在太害怕对方再一次用力推开自己,说些别碰我,别过来一类的话。   他犹豫再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研究所已经近在眼前,独孤又把手缩回去,决定先找做任务。   研究所里像是遭遇了一场灾难,打翻在地上的咖啡,散落的文件,碎裂的实验器具,仍在运行的机器,混乱成一团。但是样本间里的样本倒是失踪的干干净净,想来就是外面的异兽和人形怪物了。   几人没有在外面耽误太久,径直找走上三楼,找到K博士的办公室。   K博士的办公室门是锁起来的,玩家从一楼的传达室,找到备用卡片,刷开了门。房间里很整齐,和外面的状态截然不同,桌子上堆放着一些研究资料和笔记。但粗略翻了翻,都是半年以前的。好像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在半年前就离开了一样,可研究所出事明明是三个月前的事,就连日记本的时间也更往后一些。   对了,实验日记。独孤脑海里一道光闪过。如果不是恶魔拿走的,就只能是牟真那群人了,他们失踪后没有走密道,而是从其他路进入了K博士的家,撕掉了实验日记中的关键几页,然后去信号塔引起了那一次夜袭。   留下的雇佣兵一部分人在夜袭中死去,其他人汇合后发现他们失踪,又从他们房间找到密道,拿到少了内容的日记。   这个时间线,就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样,牟真故意让他们看到那本日记,却隐藏了关键几页的信息,为什么?   他在引导他们调查,却又隐瞒了部分信息?可既然大家目的一致,为什么不能好好合作,一边利用他们调查,一边又给他们制造障碍……等等,独孤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如果目的不一致呢?   他们不该知道玩家的实际战力,那他们知道的,只能是孔然手里那把原力枪的存在,甚至他们也知道孔然的存在,知道孔然和K的关系。他们在利用夜袭削弱雇佣兵,甚至期待除了可孔然意外的人,全部死光。   这么说,他想利用孔然调查,却不想跟孔然合作……   独孤眯了眯眼睛,手指划开通讯器,找到纸鹤的通讯号,悄悄发了条讯息。   几人在K博士的实验室没有收获,只能再寻找其他地方,研究所很大,就算所有人分散寻找,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那是在标记7101号实验样本的房间,那房间布置的很整洁,像个小型的办公室,有床,有书桌,有个柜子,还有一些实验仪器。   孔然翻开柜子里的本子,发现上面的自己,赫然是K博士的。而且这里罗列着不少实验资料赫然就是开启人体试验后的那部分。   “也就是说K博士在开启人体试验后,没有去过办公室,而是自己住到了样本间?”医生有些困惑:“他难道是在和样本同吃同睡,近距离观察?”   “不是的。”孔然拿出7101号样本数据的资料,确定地说:“他自己就是7101号样本。   “什么!”兔兔惊呼起来。   “他疯了?他拿自己做实验?”单宇难以理解地说。   孔然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他也很难消化这个事实:“我不知道,堂兄他是个很理智的人,他不应该……”   “别急,或许有些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大家再找找。”   可是一直到日落西山大家都没有新的发现。为防再被人阴,大家这一夜干脆住在研究所里,研究所三楼的一排资料室有最严密的安防系统,即使是兽潮来袭,也冲不进来。   夜幕一点点降临,玩家各自分散找地方休息。   沉浸在做任务过程里的独孤一闲下来,思绪又不自觉飞到于渊身上,算下来,他们已经十二个小时彼此没有说过话了。   于渊没有进资料室,独自站在三楼尽头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独孤磨磨蹭蹭挪到他背后,又不敢贸然上前,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对方一片衣角,试探地喊:“小乙?”   于渊没有回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独孤拿不准对方的态度,只好直接问出来:“你还在生我气么?”   于渊的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没有,我只是……不太舒服。”   不舒服?还在忐忑纠结的独孤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对了!于渊一个人对付了三个恶魔,他那时好像受伤了?   独孤连忙转头去观察于渊,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晕红,便伸手去贴他的额头。   只贴了一秒,就慌了起来,于渊额头,有些烫手。   “你发烧了!”独孤手足无措地说。按说守门人身体被改善后,几乎是不可能生病的,但是于渊的额头确实很烫,他自己也说不舒服:“怎么会发烧呢?不会是中毒了吧?要不让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于渊把头一偏,躲开独孤的手。   “你就算生我气也不能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啊!”独孤着急起来,伸手去拽独孤的胳膊,也不怕被推开了:“这里是副本里,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万一你中的毒是致命的呢?快跟我去找医生看看。”   于渊语气软了几分:“我没生病,也没中毒。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你松开我。”   “你真没事?”独孤将信将疑,手上的力道松了些:“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也好让我放心。”   于渊捏了捏眉心:“你不要管。”   独孤操心地像个老父亲:“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不舒服,又不告诉我原因,你知道我多担心么,你好歹告诉我……”   “你真要知道?”于渊转过身,眼里涌动着深浓的情绪。   独孤兀自关心这于渊的身体,尚未察觉风险得来临:“当然,早上的事是我不对,你让我道歉解释都可以,但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好。”于渊突然用力扣住独孤,把人带进旁边一间空置的资料室中,反锁上门。   “我告诉你。”他把独孤困在自己和资料架之间,脚伸进独孤两.腿.之间,语气又凶又狠:“我没中毒,只是中了魅术,眼前全是哥哥不穿衣服勾引我的样子,时时刻刻都想把你按在地上,狠狠地艹,让你哭,让你疼。我想对你做很多恶劣的事,就算你求我也不会停下来。哥哥懂了么?”   “懂,懂了。”独孤满脸通红地应了声,倒是看上去比于渊更像中了魅术的那个。   于渊放开他,背过身去:“懂了就躲得远远的,游戏结束之前,别再来惹我。”   独孤眨了眨眼睛,有点反应迟钝地想:原来于渊躲他不是生气,只是因为中了魅术呀?   下一秒,他蹿到于渊面前,一把将对方抱了个满怀,揪着对方的领子,仰头吻了上去。   傻瓜,为什么要忍着呢?是你的话,恶劣一点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煎熬。 第116章   夜晚的夜光岛亮着莹莹暖光,如一块温润的玉石, 漂浮在一望无际地海面上。沙滩上一群河蟹快乐地爬来爬去。留守在沙滩的雇佣兵好奇地拎起其中一只河蟹, 惊奇地对其他人说:“这里是海上, 怎么会有河蟹?”   河蟹吐出一个圆润的气泡, 忽然口吐人言,挥舞蟹钳大叫道:“你车没了!你车没了!”   抓蟹的人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奇怪的异兽, 连忙把河蟹抛回海里,自己尖叫着躲进帐篷,不敢再出来了。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沙滩被海水反反复复地冲刷着, 水声哗啦作响,在岸边留下一圈圈白色的泡沫。岸边的礁石被海水反复冲刷的油光鲜亮,后来海水完全漫上来, 礁石随海水起伏时隐时现,如同一叶漂泊的小舟, 终于完全被海水吞没, 隐藏进不可见的漩涡里。岸边海鸟盘旋,声音时而尖利, 如高亢的啼鸣, 时而悠长, 如缠绵的泣诉。   月彻底没入云层之中,若隐若现地与云朵嬉戏,时而被云朵完全吞没, 时而又露出一抹乍现的柔光。直到天方破晓之时,日光自海岸尽头跳出来,一瞬间占据整个天空,方才隐没进黑甜的梦境里。   于渊抱着独孤,满脸是饱食后的餍足,怀里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他吻了吻对方发顶,动作很轻,生怕把人吵醒似的。他找出洗澡用的格子,把人妥善放进去,冲洗干净。   期间独孤实在太困,娃娃一般任由于渊搬来搬去,全程几乎没有睁开眼睛。于渊看着独孤身上满是自己留下的印记,心疼自己动作太重,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就好像已经把这个人里里外外都标记上了,他就彻底属于自己了一样。   于渊找出薄毯轻轻盖在独孤身上,又怜惜地在他有些泛红的嘴角落下雪花般轻柔的吻。   独孤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随着起身的动作,后面传来微微刺痛,身上的骨头也像是被拆过一遍又重新拼凑起来似的酸软无力。独孤有些羞恼,他偷偷催动恶魔的自愈能力给自己恢复了一些,才撑着身体,换好衣服下床。   “哥哥醒了?”于渊听见独孤下床的响动,快步朝他走过来:“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我没那么柔弱。”独孤穿好衣服起身。恢复过后,身体酸软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去大半,体力也在睡醒后恢复了些许。看见于渊,独孤的脸又腾地红了,一些片段闪回般浮现在脑海里,让他羞窘又恼怒。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却也没想到对方会那么恶劣。好像昴着劲想把自己欺负哭似的。   可话是自己说出来的,这会要发火,又有些不讲道理。   独孤叹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画面甩出脑袋,问起上午的发现。   于渊知道独孤关心任务,配合地捡了重点说给他听:“今天上午他们搜索了整个资料室,找到一个密码箱,似乎是K博士留下的,不过孔然密码箱密码只能输入一次,错误会引发自爆,销毁里面的数据,所以他们现在没敢贸然尝试。”   “密码箱?”一听有线索,独孤来了精神,推门朝外走去:“我们去看看。”   密码箱被固定在3号资料室一角,其他玩家都围在箱子周围,试图从附近的东西上面找到有关密码的提示。可惜并无收获。   医生看到独孤过来,便关心地迎上来问:“队长你没事吧?”   独孤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于渊。自己缺席了一个上午,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解释的,他应该不会直接说两人昨晚滚了一夜床单吧?   “哥哥睡了一觉,已经退烧了。”于渊悄悄给独孤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他知道独孤面皮薄,所以早上只说自己昨天和恶魔打斗中中了毒,队长帮自己解毒的时候,不小心染上一些,所以今天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那就好那就好。”医生松了口气,不疑有他。   独孤心虚地转移话题:“这个箱子你们怎么发现的?”   医生:“是孔然,他重新去翻K的实验日记,发现日记里有隐藏信息,那时他和K通讯时,常用的一种暗号,按照隐藏信息所说,K在资料室放置了一个密码箱,如果他死亡或者失踪,会设法把最珍贵的资料发进去,相当于一个‘黑匣子’。”   ”孔然说K最喜欢数字三,我们就把三号资料室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想到真的在墙壁里的隐藏空间中发现了这个箱子,不过孔然说这个箱子做了机关,密码只能输入一次,错误里面的资料就会销毁,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密码。”   独孤沉吟片刻:“密码不会在这里。”   “为什么?”正在翻箱倒柜的玩家停下动作。   独孤:“这不是密室逃脱或者解谜游戏。他不会把密码留在任何能够找到或是猜出来的地方。K的密码只留给他自己和特定的某个人,既然孔然看懂了日记本里的暗示,说明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孔然。那么一定有一组密码是孔然和他两个人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   孔然茫然地挠头:“可我也不知道啊?如果可以多试几次还好,我可以把一些有意义的六位数都试一遍,但现在只能输入一次,我怕输错了,就会毁掉堂哥的心血。”   小侯露出几分不悦,大家辛辛苦苦找了一上午,对方一来就说密码是找不到的,等于把大家一上午的努力都否定了,当即反驳道:“你能想到的我们队长早想到了,问题就是孔然说没有啊?要是他能想出来,谁愿意在这里没头苍蝇似的找。”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而且也说不定那个K博士就是留了什么暗号在这里,但是暗号只有孔然能看懂。你说孔然让孔然去想,K和自己知道的密码,但就像孔然说得,就算他想到了有特殊意义的六位数,也没有办法确认那就一定是K选定的一组密码啊。”   医生却是明白了自家队长的意思:“不会,那必然是一组独一无二的数字,而且K无比确定只有孔然和他知道,而且孔然一定会知道。说不定孔然就带在身上……”   因为只有这样密码才是有意义的。   于渊从独孤身后虚扶着他,听着几人的对话眨眨眼睛,对独孤说:“阿甲哥哥,会不会和反原力枪有关,孔然说过只有K和他两个人有。”   孔然也是一怔,把抢从怀里掏出来:“你是说密码在这里面?”   于渊点头:“枪有什么型号代码一类的吗?或者有关的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日期或者事件?或者说不定要拆开,装密码的纸藏在里面?”   可几人把反原力枪从里到外翻找一遍,也没有找到类似密码的信息。   众人再次陷入僵局。   独孤却觉得于渊反原力枪的思路是对的,孔然说过这把枪的特殊性,它又刚好可以对付异兽,保护孔然走到实验室。   独孤蹲在孔然面前,手搭在他肩上,循循善诱地问:“小然,你慢慢回想一下,你堂兄为什么会突然送给你这把枪?他送给你反原力枪的时候,有跟你说过什么和数字有关的事情吗?或许是送给你这把枪的原因,和枪有关的某个参数,又或者他研究相关的事情,”   “我知道了!”孔然咬着嘴唇思考一会,突然跳起来,冲到黑箱子前,快速按下六个数字:374213。   他想起来了,那次堂兄寄反原力枪给他的时候说过,这把枪的反原力射线强度是374213,从3开始到3结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数字。   堂哥说原力在世界的应用越来越广泛,但是力量的背后也隐藏着危险,他们研究原力的过程,或许是在释放魔鬼。这串数字会成为一把锁,是阻拦魔鬼的最后一把安全锁。他说:小然,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任你,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帮我守住这道锁。   随着一声轻响,箱子弹开。   箱子里放着一摞研究资料,和研究日记不同,这里的研究资料更为详细严谨,所有的试验经过,和数据细节都被如实记录下来。   【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1/2,找到K博士的试验资料,奖励抽卡次数*1】   提示音在所有玩家耳边响起。   收到提示,玩家皆是一喜。虽然随着血脉和技能的升级,卡牌在任务中的作用已经没有开始那么重要,但是如果用得好,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尤其是独孤,开始他觉得自己是个非酋,抽卡总是运气不好,拿不到想要的卡牌,后来却觉得卡牌总能在某个场景下得到恰到好处的运用,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帮助他们一样。   这让独孤对抽卡又有了一直别样的期待。独孤嘴角弯了弯,熟练地打开抽卡界面抽取卡片。   【恭喜玩家获得特殊功能卡——存读档卡】   说明:使用卡片后,可标记一个时间点,作为存档点,并在死亡后,玩家状态回退到存档点时刻,保留为玩家记忆。本卡片不受关卡限制,可永久保存在玩家卡包内,但卡牌为单次限时卡牌,一旦选定存档点,一小时内不使用读档,卡牌作废。   嘶——独孤心跳快了几分。这次他算是实打实地抽了个好东西,不受关卡限制的意思,就是可以带到下一个副本使用,这种卡牌都是极稀有的,比较有名的就是杀手用过的那张脱离卡。   存读档卡可以恢复单人玩家的状态,也就是说,存档后这一小时,不管自己是受伤,生病,中毒,或者死亡,都不用担心。只要一个读档,就可以恢复。   他可能是把全队人的欧气都吸光了,除他之外,其他队友都只抽到了普通的移动卡。   单宇对抽卡奖励不是很感兴趣,反而显得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拿到资料就完成任务了呢。我们是还要把孔然送出岛外?”   “估计是。”楚行附和着,又用余光瞥向独孤和于渊,想听听他俩的看法。   虽然楚行不想承认,但他的确觉得跟独孤同在一场游戏里,进度的确会变得更加顺利。这个人虽然没有碾压全场的战力,却有运筹帷幄的智谋,他和队长在一起,或许更有机会冲击传说中的最终之门。   “走吧,反正只要了解了信号塔的运行规律,我们就能顺利避开兽潮,再说我们还有孔然的反原力枪,离开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狮子拍拍手,给众人鼓气道。   兔兔配合地跳起来:“队长队长,需要兔兔来联系X公司吗?兔兔记得开始那人说,找到资料可以给他传信,他们就派船回来接我们,是不是要把孔小然送上船,才算我们任务成功呀?”   “恐怕没那么轻松,你们忘了还有牟真那伙人了么?他们说不定躲在什么地方,等着抢资料呢。”年修竹不咸不淡地顶了句。牟真那天算计完他们就消失,肯定有问题,这个游戏既然恶魔人数少,就说明游戏本身的难度不会太简单。   杀手活动着筋骨,以他玩了无数场游戏的经验说:“嗯,刚发了卡牌,后面八成是有架要打的。”   “不用八成,已经来了。”独孤笑了一下,视线飘向窗外:“准确说,他们比我们来得更早,一直等着我们呢。”   时间倒推回一天前,一杀从塔上离开,找到了躲在研究所的牟真一队人。   彼时牟真一队人正在开启研究所底下的暗室,准备趁孔然带着其他人找来之前躲进去,突然看见门口多了个生人,眼里露出戒备之色。   “你是谁?”牟真打量着对方身上雇佣兵的衣服,回想着先前见过的队员,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我叫一杀,先前是七组的成员,很早以前就在兽潮里跟大部队走散了,队长您没见过我也很正常。”一杀随意地靠在门边,态度倒是十分和顺。   “你一个人走到了中心城?”牟真眯着眼睛打量对方,兽潮过后,确实有小部分人失踪了,他也没放在心上,森林里遍布异兽,一个人想存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本来还有三个同伴,都死在路上了。”一杀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又露出几分真实的欢喜:“我一到中心城就朝着试验区来了,希望能早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队长您。”   牟真和身后的队员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并不想收留这个来路不明的雇佣兵,只想伺机把人杀掉,以防他耽误自己的正事。   嘴上却温和地说:“既然能活着走到中心区,说明兄弟个人实力还是不错的,不是改造方向是哪方面的?”   牟真问着,却并未真心等一杀的答案,他偷偷控制着一把匕首,从背后朝一杀刺去。   一杀头都没回,只在刀即将刺中时飞快地侧身,抬手将那把刀握在手中。   牟真见技能被识破,也不再藏拙,用尽全力控制着匕首朝一杀刺过去。一杀笑了笑,握刀的手纹丝未动,仿佛那样巨大的控制力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的能力?你可以试试。”一杀漫不经心地启唇轻语。   随着他话音落下,牟真忽然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摸不到。仿佛世界已经消失,身体也完全脱离,整个人置身于一片不可见的虚无之中,不知道空间与时间的界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下一秒,感知重新回到牟真身上,他大睁着眼睛,用力喘息,像差点溺水的人终于接触到氧气一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确是活着的。   牟真看一杀的眼神变了,他无法理解这样的能力,但真的太恐怖了,那种一切都无法感知的孤独,比死亡更让人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第一代改造人里绝没有这样的能力。他又确定对方不是这里的实验品。   一杀上前一步,拍了拍牟真微微发抖的肩膀,笑得人畜无害:“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要利用孔然拿到那份资料,而我,要他身边的雇佣兵统统去死,怎么样,我们的目标是不是很一致?”   牟真眯起眼睛,如果真如对方所说,他的目标是孔然身边那群碍事又不好对付的雇佣兵,那对他而言,倒是件好事。   现在自己打不过一杀,对方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想通这一点,牟真点了点头,让出了暗室入口:“可以,那一起进来吧,等他们找到资料,我们就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可以十二点以前搞定的,结果还是没写完,好在长度还是阔以的。   昨天嘴馋去吃火锅,朋友点的牛油锅底,香是真的很香,结果中午吃完,晚上回家人就废了。后来才听基友说,牛油锅底是滑肠的。反正已经拉入黑名单,以后都不敢再碰了。(肠胃不好的小天使也建议慎吃,肠胃好的小天使请随意)毕竟去了四个人,也只倒下了我一个,可能是我太弱鸡了叭。   ——————   全删了,我累了,改了五遍,删的字加起来,可以凑个新章了。 第117章   暗室的位置设在研究所一层,在密码箱打开的同时, 躲在暗室里负责监视的队员也收到了信号。   “队长, 密码箱成功开启。”   牟真松了口气:“太好了, 启动紧急程序, 封锁其他出口,我们到正门外拦截他们。”   说罢,牟真又看向一杀, 语气恭敬:“一杀先生,那几个雇佣兵还请你多多费心。”   一杀摆摆手,睨着牟真,似笑非笑:“该动手的时候, 我自己会判断,你们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吧?指望我当苦力可不行哦?”   “是,这是当然。”被点破小心思的牟真心虚地扯起一抹假笑。   玩家一行拿到资料后却没有急着下楼。   “不急, 反正已经走不了了,不如你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独孤把资料塞到孔然手里, 慢悠悠地坐到一边。   于渊在他旁边坐下, 虚揽着他,帮他捏了捏腰背。   “不用, 不难受。”独孤小声说着, 用手轻轻推了于渊一下, 他脸皮薄,生怕别人看出两个人昨天发生了什么。   “好。”于渊塞了个橘子味的糖到独孤嘴里,又说:“一会打起来, 哥哥要是不舒服别硬撑,交给我应付就好,嗯?”   “知道了,我真的没事。”独孤没法说自己有恶魔血脉,自愈能力极强,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故意留下一点表面的痕迹没有消除,就是为了防止恢复过快太明显,让于渊起疑。   这边独孤和于渊卿卿我我,那边孔然看资料却看得触目惊心。   资料前半部分只是普通的动物试验,后面却用暗号隐藏了堂兄些给他的真相。   原来在动物试验后期,堂兄就意识到这个试验的危险性,提议终止试验,但是没想到那些人表面答应了,背地里却偷偷设计他,把他变成了第一个人体试验的样本。而这件事的主谋,就是X集团掌权人,孔然的父亲。他早已经不满足只做为世界上的一个经济大鳄,他野心勃勃地一直想要掌握更强的人体改造技术,从而获得改变世界的力量。   看到这里,孔然想起在堂兄家里那条隐藏的密道,若不是为自己而建造,那能够开启密道的,就只有他的父亲。堂兄不知道密道的存在,密道却佐证了堂兄这些话的真实性,让孔然不得不信。   孔然继续往后看:堂兄为了想办法结束这一切,只要假意顺从。因为堂兄掌握着改造实验的尖端技术,他愿意配合的情况下,研究所也允许他继续参加实验。这就是为什么K博士作为样本,他的住的地方仍保存有一部分实验资料。   人体试验开始是秘密进行的,除了K,只有少数高层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他研究员很快注意到K的失踪,和研究所的一些异常,开始调查此事。而正好这些人体试验的人不满足于只有K一个实验样本,反对人体试验的研究员就成了他们扩大样本的目标。   研究所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清洗,数百名研究员一夜之间沦为实验品。K作为样本时虽然要配合研究,但是他同样是试验的参与者,其他高层研究员也对他十分客气,研究过程也还比较温和,选择的研究手段也都是比较安全的。   而新来的实验品可没有K这样的好待遇了,他们遭遇的对待和先前被研究的动物,没有区别,大量的强辐射,每天抽血,切割组织器官观察研究。   他们中一半人没有熬过试验,被折磨致死,剩下一半则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也就是先前袭击独孤的那一批。   接着K博士发现X集团还想从外面非法购买活人充当试验品,他意识到事情彻底失控。为了结束这一切,他趁着夜深人静,打开了异兽和实验品的牢门。   堂兄在最后写道:我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已经开始涣散,虽然接受的辐射量最小,但是长时间的辐射,已经对我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我亲爱的堂弟,如果你如我预料一样来这里找我,并看到这里,请你千万小心,因为你的父亲已经不再顾惜他唯一的儿子。   我给叔叔的最后一份报告说,我找到了那个可以成功实现改造人的安全数据,所以他们将故意设局诱使你来到这里,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你才能够打开那个密码箱。   但是里面没有所谓的安全数据,人体改造就是一个妄想,这些资料是用来揭露他们人体实验的罪证,你要想办法带着它们安全离开并公之于众。   你要千万小心……   孔然合上资料,红着眼睛把堂兄的话告诉独孤。   “所以你希望我们护送你带着资料安全离岛,对么?”独孤安抚地揉了揉孔然的脑袋。   孔然抱着资料,手指用力捏着纸张:“我要完成堂兄的遗愿。”   独孤:“即使让X集团倾家荡产,即使和你父亲成为敌人也在所不惜?”   “我必须做选择,他会害死所有人。”孔然回想一路所见,他不想把世界都变成夜光岛这种恐怖的模样,明明夜光岛也曾经是一座风景如画的小岛。   独孤有点钦佩这个干脆利落的少年了:“那么,如你所愿。”   确定了后续的任务目标,玩家准备离开,却很快发现除正门外的其他通道都关闭了。   “果然有埋伏,看来不打不行了。”杀手召唤出巨剑,眼里满是愉悦的期待,剑身发出轻快地嗡鸣声,似乎在回应主人。   单宇活动着手脚:“比起动脑子找东西,我倒是觉得还是直接拼武力来得简单直接。”   “小心原力枪。”狮子谨慎地提醒道:“那枪对异兽无效,对我们确实有效的。”   “等下我们在前面。”象南主动说。猛犸象皮糙肉厚目标大,他们撑在前面就是两座移动堡垒。   “不用。”冰法师韩梦瑶声音清冷:“别挡视线。”   “咳,她的意思是,她可以用远程技能还击,如果猛犸挡在前面,反而看不见目标。”楚行补充道。防止队友不会说话,拉太多仇恨。   一行人走出研究所。迎面站在牟真一行十人,外加一杀。   牟真身边几个雇佣兵已经架好原力枪,见他们出来,原力枪立即开始扫射,独孤本以为他们至少会小心地避开孔然,却发现他们根本就是在无差别攻击。   这让独孤微微有些怔愣。孔然不是他爸亲生的吧,不然下手这么狠,完全不顾惜?   好在玩家有所准备,象南象北召唤出本体,其他玩家躲到后面。冰法师无惧地站到最前方,撑起透明的冰盾抵挡原力枪的射线。   冰凌在空气中无声凝结,尖端齐齐瞄准埋伏的人,快速飞射出去,直取对方咽喉。   举枪的雇佣兵连忙起身躲避,还是有两个动作慢的中了招。   枪声停歇。   牟真脸色有点难看,一是没想到他们先发制人,埋伏在这里,竟然连一个人都没伤到,二是刚刚冰法师露的那一手技能他同样没有见过,联想到一杀他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猜测。   如果对面这群人都拥有奇奇怪怪的能力,那今天这一仗可有的打了。   “阿甲,我们又见面了。”一杀却是半点也不急,还优哉游哉地朝独孤打了声招呼。   “你来杀我们?”独孤尚不知道对方的能力,只能暗自戒备着。   “不,我来能你表白。”一杀深情款款。   独孤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看了于渊一眼,确认对方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义正辞严地对一杀说:“我不可能喜欢恶魔,更不会跟你表白,我有爱人了,你不要总是说些有的没得,离间我们的感情,他不会信你的。”   就很心机地先把挑拨离间地帽子扣下,一会不管一杀说什么,都可以用这个理由解释。   “啧啧啧,真是绝情呢。”一杀的视线瞥到独孤的锁骨,那里有一小片蚊子咬过一般的红痕,可一杀知道这岛上没有蚊子。   独孤不想跟一杀废话,他拿过孔然手里那摞文件,拍了拍,目光扫向牟真:“牟真队长,你是来抢这份资料的?”   牟真眼睛直直地盯着资料:“怎么能说是抢,我们受雇于雇主,自然是为了拿到资料完成任务。你们难道不是么?只要乖乖把资料交出来,我不会难为你们的,等船来了,大家一起得救。”   年修竹嗤笑:“我看是等船来了,派人过来灭口吧?别装的那么友善,就好像那晚信号塔的信号不是你引过来的一样,就好像刚刚开枪的,不是你的人一样。”   医生想到孔然所说的K博士的留言,也觉得X公司真不是东西:“X公司为了让孔然来研究所,帮他们寻找研究资料,倒是下了一场大棋。可惜了,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牟真挥了挥手,双方开战。他手下这些人作为改造人,应该属于最强的,实力和动物系技能的玩家不相上下。   不过狮子一队在血统上更具有优越性,他们本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物种,猛犸象吨位厚重,血狮攻击力惊人,巨猿力大无穷,个个战力堪比巨型异兽,不好对付。唯一战斗力稍弱的兔兔已经灵活地蹦到后方,仗着跳得远,敏捷地躲开追过来的雇佣兵。   单宇一组的画风则更加魔幻,单宇本人是金翅鸟,虽然不是承诺形态,双翅一展也有好几米长,直接遮蔽了头顶一方天空。他张开嘴巴,扑腾翅膀,便形成一股极强的气流,把冲过来的雇佣兵吞入腹内。   宁羽的本体是大天使,一对白羽在身后张开,看起来神圣无比。扇着翅膀轻轻动作,圣光便将半边战场笼罩住,是一个大范围的祝福技能,玩家皆是精神一震,感觉技能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楚行则直接全身沙化,躲开雇佣兵的攻击,径直朝牟真攻过去。   冰法师躲在后排不懂,冰凌,冰盾交替使用,虽然简单,但是快速有效。   杀手早就迫不及待冲击战场,一把双手剑带起烈烈剑光。   剩下独孤四人却是没动,毕竟对付几个雇佣兵,这么多人足足够了,何况对面还有个恶魔大BOSS要防备。独孤把资料交给于渊,他知道牟真又远程控制的技能,所以东西放在于渊这里,最为稳妥。   “一杀先生,您再不出手,我们要输了!”牟真的手下在玩家的攻势下,三分钟都没撑过,这些人对付完他手下又开始围攻起他来,牟真完全抵挡不住。   “X集团筹谋多日,不会连个像样的底牌都没有吧。”一杀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抱着手臂站在远处不肯出手。   牟真微微一愣,X集团确实给了他一个底牌,他原本打算留到万不得已时再用,一杀这人喜怒无常,又和对面这些雇佣兵有仇,一杀当然希望他们先打一场,最好两败俱伤,自己再出手坐收渔利,没想到这一杀却是跟自己打了一样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结尾又加了一小段剧情,昨天锁文前看过的小天使可以倒回结尾处再康一下~ 第118章   牟真对着通讯器按了几下,研究所后面绕出一个人来。   来人穿一身白色的工作服, 带金丝框的眼睛, 清俊儒雅, 身上透着一股子精英学霸味。   “堂哥?”孔然愣愣地喊出声来, 眼泪一瞬间涌出眼眶:“堂哥你还活着!太好了!”   他说着就想朝对方扑过去,要不是独孤按得紧,人估计下一秒就飞出去了。   “阿甲哥哥?”孔然被独孤按住, 露出几分不解,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去找堂哥?   “那不是你堂哥。”独孤俯下身悄声对孔然说:“你堂哥怎么可能跟要害你的人走在一起。”   “对哦。”孔然这才从堂哥还活着的狂喜中清醒过来,又迷惑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熟悉的面容, 熟悉的表情和语气。迷惑道:“可他确实就是我堂哥啊?”   “小然。”对面的“K博士”笑容温和:“好久不见。”   孔然露出犹豫之色:“你真是我堂哥?那你为什么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刚刚可是要杀我。”   “K博士”眼里露出几分复杂:“小然,对不起,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看着你,我只是一直不敢来见你。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私自开启了人体试验。”   “但是我成功了, 你看我,虽然参与了实验, 但是我没有变成怪物。我完成了改造, 只不过失去了一些以前的记忆, 那个箱子的密码我也忘记了。不过我知道是你的话一定能够猜到,这才拜托他们把你送过来的。”   “对不起小然,我策划了这一切, 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开启密码箱。但我绝对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出现生命危险,我一定会冲上去保护你的。”   孔然愤怒又茫然,大喊着打断对方的话:“骗人!你不是堂哥,明明你……”   独孤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孔然的嘴,飞快地蹲下身在他耳边说:“这人不是你堂兄,别中激将法。”   “我什么?”对方还在追问。   独孤小声提示孔然:“不要提资料里的信息,如果他们知道里面没有他们要的实验数据,说不定会直接想办法毁掉资料。先套套他的话。”   “……你半年都没回我信。”孔然反应很快,话锋一转,小孩子撒气一般说:“你才不是我堂哥,我堂哥早就死了!”   “K博士”无奈地摇头:“为了实验的保密性,全岛都进行了信息封锁,自是没办法跟你通信了。再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支持我的决定,所以……抱歉,瞒了你是我不对。”   独孤把孔然拉到身后,笑了下:“那现在怎么说,K博士是来要我们手里的资料的?要我们相信你也可以,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你说你改造成功,那不如展示一下你的改造成果,再帮我们找一艘可以离岸的船,等我们安全上船后,你的研究资料自然物归原主,如何?”   “你又是谁,我跟我弟弟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   “K博士”看向独孤的眼里充满戒备,孔然那个小傻子本来应该很好忽悠的,就是因为这个人刚才偷偷和对方说了什么,才让他变得那么难缠。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独孤从孔然手里拿过资料,另一手从靴子里拔出原力刃,就要往上切。原力刃一旦接触到纸张,原力的温度会瞬间将纸张烧成炭黑色,资料也会随之销毁得干干净净。   玩心理战是独孤的强项,他往上切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犹豫和心疼,好像这摞纸张烧了就烧了,他全无所谓一样。   “别别别!”牟真却是急了,这次X公司策划了这么大的动作就为了对方手里这摞资料,要真让人在这里给烧了,他回去别说佣金了,估计会直接面临X公司的杀人灭口。   原力刃停在与资料相距不到一指的距离。   独孤一次扫过对面几人,挑起的眉梢竟也带了几分逼人的气势:“那你们这是同意了?”   “博士,您就稍微战士一下您的能力给他们看看好了。”牟真和“K博士”商量着。   “K博士”勉为其难地点头,他伸手,原力在他手心凝结成光束,又随着他的控制,随意揉捏成各种形状在他周围游弋。   看起来和于渊的光元素技能有些类似,不过是换成了原力。   技能威胁不大,不过这代表的意义却十分重要,说明第二次人体改造实验,最终的确是成功了的。明明资料上说改造实验并未成功,这便有些蹊跷了。   这件事对孔然的冲击则更大些。本来他心里就抱有期待,现在更是心跳得飞快,控制不住地想:万一眼前的人真的是他的堂兄,万一那份资料是假的,堂兄其实没有死。   失去过家人的独孤能理解孔然的心情,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孔然抿抿唇,想到一路上独孤对他的保护和帮助,和牟真对他们多番算计,又沉下心来。他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堂兄以前说过,再伟大的研究,也不能以伤害他人为代价,是作为一个研究人员的底线。就算堂兄人是真的,跨过了这条线,他也不能代替那些变成怪物的人原谅对方。   想明白这一切的孔然回捏了一下独孤的指尖,让他放心。又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后面的事情由他做主。   “我们证明了身份,船也已经联系X公司派遣了,现在可以把资料给我了么?”   “K博士”收起技能问。   “X公司的船呀?那可不行,我们要联安部的船。”独孤摆摆手。这个世界是联盟体质,联盟安全部就相当于世界警察,先前资料里嘱咐他们上交资料,交给这群人最合适不过。   牟真想也不想就拒绝:“夜光岛是X公司的私人岛屿,联安的人无权靠岸。”   “别急嘛,你们有和外界通讯的仪器吧让联邦的船靠岸还不是博士一个授权的事?”独孤不紧不慢地说。   “K博士”脸色有些难看:“不可能,岛上的实验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我不回同意授权的。再说孔然是X公司的继承人,你们跟着他,X公司的人还会害你们不成?”   独孤:“你连自己的亲堂弟都可以置于危险之中,你叫来的船,谁知道上去会不会半道沉了给我们来个杀人灭口。必须要联邦安全部的船,这是我们谈判的底线。只是近海位置停靠,他们的人不上岸,发现不了你们的秘密。但是你不答应,我东西马上毁了。”   “行,我叫。”K博士当着独孤一行人的面打开了他的特殊通讯器,大大方方地联络到联安部的船,表示这里有人被困岛上,需要营救。   通话很顺利,接通的人问明地点,得到授权后,表示明天中午船回在夜光岛港口停靠一个小时。   牟真朝独孤伸过手来:“现在可以了吧?船已经给你们叫了,现在是不是该至少先让我们验验货?”   “可以啊。”独孤把动物试验的那一部分研究资料分出来,递给对方。刚好可以证明手里的研究资料是真的,又确保对方看不到自己想看的内容。哪怕他们毁了前一半,后半部分作为证据也足以证明对方的罪行。   牟真看不懂,“K博士”却看懂了,知晓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但他没有动怒,甚至涵养良好地笑着,把手里的一般资料还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抓紧赶路,免得误了明天中午的船。”独孤摇了摇手里的资料,带着人转身离开。   “就这么让他们离开?”牟真看着独孤一行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甘。   “算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知道夜光岛为什么会有夜光吗?”“K博士”推了下眼睛,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啊?”牟真一脸茫然,这他怎么会知道。   “K博士”却也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只拍了下他的肩膀,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夜光岛底下藏着难以想象的丰富原力矿石。当辐射全开之时,整个岛屿都会覆盖其中,所有活物皆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这些人再强大,再聪明,等变成怪物,也不过是反原力枪一枪就能解决的。   不过这就没有必要告诉牟真了,反正到时候他也会被辐射变成怪物中的一个。   “这位是谁?似乎不是你的队员吧?”“K博士”把目光转向一杀。   “一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您无需在意我。”一杀语气随意地说。   “他说和那些雇佣兵有仇,所以关键的时候会出手帮我们。”牟真替一杀解释道,又小声地给博士讲了一杀那种古怪的技能。   倒是个有意思的能力,或许等一切结束后,可以抓回来解剖一下。“K博士”摸着下巴想道。   玩家加上孔然,十五个人重新踏上返程的路。这一程他们走得快了许多,因为特意避开兽潮并没有遇见太多异兽,剩下零星出现的异兽也被孔然用反原力枪轻松解决了。   几人走了一天一夜,待到黎明时分,已经接近海岛边缘,隐约能听见海浪拍击的声音,闻道空气里淡淡的腥咸。   “就这么简单结束了?我怎么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单宇摸着圆溜溜的脑袋感慨。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独孤勾起嘴角。   “啊,还要打吗?”杀手拔剑跃跃欲试:“我比较想知道那个一杀的技能是什么。”   “可是就算加一个恶魔,我们这么多玩家,他们也没机会吧。”兔兔不以为然地说。   独孤停下脚步看着众人,眨眨眼睛,问了个貌似不相干的问题:“知道夜光岛为什么会有夜光吗”   作者有话要说:“K博士”: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独孤: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第119章   玩家们被独孤问得有些不明所以,夜光岛的夜光不是地图设定么,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 大家都呆在一处, 独孤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玩家们把目光转向孔然, 觉得或许是孔然这个关键NPC给独孤透露了什么重要讯息,毕竟这名NPC一路上都显得和独孤格外亲近。   然而孔然的表情和他们同款迷惑,显然也不清楚夜光到底是因为什么存在。   医生稍微有点头绪。昨日谈判, 独孤把一个被她覆盖了巫术的纸人夹在那一摞资料里,递给了“K博士”,后来她又趁着“K博士”翻看资料的时候控制纸人偷偷藏进了他胸前的衣服口袋里。   躲在口袋里的小纸人和医生能够共享视野,是以牟真与“K博士”后续的聊天内容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小纸人受距离限制, 后来就跟她失了联系。她提供给独孤的信息也只有关于夜光岛那就似是而非的提问,对方究竟如何计划,她也无从得知。   只有于渊眼里露出几分了然, 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独孤身上,当然不会漏过他任何的小动作, 不管是偷偷吩咐医生藏纸人, 还是更早以前用通讯器联系不知藏在哪里的玩家纸鹤。   所有的运筹帷幄都是源于勤奋的思考,独孤早在对方落下第一颗棋子时, 就猜到了他们后面的棋路, 并预先进行了封锁, 这才是他始终游刃有余的原因。即使不依靠技能和血脉,他依然能够成为玩家里的领队之人。   独孤抛出了问题却同样没有给答案,他现在已经体会到, 于渊在直播游戏时,那种卖关子的快乐。   几人走到海滩上,没有看见活在岸边的数百雇佣兵,沙滩上荒芜人烟,只有一些剩下的帐篷,和散落的行李,沙滩上依稀可以看见不少深深浅浅的脚印,证明这些雇佣兵才刚刚离开不久。   “怎么人都不见了?都去哪了,路上也没碰见啊?”小侯最为性急,冲到沙滩上,扒拉着空荡荡的帐篷,四下查看。   “小侯,回来!”狮子隐约意识到几分不妙,对小侯吆喝道。   可已经晚了,黑洞洞的炮口,从沙地底下伸出,巨大的原力波从炮口飞出,不由分说将小侯整个笼罩其中,和先前原力枪打出的小股原力波相比,宛如小孩玩的喷水枪和高压水车的区别。   等沙尘散去,地上哪里还有小侯的踪迹,只剩下一个深深的沙坑。   “小侯!”   “小侯哥哥!”   动物园一队的玩家纷纷红了眼眶,他们的相处模式比独孤一队更为亲密,彼此早已交换了现实身份,大家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出生入死,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彼此间的轻易却堪比手足。兔兔最为感性,忍不住就要冲上去,被狮子死死拽住。   “闹什么,你也想上去送死吗!”狮子的语气从未有过地严厉。   “呜哇哇哇哇。小侯哥哥。”兔兔瘪着嘴,大哭起来:“刚刚,刚刚小侯哥哥还说,等出去了要陪兔兔逛街的呜呜呜。”   狮子叹了口气:“小侯走了,大家都很难过,但是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冲动只会造成更多的牺牲。你不希望这样对么?”   牺牲这个词刺激到了兔兔的神经,她猛地收住哭声,瞪着红眼睛望着狮子。   “不要牺牲。兔兔不要你们牺牲。”兔兔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掉,声音却小下来。   “我先前一直很好奇。”年修竹走到森林的边缘,看向眼前开阔的沙滩:“我记得第一天我们被兽潮追赶的时候,那些异兽追到沙滩就不追了,他们在畏惧什么呢?”   “现在我明白了。这样强的原力,必然超出了异兽能吸收原力的极限。畏惧是目睹了太多死亡,虽然他们不聪明,但活命的本能还在。”   “留在沙滩上的人去哪了?不会都被杀死了吧?”医生说着露出不忍的神色。   年修竹:“当然不会,如果真炸的话,这沙地早就一片狼藉了。他们明显和牟真是一伙的,现在就藏在这沙滩底下观察着我们。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们这些选择进入森林人。”   年修竹说话时望着远方,背脊如松竹般挺拔,面容清俊,这样瞧着,倒有种儒雅的书卷气,像个古画里走出来的书生。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医生还是忍不住感慨地看着年修竹想: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年修竹居然会好好说话了?其实他说人话的时候,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结果下一秒就收获了年修竹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猪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医生:……   还是熟悉的杠精味。   “我去探探,我变成沙子,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炸到,也不致命。”楚行主动请缨。   “等一下。”独孤拉住对方,他见识过楚行的技能,确实很强,但是在这样的原力笼罩下,不致命也就仅仅是不致命而已,伤残几级完全看运气,医生加上他们队伍里的天使,都够呛能给治好。   独孤贴着对方小声耳语:“我先出去吸引注意力,你等会找机会再出去,动作小一点,别被发现了。”   “那怎么行?太危险了。”楚行着急道:“你万一有点什么,队……”   楚行话说了一半猛然想起于渊已经不是自家队长了,赶紧收住。   独孤被对方激烈的反应弄得有些迷惑:“队什么?”   队长还不活剐了我?   楚行余光偷偷瞄了于渊一眼:“那个……你万一有点什么,你对象得多伤心啊。”   头一次听别人称呼于渊为“你对象”,独孤竟生出几分羞涩的甜蜜。表情也柔和些许,解释道:“没事,我拿着资料,他们不敢动我。你探明情况就回安全区域,别多逗留。”   “哦。”楚行乖乖点头。   “不过我这招防得住原力炮,却防不住原力枪,等下麻烦冰法师,帮我用冰盾掩护一二。”独孤又客气地对韩梦瑶说。   “可以。”韩梦瑶冷着一张脸,淡淡回答。   单宇颇意外地看了看她。他们队里这位冰法师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也就勉强听听于渊的命令,跟他们说话都选择性回应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听了一个外人的吩咐,倒是有些新奇。   韩梦瑶察觉到自家队友灼热的视线,淡淡一瞥,懒得解释。她只是不爱理人,又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独孤思路清楚,计划可行,为了通关,合作一下又不亏。   得了对方的承诺,独孤大胆地捧着资料朝沙滩走去,正对着黑洞洞的炮口,果然炮口哑火一般,纹丝未动。   斜里很射出几束细细的原力光束。   “咔嚓”。一面冰盾准确地架在独孤身侧,又被原力击中,应声碎裂,化作细小的冰晶融化在空气中。   独孤脚步没有丝毫迟滞,仿佛刚刚被原力枪瞄准的不是自己一样,大步流星走到炮口前方,一只脚踩在上面,动作挑衅,态度强硬:“出来,不然你们要的资料我现在就毁了,大家再拼个鱼死网破。”   独孤说着就朝手里的资料下手,眼见着一小沓资料被撕成了碎片。   附近一处沙地突然下陷,打开一个小口,竟是牟真博士和一杀从底下走了出来。   牟真心疼地看着资料:“有话好好说,你这又是何必?”   独孤嗤笑:“你杀我同伴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有话好好说?看情况几位是打算毁约了,我还留着这摞废纸做什么?”   牟真连忙赔笑道:“不毁约,怎么会毁约呢?你看你们要船也给你们叫了,一路上,我们也没为难你们半分。那个炮是自动触发的,现在也已经被我关闭了,绝对没有毁约的意思,一切都是误会。”   独孤:“那刚刚从我眼前过去的原力枪也是误会?”   牟真:“当然是误会,是躲在沙滩上的雇佣兵做的,和我们没关系,或许他们是想抢你手里的资料也说不定。”   听着对方狡辩,独孤也不急,手里一张一张撕着资料,幽幽问道:“哦,那你们偷偷躲地底下,开辐射想把我们变成异兽,也是误会?”   牟真和K博士对视一眼,脸上血色尽退。险些失声喊上一句“你怎么知道?”   独孤眼见牟真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笑道:“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辐射开启了,为什么我们却没有变成异兽,好端端地回到了这里,不好意思,你们前脚走,后脚那机器就被我们关上了。”   “不可能,你们明明离开了。”话说道这份上,牟真索性也不再隐藏。   “我们是离开了,但还有个同伴在那里。认识一下,他叫纸鹤。”独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鹤,下一秒,纸鹤光芒一闪化作一个青年。   “嗯。”青年没有衣服,无数纸鹤漂浮在他周围遮住他的身体。他飞快地套好衣服后,周围的纸鹤才失去控制落到地上。   牟真和“K博士”没想到还有别人,此人同样拥有他们无法理解的诡异能力。盯着纸鹤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居然输在这么小的一个疏漏上,实在叫人不甘心。   牟真也是昨天夜里才从“K博士”那里知道夜光岛还藏着这样的玄机。   那台用来实验的辐射机器,可以把岛上的一切动物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成怪物。博士设定的运行时间是昨天凌晨到今天黎明,这么长的时间,这些人绝没有理由幸免。   尽管穿了防护服,但机器开启后,牟真一行人也不敢在地面多待,迅速遁入防辐射通道,藏匿起来。又顺着下面的近路,先玩家一步,到达沙滩。   沙滩留守的雇佣兵,绝大多数都是牟真的人,剩下的这几天也早被清理干净。活着雇佣兵在昨晚收到牟真通知后,也打开了沙滩下面的通道,躲了进去,并架起原力炮以防万一。只等时间一过,就派人上去寻找玩家和他们留下的资料,交差走人。   谁知人还没出去,却见到玩家一行完好无损地来到沙滩上。   “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独孤对纸鹤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在研究所第一天,他想到牟真可能就阴谋的时候,就想到了躲在暗处的纸鹤,纸鹤的能力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本体可以在他叠出的纸鹤和人之间随意转换,并且可以控制纸鹤移动。这个技能生存能力很强,但是攻击性不足,所以每次纸鹤遇到危险,虽然能保住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去。   他看得出来,纸鹤并非是个冷漠的人,他只是因为目睹太多次同伴的死亡,却无能为力,所以强行把自己封闭了,不再去认识同伴,就不用经历同伴死亡,也不会再被猜忌怀疑。   但是他内心仍渴望信任。   纸鹤是两天前收到独孤消息的。通讯器响的时候,他正躲在一个空房间里等着游戏结束。本以为是机器发生了什么故障,仔细一看竟然是独孤的来信。上面说需要他躲在暗处,监视牟真的行动,并随时告诉自己。说这件关系到所有玩家的生命,且只有他能完成。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求助,纸鹤看到消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虽然这件事完成起来对于纸鹤来说并不算太难。但是接下他意味着打破自己的屏障,再一次接受同伴的信任。   他盯着通讯器上那一行小字思考了很久,甚至一夜未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用通讯器回了一个字:“好。”   收到独孤的感谢,纸鹤反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笨拙地摆着手,小声道:“我没做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完结掉这个时间,结果还留了个尾巴,那就明天搞定~   然后下个世界,要搞大事情了哎嘿嘿。 第120章   楚行神色复杂地看着独孤,先前发现自家队长成了别家的队员, 跟在独孤身后的时候, 只以为是队长喜欢独孤, 所以迁就他。现在才知道, 并非如此。   队长是光明耀眼,实力强横,让人忍不住追随。眼前人却是思路清晰, 步步为营,让人不自觉信服。   他站在队长身边,却并没有被对方的光芒掩盖,反而完全占据了主导。如果是自己, 大概也会喜欢这样的同伴吧。   楚行没有感慨太久,现在对方的关注都在独孤和纸鹤身上,是自己潜入的大好时机。他悄无声息地化作一团砂砾, 融入沙滩之中。   沙地下的世界与地面只隔着一小段距离。楚行沿着边缘探到入口处又变回人的模样混进底下,这里安置着数百人, 衣着打扮都与楚行类似, 他们一部分在哨位上戒备着,一部分在休息区, 一时倒没人注意他。   炮台隔百余米就有一座, 彼此呼应延伸至整个海岸。下面连接着地底矿石, 能源用之不竭。   另外隔一段位置就会有个卡点,上面固定一个类似原力枪的东西,但是并不需要人来瞄准, 它会自动感应,使用者只需要选定目标并控制它开启或者关闭就好。刚刚攻击独孤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不过现在已经被人关上了。   另一边独孤仍在和几个人周旋,而楚行摸清了下面的情况,重新回到地面,把下面看到的一切,告诉给所以森林里的玩家。   “你再下去一趟,直接毁掉离得最近的三个炮台。成功后给我发通信,其他人直接动手,冰法负责冻住那个‘K博士’,不要杀,他说不定还有用。杀手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牟真。一杀交给我,其他人保护好孔然随机策应。”   “是。”楚行下意识应道。说完之后才发现周围的人奇怪的看着自己,楚行有些尴尬地挠头,讪笑两声。   作为队友的几人倒是没笑话他,刚刚路人乙给他们分工的口吻,和光明神太像了,加上两个人长得也很像,一下子弄混也能理解。   楚行动作很快,三分钟后,于渊通讯器闪了闪,他比了个手势,玩家一瞬间朝站在沙地中间的三人冲去。   冰法师的法术要将一个人瞬间完全冻住还有些困难,不过加上宁羽的增幅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K博士”甚至来不及做出惊讶的表情,整个人就被结结实实冻成一座冰雕。   看到玩家冲上来,独孤在同时朝后飞撤。只是撤到一半,却突然失去了一切感知。就像是突然和世界切断了联系,掉进混沌的裂缝里,什么都看不见,摸不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和心跳。   同一时间被切断了感知的还有其他冲上去的玩家。所有玩家像是失去平衡一般,噗通倒在沙地里。   一杀的脸色有些发白,同时屏蔽这么多人的感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本来指望牟真这些人好歹帮他除掉一部分,没想到对方这样没用。半天就杀了一个玩家,自己还差点被反杀。   眼看牟真还在发愣,一杀催促道:“我能控制的时间不长,动作快点。”   牟真本来以为一杀控制一人已经是极限,没想到这竟然是个群攻技能,这简直超越了人能达到的实力。不过现在不是发表感慨的时候,牟真从独孤手中抽过资料,接着拔出原力枪,准备收割这群人的性命。   就从眼前这个诡计最多的家伙开始。   牟真的枪瞄准了独孤,一杀没有阻止,只是眼里划过一丝惋惜。聪明又漂亮的小东西,可惜了……   只是牟真枪还没开,血已经喷了出来,牟真他自己的血。一边薄薄的光刃割断了他的动脉。   一杀有些意外,看向准确丢出了光刃的于渊。他明明剥夺了所有人的五感,眼前这人怎么可能没事?   于渊是闭着眼睛的,他的五感确实不存在了,但是他还能感知到自己体内的光明神力和空中浮动的光元素。甚至感知得更加比平时更清晰,光元素漂浮在空气中,也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体里,但是排列方式却不尽相同,仔细辨认,就能通过它“看”到世界的轮廓。   于渊看见眼前有一边巨大的“黑暗”,那便是一杀所在的位置。确认其他人无法看见他,于渊也无需再隐藏自己的技能,直接念出禁咒,用铺天盖地的光网,将一杀笼罩其中。   楚行察觉到不对,从地下冲上来,看见得就是这样一幕。所有的玩家都倒在地上,于渊一个人闭着眼睛站在沙摊中间,召唤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将一杀层层包裹。   “等会他们问起来,记得说是你杀的。”于渊十分不讲道理地交代了句,便当着楚行的面将一杀用光明神力烧得渣都不剩。   楚行:……队长杀恶魔的手段依然那么凶残。   独孤重新恢复了对世界的感知,睁开眼睛才发现一杀消失了,牟真也死了,只剩下一个冻成冰雕的“K博士”和散落一地的资料。   独孤没有捡,这份资料是假的,全是他随手从资料室拿得替代品。真正的资料他才舍不得这么撕,早就妥善放置在楚行的背包里。   其他的雇佣兵见领头的人,死得死,被抓得被抓,也安分下来,他们本就是雇佣兵,收钱办事,没什么忠诚可言。现在钱眼看是拿不着了,命至少得留好。   冰法师给“K博士”解了冻,捆成粽子做人质。“K博士”脸色微微发白,呼出的气息还带着寒气。刚刚他虽然被冻起来,却还是看清了整件事的经过,此刻看这群人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畏惧,根本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但他不想死,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便宜堂弟。   他用装满悲伤的眸子看着孔然:“小然,你要杀我吗?”   可惜他最后的希望也很快破灭了,少年对他的呼唤理都不理,蹲在地上挖沙子。   见他还要喊,用竹条捆人的年修竹不耐烦地拍了他一下:“别叫了,演上瘾了吧,他早就就知道你不是他堂哥了。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我没猜错的话,变幻成别人的样子才是你的能力,至于控制原力,只是因为你提前吸收了原力吧?”就跟那些异兽一样,吞下的原力可以原封不动地用出来。   “啊,他技能不是控制原力啊?”楚行一脸惊讶地问年修竹。   “……”年修竹瞥了对方一眼:“骗傻子的你也信?”   楚行不说话了,再应就是傻子了。   忍了一会儿,楚.傻子.行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又凑上来问年修竹:“那你说他们真的研究出新的改造人技术了吗?没有的话,他为啥会有变成其他人的能力?”   “K博士”听到楚行的问题,猛地反应过来,挣扎着抬起头,瞪着眼睛问:“那研究资料上没有……”   “没有你们要的资料。那上面只有你们搞人体试验的证据。等会就交给联安的人。”年修竹语气恶劣地说。   博士哈了口气,因为太过震惊而失声,过了几秒又发疯一般大笑起来,笑得满脸通红,被唾沫呛住,趴在地上边咳边喘似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一般,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又呜呜地开始哭,疯了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独孤听见动静走过来问。   年修竹看着爬在地上疯疯癫癫的人,半分怜悯也无:“知道箱子里没有他们要的资料,发现自己一通折腾,结果是帮我们拿到了他们非法人体试验的证据,正喜极而泣呢。”   喜极而泣不是这么用的吧?楚行在心里小声腹诽。又转头期待地看向独孤:“所以这个试验到底成功了没?”   “成功了。K博士下了一盘大棋,他大概是在放出异兽的同时,调整过辐射数据,让当时活着的几个研究所高层,接受了可以改造他们却不会让他们变成怪物的辐射。之后在自己彻底失去理智前,关掉了仪器,只留下了那个装着资料的箱子。”   “因此X公司的人才会深信不疑,那个箱子里一定会有他们要的东西,才会想方设法去打开箱子获得数据。可箱子的开启密码只有孔然知道,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楚行还是不太明白:“可他怎么知道孔然一定能顺利拿到资料而不会被X公司的人抢走?如果不是我们出现,孔然就算拿到资料,也会被这些人抢去吧?”   孔然替独孤回答:“但就算失败资料被抢走,X公司也拿不到数据,白忙活一场。如果成功了,却能让阻止X公司继续人体试验,对堂兄来说,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赌。他唯一没想到的大概是,我爸为了数据,连我这个亲儿子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不过这样也好,我去告发他的时候,也就不用顾念什么父子情分了。”   远处传来汽笛声,印有联安标志的船靠了岸。   “阿甲哥哥,你们要走了吗?”孔然拉着独孤的衣摆,眼里有几分不舍。   “任务结束了,我们自然也该离开了。”独孤心疼地摸了把少年的脑袋。如果这里真的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少年后面将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和庞然大物一般的X公司,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负担着实有些重了。   不过少年很聪慧,似乎也如他堂兄一样,在科研方面有惊人的天赋,长大后,或许能够成为一个很伟大的科学家呢。   “那你们又要去拯救其他的人了吗?”孔然眨眨眼睛。   拯救?谁?游戏里的NPC么?他们哪有这样伟大?   独孤被问得一愣,在守门人眼里,做任务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稍微有想法一点的,也只是为了通关最终之门,结束这场噩梦般的游戏。   “只是为了活着而已。”独孤摇头。   “可你们救了我,也救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人,放任X公司继续试验进行下去,不管最后成功与否,都将是一场灾难。”孔然扬起头,望着独孤的眼睛,认真说:“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帮我,但是谢谢。谢谢你们为这个世界做得一切。”   独孤觉得胸口有些发热,因为一个NPC的感谢,他竟然觉得,进入游戏也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情。不,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把孔然当成一个NPC吧,他那样鲜活,和现实里的人并无区别,自己刚刚甚至还在期待对方的未来。   联安的人没想到还有数百雇佣兵在这里,剩下的雇佣兵,只能继续在岛上等待后续派大船过来接他们。孔然带着假K博士和证据资料上船的一刻,通关提示音响起,玩家被弹回现实之中。 第121章   独孤和于渊同时回到现实世界,手还紧紧牵在一起。   独孤下意识抽回手来, 却被于渊紧紧攥住。   “独孤哥哥。”于渊的视线像是夏日里化掉的奶油冰淇淋, 又奶又甜, 黏糊糊得腻得人喉咙发痒。   “吃东西么?”独孤被盯得心慌, 眼珠子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于渊。   于渊直接俯身在人嘴角亲了一下:“想吃你。”   “吃……”独孤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于渊是在说骚话,脸腾地烧红了:“还白天呢。”   于渊闷笑。他挪挪位置, 坐得离独孤更近,几乎把人圈在怀里:“哥哥的意思是晚上可以?”   独孤反应过来于渊是在故意逗自己,扳着他肩膀凑上去,咬他的唇, 动作色厉内荏地凶,不让他再乱说。   于渊闷笑几声,扣住独孤的后脑, 加深这个吻。   因为惦记着还要集合,吻没有持续很久, 两人再次进入到守门人空间中。   独孤先到领奖台看了一下这局的收获。   大概是关键NPC对独孤的好感度太高对评分产生了影响, 这局他表现分直接拿满,300积分入账。中级升高级的积分攒下大半。下场游戏完成后, 就可以直接开启高级场副本。   独孤心情不错地进入团队训练室, 却被一个大新闻炸得措手不及, 海神和他带领的队伍在高级第二场,全军覆没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高级场到底经历了什么, 才让这最接近胜利的一支队伍,最终一个人都没有逃回来。   “全军覆没?”独孤快走几步凑到控制台前,去看论坛上的信息。   上面说排行榜上,海神一队的五个人已经全部消失了,有现实中认识海神的玩家提供信息称,这五人确实被淘汰了,身上已经出现骷髅印。   当前排行榜已经有六只队伍完成了中级竞技场的副本,将在四月份进入高级第一场,其中包括失去队长的光明裁决一队。这六队中有四只队伍听说消息后,直接选择原地解散,更换队伍,以躲避即将面临的高级副本。这导致独孤所在的独孤求败小队之间冲到了第十三。   除了前两队是完成了中级第三场的,其他几队则都和独孤求败场次相同。   “如果三月份副本通过,下一场也到高级竞技场了。”医生表情凝重:“队长我们要不要等一等,至少让大家把积分攒够,开启全部衍生技能以后再进入高级竞技场?”   独孤抿了下唇,他并不想等,虽然很累,但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一天一个任务。他只想早一点,再早一点结束这一切,找回自己的家人。但是他不能拿队友的生命开玩笑:“你们的想法呢?”   “我不需要。我等太久了。”杀手抢先说道。   “我也不用。”于渊明白独孤的急切。他已经获取神格了,自然不需要再争取什么积分,可以陪着独孤再往上冲一冲。   年修竹倒是难得没杠,对医生的想法表示了支持:“我需要。”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和队友在战力上的差距,却又无法像独孤一样,靠着谋算弥补这种差距。   医生:“我也需要,另外我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完成巫神试炼。要不我和杠精,先脱离队伍,找个新手队伍,过两个初级本锻炼一下。”   年修竹:“怎么找?靠脑电波么?初级经济场的玩家离开游戏后是没有组队界面的,就算你能找到人加你,人家也加不上。”   医生:“那你说怎么办?”   年修竹还真有办法:“我这里有进程回退卡,上一关抽到的,可以把队伍进度退回到已经通过的任意一关,除了守门人试炼。”   “那这样,你们俩组队,直接回退初级场。”独孤考虑了一下说。   “啊,就我们俩?”医生犹豫起来,倒不是害怕失去了独孤两人过不了关,他们也想提升自己的实力,成为队友可以信赖依靠的存在。   只是如果队伍分散,独孤三月中级第三场,四月升入高级副本,他们就赶不上独孤的进度了。   于渊沉吟片刻:“去中级第二场,这样三六九月完成中级副本,十二月你们就能进入高级副本。”   医生迟疑道:“可那样你们岂不是要为我们多经历两次高级副本?同样要等?”   独孤扬起嘴角:“海神都在高级本全军覆没了,你就知道我们一定能顺利过到第三场?说不定四月输了就退回来,正好六月和你们再回到中级本组队呢。”   “万一呢,不管别人输多少次,我都对你有信心。”医生望着独孤说。   “那也没关系,最终之门除了全员通关高级副本外,还有另外一种开启条件。”于渊指尖在桌沿轻轻点了点:“全员成神。”   训练室安静了一瞬,连呼吸都暂停了。当前全部守门人才出过两个神,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已经陨落。成神即使是对开启了试炼的医生来说,都还显得有些遥远,更别提全员成神了。   “你怎么知道的?”年修竹眯了眯眼睛。   “我没必要骗你。”收回搭在桌沿的手,揽过独孤,望着他的眼睛:“等到达高级本后,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那我也有秘密要告诉你。”独孤不知道于渊想说什么,但是他觉得可以趁机把血脉的事情提一提。   于渊弯着眉眼笑:“好,那说定了。”   是你,不是你们。情侣间的小秘密。其他人识趣地没有再问。   “话说回来,既然要短暂拆队了,认识这么久,大家不考虑现实中聚一下么?”医生理了理头发:“我家在云城,年后有三天轮休,聚的话我现在订机票。”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为了尊重彼此的隐私,他们很少谈论触及现实的话题,互相连现实中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见面了。   “没必要,天天在训练室见,还没见够,非要到现世里见面才算见面?”年修竹嫌弃了句,利索地报上自己的地址:“你要是不嫌麻烦,我也无所谓,我在海城,第三研究院。最近在帮导师做课题,事也不多,可以请两天假。”   独孤抬眼去看于渊,目光带着询问。于渊弯了弯眉眼,似乎在说“听哥哥的。”   独孤便对医生说:“我们在夏城,随时有空。我看你们一东一西,我这里刚好在中间,不如就定在夏城聚,我做东?”   杀手手里抱着双手剑,撩了下眼皮:“我就算了,不方便。”   “杀手不来吗?”医生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却没有追问:“没关系,以后机会还多。”   杀手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只能听到他淡淡应了句“好。”   随后杀手起身去了单人训练室,刚出任务就开始训练,也只有这位热爱战斗,不知疲倦的杀手兄了。   其他人则兴致勃勃地继续讨论聚餐的事。   敲定了地点,又商量时间,独孤和于渊时间最自由,医生初一到初三有假,年修竹大年初一要在家里过,最后便敲定了二月七号年初二,地点选在一家火锅店里。   之后医生和杀手退了队,独孤给他们留下了现实里的联络方式。   一月二月年修竹和医生经历了两个初级任务,通过的很顺利。脱离独孤后,他们也各自成长起来,成为能独挡一面的玩家。   大年初二,街上比往年更加冷清,随着一日事件愈演愈烈,大家更愿意时刻呆在家里,似乎只要不聚集,莫名其妙消失的可能就会小一些。但事实上人类减少的速度并没有放慢,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一号,这场灾难会从自己身边带走谁。   人人自危。现实生活已经被严重干扰了。   独孤怕冷,虽然夏城的冬天天气尚不到零度,但是仍穿了件厚厚的棉服,里面毛衣毛裤都套齐了,整个人裹得熊猫一般圆滚滚的。   于渊与他形成鲜明对比,上身只穿了件浅色风衣,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下身套一件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笔直矫健的长腿。   两人到的最早,先在包房点好了菜。不多时,医生也来了。虽然没见过真人,但因为训练室里天天见,几人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   医生来之前临时换了发型,剪了齐耳短发,穿了一件墨绿的呢子大衣,配黑色过膝长靴,看起来又美又飒。   “林丹。”医生大方地报出自己现实里的名字,玩笑道:“两位帅哥,终于见面了。”   独孤还没开口自我介绍,门外一人穿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带了一个挡住半张脸,造型浮夸的墨镜,大步流星地撞了进来,又在撞上医生之前快速停下了脚步。   “杠精?”医生惊讶地看着对方这身打扮:“你大冬天的干嘛戴墨镜?”   年修竹面色苍白扶了下墨镜:“听说夏城盛产美女,我怕吐死在路上。这是所里最新研发的VR眼镜,可以在不影响视线的基础上,添加一些变化,比如把人脸变成猪头什么的。”   “……”年修竹的视线里三个猪头同时陷入沉默。   年修竹摘掉墨镜。“年修竹。”   “林丹。”医生又对着年修竹自我介绍了一次。   “于渊。”于渊一只手搭在独孤的椅背上,动作闲适,气场却很强:“坐。”   林丹和年修竹坐到对面。   “独孤求败。咳,不是,我叫独孤。”独孤弯唇笑道。比在游戏里显得更放松,少了些运筹帷幄的精明,多了几分邻家少年的迷糊感。   “所以独孤求败这个队名是从这里来的?”医生失笑。   独孤也笑:“我随口一说的,没想到就稀里糊涂定下了。现在往排行榜一挂,顺利荣获论坛年度沙雕队名。”   点的菜陆续上来,几人都不是地道的夏城人,便选了微辣的锅底。不多时,鲜红油汤咕嘟咕嘟冒气气泡,氤氲的白烟向上翻滚,香气四溢,把一群在生死线上挣命的人拉回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中。   队伍一起训练,一起经历生死,倒是难得有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刻。   “可惜杀手不在,我一直很好奇他那种战斗狂人生活中会是什么模样。”医生一边涮着鸭肠一边感叹。   “有什么好奇的,又不是比别人多张鼻子多张嘴。”年修竹捞了一勺肉片扣到碟子里。   “你这嘴一天不怼我难受是吧?我怎么不见你怼队长和路人乙。”尽管知道了名字,医生还是习惯以前的称呼。   “一个说不过,一个打不过。”年修竹语气坦然,一口把肉塞进嘴里。   “合着就我好欺负了?”医生气得好不容易夹到的鹌鹑蛋都掉了:“你这样找不到女朋友的我告诉你。”   年修竹把肉咽了,无所谓地说:“本来也找不到,好看的看到就要吐,我又不想找个自己都觉得丑的。”   “要不你跟我凑合一下?”年修竹捞了两个鹌鹑蛋放到医生碟子里。   “两个鹌鹑蛋就想收买我,不可能,你要是保证以后都不杠我,我还能勉强考虑一下。”医生夹起一个鹌鹑蛋裹上料汁塞进嘴里。   年修竹把剩下一个鹌鹑蛋夹回自己盘子里,理直气壮:“那不行,游戏就剩这么点快乐了。”   一顿饭四个人吃得嘻嘻哈哈。吃完后,独孤和于渊帮两人定好住处。又带他们在附近的景点转了一遍。   他们很默契地谁都没有在现实里提游戏的事,就算前路迷茫,至少当下是安心的,真实的。或许他们曾经都对于现实有过或多或少的抱怨不满,但是进入游戏后,他们才意识到这种岁月静好的可贵。   两天的短暂假期后,几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日常里。杀手似乎越来越沉默了,总是一言不发地拼命训练,先前偶尔还和大家交流一下,互相开句玩笑,上个任务出来后,却像是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与防备。   独孤想找他谈心交流也被对方拒绝了。   独孤不会读心术,对方拒绝求助,他也不好多加干涉,只能表示:“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开口,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   “谢了。”杀手的语气仍旧淡淡的。   独孤又问:“成神试炼完成的如何了?”   杀手:“还差七个中级恶魔。”   独孤:“那下一场的恶魔,尽量都给你杀。争取在升入高级场前,先帮你完成试炼。”   “不用。”杀手仍没什么表情:“不需要了。”   “什么叫不需要了?”独孤面露疑惑。杀手为了成神试炼,在初级和中级场往返三年,眼看就要活得神格,怎么会不需要呢?   “等这局游戏结束,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杀手说完消失在训练室之外。   他手心里翻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镌刻着精致的蔷薇纹路,是宁羽在游戏里塞给他的那一块。   三月一号,独孤求败小队开启中级最后一场游戏。   熟悉的眩晕感,独孤后睁开眼睛。   城市的建筑精致漂亮,街边绿意盎然花团锦簇,随处可见的喷泉,雕塑,悬挂的气球,行走的人偶,各色糖果店与冰淇淋点,如果再加个过山车摩天轮,独孤几乎要以为自己置身一个大型游乐园里了。   【欢迎玩家来到中级竞技场】   【游戏地图:云梦乡】   【本局玩家身份为节目嘉宾,完成所有直播任务,方可通关。】   【淘汰规则:1.被观众发现,做出不符合嘉宾身份的事。2.在节目中观众评分过低被淘汰。】   第一次收到如此完整的游戏规则,独孤还来不及发愣,就听到一个女声清脆地说:“欢迎大家来到云梦环游节目,请所有嘉宾请到我这里集合,稍后我们将宣布本次节目的游戏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休息三天,我又满血复活啦,晚上尽量再写一更!   这个副本搞大事,大家不要养肥我呀,末点已经很低很低了QAQ   【虽然我是只鸽子,你们会宠我的对吧?】.JPG 第122章   独孤私下查看,只看见几张同样茫然的脸, 这才发现说话的女声来自于身后, 半空中悬浮着一个透明的投影, 上面是一个虚拟的卡通人偶。   众人向她周围聚拢后, 卡通人偶再次发出声音:“亲爱的嘉宾你们好,我是Tina,本次节目的向导。”   “你是人工智能?”有人问。   “不, 我只是一段程序,由导演老师控制。长话短说:本次云梦之行节目的主题是旅行。通过各位在旅行中的见闻,帮助我们了解这块童话般的土地——云梦乡。”   随着Tina的话,一段不属于他的模糊记忆涌入独孤的脑海。告诉他, 在这里,他的身份是一名素人嘉宾,职业是小有名气的漫画师, 前阵子因为家里出了些意外,急需用钱, 因此报名参加了本次节目。   Tina还在介绍着节目情况:“节目全程一共五天, 每天会发布一个主题,嘉宾可以根据主题内容, 自由探索。为了防止各位嘉宾消极对待, 我们将根据, 观众评价,挖掘信息量,和信息关联度三部分, 每天给玩家打出综合评分。每天评分低于六十的玩家会被淘汰。淘汰的玩家我们将失去后续直播资格和最终奖金。”   “直播期间,各位吃穿住行上的一切花销将由节目组负担,各位使用手里的银卡进行支付即可,限额十分宽松,但恶意透支消费仍然是被禁止的。”   “特别注意,本次直播采取秘密拍摄,严禁向当地居民透露拍摄有关的一切事项,各位仅作为游客出现在云梦乡。”   “我说完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么?”膝盖高的卡通人偶轻轻一跳,跃到大巴车顶上,人性化地盘起二郎腿。   独孤张了张口,想问,直播不需要摄像机一类的设备么?拍摄过程中不是必然会暴露他们在直播?但是还没问出来,脑海里已经“回忆”起了相关的知识。这个世界的拍摄仪器是类似于卫星拍摄的设备,他们身上植入了有关的传感器,设备就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记录他们在这节目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包括第一视角和观众视角。   另外,传感器附带了隐私保护装置,察觉到玩家发生私密行为的时候,比如换衣服,洗澡,睡觉的时候,会自动屏蔽。   “可以组队吗?”于渊上前一步问。他从“记忆”里得知,他的情况和现实里高度重合,同样是一名知名游戏主播,和独孤是恋人,住在一起,这次参加节目其实是独孤陪他过来的。因为他出柜过程中和直播公司产生了一些纠纷,需要一笔钱来解约。   “可以,不过两人的积分会进行绑定,评分时按照两人积分平均后计入,一旦淘汰也会进行双人淘汰。”卡通人偶语气平淡地回答,又说:“组队上限为两人,双人行动更利于积累人气,但是相对发现的线索分也会平分,嘉宾可以根据各自情况,谨慎选择。只要在手腕处的个人终端输入组队信息,即可绑定,一经绑定,不可更改。”   “直播这些天我们要住一起么。”一个短发女孩提问。   “云梦乡仅有一家旅馆,已为嘉宾预约,稍后路线将发送至嘉宾的个人终端,嘉宾可自行查看。”   “如果我们有些不想被听见或者看见的隐私,但是直播传感器没有判断出来,可以主动开启屏蔽吗?”一个浅淡的青年音从一旁传来,   独孤听着有些耳熟,下意识看过去,愣了愣,竟然是纸鹤。   对方显然也已经发现他,微微点头示意。   “传感器不能主动屏蔽,任何试图屏蔽传感器的行为,将被视作违规。但传感器关闭后,个人终端会有提示,如果不放心,可以查看进行确认。”   嘉宾们没有问题了,卡通人偶消失在空气中,载着他们过来的大巴车也掉头离开了。   同一时间,所以嘉宾的个人终端传来轻微的振动。   独孤抬手查看,虽然没有用过,但他却“记得”这东西的使用方法。   信息一共两份,一份是去往住处的路线图,另一个则是第一天的任务关键词:“棒棒糖。”   身上带着“行李”,需要先到住处收拾一下东西。索性云梦乡很小,去旅店甚至不需要坐车,他们走了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   旅馆不大,却处处透着精致,外面粉刷着亮丽的糖果色,门窗和草坪都设计感十足,里面宽敞有舒适,墙上画着漂亮的白色飞鸟,花瓶,挂画,风铃,处处足见主人的精心。   “哇,我好喜欢这里。”先前提问的短发女孩捧着脸感叹:“老夫的少女心都要炸了。”   跟她一路的男孩有些娃娃脸,看上去年龄不大,眉眼间带着羞涩,小声劝道:“酒儿,别那么大声,都看我们呢。”   “看嘛看嘛,来直播你还怕被人看呐。”酒儿甩着胳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咧咧地走着。   被叫做糖小甜的男孩,小媳妇样跟着她后面。   “几位是来旅游的客人是吧?”旅店老板笑着迎上来,递上云朵样的门牌:“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一共五间,每间可以住两人,几位自己分。旅店上午十点以前供应早餐,下午六点到九点供应晚餐。其他有什么需求,客人可以随时来找我。”   云朵牌上,写着201-205,五个房间号。   “我们一间。”酒儿随手接过201的牌子,拉住糖小甜。   “夕夕姐,咱俩一间。”一个头发剃成板寸的姑娘,身高一米八的高挑女孩拿过202的钥匙。   众人被她清脆的声音弄得一愣。她不开口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男孩子。   站在她身边的女孩同样很高,约么有一米七五上下。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看起来气质更成熟沉稳一些:“好。”   “哥哥,我们俩住。”于渊拿走了203的钥匙。   “嗯。”独孤应了一声,抱歉地看了看杀手。   杀手倒是一副全无所谓的模样。   “一起么,小帅哥?”开口的女孩一头小脏辫,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浓妆,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轮廓,手上戴着不少银饰,一晃就叮叮当当响,倒也不嫌沉。   她在杀手、纸鹤和剩下一个高大的青年中看了一圈,又掐着手指念念有词一阵,最终挑中了纸鹤。   纸鹤眨眨眼睛,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独孤倒是知道他这会心里大概是在紧张的,因为他手里的纸鹤,翅膀都叠歪了。   “好。”纸鹤小声应道。   剩下杀手和那个高大的青年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朝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独孤一进房间就拉上窗帘开始脱衣服。   果不其然,卫衣刚掀了一半,就收到提示,屏蔽开启。连同住一间的于渊,屏蔽都跟着打开了。   “看来以后想说点悄悄话,只能光着膀子。”独孤打趣了句。   于渊的视线在独孤白皙的皮肤,殷红的两点,和流畅的肌肉上流连着,声音微哑,带着欲色:“或者哥哥也可以选择在被窝里聊,顺便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事。”   “副本里面你不许胡闹。”独孤受不了于渊灼热的视线,把卫衣朝于渊头上丢去:“下次换你脱。”   于渊没挡,任由独孤的衣服盖到自己头上,语气依然没个正经:“脱衣服可以,哥哥是不是先把我盖头掀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渊:盖头一掀,就可以送入洞房了~   短短的二更,一滴也没有了。晚安,啾咪~ 第123章   个人终端突然滴滴滴响个不停,独孤一打开才发现是刚才不小心打开了弹幕提醒。   【啊啊啊, 路人乙主播和阿甲哥哥感情好好, 他们俩对视一眼, 我都能脑补一万吨糖。】   【为什么一进房间就屏蔽了!节目组你敢不敢放出来rwkk, rwkk啊。】   【成功变色。】   【一人血书求美人主播小哥哥和阿甲太太现场!】   ……   独孤扫了眼终端上一大片黄得晃眼的弹幕,又面无表情地关掉提示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好先说任务。”独孤把衣服拿起来叠好放到一旁:“我觉得这一个副本很危险。”   于渊也微微正色, 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床头:“哥哥怎么这么想?”   “首先,是玩家数量太少。就算吧所有的嘉宾都算上,也只有堪堪十个人。比海棠花院那一局还少。”   “其次, 是信息量很大,我还是头一次在游戏一开始,接收到这么完整的游戏线索, 就好像已经完全能把后面的情况推测出来了。”   “然后,是淘汰方式, 积分低于六十淘汰, 要获得积分,就要挖掘线索, 线索有限, 我们有十个人, 等于玩家之间并非合作,而是存在竞争的。”   “还有,这一关的环境, 粉嫩少女心的梦幻建筑,好客又温馨的小小乡镇,这里看上去完全看不到任何危险,每天的任务似乎就是吃喝玩乐,找找线索。可我们都知道中级竞技场难度不会这么低,越是安全的地方,说明危险藏得越深。”   “最后,关于恶魔,这一关仍然隐藏起来,毫无头绪。凌九卿的碎片已经出现四次,这此应该是最后一片,我不知道如果五片碎片全部毁掉,是不是所谓的魔王就会被彻底杀死,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安,那可是魔王,这么就死了,是不是太轻易了些。”   总之就是哪里都有问题。哪里都不对劲。   于渊拉过独孤的手,轻轻捏着他手心,安抚一般:“我听说玩家最少甚至有单人任务。难度和人数并没有太直接的联系。信息量给的多是好事,不过也确实说明这关可能有很多隐藏线索待发掘。至于其他的,我们慢慢往后看就会明白了。哥哥似乎在紧张,放松一点,就算有什么疏漏,还有我呢。”   “嗯。”独孤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其实没有什么根据,他分析的那些一二三四五,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理由。   于渊:“这个地方和现实很像,大概是在捏人设时,参考了我们关于现实的记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不用太担心在直播时崩人设,保持平时的状态就好。”   “但也限制了技能的使用。”独孤想,自己要在这里变个恶魔,估计直播弹幕就炸了。   “隐蔽一些就好。”于渊笑:“哥哥的技能不是催眠么,那用出来也是别人崩人设。另外,直播也有它的优势,利用好了,我们能从里面获取不少信息。”   是这样没错,但是独孤想起那一屏幕的黄色弹幕,内心就充满拒绝。他不是于渊,对方工作是主播,早已习惯了镜头下各种调侃,也善于和观众互动。而他只能掩耳盗铃地不看终端,假装观众不存在。   门被扣响。   独孤套好衣服去开门,门口站着杀手。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没有急着开口。   直播重新处于开启状态,除非独孤再脱一会衣服,但是情侣在房间脱衣服尚且说得过去,来个客人,继续脱衣服,绝对会被算做不符合嘉宾身份的事。   “我是来问,你们俩个组队吗?”杀手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当然。”他们既然是情侣,自然会一起行动,何况独孤“记得”两人CP粉不少,这一部分的观众热度可是能换算不少积分的。   “那我自己行动了。”杀手的语气更像是在通知。   “注意安全。”独孤不能说太多,隐晦的嘱咐了句。   于渊走到门口,单手环过独孤的肩:“我们也出发吧?”   街上随处可见的棒棒糖店,一家比一家做工精致。独孤暗忖正常的城市绝对没有这样多的棒棒糖店,棒棒糖又是第一天的关键词,这里的棒棒糖应该是有些特别之处的。   而另一边,于渊已经举着个人终端和弹幕聊起天来。   “嗯,解约了,最近暂时不播游戏。”   “还没想好,大概休息一段时间,再换个公司吧。”   “你们现在不是也能看见我?”   “那可不行,我是属于哥哥的。”   “对,正好趁这段时间,和阿甲哥哥过二人世界。”   “大家在我这里开玩笑就好了,别到哥哥那边闹,他害羞的。”   于渊说起独孤时,眉梢眼角尽是温柔,爱意深的根本藏不住,又从他说话的字里行间流露出来,带着浓浓的秀恩爱虐狗的酸臭味。   弹幕上又是一阵cp粉的狂欢。   独孤面上发着烧,心里却也甜得像是裹在蜜糖里。他喜欢的人,也深深爱着他,世间圆满,莫过于此。   独孤挑了家看起来比较大的棒棒糖店。店面是清新的薄荷绿,一个齐人高的彩色棒棒糖伫立在门口,旁边画着云朵和白鸟,这样的元素,独孤在旅店也见到过。   两人一进去,就有穿着可爱白鸟玩偶装的店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两位客人是外地来的游客吧?”   因为是秘密直播,一进店里,于渊便不再和弹幕互动。   独孤点点头:“嗯,我们是来旅游的。”   “是看了网上的宣传吗?”店员热情地和两人攀谈。   独孤毫不吝啬的夸道:“嗯,云梦乡真的很漂亮,比网上看见的还漂亮。”   店员显得更热情了:“那当然,我们云梦乡被称为仙境一般的地方。不仅是乡里美,周围的景色也非常不错,像是白鸟神山,云丝谷,情人桥,落霞泉,风景都是你在别的地方绝对看不到的。我们云梦乡就是位置偏了点,之前不和外面交流,进出的都是本地人,这一两年才开始开发旅游的,现在很多人外地人还不了解这里。”   独孤笑应道:“那等我回去帮您宣传宣传。”   “那您可得记得宣传一下我们店。我们点可是云梦乡资格最老的棒棒糖店,店里的棒棒糖都是我亲手做的。”店员从货架上抽出两只云朵形状的棒棒糖,一人一只塞到独孤和于渊手里:“远来是客,这两只棒棒糖就当是我送给两位的礼物了。”   “啊,谢谢,原来您是这里的老板呀。没想到这么热的天,您还穿着玩偶装,亲自出来宣传。”独孤笑着接下了,两个普通大小的棒棒糖,总不至于多昂贵,没必要弗了别人的美意。   只是这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年轻,他却说这里是云梦乡的老店,或许棒棒糖是他们的家族企业?   “哎,这不是客人少了嘛。”玩偶摇晃了一下,即使在店里,也敬业地没有摘掉头套的意思:“快尝尝,我们这里的棒棒糖,味道绝对是别的地方尝不到的。”   独孤拆开包装,棒棒糖做成云朵的形状,绵密蓬松的云丝都纤毫毕现,却又不像棉花糖那样柔软,形状是固定的。   独孤把糖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急着吃。就算看起来再无害,这也是任务世界里被当做关键词的物品,不可能太简单。   他放下糖问:“老板,为什么说这里的棒棒糖特别,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么?我看到云梦乡开了很多棒棒糖店,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吃棒棒糖么?”   “我们这里的棒棒糖,可不是用普通糖稀制作的,味道自然与众不同。”   “那是用的什么原料呢?”独孤追问。   “云丝蜜,是我们这里特产的一种花蜜,结晶就像云丝一样,你刚才已经看见了。好了小伙子,快尝尝味道怎么样?”老板催促着。   【叮,线索收集X1,该线索已经被其他队伍收集过,不增加积分。】独孤手腕上的终端弹出这样的信息。   他扫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放下手臂。“不急。”   独孤察觉到对方在催自己,反而更不敢直接吃了:“我还有不少一起来旅游的同伴,我想多买一些回去,和他们一起吃。”   老板想了想说:“你可以把他们叫过来,我请他们吃。”   “那多不好意思。”独孤故意露出几分疑惑:“棒棒糖必须在店里吃吗?”   老板被问得一愣,旋即有些尴尬地摆手:“当然不是,我就是好久没来客人了,心里高兴。不过……云丝蜜在空气里会化掉,拆开包装还是要尽快吃完才行。”   老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独孤手里的棒棒糖,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它抢过来塞进独孤嘴里似的。   独孤越发觉得不对劲,你好久没来客人了,不是应该使劲推销多卖一点吗?怎么反而一副吐血大放送的架势。   于渊把独孤拉住,自己上前一步挡在独孤和店老板中间:“老板,我看见那边有几根大号棒棒糖,也是用云丝蜜做的吗?这么大吃不完吧?”   于渊所说的是店中间那几只和人差不多高的大号棒棒糖,门口也立着一只差不多的。这种棒棒糖是球型的,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用不透明的糖纸层层包裹住,包装比小棒棒糖更加精美。   “啊,那种是用来供奉白鸟神的。”老板伸手摸了摸大号棒棒糖的包装纸,像是在摸什么珍宝一样:“剩的不多了,这种平时是不卖的。”   “白鸟神?”独孤敏锐地抓住关键词,是墙壁上那种白鸟吗?   老板的语气满是虔诚:“没错,白鸟是我们云梦乡的神明,它庇护了我们上千年,保佑云梦乡风调雨顺,保佑它的子民,平安健康。”   【叮,线索收集X1,积分+10。】   “好了,快吃糖吧?都要化了。”老板继续催促。   “已经吃完了。”独孤从于渊身后探出头,拿着空糖棍给老板看。其实已经偷偷把糖用糖纸包住塞进口袋里。   “吃完了?”老板惊讶地声音都有些尖利起来:“……那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独孤选择了一个比较谨慎的形容,又补充了句:“我能再买几根回去吗?”   老板似乎这才缓过来:“当然。”   棒棒糖比独孤想象的要贵,一根居然要七十多块,独孤没买太多,挑了五只包好,离开了糖果店。   同一时间,街边另一家糖果店里,酒儿和糖小甜也在挑选棒棒糖。   “够了酒儿,你已经吃了十三只棒棒糖了。”   “这么好吃,我多吃几个怎么了?”酒儿一把推开糖小甜,拆糖纸的动作显得有些急切,直到把第十四只棒棒糖塞进嘴里。脸上的烦躁才变成陶醉。仿佛对这糖上了瘾。   “不要紧的客人,我们这里的棒棒糖偶尔多吃一点,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你要不要一起来尝尝。”店里的老板同样穿了一身玩偶装,不过不是白鸟,而是棒棒糖模样。他的身体套在直筒的棒棒糖棍里面,两只手捧着一大把棒棒糖朝糖小甜递过来。   “不了,我对甜味过敏。”糖小甜摆摆手,他其实并非过敏,只是味觉有些异常,吃不甜的食物都觉得是甜味的,吃甜味却觉得是苦的,所以他从来不碰甜食。   糖小甜觉得很不安,酒儿从吃了第一根棒棒糖后,就变得越发奇怪起来。好像这是什么绝世美味一样,越吃越快,甚至因为自己不让她吃糖,还会推自己,他们两人相处时,酒儿对他从来都是连句重话也不说的。   “我有点热。”酒儿吃完第十四跟棒棒糖后,倒是没有继续吵着要吃糖,让那个糖小甜微微松了口气。   “今天是挺热的,走,我们回旅馆吹吹空调就不热了。”糖小甜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我好热啊!”酒儿却大喊起来,仿佛在承受什么痛苦一般:“啊啊啊,我好热啊,都要化了!”   “那我去给你买冰淇淋?”糖小甜隐隐觉得几分不安,怀疑是糖的问题,试探着问。   酒儿点点头,继续喊:“那你快去,好热啊,我要化了。”   “你不去吗?”糖小甜不放心把对方一个人留在店里。   酒儿却直摇头:“不去不去,我一晒就化了。”   “那我很快就回来,你别乱跑,也别再吃糖了。”糖小甜嘱咐了句。冰淇淋店就在对面,他打算帮酒儿要点冰袋,冷敷一下,或许她会觉得好受一点。   糖小甜推门走出去了。酒儿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又念了一遍:“快走,我要化了。”   说着她的脸真如融化的奶油一样一层层堆叠着垮下来,整个人软软地倒下去,皮被撑出一个奇怪的形状,骨骼和组织全不见了,像是人皮里包着一包融化的糖浆。 第124章   独孤和于渊离开棒棒糖店后,又在云梦乡转了一圈。   云梦乡建在山里, 海拔很高, 从边缘出远眺, 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云海。   这里一共有两条路, 一条通往附近的山谷,那里土地富饶,乡民就靠着耕种自给自足。一条通往山下, 也就是大巴车开上来的路,这条路很绕,如果没有当地人引路,可能会在山里一直打转, 绕不出来。   独孤用个人终端检索了云梦乡的资料,发现云梦乡常年不和外人交流,即使在外界已经开发出个人终端, 人工智能这样的高科技的时代,这里的人却连手机都不买。   不联网, 不看电视, 丝毫不关系山外的岁月,这里的的人以前从出生到死亡, 几乎从不离开这片土地。   但情况显然并非一直如此, 这里的语言和外面是互通的, 建筑也能看得出上个世纪的痕迹,说明在百年以前,这片土地和外界是有交流的。   听说后来是因为战乱, 这里的人毁掉了连通外界的路,这才渐渐断了联系。   二十年前,卫星发现了这座隐藏在白云深处的土地上竟然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派上了的考察队全部迷了路。   一年前,他们遇见一个下山的山民,才终于和云梦乡建立了联络,之后又花了一年的时间,修建了这条可以通车的盘山公路,独孤他们这群素人,被组织到这里旅游,也算是对云梦乡第一次正经宣传。效果好的话,后面陆续就会有投资商和游客赶来。   晚饭时间,转了大半天的玩家重新回到旅店中。六点是评分时间,玩家各自盯着自己的终端,等待第一轮的淘汰。幸运的是第一天的关键词指向明确,可供挖掘的线索也很多,大家或多或少都掌握了一些线索,过了及格线。   旅馆餐厅的大圆桌上摆了一圈家常菜,都是常见的菜色,让担心会见到一些奇怪食物的独孤,悄悄松了口气。   嘉宾们收到个人终端上的提示:“由于旅馆是不久前刚刚修建的,尚没有找到食物的供应渠道,本次旅行所有提供的食材都是节目组用大巴运上山来的。”   “这下不用担心吃坏肚子了。”一米九的板寸女孩语气轻快地说。   其他人也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能被作为中级副本的地图,这云梦乡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太平,能不吃这里的食物,自然让人放心许多。   “啊,可惜了,我还挺想尝尝当地的农家菜的。”只有跟纸鹤住一间的浓妆女孩叹了口气,勺子漫不经心地敲着碗沿,歪头看向端着汤盆的旅店老板:“老板,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呀。”   “吃花蜜,喝露水。”老板把汤放在圆桌中间。   “哈哈哈,那你们不都成仙人了。”女孩咯咯笑起来,两只脚在空中摇晃着,仿佛对方真的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玩笑。   “是做棒棒糖的那种花蜜吗?”板寸妹子旁边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   “对,云丝蜜。”老板眯了眯眼睛,堆着笑问:“那可是只有云梦乡才有的好东西,几位客人今天都尝了么?”   客人没有回答,互相交换着眼色。独孤摸了摸口袋里带回来的棒棒糖,想起老板催他们吃糖时候急切的模样还觉得心有余悸。   糖小甜小声说:“酒儿尝了。”   “酒儿?就是跟你一块那个小丫头?”浓妆女孩转过脸看向糖小甜,虽然画着浓妆但她看起来年岁不大,这样叫别人小丫头,颇有一种小孩装大人的滑稽感。   “嗯。”糖小甜被人盯着,脑袋垂得更低,小声补充了句:“我叫……糖小甜。”   “噗,你确实挺甜的。我叫妙妙。”妙妙跳下椅子,拖着搬到糖小甜旁边坐下,朝他脸前面凑:“那糖怎么样,好吃吗?你怎么没吃,你同伴她吃完有什么反应没,她怎么没来吃晚饭?”   独孤支起耳朵听,心道:这叫妙妙的女孩,表现得没心没肺,问的问题,倒是都在点上。   “我是不吃甜的,所以没尝。那糖似乎能叫人上瘾,酒儿一口气吃了十三只。里面不知道含了什么东西,酒儿吃完就一直喊热。后来我就给她买冰淇淋去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过晚饭她不肯下来,说是糖吃多了有些没胃口。”糖小甜用勺子戳着米饭,中规中矩地回答问题,样子像个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糖里可能含有让人上瘾的物质,吃多了会觉得发热。独孤默默记下这两条讯息。   但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仅仅是觉得发热吗,而没有其他副作用吗?或者还会影响食欲,让人不想吃饭?   独孤觉得还得找时间,去看看这个叫酒儿的女孩。   他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提议道:“趁这个时间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吧?后面还要一起生活七天,彼此多几分了解总是没坏处。虽说在完成节目任务时,是竞争关系,但生活里,也可以交个朋友。”   独孤说完主动介绍了自己:“我叫路人甲,职业是漫画家,这是我爱人,路人乙,是游戏主播。”   “杀手,职业程序员。”作为队友,杀手很配合地接了话。   “酷呀。”妙妙吹了个口哨,摇晃着一头小脏辫:“你看着一点不像程序猿,倒真像个杀手。”   接着她又朝众人介绍自己:“我的职业是入殓师,化妆技术一流,有这方面需要的可以找我。”   嘉宾没有接话,就算需要化妆,也没人愿意找一个给死人化妆的人来帮忙,这太不吉利了。   “纸鹤,幼儿园老师。”纸鹤声音温和,对周围也没有上局开始时那么防备了。   “那你叠纸鹤是用来哄小朋友的吗?”板寸女孩挑起半边眉毛问。   纸鹤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是我个人的一点爱好。”   “服装设计师兼老板,我姓孟,大家可以喊我孟老板。”寸头女孩用手拨了拨头顶的发茬,又看了看旁边的长发美女:“这是我姐姐,夕夕,国际名模。”   “阿屠。”一直沉默不语的壮汉抬头,瓮声瓮气地说。   阿屠。独孤心里一凛。   原先排行第四,现在拆掉的队伍,废墟堡垒的队长。阿屠是旧名字,称号是枪炮师,技能是机械制造。这个技能非常强势,只要他知道原理的机械,就可以在游戏凭空架构出来。   低级的时候就能制作一些枪械,听说现在已经可以制作火箭筒和移动炮台,等到升入高级,或者获取神位后,说不定可以直接在游戏里搞原子.弹也未可知。   虽然每局只能选择一样武器制造,但是子弹却是无限供应的。个人战力也不弱,算得上是论坛有名有姓的大佬,甚至有人开盘打赌,猜他和傀儡师谁先成神。   阿屠警告完后,就径自回了房间。他心里并不太把一局中级竞技场的游戏当回事。他也不喜欢解谜向的游戏,他只喜欢简单粗暴的战斗。   【阿屠哥哥好霸气,我就喜欢他这种男人味。】   【霸气有什么用,咱们这是旅游节目,又不是野外生存,真不明白节目组请个枪械师来干嘛,今天数他找到的线索最少,可能明天就直接回老家了。】   【楼上黑粉闭嘴,明天哥哥要是退出节目了,就是你咒的!】   【我来安利我的新墙头,有人磕冷脸正太和暴躁大佬的cp吗?】   【咦,有点萌,楼上姐妹等等我!】   阿屠扫了眼终端的弹幕,面无表情地关掉页面,靠在窗边闭目养神,他并不准备这么早入睡,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积分有些靠后,或许可以趁晚上去搜集一下线索。   门被推开,阿屠随意看了一眼,是他的室友,那个叫杀手的小个子。他对这个室友还算满意,对方安静话少,交流起来干脆利落。虽然面皮生的白净,气场却不弱,看上去是个能打的。   阿屠想起弹幕上的话,如果两人组队,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热度。   “这一局,你要不要考虑跟我组队。”   “我不需要队友。”杀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石头。   “你确定?我的称号是枪炮师,我想你应该知道我……”阿屠不觉得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还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嘘。”杀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石头在他手心像是融化一般慢慢消失,他低着头看着手心,眼睛浮现血一般的深红。   “这是什么?你从副本找到的东西?”阿屠看得有些好奇,这石头看起来和这里画风并不相符,但是游戏外的东西应该是无法带入游戏的才对。   在阿屠看不到的地方,感应器已经悄然开启了屏蔽,但阿屠早就关闭了弹幕,所以没有发现。   “是我自己的东西。”石头完全消失了,漂亮的蔷薇花纹在杀手手背一闪即逝。他抬头时,眼睛已经恢复了黑白分明的颜色,只是神态间和杀手平时的冷漠不同,多了几分灵动狡诘:“我今天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线索,你过来,我给你看。”   阿屠对杀手不熟,自然察觉不到对方的异常,只以为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和自己示好。   他基本确定了,这局一共十个玩家,就是和他一起出现的嘉宾。至于恶魔?谁知道他们躲在哪里,也许是这些NPC也说不定。   阿屠翻身下床,一步迈到杀手床边,高大的身体投下一大片隐约,将杀手罩住:“看什么?”   杀手抬起他的个人终端,屏幕是暗的,玻璃屏幕上反射着阿屠的影子,接着阿屠看到他身后张开一团巨大的黑影。阿屠心里隐约升起一股危机感。   阿屠一边发动技能制作武器,一边挥起手肘转身朝身后发动攻击。可身后空荡荡的,他的攻击落了空。   就在他回头的同时,映照他影子的玻璃屏幕中,一大片幽暗的深影探出屏幕来,影子贴着他的身体,从他的鼻孔,耳朵,眼睛嘴巴灌入他身体之中。而阿屠对此恍若未觉。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又重新站稳,表情有几分茫然,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杀手:“你困了,该睡觉了。”   阿屠点点头,转身脱了上衣,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夜色一点点暗下去。 第125章   第二天收到的任务关键词是秋千。   云梦乡有很多秋千,大大小小, 各式各样的, 立在公园里, 院落里, 以至于街道两旁。这些秋千造型各具特色,看得出是人精心建造的。   “这里的秋千很多。”独孤与于渊随意闲聊着:“你喜欢荡秋千吗?”   于渊随手将路旁一架秋千的座位推远:“还好,小时候喜欢, 长大以后玩的就少了。”   独孤看着秋千荡回来,用手扶住:“怎么不玩了,觉得幼稚?”   于渊笑着摇头:“那个道无所谓,只是秋千多是为小朋友建的, 我这个体重,总怕把秋千压坏了。”   独孤失笑,回想起来, 现实中偶然看见小公园里的秋千架,确实都不太结实, 而且座位很小, 一看就是为小朋友准备的。他偶尔想体验一把回味童年,都不好意思往上凑。   “这里的秋千不小, 要不要试试?”独孤挑了一架公园里的大秋千, 秋千大约七八米高, 用粗粗的锁链吊着,横着的木板宽大厚实,坐两个成年人都没问题。   “哥哥一起吗?”于渊大大方方挑选一边坐下, 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邀请道。   “好。”独孤挨着于渊坐下。   晨间的清风在树林中穿梭,锁链来回摆荡间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弹幕磕糖磕得欢乐,各种角度截屏。一群人嚷嚷着要搬民政局过来,给他们原地结婚,红双喜刷了屏。   独孤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了,虽然她其实是在故意秀恩爱,每天线索分能拿多少不好说,直播热度的分数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谢谢。”于渊的脸皮则比他厚了许多,甚至还能一本正经地对着弹幕道谢,好像他们真是一对接受祝福的新人。   远远有当地人朝公园这边来了,两人才关了弹幕。   来人是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孙子:“小伙子,你们是外乡来的?”   “是啊,爷爷奶奶。”独孤从秋千上下来:“我们来旅游的。”   “喜欢荡秋千?”老奶奶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嗯,”独孤见对方主动把话题引到秋千上,立马配合地接话:“我看咱们这里秋千很多呀,是有什么原因吗?”   “那原因可大咯。”老奶奶一拍手:“我跟你说,我们这里这里有一架百米高的大秋千,一端在山顶上,一端可以荡到云里,云里是神明住的地方。”   【叮,线索收集X1,积分+10。】   “神明,是白鸟神吗?”独孤想起昨天棒棒糖店老板的话。   “对呀。”见独孤知道,老奶奶显得很高兴:“那是我们这里的守护神。”   “那建这个秋千是为了去见神明吗?”独孤问。   “这叫祭祀!”老奶奶纠正独孤的说法:“我们带着祭品坐上秋千,荡到云里和神明许愿,如果祭品被带走了,说明神明答应了我们的愿望。”   原来秋千是祭祀用的。独孤发现这里的各种习俗似乎和白鸟神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关联。他不仅好奇,真的有白鸟神的存在吗?   这个世界和他现实里的世界相似度很高,甚至连他们的身份都被完美复刻过来。独孤总是忍不住把现实的常识带入进来,可现实里可没有庇佑一方的白鸟。   “老人家,请问那神明我们可以去祭拜吗?祭品又是什么?”于渊上前一步问。   “可以,虽然你们不是云梦乡的人,但是只要带着祭品诚心诚意地拜祭神明,神明自然也会庇佑你们的。”老奶奶随手指了个棒棒糖店:“你跟老板说,要买祭品去祭祀神明,他就知道了。”   “神明也吃棒棒糖?”独孤讶然,旋即想起在棒棒糖店里看见过的等人高的棒棒糖,心里有了猜测。   告别了公园里的三人,独孤拉着于渊直接朝后山走去。   【不买祭品吗?】弹幕里面有人追问。   “不用买。”于渊对着弹幕解释道:“那种大号的棒棒糖一看就很贵,肯定会有其他嘉宾买的,我们给节目组省点钱。”   其实不是为了省钱,只是这种祭祀活动未必如看上去那样安全,小号的棒棒糖已经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谁知道大号的里面又藏了什么玄机。既然知道有危险,没必要上赶着往前凑,他们不缺那点积分。   独孤和于渊到山顶时,人已经来了一半。杨老板和夕夕,纸鹤和妙妙。其中杨老板和妙妙手里各抱着一个大号的棒棒糖。   山顶风景开阔,一面背靠云梦乡,其余三面皆是翻涌的云海。朝阳从云海之上喷薄而出,绚丽的红霞仿佛把云海点燃。   山顶的巨型秋千是用长长的锁链悬挂于陡峭的山崖之上的,山崖像是从中间竖直辟开,左右不过几米宽,但高度却有百米,坐着秋千从这里推出去,确实可以一路荡到云间去。   这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秋千没有安全绳,荡出去的速度极快,如果坐在秋千上的人没有扶稳,从秋千摔落下去,便只有粉身碎骨一途。不过这里的乡民不怕,他们坚信神明会保佑他们,如果摔下去了,那一定是因为心不够诚。   玩家也不怕,守门人副本本来就是生死之间的游戏。妙妙和孟老板正在争论上秋千的问题。   孟老板一组是最先找来的,乡民告诉她们,祭祀的最佳时间在正午,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   但妙妙并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她兴致来了,现在就要上秋千去玩。   “你们先来先上我不拦着,但是你们现在不上,拦着也不让我上,没道理吧?我可没耐心在这里陪你们浪费一上午。”   “你自己作死我不管,但如果你现在上秋千,万一触犯什么禁忌,影响我们的任务可不行。”孟老板说话直接得不留丝毫情面:“再说获取线索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现在上去如果祭祀成功了,我们等会岂不是白跑一趟。”   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要不是估计着直播,独孤估计她们能当场打起来。   其他几人也陆续上来了,杀手阿屠空着手,糖小甜背上背了一只巨大的棒棒糖,酒儿则拎着一小兜小号棒棒糖,嘴里叼着一只,吃得开心。   “吃棒棒糖吗?”酒儿热情地招呼其他嘉宾,半开玩笑地说:“真的很好吃,我都不想吃饭了,每天吃棒棒糖就能吃饱。”   “谢了,你留着自己吃吧。”妙妙摆手拒绝了酒儿,又瞥了眼她手里的棒棒糖:“,这里面不会真的含着什么让人上瘾的物质吧?”   酒儿摆摆手:“不可能,这棒棒糖对身体又没坏处,这里的乡民天天吃,不也没怎么样。”   “倒也是。”妙妙这样说着,却也没有要吃的意思,反而把视线挪到糖小甜身上:“你怎么了,没睡好,黑眼圈都快成烟熏妆了。”   “啊!”糖小甜眼里闪过明显的慌乱,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晚上睡觉有点认床,做噩梦了。”   这下,本来没注意到这边的玩家,也都发现糖小甜不对劲了。他表现得很不安,和昨天刚到这里面对陌生人那种局促的不安不同,他在恐惧,恐惧的对象,就是他这位一直在吃棒棒糖的搭档。   夕夕拉过孟老板小声说了两句。孟老板露出几分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对妙妙打了个响指:“我姐姐说,我们不上秋千了,你要去可以现在去。”   妙妙刷着红色眼影的眼尾上扬,笑容有些妖气:“哟,这么快就想通了。”   别是怕了吧?   “爱上不上。”孟老板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   妙妙将巨大的棒棒糖包装拆开,里面和普通的棒棒糖差不多,只除了尺寸有些大得过分。糖块是浅红色的,或许是因为天热有些许融化,散发出诱人得甜香。   “不亏是祭祀用的棒棒糖,闻着我都想尝一口了。”妙妙捧着棒棒糖感叹了句,把它放在秋千上固定好,自己坐了上去。   在山顶一段加速助跑后,秋千一路朝前荡去,穿过两个山石之间的缝隙,隐没在深浓的云海之中。   仅仅过了片刻,妙妙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玩家的视野里,只除了身后少了一跟巨大的白色棒棒糖。   “我看见了!真的有一只白色的大鸟!”妙妙兴奋地跳下秋千:“它好大啊,喙都快有我整个人大了,张开一下子就把棒棒糖叼走了,速度快得看不清。我本轮还想摸一下的!”   “你还想摸?也不怕被吃了?”孟老板看着又蹦又挑的妙妙,心情有些复杂。弹幕里的观众或许只觉得这是一次新奇的旅行,但他们知道这里必然处处隐藏杀机。姐姐分析说酒儿很可能有问题,而妙妙应该也看出了这一点。   姐姐刚才让她放弃,就是不想冒险,十个积分的线索不值得她们拿命换。可是妙妙知道却不在意,或者说,她完全是一副真游客的心态,这让孟老板十分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不怕死吗?   “无所谓啊。”妙妙仍是笑,又一次坐上了秋千架:“所有人都会死啊,只不过早晚问题,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发生意外,我为什么不干脆趁活着的时候先活够本了,这样就算哪天死了,也没有遗憾。”   她说完就荡了出去。这次秋千架却没有立刻返回。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玩家盯着云层看不到内容,只好纷纷打开弹幕,试图从观众口中或许妙妙的信息。   “有人能告诉我一下那边的情况吗?”于渊这里的弹幕是最热闹的。   【看不清楚。】   【全是白色。】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小米是路人乙的游戏份,后来对方恋爱了,对方是个很帅的小哥哥,于是她又成了cp粉,自从两人去参加节目,小明每天上班一有时间就偷偷点开他的直播摸鱼,等着磕糖。   听见路人乙的问题后,她快速从云梦环游节目组的平台点开了妙妙的直播页面。   入目是一片纯白的云雾,能见度很低,只能勉强看清妙妙周围不到半米的距离。妙妙的手用力扯着秋千的锁链,指节泛起青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拉扯。小米拖动画面,往下,却看见仿佛是云雾化为实质将妙妙的脖子缠住了,而妙妙正在努力挣扎,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出。   接着,什么东西飞快地一闪而过,画面跟随秋千飞快退出云层回到山顶。等待终于稳定下来,却只看见一个没有头的尸体。   “啊啊啊啊啊啊!”小米吓得直接丢了手机。   【吓死我了!】   【死人了吗?】   【啊啊啊这真的不是节目效果?】   【卧槽到底发生了什么,脑袋怎么突然就没了?!】   【一秒钟便恐怖片。】   所有人的弹幕都炸了,可是这时候嘉宾已经顾不上去看弹幕了,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节目效果,就在刚刚还在跟他们将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胆大妄为的入殓师小姑娘,因为多荡了一回秋千,而没了头! 第126章   妙妙死后,玩家直接都回了旅馆。按照人设, 这会死人了, 他们应该充满恐惧, 没有心情直播了, 一心想着离开才对。   “哎呦,她不带祭品就荡出去了?她怎么不带祭品呢?她不带祭品,神明当然就把她当成祭品了。”被一群嘉宾围住的旅店老板一脸唏嘘地说。   “真的是被白鸟神吃掉的吗?”独孤装出一脸惊惶, 十分入戏:“太可怕了,不行,我要退出,我要回去。”   “哎, 年轻人别这么着急嘛。”旅店老板却突然笑起来:“和你们开玩笑的也信。白鸟神是赐予我们幸福的神明,它那么仁慈,绝对不可能吃人的。”   独孤瞪着眼睛:“可, 我们亲眼看着有人死了啊,秋千荡过去, 接着在云里停了一会, 再回来的时候,她整个头都被咬掉了!”   “我知道我知道, 其实……今天和妙妙小姐是商量好的, 和大家开个玩笑。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大, 真是对不住。”旅店老板找身后扭头:“妙妙小姐,快出来吧,你再不来, 你的同伴可都要回家了。”   “你们可真不禁吓。”画着浓妆的妙妙从二楼楼梯扶杆上滑下来:“我还以为能多藏一会呢。”   “你……你当真还活着?”一向波澜不惊的纸鹤难得露出几分失态,瞪圆了眼睛,满是惊讶。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荡个秋千就死了?”妙妙看向自己的便宜室友,笑得有些混不吝。   “其实这事我们云梦乡开发的一个旅游项目。那云海里藏了一个新修的玻璃栈道,我们在那里让妙妙小姐把衣服和尸偶交换,再把无头尸偶放到秋千上,用丝线固定它的双手,把它推回来。”旅店老板向众人解释:“不然你们想,秋千都没有安全绳,一具尸体荡回来,怎么可能不掉下去。”   说罢,旅店老板又弯了弯腰,摆出道歉的姿态:“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本来只是想和大家开个小玩笑,没想到造成了这么大的混乱。”   独孤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还真以为死人了呢?不过玻璃栈道修建到云里,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白鸟神吗?”   “哈哈哈,这位小帅哥你可真逗。白鸟神只是我们这里的传说,用来祈愿幸福的一种信仰而已,棒棒糖也是我们用来祭祀祈福的手段,就像你们去教堂礼拜或者庙宇上香祈福一样。你总不会以为我们凡人真的能看见神明吧?”   独孤沉眸,昨天这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那虔诚真挚的语气,完全是一副神明与我同在的状态。今天就变成了信仰和传说了?   事情不对。   “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也去逛一逛玻璃栈道。你们回头逛得好了,也可以帮我们这里做做宣传嘛。”老板还在热情地提议。   “不必了,我累了,下午想休息一会。”独孤摆摆手拒绝,拉着于渊上楼回了房间。   回了房间,独孤却没有急着屏蔽直播,反而主动打开了弹幕。   【阿甲哥哥是不是被吓到了。】   【心疼阿甲哥哥,脸都白了。】   【可我好想看看那个玻璃栈道呀。】   【别了吧,我想想看见刚才那一幕,还害怕呢。要是在现场肯定吓死了。】   【噗,主播也太胆小了,不过是个假尸体,我早就看出来了。】   【楼上,事后诸葛,大可不必。】   ……   独孤抿了抿唇,头一次和直播互动让他略微有些紧张:“先前妙妙出事的时候,有人去了妙妙的直播间吗?”   “一团白雾,看不清楚?”   “听见她在挣扎?”   “没人看见玻璃栈道对吗?”   【卧槽,阿甲哥哥你在怀疑什么?你难道觉得妙妙真的死了?】   【突然有种走入灵异直播间的感觉。】   【主播别故弄玄虚了好吗?旅店老板不都解释了吗?抱我们家路人乙大腿蹭热度满足不了你了吗?你别是找不到线索想靠弹幕给你冲积分吧?】   【房管麻烦楼上禁言一下好吗?怎么哪里都有无脑黑阴阳怪气。人家都公开恋情了,蹭哪门子热度呢?】   独孤没有管弹幕里不和谐的声音,继续问道:   “现在呢?她的直播间还开着吗?”   “中断了,大概什么时候中断的?”   “到她回到山顶?头不见的时候?也就是说她把个人终端也摘了,戴到了那个假无头尸体身上,而终端在摘下来后并没有立刻关闭,而是后来回山顶后才关上的?”   【对啊!个人终端不是和人的脉搏感应的,被摘下来应该立刻关闭吧。】   【我有一种大胆的想法,如果那个是真的尸体就说得通了,人在死亡后个人终端不会立即关闭,而是会在心脏停跳后,才会完全关闭。】   【没错,而且她的主视角关闭的更早,那应该是她真正的死亡时间,所以当时我才会觉得她死了。】   【……可是不是说没有白鸟神吗?】   【细思恐极啊!】   【别瞎捉摸了,妙妙都在纸鹤直播间解释了,主视角关闭是因为她当时换衣服,所以开启了屏蔽,后来那个直播中断,是荡回来的时候,个人终端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山石,碰坏了。】   【我早说这个主播是在故弄玄虚了,你们还不信,所以主播被当场打脸,不知道脸痛不痛啊?】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真是我误会了。”独孤和于渊对视一眼。   他无比确定,先前见到的就是妙妙的尸体,但是后面,对方却完好无损地现身,还有旅店老板突然改口的说法现在都有了解释——云梦乡的人已经知道他们在直播了,他们在掩盖神明杀人的事实。   或许这并不是第一起。独孤想起早上不停吃棒棒糖的酒儿。   “笃笃笃。”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于渊起身去开门,外面是糖小甜惊慌失措的脸。   他慌张地看了看身后,一副生怕被谁发现的样子:“我能进来说吗?”   于渊回头看向独孤,独孤点点头。   于渊把人放进来,顺手锁上了门。   “酒儿在洗澡,我偷偷溜过来的。”糖小甜一进门就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们说话的内容你们可千万别告诉酒儿。”   “光我们不说不行,你得问观众。”独孤指了指手上的终端。   糖小甜却摇摇头:“不要紧,酒儿的终端昨天就坏了。”   “她也不能直播了?”独孤挑眉。   糖小甜脸色一变:“什么叫也?”   “就是妙妙的直播也断了的意思。”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凳子,独孤盘腿坐到于渊床上,指了指自己的床,请糖小甜坐:“那个不急,先说酒儿。”   糖小甜点点头,酒儿洗澡顶多二十分钟,他不敢耽误太久。   “我觉得酒儿不对劲,就像是被人掉包了一样。她的终端是昨天下午关机的,就是她吃完糖喊热,我去给她买冰淇淋的时候。之后再回来,她就越来越奇怪,她像是不记得我们在直播了,我几次看弹幕她还会突然凑上来,问我在干嘛。”   “我开始以为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就陪着她演戏,故意不告诉她。结果……”糖小甜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恐怖的画面,吞了下口水:“结果半夜睡觉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在捏我的嘴,睁开眼睛就看见酒儿站在我床头,举着一截棒棒糖往我嘴里塞,又掐着我脖子问我手上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后来我好不容易弄晕了她。”这里糖小甜含糊了一下:“结果她今天早上就像是往了这一段似的,又没事人一样跟我说话。”   独孤点点头,没有问是怎么打晕的。   糖小甜眼泪汪汪:“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实在不知道该跟谁说了,我刚刚去敲杨老板和夕夕姐的门,但她们似乎出门了,剩下阿屠和杀手看上去又很凶,我有点害怕。”   独孤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实在害怕就先找人换个房间。”   “我想退出了。”糖小甜抠着手指头说:“以前我都是跟酒儿在一起,她大胆聪明,有主见,我什么都不会,现在她变得很奇怪……我不知道该信谁了。我想退出了,我想回家。我今天不会再找线索了,只要分数不到六十就可以被淘汰。我和酒儿是一队,我退出了,她也就退出了,也许她离开这里,就会变得正常起来。”   独孤知道他说的不是想退出旅行节目,而是想放弃游戏。   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的信息。你想退出是你的自由。”   于渊蹙着眉横插进来一句:“不过不管是酒儿,或者别的谁也好,你不能总靠着别人的。”他实在对这种菟丝花一样的人喜欢不起来,不管是男是女。   “我知道。”糖小甜点着头,突然情绪就崩溃了,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我就是害怕。我不是自己想来的,我在平时胆子就很小,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我真的好怕。我想结束这一切。”   于渊被哭得头皮一麻,用口型问独孤:“我说错话了?”   独孤淡笑着摇摇头,到旁边倒了杯水递给糖小甜:“能来到这里,不会有没用的人。”   没用的人过不了守门人选拔。   “进也好,退也好,面对困境,没有倒下,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守门人世界无论选择冲向最终之门,还是苟在低级关保命,能够活下去,都是不容易的。   “好好活着吧,家里人在等你。”   独孤好不容易把糖小甜的情绪稳住,外面突然传来酒儿的喊声:“小甜?小甜你去哪了?”   糖小甜吓得眼泪都憋回去了,从床边跳起来,脸色煞白。   “别慌。”独孤拍拍对方,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酒儿说:“糖小甜在我们房间,闲来无聊,拉他来斗地主。”   酒儿脸上露出几分孤疑:“糖小甜,你不是向来害羞怕生的吗?”   “嗯,他们两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就一起玩了一会儿。”糖小甜小声说着,蹭到了门口,跟着酒儿离开了。   门关上,独孤长出一口气,朝于渊扬了扬下巴。   于渊随手脱了上衣,屏蔽开启:“你什么时候发现糖小甜也有问题的?”   “一开始。”独孤往身后的被子上一靠:“酒儿有句话说对了,他那么害羞,又已经打定主意退出了,不可能主动来找我们的。”   “还有,酒儿既然是昨天下午停止直播的,他们昨天就应该被淘汰了才对。违背了节目要求,还没有被淘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已经不是玩家了。或者说是死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另一个人,比如妙妙,还有酒儿,另一种。就是他和我们的淘汰标准不同,糖小甜知道的很多,他知道我们是玩家,也一直在让我们相信他也是玩家,所以……”   于渊明白他的意思:“糖小甜是恶魔。”   独孤点头,笑容微冷:“等着看就好,他今天晚上不会顺利退出的。” 第127章   晚饭时,节目组传来消息, 上山的路出现滑坡, 抢修需要几天时间, 节目组无法顺利带走已经被淘汰的嘉宾, 所以即使玩家被淘汰,也需要呆在云梦乡等待游戏结束才能离开。   同一时间节目组有给嘉宾加了一条限制,为了防止嘉宾作弊, 利用观众获得信息,弹幕改为对嘉宾不可见。   糖小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里满是恐惧与绝望。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失去了退路的玩家。   独孤却在心里冷笑一声, 糖小甜演技不错,但是这会未免有些用力过猛。酒儿还在旁边,糖小甜按逻辑应该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 不显露异样才对,就像他现在在独孤房间听见酒儿喊他, 前一秒还吓得面色惨白, 后一秒就能跟酒儿谈笑风生。   既然有这样的表情管理能力,现在却当着酒儿的面, 摆出一副恐惧绝望的神色, 就有些自相矛盾了。   独孤无意继续看他表演, 给杀手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晚饭后来找自己。路过纸鹤的时候,独孤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对方现在和妙妙同住,提醒对方的同时,也说不定能问出点信息来。   晚饭后,杀手和纸鹤溜进独孤房间。独孤刚洗完澡,用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稍还滴着水,盘膝坐在床边。   “云梦乡有蹊跷。我觉得真的妙妙和酒儿可能已经出事了。”独孤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也算是给观众解释了自己拉其他嘉宾来房间的原因。   当着观众的面,独孤不好提恶魔的事,便只说了妙妙和酒儿的异常,包括糖小甜提供的那部分信息。   纸鹤听到棒棒糖那段,微微蹙眉:“妙妙今天下午也去糖果店买了好多棒棒糖,还要分给我。不过我也觉得她死而复生的事透着几分诡异,就没敢要。”   独孤记得酒儿也吃棒棒糖。所以是吃糖会让玩家死亡,还是死亡的玩家在被替换后需要那种糖来支撑?或者两者兼有?   于渊拿着一条干毛巾坐到独孤身后,动作轻柔地帮他把头发仔细擦拭,同时说:“昨天旅店老板的说过的,他们当地人不吃饭,吃花蜜,喝泉水。而棒棒糖店老板说,这种棒棒糖是用云丝蜜制成的。换而言之,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云梦乡的人不需要吃饭,只吃棒棒糖就能维持生命,现在妙妙和酒儿也是这个状态。”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妙妙和酒儿是当地人假扮的?”杀手抱着手臂靠在墙边露出思索的神色。   奇怪,杀手不是向来讨厌思考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独孤原本没指望杀手提出什么想法,毕竟除了有架打的时候外,他总是沉默的。   独孤些在意地看了杀手一眼,又很快移开了。   杀手实力和脑子都够用,不会无缘无故地遭遇暗算,被人掉包,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吧?   独孤把注意力集中回问题上:“倒也不像假扮,这两人的言行举止和平时没有太大变化,就算对方能完全模仿出这两个人的外表,但是言行举止和气质却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总不能,是鬼吧?”纸鹤声音艰涩,牙齿因为恐惧而微微打颤,他怕鬼,即使在游戏世界,几经生死,见过各种非人智慧生命的存在,但是对鬼的恐惧,依然刻在他的基因里。   独孤摇头:“我不知道。如果人出事了,是什么时候出事的,怎么出事的?现在活着的妙妙和酒儿又是什么东西?白鸟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存在,它躲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又是想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很危险,云梦乡所有人都不可信,甚至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嘉宾。下山的路堵上了,这些天我们只能靠自己。”   渊擦干了独孤的头发,把毛巾一丢,准确地搭到了对面的衣帽架上。   他用宽大的手掌揉了一把独孤的头发,发丝在指尖穿梭:“其实要做这样的怀疑是很艰难的。它确实背离了我们一直以来的常识,很多弹幕上的观众可能现在还在怀疑我们是胡说八道随意脑补,或者恐怖故事看多了,没事给自己加戏。”   “但我想你们应该能感觉到,这里的种种不对劲。节目组的车困在山下是一个信号,说不定就是白鸟神做出的干预,不然为什么偏偏在有人打退堂鼓的今天,山体就滑坡了。它不许我们离开。”   这句话是给观众听的,玩家知道这里是游戏,自然不敢心存半分侥幸。但观众不一样,他们根深蒂固的常识会强行把一切不合理解释成偶然。   纸鹤想了想:“但我们还是能够确认同伴的吧?只要不吃棒棒糖,就说明这个人是没问题的。”   于渊眸光微冷:“恐怕不行,如果对方特意避着我们吃棒棒糖,你确定我们能发现么?”   纸鹤:“那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不吃饭的就是有问题的?”   独孤摇头:“不吃不等于一定不能吃。如果他们有心伪装,这一点不能作为参考。”   “看个人终端?检查直播情况?”   独孤仍旧摇头:“如果对方只是被淘汰了呢?我们无法分辨,能够直播的也说不定是又某种手段伪造出来的假象,反正现在看不见弹幕反馈,你有怎么能确定对方是真的在直播,还是假的在直播,甚至可能人已经死了,是节目组为了掩盖死亡真相,在替他直播?”   独孤说到这里,唇角绽开一个无害的笑容:“跟各位工作人员开玩笑的,我当然没有怀疑各位的意思。我们都是些素人,跟节目组无冤无仇,导演不可能专门把我们骗过了害我们。”   纸鹤觉得嘴里微苦。他听得懂独孤的言下之意,去掉不可能才是他想和自己传达的信息。独孤怀疑节目组是故意把他们送上来的。这也不难理解,对方给出的两天的关键词,都恰好踩中了云梦乡的特殊习俗,嘉宾也是在寻找线索过程中遇害的。   独孤下午刚通过直播弹幕去检查妙妙直播关闭情况,推断出她的死亡时间,晚上节目组就直接禁止嘉宾看见弹幕。就像是在替对方打补丁一样。   他越想越怕,尤其房间里还有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妙妙。纸鹤脸色苍白地问独孤:“我晚上能不能和你们挤挤睡?我可以打地铺……”   节目组没规定睡觉必须几人一间,床是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两人挤挤也睡得开。   独孤:“地铺没必要,不如杀手也一起过来,我们两人一张床挤着睡。”   “嗯。”杀手点点头,仿佛睡哪,和谁一起,都无所谓。   两人回房间拿各自的行李。   离睡觉还有些早,杀手说不习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要去天台待会。   “杀手。”独孤突然喊了一声。   杀手脚步一顿,询问地看着独孤。   独孤:“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杀手勾勾嘴角,难得开了句玩笑:“怎么,队长是要和我谈心?”   独孤配合地笑了下:“如果你需要的话。”   杀手歪了下脑袋:“不如去天台慢慢说?”   “好。”山上夜晚还是很凉的,独孤套了个外套。   “我陪你?”于渊从床上坐起来。   “不用。”独孤想了想,谈心这种事,总不好太多人。   “那哥哥注意安全。”于渊没有勉强。   旅馆二楼尽头有个小梯子,从这里爬上来,就是天台。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在山顶看天,会觉得天空离的很近,漫天星斗闪烁,仿佛触手可及。   杀手手撑在天台边缘的护栏上,目光望着远处的星斗“队长有没有想过,我们呆的副本世界,是怎么来的?”   独孤一愣,没想到说是谈心,对方还真是跟他谈心的。还一上来就问了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他本来都做好了,对方要是心情不好,可以陪他打一架解解压的准备。   “别紧张,现在直播已经屏蔽了。”杀手手里浮现一块黑色的石头,天色太暗,独孤看不清上面的花纹。   “你能主动屏蔽直播?”独孤惊讶道。   “人少的时候可以。”杀手含混地说。   独孤:“怎么做到的?”   杀手似看着他,没有回答。   “抱歉,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独孤向来尊重队员的隐私,毕竟他自己也没有做到完全坦诚。   不过关于副本世界的来源,他确实有一些模糊的想法:“一开始我以为是守门人游戏虚构的世界,但是后来渐渐觉得,这些世界似乎很真实,那些NPC,甚至于副本BOSS,都有自己的记忆和情感,喜怒哀乐,甚至于前世今生。他们的世界和我们截然不同,但是很完整也很有趣,我渐渐怀疑,副本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初级副本世界像是某个世界的碎片,而中级副本世界,则更加整,或许到了高级副本,就真的是完整的世界了。”   说完独孤又摇摇头:“但现在我又不太确定了,先前的世界还好说,这个世界居然有直播,我们每一个玩家都有完整的身份设定,而且和现实情况吻合,就好像我们都曾生活在这里一样,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里当然不是真实世界,但也不是守门人游戏虚构的,这里是守门人游戏从小世界截取的一部分片段。关于罪恶发生的片段。”杀手确定的语气让独孤有些吃惊。   “你知道?”独孤不由疑惑,杀手这么说,倒也能解释得通,但问题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连守门人大全里都找不到,他从哪里得知的呢?   杀手手插在口袋里,表情在这一刻严肃得有些陌生:“这些地方都曾发生过罪恶。而副本的分级则是由罪恶导致的后果来划分的,初级副本影响很小,只是一个小镇,或者一个村庄。中级副本却影响更深远一些,或许会影响整个世界,乃至于几代人。至于高级副本,那罪恶足以毁灭一个世界。”   独孤没有打断他,只是暗自戒备起来,他的感觉没错,杀手确实不对劲。   “罪恶是打开暗域的钥匙。暗域是恶魔的栖息地,负面情绪是恶魔的养分。”   “守门人进入这倒影的世界,等于是在罪恶发生的时刻改写了因果,等于强行关闭了连通暗域之门,这些世界得以新生。很伟大吧?”杀手回过头来,看向独孤,眼里的情绪,独孤有些看不懂。   独孤想了想,如实答道:“伟不伟大我不知道,我不是圣人,也没想过要豁出性命拯救别人的世界,我做这些只是想让我的世界回到游戏开始之前。我有点不明白,你说这个世界千千万,为什么守门人却要从我们世界来选?这个游戏那么伟大,为什么却要用伤害我的世界和家人,威胁我们的性命做前提,逼迫我们帮他?”   杀手:“那不是逼迫,是反噬。现实世界是主世界,副本世界是小世界。每一个小世界的消亡,打开的门最终会成为现实和暗域连接的通道,最终会导致暗域和现实重合。”   独孤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有些明悟:“所以救这些世界就等于救现实世界,等最终之门关闭,现实也会恢复原状?唔,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不过我相信你说的话,谢谢你让我知道这场游戏的真相。”   杀手却摇头,语气似有浓重的悲伤:“你还是不知道。”   “什么?”独孤有些莫名。   杀手盯着他,又像是透过他去看什么别的人,良久,杀手把手从口袋拿出来,眼恢复平时淡淡的神色:“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第128章   夜深,独孤梦见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天空是一片血红,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废墟, 四周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坐在废墟的顶上, 坐了很久。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寂寞。   直到天空出现一道光,像是有人在天空开了个洞。   一个一袭锦袍的男人落在自己面前,带着面具, 看不到脸。   他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自己握住了那只手。   “你叫什么?”有个声音问自己。   “九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我叫九卿。”   “你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氏。”   叹息声充满怜爱,一双温柔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你可愿意跟着我, 我可以赐予你我的姓氏。从今天起,你姓凌,凌霜傲雪的凌。凌九卿。”   “我叫凌……”   熟悉的名字让独孤从睡梦中惊醒, 他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跳得太快, 胸口都有些痛了。   “做噩梦了吗?”于渊声音里带着几分困倦手绕上独孤的腰际顺着他的脊背捋了捋,似无声的安抚。   “嗯……”独孤回忆起梦境, 前面的内容已经变得很模糊, 只记得最后那句, 没说完的话,我叫,凌九卿……   独孤仰头看着天花板, 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真是疯了。   缓了几分钟,独孤心跳渐渐平缓,只是睡意全无。他把枕头立起来,靠在床头。压低了声音和于渊小声地说。   “说起来,我们一共发现四个魔王碎片了吧?”   “嗯,或许第五个就藏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不知道会扮成玩家还是NPC。”于渊也坐起来,与独孤肩并肩挨坐着,低声问:“哥哥是梦见他了?”   “大概吧,记不清了。”独孤感觉自己被吓出一身冷汗,右手手心的位置却烫的惊人,好在房间里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压下心里的慌乱,翻身下床:“我再冲个澡,你先睡吧。”   独孤反锁上浴室的门,打开灯,手心的蔷薇花印记果然已经浮现出来,他去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瞳色隐约有几分暗红。   “怎么会这样?”独孤茫然地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理不出头绪。他的血脉从一开始就是个谜,没有线索,没有参考,甚至不敢和人提起,只能自欺欺人地藏着掖着,过一天,算一天。   “对了,杀手!”独孤想起晚上和自己聊天的杀手,对方突然和自己说那么多关于守门人游戏的秘密,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又为什么告诉自己?还有自己现在的变化,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冷水顺着独孤的头顶浇下来。血脉改善了他的体质,即使是冷水也不用担心生病,反而这样的冰冷会刺激大脑的清醒。   独孤抹去碎发上的水珠,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发愁,如果明天眼睛的颜色和手心的印记还消不下去,麻烦就大了。   回到床上的独孤一夜未睡,几乎在天擦亮时,就忙着起身,赶在于渊睁眼前,去照镜子,眼睛还是有点红,但好在不算明显,就算被看见了,也可以解释成光线问题,但手心上的花纹不容忽视,独孤想了想找来绷带把右手层层包住,在手背后面打了个死结。   后醒来的于渊很快注意到独孤手上的绷带,眉头紧蹙:“哥哥的手怎么了?”   独孤已经想好了借口:“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不小心被拖把上露出来的铁丝划伤了手,已经上过药了。我就用绷带简单缠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于渊执起独孤的手,怜惜地凑到唇边亲了一下,小心地握住独孤的手腕,没有再问。   第三天的线索是云私蜜。查询线索的过程虽然危险,但同时也越来越接近真相。   尤其独孤已经知道,云丝蜜是棒棒糖的原材料,而小号棒棒糖是乡民的食物,线索正在以某种方式形成连接。   “老板,我们想去参观一下云梦乡种植云丝蜜的地方。”玩家早饭后找到旅店老板。   “你说云丝蜜啊!那个地方可不好找,在后山的山谷里,你们要去的话,估计要在山里过夜了。”旅店老板眼里带着审视:“你们真的要去吗?”   “难得来一趟,自然是想多看一点,住在山里也不要紧,我们带些食物和御寒的衣服就是。”独孤坚持道。   他们包了些包子蒸好,又用带上羽绒服和睡袋,大号的旅行保温杯里热水灌满,换上便捷的鞋子便准备出发。   酒儿和妙妙作为被淘汰的玩家,也要求一起跟去,理由是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到处转转。倒真像是个称职的游客。   在旅店老板的介绍下,他们花钱请了一个当地的向导,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对方话不多,只闷头带路。   那山谷位于山顶下面,下山的路几乎不能算是路了,就是一条垂直的石头峭壁,向导也没有捆安全绳,扒着岩石的缝隙笔直地往下爬去。   “姐,我们也要这么下去吗?那一会上山怎么办?”孟老板无不担心地问。她运动神经还算不错,但是这上百米的悬崖,看着也心里打鼓。这万一手一抖摔了,下去就是一条人命啊   要是能用技能还好说,关键是还有观众全程盯着,想偷偷作弊都不行。   夕夕从背包里掏出一捆细细的线往峭壁边一颗粗壮的大树上捆:“怕什么,我这里有绳子,等下我在山顶,捆着你,你放心往下滑就是。”   孟老板看见线,眼前一亮“对哦我都往了,姐这里有……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这能行吗?”糖小甜白着一张脸,这线这么细,能拉住人?   孟老板不客气地嗤道:“不识货,我姐姐的线虽然细,但是比钢丝还要坚固,绝对不可能断。你害怕可以不坐,反正你们都淘汰了,也没必要凑热闹。”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线太细了,有点担心。”糖小甜嗫嚅着,小声解释道。   孟老板摆手:“你啥意思我都无所谓。线索先到先得,我跟姐姐线下去了。”   她说着伸手利落地抓住细线踩着崖壁向下掠去。   夕夕却没有急着走,而是守在树旁,直到听见孟老板的声音,眼里的紧张才略微松动。   只听孟老板说:“夕夕姐,绳子够长,可以下来了。”   夕夕没有多说,似有深意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拉住绳子下去。   杀手和阿屠没有多等,直接选择了攀岩。   其他玩家则都选择了更为轻松保险的绳索。   “我背哥哥下去。”于渊半蹲下身,将后背朝着独孤。   “不用,手上只是小伤,已经缠了绷带的,不碍事。”独孤心虚地把手往后藏了藏。   “上来。”于渊的语气难得带上几分强硬:“这里没有医院,万一伤口撕裂感染了怎么办?”   独孤知道于渊这个语气的时候,要拒绝就很困难了,俯下身,爬到于渊背上,腿脚圈着他的腰,手扶着肩膀。   “抓好了。”于渊起身,朝悬崖走去,动作又快又稳。他没用绳子,只是沿着悬崖的岩壁,手脚并用地快速向下攀爬。   下降的过程,云雾渐渐浓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一声清亮的鸟鸣在独孤身后响起,他感觉到有凌冽的风从背后刮过,他扭着脖子努力朝后去看,入目却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清。   独孤紧了紧抓着于渊的手。得到一声带着笑意的安抚:“别怕。”   独孤鼓了鼓嘴,想说,我才不怕,攀个岩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被人背着攀岩他确实是头一遭,手脚都落不到实处,只能浮木一般攀紧于渊,又怕自己的动作干扰到对方,说实话比自己攀岩慌多了。   独孤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于渊颈间,在男朋友面前,就偶尔怂一下吧。   好在不久后就脱离了云雾的范围,安全落地。   山谷间有一大批空地,中间是一道清澈的小溪,两旁开满了白色的花。花朵如一团团棉花,又似一簇簇云朵,练成一片白色花海。   那向导原本就是来采花蜜的乡民,带他们只是顺便,下来之后也不管他们,径自带上工具,去采花蜜。因为要等嘉宾,他出发的比平时晚,这里已经聚了不少当地乡民,在这里采集花蜜,有男有女,皆正当壮年。   这花蜜却和旁的不同,是嵌在花朵中央的一小块固体的云丝,不需要什么蜜蜂采蜜的环节,乡民自己就代劳了。   他们采蜜却不是只采蜜,而是用小刀把花朵整个砍下,然后扣掉中间的一小块硬质的花蜜放进一个瓷坛中,剩下软软的云丝则团成小团丢进布口袋中。   关于云丝蜜采集相关的线索,已经被孟老板一队问得七七八八,纸鹤把注意力放到云丝花上。   他找到一位在团云丝的大姐:“您这些云丝带回去是做什么的?”   大姐笑容爽朗地回答:“做衣服。”   纸鹤略感意外:“你们的衣服都是云丝制作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纸鹤好奇道:“我没在街上看到服装店,这些衣服都是大家做了自己穿的吗?这种材质的衣服穿起来怎么样,舒服吗?”   “不是给自己穿,是送人用的。”大姐摇了摇头,又望着纸鹤:“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件吧?”   “啊,不不不,不用了。”纸鹤一叠声的拒绝,他想这衣服当地人舍不得穿,只拿来送人,必然是很珍贵的,抿着唇笑着摇头:“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你们是客人,云丝花制成的衣服本来就是给客人的。我送你一件吧!”大姐热情地坚持着,上前一步:“云丝花带着白鸟神的祝福,收下衣服就能获得白鸟神的庇护,是云梦乡送给客人最珍贵的礼物。穿上由云丝制成的衣服,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收下衣服就能获得庇护?纸鹤有些意动。昨天听独孤分析玩局势,他心里一直安不下心来,不受直播限制,他的保命技能也无法释放,如果能获得白鸟神的庇护,他是不是……   “纸鹤!”独孤的声音打断了纸鹤的思绪,他脚步轻快地走过来,用手勾住纸鹤的脖子:“你和大姐聊什么呢?”   “在聊云丝。”纸鹤倒是没打算吃独食:“大姐要送我一件云丝做的衣服,说是穿上就能获得白鸟神的庇护。”   独孤却没有纸鹤那么天真,微微挑眉:“哦,有这样的好事?大姐,是真的吗?”   大姐和善地看着独孤:“是呀,客人,你也想要吗?”   “是怎么样的衣服,我能看看吗?”独孤问。   大姐咯咯笑起来:“我不就穿着呢。云丝代表白鸟神的祝福,你穿上就可以和我们一样,获得白鸟神的庇护。”   独孤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和你们一样?是一样不吃饭改吃花蜜的那种一样吗?   有什么电光一般飞快地闪过脑海,独孤垂眸沉思,隐约看到了背后模糊的关联,但线索仍旧差得很多。   大姐还在自顾自地推销着。   “不了。”独孤拉着纸鹤后退一步:“我对自己现在的衣服挺满意的,一样未见得是好事,谢谢大姐了。”   接着不等对方开口,就拉着纸鹤快步离开。   纸鹤听完独孤的话,渐渐回过味来:“衣服也是陷阱?答应收下,可能会变成妙妙和酒儿那样?”   “应该是。”独孤神色凝重。   “阿甲哥哥。”于渊拿着朵云丝花走过来,瞥见独孤拉着纸鹤的手,目光一凝。   “咳。”独孤赶紧松开纸鹤,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刚刚纸鹤碰见陷阱了。有个大姐要送他云丝织的衣服,我听着不对劲,赶紧把他拉回来。”   “嗯。”于渊把独孤往怀里一圈,脸上一副我没吃醋的淡然神色,动作却充满占有欲。   独孤本来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这么亲密,他脸皮薄,不好意思。但考虑到于渊在吃醋,他就没推开对方,反而顺着力道往对方怀里一窝,趁别人不注意,蜻蜓点水般飞快地在于渊脸侧啄了一下:“打听到什么了吗?”   被安抚的于渊眯了眯眼,身上醋味消散:“嗯,云丝花的确是这里特有的植物,而据乡民说,这里之所以能长出这种植物,是因为这里是白鸟的栖息地,他就住在头顶那片云海之中,神力经过落霞泉汇入这里的溪水,才滋养出这一大片云丝花。”   “云丝花一年四季常开,乡民也常年来这里采蜜。云丝蜜简单加工,就能变成我们在店里看见的棒棒糖,而云丝据说是做成了乡民的衣服。”   于渊扯着手里的云丝,云丝蓬松柔软,像是一团棉花,除了弹性更好一些外,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白鸟神的神力促成了云丝花的生长,云丝花又养活了这里的乡民,最后乡民世代祭祀供养着白鸟神。”独孤脑海里的线索渐渐成串。他在空地上画了个圈:“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但我们缺了几个关键线索,第一,吃了棒棒糖的人,和穿云丝衣服的人,是怎么变成这些人的同类的?”   “第二,现在活动的他们,和这些乡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只能吃花蜜,为什么要祭祀白鸟神,白鸟神又是怎么庇护他们的?”   “第三,那个用做祭品的大棒棒糖,又是什么做的?”   远方突然传来骚乱,巨大的争吵声,尖叫声,哭声,闹成一团。   独孤三人脸上一边,忙赶过去。   尖叫的是周围猜花蜜的乡民,他们似乎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尖叫着躲到一边。   吵架的是孟老板和阿屠,或者说是孟老板单方面在破口大骂,阿屠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很危险。而孟老板同样眼里装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冲上去拼命的感觉。   哭个不停的是糖小甜,他一边哭一边拽着孟老板,嘴里喊着:“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独孤听见杀人,心里紧了紧,低头看了一圈,在梦老板身后看见躺在花丛里的夕夕。此刻她胸口有个大洞,像是被热武器打出来的,血溜进土壤里,染红了周围的几朵云丝花,人脸色苍白,已经没了呼吸。 第129章   独孤大概知道孟老板为什么拽着阿屠不放了。他大步走到两人中间,单手按住孟老板的肩膀, 指尖微微用力:“孟老板, 夕夕姐出事, 我知道你很伤心很愤怒, 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但是光愤怒就能帮夕夕姐报仇吗?”   孟老板比独孤还高半头,红着眼睛瞪着独孤,眼里带着执拗的愤怒。作为老玩家, 她不是不懂这些,但是她原本就是冲动易怒的性子,以前还有姐姐管着,现在姐姐走了, 她心里只想给姐姐报仇,哪还顾得上其他。   独孤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叹了口气:“是, 夕夕姐身上的致命伤看上去是胸口的枪伤,我们中间只有阿屠擅□□械, 他嫌疑最大。可是你想一想, 大家都是来这里做任务的嘉宾,他杀你姐姐的动机是什么呢?就算凶手是他, 他不知道掩藏一下手段吗?大摇大摆地用枪.杀人, 生怕别人不知道凶手是他一样, 合理吗?你现在着急忙慌地报仇,可想过后果,不怕是中了别人的挑唆, 反而成了凶手的帮凶吗?”   独孤一连串地问题把孟老板砸得有点懵,以往思考的事都是交给姐姐,她只负责打架就好了。   是了,如果是姐姐的话,一定也会像对方说的那样,仔细分析,找出真凶,而不是她这般不由分说地跟人拼命吧?   “那你说怎么办?就算不是他杀的,枪总是从他这里出来的吧,反正这事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孟老板这样说着,总算是收起了那副要拼命的架势。   “时间还富裕,我们在这里一时半会也跑不了,不如你们各自说说当时的情况,其他嘉宾知道什么的也可以一起补充。”独孤见人被安抚住了,松开了手,带着嘉宾到一旁盘膝坐下。   “那他先说。”孟老板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向阿屠的眼里仍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阿屠的声音有些发闷:“我刚才睡着了。”   他没有说谎,这些天以来,他一睡着就噩梦连连,醒来后也记不得自己梦见过什么,只觉得头昏脑胀,越睡越累。   按说以他的警觉,绝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野外睡着,但是刚才下来之后,却觉得自己像是疲倦到了极限,只好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小憩了一会儿。这一觉倒是睡得久违得香甜,让他精神都恢复了不少。、   结果好心情没有持续几秒,孟老板就朝他扑过来,指着夕夕的尸体,非说是自己杀的人。   说实话,那伤口看上去确实很像他常用的武器造成的,只是他又没有梦游的习惯,对方也是个实力不弱的玩家,他好好睡了一觉,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就把人杀了?   “睡着了?”孟老板被这个敷衍的答案一呛,气得又要跳起来拼命:“大白天的你在这里睡着了?你编借口也走心一点好吧?你睡着了,那你让糖小甜过来叫我姐姐是梦游叫得咯?”   阿屠的眉头深深纠结在一起:“我什么时候让糖小甜找过你姐姐?”   “就刚才啊!我跟姐姐在和老乡询问线索,糖小甜过来说你有事找姐姐。还说只许姐姐一个人过去!”   “没错没错,就是你让我叫的,刚才酒儿也在场,还有杀手和妙妙应该也看见了,你就一直站在那里,根本没睡过觉!”糖小甜赶紧附和,撇清自己的嫌疑,他就是个传话的,可不趟这浑水。   阿屠越听越迷惑:“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姐姐?我都不认识她。”   孟老板索性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不是你昨天半夜来敲门,说什么路人甲,路人乙,杀手和纸鹤四人抱团,妙妙,糖小甜,酒儿三人情况不明,只剩我们三个了,应该联起手来?你刚刚叫糖小甜来找夕夕姐,夕夕姐以为你要谈后面的合作,就让我留下来继续跟老乡打听消息,她去和你谈,结果等我这边问完去找,你却一个人躺那边石头上,而夕夕姐已经停止呼吸了。”   阿屠彻底听懵了:“区区一个中……,我什么时候需要和你们联手了?”   他一激动,差点把中级副本四个字秃噜出来,还好最后一秒收住了口。作为战力能排的上前几的玩家,游戏boss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轻松过关。拆了队伍停留在中级副本只是为了完成神之试炼的无奈之举,毕竟目前进入过高级副本的前两个队伍都已经翻车了。   独孤听着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争论,渐渐有了猜测:“所以孟老板提到的,昨天晚上,还有刚才,阿屠都认为自己在睡觉,对她们说的事全不记得,也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做,对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兴许真是梦游呢?”   孟老板猛地沉下脸,朝独孤逼近,咬牙切齿道:“你在开玩笑吗?你总不会想说我姐姐是被这家伙梦游杀死的吧?”   “我是说,或许有一种能力,能够操控睡梦里的嘉宾,让他做出一些行为?而醒来后的嘉宾本人不知道?”独孤往后挪了挪,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于渊。   于渊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揽住,反而微蹙着眉发呆。   孟老板瞳孔微微收紧:“你是说恶……唔!”   独孤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可就OOC了。   捂完独孤又自觉把手缩回来,悄悄瞥了眼自家醋缸,担心他吃醋。可于渊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两人的互动。   这倒是有些奇了。独孤从没见于渊想什么事情想得这样入神。   于渊满脑子想的都是独孤刚刚说的那个技能。他见过的,就在那一场让他不得不用出脱离卡,回到新手关的高级副本里。   那一关,游戏里只有光明裁决一队玩家,于渊一直认定对方通过某种手段杀死并取代了他们中的谁,并籍由梦境控制着其他人。   但于渊也无法分辨出到底谁是恶魔,谁是被恶魔控制的队友,他甚至分辨不出他的队友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在梦游。他的队友经常上一秒还在和他共同对敌,下一秒就可以转身对他发动致命攻击。然后时候忘得干干净净,甚至以为他在开玩笑。   后来于渊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的四个队友都活得好好的,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验证,都确定是玩家,是他认识的队友无疑。所以于渊不得不怀疑恶魔早在游戏开始前,就已经用某种办法变成了他队伍里的某个玩家,甚至他一开始拉进队伍的,就是恶魔。   队友被控制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于渊始终无法解开对方的伪装,确认对方目标是自己的神格以后,他索性使用脱离卡离开,只要自己不在,对方就不会轻易暴露身份,队友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证。   于渊没想到会在中级副本再一次碰见对方。对方不应该是他原本的四个队员之一吗?那为何上一关没有出现,反而这一关出现了呢?   难道对方可以随意切换替身?不,他已经有了可以控制玩家的能力,即使是恶魔,也只能拥有一个能力才对。回到现实后,玩家身上的技能效果也会消除,不存在上一局被控制后,带到这一局的可能。   还有,对方的目标不是狩猎神格吗?为什么这次却没有朝自己下手,反而换了不相干的夕夕做目标。上一关和这一关重复的玩家只有,他,独孤,杀手和纸鹤,对方会藏在他们之中吗?杀手还是纸鹤?它到底想做什么?   “小乙?圆圆?”独孤的耳语把于渊飘荡的思维拉回现场,他贴得有些近,说话时,气息扫过于渊的耳侧:“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我在想你说的技能。”于渊敛了敛神:“假设技能正如哥哥所说的那样,我们该如何判断一个人何时清醒,何时梦游呢?根据刚才孟老板的陈述,梦游时的阿屠看上去和清醒时无异,说话有理有据,还会伪装自己的真实意图。那我们该如何判断,这一刻的阿屠,是真的清醒,还是仍旧在梦游。怎么确定他不会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武器,攻击我们?甚至,他控制的玩家或许不止一个,我们怎么确定自己和同伴有没有被控制,又如何防备呢?”   嘉宾们纷纷变了脸色。阿屠的脸更是黑如锅底,暗自心惊起来,刚才他明明记得自己睡得很香,到别人嘴里却成了自己一直醒着,没有睡过。若是这个状况持续下去,他岂不是成了恶魔的傀儡,在不知不觉中可能杀死其他的玩家,甚至害死自己?   “倒也不必这么悲观,刚刚有一个细节可以注意一下。”独孤没有经历过于渊所说的情况,便也只当着是一个普通的恶魔技能分析:“阿屠为什么喊夕夕过来的时候,不让孟老板一起,说句不太客气的话,以他的实力,杀一个和杀两个,本质上也没有太大区别吧?”   “我怀疑控制阿屠的那个‘人’当时也在场,他本意应该并非杀人。而是想把夕夕也变成自己手底下的傀儡,就和阿屠一样,而这个过程,是必须一对一,不能被外人看见的。但他没想到还是被夕夕识破了,所以为了隐藏身份,才故意控制阿屠杀人灭口。大家回忆一下,刚才有没有谁,是不见了的?”   “除了阿屠没有不在的,都在呀。”糖小甜眨着眼睛说:“酒儿在我旁边,杀手,和妙妙也在附近。孟老板在跟乡民打听消息,你们和纸鹤在那边,离的远些。”   糖小甜在说谎。   独孤这样想着,但糖小甜当时的位置最为显眼,他应该不是那个控制别人的恶魔,他只是在替别人打掩护,除他之外,妙妙和酒儿是NPC的人,这样算下来,就只剩下……   杀手。 第130章   得出这个结论的独孤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岔了,怎么可能是杀手呢?他宁愿相信恶魔是阿屠。   他的视线不自觉朝杀手扫过去, 对方目光淡淡, 一如往常。   独孤不禁想:如果他真的是恶魔, 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们在天台聊天的时候, 对方为什么没有对自己下手?亦或是他下手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独孤不想这样怀疑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对方明明是个玩家没错, 怎么可能突然变成恶魔了呢?但回忆起昨天那番对话,独孤又不由犹豫起来,玩家应该不会知道杀手说的那些吧?   犹豫了许久,独孤还是打算找杀手单独聊聊。他本来以为于渊会要求同去, 但对方却没说什么,只嘱咐独孤注意安全。   独孤把杀手叫到旁边一片树丛后面:“我后背痒,似乎被虫子叮了, 你帮我看下。”   他说着准备扯掉上衣。   杀手明白独孤的意图,却阻止道:“我有办法屏蔽直播, 你不需要脱衣服了。”   独孤动作一顿, 声音下沉:“什么叫你有办法屏蔽直播?”   “就是你想得那样。”杀手抬起头,眸色是一片血样的红, 嘴角却罕见地勾着笑意:“身为恶魔, 在游戏里总是有些特权的。”   “身为……恶魔?”独孤是有过这样的怀疑没错, 但是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想岔了:“那刚才真的是你?”   “没错,我的确是想控制夕夕,可惜她太聪明, 先一步察觉了我的意图,为了防止她泄露秘密,我只好杀她灭口。”   杀手用寻常语气和独孤聊着天。独孤却无法从对方说出的话里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熟悉感:“为什么告诉我?”   杀手又露出昨晚那副复杂难明的神色盯着独孤:“等你把一切都想起来,自然就会明白。”   想起来……什么?独孤心里有些排斥这个问题,总觉得那不是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他果断转移话题:“阿屠和糖小甜也都被你控制了吧?”   “对。”杀手毫不避讳,甚至看向独孤的眼里还有几分欣赏。像是在称赞他的敏锐。   独孤:“还有别人吗?”   杀手摇头:“本来目标是夕夕,但失败了,我的技能只能控制两个人,本来控制了夕夕以后是打算放弃糖小甜的,毕竟他太弱了,没什么用。”   独孤听着杀手的话,横生出一种荒谬感,竟然有一个恶魔在对他开诚布公地讲自己的能力。可他心里却无论如何无法把对方当恶魔,尽管对方正用血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真正的杀手去哪了?”独孤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犹豫着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你说的是战将裂空的话,他很早以前就已经陨落了,我占据他的身份,并集成了他的记忆用以屏蔽规则感知,你们认识的人一直是我。”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熟悉的蔷薇纹路让独孤暗自戒备起来。   “别紧张,这是魂石,暗域的一种稀有矿石,可以容纳特殊能量。先前我剥离了自己的记忆,和属于恶魔的血脉,封印在这块石头里,暂时变成了你们认识的杀手。现在我已经从石头里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这石头也就只是个普通的石头了。”   “你们利用这种手段潜伏在玩家里?”独孤问。   “不是我们,是……”杀手欲言又止,幽幽叹气:“算了,等您想起来就会全知道了。”   独孤很想追问杀手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但他看得出,现在的杀手并没有对自己隐瞒什么的打算,他不说,应该是因为某种限制,不能说。   可独孤不懂,杀手已经是恶魔了,为什么对自己却表现得毫无敌意呢?:“初级本的挑战关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你知道一定会遇见我?”   “我一直在等你。”   独孤觉得脑袋里有些乱。杀手是恶魔,却一直在等自己,等自己什么呢?   他脑海里猛地闪过昨夜梦里的画面,缠着绷带的手开始发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想起最早新手副本那个烙印,想自己的血脉和技能,想凌九卿的碎片一共只有五个,他却每一场都能和对方遇见。想昨晚的梦,梦里他险些脱口而出的名字。想杀手明明一个人在游戏里徘徊许久,却偏偏肯加入自己的队伍。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只是他还不愿相信:“你是作为玩家进来的?那这一关的恶魔去哪了?凌九卿呢?”   杀手叹了口气:“何必再问呢,你已经有答案了。”   “我没有什么答案,我只知道,我是玩家,你是恶魔。”独孤强调着:“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我说出你的身份,和其他玩家一起杀了你?”   “你大可以把我告诉你的事情都和别人说出来。只要你确定他们一定会信你。”杀手的眼里并没有敌意和防备,但视线不经意扫过独孤缠着绷带的手,便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独孤知道的。杀手在警告自己,如果说出了他的身份,他也会当着众人的面,拆开自己手上的绷带。到时候,别人未必会相信他是恶魔,却一定会相信自己是。   杀手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敢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吧。恶魔果然都是狡诈的生物,杀手恢复了恶魔的记忆以后,倒是比以前更善于谋算了。   独孤魂不守舍地回到于渊身边。这一关难度很大,但他却已经无法静心思考副本里的种种线索。   于渊倒是在独孤离开的这段时间,理清了杂乱的思绪,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想,同样的问题他不会一错再错,如果那只恶魔真的跟到了这局游戏中,无论是谁,他一定会把对方揪出来,亲手杀死。   只是这事还是先不告诉独孤了,对方还不知道他是光明神的事情,隐瞒了这么久是他的不对。但仓促说出来,容易造成矛盾,还是等游戏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了,再慢慢沟通得好。   于渊刚打定主意,就看见独孤一脸凝重地抱着那只绷带包住的手,慢吞吞地朝他走过来:“哥哥和杀手谈完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是伤口痛吗?”于渊迎上去,伸手去牵独孤的手:“不会伤口裂开了吧,我带了药下来,拆开我帮你再上上药。”   “不用。”独孤后撤一步,触电般甩开于渊的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于渊看见手上的印记,不能让他知道。   独孤的手背打在于渊的手心上,清脆的声响让两人同时僵愣住。明明不重,却有种渗入骨髓的疼痛,像是在两人间拉开一条不分明的界限。骨肉都跟着撕扯开。   “抱,抱歉。”独孤抿了抿唇:“刚刚走神了,伤口没事,不用拆开。”   “嗯。”于渊看出独孤眼里的抗拒,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收回了手。隐约间,他看到独孤眼瞳中闪过红芒,不是平时眼睛充血造成的那种眼白部分发红,而是虹膜的位置,比起平时棕黑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暗红。   像是恶魔的眼睛。   这个发现让于渊的心跟着颤了一下,但表情却掩盖得很好。他像平时一样用手环过独孤的腰,嘴角噙着笑,软声问:“哥哥和杀手聊什么去了啊,这么久才回来,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独孤:“没什么,只是找杀手确认一下刚刚夕夕死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发现。我们的进度要加快一点了,这里怕是……”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   更重要的是,他想回家了,回到现实世界的家。那里没有直播,没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言一行都怕出错导致被游戏淘汰。那里他可以和于渊畅所欲言,他可以对他坦白,把一切都交代清楚,祈求他原谅。   那里没有奇怪的梦境,他是人类,他当然是人类。不会有人对他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手上那个可恶的印记也不会一直出现。   “嗯,是得加快一点进度了。”   于渊吻了下独孤的发顶,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温柔。   “哥哥不会骗我对吧?”他问得很轻,像是梦呓一般。   “什么?”独孤没有听清。   “没什么。”   临近傍晚时,山里的雾气更浓了,忙着采蜜的乡民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在一片空地上铺开被褥,扎堆休息。   玩家经历了白天的事情,不是很敢睡,好在他们的身体,在游戏里偶尔熬夜也不是问题,便围坐在一起。   “孟老板?你这是去干嘛?”糖小甜一声喊,把玩家的视线都集中到孟老板身上。   只见孟老板怀里抱着夕夕的尸体,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干净的,脸上也明显清理过了,还画了挺好看的淡妆,一看就是入殓师的杰作。   孟老板不答,抱着人径自朝乡民休息的地方走去。   独孤猜到了她的想法,扭头问于渊:“要跟去看看吗?”   “好。”于渊小心避开独孤缠着绷带的右手,去牵他手腕。   孟老板沉默地走到乡民面前,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手里的人还稳稳抱着。   几个乡民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扶孟老板:“哟,外乡妹,你这是干嘛?”   孟老板固执地跪着,没挪地方,哑声问:“求你们送夕夕姐一件云丝织的衣服行吗?”   乡民大概第一次听见人提这样的要求,都是一愣,接着其中一个最年长的大娘走到孟老板面前,看了看夕夕已经青黑的脸,叹了口气:“她的魂魄已经被白鸟神收走了,成了云海的一部分,衣服用不上了。”   “死了就不行了吗?”孟老板眼神有些空白。   “孩子,不要难过,她已经和白鸟神合为一体,永居神国了。”   孟老板沉默良久,又用空洞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乡民:“那你们可以送我一件衣服吗?”   这要求让乡民有些意外,大娘用手摸了摸孟老板短刺刺的发茬:“好孩子,当然可以。”   孟老板容易露出一点笑容,只是转瞬即逝:“我会留在这里,陪着姐姐。如果她真的成为白鸟神的一部分,我就永远做她的信徒。”   独孤手攥成拳,犹豫再三,却没有冲上去阻止。他看得懂孟老板眼里的决心。一个在任务世界一心求死的人,他是拦不住的。   对孟老板而言,姐姐大概就是她的全世界了,姐姐走了,她的世界也塌了,她对着世界已经没有半分留恋。   孟老板被乡民带走了,再回来时除了和先前换了身衣服,脸上的悲伤不见了,其余一如平常。   独孤却知道他们又少了一个同伴。   进入游戏三天,现在活着的玩家,只剩下他、于渊和纸鹤三人。 第131章   夜深,阿屠成了重点防备对象, 一个人单独坐在一边。孟老板, 妙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聊着什么, 酒儿糖小甜没心没肺地睡在地上。杀手, 纸鹤,独孤和于渊四人则聚在另一边。纸鹤低着头专心折纸,他叠得又快又好, 没一会就叠了一堆。独孤倚在于渊的肩上,一边思考白天的事,一边不住打着哈欠。   “哥哥困了就睡一会。我守着你。”于渊扯了扯独孤身上的毯子,将人裹紧。   “那我迷糊一会, 你等下叫醒我。”独孤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昨天没睡好,他这会确实困了。   “好。”   等独孤的呼吸渐渐平稳。于渊扯过一团被子, 垫住独孤的头,轻手轻脚把他放下。起身对杀手说:“跟我来。”   杀手没有吭声, 安静地跟上。   于渊选择了一个不算太远的地点, 从这里还能看见休息的玩家们,但是又不用担心谈话内容被听到。然后突然发难。   一圈光箭在于渊周围凝聚, 又飞快地朝杀手激射而去。   杀手快速翻身向后, 甩出一大团黑气, 挡住光箭攻击:“不问就动手?”   “不用问。”于渊语气笃定,手下动作不停,却又把攻击限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他不担心暴露身份, 对方是恶魔,两人独处时肯定会触发特殊屏蔽。这样对方才能堂而皇之地对落单的玩家下手。   杀手仓促挡了几下,被于渊打得狼狈不堪,已经完全现了原形,身上被光元素烧出好几个窟窿,咳出一口血来:“不愧是光明神殿下。您的确很强,也够无情,好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友,您杀我,倒是一点情面不留。”   “你混入队伍的时候,害死玩家的时候,倒是想过留情了吗?”于渊光明神力织成的锁链将人捆住。对方实力应该超过了中级恶魔,仅凭光箭竟无法对对方造成致命伤。   “那您倒是冤枉我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杀手完全处于劣势,但却像是胜券在握一般挑衅地笑着:“唤醒我的那人您上局见过的,他让我给您带句好,说期待和您再次重逢。”   “他是谁?”于渊知道他说的是藏在自己队伍里的恶魔。原来他们是两个人。   “我的孪生弟弟,我们拥有一样的技能,我想您既然见过,应该是认得出来的。”杀手答非所问地说。他知道于渊想问的是,那人是他队伍里的哪一个。不过杀手不打算告诉对方。对独孤他可以知无不言,于渊却不行。敌人就是敌人。   于渊也知道问不出了,换了个问题:“你们怎么混到玩家中的?”   杀手笑容乖戾:“您是在审问我么?倒是和队长问了相同的问题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告诉队长了,怎么,您二位这样的关系,他竟然没告诉您吗?”   独孤?于渊一愣。是了,白天独孤确实和杀手单独聊过,以他的聪明应该能猜出杀手才是幕后的恶魔吧?可,他为什么回来以后什么都不说?   “我没问他。”于渊仍决定相信独孤,哥哥不说一定是因为有自己的苦衷。   “是么?问东问西,我想您是在拖延时间,准备禁咒吧,毕竟就算是光明神,中级的时候,神力也不能自由使用,想杀我还是有些麻烦不是?不过,今天到此为止了。”杀手说完,就控制糖小甜朝独孤那边走过去。   纸鹤本来低着头,发现糖小甜起身朝他们走过来,立刻叫醒了睡得正香的独孤。   糖小甜见独孤醒了,也不说话,笑笑又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独孤揉了揉眼睛,迷糊地看着四周。发现于渊不在旁边,便要起身。   “哥哥。”于渊按住独孤的肩膀,捡起滑落的毯子把独孤重新裹住:“怎么醒了。”   “你去哪了?”独孤眼里装着担心。   于渊轻笑:“去解决了一下人生大事。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   独孤也笑,于渊每次直播途中如果要去厕所,总是会跟观众说,自己要去解决人生大事。他摇了摇头,驱散脑子里的睡意:“不睡了,我陪你守夜。”   “手还疼吗?”于渊拉过独孤缠着绷带的手。   独孤指尖蜷缩了下,小臂的肌肉绷紧又松开:“不疼了。”   第四天的任务提示伴随着朝阳一道来临。这次的提示是个地名:落霞泉。   独孤问了老乡,那地方就在山谷深处,沿着河流就能找到。大概是节目组考虑到爬山不易,提前帮他们规划好了线路。   嘉宾沿着河道一路朝山谷深处走去,路渐渐变得狭窄,到最后只能脱掉鞋子在水里淌着走。   溪水清澈见底,白色的砂砾在下面软软铺了一层,即使是剩下,溪水也带着透骨的寒意,只浸一小会,便觉得脚已经冻麻了。   “嘶,这水也太冷了。”妙妙双脚踩上旁边的石头,让脚离开水面回回温:“还要走多久啊?”   “到了,那里应该就是吧?”纸鹤走在最前面的纸鹤绕过一道水弯,便看见溪水的源头。   泉水从山间汩汩涌出,几个人抱着罐子紧张兮兮地守在旁边,却不去接水。见独孤一行人过来也没有像其他乡民一样热情地凑上来,而是继续抱着罐子,盯着泉眼,只用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外乡人,有事吗?”   独孤主动上前交涉:“我们听说落霞泉是云梦乡很出名的一道风景,所以想来参观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看可以,不要打扰我们工作。”乡民说完又继续盯着泉水。   没人搭理的嘉宾们只好乖巧地在旁边战成一排,跟乡民一起盯着泉眼。   过了一会,雾气短暂散开一些,隐约有日光照射下来,散碎地照进泉眼中,变成七彩的流霞。   “来了。”乡民露出狂热的表情,纷纷捧出坛子去接带了霞光的泉水。   “好漂亮啊!”糖小甜捧着脸,一脸的陶醉痴迷。   “原来这就是落霞泉的由来。”纸鹤抬头看向天光洒落的地方,却看不到太阳,只能看见光芒在云中若隐若现。   接到落霞的村民心情很好地封好罐子,又变回平时热情好客的模样:“落霞泉可是神泉,看到刚才落下的霞光了吗?那就是白鸟神的在为我们赐福呢。”   “这么神奇,那喝了这水能不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啊?”酒儿调侃道。   “当然可以。”老乡理所当然地应道。   “真的假的,那我能喝一口吗?”酒儿兴奋地问。   乡民笑着摇摇头:“傻孩子,你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是吗?”酒儿歪着头,表情有一瞬间茫然。   乡民转头又看向最早和他搭话的独孤:“小伙子,你想喝吗?”   “不……”独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转而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他点点头:“可以。”   “哥哥!”于渊担心地朝他看过来。   “不行!”杀手也语气坚决地阻拦道。   “没事,我……”独孤勾着于渊的脖子,和他耳语一段。   “太危险了,万一……”于渊眉头蹙紧:“换我来。”   独孤一摊手,耍赖道:“我都已经答应了。”   独孤早就发现了,这些乡民并不会主动攻击他们,尽管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迫切想把玩家变成同类,但是却必须要玩家亲口答应,或者作出某些禁忌行为后,才能动手。比如第一天吃下棒棒糖,第二天不带祭品荡秋千,昨天手下乡民赠送的衣服,还有今天答应喝泉水。   于渊还要劝,独孤拉住他:“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有事,嗯?”   于渊神色凝重:“还是要小心。”   “好。”独孤安抚完于渊,又看了杀手一眼,像平常和队友说话那样,若无其事地朝他点点头:“我有分寸。”   乡民眼里绽放出异样兴奋的光彩,又问纸鹤和于渊要不要尝尝泉水,但都被婉拒了。他也不气馁,只拉着独孤单独走到一边。   “喝神水是有仪式的,首先,请吃一块我们云梦乡特产的糖果。”乡民把一大把棒棒糖递到独孤手中。   “一定要吃吗?”独孤抓着糖问。   “也不是必须,”乡民说:“但请相信这是最简单舒适的一种仪式,其他的办法,可能过程就不那么愉快了。”   有点疼?比如把脑袋揪下来吗?独孤眨眨眼睛,抓起一块棒棒糖剥开糖纸送进嘴里。   棒棒糖带着几分清凉的甜意,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绝世美味一般,吃一个就会上瘾。只是他刚吃完第一个,手就已经不自觉地去拿第二个,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接着过程就是简单的重复,一只接着一只,这棒棒糖并不像其他的硬糖一样,需要含很久,反而入口即化,独孤不一会就吃了十几只了。   这时,一股灼热的感觉从里向外涌动,像是体内有团火被点燃起来,身体开始融化,独孤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感觉。直到身体完全失去控制。   这状态和上一关里中了凌九卿的技能后的感觉有点像,意识还存在,但是对于身体的感知消失了。不过也不完全一样,他的感官还是存在的,像是一种灵体状态,能听见周围的人说话,也能“看”到附近的情况。   “怎么样了?”他听见一个乡民问。   “没问题,已经化成糖水了。”   “快抽出来,小心别把皮弄坏了,真好,这群外乡人来了以后,给神明的贡品一下子多了好多。都够用到明年了。”   他看见那些人拿出一根长长“棍子”,切开自己的脑袋,把圆圆不断涌出来的稠厚的蜜糖裹成一个脑袋大小的圆球。   之后用漂亮的糖纸包裹成一只大号的棒棒糖,也就是他们之前所说的祭品。   接着又拿出昨天见到的那种云丝,不断地塞进自己的身体中,填好之后的自己像是一坏掉的个人形娃娃,四肢扭曲,肚子鼓胀,脖子上有一个大洞,里面还露出不少棉絮。   他们把自己摆成一竖条,捧出刚才接的落霞泉水,从头到脚,仔细泼洒在自己身上。   奇迹发生了,独孤看见自己破损的身体渐渐恢复原状,伤口消失,皮肤变得光泽而有弹性,只有眼睛仍旧是空洞无神的。   最后,开始答应给自己喝泉水那个乡民掰开自己的嘴,把水一点点喂进去。独孤感觉到巨大的拉扯感,是他上一局留下来的那张特殊功能卡生效了。 第132章   独孤在吃糖前就用掉了特殊卡,并把吃糖前一刻的身体状态做了标记。现在触发了死亡读档, 就说明, 直到喝下落霞泉的泉水之前, 他都没有死透。反而是喝下泉水后, 在看着像是死而复生的一刻,其实才是真正的死亡时间。   独孤用这个卡片是有一点冒险的,卡片有时间限制, 一小时内不读档,存档作废。如果对方动作慢,没有在一个小时内杀死自己,那他就只能强制读档。或者如果死亡判定时间是他化成糖水之后的某个时间点, 他提前完成读档。这两种情况,他都会暴露自己,甚至被判定OOC导致任务失败。   不过独孤先前复盘了妙妙和酒儿直播中断的时间, 心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而且乡民昨天对孟老板说他们无法复活死人,所以独孤认定这些人在被“复活”前, 应该还是活着的状态, 即使妙妙从秋千荡回来的时候头和身体已经分了家。   这就是白鸟神的力量吗?独孤抬头看向头顶的云层沉思。   就算最后这些人死去了,却仍旧保持着生前的记忆和性格。但某些行为又确实收到了影响, 所以他们看见的究竟是傀儡戏, 还是活死人?白鸟神对他们的干预, 又会到哪一种程度呢?   不管怎么说,解开了云梦乡乡民杀人的谜底,剩下的就只有把这一切以线索的方式公布给节目组和观众。   手上的终端关闭又开启, 茫然的粉丝纷纷询问着发生了什么,还有的相信了独孤先前的推理,担心他已经遇害。独孤看不见这些,但不要紧,他只需要观众能看着他就够了。   “你醒了。”乡民对独孤的态度和他吃糖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先前是热情却客气,现在语气却熟捻得仿佛和独孤是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   “嗯。”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独孤只发出一个简短的单音节,心里盘算着怎么从对方口中套话。   “醒了就回去吧,他们还有一天旅行就结束了,要尽可能多留点人。”   “好。”   “那个叫路人乙的跟你是一对吧?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我看得出来。”   “是。他的话,我肯定能留下。”独孤抛出诱饵。   听见独孤应承,几个乡民高兴起来:“那就交给你了!”   “不过,他不太喜欢吃糖,有没有别的办法?”独孤见乡民上钩,便开始下套。   “当然有,只要你让他答应喝泉水,他就算是和白鸟神达成了契约。我们可以用任何手段帮助他获得新生!”乡民挥了挥拳头。暗示暴力也是可以的。   独孤摇头:“他很强,你们可能打不过他。”   “打不过就杀不了了吗?把花蜜搀到水里,饭菜里,或者在他爬上的时候丢石头把他砸下来,或者你干脆趁他睡着割掉他的脑袋。”   独孤皱眉:“那,人不就死了吗?”   乡民似乎被独孤问烦了,语气严厉起来:“怎么会死呢?他已经和白鸟神达成契约了,除了白鸟神,谁也无法取走他的性命!”   “哦,原来是这样。”独孤摸了摸自己的终端转身往回走。   “等等,刚才你手上的的绷带掉了。”乡民突然叫住独孤,递过地上的白色绷带。   独孤心里一紧,快速接过绷带,缠在手上。   “是朵花吧,画得挺好看的,干嘛遮起来?”   “这个啊。男朋友不喜欢,不能被他看见。”   乡民露出一脸“我懂”的表情,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恩怨情仇。   独孤回到玩家群中。   于渊的目光不错地盯着他。   独孤朝他挥了挥手,状似无意地露出手上的个人终端:“走吧,我们该上去了。”   “你没事?”纸鹤凑上来小声问。   “特殊卡。”独孤用口型回复他。   纸鹤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懂了。   玩家要重新爬回山顶,没有夕夕的细线,攀岩的难度和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独孤于渊杀手阿屠这种身板扎实的还好。糖小甜和纸鹤却犯了难。反而是酒儿妙妙杨老板,三个女孩子,爬得极为顺利。   看来棉花做的身体很适合攀岩呢。独孤记得这三人恰好是被乡民同化的。   独孤的个人终端发出轻微的振动,是节目组的特殊通讯。留在下面的玩家纷纷朝独孤看过来。   附近没有乡民,三个女孩子已经爬上半山,独孤直接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路人甲先生,您好,我们这里检查到您刚才直播中断的情况,可以问一下您现场的情况吗?”   “不知你想问什么情况?”独孤的语气不算友善,作为嘉宾,他们这一次算是被节目组坑惨了。   “根据您和云梦乡乡民对话中提供的线索,那种棒棒糖应该是致死的。”工作人员顿了顿:“我们这边看见您是已经吃下了棒棒糖,但是后来您却活了下来,能问问中间发生了什么吗?”   “不过是个近景魔术。我用先前买的那些糖的糖纸包了些云丝,做成云丝蜜的模样,所以我没有吃那种云私密,只吃了一堆棉花似的云丝。”独孤为了防止OOC,早在使用卡片前就想好了说辞。   工作人员逻辑严密:“那为什么您没事,直播却中断了呢?”   “隐私屏蔽呀,他们脱了我的衣服,往我身上浇水。后来还给我嘴里喂了一些。”独孤略过中间融化那部分。反正后来他衣服的确被换过,死亡关闭和隐私屏蔽对于节目那边来说都是信号中断,他们既然发现不了前面那些嘉宾的死亡,也不可能发现自己的。   “感谢您的解答,现在我想我们可以信任您了。”工作人员声音亲切了很多:“是这样的,我们已经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并且彻查了节目组内部的成员。   剧组刘编剧,去年采风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云梦乡,后来大概经历了和你们差不多的事情,成了乡民的同类,回来后,他打算用这样的方法给云梦乡做宣传,好让更多人去云梦山。成为祭品。而你们也将成为云梦乡的第一批祭品。   现在我们已经把刘编剧交给警方审问了,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直播事故,并且涉及到一些灵异现象,营救人员明天一早就能赶到云梦山,请你们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另外。为了防止影响扩散,直播节目已经提前结束。希望各位可以对外保守秘密,节目组也为各位嘉宾准备了相应的赔偿……”   挂掉电话,独孤也没打算和恶魔分享消息,只把纸鹤拉到旁边,提了句:“直播结束,可以用技能了。”   “直播结束?!”纸鹤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那我们?”   “还没通关。”独孤被纸鹤愣乎乎的模样逗笑了,轻轻敲了下他脑门:“明天早上,营救的人上山,不出意外的话,那才是通关时间。”   “哦。”纸鹤揉了揉脑门,旋即开心起来:“终于快结束了。”   “越是临近结束,越不能放松警惕。”独孤适时泼冷水道。   “我知道了。”纸鹤还记得上一关最后险些被恶魔反杀的情况,不管怎么说,这关难度很高,如果不是独孤冒险用了计谋,他们很可能都要折在这里了。   纸鹤脸上露出几分羞赧:“还是谢谢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成为你的队友吗?”   独孤张了张口,同意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现在情况太乱了。一直并肩作战的杀手突然摇身变为恶魔,他自己这里也有一堆理不清的问题,他不敢轻易答应纸鹤的要求:“抱歉。现在不行,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强,你的技能对我们也很有帮助,只是我现在还有些麻烦没有解决,等我把事情理清楚了,我会主动来找你,成么。”   “嗯。”纸鹤看着独孤愁眉不展的样子,一点没介意自己被拒绝,反而忍不住安慰道:“别担心,你这么厉害,不管什么问题,一定都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聊完了?”于渊在山壁前微微俯下身:“上来。”   “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独孤装受伤是为了把手缠起来,又不是为了偷懒。攀岩对体力消耗很大,独孤不想一再麻烦于渊:“手已经不疼了,真的,我自己可以的。”   “不疼了?那哥哥把绷带解了,我检查一下。”于渊一句话将了独孤的军。   “呃……”独孤自暴自弃往于渊后背一趴,手脚稳稳地缠在他身上:“走吧。”   等所有玩家都爬到山顶时,已经是日头偏西。剩下的人没有接到节目组电话,却也接到了消息提示,告知他们节目组已经了解情况,直播已经关闭,明天就安排营救团队接他们下山。   只有妙妙三人没有收到信息,对此一无所知。   看见信息的糖小甜已经喜上眉梢:“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等我回到旅店,就闭门不出,直接待到游戏结束。”   独孤心情复杂地看着糖小甜,不知道现在的他是被恶魔控制着演戏,还是对自己的情况真的一无所知。   “怎么样,云丝花好看吗?落霞泉美不美?”一道声音从秋千架处响起,说话的人一身白衣,侧坐在秋千上,一脚踩着秋千,一脚自然地搭在下面随意晃动。正是旅店的老板,只是他此时看着和在旅馆里憨厚老实的模样很不相同。   先前老是低头弓腰,穿着臃肿,看着其貌不扬的。此时头发向后冠起,换一身白色长袍,衬得轮廓硬朗起来,气质竟有显得有些仙风道骨。   “您怎么在这里?”玩家们有些意外。   “我在这,等你们啊。”旅店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33章   玩家心里一紧。   糖小甜好不容易以为脱离危险了,没想到旅店老板又跳出来。左右直播已经关了, 他战战兢兢地问对方:“你该不会就是隐藏在这一关的恶魔吧?”   “恶魔?你是说神话里那种带着黑翅膀的丑陋怪物吗?”旅店老板发出一声轻笑, 他跳下秋千, 朝玩家们走过来, 忽的脚下一闪,就到了糖小甜面前,把后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旅店老板发出恶劣的朝笑声, 蹲下身盯着糖小甜:“你再仔细看看,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   独孤上前一步:“您就是乡民口中的那位白鸟神吧。”   旅店老板歪头看着独孤:“这就猜到了?我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的。聪明人可真是无趣。”   独孤看着对方眼里闪烁的兴奋,心道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故意跑到这里来堵人,没带祭品却高调地坐在秋千架上, 难道不是在提示我们你的身份?   “白鸟神是我的神位,我叫白梦,你能破除我的法术, 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不如你给我讲讲,为什么你喝下落霞泉水后, 却没有成为我的子民?你会死而复生之术?”白梦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是个一次性道具。”独孤尽量用白鸟神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并非死而复生, 只是把我身上的时间恢复到一小时前。”   “哦。”白梦听见不是死而复生,瞬间丧失了探究的兴趣。   独孤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您是有什么想要复活的人?难道您有什么珍爱之人去世了?”   “他没死!”白梦的脸上一瞬间狰狞起来, 吼完一嗓子,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理了理衣领:“这不是你该打听的。”   “不如说说看,或许我们有别的办法帮您呢?”独孤试图化敌为友,毕竟这神明可不是巫神那种油尽灯枯的状态, 只怕不太好对付。   “你们?”白梦藏住眼里的情绪,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们确实能帮我,乖乖把糖吃了,成为我的子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子民?人都死了,说傀儡更贴切一些吧?就算您能让他们保存一些生前的记忆,又用特殊的方法填充他们的血肉,让他们看起来和活着没什么区别,但也掩盖不了您杀人的事实。”白梦不愿提起那个人,可独孤偏要说:“顺便问一句,白云……他知道你这样做吗?”   独孤看见白梦瞬间被杀意充斥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又蒙对了。这里的白鸟神原本不是云梦。真正的神绝对不会用这种邪恶乖戾的手段统治一个村落的。   白梦的确有白鸟的形态,又享受着白鸟神的供奉。   所以独孤大胆猜测,真正的白鸟神可能出事了,眼前的白梦只是个伪神。但他并不是加害白鸟神的凶手,反而应该是想要救他的那个。   云梦乡云梦乡,眼前的人叫白梦,那人或许就叫白云。   一个放在心里不能轻易提及的人,就算没死,应该也不能算是活着了。   不过猜测白云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太严密的逻辑,独孤也只是随口一试,没想到竟然真的蒙对了。   那么加害白鸟神的凶手又是谁呢?以白梦这样阴狠的性子,绝对不会放任对方活逍遥事外,再联想到这里被变成傀儡的乡民,答案就很好猜了。   “你是在替他报仇,你觉得是村民害死了白云?”   “住口!不许提他的名字!”白梦甩出一片巴掌大小的羽毛,羽毛成刀朝独孤斩去。独孤想躲,但是属于神明的威压让他动弹不得,只有掌心的热度愈发滚烫,仿佛有一种极为恐怖的力量要从里面破茧而出。   “哥哥小心。”于渊将独孤往身后一拽,撑起一道透明的光盾挡住对方的攻击。   羽毛撞击在光盾上,光盾碎裂成光点散落,羽毛因为偏离了方向,擦着于渊的脸颊飞了过去。   “唔——”巨大的反噬让于渊喉间溢出一丝腥甜,虽然是伪神,但白梦的实力远超一般神明。   “小乙,你没事吧?”独孤担心地问。   “没……事。”于渊他从独孤身上感觉到一种令人厌恶的黑暗气息,但他只是语气稍微顿了顿,神色未动。   独孤没想到白鸟神会突然出手:“抱歉,我以为他不能……”   “以为我不能对你们下手?”白梦手中又捻起一片白羽,眼眸微微眯起:“所以就肆无忌惮地挑衅我?我本不想这么快杀死你们,毕竟你说对了,这里除了我,就剩下的全是傀儡,偶偶尔有个几人聊天解闷也挺好。可惜了,你偏要找死。”   “不过,”白梦的视线在独孤和于渊之间转了一圈:“我这个人心善,”   白梦打了个响指,空气中凝聚不散的云层变化成两座并排的云桥,一端就靠在悬崖边上,另一端则延伸至白云深处,终不可见。   “云梦乡最后一景,情人桥,你们两个去。活着通过,我放你们所有人下山,死了,剩下的人就留下当傀儡。”   “凭什么?!我们又没说什么!为什么他们失败了要连我们一起杀?”糖小甜急得跳起来。明明他们明天就能回家了,为什么白鸟神会突然冒出来,为什么路人甲非要激怒对方,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干,却要被别人左右生死。   “嘭!”阿屠从怀中变出一把枪,朝糖小甜开了一枪,子弹穿过糖小甜的一只手臂。阿屠暴躁地骂道:“闭嘴,废物。你以为没有他们你就能活下来吗?”   阿屠看得明白,白梦会在这里拦他们,就说明他已经发现直播骗人来当祭品的计划失败了,那作为这里仅剩的活人,他们不可能被放过。营救队救不了他们,眼前的情人桥才是他们通关的唯一机会。   情人桥,仅听名字就能知道,这是一个需要情侣来闯的双人关,而队伍只有路人甲和路人乙这一对恋人。只有他们能过。   于渊先一步上了桥,独孤故意落后几步,在路过白梦的时候,轻声问:“活一个也是活,对么?”   “没错。只要一人活下来,就算你们通过。”白梦肯定了他的话,又问:“怎么,你这算是打算牺牲自己了?”   独孤拆开手上的绷带,丢在脚边:“怎么会,我可是打算长长久久活下去的。”   “队长!”杀手见状,眼前亮了亮,拉住准备上桥的独孤,语速飞快地低声说:“情人桥是幻境关卡,无心者生,痴心者死。这是我得到的提示。你千万不能动心,我们谋划这么久,不能输在这里。”   “我和你,”独孤勾了勾唇,眉眼间尽是冷漠,拍开杀手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不是我们。”   他转身迈上于渊旁边的另一座云桥,背影决然。   “第一关,真心不怕火炼。二位请站到前面的格子里。”独孤一上桥就听见白梦的声音如是说。   云桥上出现一个方格,独孤一步跨了上去,另一边的于渊也跨了上去。   紫色的火焰,从独孤脚下蹿上来,这火焰并不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独孤却切实感觉到被火焰烤焦皮肉,舔舐骨头的疼痛。   “啊!”独孤下意识地想要离开,却听到白梦充满恶意的提醒:“紫阳火是我五百年前从地底下挖出来的火种,它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可以在一息之间将灵魂烧成灰烬。”   “现在它被我分成了两半,你们各自脚下踩着一半,虽然疼了点,不过应该死不了人。但如果谁先撤开,火焰就会瞬间将另外一人吞噬。怎么样,先下手为强啊,不然等对方跑了的时候,说明他根本不爱你,那死的多冤呐是不是?”   “多久!”独孤哑着声音问。他疼得站立不住,只能趴在地上,脸色青白,冷汗从额头沁出来,雨一般滴落下来。   “什么多久?”白梦坐在云团上:“你该不会是想等到火焰结束吧?那可不巧,这火只要有人,就会一直烧着,就算是一半的火,时间长了,也能把人烧得魂飞魄散。”   “哥哥。”于渊笔直的站在火焰里,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太多变化,像是觉不出疼痛一样:“我们喊一二三,我们一起出来。”   白梦手向后一称,欢快地摇晃着双腿,用看热闹的语气调笑着:“啊,这样是个办法,不过要完全同时才行哦,这紫阳焰的反应可是很快的,比声音传过来还快,等下你们谁要是慢了,可能就没命了哦?”   于渊没理白梦,只是用手朝独孤比划着手势:   三、二、一!   两人谁都没有动。   独孤倒不是真的想死,他只是猜到了于渊的打算。他怕疼,于渊知道,所以于渊想把他骗出去,然后看到他出去了自己再走。他们体质比普通人要强,很可能能扛过那瞬息的误差,但是谁也不能保证。   于渊心里的把握其实比独孤想的要大,神格在他体内,就算现在不能完全动用光明神力,但体质却和神明不相上下,这团火焰,或许能对他造成一些损伤,但是绝不致死。   可这些还不能告诉独孤,看着独孤疼得脸色发白,于渊暗自心急。独孤有多娇气怕疼他最清楚,他每次进入对方的时候,动作重一点,独孤都要软着嗓子喊疼,欺负两下就眼泪汪汪的撒娇。现在明明疼得快要昏过去了,却还咬牙死撑着不肯挪动一步。   “哥哥。”于渊叹了口气:“我好疼,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独孤心里拉扯了一下:“那我们一起出去,都不许等。”   独孤:“背过身,一起数,数到三就离开。”   于渊:“好。”   独孤傻乎乎的数完一二三往外走,却不知道于渊耍赖回了头,看着他两脚离开方格内,才紧跟着走出来。   紫色火焰将他包裹的一瞬,于渊没有感觉到灵魂烧焦般的疼痛,反而猛地觉得心里一空,像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想了想,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缺。   作者有话要说:卡哭,总算写完了。没过十二点就不算咕咕咕! 第134章   独孤沿着桥往前走了会,云桥上突然出现一片水幕, 遮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就是第二关, 坦诚相待。”   白梦看到独孤脸上的犹豫, 调侃道:“放心, 这一次的方格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是会看见一些过往的画面而已。”   独孤微微皱眉,他的担心并非来自于将要进入的方格, 而是白梦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对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这让独孤有点不安。   于渊已经先他一步走进了方格,独孤不再犹豫,也走了进去。   他像是跌入一段迷离的梦境, 意识清晰之后,眼前的景色已经完全换了模样。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角斗场,于渊手执长剑立于一侧, 脸上冷冰冰的杀意让独孤觉得格外陌生。地上遍地残肢,仔细看才能发现这些并非人类, 而是一些低级恶魔。   独孤不记得两个人进过这样背景的副本, 副本里也只有于渊没有自己。想起关卡的名字叫“坦诚相待”,那么自己现在很可能在于渊的记忆世界里。当然也不排除白鸟神说谎, 和编织幻境的可能。   【恭喜玩家“无名氏”通关单人副本恶魔竞技场, 达成特殊成就单挑击败一百名恶魔, 激活神格试炼“光明裁决者”。】   记忆世界中,提示音响起。   单人副本?无名氏……光明裁决者?独孤隐约记起,有传闻说光明神在获得称号前的名字, 似乎就是无名氏。而光明神先前组建的团队正是叫做光明裁决,那支队伍在上一关还与他们相遇过。   可,这怎么可能呢?于渊不是一直和自己一起么?他什么时候去闯过单人副本?什么时候又成了光明神?   不对!独孤回想起来,新手副本里开场时,于渊莫名其妙的重伤,他当时解释是刚进入了一场初级竞技场……如果那其实不是初级副本,而是一场高级副本,如果光明神真的没有死,而是使用了脱离卡……   怀疑一旦开了头,之后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独孤想起于渊超乎想想的强大战力,怎么看都像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手,他说自己是请家教训练的,但也可以理解成在游戏里练就的。还有他的技能,虽然于渊说自己没有血脉,但他的技能却和传说中的光明神极为相似,自己在巨狼城堡甚至认错过一次。   来不及细想,周围的画面切换,独孤看见于渊在每一个世界的剪影。他和自己认识的模样完全不同,冷静的像一台周密运转的机器。毫不出错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他的成神试炼在一个名叫鬼都市的中级副本,通关条件只是登上离开的列车,他的试炼条件却是净化所有的恶鬼。   所有人通关后,他一个人在副本里呆了整整三年,一个人面对一群恶鬼,他竟然没露出一丝马脚,一个一个把一千名恶鬼挑出来,并完成净化。   独孤光是看着里面短短的几幕剪影都能想见游戏的艰难和压抑。   不过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那场游戏结束,本来应该成为裁决者的他,越级获得了光明神的神格,一跃成为游戏里的最强,他开始招募队员,挑选的也都是些他认为有天赋的玩家,这些确实很强,就算没有获得神格,也在于渊的训练下,都成了顶尖玩家,他们组成了后来的光明裁决。   于渊一直很谨慎,他筹备了很久才决心冲击高级副本,因为他知道高级副本的开启意味着灾难的扩大。可他仍旧低估了游戏的恶意,他的队伍里出现了恶魔,恶魔可以把其他人变成傀儡,到最后,于渊已经无法分辨敌友。高级本仅凭他一人很难通关,何况身后还有几个随时可能捅刀的队友,于渊重伤之下被逼无奈用掉了脱离卡。   独孤恍然,难怪先前在山谷里,他会突然有那样的反应,原来他见过跟杀手同样技能的恶魔。   只是,独孤微微蹙眉,就算他是光明神,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为什么要瞒着你?你不清楚吗?因为他不相信你啊。”一个声音在独孤脑海里想起来,听上去正是他自己的声音。   “谁在说话?”独孤在意识里询问。   “谁?你说我是谁。”那声音笑了笑,接着又有充满讥讽的语气说:“不敢承认吗?他一直在骗你,什么没有血脉,初级场玩家都是骗你的,明明拥有顶尖玩家的战力,却一直偷偷隐藏实力,利用里,试探你……”   “挑拨离间的话就算了。他没有利用过我,这一路,他救过我很多次。”独孤打断了对方的话。   “相信他?你怕不是个被爱情冲昏了理智的傻子吧!他救你只是因为你好利用,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道真是喜欢你?你该不会以为你们睡了几次,就算是爱情了吧?”   独孤眉头深深皱起,这脑海里的声音似乎对他颇为熟悉,不像是白鸟神在捣鬼,难道这幻境还能让人产生心魔吗?   记忆已经跳换到琼枝玉骨那个副本里,于渊利用自己和恶魔周旋的时间里,早早地找到了那个看管粮库的恶魔。他手里的光明神力可以顷刻间抹杀一个低级恶魔,看管粮库的恶魔在他面前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难怪在花楼里,轻松杀死了那个封闭空间的恶魔。   “你看,他明明在低级副本里有轻易杀死恶魔的实力,却放任你被恶魔抓走多日,不去救你。”   独孤很想得开,完全不上钩:“他那是为了锻炼我,他若真要我死,在花楼就不会出手。再说,那时候我们不熟,他也没有救我的义务。信任是相互的,关于血脉的事,我同样也骗了他,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不管原因为何,我都能理解。”   画面一转,海棠花苑的一天深夜,独孤谎称起夜,偷偷溜去寻找恶魔。于渊在黑暗里无声地睁开眼睛,冷漠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你又怎么说呢?他那时已经在撩你了吧?可你看看清楚,他的眼睛里,对你可曾有半分情爱?只有戒备和猜忌罢了。”   不待独孤辩解,画面又切换至巨狼城堡中。独孤认出这是二层的迷宫里,自己跟随凌九卿跑在前面,于渊带着自家队友跟在后面。这时的于渊和自己记忆中并不相同,他指挥队伍的样子霸道又强势。像是在操纵一台精密的机器。   “……他也许从来没有把我们当队友。”   “变化?暴露本性罢了。”   画面外传来医生和年休竹的声音,听起来离得有些远。   水下,于渊把前来吞噬能量的鱼群扎成了烟花,碎星一般零落在深暗的幽潭里。而烟花中间,于渊的神情不辨喜怒,高高在上宛如俯瞰众生的神祗。   “看见了吗?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光明神啊,神明中的至高神,他越是跟神格融合,就会变得冷漠凉薄,毕竟,高处不胜寒。”   “不对,应该说会得到光明神格的青睐,他这人,恐怕天生就凉薄的可怕。”声音里是对于渊满满的恶意。   “能劳烦您安静一会吗?”独孤感觉脑海里那个声音唠唠叨叨个不停,让人心烦。本来看见这些东西,他心里就有些乱,他不气于渊的隐瞒,他只是想理清楚头绪,对方为什么不愿告诉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乖巧粘人的样子,还有这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可这声音一直在打断自己的思路,拼命给自己灌输于渊不爱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不愿意面对现实呢?”那声音叹了口气,暂时安静下来。   记忆世界已经变成夜光岛的模样。夜深人静,是他们在野外宿营的那天,独孤看到于渊和旁边睡得很沉的自己。   “队长,”帐篷外传来一个气音,于渊披了衣服出去,门外站的是光明裁决的队员宁羽。   “宁羽。”于渊显然是认识对方,直接叫出了现实里的名字。   “我就知道是您!”宁羽的眼里迸发出光彩,朝于渊扑过来:“楚行那家伙一直说我认错了,但我怎么可能把您认错!”   “小点声,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于渊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低声呵斥。   “嫂子睡了?”宁羽一边压低声音问,一边八卦地往帐篷探头。   “别乱叫。”于渊挪了一步,将帐篷挡得严严实实:“说正事。”   “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您。”宁羽面露纠结:“您还活着的事,真的不告诉鸟哥他们吗?其实就算跟他们说,队长您找到真爱,不回来了,大家也能理解的,总比一直觉得您生死不明要好受,大家一直都在为您离开的事自责。”   “我也一直十分想念队长。我说了要留在队长身边报恩的。”   于渊眸光微微闪动:“先不要说。等时间合适的时间,我会考虑回去。”   宁羽一喜:“真的吗,您还愿意回来?”随即又纠结地朝于渊身后看了看:“可,那嫂子怎么办。”   “说了不要乱叫,他不是。”于渊的眼睛在夜光岛荧光的映照下,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冷冷的,没有温度:“只是和他成为情侣刚好可以用来隐藏身份。”   宁羽既惊讶又觉得理应如此,期期艾艾道:“那队长您不喜欢人家啊?这也对,我就说怎么看您和别人甜甜蜜蜜的样子,都觉得别扭,连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顿了顿,又有些同情独孤地说:“不过队长您这行为是不是有点……”   剩下那个字他不敢说,偷偷吞了回去:“那您以后走了,他得多难过啊?”   “这你不用担心,他随便找个恶魔,都能顺利恋爱,想来对我的感情也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罢了。”   “嘶——”宁羽倒吸一口冷气:“看不出来啊,那路人甲看着温温柔柔的,竟然是个连恶魔都能吃下的海王?”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于渊直接赶人:“天快亮了,赶紧回去吧。今天的对话,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画面定格在远处微亮的天光。   这一次那声音没有急着说话,四下一片静默,只留下独孤一个人在虚空中愣神,连什么时候离开幻境的都不知道。   一滴眼泪从独孤腮边滑落,才猛地把他的意识惊醒。他手忙脚乱地摸了把眼泪,可泪腺却像是失去了控制,眼泪断了线地掉下来。独孤连忙背过身,防止桥那边的于渊看见。   “哎!”脑海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你不让我说话,却自己在这里哭,何苦呢?我刚才告诉过你,光明神,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明,最是冷漠无情的了。你不听,非要看到最后,何苦呢?”   “他的队伍在高级副本遇见过恶魔,恶魔藏在他队友里,他只是怀疑宁羽是恶魔,才故意说了那些话。”独孤在脑海里反驳着。   “你要真这么觉得,你哭什么?”   “我没哭,泪腺坏了。”独孤吸吸鼻子,鼻尖微微发红:“你是最后一片恶魔碎片吗?在我脑子里一直吵个不停,怎么,你也喜欢我,就这么盼着我们分手?”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说:“我不是恶魔碎片,你才是。我一直被你吸引着,因为你是我缺失的一部分。那不是喜欢,那感情比喜欢深刻的多,那是刻在我们灵魂里的渴望,我们本是一体的。”   “胡说,我是玩家,是个人,怎么可能是恶魔碎片。”独孤一把抹掉眼泪,注意力被短暂地转移。   “杀手也是玩家,但他也是恶魔。不信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   独孤打开终端,调出化妆镜界面,虚空中浮现出自己的影像。   他的眼瞳不在泛红,而是转成一种更深凝的玫瑰紫,手心也不在发烫,但随着他心意一动,那道黑金色的蔷薇纹路就浮现出来,只不过比先前更加繁复艳丽了。   “明白了吗,你才不是渺小平庸的人类,你是魔王,生来就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而于渊,那个光明神,他是你宿命的敌人。”   “不明白,我有父母,我记得从小到大的经历,我就是人类,怎么可能突然变成恶魔?”就像游戏打到一半,突然得知自己其实是反派大BOSS,独孤的情感和理智都不能接受。   “呵,普通的人类可不止有父母,他们还会有很多亲戚和兄弟,而你只有父母,你见过听过你的爷爷奶奶婶婶伯伯吗?你有同辈的兄弟姐妹吗?还有你的名字,独孤,你不觉得奇怪吗?什么样的父母会给子女起这样的名字?他们在盼着你孤独一生吗?不,那只是告诉你,你生来孤独。你没有父母,那两人只是被派去照顾你的恶魔,早在之前就回到了暗域,你乖乖回去,就能看见他们。”   “闭嘴!他们才不是这样!”独孤生气地朝那声音喊,挑拨他和于渊的感情就算了,说他父母是恶魔就未免太过分了些,他的父母是被谁害的?还不是这些恶魔!他们怎么感在害死他的父母后,还这样堂而皇之地编排他们。   “你不愿听,那以后可以亲眼去看,不过眼下你还有最后一关游戏要闯。于渊已经醒了,你不妨猜猜看,他又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看见什么?大概是自己最不想告诉对方的秘密。他本打算在游戏结束后和对方开诚布公,没想到却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被对方知晓。   独孤这样想着,偷偷去观察于渊的表情,   于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没有看他,只专注看着前方的路,就好像里面的事情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独孤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于渊真的是看到了自己变成恶魔的画面吗?   如果是,他的反应也太平静了些吧。   “相信你们都在幻境里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白鸟神在两座桥中间的云彩上站着,目光在独孤和于渊之间来回打量。   前路的云层骤然散开,露出云层的重点,是两架秋千,用金色的铁链拴着,悬挂在上方的云上,白鸟神突然由人化鸟,张开双翼在天空中快乐地盘旋一周。落在秋千顶端云做的横杆上,兴奋地鸣叫:“最后一关情比金坚,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135章   “来,有请我们这一对恩爱的情侣坐上秋千。”白鸟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从里面扒拉出两个蜡烛点燃了放在秋千旁边。   “等会, 我们做一个游戏, 你们轮流向对方提一个问题, 对方给出答案。这个蜡烛叫做真言之火,可以判读真假,如果是假话, 蜡烛里的火焰就会燃烧起来。烧断你们秋千上的锁链。不过蜡烛是反着烧的,他不会烧说谎者秋千上的锁链,他只会烧听见谎言的人的锁链。”   “很简单的游戏对不对,只要大家都说真话, 就可以轻松通过。你们是恋人嘛,怎么舍得互相欺骗呢?”   “哦,特别提示一下, 问题必须和上局见到的内容有关,不然不算数的哦。”   白梦介绍完规则, 扑腾了一下翅膀:“那么快开始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们通关了。问题就从这位聪明的小哥开始吧,我看你刚才从水镜离开, 都掉眼泪了, 想必感触很深。”   “你看错了。”独孤才不承认自己哭鼻子的事, 可惜一开口,浓浓的鼻音就泄露出来,他坐在秋千上摇晃着, 踢散脚边的一团云气:“我就是对云过敏。”   白梦懒得拆穿他,也不催促,反正马上就有好戏看了,他可以对这些外乡人稍微宽容点。   独孤望着间隔不到二十米的于渊,他们明明没有分开过,他却觉得对方突然离的很远,远到中间仿佛隔着厚厚的云气,他都快要看不清他最喜欢的那张俊美的脸上温柔的表情,远到闻不见对方身上阳光的味道。   思考片刻,独孤问于渊:“你是光明神吗?”   “我是。”于渊回答的很快,仿佛已经猜到他从水镜里看见的内容。   蜡烛没有点燃,证明于渊的确和水镜中一样,是光明神。   没有听到感兴趣的问题,白鸟神有些失望,烦躁地用脚爪在云上来回地踩:“什么光明神不光明神的,你们在打神明暗号吗?这里只有我一个神!”   “下一个问题不许问确定的事件,你必须询问对方对你的看法!”白鸟神恶狠狠地要求道。   于渊瞥了一眼白鸟神的,眼神淡淡,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不过他还是听从了白鸟神的要求,问独孤:“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还有意思一点。”白鸟神满意地眯了眯眼,接着紧紧盯住独孤:“那么该你了,你会永远相信他吗?要说实话才行哦,真爱可不允许欺骗。”   独孤觉得,于渊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他刚刚骗了自己一次,现在却来问自己,会永远相信他吗?说实话,独孤自己都有些想不清楚,于渊就不怕自己会答错,害死他?   独孤脑海里回放起刚才水幕里的一张张画面,还有脑海里的那个吵闹的声音聒噪的发言。会相信他吗?即使他隐瞒身份,隐瞒血脉,即使他在以前的队友面前说过那样的话。自己也会依然坚定不疑地相信他吗?会认定那只是他和恶魔的虚与委蛇吗?   记忆飘到更早以前,第一次在直播里看见于渊那张盛世桃花般艳丽俊美的脸,新手关前他来租房子打开房门那一刻的兴奋,想起自己最绝望的那一天于渊塞给自己那个他亲手制作的三明治,想起夏日炎炎的街道上那个沾满冰淇淋味道的甜甜的吻,想起他认真的眼睛,和那句“我喜欢你”。   “我会。”独孤闭上眼睛。就算被骗了,也心甘情愿,因为我的心告诉我那份感情是真的,所以我相信你就算是骗我也是有苦衷,有原因,有理由。对你,我可以不思考,不询问,不怀疑,你说的,哪怕漏洞百出,我也将深信不疑。   是的,我会永远相信你,我将永远做你一人的信徒。   蜡烛没有点燃。   独孤说的也是真的。   于渊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几分动容,接着他像往常一样回给独孤一个温柔的笑喊了一声:“哥哥。”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白梦烦躁地大喊,羽毛都扑腾掉了几根。他认为蜡烛和独孤的脑子里,总归是坏了一样,不然不可能是这种结果,一个目睹自己被欺骗,被背叛的人,为什么还能无动于衷地相信对方呢?独孤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傻子啊!   独孤总算微微松了口气,看着抓狂的白梦问:“我们算是通关了吗?”   “不算不算不算!”白梦尖叫起来。   “耍赖?”于渊腾起杀意,反正身份已经暴露,拼上全力,他未必会输给一只鸟。   “没有,我堂堂神明怎么可能耍赖呢?明明是你们最后一关没过完呢!还差最后一个环节,每人跟对方表白一句,说:我喜欢你,就算通关,之后我会放你们所有人安全下山,说道做到,可以吧?情人桥嘛,不表白怎么完整。”   “只是表白?”独孤虽然想到会触发恶魔技能有些被动,但如果这样就可以结束任务的话,倒也不错。   “我喜欢你。”独孤说,明明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带上几分羞怯,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对于渊这样直白地表面心迹。   “我也喜欢你,哥哥。”于渊笑着回答。   蜡烛忽地燃起来,瞬息间烧断了细细的锁链,独孤飞快地向下坠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同一时间,脑海里响起一道提示音【当前目标好感度35(路人),无法发动技能。】   独孤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脑海中有片刻空白。   时间像是被拉得很长,他不断地坠落,坠落。   失败了吗?要死了吗?   是了,白鸟神给他们设了最后一道陷阱。在他们表白的时候,那根判断真话与谎言的蜡烛并没有拿开。   “还不明白吗?他说谎了!好感度这么低,怎么能叫喜欢呢?幻境里的画面都是真实发生的,他一直在欺骗你利用你。现在他知道你是恶魔了,更加不可能喜欢你。说不定你死了,正合他的心意,这下,他是光明神的秘密可以永远掩藏了,而你这只恶魔,也被他亲手解决了。”脑海里的声音忿忿地说着。   独孤心灰意懒地对脑海里的声音说:“是啊,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对!”那声音激动地附和。   独孤继续道:“我是恶魔,他是光明神,我们注定是对立的。”   “没错。”   独孤望着头顶的云层:“我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你终于想通了!”   独孤:“可我就要死了。”   他不知坠落了多久,地面的树木山石已经隐约可见,他坠落的地方那片种植云丝花的狭小山谷,而是更远处,山脚下的深山之中。   “不会的,你可是魔王,怎么会死在一场区区中级副本之中。”   随着脑海里着句话响起,独孤周身血液燃烧起来,骨骼也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后背撕裂一般疼痛,属于恶魔的利爪,尖角依次冒出来。   “啊!”独孤大喊一声。被后黑色的羽翼骤然腾开,他在空中翻转半圈,顾不上疼痛,对于活下去的渴望令他用力挥动翅膀,动作歪歪扭扭不太熟练,像一只学飞的雏鸟一般,在空中笨拙地画着曲线。   但他学的很快,没一会就掌握了飞行的技巧,仿佛这对翅膀他生来就有一样。   翅膀有力地扇动,带起强劲的气流,独孤朝天空的方向反冲上去,冲破云层落在山顶上。   白梦被吓了一跳。   “你你你,怎么……”   “我怎么没死?”独孤收起背后的羽翼,感受着体内异常强横的力量,尖利的爪子撕扯住白鸟神的羽翼,用力一扯。   白梦发出尖利的痛叫声,半边翅膀竟然被独孤生生撕扯下来。化作逸散的能量消失在空气中。白鸟抖着胖乎乎的鸟身,羽毛簌簌掉落,充满惊恐地瞪着独孤。   他感觉到一种恐怖的威压,比以前白云身上的还要强大许多:“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独孤轻笑一声,黑色的利爪灵活地伸缩着:“我可不是那种脆弱又渺小的家伙,你或者可以叫我,魔王殿下。”   “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没有你,我还不能觉醒的这样顺利。”   独孤收起背后巨大的黑羽,恐怖的压迫感稍微散去:“那些人呢?”   “我按照约定放行了。”白梦战战兢兢地觑着独孤的表情:“不过那个辜负你的男人可真不是东西,虽然我不能动手,但您要是想报复他,这会还来得及。”   “来得及做什么?杀了他?”独孤嘴角一勾,利爪钳制住白梦修长的鸟颈:“拿我当枪可不好使,小心走火先把自己崩了。”   独孤松开手,垂着眼睛看地上咳到断气的白梦:“说说吧,你和白云的事。”   “您问他干嘛?”白梦被独孤教训了两次,发现面前的人和之前那个温柔和善的青年完全不同,手狠心黑,喜怒无常,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偏偏他还打不过。但事关白云,白梦还是不能轻易妥协。   独孤:“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见西边的悬崖下方有一个山洞。里面有一只白色的大鸟,很适合烤来吃。”   白梦听出独孤是在威胁他,那个地方正是在藏匿白云身体的地方。   他堆着一脸假笑,勉强道:“您别开玩笑,我说就是了。”   白云是诞生在云中的神,本体是一团云彩。因为乡乡民的信仰而生,化身白色大鸟,庇佑云梦乡一方百姓。   白云偶然发现这里有一种花,它的花瓣像一团柔软的云。白云出于好玩,用云丝照着自己的形状捏了一个相同的白色大鸟。   命名为白梦。   白云太孤独了,这里只有他一个神明,他守着云梦乡成百上千年,只能日夜对着自己捏的白梦聊天。他多希望对方不是一团没有生命的棉花,而是他的同类,能够听见他的声音,能够给他反馈。   白云分出自己一半的神力封进白梦的身体,从此白梦活过来了。   但云丝花表面如白云纯洁无瑕,内里却带着蚀人的剧毒,白梦也继承了这样的特性。他拥有和白云相似的外表,内心却并不像白云那样单纯善良。   他不满足于白云的神力滋养,他渴望人类的血肉,那才是他最好的滋补。就算是神力点化的妖怪,吃人的天性却和其他妖股并无不同。   白梦吃人的习性和云丝花的本体有关。他最喜欢用云丝花的花蜜制成糖果,骗人类吃下,等他们会化成一包糖浆,再一口吞进肚子。   但这些事绝对不能让白云知道,白云是正神,他庇佑一方子民。所以白梦总是躲起来,偷偷吃。在白云面前,他总是乖巧听话,善解人意的好玩伴,会变着花样逗白云开心,又能听他将自己的烦恼。   可白梦其实不喜欢听白云说的那些事,对方的注意力总是围着云梦乡的乡民转,他总是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每一个祈祷的人,不管多琐碎,多无礼的要求,他都记挂在心上,想尽办法帮对方达成。把好好的神明当成了操心的老妈子,活脱脱一个傻子。   还是把他们都吃光吧,这样白云就不用烦心了。白梦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为了防止被发现,他用云丝做成傀儡人,操控他们补上原本这些乡民的位置。   但还是被乡民发现了,傀儡人再相像,但是不吃不喝不睡眠,明显就是有问题,还会躲着他们偷偷去采云丝花的花蜜吃。   愤怒的乡民告到白云面前,白云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乡民要求以命抵命,处决白梦。   白云既生气,又舍不得,他把白梦的法力封印起来,逼着他去给乡民一家一家道歉。白梦不懂,还反问白云,为什么人可以吃猪羊,我却不能吃人?   白云说:我是正神,是人类信仰所化的神明,理应站在人类这边,保护人类,你是我点化的精怪,因果于我相连。   白梦不服气,说我的本性如此,我天生就要吃人,就是恶的。你让我活过来,又不让我吃人,是何道理。   白云说不过白梦,只好把他关起来,又对乡民百般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可乡民不买账,只有白梦的死才能平息他们的愤怒。乡民认为神明被妖邪蛊惑,不再信仰他。   白云失去了一半神力,尚未恢复,又失去了乡民的信仰,一天天虚弱下去。   白梦发现封印松了,担心白云的身体,溜出来寻白云,没想到却遇见上山的村民。   因着村子有数月没有下雨,他们嘴里对白云有很多怨言。反反复复提起要不是他们的信仰,白云怎么成神,现在却忘恩负义,竟然连本职工作都耽误了。全不记得白云为了报恩已经照顾了村庄上千年。在神明里也算得上头一份的勤勉了。   白梦气得够呛,跑出来想教训乡民,没想到却被及时赶来的白云拦住。   神明的外貌原是不会又什么变化的,但这一见,白梦却发现白云清瘦苍白了许多,竟然是油尽灯枯之兆。   乡民倒打一耙,不说自己如何议论白云的,只说白梦又要吃人,要白云必须杀了他。   白梦气得恨不得把这些人一口一个咬死。他和白云解释说他没有,让白云信他,他只是担心发现封印松动,担心对方的身体,才出来看看,没有想吃人。甚至愿意对白云保证,以后都不吃人了。   可白云不听他解释,反而赶他走,让他离开云梦乡,永远不要回来。   白梦本就不是委屈求全的性子,他觉得自己已经为了白云,够委屈求全了,可对方心里只有那些乡民。一气之下,他推开白云,撂下一句永不上山的狠话,转身往山下走。   可他没有舍得走远,想着在山下待了几个月,等消气了就回去。却在某日忽然看见群鸟悲鸣,一团云雾遮住了山顶的天空,雨落下来。   白梦慌忙上山,却发现白云的气息虚弱得几乎感应不到,他急匆匆找过去,发现白云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化为巨大的白鸟,趴在山顶上,奄奄一息。   白梦没有现身,因为乡民在下面围着白云呢,他要是贸然出现,又要和他们起冲突。   可乡民聚拢在一起,脸上却丝毫不见半分悲痛,反而一脸兴奋地等白云咽气,互相商量着吃神仙的肉是不是能长生不老。   你不让我吃他们,如今他们却想吃了你。你庇佑云梦乡数千年,却只把人心滋养的越发傲慢贪婪。   白梦发了狂,他把白云的身体抢走了,取代了白云的位置。云梦乡不需要神明,便由他这个妖怪统治好了。他不需要任何人信仰他,他杀了所有人,不只是云梦乡,甚至是周边村落,还有偶然上山的人,都变成了他的傀儡。他把这里伪造成一个虔诚信奉白鸟神的村庄。幻想有一天白云要是醒了,看见这一切或许会高兴。   可又是千年过去,白云再也没有苏醒。   白梦深爱着白云,却又开始怨恨,所以他建造了情人桥,考验,误会,立场对立,争执,死别。他看着一对对情人走上桥,疯的疯,死的死,无一例外,便觉得这就是爱情的宿命。也是自己的宿命。 第136章   “乡民想要永生,你给他们永生, 倒也公平。”独孤背过身, 看着云海的方向:“白云因村民的信仰而生, 也因失去信仰而消亡, 这是因果。他用云丝花捏出你的躯体,又注入一半神力点化你。如今你亦可将神力还予他,用云丝花替换他本已油尽灯枯的躯壳。这, 也是因果。”   白梦眼睛骤然亮起,是他一直钻牛角尖了,他不需要为白云找回已经不存在的信仰,唤醒他沉睡的意识。只要需要摒弃那副云化成的躯壳, 将白云的神魂剥离,给白云用云丝花做一个和他一样的躯壳就可以了。他和白云的神力本就同源,只要他用自己的神力蕴养白云的神魂, 就能够复活白云!   白梦眼里的恐惧化成情真意切的感激:“我欠你一条命。”   “你是该欠我一条命。”独孤瞥了眼山崖之下:“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不过你冒犯了我, 该罚。就罚你把云梦乡所有傀儡毁掉, 用白云的神魂发誓,以后再不伤人。”   “行!”白梦答应的干脆利落。   “你在帮白梦?”脑海里的声音调侃道:“还真是善良啊。”   独孤毫不客气地回怼:“藏头露尾的家伙, 名字都不敢报, 话倒是不少。”   “我只是担心有的人, 就算成了恶魔,骨子里却被人类驯化了。”那声音说:“我说了,我就是你, 我们是一体的。你叫凌九卿,我也可以叫凌九卿,或者你还是喜欢独孤这个名字?”   “我就叫独孤。”独孤斩钉截铁地说:“凌九卿这个名字,已经有四个人叫了,你愿意当第五个,我也无所谓。不过,你既然呆在我的脑子里,麻烦安分一点,我不喊你的时候,不要总出来吵我。”   夜幕缓缓落下,山顶夜风微凉,喧嚣了一个白天的脑海里终于安静下来。   独孤一个人坐在山顶的秋千上出神。脑海里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独孤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只是还需要一点东西来证实,好在对方虽然能知道他所经历的事情,但只要自己不主动联系脑海里的声音,对方便没有办法读取自己的想法。或许这才是对方一直聒噪着跟自己聊天的目的。   细微的脚步声在独孤身后响起,很轻,如果不是现在实力提升后的独孤知觉也变得灵敏很多,大概会察觉不到对方的靠近。身份变了,走路的习惯倒是没变。独孤认出这幽灵一般的脚步声,应该是杀手的。   “站那么远干嘛。”独孤没有回头:“过来聊聊。”   “殿下。”杀手像是并不意外独孤竟然还活着,反而因此确定了一个事实:“您已经觉醒了?”   称呼都变了。独孤瞥了杀手一眼,任由他立在一边,也没招呼他坐。   “醒是醒了,只是脑子里还有些乱,似乎少了一些记忆,不如你给我讲一讲?”   “何必问别人,你要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啊。”脑海里的声音说。   独孤不理会他。这家伙要是能信他早问了。   “殿下想听什么?”杀手问   “不如就从假扮玩家卧底到光明神身边的那人说起?”独孤显出十足的耐心,夜还很长,他有时间。   “是。”杀手恭谨地欠了欠身:“得知玩家中有人觉醒光明神格后,您您最先找到的是我的孪生弟弟,他和我拥有一样的技能,都能在玩家睡着后操控玩家的行为。在清醒的时候,也能用语言对玩家进行一定的影响。”   “您帮助他附身了一个刚刚死亡的玩家身上,并利用权限把他送到光明神所在的副本中,安排他和光明神认识……”   “等一下,”独孤忍不住打断道:“你说,我帮他附身了一个刚死亡的玩家?我怎么帮他的?”   杀手顿了顿,有些奇怪地看着独孤:“您原本的技能就是寄生啊。您忘了吗?您原本就可以任意占据新死者的身躯,并继承他们的身份和能力。无论是玩家还是恶魔。”   我去,原本的魔王技能这么BUG吗?   独孤心里感叹着,表面不动声色:“继续讲。”   “当然这技能原本只能您自己用,帮其他的恶魔进入玩家的身体是违反规则的。高级场副本中,弟弟按照您的吩咐,对光明神全队进行控制,围杀光明神。但没想到他手里握着一张脱离卡,被他逃走了。而您的小动作也被规则发现了。”   杀手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心地觑了眼独孤的反应,见他没生气,才继续往下说:“之后为了避开规则的惩罚,您同时将自己附着在五团天赋优异的低级恶魔身上。他们会分别继承您的部分意志。如果他们成功晋升高级恶魔,就能合二为一,更加壮大您的力量,就算中途死亡了,里面的能量也不会消失,而是自动逸出,去寻找其他的恶魔碎片。”   “只是后来临时出了些状况,其中一个碎片被时空乱流带回过去,变成了一个人类男婴。”   独孤指指自己:“人类男婴?”   “是的,为了确保您能活到守门人游戏开启,我们只好又派出一对高级恶魔控制时空之力的恶魔进入现实,假扮您的父母。”   对于恶魔假扮父母,独孤半个字也不信,他似随口一问:“恶魔的能力可以直接影响现实世界?”   杀手解释道:“他们的能力只将他们定位到您身边,之后他们在现世一直是作为人类生活的,他们的技能和记忆已经完全用魂石封印,并不算违反规则。”   接着杀手拿出怀里的石头:“这就是魂石,在上一次的教训后,我们便找到了这个办法,优点是可以逃避规则的约束,缺点也同样明显,被封印的恶魔必须取回魂石才能恢复原本的记忆和能力,而记忆和能力一旦恢复,玩家的身份就会随之解除。我也是直到上一局,弟弟将魂石给我,才隐约响起自己的身份。这一局,我利用魂石解开封印,游戏结束后,就会恢复恶魔身份。”   话说道这里,情况大致是解释通了。   但独孤却始终惦记着一个疑点,这局的恶魔去哪了?杀手说过,他是进游戏后才用石头恢复记忆的,那进场时应该被算做玩家才对。   同理自己同样是顶着玩家的身份进场的,也不该被计算成恶魔,那剩下的就只有脑袋里那个吵个不停的声音了,他一直强调和自己是一体的。但独孤却觉得,自己始终是玩家,真正的恶魔,是脑海里那个家伙。他才是第五个凌九卿。   他们确实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甚至能绑定彼此的生命,所以对方才会在关键时刻替自己激活魔王血脉。并努力让自己误以为和对方是一个人。   现在魔王血脉已经激活,独孤想,不如先将计就计,看看这些家伙到底在计划什么。   至于……于渊。   独孤幽幽地叹了口气。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钝痛。他一直避免自己去想那一幕,想那一声提示音,想那蜡烛上腾起的火苗,想水镜里的一幕幕过往。   被深信之人欺骗,被深爱之人玩弄,并为此险些付出性命的代价。   可直到此时,他仍无法对那张脸生出什么憎恨的情绪。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对方乍然认为他是恶魔,能有35的好感或许都是看在昔日情分上了。   可,独孤又想起于渊在秋千上问他的问题,他说: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永远是多远?换做现在的自己还会相信他吗?   独孤没有放任自己想太久,脑海里还有个时刻监视他的家伙,他不能有丝毫放松。等天亮起来,他又要好好扮演一个残忍狡诈的魔王了。   “殿下,殿下?”杀手的声音把独孤拉回现实“明天玩家就通关任务了,我们不阻止吗?”   独孤:“不用阻止,你控制的那两个玩家又放回去。”   杀手:“您这是何意?”   独孤:“其他的不过是杂鱼,不足为虑,光明神的神格才是重中之重,你觉得现在我去杀他,有几成胜算?”   杀手老实道:“您现在拥有魔王血脉,论武力更胜高级恶魔,但技能方面却只剩下一个祸心,正面与光明神对战,并不占优势。”   “何止是不占优势,光明神力天克恶魔,他若与我拼命,我胜算不足三成。”独孤往下一躺,倒掉在秋千上,看着天地的倒影:“我现在杀不了他,不如干脆不现身,让他以为我死了,对我心怀愧疚。”   “所以,不必急于一。等着吧,我能让他喜欢我一次,就能让他喜欢我第二次。他早晚会臣服在祸心的控制之下,任由我生杀予夺。”   杀手沉默了一瞬,很想提醒自家魔王,那时蜡烛燃起,人家没有喜欢你,倒是您对光明神,更真心一些。不过恶魔之间等级森严,就算是高级恶魔,也不敢在魔王面前造次。   而一直监视着独孤的凌九卿,在独孤脑海里默默憋到内伤。被祸心反复攻略玩弄的人,好像一直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凌九卿:膝盖痛。   于渊:哥哥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第137章   游戏在第二天一早大巴车到来时结束,独孤和白梦一起目睹了玩家坐上大巴。   独孤没有听见熟悉的通关提示, 他和杀手一起被传送回暗域之中。   如记忆中一样的血色天空, 但地面上却被突兀地分割开, 一部分是荒芜的土地, 另一部分则林立着商场,居民楼学校医院,还有现代化的大街小巷, 甚至于还有一个完整的村落山野在在其中。   “这些,就是现实中那些被吞噬掉的部分?”独孤难以置信地看着破碎的世界,居然已经有这么多土地被完全吞噬了么。   “是的,自从高级副本开启, 吞噬速度不断加快,相信用不了太久,暗域就能将真实世界取代, 恶魔将成为世界的主宰。”   “那对假扮我父母的恶魔在哪?”独孤虽然不相信杀手的话,但仍不放心地想要验证一下。   杀手:“都安置在您的住处了, 现在去见么?”   独孤被这么一问, 倒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矛盾来:“倒也不急,先逛一逛。”   独孤信步从血域荒芜的土地上走进一座人类商场, 这里的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 随处可见的还有一些手推的购物车, 像是被定格在从现实世界吞噬掉的一瞬,独孤抬手去拿货架上的商品,指尖却从中间穿了过去。   几个低级恶魔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从商场里快速穿梭而过,见到独孤,像是被吓了一跳,纷纷恭敬弯下腰,退到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地方还不属于血域吗?”独孤又试了几次,这商场仿佛一个幻境,他无法对里面的东西做出任何改变或者破坏的行为。   “是的殿下,现在这些地方存在与真实世界与血域的时空夹缝之中,我们看见的,不过是他们映射过来的倒影。”杀手紧跟在独孤身边,没有理会那些偷偷窥视恶魔,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瞩目。   “那这些地方吞噬掉的人类呢?死了吗?”独孤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   “他们只是在副本中死亡,随着副本吞噬,同样被扣留在空间夹缝之中,将在人类与恶魔决战过后,归属于胜利者的世界。毕竟恶灵的成长还是需要人类的性命来喂养。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人类圈养起来,作为恶灵的血食。”   圈养,恶灵,血食。独孤听着这些词,觉得刺耳极了。   “还是太慢了。”他听见自己这样对杀手说。   “慢?殿下的意思是?”   独孤转过身:“最终副本,一局决胜。”   杀手有些犹豫:“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冒险?”独孤嗤笑一声:“你也看见人类的成长速度了,不过短短一年,就又冒出来一个海神,还有数名玩家都开启了成神试炼。不尽快扼杀,你要等他们全都获取神格以后,来杀我们么?拖下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可,海神不是已经陨落了,那些玩家分明已经被吓破了胆,暂时连高级副本都不敢参加了。而且最终副本需要有玩家通关三个高级副本才能开启。”杀手仍有些不赞同。   “未必是吓住,他们只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一个更有把握的机会。”   杀手:“就算要开启最终之门,也要等有玩家顺利通关三次高级副本,高级副本四月一开,最快也要到明年四月。”   “用不着,我听说每一个高级副本都有和暗域连通的通道,光明神不是已经找到一次了?”这也是独孤在对方的记忆里看到的片段,在那一局,如果不是宁羽卧底在队友中突然发难,于渊很可能能直接摸进暗域来。   独孤“他们想找,我们让他们找就是了。反正我们就算不让,他们一样会自己找来,到那时候,只会更加被动。”   天空中飞来的黑影打断了独孤和杀手的交谈。   来人收起巨大的黑羽徐徐降落在独孤面前,单手按住心口,微微朝独孤欠了欠身,又抓起独孤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下他的手背,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异彩:“亲爱的魔王大人,您这副模样,倒是比以前,看着可口许多。”   “离他远点。”脑海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是真的想吃了你。他叫吞天,吞噬是他的天赋,他能吞噬一切生命能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不管是恶魔,人类,还是神明。而他最想做的就是吞噬你这个魔王,然后取而代之,他似乎比之前更强了,你要小心。”   独孤心下了然,原来恶魔之间也会互相攻击。也对,本就是狡诈残忍的生物,彼此间又怎么会相处的一团和气呢?以前没有遇上应该是因为先前的关卡里凌九卿实力强横,镇住了全场,如果恶魔之间实力相近,很可能也会为了利益大打出手。   倒是个值得利用的点。   独孤没有甩开吞天的手,反而态度嚣张地将手背在对方胸口蹭了两下,擦掉对方沾在自己手背上的口水,老朋友一般询问:“你也精神了不少,最近吃什么好东西了?”   吞天微愣,暗自对独孤忌惮起来。以前魔王总是可以与他保持距离,现在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或许是这番离开有了什么奇遇。   吞天有意套话,便回答道:“确实是好东西,上个月高级副本里,吞噬了一个海神神格。”   这是全暗域都知道的旧闻,他也不怕说给对方听。   “那确实是个好东西。”独孤暗叹,海神一队原来是栽在这人手里,这样的实力确实有些棘手。   吞天被独孤唬住了,有些拿不定主意。魔王被规则惩罚后,化作碎片进入魔灵体内的事情他知道,后来也发现了其中四个碎片,但这些碎片都相继消失在副本中。他本以为魔王就此消散,他的机会来了,没想到魔王却回来了,关于第五片碎片的信息,对方的人瞒得严严实实,他查不到,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实力如何。   本来他今天就是打算来观察试探一下,可试了半天,却也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倒觉得对方的新形象比以前顺眼了许多,气质也有些变化。要不是那双标志性的紫眸,和那熟悉的气息,他都几乎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听说殿下回来了,我特地来打个招呼。就不打扰殿下了。”吞天识趣地告退,决定观察一下再说。   目送对方走开,独孤微微松了口气,也没了四处转的兴致。直接让杀手带路回了自己的住处。   和独孤预想的不同,魔王并非居住于宫殿里,而是住在地下,陵寝一样的地方,好在睡的是石床而非棺材,否则独孤简直要以为自己是住在墓地的活尸了。   在正厅的位置,一对中级恶魔恭敬地等着独孤到来。   “魔王殿下。”见到独孤,两人忙迎上来。   杀手介绍道:“这就是您在现世的‘父母’。”   独孤看向对方,出去头上的角和血红的瞳色,他们的确和记忆中父母的模样神态都极为相象,只少了些皱纹,看上去年轻了些。   爸爸妈妈!   称呼溜到嘴边,独孤险些失声喊出来,却又在最后一刻住了口,只矜持地点点头:“照顾我的事,辛苦你们了。”   “为魔王大人做事,是我们的荣幸,哪里谈得上辛苦。”说话的是那个扮做他母亲的女恶魔,声音熟悉又亲切,只是母亲从没对他有过这样卑微恭敬的语气。   他们不是。   独孤愈发确定起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恶魔不会懂得什么是亲人间的羁绊,就算是□□无缝的伪装,也无法装出二十几年朝夕相处的熟悉感。   独孤在暗域定居下来。这里比想象中更荒芜,很多低级恶魔幕天席地,他们不需要进食,没有副本的时候,往往就找个地方沉睡。   暗域里,恶魔的技能是能够正常使用的,也可以作用于其他恶魔。不过恶魔之间有严格的等级制度,高级恶魔会约束领地上的低级恶魔,禁止其互相杀戮,造成不必要的减员。   独孤用几天的时间理清了暗域的势力划分。目前暗域存活的一共有八个高级恶魔。其中杀手和卧底在人类中的宁羽,是效忠自己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恶魔,叫流影,也是自己的手下,实力还在杀手和宁羽之上。   其余四个恶魔,吞天和蚀骨是最讨厌自己的,他们自忖实力强横,时刻想对凌九卿取而代之,芷柔态度中立,钱允是个商人。   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芷柔的技能同样是祸心,先前玩家得到关于祸心的信息,都是从她这里来的。而钱允的天赋则和寻宝气运相关,先前给杀手用的魂石,就是他卖给凌九卿的。   这里太荒芜了,几乎称得上寸草不生。这也是恶魔对现世无比渴望的原因。当然更大的原因则是他们渴望吞噬活人的血肉和灵魂。   独孤发现恶魔在魔灵阶段并不聪明,但是到了初级恶魔,就已经具备了人类的平均水准,高等级的恶魔则更加狡猾。而这份智慧本身竟然来源于人类。恶魔每吞噬一个灵魂,就能继承对方的智慧。   关于最终之门的信息,独孤也尝试去收集过,却惊讶地发现,连恶魔都不知道最终之门藏匿于何方,也有人说,只有玩家来临后,最终之门才会出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独孤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新上任的恶魔,连独处时,都不敢露出任何马脚。   出乎独孤预料的是,四月份并没有出现玩家进入高级副本,七月也没有,更低级的副本独孤无法进入,只能命令低级恶魔去副本里找玩家打听情况。   这一问,倒是问道不少事情。听说光明神强势回归,从队伍里揪出了恶魔的卧底,又重新整合了队伍。听说玩家的几个强队之前正在暗自串联,争取在同一时间进入高级副本。听说又有几个人在中级副本,相继完成了成神试炼,获得了巫神,精灵神,和傀儡神的称号。   转眼便又是一个年末。暗域没有春夏秋冬,独孤走在街上也觉察不到寒冷。周围全是避让的恶魔,他们甫一遇上自己,就忙低下脑袋,眼睛里盯着地面。可独孤就算不看也知道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是畏惧与妒忌与贪婪。是最赤.裸的欲望。   他们就像是一群野兽,因为本能而臣服与自己,又一直窥伺着自己的力量,一旦自己露出弱点,他们就会一拥而上,试图把自己撕碎。   而独孤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肆意地释放出自己的威压,让那些不够恭敬的恶魔战栗着匍匐在地上,然后目不斜视地朝着集结地走去。   今天是十二月一日,八个高级恶魔,同时收到了游戏集结令,也包括他这个魔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最后一个副本啦! 第138章   独孤第一次作为恶魔身份进场,竟觉得有几分新鲜。和玩家两眼一抹黑地进入游戏不同, 恶魔进入游戏时, 是拥有特权的。可以预知副本背景, 可以挑选身份。   【即将去往高级副本, 秩序与废墟之城,该副本世界内,分为两个部分, 秩序之城部分与废墟之城部分。】   秩序之城:以公序良俗作为统治规则,由公民治理城市,所有公民都拥有审判权,以投票形式进行审判。   圣人:城市里威望最高的人, 拥有很高的话语权。   普通公民,拥有审判权,一人一票。   任何人, 任何事,只要觉得不公平, 都可以拿到这里来审判。只要投票足够, 就能对对方进行处罚,讨回公道。被处罚者将被流放至废墟之城受刑。   秩序之城两条铁律:禁止一切形式的暴力, 禁止谈论废墟里面的情况,   废墟之城:   放逐者生命以点数形式体现, 这里不禁止任何形式的暴力,点数为零则放逐者死亡。   点数可以交易任何生存所需要的用品。   刑期结束,放逐者会被自动传送回秩序之城。   如果结束刑期时拥有点数低于初始点数, 就会以身体残疾的形式体现出来。   【当前可选身份,1.废墟之城的放逐者。2.秩序之城的公民。】   【玩家身份:不可知,玩家任务:不可知。】   【胜利条件,玩家任务失败,或玩家全员死亡。】   【失败处罚:抹杀。】   虽然这两项特权在高级副本里被极大的限制了。   可以挑选的身份只有两种,给出的信息也很模糊。但总聊胜于无。   但同时恶魔又存在失败抹杀的限制,而玩家就算任务失败,也未必会死亡。还有机会重来,独孤一时不知规则更偏心哪边一些。   “投票可不符合我的行为美学,还是没有约束的废墟更适合我。”吞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废墟。   蚀骨一言不发地跟着选了废墟。   “没有暴力的世界,投票决定对错。我喜欢这里。”芷柔穿了一间雪白的丝绸长裙,头发微卷,看着温柔又娴静。她理了理裙摆中间系成蝴蝶结的衣带,下一秒便锁定了秩序之城。   “虽说生意人该以和为贵,但我却更相信富贵险中求呢。”钱允眯起眼睛,藏起里面的精明,笑得像只招财猫。朝独孤和气地点点头:“魔王殿下,小人就先走一步咯。”   看似恭敬,实则不过是商人间毫无诚意的敷衍客套。说完也不等独孤反应便快速锁定了废墟。   三个废墟,一个秩序之城。   “殿下,我们怎么选。”杀手小声询问。   独孤不着急,反而悠哉地打量着杀手的弟弟宁羽。他们先前在夜光岛副本见过,他记得对方当时的血脉是大天使。恶魔冒充玩家冒充到光明系去了,于渊认不出来倒也正常。   于渊回去之后,宁羽直接单方面脱离了光明裁决,没有给对方报复的机会。但他也没有急着恢复恶魔身份,而是以单人混迹在游戏里,打探消息。这几个月独孤关于人类那边的消息,有大半都出自宁羽之手。   他一个恶魔在人类中间无间道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这次收到召集令,才不得已脱了马甲,回到恶魔队伍中。   再次见到独孤,宁羽也有些感慨,上次对方的身份,是自己光明神的队长加男朋友,他本还想着从对方身上下手,拿捏光明神。试探发现光明神对他并非真心后才作罢。   这幸亏是没有动手,不然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宁羽听弟弟说,这个魔王情况有些特殊,一分为五后,五个碎片各自有独立的性格,任何一个碎片活到最后,都能够成为魔王新生后的主导性格,其他碎片则作为养分被吸收,吸收后魔王会获知这部分碎片的记忆,并产生共情。   独孤身上这一个碎片特殊,魔王本不希望最后成功的是这一片碎片,因为这个碎片天赋技能相对较弱,而且身份很麻烦。   先前的四个碎片轮流去副本狙击这个碎片并非偶然,而是他们体内残存的魔王意识在引导。只要独孤失败在先前的任何一关里,那个关卡的恶魔碎片都将把这片碎片吸收。可偏偏那四个碎片全部失败。最后独孤还是成了魔王。   不过没关系,只要这一关顺利结束,真正的魔王就会回归。   独孤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他能感觉到宁羽对自己并没有杀手那样顺从。同样还有流影,这人表面效忠于自己,听凭吩咐,但总是在不注意间,从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审视。   他在观察自己。这不该是一个效忠的恶魔,对他的魔王的态度。   但独孤同样没有说破,假装没有发现这一切,安心地扮演着自己的魔王。努力表现出魔王该有的心智与气魄:   “很明显,两个世界的路径只有一条,就是从秩序之城流放到废墟,不管玩家初始位置在哪,最终都必然要落到废墟。”   “吞天和蚀骨应该是看到了这一层,想先进入废墟积累实力,钱先生是生意人,生命点数是个大生意,做好了可以交换不少有用的东西。芷柔小姐的优势在于人心,她不擅长战斗,选择秩序之城无可厚非。”   “我们这边人多,完全可以两边分兵,我和杀手去秩序之城,在前期收集更多有用信息。流影和宁羽去废墟,尽可能积累点数。后期我们大概会在废墟回合。”   “是!”三个恶魔整齐应道。   进入游戏前,独孤又叮嘱道:“别忘了,我的目标可不是这几个玩家全军覆没,哪怕他们只剩下一个活人,也要给我留到最终之门开启,一网打尽。”   在独孤看不见的地方,三人神色各异,杀手微微蹙眉,宁羽不以为然,流影神色微动。   最终之门开启成功固然好。但是万一失败,恶魔也将彻底失败。杀手反对这样的冒险。   宁羽亦然,不过更多的是因为,他不认同独孤的身份,至少相等这一次游戏胜利后,再由真正的魔王定夺。   流影倒是很喜欢这个计划,开启最终之门,占领人类世界,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他同样顾虑着,怕独孤有其他打算。   四人各怀心思地进入了游戏。   秩序之城是一座石头堆砌的城市,坚固又整齐。大概是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都可以闻见饭食的香味。   邻里之间并不陌生,互相吆喝着,交谈今天的收获,邀请客人来家里一起用餐。   独孤很快在脑海里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设定,父母双亡,留下了大笔遗产,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一套房子,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两人都是光棍汉,是石匠,有修房子的手艺,在邻里间人缘不错,多的是人家想把女儿嫁过来。   不用说,这个弟弟就是杀手本人了。   “阿甲,今天带你弟弟来姨家里喝鱼汤,今天你叔去河里捕了一条好肥的白鱼,”这不,刚看完资料,已经有人吆喝着上了门。   邻家大婶,一家人捕鱼为生,家里有一儿两女,一心想把大女儿嫁给路人甲。   “好。”送上门的午饭不蹭白不蹭。再说多接触接触本地人,也有利于获取情报。他们在这里呆不了太久,结婚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独孤毫无心理负担地拉上杀手去对方家里蹭鱼汤了。   石头砌成的二层小楼,门口用栅栏简单围起,种了些蔬菜。上了三层石阶,就进了正厅。   夏日炎炎,进屋后却十分阴凉,把暑气完全隔绝在外。   地上铺着手编的花布地毯,石头打造的各类家具器皿,还有少数银器和贝壳装饰四周。独孤简单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这个大婶,家境应该算得上殷实。   当地人吃饭并不用桌子,而是铺张布,食物摆在上面,人坐在地上吃。奶白色的鱼汤盛在银色的容器里,独孤知道这是招待贵客才有的礼节。连忙双手接过道谢。   递鱼汤的女孩脸晒得黝黑,上面两坨高原红,但胜在青春朝气,一双碧海一样的蓝眸,闪着盈盈水光,不住地在独孤身上打量,又在他看过去时,羞怯地转向一边。   独孤捧着碗专心喝鱼汤,鱼汤炖的鲜美,里面有成断的大块鱼肉,刺少,肉几乎是入口即化。   半碗鱼汤下肚,听见大叔对大婶说:“下午市场新运来一批奴隶,我去看看。”   “也好。”大婶从桌子上抓个烤饼,一口咬了半张,边咀嚼边说:“买个壮实点的女人,回来帮我干活。”   说完又顺手塞张饼到独孤手里:“阿甲,吃饼,还有阿姨昨天炒的酱,多吃点,你们修房子辛苦。”   独孤道了谢,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酱裹进饼里,吃了一口,被齁得不轻。忍得脸都绿了,又猛灌几口鱼汤,才没当场把食物吐出来。   “大叔,”独孤咽下饼问:“下午带我一起呗?”   “你们要买奴隶?”大叔还没说话,大婶就孤疑地开口:“买来干嘛?”   “运石料。”独孤快速想好了借口:“小弟身量还没长成,力气不够。想买个个子大有力气的回来。”   “哦,买来干活的男奴隶啊。”大婶夸张地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特意强调了性别,又抬高了嗓音说:“可别学西街那家男娃,买几个女奴隶回来厮混,要得病的。自己也不嫌脏。等下次开审判会,我一定要和圣人说,投票把他流放掉!”   “那是,咱们自己城里的女娃各个健康漂亮,不比奴隶强百倍。”独孤学着当地人的口吻说,还轻佻地朝偷看他的姑娘勾去一眼。   大婶喜上眉梢:“哎,这就对了!我家大妞和你同岁,性子内向,喜欢闷在家里,你们平时多走动,啊。”   “好。”独孤不动声色地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独孤:不好意思阿姨,其实我喜欢男的。   独孤:我想买个身强体壮(貌美如花)的男奴隶。   于渊:?   失败了,没有赶上十二点前or2 第139章   下午,独孤跟着大叔去奴隶市场。杀手则被独孤派去收集关于审判会和圣人的情报。   中午大婶在喝汤的时候提到过这两个词, 独孤想起进入游戏前, 系统专门为这两个词做过注解, 应该是很关键的信息还是要关注一下。   同时, 独孤猜想,以游戏的习惯,玩家的身份总是相对统一的, 这样才方便保证游戏公平性,今天是游戏开场的日子,突然来了一大批奴隶,玩家或许会出现在这一批奴隶之中。   广场上充满喧闹的吆喝声, 各种摆摊的,卖艺的,乞讨的, 找活计的,热闹非凡。   但人最多的地方还是买卖奴隶的市场。   奴隶皆满身脏污, 男的光着上身, 只腰间围着一圈粗麻布,女的稍微好些, 穿着衣服, 只是衣服破损不堪, 只能堪堪遮蔽身体。   他们手脚绑着粗黑的锁链,用木头笼子关着。有的一个人一处,有的几个人一处, 标价也各不相同。   这些人并不像是从小被奴役惯了了的,除了身上脏了点,其他都和普通人差不多。被关在笼子里,有点缩成一团,躲避着来往的视线。   有的警惕地看着周围,被人看两眼就要恶狠狠的瞪回去。还有一些闹个不停,大声吆喝,踢笼子,想要逃出来的,会被看管的人甩鞭子,或者用脚踩着头,狠狠地训斥。   毕竟不听话的奴隶可卖不出好价钱。   独孤本能地感觉有些不舒服。身为一个现代社会,三观正常的年轻人,他自然无法接受这样把人关在笼子里,像牲口一样买卖的行为。   大叔却像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了,一边挑选一边跟他讲解着:“奴隶每三个月来一次,最好的一批要留给圣人,剩下的里面要赶快挑,动作慢了,就剩一些老弱病残了,不禁用的。”   他说话的口吻仿佛不是在形容一个人,而是在形容一只拉磨的驴子。大叔很快选中了一个矮胖壮实的女奴,独孤却迟迟没有做决定。   “刚刚有两个挺敦实的小子就不错,你怎么没看上?我跟你说,眼光也别太挑了,奴隶嘛,能干活就行,又不是娶媳妇,用不着相面。”   “叔,这么多奴隶都是从哪运来的?”独孤转过身问。   “西边打着仗呢,战败一方的人成了俘虏,家里没人来赎就只有当成奴隶卖了呗。”   “以前没有这么多,南边山里一些没饭吃的人家会卖几个孩子出来,年龄小的还得先养着麻烦。最近倒是好了。”   “战争不会打过来吗?”独孤不能理解大叔对于战争的看法竟然是:可以有更多成年奴隶以供驱使。明明看起来也是一个敦厚善良的老实人,说起奴隶的口吻却仿佛谈论猪狗一样。   “当然不会,这里可是秩序之城啊!”大叔眼里扬起一丝傲然之色,一拳擂在独孤肩窝:“任你是再强大的军队,都无法攻破我们的城市。我们有幸成为秩序之城的公民自然不用担心受那份苦。圣人会庇护我们的。”   原来是地域歧视。   独孤敷衍着点点头,目光却飘向里面的一处。   一个高大的男人懒懒地靠在笼子里,流畅的肌肉线条彰显著充盈的力量感,一双笔直的长腿踩到笼门出,膝盖被栏杆硌出两条红痕。   男人脸上沾满泥污,看不清长相,但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却仿佛透着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独孤的方向。   “于……”独孤把差点喊出来的名字咽回肚子里,指着于渊的方向问大叔:“他也是奴隶?”   大叔忙拉回他的手:“别乱指,那种可不是咱们能买得起的,你看他笼子上的标记了吧,那是这一批里面最好的几个货物,要留着给圣人的。”   没想到大叔话音刚落,一个奴隶贩子却紧跟着凑了过来:“小兄弟对他有兴趣?你要真想买,我给你算便宜点也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独孤孤疑地看着奴隶贩子:“不是留给圣人的货物吗?”   奴隶贩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嗨,这个路上磕坏了脑子,傻了。索性这一批里面高质量的奴隶不少。虽然这个是极品,但也不能送个傻子给圣人不是?这样,你要真想要,我便宜算你。别看脑子不好用,就这个身板,干点体力活还是能行的。”   傻了?   独孤一懵。第一反应是游戏捣鬼。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这关玩家初始身份是能力,已经算是劣势开局了,但能够直接接触圣人,应该是更快开启剧情,也算是一种补偿。   如果再加上失忆,或者是一些影响智力的设定,那游戏难度未免太高了些。   另外奴隶贩子刚刚说其他还有不少高质量的奴隶,看来其他玩家并没有出现身体或者智商残缺的情况,游戏不可能只针对于渊一个人才是。   那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成了傻子呢?总不能是装得吧?游戏里装傻子,图什么?不想去圣人那里?   独孤怀疑地又朝于渊看了一眼。对方竟突然“咚”地一身朝他这边扑上来,脸撞在栏杆上也不知道疼,还拼命往外挤着。   那动静太大,吓坏了不少顾客,都小心地绕开了这一圈。   “闹什么!”小贩毫不客气地抽了一鞭子过去。于渊竟也不知道闪躲。后背上顷刻间出现一道血痕。   他疼得眼里快速聚起水雾,眼睛却是一转不转地盯着独孤,讨好地笑起来,嘴里喊了声:“哥哥。”   独孤感觉心尖的位置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不算很疼,但酸酸的,难受的厉害。   时隔九个月未见,没想到再遇竟然是这样的场景。独孤发现,就算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就算对方的脸上抹满脏污,不复昔日俊美,他依然会为对方那一声乖乖的哥哥,扰了心神,失了方寸。   “您买吗?”奴隶贩子小心地看着独孤,生怕他因为刚才的惊吓改变了注意。   “不了,我只打算随便挑个能干活的苦力,用不上这么好的。”独孤转开眼睛不再去看对方。杀手就在家里,把于渊买回去,不好解释。   “哦哦,那您这边走,我给你推荐个?”奴隶贩子引着人往旁边去。   独孤一迈腿却发现裤脚被人扯住了。   “哥哥。”于渊从笼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揪住独孤的裤脚,拽得很紧,把独孤裤腰都扯掉一截,手上的污渍蹭脏了独孤亚麻灰的长裤。   他眼神却软软的,半抬着头往上看着独孤,像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可怜又委屈。   “买呀,干嘛不买,堂堂光明神竟然沦落成了傻子,你把他买回去,他的性命就是你的,你随意打杀,都不算违背秩序之城的规则。你完全可以趁机杀了他,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脑海里的声音又吵起来。   “这么低级的圈套你也信?光明神平白无故成了傻子,摆明了是想趁机坑我,我才不上钩。”独孤拒绝得干脆利落。   “但万一他真傻了呢?”脑海里的声音充满不甘。   “在游戏里一个傻子玩家是什么下场?他要真是傻子,游戏里的陷阱够他死一百回,用得着我来动手?”独孤反驳得有理有据。   “总归是亲眼看着他死更安心些。”脑海里的声音叹气道,但总算是不再吵闹。   独孤不理他,抬了抬被于渊揪着裤脚的腿。没抬动,倒是差点把裤子扯破。   “松手。”独孤和别人吵架的时候信誓旦旦,但对上于渊的时候,心里的确有些没谱。于渊太擅长演戏,不愧是影帝影后养出来的孩子,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他完全没办法判断对方是真傻还是假傻。   “呜——”于渊瘪了下嘴,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另一只手也用力伸出笼子外面,手指捏得更紧,独孤甚至听到骨骼因为过分用力产生的咯咯吱吱的响声。   “小兄弟不好意思,这傻子之前挺安静的,不知道怎么就顶上你了。”奴隶贩子赔笑一句。又转身朝于渊呵斥:“松手!叫你松手!松手!听见没有!”   他说一句松手鞭子就落下一记,重重抽在于渊背上,不一会后背就肿成一片。   于渊却充耳不闻,死死抓着独孤裤脚,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独孤。   奴隶贩子上前去掰于渊的手,抓起一根手指用力向后别,一副不掰断不罢休的样子。   于渊疼得额头暴起青金,却执拗地大睁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独孤,可怜巴巴地哑着嗓子说:“哥哥,手疼……”   哪有这样的巧合,都傻了还能盯着我,真当是演偶像剧呢?再说不是不喜欢我么?   独孤越发觉得对方肯定是在装傻。不过这又是挨打又是假哭的,于渊倒也真是豁得出去。   别人或许不会同情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傻子,独孤却可以对着于渊满是泥污的脸,自动脑补出这张脸平时的样子有多惊艳,哭起来又会是一副怎样惹人怜惜的模样。   那双修长漂亮的大手该是用来敲键盘的,不该待在这样的泥污里,被生生折断。   独孤发现自己在被渣后,居然无可救药地心疼起前任来。   “算了算了,我把他买回去就是。”   独孤在大叔惊讶的视线里和小贩欢天喜地的声音中,花了普通奴隶三倍的价钱,买回于渊这个傻大个。   还要忍受脑海里的声音冷嘲热讽,问他是不是对于渊旧情难忘。   于渊倒是很开心,围着一张破布,光着大半个身子就像往自己身上扑。   “你够了!”独孤把人推开:“别靠我这么近,脏兮兮的。”   “哥哥。”于渊不往上扑了,又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盯着独孤。配上被独孤还高半个头的各自,竟然也没什么违和感。倒是让独孤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最喜欢抱的那个大个的毛绒熊。   独孤要用很大毅力才能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凶着脸说:“走吧。”   于渊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胳膊和腿上还拴着锁链,走了不多远,脚踝已经渗出了血。因为锁链沉重的缘故,他走得不太稳,身体左右摇晃着,身上围着的布巾松松垮垮欲掉不掉地跟着晃荡。   “穿上。”独孤丢过一件粗布袍子罩在于渊头顶。是刚刚从街边小贩手里买的。   但于渊手上有锁链,忙了半天也没把衣服穿好。   独孤叹了口气,动作粗暴地给人套上一副,又把胸前的带子系好。   于渊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毕竟一路都是跟奴隶呆在一起。但他特有的那种阳光的味道,仍旧被独孤准确地捕捉到了。   系着带子的手一抖,独孤不小心给对方系了个死结,心中烦躁更甚,蛮不讲理地对于渊吼:“别靠我那么近!”   于渊受惊一般往后退了两大步,乖乖站在原地,觑着独孤的脸色,像是在判断,这个距离是否可行。   等独孤转过身继续走,他又一颠儿一颠儿地追上来,仍旧维持着一步远的距离。 第140章   杀手比独孤回来的早些,一见独孤就忙迎上去, 说自己的发现:“殿下, 您判断的没错, 主线应该和圣人与审判庭相关, 不过想要得到更确定的信息,后续还是得到废墟走一趟。   “废墟肯定要去,秩序之城的信息也要继续挖, 先说你得到的消息。”独孤从水缸舀了勺清水到陶土制的盆里,又把擦脸的布巾浸湿了,擦了擦头上的汗。   于渊晃荡着铁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眼神半点都没分给杀手, 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倒是杀手上下打量了于渊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人怎么长的这么像光明神?”   独孤:“嗯,我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 给他点水,洗洗身上的泥, 再找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真是光明神?”杀手被吓了一跳, 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对方真是光明神, 怎么会这么听话地跟着独孤回来?   杀手围着于渊转着打量了一圈, 确定对方是真的不对劲, 一双眼睛粘在独孤身上,像个粘人的大狗子:“他怎么了?”   “听说是路上被撞坏了脑子,傻了。”独孤洗干净布巾, 搭回架子上。   杀手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他不会是装的,想搞什么阴谋吧?”   独孤看见对方这脏兮兮的可怜样,就觉得心里憋着股火,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烦的不行:“看着不像。别废话了,先带他收拾一下。”   杀手上下打量着于渊,又试探着问独孤:“可万一他要真傻了,那我们何不现在杀了他?”   独孤冷笑一声:“杀手,你该不会觉得是我在配合他演戏吧?”   “不敢。”杀手低下头。   独孤退开几步,给杀手腾出地方:“想动手没人拦你,不必跟我这里试探,若能杀了他,那神格我不要,归你。”   杀手闻言有些意动。但杀手没有了玩家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再使用裂空的技能,他以前打不过于渊,先更打不过。他盯着于渊犹豫了几秒,虽然知道有风险,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光明神格的诱惑。   “那我先试试用技能控制他。”   独孤似笑非笑地看了杀手一眼,抱起手臂,一副看热闹的悠闲模样,微微歪头,示意杀手动手。   于渊仍看着独孤,见他往后撤,抬抬腿就想跟上去,又似乎想起之前独孤吼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地没动。   那模样憨憨傻傻的,倒让杀手添了几分信心。   杀手朝于渊的方向伸出一只手,黑色的暗影仿佛闻到血味的鲨鱼,争先恐后从杀手钻出来,朝于渊扑过去。顷刻间像是要把于渊吞没了一般,于渊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那扑来的黑影,却歪着脑袋没有动作。   可黑影刚刚碰到于渊的身上,突然如被点燃般,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转瞬间化作飞灰。   杀手受到技能反噬,手也被灼烧般黑了一大片。   他有些气急,下一刻唤出更多黑影朝于渊扑过去,竟是尽了全力。   于渊周围金色的能量开始汇聚,光矢在他手心凝聚成型,准确地穿透扑上来的黑影,直朝杀手眉心射去。那光矢带着纯正的光明神力,杀手迎面对着它,竟觉得自己完全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杀手骇然发现,进入高级副本的光明神的能力已然彻底恢复到巅峰时期,这一下若是打中,他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住手。”独孤伸手按住于渊。   即将射中杀手眉心的光矢凭空消散。于渊一瞬间收起神力,像是生怕伤到独孤一样。   他转过头来,欢喜地看着主动靠近他的独孤,眨眨眼睛,左脸写着“我超乖”,右脸写着“求表扬”。   “啧。”独孤触电般收回搭在对方肩上的手,转头看向虚脱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杀手:“还需要继续验证吗?他若不是傻子,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杀手不甘道:“可他就算傻了,有这样的实力,留下来同样是我们的隐患啊。既然他这么听您的话,您不如……”   “趁机杀了他?”独孤打断他:“他现在很强,只听我的话,不是刚好么?吞天和蚀骨随时想杀我上位,钱允和芷柔态度暧.昧,就连你们三个,也未见得对我有多忠心。再加上剩下十二个玩家各个实力不俗,我没点保命的本钱怎么当这个魔王。现在平白多了个强力的打手我为什么要毁掉?”   “您不信任我们?”杀手问。   独孤:“是你们从没信任过我。”   杀手:“可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演戏欺骗你,利用你的了?情人桥上,如果不是你及时觉醒了魔王血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死无疑。他已经几乎害死你一次。就算他现在是真傻了,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恢复,那时候最危险的就是你了。殿下,我也是担心你。”   独孤嗤笑:“我当人类的时候敢跟魔王谈情说爱,做了魔王难道还会怕一个傻掉的光明神么?你要是害怕可以滚,再提情人桥,你是恶魔我也照样杀,反正我杀的恶魔也不算少了。”   他虽然是笑着,但眼里却一片冰冷,可见是真动了怒。   杀手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得过了,不敢再刺激独孤。   “行了,说你今天收集的信息吧。”把人吓唬完,独孤又缓和下脸色。   杀手:“圣人在这里指的是每三年由民众投票选取出来的,城里最德高望重的七个人。他们住在圣人殿里,平时城里有什么矛盾纠纷,就来找他们七人调解。但如果是涉及到犯罪流放的事情,还是需要经过审判庭。”   “审判庭投票所有城里的成年男人都有资格投票,每人一票,少数服从多数。不过尽管如此,圣人仍掌控着很大的话语权,可以在投票前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的意见在民众中很有影响力,很多不明情况的民众从来都是圣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投票的。”   独孤:“这七个圣人之间关系如何?有没有什么矛盾?各自家里的情况如何?和他们上下界之间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关于流言。”   “七个人中有六个都是连任的,还有一个是父死子继,说起来虽然是选举,但是和世袭也没有太大区别。这些人个个都是城里顶尖的大户。受过良好的教育,品行良好。彼此间也没听说有什么矛盾。其他人提起他们也都是一致的赞美,倒没听说有什么流言。”   独孤拧眉,人性皆有弱点,圣人也是人,不可能十全十美。那就只可能是不好的声音被掩盖掉了。   掩盖的越严实,里面的黑暗就往往越令人惊心。   一片阴影朝独孤笼过来,于渊朝他伸手,想把他皱紧的眉抹开,见独孤看向自己,手又犹豫着往回缩了缩,说:“哥哥,不要不开心。”   “杀手,带他去洗澡。”独孤拍开对方的手,像是嫌脏一般躲开对方,转身走朝自己的卧室。   “晚上他怎么安置?”杀手问:“锁起来吗?”   于渊身负光明神力,留在身边对恶魔来说实在有些危险。   “你看着办。”独孤语气冷漠,转身朝房间走。   谁知他前脚进了门,后脚于渊就挣开杀手的桎梏,拖着铁链踉踉跄跄地跟进来。   他堵在门口,不敢靠得太近。但又固执地不肯让独孤消失在视线里:“哥哥不走。”   即使是演戏,这也有些太过了。独孤想不通于渊变成这样的原因。他本以为见到对方,他可以心平气和地专注任务,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他。   既然如此,独孤索性也不想再试探真相。   “想跟我住?”独孤态度一改,语气温和地问。   “嗯!跟哥哥住!”于渊眼睛亮起来。   “殿下!”杀手想劝。   独孤把食指放在嘴边,朝杀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我还没攻略过玩家呢,不是么?”   “走吧,先去洗澡。”独孤直接拉住于渊双手中间的锁链,把人牵走了。   有独孤在边上站着,于渊倒是肯好好洗澡了,只是锁链拴着行动还是不太方便。   秩序之城并未要求奴隶必须锁住,毕竟奴隶在家也是需要干活的。但是一般会等到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对方无害之后再拆掉。   独孤干脆直接帮于渊拆了锁链。其实以于渊的实力,这样的链子他用神力也能够切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表现得对一切都极其迟钝,只对独孤一人显得格外执着。   洗干净泥污,于渊又恢复往日俊美,他随手套上独孤给他找的旧衣服,衣袍宽大,倒是不用担心尺寸问题。只是穿得有些歪七扭八,胸前露出一大片。硬朗的肌肉线条和漂亮的人鱼线一直延伸到下腹。   于渊眼角是被热水熏出的微红,看着独孤的眼神贪婪而认真。   独孤感觉被对方鸦羽般的睫毛在心尖扫了一下似的。明明都认识两年了,可还是会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经意的悸动。   睡觉时,独孤看看粘在自己的身后的于渊,犯起了难。卧室只有一张床,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大概算是已经分手了吧?一起睡显然不合适,但是让对方睡地板,独孤觉得除非把对方绑起来,不然他一定会爬上来闹自己的。   床够大,其实一起睡也睡得下。   独孤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折腾了:“我睡里面,你睡外面,不许吵我睡觉,不许碰我,不然你就去睡地板,明白吗?”   “嗯。”于渊一脸懵懂,小傻子似的点点头。   独孤吹了灯,脱了外衣躺到里面,于渊很安分地躺在外面,只是也不闭眼睛,两个眼睛灯泡似的照着独孤,他就算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视线灼热的存在感。   “睡觉就把眼睛闭上!”   “不睡,看你。”于渊用手垫在脑袋下面,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好像会发光。   “再看把你丢屋外头去。”独孤凶巴巴地威胁。   “呜——”于渊又露出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委委屈屈闭上眼,然后过了没两秒,又飞快地睁开一条缝隙。   独孤崩溃地用手捂住眼睛,骂道:“傻子。”   独孤转过身去背朝于渊,心情有些复杂。他设想过和于渊在副本里再见的情形,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两人见面的第一天,就让对方睡到自己床上来。   独孤以为这一夜会很难过去,可没过几分钟,他就睡得沉了。   周围漫布着一种阳光般温暖的气息,熟悉得让人安心。他仿佛已经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独行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他的小太阳。   只是这小太阳后来慢慢变了形,化成一滩,把他,把他整个裹在里面,越来越紧,越来越热。   独孤被热醒了。   睁开眼睛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对方一条长腿把自己的腿圈住,两只手一只搂着自己的肩,一只环着腰,半个身子都趴到自己身上。   独孤磨了磨后槽牙,想把人丢床下去。可是看看那张脸,精致的轮廓,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浅色的薄唇。每一个弧度都长得那样合乎他心意。又下不去手。   也是奇怪了,于渊不是一向浅眠的吗?怎么傻了以后,睡得这么没心没肺。   独孤把人扒拉到一边,独自披上衣服走进院落里,夜色清冷,倒让炎热的暑气消去几分,脑海里的思绪清明不少。   现在证据都指向圣人和废墟。独孤决定明天不再浪费时间,找个理由去拜访一下圣人,再顺便接触一下其他的玩家,当然自己的身份得保密,这张脸很多玩家认得,还是得想法子遮一遮……   独孤出神想着,不知不觉,天光已经微明。 第141章   才一大早, 独孤门前的街道忽地热闹起来。   独孤推了门去看,便见一大群人站在街道两侧指手画脚地议论着什么。再顺着他们手指过去的方向,四个奴隶打扮的人, 脚上拖着锁链,手里抬一个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中年人, 看着还算壮实,只是左胳膊少了半截, 右腿膝盖以下都不见了。他长得憨厚老实,眼里却带着惊悸, 瑟缩地望着周围的人群,拼命用不算宽大的衣服遮掩自己,甚至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衣服中。   “爸!”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扑到中年人的担架边, 只看了一眼, 顷刻间泪如雨下, 嘴里却说着:“回来就好,活着就好。”   中年人看见女孩, 用力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呵呵呵”的声音。露出喉咙上暗红的印记。   “这就是废墟回来的人?”杀手记得入场时看见的规则, 进入废墟会扣除生命点数,如果生命点数小于初始点数,就会以残疾的形式体现出来。   “可不是嘛。不过这人也算罪有应得,”隔壁的大婶捧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甜瓜,边吃边说:“他不是本地人,是后来投奔亲戚才进来的,听说以前是什么吟游诗人, 居然编歌谣讽刺圣人,那歌词简直没法听。要我说,这种不尊敬圣人的人,就该给他点教训。”   “没错,他居然说七位圣人老师是魔鬼的傀儡,愚弄欺骗我们,说他把民众当成棋子,当成奴隶。真是笑话,谁不知道我们秩序之城是天底下最民主,最自由的地方。”大婶年轻的小女儿大着嗓门说。   “这种人死在废墟里才好,没想到还让他回来了。”大叔也跟着啐了一口唾沫:“他以后可休想从我这里买走一条鱼。”   只有大女儿没有说话,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个劲地往独孤后面的男人身上瞄。   那人比独孤看起来更加高大魁梧,带了个斗笠,挡住大半张脸,女孩却在对方抬头时,无意间看到对方的正脸,容貌俊美的宛若神祗,就连七位圣人,在他面前只怕都要黯然失色。   只可惜是个奴隶,手脚都靠着镣铐。还是路人甲吧,相貌也算英俊,性格又老实,身子骨也状。阿娘说了,看他这副模样,以后就是个会心疼人的。   女孩这样想着,视线又飘到独孤身上,腮边沁起两团红晕。一双眼睛装着欲说还羞的情愫。   哗啦啦,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于渊挪动着脚步上前一步,挡住了女孩的视线。   像是被人看破心事一般,女孩连忙把头转向一边。   “哎,这就是你昨天买的奴隶呀,看着身高体壮的,是个能干活的。”锁链的响动让大婶也注意到了独孤身后的人。   “好什么,花了普通奴隶三倍的价钱,买个傻子回来。”大叔说起这件事仍是满脸不赞同。   “啊?”大婶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掀于渊头上的斗笠。   于渊不闪不避,愣愣地任由对方掀。斗笠抬起,露出一张惊尘绝艳的脸。   大婶看得一呆,旋即愤怒地瞪着独孤质问:“呵,我还道你是个老实的,原来也动着花花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好看的男奴隶,比女奴隶更紧俏哩。”   突然被骂的独孤有点懵,委实觉得有点冤枉,买好看的男奴隶就代表有那种心思了吗?他昨天可是自己在院子里吹了半宿的风。   不过独孤张张嘴,却没了解释的心思。误会也好,正好让对方熄了嫁女儿的心思,也省得耽误人家姑娘。   大妈见他不辩解,觉得定是自己猜对了,怒气更胜,扭着独孤的胳膊,不依不饶道:“好啊,你竟然要和奴隶私通!我要送你去圣人那里接受审判!”   于渊见大婶来抓独孤,却是不干了。抬手就要去推开对方。   独孤眼疾手快地把人拉住:“干什么你?身为奴隶,当街袭击秩序之城的合法公民,不要命了?”   “她……碰你!”于渊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回答。   “那是我的事,没让你动就跟在后面老实呆着,不然以后上街没你的份了。”独孤伸手给对方压了压帽檐,把脸挡好,语气不善:“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于渊垂下眼睛不说话了。委屈地像是个没了生气的木桩子,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独孤又转身对上掐着他胳膊的大婶:“大婶,我敬重您,喊一声大婶,但我们非亲非故的,您就别摆一副丈母娘的谱来管我了。审判庭的大门开着,您愿意告就告,当然我也可以反说您诬告陷害我。反正是非曲直全凭一张嘴,您要是觉得您一定能说赢我,那您随意。”   “哦,对了,行动之前,还是劝您先想想后果。”独孤朝眼睛朝路中间的担架转了转:“前车之鉴可都在那了。”   大婶正要还嘴,没想到却听见一阵悠长的钟声。   审判庭开了。   寻常的小纠纷是用不着这样正式的。一般是集中记录下来,每个月开一次大会,圣人一个个把事件讲出来,给出选择,大家投票。   这种钟声响起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有非常紧急重大的事情,需要所有民众现场投票,一种是案子涉及圣人及他的亲属。   独孤本想着去那个吟游诗人家里走一趟了解情况,听见钟声只能暂时作罢,朝着审判庭走去。   他还记得自己要把脸遮起来,本来还发愁是做个假络腮胡子,还是在脸上涂些油彩,却发现这里在审判的时候,大概是怕举手投票时被人记恨,很多民众是会选择把脸蒙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过还是要验证一次身份才行,奴隶和外乡人可以进入,但是无权投票,只有秩序之城的民众才能领到用来投票的手牌。   会场很大,同时容纳几千人并无问题,会场呈半圆形,前面是高高的讲台。没有座位,所有人站在空地上等待。   七位圣人依次进入。   圣人皆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袍,皆容貌清俊,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人是选美选出来的。不过也能理解,一人一票的情况下,怕是有不少人是看脸投票的。   为首的圣人看上去年长些,对台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出了这样一件事。”   “七月莲这种酒相信大家都有耳闻,味道清香甘冽,酒中佳品,已经被选为今年的酒魁。这酒出自圣人郑木的弟弟郑霄的酒庄。但是现在却被另一家酒庄仿造。仿造者倒打一耙,说他们才是这酒的发明者,郑霄是仿造者。所以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也是为此事做一个评断,确定七月莲的归属权。”   独孤听着生出几分滑稽感,事情既然还没有下定论,这圣人倒是够偏向自己人的,直接说对方是仿造,给这件事定了调子,也等于代表圣人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圣人影响力这么大的秩序之城,其他人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必然会一股脑地相信。   然而事情的荒唐程度远不止如此。   郑霄作为当事人被请上台做陈述,他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酿造七月莲的过程多么辛苦,夜以继日地酿造,反复品尝味道,多次出城,到危险的山里寻找更合适的配方等等。   最后说:“酿成这酒的那天,正好是七月,家里池塘的第一朵莲花绽开之时,莲花的清香与酒香辉映,沁人心脾,所以我给酒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据我所知,对方的酒厂里是没有池塘的,也不种植莲花。”   “作为酿酒人,酒就像是我的孩子,我为它倾尽所有心血,现在却有人要从我手里夺走他,请大家支持我,相信我,帮我夺回我的孩子。”   他说完抹了抹眼角,又朝下面鞠了一躬。独孤听见旁边不少人已经完全被他调动起情绪,开始跟着骂那另一家盗配方的多不是东西。   “好,现在听完当事人的陈述,决定相信他,支持他的人,可以把票投进这个盒子了。”圣人如是说道。   独孤更懵了,既然是审判,不用听另一边陈述吗?然而激动的人群已经开始排队投票了。   “不是的,他们在说谎!”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穿出,激动地叫喊声在混乱的人群里仍旧清晰可闻:“七月莲是我酿造的,郑霄才是小偷,他偷了我的酒,还诬蔑我!”   人群一瞬间把目光转了过去。   台上,圣人微微蹙眉,比了个手势,台下,衣着统一的奴隶冲出来,把吆喝个不停的人按住,塞上了他的嘴。   圣人用谴责的目光望着那人:“审判庭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独孤看清了,对方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个子不高,还有些瘦弱,被几个奴隶按住,挣扎的脸都红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边圣人给台下递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接话道:“这人太过分,偷了别人的东西不认,还来审判庭撒泼,我提议把他流放废墟!”   “对流放废墟!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秩序之城的民众!”又有几人附和道。   独孤正皱眉看着,一只手朝他凑近,手里握着一个做了记号的贝壳,直往他怀里塞:“哥们快跟着喊喊,一会凭这个,可以去郑家领钱的。”   独孤暗自咋舌,这里明明看着像是奴隶社会,却竟然连水军都会买了?   扫了一眼那片贝壳,独孤却没有接,又看了看那少年,心里觉得少年似乎更无辜一些,毕竟如果郑霄没有窃取酒的配方,实在没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   “怎么,难道你同情那个偷酒方的罪人?”递贝壳的人间独孤不肯接,表情却凌厉起来,伸手来揪独孤的面巾:“我看不会是跟那透酒贩子一伙的吧?”   他这么一喊,周围不少人扭过头,愤怒地瞪着独孤,似乎下一秒就要群起而攻之了。   “哗啦”。于渊一步挡在独孤前面,却记得独孤说不能乱动,克制着没有出手。   倒是杀手反手推了一把那人:“干什么拉拉扯扯的?”   独孤要藏身份,自然不愿和NPC争执,尤其还是这么多人的地方。   他朝说话那人摆摆手,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今天嗓子不舒服,所以不想喊话。   那人脸色缓和下来,露出几分怜悯之色:“哦,原来是个哑巴。”   独孤:……   得,哑巴就哑巴吧。   “那你来喊?”对方又把贝壳递向杀手那边。   “免了,不缺钱。”杀手毫不客气地拍开对方的手。 第142章   短暂的喧闹过后, 圣人一边已经彻底掌控住局势,投票从是否把七月莲的酒方还给郑霄,变成是否把另一个酒庄的少年放逐。   赞成票一个个往投票箱里扔, 甚至没人往反对的箱子里看一眼。   少年通红着一双眼睛,望着投票的人, 似乎要把他们每一个人的长相都刻进心里,可惜有很多人投票时也是带着面巾的。   “啪嗒。”一张投票用的木牌被扔进反对的箱子里。投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看起来跟少年年纪相仿,此刻后背绷得笔直, 叉腰站在投票箱前,扬声道:“我反对!”   她不给其他人反应时间,嘴里的话便子弹一样倾泻出来。   “我就叫月莲!我是阿九的未婚妻,七月莲的意思是妻子月莲, 这酒是阿九酿出来给我们成婚用的喜酒!”   “什么七月看到莲花, 郑霄你要不要脸呐!阿九把你当兄弟才请你过来品酒, 你道好,半夜连酒带着酒方一道偷走了。转天就放到自家店里售卖。再倒打一耙说我们抄你的酒方, 还要把阿九流放废墟,你就是欺负阿九家里人走得早,没人护着他了是吧?”   “别忘了, 你妈当年没被领进郑家的时候,要不是要不是阿九的父母经常接济你们娘仨,你们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饿死了!唔——”   月莲被人捂住了嘴。她用力咬了对方的手,血顺着嘴角留下来。月莲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时候又高声喊道:“干嘛捂我嘴,你们心虚了吗?怕什么?你们圣人不是早就把秩序之城变成你们七家的一言堂了吗!只要有人反抗就按上莫须有的罪名丢进废墟,这套动作你们不也已经很熟练了吗?”   她躲开再次伸过来的手,抹了把嘴角的血:“那就丢呀!大不了我和阿九一起去废墟!有什么了不起的, 死也不过就是死了,总比活在这里做你们的傀儡强!”   “呦呦,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一个高挑婀娜的女人走到投票台便,挥挥手赶走了那几个围捕小姑娘的奴隶。   她带着白色的面纱,身子袅娜,曲线曼妙,容貌绰约,连声音都如空谷幽兰一般,轻灵悦耳引人遐想。   芷柔。独孤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上的同类气息。   芷柔把手里的投票木牌丢进赞成的盒子里,歪过头来看着月莲:“别跟小孩撒泼一样在这里闹,既然能投票,就说明是成年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来了。”   “我刚刚和郑鹤订婚,郑霄叫我一声嫂子,我便替他说两句公道话。”芷柔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民众视线便全往台子上飘。   郑鹤就是郑霄那个当圣人的哥哥,也是郑家这一代的当权者,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多少少女做梦都想嫁给他呢,没想到已经订了婚。   “她速度倒是快。”独孤意味不明地低声叹了句。   杀手:“她的技能对NPC有先天好感加成,听说是50好感度。她再随便一勾引,几乎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独孤瞬间觉得自己对恶魔30的好感加成不香了,恶魔本来就薄情寡恩,比NPC难骗多了,而且随着关卡提升,NPC影响力也不断变强,控制NPC的好处不比控制一个恶魔差,难度却小得多。   芷柔比月莲高不少,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月莲:“编故事很容易,你说七月莲是用你的名字起的,郑霄说七月莲是家里池塘七月盛放的莲花,这都是没有影子的事,你后面讲的故事,没有人能证明。但是郑家比你们先拿出酒来售卖这是全城人有目共睹的事实,抵赖不得。”   “我说的都是实话!”月莲急得脸都红了,但她的确没有证据。   芷柔却摇摇头:“或者也可能,是阿九骗了你呢?七月莲的名字来由是他告诉你的,他找郑霄试酒你应当也不在现场吧?他是你丈夫,你爱重他信任他,我能够理解,但是还是要尊重事实啊。”   芷柔这样一说,周围本来有些犹豫的民众瞬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同情地看向月莲。原来她也是个被骗的可怜人呀。   月莲有些急了:“我相信阿九!”   芷柔却仍是摇头,也用那种同情又悲哀的眼神看着月莲:“不如你让他自己说。”   芷柔几步迈到被按住的阿九旁边,与他耳语两句,周围围着人,看不到阿九的神色。   过了一会,周围的奴隶放开阿九,他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狼狈地低着头,咬着牙对月莲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七月莲……是我从郑霄那里偷来的酒方,那名字的来由也是我说来哄你的。”   月莲后退几步,摇着头,看着眼前陌生的阿九,先是惊讶,接着脸上溢出悲伤和愤怒,全身发着抖,声音很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别问了!”阿九突然朝她吼,声音又忽然哽咽,不堪地蹲下身,抱着脑袋:“求求你,别再问了。酒方是我偷的,我认罪了,让我去废墟,我也认了。从今天起,我和你婚约作废,你和我今后再没有任何关系。”   月莲愣了愣,红了眼睛,忽然转身跑出了审判庭。闹剧落下帷幕,投票继续。当事人已经认罪,结果自然不出意外。   奴隶压着失魂落魄的阿九离开。独孤看见芷柔和高台上的郑鹤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又风姿绰约地朝他这边走过来。   审判结束,人群渐渐散去,独孤停在原地,等着芷柔上前。   “魔王殿下。”芷柔点了点头,用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的声音问了好。   “有何指教?”独孤不动声色地问。   芷柔视线掠过独孤,在他身后带着斗笠的青年身上蜻蜓点水地停留了一瞬,又弯了弯眉眼:“殿下这局指教可当不起,芷柔只是想来跟殿下谈笔生意。”   独孤看了看高台上尚未里去的郑鹤,又看了看远远跟着芷柔的一群健壮奴隶,语意不明:“芷柔姑娘在这秩序之城还有什么得不到的,用得着和我谈生意?”   芷柔听出独孤话里的讽刺,却笑容不变,她不与独孤兜圈子,直接开出条件:“剩下十二个玩家我已经找到,把你身后那个给我,我用其他十二个人跟你换。”   独孤朝于渊勾了勾手指,后者眼睛亮起来,大狗子一样贴到独孤身边。   独往后一椅,没骨头似的靠进于渊怀里,任于渊笨拙地用手环住他的腰身。眼皮掀起一般,懒懒地看着芷柔:“我身后那个……什么?”   芷柔在男人面前,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奚落与怠慢,也收起笑容:“殿下明知故问就没意思了,还是说您对他旧情未泯?”   杵在一旁的杀手目光中露出几分同情,这两个人间的事情明显是独孤逆鳞,昨天他提起这个话题,向来温和的独孤便罕见地动了怒。今天独孤似乎心情不太好,芷柔这句话简直是自己往枪口撞。   不过杀手并不打算提醒对方。这女人心太大,给她点教训也是好事。   但出乎杀手预料的,独孤并没有动怒,或者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他依旧那么懒洋洋地窝在于渊怀里,和和气气地又问了一遍:“我身后那个什么?”   “请您把光明神给我,我用其他十二个玩家的下落与您交换。”芷柔只好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编。   “哦,不换。”独孤用手摸了摸耳垂,身后于渊的呼吸总是扫到这里,很痒。   “我为什么要用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小奴隶,换十二个不相干的人的下落?知道他们的下落对我有好处吗?我和他们打起来,你在后面受益,怎么,我看起来像个冤大头?”   “你真不想找那十二个玩家的下落?”芷柔有些着急了,独孤不上钩她后面的计划怎么进行?   “不想。”独孤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再说,若我真想找,我自然有办法把人寻到,用不着和你交易什么。”   芷柔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她一早就听说光明神坏了脑子,只要把对方换过来,她自然有手段用祸心控制对方,到时候就可以凭借光明神的力量对付玩家和其他恶魔。就算控制不了,也可以把对方杀死,吞噬他的神格增强实力。   至于那十二名玩家,实力也都不弱,还有几个已经觉醒了神格的,偏偏独孤对他们最是熟悉了解,让他去,既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又能试探对方的深浅,关键是自己还不需要涉险。芷柔一手算盘打得响,却没想到于渊这边已经先被独孤得手了。而独孤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就算你知道他们的位置你也一样找不到,他们作为奴隶,被分配去看守禁地,我能带你过去。”芷柔直接说出了玩家的下落,她就不信知道了玩家的位置,独孤还能忍住不找过去:“他们中似乎有不少人认识你。”   独孤笑着用芷柔的话堵她:“那又如何,现在我是恶魔,他们是玩家,见了面还能叙旧不成?我和他们可没有什么难忘的旧情。”   芷柔:“消灭玩家可以提升恶魔的实力,吞噬神格甚至能够提纯血脉,强化技能。他们之中有好几个神明呢,你就一点不动心?”   “原来如此,你一个人打不过所以像骗我过去和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出来坐收渔利?”独孤弯起嘴角:“地点感谢告知,去不去的就不劳芷柔姑娘费心了。时间不早,我还有事,回见。”   没有理会芷柔的脸色,独孤直接带着人离开。他说有事并非托词,他下午还想去一趟早上被送回来的那个吟游诗人家里看看。   芷柔看着独孤和于渊相携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郑鹤。”   “柔柔,我在。”郑鹤看向芷柔的眼里满是痴迷。   “我要你帮我派人监视哪个人的动向,有任何情况都向我汇报。”芷柔用撒娇的语气提着要求。   “好。”郑鹤毫无原则地点头,甚至没有问原因。   察觉对方好感度和信任又升高了,芷柔心里的气略微消了一点。她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位重要NPC的好感刷到了九十几,现在甚至不需要强制下命令对方就已经对她言听计从。   对芷柔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喜欢用命令的方式来控制NPC,占用名额不说,还容易被其他NPC察觉到异常。哪有现在这样方便。   郑鹤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芷柔控制了,只觉得愿意为芷柔做任何事,只求博她一笑。   “今天小霄的事情还多亏你。”郑鹤握住芷柔软白的玉手。   芷柔掩住心里的得意,娇笑道:“那是当然。女人最懂女人的心,那个小丫头片子,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我暗示她郑霄还未娶亲,她就巴巴地来配合我演戏了。”   .   另一边,独孤和杀手和于渊正在街边的茶摊。开了一上午会,正是口渴的时候。   杀手把茶杯洗干净,先给独孤倒了杯茶:“今天的案子和七圣人有关,玩家也被送道圣人殿,说明主线应该也和七个圣人密切相关,芷柔已经搭上圣人的线,我们不用加快一点动作吗?”   “急什么,只是和七圣人有关而已,不代表他们就是关键,配角反派也和主线有关。但你可没时间把他们都找一遍。”   杀手放下茶壶:“您的意思是,七圣人并非关键?”   “当然不是。”独孤端起茶杯啜了口:“这个副本既然分出秩序之城和废墟,那么主线自然跟这两部分都有关,圣人会流放废墟吗?不会,去废墟的人是阿九。”   “所以阿九是关键NPC?可他不就是一个偷酒方的小贼吗?”杀手不解:“他能影响整个世界的存续?”   独孤:“他可没偷酒方,被诬陷会让他产生很强烈的不甘,再加上心爱之人的背叛,这份不甘就会变成仇恨。这仇恨会成为他在废墟生存的力量和勇气。这样的设定,这样的时机,很难想象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等等,等等,”杀手觉得有些跟不上思路:“他被诬陷?酒方不是他偷的,他为什么要承认?”   “为了保护月莲,月莲铁了心要还他清白,说出要和他一起下废墟的话,他知道案子翻不了,但他咬牙认下来,对方可以放过月莲。”   杀手想起芷柔和阿九的几句耳语:“是那个时候?可为什么又说他被背叛?”   独孤:“因为月莲是芷柔请过来骗他的,为的就是让阿九当众认罪,堵了民众的口舌。”   “那些奴隶连阿九都按得住,却按不住一个小丫头?郑鹤不给阿九任何分辩的机会,却由着月莲在审判庭上大吼大叫?这合理么?”   “芷柔进场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既给了月莲充分的发挥时间,又留出了足够的余地反转,欲扬先抑,再迅速打脸,这可比一开始那套感情牌高明多了。”   独孤说完,顺手去拿茶杯,却发现自己杯里的茶水杯喝了个精光,连茶叶末都不见了。   喝茶会把茶叶末都喝了的,独孤不做第二人想。   于渊一动不动地坐在独孤旁边,见他看过来,立刻扯起一个憨憨的笑容,露出牙齿上沾的一点碎茶叶末。   “哥哥,喝茶。”于渊学着杀手的样子拿过茶壶给独孤重新倒好茶水,乖巧地递到独孤面前。   独孤看着面前的茶杯,突然想到芷柔那句“旧情未泯”,又没来由地烦躁起来:“不渴了,你自己喝吧。” 第143章   独孤一路打听着, 赶到吟游诗人家时,已是日头西斜。   还未进门,先闻到扑鼻的血腥味。   独孤和杀手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样浓的血味,里面的人只怕遭遇了不测。   “我去看看。”杀手主动请缨, 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白白放过线索。   独孤微微额首。   杀手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反应,他便小心推开门。门反锁着, 但是老旧的木门并不结实,杀手微微用力,门锁便被挣断了。屋里血腥味更甚,房间里光线昏暗, 不透明的窗户紧紧关闭。   杀手接着门口照进来的光线往里看, 先是看见了吟游诗人的女儿。她仰面躺在地上, 心口刺着一把刀,一双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早已没了呼吸。   杀手面不改色地从女尸身上跨过去,继续寻找。突然斜里一道寒光闪过,利刃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对方的动作迅疾而灵敏, 但仍在普通人的范畴,杀手微微侧身,避过对方的攻击,反手钳住那只握刀的手,略使巧劲,刀便易了主。杀手把刀子横,朝对方颈间逼去。   “留活口。”独孤听着打斗的动静, 跟进屋来。   杀手便把那短刀在手里一转,用刀柄卡住对方的脖子。   “是你?”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杀手本来只觉得对方的动作有些怪异,直到动作停下,才发现对方只有一手一脚。倒不由有些佩服起来,缺了一手一脚,身手这样的灵活,健全的时候,在普通人里应当算得上高手了。   “呵呵呵!”断了手脚的人拼命想要说话,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人是你杀的?为什么杀你女儿?”独孤踏着一屋的血迹走进来,看向被制住的人。   “呜呜——”那人用力摇着脑袋。   “你想说什么?人不是你杀的?”独孤瞥了眼那女孩,顿了顿:“还是……她不是你女儿?”   “唔,唔!”被制住的人点了点头。   杀手松了些力道:“你嗓子是哑了么?还是只是不能说废墟相关的事?”   “……没,哑。”那人喉咙里发出粗砺的声音,喉咙上的印记隐约闪了闪。仅两个字,都让他脸色涌起一片血色,面部肌肉因为疼痛而抽动,说是没哑,却也不比哑了强许多。   可他还是抬起眼睛,用尽全力说话:“你们……是谁?”   “总归不是圣人那边的。”独孤态度算不上友善,但直接了当:“我没必要骗你,毕竟你也没什么可骗的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兴许可以帮你。”   独孤望着对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看不见一点对生命的留恋,只有刻骨的绝望与悲伤。   “帮不了……那里是咳咳咳……”那人不知道又提到了什么不能说的,没命似的咳嗽起来,直咳出一手的血。   他用力喘着气,扣着嗓子,喘着粗气说:“她不是我女儿,她是来,监视我的。”   “怎么确定?”   “不用确定,我根本,没有女儿!”那人咧着嘴惨笑着说。   没有女儿?那为什么街坊邻里都说那是他女儿。独孤一时不确定对方说得是真话,还是在废墟弄坏了脑子。   如果是他说的是真话,那为什么在所有街坊口中,这人凭空多出一个女儿来?   独孤:“我听说你以前编了一些关于圣人的歌,说圣人是魔鬼的傀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听见这句话有些激动,长大了嘴,却只发出徒劳的呵呵声。   “啊啊啊啊啊!”男人又用力去扣自己的脖子,很快就抓下一块皮肉,指缝里淌着鲜血:“我亲眼看到的,魔鬼。必须毁掉!那里,不然,都会死!这个世界,要完了。他们和魔鬼做生意,会,遭报应的!”   男人语无伦次地说完,大股大股的血从他口鼻中涌出来,他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独孤用手帮他阖上眼睛,把人平放在地上。   “哎呦!杀人啦!”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是独孤邻居家的大婶。   接着就像是排练好的一样,门口忽地出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郑鹤带着圣人殿的奴隶兵。   独孤和杀手和于渊三人,被浑身是血堵在房间里。   奴隶兵上前来抓三人。   “别反抗。”独孤在于渊耳边小声嘱咐了句。他倒想看看这些人想做什么。   三人被带到外面的空地上,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观众,邻居家的大婶正绘声绘色地给吃瓜群众讲述“事情经过”。   “我早上就觉得他俩不对了,兄弟俩年龄这么大了,天天瞎胡混,也不讨媳妇。今天担架从街前面经过,那当弟弟的就盯着女孩一直看,那眼神哦,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当哥哥的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买了个好漂亮的男奴隶养在家里,又天天讨好我,话里话外的想娶我家闺女。”   “现在他们俩又干出这么变态的事情,肯定是看上人家孤女无依无靠,想占便宜不成,恼羞成怒就把人家杀了。”   “虽然当爹的不像话,但人家闺女是无辜的啊。可怜小姑娘年纪轻轻,遭了歹人毒手啊!”   “还好我这眼睛毒,一早看出来他们有问题,这才没害了我家闺女啊。”   开局一张嘴,故事全靠编。独孤站在旁边听着对方荒唐的故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不需要证据的时代,构陷一个人甚至没有任何代价。   “太可恨了,直接无限期流放吧!”旁边有人吃瓜群众咬牙切齿地说。   “对,无限期!不能让他们回来。”   “这种人渣败类,根本不配为我们秩序之城的公民!”   忽然,人群后面安静下来,接着如摩西分海一般朝两边倒退,空出一条路来:“圣人。”   一个高挑的青年缓步上前,独孤认出,他是七位圣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今年才刚刚从父亲那里继承来这个位置。   “陆武?”郑鹤的语气熟捻中透着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只是路过,听见动静。过来看看。”陆武露出个无害的笑容,绕着独孤三人看了一圈,在于渊身上短暂停留了半秒,又转到独孤脸上。   态度轻佻随意:“犯了什么事?”   独孤比他更随意,往于渊身上一靠,歪着脑袋,完全不像是死到临头的样子:“这要看郑圣人要给我安什么罪名了。”   “他们杀害了这一家父女两人。”郑鹤给陆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多问。   可陆武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是么?”他大步走进屋里,看了看两具尸体:“这女孩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上午,那时候他们在会场开会,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杀人。而这男人的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被喉咙处的印记所杀,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独孤有些意外,站直了身子,盯着陆武,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来。   圣人里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让人群跟着骚乱起来,他们纷纷看向独孤邻家的大婶,等着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婶无措地看向芷柔的方向,她在家做晚饭呢,是这个女人带着郑鹤的信物找上门来,让她做这件事。她本来就因为女儿和独孤的亲事黄了,心里怨对方,芷柔开出的条件又十分优厚,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陆圣人。”芷柔甜笑着开口:“借一步说话,如何?”   “你也知道我是圣人,你有事什么东西?”陆武略略扬起下巴,神色倨傲:“我在说话,轮到你出声了吗?”   “陆武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未过门的妻。”郑鹤把芷柔护到身后,语气也不客气起来:“就算成了圣人,按照年龄你也是我后辈,这里是我在做主,你做什么又来说三道四”   “就事论事罢了,流放废墟不是小事,刚才还有人喊永久流放,怎么,事实都不调查清楚,就偏信一个老妇一面之词?”   陆武视线扫过,先前还趾高气昂的大婶,这会缩着脑袋,像是个拔了毛的鹌鹑,一声都不敢吭。   郑鹤咬咬牙,但顾忌着周围人多又不好直接发作,压低的声音问:“陆武,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代表陆家跟我决裂了?”   七圣人家族从来同气连枝,他不相信对方会为了一个普通人和自己决裂。   果然陆武退了一步:“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   “什么?”郑鹤明白对方是要提条件了。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正好这月我值守圣人殿,不如我先把人带回去看住,等一切调查清楚再定夺,如何?”   “可以。”   “不行!”   郑鹤和芷柔同时发出声音。但意见却截然不同。   对郑鹤而言,只要人抓回去,他们圣人间的事情可以慢慢谈,只要利益给够,不信对方不答应。有其他几个圣人再,也不会容得陆武狮子大开口。总比在这里给民众看笑话强。   芷柔却是回过味来,这人明显就是冲着独孤来的,虽然现在秩序之城的三个恶魔十三个玩家她都清楚身份,想不通对方是哪冒出来的。但是他这样的反常,一定和玩家有关,说不定是被杀手控制了,又或许是哪个玩家的技能。   陆武轻哼一声:“我没和你们商量,事情为查清之前,轮值圣人有权利把人扣押在圣人殿。这只是个通知,人我这就带走了。”   说罢直接挥了挥手。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身后带的奴隶兵比郑鹤的还多,呼啦啦涌上来,抢了人就走。   “哦,对了,那个也带上,目击证人,这么重要的人,当然要重点保护起来。”陆武用手点了点那指证独孤的大婶,立刻就有奴隶兵冲过去抓人。   “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他杀人,或者有什么证据的?”陆武环视四周。   看热闹的群众纷纷后退。   大婶一见奴隶兵围过来,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口无遮拦地大喊起来:“芷柔小姐,芷柔小姐救我,是您说让我过来指认他们杀人的,您可是答应我只要我按您说得办,就让……”   “快把嘴捂上,这女人竟敢攀咬圣人的未婚妻,我看一定是疯了。”陆武直等大婶把话都快说完了,才假惺惺地命令道。   又看着芷柔意味深长地说:“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您说对么,芷柔小姐?”   芷柔脸色变了几个来回,挤出个有些扭曲的笑容来:“没错,真是个疯子。” 第144章   独孤三人被捆了手脚放在运货的车上, 由奴隶拉着朝圣殿走。   独孤沉默地靠在车沿上。   关于陆武的身份,独孤做了很多设想。每一种都似乎可能,又不能完全说通。他抬眼往前看, 陆武盘膝坐于前面的软轿里,由几个奴隶抬着, 轻纱的帐曼模糊了他的轮廓,背影带着几分慵懒的风流。   在记忆中完全寻不到熟悉的身影来对应, 偏偏对方看过来的眼神,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讲不通啊!”脑海里的声音却吵个不停:“他怎么会来救你, 他不是圣人吗?是NPC本身出了问题,还是他被玩家控制了?”   “急什么,总会知道的。”独孤阖上眼睛养神。   “你不急?万一他真的被玩家控制了,你这不就是羊入虎口?”   独孤哼笑:“羊入虎口?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肥羊了吗?再说, 据我所知, 玩家并没有操纵NPC的能力。”   “你听我的, 这样,你不如对先勾引陆武, 然后对他使用祸心,完全把他掌控住……”   脑海里的声音巴拉巴拉讲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他停下来,去探查独孤的意识,却什么都没查到。半晌,听见一声轻微的鼾声。   独孤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很久,起来头脑还有些昏沉。   他睁开眼睛打量四周,是一间很华美的卧室,金雕玉砌, 身上盖得锦被轻薄柔软,贴身的地方丝滑清凉,很适合夏天盖。   这是圣人殿?   “醒了?”陆武坐在榻边看着他:“饿不饿,已经过了晚饭,我给你备了些吃食。”   “有劳。”独孤并不担心饭菜有毒,他睡着的过程对方有的是机会下手,不过他好奇另一个问题:“跟在我身边的两人呢?”   “在隔壁,要替你叫他们过来吗?”陆武挥了挥手,有奴隶端了食物上来。   “不用了。”独孤捏了捏眉心,好奇道:“你把他们带去隔壁,跟着我的那个高个子没闹?”   于渊傻了以后,时刻都要粘着自己,独孤想不出,陆武是怎么把他支开的。   陆武却并未多说,只道:“没有,他们很配合。”   这倒是奇了。   奴隶把饭食摆到一边,又端了水盆上来伺候独孤净手。   独孤心不在焉地把手浸在水里洗了洗,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想:所以于渊的确是在装傻?   独孤在饭桌前坐下,上面摆了双人份的食物,陆武理所当然地坐到独孤对面。   独孤拿食物的手一顿:“陆圣人也没吃晚饭?”   陆武替他卷了张饼:“我想等你一起。”   独孤接过饼,仔仔细细又把陆武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陆武笑盈盈地与他对视,任由他看。   可独孤仍没有什么印象,他用力咬了口饼,和大婶家咸的发苦的酱饼不同,这饼里卷着些果蔬,又裹了鱼肉,浇上酸甜的酱汁,别有一番风味。   独孤:“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陆武笑着,忽然欺近独孤,伸过一直手来。   独孤没躲,任由对方动作,陆武却只是用拇指蹭了他的唇角。   指尖温度微烫,力度不重,却像是落在了心上。独孤睫毛轻颤,像振翅欲飞的蝶。   “沾到酱了。”陆武却坐回原位,不经意地擦了擦手。   “我们以前见过?”独孤问。   陆武笑:“没有,或许是眼缘相合,初见却如旧识。”   “哈。”对方这是是一见钟情的意思?   “你眼神不太好,就算一见钟情,也该是我那个奴隶,他不是比我长得好看许多。”   “可我见着你,便没心思注意周围其他了。”   “你在撩我?”独孤独孤觉得有点荒唐,他一个迷惑人心的恶魔还没开始行动,对方却上赶着凑上来了。   陆武愣了下,像是没听懂“撩”的意思,但他很快就猜了个大概,又笑起来:“许是心里的喜欢太多,压制不住,只好表现出来。希望不会让你觉得冒犯。”   独孤吃下最后一块饼,吮了下沾了酱料的指尖,打了个饱嗝:“不会,你别后悔就行。”   陆武盯着那带水光的指尖,纯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色。但他很快转开了视线:“晚上想不想出去转转?”   “好啊,不如你带我参观一下禁地?”独孤问的语气有些挑衅。   陆武豁然起身。   独孤坐在原地等着对方拒绝。   陆武却偏过头看他:“不走吗?还是再晚一会?要带上你的两个同伴吗?还有什么别的想去的地方没有,一并跟我说说。”   独孤:……   独孤生平第一次因为追求者过分热情而感到不知所措。   最后独孤还是单独跟陆武一起去了禁地。   所谓禁地,也不过是一处幽静的院落。但陆武没领他进去,而是找了个能看到院子的高台,这里视线开阔,整个院落的情况尽收眼底。   “离近了不安全,就在这里看吧,这是我平时值守的位置。”陆武把独孤按在自己常坐的软椅上。   独孤顺着陆武的力道坐下,朝院子里看。   十二名玩家皆一身白衣,手脚被锁链绑着,在院子里围成一圈,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白色的光门,上面隐约浮现着蔷薇花的图样。   独孤召出手心的蔷薇花印记,比对着看了看,似乎有些相似。疑心这光门和恶魔也有关联。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独孤藏起手上的印记,指着十二个玩家问。   “他们是驻守禁地的奴隶。”陆武解释道:“这十二个人是这批奴隶里生命力最旺盛的,能顶成百上千的普通人,一旦废墟不稳定,可以优先把他们献祭。”   独孤:“废墟还会不稳定?”   陆武:“当然,一段时间没有新的生命力供养,废墟就会自行开始吞噬。把离的最近的人拉进去。最近它吃得越来越多了,为了防止意外,只好先准备好生人预备着。”   明明废墟吞噬人命的事,对方说出来却是一副喂宠物的口吻,倒让人听着有些不寒而栗。独孤抬头去看陆武,对方依然是那副温文雅致的模样,嘴角挂着浅笑,口气淡得像只是和朋友寻常聊天。   独孤仰头看着陆武,心里又觉得对方不是这样残忍冷漠的人,是因为他今天帮了自己吗?大概人心都有偏向吧。   独孤把跑题的思绪拉回禁地:“养着它有什么好处吗?”   “自然是有的。”陆武朝远处指:“你看到天边的紫气了吗?”   “哪?”独孤望着远处星光点点的天幕,没有找到陆武所说的紫气。   “忘了,你不是七大家族的人,看不见。”陆武忽地俯下身,唇朝独孤贴近。   独孤吓了一跳,猛地朝后躲,用手推拒着对方:“干嘛?”   陆武无辜地眨眨眼睛“和我交换唾液,可以让你暂时被当做七大家族的成员。”   独孤眯眼:“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陆武从靴子里抽出把匕首按在掌心,眨眨眼睛语气甚是兴奋:“结血契也行,我们七大家族的一个婚姻习俗,用匕首割破你和我的手心,再把十指交握,让血凝结在一处。代表从此血脉交融,祸福同享。”   “……”独孤扭开脸:“不了,你接着往下说。”   陆武眼里似有些遗憾,慢吞吞地收起刀:“那紫气是废墟反馈给我们的运势,只要供养着废墟,圣人殿的七个家族就会长久兴旺,逢凶化吉。”   独孤:“你们就不怕它有一天把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吞噬掉,到时候就剩七个家族的人,你们拿什么逢凶化吉?”   陆武听出独孤的嘲讽,却也不生气:“或许吧,但至少世界毁灭前,七个家族会过得比所有人都好。再说真到那一天,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我们何必考虑那么远。”   独孤斜着眼睛看陆武,对方仍是那副平淡模样,并不像他话里那样残忍短视且偏激。就好像这话并不是他的想法,他只是借由这张嘴告诉独孤七大家族的人的想法而已。   他是故意的,他在帮我。   一旦有了这样的认知,思绪就将很多忽略的不合理的细节连在一起。   比如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被陷害,碰巧及时赶到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见过面,对方却给自己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为什么于渊傻掉以后时刻粘着自己,来这里以后却乖乖地和自己分开了。再比如于渊好好的在游戏里,为什么会傻掉。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了,虽然这猜测有些疯狂。但独孤觉得并非没有可能。不过还要先确定一件事情。   独孤:“那些奴隶都有名字吗?”   陆武:“他们不是天生的奴隶,自然是有名字的。”   独孤在熟悉的脸上一一扫过,杠精和医生,纸鹤,阿丧,光明裁决的其他三个队员,精灵之森也来了三人,只有两个人,从没见过。   独孤的视线停留在两个陌生的人身上,用手指着问陆武:“他们两个,叫什么?”   “森罗,棋布。”   果然是他们。独孤脑海中,最后一块拼图合上。   森罗棋布的核心是两个人,一个叫森罗是傀儡师,哦,听说已经获得了神格,现在是傀儡神了。他用灵魂操纵傀儡,甚至可以在某些必要的时候,抽离自己的灵魂,附身到傀儡身上。   棋布的技能则更特殊一点,叫做拓影师。听说他能做出和任何人形象一致的傀儡,除了少了一副灵魂,完全没有任何差别。   森罗如今成神,未必不能把操纵傀儡的能力赋予别人,而于渊的情况,如果理解成离魂后的痴傻,似乎也解释的通。明明十三个玩家,却在恶魔的眼皮底下变出了第十四个人。   独孤望着近在咫尺的陆武,忽地轻笑一声。对方演技全开的状态竟然连自己都差点骗过去,不进演艺圈,当个游戏主播,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第145章   “我想去见见他们。”独孤提出要求, 同时也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现在?”   “嗯。”独孤把早上开会用来蒙面的面巾重新罩在脸上,就算彼此已经心知肚明,戏还要继续演。独孤还要想方设法骗过脑海里那个时刻监视他的存在。杀手那边也得尽可能瞒着。   “那走吧。”陆武遣开跟随的奴隶兵, 单独带着独孤进入禁地。   哗啦啦,一片锁链的响声, 十二个玩家听见动静都转过身来,警惕地盯着陆武, 又扫了眼他旁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独孤。   “十二个玩家都在这里了,真是天助我们。玩家被困了两天没有逃跑, 说明他们在秩序之城有剧情限制,现在陆武对你言听计从,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杀死他们,结束游戏。”脑海里传来激动的声音。   “说得轻巧, 你怎知这不会是一场请君入瓮呢?”独孤扯了扯面巾遮住眼睛的地方:“游戏不会从不会太偏向一方, 也不会在开局留下一个死局。玩家或许是在故意示弱, 不然这大好的机会,芷柔明明更有机会出手, 为什么却按兵不动呢。”   “哼,那女人一贯胆小,总喜欢躲在背后搅弄是非。”脑海里的声音这样说着, 却终究没有再提让独孤趁机杀死玩家的事。   冒进,贪功,急躁,有些小聪明,但全局观不强。独孤在心里计算着最后一个碎片的性格,虽然不如巨狼城堡的那个044那么好骗,但也好在不是大先生那种直觉敏锐的, 亦或者是上个世界一杀那样城府极深的,不然他演戏的难度会高很多。   独孤对陆武说:“我想单独更他们聊聊。”   “可以。”陆武把地方让出来:“我在门口等你,记得别离那扇门太近了。”   随着陆武离开,玩家的姿态放松了些,要不是先前确定了陆武的身份,独孤此刻大概真的会觉得玩家是被陆武扣押在这里的。   “几位晚上好,我是钱允,是个商人。”独孤开口了,声线低缓,温和里又带着些市井商人的油滑市侩,却是把钱允的语气学了八分像。   “黑暗商人钱允?”单宇闻言抬了头,关于高级恶魔的信息,光明裁决一直是最全的,对于这只喜欢做生意的恶魔,他们也有所耳闻。   一些老玩家曾经在低级副本见过还没有变成高级恶魔的他,听说他的立场成迷,只要利益足够,偶尔也会帮玩家做事,但没有一个跟他做过交易的玩家能全身而退,最终都会被他坑得万劫不复。   “我想和你们做个生意。”独孤模仿着钱允的声音说。   “藏头露尾的,不如吧面罩摘了再说话。”年修竹语气不善道。   这杠精般的语气一年多未听到,独孤竟觉得有些久违:“竹仙人的脾气倒是和传闻中一样火爆。”   没错当年的杠精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称号,叫做竹仙人。在中级场依靠竹海单杀过一个成神的NPC。虽未成神,却又了堪比神明的实力,所以得了个仙人的称号。   “……”年修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声音哽咽了一下,他用力绷着脸,可眼眶却不由得红了,表情管理失败,只好转开脸。   从陆武把人带进来,年修竹就知道这人是独孤,他努力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把对方当成寻常恶魔,可是一听见对方的声音,情绪上涌,又差点露了陷。   旁边的医生拍了拍年修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自己却一直盯着别的地方,不肯看独孤一眼,怕一眼看过去,她会忍不住当场哭出来。   那是他们的队长。   最后还是森罗救出来救场,他先前和独孤没什么交集,演起戏来也就没有太多心理负担:“不知阁下想谈什么生意?”   “放心,我眼下这个交易,绝对符合你们的利益。”独孤说。   “我要你们去废墟,帮我杀两个恶魔。我会向你们详细提供对方的信息,反正你们本来也和恶魔敌对,这个交易你们没有任何损失。”   “阁下想借刀杀人,只是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刀,还是被杀的人。”棋布面前的沙地上,画着一个棋盘,他便说着,边在空格里画下一个叉号,竟然是和森罗在下五子棋。   “该你了。”后面这句是对森罗说的。   “我输了。”棋盘上的叉号已经开四,森罗认输,在棋布嘴角亲了一下。   “我看你就是想亲我,故意输的。”棋布抓了把沙子丢到森罗身上。   “还玩么。”森罗笑着把棋盘抹去,重新打格子。   “不玩了,你不专心,没意思。”   独孤有些错愕,没想到森罗和棋布相处的状态居然是这样。周围的其他玩家却是一脸麻木,在院子里吃了两天狗粮,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咳。”独孤清了下嗓子,打断两个人的互动:“为了表示诚意,他们的信息我会事先提供给你们。”   “如果我们拒绝呢?”精灵王打断了独孤的话:“看起来恶魔之间关系并不和睦,坐收渔利的事谁都喜欢。”   独孤:“光明神在我手里。虽然脑子坏了,但他实力不弱,你们不去的话,这差事我也可以交给他。”   “队长在你手里!”楚行惊呼一声,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有点浮夸,果然这里也并非人均影帝水平。   “早不是你们队长了,别乱叫。”年修竹没好气地怼了句,他已经重新调整好情绪,和独孤讨价还价:“光明神完好无损地送回来,换我们替你除掉两个恶魔。”   “可以。”   “不行,你这不等于是帮玩家了吗?再说光明神现在可是帮你的,送回去,你就损失了一大战力啊。”还不等独孤点头,脑袋里又吵闹起来。   “是我的,送出去也还是我的。”独孤耐着脾气安抚了句:“再说了,我是叫钱允吗?他钱允和玩家做的协定,关我什么事?”   那声音似乎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再加上吞天蚀骨那两个家伙确实危险,如今他正值虚弱期,随时有被趁虚而入的危险,如果能交给玩家消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遂消停下来。   见那声音不闹了,独孤和玩家介绍起交易对象的情况:“那两个恶魔,一个叫做吞天,一个叫做蚀骨,在游戏初始就进入了废墟,吞天的能力是能够吞噬一切生命能量,包括玩家的神格,也包括我们这些同类。但也有限制,他只有在力量完全压制的时候,才能将对方吞噬,而蚀骨的技能则刚好与他互补。”   “蚀骨的技能是吸取和削弱,他以自身精血养出来一群蚀骨虫,一旦附着到谁身上,就会钻进血肉骨头里,不停地吸取对方的生命能量,这个过程缓慢而隐蔽,直到对方衰弱到一定程度后,交给吞天,一口吞噬。先前海神就是死在他们俩的手里。”   玩家表情凝重起来,能够杀死海神,足以说明对方实力强大,若不是独孤提醒,他们很可能会在废墟遭遇对方暗算。   “信息我们收到了,但你要怎么保证,事成之后,一定会把光明神完好无损地还给我们呢?”精灵神最早回过神来。   独孤:“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做生意的,从来都讲求一个信字。”   神语者冷笑着开口:“如果钱允言而无信,必遭天道厌弃,从此诸事不成。”   “好。”   .   废墟里,钱允卷了下血红的舌头,丢下手里没了心脏的尸体,看向旁边瑟瑟发动的人:“你看,和我交易,你既不用杀人,又能获得点数,不是很好吗?”   “是,是,多亏了你。”那人附和着,却连牙齿都在打颤。   他小心翼翼地后退,见钱允没有动作,才松了口气,转身飞也似的狂奔。   钱允倏然闪动背后巨大的黑羽,一闪身,又把人抓到手中。   那人恐惧的脸上的肌肉都在痉挛,强行挤出个笑:“大大大人,不是交易结束了吗?您保证了不会杀我的!”   “是啊,交易结束了。”钱允笑得温和,黑色的指甲却骤然伸长,掏向对方的心脏:“我的保证也就失效了。”   一道雷光在废墟上空闪过,击在钱允手背上,皮肉翻起,隐约能闻见焦糊味。强烈的求生欲让那人猛地挣脱钳制,拼尽全力逃远了。   钱允没有再追,握着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露出几分思索。   .   独孤从小院出来。   “还有什么想转的么?”陆武依旧殷勤。   独孤:“今天被看押的男孩在什么地方?”   陆武:“你说阿九?郑鹤不放心,人被关在郑家,说是明天一早直接开启废墟,把人送下去。”   明早?看来他们也差不多该准备换个地图了。   “不必了,时间不早,我想休息了。”独孤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其实晚上睡了一觉,这会还不算很困。   陆武绅士地点点头:“我送你回房间。”   独孤在房间门口和陆武道别,坚定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没有去卧室,而是到了杀手所在的房间。   杀手没睡,他从陆武把他们带回来,脑袋就是懵的。他能感觉到,陆武对他们的态度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除了独孤谁都不认的光明神,居然听对方的话。   这让杀手对陆武的警戒心瞬间提高,生怕对方是玩家的人,趁机把光明神救走,一晚上哪都没去,就在房间里盯着光明神了。   “你可算回来了。”听见独孤进屋,杀手松了口气。   “哥哥!”于渊原本毫无生气的眉眼骤然鲜活,扑上来一把把独孤抱住。   知道陆武的事情后,独孤再看于渊心情又有些复杂起来,这的确是于渊的身体没错,但却是离魂状态的他。   离魂状态,人没有记忆,只凭本能行事,心性大概只相当于三岁孩子,那他现在粘着自己也是他的本能吗?不是不喜欢自己吗?抱得这么用力又是在做什么?   独孤心里微微泛酸,在于渊背上轻拍两下,又板起脸来:“松手。”   “哦。”于渊委委屈屈地松开独孤,又趁他不注意,伸手去扯他的袍子,攥了一角在手里。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独孤发没发现。   一直在留意对方动作的独孤,和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却装瞎地转到一边,任由他牵着自己的衣角,当一个大号挂件。   “晚上我去禁地见了玩家,和他们做了一单交易。”独孤对杀手说。   “陆武带你去的?这太冒险了,万一他……”   “他喜欢我,对我几乎是言听计从,不用担心。”独孤打断了杀手的话,又露出个狡诈的反派式微笑:“另外,我和玩家做交易时,用的是钱允的身份。”   “钱允?”杀手一愣。   独孤把交易内容和杀手说了:“毕竟他们中有个神语者,这样就算被对方诅咒,倒霉的也不是我。另外等到玩家和吞天交手后,吞天就算要报复,也报复不到我这里,狗咬狗,不是很有趣吗?”   杀手吞了口唾沫,突然感觉眼前的魔王比原先的魔王更加恐怖。他不仅借刀杀人,甚至连替死鬼都找好了。 第146章   第三天早上, 名叫阿九的少年,被永久流放废墟。   独孤也跟着陆武过来凑热闹了,还带了杀手和于渊在身边。七圣人全部到齐, 聚在昨天陆武带他来过的了望台。郑鹤一看见他就露出几分敌意,但又碍于“正事”, 暂时没有发作。芷柔笑盈盈的挽着郑鹤的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普通的流放时间从七天到三个月不等。更长就没有了, 因为更长时间的流放的人里,从来没有活着回到现实的, 这样的时间没有意义,等同于永久流放了。   普通流放和永久流放的区别,便是普通流放者在被流放前会喉咙处做一个记号,时间一到, 这个记号里留存的能量会将被流放者带回地面。也会长长久久地限制对方, 不得说出关于废墟的只言片语。   但并不是所有普通流放者都能回来, 实际上大多数流放者都从此再无音信了,能够缺手缺脚地回到现实的已经是少有的幸运者。   阿九作为永久流放者, 自然不需要这样的记号,他被人压着,走到禁地的光门前, 固定在白色的石柱上。只等圣人开启废墟,阿九就会被收入其中,万劫不复。   开启废墟的任务,落在郑鹤身上。而作为案件的另一个当事人,郑霄也在现场,此刻站在哥哥郑鹤的身后,眼中的厌恶与得意毫不掩饰。   郑霄和阿九年龄相仿, 两个人相识十余年,小时候阿九会管郑霄叫一声哥哥,但郑霄从来就没喜欢过这个弟弟。   郑霄是被收养的,阿九却是亲生的,郑霄对阿九的嫉妒便源于此,就算养父母对他再好,他仍觉得不足,如果他是亲生的,一定会得到的比现在更多!   阿九酿酒的天赋从小便远优于郑霄,郑霄费尽心血做出来的东西,甚至比不上对方心血来潮的一次尝试。小时候两人一同酿酒,总是阿九得到父亲的夸赞。郑霄不服气,觉得一定是因为阿九是亲生的,所以父亲偏心。   就连他喜欢的女孩——月莲也看不起他这个领养回来的“野种”,总是和阿九更亲近些。   郑霄从那时候起渐渐变得阴郁寡言,他憎恨这阿九,甚至连家人也一并憎恨上了。觉得是他们造成了现在的种种不公平,觉得他们看不起自己,对自己不够好。觉得如果身份互换,自己一定比阿九更加出色,更加惹人喜欢。   这种憎恨在养父母死去后,把家里的酒庄留给阿九,又给阿九和月莲订婚时,达到了极点。   郑霄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每天躲在自己屋子里醉生梦死,直到郑家把他认回的那天,一切天翻地覆。   后面的日子如同做梦一般。郑霄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有比阿九更显赫的家室,有更高贵的血统,自己竟然是圣人的后代。   阿九天赋高又如何,他现在一句话就能把对方的心血据为己有。就连以前只粘着阿九的月莲,现在也开始向自己献殷勤。。   当然郑霄现在已经看不上月莲那小丫头了,不过是个平民家已经婚配的妇人,如何配得上他这个郑家的小公子,他们郑家人娶妻就得找芷柔那般美若天仙颖慧温婉的才行。   但是郑霄也并未拒绝月莲,她象征着自己对阿九的一种战胜,还有情窦初开的一点心动,娶回来当个填房的,也未尝不可。   眼看阿九要被送走了,郑霄示意了下,对郑鹤道:“哥,我还有话和他说。”   “去吧,离得远些,别聊太久。”郑鹤嘱咐了声,倒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对这个弟弟总是纵容的,毕竟对方看起来傲慢又愚蠢,多纵容一些,既能把对方养废,还能全了自己仁善宽厚的好名声。   郑霄不知道郑鹤的打算,只觉得亲哥就是比阿九这种没有血缘的人好得多。他绕下台,走到阿九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嘲道:“瞧你这丧家之犬的可怜像,都是命,你投胎投的不好,再有天赋也没用。辛苦研究出的七月莲,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   阿九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尽是刻骨的仇恨,但他被绑住手脚动弹不得。   郑霄就喜欢看对方这种愤恨又不甘的模样,这样他才能确切感觉到,自己是胜利者,已经真真正正把对方踩在脚下了。   “哦,对了,”他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形状的吊坠,在阿九面前晃了晃:“这是月莲亲手给我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吧?”   “畜生!我杀了你!”阿九目眦欲裂。那吊坠代表着酒庄女主人的身份,从前在他母亲手里。母亲离世前亲手交给他。他在里面装了七月莲的酒方,亲手交给月莲保管。   郑霄看着阿九奋力挣扎,绳子几乎勒紧肉里,得意地大笑起来,不留神撞上了立在一边的阿丧。   发现是个奴隶,郑霄抬腿便是一脚踹在阿丧胸口,把人踹倒在地。恶人先告状:“不长眼的奴隶,连我都敢撞?来人把他给我一起丢废墟里去!”   “郑小公子消气,这奴隶本来就是留作废墟暴动时丢进去的,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左右已经是个死人了,何必和他计较。”一旁的小厮谄媚道。   郑霄知道暂时不能杀,又狠狠瞪了阿丧一眼,看着他垂头搭脑的样子,忍不住吐了口口水骂道:“呸,真是晦气。”   他大步走回台子上,没有看见身后一道阴沉沉的黑气从后面跟上来,钻进她身体里。   阿丧低着头不说话,等郑霄走远了些,才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是挺晦气的。”   旁边的玩家嘴角抽了抽,默默挪远了些,同时对郑霄生出几分同情。阿丧在中级场觉醒了厄运之神神格,由藉藉无名一跃成为顶尖高手。   运气这事沾着因果,最是虚无缥缈,也最防不胜防。长久以来在游戏里遭人冷眼,成为厄运之神的阿丧并不是个多宽容的人,他在游戏里独来独往,但惹了他的NPC和恶魔,下场却一个比一个惨。其他玩家在游戏里遇见他,基本都是绕着走,不敢招惹。   而且这一局游戏,虽然游戏限制了玩家在秩序之城要维持自己的奴隶人设,不能当着NPC的面使用技能,但是厄运缠身这种诅咒技能看不见摸不着,作用效果玄而又玄,反而用起来毫无限制。   撞谁不好撞厄运之神,撞完了还朝人家吐口水……啧,这郑霄下场只怕比阿九还惨,以后躲他远点,省得跟着倒霉。   玩家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彼时郑霄尚不知自己被诅咒了,大步走到看台,等着郑鹤发动法阵开启废墟。   光芒渐盛,缓缓将立柱的位置包裹,阿九的身影逐渐被吞噬。   “啊!”郑霄突然一声惨叫,被什么从身后猛撞一下,径直跌下高台,精确地朝着立柱的方向飞去。   下一秒废墟光芒收敛,阿九和郑霄同时消失在废墟之中。   高台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郑鹤和其他几位圣人死死地盯住废墟消失的位置,面色苍白如纸,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良久,他们回过头,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寻找撞人的凶手。   肇事者是另一家的圣人的子侄,年龄约么十二三,表情恐惧又无辜:“刚刚地上掉了个果子,我伸手去捡,不知怎么就滑到了,撞了他一下。我没使劲,真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飞出去了。”   “应该是摔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废墟开启,一瞬间的气流,把他吸进去了。”郑鹤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不怪你,他运气不好。”   独孤心里有些嘀咕,郑圣人的弟弟被丢进废墟,郑家人难过能够理解,其他家族这么真情实感的是为什么?   “这是怎么了?”他扯了扯陆武的袖子,小声问。   陆武轻声给独孤解释了句:“废墟要紊乱了。”   他话音刚落,废墟就不受控制地开启,一股强烈的气流卷向所有人,这吸力比刚才废墟开启的时候强烈很多,离得近的玩家站立不稳,了望台的众人则各自慌乱地去抓身边一切能抓住的物体,或是趴在地上,企图逃过一劫。   但这只能暂时维持,吸力明显在不断地增强。   在这片混乱里,陆武平静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圣人供养废墟,废墟反馈给七个家族运势,但不允许圣人血脉进入,否则反馈的能量直接投入废墟里,会造成能量紊乱。这里站着七个家族的圣人,每多被吞噬一个人,紊乱就加剧一分,如果都被吞入废墟,这个世界可能就要完了。”   “少说风凉话,快想办法啊!”郑鹤大吼着。   “好机会,现在让世界崩塌掉,就算玩家任务失败了。”脑海里的声音提醒着独孤。   “我知道,但他们并没有死在游戏里,只是任务失败罢了。难道你这样容易满足吗?好不容易才布下的局,这么结束了,我可不甘心呢?”独孤用稍安勿躁的语气安抚着对方:“何况玩家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们一样会想到。”   陆武说过只要生命能量充足,就能压制废墟,郑霄不是圣人,不过是七圣人家族的一个小角色,十二个玩家拥有的生命能量,应该足够压制下这股紊乱了。这关系到玩家的游戏胜利,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果然,十二个玩家很快“支撑不住”依次被吸入废墟中。废墟吸力开始减弱,隐约有稳定下来的趋势。   “我们也去。”独孤拉住于渊,对旁边的杀手说。   “好。”杀手松开扣住墙壁的手。主线人物已经进入废墟,玩家也下去了,他们确实没必要继续在上面耽搁。   三人很快被吸力拽着朝废墟飞去。在他们进入废墟的一瞬,身后的陆武忽然眼睛一翻,倒在地上,同一时间,于渊眼中有了一闪而过的神采,但他很快又变回先前呆滞痴傻的模样,混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   芷柔复杂地看着跳入废墟的独孤一行。她已经把独孤得罪了,却没有趁机压制住独孤。她的优势在秩序之城,去了废墟她不管是遇上玩家还是恶魔,都不安全。   犹豫再三,芷柔放弃了和独孤一同进入废墟的机会,决定坚守在秩序之城里,静观其变。   “啊!”忽然人群里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呼:“陆圣人!”   惊魂未定的众人朝这边看过来,却发现地上哪还有什么陆圣人,地上只有一个穿着陆圣人同款衣服的,巴掌大小的玩偶而已。   不多时,又有人禁地旁边的杂物间里,发现被捆着手脚,塞住嘴巴,满脸憔悴的真陆武。   芷柔早觉得陆武的表现不对劲,此刻终于明白过来,帮着独孤跟她作对的,根本不是陆武,只不过是个玩家操纵的傀儡而已。只是不知道这傀儡为什么要帮一个恶魔,或许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有了这个发现以后,芷柔对独孤的忌惮又深了一层。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跟下去,不然他们若是联起手来,自己必然讨不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废墟地图啦!昨天粗去玩啦没有更(咕言咕语) 第147章   一片荒芜颓败的废墟上, 断壁残垣,废屋破瓦随处可见,到处散发着腐败的臭气。污水在地面肆意横流, 上面长满油绿的苔藓,秃鹫和乌鸦抢食着腐肉, 人类的,动物的。昆虫则忙碌地搬运他们剩下的残羹。   阴暗狭小的房子角落, 蹲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中有的身上带着伤,躺在地板上痛苦地□□。伤口已经感染, 脓血处有白白胖胖的蛆在钻进钻出,腐肉里隐约可以看见白骨森森。   其他人却仿佛早已经习惯,视而不见地抓着自己从垃圾里翻出来的发霉的面包狼吞虎咽。眼里没有恐惧,没有期待, 只有绝望到极致的麻木。   活着, 只是他们最原始的本能罢了。   一道白光从废墟上空照下来, 刚好落在房子一边的垃圾山上。   屋子里啃面包的人眼里突然迸发出神采,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 突然看见了肉一样,死死盯住白光照射的地方,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丢下面包,朝着垃圾山的位置狂冲过去。   但他们到的并不是最早的,两个穿着黑色铠甲的青年早已等在白光旁边。与这些狼狈落魄的人不同,他们面色红润,身材也称得上壮实,可见生活状态还算不错。   见山下有人上来,穿铠甲的青年并未动作, 只是手往上抬了抬刀柄,警告地瞥了他们一眼,这些兴冲冲地往山上冲的人便畏惧地止住了脚步。   “是黑骑士的人。”   “看来这次又没机会了。”   “真羡慕啊,我要是能加入黑骑士,就不用在这里受罪了。”   “你?别做梦了,人家一刀能砍你两个。”   他们小声议论着,明知道黑武士在,他们已经没机会抢夺猎物了,却仍在底下徘徊着不肯离开,盘算着或许能有机会捡漏。   “猎物似乎来得越来越勤了。”黑骑士的一名铠甲青年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白光,眼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期待。   “那才好呢,希望这次多来点猎物。”另一人兴奋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噗通,白光里落下个人来,双手被反绑着,十五六的年纪。正是阿九。   “这么年轻就永久流放啊。”铠甲青年缓慢地拔出刀柄:“真可怜,还是让我帮你解脱吧。”   他猛地把刀劈过去。阿九却灵活地顺势一滚,从背后举起了胳膊。刀刃擦过绳结,在手臂留下一道血痕。断开的绳子落地,阿九借此挣脱了束缚。   153/155。中刀的一瞬,阿九看见了自己眼前有一道血条。短暂地出现,短暂地消失,像一场幻觉。   “有两下子嘛。底子也不错。基础点数居然有155,要不留他一命,说不定能成为组织的一员?”青年中的一人起了惜才之心。却在不留神被阿九猛地在腰间一撞,夺去了手里的□□。   “你找死!”铠甲青年大惊。   阿九没朝他攻击,反提着刀看向自己落下的地方。   被念出点数让阿九知道,自己刚才看见的并非幻觉。那的确是自己的血条,而且别人也能看见。那他应该也看得见别人的,如果血条清零,人就应该死了吧。阿九狠狠地盯着白光落下处。   郑霄莫名其妙地被吸入光门,甫一落地,就见阿九提刀朝自己砍过来。吓得哇哇大叫,扭头就跑:“救命啊!我可是圣人家族的,郑鹤是我哥,你敢杀我,我把你流……”   郑霄想说流放废墟,却猛然想起来,这里已经是废墟了,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呛得他满脸通红。   倒是两个铠甲青年上下打量他一番,对他的话信了七成。   无他,被丢下来的人里分为两类,要么是犯人,被绳子绑着,要么是奴隶,被锁链拴着,只有他手脚皆没被绑,而且衣着华贵。   “这人留着,说不定有用。”两人小声交流一句,达成救人的共识。   “铛!”另一名铠甲青年架住了阿九的刀:“他,我们黑骑士要了。”   郑霄不知道黑骑士是什么,但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不弱,至少能打过阿九,立刻往对方身后一躲:“大哥救救我,我哥是圣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接我离开废墟的,到时候我把你们也带出去。”   “呵。”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可先谢谢你了。”   “还有,你们帮我把他杀了!我离开以后可以给你们钱!我家很有钱的。”郑霄眼珠一转,又得寸进尺地要求道。   换来的却是一记重重的窝心脚。刚刚救了他性命的青年,用皮靴蹍着他的头,嗤笑道:“钱?不如你把生命点数都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唔唔唔!”郑霄拼命挣扎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铠甲青年已经利索地拿出绳子开始绑他的手脚。边捆边说:“白痴,来了这地方,就别想着离开了。你喉咙上没有印记,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的。你哥哥是圣人?这话劝你还是少说,不然最后想求个好死都难。这里的人,就没有不恨他们的。”   阿九在两人捆郑霄的功夫,已经回过神来,这两个身份不明的青年似乎是某个组织的人,实力不弱,他打不过对方。   现在郑霄在对方手里,他要报仇就得跟着对方。而且废墟这地方他不熟,与其一个人在废墟里蛮闯,加入一个组织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刚刚说要我加入黑骑士,还算数吗?”为了表现诚意,阿九把抢来的刀递还回去。   “嘿,你小子倒是挺机灵,你要是敢抢了我的刀跑,我保证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青年收回□□:“想来黑骑士得经过考核,不过我瞧你底子不赖,应该没啥问题。”   白光再次闪耀起来,比前两次范围更大,更耀眼。   “还有人?是奴隶吧。”   果然,一排带着黑色锁链的男女出现在废墟上。   “一、二、三……十一,十二个!”这下垃圾山上的所有人都惊了。以往每次投放也就是两三个,这次一下来了这么多,是疯了吗。   “还,还有。”不等他们感慨,白光之中又多了三个人。   光束终于彻底消失,传送结束。   独孤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兜帽裹好,严严实实地将脸藏起来。   玩家们瞥了眼站在独孤身边看起来呆呆愣愣的于渊,又看着用兜帽捂得严实的独孤:“钱允?你们怎么也下来了。”   “自然是为了继续我们的交易。”独孤拉了下兜帽:“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杀手。”医生却盯上独孤身后的人,一把拽住对方:“你是杀手。”   “是我。”杀手平静地承认。独孤还有安排,他暂时不会对玩家动手,但若对方要打,他也随时奉陪。   “你在这,那队长呢?我听说,他成了魔王?是真的吗?他来游戏里了吗?”医生问。   独孤挑了挑眉,那天晚上玩家该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所以现在医生是在演戏?   “他自然也来了。”独孤抢在杀手开口前回答:“多亏了他,我才能把光明神掌控在手里。但更多的信息就恕我不能告知各位了,当然如果你们一定想知道,只要开得出让我心动的价格……。”   长而尖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几人的交谈。铠甲青年从腰间拿出一个号角,正放在嘴边用力吹着。   “我们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精灵神指了指垃圾山下越聚越多的人。这些人里少部分穿着整齐,但大多数都衣衫褴褛。他们无一例外地望着垃圾山的方向,眼里露出的恶意毫不掩饰。   铠甲青年拦住他们的去路:“走,我答应了吗?一口气十二个奴隶,真是大丰收了。你们三个是什么人,不会也是圣人家族的吧?”   独孤见他点着自己,莞尔一笑:“当然不是。”   “杀么?”杀手可没这许多顾忌。废墟里没有了技能使用的限制,也不用再担心暴露身份,暴力通关才是恶魔的美学。   独孤却摆了摆手,压低声音:“何必为了几个NPC暴露身份,情况没有摸清之前,贸然动手可是大忌。”   接着他又提高声音:“再说了,我钱允是个商人,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商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和气生财的。”   “哈哈哈,你要在废墟里做生意?还和气生财?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一个同样穿黑色铠甲的男人领着几十个人将这里围起来,男人个子不高,身上的血气倒是很重,手中握着长刀,刀尖指着独孤,刀刃还在滴血,不知刚刚在哪里杀戮过一番。   “小队长。”先前的两个黑骑士成员低头行礼,简单介绍了情况,就迅速归入队中。阿九和郑霄分别交给不同的人接管。   独孤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转身躲到于渊身后,耳语道“有人拿刀指我,我好怕哦。”   于渊佯做呆愣的表情差点裂开,眸光暗了一瞬,抬手挥出一道光刃。□□被光刃击中,凭空碎成两截。   光刃抵住那名小队长的喉咙,于渊转头又是一副傻乎乎的表情,抓着独孤的手认真道:“哥哥不怕,谁欺负你,我就杀了他。”   小队长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刚到废墟的人只有初始点数,应该很弱才对,可对方刚才丢出来的那倒光刃又是怎么回事?那是新人能够办到的吗?   偏偏独孤还装模作样地拉了于渊一把:“好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稍微教训一下就行,杀人就不必了。人都死了,我跟谁做生意去。”   听得小队长几欲吐血。   独孤收敛了一下神色,倒是认真跟对方谈起交易来:“我要一份废墟的详细资料。你开个价。”   “开价,你知道废墟买东西用什么吗?”小队长心里有气,又不敢发作,只好用话刺一刺独孤。   “生命点数?这东西我有很多。”这倒不是独孤睁眼说瞎话。陆武先前告诉过他,这批奴隶的生命点数很高,独孤便想到这个生命点数很可能是跟个人实力挂钩的。他堂堂一个魔王,点数怎么也不可能比玩家低。   小队长眯了眯眼,杀意迸现:“你果然知道不少东西,还说不是七个家族的人。”   看来这人在秩序之城的时候,也被对方害得不轻。   “真不是不过是认识他们中的某个人,套了些消息做准备罢了。”   “准备?”小队长不解其意。   独孤咧着嘴笑开:“来这里的准备呀。你不是奇怪为什么我身上没有绳子或者锁链吗?因为我是主动跳进来的呀。”   这话比做生意的说辞更加离谱,怎么可能有人会主动进入废墟,可是小队长看着对方笑得一脸灿烂,竟觉得一切或许真如他所说。   小队长相信对方点数不少,至少刚刚打断他刀的人,点数绝不可能会少。他眼珠一转,对方既不清楚废墟的价格,那他……   独孤光看对方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打什么算盘,警告道:“我是个规矩的生意人,你好好和我做生意,我自然会遵守诚信,你要是漫天要价,就小心我杀人越货了。”   这叫规矩的生意人?小队长在心里骂娘,脸上却硬挤出三分笑意,在废墟和强者结仇是找死行为:“十个生命点,我把废墟的地图资料给你一份。”   那是黑骑士组织内部给新人提供的小册子,独孤接过来粗略扫了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翻到关于生命点数的介绍:   上面写着:一个健康成年男性的基础生命点数在100岁上下。初始点数越多,说明这人潜力越高,但并不绝对。后期的提升也同样十分重要。   人在受到攻击时,可以看见自己拥有的点数和被扣除的点数。除此之外,以手按压心口也可以看到自己的点数。   关于点数的转移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战斗,受伤会扣掉相应的生命点数,而给别人造成伤害,可以拿走被扣掉生命点数的一半。   另一种是通过交易,只要双方同意,生命点数可以主动由一方转移给另一方。   独孤用手按了按心口,界面上浮现一个血条,当前生命点数:99999/99999。   ?!   虽然独孤估计到自己血量会高,但是仍旧被这个数值惊到了。独孤反复看了三遍才敢确认。   “你的血量是多少。”他小声问杀手。   “六千五。”杀手说了一个粗略的数值:“你呢?”   独孤比划了个手势。   “哦,一万。”杀手点点头。   独孤却摆摆手:“加个零。”   杀手愕然:“怎么会这么高?”   “还不知道,回头我去套一些其他人的。”独孤结束了和杀手短暂的交谈,转移了十个点数给黑骑士。   “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我想老大一定会很欢迎阁下的。”小队长试探着问。   独孤礼貌拒绝:“暂时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的打算。”   独孤带着于渊和杀手离开,路过玩家的时候,突然朝医生发难。   医生连忙抵挡,还是被他碰到了脑袋。但预料中的攻击没有出现,独孤戏弄般弹了对方一个脑瓜蹦。   医生对他这行为有些摸不着头绪。但眼前突然浮现的血条让她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13499/13500。独孤微微挑眉。医生的数据是杀手的两倍还多。但也就这么多了。她可是掌控生命能量的巫神,都才只有一万多生命点数,自己却占去十万,是不是太夸张了。   独孤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医生也没问。   围在下面的人不敢拦他,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独孤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把他们拿下。”小队长对着剩下十二个人命令道,放走了三个,其他的人要是再抓不住,他今天带这么多人出来,就会成为一场笑话。   “把谁拿下?”宁羽的身体忽然沙化,锁链哐啷落地。他在小队长面前又重新聚成一颗人脑袋,支在流动的砂砾上,笑着贴近对方。   这直观的冲击被于渊那道光刃更可怕,小队长惊得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们到到到底是什么人?”   “做个交易。”单宇不知什么时候也挣开了锁链,一只手大大咧咧地揽住小队长,恐怖的力道却让他无法动弹半分:“十生命点,跟你打听两个人。”   其他十个人也各自用手段弄碎了锁链,围上来,其中一人道:“吞天和蚀骨,认识吗?”   小队长狠狠地抖了一下。发自内心地后悔,他今天为什么要出门。 第148章   关于吞天和蚀骨的名号, 黑骑士的小队长也是一天前才听说的,前天早上,两人空降东区, 仅一天时间就杀了青云会半数成员。青云会会长带着剩下半数归顺,才免于成为刀下鬼魂。   东区易主之后, 吞天成了新的会长,但他并不满足于只占领小小的东区, 他的目标是整个废墟。其他三个区在当晚收到了沾血的邀请函,意思只有一个, 要么归顺,要么死。   东区一直是四区之首,会长生命点数更是已经积累到五千,还觉醒了水系异能。实力远超其他三区。手下点数上千的成员就有几十。连她都归顺了, 其他三区根本不敢有半点意见, 就这样, 吞天蚀骨仅用两天时间,就成了废墟名义上的统治者。   独孤边走边翻看着小册子上的各区势力分布图。小册子是用碳条画出来的, 独孤翻了一会,就沾了一手黑。   眼看着越走越远,杀手一步三回头地问:“殿下, 您刚才为什么不……”   “不加入黑骑士?还是不把阿九抢过来留在身边?”独孤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衣服黑了,手却没白:“自己上场多累?我都把剧本给他们准备好了,剩下的舞台交给他们不好么,我们安心当个观众。”   “您是说……”杀手似乎明白了,又不是太明白。   “静观其变。”独孤把小册子抖到对方面前,指着势力划分那一页最上面:“看见新加上的字了吗?吞天和蚀骨现在是废墟四区名义上的统治者, 这简直是自己把自己立成了靶子。他和玩家很快就会撞上,不管赢家是谁,废墟都要乱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钱允和玩家交易的消息散布出去,给这混乱舔砖加瓦,然后安心看戏。”   “那阿九那边也不管了吗?”杀手不解。   “阿九是剧情人物,是玩家才该操心的事,手伸得太长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我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就好了。”   杀手:“那我们现在是去做什么?”   独孤:“我去找钱允。”   杀手:“啊?我们找他做什么,不先找宁羽和流影回合吗?”   “是我找钱允”独孤点了点杀手:“你去跟宁羽和流影汇合,他们问起来,就说我还在秩序之城。”   杀手大概能明白独孤的意思,流影和宁羽是他们的人,吞天必然会派人盯着,他这么说,是为了给对方错误信息:“可进入废墟的时候,你我还有光明神是三个人,说你没下来,吞天不会信的。”   “为什么不信呢,下来的人里十三个玩家,两个恶魔,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钱允呀。”独孤扯了扯兜帽,掩住脸上的狡诘:“十二个玩家都能作证。”   “但钱允开始选择的废墟,这是恶魔都知道的事。”   “那又如何,他手里有个百宝袋,里面什么好东西没有,说不定就有能够制作□□,或者在废墟和秩序之城来回穿梭的呢。”独孤理所当然道。   要不是确定眼前的人是独孤,杀手都快被他说服了:“那您找他又是为了做什么?”   独孤指着自己的兜帽:“这个东西带着行动不方便,我记得他那里有一件可以隐身的长袍和无法被人摘掉的面具,吃瓜套餐,再合适不过了。对吧,钱允?”   街口,穿着锦袍,戴着面具的青年乍然出现,即使刚听完别人对自己的算计,他脸上却不见半分气恼:“我说昨天心里总是不安稳,原来是被魔王殿下记挂着呢。不过您是如何看见我的?”   独孤:“你该对自己的宝贝有信心,我没看见你,只不过是随口试探罢了。”   钱允温和的表情微微裂开,即使表现得在平静,他到底还是被对方逼得失了分寸。他拉起袖口,被雷劈过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魔王殿下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独孤一脸坦荡:“您是生意人,做生意要将诚信,不然容易遭天谴。”   钱允暗暗咬牙:“您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就不怕天谴了吗?”   独孤摊手:“都说是打着你的旗号了,账自然都记到你头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杀手都有点同情钱允了。   钱允沉默几秒,深吸一口气,装可怜道:“在下不记得有得罪过魔王殿下的地方,不过是个做生意的,魔王何必赶尽杀绝?”   独孤看对方一副无辜的表情,配合地摆出副恶霸模样,用小指装模作样掏了掏耳朵:“你对魔王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魔王是暗域的王,是恶魔的王,你们称我为王却不听我调遣,这还不算得罪?你说你是个做生意的,我倒要问问赚的盆满钵满的暗域第一富商钱先生,您给本魔王交税了吗?”   交税自然是个笑话,暗域的恶魔之间可没有人类社会那些规矩,完全按照丛林法则生存。   钱允明白独孤就是有意戏弄自己,心态有些爆炸:“凌九卿你是不是疯了,是我们尊你一声魔王,是因为当年你的确是暗域最强。但今时不同往日,灵魂碎成五片,只剩下一片的你,还能保留以前多少的实力?我叫你一声魔王是看在昔日情分上,给你留点脸面,你别真以为我钱允是什么任你拿捏的软柿子!”   “哎,早这样不就完了,玩什么虚情假意那一套。”独孤转身拉过自己的金牌保镖光明神,半点不亏心地指着钱允告状:“他要打我。”   于是光箭漫天。   钱允连启动传送道具的机会都没有,连续消耗了几个防具,心疼得掏道具的手都在抖,不能理解地瞪着于渊:“他可是魔王,你不是光明神吗?你怎么听他的?”   他不知道于渊在秩序之城成了傻子,更不知道独孤光明神和凌九卿之间的种种纠葛,虽然先前看见光明神在,也只当两人在互相牵制,完全没想到两人居然是这种关系。   “他是哥哥。”   “傻”掉的于渊自然不会与他多说,光箭却更加密集了。钱允左支右绌,不多时,身上已经中了光箭,光明能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疼得几乎站不住,两天里连蒙带骗弄来的生命点,一会掉下去大半。   “等等,别杀我!面具和袍子,我给您就是。”钱允明白再耗下去,也是自己无限亏损,拼上手里的道具,他也不可能单挑打赢光明神,何况旁边独孤和杀手还没动手呢。   “卖给我?”独孤撩起眼皮问。   “送,送给您。”   “那行。”独孤打了个响指,唤回于渊。   钱允含泪脱下锦袍,又摘掉面具,恭敬地递到独孤手里。东西都给了,他也没再藏私,仔细介绍了两件道具的用法:“锦袍只有恶魔能穿,把魔气覆盖上去,就可以隐身,但是隐身只能隐去气息,如果中途移动,还是有可能被发现的。面具只有一个作用,戴上之后,无法损坏,除了使用者,其他人无法把面具摘下来。”   钱允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这两天自己一直穿着这个袍子,现在还给独孤,说不定吞天会把独孤认成自己也说不动。只要自己隐藏好身份,就不用担心替独孤被黑锅了。   “再送我个赠品嘛。”独孤搓搓手问。   “您还想要什么?”钱允欲哭无泪地问。见过有人买东西要赠品的,就没见过抢东西还要赠品的。   “除尘的小玩意有没有,这里这么脏,连干净的水源都没看见。”独孤伸出自己黑黢黢的手心给钱允看。   “永不枯竭的水龙头。只要灌注魔气打开开关,就能涌出干净水,不能攻击,可以引用和吸收。”钱允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水龙头塞给独孤,这东西倒是不值什么钱。   “谢了。”独孤拿过来用了一下,效果不错,终于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钱允看得差点心梗,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郑霄和阿九被黑骑士的人带回驻地。黑骑士正是缺人的时候,阿九是个好苗子,轻松通过考核,成了黑骑士的一员。   郑霄就没有这样的好待遇了,作为圣人家族的人,他在黑骑士受到“热情招待”。在废墟,生命点数是可见的,只要不清零,人就不会死,郑霄一度被打成个位数,后来还有人觉得不解气,竟转了些生命点数给他,又把他重新打成个位数。   最后还是黑骑士的头领出现才终止了这场闹剧:“别打了,上面要见他。”   上面指的自然是吞天和蚀骨。吞天听说今天从秩序之城下来一批人,刨去十三个玩家和两个恶魔外还有两名NPC,他们很自然地把郑霄锁定成了主线人物,毕竟被丢下来的犯人天天有,但被丢下来的圣人,他是头一个,身份实在特殊得很。   郑霄被带到吞天和蚀骨面前,他被人按在地上,又拽着头发提起脑袋,看着面前坐着的两人。   吞天高大壮实,眉眼乖张,气势凶悍。蚀骨身材瘦小,表情阴沉,没骨头地靠着椅背,像是随时要散架一样。   蚀骨不爱说话,审问的事自然落在吞天身上。吞天对待可能的核心角色,态度还算温和,挥挥手吩咐着:“别对我的客人那么粗暴,给人家摆个座位。”   郑霄被打得死去活来两次,本来已经绝望了,听见吞天的话,又冒出一丝幻想,难道我的事情还有转机?   “你既然是圣人家族的,为什么会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吞天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地问。   郑霄不明白这问题的意思,便实话实说道:“没有目的啊,我是被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撞到,不小心掉进废墟来的!”   “不小心,未免也太巧了。”吞天用手托腮:“不着急,把你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地给我说一边,不要说谎,也不要遗漏任何细节,明白吗?”   “明白,明白。”郑霄的脾气早在两顿毒打里磨没了,事无巨细地讲了一个小时,把两天的行程仔细汇报了一遍。   吞天注意到里面提到的十二个奴隶,应该就是十二个玩家,让郑霄描述了一遍他们的外貌,可惜郑霄根本没注意那十二个奴隶,光记得其中有个矮小的、一脸晦气的青年在最后撞了他一下。   “没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眼角下有颗泪痣?”吞天敲敲桌子。   “有!也是个奴隶,但他是一个平民的私人奴隶。就是好像跟我嫂子认识的那个平民。那个奴隶倒也是这批来的,不过是个傻子。”   “傻子?”吞天听得一头雾水,光明神怎么可能是个傻子,要说装得也不太应当,十二个玩家都是奴隶,他干嘛跟着一个平民NPC跑动跑西,那平民举止倒是有点像恶魔,但那就更不可能了,光明神怎么会跟恶魔同行?   魔王和杀手又在哪里,是这对平民兄弟,还是藏在其他地方,那个叫陆武的圣人也很可疑,会不会是被杀手操纵的?   吞天越理越乱,除了芷柔的身份是确定的,其他的线索全绞成一团。   “弄错了,不是他。”一直垂眸不言的蚀骨突然开口。   “什么?”吞天猛然一惊,对了,他叫人来,除了了解秩序之城的情报,也是为了确定对方是否是真的关键NPC。   “阿九。”蚀骨很讨厌说话,必须要说的时候,也尽可能简略,像极了考试时,在数学压轴题上省略所有验算过程,只写个答案的考生。   好在吞天与他朝夕相处,已经能很好地领会他的意思。招手唤来等在一边的手下:“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叫阿九的少年呢?找过来。”   “是。”手下小心翼翼地问:“大人,那这个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吸干了生命点数找地方一埋,还用得着我教你?”吞天一巴掌拍在手下脑袋上,生命点数一下掉了一截。   “是我,是我!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绝对不是阿九!”郑霄发疯般大喊起来,他不想死,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找什么,但他绝对不想在身份上输给阿九,明明他才是圣人后代,天之骄子,阿九不过是一个开酒坊的老板的儿子,有点酿酒的天赋罢了。   手下捂着头,粗暴地捂住郑霄的嘴巴,快步把人拖走了。生怕他的喊声惹怒两个大佬,回头把一屋子人都吞了泄愤。 第149章   东南西北四区是废墟中的一座城市, 大小与秩序之城相近,在这座城市外围,还有忘不到边际的黑暗。   阿九此刻已经跟着小队来到这片黑暗之中。   “废墟里食物和水是奢侈品, 生命点数每时每刻都在消耗,要靠杀流放犯大家早就饿死了, 我们真正的猎场在废墟之外。”路上,老队员给阿九普及着废墟的知识。   “那里有什么?”阿九摆出虚心发问的模样, 心里却还惦记着被叫走的郑霄,他要亲眼看着对方死才安心。   “有鬼。”一个老队员压低了声音说。   “真的?”阿九心里不信, 但仍害怕地缩了下脖子。   “别听他胡说,没有鬼,废墟外比那恐怖的东西多去了。”   “啊?”阿九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慌张了。   “致命的毒气, 充满腐蚀性的水, 数不清的时空乱流每一样都可以顷刻间取人性命。”老队员没有继续安慰阿九, 反而一个个正色起来,没出过城的人觉得城内如同地狱, 出了城的人明白,外面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但他们仍要出来,他们需要捕猎, 获得源源不断的生命点数提升自己,好在这个噩梦般的地方更好地活下去。   说来讽刺,人活着的时候,生命点数会不断地被扣除,死亡后,□□腐烂,灵魂会变异成另一种形态, 开始吸收逸散在空气中的生命能量,重新凝聚出身体。   这些家伙却并不具备思维能力,只知道互相抢夺生命能量,不停地彼此吞噬,变强。   他们被称为尸兽。也是黑骑士外出捕猎的目标。尸兽有强有弱,越强的生命点数越多。打赢了,全队实力提升,打不赢可能就会成为对方的补药。   三湾河一带是南区的猎场,这里毒气相对稀薄,附近的地形也都探索清楚了,不存在时空乱流,没有太强的尸兽,安全系数较高。   一群老队员潜伏进半人高的草丛里,耐心等待这尸兽的出现,毒气的耐受时间是两个小时,这段时间内每小时只扣除五点生命点数,超出后,每小时翻倍。所以不管能否蹲到目标,超过两个小时后,他们都会撤离。   今天运气不错,仅仅过了半个小时,一只尸兽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阿九倒吸一口冷气,他以为这些尸兽重新凝聚的身体也该是人形,但事实并非如此。   比如眼前这只,身高有三米多,腿和手长得到处都是,没有驱赶,中间是臃肿的肉球,脑袋倒是只有一个,但是没有眼睛,嘴巴占去一半,一张开嘴,里面牙齿从嘴边一直排到喉咙。   阿九只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   “攻击。”队长丢出一个蛛网状的东西朝着尸兽一丢。他曾经被蜘蛛咬伤过,后来生命点数超过一千就产生了蛛网异能,蛛网黏性很强,可以困住猎物。   队员们收到命令,一拥而上。   老队员人均生命点数都有几百,就算没觉醒异能的,力量上也有了很大增强。他们举着□□朝着尸兽身上砍去,趁着尸兽被困住的空挡,尽可能地多收割些生命点数过来。   尸兽没有命门,砍掉的不管是手脚还是脑袋,随时都能长出来。且尸兽不会死,毕竟他已经是个死物了。他身上每中一刀,生命点数就会掉一点,如果掉光,就会变成魂体状态,重新开始吸收生命能量。   尸兽在蛛网里扭动挣扎,没一会就挣脱束缚,把网撕成碎片。脖子猛地伸长,咬出旁边一个队员的身体,用力一扯,那人的身体就被撕成两半。   “吼!”尸兽长啸一声,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更多的手脚从身上长出来,有的去撕扯蛛丝,有的去攻击周围的队员。   队员们攻势更加猛烈。阿九愣愣地看着交战的两方,各自为了生存拼尽全力。   突然,远处的地面开始振动,地平线上出现一排肉色。   “不好,不好了,尸兽群来了,快跑!”负责放哨的队员觉醒了视觉强化异能,清晰地看见地平线处,数百尸兽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火速围拢过来。   “怎么会有尸兽群?”   “这东西不都是单独行动的吗?”   “他们见面不是就会互相吞噬吗?怎么会集体活动!”   “你确定没看错?”   黑骑士小队里炸开了锅。   “没看错,足有上百只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放哨的队员着急地催促:“队长,我看我们还是先扯吧。”   “该死,怎么会这么背!好不容易蹲到一只点数差不多的。”队长狠狠地拔出□□,吆喝道:“收队!”   可他们要走,尸兽却不放过他们,双方纠缠间远在地平线的尸兽一下靠近了一大截,其他队员用肉眼也能看清那密密麻麻朝这边跑过来的尸兽了。   眼看再耽误下去就要全军覆没,队长忽然抬手给队员们打了个手势。   “这是……”阿九没有见过这个手势,正想问什么意思,忽然后背一通一凉,□□的刀尖从心口的位置扎了出来。   “诱饵的意思。”一路上跟他说说笑笑介绍情况的老队员冷漠地从他背后将刀拔出。   “别恨我们,谁都想活着。在废墟,人性也是一种奢侈品。”   血大股地从阿九心口涌出来,疼痛,加上大量失血的痛苦,让阿九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不会立即死去,因为他的生命点数尚未清零。   血散发出的甜香吸引了尸兽的注意。他暂时放弃了对其他人的阻拦,朝阿九扑过来。   “诱饵吗?”阿九口鼻溢出鲜血,思维却仍旧清醒,清醒地知道他自己又当了一回傻瓜。背叛欺骗出卖,一次又一次。   他明白,黑骑士的队员不是在情急之下出卖了他,而是一开始就选择了他,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手势的意思,唯独他不知道,因为他是被选出来的诱饵,一旦有意外情况,他会随时准备被抛弃掉换取其他人逃生的时间。   阿九被尸兽撕成两半,脑袋离地面越来越远,痛楚变得模糊,思维却越发清醒。   他恨,恨郑霄的欺骗,月莲的背叛,恨队友的抛弃,甚至恨早早离世的父母,让他独自面对人世的苦难。他最恨自己,为什么傻乎乎地被骗了一次又一次,仍旧不长教训地轻信他人。   不想死。阿九瞪着尸兽腥臭的巨口,升起强烈的求生欲,他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废墟的荒野,他甚至还没有亲眼看着郑霄那个骗子是什么下场。   他瞪着那长相古怪的尸兽,心绪忽然平静,眼里变成一片夜幕似的浓黑:“你要吃了我?”   尸兽动作骤然僵住,就像被按住了暂停键。   阿九只觉得,一股陌生的力量涌上来,疼痛消失,他又可以移动了,只是奇怪,感受着身上多出的无数手和脚,手里还拿着一个毫无生气的脑袋,那上面,长着他自己的脸。   阿九对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抢走了那只附身了他的尸兽的身体。他觉醒了一种可以寄生的异能。   新身体的力量陌生却强大,阿九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力量适应。身体一阵扭曲后,原本巨大丑陋的尸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五官清秀的少年。   尸兽群朝他涌过来,却根本没做停留,又掠过他朝更前方跑去。继承尸兽身体的阿九也了解了他们的一部分本能,知道尸兽为什么那么疯狂了——附近有一种强大又危险却香甜异常的血的味道。   越是强大的诱惑,越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捕猎者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猎物。这道理只凭本能的尸兽不懂,但阿九知道。   .   “殿下,您这又是在做什么。”杀手不赞同地看着独孤滴血的指尖。   “书上不是这么讲的吗?废墟之外有尸兽,杀掉可以增加生命点数。尸兽对鲜血有种天然的渴望,初始生命点数越高的人,鲜血越能对他们产生吸引。”   独孤晃了晃自己咬破的手指:“这就跟钓鱼差不多嘛,这血是我放下的饵,只要饵足够香甜,鱼就会成群结队的上钩。”   “您钓的是鲨鱼吗?”杀手指着远处涌来的上百只尸兽,有几只甚至气息跟自己差不多强大。他觉得这行为太过托大了,万一他们解决不了面前这群尸兽,死掉的就将是他们自己。   “没事,你慌什么,这里有人解决,又没让你去,对吧,傻弟弟?”独孤轻佻地勾了勾于渊的下巴。   于渊眨眨眼睛,委屈道:“不傻。”   “哈哈,你是不是变聪明了,还知道还嘴了。”独孤伸手去捏于渊的脸。   于渊老老实实任由他捏,甚至怕他够着累,还弯了弯腰。   “行了,该你打怪了,这群家伙,要吃我。交给你了。”独孤指着冲来的尸兽命令道。   “奖励!”于渊想了一会说。   “呵,是真的聪明了啊,都会讨奖励了。”独孤眼里露出几分惊讶,心情不错地问:“行吧,那你要什么奖励?”   于渊这次倒是没想,低下头,在独孤嘴上啾了一口。咧嘴傻笑:“奖励。”   “滚!”独孤恼羞成怒,在于渊小腿上踹了一下,凶巴巴地威胁:“快点,那群尸兽不杀光,今天就把你丢这里陪他们过夜!”   “哦。”于渊朝尸兽群冲过去,周身气质一变,所到之处,光明闪耀。尸兽皮糙肉厚不适合用光箭,于渊选择了近身,只把光明神力附着于身上,作为攻击的增幅。   独孤瞧着于渊行云流水的动作,即使是在恐怖的尸兽群里,有他存在的画面,依旧称得上赏心悦目。   杀手琢磨着刚刚独孤踹出去的一脚完全没用力,像极了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联想到以前两人恋人的关系,有些担忧。   “您让光明神打尸兽,他的生命点数会提升,实力也会不断增强,您就不怕养虎为患?”   独孤转过脸,上下瞧着杀手,揶揄道:“那不然你去?”   杀手一哽,他上去非让尸兽撕碎了不可。想了想又说:“光明神智商似乎有回升,会不会再过几天,就彻底恢复了,到时候我们……”   “怕什么,就他这样子的,我用祸心还控制不了么?”独孤老神在在地观战。   那你倒是用啊。杀手在心里腹诽。 第150章   有于渊挡在前面迎战, 吸引了绝大多数尸兽的攻击,剩下的几只,也被独孤随手料理掉了。完全与恶魔血脉融合后, 他甚至不需要切换恶魔形态就能使用属于恶魔的能力。   但不管他杀几只尸兽,生命点数似乎满十万就达到了上限, 不会继续增长了。独孤倒觉得这是件好事,说明这个世界里, 自己已经是最强的存在。   粘在指甲上的血污和碎肉,独孤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啧, 真不想碰到这些东西,要是有把刀就好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把修长的武士.刀出现在独孤手里,他先前见过黑骑士的人用, 刚刚在脑子里想了一下, 没想到就出现了。   【兑换武士.刀, 扣除生命点数300。】   独孤握着武士.刀,眸光微凝。   “殿下?”杀手帮独孤料理掉几个扑上来的尸兽, 看到独孤手里的武士.刀,也是一愣:“这您哪来的?”   “生命点数兑换的。”独孤随手试了一下,武士.刀锋利结实, 算是对得起它的价格。   “可以兑换物品?”杀手惊讶道。   “我也是刚发现。”独孤先前还奇怪,黑骑士的铠甲和武器是怎么制作的,现在算是明白了。   他试着在脑海里想了一些东西。他先试了比较常见的而实用的,衣服,罐头,肥宅快乐水,只要想出的物品够完整, 够详细,都顺利兑换出来。   不过就算生活用品的价格相对武器较低,只要几十生命点数,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负担不起。没有人会拿生命来兑换这些东西。   财大气粗的独孤就无所谓了,反正生命点数封顶不用也浪费,他干脆拿来做实验了。   “云梦乡的棒棒糖。”   没有反应。   “夜光岛的原力枪。”   同样没有反应。   “航母?原子.弹?手机?”   统统没有反应。   独孤又试了很多,得出结论:兑换的物品不能偏离这个世界设定,至少是这个世界已有或者凭借现有能力能够制作出来的。   接下来是活物。他实验了昆虫,动物和植物。   这次独孤成功兑换到了东西,不过都是死物。就算他强调活着的,也只能兑换到死去的动物也植物。而人是无法兑换了,包括死人。   “不能换吗?”独孤想了几秒,转换策略:“西瓜,土壤,大棚。”   一小时后,于渊打完尸兽,满身是血地朝独孤走过来,独孤已经坐在自己绿油油的瓜田里,搬着小板凳吃瓜了。   “脏死了,先洗洗干净,换身衣服。”独孤兑换了毛巾,干净衣服,又那水龙头把他从头到脚冲了一遍。   于渊乖乖换好衣服,擦干头发,蹭到独孤身边。   “乖,吃西瓜。”独孤把半个西瓜和勺子塞到于渊怀里。   西瓜是成熟的,切开就能吃,吃完了吧西瓜籽丢进土壤里,理论上就会有新的西瓜长出来,不过需要时间,独孤等不到那时候了。   “时间旅人在就好了,她的技能刚好可以催熟。”独孤望着埋下去的西瓜籽有些遗憾地说。   “这么多西瓜还不够吃吗?”杀手捧着一块切好的西瓜不能理解地问。   “那怎么一样,换来的瓜,哪有自己种的甜,哎,你不懂。”独孤深深地望了杀手一眼,微微叹气。   杀手确实不懂,为什么要自己种,他觉得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瓜比较甜。但顶嘴有风险,杀手只好问:“这种恶劣的幻境,空气中都是毒气,西瓜能活?就算长成了,能不能吃还是个问题吧?”   独孤没解释,又塞给他一块切好的西瓜:“吃吧,西瓜都堵不上你的嘴。”   杀手不懂,于渊却明白独孤的意思,对独孤来说这种兑换的确可有可无,他们只在这里停留很短的时间,充足的生命点数和强横的实力让他们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但普通人不行。他们没有那么多积分来兑换,如果能只兑换种子,自己种植食物,在废墟的生存几率会大大增加,甚至他们可以在废墟搭建一个“绿洲”,不用再活得这样艰难。   独孤在替他们找生路。说着不在乎游戏里的NPC,可他却总在替他们考虑。   吃完瓜的独孤,用水龙头洗了洗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收拾着他兑换出来的东西,挑了些拥有的带在身上:“走吧,今天的打猎结束,算算时间,流影和宁羽也该知道我们到废墟了。”   原本计划让杀手和两人先会合的,因为钱允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计划。独孤为了防止被吞天的人找到,直接到城外玩了一圈,会合是事反而不急,玩家杀吞天必然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届时宁羽他们也会赶过去。   出城的好处是甩掉了那些身后监视的尾巴,毕竟普通NPC可不敢随意地在城外的危险区域乱转,只好悻悻离开。   回城路上,独孤递出一套锦袍给于渊:“穿上。”   又扣了顶面具在于渊脸上。上下打量一番,宽大的衣袍会遮住身形,但于渊个头更高,骨架更大,就算蒙上全身,也依旧不像自己。   再看看旁边比自己还矮一头的杀手。   啧,凑合着吧。不熟悉的人对身形也不会特别敏感,尤其是距离远的时候。   “你怎么把道具给他了?”杀手问。   “不是道具,只是普通的面具和衣服,外形看起来一样罢了。”独孤说完,把自己的锦袍和面具也穿戴好:“钱允是个商人,在我这里吃了亏,必然要去别的地方补回来。”   杀手想了想:“您是说他会把您抢了锦袍面具的消息卖给吞天?可钱允已经知道您让玩家去杀吞天,还假装是他的意思,他为什么不直接将计就计让吞天也把您错认成他,等吞天来报复你?”   “因为光明神在我们这里,玩家和我们合作,他知道如果自己躲起来看戏,吞天必死,而吞天死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所以他必然要赶在玩家之前找上吞天,把我们的计划和盘托出,争取先手。”   独孤理了理于渊身上的锦袍:“我打算提前把光明神还给玩家,你说吞天看见穿锦袍戴面具的人,用出光明神的技能,会作何感想呢?”   杀手看着独孤笑眯眯的样子,打了个冷颤:还能怎么想,钱允原本就不多的信誉,怕是要破产了。   .   吞天和蚀骨此刻正朝南区黑骑士总部赶去。他们的确在路上遇见了钱允,钱允有个专门寻人的罗盘,轻松在半路拦到匆匆赶路的吞天和蚀骨。   “你最好是有急事。”吞天停下脚步看着钱允,眉眼间俱是不耐。   钱允不怕吞天,对方的确比他强,但并没有光明神那种可以威胁他生命的实力。   “是有个急事,魔王殿下打着我的旗号和玩家做生意,雇玩家来杀你,这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钱允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跟你合作的。”   “你在说什么笑话,魔王和玩家做生意?玩家最想杀的人就是他了吧?”   “再说,”吞天上下打量着钱允:“恶魔里的第一奸商会这么好心来提醒我,我怕你是别有所图吧。”   “信不信由你,我倒是不在意你的死活,只是你死了以后,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了。所以我需要你们活着来保证我的安全,暂时结盟也并无不可。”   钱允正色道:“魔王重生以后显得很不对劲,他似乎和玩家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他甚至控制了光明神来攻击我。”   “祸心?”吞天知道有一个魔王碎片拥有这个技能的,不过能够蛊惑道光明神,也是一种本事,至少芷柔就做不到。   “不是技能的问题。他在和玩家合作,杀恶魔。他甚至不担心恶魔全部死亡以后要怎么处理那群玩家,这很不对劲。”钱允眼里满是精明与清醒:“他不是第一天这么不对劲了,他从回到暗域开始,就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见两人仍不为所动,钱允咬咬牙抛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后来我高价从宁羽那买到一条消息,现在的魔王,意识里住着一个曾经的玩家!他很可能表面伪装成一个恶魔,实际上却在暗中帮助玩家获胜。而真正属于魔王的意识,正处于被压制的阶段。”   “答应他。”蚀骨趴在吞天背上,像一个挂在对方脖子上的骷髅,歪了下脑袋,还能听见骨头清晰的咔啦声。   “行吧,你想怎么合作?”吞天被对方一大堆解释绕得晕头转向,放弃了复杂的思考。对于蚀骨的话,他向来理解不了就直接盲信。   “我给你们两个保命道具,危急时刻可以直接传送。我在魔王抢走的道具山做了标记,你们传送过去以后,要不计一切代价杀死光明神,嫁祸给魔王,破坏他和玩家的合作。”   “如果杀不掉呢?”吞天没有和光明神正面交过手,但也从各种传闻中分析过对方的实力,不说别的,但是克制恶魔这个属性,就十分让人头疼。   “必须杀死。”钱允说:“放心,现在的光明神似乎脑袋出了问题,虽然有战斗本能,但是个傻子,那些强大的禁咒估计都背不出来了,仅靠神力的战斗效率很低。”   “况且动手的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流影和宁羽那边已经被我说通,会提前到魔王身边,跟你们里应外合。”   “他们早就觉得魔王不对劲了,虽然发誓效忠,但不影响他们对光明神出手。你们一旦传送过去,他们会第一时间进行协助,杀光明神一个措手不及。”   “等光明神一死,魔王就算有心想跟玩家合作算计我们也做不到了,玩家们不会再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才知道武士.刀也是屏蔽词。二更会有的(握拳),写得太慢了,我写完就发,大家明早看也行。 第151章   答应下钱允的交易后, 吞天佯做不知情,按照原定计划来南区找人。心里盘算着,拿住了关键NPC, 说不定可以借他要挟玩家一番。   “人死了?”吞天没想到大老远跑到南区,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不由得怒火中烧。   “是,是当时情况紧急, 那些尸兽不知怎么的,突然一大群发了疯似的冲过来, 我们也是为了保命。”小队长被揪住领子,瑟瑟发抖地解释着。   地上跪着一排人,正是先前带阿九去狩猎的小队。小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这个传说中的大佬,只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释放出来, 竟然比那尸兽群更可怖。   “所以你们就拿他做诱饵, 自己逃回来了?”吞天危险地眯起眼睛。   “是。”小队长声若蚊呐, 又补救道:“要知道那人对您有用,我们绝对拼死也把人带回来。”   “听你这意思, 是怪我说得晚咯?”吞天阴沉着脸,想发火,又想起现在还有其他事, 暂时按捺下来。   “我让你们监视的人呢?”吞天问黑骑士的头领。   头领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战战兢兢道:“您吩咐的那三个人,我当然是亲自监视的。他们朝着城外去了,还去了地图里没有探索的危险区域。”   “然后呢?”吞天催促着。   “然后……”头领缩着脑袋,抬眼觑着吞天的神色说:“我们就撤回来了,那是未知区域,充满时空乱流, 毒气浓度也远超安全区域。我让兄弟把守在几个回城的路径上,一直没有看到人,想来应该是死在外面了。”   “死在外面了?呵,我倒希望是这样。”吞天突然发难,嘴巴扭曲变大,蟒蛇进食一般,一口将头领吞进了肚子:“废物没有资格活着。”   房间里的其他人噤若寒蝉,连一个上去阻拦的都没有。任那可怖的吞咽声伴随着惨叫一并响起。胆小的还使劲缩紧身子,生怕这位大人没吃饱,下一个盯上自己。   不多时,吞天吐出一连串的白骨,睨视着房间里的活人:“你们找人垫背我没意见,动了对我有用的人,就该死。我吩咐的事情,你们就是拿命,也得给我办好了,不然这就是下场,明白吗?”   “明……明白。”   吞天吞了一个人,还不解气,阴狠的眼睛在人群中来回逡巡。他倒是不介意把人都杀了,但是杀光了,就没人给他干活了,所以留下一些也好。   况且他们活着还能出去打猎,回来就能给自己上供生命点,一次性杀完了相当于杀鸡取卵,不划算的。   “正事。”蚀骨在吞天背后拍了拍他。   吞天这次听懂了蚀骨的意思,别忙着吞人,正事要紧。   “那十二个玩家呢?”吞天理了理情绪问。   “他们正四处打听您呢,听说问到了消息,以为您在东区,正往那赶。”一个负责巡逻的黑骑士成员回答道。   总算听见一个还算满意的答案,吞天心平气和了一些。   “不对劲。”蚀骨却直直盯住了那个回答的人。   蚀骨的技能是靠蚀骨虫从人身体里潜移默化地吸收生命能量。与人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暗中把蚀骨虫送进对方体内,几乎已经成为他一种潜意识的行为,但是刚才,他试着把蚀骨虫送进这个巡逻人的体内,却发现,这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外形酷似的人偶。   这话一落,十二个巡逻兵同时歪过头来,朝吞天靠近了一步。   “我不找你们,你们倒是送上门来了,看我不把你们吞掉!”吞天张嘴就要吞人。   “是傀儡,走!”蚀骨反应过来,玩家的傀儡已经混进了黑骑士的巡逻队中。那么玩家只怕也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失了先机,再纠缠下去,容易落入对方的圈套。   吞天闻言,有些不情愿,却也二话不说收了技能,破门离开。   “往城外!”蚀骨想了一下,对方说不定会预判他们逃跑的方向,在半路布下埋伏。他们的实力范围在废墟城里,玩家一定想不到他们会往城外跑。   角落里,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鹤,载着一个小纸人,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他们果然上当,以为我们埋伏在附近,现在往城外走了。”一座废弃的旧楼里,十二名玩家聚在一起讨论着当下的情况。   “拓影师制作的人偶,配合傀儡神的操作,再加上巫神姐姐的生命能量,就算那家伙站我面前,我都分不清是真人假人,没想到这都能被他们认出来。”楚行是个合格的全员吹,明明自己技能实力也很强悍,却总觉得自己不行,队友都是大佬。   “应该是蚀骨暗中使用了技能,却没有吸收能量的反馈。”精灵神纤细的手指拨这精灵长弓的弓弦。   楚行点点头:“就算识破了傀儡,他们还是落入了女王姐姐的神机妙算。”   女王姐姐是他给精灵神起的外号,美艳强悍掌控全局的霸气御姐,完全符合他梦中对的女王姐姐的定位,是楚行的理想型。   精灵神无视了对方的夸奖,继续道:“路人甲说过,蚀骨谨慎多疑,发现傀儡后,必然会觉得中了我们的埋伏,迅速离开,逃到安全地域。城里是安全区,他为了躲开我们的预判,甚至不惜冒险逃到城外,可惜他没想到我们能够监视他们的动向,所有的预判都是白费的。”   楚行:“主要是巫神姐姐和纸鹤的能力搭配比较厉害,简直就是低配版实时监控的无人机。”   “行了,别夸了,该干活了。”单宇听不下去,拍了拍楚行的后脑勺。   晋升高级守门人以后,单宇解锁了大鹏的完全形态,同时带十二个人移动完全没有问题。   玩家们来到空地上,单宇变化成体长十几米的大鹏鸟,一口气把玩家吸入腹腔。   他虽然也吞人,但是和吞天不同,他的腹腔相当于一个干净柔软的“机舱”,呆在里面的人不仅不会有危险,真遇到攻击,单宇还能帮他们挡住一部分伤害。   大鹏展开翅膀,上下轻轻一扇,便乘风而起,背负青天,几公里距离转瞬及至。   在同一时间,一只纸鹤落到快走到废墟城的独孤掌心,轻轻一点,又翩然起飞,朝着另一边离开。   “有意思,竟到城外来了。”独孤脚下一转,跟着纸鹤换了方向:“走,看戏去。”   “殿下。”意外地,独孤还没赶到吃瓜现场,却先碰见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宁羽和流影。   “你们怎么找到我?”独孤扬了扬眉:“钱允告诉你们的?”   宁羽的技能和杀手相同,被玩家知晓技能后,他俩的技能算是半废除状态了,只有基本战力还能用一用。流影倒是实打实的战斗系天赋。可以操控阴影实体化,进行攻击。   他俩的技能没有一样跟找人沾边的。独孤不难想到,两人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大概率是问了钱允。   “是。我们听说您来了,从钱允那里买了个罗盘,找到这里。”流影想到之前钱允说得那些话,还有在宁羽这里得到的证实,看向独孤时,心情就有些复杂。   如果魔王不再是魔王了,那他还该不该效忠对方。   和大多数恶魔不同,流影是一个信念坚定的恶魔,他并不贪图享乐,也不追逐极致的强大,他只有一个愿望,他希望暗域和现实重合,他希望魔王能成为世界的主宰。而他,只要在魔王麾下,当一个影子,就很满足。   但如果魔王不在了,这个影子也就失去了意义。流影暗自握拳,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在宁羽说,这件事上,魔王早有安排。他们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削弱玩家的有生力量,还有除去光明神这个隐患。   “他只卖给你们罗盘,没和你们说说其他的事?”独孤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武士.刀。   “没有。”流影面瘫着一张脸,倒是看不出真话假话。   “殿下,这个戴面具的人是谁?”宁羽怕再问独孤要起疑,连忙装傻转移话题。   “他啊,你的老队长,光明神,怎么,认不出来了吗?”独孤拉着光明神的袖子把人往宁羽面前拽了拽。   于渊任由独孤把自己拽过去,等独孤要抽手的时候,却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一副怕生的模样,透过面具的空隙打量着新来的两人,怯怯地问独孤:“哥哥,他们是谁?”   宁羽本来从钱允那里得了消息,光明神跟在魔王身边,似乎脑子不太正常,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一见,宁羽心里却打起鼓来。   这也太不正常了,这哪像是他昔日认识的那个威严冷厉的光明神啊。又带了面具,套了锦袍,这个魔王的冒牌货向来诡计多端,不然也不会把其他四个魔王碎片全都坑了进去,他很可能趁机把光明神也掉包了。   宁羽和杀手不一样,杀手只知道魔王让他去忽悠独孤的那套说辞,为了不露破绽,魔王在骗独孤之前,先骗过了杀手。后来杀手才从宁羽的一些暗示中察觉到事情的不对,但对真实情况仍旧一知半解。   但宁羽,作为原本魔王最信任的心腹,他了解整件事的全貌。他知道最开始魔王碎片分裂为五片,其中一片在选拔副本撞上了独孤。因为对方意外触发的成就,被对方吸收到体内。   其余四片碎片,受其牵引,在每一个副本世界与独孤相遇。只要独孤失败一次,他体内的碎片就会被其他碎片吸收,完成融合。   但很可惜,四个碎片全都失败了,反而被独孤吸收到体内。   不管怎么说,五个碎片融合,魔王就能重生。只是这重生并不完全,他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反而成为独孤体内的寄居者。并且因为失去了本命技能,而无法完成寄生。   魔王只好启动了备选计划,洗脑策反独孤,让他以为自己是恶魔。然后再布局一步步夺回身体的主动权。   怎么夺回这个魔王没有交代宁羽,宁羽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知道的部分。   “光明神这是怎么了?”心里再多怀疑,宁羽也不会当面质疑独孤的话,配合问道。   “脑子磕坏了。”独孤轻描淡写地说:“行了,来就来了,跟上,别耽误我看戏。”   独孤想甩开于渊的手,对方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不肯松手。独孤没甩掉,就任由他牵着了。   宁羽努力不去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您是要看哪出戏?”   独孤:“当然是玩家围杀吞天和蚀骨了。”   宁羽“您怎么知道,他们在这边?”   独孤笑着凑近宁羽,眼神却很冷:“怀疑我?”   “不敢。”宁羽低头,露出惶恐的表情:“只是随便问问,殿下若觉得冒犯,可以不答。”   独孤轻哼医生:“别耍小聪明,不听话的手下我宁愿杀了,明白吗?”   这话到了宁羽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别让我抓到把柄,给我杀你们的理由,早看你们这群恶魔不顺眼了。   瞥了眼旁边的光明神,宁羽默默忍下这口气。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仅凭他和流影,是赢不了光明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第152章   吞天背着蚀骨在城外走了一会, 一大片青翠的竹林忽然出现在眼前。   “这地方怎么会有竹林?”吞天迟疑地停下脚步,他没听过竹仙人的名号,也不认识杠精, 但废墟不该有这样葱郁的竹林,吞天很自然地想到了是玩家在捣鬼。   只是脚还未移动, 一股沙突然从脚踝处卷上来,固定住吞天的脚, 竹林上一秒还在前方,下一秒却已经移动至身前, 周围的竹林越发密集,像层叠的囚笼遮住了周围的一切。   吞天一瞬间切换成恶魔形态,背后扬起的黑色羽翼,如刀刃般切断周围的竹林。   水流声响起, 是被削断的竹子中间流动的竹液。竹液朝着吞天蚀骨汇聚而来, 在包裹住他们的一瞬间化作冰封的锁链将两人紧紧缠绕。   这是冰法师韩梦瑶的技能。冰水同源, 她现在不仅能够操纵水汽聚成冰刃攻击,也能控制他们结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控制,束缚,封锁, 同样是冰的能力。   年修竹控制断裂的竹子一瞬间搭建成牢笼的模样把两人困入其中。   “不堪一击。”吞天猛地一吸,身体如气球般膨胀起来,震碎了锁链,压塌了牢笼。   年修竹后退一步。到达高级后,他能够召唤的竹子已经极其坚韧,但在对方面前却如寻常竹子那样脆弱易断。对方比他想象的更强。他们就像在面对一个身强力壮的巨人,对方或许没有他们这花哨的攻击技巧, 却能够用蛮力抗下他们的进攻。   不过他们的计划原本也不是指望用这两招制住对方,在竹牢挡住恶魔视线的同时,精灵神已经挽弓搭箭。   吞天视线恢复的一瞬间,一只长长的银色箭矢追星赶月般,来到眼前。电光火石的一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长箭已经钉入吞天心脏的位置。   仅这一箭,精灵神就收到了三千点生命点数的反馈,说明吞天已经损失了六千的生命点数。可众人看到对方血条上的数字依旧令人心惊。   58630/12000。   精灵神动作不停,动作流畅地从背后的箭袋里再起一箭,架到长弓上。射出的银色箭矢像飞泻的流光,可吞天却不会给她第二次命中的机会。   他嘴一张,剩下的箭矢就都被他一齐吸入腹中。   精灵神与箭矢间的联系被切断,骤然失去附着在箭矢上的能量,让她咳出一口血来。   “不好对付。”精灵神沉下脸色,用右手揩去嘴角的血。如果连自己的箭矢都能吞噬,那对方的技能当真是可攻可守,极为难缠:“神语者。”   “神说,不可贪食。”神语者早已准备好。一边扶住自家队长,一边请出了规则之力。   正打算把玩家吞入腹中的吞天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饱腹感,远未到技能极限的他竟突然觉得吃不下了,甚至有些吃撑后,恶心想吐的感觉。   精灵神趁机再次搭箭,吞天想把箭矢吞下,一张嘴,却像是食欲不振一般,无法顺利吞咽。   箭矢再次命中,收割数千生命点数。年修竹的竹子,冰法师的冰刃,也在同一时间朝两只恶魔袭来。   始终趴在吞天背上,不发一言的蚀骨抬起头来。   早已在四周铺开的蚀骨虫一瞬间发动,疯狂吸收的附近玩家的能量。   熟知两人技能的玩家,对这一招也提早做了防范。巫神一直在监视着附近生命能量的波动,一察觉到异常,立刻击掌示意。   附近的时间以时间旅人为原点开始凝固,法则之力的强度不高,冻不住玩家和恶魔,但却能大大降低蚀骨虫的移速。   蚀骨虫对玩家来说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在吸收了生命能量后,却能被巫神感知到。   一批巴掌大小的竹人出现,这是由年修竹用韧性最好的竹子制作的竹人偶,在巫神的赐福中获得了生命。   它们迈着小短腿灵活地在地上铺开,手里尖利的竹签,一下一个,把看不见的蚀骨虫穿成了糖葫芦,放进嘴里,阿巴阿巴,统统吃掉了。这种饱含生命能量的虚体,对他们来说可是大补,吃完虫子的小竹人身体都翠绿鲜亮了不少,泛着金玉一样的光泽。   蚀骨虫释放的要领在于潜移默化,但有独孤提供的信息,玩家从一开始就已经占得先机。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蚀骨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明白,玩家对他和吞天和技能了解得清清楚楚,早就把他们的每一步算计得明明白白。   就算他们占得先机,从NPC那里掠来大量生命点数强化自己,但仍旧抵不过玩家之间□□无缝的配合。   “撤。”蚀骨在吞天背上小声说。   吞天甩出传送符,开启传送。   独孤吃瓜看戏的位置就在不太远的一座山丘上,别人杀得你死我活,他在山顶支起凉棚,摆好吊椅,躺得优哉游哉。   于渊寸步不离地粘着独孤,对杀手还好,对流影和宁羽却极其防备,不让他们靠近独孤半步。   两件同款锦袍,两张同款面具看着真假难辨,唯一能够区分两人的,坐在躺椅上,连身形都看不分明。   不过流影道不担心认错,钱允在真正的锦袍上做了标记,穿真锦袍的是魔王,等吞天和蚀骨传送过来,不管出现在谁身边,就代表另一个人是光明神。   只是两个人现在挨得也太近了些,流影思索着怎么把两个人暂时隔开,这样才好区分目标。   钱允为了这次任务,也算是下了血本。拿出了一个可以短暂切割空间的立方体,立方体可以切割空间长达一个小时。期间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只要短暂地把独孤和光明神分开,再锁定光明神,开启立方体,他们就可以在立方体内解决光明神,不信他们四个恶魔还杀不了一个傻掉的光明神。   流影没想到,他还没找到理由,独孤倒是主动站了起来:“太远了,人都看不清楚,我要离近点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别乱跑,等我回来。”   于渊不听,抬脚就要跟上。   “你不去。”独孤把人按到躺椅上。   “不……”于渊不干了,用力扣住独孤手腕,指尖发力。   独孤手腕被攥得生疼,偏偏于渊面具一掀,露出一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啊”的委屈脸,独孤张张嘴愣是没骂出来。   没办法,颜控在这方面总是被吃得死死的。   “最多十分钟,他们打完,我就回来。”独孤估计着时间。   于渊默不吭声地松开手。扣上面具后,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独孤离开的背影。   独孤离开当然不是为了近距离看戏。流影和宁羽提前归来,准确地找到他们的位置,让独孤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他假设自己是钱允的立场,看到自己和玩家合作,又把光明神牢牢控制在手里,他觉得钱允很大可能会想办法和流影、宁羽联合,甚至再加上吞天和蚀骨,对自己进行夹击。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他们的更想杀的人应该不是自己,而是于渊。   在他们眼里,于渊是联系自己和玩家的纽带,一旦于渊死亡,他和玩家的合作必然破裂,甚至反目成仇。同时于渊是光明神,对恶魔威胁比自己大多了。   确定对方的于渊是目标后,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单凭流影和宁羽,不可能对于渊造成威胁,他们必然要等吞天和蚀骨过来。   可吞天和蚀骨正被玩家围攻呢,本应该是过不来的,钱允知道这一点,刚好倒是钱允手里听说有不少定向传送符。   独孤仔细检查了对方送给自己的锦袍和面具,果不其然,在上面找到了钱允的定位标记。看穿对方计划的独孤,露出了一个狐狸样的笑容。   成为恶魔后,独孤的□□力量大幅增强,展开翅膀,一次挥动就可飞至千米之外。独孤脱下袍子和面具,贴地低飞,为了避开流影和宁羽的视线,还特地绕了远,半分钟后,悄无声息地落到隐蔽在战场最后的阿丧旁边。   已经是厄运之神的阿丧依旧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懒洋洋地抱膝坐在角落里,看着森罗和棋布下棋。   乍一见恶魔形态的独孤,阿丧有些新鲜地盯着他背后的黑羽看了又看,似乎对那翅膀上的羽毛有些感兴趣,甚至还想上手摸两下。   反而是森罗停下下棋的动作,眼里露出该有的怀疑和防备。他并不熟悉独孤,也算不上多信任他,就算选择合作,突然看到他这副与恶魔无异的模样出现,也会心里打鼓。   “阁下这是来……”   “嘘——”独孤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问:“我来这里是因为衣服上做了标记,他们俩等会会传送到我这里,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把人留下。”   “可以。只要是对恶魔不利的事,就是对我们有利的。”棋布不慌不忙地在棋盘落下一子。   “另外,能不能把我扮做吞天和蚀骨中的某一个,看着像就行?很急。”   “你做什么?”森罗防备地问。   “到你了。”棋布不高兴森罗分心,用棋子敲了敲棋盘,似乎天大的事都不能越过眼前这一盘棋。   森罗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落下一子。   棋布紧接着落子,指着五个连在一起的棋子高兴道:“我赢了,听我的。我要给他画。”   森罗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棋布又看向独孤:“但你走之前,先陪我下盘五子棋。”   独孤:“我只能答应陪你下,可不保证能下完。”   棋布表示理解,发动技能拓影,独孤身体变得壮实起来,那是吞天的模样。   “为了赶时间,只给你做了最初级的拓影,最多能坚持十分钟,使用能力或者遇到攻击,这个时间还会缩短。”   “足够了。”独孤重新披上锦袍,戴好面具。专心陪棋布下棋。   吞天蚀骨逃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魔王坐在玩家后方,悠闲地和一个玩家下棋,旁边还有两个观众。   他们千辛万苦从玩家的围攻里开启传送,没想到传送距离前后不到五百米,还不如翅膀扇一下飞得远。   “你怎么在这里?”吞天盯着独孤身上的银袍问。   “下棋啊,不然难道是来看戏的?”独孤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临战脱逃可不是好习惯。容易被诅咒的。”   随着独孤的话音落下,吞天觉得周围有些寒冷,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没看见角落里的厄运之神操纵着两缕黑气绕进了他和蚀骨的身体。   吞天虽然生气,也知道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钱允给他们上了双保险,除了独孤身上的标记,还在流影身上做了标记,只要现在传送过去,一样来得及……   奇怪,吞天发现传送无法发动了。   “是在找这个吗?”楚行凭空出现在两人背后,手里捏着两张传送符,献宝似的交到独孤手里。   为了防止对方半路逃跑,他从一开始就化作沙尘附着到对方衣服上。沙尘形态的楚行并没有生命体征,在传送是被当做两人的随身物品,一并进行传送。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传送出了什么故障,居然传送到他们玩家的地盘,不过发现对方身上还有传送符后,楚行就赶紧凝聚成实体,顺便带走了吞天藏在衣服里的传送符。   这一出连独孤都没想到,当年的光明裁决果然没有水货,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楚行,关键时候也十分靠谱。   独孤朝楚行点点头:“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   “放心,他们跑不了。”后面追上来的杀手抬手就是一个竹牢,锁住吞天和蚀骨的去路。   独孤收起锦袍和面具,谨慎地兑换了一身和吞天看起来差不多的衣服换上,用掉一张传送符离开。   下一刻,独孤顶着吞天的模样,出现在流影的宁羽面前。   “吞天?怎么就你一个?蚀骨呢?”宁羽奇怪得问,恶魔里面,除了主仆关系,很少有两个恶魔会好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但吞天和蚀骨在副本却很少分开。   “蚀骨呢?”独孤露出比宁羽还惊讶的模样,怒道:“我们明明是一起传送过来的,不会是钱允这个奸商坑我们吧。”   他这样一咋呼,宁羽反而不想耽误了,蚀骨不在,他可管不住吞天的驴脾气,万一对方耍横不肯配合计划就惨了。他不管钱允有没有算计蚀骨,他今天都必须要杀了光明神。   宁羽一摔立方体,把光明神扣住其中:“魔王殿下随时可能回来,我们得赶抓紧时间。”   独孤毫不意外地扯扯嘴角,一脸不情愿地进入立方体:“你们最好祈祷蚀骨没事,不然我一个一个找你们算账。” 第153章   杀手看着几人接连消失在立方体内, 在等独孤回来,和追进去看看之间选择了后者。   立方体入口关闭。杀手看看突然出现的吞天,又看看一副早有预料的宁羽和流影, 不确定地问:“你们打算趁魔王不在,对光明神动手?”   流影:“当然, 光明神这个威胁必须铲除。”   杀手看向宁羽,宁羽朝他点了点头。   “不是, 你们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背着殿下杀人啊?”杀手想起独孤在秩序之城发火的样子:“况且光明神现在已经傻了, 对殿下言听计从的,等于是个免费打手,威胁不到我们呀。”   “再说了,”杀手颇具敌意地看着了吞天一眼:“你们怎么跟吞天搅到一起了, 破坏了殿下的计划, 回头他可是要生气的。”   “别殿下殿下的了, 你还真当那人是魔王吗?”宁羽不耐烦地摆摆手:“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他从回来以后, 做的事真的符合恶魔的利益么?”   “可不是你告诉我……”杀手彻底懵了。   “告诉你他是魔王。”宁羽翻了个白眼:“那是让你骗他的,谁知道你人没骗到,反而把自己也洗脑得这么彻底。”   杀手想着独孤跟他进入暗域后的桩桩件件, 终于回过味来。所以独孤一直在演戏骗他?他假装信了自己是魔王,却一直在做对玩家有利的事?   他不杀于渊,也不攻略对方,不是因为对方好控制,而是两人本来就在同一阵营,没必要?   流影看着杀手变幻莫测的表情,招呼道:“想明白了就来帮忙。只要光明神一死, 玩家这场游戏输定了。”   几人聊天的空挡,于渊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听着几个恶魔旁若无人地对话,于渊缓缓勾起一抹危险地笑,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杀我?就凭你们?”   杀手还没从独孤不是魔王的事情缓过来,乍然见到于渊锋芒毕露的样子,又是一惊:“你没傻!”   这怎么可能呢?光明神要是没傻,他先前怎么会变成那样,就刚刚他还扯着魔王的袖子撒娇来着吧?这难道都是在配合独孤演戏,他们俩一直都在打配合?   于渊自然不会跟他解释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去神志,又在什么时候恢复了。任由杀手自己在心里胡乱猜测。   宁羽反倒觉得这样才更合理:“你果然没傻,毕竟你的演技一直很好,队长。”   “你也不差。”于渊淡淡道。对方伪装他队友,害他险些全军覆没在先,坑他被独孤误会在后,新仇旧恨加起来,也是时候算算总账了。   独孤原本打算进入空间后,就亮明身份的,这会倒是不急了。   于渊智力恢复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他知道对方真正的意识伪装成了陆武,却没想到于渊在进入废墟的一刻,已经把意识收回,却仍旧在自己面前装傻。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反正真正的吞天和蚀骨都没来,剩下的人对于渊应该构不成威胁。独孤倒是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况,于渊会有什么反应   他模仿着吞天的口吻,瓮声瓮气道:“别废话了,时间有限,我们先杀了他。”   流影和宁羽相视一眼,点头:“好!”   “哎!”杀手还有些犹豫。   宁羽:“怎么,你还要帮他说话?他可是一直在装傻,根本就像路人甲说的,能够完全控制,为今之计必须先除掉他。”   杀手被说服,三人同时变成恶魔形态,朝于渊攻去,宁羽和杀手负责近身牵制,流影则操控影子进行攻击。   废墟没有阳光,四周一片昏沉,人走在路上,影子也并不分明,但这并非等同于阴影不存在,就像是用无影灯照射一样,影子只是被稀释了。   而现在,在流影的控制下,阴影不断凝聚变深,朝着于渊缠绕过去。   于渊在身体周围支起一个光明屏障,不躲不闪,任由阴影向他缠绕过来。嘴唇瓮动。   “他在念咒语!快打断他。”宁羽挥舞着利爪朝于渊扑过去。能让光明神吟唱的咒语,威力必然极其恐怖。   可爪子还没考进于渊一米的范围内,就被屏障阻拦住,接触到的部位,有灼烧般的刺痛感。   “吞天!快把屏障吸收!”   光明神力说到底也是一种能量,吞天能够吸收一切能量,这才是他们和于渊对战最大的倚仗。一瞬间爆发的禁咒不好吸收,但是只要在对方释放禁咒前,把他这些瞬发的能量吸收掉,打断他施法,就可以顺利了解对方的性命。   “吞天,你在叫我?”独孤看够了热闹,终于卸去伪装伪装,轻笑一声,朝战场中心走去。   这一声笑倒是打断了对方念到一半的大招。于渊惊讶地抬头。   剩下三个恶魔也因为过于震惊,暂时收手。   宁羽最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   “怎么,连殿下也不叫了?”独孤语带讥讽。   “殿下?”杀手看着独孤这副模样,仍该不了潜意识里的观念,这明明就是魔王啊,怎么会不是魔王了呢?   “免了,刚刚他不是说了,我不是魔王,是个玩家么。”   “哥哥。”于渊又恢复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笑得时候还露出个杀伤力颇为强悍的酒窝:“你回来了?”   “当不起,您可是光明神啊。我一个恶魔怎么配当您的哥哥。”独孤谁的账都不买。   “你不是。”于渊可不怕他,伸手就去牵独孤。   “我就是恶魔。”独孤拍开于渊的手,对宁羽说:“独孤已经死了,死在云梦乡那个山谷里,活下来的只有魔王殿下,明白吗?。”   “你不是!”于渊执拗地扣住独孤的手。   “别天真了!这是我的选择。当恶魔有什么不好,我在现实里亲人已经走了,也没有朋友,不过是个画漫画的,但是在暗域,我就是主宰,我就是王。等到最终之门开启,整个世界都是我的。”独孤露出了野心家特有的眼神。   “不是的,哥哥。”于渊动作慌乱地把独孤拉进怀里,用力扣住:“你还有我,你喜欢我的,我们说好一起回现实。”   “喜欢?”独孤轻佻地勾了勾下巴:“是挺喜欢的,毕竟你这张脸很符合我的审美。难道你不是么?说什么喜欢我,也只是哄我玩玩的吧?”   “我没哄你!”于渊急切道。   独孤:“那好,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我喜欢你!”独孤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   于渊先是一愣,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要表白接到回应,他就能知道自己对他的好感度。   “我也喜欢你。”尽管知道,于渊仍旧这样说了。   【对方好感度100,是否使用技能?】   【是。】   随着独孤发动技能,于渊发现自己无法再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僵立在原地。   独孤绕到他身后,变化为恶魔形态,巨大的黑羽舒展开,在地面投下一大片阴影。紫色的眼眸里,没有情爱,只有冷冰冰的嘲弄。他用手蒙上于渊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道:“傻瓜,我骗你的。”   “我知道,做你的傀儡,我心甘情愿。”独孤的脑海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温柔,宁静,半点也不见慌张,仿佛献祭一般甘愿。   心灵传递。即技能使用者可以听见技能对象的心音,也可以无视距离限制,在脑海中与他进行交流。这是祸心达到高级后的附加效果。   “咳,其实……”独孤试探着使用这一技能,还要提防着被脑海里那个属于恶魔的意识发现。   他解释的话才起了头,于渊就抢着安慰道“刚才不是你的真心话。别怕哥哥,我都知道。”   “你知道?”独孤心想:“难道是我演技不好吗?”   于渊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他的独孤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这样可爱:“哥哥演技进步很大,不过我更相信哥哥的为人。就像哥哥相信我一样。”   “谁信你了,你都对我好感度过低导致我坠崖差点身亡了。”独孤记仇地想。   “那是被第一关的火焰抽走了感情,抱歉我没及时察觉到,害你遇到危险了。”于渊乖乖道歉:“是我的错。”   站在一旁的三恶魔对这魔幻的事态发展有些发懵。他们听不见两人在脑海里的对话,只知道独孤突然跟于渊翻了脸,对于渊使用了祸心。   可那是光明神啊,他都已经知道了祸心的作用,为什么还傻乎乎上套呢?   宁羽在独孤跳出来的一刻,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没想到竟然又峰回路转了。   独孤用祸心成功控制住光明神,让三个恶魔齐齐松了口气,但宁羽仍觉得独孤存在演戏的可能,再次试探道:“殿下,既然光明神已经被控制了,我们不如直接把他除去,以免夜长梦多。”   只要光明神死了,他就相信眼前这人是真心想做恶魔的。   但独孤根本不理他,横过一眼,嗤笑道:“什么时候轮到我给你们证明身份了。三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光明神,又喜欢自作主张,我倒不如趁现在把你们也杀了,留下这个听话的。”   独孤散发出的杀意不似作伪,而且他确实有杀掉对方的能力。   “不不,您还不能杀我。”宁羽大惊失色地朝后退开一步。这时才意识到,不管对方到底是玩家还是恶魔,对方现在都已经具备了和魔王同等的实力,不是他能随意招惹的。   “不能?”独孤闪到宁羽面前,利爪掐住对方的喉咙:“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是效忠您的。”宁羽急道。   “我没看出来。”独孤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里有个声音,有时候很聒噪,不过进入废墟以后,倒是很安静,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魔王的最后一个碎片,也是你们真正的主子吧?”   宁羽眼里的惊讶几乎藏不住了。   “给你个机会。说实话,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跑到我脑袋里,他打算对我做什么,说出来,我就相信你是效忠我的。”   “是……”宁羽在脑海里飞快组织着语言:“是这样的,您原本是玩家,在新手光送给您恶魔的祝福的那个人,才是魔王的第五个碎片。”   “您脑子里的声音是其他四个碎片,他们在输给您后就进入了您的意识。他们将您彻底转化了,所以您现在的确就是魔王。但是原本的魔王又不甘心意识从此消散,所以躲在您的意识里,想要抢走您的身体。”   独孤点点头,没说信不信,继续问:“他想怎么抢?”   “他要杀死您的过去!”宁羽说。   独孤扣住他颈侧的手感觉到脉搏似乎变快了,勾起嘴角:“过去?”   “是的,过去。”宁羽说:“就是阿九。有一点我没骗您,您确实不是普通人,您曾经就是阿九,其实您原本是被魔王大人看中的,他想带您回到暗域,但是没想到在传送过程中,您陷入时空乱流,阴差阳错变成幼儿状态,去了现实,被您的父母收养。”   “所以只要阿九死在这次副本里,您的存在就会成为悖论,您会消失。只要您消失了,魔王殿下就能回来。”   独孤露出恍然的神色:“我是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样子和废墟很像,但是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独自坐在废墟中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个穿着锦袍带着面具的家伙,把自己接走。   那锦袍,似乎跟自己现在身上的这件有些类似。   “我不敢欺骗殿下的。”宁羽垂下眼帘。   “他骗你。”于渊的声音从脑海里传过来。   “我知道。”独孤松开了钳制宁羽的手,装作满意地点点头,在心里对于渊说:“不过我会配合他。”   “为了最终之门?”于渊明白他的意思:“太冒险了。”   “只要能结束这一切。”大概是因为用思维沟通无法掩藏,独孤的情绪里罕见流露出一丝厌倦。只要能结束这一切,就算是和恶魔同归于尽又如何。   他已经,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放心,是HE! 第154章   独孤从结界出来, 玩家们已经解决了吞天和蚀骨。找到独孤所在的山头。   “该你履行约定了。”单宇的视线在于渊和独孤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两人见的气氛有些古怪。   “行,你回去吧。”独孤随意地在于渊肩膀上拍了一下, 没有半点舍不得。   “是。”于渊心里不愿意,却无法拒绝独孤的命令。   待玩家离开以后, 杀手问独孤:“殿下,我们现在做什么, 去找阿九吗?”   语气自然地,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些背叛都不存在一样。   “急什么, 我们不找,自然也有人会找。忙活一天了,先睡觉。”独孤懒洋洋地说。   杀手在心里腹诽:如果吃瓜看戏叫做忙活的话,那你这一天是挺辛苦的。   玩家不像独孤这样咸鱼, 用一晚上的时间, 接管了吞天在城里的势力。   同时也获知阿九死亡的消息。   “你确定吗?”于渊坐着软椅上, 单手托腮:“你亲眼看着他死了?”   “那倒没有。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光顾着逃命了, 谁也没敢回头,不过他已经被尸兽群包围了,怎么想, 都应该是死定了。”   小队长偷瞄着这个过于俊美的新老大,对方说话很和气,似乎没有上个老大那种一言不合就吞人的嗜好。   新老大的同伴一共十三位,正是今天早上才出现在垃圾山上的奴隶。当时就有人说过,这些人似乎实力强得过分了,不像是普通人,没想到, 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竟然干掉了先前那两个恐怖的大佬。   玩家却相信人应该没死,对方是关键NPC,必然跟这个世界的灭亡有直接联系,不会这么简单就挂掉的。   “队长,要不派人再找找?”巫神建议道。   “我的纸鹤可以帮忙。”   于渊:“不用,你们一切照常,把郑霄看好,他会来找我们。”   于渊预料得不错,阿九复活以后,最深处的执念仍旧是复仇,他化为人形后,就马不停蹄地朝废墟城走去。   可走到门口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拦住了。   “结界?”阿九伸手在屏障上摸了摸。就像是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不厚,他却无法打破。   成为尸兽后,体内的生命能量不会流逝,反而可以自主吸收空气中的能量。但他再也无法进入废墟城。进不去,阿九就在门口守着,等出来的人。   阿九在野外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在昨天出城的地方,等到一小队黑骑士的成员。正是出卖过他的那一队。   冤家路窄。   阿九这样想着,变化成原本的模样,笑着朝几人迎上去:“队长。”   黑骑士小队的人吓了一跳,随后皆露出喜色:“你没死啊,太好了。”   “是啊,我没死。”阿九低头,藏起眼里的讽刺。昨天害我的是你们,今天又何必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希望我活着的样子。   这倒是冤枉这些队员了,他们是真的为阿九还活着感到欢喜,接连两拨大佬找的人,要是真被自己这几个人弄死了,大佬发起火了,他们命都不够赔的。   现在阿九没死,他们的责任也就解除了,当然开心。   “不过,你是怎么从尸兽群里逃生的啊?”小队长好奇地问,要是掌握了其中的窍门,他们以后说不定也可以在猎杀尸兽的时候提升一下存活率。   “尸兽的目标不是我。”阿九却说:“有个实力很强的人用血气吸引走了尸兽,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样啊,你小子可真幸运。”小队长想,说不定就是哪个大佬当时在附近,拍拍阿九的肩膀:“先前的事是兄弟不厚道,对不住了,就当兄弟们欠你一次。”   幸运么?阿九觉得对方在讲冷笑话。   “没关系。”阿九笑容爽朗。   反正你们欠我的,我都会亲手拿回来。   “那走吧,你不知道,好几个大人物昨天都在找你呢,实力可强了。比咱们黑骑士的老大还强。”小队长揽住阿九,朝城里走去。   “找我?我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啊?”阿九心里转过很多猜测,却没有一个站得住脚。   “哎,就是昨天跟你出现的那群奴隶,好家伙,你知道他们有多强吗?原来废墟的统治者,不到一天就被他们干掉了。”小队长认定了阿九和对方一起下来,肯定是认识地,挤眉弄眼道:“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是他们。阿九听对方一提,稍微有了印象。那些奴隶确实看起来有些特别,不说别的,平均颜值就高得有些过分了。不过他确实不认识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阿九不想见到对方,不管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真正的阿九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一只尸兽。他不相信对方还能够善待他。他不相信任何人了。   两人交谈间,眼看又要撞上城门口的屏障,阿九脚步一停:“队长,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小队长急于和阿九搞好关系,便毫无戒备地答应了,让队员留在原地等他,自己带着阿九朝远处走。   “可以说了吧?”没走几步,小队长就急切地问。   “还不行。”阿九带着小队长,一直走到其他几个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下来。   小队长:“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是关于我身世的秘密。”阿九凑近小队长耳边:“其实我已经死了……”   他的嘴忽然向上撕裂开,一口咬掉小队长的脑袋,又把他整个身子囫囵吞了下去。小队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求救。   大概是受寄生技能影响,只要是阿九吞下的人,他都能变化成对方的模样。阿九变化成小队长的模样,擦擦嘴角的血迹,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阿九呢?”其他队员奇怪地问。   “他拉肚子。”阿九若无其事地说着,朝几个队员凑近。   吸收了小队长的能量后,他的实力又强大了许多,也不需要再与其他队员虚与委蛇,直接吞掉了事。最后只留下一个活口,发动自己的技能,钻进对方身体里,完成寄生。   寄生在人类身上的阿九,试探地走进废墟城中,这一次,屏障没有拦截。但他体内尸兽的属性似乎也没有清除。他仍能感觉自己在不断吸收周围的生命能量。寄生的能力也可以发动,只不过不能随意吞噬别人了。   进城后,阿九躲开人们的视线,解除寄生,把被寄生的队员吞噬掉,又恢复尸兽的身份,变成小队长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朝黑骑士总部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看大门的黑骑士守卫跟小队长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其他人呢?”   “他们在后面,我有急事,是关于阿九的线索,要向上面汇报。”阿九脚步不停地朝里面走。   “那不巧了,几个大佬今天不在这边,听说是去其他区转悠了。”守卫说。   阿九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确实变得幸运了一些,他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问:“那跟他一块儿来的那个叫郑霄的家伙,你知道关在哪里吗?”   “这我知道。”门卫像是半点也没起疑,仔细给阿九说了地方。   “谢了。”阿九本打算把人吃掉,看在对方耐心指路的份上,又心情好地绝对放对方一马。   殊不知他刚进入楼中,刚刚的热心门卫就变成了一副废弃的纸傀儡。   今天黑骑士总部格外安静,整个楼里,看不到一个人影。阿九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急着复仇,顾不上许多,径直走向底下的石牢。   石牢大门上了锁,隔着栏杆可以看见郑霄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衣服破成一缕一缕,门卫没骗他,身上满是各种伤口,胸口不正常地凹陷着,似乎肋骨也断了几根。   你也有今天。   阿九心里生出几分快意,加快步伐朝前走去。又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有很多。   “阿九。”于渊站在阿九身后。   阿九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他现在应该是小队长的模样,对方怎么知道他是阿九的?   于渊:“装成谁都没用,会来这里的,只能是阿九。”   阿九盯着着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他记得这个奴隶是个傻子,跟在一个普通人旁边,那普通人似乎和一个圣人很要好。   后来却跟那个普通人一起掉进来了。   既然被识破,阿九索性不装了:“是你在找我?”   “嗯。”于渊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阿九变了。和一天前那小心翼翼地委屈求全的模样完全不同了,似乎是有了什么倚仗。再看看他这张脸,于渊不难猜到,他大概是把那一小队的人杀死了。   对方害他在先,于渊不打算评判这件事,他只是有点好奇,对方这一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是来阻止我报仇的?”阿九的思维里却只装着这一件事。   于渊勾了勾手指,笼门上的锁应声掉落,于渊比划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在这里等你是知道你一定回来,但我无意掺和你们之间的纠隔。”于渊说完转身离开了石牢。   “他会杀了你的。”阿九脑海里想起一个声音。   “谁在说话!”阿九露出慌乱的神色。   “嘻嘻嘻,我就是你啊。”那声音笑起来:“喊,你想把那些人引回来杀了你,你就使劲喊。”   阿九不敢喊了,他用力捂住耳朵:“听不见,我听不见。”   可那声音依旧清晰地传进他的脑海:“别怕,我是来帮你的,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了,不记得了吗,寄生这个能力,是我帮你觉醒的。”   阿九不信:“凭什么说是你帮我觉醒的?证据呢?”   下一秒,阿九感觉异能失去了掌控,本身的能量也由吞噬变成逸散。   好不容易获得的力量骤然失去让阿九害怕起来:“快住手,我信,我信了,求求你,把力量还给我!”   “乖,只要你听我的,我会让你活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用手机更新的,希望格式没有崩∑(|||▽||| ) 第155章   “你听着, 我并不是坏人,我是来帮你的。我问你,你仇恨的仅仅是眼前这个诬陷你的人, 还是长久以来霸占人类气运,奴役他人的七圣人家族?”那声音循循善诱地问。   “都恨!”阿九咬着牙说。   他知道, 郑霄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陷害他,污蔑他,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靠着圣人家族的地位。看看这废墟里不肯瞑目的怨魂们,就知道圣人家族做的恶事, 远不止他这一件。   “那如果我告诉你,所谓七圣人家族,永不衰竭的气运,其实都是掠夺这个世界的能量获得的。你又作何感想呢?”   “你生活在秩序之城, 可知道为何城外连年战争不断?因为土地在不停的消失, 消失的土地, 化成了废墟,废墟是死去的世界, 它不断扩大,就是因为七圣人家族永无止境地索取。”   “这个世界已经救不了了,他注定走向毁灭, 但你可以替它提前了断,你可以夺走这个世界的气运,化为你自己的实力。”   “可,那不是等于杀人吗?”阿九又犹豫起来,杀一个人,他敢,杀一个世界的人, 他却怕了。   “并不是杀人,只不过是把那些踩着你们尸骨在秩序之城享乐的圣人,还有那些在审判庭跟风投票,害死你的愚民,一起拉到废墟罢了。就像他们对你做的一样。”   阿九回忆起审判庭那日,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冷漠地投票,流放自己。唯一一个替自己说话的人,月莲,还是骗自己的。   “对,是他们害的我。”阿九捏紧拳头说。   “况且你看,废墟不也有很多活人,如果活不下来,那是他们自己太弱。要怪也怪那权欲熏心的七圣人家族毁了这世界,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来。”   “没错……可这个世界毁掉了,我岂不是也会死?那我还要那些能量有什么用?”阿九仍有些犹豫,毕竟五天前他还是一个平凡的酒坊老板,这么快就要他去做绝对一个世界生死的大事,他难免有些怯懦。   那声音却笑起来:“你知道门是做什么用的吗?那是世界之门,你会带着一个世界的能量离开这里,去往更宽广的天地。成为那里的王。”   “更宽广的天地,是仙界吗?”阿九想到自己看过的修仙话本。   “不,是恶魔的世界。没有规则束缚,是实力为尊的地方。在那里,你掌握着一个世界的力量,理所当然会成为最强者。会成为魔王。”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阿九被说动了。如果真如这声音所说的,他能夺走这个世界的气运,还能彻底地报复他的仇人们。他会成为最强大的人,离开这个世界,成为魔王。就算是假的,那又怎样呢,他已经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了,只要能报复那些家伙,他死了也不亏。   “很简单,别害怕,我们一步步来。”   .   玩家找到阿九的事,于渊在第一时间通过传音告诉了独孤:“他似乎获得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可以变成他杀掉的人。他现在的实力大概已经相当于一名高级恶魔了。”   “你说他今天早上才进城,还故意扮成小队长的模样。”独孤一边吃着兑换来的早餐,一边在脑内和于渊交流:“他那么着急报仇,却能在城外等一整夜,只有一种可能——他进不来。”   于渊赞成地说。“没错,而废墟只有一种东西无法进入城里。”   尸兽。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得出结论。   按照昨天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小队成员描述,阿九应该被尸兽吃了。现在却奇迹般地活下来,并且拥有了类似的能力。   而结合早上他进入城门的方式来看,他不仅可以从人类变化成尸兽,也可以从尸兽变化成人,只要杀死目标,他就可以变化成对方的模样。   “又或者说,是寄生。杀死肉身里原本的意识,鸠占鹊巢,同时保留自己全部的能量。”独孤听杀手说过,魔王在被规则惩罚变成碎片前,曾经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作为老玩家的于渊,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如果不是两个人刚巧撞了技能的话,阿九和那个魔王就是同一人。”独孤肯定地说。   “这样来说,这里的时间线有问题。”于渊反应很快。一个人的意思,要么是凌九卿寄生在对方身上。但凌九卿已经无法寄生了,不然他也不会任由独孤做了这么久的魔王。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他们在的这个世界和现实的时间线不一致,是过去的世界。阿九是凌九卿变成魔王之前。   这和独孤的想法再次不谋而合,独孤想起杀手昨天拿来哄他的话,说阿九是自己的过去。没想到,阿九的确是一个人的过去,不过不是他的,而是真正的凌九卿的过去。   “听说每个高级副本都有一扇门和暗域连通。”独孤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说:“我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于渊站在阳台上,仰头看头顶血色的天空:“而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独孤笑起来,和聪明人说话总是最轻松的。不用费心解释前因后果,他永远能跟上你的节奏。   三个恶魔看着独孤吃着吃着饭,突然笑起来,只觉得背后一凉,刚吃进嘴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   “殿下,今天我们去找阿九吗?”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找他。”独孤摆摆手:“去找钱允。”   杀手有些意外:“找他做什么?”   “聊聊天,谈谈心,喝喝茶。”独孤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拍了拍手上的渣滓:“逛逛街。”   逛街?杀手心道,您别是把对方当街逛了吧?还是那种光拿东西不给钱的。   独孤找钱允,当然不是为了他说的那些。他是去杀恶魔的。钱允的道具太多,变数很大,不好预判,还是除掉最为稳妥。   在决战之前,最大程度削弱对方的力量。   身边三人不能动,他们是凌九卿的心腹,动了他们会引起对方警觉。钱允却不然。从凌九卿前几关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对这种不完全忠于自己的恶魔,向来都不在意。就算自己杀了,凌九卿说不定还会觉得,少了个麻烦呢。   .   “队长,阿九不见了!”   于渊刚结束和独孤的通讯,就看见楚行咋咋呼呼地跑进来。   玩家很快聚集在阿九消失的地牢。他确实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具郑霄的尸体。   “丢出去吧。”于渊扫了一眼道:“他应该还没有出城,派人把守住各个入口,再在城里发布悬赏。纸鹤和巫神也帮忙一起找。”   “可……”年修竹似乎有话想说,却被巫神拉了一把。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微微一怔,没再多话。   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也没有多说,把“尸体”抬到院子里交给NPC处理去了。   “那是阿九假扮的,你应该知道吧,为什么放他走。”等“尸体”一被抬出去,年修竹就迫不及待地问。   “啊,那是阿九假扮的?”跟在于渊身边的楚行一脸状况外。   于渊略过楚行,直接看向年修竹:“你是想赢这一局副本,还是想拼一把,直接结束整个游戏。”   “我……难道?”年修竹有些明白了,虽然有些关键还没想透,但不影响他理解于渊话里的意思。   其他玩家也反应各异,有的如精灵神,傀儡神,早就已经反应过来,还有的虽然不明白,但是选择信任队友。   .   阿九按照脑海中的指引找到废墟中间的祭坛。   祭坛建在水下,水面浑浊腥臭,上面飘着绿色的水藻,白色的泡沫,还有肿胀的浮尸,阿九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一头扎进了水中。   池水比想象中更深,他往下潜了很久,生命点数都掉了好几百,才看见那传说中的祭坛。   祭坛是白色的,不知是什么质地,在一片深暗的池水中,隐约发着光。   祭坛的台阶向下延伸,奇怪的是下去以后,像是天地倒置,阿九的脑袋浮出水面。   他爬上岸来,刚才向下的祭坛已经变成正向的楼梯,楼梯一共九十九阶。最上面有一扇高高耸立的黑色大门。大门正前方,摆着三个台子。   “圣人心,尸兽骨,活人皮。”阿九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念道。   “什么意思?”阿九不明白。   “你抢走了尸兽的身体,又吞噬了一个圣人血脉的后人。所以用你的骨头和心脏,就可以代替这两样。至于人皮……”那声音微微一叹:“便用你这一身即可。”   阿九听得脸色发白,这是什么诡异的献祭方式,就算死不了,剜骨剖心剥皮也未免太过了些。   “一定要这样?”他腿肚子打颤地问。   那声音带着种宿命的沉重说:“秩序之城不允许圣人血脉者进入废墟,偏偏郑霄被你拖进来了。废墟城不允许尸兽进入,偏偏你拥有寄生的能力,能够在人类和尸兽之间切换。但你不是尸兽,也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寻常人,一个憎恶七圣人家族的人。这就是天意,注定是你,只能是你。”   “别迟疑了,舍弃这一身皮囊,你将获得魔王独一无二的血脉。”   “好。”阿九闭了闭眼,拿起祭坛上的刀。带着对一个世界的诅咒,剥皮剔骨,最后剜出自己的心脏。   水面开始剧烈地震颤,大门缓缓开启,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击中了阿九,时空变得虚幻扭曲。 第156章   独孤和钱允缠斗了一阵, 这个人比想象中还要难缠的多,他手里的道具包就像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保命的时候, 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掏出来。不算强力,但很烦人。   光传送道具就拿了十几个, 加速移动类道具更是有上百个,要不是独孤恶魔形态时飞的快, 又预先让于渊通知纸鹤和医生帮自己盯人,这会只怕已经把人追丢了。   不仅如此, 据独孤不完全统计,钱允在战斗过程中,一共丢出八十几个防御保命类道具,三十几个攻击道具, 五十几个陷阱道具, 和六个替身傀儡。   据说, 钱允的真实能力,就是把他在各个时间见到的道具复刻下来, 复刻的效果和数量跟他的能量有关。   独孤估计,这些天钱允在废墟也掠夺的能量,大概全拿来做道具了。   眼看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独孤抬手打出最后一击。   钱允的道具包里,能用于战斗的道具已经消耗一空,他扯住脖子上的吊坠,往下一拽,闭眼朝地上一丢,听天由命一般。   那是一枚幸运骰子,落地以后轻快地弹了几下, 滚落到独孤脚边,一个朝上的六点。   空间剧烈地震荡起来,独孤感觉到一整强烈的拉扯,时间和空间都变得混乱。   一瞬间被拉得格外漫长,但总算是平息了下来。独孤脚边的骰子还在,但钱允却不见了。不仅是钱允,一起消失的还有杀手流影和宁羽三人。   独孤拾起骰子,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个一次性道具,上面已经没有任何能量了。独孤微微用力,它便化作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独孤哥哥!”脑海里传来于渊急切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安。   独孤回应道:“我没事,发生什么了?”   于渊却没有答,反问道:“你在哪?”   独孤光顾着追钱允,倒是没太注意,自己已经飞得离废墟很远了。不过于渊这个问题问得独孤有点奇怪,他们不是一直派纸鹤和纸人跟着自己的吗?   “我还在刚才打斗的地方。”独孤一边回答,一边寻找那些纸鹤和纸人,这些东西都散落在地上,像是寻常纸张一般,没有半点生机,或许是和刚才那段振动有关,难怪于渊找不到自己了。   “巫神他们没事吧?”   “他们没事。”于渊吸了口气,语气有些沉:“巫神和纸鹤说和你那边的感应被切断了。时间旅人说,是因为时间线转换,就在刚刚。”   “时间线换了么?”独孤看着周围没有半点变化的景物,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我们进入的时间点是一段过去,而暗域的门被打开时,现实和小世界的时间线连通,强行修正了时间线,我们被传送到了当前的时间上。”于渊说:“而且副本升级了。”   “是……最终副本?”饶是独孤,在这个时候,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于渊:“对,是最终副本。我们在废墟中央的暗域入口等你汇合。”   独孤捡起地上的纸鹤,垂下眼睛:“我可能,汇合不了了。”   “汇合不了,是什么意思?”于渊心跳漏了一拍。   “我这边的时间线,没有换。我被留在过去了。据我所知,魔王凌九卿在暗域的统治时间是三百年。阿九是凌九卿成为魔王以前的过去……”饶是独孤心态好,此刻也有些慌乱起来。所有人都回到了现代的时间,他独自被留在了三百年前。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钱允的那个幸运骰子干扰了他。   “会有办法的,你别急,我问问时间旅人,她说不定有办法。你先去废墟中心,看看门还在不在那里。”   独孤应下来,径自往废墟城的方向飞去,越靠近废墟,就越心惊。   从高空俯瞰下去,废墟和秩序之城的城墙重合了,里面的建筑也重叠在一起,废墟的周围多了村落。到处都是肆虐的尸兽,和惊慌失措地哭喊的人群。   废墟城中则更加混乱,废墟城的结界不见了,尸兽之间冲进城里大肆杀戮。加上原本被流放废墟的人,也像是狼见到肉一般,对新来的人开启了屠杀。   而新来的人在秩序之城安逸久了,尚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七圣人家族的人更是因为初始生命点数远高于普通人,成了重点狩猎对象。   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喊,仿佛地狱一般的场景。饶是独孤已经走过这么多副本世界,仍被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掏出面具和锦袍,重新把自己包裹起来,收起背后宽大的羽翼,降落在城市中央。因为开启了锦袍的隐身能力,周围的人仿佛看不见他一样。各自忙着逃命或者厮杀。   这里原本的水池不见了,变成一个偌大的祭坛,一座高大的门耸立祭坛之上,大门紧闭。对应的位置,正是秩序之城先前流放奴隶的那道光门。   祭坛前方摆放着三个容器,分别盛放这摆白骨,心脏,和人皮。独孤直接摸了上去,是新鲜的,上面血迹未干,还带着人的体温。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也看不见这祭坛,就仿佛是这块空间不存在的一样。   独孤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于渊,又问:“你们到废墟中心了吗,你们那边的是什么情况?”   “荒芜。”于渊说:“什么都没有,世界已经毁掉了,生机断绝,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哥哥说的祭坛也没有,只有一扇光门。”   “阿九不在,那四个恶魔也赶到了,似乎想进门,不过我们在门口,他们不敢过来。”   “那你们呢?怎么不进去。”独孤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容器边缘,留下一道血痕,是祭品上的血:“不用等我,我会自己想办法。”   “进不去,”于渊说:“是我想的简单了。就算副本升级了,上一个副本的任务仍旧需要完成。虽然通往暗域的门已经打开,但这个世界如果毁灭,我们会直接被判定失败传送回守门人空间。”   “但是,世界在现实时间线已经毁灭了不是么?”独孤问。   “是啊。”于渊叹了口气:“所以哥哥,这关我们只能靠你了。”   独孤先是微微惊讶,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这里的时间线,可以覆盖你们那边的?只要我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你们就能完成副本,进入暗域?”   于渊:“只能是这样了,如果不是还有机会改变结果,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被判定失败了才对。”   独孤不得不感叹凌九卿的谋算。是他把这位魔王想简单了。   他和玩家想利用对方开启最终之门,殊不知对方却算计着让他们直接输掉这局。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留在了过去,现在玩家已经被判定失败了,开启的最终副本一样无法完成。还要倒退回中级副本,虽然没有减员,来来回回又是一两年的时间。   人类未必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等。   不,独孤想起关于人类世界被暗域吞噬的加速规则,玩家每升高一个等级,吞噬速度就加快一次。有人说,或许最终之门副本开启时,玩家就彻底没了退路,输了,或许就是全世界沦陷。   现在尽管玩家没有进入暗域,但是系统判定最终副本已经开启过,如果就这么输掉,后果不堪设想。或许,这才是凌九卿的全部计划。   不过,自己被留在过去,真的只是偶然吗?阿九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他又去哪里了呢?   独孤闭上眼睛,回忆着曾经的梦境。那应该是属于凌九卿或者说阿九的梦境,梦里他坐在一片废墟上,周围空无一人,他独自在废墟上坐了许久,直到一个穿着锦袍带着面具的男人凭空出现,带他回到暗域。后面的事情就记不分明了。   那件袍子和面具正是他手上这一套。因果早已在一切发生前就注定了。小世界的时间可以覆盖,暗域的事情发生在过去却不可更改,阿九一定会变成凌九卿,而带他去往暗域的人,正是自己,这才是自己必须留在过去的原因。   但暗域并没有关于这个锦袍人的记录,凌九卿在暗域一开始,就只有他自己。这样说来,很可能只要走进最终之门,自己身上的时间也可以修正,回到现代的时间线上。   独孤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于渊,于渊询问对时间规则理解最深的时间旅人以后,肯定了这种想法。又说:“关于阿九的下落,时间旅人刚刚开启了时间之眼,看见过去的时间线有两条。也就是说阿九应该是和你在完全不同的时间轴上。那条时间轴上,不存在玩家和恶魔,他一个人目睹世界陷落。最终世界彻底毁灭化为荒芜。”   “现在那条时间线和未来是连通的,是真实的时间轴,而你所在的这一条,是因为你的存在,衍生出来的一条时间轴。因为殊途同归,所以两条时间轴是并行的。”   “当你这一条时间轴会通向一个跟他完全不同的未来时,他所在的那条时间轴就会并入你的时间轴,形成一个小的时空乱流,你可以进入那里,找到他。”   独孤终于理清了思绪。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还是改写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后找到属于阿九的那道时空乱流,从里面带他前往暗域。之后自己会因为时间规则的排斥,被弹回正常的时间线,跟玩家一起进入最终副本。   改写这个世界的命运。这个命题看似很大,但其实难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现在的时间,活着的人还有很多,其中绝大多数,是没有见识过鲜血和杀戮的普通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生存空间,他们就能不断繁衍下去。   废墟最大的问题,是这里生存环境恶劣,没有干净的食物和水,只能不断被消耗的生命点数。   但土壤和水源和种子都可以兑换,废墟城里没有毒气,基本的生存条件是可以满足的。至于消耗掉的点数如何补充,独孤看向下面撕咬着人类的尸兽,这些不就是现成的点数吗?尸兽能够吸收空气里的生命能量,他们都不用杀死尸兽,只要辟一小块空地,把尸兽圈养起来,就可以不停地收割点数了。   想好了办法,独孤走下祭坛,脱掉锦袍,只留下面具,巨大的黑羽在身后张开,低空盘旋一圈,提走了废墟城四大组织了首领。   首领们晕头转向地被丢在地上,看见独孤背后张开的黑羽,吓得几乎要昏过去。他们记得很清楚,之前那个逮谁吃谁的吞天,背上好像就用一双这样的翅膀。听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是恶魔。   恶魔是会吃人的。这个念头深深根植于每一个首领的内心,以至于被独孤提过来以后,他们的腿肚子都抖个不停,明明已经多了很多生命点,可还是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独孤:“有件事,想麻烦四位和你们的组织帮忙。”   四个首领被独孤客气的语气吓得抖了抖。东区的老大因为和吞天接触最多,最先回过神来,乖巧道:“您客气啥,尽管吩咐。”   独孤满意地点头:“那请四位立刻约束四大组织,停止杀戮,清理城里的尸兽。救治城里的平民。抓捕七大家族,公开处决。”   “好,我立刻就……啊?”东区老大有些意外地看着独孤,他没听错吧,这位主的意思是,要救人?   “有意见?”独孤微微眯起眼睛,暗紫色的眼瞳透出危险的气息。   “没,没有意见。”东区老大膝盖一软。   “还有。”独孤又补充道:“禁止人杀人,这条命令用最快的速度传达到城里的每一个人。发现的,一律抓起来,和七圣人家族,一起处决。”   “可,不杀人,我们也活不下去呀。”西区老大小声抗议着。西区实力最弱,很少去猎杀尸兽,都是靠杀人夺生命点续命的。   独孤倒没有生气,这想法诚然不对,但他们曾经生活的环境的确如此。被流放不是他们的错,想活着也不是他们的错。当然杀人肯定是不对的。   “这样厮杀下去,所有人都会死,你早晚也会死。”独孤说:“我有办法,让所有人一起活下去。” 第157章   独孤带着四个首领来到城外, 找了片宽敞的空地。   他用指尖划开手臂,血顺着之间滴落在地上,伤口很深, 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秩序之城内外原本在撕咬者平民的尸兽一瞬间停下动作,朝这边涌过来。   四个首领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尸兽群, 吓得脸色发白,转头就想跑。   独孤却抬手把人拦住:“慌什么, 没让你们打,待在后面, 帮我轻点物资。”   “您,一个人?”东区老大不确定地问,倒不是他真的多在乎独孤的死活,只是现在独孤要是打不过, 他们就得跟着团灭。   “物资?”北区老大四处看了看, 什么物资?哪里有物资?   “马上就有了。”独孤先用五万生命点数兑换了一堆酒精和绷带, 这两样东西兑换都很便宜,五万点数足够换来好几箱了。   接着独孤快速收割了第一批冲到附近的尸兽, 这些都是刚刚就在附近的。数量不多,只有几十只。   点数补满以后,独孤飞快地退回空地前, 又兑换了一批便于存放的罐头和干粮。   余下四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种猎杀尸兽的办法他们会的,但尸兽攻击里不弱,想要这样大规模地掠取分数,即使是四个组织全部出动也做不到。运气不好,遇到特别强大的尸兽,甚至有团灭的危险。   “别愣着,点物资。”独孤再次把一批食物堆到四人面前。   反复多次, 等尸兽消停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箱子,已经堆满了这一片空地。   持续作战一个多小时,饶是独孤也累了个满头大汗。他随手把头发往后一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现在城里应该没有尸兽了,你们按先前的计划,把命令传下去。杀人的一律给我抓起来。今晚的废墟城我会守着,尸兽进不来。”   “是。”见识到独孤的手段,也明白他和先前的恶魔不一样,他是真的来帮所有人活下去的,四个首领也渐渐转变了心态。   他们当年会在废墟建立组织的初衷,也是希望大家通过团结起来,让更多人活下去,而不是一味地自相残杀。   独孤又指了指地上的物资:“这些物资,拿一部分给组织里的成员,让他们今天好好干活。另外,顺便告诉城里所有活着的人,明天一早,来审判庭集合,不白来,我会免费发放食物和药品。”   “那城外这些人怎么办?”东区老大问,他原本是个城外的人,因为战乱才被卖进秩序之城做奴隶,后来又被丢进废墟。   独孤也着急,但他深知这件事急是没用的:“人力有限,一步步来吧,城里人多,先把秩序稳定下来,再管外面的。”   四个组织的人尽力执行命令,仍旧忙到半夜,才基本把城里的状况稳住。接着又按照独孤的要求,布置审判庭,一直忙到天亮。   “敲钟。”   审判庭是个特别的地方,很多人潜意识里还习惯于圣人的统治,听见审判庭的钟声就不自觉走到这里。   更有些人,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空变得昏暗,为什么周围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自己辛辛苦苦的建造的家,一夕之间变成废墟,为什么有怪物突然冒出来杀人,为什么人也在杀人。   他们需要人告诉他们答案,所以就来了。   再加物资做诱惑,剩下一部分废墟的原住民也忍不住过来看看。   众人首先看见的是七家族成员,和昨天所有趁乱杀人的人,在审判庭的中央,被捆着手脚,跪成一片。加起来,竟有六百多。   高台上站着一个青年,年龄不大,皮肤白净,模样俊俏,看上去很温和。四个组织的老大却像是鹌鹑一样乖乖呆在他身后。   “你们一定很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青年声音不大,整个会场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七家族绑架了整个世界的气运来维持他们长久的兴旺繁盛,现在气运枯竭,世界便成了废墟。”   “废墟是死去的世界,寸草不生,这里最后的生机,就是你们的生命,它以点数的方式体现出来。当点数耗尽,人就会死去。当所有人都死去,这个世界,就彻底归于荒芜。”   这些事有人知道一部分,有人不知道,下面响起一阵阵议论声。   独孤却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继续道:“七家族是这个世界的罪人,他们身上拥有大量的生命点数。便是他们掠夺生机的罪证,生命点数可以兑换生存所必须的物资。处决后,这些兑换来的物资我会分下去。”   “杀了他们,就能得到他们的生命点数?”昨天进入废墟的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来,就面临一场疯狂的杀戮。   独孤:“是的,杀人就可以获得对方的生命点数,我想你们中一部分人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从现在起,杀人,在这里绝对禁止。看到这里跪的另外一部分人了吗?他们不是七家族的人,他们是昨天肆意杀人,夺取生命点数的人。”   “我的规矩,杀人偿命。”   “动手。”独孤下命令时,仍是那副和气的模样,只是这两个字,却背负着六百条人命的重量。   负责动手的是四个组织的成员。刀落下去,血在地上铺了一层,某些地势低洼的地方,汇聚起来,甚至能没过脚背。   鲜血的震慑里很强,混乱的人群空前安静,所有人都被瑟瑟发抖地看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有独孤还面不改色地说着,清晰的声音在审判庭里回荡:“后续我会找人制定更详细的法条,希望大家都能够遵守。”   “另外等会领取物资的时候,会登记诸位的身份信息,所有登记在册的人,都算是废墟城的公民,我们会设立任务所,公民可以在那里领取任务,赚取生活所需的生命点数。”   “放心,任务不会很难,大家可以挑选自己擅长的。”   独孤深知打个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堵上了他们互相杀戮抢夺点数的路,就要给他们提供一条可行的新路。   独孤设计了两个思路:   第一个,种植:即兑换土壤水源和种子,种植作物。   但这一条很快被会种地的老庄稼汉否定了,这里常年阴天,没有阳光,无法种植。况且进入废墟后,食物和水已经不再是生活必须品,生命点数才是。   第二个,养殖:即抓捕并圈养一批比较弱小的尸兽,定期收割他们身上的生命点数,使他们一直保持在这种比较弱小的状态。   这个方法本来是最不可行的,普通人击杀尸兽已经是极困难的了,即使是比较弱小的尸兽,更别说是抓捕。   但独孤完全可以承担起这个任务,凭一己之力抓回上千只尸兽回来圈养。   至于收割生命点的任务,则交给训练营新兵。独孤不会一直在这里,这些必须自己强大起来。   随着城中的秩序渐渐步入正轨,独孤又发布新的营救任务,派人去营救城外的人,按照同样的方法,建立卫星城。   废墟的人不需要吃喝,甚至不需要太多休息,只要有生命点就能活。   但独孤除了培养战士,也设立了一些辅助行业,比如武器研究制作,土壤水质改善,基础工程建设等等。   当然,就算拥有一些现代知识,独孤始终是个外行,只能提出一些设想,再把任务推给擅长的人来做,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没有四季,只有日复一日,没有新人出生,也没有旧的人老去,时间变得很模糊。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八千多个日夜之后,事情出现了转机,废墟天空的乌云散开,第一次,出现了太阳。   那一天,所有废墟的居民都走到路上,沐浴在阳光下,相拥而泣。   那一天开始,废墟有了新的纪年,叫做新阳元年。   新阳三年,土壤中培育出第一株幼苗。   新阳七年,空气中的毒气含量开始下降。   新阳十九年,废墟城河道里的水里,长出水草。   新阳二百零三年,第一个新生儿诞生。同年,生命点数消失,人们开始正常地长大,衰老。   ……   独孤并没有在废墟待那么长时间,在新阳元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时间裂缝的位置就在祭坛上。   这个地方的时间,仍旧被定格在门打开的那一天。   独孤明白,祭坛上的祭品已经用来开启于渊那个时空的暗域之门,所以才会失去了效力。想要再次打开它,需要心的祭品。荒兽肉,圣人骨,活人皮。前两样独孤都准备了,最后一个则用了自己的。   大门打开的瞬间,时空裂缝一并出现。独孤用锦袍包裹住尚未痊愈的伤口,又带上面具,一步跨入时空缝隙中。   污水横流的街道,高高耸立的垃圾山,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味道。   独孤走进时间裂缝,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如今的废墟和曾经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看见抱膝坐着废墟之上的少年,少年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像是在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接着,阿九几乎是冲上来,一把拉住了独孤的手。   “你叫什么?”独孤按照记忆中那样询问。   “九卿,我叫九卿。”   彼时独孤已经懂得,这是秩序之城曾经的习俗,秩序之城只有七大家族的人才有姓氏,普通人的则被抹掉了。九是凌九卿的名字,小的时候,便叫做阿九,成年后,就改为九卿。   在废墟姓氏被重新恢复,独孤特地找到阿九的亲戚,询问才知道,在来到秩序之城之前,他的家族就姓凌。   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成为一个完整的圆,甚至让人找不到,哪里是开始,哪里是结束。   独孤把姓氏还给对方,握住凌九卿的手,一步步走上祭坛,走进那扇打开的大门里。   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的十三名玩家,也一步跨入门中,光芒明灭。   【欢迎进入最终副本,暗域。】   【玩家人数14人,恶魔人数未知。】   【通关条件:关闭最终之门。】 第158章   “叮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闹钟声响起。   被子里的人拱了两下, 伸出一只手来,摸索着,按掉了闹铃。   “唔。”一个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 睁开眼睛。   记忆慢慢回笼。   他叫独孤,是一名任务者, 他的任务是在这个世界里寻找一扇门,把它打开。   他们的世界快要枯竭了, 只要打开两个世界连通的门,就能够把两个世界合并, 让他们世界的人,来到这里生存。   是的,他们,任务者一共七人。   独孤从床上爬起来,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一间学生宿舍, 房间里是上下铺,一共住了四个人, 全是任务者。   他们的队长,凌九卿,搭档杀手, 还有宁羽。   除此以外,还有四人,分别是流影,钱允,和芷柔。   属于这个时间的基础资料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这里是一个私立高中,他们当前的身份是高中生, 他们要找的那扇门就隐藏在这个校园里的某个角落。   世界为了阻止他人的探寻,会派出守护神和守护灵,这些家伙会伪装起来,隐藏在校园里,一旦发现入侵者,就会想方设法清除。   他们要先找到五个守护神,夺取他们体内的神格开启召唤,找到门的位置。   独孤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但长大后的事情却十分模糊,隐约只记得世界上的人一点点消失,包括自己的父母,也不见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任务者,又经历过什么,这些则完全没有印象。   独孤总觉得他忘了些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急得用力敲了想脑袋,像是想把失去的记忆敲出来一样。   “怎么了小独孤,才进任务世界,觉得不舒服吗?”队长凌九卿里面穿着校服T恤,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坐到独孤旁边,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   队长身材高大,这么一搂,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朝独孤笼罩过来。   独孤向里面躲了躲,不太习惯这人的亲昵,嘴里嘟囔着:“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正常,只是转换世界的一点后遗症而已,等离开任务后,你的记忆就能完全恢复了。”凌九卿收回手看着独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凑近:“我说,你不会是把我也忘了了吧?”   “我记得你是队长。”独孤用手撑着,往里挪了一下。   凌九卿满脸失望和委屈:“就只是队长?”   “不然呢?”独孤揪着被子,小心翼翼地问。   凌九卿深情款款地看着独孤:“你答应过,等这个任务结束,就和我结婚的。”   独孤:啊???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一个死亡FLAG!   “咳,我真的忘了,任务要紧,咱们其他的,要不等回去以后再聊?”独孤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有点伤人,但是凌九卿说的那些,他真的完全想不起来了。把对方当成队长还好,要真是当情侣相处,他会尴尬死的。   “也好,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没关系的,我不逼你。”凌九卿抬手摸了摸独孤的脑袋。   这一次独孤虽然也觉得别扭,但还是心软地忍着没有躲开。   说实话,凌九卿长得很帅,五官凌厉,剑眉星目,身材气质也好,无论放到哪里,应该都算得上顶尖帅哥。但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总觉得对他有些抵触。   奇怪,自己应该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没错啊。为什么颜狗特质在凌九卿这里失灵了?   独孤摇摇头没再多想,专注任务,这次的任务可是极其危险的,他可不想真的被死亡flag命中,交代在这里。   这个学校是全寄宿制,学生早上六点半要跑步,然后吃早饭,打扫过宿舍以后,七点四十到教室上早读。   坐在教室里,看着周围热闹的同学,感受着洋溢的青春气息,独孤不仅感慨:这校园生活真让人怀念啊。   不过现实里自己是多大来着?高中应该毕业了吧?高中生活是什么模样?独孤使劲想了想。   却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影子,隐约记得那时候人缘似乎不错,和身边的朋友都相处得很好,那三年过得很愉快,毕业的时候,还因为舍不得,哭了一回。   学生陆续进入教室,八个任务者都在一班,凌九卿坐在独孤后桌,其他人也都在附近。彼此之间没有特别的交流,只用眼神互相示意了下,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芷柔作为任务者里唯一的女生,长得很漂亮,身份设定是班花,一大早就忙着应付献殷勤的男同学。   杀手和流影人设是个学渣,一大早忙着抄作业。   凌九卿是校草加学霸,这会正被女同学围着要求讲题。   钱允在桌洞里玩着手机,宁羽则在认真看书。   独孤隐约记得,自己是个爱画画的人设,掏出速写本,摸出铅笔,在本子上描画几下,却没什么灵感。   一个少年背著书包从教室前门经过,他的皮肤白得发光,五官精致得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桃花眼下坠着一颗泪痣,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朝这边瞥来不经意的一眼,薄唇微微向上勾起。   独孤一瞬间有种被美神击中的感觉,心脏微微发麻,仿佛忘记了任务,忘记了身份,真的回到少年时代,和对方在一个普通的早上,发生一场命运般的邂逅。   回神时,少年的模样已经呈现在画纸上。独孤盯着画纸,心跳仍旧快得停不下来。   “你在画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独孤的本子上:“画得真好,我能看看吗?”   “当然!我是说,随便看。”独孤通红着脸把本子递给对方,诚恳地赞美道:“你真好看。”   宁羽在一边咳得像是喉咙里卡了鸡毛,一边疯狂地用眼神示意独孤,队长脸色已经黑了。   独孤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貌似已经是“有夫之夫”,公然地在任务世界撩NPC,不太合适。   可颜狗的属性偏偏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发动了,他对着凌九卿毫不心动,却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漂亮少年。   于渊像是没有注意到几人的互动,随意翻开本子的第一页:“你叫独孤?”   “啊,是啊。”   于渊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显得有些腼腆:“那我可以教你独孤哥哥吗?我叫于渊,比你小一届,在隔壁教室。”   独孤哥哥。   这个称呼让独孤在觉得甜蜜的同时,又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和眷恋感。   他想,现实中应该也有人曾这样喊过自己,而且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上课铃打断了独孤的思绪。   “我下课来找你。”于渊拽了下书包带,快步朝隔壁走去。 第一节 是语文课,任课老师叫申宇哲。这是一名男老师,讲课幽默有趣,外号神算子,因为一张嘴出奇的灵验,而闻名全校。   独孤听着听着,不自觉入了神。   知道被凌九卿捏了捏后颈,从后面塞了张纸条过来。   独孤顺手展开,上面写了一句话:   于渊是守护神。   “什么!”独孤因为震惊猛地转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响声。   “独孤,上课不要聊天,校草给你传什么了这么激动,也给大家分享分享。”语文老师放下课本。   教室里传来一阵友善的哄笑,独孤把纸条往身后一藏:“没什么。”   “对不起,老师,我恶作剧的。”凌九卿站起来,从独孤手里拿过纸条,交给语文老师。   独孤注意到对方在手里做了交换,交上去的是另外一张纸条。后者打开纸条,意味深长地看了凌九卿一眼,转身继续上课。   下课时,独孤回过身问他:“那张纸条写了什么?”   “我喜欢你。”凌九卿说。   “啊?”   凌九卿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微笑:“纸条上的内容。”   又说:“另外,语文老师是守护灵。你要小心他。”   守护灵?   独孤的注意力瞬间从刚才的恶作剧移开。   守护灵和守护神不同,守护神只有五个,守护灵却要多一些,具体的数字不清楚,可能是人也可能不是。他们的目标是杀死五个守护神,夺取他们的神格,用来开门,但守护灵同样需要小心。   “独孤,有人找。”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喊,独孤回头,看见于渊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望着他。   见他看过来,于渊招了招手,脚尖轻轻踮起:“独孤哥哥!”   独孤心情瞬间复杂。这么可爱的少年,居然是他的敌人,是他要杀死的目标吗?   “队长,他真的是守护神?”独孤不死心地问凌九卿:“不会认错了吧?”   “独孤。”凌九卿严肃道:“你可以忘记我,喜欢上别人。但我们的世界,还在等我们拯救。私人感情和天下苍生,你该分得清轻重。”   独孤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队长。”   凌九卿又放缓了脸色:“他找上你是个机会,你要想办夺取他的神格,这事只有你最合适,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我……”独孤又转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等他的于渊,答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去吧。”凌九卿松了口。   独孤抿了下嘴唇,飞快地离开了。   “殿下,干嘛要大费周章地把独孤拉到我们阵营来?”趁独孤不在,流影溜到他的座位上问:“在幻境里大家的实力都是被压制的,我们抓紧时间找到那五个神明,逐个击破不就好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废物在废墟没把光明神杀掉。”凌九卿横了流影一眼。   “其他几个神明倒是无所谓,光明神对黑暗却是极其敏感的。在夜光岛我用封闭了他的五感,他都能凭借光明能量和黑暗能量感知周围。如果现在我们贸然冲上去,你猜他能不能直接堪破幻境,恢复实力,反杀我们?”   “只有独孤,他的身上没有黑暗气息,就算是光明神也不会对他设防,让他去杀,我们事半功倍。”   “可我看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而且这里不是您的主场吗?大不了您就解开幻境,我们这么多人,不信杀不掉他一个。”   “解开幻境?他们全恢复了实力,你以为你们打的赢谁?不算于渊和独孤,其他人能杀了吞天,杀你们几个就跟玩一样。独孤和于渊联手,我也未必能赢。”   “也罢,你们这脑子,赢不了他也正常。”凌九卿看向门口的方向,眼里纠缠着恨,也掺杂着爱:“到底是我看中的人,我静心布局了一场又一场,他最后还是把我逼到这个最难的境地。”   “那我倒想看看,如果立场互换,他这一场次倒是要如何选择。” 第159章   独孤现在的确陷入了很艰难的抉择中, 于渊“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得他心都要化了。一想到这居然是自己要杀的目标,呼吸都觉得困难。   “独孤哥哥,今天周五, 我和同学晚上打算去后山烧烤,你要不要一起?”   “烧烤?在学校里?”独孤佯装好奇地问。   于渊压低声音:“嗯, 就我和几个朋友,我们在后山有个秘密基地。风景不错, 哥哥可以在那里写生。”   如果不知道于渊是守护神,他也不是任务者, 独孤大概会答应得很愉快,现在却不由得警惕起来。   对方单独约他,是不是发现他是任务者了,想找个机会把他处理掉?   但转念一想, 如果对方真的动手, 他也就不用再纠结犹豫, 可以理直气壮地反击了。他还可以把消息告诉队长,反过来埋伏对方一波。   于是独孤欣然答应:“后山是吧, 晚上几点,你们要上晚自习吗?”   于渊:“不用。计划是晚上七点,哥哥要上自习吗?”   独孤笑了下:“我也不用。”   中午, 独孤把于渊约自己去后山烧烤的事告诉凌九卿和其他几人。   凌九卿从钱允那里要来一把匕首,悄悄递给独孤,又拿出一枚蓝牙耳机塞进独孤耳朵。   “这样,我们会埋伏在下山的地方,你找机会下手。这个耳机你戴好,耳机里有窃听装置,我们可以随时知道你那边的情况。如果有危险, 你立刻求救。”   “队长怎么会有这个?”独孤摸了摸耳朵,他们不是一直在学校里么,一个学生身上怎么会有带窃听的蓝牙耳机?   “在商城用积分换的。你忘了,我是队长,有开启商城的权限。”   “哦,对哦。”凌九卿一说,独孤便隐约有了印象。似乎确实有这样的规则。   实际上,凌九卿掌控着整个幻境,幻境里发生的事情,他都能够知道,幻境里需要任何东西,他也可以按心意变幻。保持合理性是为了让幻境中的玩家信以为真。   只有玩家相信这里是幻境,他们在这里的死亡,才能够对应到现实中。如果他们意识到这里是幻境,幻境就会破碎。   .   十三名玩家集中在后山山腰处,后山是座石头山,爬起来并不容易,但是山腰处有一大块空地,四周有石头挡着,的确算得上隐蔽。   “他会来吗?”巫神穿了件白大褂,她现在的身份是实习校医。   “于渊说来,应该没问题吧。”楚行蹲在地上用砖头垒出一个简易烤架,把事先准备好的木炭塞了进去,上面放上铁签穿的肉串。   和独孤一样,所有玩家进入游戏以后,也被幻术改变了记忆。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是门的守护灵而非人类,因为感知到有入侵者,才会附身在人类身上,驱逐入侵者。   入侵者在他们眼中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比如独孤,他们看见的他,眼睛是红色的,手上有蔷薇印记。所以于渊才会在早上一眼认出他来,主动接近。   独孤是他们发现的第一名入侵者,于渊说打算把对方扣下,好好审问一番,争取能抓住其他入侵者的下落,一网打尽。这才有了晚上后山的一出。   “来了来了。”一只落在石头上的纸鹤扑棱着翅膀提醒道。   其他人火速围到烤架旁边,拿饮料,扇扇子,摆调料,剥蒜,各自找事情忙碌。   肉烤出金黄的油,滴在木炭上,又被火舌舔去,噼啪作响。烤肉的香味渐渐逸散出来。   于渊先从石头间露出头来,手一撑,长腿一跨,就翻了进来。他接着转身伸手去拉独孤。   “谢谢。”独孤自己身手不错,不过身后背了画板,他还是抓住于渊的手,借力迈了上去。   山上的人比独孤想象的要多,有男有女。看到最后独孤一愣,语文老师竟然也在。   注意到独孤看他,神语者推了下眼镜,点了点头。   独孤记得队长说语文老师是守护灵,所以果然他们都是一伙的么?独孤摸了下裤子口袋,里面装着队长给他的匕首。   “不是只有同学吗?”独孤尽量装出一个学生见到老师时的慌乱感。   “独孤哥哥放心,申老师是我们班时简同学的表哥,放心,他私底下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的。”   于渊拉着独孤走到人群中间:“介绍一下,我们班同学,楚行,单宇,韩梦瑶,时简。年修竹,精灵姐姐,森罗。申老师你认识,这位穿白大褂的是学校的实习校医,年龄比我们大不了两岁。”   独孤依次把人看过去,他无法分辨这里面究竟谁是守护神,谁是守护灵,只能努力记下这里的每一张脸。   “这是棋布。”森罗怀里的玩偶突然开口,把独孤吓了一条。   “他,他说话了?”独孤瞪着眼睛,配合地装出惊恐的模样。   “别怕,那是森罗自己做的人偶。不是什么妖怪。”于渊笑着安抚。   “在烤肉吗?好香啊,我也来帮忙。”独孤把视线转向楚行。   “你帮忙吃就行,这边是烤好的。”楚行熟练地在肉串上撒好调料刷上酱汁:“尝尝。”   “好吃!”独孤真情实感地称赞道。   气氛一时间竟有些和谐。   其他人互相打着眼色,询问于渊下一步怎么办。于渊却递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于是吃烤肉真的就只是吃烤肉,吃完了还有饮料和水果。两个小时过去,所有人都撑了个肚圆。   吃完大家还不尽兴,吵着要玩狼人杀,独孤说不太会玩,大家便让他做法官。   独孤听于渊讲了遍流程,给他们发下身份牌,说:“天黑请闭眼。”   头顶突然响起乌鸦的叫声,独孤抬头间,便对上一对漆黑的眼睛,像是在审视自己。   指尖隔着口袋描摹匕首的形状,独孤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茫然。   “狼人请睁眼。”他说,可其实他刚刚偷偷把牌里的狼人替换成了平民,这一局其实没有狼人,睁眼的,依旧只有他自己。   “狼人请杀人。”独孤说着走到于渊背后,从口袋里掏出匕首。   颈动脉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眼前的人似乎对自己毫不设防。   可,这样做是对的吗?独孤拿着刀的手有些颤抖,因为自己的世界需要生存,就理直气壮地掠夺他人的世界,两个世界的生机真的能够共享吗?会不会那扇门打开,这个世界就毁掉了呢?   他从醒来后,一直在逃避思考这个问题,催眠自己任务就是任务。队长也说了,他们做的一切,是为了天下苍生,可只有他们世界的苍生才算是苍生吗?如果所谓的拯救要以牺牲别人的世界,别人的苍生为代价,那他要如何选择呢?   “动手啊,你在犹豫什么?”耳机里响起凌九卿的催促声,独孤呼吸一顿,握刀的手加了几分力道,可仍旧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救活了那个世界,抢夺了这个世界的生机,这个世界又会有多少这样的人因此死去?   他们也是人呀,是有喜怒哀乐,有家人有朋友,真真实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呀;是和眼前叫着自己哥哥的可爱少年一样的,生机勃勃的人呀。他这样想着,就觉得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是一把血淋淋的屠刀。   他做不到。   耳机里,凌九卿还在催促,独孤干脆摘掉了耳机。   “天亮了。”独孤把匕首收回口袋,说:“平安夜,对不起,我好像忘了把狼人牌放进去了。”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说着没事,仿佛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又重新发牌开局。独孤一直和他们玩到夜深,才道别,于渊一路把他送回寝室。   一开门,三个队友都没睡,坐在凳子上,一脸沉重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动手?你是有机会的吧?”凌九卿说:“独孤,你太让我失望了。”   独孤从口袋里摸出匕首和耳机放在桌子上:“对不起。”   “我不要道歉,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动手!”凌九卿的语气严厉起来,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独孤:“你忘了你被吞噬的父母了吗?你忘了你消失的朋友了吗?好,你都忘了,都不要了,那全世界几十亿人类的命呢?你负的起这个责吗?”   “可我们的命是命,这里的人命难道就不是命了么?”独孤反驳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队长,你实话告诉我,如果门打开,这个世界真的一点影响也没有吗?生机流逝,世界连守护神都派出来了,说明不是没有影响的,对么?”   “所以你要为这个世界的人,放弃自己的世界?”凌九卿低着头,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们的世界坏了,不是他们弄坏的,为什么要他们陪给我,他们又做错了什么?”独孤说:“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寻找办法,帮我的世界恢复生机,但不能是这种办法,绝对不能。”   “呵,说得容易,如果只有这一种办法呢?”凌九卿问。   独孤:“这是唯一已知的办法,不等于只有这一种办法。你不要偷换概念。如果坚持把这种损人利己的办法当成捷径救我们的世界,你不仅自私,懒惰,还很懦弱。”   独孤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喃道:“我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人才对……”   幻境碎裂。   凌九卿脸色一变,没想到幻境竟然会以这种可笑的原因被击破。   失去幻境的掩盖,玩家在一瞬间恢复了记忆和实力。凌九卿则因为反噬受了伤。   最终之门就悬浮在暗域的天空中,已经是半开启的状态,与之相对的,是投射到暗域的真实世界的倒影越来越多。   玩家集中在暗域的中央,恶魔却不知所踪。   独孤刚恢复记忆还有些晃神,接着自顾自地生起气来,想:恶魔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教唆自己毁掉真实世界来成全暗域,还谎称是自己未婚夫?   还好自己就算换了立场,还是是非分明的。   玩家也是一阵后怕,他们本来都打算跟独孤动手了,到时候不管谁死谁伤,损失的都是玩家自己的人。还好被于渊拦住了。   独孤自己也好奇,奇怪地问于渊:“我本来以为你们在后山会动手的,为什么没动手?”   于渊伸手按了一下独孤的鼻尖:“因为我觉得很矛盾,你不像个会破坏别人世界的人,坏人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独孤眨眨眼睛。   “干净的喜欢,纯粹的欣赏,非常专注,非常珍惜,就好像,我是什么艺术品似的。”于渊想了想说。   独孤脸颊发烫,觉得这句话可以概括成——如何委婉地形容一直颜狗。   “骗你的,他的幻术没有影响到我,我一开始就带着记忆。不算是真的进入幻术。”于渊勾着嘴角笑得有些坏。   “那你怎么不早说?”独孤回想了一下:“怪不得你一上来就喊我独孤哥哥。”   于渊说:“说不了,凌九卿的幻境,他能够完全监视,一旦我表现出异常,他应该会想办法把我单独隔开。”   “而且幻境是伪装后的真实,可以套到不少信息。至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需要五个神明玩家的神格来献祭,才能彻底开启最终之门。”   神语者见聊起正事,便适时接话道:“说起来,知道怎么开启最终之门了,关闭它的办法我们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啊。”独孤眨眨眼睛。好歹当了近一年的魔王,关于暗域和最终之门的秘密,他一直在私下调查。   “不过为了说清楚,我得先给你们解释一下门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门就是两个空间通道连通的一种具象,通道的开启需要能量。从守门人选拔开始,恶魔就开始用人命献祭不断扩大现实和暗域的连接。”   “同样的方式首先被使用在小世界,时间要更早于他们进攻现实世界,也就是一日事件开启前。小世界是现实世界的衍生,或许是因为一本书,一个故事,一场梦境,但当它成为小世界时,他就已经拥有了真正的生命。不会在依附于故事本身。”   “恶魔通过毁掉小世界,打开小世界通道,获得能量,积累了一批各个等级的恶魔,包括魔王,一切就绪后,开始进攻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意识的自我防护催生了守门人游戏。它回溯那些沦陷的小世界,做成一个个游戏副本,让我们与恶魔较量,当我们改变了小世界毁灭的结局,小世界的通道就能关闭,这部分能量也会被从恶魔身上收回,还给小世界,并回馈玩家。”   “当世界意识觉得我们的能力足以彻底切断通道时,就会把我们投放到这里,关闭所谓的最终之门。”   棋布摩挲着手里的棋子:“按你的说法,我们关闭小世界的门,是因为改变了小世界的结局,夺回小世界的气运,切断了这里和小世界的能量联系。那关闭这里的门,又要改写谁的结局呢?”   “这里不是小世界,没有结局要改写,我们要做的就是和恶魔争夺能量。就像玩家手里最主要的能力集中在五个神格上一样,恶魔的能力则主要集中在魔王身上。”   “刚刚那个幻境之所以如此真实,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凌九卿不仅恢复了自己全盛时期的实力,还继承了五个碎片的技能。”   精灵王认同道:“扭曲记忆,制造幻境,压制实力,屏蔽感知,他拥有的实力的确应该不止一种。”   神语者一拍手:“所以我们只要杀掉魔王,就能获得足够的能量关门?可我们该去哪里找他呢?”   “不需要找他。”独孤抬头看着天空:“借来的能力总有还回去的一天,他的时间要到了。”   果然,独孤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能量便自他体内迸发出来。同一时间,凌九卿带着几个高阶恶魔也随之赶来,在他们身后,数不清的中低等级恶魔甚至是未开智的恶灵正在汇聚。   凌九卿并没有玩家想得那样意气风发,反而脸色苍白,边说话,边吐血,一点也不像是随身携带了强大能量的样子。   “他怎么了?”楚行好奇地瞪着眼睛。   “应该是能量流逝造成的反噬。”森罗已经明白过来:“魔王恢复了身体和能力是因为上一个副本里他掠夺了秩序之城的能量,但是因为独孤改写了上一个世界的结局,封闭能量通道,那些能力又被夺回去了。”   “那我们还有足够的能量关门吗?”单宇有些担心道。   “有。”于渊这样说着,脸色却不太好看:“独孤哥哥在凌九卿开门的时间之后,又开启了一次通向废墟的门,原本的因果被覆盖,一部分能量回馈到独孤身上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夺取能量的对象,从凌九卿,变成独孤?”医生也变了脸色。   凌九卿却边咳边笑起来:“是啊,所以你们要怎么选呢?”   玩家的表情凝重起来。难道要他们杀了独孤?   凌九卿走到独孤面前:“小独孤,感受到了吗?你现在的力量,应该比我还要强了,只要你想,我可以配合你杀了这些玩家。到时候,整个暗域都是你的,现实世界也是你的。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让出王座。”   “我以为,我的立场在幻境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独孤因为还不适应体内暴涨得能量,脸色有些涨红,说话也很吃力。翅膀不受控制地从背后冒出来,还有尖角和利爪,眼睛变得赤红接着慢慢转向暗紫。   力量暴涨的同时,还有一种毁灭和掌控的欲望,不断侵吞着独孤的理智。   独孤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风暴里的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迷失在力量的大海里。   独孤索性一拍翅膀,趁意识还清醒,朝门的方向飞去。   本没有实体的门,却像是被独孤触碰到一样。他用力推着门,一寸寸闭合,暗域中映照出的现实一个个消失,又恢复到最初荒凉的模样。   体内的能量疯狂流逝。   “你们该走了。”独孤对玩家催促着。玩家却面面相觑,迟迟无法挪动脚步。他们没办法眼看着独孤牺牲掉,独自离开。   于渊踩着光明能量飞到独孤身边:“独孤哥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想了很久,刚刚才想明白。”   “什么?”独孤有些抖,嘴唇和指尖白得发紫。能量快速流入和流出,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它觉得很冷,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冷过了。   “我在想,光明一定代表正义,黑暗一定代表邪恶吗?能量只是能量罢了,使用者的意志才决定了一切。哥哥变成恶魔也好,成为神明也罢,你的能量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嗯?”独孤的意识渐渐模糊,不太能明白于渊突然说这些话的意思。   下一秒,于渊却从身后抱住独孤,浩瀚的光明能量涌入独孤体内,填补了几乎枯竭的身体:“所以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能量一定不会伤害你,无论什么时候。”   独孤只觉得温暖,像是一个快要冻僵的人喝到了一口热汤,像是冰原上突然升起的太阳,不热烈,是很温柔的暖,让他几乎结冰的身体,从里到外开始融化。   独孤的脸色重新红润起来,神志也清醒了些,这才意识到于渊在做什么,他奋力挣扎起来:“你疯了,快放手,这样你也会死的。”   一个人被抽干能量和两个人被抽干能量本身区别不大。就像一个人失去百分之百的血,和两个人失去百分之八十的血,结局都是死。于渊作为光明神,能量不弱,但是相比于刚刚吸收了一个世界能量馈赠的独孤来说,也只是五分之一左右,即使耗干了他,也无法救回两个人。   其他玩家朝这边聚过来,手搭在一起,落在独孤的手背上。“这样总该够了。”   “可是……”独孤想说,等门关闭,他们就回不到现实了。   “放心。”森罗手里捏着一把傀儡,用针在每个人手上扎了一下,点在一个个傀儡身上:“这个叫替身傀儡,门关闭的一瞬间,我会对调你们和傀儡的位置,这样我们就都能回到现实了。”   “真是出人意料的团结呢。”凌九卿边鼓掌边说:“可惜,我不想就这么结束呢。”   周围的恶魔忽然跪下来,能量朝着凌九卿的身体汇集而去。   神语者脸色微变:“这是吞天的能力,他怎么会有吞天的能力?”   甚至比吞天那时候更加恐怖。   独孤安抚道:“不是吞天,他的技能只能吸收和这个世界同源的力量,无法吸收外来的力量,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尸兽能力的升级版。别怕,它吸收不了我们的能量。”   凌九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膨胀,朝着尸兽的模样变化,脖子上长出七个脑袋,五个碎片,现在的凌九卿,还有那个叫做阿九的少年。   七个脑袋,十四双眼睛瞪着独孤:“为什么要逼我?我不想用这个能力的。毕竟每次控制不了,就会把所有恶魔都吞噬掉,暗域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很寂寞的。我最讨厌寂寞了。”   “你这恶魔真好笑,”年修竹没好气道:“是你自己的选择,倒来问独孤为什么,他是你爸吗?”   回答他的是一记飞来的镰刀。   年修竹连忙召唤竹子组成盾牌抵挡,盾牌却被瞬间砍碎。眼见镰刀就要招呼上年修竹的喉咙,一道巨大的铁质盾牌突然横空出现。   是从门的另一侧出现的。   “是铁盾!”森罗认出来人,是自己拆队以前的队员。   接着,更多玩家从门的那边涌出来。   “队长!”铁盾收起盾牌激动地朝森罗这边冲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森罗诧异地问。   “我们刚完成各自的守门人任务,系统突然发布最终之门副本,我们想着应该是你们进入暗域了,或许能帮上忙,就都来了。”   “都来了?”单宇有些诧异,他印象里,很多守门人游戏里的玩家怕死得很。   “当然,这可是最终副本。要是失败了,世界都没有了,再苟下去有啥用。”说话的正是一个在中低级场徘徊了三年的老玩家。   有了这些玩家的加入,守门人的力量一下大涨。蚁多咬死象,凌九卿借用恶魔的力量虽然强大,但终归不是自己的能力,用起来十分笨拙,最后倒在玩家的围攻之下。   送走了前来援助的玩家,依旧是十四个高级副本的玩家殿后,关闭最终之门。   【守门人游戏结束,感谢玩家的参与。】   【时间回溯开启。目标,2023年,4月1日。】 第160章   “这里是?”在传送结束后, 独孤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并没有被传送回现实,而是停留在一片空白的空间里。   “这里都不认识了吗, 是你们最最最熟悉的守门人空间啊。”一道清越活泼的声音传入玩家们的耳朵。   “谁在那说话?”精灵神戒备地举起弓箭。   “哎,别这么粗鲁嘛精灵神。你可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一道光影在虚空中凝聚, 徒有人的轮廓,却没有分明的四肢和五官。   不过这不影响他动作活泼地围着玩家绕来绕去。   “憋死我了, 总算是能出来说话了,首先让我来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本次游戏的创办者和总裁判,你们有人叫我规则,有人称呼我为系统,还有人管我叫世界意识, 反正都是我, 随便你们怎么理解了。”   “规则?”   “系统?”   “世界意识?”   这三是一个东西?总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玩家面面相觑。又一瞬间心里涌出很多问题。   “现实世界怎么样了, 那些消失的人回去了吗?”医生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光影摆了摆手,围着医生转了个圈:“时间回溯到游戏开始前, 他们自然什么都没发生。”   “那暗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吧?”森罗活动着手指上的傀儡线。   “当然会,暗域是人性负面能量的集合。它不断汇集着现实世界和小世界里的负面能量,相当于是负面能量的垃圾站。但是当力量继续到一定程度, 就会具现出来,在恰当的时机反噬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次,却不会是最后一次。”   “所以我们做的事,相当于一次垃圾大扫除?那你这个游戏名字是不是起错了,应该叫大扫除游戏或者垃圾处理战之类的。”年修竹用竹子搭建出一个竹椅,随手拉过来坐下。   “这说法很有趣。”光影飞到他旁边, 没有重量的身体懒洋洋地往年修竹身上一靠,摸着下巴说:“不如下次和下下次,就用这样的名字好了。那玩家应该叫什么?清洁工吗?还是保洁员?”   “说正事,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总不会是来讨论下一次的游戏名字的吧?”单宇审视着眼前的光影:“不管怎么说,下一次游戏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轮不到我们这群人来操心,不是吗?”   “哎呀,说得对,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光影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如你们来猜猜,我找你们来做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我们是不是知道的太多,该被处理掉了?”阿丧蹲在角落里,一边画圈圈一边说。   玩家脸色一白。本来没有人这么想,但是从厄运之神嘴里说出来,就搞不好会变成真的了。   “通关之后,难道不是应该发奖励吗?”独孤没和变成厄运之神后的阿丧有过太多接触,倒是心态还好。   “对对对,就是奖励哦。”光影快乐地蹦到独孤面前:“毕竟你们是真正通关了最终副本的十四人,当然要领取完终极大奖,游戏才算完整嘛。”   玩家齐齐松了口气。   “那奖励到底是什么?”于渊不着痕迹地往独孤前面迈了一步,刚好挡在光影和独孤中间。   光影一挥手,十四把金色的高背椅在空白空间凭空生成。光影手的位置在椅子上一一划过,轻佻的声音沉下来,显得有些庄严:“黄金神座。无论是已经获得神格的玩家,还是目前尚未获得神格的玩家。只要你们坐上神座,就能永远地成为神,拥有强大的神力和永恒的生命。”   “你们经过守门人最终之门的考验,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智,我认为都达到了神明的标准,所以你们有资格坐上神座,获得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当然也要背负住守护世界的责任。”   庄严了不到两分钟,光影又恢复原样,蹦蹦跳跳地绕着玩家转:“怎么样,这样的奖励你们喜欢吗,喜欢吗?”   “无聊死了,我拒绝。”棋布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抛起又接住:“说得好听叫继承神位,说难听点不就是给你打白工?守护世界是你的责任吧?把活分给我们,想自己逍遥自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我也拒绝。”森罗说:“上班好歹到年龄还能退休,你这里生命都永恒了,那岂不是等于没有退休一说?”   棋布与森罗一唱一和,俨然两个长期经受老板压榨的社畜:“何止没有退休啊,神明连吃饭睡觉都不需要,零点上班零点下班,一周工作七天,没有休息一说。啧啧啧,比无期徒刑还可怕哦。”   其他人各自立在原地,谨慎地打量着光影。活着走到现在,就算没有成为神明的,也已经在副本里接触过一个又一个神明了。   曾经身为人类时,或许对那样永恒的生命,强大的实力有过憧憬和向往,真的接触才发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样的位置,真的坐上去,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意志,多么高的觉悟,在那样漫长的岁月和沉重的期待面前,都有可能被压垮。除非彻底舍弃人性与情感,成为规则的代行者。   “唔,人不是都很想成为神的吗?怎么你们的反应一点都不积极。”光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歪着头,一副十分困惑的语气。   “好吧,如果你们想放弃奖励,那也是你们的自由,你们可以正常地回到2023的现实世界,和普通人一样。”   “不过这个世界能量的界限已经被打破,就算时间回溯,游荡在天地间的能量却不会因此消失,你们不肯继承神位和这些能量,从此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觉醒能力,异能时代就要来临。”   “我只是想,如果有了神明参与,大概更容易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不至于有太多的流血牺牲。你们真的要拒绝吗?你们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异能时代来临?玩家皆露出动容之色,那确实可能造成现有秩序的崩塌,异能者彼此争斗,导致动荡。   所以,要接下神座吗?面对诱惑的时候,玩家们把持得住,但面对责任,却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可这也给了世界更多可能性不是吗?”独孤一声轻笑打破了房间里僵硬的沉默:“再说技能觉醒需要时间,现代科技那么发达,在前期完全能够压制异能的力量。至于后期,只要建立了合理的规则,异能应该能够使现实变得更好才对。”   “你这想法未免太理想化了吧?”光影飞到独孤头顶,倒吊下来盯着独孤看。   于渊揽着独孤后撤一步:“退一万步讲,野心家和亡命徒得到了强大的异能,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再觉醒一次能力,再进行一次战斗而已,这么多世界,我们都过来了不是么?”   “就是就是,差点被你绕进去,道德绑架了。”楚行附和着:“充满异能的世界,想想也挺好玩的,为什么不期待一下呢?”   “好吧,既然你们决定了,那我尊重你们的决定,现在就送你们回去。”光影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其实他想留下他们,也只是想找人聊天而已,作为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存在,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很无聊的好吧,但他又不能随意接触普通人。   “等等,我们不要神座的奖励,是不是应该有权利要求换一个其他奖励,好歹我们也完成了这么难的任务,一点表示没有,不太合适吧?”于渊拦住光影的动作。   “那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光影歪着脑袋问。   于渊:“这样,要不我们每个人许一个愿望,您来帮我们达成,如何?”   光影好说话地点点头:“唔,不违背规则的愿望,倒是也可以满足一下。那你们有什么愿望?”   “我要保留这四年的记忆。”于渊可不想忘记这四年的时间,四年前,他刚刚考上大学,如果不是因为守门人游戏,他也不会退学转行去直播,更不会认识独孤。   “不行!”没想到光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守门人游戏相关的记忆是一定要消除的。你们已经拒绝成为神明了,不可以知道我和游戏的存在。”   “那这样呢?”于渊把光影拉到一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保留我关于现实的那部分记忆,把它们剪成梦境,让我看到并记住。”   “这可以。”光影看向其他玩家:“你们呢,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们实现哦。”   “那我想拥有很多钱,可以买下我所有喜欢的小裙子,再买一个衣帽间来安置它们。”楚行迫不及待地许愿。   “可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光影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有一万种不违反规则,让人暴富的方式。   单宇看着自己二百斤的身材默默许愿:“我要永远吃不胖的身材。”   “好。”光影抬抬手,一道光没入单宇身体,不过是小小地修改一下身体数据,对光影来说也不是难事。   “我希望能带给周围的人好运。”阿丧期待地抬起头来。   “诶?”这要求倒是让光影有些为难起来,运气因果之事最为虚无缥缈,阿丧这个要求提的有些擦边。   不过厄运和好运总是相对的,阿丧原本的技能是厄运相关,想要修改倒也不难。   “我把你的天赋稍微修改了一下,你以后如果觉醒异能,会从厄运体质变成锦鲤体质。”   “谢谢,这样就足够了。”阿丧难得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来。   年修竹指着医生说:“我希望任何时候,我面对她,不会想吐。”   “不是看见所有女生吗?”光影问。   “不,只要她就够了。这样她就会是我眼里最特别的那个。”年修竹的眼神难得温柔下来。   医生也笑起来:“那我就许愿,让我能在回到现实以后,早点遇见你吧。”   其他人也各自许下愿望。   最后一个剩下的是独孤。   “你的愿望呢?”光影问。   “我想要于渊还成为我的房客。”独孤说。按照他的人生规划,等他画画有了成绩,就会买两套小公寓,他希望至少和于渊这一次的缘分不要被蝴蝶效应抹消掉。   “如你所愿。”   光影消失,玩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2023年春天。 第161章   于渊这几个月一直在做梦, 梦里的自己是一个主播,于渊觉得很好笑,自己学的是表演系, 自己成绩一直很好,加上父母在影视圈的背景, 才进入大学就有不少剧本和经济公司找上门来,没道理最后会去当什么主播。   不过梦向来是没有逻辑的, 如果不是这个梦每次醒来都会记忆很清晰,且发展成了连续剧, 于渊也不会这么介意。   梦里有一个青年的身影反复出现。身份是自己的房东,自己管他叫独孤哥哥。他似乎是自己的粉丝又简直漫画画手。   一开始两人只是朋友,但梦里的时间过得飞快,两人的感情也毫无逻辑地迅速升温。   于渊能够感觉梦里的那个人很喜欢自己。   他也很享受这种被喜欢的感觉, 甚至好玩似的去撩对方, 看他被逗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尽管比对方年轻, 但他一直是两人关系的主导者,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 直到看见对方因为父母的意外消沉的时候,他也跟着方寸大乱,于渊这才发觉, 原来他早就动心了。   接下来,于渊的梦境里,他和对方接了一个冰淇淋味道的吻,拱手让出了主动权,他表白了。   后面的梦境变得旖.旎又温馨。他们从隔壁搬到一起,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一起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亲密的事。   于渊喘息着醒过来,天色微明。   掀开被子看了眼,于渊轻啧一声,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四角内.裤走进浴室。   过了一会,刚起床的大学室友敲响浴室门。   “稍等。”伴随着淋浴的水声,于渊声音喑哑。   过了两分钟他裹着浴袍打开门。   “渊哥。”敲门的室友愣了一下:“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啊,你上午不是没课嘛?”   “醒了就起来了。”于渊随意擦干头发,把浴巾和洗好的内.裤一并挂到阳台上。   室友朝阳台瞥了一眼,凑到于渊旁边,眉飞色舞地问:“哟,这是做什么好梦了?渊哥最近火气很旺嘛,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我们班那些女生可是天天缠着我要你电话。”   “不了,我喜欢男的。”于渊转过身来,手撑着身后的窗台。   “啊?”室友夸张地抱住胸口,摆出一副柔弱造作的模样:“渊哥,别啊,我可是个直男。”   于渊嘴角上扬,本来想与室友开两句玩笑,一个画面却突兀地闪进脑海。   画面里,室友满手鲜血地握着刀朝他刺过来:渊哥,别怪我,我也不想杀你的,但我想活下去。   “唔!”于渊脑袋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渊哥,渊哥你没事吧?你脸色好难看。”室友顾不得开玩笑了,担心地上前搀扶于渊。   “别过来!”于渊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拍开对方伸过来的手。   室友被拍懵了,僵立在原地,小心地觑着于渊的神色:“抱歉,我刚刚开玩笑的。没……”   于渊喘匀了气息,站直身体,露出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容:“道什么歉啊?我没事儿。只是刚刚突然有点头晕,可能低血糖了吧。你快去吃早饭吧,别耽误了上课,马上期末考试了,迟到要扣平时分的。”   “好,那我先走了,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室友松了口气,虽然于渊平日表现很随和,跟谁都关系不错的样子。可学院里谁不知道他是影帝的儿子,都想跟他攀点交情,以后能跟着蹭点资源呢。他这个做室友的自然也不例外。就算蹭不到资源,好歹结个善缘,总比把关系搞僵了好。   看室友离开后,于渊自顾自打开了电脑。   搜索记录里反复出现,独孤,漫画,解梦等字眼,可他始终没有搜到梦里的那个青年,也没解出这个梦有什么涵义。   于渊想起自己早上突然闪出的幻象,食指敲动:为什么会看见幻象?   搜索引擎上出现一堆眼科和精神科医院的广告,于渊烦躁地将键盘架推回桌面下方。   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是一篇推送的新闻:“夏城又出现三例异能觉醒,专家称人类或许出现新的进化可能。”   紧接其后的一条也是和变异人有关的:《冬城饭店纵火异能者已被警方抓捕归案》   下面是一些关于关于异能者法案的讨论。有人觉得异能者都是一群暴力危险分子,应该集中管理起来。也有人觉得大家都可能觉醒异能,只要进行好登记,还可以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异能吗?于渊低下头,手里浮现出白色的光团,活泼地在他手心跳来跳去,随着他握拳,又迅速消失无踪了。明明是刚刚觉醒的异能,却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就像梦里那个青年,明明是不存在的人,却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   那连续的梦境,异能,突然闪现的画面,都是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出现的。于渊怀疑其中或许存在某种联系。   上面对于异能的态度尚不明确,于渊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自己觉醒异能的事情,唯一能够寻找的线索,就只剩下那个梦境里的青年。   可于渊在四月已经去过一次夏城,去寻找梦里出现过的那个小区。但那里却还是一片工地,楼都没有成型,业主更找不到,但周围的布景和小区的名字却意外和梦里对应上了。   所以于渊能确认,那梦不是单纯的梦,可要说是未来,梦里却没有人觉醒异能,自己也没有。   思来想去,于渊最后拿出手机:“喂,妈,能不能在冬城帮我预约一个心里医生。对,那个梦还在做,我想还是看看医生吧……什么?人,人找到了……把他信息给我就好,后面的我来安排,嗯,您不用管了。”   .   独孤最近正在租房子,大学刚毕业,他打算租一间带画室的房子,用来画漫画。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今天突然有人打电话通知他,说有个合适的房源,租金也很美丽,房东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想跟他见一面。   两人约定在一家咖啡馆里,独孤朝着约定的位置走去。   约他的人侧对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看起来意外的年轻。只是帽子和口罩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独孤大步走过去:“你好,我叫独孤,你是叫于渊吗?”   那人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角还点缀着一颗泪痣。修长的手指拉下口罩,薄唇绽开笑容:“你好。”   独孤整个人被定在原地,不仅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简直连头发丝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更因为,他看到对方的时候,突然有种宿命般的熟悉感,以至于他下意识地问出一句非常油腻的搭讪用语:“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问完这句话,还不等于渊回答,独孤就自己否定了。这么好看的人,如果见过,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所以他肯定没有见过对方才对。   可惜说出来的话没有撤回键可以点,独孤只好忍着尴尬硬着头皮等于渊回答。   没想到对方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出了比他更油腻的回答:“或许是在我梦里。”   ……   神经病啊!   独孤想,要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就凭这一句话,他大概要当场转身离开了。   “开个玩笑。”于渊觑着独孤的神色,注意到对方表情微微变化,便立刻补救道:“我是学表演的,刚刚是之前排练的话剧里的一句台词,你一说,我下意识就接出来了。”   独孤松了口气,不疑有他地夸奖道:“那你一定很有天分,刚刚那个表情语气也太真实了。”   又自然地转过话题问:“你是影视学院的学生吗?上大几?”   于渊松了口气:“开学大二,你呢?”   “我刚毕业。所以才想着出来租房子住。”独孤终于把话绕回正题:“我需要一间房间来做画室,希望能远离市区,有希望周围能够有大型超市,因为刚刚进入社会,没有太多存款,所以价格上也希望低一些。要求太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今天接到中介的电话,说你这里有合适的房源出租。”   当然合适。关于独孤的资料就是母亲从小姨家开的房产中介的客户信息上看到的。   于渊特意按照对方的标准购置了房子,又发布了出租信息,为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接触独孤。   “需要画室,哥哥是做什么工作的?”于渊的手在桌面上十指交叉。   独孤被对方审视着,有种被面试的紧张感:“我想画漫画,不一定能不能养活自己,不过我很喜欢这个,打算试试。”   于渊的双手用力合在一起。线索和梦境里又对上一条。长得一模一样,也叫独孤的人,真的存在与现实中,打算画画为生。   “哥哥一定会画出很好的漫画。”于渊记得梦里,对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漫画画手了。   独孤却只把这句话当成普通的客套:“哈哈,我也希望能这样了。”   咖啡和甜品被端上来。   “这家的提拉米苏蛋糕很好吃。”于渊把其中一份放到独孤面前。   独孤有些诧异,是巧合吗?他最喜欢的蛋糕就是提拉米苏。   “两位先生,我们家新出了一款榴莲酥,可以免费试吃,要尝一下吗?”店员端着托盘走过来。   “不用了,他不吃榴莲。”于渊记得梦里独孤对榴莲的味道很敏感,榴莲味的制品包括榴莲糖在内,都不喜欢吃。   独孤咬着叉子愣在原地,半晌,才问于渊:“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榴莲?”   于渊微微张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刚刚说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像是一种已经养成了很久的习惯一样,就像自己下意识为独孤点了他喜欢的口味的蛋糕,还有拒绝他不喜欢的榴莲。   他该不是把梦里对对方的感情转移到现实里了吧?明明来之前还觉得可以用平常心对待,慢慢观察了解对方的,见到对方的时候,也没有激动到乱了方寸。可其实他还是被影响了,才会下意识地照顾对方的喜好。   他还可以编很多理由,比如说知道对方不喜欢榴莲,是观察对方的表情猜到的,而蛋糕只是个巧合。   可于渊张了张嘴,却突然不想说谎了。他不想他们的开始建立在虚假的欺骗上,一点也不。   “我梦见你时,你告诉我的。”   独孤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抖:???   “这次也是台词?”   “不是。其实刚才也不是。我真的梦到过你。”于渊认真道。他这样说着,已经做好被对方笑话的准备了。   “梦里我们本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不过你才是房东,我们在一起从陌生到熟悉,到彼此相爱。我们一起生活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我熟悉你的很多习惯,喜好,就连这次要租给你的房间,也是我特意按照记忆里布置的。”   独孤是想笑的,就算对方长得再帅,也掩盖不了这话里的荒唐。梦中情人是什么偶像剧设定,对方不会是拿自己练台词来得吧。   可是……   “吧嗒。”一滴眼泪落在方格桌布上,氤氲成一小片。接着是更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地落下来。   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独孤只好起身,快步朝洗手间走去。   他突然涌上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似酸涩,又欣喜,就像是一只缺掉一块的零件,突然被补全了。又像是失去了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宝贝,回来了。   于渊想过独孤会笑,却没想到独孤会哭,他手忙脚乱地追上去,把人往怀里拉。   哄人的台词那么多,他此刻却一句也想不起来,只会把人笨拙地抱住,一叠声地说:“别哭了,哥哥别哭。”   良久,独孤总算缓过那阵奇怪的情绪,有点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奇怪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我好像喜欢你很久了似的。”   于渊眼神温柔:“我也一样。”   独孤眼睛蓦的睁大,他在于渊头顶,看见了一个粉红色的好感度进度条,当前好感度已经达到一百。   他有种感觉,只要他想,就能够控制眼前的人。   这是异能?   独孤掌心微微发烫,红色的蔷薇纹路隐约浮现,他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双红色的眼瞳,和哭红眼睛时眼白部分浮现的血丝不一样,是虹膜的位置由深棕色变成红色。   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来。   “我好像,觉醒异能了?” 第162章   八月份, 异能觉醒进入集中爆发期,约百分之一的人相继觉醒异能。他们觉醒异能的方向千奇百怪,一部分人只是获得了某些特殊能力, 另一部分人则连外貌和身体形态都发生改变。比如朝动物植物方向变异,又比如觉醒了某种传说中的血脉。   预料中的混乱也如期而至。各种异能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打着各式各样的旗号,干着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过大多数都被镇压了。   研究所对于异能相关的研究也在快速跟进, 用于压制异能的颈环,激发异能的药剂, 检测异能方向和强度的仪器等等。   一些打着异能旗号的广告和商品也应运而生。   九月,《异能者管理办法》出台,同月,国家开始招募异能者, 组成特别执法小组, 准备用异能者管理异能者。   加入的异能者不仅能享受公务员待遇, 五险一金加上高额的绩效奖金。还会有专业的团队指定训练方案,配以量身定制的武器。全面提升执法者能力。十月一日, 执法小组面向全国公开招募。   第一批共招募一百名执法者,考核分为笔试,实战和面试三个环节。   笔试类似于公务员考试, 不过难度相对放低。主要考察文化水平,思想品德,和对于异能的基本认识。   实战部分是考核的关键,要综合考察考生的实战应变能力,团队协作能力。当然执法队并不只招收战斗人员,如果有稀有的辅助类技能,是可以参与考核组特殊评估, 予以免试通过的。   面试主要是一些心理方面的评估,防止有心术不正的人混入执法团队。   “于渊,我们一起去考这个吧!”独孤拿到通知的第一天就兴致勃勃地去隔壁敲于渊房间的门。   “做执法者?”于渊一愣,这又跟梦里的走向完全不同了。   于渊能理解独孤的想法,这几个月来,有很多恶性社会事件都是由异能者犯下的,社会对于异能者的敌意也很强烈。   独孤既同情那些事件里的受害者,又担心那些异能者继续作恶,同时掌握了异能的他,也想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而且他能感觉到,独孤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安于平凡的人,他渴望新鲜而刺激的生活,热衷极限运动,喜欢游走与生死之间那种刺激与紧张的感觉。   于渊:“你考虑好了,做执法者应该很辛苦,也很危险,你的漫画怎么办?”   “可以兼职的嘛。我用业余时间画漫画就好了,还可以在任务中找找灵感。”独孤摇了摇手里的通知,掰着手指头说:“工作没有不辛苦的,再说这个工作待遇好啊,我看上面说加入执法小队可以直接分房子,而且每次任务会根据完成情况和难度等级发放奖金,每年多完成几个任务,分分钟实现财务自由。”   于渊却知道,独孤内心在意的并不是房子和奖金,就和喜欢漫画一样,他发自内心地喜欢这项工作,喜欢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也喜欢这份生死之间的浪漫和疯狂。   “喜欢就去做,我陪哥哥一起报名。”于渊说。   其实独孤如此,他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诶?你以后不去拍戏吗?”独孤倒是显得有些意外了,他一直以为于渊以后会成为演员的。颜值高家世好演技又出色。他去看过对方演的舞台剧,舞台上的于渊,像是一道光,轻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于渊摇头:“我起初喜欢演戏,就是因为演戏可以体验到不同的生活,保持新鲜感,可是现在,我觉得演绎别人的故事,哪有把自己活成故事来得有意思。”   两人约定好,一起报名了执法队考核。报名的人比想象中要多,整个华夏加起来有将近三十万人报考,占当前觉醒异能总人数的百分之二左右。   但是觉醒的异能者的人并非全变成了高手,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异能并不明显,只是力气不平时大了一些,或者是嗅觉听觉变得灵敏。本身和普通人区别不大。这一部分人就占去异能者的百分之八十,而报名的人,则基本都属于剩下百分之二十里面的。   最先进行的是笔试,难度不高,有十八万人都顺利通过了。   因为人数太多,增加了一个异能等级筛查的环节。   测试者把异能按照能量强度,形态,潜力等等综合评定,从F到SSS划分为九等。这次会筛掉其中F到C等的参与者。   考核地点集中在京市,全程直播,研究所的能量测试仪初次走进公众的视线,据说在明年,会配发到所有异能检测机构,供异能者定期检查自己的异能等级状况。   很多异能者热衷于把自己能力展现出来,包括各种变异的身体,所以整个现场宛如漫展,充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存在。   独孤的进化方向是恶魔,召唤出恶魔形态的时候,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会强化不少,但他总觉得那造型有点太醒目了,所以除了于渊,还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变化过。   领到号码后,独孤就拉着于渊到测试大厅就坐。这里是一个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万人的体育场,坐席就在周围的看台上。   中央的赛场上放置着一百台测试仪,同时进行测试,一个人只要十秒钟就能得出结论。   检测结果会非常直观地打在头顶的屏幕上,看台上的人都能看见。   截止目前,已经检测的两万多人,结果大多集中在D和E,两个等级,通过检测的只有不到五百人。达到B级的不到二十,A级更是一个都没出现。   “兔兔这么可爱,破机器居然才给我打D级,太可恶了。”一个做完检测回到看台的女孩跟身边的同伴抱怨着。   “知足吧,你好歹通过了,我一个E级,直接淘汰。”同伴比她更沮丧:“我现在的力气都堪比举重冠军了,居然才E级,真好奇那些B级的到底能强到什么程度。   独孤盯着那个叫兔兔的女孩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   “什么,老板你才只是B级?那机器是不是搞错了?你可是狮子变异人,百兽之王那种!不,你本体比真正的狮子厉害多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拎着大包小包快步地走在另外一人后面。路过独孤时不小心撞了一下,又立刻一叠声地道歉。   角落里,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叨念着:“这分级真的有意义吗?两万人了,一个A都没有,真的有人能够达到S吗?”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激动得喊声:“11检测区出现了一个S!”   周围听见那句话的人,都忍不住朝角落看去。   兔兔和同伴小声嘀咕:“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黑锦鲤,反向奶人的那种?”   “怎么可能,就是巧合吧。”   总之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集中向十一区。那里站着一个穿萝莉裙的少女,被众人围观了也没有半点露怯,还热情地和看台上的人招手。   “楚行?”于渊一眼认出这个人在梦境里也曾和自己有过交集,是一起直播的主播,而且还是个女装大佬,自己向独孤表白那天,他还在餐厅出现过。   “他是不是,其实是个男人?”独孤的声音透着几分茫然,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测试台上的‘女孩’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   “对,哥哥是看出来的?”于渊记得梦里第一次见面,独孤明明没有认出对方的性别。   独孤:“我就是,有种感觉,就像是以前认识一样。”   于渊微微变了脸色:“在我的梦里,你们的确见过。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不是梦,又该是什么呢,那个世界时间线晚于现在,却分明没有出现异能者,若说是平行世界的事情,为什么我们却好像真实经历过一样,像是没有删除干净的记忆片段。”   独孤顺着于渊的思路分析:“唔,假设我们真的经历过你记忆里的时间。那你记忆里被模糊掉的部分,应该就是我们遗忘的关键。因为某种原因,我们必须忘记那部分记忆。”   “你说我们似乎在一起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很可能,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导致了世界的改变,异能的出现。而下面这个S级的异能者,曾经是我们的同伴……”   “嘶——”独孤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似乎脑海里真的闪过几个画面,却一下又全忘记了,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继续探寻。   于渊摇晃了一下,被于渊一把抱住。于渊担心地问:“怎么了?”   独孤调皮地眨眨眼睛,指着自己的脑袋:“它在阻止我想起来,看来我猜对了。”   “不过既然那段记忆是不被允许的,暂时还是不要继续深究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去创造新的记忆。认识新的朋友,新的同伴。”   于渊点点头,又笑道:“同伴也未必是新同伴,楚行拥有S级异能,其他人想来也都不会弱,说不定以后还能重新成为同事。”   虚空之上,空白的空间里,光影单手托腮,看着下方的世界,揉了揉鼻尖:“还真是可怕啊,凭借一点点碎片,竟然把真相拼凑的七七八八了。”   命运的丝线在它手中缠绕交织。光影在上面轻轻拨弄几下:“记忆是不可能还给你们了,作为补偿,就让你们用另外一种方式,在现实中重逢好了。一起去创造新的记忆吧,我的孩子们,祝你们都有个光明的未来。” 第163章   “真羡慕啊。”监控室里, 小杨盯着屏幕里正在进行检测的异能者说:“我要是也能觉醒异能就好了。”   小杨是今年才从警校毕业的新人,跟着前辈们一起负责这次考核的秩序。   “羡慕什么,虽然他们个体的战力是不错, 但也都是单打独斗而已,我们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背靠强大的国家机器,真打起来, 未必会输给这些家伙。”前辈敲了下他的脑袋:“别走神,好好盯着监控。”   “可是要是我们有了这样的力量, 不是会更强吗?”小杨的眼里仍旧充满向往,指着刚刚结束测试的楚行:“像这种S级的力量,就算是用热武器,也很难匹敌吧, 而且他们还在不断变强。”   “真正强大的异能者终究是少数人, S级的更是凤毛麟角, 但他们造成的威胁却是难以估量的,所以必须想办法把这部分力量控制在自己手里, 用好了,这也将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这也是招募异能者执法队的意义所在。对于这些异能者而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们得到了这样的能力,也必然会背负更沉重的东西。”   小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看见监控画面里,白色冰晶样的东西从天空坠落下来。   “诶,下雪了吗?不对,才十月啊?”   老警员脸色一变:“快拉警报!”   小杨一连按了几次,警报都没有反应。接着监控画面也变成了一片雪花。他拿出对讲机询问现场情况,可回答他的只有一阵电流声。   剧烈爆炸声突然在会场响起来。下落的冰晶骤然崩裂, 向着周围的异能者袭去。   异能者纷纷用出能力躲避,但很多不擅长战斗的异能者还是受了伤。   “各位异能者你们好。”会场的广播被人打开,说话者尾音上扬,语气嚣张:“这里是反叛者联盟,刚刚的见面礼了你们还喜欢吗?”   现场的警卫举起了手木仓,寻找目标的位置,下一秒却被人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掰断了脖子。   “别试图挣扎了,异能者杀死普通人就像杀死一只虫子那样简单。明白了吗?我们才是新世界的统治者,那些卑微的普通人,应该成为我们的奴隶才对!”   一号检测台的检测员抬头,露出一张年轻的侧脸,手里的话筒音量开到最大:“说什么统治者,结果连张脸都不敢露的人也配?有本事你出来讲话。说普通人卑微,难道你户口本就一页,全家没有普通人?脑子不好就别出来秀智商,我们都还没歧视你智障,你有什么脸歧视普通人?”   这本来是用来维持秩序的话筒,此刻被他随意地拎着,青年说话时声音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嘲讽力十足。   这一通骂似乎激怒了那位反叛者,密集的冰晶铺天盖地地朝检测员这边砸过来。刚刚通过检测的楚行变了脸色,飞快地朝检测员跑去,想保护年轻的检测员,不过穿着一身蓬蓬裙的他可追不上那冰晶的速度。   爆炸响起,尘土飞扬。场上的异能者纷纷别开眼睛,不忍再看。   “哈,倒是牙尖嘴利的,可惜了,在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广播里轻声嘲弄着。   尘埃散去,地上却没有像众人想象中一样一片血肉模糊,反而凭空生出一片葱郁的竹林。不仅护住了青年,连他身边的仪器和等待检测的异能者都被完好地保护着。   青年踩在竹竿上,轻得像一片竹叶,随着竹竿轻轻摇摆:“自我介绍一下,异能研究所实习研究员,S级异能者,年修竹。”   “哇!”终于冲到一号检测台的楚行用崇拜的眼睛看着年修竹:“好帅啊小哥哥,刚刚那招叫什么叫什么?你的异能是控制竹子吗?”   “唔。”年修竹虽然听声音知道这是个男人,可是看着那张可爱的萝莉脸,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连忙跳下竹竿,低下头:“离我远点,想吐。”   楚行:???   楚行:!!!   他的萝莉生涯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居然有人对着他可爱的小裙子说想吐?!   “你是见到美女就想吐吗?”问题从楚行嘴里溜了出来。楚行茫然地捂了下嘴,这种奇怪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年修竹扬了扬眉,还没待询问,突然瞥见一道黑影朝旁边的救护组去了。   “小心。”竹子聚成屏障,将救护组挡在后面,楚行也连忙化作沙子,向黑影缠过去。   分神间,一个吊钩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另一边的检测器。年修竹赶紧回身去抢。   注意到年修竹看过来,偷检测器的反叛者甩出一把冰晶。   年修竹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抱住检测器,任由冰晶在自己背后炸开。   今天会场的二十台检测仪器是非常珍贵的实验机型,是研究员的心血和宝贝,绝对不能有任何损失。   那偷窃的黑影一击不中立刻撤开,速度飞快地朝着另一边的检测器冲去。   年修竹来不及从地上爬起,直接双手合十,竹子从底下冒出,瞬间将十台检测仪器拦得密不透风。   尖锐的警笛声响起,一大批支援的警员赶来。   反叛者不敢恋战,火速撤离,走之前还用广播放出狠话:“这次算是打个招呼,异能者统治世界是大势所趋,希望你们早点看清,别在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的是你们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封建统治那一套。”年修竹受了伤还抓着还不肯示弱。   “你没事吧?刚刚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双矮跟的护士鞋停在年修竹面前。   “没事,皮外伤加上有点脱力。”年修竹撑身坐起,却没有抬头:“等级越高的异能者,身体素质也会相应强化,这点伤,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好了。”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没走,反而蹲下来,朝年修竹伸出手:“我帮你治疗吧。”   “别碰我!”年修竹挥手挡开女人伸来的手,同时不自觉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张惊艳漂亮的脸蛋。   女人画了一点淡妆,头发向后绾起,只留下鬓边一点碎发点缀,被年修竹把手挥开后,便随手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年修竹愣愣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发现自己并没有半点想吐的感觉,心脏却跳的飞快,向来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头一次有些笨嘴拙舌。   “你刚刚的反应可不像没事。”女人显出强势的一面来:“作为病人,不能讳疾忌医哦。”   年修竹:“其实……我平时看见漂亮的女人,会想吐,就像是一种过敏反应,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明明你也很漂亮……”   “哈,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是真的。”医生伸手点了点年修竹的衣服:“上衣脱下来,我看看伤口。”   年修竹瞪圆了眼睛,宛如一个被调戏的小媳妇,哪还有刚才怼反叛者时候的半分凶狠。   医生笑起来:“别害羞嘛,我是这次测验医疗组的负责人,SS级异能者,时吻,你既然是研究所的人,应该知道我。”   “你……就是时吻!”年修竹果然瞬间把那些纠结的小情绪抛到脑后,时吻的名字他当然知道,对方是目前发现等级最高的异能者,又是极为稀有的治疗异能,她的异能甚至治愈了几例现阶段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   “我在研究所天天都会听见你的名字。”年修竹讲起研究所的事,说那群生物医疗组的人,三句话不离时吻,做梦都想把她的能量的原力研究出来,制作治疗舱,不过目前还差的很远。   又说研究所那边都知道她也报名要加入执法队,和自己的名额都内定了。几个老师还嘱咐自己要和人家打好关系。   说话的功夫,时吻已经用能量治愈了年修竹身上的伤,又朝他伸出手:“好了,那以后我们很可能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多指教。”   年修竹晕晕乎乎地和对方握手,手握住的一瞬间,两人都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好像他们曾经也这样紧握住彼此的手。   两人一时都有些怔愣。最后还是年修竹先回过神来。   为了打破气氛,年修竹主动转移话题:“你刚刚治疗我,好像不用脱衣服啊?”   时吻收回手揣进口袋:“是不用啊。”   年修竹:“你耍我?”   时吻吐了下舌头,温婉成熟的气质里平添几分少女的娇憨:“略略略,我乐意。”   检测区重新恢复秩序。医疗组负责给受伤的人治疗,其他人继续检测。   独孤头一次接触异能者的战斗,虽然没有受伤,倒也被吓了一跳。   “刚刚那个冰晶炸.弹也是异能者的能力吗?感觉很强啊。”   于渊分析道:“应该是合击技能。一个人的异能是控制那些冰晶,一个人的能力是瞬间引.爆。”   独孤点点头:“那他全程没有引.爆过其他东西,说明,他的能力只能引.爆水。他们应该还有两个队友,一个负责干扰这里的通讯,另一个就是最后偷东西的黑影。实力至少是A级,也可能是S级,这个反叛者组织,有点东西啊。”   于渊:“哥哥要想好,以后如果真加入执法队,要面对的就都是这些思想偏激的危险家伙了。”   独孤眼睛亮起来:“那不是很有趣吗?”   他本应该觉得害怕的,但此刻他完全不觉得怕,甚至有点期待那样的战斗:“奇怪,我胆子是不是变大了,其实小时候我挺怕打架受伤的,也怕疼。”   于渊失笑:“怕疼的人如果不怕疼了,说明他吃了很多苦。看来失去的那段记忆,并不算太愉快。”   “或许是痛并快乐着。”独孤眨眨眼睛,趁周围没人看,飞快地亲了一下于渊的嘴角:“至少让我遇见了你,怎么想都是我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的名字在最早列大纲的时候就想好了,结果写正文的时候一直没用到,堂堂女一号居然到番外才拥有了姓名…… 第164章   测试终于轮到独孤和于渊时, 已经接近尾声,会场里只剩下零星的测试者和一些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忙碌了一天,疲惫地打着哈欠聊天:“总算快结束了,没想到这批测验者实力比预想的还要强很多啊。”   “是啊, 我以为SS级有一个时吻已经是奇迹了, 没想到,还有五个人居然也是SS。”   “你们看见八区那个SS了吗?是精灵诶!她使用异能的时候, 耳朵都变尖了, 巨好看!”   “我喜欢六区那个的鲛人。听说他可以操纵海水,长得也帅不过他应该不会去执法队, 已经有海洋勘探部门点名要他了。”   “要我说,还是三区的锦鲤比较好, 他测出来的那个SS异能是跟气运有关的, 这要是去买彩票, 还不天天中奖!”   “能不能有点出息,你也就能想点彩票了,这种气运肯定是要用在大事上,比如祈祷风调雨顺, 国泰民安啥的。说不定还能预测凶吉, 趋利避害。异能国师了解一下。”   “咳。”独孤拿着号码走到一号测试台:“您好,我来测试异能。”   “把手放上去, 控制异能全力输出即可。”工作人员敲打着键盘, 熟练地准备记录。   独孤眨眨眼睛:“我的异能有点特别,释放要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可以配合。”另一边刚刚结束测试工作的年修竹探过头来。   “你,可能不行。”独孤指了指在另一边的于渊:“我能等他测试结束吗?他是我的搭档。或者我们先测试血脉等级?”   “你也有血脉?那先测试这个吧。”工作人员倒是很好说话,反正工作都快结束了, 他们不赶时间。   “站到这个台子上,激活你的血脉能力。”   独孤乖乖站上去,随着能力激活,黑羽在背后高高扬起,向两侧舒展开。   工作人员还在低头打字:“种族?”   独孤:“恶魔。”   “啊?”工作人员抬头,正对上一双邪异的紫眸,再看看那双黑色的尖角,和手上仿佛开过锋的利刃一样的指甲,吓得往后一跌:“卧槽!”   “别怕。我不咬人。”独孤无奈地摸摸鼻子:“抱歉,不是故意吓你的。”   “没事没事。”工作人员扶了下眼镜,重新坐回凳子上:“哥们你这造型也太酷了。我给你看看等级哈……卧槽!”   工作人员瞄到等级的时候,差点又摔下凳子:“3333,3S!我靠,居然真的有SSS!”   另一边的于渊也在同一时间检测出SSS异能。   整个会场都被惊动了,还好现在人少,才没出现太大的混乱。   独孤自己也有些意外,毕竟在这里呆了大半天,自己是第一个SSS。   “您的技能是什么呢?”工作人员不自觉换上了敬词。   “祸心。”独孤简单解释了一下技能的原理。   他自己觉得,这个技能使用起来是有些鸡肋的,他也不打算在现实世界出卖色相骗人,好在他本身的血脉能力够强,战力并不弱于其他异能者。至于技能的作用,五十好感还是比较容易达到的,完全可以潜伏到反叛组织去套取情报,然后再不着痕迹地传递给于渊。   独孤只是在介绍技能的时候随口一说,没想到当晚这个计划就被拿上了会议桌,知情者全部签了保密协议。   异能者管理局的负责人温和地看着独孤:“按理说应该等你们正式加入组织,并经过培训,才能委派任务。但是很显然,反叛者并不打算给我们成长的时间。有情报显示他们很可能在近期有大行动,所以我们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您客气了。”独孤倒是不排斥做任务,甚至隐约有些期待感,只是……   “我还没有经历过战斗,计划都是纸上谈兵不确定能力可不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放心,我们会紧急安排专人给你们进行战斗技能和相关知识的培训。任务期间也会安排专业人员接应,尽最大努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第二天,测试最终通过了五千人,统计结果公布出来,其中B级以上的两百七十人,A级六十五人,S级九人,SS三人。   独孤和于渊的身份被隐藏起来。   训练场。独孤礼貌地和教练问好。   “小伙子别怕,今天我们先对你的实战能力做一个综合评估,你放开手脚发挥就好,我们的陪练都是专业训练过的,不会弄伤你。”   “好的。”独孤穿好护具,到场地中央,对陪练鞠了一躬。   一小时后……   独孤依然站在场地中间,气息凌乱,汗如雨下。地上则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众陪练。没有受伤,都是累的。   “教练,我还行吗?”独孤拿毛巾擦了把脸,走到台子边问。   “挺好的,不错,那个,我先打个电话。”教练神色复杂地朝他拜拜手,转身走到旁边的器材室,并关上了门。   “你告诉我这是新手?”器材室里,教练对着电话跳脚:“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姿势标准,动作敏捷,出手狠辣,反应迅速,不管哪方面,都是顶级水准,谁家新手长这样?你是让我教他还是他教我?”   “不可能啊,我们调查过他,刚毕业的大学生,身体素质也就是中等偏上,格斗技巧完全没有。你要说他力气大耐力好我信,可能是受血脉影响,多少强化了一些。你说他格斗技巧厉害那不可能。这东西不练个三年五年是不会出成绩的。”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他这个水平根本没必要培训。”   异能管理局的人只好委婉客气地把独孤请出训练室:“您真的没接受过任何这方面的训练?”   独孤自己也已经意识到问题,他似乎很擅长战斗,那些东西就像刻在他本能里,甚至不需要思考,在动手的瞬间,就会给出反应。   独孤想,那只能是失去记忆的那段世界训练过了。不过这并不好解释,独孤选择含糊过去。   “那或许是我的血脉自带战斗天赋吧。”   又说:“这样也好,省去培训的时间,我们的时间也会充裕一些。”   异能管理局的人被说服了:“那你准备一下,我会尽快安排人带你进去。”   于渊:“哥哥想好了?按照计划,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卧底,会很危险。”   “放心,万一露馅了,我还能跑,要是跑不过,我还能飞。”独孤玩笑道。   于渊仍不放心:“嗯,如果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三日后,反叛者总部多了一名新人。 第165章   介绍独孤进入反叛者组织的是异能者管理局的一名线.人, 徐宛。   她本身却在异能者管理局做文员工作,后来异能觉醒,就成了管理局最早的正式成员之一。   因为管理局的事情对外是保密的,身边的人并不了解徐宛的真实身份, 还以为她只是一家小公司的普通文员。   她的闺蜜是反叛者组织一个高层的妹妹, 在徐宛觉醒异能,就热情邀请她加入反叛者组织。   她的技能是下毒和解毒, 实用性很强, 反叛者组织也开出了足够优厚的待遇。在管理局负责人的授意下徐宛顺水推舟,卧底进反叛者组织内部。   独孤赶到反叛者联盟总部所在的夏城, 徐宛来机场接他。出乎独孤意料,徐宛看起来个子瘦小, 人也有些内向, 和他想象中卧底的样子完全不同。不过这样的人卧底, 确实更不容易被人怀疑。   “徐宛姐。”独孤和徐宛招了招手,笑容阳光。   “叫我小宛就好。”徐宛被独孤看着,脸颊沁出薄红,显得有些拘谨:“你的情况上面已经告诉我了, 这次, 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还是叫姐姐吧,我的身份是你远房表弟, 觉醒异能后, 由你介绍加入反叛者组织。可以的话,路上姐姐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反叛者组织的情况。”   “那……我们边走边说。”徐宛把独孤接上车。不知道为什么, 她见到独孤后,就觉得能和他成为搭档,是件很开心的事, 好像自己从很久以前就这样期待过似的。   徐宛告诉独孤,反叛者组织人的boss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家境殷实。觉醒异能以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后来做生意亏了,消沉了半年。没想到突然觉醒了异能,似乎实力还不弱,就开始建立异能组织。   徐宛闺蜜的男友,原本是这人的发小,觉醒异能后,两人就合伙了。   反叛者组织表面伪装成公司,表面上做着连锁超市的生意。公司里普通人和异能者混杂,真正核心的成员只是其中少数,老板躲在幕后,并不露面,就连她也只在公司的高层晚宴上见到过一次。   “组织内部很看重实力,他们对于强大的异能者还是很尊敬的。听上面说,你能力很不错,只要能获取信任,应该会有近距离接触boss的机会。”   徐宛把车停好,带着独孤走进一间写字楼,这是先前约好的“面试”地点。   徐宛一边用身份卡刷开电梯,一边对独孤说:“别紧张,这次负责面试的,就是我那位闺蜜的哥哥,我们私下关系不错,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一个普通人,突然参与这样的工作,初次与这些反叛者接触,按道理独孤是应该紧张的,但他此刻内心一片平静。   看着徐宛两手不自觉地用力绞在一起,后背绷得笔直,独孤一手轻轻按在徐宛肩上,小声打趣道:“我怎么觉得,姐姐比我紧张多了。放松一点,我的异能可厉害了。真露馅了,咱们就拆了这里开溜。”   “别说胡话,使用异能破坏建筑是违法的。”徐宛这样说完,才意识到独孤在开玩笑,两人相视一眼,笑出声来。   面试场地是一间普通办公室,面试官穿着西装坐在办工作后面,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看起来就好像普通企业面试一样。   “孙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那个表弟,刚刚大学毕业,想在咱们公司里谋个差事。”徐宛引着独孤进去给两人介绍道。   “孙哥好,我叫独孤。”独孤表现得就像一个刚进入社会的愣小子,笑得直率阳光,毫无城府。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   “嗯。”孙哥公事公办地地问了独孤一些个人信息,独孤都对答如流。   22岁,冬城人,独生子,普通二本毕业,专业是环境管理。这些信息管理局都帮他修改过,在网上可查到。   孙哥合上电脑,调整了一下坐姿,凑近独孤:“我听你姐姐说,你也觉醒了异能?”   独孤点点头:“啊,是的,我五天前觉醒的异能,还没去异能者管理局登记。”   独孤没有错过孙哥在自己说没有登记异能时,眼里闪过的惊喜。看来果然如他预料,反叛者联盟在暗中积蓄力量,收集一些不在异能者管理局管理之内的异能者加入。   孙哥态度亲和了很多:“刚好我也是个异能者,对你的异能很好奇,你可以给我展示一下吗?”   独孤看看周围,为难地挠挠头:“在这里吗?可能不太方便,我的异能破坏力比较强。”   孙哥显得更开心了:“是么,刚好我在附近有个仓库,那里地方大,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啊,不过……”独孤眨眨眼,一副理不清情况的样子:“我不是来面试的吗?”   孙哥起身绕过办公桌,揽着独孤的肩膀往外走:“这你就不知道了,公司有一个特殊项目,是需要异能者加入的,只要你的异能够强,不仅可以通过面试,还可以领到高于工资几倍的奖金。你表姐就是这个项目的成员。”   来了。独孤心里暗笑,表面配合地露出狂喜的表情:“啊真的吗?我听我妈说,表姐每月能挣一万多呢,我也可以挣这么多吗?求求孙哥了,让我加入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孙哥很满意独孤的反应,却不急着点头:“哈哈哈,那我就看你表现了。”   徐宛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当背景板,看着独孤一个人表演得起劲,把孙哥哄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提早知道独孤的身份,她完全无从独孤身上看不到任何破绽。   仓库比独孤想想中要大,看起来像是废弃的厂房改造而成的,一层是训练室,里面摆放着沙袋和各种器械,上面则是生活区。   有十几个青年正在各自训练着,还有一些普通人在旁边协助观察,记录数据。   看到孙哥进来,这些纷纷停下动作,朝孙哥行礼问好,其中有不少认识徐宛的,也朝她打了个招呼,又好奇地看向跟在最后的独孤。   独孤礼貌地朝所有人问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本就长得阳光俊朗、讨人喜欢,一笑起来,就算是同性,也很容易对他产生几分好感。   “这是小宛的表弟,刚觉醒异能,我来带他评估一下,合适的话就加入咱们的项目。”孙哥介绍着,给其中一名手下递了个眼色。   方铜的异能是金属人血脉,兼具攻击和防御能力,算是孙哥手下单人作战能力最强的异能者了。他知道有些新人觉醒异能后,心态会膨胀,变得不知天高地厚,适当的敲打震慑有利于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方便压低价格和后续管理。   而方铜需要做的,就是在入职测试时,充分考察新人的能力,并适当地教训一下,给他们个下马威。   方铜主动站出来:“孙哥,不如让我来试试这个新人的实力。”   “行,就交给你了。”孙哥满意地看了方铜一眼,想起路上对独孤印象不错,加上他又是徐宛的弟弟,特别嘱咐了句:“点到为止就行,别下手太重吓着人家,知道吗?”   “是。”方铜意外地看了独孤一眼。   据他了解,孙哥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能得他特别嘱咐一句,看来孙哥对这小子还挺看重的。如果他当真表现不错,日后说不定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方铜暗下狠心,就算不弄伤独孤,也要想办法让他在孙哥面前丢个大丑才行。   孙哥拍了拍独孤的肩膀,路上他已经了解过,独孤的异能是带有稀有血脉天赋的:“把你的异能展示给大家看看。”   “是,孙哥。”独孤笑着应下。   周围的人让开位置,给独孤和方铜留出足够的场地。   独孤唤出恶魔血脉,挥舞翅膀,伴随着恐怖的风压,腾飞而起,飘落的黑色的羽毛在空中旋舞。   风系异能?众人努力睁开眼睛朝场地中间看。   地上阳光可爱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邪戾危险的高大恶魔,拍打着羽翼,悬停在半空的位置。后背上巨大的羽翼彰显著力量感,尖利的黑色爪勾和头顶的黑色尖角仿佛能轻易撕裂血肉,妖冶的紫眸里透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独孤的五官未变,笑容依旧,可那种阳光爽朗的少年感在变身后却荡然无存。强大,霸道,危险,又带有一丝致命的诱惑力。这才是他现在给人的感觉。   “咕噜。”方铜用力吞了下口水。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向后挪动着。   这是什么?   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古老神话里的恶魔。   他会把自己撕碎吃掉,还是用那双诡异的紫眼睛吸走自己的灵魂?   “唰!”独孤在眨眼间闪到方铜面前,脚尖轻轻点地,戏谑地问:“这位大哥,我可以……开始了吗?”   方铜“啊”地一声向后跳去,双眼直直瞪着独孤,头皮发麻。刚刚有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对方用爪子掏走了心脏。   周围传来隐约的嬉笑声。这里的青年,大多都被方铜打压过,看到他出糗,自然有些幸灾乐祸。   方铜是孙哥手下最强的成员,现在连手都没动,就快被吓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方铜在反叛者联盟里,大概是混不下去了。   方铜听见周围人的讥笑,终于回神,他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个刚刚觉醒异能的新人罢了,就算血脉看起来恐怖了些,也不过就是个花花架子,他未必能够掌握这种力量,没什么可怕的。   这样想着,方铜心里的恐惧感压下一些,但潜意识里对独孤的畏惧,让他下意识地在一出手就选择了自己最强的杀招。只见他全身如液态金属一般流动起来,变成一个旋转的金属钻头,以恐怖的速度起来,并且速度还在不断累加。   “是铜芯钻!方铜够狠的啊,一上来就用杀招,这个连几米后的花岗岩都能穿透,这小子接不好,是要死人的吧?”看热闹的人小声议论着。   徐宛听罢微微变了脸色。紧张地看向独孤。   独孤却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像是等着方铜出手一样,不知道是说他太过自信,还是说他没有战斗经验,不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金属钻头突然朝独孤冲过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道残影,远看就像是一条飞舞的金属巨龙。   独孤翅膀一挥,疾退而去,金属巨龙紧随其后,越咬越紧,眼看就要穿透独孤的胸口。   独孤突然收起羽翼,后仰下腰,错过金属龙头的锋芒,接着翻身而起,在方铜身后站定,一脚踹在方铜屁股上。   巨大的惯性加上独孤这一脚的推理,让方铜直接钻进地面,在地上轰出一个大坑来。   “咳咳,咳。”方铜满身尘土,一瘸一拐地从坑里爬起身,揉着被独孤踹了脚的屁-股。他当时的能力都集中在手臂和头部,这些地方就算是穿透花岗岩也不会受伤。   相反,屁-股上的防御就很薄弱,独孤那一脚下去,简直踹出了卡车撞过来的力道,要不是方铜金属人的特殊体质,这会腿应该已经动不了了。   但方铜就算没受伤,异能却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透支殆尽,无力再战了。   “孙哥,这算我赢了吧?”独孤收起血脉力量,笑容纯良地问。   “算,当然算!”孙哥现在根本顾不上理输了对战的方铜,也想不起来什么打压新人,他只知道,组织这回算是捡到宝了。   有了独孤这份战力,他们下次的计划成功率能大大提升,甚至给时间管理局造成毁灭性打击。他作为发现独孤的人,也必然会被boss重重奖励一番。   当然,前提是独孤足够可信,并且跟他们志同道合。这点孙哥毫不担心,洗脑的办法反叛者组织多得是,独孤这个傻小子一看就心思单纯的很,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只要投其所好地哄着他,再拿捏住他最关键的“三寸”,不信会他不听话。   “你被录用了。不过你这样的人才留在我手里有些可惜,我会带你去见真正的大老板,若是能得他青眼,你小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别忘了孙哥我的好处就行。”   “真的吗!谢谢孙哥!我一定不会忘了您的提携之恩的!”独孤立刻感激涕零道。   孙哥点点头,拿出手机,避开众人,走到阳台上。大拇指划过通讯录,落在一个叫做“裂空”的名字上。   电话一接通,他就收起平日的倨傲,换了一副恭敬到近乎谄媚的语气:“喂,BOSS,是我。有大收获!”   “今天小宛带他表弟来面试,她这个表弟,一招就打赢了方铜。”   “对,是血脉异能者,没见过,感觉有点像传说里的恶魔。非常强。”   “您有没有兴趣见一面?”   “好好好,交给我来安排。”   电话的另一端,冷峻的青年收起手里的银色双手大剑,饶有兴味地勾了下唇角:“很强么?那就打一架试试好了。”   “哥,你这笑容好变态。是遇见什么好事了?”皮质的沙发上,一个漂亮的女人端着一杯红酒,悠闲地摇晃。   “孙琦说找到一个很强的小朋友,周末带过来,给我见见。”青年毫不掩饰眼里的兴奋和战意。   “那你可收着点,别把人打哭了。”女人笑了一声,又摇摇头:“算了,指望你打架收着没可能了,我还是去看看这个月盈利,算算给别人开多少赔偿金吧。”   “公司的事,让你费心了。”青年垂下眼睛,难得露出几分温柔。   女人摆摆手:“谁叫我是你唯一的老妹呢,我不帮你谁帮你。反正我的异能就是增加记忆和运算能力,处理公司这点东西,也算不上多费心。”   很少有人知道,反叛者组织的老板其实是两个人,台前负责管理指挥异能者的是哥哥,名字不详,代号裂空。小宛知道的老板也是他。   但真正经营管理公司和暗中收集情报、制定计划的的却是妹妹小柔。而她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作为老板的助理出现于众人的视野中。   作者有话要说:  防止有小天使看迷糊,啰嗦一句:这个是裂空本人。不是杀手,杀手是裂空死后,恶魔抢了他的身体假扮的。   另:小宛也在正文出现过的,还有人记得她吗?琼枝玉骨副本结尾处,有一个百毒不侵的小姑娘,想跟独孤组队被无情拒绝了…… 第166章   和boss见面的地方, 在一座山间的别墅。   去之前,反叛者联盟的人,收走了独孤的手机, 防止他被定位到, 暴□□oss的位置。又给他戴上眼罩。   独孤干脆在车上睡了一觉,直到被人拍醒才发现已经来到目的地。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气质和长相都很出色的女人,独孤听到孙哥叫她小柔姐。明明对方看起来比孙哥小不少。   芷柔在看见独孤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就是这个人, 破坏了恶魔入侵现实世界的计划,切断了现实和暗域相连的通道。   不过独孤没有算到, 魔王还留下了她,作为后手。芷柔假装和魔王不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就是万一恶魔落败, 在人间留下火种。   她和杀手是一起被魔王送到玩家之中的, 他们共同附身了一对兄妹,哥哥是武器类异能者, 裂空, 妹妹是被强化了记忆运算能力的芷柔。   只不过杀手留在玩家之中, 而她则在绑定这个身份后, 又回到恶魔里, 摇身一变, 成了新晋高阶恶魔。   说起这对兄妹, 身世倒也可怜。两人连私生子都不算,是一家生物研究公司的人造人,出生就拥有一大群兄弟姐妹, 被养在看不见光的地下基地。   在一起学习,成长,又彼此算计,厮杀,像养蛊一样。   芷柔因为出色的外貌和聪明的头脑脱颖而出。裂空则是实打实靠实力杀出来的。除了他俩以外,其他的人最后都作为“失败品”被处理掉了。   他们对外的身份是集团老总的养子,实际上不过是两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但工具用不好也是会咬手的。   芷柔和裂空在暗中达成合作,把“父亲”集团里的资金掏空,又伪造了一起意外坠机事故,送走了集团里所有的高层,之后宣布破产。   本来在那以后,两人可以靠着手里的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想到却被卷入守门人游戏。   两人天赋不低,在游戏里也表现出色,可惜也正因如此,被凌九卿看中,成了恶魔寄宿的目标。   在察觉秩序之城崩坏的时候,恶魔芷柔根本没有撤回暗域,而是利用提前做好的标点,穿梭到四年前的现实。回到人类芷柔原本的身体里。   说到这里,芷柔还要感谢秩序之城那位便宜未婚夫。穿梭时空的能量,就是从他那里取来的。   之后通道关闭,现实世界时空回溯,人们开始觉醒异能。芷柔不是现实的人,时间回溯无法带走她的记忆。   只要挑动异能者与普通人对立,引发战乱,收集足够的恶念,她就能再次开启空间通道。所以她创建了异能者联盟。但她不擅长战斗,也不想走到台前,当活靶子,她需要一位强大有野心又好控制的合作者,她这位实力强横又热衷战斗的便宜哥哥,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遇见独孤完全是预料之外的是事,但也不失为一个惊喜。现在这些玩家都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她完全可以拉拢他们中一部分人加入反叛者,至于不肯加入的那些,她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能力,可以趁早扼杀。   独孤和最终副本的其他十三名玩家自然是拉拢的首选,就算他们不来,芷柔都要想办法把人找来。说得通就合作,说不通,就第一时间处理掉。   独孤同样在注意着芷柔,这个漂亮女人从他一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看。若说是关注吧,那眼神里却不像是好奇或者评估一类的东西,反而带着很深的戒备和隐约的敌意。   这敌意在对上独孤的视线后,又迅速切换成温婉的笑容:“你就是独孤吧,我是boss裂空的助理,叫我小柔就好。”   助理?独孤可不这么认为。不过表面上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他客气地朝对方点点头笑容明媚:“小柔助理。”   小柔一瞬间感觉心跳乱了几拍。她惯来擅长虏获男人的心,被男人吸引,倒是头一回。   小柔暗自戒备,没记错的话,独孤的技能好像同她一样,也是祸心。   不过她现在是人类身份,祸心被封印了,用的是芷柔原本的技能。   “你的技能是什么?”芷柔明知故问道。   “就是变成恶魔,然后速度力量体质恢复能力都会相应增强很多。”独孤按照事先想好的答案说道。   芷柔垂下眼睛。祸心的触发条件特殊,她一时分不清独孤是有意隐瞒,还是尚未发现,故意提醒道:“据我所知,血脉和技能并不是一种东西,恶魔应该是你的血脉。”   独孤适时露出吃惊的表情:“啊,这样吗?我不太清楚,我的异能才觉醒不久,也没发现自己还有什么其他能力。都说是异能,我就以为是一种东西了。”   “没事,以后慢慢就能发现了。”芷柔笑了笑没有点破,在一扇门前站定,敲了两下:“boss,人带来了。”   见到裂空的时候,独孤有种强烈的违和感。和之前遇见的人不一样。看到他们让独孤觉得亲切熟悉,见到裂空却让独孤觉得很别扭,潜意识里似乎觉得这人不该这么高大,应该矮一些,模样再年轻一点,看起来像个正太才对。   裂空满心只有战斗,上来就要拉着独孤打一场,场地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对于好战的人,放水输掉只会让对方丧失兴趣。但是这既然是反叛者联盟的boss,打赢他,又显得自己太过危险。独孤选择和对方打个不相上下,在对战了上百招后,佯装体力不支,认输。   “你很好。”裂空很久没有打得这样过瘾了,看着独孤的眼神放着光,语气比平常温和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独孤一见钟情了。   但独孤知道对方只是在高兴,找到了一个长期陪练。他当然不会拒绝:“您是老板,您说了算,就是那个工资待遇问题……”   “这个小柔会给你安排,总之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就是。”裂空摆摆手,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独孤用余光看着芷柔,芷柔习以为常地应了一声,又专注地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动。   独孤心里有了计较。   裂空一门心思放在提升实力和与人切磋上,对其他的事根本不关心,这样的人才不会费那个麻烦去建什么反叛者组织。   组织真正的幕后管理者,应该是芷柔才对。   确认了两人的身份,独孤也选定了这次计划的目标。接下来的日子,他白天受芷柔指派,跟着孙哥做事,晚上回到别墅,陪裂空打架。   做这些的时候,他总觉得身边有一双审视自己的眼睛,甚至不用特意去找,他知道就是芷柔。   虽然平日里芷柔对自己体贴照顾,但独孤很确定对方在怀疑自己。   独孤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哪里惹了对方怀疑。   “聊聊。”一个月后,芷柔找了个时间,把独孤单独约了出来。   “小柔姐约我,那自然求之不得了。”独孤殷勤地应着,一副心无城府的模样。   “贫嘴。”小柔嗔了一句,又从包里甩出一沓照片:“这些人,你认识吗?”   独孤一眼扫过去,全是上次测试里实力达到S以上的异能者,于渊也在其中。   独孤记得自己现在的人设是刚刚觉醒异能,还没去检测的人,自然不可能参加过执法队考核。   所以他佯装陌生地粗粗看了一眼:“不认识,这些人怎么了?”   “你好好看看。”小柔从里面单挑出于渊那张:“这个人,你认识吗?”   独孤心里一惊。对方精准地敲中于渊的照片,是因为凑巧查到了什么,还是其他的原因?   不方便和别人聊天,和于渊却可以随时随地交流。独孤把这边的情况和自己的困惑一并和于渊说了。   “她可能查到了我们的关系,我要说实话吗?但那样你很可能会被卷进来。”   “你还记得我们先前的推论吗?”于渊沉吟片刻。   独孤想了想:“你是说怀疑我们经历过一次未来,又被抹掉记忆的那个?”   于渊:“没错,我怀疑她的记忆没有清除。或者和我一样,保留着部分记忆。说你认识我,我估计对方很大可能是知道这些人的实力,希望把他们吸收到反叛者组织内部。”   “那,如果我要拉你一起来反叛者联盟怎么办?”独孤有些为难,这和开始的计划不一样。“我们俩都过来了,谁给异能者管理局传递消息?”   于渊:“放心,你只管承认就好,后面的事我有安排。。”   心音的交流速度远胜过语言,所以芷柔只是看见独孤迟疑了两秒,就伸手从照片里捡出于渊的。   独孤:“认识,不瞒小柔姐,我们是恋人。”   见对方没有说谎,芷柔放下心来:“他的异能如何?”   独孤含混道:“他异能说是和光元素有关,我没见他用过。”   芷柔又问:“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才大二,还在上学嘛。”独孤对答如流。又反问:“小柔姐怎么会有于渊的照片,找他有事吗?”   芷柔:“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从别的渠道得知,这些人的异能潜力很高,打算派你接触一下,把能吸纳的,都招到组织里来。”   “要这么多人?”独孤瞪大了眼睛,顺着话打听道:“是近期要有什么动作了吗?”   芷柔的口风却很紧:“做好你的事,其他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惜芷柔的口风紧,别人那里倒是四处漏风。   独孤不过请孙哥喝了几次酒,就从他那里套到了情报。   “这事可是绝密情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出去嚷嚷!”喝醉得孙哥大着舌头说:“组织里有一个空间异能者,异能是群体传送!传送阵已经画好了,等到那一天,我们就……嗝。”   独孤:“传送阵?画在哪里?”   “当然是……”孙哥说了一个地名,正是异能者实战考核的小岛。   他们打算在那里组团猎杀实力强悍的异能者,让执法队建不起来。   .   独孤在孙哥的陪同下回到京市,联系到正在学校上课的于渊。   于渊接到电话,便风一般冲下楼。   “独孤哥哥。”于渊一把把独孤按进怀里:“我好想你啊。”   阳光穿透树梢,洒落在林荫小道,校园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独孤有些难为情,手按在于渊肩上,推拒着,却又不舍得真用力。   最终,独孤妥协般把脸埋进于渊怀里,发出微不可察的叹息:“我也想你。”   “咳咳。”孙哥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抱一下就得了,怎么还不松开了?   独孤红着脸放开于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孙哥,我新单位的同事。”   “孙哥。”于渊点点头,却算不上多友善,反透出几分被打搅的不悦来。   独孤装作没看见:“是这样的,我找的这个单位,最近有个大项目,需要异能者加入。老板让我复杂,我就来问问你,要不要加入。”   于渊:“能跟哥哥一起当然好,不过我最近忙着期中考试,怕是来不及。”   孙哥哼笑一声,伸出五根手指:“小孩子就是没见识,期末考试有什么重要的,你只要来,我们老板每个月能给你这个数。”   于渊故作惊讶道:“五百万?”   孙哥闻言险些岔了气,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开的。   “五万!”孙哥没好气地说。   “五万啊,还没我零花钱的零头多。”于渊夸张地瞥了下嘴,充分表达自己的不屑。。   独孤努力憋笑,给孙哥解释:“于渊他和我不同,家里条件好,人又好看,以后打算往演艺圈发展,已经有不少经纪人来找过他了,出价都不低……”   “没什么不一样,我的都是哥哥的。”于渊却说:“早劝哥哥别在外面打工了,你一打工,我都看不到你了。要不我们还是以后一起开家工作室,你当老板,我给你挣钱,怎么样?”   这话说的,孙哥自己都快心动了,他紧张的看向独孤,生怕该找的人没找回去,再把独孤陪进去。   独孤当然不会答应:“我现在的工作就挺好,事少钱多。你不喜欢就不来吧,等我忙完这阵,再请假陪你。”   孙哥看着两人一言一语已经开始聊假期去哪玩了,忍不住插话道:“可老板不是说让你……”   “让我把于渊拉进公司?”独孤摆摆手:“我只答应她拉人,又不能保证一定拉到,毕竟要尊重个人意愿的嘛。”   “可是……”孙哥想说,如果于渊不同意加入组织,那下一个命令可就是抹杀了。   独孤难得态度强硬起来:“没有可是,于渊就算不是同事,也算是我的家属,不会成为敌人的。”   孙哥说不过独孤,只好偷着给裂空打电话。   裂空根本不管这些事,手机直接丢给芷柔。   “他是这么说的?”芷柔轻笑一声:“也罢。”   孙哥:“那小柔姐,我们怎么办?”   芷柔:“boss现在喜欢他,惯着点也无妨,他要维护男朋友就随他去。只不过男朋友可以通融,等他接触其他几个异能者的时候,如果对方再拒绝加入,他可没理由再推脱了。”   结果出乎芷柔预料的是,独孤的招募进行的异常顺利,接触的十一个异能者里,只有四个拒绝了他。   这比芷柔开始预想的要少了很多,她怀疑有人是管理局授意进来套取情报的,但又不愿意放弃送上门的异能者。   反倒是拒绝的那四个比较好处理,不肯加入就全部杀掉好了。   独孤收到芷柔的信息,上面有几个异能者的个人资料。分别是时吻,年修竹,楚行,和那个精灵,正是拒绝了独孤邀请的四个人。   独孤选择动手的地点是这四人的住处,说是这样动静小,不容易引起怀疑,实则是这样最方便布置。   在动手前,独孤早就通过于渊把消息传递回异能者管理局。拓影师和傀儡师异能者预先制作了四个目标的傀儡。独孤和交手后,他们会在打到一半时找机会脱身,再由傀儡师操傀儡替换上,最后独孤当着孙哥的面,动手杀掉傀儡。   看着地上完全以假乱真的傀儡尸体,独孤煞有介事地问孙哥:“要不要带点什么零件回去交差?或者你拍个照?”   孙哥不知这是傀儡,见独孤动手得干脆利落,事后还一脸轻松得开玩笑,吓得腿肚子直抖,脸色发青地挤了个笑容:“这话说的,我在这给你作证呢,谁敢怀疑你。”   独孤随意用手抹了把腮边的血迹,却因为手上也沾了血,抹得越发狰狞,配上那恶魔的外表,效果堪比恐怖大片:“那就好,小柔姐说,一个人头一百万奖金呢。”   语气轻快,仿佛刚刚只是打了一场游戏。   这次暗杀任务结束后,芷柔对独孤的怀疑也打消了大半。随着考核日期的到来,反叛者联盟的众人日渐忙碌起来。   传送阵能量有限,最终确定参与计划的反叛者组织成员一共五十人,领头的是裂空自己,独孤和他招来的五名异能者,都会加入。除此之外,还出动了几个精英队,包括孙哥手下几人和上次在体育馆动手的人。   芷柔带着剩下的人留守组织的几个据点。   裂空一落地就召唤出双手剑,战意沸腾地拎着剑,舔舔嘴唇宣布:“狩猎开始。”   回应他的却是四周升起的光之壁垒,笼罩着足球场大小的空间,把所有闯入者严严实实包裹在内。   裂空脸色微变,敏锐地意识到中计了,他转头看向独孤。后者已经化身恶魔,第一时间放倒了负责传送的空间异能者。   芷柔说过,如果出了任何问题,要在第一时间提防独孤。一开始他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想到真的被对方说中了。   “开传送,撤退。”裂空虽然好战,却也知道此刻对方有备而来,打起来,必然是他们吃亏。   好在芷柔留下了后手,队伍里有人能够复制别人的异能,可以接替空间异能者开启传送阵。   “打不开……”那名复制异能者却脸色发白地摇头,他能感觉到那股光明能量在这片空间形成的恐怖压制,霸道地将他们封锁在这里。他虽然复制了同伴的技能,却完全用不出来。   明明这应该是空间异能者才有的能力,为什么一个元素异能者却能够掌握?   于渊手插口袋朝众人走来:“既然来了,就别这么着急回去嘛。为了迎接几位的到来,这次执法者考核都特地延后了一周。今天这里没有外人,诸位可以放开手脚发挥。”   “是你!你们……”孙哥认出于渊,接着也想到独孤卧底,走漏消息的可能,一时变了脸色,可他无论如何想不通,独孤在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下,是怎么把信息传递出去的。   独孤笑着反问:“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没有技能吧?”   裂空脸色阴沉道:“芷柔说你的技能应该是祸心,一种利用别人的好感来控制别人的能力。”   “啊,她果然知道啊。”独孤庆幸自己谨慎,在察觉到芷柔的怀疑后,就没有对组织里的人动用过技能。   “不过,她或许不清楚,这个技能有一个小彩蛋,当双方好感度达到满值是,祸心的使用者和被使用者之间,可以用心音沟通的。”   裂空表情微微呆滞。这芷柔却是没说过,大概连她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异能者管理局的人就在附近的海域待命,你们可以选择现在投降,或者大家打一架在投降。”   裂空咬牙道:“少废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动手!”   徐宛和其他七个被独孤拉进组织的人齐齐上前一步,挡住周围的人异能者。   掌控海水之力的青年抬手,海水忽然腾起百米高的巨浪。铺天盖地朝小岛上涌来,像是一瞬间要将海岛吞没。   下一刻,落下的海水骤然定格,在空中凝结成冰。冰晶又化作链锁,封住一个个闯入的异能者。   “合作愉快。”帅气的前海神扬了养刘海,朝控制冰锁链的韩梦瑶比了个心。后者嘴角极轻微地抬了抬,像是初春刚刚开始消融的冰雪。   裂空挥动双手剑,扬起的剑气一击斩断缠绕过来的锁链,旋身朝于渊砍去。   只要杀了这个人,就能打破周围的光之壁垒,开启传送。   “你的对手,是我。”黑色的羽翼挡住裂空的去路。这一次,独孤没有留手,裂空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实力竟然远在自己之上。   于渊在远处控制着光矢,支援正在缠斗中的异能者。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   于渊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却在黑影欺上来的瞬间,一个利落的过肩摔,锁住对方的喉咙。   岛上独孤以有心算无心,打到后来,完全是一边倒的收割。最后所有反叛者组织的异能者都被制服,颈间锁上异能束缚器,手腕扣上银镯子,打包带上船。   另一边,异能者组织在半日内查封了所有隶属于该组织的连锁超市,诈死的四名异能者也顺利摸到反叛者组织总部那座半山别墅。   可没想到,竟然迟来一步,所有组织内部资料尽数焚毁,芷柔带着公司的资金,不知所踪。   在办公室的电脑上,对方留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黑暗终会降临。”   异能者管理局的考核如期进行,一共招募了一百四十余人,编成十二支精英小队。   其中最精锐的一支有十四人,据说队长是个恶魔,副队却掌控光明。   听说他们在一起战斗的时候,光明会照亮夜空,再像星辉一样洒落在恶魔漆黑的羽翼上。光与暗在这一刻交织的无比和谐。   和其他异能者小队不同,这个小队的成员从不公开露面,很少有人知道关于他们的确切信息,只知道他们队伍有一个特别的代号,叫做:“守夜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番外也结束啦~   从此恶魔和光明神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