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引日成岁》作者:枝共冢   文案:   转学第一天卿忱以便注意到教室角落头那个气质清冷孤僻的少年,   本以为那是个性格强硬又冷漠的bate,没成想人家原来是个怕黑怕疼又爱撒娇的小奶包。   两人发展成初恋情人,几经转折恋情却无疾而终。   五年后再度相见,卿忱以原本以为已是物是人非,倍感沧桑。   谁知……   花艽:“我不走,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   卿忱以表示很无奈,从前那个容易脸红还腼腆的小孩去哪了?   分为少年时期与成年时期,也就是五年前和五年后   1v1双洁,破镜重圆ABO,小虐怡情 第1章 开始   深夜。   曳色——x城最大的娱乐场所,是商界大亨和大款明星最常聚集的地点,它的六楼似乎是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分界线,六楼以下是正常规矩的娱乐场所,商界人士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友聚会谈天说地,共忆往昔,而六楼以上,才是真正群魔乱舞,牛鬼蛇神聚集之地。   卿忱以几乎是在走进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那一瞬间,便被里头扑面而来的冷气给惊得打了个寒颤,但僵硬时间不过半秒,随即便拢了拢轻薄的风衣,轻车熟路地往拐角电梯口走去。   他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感叹,就算是常常与老友约在曳色聚会,也还是会被这里冬烫夏冰的冷暖气给震惊到。   不愧是娱乐场所的龙头企业,电费不在怕的,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他正低头将方才因外面温度较高而挽起的袖口理平,垂眸放慢脚步的瞬间,身边忽然跑过去一个穿着明黄色连帽衫的男人,边跑着还一边喊着:“诶呀!等等人家嘛------”   卿忱以闻言抬起头,看见面前的一幕时,险些要笑出声来。   那男人在大理石地面上疾步奔跑着,或许是因为保洁人员刚清洗过的原因,有些光滑得过度了,导致那人奔跑的姿势奇奇怪怪,想要更快一些,却又被条件而限制,加上那一头五颜六色的秀发和明黄色的小鸭子连帽衫,显得十分滑稽。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那男人几步奔向电梯,成功从即将闭上的门缝中钻了进去,而在那匆匆一秒中,里面那抹一闪而过的暗红身影,使得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冷气充足的大厅内,寒气似乎一缕一缕从脚底往上窜,一下子就让他手脚冰凉,如临寒渊。   是他吗?   清瘦的身影,一模一样的发色......   不知过去多久,理智总算夺回了主权,身体不再僵硬,但手指还是冰冷无比,卿忱以轻轻摇摇头,似乎是想把方才那一幕从脑海中甩出去。   太久了,他都快要把那个人的身影从回忆中拔除了,今天这个......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是思念过度,连上天给他制造幻觉吧。   回过神来,他摁亮电梯,安静地等待下一趟。   到了五楼长廊,卿忱以轻车熟路地找到808包厢,听见里边传来熟悉的打闹声响,无奈地笑了笑,推开了包厢大门。   他探头进去,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时便笑了。   宝蓝色丝绒沙发上斜斜地躺着一个墨绿发色的男子,明明旁边位置大得很,偏偏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歪倒在旁边那个穿着休闲西装正襟危坐的男人身上,那人看见卿忱以后没什么表情,只是懒懒散散道:“你终于来啦。”   “坐有坐相。”他身边那男子戴着一副银边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淡淡,此时微蹙着眉小声呵斥:“天天这样歪着,也不怕腰出问题。”   绿毛男:“切......”   卿忱以一进门看见老友的新造型,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继而看向一旁的休闲西装,一边走进包厢一边笑着问:“唐棠怎么染了这个颜色?”   他的相貌本就极正,浓眉下是一双极深邃的眸子,薄薄的嘴唇平时看带着几分别样的性感,像个正儿八经的商业精英,而此时这么一笑,竟也觉出些阳光灿烂的少年意味来。   那被唤作许然争的男子朝卿忱以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卿忱以!”绿毛唐朝他翻了个白眼,捋了捋自己完美无缺的发型,“这叫时尚,你不懂!你是个老古董。”   卿忱以寻了个位置安然坐下,感觉包厢内的温度不像外面一般低,才笑着将风衣脱下放在一边,“行吧,不过我确实不懂……顶着一头绿毛是什么潮流。”   他一说完,这边许然争一下子没忍住捂嘴偷笑,唐棠见了正要开始炸毛,却眼珠子溜溜转了几圈,接着凑到卿忱以身边。   “干什么?”他有些不解。   唐棠甩了甩头顶凌乱的发丝,一脸八卦地问:“你知道花艽回国了吗?”   像是如遭雷击,卿忱以只感觉身体那阵冰冷僵硬感又涌了上来。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回来了?”   “我也不清楚。”唐棠脸色也有些变了,似乎是感觉到卿忱以的情绪逐渐阴沉,他也忍不住放轻了声线,“前两天有朋友说在机场看见他。”   卿忱以低垂着双眸,过了一会忽然笑了,俊美的面容上皆是嘲讽:“回来了就回来了,这么久的事了,我也不揪着他不放。”   唐棠皱了皱眉,脸色反倒不太好,“他当初跟你谈着谈着忽然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五年,你就不想知道真相?”   说完这句话,整个包厢内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卿忱以放在身侧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一下,心底尽是酸涩苦楚。   不想?他怎么会不想?   整整五年,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他早把这个人的身影想到骨子里了。   “别说这个了。”许然争不冷不热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棠这才消了声,带着歉意偷偷看着身侧的卿忱以。   卿忱以没说话,轻轻倚在沙发柔软的背椅上,目光却忽然触见了许然争看向唐棠的眼神,糅合着宠溺与无限的爱意,看得他心脏不禁为之一动。   曾经,他也在别人的照片中见过,他这样看着别人的样子。   只不过。   卿忱以隐了心底的悲伤,忍不住发出幽怨的控诉声:“一对情侣,嘲笑一只单身狗......”   他身边的许然争听了差点笑出声音,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玩味:“你也去找一个。”   “滚滚滚!”卿忱以翻了个白眼,看见他还在笑,无奈叹了口气:“我出去抽个烟。”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走出包厢后他长舒一口气,面无表情朝走廊尽头的公用卫生间走去。   奇怪的很,只是电梯内一道匆匆掠过的影子,竟莫名奇妙让他惆怅到现在,加上刚刚那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给他带来的刺激...这人怎么一到晚上就容易多愁善感......   他无奈叹了口气,从风衣口袋拿出烟盒与防风打火机,慢步走进小阳台旁边的吸烟区,防风打火机的钴蓝火焰点燃细长的香烟,一缕细细的烟雾缭绕升起。   这时候正是秋夜,外头狂风大作,凌乱的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清香,直接扑洒在他的脸上,随之一起的,还有一道别扭的男声。   “嗯嗯……好的呢,明天再说……好嘛~那你下次记得找我,爱你么么哒......”   卿忱以深吸一口香烟,听着拐角那传来的娇憨男声,一瞬间心底思绪万千,吐气间唇角漫出一道烟雾,在心底琢磨着这道有些熟悉的声线,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有道声音与拐角这人极其相似,只不过更往深寻找,就窥不见了。   努力搜寻无果后,他放弃了,径直走进拐角的吸烟区,在看见面前正巧转身的男人面孔后,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而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盘旋起今夜听见过两次的声线。   “等等人家嘛~”   “好的呢爱你么么哒~”   他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而在看见面前那人头顶的七彩发色和小黄鸭连帽衫后,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   “你......”喉咙似乎一瞬间堵住了,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面前的人这时候正好转头过来,手上还握着刚刚挂断的电话,表情也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僵硬。   那人深深地注视着卿忱以,一张娃娃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惊愕回头到蹙眉打量,再到充满不明意味笑容,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就在卿忱以无比尴尬,以为他会控诉自己偷听电话时,那人忽然有了动作。   他一步上前扯住卿忱以的风衣边角,一脸正经地说:“帅哥!你好帅啊!”   卿忱以:“???”   “我们在搞一个趴体!帅哥专场!”那小鸭子圆溜溜的眸中星光点点,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我想邀请你来我们包厢喝几杯。”   “不好意思,我有约。”他听完无奈摊了摊手,“恕难从命,我现在要回去了。”   说完他便弃了手中的香烟,准备转身离去。   “别啊!”那人又发出一阵嗲嗲的惊呼,“求你了帅哥,就喝一杯。”   在触见卿忱以毫不动容的面部表情后,他一下子转换了套路,哭卿卿地抹着眼低声道:“今天他们都带了帅气的alpha,就我没拉到人,等会我要是一个人进去了,他们一定会让我罚酒的。”   似乎是察觉了卿忱以犹豫不决的神情,小黄鸭接着努努嘴,泪光盈盈地看着他:“你忍心让我一个omega喝那么多酒吗?”   “你可以不进去啊。”卿忱以思索一会,还是不太确定这个人话语的可信度。   谁知一说到这个话题,那人忽然变得满面怒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怒气冲冲开始吐槽:“你是不知道!今天来的还有一个是我的死对头,他今天带的alpha肯定不一般,等会我要是没带,他会整死我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可怜兮兮:“求你了帅哥,你就进去待五分钟,不喝酒也行,给我撑个场面。”   卿忱以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面前这人看着穿着花里胡哨,不像是个善茬,但......方才那一段话说的饱含真情实感,很难让人不为之动容。 第2章 重逢   谁知那小黄鸭看见他犹豫不决的表情,忍不住一喜,下一秒竟是径直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包厢方向引去:“我知道你同意啦!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灌你酒的!”   “诶......”他轻呼一声,想说些什么,但在感受到手上那极大的力道时,还是没说话,慢慢跟着那人往里面走。   一男一女从他们身边经过,女人的香水味十分浓郁。   在推开包厢门的前一瞬,那人说:“你记住啊,我的名字叫花三,你等会就叫我三三,知道了吗?”   花三,花......   卿忱以瞳孔骤然放大,脑海中迅速掠过一个熟悉而又刻骨铭心的姓名。   他还来不及阻止,便见花三推开了包厢门,脸上带着眉飞色舞的骄傲神情,“我来啦!”   正对着大门的卿忱以来不及躲闪,直直出现在包厢内众人的视线内。   偌大的惊惧和紧张一下子包围了他,视线迅速将包厢内的男男女女粗略扫了一遍,一张张面孔都是陌生的,都带着探究的神情,朝他投递过来。   他猛然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他......   幸好他并不是惯于将心理情绪露于面上的人,所以全程都只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酷劲十足。   “进来进来。”花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在里面入座了,沙发上歪七扭八坐满了人,他便往大理石茶几上一靠,接着朝卿忱以勾勾手,朝身后的人一笑:“这是我宝贝儿,带出来给大家掌掌眼。”   卿忱以一愣,微不可查地紧了紧神情。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聚会,可谁知一进来气氛与他平时与好友聚会阵仗都大相径庭。   他还未说话,便听自己左侧传来一道清朗好听的男声。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次带的这个,质量怎么样......”   说话间,那人便从卿忱以视角盲区走了出来,径直站在了他的面前,却在看见他冷若冰霜的面容时,飞扬骄傲的语气骤然低了下去。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V领黑色毛衣,露出形状好看的削瘦锁骨,大片莹白的皮肤露在外面,与一头暗哑的红发产生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一双眸子从几缕有些凌乱的红发中透出来,即使眼底都是惊愕与惶恐,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美观性。   一瞬间,天地万物似乎陷入了沉寂,卿忱以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攥着,让他无法正常呼吸。   两人的相顾无言在花三眼里,却变成了自己单方面的胜利,他朝着那忽然出现的年轻男子得意洋洋道:“不错吧花艽,这次这个保证碾压包厢所有人,你输了。”   这句话一出口,包厢内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起来。   卿忱以看着面前容颜依旧艳丽的花艽,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两人对视良久,花艽忽然笑了,他本就长的精致,容颜美丽而又张扬,这时候笑起来,带着几分温柔遣倦。   他凑过头来仔仔细细看着卿忱以,近得几乎可以窥探到彼此的呼吸,一字一句说:“是不错,简直是……人间绝色。”   “哦吼!”   包厢内一下子炸开了锅,一群人望着门口相对而立的两人,口哨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   卿忱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连包厢门都没进,方才见到花艽时,心底那浓重的浓郁思念,现在已消散不少,到现在只留有一丝悲痛和无措的余韵。   他看着面前的一张张陌生面孔,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快乐,一瞬间便没了兴致。   面前的花艽还带着笑看他,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连惊讶都只是刚刚一瞬间的幻影。   卿忱以看着这幅场面,低头轻笑一声,继而深深看了花艽一眼,便果断转身离去。   “卿忱以……”他身后的花艽瞳孔骤然一缩,果断跟了出来,将包厢门反手带上,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走廊的灯很亮,金色的光撒在两侧的墙面,让卿忱以有了一种莫名奇妙的眩晕感。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但却像踩在他心上一般,一步一步,都在沉重而又响亮地敲击他的耳廓。   心很乱,五年没有见面,花艽似乎更加耀眼了,每一颦一笑,他都能在记忆中找到。   “你跟着我干什么?”快要走到尽头包厢时,卿忱以霍然回身,看着没刹住撞在他身上的花艽,冷然质问。   “好久不见了......”花艽答非所问,眼神不再像方才包厢内一般张扬肆意,而是将视线固定在他的脸上,小声地喃喃。   看见他这副模样,卿忱以竟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面前这个眉眼中都显露着难过无措的花艽,许多过往回忆又不由自主的浮上脑海,使得他此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分别的太久,花艽的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唯有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眼,还像从前一样,只一眼,就望进了卿忱以的心里。   但这一瞬间,也让卿忱以回想起许多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回忆。   他愣了两秒,接着努力摒弃脑海中的所有悲伤,难过,不解,拿出了平日工作的冷静与理性,甚至朝着花艽微微一笑,“虽然是很久了,但我一点也不想见你。”   曾经也是缠绵悱恻的爱人,分手多年,再度相见,却要强颜欢笑,各自祝好,这老土的小说情节使得他更加不耐了几分。   想到这里,他低声笑了笑,故作悠闲地说:“我先走了,还有人等我。”   未等花艽回应,他便又朝电梯处走去,不再想待在这个是非之地。   不听,不闻,不看,当做从来没遇见过,就好了......   他给自己打足了勇气,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打算坚硬到底,一走了之。   谁知就在他转身的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呼啸,一道微软的身躯忽然贴身他的后背,两只细长的手臂环上他的腰身,直接接将他拽入了右手边的包厢内。   这件屋子里空无一人,两人一进入,包厢门便被砰得关上。   卿忱以只觉一阵天花乱坠,电光火石间便被一阵力道狠狠摁在了包厢又厚又重的门上,撑在门上的肘部传来的一阵疼痛,让他一下子清醒了。   “别走……”身后那人语气中带了些许哭腔,软软糯糯的,让人分外怜惜。   卿忱以身体僵硬,感受着身后许久未有过的亲密,顿感鼻头酸涩,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道:“已经是过去式了,何必装的这样动情。”   顿了顿,他用力闭了闭眼,“再说……五年前是你先提的分手。”   他知道,多年前的那一场不告而别,始终是两人心中最深的隔阂,无论从什么角度回忆,那件事情都避无可避。   果不其然,身后的花艽听见这句话,娇软温热的身躯轻轻颤动,紧接着却直言道:“我后悔了。”   “……”   “我没后悔。”卿忱以用力闭了闭酸涩的双眼,说着知道会让花艽心寒和难过的话:“我庆幸当年你提了分手,放我自由,好让我遇见更好的人……”   这段话机械般说出口,撕扯着两个人的心。   “我错了。”花艽迅速打断他,像是不想再听这些刻薄而又刺耳的话语,松开环抱着他的双手,绕与他的身前,与他对视着:“我现在回来了,我现在想弥补,干什么都行。”   “我是为你回来的!”   卿忱以听见这段话,倏尔回想起当年那番隔着千山万水的分手电话,那时候花艽的语气也是像现在这般,认真中带着坚定决绝。   他似乎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一个少年傻兮兮的举着电话,认真的站在路中间接听的样子。   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细微的电流声,他说:“卿忱以,我玩腻了,本来打算是直接走的,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声吧,免得你一个人在宜城苦巴巴地等着我。”   这段话说完电话随即便被挂断了,那边的人像是很着急,似乎不想听他的回应,也不是商量,只是处于可怜他,跟他随口提的一句话而已。   ————   他凭什么?   “五年前你说走就走,弥补...干什么都行……”卿忱以轻笑一声,微微垂眸,用尖刻不屑的眼神看着他,故作轻佻问:“干//你呢?行不行。”   这句话一出口,他便感觉到心脏猛的抽痛一下,而面前花艽的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相识那么多年的恋人,最是懂得对方的忌讳和原则,他故意这样说,就是希望花艽能像从前一样找不到回言的措辞,好让自己能够成功脱身。   时间相隔得太久了……久到他现在看见这个人,第一反应是逃离,而不是做出当年所幻想的质问。   他的脑海中思绪飞舞天人交战纠缠着,一幕幕都是曾经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拥抱,接吻,互诉心事,一句句都是缠绵悱恻的情话,温柔的,嗔怪的,那时候的花艽害羞又腼腆,无论做什么都要脸红个半天。   他怀念,却又不敢怀念,他以为自己会得到拒绝或是不可思议的谩骂,谁知下一刻,面前那人脸不红心不跳直视着他,认认真真轻声答应:“行。”   说着便要凑上来摸他的腰带。   卿忱以一惊,倏然攥住他的手,不禁有些恼怒:“你现在已经这么没有原则了吗?”   “只是对你啊……”花艽说的很诚恳,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惴惴不安,“只要你高兴的话,怎么样都好。”   “......”卿忱以闻言轻叹一口气,找不到丝毫得逞的快//感,只感觉心脏沉重的不像话,还泛着隐隐约约的疼痛感。   半响他轻叹道:“我......只觉得好像已经不认识你了。”   卿忱以不知道这些年他遭遇了什么,为何性情大变,为何忽然回国,也不想过问从前为何一言不发决绝离去,他只是忽然很想念,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小书呆子。   他记忆力的花艽,性格自闭又内向,但却善良无比,是一朵洁白无瑕的水仙花,每当他那双干净的眼眸认真看向谁的时候,都像是在洗剂别人的的灵魂。   即使是当年匆匆的最后一眼,最后一通将卿忱以打入地狱的分手电话,与他而言都是无比美丽清澈,让他留恋至今的画面。   到底是因为什么,使得一个人完完全全性情大变…… 第3章 意外   短短几秒时间,卿忱以脑海飞速运转,回想起从前那个腼腆害羞的花艽,再看看现在这个只觉得一阵胆寒。   别再纠缠了!   就这样吧,别再把这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他看了。   “分手是你说的,消失不见的也是你现在回来一句道歉,就想把以前的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卿忱以神色一凛,毫不掩饰面上的嫌恶,“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天真。”   花艽脸色惨白,连那最后一丝因为看见许久未见爱人的羞涩脸红,都随着这些冷然的话语消失殆尽。   他睁着那双看起来无害而又惹人怜惜的眸子,有些恐惧地盯着卿忱以,好像一下子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一般。   虽然害怕,他却依旧壮着胆一字一句说:“我想补偿你......”   “我不想!”卿忱以忽然感觉怒火中烧,心底仿佛有一片地方着了火,被花艽扇来的风引燃,一下子燎原蔓延开,使得他整个人都快要维持不了面上这份冷静。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注视着面前皱着秀气眉头眼神温柔如水的花艽,像是妥协般叹了口气说:“你能别再纠缠我了吗?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仿佛已经变成一个纠结的个体,每一种情感都在撕扯着他的内心。   从花艽当年忽然离开的那天起,一直到真正再次见到他的前一秒,他都在想,如果再次遇见他,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情问清楚,再用同样的手段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   他才不会退却,才不会心软,他会用最难听的话语,最肮脏的手段将那个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真正见到了,触碰到了这个人,他却害怕的要命。   他开始发现,即使一个人的内心再过强大,但在遭遇到心中深埋已久的心伤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   他不想重蹈覆辙了。   “可是我还喜欢你。”花艽不知在什么时候留下了两行清泪,顺着白皙光滑的脸颊可怜兮兮地往下落。   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战栗着,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得僵硬地咬住下唇,满脸都是委屈。   这句喜欢一下子扎中了卿忱以的心脏,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花艽第一次说出“喜欢你”,还是在他的百般索要之后,红着脸声若蚊呐轻轻说出的。   过往的太多事情牵绊住了他们,他清楚看见花艽也有一瞬间的愣怔......   卿忱以无可奈何,只得开门见山:“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花艽皱了皱好看精致的眉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卿忱以处于苦闷与难过之间,并未感觉到空中逐渐升腾的温度和蔓延起的淡淡清香。   他轻舒一口气,将花艽攀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抚开,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也要学着成熟点,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这段在心中深思许久的话一一说出口,像是在撕扯他的心。   “卿忱以!”   他还未说完,花艽神色一变,忽然打断他的话。   卿忱以不解地蹙起眉头,还未开口问他缘由,便又听他急促地说:“送我回房间!”   花艽神情大乱,娇艳的面容变得有些冷厉。   见他还没反应,连忙牵过他的手打开门往外面走去。   手掌被一只温软的手牵起,熟悉的温软触感使得卿忱以又是一阵愣怔。   回过神的时候他正欲抽出手,却感觉到花艽握紧的力道又重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一拉一扯走进了正好上楼的电梯,里面有着三个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卿忱以试图抽回手,却因为有外人不好意思过于大的动作,这就给了花艽得逞的机会。   “放开。”他凑近花艽小声呵斥。   谁知身侧的人忽然抬起头,他本就矮卿忱以大半个头,这样的角度看过来,使得他本就忧郁的眉眼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他几乎是带着哀求有气无力地说:“求你,别松手......”   卿忱以呼吸一滞,不由自主移开目光,没再动作。   扭头的一瞬间却忽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一缕一缕飘散着像是在引诱着他。   他微不可查地仔细留意了一番,发现身侧的人那单薄的脊背和牵着自己的手正微微颤抖着,绯红顺着纤长的脖颈往上攀,一直蔓延到瘦削的侧脸。   卿忱以正想开口问,电梯却“叮”的一声打开了,花艽顺手牵着他走了出去。   顺着弯弯绕绕的甬道走了几步,花艽像是有些站不住般,一步比一步要缓慢。   “你没事吧。”卿忱以抿抿嘴唇,终是将心里的关心别扭地问出了口。   花艽没回头,声音有些飘渺地从前面传来,“没事......”   他顿了顿,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卿忱以正想绕到他的前方查看情况,却感觉手上的桎梏忽然松开了。   “你走吧。”花艽低着头,将额头微微抵在酒店走廊贴着华丽壁纸的墙壁上,背对着他,“我到了。”   终于得到首肯,卿忱以舒了一口气,轻轻应答一声便转头往电梯方向走去。   回头间,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依稀间还朝他眨眨眼,细长的眼睛里尽是精明与对某些事情的期待。   卿忱以有些不太舒服地皱皱眉,疑虑重重站在电梯前等着下一趟,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男人明明是与他们同一时间出电梯,但方向却不同,忽然出现......   心中的两个小人似乎打起了架,白色的那一只举着一只拐杖,气势汹汹的说快回去看看吧,而另一只黑色的三叉戟小人却一脸嫌恶地说不要多管闲事。   越是思考疑点就越是多,当电梯好不容易再次打开时,他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顺着方才花艽行走的方向奔去。   一定不对!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逐渐靠近,附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给脸不要脸,反正omega发情不就是勾引alpha吗,让我上总比一群人轮着上好吧!”   “刚刚那个alpha是你男朋友?是炮友吧!”   那到粗粝的男声带着猥琐语气说到这,拐角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我去你妈的!”   卿忱以一怔,听出这是花艽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酒店走廊的灯开的很足,亮色的壁纸和挂灯将整条路映成一片金黄。   到达某个拐角,他还未上前,便听一道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下一秒,一道温软颤抖的躯体扑入他的怀中。   卿忱以自然而然伸出双臂将怀中还散发着柠檬清香的人揽于身后,自己直直面对着追上来的男人。   “哟!”那人看见他,也没透露出半分的不好意思与恐惧,而是眯着那油腻的眼睛说:“回来了,一起啊?”   卿忱以眉间一凛,散开自己的压制信息素,强硬的吐出一个字:“滚!”   那人虽是alpha,但等级不足他强势,遇见这种程度的压制,一时间竟是连身子都要站不直了。   “我走!我走!”那男人顾不得再多,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待身侧安静下来,卿忱以才感觉到身后那浓郁甜美的柠檬信息素,它来自花艽。   “你不是......bata吗?”他听见自己因信息素诱惑而低哑的声音。   花艽低垂着双眼,颤抖着身体,似乎想把信息素收住,却做不到。   感受着身侧越发浓郁的信息素,卿忱以难耐地克制着脑海中那些不堪的欲念,馋起摇摇欲坠的花艽,将他带回房间。   一进门花艽便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微微倚着,宽大衣领透出的嫩粉色泽让人心猿意马,源源不断的信息素使人神智不清。   “难受为什么不跟我说?”卿忱以皱着眉,俯视着表情痛苦,侧颈还带着刚才那个男人留下青紫掐痕的花艽,只觉得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他就不该那么轻易放他走!   谁知花艽抬起水雾朦胧的眸,小心翼翼地说:“你以前说,不喜欢omega。”   “......”   面前这双眼睛,真是太无害了。   三番五次受骗,他也改长些记性了。   卿忱以移开视线,冷然道:“我确实不喜欢omega。”   沙发上呆呆坐着的花艽像是忽然如遭雷击,发情期本就脆弱的情绪一瞬间如洪水泄闸般涌了出来。   眉眼精致漂亮的男人愣怔地坐在沙发上,消瘦的锁骨分外明显,此时修长的脖颈微伸,带着潋滟水光的眸子直直看向沙发前那个几乎不敢直视自己的男人。   下一刻,他带着满身信息素扑进努力克制本能的年轻alpha怀中,温软颤抖的嘴唇轻轻覆上,仿佛善魅惑之术勾心的蛇妖,一点一点掠夺,使人致幻。   本能一瞬间代替了理智。   朝思暮想的爱人就在面前,带着满腔热情和绝对的爱意,强势而又不容抗拒地重新进入他的世界。   愤怒和怨恨似乎在这一刻消融了,卿忱以感受到的,只有留恋与爱意。   alpha的犬齿刺穿omega后颈的腺体,专属于alpha强有力的信息素顺势注入,两种味道缓缓在空中交织升腾,形成一道极其暧昧旖旎的风光。   一对人相依相偎着,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交融了。   不过多时,卿忱以先恢复了清醒。   看着怀中唇角还带着浅笑,睡颜温柔的花艽,心疼、愤恨、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却都化为虚无。   他将花艽放置在床上,站在床边注目许久,终是不甘心地爬上床,将那单薄瘦小的人搂进怀里,重重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吻了一口。   他真的想念,每个无论繁忙或是孤寂的日日夜夜,都很想见面前这个人。   但见到他,却又不敢多看他,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还是很想知道他过得怎样,为什么要远去,为什么回来......   多讽刺,即使是在转变这样大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对这个人产生无法抑制的爱意。   叹息声在密闭的空间缓缓响起,他知道,依旧怀念,并且爱着,从前的那个花艽。   ---------   午夜时分,卿忱以搂着朝思暮想的爱人,疲惫地沉沉睡去。 第4章 转学   五年前的初秋,卿忱以转学进入了x城最著名的中心学校,在这里即将启程他往后两年的高中学业。   ————   清早,卿家大宅内,卿闳喻正一本正经教育着自己那桀骜不驯的弟弟:“这次别再惹事了,不然你就干脆辍学去我公司做保洁,省心省事。”   “你也舍得啊!”餐桌前坐着的的少年相貌英俊,带着一股子少年独有的活力和气质,他刚把一大碗鸡蛋面干完,含糊不清地解释:“我都说了,是他们先找我的事,他们要群殴我,还不让还手啦?”   卿闳喻拿着财经报纸细细看着,闻言瞟他一眼,将牛奶推过去,继续说:“你错就错在,还手之后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是被当地警察抓了个正着,最后还被关了七天。”   “要不是我看见新闻里你露了半秒钟的脸,你现在还在局子里面反思。”卿闳喻说了一堆,自己也觉得自己啰嗦,看了看手表道:“不说了,换了新环境就得有个新思想,好好上学,吴叔在门口等你。”   卿忱以闻言撇撇嘴,端起餐盘边的热牛奶猛灌一大口,这才捞起书包溜了:“哥哥,拜了。”   说完便跑了个没影,跟放电影忽然开了快进似的。   “这孩子……”卿闳喻拿着报纸摇摇头,回味了一下刚才那句亲昵的“哥哥”,带着笑意轻叹一口气,回过神接着看新闻了。   这弟弟哪都好,相貌才智都是绝顶上乘的,奈何这性格不受管教,不爱听劝,也不知道在新学校会发生些什么。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真让人操心......   —————   所谓x城最著名的学校,并非是市一中,而是一所重金打造的贵族学校——市六中,里面的学生来自于世界各地,随便选出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要么就是成绩好到逆天,不然就是家财万贯。   而最重要的,还是这所学校的第二性征学生比重,据说市六中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身份优越的alpha与omega,最普通的bate几乎没有。   “所以像我们学校啊!升学率是整个x城最高的!”六中的招生办主任翟书泉一边引路,一边看着身侧年纪虽小,但身高已快要逼近他的少年,笑着道:“卿小少爷,像您这年纪也差不多快分化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alpha。”   看着翟书泉那狗腿的笑脸,卿忱以心中嗤笑一声,却未表露出来,只是问:“这个年纪大多都没分化,你们是怎么保证接纳的学生都是alpha和omega呢?”   那翟书泉听后一笑:“卿少爷有所不知,在招生的时候,我们招生办会进行一一排查的,即使最后出现个别bate,那也只是极少数。”   卿忱以跟着他走进二号教学楼,视线左右扫着,一边上楼一边说:“那你们市六中性别歧视还挺严重。”   身侧的人尴尬轻咳几声,低声道:“其实性别都无所谓,关键我们学校吸纳的是人才,alpha和omega社会地位高,最容易出头。当然了,有真才实学的bate我们也不会放过的。”   不就是家里要有钱吗——   卿忱以暗自在心里吐槽一番,点点头没再说话。   翟书泉见他终于熄了声,也在心底长舒一口气,心道这卿家小少爷年纪虽小,但出口的问题可谓是步步紧逼,不愧是商界大亨卿闳喻的弟弟,这方面应也算是耳濡目染了。   不消多时,翟书泉便将卿忱以领上三楼靠走廊的班级,这时候正是早自习,从走廊外可从靠墙窗口看见里面的模样,一排排暗黄色的木质桌椅整齐排列,学生们都穿着规矩的黑白秋季校服外套,有的正埋头苦读,也有一大早趴着补觉和开小差的。   卿忱以抱着双臂轻轻倚在围栏上,抬眼看着教室门侧面金灿灿的小牌子,上面用墨黑的大字印着【高二七班】四个大字,而金牌匾的下方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红色绒布期,上边印着【优秀班级】。   ……   感觉跟优秀沾不上边的他撇撇嘴,继而挪开了眼,但想到这里就是他要待将近两年的地方,又忍不住将视线从窗口投进去。   一模一样的校服外套……一模一样的低着头……死板又无趣,没劲!   就在他逐渐失去耐心时,一道身影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靠墙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座位,像是被埋没在犄角旮旯里面,角落里都是脏兮兮的卫生工具,其他地方都是两个人一排,只有那里是单座,像是被排挤一般。   而此时此刻,那个座位的主人正用手掌托着脸,专心致志地望向窗外。   那是个清瘦的男生,看样子还没有分化,与众不同的没有穿校服,而是身着一件宽松柔软的白衬衫,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冷白,在些许阳光照射下,裸露的肌肤和白衬衫简直像要合为一体,白皙到有些透明,整个人在清早的晨露中散发着干净澄澈的气质。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衬衫的侧面印着一大片红色的墨水痕迹,像是刚被撒上去一般,鲜红得有些刺眼,与他别致的暗红发色相映衬着,莫名砰显一种相得益彰的和谐感。   卿忱以皱了皱眉,心底还未出现猜测,便见一道宽厚壮实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此时正抱着一本教案超这边走来。   翟书泉见了那人,忙上前打招呼:“黄引升黄老师!”   “是翟主任啊!”黄引升见了他,脸上也带上和煦的笑。   翟书泉跟他聊了几句,接着跟他介绍卿忱以:“这是卿忱以同学,插班生,上次跟你说的。”   黄引升笑了笑,掩去眼底的惊叹,上前揽了揽卿忱以的肩膀,笑着说;“嗬!这小伙子不错,一表人才。”   “黄老师过誉了。”卿忱以笑笑,心底却是一万个不情愿,巧妙避开他大力拍打自己肩膀的手,附和道:“现在条件好,大家营养跟得上,长的都高。”   “那倒也是!”翟书泉状似无意挠挠后脑勺,给两人打了个圆场,“认识一下就行了,以后黄老师可得好好带他,卿同学以前在市一中的成绩是非常优秀的。”   听到这里,卿忱以可算是憋不住笑了,但为了避免这两人尴尬,他只得扭过一边头偷着乐了两声。   成绩优秀......倒也不知道是卿闳喻跟他们吹的,还是这位翟主任自行定义的,总之按照他当年在市一中那劣迹斑斑的过去来说,跟优秀是真的不搭边。   “咳咳......”翟书泉看见少年这幅反应,心底对他的品性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尴尬之余只想速战速决,将这位大祖宗安安稳稳放在这个班级,踏踏实实读个一年多,回家继承家业去,别在这让他劳心伤神,头发凭白多个好几根。   好在黄引升懂人情,看见他那副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差不多上课了,正好在上课前把卿同学介绍一下,翟主任有事就先走吧,这里交给我了。”   “好好好。”翟书泉满意点点头,走之前朝卿忱以投去一个眼神,接着便快步离开了。   翟书泉一走,黄老师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差,好好先生似的朝卿忱以笑笑,“一会我先进去,说两句你再进来,我跟大家介绍一下你,以免你未来在班级里不合群,同学之间的关系是很有必要打好的......”   卿忱以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老师......也太啰嗦了吧。   但黄引升此举,也让卿忱以对他有了和方才那位翟主任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还以为这所学校所有老师都跟姓翟的一样打官腔呢。   说了几句后,黄引升才恋恋不舍走进教室内,那姿态,卿忱以怀疑若是有足够机会,这位黄老师非得给他上堂心理辅导课和校规校纪背诵课不可。   现在正是初秋,早晨的阳光和煦温暖,他在门口站着竟也不感烦闷。   “我们班来了一位从市一中转学来的同学,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一下。”   听见里面响起两人商量好的召唤语,卿忱以好笑的低下头往里面走去,在进门的前一刻才敛了眼底的笑意。   他走上讲台,看着下面齐刷刷抬头盯着他的脸庞,依稀之间有些恍惚,于是他将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排角落的白衬衫,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便沉默着看向黄引升,让他给自己安排个座位。   黄引升环视一周,道:“坐许然争旁边吧,正好还有个空位。”   卿忱以朝他所指之处看去,却发现不是自己心底隐隐想要的那个同桌,但他也不愿多说什么,径直走了下去。   他的座位也是最后一排,但距离那个白衬衫相隔了一个大组。   而那同桌看起来温润如玉,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好像人有点冷漠。   正当他坐在座位上满心揣测猜疑时,身边的那人先说话了:“你好,我叫许然争。”   卿忱以闻言扭过头,朝他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卿忱以。”   说完他抽抽鼻子,感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某种味道,有些沉重悠长,一缕一缕地飘着,但却捕捉不到。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他怀疑自己有了某种错觉,连忙向身边人求证。   谁知他同桌带着歉意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早上忘记喷阻隔剂了,那是我的信息素。”   卿忱以恍然大悟,“你分化了,是alpha吧。”   许然争点点头,白皙的肌肤在窗外的阳光下撒上某种蜜糖的颜色,看起来极尽温暖。   像是想到什么,卿忱以微微侧首看向靠窗那道身影,问:“他叫什么名字?”   许然争疑惑抬起头,在看见他所指之人后愣了几秒,接着回答:“他叫花艽,是个bate。” 第5章 花艽   “beta”卿忱以摇摇头,笑着说:“我以为他是omega。”   许然争听后也笑了:“一开始大家都这样以为,不过......你现在看见他的这个模样,不像正常的omega一样精致好看,你怎么会这样想?”   听到这句话卿忱以不由地一愣,忽视了他最后的疑问,视线又悄悄定格在窗台边那个手撑着脸颊的少年,心底弥漫上无限的疑惑。   那人戴着一副大黑框眼镜,侧面看镜片很薄,想来也不大近视,被遮盖的眼镜有些无神,小巧的鼻子配上一张形状好看的嘴唇,整个人明明好看到发光,尤其是他那一头暗红色的纹理短发......   当真不好看吗?   “你是不是在好奇他为什么可以染发。”许然争翻看着这节课要用到的课本,看见自己同桌那疑惑的眼神,忍不住跟他解释:“那是天生的。”   “天生的?”卿忱以轻挑一边眉,有些惊讶。   刚才看见那一头暗红色头发的时候,他还在想这是在哪染的,看起来很漂亮,没成想居然是天生的。   “x城花家标志性发色。”许然争用笔轻轻敲击着厚重的书页,触见卿忱以那困惑不已的眼神时,又是一阵不好意思,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只不过班上的人先前整天都讨论这个话题,所以也了解多了。”   “花家啊......”卿忱以收回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在心底默念了几遍那人的姓名。   他虽是生在富人家,但极少接触大型宴会,也不爱与那些整日顽劣不堪整日泡在灯红酒绿环境的富家子弟玩耍,所以对于这些家族势力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若是花家,他倒真是略有耳闻。   先前似乎听卿闳喻提起过,说花家那位长子人当真是极其阴险,某次宴会当日某家族那资额极大的合同,与其交涉了几个小时,硬是半分都未少,最后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如果是直系亲属关系,那两人应该是兄弟。   看来......这位花艽身份也绝不低,但怎会......   怎么会在这个学校被排挤成这样,还被人泼墨水。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不大好意思地暗暗戳了戳认真听课的许然争。   好在许然争也不甚在意,扭过头眼中都是探究的神情。   卿忱以轻咳几声,抬头看了看讲台上情绪激昂列板书,并未注意这边的黄老师,小声问:“他在学校很不受欢迎吗?”   “嗯?”许然争似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再次看见角落中花艽衬衫侧面的红墨水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这个啊,他每次一来就有,衣服上总是不干净。”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许然争示意他看向最后一排靠后门那组的两个男生,“多半是他们两个干的。”   卿忱以眯着眼打量了一番,不甚理解地皱了皱眉:“为什么针对他?”   那两个男生正在互相打闹,看起来脾气挺好,虽说黑黑壮壮的,但看样子不像是爱随便揪着人欺负的性格。   “开学第一天就不知道起了什么争纷,后面听高由和刘弦因跟别人骂他娘娘腔。”许然争犹豫着分析:“可能是觉得他不够男人吧。”   卿忱以一愣,紧接着一蹙眉,想到高由与刘弦因大概就是后门角落那两个男生。 第6章 初识   “男生就不能温婉柔软些?”他无奈撇撇嘴,不禁对那两位仁兄有了些不好的印象,“没人规定男的一定得跟头牛似的不怕血不怕痛,跟个厚脸皮似的,omega跟bate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许然争摇摇头,低声道:“虽说现在社会号召abo平权,但歧视还是存在的,omega体质本就弱,还有与alpha相契合的腺体,反观bate,既没有腺体,不能散发信息素,受孕也困难,体质也算是中下乘,比omega好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每个人的性格与行事风格都不一样。”卿忱以不带热度的视线从后门掠过,“何必对别人的事情指指点点。”   身侧的许然争赞许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别人要怎么想我们也改变不了,做好自己就行了。”   他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时,却看见讲台上的黄老师盯着他们这边,也不知看了多久,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才捂嘴轻咳两声,欲盖弥彰道:“不要开小差,卿忱以中午放了学来我办公室领新书。”   “嗯。”卿忱以也有些尴尬,应答后便再也没了动作。   每个课间与许然争交流后,卿忱以也逐渐了解了这所学校的环境。   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午休两个小时,食堂还是栋环境优美的三层平楼,据说伙食很好。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许然争一边整理桌面,一边侧首探过来:“等会你领完书,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卿忱以闻言站起了身,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说:“行,那我现在去。”   许然争没再说话,低头专心整理自己的桌子,伸出一只手朝他比了个耶。   这时候正是吃饭的时间,走廊上简直是人挤人,一个个都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一般,熙熙攘攘跟赶菜场似的,甚是吵杂。   好在过了几分钟人便差不多走光了,只不过粗粝大理石地面留下了一道道斑驳灰暗的脚印,像是在记录方才的混战,看的他一阵不适。   快步下了楼,一楼教师办公室内也空旷无比,只有黄引升和另一个老师还在里面。   “来了啊。”黄引升一抬头便看见了他,连忙抬手招呼并指着桌上那一摞:“这些都是你的。”   卿忱以惊愕:“这么多......”   “新书嘛,是比较多,课本练习册都有。”说着他抬起头看向窗外,“你可以看看有谁在外面路过,拉个人进来帮帮你。”   闻言卿忱以也扭头朝窗外看去,空荡荡的平台,只有几百米外的操场看见几个拉练的体育生......   黄引升看着也有些尴尬,眺望一会后正准备收回视线,却又忽然眼前一亮,超外面招了招手:“来来来,进来!”   卿忱以正疑惑着,谁知一转身就看见还穿着那件红墨水衬衫的花艽慢步走了进来。   ...... 第7章 误会   “花艽啊,吃饭了吗?”黄引升笑着。   花艽抚了抚鼻梁上沉重的大黑框眼镜,低低应了一声:“嗯。”   卿忱以盯着桌上那摞书,余光却在打量着花艽。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似乎比想象中更精致,皮肤洁白无瑕,连一丝毛孔都看不见,一头红发细致柔顺,衬得皮肤更是白皙,只有那双眼睛被掩盖在镜框之下,让人窥探不见。   似乎是注意到卿忱以在打量自己,花艽忽然抬起头看向那人,一下子两个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皆带着意味不明的探究。   黄引升没注意到两人的“眉目传情”,指了指书桌,“正好要上楼就帮卿忱以同学把书抱一下吧,他一个人抱不了。”   “抱得动......”不知为什么,卿忱以忽然想反驳解释,“就是不太好弄。”   花艽也没多问,走上前将一半的书抱走了,接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眼神虽然没多大变化,但总让人感觉似乎在催促。   卿忱以看着那双眼睛,莫名就有些心慌,连忙将剩下一半书抱起,跟着花艽径直上了楼。   这个点学生们才是真的都去了食堂,空旷的楼梯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轻。   两个人一路相顾无言,直到上到一楼时卿忱以才想起来,这时候距离下课也没过去多久,食堂按理来说正是爆满的时间,花艽是去哪吃的饭。   他正满心疑惑着,忽然看见走在前面的花艽忽然身形一晃,似乎有些站不住。   卿忱以心底一惊,正欲丢下手中的书本上前搀扶,便见他又稳住了身子,气定神闲接着往上走,仿佛刚刚那一瞬只是卿忱以的幻觉一般。   “你......”他忍不住开口问:“还没吃饭吧。”   花艽闻言回头瞧了他一眼,那张脸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惨白。   “你没事吧。”卿忱以眉头不由地蹙起,心底浮上几分由衷的担忧。   倒不是他多虑或是保护欲忽然增加,而是那人此时此刻这副模样当真是极其憔悴不适,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一般。   花艽在三级台阶之上站定,俯视卿忱以几秒后,忽然嘴角扬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度,他的声音很轻,也很认真:“没事。”   不等卿忱以开口,他又说:“我不喜欢吃饭。”   不喜欢吃饭是什么意思?   卿忱以心底的疑惑刚刚升起,便见他转身走了,那瘦削的脊背挺的笔直,脑后的头发打理地干净利索,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他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便追了上去,上前与花艽继续并肩而行。   卿忱以刚在那人身旁站定,花艽便停下脚步,侧眸细细打量着他。   花艽本就比卿忱以要矮上大半个头,此时这么斜斜瞟他一眼,弧度好看的眼尾显得更是深刻,一时间竟让卿忱以有些心跳加速的错觉。   “那个......”他故作掩饰地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目视前方,别别扭扭地说:“要不等会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   谁知他这句话出口以后,花艽便没再看过他,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顺着楼梯往上走。   “总是不吃午餐的话,对胃不好。”卿忱以以为他没听清,忙又追加几句。   这时候正好走上三楼,花艽也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直看着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   即使是隔着一副土气又模糊的黑框眼镜,卿忱以似乎也能感觉到其中映射出的灼灼目光一般,一下子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一边思索不安着,一边思考花艽的用意。   就在他惴惴不安时,花艽忽然开口了,但说出的话却让他徒然一惊。   他说:“我是bete。”   卿忱以歪了歪头,有些疑惑:“我知道啊。”   “所以......”花艽似乎没听见他的回答一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别打我的注意了。”   “诶?什么......”卿忱以又是一阵茫然,还未将疑问说出口,便见花艽冷着脸转身离去了。 第8章 关心   二十分钟后,食堂内。   “你说他为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啊?”卿忱以低着头,用勺子将黄焖鸡的汤汁与米饭仔仔细细搅拌在一起,皱着眉的模样透着满满的困惑。   坐在他对面的许然争倒是见惯不怪,拿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他这样说也很正常,我忘记跟你说了。”   “他还有什么传奇故事?”卿忱以这时候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他刚开学的时候追求者很多。”许然争衔着吸管回忆,“其中有一个叫关跃的人最疯狂,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在追花艽。”   卿忱以听到这里有些茫然,若是人气这么高,现在怎会饱受别人的欺负。   “花艽对他们都没意思,但是他那时候人很温柔随和,属于那种好相处的类型,都一个个委婉拒绝,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某个日子,就一夜之间他那些追求者都放弃了,而关跃居然转学了,现在也没消息了。”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卿忱以听到这里还有些茫然,连忙揪出自己的疑惑:“他当初为什么人气那么高?”你们不是说他......长的不好看吗?   许然争把饮料喝完了,又接着扒饭,刚咽下去便回答道:“我说的不好看,是指从前和现在的对比,花艽刚开学的时候不戴眼镜,而且穿的很得体,不比现在。”   “一副眼镜而已,变化有那么大吗?”卿忱以不禁有些怀疑,他哥也经常戴眼镜,但差别就不大,只不过气质有些改变。   谁知许然争一瞬间认真起来,直视着他,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深思,他说;“有,简直就是两个人。”   “你知道那种看着昙花一现马上就闭合的感觉吗?不是他不再美丽,只是他已经不再想散发自己的光芒了,所以他把自己变得比尘埃还要透明。”   -----------   两人吃完饭后,许然争站在食堂大门口,看着外面火热的太阳,皱皱眉正想拉着卿忱以快些走,一回头却发现他把餐盘放进水池便转身朝打菜窗口走了过去。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拎着两个饭盒,许然争凑过去一看,“嗬!两菜一汤。”   “嗯,他还没吃饭。”卿忱以没什么表情,跟他并肩往外走着,脑海中又闪过方才楼梯口少年消瘦的身影,和那双被镜片死死掩住的,深不可测的眸子。   许然争笑了笑:“你确定他会接受你的好意?”   “就算不接受......”卿忱以脸色也有几分无奈,“不吃饭总是不行的。”   何况花艽刚才那副模样可真是有些把他吓着了,本就瘦瘦小小一个人,迎风走两步就会被吹倒的即视感,再不吃饭能扛得住吗。   许然争意味深长地注视了他两秒,“我总算知道花艽为什么跟你说那句话了。”   “嗯?为什么?”   “你是对谁都这么关心吗?”许然争说完顿了顿,似乎察觉到措辞使用不太准确,又接着补充:“我的意思是,像个老好人一样,你这种行为确实挺容易让别人误会的。”   卿忱以听后皱皱眉头,似乎并没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许然争见他不开窍,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9章 化九   回到班上的时候,教室里人不多,只有几个趴着午休的同学,而花艽坐在角落低头玩着手机,表情很淡然。   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卿忱以径直走向他的座位,轻轻将留有余温的饭菜放在在了他的桌面。   “不吃饭的话,容易贫血晕倒......”   他轻声说完这句话,不顾花艽有些讶异的神情,转身便离去了。   回到座位之后,卿忱以懊恼地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脸颊,为自己刚才表现出的极其不自然面部表情而自责。   不知道花艽是否会接受这份好意,还是会直接无视他,将他列为疯狂追求者列表中的一员。   “诶诶诶!”许然争忽然戳了戳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别瞎想了,他接受你的爱心便当了。”   卿忱以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悄悄往左边看,发现那边的花艽已经拆开饭盒,一勺一勺小口往嘴里塞着,放空的视线在察觉到他目光时,微微侧过头朝他一颔首,接着又转回去,味同嚼蜡地小口咀嚼着。   奇怪的很,那姿态有些傲然,放在别人身上简直是实打实的挑衅,让人见了就厌烦。   可如果是花艽,这样的一言一行,却像只遨游在湖中央的白天鹅似的,矜贵又冷然,叫人只觉得高攀不得。   ----------   六中向来放学很早,而这时候正是秋季,温度不冷不热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间。   卿忱以背着包走在教学楼通向校门口那条长路,看着脚下被踏碎的片片枫叶,不知为何,脑海中一下子眼前又闪过另一片比这更深更暗的一抹红。   红色......原来也分很多种,万般风情,那样的红,似乎更胜一筹。   无时无刻萦绕在心头,每每想起,都是一种赏心悦目,意犹未尽。   王叔本是卿闳喻的专属司机,但他来到市六中上学后,他便被派给了卿忱以,照常早晚准时接送,于是卿忱以没多久便回到了卿家大宅。   他一身疲惫,正准备上楼,却发现卿闳喻今日竟然早早回了家,此时正在二楼小阳台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办公。   “诶!哥。”卿忱以笑了笑,朝他吹了声口哨。   卿闳喻皱着眉抬眼,看着很疲乏的模样,但在视线触及自己弟弟那璀璨的笑颜时,疲倦似乎一扫而空。   卿忱以见他笑了,又攀着栏杆伸出头:“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快回去做作业。”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有急事,忙催促他走。   卿忱以自讨没趣,只得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作业?今天有什么作业他都不知道......   他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忽然听见一天都没怎么碰过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在空旷无声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点开一看他便乐了。   这是个侦探破案组队游戏,有单人,双人和四人模式,他从去年开始玩,一直都是一个人,有一次偶然认识了一个好友,接着两人便时不时约着组队。   而现在正是那位给他发来了组队邀约。   化九:【下课了吗?】   不要在乎我叫什么:【嗯,上线吗?】   化九:【来。】 第10章 身世   卿忱以搓搓手掌,点开游戏与他开始组队。   看线索和分析时间是最无聊的,而且这个游戏的等待时间有十分钟之久,每到这个时间,化九便会跟他分享最近发生的事情。   不出他所料,这边他刚从线索中得出凶手的选项,最下面的聊天界面便发过来一条消息。   化九:【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不要在乎我叫什么:【有吗?】   化九:【你今天确实不太对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卿忱以皱皱眉,正要回复他,忽然回想起今天自己关心花艽的行为。   这......算不算献殷勤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心虚,决定跟这个陌生人倾诉一下。   不要在乎我叫什么:【如果是你,面对一个莫名奇妙对你很热情的人,会怎么想他?】   化九:【也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好像在献殷勤一样,不怀好意。】   卿忱以不由得一阵心虚。   不要在乎我叫什么:【你觉得,如果我干这种事情,会不会也显得很不怀好意啊?】   他正满心忐忑着,却见那边许久没有消息,一下子安静下来,下午许然争说的那些关于误会的猜疑又被他想起。   只是问候一下,带个饭,不至于吧...   化九:【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呢,虽然我们不认识,但从这么久的交谈来看,应该是内心很温暖的人吧。】   卿忱以看见这条消息,脸颊莫名升腾上一阵热气。   他现在的所念所想,真是......傻透了。   他努力找回答的措辞缓解尴尬,但手指点在屏幕良久,却还是没有想到要回复什么。   幸好这时候十分钟的等待时间到了,两人一齐提交了答案,闯过了这关。   化九:【我有点事,先下了。】   不要在乎我叫什么:【好。】   化九:【下次约。】   发完这一句,化九的柴犬头像便灰了。   卿忱以看着后面的关卡,莫名就有些烦闷,正好这时楼下飘上了几缕饭菜香气,他便索性退出游戏,下楼觅食去了。   一下楼他才发现卿闳喻已经坐在餐桌旁,看见他后挑了挑眉,“正准备叫你。”   “这就是兄弟之间的心灵相通。”卿忱以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指了指他们道:“你不用叫我,我就能感应到。”   卿闳喻笑了:“那你感应一下,我现在在想什么?”   “唔......”卿忱以嗦了一口汤,闭着眼故作沉思,继而睁开眼,高深莫测地说:“你在想,你的弟弟怎么长的那么帅。”   “这都被你猜中了!”卿闳喻一如既往地附和他,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卿忱以喝着汤,被他给逗笑了,差点没把汤喷出来。   兄弟俩调笑几句,卿忱以忽然想起自己思索了一天的问题,忙看着卿闳喻问:“哥,你知道花家吗?”   “知道。”卿闳喻点点头,“你想问什么?”   “花艽,是我同学。”   “花艽......”卿闳喻沉思几秒,接着才反应过来,“他是花懿的弟弟。”   卿忱以给他碗里添了几块肉,一脸好奇接着问:“花懿谁啊?”   卿闳喻见他好奇,索性放下筷子,认认真真思考,“花懿在花家的地位,可能就等同于我在卿家,我们两家都是家族企业,花艽我倒是没有多了解,只知道他是花懿父亲花正峰弟弟的儿子。”   “他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所以他一直被花懿带大的,两个人关系应该还不错。”   卿忱以认真听着,在听见花艽父母双亡的时候,还是不由得皱皱眉,心底有些惋惜。   “你问这个干嘛?”卿闳喻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被惊着了,忙转换话题。   卿忱以却没什么表情,摇摇头接着吃饭,脑海中却徒然浮现出花艽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眺望窗外的模样。   一整天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原本只是觉得看起来很清静...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很孤独吧...... 第11章 事故   次日下午的体育课,卿忱以决定格外抽出一节体育课观察神秘的花艽,并且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某些缺憾。   可有人就是不让他如意。   许然争正站在篮球场外,跟班上的人一起舒展身子,紧盯着对面隔壁班的学生,做好了驰骋球场的准备。   “你真不去吗?”   体育老师喊进场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坦然坐在观众席喝水的卿忱以,想最后确定一遍。   “你是真的不会打篮球?”   看着面前少年满脸的不信任,卿忱以无奈失笑,摊开手说:“我真不会啊!”   许然争摇头啧啧两声,丢下一句:“长的老彪悍了,居然不会打球。”   面前的背影跟道风似的跑开了,留卿忱以一个人坐在原地惆怅。   四肢不协调怪他咯?   他无奈甩甩头,正打算继续观察花艽,一扭头却发现刚才站在树下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身边坐着的一个女omega看见卿忱以寻找的目光,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那个......”她鼓起勇气跟面前长相俊逸的转校生说话,“你是在找花艽吗?”   卿忱以听见她说话,点头道:“嗯,你看见他去哪了吗?”   他与人交谈时候习惯挂上礼貌的笑容,好让别人不那么紧张拘谨。   可这抹笑落到朱莉莉眼中就不是那回事了。   她几乎是一瞬间羞红了脸,伸出手指向操场后面那片小树林。   “我看见他跟一班的几个alpha一起进去了。”   卿忱以听后蹙紧了眉,感觉有些奇怪。   他注意花艽这么些天也没发现他有跟谁关系比较好,每天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可今天却跟几个人一起进了树林里。   越想越感觉不对劲。   卿忱以礼貌地向朱莉莉道谢,并记住了她的名字,紧接着便快步朝着那片密林走去。   这片树林应该是从学校建起的时候就留了下来,里面的树和竹子都长的很高,一进去便是几张大理石的石桌石凳,光线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显得里面很亮堂。   外面看只有一片,可走进去卿忱以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竹林根根竖立,大有遮天蔽日之相,脚底下的石板分割成不同的道路,每一条都通向不同的地方。   正当他犹豫朝哪走的时候,右边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是不是夹杂着几句忽远忽近的怒喝。   好像是一群人在对峙。   卿忱以没再犹豫,顺着右侧面那一条往里走。   时有时无的吵杂声音越来越近,拐过几处弯绕后,便露出了一块宽大的平台,三张石桌在最左侧整齐排列着,右面有着一个石雕龟相,岁月的痕迹在斑驳的石面显露无疑。   而此时,龟背上一个少年正被摁在上面,两个alpha笑着将他制住,手在那人身上胡乱摸。   挣扎间衬衫领口被扯开几颗扣子,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和修长紧绷的脖颈。   那几个alpha看见这一幕显然兴致更近激昂,信息素也争先恐后地散发了出来。   卿忱以愣怔片刻,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被压制住的少年挣扎间露出的红色发丝。 第12章 救美   “滚开......”   一道微弱而又小声的怒喝传了出来,由于语气的绵软,显得毫无杀伤力,反倒像是情事前的调情般。   不同alpha的信息素在密闭的竹林窜起。   卿忱以浓眉一蹙,直接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他生于贵族,遗传的血脉也高人一等,一般的alpha遇上这样磅礴而又恐怖的冲击,根本招架不住。   面前的几个alpha几乎是一瞬间都失了力气,方才制住花艽的那两个反应最大。   alpha信息素的等级在这样的对决中尤其重要,若是太弱便会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他们身边的空气似乎都被什么东西掠夺了,脑海中嗡嗡作响,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一昧地求饶。   在失去桎梏后,花艽颤抖着缓缓起身,漂亮的眸子里还残存着未散去的惊恐,眼尾泛着薄红,看起来很是可怜。   卿忱以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一瞬间起了阵无名火。   信息素一下子又猛烈了好几个度。   花艽有些腿软,站不起来,只能坐着将被那几个alpha弄乱的衬衫整理好,接着又抬起懵懂无措的眸子看向卿忱以。   “可......可以了吧。”   卿忱以有些惊愕。   他是在为这些人求情吗?   而花艽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居然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他都这样说了,卿忱以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索性收了信息素。   空气中那种压制感一消散,那几个alpha便如丧家之犬般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便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竹林。   那几个人一离开,这里面便陷入死寂。   卿忱以尴尬地咳了两声,走上前看着还坐在龟壳上的花艽。   “站的起来吗?”   花艽抬眸看着他,纤长卷翘的睫羽还颤着泪,眼里明明没有半点哀求,可却给人一种婉转无助的感觉。   “等会。”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就站的起来了。”   卿忱以叹了口气,蹲下身跟他平视,用跟小朋友说话的温柔语气问他:“刚才为什么叫我停手。”   看见花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又补充道:“你知道吧,刚才的情况,我要是没赶到,你就被他们给......”   “对不起。”   花艽脸有些红,仔细一看还带着不好意思,就好像他的手足无措只是因为给别人造成了麻烦,而不是为自己方才的危险处境后怕。   卿忱以:“......”   这种情况就很奇怪了,他以为花艽是性格冷淡,可这样看,他似乎有着某些表达障碍。   他蹲着看花艽衬衫下透出的细腰轮廓,忽然就有些口干舌燥。   尴尬地撇开视线,忽然听见花艽又开口了。   “我哥哥会教训他们的。”   哥哥?   卿忱以抬起头,正想说话,却看见花艽把脸上那副歪歪的眼睛摘了下来。   还颇为惋惜地看着扭曲的镜框,好像很舍不得。   卿忱以看着面前这一幕,却是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没想过,花艽戴上眼镜和摘下眼镜,差别竟然是这么大。 第13章 花懿   头顶就是灿金色的阳光,暗红色的发丝被阳光一撒,变成了很明亮的鲜红色,衬着雪白细嫩的肌肤,更显娇嫩。   花艽的眼睛很好看,眼皮薄薄一层,睫毛很长很密,像两把小扇子,失去了大黑镜框的遮掩,眼尾那一抹绯红更加明显,下面是小巧可爱的鼻梁,一张嘴唇带着淡粉色。   卿忱以几乎就这样呆了半分钟,等他再回过神来,花艽正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   “......”他很快回过神来,将自己方才的疑惑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你哥会去教训他们?”   花艽回答地很理所应当:“因为他每次都知道。”   他脸上的惊惧已经消退了,又恢复了冷漠自然的模样,与之前的不同就是,他面对卿忱以的时候不再倨傲,带上了一份自然而然的依赖和信任感。   卿忱以感觉他的说法很奇怪,正想再问,便看见花艽紧紧盯着他的模样,便问:“你不近视吗?”   花艽拿着眼睛递给他,“没有度数的。”   卿忱以接过看了一眼,果然是普通镜片,“你不近视为什么戴眼镜。”   “我哥让我戴。”花艽又提到了他哥。   “花懿是你哥哥吗?”   “嗯。”   卿忱以瞬间就有些纳闷,花艽的哥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对自己弟弟掌控欲这么强。   按理说花懿现在准备接手花家部分产业,应该是忙的昏天黑地,居然还有时间来管别人戴不戴眼镜。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面前的花艽已经掏出了手机。   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接着说:“还有两分钟就下课,我要回班上拿东西回家了。”   “一起吧。”卿忱以站起身,朝他伸出一只手,想把他拽起来。   两人一起回了教室,在路上放学的铃声已经响了,于是拿了东西便又并肩漫步在校园内,缓慢地朝校门移动。   期间两人一直相顾无言,卿忱以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份沉寂,可最后还是没想到要说什么。   校门口停着好几辆车,最瞩目的就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像一匹蛰伏的孤狼趴在宽阔的街头,散发着野性。   “你自己回家吗?”   卿忱以垂眸看了一眼手表,王叔应该还要过几分钟才到,他今天出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   花艽闻言抬头往外边看了一眼,接着视线停在了那辆张扬漂亮的越野车上。   “我哥哥来接我了。”   话音刚落,越野驾驶室的门便被推开,里面迈下两条笔直的长腿,接着一个男性alpha出现在卿忱以的视线内。   那人似乎是刚从生意场上下来,头发皆朝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带有侵略感的眸子,身材高大俊逸,穿着黑衬衫和西裤,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沉稳姿态。   说实话他长的很帅气,但身上的某种气质却让卿忱以感觉很不舒服。   像是一匹孤傲不群的狼,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第14章 暗讽   “那就是你哥哥?”   花艽点点头,带着他朝那边走去。   男人帮花艽拉开副驾驶车门,就像没看见卿忱以这个人一样。   “哥哥,这是我同学卿忱以。”花艽没进去,拉着卿忱以给他介绍。   接着他顿了顿,又对卿忱以说:“这是我哥哥,花懿。”   “你好。”卿忱以朝那面无表情的男人礼貌一笑。   花懿却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伸手揉揉花艽暗红的凌乱发丝:“进去吧,回家了。”   花艽上了车,卿忱以朝他笑笑,准备退到一边去等王叔,可这时候花懿忽然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卿忱以?”   他一字一句地念出卿忱以的名字,嗓音十分低沉,像是一盏年份最悠久醇厚的茶。   卿忱以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得点点头。   花懿的五官比起花艽要更加深邃立体,一看就是很强势的性子,这时候眸子一抬不善地望着卿忱以,缓慢却冷硬地说:“我作为长辈,改劝你离花艽远一些,他不是你该觊觎的人。”   这句话直接劈头盖脸砸来,使卿忱以一下子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都觉得自己对花艽有不同的心思,虽说他的的确确对其有着些许好感,但也仅仅止步于朋友同学。   这段话的意思,他着实无法领会。   “我们花家的人。”花懿临上车前又补充一句,斟酌了一会才接着道:“还轮不到街边的野狗来肖想。”   越野车顺着街道开远,逐渐消失在卿忱以眼前。   他愣怔许久才反应过来花懿话语中的意思,心底忍不住蔓延起怒火。   他受到父亲和哥哥的熏陶,自小养成了静心的习惯,可如今面对这样的嘲讽,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独自一人在街边站了许久,好在王叔来的时候他已调节好情绪,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   回到家的时候天差不多都黑了,卿宅中灯火通明,还夹杂着欢笑声。   卿忱以刚进玄关便看见母亲从楼上下来。   “哎呀小忱!”卿母一下子又乐开了花,两三步走过来帮他把书包摘下放好,像在照顾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卿忱以被这么一顿折腾,整个人哭笑不得:“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自己能弄。”   卿母白他一眼:“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帮我儿子摘个书包,弥补一下你幼儿园时候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怎么啦?”   “行行行。”卿忱以无可奈何,任由她帮自己把包拎进去放在沙发上。   他看了一圈,没看见其他人,“诶妈,我爸回来了吗?”   卿母正从厨房里把砂锅汤端出来,闻言轻抬下巴说:“楼上书房跟你大哥谈事情呢。”   “哦——”   卿忱以闲得无聊,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点开微聊发现有一条新消息。   【白雪皑皑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犹豫一会,点了通过。   白雪皑皑:【我们已经成为好友了,快来发送第一条消息吧。】   白雪皑皑:【卿忱以同学你好,我是跟你同班的数学委员柳白雪。】   。。:【你好。】   白雪皑皑:【这段时间跟卿同学相处,感觉你是个很不拘小节的人呢,想跟你交个朋友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便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不知道是自己直男属性导致冷场的小卿同学不明所以地丢下手机吃饭去了。 第15章 宴会   卿父卿母常年奔波各地,平时都是卿闳喻在家,这时候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加上谈天说地一顿饭就吃了两个多小时。   卿忱以迷迷糊糊听了一个多小时,只晓得最近他们又在做一个重要的跨国项目,其他的专业术语懂的就不太多了。   他吃完便挪到沙发上玩起手机,还没打开游戏,便见母亲坐到他身边。   “妈,怎么了。”   卿母打量自己儿子一番,越看心中怜惜就更甚。   她年轻的时候奔波在世界各地,真正停下来在家陪伴孩子的时间手指头都能掰得过来。   而今这样看着儿子,居然有一些陌生。   回想一下,上一次这样坐着谈话还是好几年前了。   “哎呀,你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分化啊。”她怜惜地揉揉儿子的头发,唇角噙着笑意。   卿忱以一听见分化就头大,他分化期来的比一般人要晚,现在都还没点反应。   “我也不知道,最近没有分化前的征兆。”   卿母听了也没什么反应,笑道:“该来的总会来,指不定我儿子分化晚反倒来势汹汹。”   说完她一顿,接着面上浮现打趣的神情,“也不知道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呢。”   “......”卿忱以无奈地想象了一下自己分化成这两种性征的模样,有些欲哭无泪,“妈,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都幻想不出来我变成omega的样子。”   卿母笑过以后又变为正经的模样,“你肯定是alpha。”   “我也觉得是。”   他说完将电视打开,看今天的新闻。   卿母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忽然说:“听你大哥说,你最近跟花家有点交集。”   卿忱以一愣,正想反驳,却忽然想到今天下午看见的花懿。   电光火石间,他鬼使神差点点头,“我跟花艽是同学。”   “花艽啊——”卿母的神情变得很奇怪,“这孩子怪可怜的。”   卿忱以心底一动,察觉到母亲可能比哥哥了解更多,于是便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他怎么了?”   卿母轻叹一口气:“我与花夫人从前相熟,见过花艽几次,那孩子长相跟他母亲如出一辙,都是绝顶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原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早在花艽十岁的时候他父母便车祸死了,而且……”   卿忱以听她顿住,忙追问:“而且什么?”   “而且出车祸那天,正好就是在花宅大门口,据说那车忽然失控,撞开了未关紧的栅栏怕,最后闯进花园,两个人血淋淋地死在了正在玩耍的花艽面前。”   卿母说到这里,有些痛惜地蹙起秀眉,“你说那时候花艽才十岁,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得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啊。”   两人心里皆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都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卿忱以艰难开口,“花艽此后就一直跟着叔叔一家?”   卿母听见这句话却摇了摇头:“不是,花正锋和花夫人并不定居在这座城市,如果细致一点来说,一直是花正锋的儿子花懿在照料他。”   花懿……   这个人今天下午嚣张跋扈的模样还印刻在卿忱以的脑海中,他只觉得此人十分没有礼貌,并且自视清高,行事作风都在他的易燃点上。   可是按照花艽的话来说,他的哥哥是一个会时刻关注他在学校动向,并且不愿意让他暴露相貌引来灾祸的人,倒也不差。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卿忱以仔细回想了一下下午两人的互动,花艽与花懿似乎并不亲密,丝毫不像是亲人的那种自然感。   如果花懿对花艽像外人看见的这样好,为什么花艽会对他有抵触心理呢?   卿母看见儿子深思的模样,缓缓开口说出了今日寻他谈话的真实意图。   “过几天有个宴会,花懿和各界名流都会参加,正好你哥没时间,要不……你代他去?”   卿忱以侧首望向她,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第16章 赴宴(一)   宴会举办的那天卿忱以险些迟到,他原本就不太想去,还因为堵车心中烦闷。   最后差不多是踩点到的,进去后里边已经开始推杯换盏官腔客套了。   几位眼熟的长辈看见卿忱以一一跟他打招呼,露过脸后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便不用再在显眼的地方招摇了。   卿忱以本就是个性格低调的人,便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着。   这处极高,往透明玻璃下一看,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每扇窗中撒出的不同颜色亮光汇聚在一起,变为星星点点的地空。   他本以为今天就这样无聊度过一个夜晚了,可没想到不过十分钟,门口便传来吵杂的声响,紧接着好像整个厅的人都被调动了一般,气氛都瞬间热络起来。   往门口一看,却看见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冷硬的气场。   是花懿。   他进场后便不怎么说话,面对身边一圈围着的只是稍稍颔首表示礼貌。   虽说这么看起来很低调的样子,可卿忱以就是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张扬的大孔雀,挥舞着漂亮的七彩大尾巴在场地里转来转去,逢人就说:“我弟弟可不是你能觊觎的!”   说完还得把那副鄙夷的表情给带上。   卿忱以脑海里这么幻想着,心里的怒气就散去了。   他正发着呆,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人给戳了一下。   扭过头的瞬间,站在他身侧不知多久的一个女生印入眼帘。   那女生长的很美,这时候朝他笑着,露着八颗牙齿的漂亮笑容,穿着一套纯白色的礼服。   “你好,我叫赵文沅。”   声音很好听,看模样是个分化不久的omega。 第17章 赴宴(二)   “卿忱以。”他站起身跟她简单握了一下手,很快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的模样,确信自己记忆中没有这样一个人。   赵文沅眉眼带着笑,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还没等他心底疑惑散去,她便又开口了。   “我跟你是一个班的,但是看样子你好像并没有记住我。”   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失落,但也有调侃的成分在。   卿忱以这时候才想起面前这张脸曾经出现过,好像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先前有过一两句话的交流。   看见他表情有变化,赵文沅便知道他想起来了,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小小喝了一口,露出的眸子微微弯起,很有大家闺秀独有的气质。   “现在记住了。”卿忱以朝她礼貌一笑。   两人这么面对面坐了一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学校里的趣事。   后面聊到班上的谁和谁关系比较好时,赵文沅故作无意地问:“卿同学有喜欢的人吗?”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摇摇头。   “那你比较喜欢omega还是beta呢?”赵文沅乘胜追击,带着笑的眸底闪过一丝期待。   她说出这段话时,像是默许了卿忱以的第二性征一定是alpha一般。   “两者之间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卿忱以没给出准确答复。   赵文沅眯眯眼睛,说:“omega就像我一样,拥有腺体,有散发信息素的功能,而且正常情况下,绝大多数omega会比beta长的更好看,皮肤也会更加细腻。”   不对——她一说完这段话,卿忱以就在心里默默否定了。   一时间,某个与众不同的beta的身影就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皮肤细腻光滑,长相更是常人没有办法比较的惊艳,一双眸子含着水雾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在用那无声的视线轻轻敲击着他那紧闭的心门。   “我还是比较喜欢beta。”他说。   赵文沅一愣,接着有些尴尬地笑了,继而岔开话题。   聊了没几句,她便借着有事先行离开的借口走了。   卿忱以也坐累了,看看时间发现距离卿闳喻给他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便转身朝外边的露天大阳台走去。   高的地方总是能领略到不一般的风景,此时外头全然黑了下来,墨蓝色夜空上点缀着几颗繁星,却被地面上的光亮衬得微不足道,夜晚萧风瑟瑟,席卷着大风吹向天际。   他看着脚底下交错的大街和蚂蚁一般的行人车辆,心中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和心境。   原先他只顾着上学和玩乐,对权势财富这些触手可得的东西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过,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他从未体会过捉襟见肘的滋味,也未曾面对过身居高位者胆敢对自己不敬。   可前段时间花懿的行为却一直缭绕在他脑海,始终无法抹去。   在他的面前,自己就像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儿,不需要忌惮与尊重。这就是将权势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人惯有的姿态吗?他这么想着,忽然就有些向往。   若他是哥哥卿闳喻,花懿定不敢这样做。   想到这里,他长长吐了口气,正准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却忽然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卿、忱、以。”   花懿还穿着他方才看见的那身浅灰色西装,冷峻的面庞没有丝毫情绪,一字一句地喊出他的姓名。   他上下打量卿忱以一番,眼神没有丝毫转变,最后站在他身侧,朝着高楼林立的前方看去。   “你最近离我弟弟很近。”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说不准是嘲讽还是别的,“他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别人。”   卿忱以侧目看他,试图揣测他的内心想法,奈何那张脸上的表情维持的滴水不漏,并察觉不出冷淡以外的更多。   “嗯。”他只得含蓄回复。   花懿今天的造型本就有种冷淡风,额发皆往后扫去,用发胶固定完整,浓黑的眉宇显露在外,衬得那双单眼皮狭长的眼更加冷厉。   两人保持着沉默不语站了一会,不知情况的人一看或许还会以为这两人是老朋友,正在谈天说地联络感情。   可事实上此时的气氛是如此尴尬,卿忱以站在原地,整颗心都是乱的。   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慌乱的洪流中却始终找寻不到那一根思绪的线头。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花艽不是你能觊觎的人。”身侧人再次开口,这回的声音更加冷冽,“我的意思,并非你的家世与身份。”   卿忱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底实则已然掀起轩然大波。   “花艽,属于我。”   那双冷漠的眼停留在他的眼前,两人身高相仿,此时此刻这样平视着,一个内敛,一个带着侵略性,像是两只老虎对视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虎口夺食。   “他不是你能肖像得了的人。”花懿不咸不淡瞟他一眼,转身准备进去,“谁敢碰他,我就敢让谁消失在这个世界,你不信,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他擦着卿忱以的肩离开,闲庭信步迈入灯火通明的厅中。   阳台上的风狠狠刮过,似乎能把方才的痕迹都带走。   如泥浆般搅拌在一起的思绪终于找到了缘由,卿忱以心怀不解,可信息就是这样清晰又明显地暴露在了面前。   花懿喜欢花艽......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 第18章 温暖   第二天早晨本是阴天,可快到学校的时候便下起了雨,卿忱以透过窗外不减的雨势看见校门口,心底莫名有些烦闷。   “车里好像没备伞。”王叔左右看了一圈,“要不我把车开进去吧。”   卿忱以想说这样太招摇,视线一扫看见前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后边的门打开,一道清瘦的身影窜了出来,接着将黑色的伞撑开,站在雨幕中关车门。   前边的王叔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夏末淋雨的危害。   卿忱以看见那人似乎准备进学校了,忙拎起书包拉开车门。   “王叔我先走了,我跟同学一起进去。”   话音落下,他将车门关上朝着侧前方两三步跑上前,直接钻进那人雨伞中。   “诶?”花艽被他这个不速之客给吓得一愣,接着看见是他又露出一抹很含蓄的笑,“早上好。”   “早上好。”   伞很明显地朝着卿忱以这边倾斜过来,他这时候才发现这把伞有些小,侧目一看,花艽换了一副新的眼镜,不再是大黑框,换成了银边圆框。   “我来举吧。”他说完便不容抗拒地自己接过了伞,发现还是有些遮不住,便伸出一只胳膊揽着花艽的肩,伞微微朝那边挪移了一些。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外边雨雾朦胧,大颗大颗雨水敲击在伞面的声音忽远忽近,衬得里头像是个私人的小天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喘息声。   卿忱以这样虚虚圈着他的肩膀,不由得呼吸就变得有些粗重,在他这个视角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花艽的侧脸,还有那隐在眼镜下两片扑闪扑闪的睫毛,就像扫在他心上似的,酥酥麻麻......   好在距离并不远,两人走了五分钟便到了教学楼下的走廊。   伞倾斜收起,雨水簌簌落下敲击在石阶上。   这时候风一吹,卿忱以才发现自己小半个肩膀都湿了,棉质的T恤粘在皮肤上,有些不太舒服。   花艽显然也看见了,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歉意,“你怎么不多挡着自己一点。”   他将雨伞上的水甩干,闻言笑道:“没事,待会就干了。”   花艽跟着他上楼,可眉宇间还是蓄着化不开的忧愁,好像这件事情后果非常严重似的。   这天的雨从早一直下,到了中午快下课吃饭的时候都没停。   卿忱以上课的时候注意力总是被那抹漂亮的红夺去,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花艽好像特别喜欢雨,上课的时候他一直朝着窗外看去,完全不停讲课。   可更奇怪的事情又来了,他虽然还没上多久的课,但早已听说外语老师脾气火爆,见到不认真听讲的便要大发一顿脾气。可今天她上了两节连堂课,花艽连眼神都没分到黑板上一秒过,她居然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花艽那个调皮捣蛋的前桌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还附赠了一套粉笔投掷套餐。   他正走着神,又听讲台上的班主任争分夺秒,趁着最后几分钟提前通告下周月考的消息。   “唉哟——又考试啊。”   班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一个个唉声叹气的。   察觉到身边的许然争无动于衷,卿忱以心里徒然有了一个猜测。   “你成绩很好?”   据他这么多天的观察,身边这人下了课就是看书,从世界名著到言情小说,各种教材书堆满了桌面和储物柜,典型就是个呆板好学生。   果不其然,许然争歪头看他一眼,回答说:“嗯,我是全班第二名。”   “那第一名是谁?”   卿忱以刚问完,便看见自己同桌眼中出现了“你果然问了”的狡黠表情。   只见他轻轻摇头,颔首示意他回头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少年你一上午的观察对象。”   “花艽是也——” 第19章 警告   卿忱以是真没想到,看模样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听过课的花艽成绩居然这么好。   他在依旧发呆的花艽和埋头苦读的许然争之间来回扫了好几遍,最后颇为苦恼道:“这难道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许然争停下做笔记的动作,无奈道:“他的脑子却确实比我好用那么一点点,但我可是双商在线。”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班主任可算把考试注意事项给说完了,抱着书风一般跑了出去。   不过两分钟,班里的人便跑了个遍。   卿忱以整理好桌上的书,朝花艽那边走去。   “怎么了?”他好像刚从欣赏窗外雨景中抽离出来,眼神还有些迷糊。   他是班上唯一一个单座,旁边没有桌椅,卿忱以便微微倚在桌边,垂着眸看他,“一起去吃饭。”   花艽似乎有些惊讶,抬眸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迷茫和无措,“你跟我吗?”   微微偏头,卿忱以露出身后朝这边看的许然争,“还有他,你要是不想的话,就我们两个也行。”   花艽闻言忙摇头,好像还没从有人主动提出跟自己吃饭这件让他震惊的事情中抽离出来。   “没......没事,一起吧。”   他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拿起抽屉里的手机和挂在窗边的雨伞,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迷糊愣登地问:“现在去吗?”   这副模样跟卿忱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全然不同,那时候的高冷和漠然如今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个小朋友为了掩饰自己贫瘠孤独的内心,而建立起的保护墙。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砸中了,整个人陷进温暖中。   “走吧。”   伸手接过花艽手中的伞,转身先出了门。   许然争跟在他身后,临出门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凑在他耳边说:“可以啊大兄弟。”   肩膀被揽着,卿忱以心里居然有种避嫌的感觉,轻轻将他的胳膊给掸开了。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怪,他从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也很少细腻地设身处地为人思考问题,可这时候走这么短短一段路,他却是一会怕自己和许然争站在一起冷落他,一会又在心里猜想他想吃些什么。   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种感觉跟想要与谁成为朋友是不一样的,这种大的改变,像是他匆匆而来青春期难得的悸动。   花艽顺着去食堂的林荫小路慢步走着,身边人火热的气息无需刻意关注便丝丝缕缕包裹着他,这种感觉很不一样,不让他觉得唐突,只是能受到那份热情的感染。   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过和可以称得上算“朋友”的人走在一起,心间蕴含着的隐隐兴奋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在这欢愉的情绪下,更深一层的过往又被这份美好翻了上来,赤裸裸展露在他的眼前。   关跃的下场犹绕在记忆中,花懿见到卿忱以时露出的那种阴晦眼神,就像他看见关跃疯狂追求花艽时一模一样。   花艽不确定卿忱以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情感,但他对这个不甚在乎,他说交朋友,自己就和他交朋友,这种在童年都极度缺失的朋友存在,使他如今对这种情感有着极具强烈的向往。   但同样的,他深知花懿对自己复杂的情感以及强烈的占有欲,无论是追求者还是朋友同学,他都希望他眼中的闲杂人等离花艽远一些。   这种长时间的观念灌输,养成了花艽清冷的性格,他不想出现更多个关跃,可另一面无法抵挡“朋友”的诱惑力。   卿忱以是个很好的人。   “怎么了?”卿忱以见他许久不说话,关切地凑过头问。   他身上有一股薰衣草洗衣液的淡香,随着靠近窜入鼻腔,泛着夏末雨后空气中的湿润。   花艽摇摇头,有些别扭地撇开眼,不敢再细细看他。   吃过饭出去转了两圈便又到了上课的时间,一下午三节课在这湿热的一下午显得格外好睡觉,导致放学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要睡不睡的困倦模样。   花艽和卿忱以从上个星期开始就一起出校门,虽然都这么大人了,却跟小学生似的,除了没有手拉手之外。   不出花艽所料,他哥一看见卿忱以跟他一起出来脸便黑了。   他有些心虚地跟卿忱以拉开距离,小小朝他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接卿忱以的司机似乎还没来,他便点点头朝路边走去了。   “哥哥......”花艽朝越野走去。   花懿的眼神很冷,但还是像往常一样接过他的包把副驾驶的门拉开了。   车上还是清冷的车载香水味道,跟他哥哥身上的气质很像。   顺着拥挤的大街行驶一段路程后上了高速才快了起来,两个人在车里的气氛很凝重。   花艽察觉到他有话要说,心徒然被高高吊起。   “我不是叫你离这个人远一点?”花懿忽然出声,语调平稳,可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怒自威,反倒有种质问的感觉。   花艽抿着唇侧目看他一眼,小声说:“他没有在追我,我们是朋友。”   花懿闻言轻笑一声,眼底却含着寒光没有笑意:“认识几天就成了朋友,不可能对你没有企图。”   “他也有别的朋友......”花艽想为卿忱以辩解,可身侧人的眼神越来越冷。   花懿开着车,双眼冰冷看着前方,高挺鼻梁下那张薄薄的嘴唇弧度锋利,仿佛也淬着冰。   “以后,不要跟他来往。”   这句话语调很平稳,花艽知道这是他哥给他的最后一句,如若忤逆......   车在地下停车场稳稳停下,车门锁却一直没打开。   花懿解开安全带,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花艽被这气氛扰得脑海中蓦然回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好......”他轻轻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话音刚落,花懿侧首看他一眼,接着才下了车关上门,从车前绕了一圈慢步到了副驾驶,轻轻拉开这一侧的门。   “来。”他双臂微展,将花艽抱在身上。   花艽腿卡在他腰上,双臂有些颤抖地圈在他脖颈。   门被重重关上,花懿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拿着他的书包,远处看像是一个男人抱着身材娇小的孩子。   电梯就在车库尽头,花艽把脸埋进他的侧颈,声音有些颤抖地叫:“哥哥......”   “乖。”花懿侧首在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上印下一记轻吻:“只要你听话,哥哥永远都要你。” 第20章 变化   花懿喜欢他,不仅年少时就对他心向往之,在后面复杂的家庭氛围中又酝酿成为了一种复杂怪异的情感,这一切应该可以用占有欲这个词来形容。花艽其实一直都知道。   后面他来到花家,每日与花懿同吃同住,他的脾气越冷,花懿便待他越严厉,从最开始的冷战到殴打,每当他喝醉的时候就会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怒火与愤恨。   年少花艽的记忆中,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花懿掐着他脖子逼他认错的那一瞬才是深刻而又鲜明的。   那个时候的花懿好像把对外展露的风度翩翩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他真正贫瘠而又孤独偏执的内心。   花艽可以理解他,以至于过了很久两人的关系终于恢复正常,花懿不再对他拳脚相加,而是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掌控他。   说到花艽父母死在眼前的那件全城人都听说过的事情,其实没有人比花懿更清楚,当年和花艽一起在花园的人就是他,那时候他作为一个合格称职的哥哥,抱着自己的弟弟小声安抚,以至于很多年后那个小不点还是很依恋他的怀抱,将他当做人生中唯一的保护伞。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花懿的母亲并不喜欢花艽,很多次提出要将他送进孤儿院,但最后都被花懿拦了下来。   他们兄弟俩相互依靠,花懿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却时刻以此来威胁,花艽想要治愈他,可过程却漫长而又难捱。   他们渐渐成长,花懿有了自己的事业,花艽有了自己的思想,可唯一不变的就是花懿对他长达十年的诡异情感。   甚至在他即将成人之际,有了更深层次的进发想法。   进入金碧堂皇的花宅,花懿颇为厌恶地闭了闭眼,朝着装修风格与大厅截然不同的二楼走去。   从厨房出来的佣人看见花少爷怀中抱着小少爷,便知道两人又闹了别扭,忙抱着新鲜的水果转身一头扎回厨房。   待脚步声从门口不紧不慢地掠过她才探出头去,将果盘放在茶几上。   扭头一看,男人身材修长健壮,身材比例像是国际顶尖男模,这时候怀中抱着一个少年,像极了一双极为登对的璧人。   想到这里,佣人忙断了想法。她在想什么,他们两个可是兄弟——   二楼花艽房间。   花懿将怀中人轻轻放在床沿,摸着他头顶柔软的发丝,眼神晦暗不明,“你的头发颜色比我浅一些。”   花艽这才有了些反应,他抬起头挣开,将书包接过来放在书桌上,低着头一边将作业掏出来一边说:“可能我长大以后也跟你一样。”   他好像低声笑了,但花艽没听清,也不在乎,这时候正在气头上,他不太想理会花懿。   “艽艽......”花懿的声音就在他耳畔极近处,“讨厌哥哥吗?”   花艽从笔袋里找东西的动作一顿,接着说:“我要是说讨厌你,你会打我吗?”   还没等花懿说话,他便转过身面对着他说:“就像很久以前一样,我说我不喜欢吃你做的菜,你掐着我的脖子从一楼扯上来。”   他的眸子黑白分明干净澄澈,可这时候却因为委屈浮上薄薄一层水光,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对面气场阴驽的男人。   “那次是因为你的朋友。”花懿伸手想摸他的头,却被躲开。   花艽小声说:“难道我就不能有朋友吗?”   他还记得那次是因为自己帮了班上一个女omega忙,于是那人第二天给他带了一份自己做的饭菜以示感谢,他拿着回了家,本想与花懿分享,却被他甩手从窗子里丢出去了。   这样的结果当然使他很生气,可花懿却不以为然。   此时他想起这件事情,心中还是有着很悲伤的情绪在酝酿。哥哥并不在乎他在学校是否被孤立或如何,只是不希望他与别人有交集。   “至少不能跟对你有想法的人做朋友。”花懿看着他,深邃冷厉的眸子透出一丝难得的关切。   “总不可能谁都对我有想法...”   花懿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接着不容抗拒地伸手揉揉他的发顶,“我还有事,你把作业做完下楼吃饭。”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   厚重木门被很轻的关上,房间内重归寂静。   花艽坐在桌前,拿着笔开始写作业,笔尖动作不停,思绪却渐渐飘远。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花懿的样子,那时候他的父母还健在,两家人其乐融融凑在一起,花懿比他大四岁,像个很称职的小哥哥一样拉着他的手到处玩。   他们一家人在花懿家玩了一个星期,那段时间他和这个哥哥关系变得很亲密,连睡觉都要共睡一张床。   花艽那时候还很小,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抓着花懿的衣角睡,那时候是冬天,睡衣都是真丝的,摸上去滑溜溜。   有天晚上花懿起床上厕所,怕惊动他便将衣服脱下来任由他抓着,可他离开不过五分钟,回来的时候花艽便坐在床上哇哇大哭。   理由花艽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想笑,他那时候迷迷糊糊一睁眼看见自己哥哥变成一件衣服,还以为哥哥被妖怪给抓走了,那晚上愣是哭了大半夜。   家里的大人都在一楼睡得很熟,花懿便抱着他一直给他呼噜毛讲故事,最后两个人都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是被冻醒的。   于是次日两个人都鼻涕横流地凑在电视机面前看动画片。   那个时候花艽母亲逗花懿,说既然没办法照顾好弟弟的话,那晚上弟弟就不能跟他睡了,搞的那时候才十岁的花懿差点崩溃大哭。最后在两人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在一起睡满了一个星期。   最后离开的时候,花艽坐在车上,看着他哥站在后面一动不动,只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他也一直盯着他哥哥,直到开出去很远再也看不清那个身影。   现在想来,花懿可能在那时候就对这个小面团一样的弟弟有了很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以至于后面将他接手过来以后盯得比谁都紧。   可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来做这些事情呢?花艽没问过,他从来只是猜测。   他们两个也不再是睡在一个被窝给彼此讲故事的小朋友了。 第21章 够格   前夜外头还是雷雨交加,等一觉醒来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仿佛在酝酿着新的一场暴风雨。   一醒来花艽便感受到温度明显的降低,昨天还穿着短袖T恤,今天看样子得加一件外套了。   他翻身下床正准备去衣柜中翻找一番,视线一瞟却发现床头放着一套秋天的衣服,上面有着他很熟悉的浓醇酒香。   是花懿放在这的......   脑海中回溯了一遍昨夜的梦境,花艽忙晃晃脑袋将这一切剔除,进了洗手间将衣物换好了。   花懿挑的是一件白色宽大卫衣配白色红边休闲裤,把他本来清冷的气质衬得多了几分阳光少年气。   洗漱后他下楼,却发现原本应该早就在公司的花懿还坐在餐桌前用餐。   “哥哥......”他的脚步缓了下来,慢慢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花懿端起旁边的热牛奶喝了一口,尚且还未打理的发丝垂在额前,比起平时少了几分人情世故,更像是一个普通早起上班的翩翩男子。   他似乎睡意还未完全散去,双目也不太有神,抬眸看了一眼花艽,嗓音有些低哑道:“吃了早餐我送你。”   一般花艽放学都是他接,但早晨都是司机送,今日这样反常,让花艽不由得猜测他的目的。   但无论如何,这次花懿还未说什么,他不能表现出忤逆或是不满的神情,否则......这幅难能可贵的温情又要散去了。   于是他便没有说话,坐在花懿身侧将早点吃完,便上楼背了包下来。   从上车到校门口,花懿全程便再也没说过话,就连神色都像是淬了冰一般冷厉。   到了校门口,花艽没再停留,几乎是有些匆忙地推开门下车了。   花懿在他临下车前总算侧目跟他对视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   好死不死,花艽刚下车便看见卿忱以从后面那辆车上走了下来,他一看见花艽便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仿佛能把这乌云压顶的天空都映上金黄的色彩。   花艽感觉到身后的车还未开走,便扯着背包带子飞奔进了校门,没有理睬身后正准备跟他打招呼的卿忱以。   学校正道两侧用花坛围住了两条小路,向来是他最爱走的,因为昨夜下过雨的缘故,有些翘起的砖块一踩上去便会溅起污水,他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生怕一不小心踩中哪块翘起的砖块一角。   可这样的速度行走,很快便被卿忱以追了上来,他追到花艽身边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但脸上却还带着笑,丝毫没有觉得方才面前的人在校门口避开他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小心点走,你穿的白裤子容易溅湿。”他正处于变声器,嗓子有些哑,也很低沉。   花艽没抬头,垂着眸子看地上不同花色的砖块纹路,心中的情绪很复杂。   等到路过了方才那条长长的路,到教学楼底下时,他总算鼓起勇气看着身侧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语速很快地说:“以后我们不要做朋友了。”   话音刚落,他便又趁机转身朝楼上跑去。   真像一只落荒而逃的落汤鸡——他这么想着,心底其实又有些不情愿。   卿忱以这个人......虽说认识不久,但能感觉出来人很好,而且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在一班早读的人视线中冲回自己座位,低着头整理书包,将要交的作业都放在桌上,不过半分钟,外头进来一个身影。   花艽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但他一直低着头,刻意躲避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心底却尽是不安。   今天上午是四节连堂,于是便进行了一次单元小考试。   白花花的卷子从前往后传,像是书海的波浪,泛着白色的涟漪,等传到花艽的最后一张又是被揉的乱糟糟尽是折痕的试卷,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从开学到现在,他从来就没收到过一张正常的卷子,也没拿到过崭新的教科书。   有的时候他也会在心中唏嘘,这些人不说心智多么成熟,好歹也都是富家子弟,连这点涵养都没有,整天只知道使这些幼稚而又无聊的小手段。   他刚在试卷侧面写上姓名,前面那个男bate忽然抬起手伸了个懒腰,紧接着手“不经意”一扫,将他放在桌面的水杯给碰倒了。   水杯盖子未盖紧,水从缝隙中流出来,把大半张试卷都给浸湿了。   “......”   花艽拿着笔愣住了,微微抬头看着面前一脸得意的男生,感觉本就不好的心情上又添了一把火。   他深吸几口气,看见老师没有看见,只能憋屈地将水杯扶正。   正当他将水杯盖子拧下来正准备盖回去时,前排那个beta说话了。   他的声音吊儿郎当,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和不屑:“有的人就是表面看着清高,背地里说不定跟只哈巴狗似的求着alpha来喜欢自己,真、不、要、脸——”   他还没说完,脸上便被泼了一杯水,整个人僵在原地。   听见声音后,全班扭过头朝这边看过来,一片哗然。   花艽站在桌前,手上还拿着那个水杯,而里面的水已经一滴不剩地泼在了那个男bate脸上。   “你!”他反应过来,脸涨的通红,站起身抬起拳头便要朝着花艽脸上抡去、   “王璠!把手放下!”老师这回可算是注意到了,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来,将两个站的极近的人拉开。   旁边的卿忱以反应过来,主动上前将蓄势待发的王璠拉开,不着痕迹地将花艽微微挡在身后。   “......”外语老师是个暴脾气,看见两人这幅谁也不肯认输的样子,先转向花艽,看见他还是不愿意开口的冷漠样子,长舒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别考了!都去你们班主任办公室,我等会打电话跟他说你们的情况,让他好好教育你们俩。”   说完她便转身驱散看热闹的:“考试去,保持安静。”   花艽没说话,率先放下水杯出了班门,但他没有先去办公室,而是去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初秋的气温不低,但冷水拍打在脸上还是有些冰,一下子就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因为这样一个人动了怒。   两分钟后,他走进班主任专属办公室,看见黄引升坐在椅子上,颇为愤怒地教训着早早就到了的王璠。   他正说着看见花艽也走了进来,脸上的怒气更甚:“他这样我也就见惯不怪了,花艽!你说说,今天的事情是什么情况?”   他刚说完,花艽便敏锐地察觉到王璠朝他投来一个说得上算挑衅的眼神。   他没朝那边看,抬起眸真诚地看着黄引升,如实说:“我们刚刚在考试,他打翻了我的水杯,还骂我。”   黄引升朝王璠那边看了一眼,又问:“他骂你什么了?”   “......”花艽垂着眸,隐藏在镜片后的睫羽轻轻颤抖,接着又像蝴蝶一般展开,声音很低地传了出来:“他骂我不要脸。”   黄引升皱着眉看了一眼王璠,见后者非但不羞愧,反倒露出一种“对啊就是我骂的”的骄傲神情,一下子便炸了。   “你成绩不好就算了,还要影响认真听课的同学。”他吼了这么一嗓子,声音都有些嘶哑,忙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你们来之前我就给你们家长打了电话,待会来了一起谈吧。”   花艽心间一紧,莫名有些忐忑——家长电话留的是花懿的,他会来吗?   而和他徒然一变的神情不同,旁边的王璠忽然露出一抹笑。   他的家人向来护短,即使犯了再大的错误也只会保全他们家的面子。   想到这里,他满心鄙夷地瞟了一眼身侧的少年。他倒是要看看,等会花艽还能不能傲得起来。   黄引升的班上鲜少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对待这种疑似校园霸凌的事件也比一般的小打小闹要更专注一些。   花艽和王璠站在办公室内,还没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两男一女的吵闹声。   “璠璠怎么可能主动惹事,肯定是另一个学生有毛病咯!”   “就是啊,还跑这么远一趟。”   说话间,三个人走进办公室,首当其冲那个女人花着一张大红唇,一看见王璠胸前湿了一大片便夸张地叫了起来:“他姐,你快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样怎么行啊!会感冒的!”   后面那个更年轻的女人跟前边那个长的如出一辙,闻言也是一惊,接着从手上的袋子中掏出一件卫衣,好说歹说给王璠手把手穿上了。   黄引升:“......”   他不是第一回 见到王璠的家人,可没想到这次一件小事情却来了那么多人。   后面那个男人应该是王璠姐姐的恋人,倒是老老实实站在后面没有动作,可王璠的母亲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在这么冷的天穿着湿衣服,看向花艽的目光十分凶狠,那模样跟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似的。   花艽脸上没什么表情,任她瞪着自己。   “黄老师,就是这个人在我儿子身上泼了水吧!”王太太说着,将小礼服的袖子撸起,骨瘦如柴的手臂高高举起。   黄引升心底大呼不好,忙将花艽挡在自己身后:“王璠妈妈,这回叫你们过来,是了解情况的,而且这件事情王璠也有错,我们先坐下来,等这位同学家长来了再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王璠姐姐给她弟弟换好衣服,也凑热闹似的走上前来,“我们也在他身上泼盆水试试,这么冷的天气,我弟弟都冻僵了。”   其实事情远没有这么严重,可她们不依不饶,仗势凌人的模样甚是嚣张。   几个人正僵持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了敲。   花艽朝门外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卿忱以在几束目光中悠然缓步走进来,将一张湿透的试卷放在黄引升办公桌上,接着朝着他说:“英语老师叫我跟您说,这都是王璠先挑起的事情,希望您能公正处理。”   “你谁啊你!你算老几!”王太太的细长的眉毛一挑,像极了一只扭曲的黑蜈蚣,“就凭你们一面之词,就说我儿子先挑事,活该被泼水是吧!”   卿忱以比他要高大半个身子,这时候垂眸扫她一眼,不冷不淡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谁心虚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长辈说话。”王太太怒急了,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杯便朝着花艽泼过去。   这个方位正对着花艽,卿忱以心道不好,一个闪身挡在了花艽面前,那杯滚烫的茶水尽数撒在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的后背。   “卿忱以——”花艽冷淡的面上终于泛起一层波澜。   黄引升见到这一幕,眉头一簇正要发飙,却听见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紧接着,一道含着隐隐怒火的嗓音冷冷传来。   “他不够格,那你看我怎么样?” 第22章 维护   一行人齐齐朝门口看去,花艽在触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后茫然地唤道:“哥哥——”   花懿面色冷厉,一边走近将西装外套缓缓脱了下来,接着立于花艽身前,果断忽视了旁边的卿忱以。   “你是......”王璠的姐夫忽然出声,一张脸惨白,“您是花家那位大少爷花懿。”   被点到名的男人抬起深邃狭长的眸子,一双眼中像是蓄着万丈寒冰,“你也配提我的名字。”   王太太这时候手中还拿着那个尚有余温的茶杯,她想像方才一样破口大骂,可这局势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是谁?”   听见她的声音,那个年轻却气场强大的男人才看了她一眼,接着视线定在她拿着瓷白茶杯的那只手,神情一暗。   王璠还不明所以,指着花艽说:“妈,明明就是他先惹我。”   花懿没说话,看向黄引升,弧度锋利的唇轻启,“黄老师,事情经过。”   黄引升看见刁蛮的王家一行人终于被制住,才松了口气,将过程和王璠花艽的话都跟他重复了一遍,只是在提到“不要脸”这三个字的时候顿了一顿。   而花懿也就是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一变。   他眼底闪过某种奇怪的情绪,接着越来越深而暗。   说时迟那时快,他抄起旁边另一个茶杯转身狠狠朝被围在最中间的王璠头上砸去。   玻璃杯应声而碎,王璠也被砸了一声水,直接倒了下去。   “花先生......”黄引升试图出手阻拦。   “你干什么!”王太太发出一声嘶吼,扑上去抱着自己儿子,看着他额头那处鲜血淋漓,心疼的不得了。   花懿面色比方才更冷,上前一步像是还想做什么,花艽看不下去了,上前抓着他的衣袖,小声唤了句:“哥...”   他的眼底含着哀求,这份情绪一下子窜进花懿心底,像一根有些粗糙的枝桠扫了一下心脏内壁。   舒了口气,花懿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两把,接着把他轻轻往门边一推:“回去上课,交给我处理。”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没有天道王法了!”王璠的母亲已然陷入悲痛和愤怒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急剧崩溃的状态,她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轻颤着,本就微微凸出的眼球此时正愤怒的瞪着,显得更加狰狞。   黄引升将两个两个孩子赶出门去,勒令两人回教室考试,转身回来时也被这幅场景给烦到了。   他本以为该会是两家人的家长面对面坐着,语重心长地讨论一下这件事,并回家给孩子一些小教训,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可谁知王璠的家人行事如此偏激,而花艽的哥哥更是当仁不让。这幅场面可真不是他想看见的,不过客观来说,还是这位红发的男人要更加理智,好歹没把他拉出来大骂一顿。   花懿见花艽回了教室,眼底的最后一丝忌惮也悄然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寒冰深渊还要更加冷厉的神情,他向前迈出一小步,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看着面前矮小的女人,“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王家算个什么东西,若现在道歉往家赶,还能再过上几天好日子。”   “你——”王璠姐姐被他这番鄙夷的言论给逼急了,攥着拳头上前便要开展口舌之战,可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   “你干嘛?”她回头狠狠瞪着自己男朋友,心里鄙夷着他的懦弱。   可她男友却摇摇头,小声说:“你不认识他,宜城花家总听说过吧,这是他们家大少爷,打个电话就能要你们王家在这里待不下去!”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降低很多,何况这是个安静封闭的空间,前边的王璠母亲听了,眸底的怒意已然散去,随着附上的是惊慌与心虚。   花懿见那一行人都面面相觑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也不屑再理会他们。   “今天这事变成这样,真是让您费心了。”黄引升随着花懿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交谈,“花艽这个孩子,哪里都很好,就是平时话太少了,这样下去,青春期的孩子本就有叛逆期,万一在大考之前产生了逆反心理,这是个该注意的问题......”   他絮絮叨叨不知不觉便说了一大堆,好在花懿很有耐心,中途也没有打断过他。   嘱咐完一切事宜后,花懿便先离开了,黄引升回过头,却听见身后办公室还传出妇人焦急打电话和哭诉的声音,无奈摇摇头后只得往操场走去,希望再回去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 第23章 共识   花艽和卿忱以出了办公室也没回教室,而是先去了较为干净的一楼洗手间。   “把衣服脱了。”   卿忱以后进去,听见这句话不由得一愣,“啊?什么?”   花艽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重复道:“脱、衣、服。”   这句话其实在两个人身处幽闭环境时说出来有些暧昧的意味,可花艽这幅正儿八经还带着些关切的样子说出来,却显得很坦然。   卿忱以也没再犹豫,将衬衣扒了下来,背对着花艽,问:“没什么问题吧。”   话音落下,身后却没有传来回应,他疑惑回头,却感觉背上忽然覆上一根冰冷柔软的手指,一触碰到背上就像是有个疼痛机关被触发了一样,开始泛起隐隐约约的刺痛。   “烫伤了。”花艽的声音跟平时一样冷。   卿忱以不甚在意地将衣服穿起,“没事,回家擦个药膏就好了。”   可花艽却眉头紧蹙,仿佛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抓紧他的衣角便往门外走去:“我们去医务室。”   卿忱以有些愣怔,仍由他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心底徒然浮上某种莫名奇妙的情感。   早晨的时候面前这个人还一口一个不要做朋友,距离远一些,可真为了保护他受伤,他却自责的不行,恨不得赶紧飞扑到医务室似的。   他大致可以猜到原因,但却有些不满,花艽宁愿不说清楚缘由也要和他保持距离,这样被忽视的感觉......   医务室距离教学楼很近,就在操场的旁边,门口还贴着两块牌子,一块占了半边门沿,分别是【医务室】和【心理辅导室】。   两人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教师,她手上还拿着刚脱下来的白大褂,另一只手拎着包,似乎是要出门。   “诶?”她一回头看见两人吓了一跳,“生病了吗还是?”   花艽难得主动开口,他指着卿忱以说:“烫伤了,上点药。”   林玲今天正好到点有事要出门,看了一眼表让那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进来看了一眼,便从药箱中拿出一只烫伤膏递给那个红头发的少年,“我还有事,你给他上点药就行了,没什么大事。”   “好。”花艽接过那一管药膏,还没垂眸仔细看使用方法,便又听那老师匆匆回过头说:“记得用了三天以后要还回来。”   话音未落,她便踩着八公分的红色高跟鞋跑远了。   花艽将药膏拧开,挤了一些在手指上,一回头却看见卿忱以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本就深邃的眼眸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他不由得有些愣怔,卿忱以的眉骨突出,五官很深邃,眼距很窄,所以他认真看着谁的时候就显得很有神,让人不由自主有些沦陷。   半晌,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克制着自己回神,上前走到卿忱以后背,沾了冰凉药膏的手指轻轻在红肿的伤处打转涂匀。   那杯水本是满的,倾倒在身上,便晕开许多,导致面积很大。   涂着涂着,花艽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被面前这幅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躯体所吸引。   穿着衣服的时候不明显,可现在卿忱以赤裸着上身,因为疼痛微微紧绷身体,轮廓清晰的腹肌和背上的结实肌理都显露无疑。   他的手臂不算很粗,肌肉不是那种喷张的类型,但看起来就很结实,没有过多的赘肉,俨然是一副常锻炼的身子骨模样。   花艽目光不住探索着,等回过神来却又不由自主脸红好一阵。   “花艽。”一直沉默的卿忱以忽然开口,吓了他一跳。   花艽清清嗓子,将注意力放在仅剩的一小块:“怎么了?”   卿忱以声音有些低哑,道:“你哥的脾气有点差。”   他这句话算是说出了花艽的心声,他顿了顿,将最后一小块地方涂上药膏,接着盖好盖子,坐在卿忱以对面,若有所思道:“他脾气本来就不好,掌控欲很强,有人敢动他的东西,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我离你那么近。”卿忱以不假思索地接上他的话语,目光深沉。   “......”花艽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反驳,可事实的确如此,可如果承认,按照卿忱以的性格,会怎么做?   看见他犹豫的神情,卿忱以已然了解了全貌,他无奈失笑,伸手揉揉他发顶的发丝,认真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庭关系如何,反正现在看着是有些复杂,但你不想跟我说,我也可以不问。”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我很少遇见玩的来的朋友,而你是我第一个想要接近熟悉的人,可能你哥哥是觉得有些唐突,但我们仅仅只是朋友,便可以问心无愧,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以后在出了学校的地方注意一些就好了。”   这番话听的花艽有些感动,他还以为卿忱以知道真相以后便不会再理会他。   毕竟他怎么想,也觉得作为一个正常人,跟朋友一起玩耍还要躲躲藏藏,这样憋屈的关系没有人能受得了。   可卿忱以说他可以......   卿忱以看见他一副开心中夹杂着心疼的模样,又是叹了口气:“花艽,孤独向来不是常态,你也要试着去接纳更多朋友,打开心扉才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有惊人的发现。   第一次与花艽交谈的时候,他只当他傲气十足而且性格冷淡,可后面一点一点跟他交流,却发现花艽似乎的想法实则与大多数人不太相同。   他不觉得向别人倾诉自己的心情,表达自己的好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完全相反,他甚至以此为耻。   大多数人在吃到自己想吃很久的零食时会高兴,并和身边的人分享,在遇见喜欢的人时也会有想要蠢蠢欲动告白的欲望,可这些情感在花艽眼中,似乎是难以言喻的羞耻,似乎说出口便显得十分无趣。   卿忱以不知道他为什么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只知道他曾经将内心的一切都封闭。   人的心里藏了太多事情,就会导致积郁,像花艽这类,已经没有办法很好的表达,唯有别人一步步引导。   卿忱以愿意做这样一个人。   幸好,花艽在沉默良久以后,也答应了他重归于好的请求。   可现在心中释然的两人都没想到,这段时光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都让他们辗转难眠,每每想起,便心如刀绞。 第24章 考试   入秋后的时间便走的越来越快,等到大家都换上了秋衣,学校的一次月考终于来袭。   黄引升站在讲台上,絮絮叨叨说着做题技巧,嗓子都喊的嘶哑。   “首先,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写!名!字!天知道上次月考有哪位同学写了班级,一张卷子做的近乎完美,可就是因为没写名字,被判了个零分......”   听到这里,全班哄堂大笑,齐齐高喊:“是许然争——”   被戳中的许然争:“......”   花艽好整以暇回头看,卿忱以正凑在一脸无语的许然争身边笑着什么,看嘴型似乎是在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光荣事迹”,他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在瞟到花艽朝这边看时,脸上的笑意更甚。   这副样子其实有点傻,可花艽看着心底却也浮上暖意来。   讲台上的黄引升见气氛活跃起来,也徒然笑了,教鞭指着台下的学生故作严厉道:“我看看这回谁不写名字,等下回家长会让他站讲台上来,接受各位家长的视线扫射,让你出个名。”   紧接着,趁着气氛如此活络,他又抓紧时间讲了好几个复杂的大题。   等到了快下课十分钟左右,他总算将要嘱咐的话都说了个大概,拿起桌上的座位表和上次考试的成绩单仔细看。   “这回考完试,我们班也得学隔壁,来结个对子。”   班上人听了又是一片哀嚎,紧接着又跟前后桌凑在一起讨论着自己要跟谁凑一组。   黄引升看了一眼,成绩,心里有了大致的人选,“隔壁班是四个人一小组,但我看过了,这样效率并不高,人太多一起学习反而讨论的中心都不在学习上,所以我打算来个双人组,一个成绩稍好的同学带领成绩偏低的,共同进步。”   这边卿忱以听了脸便沉了,他别的不说,成绩那是真叫一个差。   原先在重点中学,明明是个年年出才子的尖子生学校,可混混也很多,整天便在学校中找事,他这个人不太沉得住气,又恰好到了叛逆期,想也不想便和那群乌合之众打成一伙。   那时候实在是傻,竟然觉得跟那群人一起收获了自己从小在家教严厉家庭中从未感受过的快乐,故而更将那几个关系好的视作真朋友。   后边当然也就顾不上学习这件在他心中无足轻重的小事了,再度回首之际,连原本扎实的基本功也忘却地差不多了,后面他以前的老师看见他都要摸着下巴唏嘘一阵。   如今班主任提出的这个结对子学习激励计划,更是让他回想起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前程往事。   继而连导致他转学的那件关键事情也被在心中再次提及。   “你成绩怎么样?”旁边的许然争不明所以,稍稍侧首跟他小声嘀咕,“你来了这么久还没考过试,重点高中转来的应该不会差吧。”   卿忱以回过神来,敛去眼底深沉情绪,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就是重点高中出来的另类。”   身边人低笑:“那我拭目以待了。”   讲台上黄老师还在兴致高昂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并指出了几个早已定好的搭档。   卿忱以不由得发了呆,握着手上的笔朝窗边看去。   花艽一只手托在下巴上,双目涣散地看着讲台上那盆绿植发呆。   暗红色的发丝被外头的日光晕出一圈很温柔的金光,显得他身上疏离冷淡的气场少了很多。   这样不知盯了多久,他忽然像是回过神,视线不经意朝卿忱以这边看来,隐藏在圆镜片后头的眼尾挑起,一种别样的风情自他身上扩开,如电流般顺着地面窜过来,直直攀上卿忱以的心尖。   一阵酥麻——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视线便又交错开,匆匆一眼。   ——————   考试仅仅维持了两天,考场特意打乱分开,与卿忱以同考场的同班同学仅仅只有一个许然争先前指过的,扩散花艽负面消息的一个男生。   考试的时候那人坐在他前两排的右手边,卿忱以只需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的所有动作。   考其他科目的时候他都是先写十几分钟,接着便扔了笔倒头大睡起来,可考到生物学时,他忽然开始不对劲。   考试刚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得到两张空白的草稿纸,卿忱以正好做完前一面,一抬头便看见那人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接着撕下一小块,转身的时候视线正好和卿忱以对上。   那人朝尚且愣怔的他一笑,便趁着监考老师不注意将纸条朝他扔来。   被揉成一团的小纸团在卿忱以桌上滚了两圈,接着碰到他的手,停了下来。   监考老师没发觉不对劲,扭过头接着便喝茶便朝窗外看去。   卿忱以抬眸朝那边看了一眼,见那人扭过头看他,眼中都是催促和恳求。   纸团打开,里面歪七扭八写着一行字。   【同学帮帮忙,选择题答案都是什么?】   他看见这行话,先是一脸黑线,接着又是想笑。   真是难得有人这么相信自己,仔细想想其实还有点感动。卿忱以抬头看了那人背影一眼,将自己点兵点将推理出来的答案整齐地抄写在上面,接着将纸团投掷了回去。   那人伸手抓住,背着身打开,接着细细抄写下来,转身朝着卿忱以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   使完坏的小卿同学神清气爽,拿起笔将最后几道大题下方写上一个端正的解,再瞎编了几个论点,将整张卷子都铺满了整齐漂亮的字迹。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他正好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监考老师站起身来收试卷,前边那位同学卷子交上去后转身看向他手中写的满满当当的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卿忱以全程憋着笑,故作高冷从后门出了教室。   他两三步奔上楼,打算回教室跟许然争分享这件趣事,到了三楼却看见花艽抱着书在他前方。   “花艽!”他两三步跑上去揽住他的肩,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花艽抬头看他满面春光,还以为是开心终于考完试了,便说:“看来你发挥的不错啊,这么开心。”   尴尬就在这一瞬间,卿忱以心虚的同时又想到班主任那个该死的结对子。   班上的人正好是单数,那就意味着总会有一个人要被落下,他怎么想都觉得花艽这个性子不会主动去找搭档,可最后落下他一人......   “你有心仪的搭档人选了吗?”他故作无意地问。   花艽上楼梯的脚步一顿,似乎是有点失落:“没呢。”   差点脱口而出“那我跟你一起吧”的卿忱以连忙一顿,心道这样说出来花艽该又要拒绝了。   计上心头,他立刻放弃了回班的想法,松开揽着花艽肩膀的手,朝着楼下跑去。   “我有事先走了。” 第25章 熟悉   “黄老师,我要和花艽结对子。”   黄引升手上正拿着刚准备批改的一沓卷子,抬头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俊逸少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你......”他瞟了面前少年一眼,道:“你不对劲啊卿忱以同学。”   “啊?”卿忱以没反应过来。   黄引升用探究的神情跟他对视,一副已经洞察了他的心中想法模样。   正当他开始有些心虚时,面前那胖胖的老师却忽然笑了,“你的卷子都还没发下来就想抢占班上最好的资源,想不到啊,你表面看着挺好一个男生,居然这么有心计。”   卿忱以一愣,看着面前人自顾自笑的开心,念头一转也跟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对啊,我这不是听说花艽的成绩最好吗,所以......”   他朝黄引升抛去一个眼神:“老师您懂的。”   可面前这个人是谁,可是当了十几年教室的老狐狸一只,他故作不情愿,实则心里在为当年那件事情后怕。   他们班新来的这个转校生脾气很好,看起来跟花艽很聊得来,可这种事情谁知道是否能避免呢。   还是得问问清楚。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卿同学啊,倒也不是我不让你跟花艽一起搭档,可你要知道,他情况特殊,往年你没来,班上的人虽然是双数,但花艽家人都会提前通知将花艽的名额摘除,原因是会耽误他的学习。”   “所以——”黄引升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锐利的视线从镜片后打量着卿忱以,“这件事情,你应该先去说服花艽才对,如果你能让花艽参与到这里来,再保证你的考试成绩也不怎么样的话,我是不介意你们两个结对子的。”   卿忱以面不改色,深思几秒钟后点点头,又以来时的速度飞奔回教室。   ——————   考过试以后班上的气氛变得轻松,三三两两集合在座位上聊着考试后两天假期的安排。   花艽对假期没有任何期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位置做作业和看书而已。   大家将东西收拾好,稀稀拉拉走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卿忱以从外头风风火火跑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前面那人座位上。   “我想跟你结对子,你同意吗?”他还微微喘着粗气,却迫不及待地如此问。   花艽微微惊愕了一瞬,接着问:“你的成绩很不好吗?我是说......你确定要我,跟你一起吗?”   面前人白皙漂亮的脸上带着本该不属于这份画面的无措和紧张,好像被糖果砸中的幸运小孩,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卿忱以一下子没忍住笑了,马上给予肯定的回答:“对,要你,只要你。”   这句话一说完,花艽脸颊很快浮上一抹红晕。   卿忱以也瞬间有些尴尬,明明自己那句话只是为了表示自己和花艽搭档的决心,可这样一听,又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嗯,好。”花艽说完便垂下眸子,有些慌乱地低头开始收拾自己桌上的书本。   想到两人前两日的约定,卿忱以也没在黏着他,转身也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收拾杂七杂八的东西。   等到花艽先离开了,他才舒了口气,将那颗胡乱震颤的心脏狠狠摁了下去。   掏出手机将卿闳喻催他回家的消息回复完,他忽然有瞟到那个黑色的侦探游戏。   说起来,自从转学以来就很少在线了,已经很久没有跟化九组队了呢。   想到这里,他将软件打开,在聊天界面看见化九灰色的柴犬头像,轻敲键盘发送过去一句话。   【考完试终于放假了,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开黑吧,在线了记得回复我。】   发送完他便背着包出了教室,脑海中忽然浮现第一回 四排遇上化九的时候。   一想到那场景他就有些想笑。   他下载那个游戏也是偶然,后面一直都是单人模式,一个人排查线索审问证人,后面有一回点太急,进去了才知道是四排。   四个人玩的规则跟单人差不多,但四排模式听起来像是组队关系,可实际上是两两一组竞争,那时候他和化九恰好一组,他们俩虽然以前从来没一起玩过,可默契度却很好,不过十分钟便找齐了第一个线索开启了直线。   那时候对面有个暴脾气,他差化九一步就找到了关键道具,这时候看见他们开启了新的直线,心里嫉妒心作祟,将麦克风一开便破口大骂起来。   卿忱以从来没开过这玩意,第一回 听便是个大老粗的嗓音,操着一口带着清晰乡音的普通话在哪骂骂咧咧,无非就是骂他们这组不要脸抢线索。   化九一直没说话,受到这样让卿忱以都觉得恶心的言语攻击,面不改色地找线索,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卿忱以似乎懂得了他的意思,也抓紧时间将直线破解,最后凶手找出后房间内四个人还要在房内停留一会,对面那个似乎这时候才骂累,说了句下流脏话便将麦给关了。   就在卿忱以以为事情要结束时,下方四排对话框忽然出现一句话。   化九:【游戏打的菜就算了,早上起来怕是连嘴都没刷,你也有脸说话。】   这句话一发出来,房间内寂静了一秒钟,接着那人又火气十足将麦克风给打开。   【我@#%&#你他妈@¥#&......】   他还没说到几个字,系统便将四人都移了出去。   卿忱以出了房间心里还有些乐,反手给刚刚骂人的那个举报了一个,接着添加化九为好友。   不过几秒好友申请便通过了,两人保持着除非分享线索一言不发开了好几局双排。   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就养成了一上线两人就开黑的习惯,也渐渐会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像卿忱以,虽然从来没问过化九的名字,却知道他有个表哥整日朝夕相处,不爱吃香菜和葱,最喜欢的菜式是芹菜,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   他的脾气和习惯卿忱以都知晓,有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一些有趣的事情,还会忍不住琢磨如果是化九的话该会怎么做。   这恐怕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 第26章 性征   周末两天花艽在家依旧是无休无止的看书和写作业,他的书都是从花懿书房拿的,他知道花艽爱看书,布置了一正面墙的书架,看完的便放在最上层,每个月都会添置不同类型的。   这天周末花艽将刚看完的一本历史小说放回书架,接着开始寻觅新目标。   不过多时,一本黑蓝色封面小说吸引了他的视线,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知名作家xx倾情力作,年度最佳催泪小说】。   最近看的书都太正经,花艽觉得也该找一本稍微感情向的书看了,于是便揣着回了房间。   走到门口花懿正好回来,低头看着他怀中抱着的书上面印的几个大字,表情一瞬间变得意味不明,“催泪小说。”   “嗯。”花艽面无表情,总感觉他好像在憋笑。   好在花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路过他,手揉揉他头顶发丝:“别流太多眼泪。”   “......”花艽抱着那本书点头,活像只冷漠的猫咪。   回到房后他先打量了一下那本书,接着打开手机看见游戏好友给他发的消息,心神一动将这本书的书名给他发了过去。   化九:【我在看一本书,叫兰因絮果一场空,听说很催泪,等我看完晚上你有时间再一起玩吧。】   列表中唯一的好友头像是灰暗的,花艽等了好几分钟没见他上线便将手机放去充电,拿着书到了小阳台上,躺在藤椅上仔细看了起来。   看见第一页一句话他便深陷其中,眉头轻轻蹙着,像是开始入戏了似的。   时间匆匆,宛若一场镜花水月,有人深陷其中,待从这场梦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这半生孤独一人,留下的只是一张染了泪的软枕,和脑海中一幕抹不去的身影。   故事不算太长,看起来像是一本自传,主人公名唤花枝,生于乱世,正是很多年前omega地位低下,饱受争议的时段。   中途历经许多抗争,还和心爱之人分离,可就在两人要在一起时,花枝的家人又出来阻挠,最后两人的结果正如开头那句话一样。   花枝被家人带回去,而另一位试图拯救他的主人公是个beta。   那位beta失去他后独自一人半夜在房中用白绫上吊自杀,直到三天以后他的好友去探望才发现他的尸体,已经隐隐有些恶臭的味道散发出来。   这个消息传到花家,花枝的家人很是高兴,自己没有动手便除掉了一个觊觎自家摇钱树的人。   他们开始操办起将花枝许配给当地有名的富商少爷的计划。   花枝得知心上人上吊自杀,寒夜冒着风雪去到他家,在那间两人曾欢愉快乐的地方落下伤心泪。   他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回到家发现整个院中的人都在为富商少爷来家中看他做准备。   花枝心生寒战,一颗被伤到千疮百孔的心脏已承受不了太多东西。   他回到房中,将自己一生经历刻与纸上,流下两行血泪,在家中母亲领着富商来到他房中时,瞪着一双仇恨的双眼往墙柱上撞去。   登时头破血流,院中人尽力抢救,可一个想死的人又有谁能救得活呢,花枝保持了两条的气脉,在第三天凌晨撒手人寰,走的时候唇角还挂着一丝娇憨的淡笑。   他离世的时候,脑海中定是想着那昔日的少年郎,两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不离。   ——————   看到这里,花艽已经忍不住眸中汹涌的泪水,他历史书籍看的不少,可像这种蕴含了如此深厚清楚的情感,他却从来未体会过。   原先他只以为两个人只要互相喜欢便可以在一起,谁知一生变故如此之多,打破了层层阻隔,却还有高山要登。   他自己也是个普普通通的bate,于是对那个好不容易与爱人在一起,准备远走高飞却被折断翅膀的主人公尤其心疼。   现在的社会虽然没有像从前那样古板,可还是有这不小的歧视。   花艽知道生育和繁衍是很重要的事情,beta难受孕,大家排斥也是情有可原。   但即使是这样,心中还是有这不小的委屈,若是他以后谈了恋爱,那个与他相伴的人会抵不住世俗的压力与他断绝来往吗?亦或是像这本书的主角一般下场凄惨。   想到这里,他的眼泪更加止不住,索性将书放在桌上,自己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发着呆。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四处的灯光都亮了起来,这时候的宜城才是让人沉醉的繁华都市。   转头一看时间才发现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想到今天给游戏好友发的开黑时间,花艽便走回房间拿起手机上了侦探游戏。   那个一片漆黑的头像已经亮了起来 一分钟前那人给他发了消息。   不要在意我是谁:【我上线等你,你来了记得叩我。】   化九:【叮咚——】   不要在意我是谁:【这么快,走吧,双排。】   花艽还没来得及回复便被拉进了房间。   因为两人都是一起开黑,所以任务都是一样的,现在的任务还是上次没做完的偷窃案。   这种程度的案子都很简单,不到五分钟便做了一大半任务,开启直线后有个女NPC总会叽叽喳喳说一大堆废话,于是两人又开始聊起了天。   花艽现在还没从刚刚看过的那本书里缓过来,于是便跟他聊起了这个。   化九:【我刚刚看了一本书,封上写着催泪,我还没看过这种,结果真的挺催泪的。】   不要在意我是谁:【是讲什么的?】   化九:【就是一对旧时期的AB恋人,爱情很美好,可惜被世俗给捆绑了,最后结局很惨。】   不要在意我是谁:【没事啦,现在应该很少这样的事情。】   化九:【可能因为我也是beta,所以有点感同身受,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看不起bate的。】   不用在意我是谁:【beta很好啊,不用被信息素捆绑,活的可比别人潇洒多了,我记得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我都还没分化呢哈哈哈,没事的啦。】   花艽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这个人总是能以最不着痕迹的方式安慰他。   这个时候女npc终于将一长串感情充沛的感叹发泄完毕,界面进入直线场景,屏幕上出现三个选项:看遍了那么多线索,你们觉得偷窃案的真凶到底是谁呢?   A.受害人的高壮同学。   B.受害人的校花同桌。   C.学校门口的保安大爷。   花艽不假思索直接点了B,这个女同学方才的话有着明显的漏洞,一开始说并不知道自己同桌带了那么一大笔巨款,后面又说看见班上的小霸王尾随受害人回家,怀疑他想要抢劫,于是紧随其后目睹了一切并报案。   点击下去后,画面静止了三秒钟,紧接着最右边那个校花抱头痛苦,发出一阵哀嚎。   【恭喜二位,成功通关!】   不要在意我是谁:【哦耶,心有灵犀,不过我又该下线了,你刚刚说看完书就来打游戏,肯定还没吃饭,快去吃!】   “......”花艽看到这心头一暖,唇角染上一抹笑。   化九:【好,再见。】 第27章 朋友   短短两天假期对于这些许久没放松过的学生而言简直就是转瞬即逝,等回到班上上课的时候,就好像从来待在教室中的位置从没离开过似的。   像这种时候,万众期待的体育课就显得尤其重要。   今天下午是两节体育连堂,自打开学以来体育老师就一直在生病,这两节课一会是这位老师用来课堂小考,一会是那位老师来布置一些课堂作业,总之就没正儿八经上过一节完整的体育课。   本来今天班上的人都拿好了教科书在班上等着某位占课的老师,谁知上课铃打了五分钟也没人来,正当班上学生渐渐沸腾开时,班门口忽然站了个身材高大的男alpha,他脸色铁青,朝着教室中响亮的吹了一声挂在胸前的口哨。   “干什么呢!上体育课还要我请你们下去!”   这句话一出来,班上的人反倒没有被骂后的羞恼和难堪,反倒炸开了锅,一窝蜂往楼下操场奔去。   花艽和卿忱以倒是不紧不慢,花艽原本也以为这节体育课是没着落了,还将作文书拿出来看,这回又得将书都收回去。   卿忱以和许然争也不急,在前门跟体育老师套着近乎。   “哇塞老师,你这肱二头肌练的也太好了吧!”这是言语夸张的卿忱以。   “程老师这段时间肤色都白了,肯定是太久没晒太阳了,课都被别的老师抢光了。”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许然争。   程诚满脸黑线,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兔崽子内心一阵无语:“待会做操你俩领操吧。”   “哈?”卿忱以一惊,忙道:“老师,我是新生不会做啊!”   许然争跟着他一起点点头,“老师,我也不会。”   谁知程诚压根不给面子,中气十足地“哼”了一声便转身下楼了,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两人齐齐发出一阵哀嚎,似乎是已经想象到两个大老粗站在操场上领操的模样。   这时候花艽已经收拾好书本出来了,看见两人哭丧着脸的模样莫名有点想笑,见卿忱以展臂过来作势要拥抱,忙灵巧地转了个身避开,风一样往楼下跑去。   许然争看见这幅场景又是一阵无声的笑,冲过去手臂往他脖子上一捞,两人半拖半拽到了楼下。   事实证明,程诚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他说让这两人领操,果然便指给他们台上的位置。   好在做的只是简单的舒展操,卿忱以看着许然争僵硬的动作,便学着他一起,两个人像在跳机械舞似的一卡一卡。   等终于解决这份尴尬后,大家便开始自由活动。   卿忱以本想陪着花艽一同溜达两圈,可耐不住许然争盛情相邀,扬言要教会他打篮球,最后还是很无奈的进了球场。   花艽看着好笑,便站在球场外围跟一群小omega一起看里头的alpha打篮球。   里边有许多隔壁班的学生,大多都分化了,人高马大的凑在一起十分养眼。   卿忱以虽然还没分化,但也只是身形相比他们更加清瘦一些,看上去还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相反,由于他长相俊美,身姿高挑的缘故,吸引了场外一大波围观omega的关注。   “你人气可以啊小兄弟!”许然争借着防守的机会凑在他身边,示意故作高冷的他往场外看,“你看看,你家小花都被吸引了,这就是打篮球的魅力!”   卿忱以本就有些不知所措,一扭头跟距离他不远的花艽一对上眼神,心里更是一瞬间慌乱的不得了。   “接球!”   旁边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卿忱以回过神来一瞟便看见一只篮球朝自己飞来,他没有经验,反手一挡,篮球便被他拍的换了个方向,朝着花艽的方向疾驰而去。   许然争隔得很远,反射性高喊:“小心!”   可花艽也愣怔回神,正欲错开身子,忽然便有一人飞奔而来,将打着旋飞来的篮球单手接住。   花艽愣愣地抬头看着身前贴得极近的少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身材高大俊逸,浓密的剑眉微蹙着,深邃的眼睛有些不满地看着球场内的人,反手将篮球掷了回去:“接着,打球看着点别走神!”   场中一个少年接住球,笑着喊道:“谢了玦哥!”   一行人又重新开始,卿忱以本不想再打,可还是被许然争叫了回去。   “打了就打完吧,不然少个人大家有意见。”他说着,用力拍拍卿忱以的肩,领着他又继续在场上奔跑起来。   这边花艽回过神,后知后觉对着那个被别人叫玦哥的少年道谢:“谢谢。”   “不用。”那人朝着他笑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你好,我叫武玦,是九班的体育委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七班的,花艽。”   这种简洁的介绍非但没让武玦退却,反倒很有兴致地跟他站在一起,“你喜欢打篮球吗?”   花艽没意识到什么,只感觉这人跟他靠的很近,让他有些不舒服。   “不喜欢打,喜欢看。”   武玦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追逐着场中的某个身姿矫健却有些不懂规则的少年,低声笑道:“其实他打的还可以,就是有点僵硬,对规则也不大懂的样子。”   听他说到这个,花艽总算微微抬头分给了他一个神情。   武玦与他对视一眼,笑着继续说:“等他多打几场肯定很厉害,个子也高,可以试试进校篮球队。”   “你说的有道理。”花艽也没替卿忱以推拒,直接默认了武玦刚才说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将话接了下去,武玦又是笑笑:“对了,每次年级第一都是你,今年秋季历史夏令营培训你去吗?我前两天在办公室送作业看见了名单,上面好像有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花艽一直冷漠的表情染上几分讶异,显得人生动了许多。   成功挑起他感兴趣的话题,武玦顺势掏出手机将自己的二维码推过去:“对啊,你加我好友,我把拍的图片给你发过去,你仔细看看,上面还有时间和地点。”   “好。”花艽也拿出手机。   加上好友后武玦便将先前在办公室拍的名单和计划表都发了过去。   手机叮咚叮咚响起清脆的响声,花艽点开第一张图片,名单上的第一位俨然是他的名字,紧接其后是许然争和武玦,还有两个从没听过的名字。   而另一张是彩色的绘画,下面一行小字,显示着夏令营地点在隔壁南城,为期时间十五天,参与的学生有南城二中,宜城六中和海城三中,每个学校派出五名学生参与。   见花艽看的认真,武玦又补充道:“恰好我最近总是遇见不会做的题目,回头咱俩可以一起探讨。”   “嗯。”花艽没有反驳,颇为认可地点点头,看完以后朝他一笑:“谢谢你啦。”   这一抹笑容很淡,在武玦眼中却像是春日初绽的花朵一般娇艳漂亮,他早早便注意过这个校友,可今天才和他搭上话,心道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冷漠,还是很亲近人的。   “不用客气,都是......都是朋友。”   花艽的视线又从手机上转移回到了篮球场,听见这句有些突兀的话,也只是轻轻蹙了一下眉头,没有反驳。 第28章 体检(一)   体育课结束后,武玦要跟体育老师一起收器材,便跟花艽告个别。   卿忱以从球场溜达出去,看见刚才紧紧贴着花艽的人终于离开,心底忽然便涌上一阵怪异的感觉,像是心里塞了个大橘子,轻轻一捏酸涩的汁水便稀里哗啦炸开了。   偏生这会许然争被班上一群小omega围着递水擦汗,一副大爷姿态,叫卿忱以也不想过去凑热闹。   花艽在外场站了一会,见他许久也不过来找自己,便从外衣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方巾朝这边走来。   到了卿忱以面前便将那块浅灰色的干净方巾递了过去:“擦擦汗。”   “谢谢。”卿忱以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接过那块柔软丝滑的方巾将额前颈间的汗水尽数擦干,随着他慢慢往班上走。   入秋以后的温度反复无常,前些时候还像是要渐渐冷下去,可今天又是个艳阳天,花艽即使穿着卫衣一下午站在旁边没干什么都有些热,更别提被许然争硬拽着驰骋球场的卿忱以。   两个人距离很近,花艽几乎能感受到身侧人身上传来的蒸腾热气,带着汹涌的荷尔蒙气息朝他喷撒过来。   上楼的时候他刻意与其拉开了一些距离,侧首瞟过去一眼,见卿忱以还穿着薄薄的短袖T恤,露出结实的小麦色手臂,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热。   卿忱以倒是没察觉到什么,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球后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不协调,心中还有些暗喜。   两人走到班门口,走廊上女生们两两成双靠在栏杆上吹着风,还没等走进,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便像道风似的窜过来,直直立于卿忱以面前。   “卿同学,你篮球打得真好。”赵文沅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崇拜笑容,衬得她更加阳光可人。   卿忱以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第一次打完一场篮球赛。”   “真的好厉害!”赵文沅说着,话语间却没有奉承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我全程一直在注意你,这会上来给你拿水喝,正巧你就上来了。”   说着,她将手上拿着的未开封矿泉水递给了卿忱以,又是粲然一笑。   花艽看见此景莫名有些烦闷,没打招呼便率先回了教室,任身后两人继续在那推拒。   他回到座位上收拾书本,坐在座位上看着黑板上的课后作业,拿起本子抄了起来。   笔尖动作不停,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等写完他便将作业本往书包中塞进,拉上拉链的时候下课铃恰好响了,他便背着包冲出教室,压根没看刚进班的卿忱以一眼。   “诶?”卿忱以刚迈入班门半步便看见一颗红色的小脑袋从自己肩膀旁边窜了过去,心底浮上一阵纳闷。   刚才还好好的,花艽这是怎么了,着急回家吗?   他感觉奇怪,可拎着包追出去到了门口却正好看见花艽上车离开的场景。   前排车窗缓慢降下,前座的花懿饶有兴致看他一眼,继而撇开神情,眉目间闪过一丝讥讽。   车缓缓开走,卿忱以心中一阵无言,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的,未免也太骄纵了些......   接着第二天他本想仔细询问花艽昨天下午的不对劲,可他的反应却很正常,好像昨天的冷漠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导致的。   见此场景,卿忱以便也没有往深层次想,一切照常。   ——————   进入十月底天气便正式凉了下来,学校两侧的桂花树随着一场大雨簌簌掉落,那份清香随之消散在冷冽的温度中。   学校组织了一年一度的体检,这天正好轮到七班。   “高由!你整天跟刘弦因两个人勾肩搭背着做什么?哥俩好啊!”黄引升组织着队伍朝医务室走去,看见最后面那两个捣乱的便一阵心烦,见那个子稍高一些的少年还是不听,便又开始了河东狮吼。   “刘弦因!没先提你倒是送上门来了!上回考试不知道抄谁去了,考的比以前都差!你还好意思了!”   闻言那两人可算安静下来,可许然争听了又笑了,看着自己旁边笑的灿烂的卿忱以一阵鄙夷:“你还笑,看看人家多惨,抄你试卷结果考的比自己发挥还差,你不感觉羞耻吗?”   他这句话说的犀利,却因为带着笑意显出几分嘲笑来。   卿忱以非但不感觉不好意思,反倒沾沾自喜:“那可是他主动找我要的,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成绩好。”   “所以你顺带着给你家小花解气啦。”许然争看的通透,看向刘弦因的神情中透露出些许同情。   卿忱以没回应也没否认,认认真真看着面前排着的长队和第一个进医务室的花艽,神情已然柔软下来。   这边的花艽还不知道身后有人目光灼灼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睛只紧紧盯着护士正给半晌一个女生打进手臂中的粗长针尖。   那女生个子很高,眉眼间透着刚毅和英气,并不像平常女孩子一般娇俏。   “程遇君,女性,十八岁已分化alpha,身高179cm,体重60kg,信息素等级为A型......”那护士拿着报告单一股脑念出一长串。   另一个坐着的男医生看见花艽进来,便让他也跟着流程去检测每一个项目。   这时候医务室只有一个男医生和两位女性护士,学生也只有程遇君及花艽,几人都不说话,衬得外头学生焦急等待的声音更加吵杂。   “卧槽!君姐牛逼啊,A级信息素!”   “也太A了吧!”   花艽站在体重秤上,正巧面对着坐在凳子上抽血的程遇君,她浓眉大眼,下巴的弧度很锋利,女子的柔美中覆着刚毅,这时候因外头人的讨论轻勾唇角笑,显得那股子英气更甚。   她本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针头,忽然像是感受到了花艽的目光,扭过头来看向他。   花艽和她对视着,微微一笑。   接着他检查完其余项目,坐在程遇君面前抽血。   “花艽,男性,十八岁beta,身高175cm,体重56kg......”   不知是不是花艽的错觉,护士说完他的信息,程遇君似乎侧首淡淡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花艽忽然开口,不带任何敌意,仅仅只是好奇。   可对面那人却像只好战的公鸡般竖起坚固的心墙,一瞬间连气氛都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医生和护士都没注意这边,程遇君的针已经拔了,而花艽还未抽血。   趁着四周没人,程遇君探身过来,笑着道:“我笑你是个身份地位卑劣的beta,偏生长着一张像是omega的脸蛋,不就是上赶着让人干吗?” 第29章 体检(二)   花艽倏然瞪大眼睛,没想到方才看着正正经经的女alpha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语。   “怎么?还不服气。”程遇君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不屑地瞟他一眼,接着便推开医务室的门出去了。   等卿忱以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花艽还愣怔地望着门的方向发呆。   “怎么了?”   看见他这副模样,卿忱以有些讶异,趁着护士还在准备要用的东西坐在他对面。   花艽眉头紧紧蹙着,脑海中还在回荡方才女生说的那句话。   “你觉得beta会很上不了台面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卿忱以一惊,接着又想到什么,问:“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花艽显然心中藏着事情,可却摇摇头,“没事。”   他不愿意说,卿忱以也没发再说什么,只是将花艽很介意自己性别这件事藏在了心底。   这时候女护士走过来给卿忱以抽血,像是听见了方才花艽说的话,笑着说:“小同学,beta可不低人一等,我们三个医生护士都是beta,多好啊不用受到信息素的干扰,才能更加专心地照顾病人。”   “你们都是beta吗?”花艽显然有些惊讶。   这三个医生一男两女,从外表特征上看像是截然不同的性别,完全不像程遇君说的那样。   那护士见他一脸讶异,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当然啦,我们医学院招生都是beta优先,如果是alpha和Omega的话还要经过重重考核,最后还不一定会录取呢。”   那男医生正扶着眼镜填体检表,听见他们讨论这个,也开始应和起来:“无论是什么性征都没有高人一等的说法,alpha的体力智慧要更高一层,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不容易被牵制,而Omega是起到了繁衍的重要关键,并且大多Omega都长相漂亮,心思细腻,可以从事很多精妙细微的重要工作。”   花艽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这时出于讶异杏眼微微睁大,一张单纯无害的脸上都是求知欲。   “小同学不要太在意这些言论。”男医生将他的体检表填完,扭头看向卿忱以,一张中年国字脸上浮现笑意,“同学,你这个血液中的信息素指数直线上升,可能这个月底就要分化了,要注意一些。”   话题忽然转移过来,让卿忱以措手不及,愣愣的指着自己不可思议,“我马上就要分化了吗?”   那女护士刚抽完花艽的血,刚将棉签摁在他手臂上就跑过来看,一看见那串熟悉的数据便也笑了:“确实是要分化了,这段时间没觉得不对劲吗?”   花艽也好奇,伸着小脑袋在那探头。   “......”看见面前三人都是一副惊奇的表情看着自己,卿忱以莫名就有些不好意思。   他伸手揉揉花艽的头发,他便眯起眼睛缩脖子,像一只被薅毛的小猫咪,可爱的紧。   “记得这段时间要去医院做个体检,把第一次分化要用到的抑制剂随身带着。”护士低着头列卿忱以的体检表,沉思一会又道:“以防万一,到了月底的时候你还是和你这位beta同学多待在一起,否则你身边没个照应。”   “啊?”花艽忽然被提到,一脸茫然。 第30章 预兆(一)   到了两个人都体检完从医务室返回教室的路上,花艽心中还是刚才那个医生真诚恳切的劝告。   “为了你朋友成功分化,你作为beta可一定要把他盯紧了,如果是alpha的话,分化时段脾气会变得尤其暴躁难以掌控。”   这段话似乎是在给他注入源源不断的自信和鼓励,可花艽却有些不好意思,虽说beta遇上alpha的信息素没有什么感觉,可他毕竟还是个刚成年的学生,听见这种事也免不了脸红。   下课铃声在空旷的校园上空响起,不过一会每个班级门口便乌泱泱挤出来一堆人,朝着校门口奔去。   自打花懿警告过不许两人贴太近后,每当到了校门口两人便分开走。   可今天门口却没有出现花懿的车。   卿忱以早已离开了,校门口熙熙攘攘聚集着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其中有许多并不开着豪车,可眉眼间自然而然透露出的张望和期待却让花艽心神一动。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若不是靠着那几张两人生前的相片反复加深记忆,脑海中可能已经没有办法描绘出自己生父生母的相貌和模样了。   许多人羡慕着他们这样家室的孩子,可他自己却更希望生活在一个普通家庭,每日有父母的唠叨陪伴,家中充满温馨感。   等了许久还是没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影,花艽便沿着长街慢步走着。   头顶的樟树叶被一阵风吹得沙沙作响,继而扫下一大片落叶,簌簌下落在他的肩头。   剩下的最后一些夏意也随着天空逐渐阴沉将欲消失了。   等回到家中,花艽刚进玄关将门合上,便敏锐地察觉家中气氛有些不对劲。   平日该准备着晚餐的阿姨都不在厨房忙碌,客厅的地毯上还倾倒着一只高脚杯。   他走过去看,单膝跪地将酒杯拿起,却发现倾倒的那一块被晕染成了深色,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酒气。   一扭头,茶几底下也胡乱堆着几个已经喝光的玻璃酒瓶,都是酒柜里的珍藏。   在花家内只有一个人才敢做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花艽站起身来,将酒杯稳稳放回桌上,顺着侧边的楼梯往二楼走去。   角落尽头处的书房传出细小的桌椅挪移声响,伴随着男人低低的怒吼。   花艽原本并不想过去,他见过哥哥暴怒之下的模样,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仿佛一切挣扎在他面前都只是徒劳。   可他正将自己的房门拉开一条缝,细微的声响便传了过去,紧接着书房内传来花懿的声音。   “过来。”   那道声音乍一听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像是头脑清醒的模样,可花艽却一瞬间愣住了。   他手脚冰冷,僵硬地朝漆黑阴暗的走廊深处走去,那边原本有一扇很漂亮的木雕窗户,可后来被拆了,如今只有书房敞开的门投射出一束很亮的光芒。   房内一片狼藉,书桌上的文件和装饰都被推倒在地,花懿坐在宽大的书桌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暗红色的火星在他指尖燃烧绽放。   “你喝酒了。”花艽靠在门边,见到他这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反而一颗心悬了起来。 第31章 冲突   他记得很久以前哥哥很爱酗酒,每次一回家便要大发一通脾气。   那样的回忆又难堪又可怕,让那段记忆一直深深刻在脑海中。   而此时花懿深沉的眼神似乎又和和多年前对上了,那样的压迫感徐徐释放着,霎时间似乎连空气都变得难以流通。   “嗯。”他嗓音中带着一种被酒液浸染过的低哑,目光依旧丝毫不移地望向花艽,“今天怎么回的那么晚?”   花艽呼吸都放轻了不少,如实回答道:“你没来接我,走路回来的。”   “在怪我吗?”花懿紧紧蹙着眉,撑着书桌站起身,有些不稳地朝他走来。   这种气氛对于花艽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可这个举动却像是触发花懿怒火的一个机关。   成年男性结实修长的手臂一捞,大手便紧扣着少年后颈将其强硬地扯了回来。   “我没有……”   他强忍着故作镇定,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在瑟瑟发抖。   花懿看样子醉了有八分,脚底下的步子不是太稳,神情也有些涣散,可扣在花艽后颈的那只手却强硬到不容抗拒。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两个人的脸贴得极近,花艽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浓重酒气。   他微微蹙起眉,实话实说:“你每次喝酒都变得很凶。”   花懿歪着头,像个老旧的电视机接收信号,过了很久才有了些反应,却是在答非所问:“你还在气我不让你跟那个同学保持距离?”   “......”   花艽知道他已经没残存几分理智,便低头沉默不语,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一次花懿的反应都千奇百怪,他压根找不到真正合适的回应。   若是仔细与他解释,可喝醉了酒的人有哪里有心思理会你的长篇大论?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大堆无力的辩解和掩饰罢了。   而这一回,他的沉默成功惹怒了花懿,他扣紧纤细脖颈的那只手转移至前方,顺势将身单力薄的花艽扣在墙上,缓缓上移。   花艽被这突如其来的桎梏吓得一惊,紧接着便被扣着喉管的小白鼠般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   呼吸都接不上,一阵眩晕过去,花懿总算松了手。   他像一只被遗弃的狗,被那双结实有力的手狠狠甩在地上,一瞬间酥麻顺着手肘和膝盖蔓延开,喉间的疼痛让他不由得伏在地上咳嗽不停。   花懿就站在他面前,一双修长的腿微微弯曲蹲在他身前,带着些许醉意的脸上露出一抹宛若幼稚小朋友的得逞笑容,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缓慢道:“哪怕是被我养大的狗,等我玩腻了也得亲手埋进土里,何况是你,我的弟弟。”   花艽因为剧烈咳嗽含满泪水的双目微抬,几乎是仇视着瞪自己面前宛如蛇蝎的男人。   见到这一幕花懿倒是不恼怒,唇角含着笑说:“艽艽,跑不掉的。”   话音落下,男人迈着悠闲的步伐缓缓离去,回到自己房内轻轻合上了门。   随着这一阵声响过去,楼下大厅才陆续传来开门声,厨房内的炉灶被叮的一声打开,佣人开始忙前忙后。   花艽愣怔着倚在门廊上,一扭头从书房的玻璃中看见自己带着清晰红痕的脖颈,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第32章   一入秋时间过得似乎要更快一些,相比于夏天的燥热难耐,秋季温度适宜,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光流逝。   次日清晨也与往常不太一样,空气中泛着青草和街边樟树叶的淡淡香气,学校门口卖的也不再是冰沙奶茶,而换成了用厚重棉被盖着的小吃零食。   这一切都很美好,可花艽却面色冰冷,裹着一件厚重的白色高领毛衣匆匆进入教室,接着便缩在座位上不动弹了。   卿忱以原本想拿着前桌给的小玩意去逗逗他,可看见他这副反常的模样,一时间也犹豫要不要上前。   这一纠结,上课铃便打响了,紧接着黄引生也抱着教案一起进了班门。 第一节 课是班会,又是在总结这一周零零散散的活动和表现。   卿忱以转着水性笔百般无聊地撑着脸发呆,视线一扫却看见花艽有些不对经。   他今天穿的本就有些厚,这时候额头一片湿润,似乎是在往下涔涔沁着汗水,不仅如此,似乎连瘦小的背影都有些摇摇欲坠。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稍稍窥见紧紧抿着的唇瓣和惨白的脸颊,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花艽似乎很不舒服,有好几次像是试着要打报告,但最后又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到最后他的眉眼低垂,脸上血色尽失,乍一看像一只苍白无比的鬼。   “报告!”卿忱以看不下去,站起身喊道:“黄老师,花艽身体好像不舒服,我送他去医务室。”   黄引生停下手上板书的动作,朝花艽那看了一眼,接着蹙紧眉头,忙挥手:“快去!”   卿忱以点头朝着左边角落走去,他能感受到花艽的灼热目光,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心中似乎酝酿着一股怒火,使他有意要冷落。   情况特殊,他也没有含糊,直接将花艽背起便出了教室,一路朝着医务室赶去。   期间花艽也一直趴在他背上没说话,只是在下教学楼最后一层阶梯时忽然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力,一瞬间将卿忱以心底的怒火翻涌了出来。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他声音冷漠不近人情,“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自己的身体不照顾好,你跟我说对不起?”   花艽不吭声,把脸埋进他颈窝,好像是有些委屈。   他看不见背上人的表情,只得控制着自己舒了口气,尽量柔声问:“早上没吃早餐?”   肩膀上那颗脑袋摇了摇。   “......”心底的愤怒又开始酝酿,他忽然有了一个更深一步的猜想:“昨天呢?”   “没......”花艽这时候的声音有些委屈,离得这么近一听像只呜咽的小猫在叫。   卿忱以这会被他给气笑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身体很好吗?还学人家不吃饭,你别嫌我唠叨,等你胃疼了就知道多难受,要不是关心你,谁管你吃没吃!”   背后的人不说话,他心里更气不过了,想到花艽刚才那副身体不舒服又不好意思打报告的可怜模样,要是自己没注意到,是不是要硬生生憋到放学,那得难受成什么样子啊!   “你......”   他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身后人的动作打断了。   “对不起......”花艽还是道歉,可这回声音里却带了哭腔,很委屈的模样。   卿忱以动作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阵阵发疼。   他没再多说话,加快脚步朝着医务室走去。   今天来的又不凑巧,医务室还是没人。   卿忱以将花艽放在床沿边,转身看着他眼角带泪的茫然无措模样,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你别哭。”他叹了口气,蹲在他面前与其平视着,“为什么不按时吃饭?”   “没时间。”花艽有些心虚地挪开与他对视的眼神。   这副模样很显然是在掩饰些什么,可卿忱以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你把我的关心当什么了?” 第33章   花艽的表情又惊愕又惶恐,含着雾气的眸子中闪着很多复杂的情绪,只有漂亮的唇一直紧紧抿着。   这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口的姿态让卿忱以觉得有气无力,似乎无论怎样都没办法让花艽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情,做一个毫无顾虑的人。   “你不愿意告诉我,是一直没有真正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吗?”他无可奈何,只好用处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有用的杀手锏。   如今的花艽在他眼中,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也许是因为情感缺失的缘故,让他始终没有办法很好的表述自己内心所想,甚至怕自己的心事会给别人造成负担。   想要让他学着表达,1唯有从心理上击垮他一直为此坚持的信念。   果不其然,这段话说完。花艽的神情突变,继而很快的摇摇头表示否定。   卿忱以乘胜追击,认真看着他道:“你知道吗,朋友之间必不可少的就是倾诉和交流,当你遇见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或者有心事,都要跟朋友分享,这样我们之间的了解才会越来越多,我们的情谊也会越来越深厚,当我们之间的感情到达某个节点时,我们将会成为最有默契,无法分开的好朋友。”   这段话其实有些许夸大,但花艽听的很认真,卿忱以在心底抱有愧疚心理的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自己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现在只需要安静地等待花艽自己想通,便没有大碍了。   医务室的老旧木质窗户大开着,***场掠过来的风不停吹开,击打在墙上,小声的碰撞声时不时响起,衬得里面环境更加死寂。   还好,花艽没有想多久,等到他想说话的时候,表情变得非常委屈。   卿忱以知道他已经将自己所经历的不快都回忆了一遍,不安的心总算落回了远处。   “我昨天......”花艽说了三个字,眼泪便簌簌落下,顺着瘦削的下巴砸进毛衣里,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委屈。   情绪涌出的时刻总是难以维持冷静,卿忱以伸手拽了几张纸巾给他抹干净眼角的泪,接着蹲在他面前紧紧攥着那冰冷的纤细手指。   “没关系,可以都说出来。”他轻声引导,声音温柔缱眷。   “昨天,我哥他,喝了酒。”花艽不停往下掉着泪珠,说话都有些捋不清,“他喝酒以后就,就很凶,还会打人,然,然后......”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说不下去了,一直哽咽着,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   卿忱以大致弄清楚了缘由,很心疼的站起身虚虚搂着他擦眼泪,花艽小他一岁,可身材很瘦削,身量上比他就要小一号,这时候这样搂着也没有违和感。   “然后他昨天就对你动了手,他经常这样吗?”   花艽点点头,紧紧抿着唇,纤长的睫毛都被泪水打湿,这时候只能垂着眸不停哽咽。   卿忱以心头一冷,方才的怒火又齐齐翻涌了上来,随之攀上的还有浓浓的心疼和怜惜。   他原本以为花懿对花艽的占有欲如此强,在家里一定对他极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可没想到他这样一个成年alpha,居然还会动手打自己的弟弟。   实在是气不过,他紧紧蹙着眉,小声问:“哪里受伤了?”   花艽愣了两秒,接着指向自己的脖颈:“掐,青了。”   毛衣领口不算大,但微微扯开还是能看见里面青青紫紫一片,在雪白细嫩的颈部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细看还有四个指印虚虚浮着,那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不需深想。   卿忱以怒火勃发,心中好像有个五味盒被打翻了,一瞬间各种奇奇怪怪的情绪都蕴含在其中,让他几欲说不出话来。 第34章   “上药了吗?”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冷漠,花艽一时间分不出他到底是更生气了一些还是消了气,只能垂首微微摇头。   卿忱以叹了口气站起身,正在玻璃药柜前搜寻时,医务室的门被推了开来,先前那个女教室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份早餐。   “你们这是?”她表情有些惊愕,但没生气,显然是还记得他们俩。   卿忱以转过身,看见专业人士来了总算松了口气,伸手指向坐在床上愣怔看着两人的花艽道:“老师,他脖子上有点淤青,能帮他找个药擦一下吗?”   林玲正将早餐放在桌上,听见某个词汇时一惊,转身大喊:“脖子上有淤青!你们两个干了什么?”   花艽还是那副呆愣的模样,而卿忱以这会也愣住了,努力思考着这个词汇的不对,可怎么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怎么了吗?”   “你们小年轻能不能收着点啊!”林玲脱了外套走进内室将白大褂给换上,期间还在不停唠叨:“你们不知道太用力容易死人的吗?”   卿忱以听到这假装恍然大悟,可又不想解释并不是他造成的让花艽难堪,便只能沉默不语。   两个人的反应都有些心虚,这副表现在林玲眼中就是默认了,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从药柜中拿出祛瘀祛肿的药水。   “我理解你们,毕竟年轻气盛,可也要多体贴一些对方的想法,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满足感就把事情弄得这么严重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向家长交代,自己的人生也被毁了。”   她这一说教就是许久,两个乖乖学生垂着头任由她教育,姿态还是摆的很低的。   一长段说完,她将药水递给卿忱以,“你给他上药吧,记得轻轻揉开,我还没吃早餐呢。”   也不是第一次了,上药是个简单活,卿忱以也没推辞,撩开花艽衣领给他轻轻擦药。   有几个地方掐狠了,他的动作即使很轻,那纤细的脖颈还是不住瑟缩一下,等到把药上完,花艽眼底又蒙上了一层水汽,眼尾泛着委屈的薄红。   林玲在旁边嗦着粉,看见眼前这一幕心都止不住的发软,要她不是个Omega,等这小娃娃毕业了肯定开启猛烈追求攻势,这样漂亮可人又软萌易揉搓的小朋友,谁不喜欢啊......   想到这,她忍不住狠狠瞪向那个不知所以还在给人整理衣领的男生。   对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下得去手,居然对人这么粗暴,果然,长相越漂亮的越容易识人不误。   唉......可惜了。   花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在背后编排成了什么形象,这会脖子上的药挥发药性,凉嗖嗖的。   出了医务室后他本准备朝着教学楼赶去,可却被身后跟着出来的男生拽着手腕朝着操场树林走去。   “怎么了?”花艽不解,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卿忱以没看他,进了林子后瞅见某个墙角下堆了几块板砖便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他牵着花艽的手腕到墙下,这才缓缓回答他的问题,“带你去吃早餐。” 第35章   花艽从前没翻过墙,这时候就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尤其是看见卿忱以凌厉一翻就跃上墙头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他心里也就越紧张。   好在卿忱以并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带着他翻过墙,接着避开门口保安视野去对面街买了一份奶黄包。   “趁热吃。”   花艽拿着手上热腾腾还冒着气的包子,感觉好像自己的心也放在蒸炉里头闷了大半个时辰一般,戳一下就化得稀软。   在站在他面前一脸关切人的火热目光注视下,他吸吸鼻子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黏软甜腻的陷合在松软的面皮中,落尽胃中,将那股子空虚感和隐隐不适都压了下去。   在他吃完第二个的时候,卿忱以不知从哪找了个地方将甜牛奶热了一下,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微微烫手。   花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体贴而又细致的关心,整个人跟魔怔了似的热泪盈眶,唇上还衔着吸管轻轻喝着热牛奶。   这副样子就像是被那股子热气给氤氲湿润了眼眶似的。   卿忱以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校门口的方向没有老师出来的时候才扭过头,正想问花艽吃好没有,在触见他眼角的泪光后却愣住了。   “不好吃吗?吃不下就不要了,我们再去买别的。”他微微低头小声安抚。   谁知花艽眼角那份薄红又更甚了些,接着便簌簌落下两行泪。   “谢谢你——”他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像热牛奶一样甜,叫人心疼。   巷口的风穿堂而过,发出吹拂墙壁的空洞声,卿忱以轻叹一口气,伸手将那个泣不成声的小朋友揽进自己怀里。   “你以后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啊,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是会心疼的啊。”   这抹不轻不重的声音在狂风下显得微不足道,甚至一出口便吹散了,可花艽埋在一处温暖的胸膛,却将这句话印刻在了心底,而随之改变的似乎也伴随着某种情感转化。   又是过了小半个月,临近期中考试时,班上却又来了一位转学生。   “大家好!我叫唐棠,唐诗的唐,海棠的棠,第二性征是alpha,原先在默城三中读书,因为父母工作原因转学到了这里,很高兴能见到大家并成为未来半年多的同学哟——”   转校生站在台上做自我介绍,脸上的笑意十分灿烂,他长相倒是很可爱看着很顺眼那一挂的,但身材高大修长,神采间飞舞着自信与倨傲。   黄引生似乎很喜欢这个学生,眼睛都笑的成一条缝了。   “好好好,欢迎唐棠同学,大家私底下可以多交流。”他说完环视一周,指向花艽身侧的空位:“你就坐那吧,下了课来办公室抱书。”   “嗯!”唐棠点点头,拎着包快步走过去。   花艽抬头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将自己放在空位上的几本书收了回来,塞进抽屉中。   “你好啊!我是唐棠。”再度抬头时身侧那人已经坐了下来,这时候一边放着书包一边跟他打招呼,脸上的笑意比起方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只多不少。   真是个爱笑的小太阳——花艽这样想着,也朝他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花艽。”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唐棠似乎是个很健谈的人,他听后忙凑过来:“花艽?哪个字啊?”   花艽没跟他讲解,默默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书本掀开,指着扉页上自己写的名字给他看:“就是这个。”   “哇——好有趣的名字。”唐棠双眼泛光,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花艽,接着语气更加夸张:“你长得真好看啊!”   “......”花艽没遇上过这样热情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反射性就想扭头寻求卿忱以的求助,但一抬头那人正背着身跟许然争小声说这些什么。   面前的唐棠却还是一副很热情的模样,他抿抿唇,只能干巴巴地回应:“谢谢。” 第36章   或许是因为同桌的缘故,唐棠对花艽似乎有一种奇怪的依赖感。   他个性洒脱,而且话多,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倾诉自己的内心,而花艽话很少,恰好缺失了那一份活力,两个人这么待在一起却也显得互补。   唐棠叽里呱啦的说着,花艽也就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发表一些自己的想法。   去食堂的路上卿忱以观察了这两人一路,感觉这两人还算合得来,可自己被冷落可就不是一种好的感觉了。   “我跟你说啊,之前那个学校食堂的饭菜都是同一个味道,后边吃腻了,我一进食堂闻见那个味道差点就要吐了,于是转身就跑。”唐棠嘴里塞着饭菜,还止不住的说话。   花艽吃东西向来很慢,细嚼慢咽,也不爱说话,闻言也只是轻轻一笑。   他如此淡然自若,卿忱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当他要出口制止唐棠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动作时,坐在唐棠对面吃饭的许然争却先开口了。   “我说唐棠,你吃饭的时候都这样吗?”他语气不冷不热,态度也不见得有多热络。   可唐棠却很有兴致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花艽转移到了他身上,“对啊,吃饭的时候就是放松聊八卦的时候啊。”   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小牙齿,一双大大的眼睛微微弯起,很可爱乖巧的样子,全然不像是个alpha。   “我是想说,你能吃完饭再说吗?”许然争见了他这副模样反而挪开了视线,语气变得有些冷,“你这样很不礼貌,不觉得吗?”   这段话说的直接,但却是许然争一贯的风格。   卿忱以和花艽都没说话,唐棠闻言一愣,接着也消了声。   食堂内不乏高声交谈声音,但这一桌却始终维持着寂静。   不过多久,花艽和卿忱以同时吃完,一般这个时候都得去小卖部买水喝,于是两人便端着餐盘先走了。   许然争认真用勺子挖着盘中的最后一勺饭,心道自己是不是语气有些太重了,本来应该好好说的。   内心忽然浮上的懊恼和悔恨让他越发觉得唐棠方才的模样可怜,连嘴都没还,会不会生气啊。   等将嘴里最后一口咀嚼完,他抬头看向唐棠,见他也刚吃完最后一口抬头看过来,正要说话,却见面前的人做了个鬼脸。   他徒然一愣,听唐棠一字一句说:“关你屁事,我非要边说边吃。”   说完他没看许然争愣住的神情,端着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盘先溜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轻快,并不像刚被人凶过的样子,许然争愣怔片刻,接着才无奈笑了几声。   这小朋友,内心还是很强大的嘛,白为他担心了。   等他后知后觉从食堂回到教室,一进门便见唐棠坐在他座位上跟卿忱以聊着天,还是上午刚来时候的那副吊儿郎当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他进门,唐棠忽然扭过头看向他,形状好看的唇微微瘪起,朝他做了个鬼脸。   卿忱以看见唐棠的动作,继而视线挪移到门口的许然争,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倒也不是他笑点低,只是很少看见许然争吃瘪的模样,这会感觉已经能预测到这两货以后的爱恨情仇,欢喜冤家生活了。   花艽没跟他们混在一起,一个人静静在窗边看书,一只手缩在袖中,另一只手扶着书,纤细的手指泛着冷意。   天气又冷了一些,今年的秋天似乎比起往年来都要冷上许多,桂花才开不久,空气中都还飘着清香,却早早穿上了毛衣外套,每日行走在凛冽干燥的环境中。   “花艽,你在看什么书啊?”唐棠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饶有兴致的问。   他又是不回答,将书的封面展示给唐棠看。   唐棠看了一眼,对他的冷漠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你怎么天天看书啊,你打游戏吗?”   “嗯,打的。”   唐棠原本都准备好接受他的再一次摇头,可没想到他居然点头了。   “你真的打游戏吗?”唐棠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眼里花艽就是个典型的安静小美人,每日好好学习乖乖看书,俨然是长辈最喜欢的那一种好掌控的性格。   这会忽然说自己打游戏,他便无法抑制地在脑海中联想花艽抱着手机疯狂点击的模样,一瞬间觉得似乎有些无法接受。   “你......你打什么游戏啊?”   “侦探王者。”   唐棠又是一脸懵逼:“这是个什么游戏啊?”   说道这个游戏,花艽似乎神情变得温柔了些,先是解释了一番,接着见他无法理解,于是便掏出手机给他看。   “就是这个。”他被冻的青白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两个人在桌子底下头挤作一团,“找证据然后通关就行了,有的时候有支线,还算简单。”   唐棠盯着黑压压的界面,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几张很恐怖的图片,何况这个他压根看不懂啊!   “哪简单了啊?”小唐同学真情实感的发出疑问。 第37章   花艽没听出他语气中的绝望,点点头道:“是很简单。”   “......”被刺激的小唐默默凑过去看,“我看见有个全区排名,你第几啊?”   “我也不知道。”花艽闻言也低头查找起来,最后寻找到左下角的排行榜。   第三名俨然是他的游戏名——化九。   “我靠!牛逼啊!”唐棠喊了这么一嗓子,大力往花艽背上拍去:“智商真高啊!”   班上正在休息的同学闻言都回过头,睡眼朦胧的面庞上还流露着些许烦躁和怒意。   “咳咳,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小点声。”唐棠笑笑,不好意思地放低了声音。   这会那位同学还在谦虚,“没有啊,只是第三名而已。”   “你跟这个第二名积分很接近嘛。”唐棠眯着眼睛看,“不要在意我是谁,你跟他还是好友诶。”   他看了这么一会,忽然察觉了什么似的睁大双眼:“哇塞,你们前三名都在宜城诶,难道是这里的风水好吗,所以人智商都很高。”   “噗哈哈哈哈哈哈!第一名这是什么破名字啊,超级无敌狂战士*力量终结者,好中二啊!”   “......也还好吧。”花艽面不改色,点开第一名的主页看了一眼,果然定位也是宜城,看样子是个男性alpha,积分比他要高一些,但关卡也比他过得多。   也许是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些好胜心,这时候接着二十分钟长课间的功夫,他开了句单排,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凶手,打破了第一名的记录,一下子多了一千多积分,成功登上第二名。   他算了算,后面那关是个连环案,需要一段时间,按照时间来说一个人也许会有点吃力,于是便给列表中唯一的那个好友发了条消息。   化九:【今晚八点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过连环案吧,我想冲一下榜。】   他刚发完便下线了,旁边的唐棠看了,一脸惊愕地说:“敢情你以前从来没注意过排行榜这东西,现在一来就要把第一收入囊中啊,牛!”   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花艽合上手机,一双清澈透亮的眸中透着些许不好意思,“也没有,就是尽力。”   唐棠见面前这人模样心都要酥了,他身为一个alpha,心底对于这种漂亮可爱的异性还是很容易心生悸动的。   这会他犹豫几秒,小声问:“花艽啊,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花艽抬眸看他一眼,纤细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击,一脸单纯地说:“有啊,我很喜欢卿忱以的。”   “啊?可惜了——”唐棠瘪了嘴,无奈摇摇头转身继续玩他的手机去了。   花艽并没领会他的意思,低下头接着看自己还没看完的小说,唐棠憋屈了一会,又觉得有些气不过,便转身看向卿忱以。   那人这会正跟许然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得不说那张脸确实很俊逸,但他寻思着,吃饭的时候这两货一直相敬如宾来着啊,怎么忽然就喜欢了呢。   唐棠这人心气也是很高,这会便心道查探一下卿忱以的想法,若是两人不是两情相悦,其实自己也是可以去掺和一脚的。   毕竟这么久了他也没喜欢过谁,这会遇见一个合眼缘的不容易,并不想轻易放弃。   想到就做,他站起身走到后排拍拍卿忱以的肩,见他转身,笑笑说:“兄弟,有事跟你说一下,走呗。”   卿忱以不明所以,但见他表情很认真,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他出了走廊。   走廊上很冷,只有几个女生成双成对在那说这些什么,两人寻了个安静的位置。   卿忱以将手塞进口袋中,笑笑问:“要跟我说什么?”   唐棠比他矮一些,这时候背倚靠在栏杆上,侧目微微抬眸看向他,唇角的笑有些意味不明,“你喜欢花艽吗?”   “什么?”卿忱以一瞬间乱了神情,深邃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和迷茫。   “刚刚我问花艽有没有喜欢的人,你猜他怎么说?”唐棠故意停顿在此,没捕捉到卿忱以不对劲的神情有些失望,继续说了下去:“他说喜欢你。”   呼吸猛然一滞,卿忱以有些不可思议问:“花艽是这样回答你的?”   唐棠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怕是没戏了,只得懒散回答:“对啊,我还挺喜欢他的呢,长得又漂亮脾气又好,本想着跟他试试呢,没想到一张口人家都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对他有意思不,没有我就......”   “不行!”卿忱以面色一冷,几乎是反射性答道。 第38章   “哦~”唐棠眯着眼睛笑开了。   卿忱以这才发现他眼中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份失落,反倒透露出一种“我早就猜到”的情绪,一双眼中尽是笑意。   “你这......”他看着对面这人笑得灿烂,自己不由得也流露出笑意,同时也有些无奈。   唐棠摇摇头准备离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语重深长地留下一句:“小伙子知道自己的心意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话音落下,身后缓慢窜过一道风,随着那抹身影走远,卿忱以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逐渐碎裂了一般。   仿佛先前一直被笼罩掩埋的迷茫情感逐渐破云见雾,终于窥见了最中央那点来之不易的真情实意。   花艽......花艽。   卿忱以在心底默念这人的名字,只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暖和,那点心动逐渐放大,最后充斥了整个心脏。   如此回想起来,他真正能交心的人真是少得可怜,导致即使是现在都没办法找个人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内心,他害怕自己对花艽的情感只是因为他的美丽萌生的保护欲,又恐惧自己因为懦弱和踌躇不前错失这个窥探真心的最好机会。   走廊尽头的风不止地吹,脑海中放映着许多画面,像是人生的尽头走马观花回顾往生一般。   不知过去多久,上课铃响起,卿忱以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有些失魂落魄地往教室走。   他心想,花艽是个那样单纯的人,他的喜欢跟自己的喜欢或许并不是同一种东西,他是否不应该用这样的想法去揣测他的内心。   这些想法在他心中无线盘旋环绕,等到走进教室后门,看见花艽正坐在位置上迷茫地注视自己时,都倏然消散了。   老师还没来,卿忱以便快步走上前问:“怎么了?”   “没事...”花艽先行挪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坐在座位上望眼欲穿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个行为大大取悦了卿忱以,心头一软,他伸出手在花艽头上揉了两把,感觉自己软成了一滩水。   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萌呢?   这个想法在他内心久久充斥,到了放学回到家都还能回想起那个画面。   今天回到家还算早,卿闳喻还没回来,他在厨房转了两圈便端了个果盘上楼了。   谁知道了二楼,手一触碰到门把手,后颈便猛然窜上一阵不适感,接着整个脊背都一片酥麻,仿佛有千万斤重量压在身上,使得他一点点失力,几欲要跪在地上。   卿忱以一只手撑在地面上,手上的果盘已然打翻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脖颈上的青筋暴起,隐隐处在崩溃边缘,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随之窜起的是一股说不清的古怪味道。   这样的状态足足维持了十分钟之久,接着那股力量如退潮般倏然消失。卿忱以扶在墙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着,脑海中还在回忆着方才那恐怖的感觉。   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整个身体里像是有一道始终打不破的障碍,而有一道怪异的力量在他身体中横冲直撞,最后像是找不到突破口才消失。   这就是分化的感觉?   卿忱以试着捕捉自己方才闻到的那股气息,可现在却都消失殆尽了。   看起来只是分化前的征兆,想到先前医生的嘱咐,他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回到房中将那两只抑制剂放进书包,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整个人才逐渐放松下来,他松了口气,拿起手机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卿闳喻。   接着在退出微聊的时候,他才看见最上方消息通知有一条游戏好友发送过来的消息。   晚上八点开黑......卿忱以看了一眼时间,耽误了这么一会,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没再多想,他直接登上游戏,发现化九已经在线了。   不要在意我是谁:【开始吗?】   化九:【来。】   卿忱以开了个组队模式,将化九拉了进来,等准备好了便点击开始。   这个连环盗窃案分析手法很刁钻,证人的供词也都千奇百怪,但时间给的足够多,等他们分析完还有好几分钟。   这回事化九先挑起的话头。   化九:【你觉得,怎么对一个人才算是喜欢呢?】   卿忱以看见这个问题后不由得一愣,还以为自己一不下心把自己心里想的话不小心发了出去,等看见那个昵称不属于自己时才松了口气。   不要在意我是谁:【这个......其实我也很疑惑,因为我也没很明确的喜欢过一个人,你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化九:【今天有人问,所以很好奇。】 第39章   卿忱以看见这句话登时一愣,接着又回想起自己深思一整天的问题。   原来靠的这么近,也有人和他一样在历经暗恋的痛苦。   转念一想,两个人的十分钟探讨注定是要比一个人的辗转反思要来的更加简单。   不要在意我是谁:【你对这种事情的看法是什么样?】   化九:【喜欢一个人,是想要对他好,当做朋友的那种吧。】   他这么一说,卿忱以才发现,自己和他的观点并不一致。   不要在意我是谁:【我可能和你不一样,总感觉喜欢一个人,看见他的时候想要给他擦眼泪,害怕他因为一些事情不开心,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变得蹑手蹑脚,如履薄冰,只是害怕在他心里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了解他的一切喜好,努力做个勇士,将他抗拒的一切都提前消灭;因为喜欢,变得小心翼翼,甚至自己都感觉不太像自己,可即使是这样,因为那些不知在何时心底生花的好感,那人的一抹笑容便能除去心中一切不满。   话已至此,卿忱以感觉自己似乎不需要再问了,他似乎已经懂了。   那头的化九也许久没有再回复,两人各怀心事结束了今天的游戏,约好下一次上线后两人便退了游戏。   卿忱以躺在床上合着眼,满脑子都是花艽的面容。   他委屈的,开心的,要哭不哭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每一帧都深深印在脑海中。   花艽——这个名字像是带着甜意,一想起便心头生笑。   他这头思念着的人刚下游戏,这会深吸一口气才拉开房门,听着楼下大厅传来的温馨唠叨声发愣。   “花艽。”花懿抬头看见他站在二楼走廊,伸出一只手朝他招了招:“下来。”   此时三人坐在餐桌上,除去花懿还有一对中年夫妻,那器宇轩昂的沉稳男人正是花懿的父亲花正峰,这会他看见自己侄子,脸上浮上慈祥和蔼的笑:“小艽好久不见又瘦了,快来吃饭,今晚你伯母做了好多菜。”   花艽笑笑,乖巧的坐在花懿身边拿着碗准备吃饭。   可吃了没两分钟,那自打他上桌后便再也没说过话的伯母开口了。   她一张唇画着橘红色的口红,眼皮上不知画了些什么,在灯光下隐隐泛着金色,但她保养得当,看着也就不显俗气,可一开口的话语便与外表形成了强烈反差:“小艽可得多吃点,要不然这么瘦,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会嘲笑我们家是不是不给你饭吃呢!”   “......”花艽一愣,接着闷不做声垂下眼睫,不想与她争论。   他不说话,兰月萍便找着了他的错误,轻笑一声正准备接着嘲讽,花懿忽然停下筷子出声。   “妈,吃饭的时候别说话。”他顿了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轻轻扫了她一眼,“不卫生!”   兰月萍动作一顿,还想继续说,一扭头看见花正峰冰冷的神情后才一愣,接着便消了声没再说话。   她安静下来,花艽反倒才是最惊愕的那个,原先花懿还会忌惮着他的母亲,现在是终于成长成了兰月萍也无法管教他的程度了吗?   这样的公然叫板,让他满心讶异。 第40章   一顿饭吃的并不安宁,仅仅是四个人的餐桌,却暗藏着风云涌动,每当兰月萍朝花艽这边投来一个眼神,都会被花懿迅速拦截。   从前花艽不在意这些事情,可现在关注到了却有一种奇怪的念头。   他感觉花懿像一只护食的猛兽,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只一个劲欺负他,冷落他,但到了别人手上却总能展露出别样的状态,这种感觉就像是将花艽划为自己领地的犬类,自己无论如何都好,但遇到外人入侵,他便会露出原先的那副獠牙,毫不犹豫地刺向入侵者。   这种情感花懿理解为亲情和爱情之间,可在如今的花艽心中,自己或许不过是他的一个工具人,小时候用来吸引父母的注意力,而长大以后便自然而然养成习惯。   这算爱吗?花艽觉得有些讽刺。   吃完饭后兰月萍有亲手准备饭后甜点的习惯,忙碌的同时消消食,这会她在厨房内准备,大厅便只剩下花正峰和花懿花艽。   花正峰一整年都在外省忙碌,少有时间这样安静下来跟自己儿子和最疼爱的侄子面对面交流。   这时候细细打量二人,才发现几个月不见变化真是大了不少,先说花懿,自从掌管公司以后气质便愈发沉稳阴驽,越来越有继承人的样子了。   而花艽他一直没给予多少希望,每当想到自己弟弟弟媳死前的惨状他便分外心疼花艽,更别说逼他做什么了。   花艽父亲留给他的遗产在花艽今年过了生日便能完全继承,到那时他便要开始自己做主了,想到这么久也没人认认真真管教过他,却出落得端端正正,据说一直保持着年纪第一名从来没掉下来过。   花正峰想到这里,看向他的神情中都是欣慰和温和,他对花艽的期望一直都是开心快乐成长,只要不触碰法律变成一个坏孩子,稍微顽劣一些也可以接受。   可花艽又是那样乖巧,看得他心止不住软下来。   “艽艽上次考试又是年纪第一?”   花艽点点头,没有说话。   “真棒,想要什么奖励吗?伯伯给你买。”他这副听话的模样让花正峰更是心疼,心道只要花艽一句话,哪怕是要再贵的东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满足的。   可花艽却没有,他轻轻摇头,接着小声又有些生疏地说:“谢谢您,但我什么都不缺,哥哥都有给我买的。”   他这样说花正峰也不尴尬,反倒很欣慰地拍拍花懿的肩,笑着说:“花懿可要对弟弟好一点,你可就这一个弟弟,在家不许欺负他。”   花懿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父亲放心吧,我会的。”   三人又是就这最近的事情聊了几句,花艽作业还没做完,便先行上楼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走廊,花正峰才又露出了平日惯有的威严。   “花艽是你弟弟,当年他的父亲对我是最好的,现在你作为他的哥哥,也理应这样对他。” 第41章   花懿对此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稍稍点头后道:“我会的。”   他这样应答下来花正峰也算是稍微宽了些心,他知道花艽这个孩子自小没有父母陪伴,内心极度缺失安全感,要说还有谁能跟他和平相处好好交流的话,也就只有花懿这个做哥哥的了。   此情此景,不禁又让他想起多年以前自己和花艽的父亲还年少的时候,那会哥哥便总是维护着他吗,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事先与他分享。   花正峰那时候见过许多别人家的兄弟,明明只有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却因为觊觎着家中的那些财产,将自己的手足兄弟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表面看似平和,可背地里却不知能干出多么荒唐的勾当。   花正峰要比花艽父亲小上三岁,那时候看着这些事情忍不住便会联想到自己,可哥哥是那样好,成年以后他自己开创了产业,并没有和他争抢分毫。   于是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花正峰也久久无法释怀当年两人离世的意外,也就对花艽要上心许多。   如今看见花懿处处维护着弟弟的模样,当真像极了当初的他们。   -   花艽不知道楼下的人都各怀心事,上了楼坐在书桌前握着笔便又是一阵发呆。   伯伯和伯母一年中回家的次数甚少,每次回来了家中便是一副奇怪的景象,他一直都知道伯母厌恶自己,可伯伯却视他如己出,对待他的态度要比花懿还好。   很久以前他还会担忧花懿是否对这件事情十分在乎,可后知后觉才知道,在占有欲达到顶峰的花懿面前,没有什么比他亲手锻造出的人要更重要。   不只是为什么,从前写作业的时候花艽都心无旁骛,像今天这种满脑子飞舞着不同想法的时刻并不多。   正当他握着笔半天都没写出一个字时,房门被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   “谁?”花艽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而外面的人也没等他回复,敲完便将门直接推开了。   是兰月萍,她手上端着一只果盘,上面整齐排列着刚切好的新鲜水果。   “做作业呢。”她缓慢地走进来,将果盘放在小书桌旁,接着并没有离开,反倒是与花艽疑惑而又带着防备心的目光对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花艽一颗心高高吊起,徒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可过了一会兰月萍却忽然笑了,红艳的嘴唇勾起一抹称得上是嘲讽的笑容。   紧接着她神情不屑地瞥了花艽一眼,语气平缓却带着施压语气道:“怎么?这么久不见了连一句伯母都不叫我了,是害怕呢?还是......心虚呢?”   “......”花艽抿抿嘴唇,移开视线,小声唤了句:“伯母。”   兰月萍这才又笑了起来:“这才对,今天花懿为了你跟我顶嘴的事情我暂且先不提,你自己说说吧。”   到后头她的语气越发冰冷,“我听家里阿姨说,前段时间花懿抱着你回家,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答应过伯母不勾引花懿的。”   “你做到了吗!”兰月萍的眸中尽是鄙夷,随着怒气上涨,语调也逐渐增高:“我说过多少次,花懿不是你想攀附就有资格贴上前的!从前收养你是我脑子昏了头,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把我的儿子魂给勾走!”   花艽被这么劈头盖脸地怒骂一顿,表情早已冷然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被不分青红皂白冤枉的愤怒。 第42章   “我没有——”花艽轻轻皱起眉头,脸上已经有了些不满的情绪。   兰月萍见到他这副模样,更是觉得他被花懿给宠坏了,原先面对着她大气不敢出的少年,现在居然敢冲着她甩脸子。   不得了了,花艽这是要翻天了!   这个想法一在兰月萍心中显现出来,立马叫她心惊胆战。   “好啊!”她深吸几口气,胸脯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   花艽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干脆默不作声也不看她,低垂着眸子任由她发泄。   “我们家养了你这么多年,花懿和正峰都被你这副纯洁无害的模样骗得团团转!没想到,到头来是个白眼狼!”兰月萍瞪大双眼,字字泣血:“你在我家待了这么多年,现在连自己哥哥都要勾引!你还有什么脸待在这里!当年你怎么不跟你爸妈一起去死算了!”   话已至此,花艽心底的怒火也要控制不住了,他腾得站起身,可看着面前低他半个头徒然露出惊慌表情的妇人,一时间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做什么呢?不过是因为这种发泄的话语便气成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情形是他想要的吗?   花艽长长舒了一口气,拿起椅背上的薄外套和手机,没有再看自己身前已经愣住的妇人绕过她出了房门。   下到客厅,花正峰和花懿似乎是去书房谈事了,客厅只有两个阿姨还在收拾餐桌卫生。   花艽成功从花家冲了出去,出门的那一刹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挣脱牢笼的鸟,浑身都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外头的寒风仿佛是助他张开羽翼飞向上空的推手,即将暗淡的天空像是为了掩埋他在这座城市的存在,而遥远的那半轮还未降下的太阳,像是在朝他抛出同时离去的橄榄枝。   他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大街小巷,走进了平时花懿和司机不让他去的狭窄巷口,看见了高耸的围墙,斑驳的青苔和漂亮的青石板路,原来这个城市里的人并不全都是西装革履,那些穿着粗布衣围在大院子里吃饭的和睦家庭,让他羡慕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夜幕渐渐铺满整个天际,宜城进入了夜晚,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齐齐亮起闪烁的彩灯,花艽站在带着桂花枝叶香气的小巷口抬头看,觉得自己像无处可去的小鸟,没有哪里能给他做窝。   顺着他陌生的街口走着,心底尽是一片平静,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宜城很大,许多地方他都没有去过,可现在正是这样漫无目的没人认识他的情境下,才最让他有安全感。   不知走了多久,等花艽回过神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嗡嗡震动了很久。   他寻了个斑马线路沿边的石墩子坐下,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查看。   时间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钟,他这才发现自己出来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屏幕上都是花懿和花正峰的未接来电,点开微聊,里面还有兰月萍发来的警告短信,让他快些回家不要让家里的人为他担心。   期间夹杂着几句脏话,花艽盯着看了一会,忽然就有些想笑,动动手指将她拉进了黑名单,将未接来电都删除。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长舒一口气,外头的温度越来越低,口中呼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化为雾气。   这样的感觉也不赖,这种想法占据在他心头,仿佛是叛逆期终于匆匆而来。   坐了一会,他正想关上手机继续顺着街道走,手机却又叮的一声响了。   本以为又是兰月萍发来的威胁短信,打开手机正想关掉,卿忱以的名字忽然引入眼帘。   “干嘛呢?” 第43章   花艽垂下眸子,心中天人交战一会,最后还是没撒谎,直接将事情原委如实告知了他。   “刚刚从家里跑出来了,我伯母回来了,现在在外面。”   他这段话说的没头没尾,甚至也没仔细解释一下原因,但他知道,卿忱以会看懂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卿忱以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花艽没拒绝,直接点了接听,将冰冷的手机听筒贴在自己耳廓上。   “你在哪里?就这样跑出来了,穿了几件衣服?远离小巷子和人行道......”那边的人慌慌张张说了一大堆,最后努力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顿了顿才又道:“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来找你。”   花艽照做,将定位发给了他,等从界面里退出来才发现他还没挂电话,于是便又将手机贴在耳朵旁,听着那边人穿着拖鞋走在地板上的声音,接着又听见卿忱以对着谁说晚上不回来了什么的。   等那边的传来一阵关门的声音,花艽忽然笑了,小声说:“你现在就过来吗?”   一开始卿忱以那边似乎没听见,后面才出来他的声音:“你说什么?刚刚没听清。”   他的语气有些焦急,好像担心自己一下子没听见电话这边的人就被拐走了一样。   花艽抿抿嘴唇,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现在就过来么?”   “对。”卿忱以的声音带着些许喘息声,像是在奔跑,“我家离你那很近,别乱跑,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一直没断,花艽蹲在路边看着手上显示着与卿忱以正在通话中的界面,一双眸子中发着呆。   屏幕有息屏时间,没过五分钟暗淡他便伸出手指轻轻点一下,然后看着屏幕又亮起来,听着那头传来的微微喘息和车流声,方才一片孤寂荒芜的心似乎正在升腾着暖意。   “还在吗?别乱跑,我就快到了!”   每隔五分钟,卿忱以便会对着手机安抚他一阵,好像跟他通话的不是已然成年的花艽,而是哪家还不识字咿咿呀呀的小朋友。   这样的被关爱感让花艽有些鼻酸,他想起卿忱以在学校里对他的百般好,接着又想起花懿怒急了或是醉酒时的压迫感,兰月萍狰狞的面容,字字泣血的悲哀,一切的一切,让他感觉很疲惫,最后只归于卿忱以灿烂而又和煦的笑颜中。   没过多久,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上下来,花艽抬头朝那边看。   卿忱以逆着车流朝他走来,身后都是暖黄色的车灯,衬得他像个披光下凡的英雄。   “怎么就穿这么点!”他过来的时候眼神本来很温柔,可走进了说出的第一句话又那样严肃认真。   花艽蹲在原地没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太久,方才石墩子坐的屁股凉,于是便蹲在了旁边,这会两条腿都是麻的,几乎没什么知觉。   面前的人表情是少有的严厉,语气也很凶,他蹲在花艽面前气呼呼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接着披在花艽身上。   “我不要......”花艽抬手挣扎,但卿忱以的两只手正环在他身后,这会为了躲避身后的外套,只能一个劲往他怀里躲。   卿忱以被这忽然的美人入怀给惊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不容抗拒地把他摁在自己怀里,给他裹上尚有余温的外套,接着蹲在那调皮的小屁孩面前故作凶狠道:“不穿我现在就走了!”   花艽本就不擅长开玩笑这种事,一听见马上就当真了,忙抓着他的手腕,有些委屈地说:“你别走,我穿——”   他向来遇事冷静,失态的模样很少,绕是卿忱以看见这副模样也不由得一阵心软。   裹上外套后花艽便不打抖了,傻愣愣地被卿忱以攥着手腕往街边的酒店走去。 第44章   进了酒店花艽便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往卿忱以后面躲,登记的时候前台都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都成年了吧。”这边管的也不是很严,前台见自己面前两个少年都一脸稚气,忍不住问了一句。   卿忱以倒是没什么反应,拿了房卡点点头便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反倒是花艽听见那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小脸立马憋得通红。   上了楼他脸上的红已经消退,等门关上后两人看见满床的红色玫瑰和头顶的粉色彩灯才发现这是个情侣套房。   卿忱以忍着怒意将灯调成了白色,接着看着床上的玫瑰花瓣,心里不知想到什么,抬眸朝这花艽看去。   花艽也正朝着纯白色床单上的妖冶花瓣看去,一双眸子含着无措和茫然。   “知道这是什么吗?”卿忱以忽然起了些逗趣的心情,拽着他的手腕到了床边,示意他往玫瑰花瓣上看。   花艽似乎也想到什么,但还是有些不懂,只得小声说:“玫瑰花......”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送玫瑰花?”卿忱以俯身凑近他,深邃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花艽此时慌张的面容,“你会送什么样的人玫瑰花?”   “玫瑰花。”花艽顿了顿,看见面前那双似乎含着泉水的温柔眼眸中流露出的鼓励,便硬着头皮声若蚊呐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喜欢的人...送玫瑰花。”   见他实在臊得慌,卿忱以便止步于此,松开他的手将被子抖起来,将花瓣扫在地上,花瓣轻飘飘的纷飞一地,有一种梦幻妖冶的美丽。   接着他将那总算放松下来的人安置在小沙发上,开始认真地拷问:“今天为什么跑出来?”   话题转变的仓促,花艽还没反应过来,眼底便浮上一丝慌乱,接着又很委屈地低下头,像是在酝酿。   卿忱以也不打断他,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   等他挑挑选选点好订单,花艽已经抽抽搭搭地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花艽这个人很实诚,平时描述什么事情都不会夸大事实,而对于自己的事情也是这样,从最开始说道后面,努力的重复着旁人的语气和词句。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却更让卿忱以心疼,尤其是说到那位伯母说出的难听话语时,那股怒气在他心中盘旋,几乎要让他现在就冲过去为花艽讨个说法。   “就是这样,我现在觉得好像是我太任性了......我,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做。”花艽说到这里,声音已经低到听不清了。   卿忱以这会心都要碎了,伸出手抓着自己对面人冰冷僵硬的手指,强硬地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   半晌,他叹了口气,“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可以......可以有一点自己的小脾气,这件事情你没有任何的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到自己对面要哭不哭的少年微微诧异抬头,才又继续补充:“唯一的错误就是出门的时候没有多穿点,跑出来不跟任何人联系,这是不对的!”   “再怎么样,也得叫我出来陪你。” 第45章   面前人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凶狠,让花艽有些应接不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卿忱以,显得有些呆愣,像是被吓着了似的。   “别这样看着我。”卿忱以抬头一对上他的眸子便挪开了目光,忍不住伸手将他的眼睛捂住。   纤长卷翘的睫毛在他手掌心扫来扫去,留下很浅却又很深刻的痕迹。   花艽不明所以,有些紧张地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声音很好听,语调又很轻缓,好像是一只小猫咪伸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在他心里挠了一把。   卿忱以心中的怒火徒然散了,只得深呼一口吸将自己的手拿开,直视着自己面前那双因忽然见光不适应而浮上水水雾的漂亮眸子。   “对,我生气,因为你压根没把我放在心上,你的心情不好,你从家里跑出来无处可去,一个人在大街上挨冻,却没有主动联系我。”他手上还捧着那双漂亮却冰冷僵硬的手,不由得眉头越蹙越紧,“我很担心你。”   在电话刚接听的时候,那边传来的熟悉声音跟平时全然不一样,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空灵感,让卿忱以觉得对面的人似乎已经流下泪来一般。   在大街上狂奔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有交通工具这种东西,满脑子都是努力接近他,心里一直想着他是否害怕现在一个人待在那会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走,终于想起了会更快的方式,冲到街上打了一辆出租车。   有个路口有些堵车,他一直看着手机朝那边张望,时不时出声安抚那边的人,生怕下一秒那边就再也没了声音。   直到下了车,看见那蜷缩在路沿边的小小身影,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脏才徒然落回原处。   “对不起......”   画面一转,脑海中那副场景已经化为了此时眼前花艽紧抿着的唇和眼角泛着的红。   卿忱以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这会儿心里的什么不爽啊怒火啊都烟消云散了,只能伸出双臂把那身材单薄的小孩漏尽自己怀里,心里还止不住泛着丝丝缕缕疼。   被他搂着的身躯原本僵硬着,可到了后面不知怎么的便软了下来,接着还有些颤抖,像是春日里被第一场大雨吹击的桃花,摇摇坠坠落了一地花瓣。   花艽揪着他的领口泣不成声,连出口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卿忱以紧紧抱着他,听着他像跟大人告状似的抽抽搭搭说:“我,我没有勾引......我也没故意跟她作,作对,但是她——”   说到这里他又很委屈地低了声音,发出两声低泣,接着又很不好意思地咬紧下唇,一个劲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钻。   卿忱以听到这已经了解了原委,他早就听说花太太牙尖嘴利,原先是个谈判高手,曾经当街将一个对她有异议的女记者给骂哭了,从此便被人扣上了最不好惹的富太太之一的名称。   没想到现在做了全职太太,所有的功夫都用到了自己侄子身上,不分青红皂白骂人的秉性还是丝毫未改变。 第46章   夜深了,外头亮了大半个夜晚的灯火都熄灭,整个城市徒然陷入了真正的静谧。   卿忱以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还在眼巴巴盯着手机,他趴在床上裹着被子,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什么,眸中透出认真的神情。   “在做什么?”他有些好奇,但并没有上前查看,默默坐在沙发上侧首看着窗外的那盆不知名花草,拿着干燥的毛巾擦拭自己还在往下滴落水珠的发丝。   花艽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方才哭过又被水汽氤氲过的眸子闪着还未散去的委屈,他说:“我在玩游戏。”   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玩游戏,卿忱以徒然一笑,正想问他玩的是什么,可自己好不容易挖掘出了自己窥探已久人的内心,这时候问似乎也有些不妥,毕竟谁会希望自己在现实中和网络中的身份都被揭开呢。   想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问下去,看见床上的人从雪白暖被中露出的湿润发丝,忙上前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在那还半干的头发上抹了一把。   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头发还没干就往床上跑,什么破习惯。”   卿忱以从桌上拿起方才去前台拿的吹风机,皱着眉将花艽领到床沿边,打开热风键给他一阵吹。   暗红色的发丝湿润的情况下显得更加明艳,反倒比干燥的时候更加好看,像是火红细软的花须在他手上摇曳飞舞。   吹头发的时候花艽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一只被主人薅毛的小白猫,满脸都是舒适。   “花艽——”卿忱以忽然开口,喊完这么一声自己也愣住了。   绵软细小的声音从吹风机呼呼风声中传了过来:“怎么了?”   心中那个问题呼之欲出,卿忱以愣怔片刻,在心中与自己对战,最后还是徒然松了一口气,带着些许小心翼翼问道:“我听唐棠说,你喜欢我。”   话音刚落,前方那具裹着被子的身影徒然一僵,卿忱以接着问:“你说的喜欢,跟我理解的喜欢,是同一种喜欢吗?”   空旷的房间内瞬间一片死寂,卿忱以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滞了,空气中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自己前方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依旧僵着,不知是愣住了,还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花艽的头发已经被吹得蓬松又干燥,卿忱以这才停住了手。   就在他将吹风机放在身后不远处的茶几上时,花艽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对你是哪种喜欢,我只是......只是觉得跟你待在一起,很安心,但其实我不太懂这些事情。”卿忱以回过头,看见花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含着些许水雾和恳切。   “如果你愿意......我是说,如果你不嫌我笨的话。”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委婉地看着面前已然僵住的卿忱以,将后半句话说了下去:“能不能教我......” 第47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卿忱以身边的位置本该睡着的人没了踪影。   他翻身而起一模被窝,发觉里边已经是冰冷一片,花艽应该是离开很久了。   想到昨夜他那样委屈无措的模样,卿忱以只觉得一阵心急如焚,抓上手机便想追到花家去,可正穿上外套打开手机,却看见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来自他此时此刻要出门去找寻的人。   强忍着心中的急切,他将那几条消息点开查看,一时间紧促的眉头才骤然放松下来。   花艽:【我先走了,我哥打了很多电话,找了我一夜,不好意思啊。】   花艽:【我给你点了早餐,等你醒了打后厨电话就会送上来。】   花艽:【谢谢你,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会尽快明白的。】   看见最后一条,卿忱以向来比城墙还厚的脸上才浮上一丝不好意思,同时脑海中又想起昨夜在被窝里仔仔细细听他列举信息的花艽。   他那时候就跟平时上课听讲一样,如果不是房间内没有纸笔,可能他都要开始认真刻苦地记笔记。   说着那些观点的时候卿忱以心里是夹带了一点私心的,有意无意便会暗示一下,可花艽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又让他有些羞愧。   尤其是说完了以后,黑暗中身侧人徒然叹了口气,感叹了一番爱情的微妙和心理学的重要性,接着对着卿忱以诚恳地说了句谢谢,我会好好学习的。   一时间让他自己都有些迷失方向,仿佛自己真的毫无想法地在与人探讨爱情观一般。   花艽这个人,因为太单纯,往往会让人觉得他比起那些刻意引诱的人还要更加诱人。   -   卿忱以作为一个学习不怎么样而且还经常惹事的人,对星期一这个关键词简直是深恶痛疾,可因为心里揣了这么一个人,好像一时间连上学这件烦闷无趣的事情也变得生动了起来。   这天早上他没跟平时一样踩着点,而是在早自习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到了教室。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时,班内同学的瞳孔都骤然放大,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花艽已经在座位上摊开书本跟着朗读声开始了早读,因为冷的缘故拉链直接拉到了下巴底下,红白相间的校服衬得他一张小脸愈发白皙,像是上好的瓷器般。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   正当他走到过道时,一只有力的手宛若一只鹰爪揪着他的袖口将人扯回了正轨。   卿忱以一扭头发现是许然争,他向来淡定自若的面上徒然浮现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接着嗫嚅一会道:“你往哪走呢?一双眼睛像是要贴在人家身上了似的。”   将书包从背上摘下草草塞进抽屉,卿忱以徒然觉得有些脸热,拿出书本故作镇定说:“哪有?走了一会神而已。”   “哦~”许然争意味深长地拖长音,接着在他警惕的目光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肉松面包。   卿忱以恰好早上没来得及吃饱,正打算伸出手接过,可正当他面上的笑容都在慢慢绽放之时,许然争却站起身越过他,将面包朝他身后递了过去。   贴近的同时,那欠扁的温柔声音也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卿忱以的耳中。   “唐棠,给你带的肉松面包,还有牛奶你要不要。”   “......” 第48章   唐棠倒是坦然伸手接过了面包,朝着许然争粲然一笑:“谢谢你啦。”   把面包送出去后,许然争整个人都跟中了彩票似的亢奋,卿忱以被这么一打击,忍不住就想开口问问这位好兄弟的建议。   “诶,你是在追唐棠吗?”   果不其然,许然争听了以后眼底划过一丝不对劲,接着微微偏头避开他深邃的目光。   “你今天很闲?”   听他这么说卿忱以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忽视了他刻意转移话题的话语,继续说道:“诶,进展到哪一步了?”   许然争也没想着要瞒他,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将鼻梁上的镜框往上推了一推,语气很认真:“上个周六唐棠邀请我和他一起逛商场,于是我们下午两点钟在市中心集合,我陪他买了两身衣服以后觉得他很有趣,于是向他告白,接着......”   “等等!”卿忱以一脸懵逼,听着他正儿八经宛若在念自己做科研留下笔记一般的语气,忍不住有些惊讶,“你这就告白约会一条龙了?”   许然争表情凝固了一瞬,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接着说:“没有,唐棠拒绝了我,并且骂了我一句神经病。”   “......”   教室后排忽然陷入了死寂,但并没有维持太久,五秒钟过后,传来了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卿忱以看着自己同桌憋屈的表情,止不住的想笑,等终于能缓过一口气来时忙问道:“为,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骂你。”   银边眼镜掩藏着的深邃眸子闪过一丝茫然,向来无所不知的许然争似乎也遇见了自己无法探究的范畴,有些不确定地说:“唐棠说,alpha和alpha是不能在一起的,但是我不理解,因为法律并没有规定同一性征的人不能谈恋爱。”   “不过唐棠很生气,骂了我好几句,最后连买的衣服都扔了,我捡起来追上去跟他道歉,接着跟他解释了一番,他似乎被我吓到了,但是我对他保证会想朋友一样正常对待他。”   卿忱以听到这里已经完全不想笑了,在现在的社会上,对于性别的歧视还是很大。   alpha与Omega的结合往往会被认为是最完美的,而AB和BO虽然没有像alpha和alpha结合那样饱受争议,但也并不被大多人所接受。   许然争作为一个书呆子不懂这些东西,因为他本就是脱离正常人生活的性格,眼中只有学习和书本,而现在多了一个唐棠,或许能让他更加清晰生动地去了解现在的真实社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然争微微垂下眼睫,“顺其自然吧,慢慢来。”   身边的同桌早已忘了方才要问的事情,这会唉声叹气地转身看书去了。   许然争坐在桌前,看着面前方才还觉得有趣的故事情节,忽然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脑海中浮现出周六时唐棠那张惊愕万分的脸,那时候他对唐棠的抗拒表现疑惑,缓缓说了一句:“为什么alpha和alpha不能在一起,只要相爱不是就行了吗?我还以为被拒绝的原因会是你对我无感。”   那时候的唐棠骤然睁大双眼,眸底都是犹疑和慌乱。   许然争这样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感觉世界上好看的东西也不只有书本和风景。   唐棠更甚。 第49章   到了冬季放学时间提前半个小时,而午休的时间缩短了。   临近放学,外头原本灿烂的阳光忽然被截断,接着天空变得阴沉沉,黑云压境,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最后一节放学铃响起以后,身侧的同学都拎着雨伞和书包加快速度回家了。   花艽从书包中掏出手机开机,果不其然,花懿给他发来消息,说要晚一个小时才能来接,让他先在学校把作业做完。   “花艽,你还不回家吗?”唐棠火急火燎把东西都收拾好,一扭头却看见自己同桌还保持着上课时的专注,从抽屉里掏出一本课外书开始看。   卿忱以听见那边的声音,视线从面前的手机屏幕上移开。   那边两人还在说话,他偷偷侧着耳朵听,可算扑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我要一个小时以后才回家,你先走吧。”   “行,作业做完了记得发我一份,我对对答案。”   “好。”   两人叽叽喳喳说完这些,唐棠一扭头看见在门口等他许久的许然争,眸底情绪变换一瞬,接着便恢复正常随着他一起离开了。   趁着这个机会,卿忱以将自己的作业收拾好搬去了唐棠的位置,两个人安安静静开始并肩看书做作业。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外头雨势不减,反倒越下越大,卿忱以潦草写完作业一扭头,外面的雨幕像是一块扭曲的布,把外面的光景都笼罩住。   玻璃不够隔音,雨水拍打地砖的声音传进来显得有些吵,可他却能清晰地听见身侧花艽轻缓的呼吸声,这偌大的世界,似乎特意用暴雨给他们隔出了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小世界。   不知不觉教室内的人都走光了,外头的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这样改看不清了吧。”卿忱以看着那本密密麻麻铺满字的书,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他许久没看过这样的书,这会盯着看几秒都感觉有些头晕,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花艽原先一直认真看着书,只有从袖口中露出的两根纤细手指时不时伸出来翻一下页,彰显着他确实认认真真在看书的事实,否则卿忱以真会觉得他像是睡着了。   听见他说话花艽的视线才从书中抽离出来,他伸出手揉了两下有些酸涩的眸子,这才抬头看向外面。   “啊——都这么黑了,刚刚还挺亮的呢。”   卿忱以听见他有些吃惊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想笑。   “我说你真是专心起来什么都不管啊,外面天黑已经很久了,而且你这么看也会影响视力吧。”卿忱以说到这,又往他身边凑了一下,那本书上的字这会已经变成了黑压压一片,要很努力地眯起眼睛才能看得清宛若蚂蚁一样小的字迹。   花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小声说:“那我去开灯。”   还未等他站起身,卿忱以便抬手按住了他的肩,有些无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当我是空气啊,我坐在外面,怎么说也该是我去开灯吧。”   说完他便站起身,可就在这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后颈往下窜,只一瞬间就像电流一般蔓延至全身。   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脊背上,分明是凛凛冬日,冷汗却遍布整个后背。   朦胧间空气中蔓开一阵浓郁的巧克力气味,带着微苦的后调在空气中升腾漂浮。   花艽坐在远处,耸耸鼻子有些惊奇地扭头问:“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好像是巧克......你怎么了?”   面前的少年脸色惨白,原本总是带着暖意和笑容的俊朗面庞此刻紧绷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眸中透着某些危险的讯号。 第50章   “你......”花艽有些惊慌失措,可还是努力遵循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伸手将人给搀住了。   入手的温度让他不由得愣怔两秒,即便是隔着几层衣物也摸得出来的滚烫和灼热,如果不是卿忱以此时的症状和先前体检医生说的如此相像,恐怕他会以为面前的人只是在短短半分钟内发起了高烧。   “你先走,快走!”卿忱以不由分说在自己唇上种种咬了一口,铁锈的腥味瞬间弥漫开整个口腔,回归了些许理智后便站起身给花艽腾开位置,过度的隐忍让他面目有些狰狞和痛苦。   花艽本反射性拎起包想走,可看见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再一想到先前医生对自己的嘱咐,他又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   纠结两秒后他果断将背包放下,俯身冲到卿忱以的抽屉中摸索,语气有些急切地问:“抑制剂在哪?”   卿忱以两三步走过来,正想开口,后颈却又窜上一阵酥麻,原先苦苦竖立的防备心墙也骤然倒塌。   被一双手臂紧紧拥进一处滚烫宽厚怀抱的时候花艽正四处翻找着,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这样许久没有过的感受瞬间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前几年。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刚入学的时候他总是那样收同学们的欢迎,似乎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其中不乏一些对他有想法的同学,那时候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赞美。   年轻气盛的男生没有不喜欢这样新奇感觉的,那时候他甚至有想过要在诸多追求者中搜寻一个试着谈一次恋爱,可奇怪得很,他越是渴望,反倒越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情感到底为谁而涌动。   那个时候的花懿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偏执和极易失控,可有一回,也是这样的下雨天,他正和当时追求他最为热烈的一个alpha在教室中聊着天,那人叫做关跃,性格十分阳光,与人相处进退有度,让花艽觉得很舒服。   那天下午本是关跃特意准备好的告白时刻,可正当他那句话刚出口,花艽有些慌乱地一抬眸,便看见执着伞站在教室外的花懿。   他听见了少年热烈的告白,看见了关跃眼中灼热的渴求和占有欲望,似乎是在这一刻,花懿心中的某个机关被触发,让他真真切切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少年,是许多人眼里的一个侵略目标。   那天下午的经历让花艽这么久以来都难以忘却,也是后面他在学校中被孤立的重要原因。   花懿在他面前动手将关跃揍得头破血流,那张冷淡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垂着眸子看向地上晕过去不省人事的关跃时,眼底的情绪像是在看看一只卑微低贱的蝼蚁。   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花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从一个笑的阳光的少年变成一具几乎没了气的躯体,还未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便被花懿揪着衣领从学校中带了出去。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密密麻麻的雨滴坠成一道帘子,出来的时候花懿浑身散发着阴驽的气场,淋着雨将他撵回了车上,他浑身湿透呆愣地坐在车后座,车开始启动时,看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进了学校,接着便消失在视野中。   到了家里花懿的火气依旧没消,几乎是扯着他的后颈,像对待一只没有地位的狗一样将他带上了楼。   到了客厅,他被花懿掐着脖子摁在冰冷的地板上,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他的胡言乱语。   不许跟异性同学往来;不许谈恋爱;不许有异心;更可笑的时候,花懿叫他不许对任何一个人动心,谁都不行。   他被摁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被掐着脆弱的咽喉,一次次在窒息的边缘又被松开一些恰好够他呼吸的力度,周而复始。   到了晚上,他被勒令跪在客厅静心思过,正值冬日,夜晚客厅的暖气都被关上了,膝盖长跪导致几乎失去知觉,脖子上被掐的地方轻轻一触便是疼痛不已,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得到痛苦。   到了半夜,他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那时候他发起了高烧,就连梦里都是关跃血淋淋的脑袋和花懿偏执又恐怖的神情。   回想起往事,花艽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和冰冷,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卿忱以的怀中打着颤,甚至腿都软了。   “你......”卿忱以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方才满是痛楚的面容上徒然浮现挣扎和不安,像是自己在与自己作斗争。   花艽想说话,可一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一双眸子酸涩不堪,看见眼前这个让他安心的存在猛然露出了原本脆弱的一面。   “你不要哭,我......我很心疼。”   努力保持理智出来的声音十分隐忍,在分化期这样的强压之下还能保持着理智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花艽见过班上有同学在上课的时候分化,那种狂躁的模样,像是只要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顷刻便能被撕碎。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傻乎乎地安慰着他。   不知何时,泪水像断线的玻璃珠簌簌落下,一双漂亮的眼眶通红。   “别哭......”   卿忱以浑身燥热,反射性出口安慰怀中摇摇欲坠的身体。   下一秒,带着洗衣液淡淡香气的温软身躯便主动投进了他的怀抱,仿佛是寻求安慰一般,细长的手臂环紧他的腰身,那瘦小的身体止不住的发着颤,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卿忱以浑身僵硬了一瞬,原先昏沉烦热的大脑骤然清醒了。   半晌,他缓缓抬起手,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物一般,将那止不住低泣出声的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从未有过的悸动和茫然浮上心头,他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缓慢而又僵硬地小声安慰:“别,别哭了。” 第51章   二十分钟后雨势渐渐转小,花艽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被击落的嫩绿枝叶和零星花瓣愣了神。   身后一声门被锁上的轻响咯噔一声,把他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中拔除出来。   “走吧。”   回过头,是已经恢复正常的卿忱以,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抑制剂药水气味,花艽虽然是个beta,但却能在他身上闻出一股苦涩的巧克力味道。   按理说一般beta对信息素的感知度是很弱的,几乎可以忽视不计。   两人并肩到了楼下,卿忱以执着一把黑色折叠伞,与他肩并肩进入虽然不大但却很细密的雨幕中。   卿忱以用右手撑着伞,站在花艽的右边缓缓前行,伞面呈现倾斜状。   但这把伞还是不够大,两人垂在身侧的手总是走两步便碰上。   花艽沉着脸,努力和他保持距离,可还是会撞上。   终于忍无可忍,他正想踏出伞中直接跑回车上时,一直炙热的大手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他错愕抬眸,却看见卿忱以深沉的神情。   修长有力的手不容抗拒地将他攥紧的手铺开,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进缝隙,形成十指交扣的姿势。   “......你有毛病吧。”   听见向来脾气好的花艽声音冷淡地说出这句话,卿忱以心中居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欣慰感觉。   他抿着唇轻笑一下,接着领着身侧人绕开教学楼前坑坑洼洼的砖块,声音认真道:“我说了,要追你。”   花艽低着头,过长的发丝挡住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我不要你可怜我。”   他的脚步骤然加快,像是要把卿忱以甩在后面。   但卿忱以好歹高他大半个头,毫不费力跟上他,将不大的雨伞往他头顶上遮,一边耐心地解释着:“我没有可怜你,我早就说过喜欢你了,怎么就不相信呢?”   “那你的喜欢来的还真随便。”花艽闷着声低头往前走,压根不往他身上看一眼,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像是被看破内心后的反射性防卫姿态,让卿忱以更加心疼。 第52章   上车以后花艽能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气氛一直维持在一个很凝重的高度,驾驶座开着车的花懿面无表情,饶是他怎么观察也看不出平日的丝毫怒容。   可就是这样的缘故,反倒让他更加提心吊胆。   平日别说淋雨,哪怕是衣角湿了那么一块,花懿都得追着问半天,脸色阴沉到不能看。   可今天这样的反常,只能让花艽觉得他正在蓄积更大的怒火。   战战兢兢在车内待了半个小时,等到了花家,果不其然,这次花懿干脆直接没管他,自己下了车以后便径直冲着电梯走去。   地下车库今天没开灯,花艽胆战心惊跟在他身后,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书包。   当花懿停在电梯门口,却没有伸手按电梯时,花艽知道,他的怒火已经升腾到了一定的境界,现在是要完完全全抒发出来。   他几乎是有些颤抖地低下头去,生怕自己一抬眸看见的就是面前人阴沉且毫不留情的厌恶神情。   可花懿转过身来,漆黑锃亮的皮鞋尖正朝着花艽。   面前的人沉默许久,最后长长叹息一声:“艽艽,你越发不像话了。”   这句话在阴风阵阵地地下车库显得十分冰冷,像是一缕寒风顺着话语窜出来,接着从脚底板直直窜上花艽全身,让他整颗心都冰着泛疼。   他没有说话,花懿便自己自言自语。   “我只是迟来了一会,你身上就已经沾染上了别的alpha气味,若是我再迟来一些,是不是连你人也要不见了!”   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带着低吼贴在花艽耳边传出来的。   花艽瘦弱的身躯猛然一颤,含着水光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花懿,带着莫名的恐惧和不解。   “我......我没有。”   他本想解释自己并没有和花懿口中的alpha做什么,可一想到方才在教室里的那个吻,要说的话又堵在了喉咙口。   这样该要怎样解释?他身上沾染了alpha信息素的气味,却没有跟那个alpha发生什么。   若是与旁人解释或许还有几分说得通,可花懿是谁。   他视花艽为自己的所有物,别说沾染上别人的气味,哪怕是知道别人在心中肖想,也会气到发昏。   于是面对气场越发阴驽的花懿,花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这副模样,在花懿眼中,无异于气头上的一把火。   “看来还是要适当给你一些教训,你才能记住自己是谁!”   花艽瞳孔瑟缩一下,忽然感觉身上有了力气,猛地将面前有些失控的alpha推开。   “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罕见的反抗让花懿有些讶异,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秒他猛地冲上前,毫无阻碍地攥紧了瘦弱Omega纤细修长的脖颈,眸色燃烧着火焰之际,后颈一阵疼痛将他的理智短暂地捞回了一些。   地下车库依旧灯光昏暗,电梯口传来的暖黄色灯光映亮两人此时争锋相对的姿势。   花艽手上正执着一支抑制安抚剂,缓缓注入alpha的身体。   方才盛怒的花懿此时神情已有些恍惚起来,不消多时便消力失去了知觉。   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失去力气靠在自己身上,花艽才骤然松了一口气,额间的汗水涔涔下落。 第53章   等好不容易将花懿送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花艽缓和了好一会才提起力气将口袋中响了半天的手机给掏出来,却在看见屏幕上明晃晃的备注时瞳孔一缩。   人在面对了太多的出乎意料事件时总是会选择性的逃避,而他此时也一样。   任由着手机在寂静房间内鸣响了许久,最后归为死寂,等到声音总算消失以后,花艽才又拿起手机,看着微聊上面来自卿忱以的许多条消息出了神。   而点开以后他又是一愣,看着那忽然变化的备注,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喜欢你:【或许我今天说的话过于唐突,但那都是我隐藏许久的真心话。】   喜欢你:【如果不愿意也不要不理我,更不要生气。】   喜欢你:【我会慢慢学着追求你,也希望能改变我在你心中的看法。】   喜欢你:【我只是很喜欢你。】   那人的头像也换成了一个很简单的图片,像是从表情里面裁剪下来的,白色背景上一颗胖乎乎的爱心。   花艽看着这搞笑的画面,忽然就觉得这个头像和名字跟卿忱以一样,傻乎乎的,却又古板的可爱。   方才受到惊吓过后的条件反射已经消失不见,看见眼前这一幕,他总算开始试着去思考自己对卿忱以的感情。   要说不喜欢这个总是在身边给予帮助的少年,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若说喜欢,却又感觉远远及不上,花艽自认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就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来之不易,还掺和了一些别的情感。   而以朋友这种身份存在的人也早被花懿那次的冲动给遏制了一切可能。   于是这样看来,花艽这十多岁以来的情感缺失都极其严重,现在的茫然和犹豫也都是有迹可循。   喜欢,像花懿那种吗?   花艽心底其实在隐隐反驳,可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花懿也总是说喜欢他,夸他长得好看又听话,可是当他跟别人走在一起露出花懿经常夸赞的礼貌笑容时,花懿又会瞬间化作最讨厌他的模样,恶狠狠地惩罚他。   久而久之,被人喜欢这种事情似乎已经不是一种值得开心和羞涩的事情,它更像是一条枷锁,将花艽从内至外都囚禁起来。   从身到心,由内之外。   他本来不属于任何人的,可因为这该死的情感,却要遭受那么多本不该有的苦难。   而现在,那个被自己视作来之不易的朋友却也说了那句喜欢。   愣神间,手机再次亮起。   喜欢你:【想了很久还是要跟你说一下,我喜欢你这件事情,跟我们现在维持着的朋友关系没有任何冲突。】   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既可以是你的挚友,也可以是你的恋人。】   喜欢你:【如果你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不会强求,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   喜欢你:【我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意,只想对自己喜欢的人好。】   消息一条接一条,手机屏幕冷白的光洒在花艽脸上,衬得那张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孤寂。   最后一条映入眼帘时,他的瞳孔迅速瑟缩一下,然后才缓慢地浮上困惑和不解。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隐隐觉得,卿忱以和花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第54章   一场暴雨从下午一直到晚上没停过,卿闳喻听着狂风暴雨拍打车窗的声音,心中难得平静而安逸。   等窗外的风景逐渐由陌生变为熟悉后,卿宅也逐渐映入眼帘。   司机将车开进院内,将车稳稳停在屋檐下。   门口早已等待多时的保镖将门打开,脸色有些奇怪。   卿闳喻下车后冷冷淡淡瞟他一眼,心里便有了猜测:“他今天又闹脾气了?”   保镖斟酌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心里有底以后卿闳喻便明白了,进门以后没在客厅看见人便径直朝房间走去。   到了房门口他静静站着听了一会,发觉里边没有任何声音便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房间内拉着窗帘黑兮兮一片,地上随意丢着湿透的衣服和书包,只依稀看得见床上被子里头鼓鼓囊囊窝着一个人,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巧克力可可的浓郁香气。   “干嘛呢?”卿闳喻长腿一跨便越过了那团腌菜干似的杂物,走到床边将被子掀开。   里头的人也一改常态没反抗,被子扯开以后露出肌肉紧绷的赤裸上半身,一张俊逸的脸上都是红晕。   可可香气更是毫无阻碍喷了卿闳喻一脸。   这位大哥速来不爱甜食,好在这气味不是那种甜腻型,浓郁的可可后颈带着一丝苦涩,倒是与卿大哥自己的龙井茶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看见自己弟弟这副模样,卿闳喻立马懂了此时的状态代表着什么,连忙把人扶起来卡着胳膊给拖到了浴室。   天气太冷他倒也舍不得让卿忱以泡冷水,索性放了一缸子温水让他在里头扑腾,自己转身回房间找抑制剂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卿忱以差不多清醒了,一双与卿闳喻极其相似的明亮眸子此时情绪低沉,还沉浸在下午放学时被花艽拒绝的难过中。   卿闳喻倒是不知道他这些事,回来以后拿着抑制剂便往他后颈一扎,疼得他不禁倒吸一口气。   “太、太暴力了吧!”   空气中的巧克力苦味清晰可闻地消退,而他身上的热度也逐渐散了下去。   卿闳喻将用过的抑制剂扔进垃圾桶,冷着脸嘱咐他:“给你请一个星期的假,在家好好调养,明天医生会来家里给你检查。”   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卿忱以看着很碍眼,再一想到今天好不容易跟花艽表白了,明天就玩消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拒绝心灰意冷不愿意去上学了呢。   想到这里,他抱着些叛逆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用了,我明天就去上学。”   卿闳喻正用纸巾擦着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锐利的目光穿过金丝边眼镜朝卿忱以投射过来。   “你以为开玩笑呢,分化期你去学校是想害死谁?”   “你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你以为分化期你能留存多少意识?”   卿忱以心里也憋着一股气,闻言更是气愤地丢下一句:“我能。”   “......”   卿闳喻带小孩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人成熟了一些,本来以为终于可以一劳永逸,可没想到该教育的时候还是免不得大气一场。   事实证明,即使长得再大,还是免不了一通揍。   于是已经成年了的卿忱以同志很悲惨的在一脸疑惑看着自己哥哥把西装外套脱了,将袖子撸起以后被猛地摁进浴缸里洗脑子了。   看着浴缸浑浊的泡泡水中咕噜咕噜冒起的气泡,卿大哥面无表情揪着自家不听话弟弟的后颈把人提溜起来。   悲催的alpha刚分化就被如此对待,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喘着大气张口就要骂,却在下一秒又猛地被按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如此循环几次,卿忱以再被提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力气了,看向自家那丧心病狂哥哥的眼神都变得无力。   “还去吗?”卿闳喻薄唇微勾,深邃眸中透着玩味戏谑。   卿忱以喝了好几口洗澡水,这会儿喉管鼻腔都火辣辣地疼,闻言只得哑着嗓子憋屈道:“不去了。”   “穿上衣服自己滚出来。”卿大哥心满意足地松了手,走之前还矜贵无比地抽了张纸巾擦拭了一下方才将卿忱以摁下去的那只手。   世界上最了解他这个弟弟的人也就是他了,今天一进门就发觉这小子情绪不对劲。   还傲成那样,指不定是跟喜欢的人表白未遂这会儿自己搁这发牢骚呢。   卿大哥回自己房间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的时候那窝囊弟弟也穿着睡衣到书房等他了。   结果一问居然跟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因为他家里的情况跟咱们不一样,我该怎么说呢......”卿忱以盘腿坐在地毯中间,看着不远处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着的冷漠大哥,无奈捂额。   “他哥经常以喜欢和爱来要挟他,让他压根就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那种。”   卿忱以表达能力差,这会儿抓耳挠腮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卿闳喻聪明冷静,很快便扑捉到了关键词,“你说的人不会就是花懿那个表弟吧?”   “bingo!”卿忱以脸上骤然绽放出“还是你懂”的笑容。   卿闳喻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搭在太阳穴轻轻按压两下,思忖片刻道:“你确定你真的喜欢花艽,而不是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对第一个熟悉的人产生的依赖感作祟?”   “那我也应该喜欢上许然争啊!”卿忱以翻了个白眼,“我真的喜欢他。”   看了他两眼,卿闳喻又问:“想结婚的那种喜欢,还是玩玩?”   说到这个沉重的关键词卿忱以选择性沉默了。   其实在他心里,自己还是个学生,结婚生子,跟别人一起建立一个家庭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还太久远太不现实了。   他从没有想过这么久远的事情,可是他是真的很喜欢花艽,喜欢到连周末这种曾经最喜欢的放松时刻都渴望舍去。   愿意为一个人改变,卿忱以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情更清晰明了地表达他的爱意。   于是卿忱以很坚定地攥着拳头对他哥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就算英年早婚我也愿意。”   卿闳喻扭头不屑地切了一声,说:“说得好像人家愿意嫁给你似的。”   转来转去又回到了这个话题,卿忱以刚因为打鸡血高涨的情绪又呈直线坠落谷底。   好在卿闳喻没再打击他,“行了,回房间去吧,这个星期别去上学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分化期过去了再回学校慢慢追。”   “得嘞!”卿忱以得到长官首肯,踢踏着拖鞋回房间去了。 第55章   第二天清晨雨终于停了,花艽起床后洗漱完从窗台上看下去,地面皆是潮湿的,大片的落叶被雨水拍击下来粘在地上,天际依旧是阴沉沉一片,衰败的可怕。   家里的佣人早在半个小时前便催过一次了,他垂眸看了一眼时间,发觉已经到点了,于是拎上书包披上校服外套便下楼去了。   今天花懿没再坚持接送他,具体来说,自从昨天他一针将花懿扎晕过后,便再也没见他从房间里出来,只知道家庭医生昨天匆匆赶来,在房间里待了五分钟便离开了。   他走到楼下时老管家面无表情拉开车门,一双满是沟壑的眼中尽是疲惫。   坐上车以后门被轻轻关上,鬼使神差的,花艽忽然摇下车窗,小声问“陈叔,他怎么样了。”   陈叔看着他沉思几秒,低声道:“没什么大事,休息好了就行。”   本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可花艽闻言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接着车便缓缓开走了。   陈叔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二楼主卧中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他站在门前轻轻叩击两下以示礼貌,接着便推门而入。   房间的窗帘并未拉上,但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看起来就跟凌晨一样。   陈叔轻轻走进去将灯打开,又去浴室接好一浴缸的热水,等他再出去时花懿已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睡意朦胧,但一醒来后颈处便传来剧痛,彰显着昨日的经历并不是他的幻觉。   发育完全的男人肩宽窄腰,他昨夜没穿上衣,这会儿房间内虽然开了暖气但还是有些冷,可他赤裸着上身居然也感觉不出什么来。   “少爷,先洗漱吧,晚点公司有会议。”陈叔给他准备好要穿的衣服以后正准备出去,察觉到花懿阴鸷的情绪,想到方才花艽问的话,便试着将这件事情同他说了。   “小少爷出门前问你身体怎么样了,看得出他也是关心你的。”说到这里陈叔察觉到花懿往这边看过来,便又继续道:“但小少爷这个年纪也该到叛逆期了,最近比较调皮一些也是正常的。”   “叛逆?”花懿忽然开口,语气冷厉而又轻蔑,“若是只在叛逆期这样做,我倒也稍作管教便可,但这种行为,你觉得像是青少年正常的叛逆吗?”   陈叔听出了他的意思,犹疑着轻声道:“您是想说,是有人在暗地里驱使了小少爷?”   花懿没再说话,深邃漆黑的眸中怒火逐渐燃烧,缓慢地透出冷色和戾气。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并且深知这是个昨日分化的alpha。   在这偌大的地界上,他倒是想看看有谁敢碰他花懿的东西。   -   唐棠一大早便被拎着一杯豆浆的许然争从校门口追到教学楼底下,周围都是穿着厚重校服的学生,两人这样拉拉扯扯的样子就显得非常突兀。   于是到了楼梯口唐棠只好拐了个弯,直接钻楼梯底下去了。   后面许然争理所应当地也挤了进来,还将手上那杯豆浆伸到他面前,一脸的正经:“快喝。”   “我不喜欢喝豆浆。”唐棠翻了个白眼,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盒子装好的三明治,“哝,这是我给你带的。”   许然争眸间逐渐浮上笑意,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唐棠给打断了。   他高傲地一扬下巴,对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许然争道:“我可不是特意给你带的,我这是不想欠你人情,你总是送我吃的,我也得礼尚往来。”   “行,那你也得把豆浆喝了,早上不吃点有营养的小心长不高。”他说着将三明治接过来。   对面的唐棠却徒然愣住了,像是被他这句话给打击到了,神色恍惚半天问:“真的能长高吗?”   许然争笃定一点头,“能!”   虽说他现在是个苦逼的追求者,但好歹学霸的威严还尚存,唐棠这个学渣向来膜拜这种学神。   这会儿一听,学霸说能长高!立马接过豆浆大口喝了起来。   这豆浆是许然争自己一大早起来用豆浆机榨的,装在保温杯里还很暖,唐棠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感觉整个人都热腾腾的。   “还剩一点,喝不完了。”   而与此同时许然争也在吃那个份量很大的三明治,里头夹了不少料,吃完以后有些卡嗓子,便很自然地从唐棠手中接过保温杯开始喝豆浆。   “诶?”唐棠意识到了什么,脸立马就涨红了,指着他的动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喝了两大口豆浆顺过气来,看着唐棠奇怪的举动有些疑惑,可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和保温杯,便反应了过来。   “哦~你是在害羞吗?”许然争缓缓凑近唐棠涨红的脸,当着他的面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角,笑的有些不怀好意,“间接接吻了哦。”   “你......”唐棠是个无比保守的人,连别人的手都没拉过,这会儿恼羞成怒,狠狠将吃完三明治的盒子从他手中抽走。   “笑个屁啊!”   花艽刚到教学楼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将沾了晨露的雨伞抖落两下一扭头,就看见唐棠怒气冲冲地从楼梯下面走出来。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许然争也紧随其后,跟着一起上了楼梯。   “你跟来干......诶?花艽你来啦。”唐棠转头正准备把这个跟屁虫给驱赶走,却一眼看见后边跟着的那抹红色,立马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   花艽朝他点了一下头,本来没打算说话,谁知他直接抛弃前面的许然争,直接奔过来挂在他身上,揽着他的肩膀便不松手了。   “听说了没有?”唐棠一脸神秘。   花艽方才看见许然争叹了口气便转身上了楼,正想问唐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便被这个问题给转移了注意力。   “听说什么?”   唐棠见他一脸单纯的模样,一边揽着他往前走一边啧啧感叹道:“昨天下午放学以后有人在班上分化了。”   “啊?”花艽平静无波的面庞出现一丝裂痕,神色逐渐有些慌张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一出口,唐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扭过头来细细观察着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第56章   花艽有些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扭过头小声问:“你怎么了,说啊。”   “你这么紧张干嘛?”唐棠也抿了一下唇,眼见着上了楼梯快到班门口了才松开一直压在他肩膀上的手,小声说:“班群里一大早就在讨论这件事情了。”   “学习委员来的最早,结果一打开门里面就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还好他还没分化,后面来了个alpha才闻出来,太可怕了吧。”   唐棠啧啧两声,后怕地对花艽说:“你想啊,冬天门窗紧闭,肯定是临走前分化了,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一说这个就难免让花艽想起昨天下午放学以后发生的事情,霎时间脸上的热度不自觉蒸腾了起来。   “诶?”唐棠注意到他的微妙神情变化,登时开始猜疑:“你知道是谁吗?”   花艽抿抿唇,冷着脸进了班门,没回答他。   而被丢在后面的唐棠却跟掌握了什么绝密情报似的沾沾自喜,连每天早上哭天喊地抄作业的环节都没再出一点儿声音。   早自习结束以后临近下课卿忱以还没出现,花艽开始有些隐隐担忧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身侧的唐棠朝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表情。   但他们俩都在等着最后的课间结束,仿佛若是这个时间段卿忱以还没来便是点中了某些笃定的事情。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抱着书出现在班门口时,接着老师上课喊起立的杂乱途中,唐棠笑着凑过头来,看着面无表情的花艽,小声道:“哟,艽艽,昨天下午分化的就是卿忱以吧。”   他戳破了这件事情花艽倒是也没什么大反应,像是已经找好了回击状态般坐下垂着眸翻数学书,一边小声回应道:“是,那又怎么样。”   “哎呀那就可惜了。”唐棠也开始胡乱翻阅数学书,“分化了要在家里修养一个星期呢,一周见不到他还有点不习惯呢。”   他这么一说,花艽感觉自己心中某个隐秘的地方被戳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   细心如唐棠,早已察觉到他放在书页边上微微一紧,于是又开始感叹:“哎呀,昨天走的太早了,也不知道卿忱以分化的时候有没有误伤到什么人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叹口气道:“毕竟我分化的时候,那可是头晕眼花,理智全无啊,等我回过神来整个人就像被人揍了一顿一样,连神志都不太清醒,人家都说我当时跟条疯狗似的。”   这些特征说出口的同时,花艽也在心底暗暗比对卿忱以昨天下午的症状,可越听到后面越不对经,于是他反射性扭头提问:“可是他不是......”   话音未落,唐棠带着明显戏谑笑意的眸子便映入眼帘,花艽徒然醒悟过来。   “你、你诈我!”   他的声音有些大,数学老师正背对着教室画图,闻言皱着眉扭过头来:“你们两干什么呢!”   见花艽一副到了气头不想说话的倔强模样,唐棠只得不好意思地抬抬手,小声喊道:“不好意思啊老师,刚才在讨论题目,您接着讲。”   这话带着明显的歉意和心虚,数学老师倒是没跟唐棠想象中的那样气到骂一节课,只是又嘟囔了几句,这才转过身去继续画图。   等老师注意力不在这边以后,唐棠这才开始跟身侧别别扭扭的人道歉:“哎呀小艽艽,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八卦一下,你不想说的话就算啦,对不起啊。”   他道歉的样子诚恳又可怜,花艽这样心软的人很快便有了反应。   他握着笔画图的手指紧了紧,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没事,是我反应过激了。”   这个话题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唐棠不问了以后,花艽心中反倒想的都是这个方才提到的人。   卿忱以昨天下午那副阴鸷阴沉的模样,不同于他平日里阳光的模样,这个分化期反倒是将他心中唯一的那一点阴暗面给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虽说那一瞬间花艽真的有一些被羞辱的愤怒和抗拒,可后面卿忱以强忍着在艰难的分化期抽出那么一丝难能可贵的自我来安慰他时,那种无与伦比的感动又让他几乎做不出找不出话语来反驳。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花艽自己都找寻不到具体。   只是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愤怒和羞恼都化为了委屈和依赖,仿佛这个让他伤心的人也是唯一能安慰他的人。   那种反射性的情感流露,让他后怕,也就造成了后面忽然出现的极度抗拒情绪。   可是不得不说,昨天卿忱以说过的话,无论是每一句,现在被花艽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真挚,让他又忧虑又开心。   虽然昨夜想到第二天还要跟卿忱以面面相觑,心中都是尴尬,可是今天来了听说分化期要修养一个星期,担忧的同时却也有些心痛。   从前他习惯了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含着和煦笑意的眼,如今却有些不习惯了。   似乎是注意到他有些惆怅失神的眼神,唐棠又凑了上来:“花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要不要跟我说一下,或许能好一点。”   这个提议确实很不错,花艽扭头看着他,又想起当初卿忱以劝他多跟别人倾诉心事的场景。   台上的老师正在组织这学生自主讨论,趁着教室中一片嘈杂,花艽这才试探着开口:“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昨天卿忱以分化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他没有像你说的那样、那样疯狂......”   看他说的着实艰难,唐棠只好心虚地扭正他的思想:“咳咳,并不是每个人分化时候的症状都一样的。”   花艽这才恍然大悟,斟酌着继续说:“而且,你说的神志不清是真的存在吗?因为......他清醒过后说、说喜欢我。”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以低到有些听不清,唐棠还是看唇形才勉强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一时间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唐棠吃惊地捂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靠——” 第57章   “卿忱以真是个勇士啊,我都要开始佩服他了。”   “得了吧,告白这件事情,我比他还要早。”   “......呵呵,我告诉你,我笃定卿忱以不久以后就能将小艽艽收入囊中。”   下课以后的七班门口站着两个身姿硕长的少年,正在争辩着些什么。   许然争看着面前人一脸笃定的模样,心塞的同时颇有些无奈地朝着前门出一抬下巴:“那可就说不准了,你看,指不定他休假回来以后,人已经被拐跑了。”   唐棠一脸错愕回眸,一眼便瞅见九班那个高大的体育委员一脸温柔低头跟花艽说着什么。   而他再又一看,那alpha手上还拿着一张类似于电影票的东西,唐棠虽说成绩不好但脑子转得快,立刻想到过几天周末恰好是圣诞节。   他脸色瞬间一变,在心里大呼不好。   见唐棠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地要冲上去,许然争忙伸手揽着他后领把人给扯回来了。   “干嘛去?”   唐棠义愤填膺:“我当然是去帮花艽拒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花艽这个人心肠软,他怎么好意思跟人家说不去,肯定直接就收下了!”   许然争叹了口气,心里是真怕以这个行事作风他哪天被人打死在街角没人救。   “这也是人家自己的意愿啊,花艽性格好又不代表他没主见,你这么上赶着跟他推销卿忱以,卿忱以才是真的要被你给坑死了。”   “那怎么办!”唐棠最受不了这样的感觉,看着自己朋友喜欢的人被别人搭讪,却不能上去插一句,于是冷哼一声便回了班上。   没过多久上课铃响了,花艽回到座位上。   趁着老师还没来唐棠便刻意用余光注意着花艽的动作,果然看见他将方才武玦手上攥着的电影票塞进书包里。   “花艽,你们去看哪部电影啊?”他没忍住凑过去八卦了一嘴。   花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那张票掏出来给他看。   “爱情是从一起看电影开始的,圣诞节下午三点半啊。”唐棠火速扫了一遍,将电影院的名字和场次都记清楚了。   等花艽将电影票收起来,他又跟想到什么似的凑过去小声问了一嘴:“花艽,你喜欢武玦吗?”   “啊?”花艽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迟疑着摇了摇头。   唐棠这才松了一口气,转手将两人看电影的计划发给了在家休养的卿忱以。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   放学以后花艽正收拾着东西,唐棠见机行事凑上去开始唠:“我和许然争明天上午去探望卿忱以同学,你去吗?”   肉眼可见地,花艽听见这个关键词以后愣怔了几秒,然后才开始把书往包里装。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周末作业多。”   他很难得这样仔细地解释了一番,却更显的可疑。   于是唐棠将计就计,叹了口气说:“你和卿忱以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怎么这段时间也没提起说起他,难道你们俩绝交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面偷听的许然争便翻了个白眼,那表情似乎是在鄙视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说出这种小学生才会放的气话。   可唐棠不以为然,反倒一脸惋惜。   花艽闻言适时又愣怔了起来,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哎哟~如果是我分化了待在家里我最好的朋友都不来看我,我真的要难过死了。”唐棠长叹一口气,那姿态就跟下一秒就要潸然泪下了似的。   花艽:“......”   后面的许然争啧啧赞叹,悄咪咪朝他竖起大拇指。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花艽便别别扭扭问:“那你们几点去啊?”   “咳咳咳......”唐棠微微扭过头去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嘴角,故作镇静说:“我和许然争九点半在中心公园大圆球那会和,然后一起去,你如果也去的话,明天也在那等吧。”   花艽闻言点点头,拎着包站起身小声说:“那我先走了。”   “好嘞,明天见啊!”唐棠站起身给他让路,脸上的笑意压根掩盖不住。   等那个被他影帝级演技欺骗的小朋友背着包离开教室以后,许然争这才开始咂舌感叹。   “你可够了,人家被你骗得团团转,心里没点羞愧之心吗?”   唐棠闻言义正言辞回道:“这有什么?为了卿忱以未来的幸福,我就勉强在自己肩上扛上一个沉重的担子,让它在未来的日子里无时无刻压在我的心上,鞭策我!”   许然争一脸宠溺:“你说什么都对。”   一看他这样子唐棠就知道他又不对劲了,于是便拎上书包开溜:“我去趟厕所。”   “去厕所还带书包啊,笨死了。”   许然争无奈一笑,背上自己的包也冲了出去。   -   周六上午九点半,中心公园大圆球下。   越到冬天早起的人就越少了,不过好在这天阳光明媚,所以广场上还是有很多穿着羽绒服或者家居服的人插着兜在那四处转悠,等待着如今毫无温度的阳光变得热烈。   唐棠和许然争很有默契地穿了黑色羽绒服以此来吸热,两人正插着兜瑟瑟发抖跺着脚时,便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大红色羽绒服的少年。   他裹着一条红色围巾,下身是一条白色带着红宽边的休闲裤,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远远看过去就是个帅气无比的小伙子。   配上头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暗红发丝,在满公园中年人眼中就是个活脱脱的染发不良少年。   “好帅呀你今天!”唐棠迎上去,看见用围巾把下半张脸挡的严严实实的花艽,忽然就有点想要上手揉两把。   他皮肤本就白皙无瑕,跟上好的玉瓷似的,这会儿被冻的眼尾泛红,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瞬间就把唐棠作为alpha那点怜惜之情给逼了出来。   “可怜的小宝贝儿,让哥哥给你个温暖的拥抱吧~”   他说着就要展开双臂,却被许然争给拦住了。   花艽看着面前互动有趣的两人,眼底不自觉浮现出淡淡笑意,总算将心底那点忐忑不安给冲刷下去了。 第58章   卿家大宅。   佣人在厨房准备吃食,卿闳喻戴着一副眼镜靠在门庭前的摇椅上看着报纸。   门内时不时传来脚步声,他便时而回头看,可每当发现不是自己那傻乎乎的弟弟起床下楼来,又颇为失望地扭过头去。   想到分化过后的人是会有些嗜睡他便也没再焦急,可想到昨晚卿忱以嘱咐家里的阿姨多做些好吃的,说今天上午会有人来探望他,又感觉他还不起床有些不礼貌。   外头的阳光逐渐热烈起来,卿闳喻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想上楼去喊人起床,折好报纸站起身却发现花园内已经出现了三个少年。   他眼睛一眯,看见中间那个红头发的漂亮少年,立马猜出了这是谁。   “您好,我们是卿忱以的同学,今天来找他玩的。”唐棠眼尖,先看见这个坐在门边上穿着家居服的男人。   卿闳喻见来不及了,只好先把三个小朋友迎上去,想到这段时间自个弟弟那副落魄模样,灵机一动便道:“卿忱以还没起床,不如你们谁上去喊他一下吧,自从分化了就越来越起不来了。”   此话一出,许然争很有眼色的垂着眸开始喝水,而唐棠也轻叹一声捂着肚子:“哎呀哥哥,我先去上个卫生间。”   卿闳喻顺手将洗手间的位置指给他,然后看着那个只露出白生生半张脸的清隽少年,“同学,要不你上去喊他,二楼第三间就是卿忱以的房间,不用敲门直接进,不然他听不见。”   话都说到这里了,花艽当然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便点点头站起身往楼上走。   虽说他全程都保持着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实则围巾下掩盖着的半张脸早已因为房内过高的暖气而感到闷热,并且伴随着表白过后第一次见面的卿忱以,心中的紧张又无限放大。   二楼可比一楼安静多了,长廊上铺着厚重的羊绒地毯,花艽轻轻地在上面走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根据卿闳喻的指示他数到第三扇门前,斟酌许久还是选择了轻叩两下,然后才缓缓将房门推开。   房间内的窗帘很厚重,遮光效果很好,导致此时的房间内只有一点淡淡的光线,能让他面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流畅的轮廓。   “卿忱以,你醒了吗?”   他小声喊了这么一句,又觉得过于小心翼翼,反倒暴露了自己的紧张,于是便往里走了几步,站在床沿边上微微俯身,把被子拉开了一些。   卿忱以乌黑的凌乱发丝在藕色枕头上显得格外明显,就是那张脸还始终不见踪影。   “该起床了。”花艽又小声喊了一句,顺手将被子又往下拉了一些。   这个动作似乎被那在睡觉的人感知到了,他不耐烦地把被子拉上一些,含含糊糊嘟囔一句:“滚远点——”   花艽无奈叹了口气,一只手撑在柔软的杯子上,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拉紧的窗帘,决定先去将窗帘拉开。   他也这样做了,厚重的遮光窗帘一拉开,大片的阳光便扫进了房间内,方才乌漆嘛黑的空间立马被暖阳布满。   “你有毛病吧!”床上的人猛地把被子掀开,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和不悦的眼神瞪向花艽。   可那凶悍的神情却在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以后变得有些愣怔,卿忱以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花艽?”   “你怎么来了?”   花艽看着他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小声解释:“唐棠他们说来看你,我正好也没什么事,就一起来了。”   卿忱以一觉醒来就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高兴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忙招呼他在床边上坐着。   等一靠近他便察觉到花艽脸上不自然的红,忙皱皱眉抬手帮他把红围巾给摘下来了,“进了屋子还戴什么围巾啊,热得慌,把羽绒服也脱了吧,等会我帮你挂起来。”   花艽愣愣的坐在床沿上,被他扒的只剩下里面一件羊绒宽松毛衣,不过这样确实舒服多了。   而卿忱以看着面前两天没见却仿佛一辈子过去了的花艽,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尤其他现在一张漂亮的小脸就在面前,白色毛衣领子稍微有些大又露出那纤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叫卿忱以整个人心都没法定下来了。   房间里一旦安静了下来就显得十分尴尬,花艽扫视了一圈简单的房间,看见书桌上全是积木和电子设备,就是没看见一本书。   卿忱以看他左瞧右瞧的样子心虚的很,生怕他忽然天真单纯地来一句:“卿忱以同学,你在家里都不看书的吗?”   还好他看了一圈,最后露出一个忽然想到什么的表情,看着还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的卿忱以说:“你哥哥叫我上来喊你起床,你洗漱完就下来吧。”   “你就下去了?”卿忱以看着他站起身往门口走,自己也恋恋不舍地起床换衣服,生怕等会一下楼他便找借口溜了。   花艽点点头,转身出门,并且很贴心地帮他把门给带上了。   房门应声关闭,卿忱以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冲进浴室开始洗漱。   这些天他在家一直都是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如今想来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于是这天,洗漱完的小卿同学穿上了衣柜中新买的卫衣和休闲裤,并且以超乎常人的神速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清洗干净,并用吹风机细细吹干。   等解决完一切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但他也从一个邋遢宅男变成了阳光俊脸帅alpha。   怀着一下喽就看见客厅已经空无一人的惊恐,卿忱以快速奔下楼梯,总算在看见客厅正端着玻璃杯喝水的花艽时骤然松了口气,原本急促的脚步也终于缓慢了下来。   唐棠看见他那副样子不由得想笑,可碍于人家哥哥在这,还是在这使劲憋。   反倒是卿闳喻听见声音缓缓抬头,含着笑轻轻道:“小点劲,人没跑呢,等会楼梯给我踩坏了你可得自己找人装。” 第59章   唐棠这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总算下楼了的卿忱以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着坐在沙发中间不知所措的花艽,忽然就有些心疼他。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暗喜,他深知花艽性格清冷不爱与人亲近,但还是冒着尴尬的风险来看望他。   卿忱以心间一软,满满的都是感动。   花艽怎么这么好。   唐棠和许然争一看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忙又开启了助攻模式。   “哎呀分化以后就是要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这样恢复的才快。”   “对啊,外面太阳正好,花艽,你陪卿忱以同学去花园里走几圈吧。”   “正好我和许然争在这跟哥哥聊聊天,你们快去吧,我们等会就来。”   这样的催促下,花艽看着落地窗外吗明媚的阳光,在看了看卿忱以一天没见明显有些憔悴的神情,鬼使神差先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卿忱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他走到门口忽然在原地站住了扭头看他,这才明白过来他在等自己。   唇角总算浮上笑容,他快速走几步上前追上花艽。   花园内的枯叶落了一地,没有阳光的地方总是阴冷的可怕,于是两人便沿着花园内的小径一直走。   最开始的相顾无言总是很尴尬,卿忱以稍稍落后,看着面前人如玉般白皙的后颈和耳廓,忽然又有些想要倾诉自己的心事。   “花艽——”   很奇怪的,卿忱以居然真的喊了出来。   花艽应声停下,被热烈阳光照射地有些泛红的白皙脸颊看上去像一个大苹果。   “怎么了?”他声音淡淡,带着一股花艽式独有的软糯。   没等卿忱以回答,他便又继续说了下去:“你是想跟我继续上次的话题吗?”   他这样敞亮地说出来,反倒让卿忱以原本心里的惴惴不安都消失殆尽,他轻轻点头:“是。”   园内空无一人,正是上午寂静无比。   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像是远离了城市喧嚣。   僵持了不知多久,花艽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语气都很诚恳:“你知道的,我没喜欢过人,可能我也很难意识到自己怎样才会愿意跟一个人在一起,可能......我真的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人。”   他很委婉地说完这些,卿忱以却没有了那种被婉拒的伤心和难过,而是为花艽这样面对面与他交流自己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而感到欣慰。   可与此同时,他也忽然对那个以爱为名伤害自己家人的哥哥而感到心寒,他不仅让自己弟弟成为了一个不愿意深究内心的人,更让他扭曲了内心情感。   难言的心疼和怜惜骤然涌上心头,卿忱以垂着眸看着花艽,轻声说:“没关系的,你知道我这个人,我喜欢你就只想对你一个人好,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至少感受一下,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模样,”   这段话像是在花艽平静的心湖中掷下了一颗千斤重的大石头,让他瞬间心乱如麻。   这样能掌控他心思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地位都没有?   不少人跟他示好,就连武玦都以朋友之名约他出去看电影,可武玦看着他的神色中,分明涌动着与卿忱以相似的深厚情感和点点深情。   鬼使神差的,花艽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眼角唇角还蓄着几分不好意思,却抬眸看着卿忱以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一样明确的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情感,但若是你真的很想要这个机会,我愿意给你,因为......我好像并不是很排斥你给我的好。”   话音落下,面前的人却半天没说话。   花艽忐忑不安的同时抬起眸子,一入眼却是卿忱以满是不可思议和惊喜的眼。   “你......”   他不自觉出声,却在下一秒被迫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卿忱以上前一步将他拥入怀中,他的表情是那样激动,让人感觉下一秒他便会扑上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花艽揽进怀里。   花艽紧紧闭上眼等待着大力来袭,可紧接着却又感觉到了一双手臂很轻很轻地落在他身后轻轻揽住,他的额头顺势倚在卿忱以肩上,感受到柔软毛衣布料之下的身躯肉体。   “花艽,谢谢你。”   头顶传来卿忱以轻声的喟叹,像是开心极了,可同时他手上的动作又那么轻,像是在拥抱这世界上最珍贵最脆弱的宝贝,生怕用那么一点劲便会让它化为泡影。   花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便很听话地任他这样抱着,脑海中也终于摒弃了前些时候的杂乱和纠结,重新化为新的平静。   园内冬色正阳,梅花在枝上悄然绽放,空无一叶的指头上盛放着淡红,在这荒凉冬日添上了一份美色。   -   吃过午饭后四人又在宅子后面的空地上打了会羽毛球,直到太阳快下山渐渐冷了起来,三人才向卿忱以告别。   卿闳喻特意吩咐司机在门口等待他们,于是上了车以后唐棠察觉到花艽比起早晨释然许多的神情,便明白了卿忱以的事多半是成了,这才带着满身的荣誉感到家下了车。   唐棠和许然争纷纷到家以后,车上便只剩下花艽一人。   他看着车窗外逐渐熟悉的街景,忽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而等到车在花家宅子门口停下时,他才终于明白那种不安感从何而来。   花懿身披着西装外套,一脸冷肃站在门口。   花艽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但还是开门下了车,转身跟那司机道了声谢才缓缓将车门关上。   等那辆车缓缓开走后,花艽才不得已转身面对着一言不发的花懿,等待着他又一次大发雷霆和审问。   可奇怪得很,这次花懿却没再像平时一样,反倒伸出温暖的手揉了揉他头顶有些凌乱的发丝。   “外面冷吗?”   这句话平平淡淡,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让花艽有些愣怔。   “还好。”他回答。   话音落下,大门内便走出一个高大英俊的外国男人,他上下审视了花艽一遍,笑着对花懿说:“这就是你弟弟?他去了那边怕是很难适应。”   花懿也看了花艽一眼,唇角微勾:“我会让他适应的。” 第60章   花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到跟自己有关。   两人又在门口/交流了几句,那男人又看了不明所以的花艽几眼,接着转身上了方才开过来的车匆匆离开了。   花懿目送完那人以后也转身要回屋子里,花艽却反射性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怎么了?”花懿似乎就在等着他这个举动,此时扭过头来眼底涌动着淡淡的笑意。   花艽仰着头看他,艰难问道:“那个人是谁?你们刚才说要让我去哪?”   夜风呼啸,花懿向来束在脑后的发丝微垂,被风吹得在眼角旁微微摇晃。   他看着自己漂亮又惹人怜爱的弟弟,俯下身靠近他那双含着淡淡恐惧和不安的眼,轻声说:“艽艽,出国吧。”   出国。   这两个字花艽分明都认识,可此时凑在一起这样被花懿说出来,他却有些听不懂了。   “出国?”   “嗯,去A国,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毕业就走。”   花懿神色依旧如往常那样冷淡,可语气间却都是炙热和诚恳。   花艽跟他碰着额头,眼底逐渐浮上不可置信,可近在咫尺的那双眼中却没有分毫的怒意或是偏执,有的只是认真恳切。   他知道,这次花懿是认真的。   没再多言,花懿任他抓着自己的袖口,缓慢地将他带进屋子里。   等到了餐桌上,花艽才像是回过神来,猛地抓紧自己手中差点划走的袖口布料。   “我能不能不去。”他看着正给自己布菜的花懿,眼底浮着些许水雾,“我不想去。”   花懿看他一眼,没有表露出丝毫恻隐之心,只是淡淡说道:“我也不想你跟卿家那个小子里那么近,但你从没听过我的。那么同样的,我送你出国,也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这样说的意思,便是再也没了商量的余地。   花艽愣愣的坐在原地,手上的动作徒然松了。   满脑子瞬间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还有他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还有......   脑海中又浮上那个人灿烂阳光的笑颜,那样具有感染力,让他一颗冰冷封闭的心都开始从内至外汹涌地燃起了焰火。   他怎么能离开呢?   -   圣诞节虽然不是这边的传统节日,但大家还是紧跟国际脚步在街上张灯结彩。   武玦开着车前往花家,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在电影院跟花艽坐在一起的模样。   他能不能找到机会跟花艽拉进关系呢?   想到电视剧里面常有的,在黑暗中拉拉小手的剧情,武玦心中便是一阵无奈。   若是性格稍微外向开朗一些,好追求一些的人,恐怕看完电影便不只是吃个饭再各回各家,或许还会有更晚的项目等着他们去开发。   可惜......武玦想到花艽那张漂亮宛若谪仙的禁欲小脸,一瞬间有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都给摒弃了。   万万不能有这种可恶的非分之想,否则他自己都要锤自己几顿。   还好,很快他便到达了花家门口,不过多时花艽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从里头走出来,休闲裤和短款外套衬得他一双腿越发长和细,看的武玦一双眼又直了。   “下午好。”花艽坐上车以后自觉地系上了安全带,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武玦发动车往电影院的方向驶去,一边还不停打量身侧的花艽,有些担忧道:“花艽,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没休息好吗?”   花艽眼底泛着明显的乌青,在白皙如瓷的脸蛋上格外清晰,可他却摇摇头道:“我没事。”   说完这句他便扭过头去看窗外,一副不想在说话的模样,于是武玦也不再没话找话,飞速将车开到了商场楼下。   “花艽,你先去旁边坐着,你想吃爆米花还是薯片,奶茶还是可乐?”   看着影厅外等待着的男男女女,花艽不由得蹙紧眉头,丢下一句“我都不是很想吃”便独自转移到了角落的沙发等待。   武玦闻言便自己先去了订餐区,时不时扭过头来注意着这边。   人多的地方总是很吵还很热,花艽独自坐在角落听着身侧的杂音和拥挤的人群忽然就有些心生烦躁。   正当他垂着眸倚靠在背椅上发愣时,一杯带着暖意的奶茶杯被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在他脸上贴了一下。   清晰的温暖让他愣怔一下,很快抬起眼来。   可面前站着的人却让他惊愕无比,一时间好像在做梦。   “卿忱以?”他轻唤出声,顿了顿又道:“你不是在家休息吗?”   面前的少年正是跟他一样穿着一身黑的卿忱以,他头上还戴着个毛线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听了他的话卿忱以凑过来一笑,贴着他坐下了,并将手上的奶茶递到他嘴旁,“闲着无聊就出来看电影了,你喝一口吧,脸色这么差还跑出来玩。”   花艽被他这么一说却是有点口干,于是便顺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香甜四溢的热奶茶。   “怎么样?”卿忱以看着他方才惨白的脸色总算回温一些,这才放心了一些。   天知道他在厅里等了半天忽然看见花艽满脸憔悴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有多心慌,赶忙去买了点东西给他吃。   而花艽听后却以为他在问奶茶的味道,于是便抿抿唇说:“甜。”   可能是因为状态还没回归,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含着糖说话似的。   卿忱以的心骤然一缩,像是被花艽那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给甜着了。   可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便插了进来。   “花艽,咱们该进场了。”   卿忱以不悦转头,便看见同他一样眼底都透着警惕的武玦。   闻言花艽也站起了身准备走,可手腕却忽然被拽住。   “哎呀,我的场次好像也要开始了,我们难道看的是同一场吗?”卿忱以故作疑惑地拽着花艽的手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电影票,然后很温柔的朝着花艽笑了一下:“还真是同一场,我们还是邻座呢,一起进去吧。”   话音刚落,武玦脸色瞬间僵了,看向卿忱以的眼神也变得十分阴鸷。 第61章   卿忱以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两人视线交织,其中蓄着的不悦和争锋毫不掩饰。   这回饶是花艽这样反应稍微有些慢的都感受到了,只好将自己的手从卿忱以手中抽出来,自己先朝着影厅走去,没再理会他们两个。   武玦挑选的电影是一部很忧伤的爱情片,故事中的主人公从校园到工作,分分合合辗转来回,最后还是在一个下雪天被迫说了分手。   故事的最后,两个人穿着一黑一白的羽绒服在漫天飘雪中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在地上留下长长一串脚印。   武玦和卿忱以分别坐在花艽一左一右,两人都压根没认真看电影,只一个劲用余光注意着花艽,同时还不忘分出精神来鄙视一番远处的隐藏竞争者。   等电影结束以后,花艽百感交集,看见这样凄美落寞的爱情故事,不禁又有些难过起来,于是便也没注意他们俩的针锋相对。   看过电影后武玦正准备带着花艽去早早定好的火锅店吃晚饭,可一扭头却发现卿忱以居然又跟了上来。   这次他没再藏着掖着,直接一个转身站在卿忱以面前,将花艽挡在自己身后,声音小而低沉:“你到底要干嘛?”   卿忱以闻言眨眨眼道:“我去吃饭啊?你们不是去吃饭吗?”   “......”武玦翻了个白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花艽藏着什么心思,你趁早给我滚远点。”   卿忱以与他一样高,两个一米八多的年轻少年相对而立,在商场角落也很显目。   他余光一扫便察觉到花艽察觉到不对劲马上要过来了,于是便笑道:“难道你不是吗?”   武玦被他戳破心思,一时间也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又怎么样,这次是我约他出来的。”   “对啊,我也饿了啊。”卿忱以没再跟他废话,在花艽这件事情上,他不可能把他拱手相让。   花艽看见这两人脸色都有些怪异,一时间有些茫然,见卿忱以先走过来,便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呀,刚刚武玦说我们定的火锅店正好是同一家,要不我们就一起坐,这样也能给后面的人腾位置。”卿忱以指了指在火锅店门口等待的人,“你看他们等的多辛苦,我们还是委屈一下一起坐吧。”   花艽闻言也赞同的点点头:“好。”   说完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武玦,小声问:“你觉得呢?”   武玦早在卿忱以开口的时候就气的脸色铁青了,可面对花艽这样的态度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好,没事的。”   三人到了火锅店后便开始点菜,武玦看着卿忱以熟练地按照花艽的口味制作好调料点好菜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不满。   “花艽,你尝尝这个毛肚,可好吃了。”武玦也开始百般讨好。   卿忱以瞟了一眼,唇角含着戏谑的笑说:“武玦同学,花艽不爱吃这样的东西。”   言罢,他举起自己的筷子给花艽夹了一筷子虾滑。   察觉到此时古怪的气氛,花艽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得保持不说话,埋头小口吃了起来。   于是这顿饭便成为了武玦和卿忱以的对决,两人用尽浑身解数,视线交接时都快要蹭出火光。   花艽战战兢兢吃完这顿饭,本以为战火终于停息,可没想到在回家的时候两人又开始吵了。   “你可滚蛋吧!一晚上你就在这阴阳怪气的,谁约来的谁送,你自个回家去吧。”   “你拉倒吧,我顺路你知道吗?我这是心疼你要绕这么远回家呢!”   “......”   虽说心中始终怀着那么一些私心,但考虑到今天确实是武玦约自己出来玩的,可却被卿忱以插了一脚,花艽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最后还是选择坐武玦的车回家。   卿忱以倒也没恼火,只是稍微有些惋惜,但想到没过多久自己便能回学校跟其朝夕相处了,便也没那么失落。   三人相互道了个别,这次的约会便算结束了。   随着温度逐渐下降,日子一天天过去,学校的元旦晚会也安排上了日程。   原本的安排是毕业班不参与,可最后在诸多学子恳求下,他们还是勉强获得了一个参与的机会,不过只能在台下观看,不能像学弟学妹一样出节目。   这个活动对于唐棠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快乐,他这人最爱玩乐,这时候已经买好了小型望远镜,准备在晚会的时候一窥低年级小o的风采。   而在元旦的前两天,卿忱以也终于从分化假期中回来了。   成功分化成alpha的特征还算明显,至少花艽觉得他似乎长高了很多,五官也比原先要刚毅和凌厉了。   但这厮一回来便开启了他的追求大业,花艽虽然不排斥他的好,可每天面对着桌上的小零食和热奶茶还有周围一圈人戏谑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天临上课前他拿着保温杯去走廊深处装开水,刚装好拧盖子时,身边便忽然贴上一个人。   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他们班学习委员赵文沅。   “花艽,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少女脸颊泛着淡淡红晕,看起来娇羞无比。   花艽隐隐有些猜测,但却不敢确定,于是便道:“什么事?”   赵文沅抿抿唇,环视一周确定身旁没人以后才小声说:“元旦晚会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把卿忱以约到楼顶天台来,我有话想跟他说。”   其实赵文沅喜欢卿忱以这件事情在班内是公认的明显,但花艽却从没关注过这些事。   于是现在听见少女红润的嘴唇说出这句话,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摄住了。   有些话想说......纵使他没有经验,却也懂得面前怀春少女所说的话是些什么话。   见他许久不说话,赵文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方便帮我传达一下吗?我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所以......”   花艽垂眸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他最后的那个眼神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甚至含着那么些从未有过的敌意,让赵文沅登时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第62章   花艽回到座位,却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这种感觉真奇怪,他满脑子都是天花乱坠的想法,却抓不着那个才是他现在烦恼的源头。   教室内一片嘈杂,原先他觉得又吵又闹,可此时却彰显出了另一个层次的安逸和宁静。   他缓缓试着深呼吸保持心情平静,等好不容易心中的气恼都消散了,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保温杯还放在池子上没拿。   懊恼地蹙紧眉头,他站起身就想出去找,可迎面便看见唐棠拿着他的保温杯过来了。   “活久见啊小艽艽,你居然会忘东西。”唐棠笑的一脸得意,将那保温杯递给他。   花艽还没说话,便见他玩味地眨眨眼,接着扭过头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对卿忱以说:“嘿兄弟,赵文沅约你元旦晚会的时候去楼顶,她有事情要跟你说~”   最后的尾音被他带上几分戏谑,让许然争哈哈大笑起来,而花艽骤然回过头,死死盯着自己桌上展开的书本,却是不敢回头。   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看见卿忱以也开怀的笑脸,亦或是一些别的什么。   可是卿忱以说过喜欢他的......   不知不觉间,花艽发觉自己已经想象到了赵文沅那时候会对卿忱以说些什么了,而他更在乎的是卿忱以的反应。   他会答应吗?会试着考虑考虑吗?会选择放弃他这个闷到没边的人,转身投向开朗漂亮的赵文沅身边吗?   过分难堪的想象让他不禁攥起了拳,鼻子一酸眼底便氤氲起了水汽。   他不想让卿忱以用那样专注的眼神看向别人,可是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他没办法给卿忱以承诺和未来。   但......   泪水摇摇欲坠,趁着上课铃还未打响,花艽腾地起身,转身便离开了声音嘈杂的班级。   唐棠见状忙起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   卿忱以微微蹙起眉,有些担忧,于是便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他一出门边看见花艽火红色的衣角消失在楼梯口,于是便又继续追了过去。   花艽的脚步声向来是轻轻缓缓的,可这次却有些急促,像是继续逃离些什么。   卿忱以这时候也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跟着声音追到了楼顶天台,看着敞开的铁门有些愣怔。   在他的认知里,花艽似乎不是会喜欢到这种地方的人。   但他试探着一走出天台后,看见立在里头的那道身影便松了口气。   是花艽。   卿忱以没敢打扰他,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看,花艽似乎毫无反应,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阳光底下,垂下的纤长手指泛着青白。   等悄悄靠近了一些,他才轻声开口:“花艽,怎么了?”   他自认为语气足够轻缓,可那削瘦的脊背还是轻颤一下。   “不舒服吗?”卿忱以有些急了,直接绕过去掰住花艽的肩,硬要看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花艽挣扎两下没挣扎开,溢满眼眶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漂亮的眼眶发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怎么了这是?”卿忱以这会儿更急了,想问个清楚,可看见他这副模样又心疼的不行,只好手足无措地摁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逃。   花艽挣脱不开,只得使劲低着头,委屈和不满塞了一胸膛,可却又无从所述。   听着面前人关切的询问和焦急的神情,他又忽然觉得自己是被人关爱着的,瞬间又有些下不来台。   于是等卿忱以再次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他弧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卿忱以登时就怒了:“不舒服早说啊,还上个屁的课啊,走!我带你去医院。”   可他没扯动花艽,因为话音刚落,一道温软的身躯就投进了他怀里,紧接着那双纤长的手臂也环住了他的腰身。   花艽细小的呜咽声在他胸前响起,伴着几句含糊的拒绝。   卿忱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只得伸手也搂紧他,无奈叹道:“乖乖,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怀中人低低的发出几声泣音,紧接着再也没发出任何动静。   以至于后面上课铃声打响了,卿忱以才反应过来,双手揽着他的肩膀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可这样的美好时光并没维持多久,很快花艽便回归了状态,从他怀中脱离出来。   除了红红的眼眶证实了他方才真的哭过,表情和眼神都不再委屈和难过。   卿忱以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站在他对面关切地看着,然后小声问:“还不舒服吗?带你去医院吧。”   花艽闻言摇摇头,哑着嗓子说了句没事,然后转身就走了。   宽阔的天台山都是一股子霉味儿,地上还有昨夜露水凝结成的冰,泛着又荒凉又冷寂的气息。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卿忱以蹙紧眉头,隐隐有些担忧,但碍于快要上课,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到了教室以后老师还没来,他坐在座位上看着一言不发面色冰冷的花艽,直直叹气。   自那以后一直到元旦,花艽都再没理过他。   等元旦晚会时,班上的人都搬着凳子下楼去准备,虽然晚上很冷,但一院子人还是兴致冲冲,纷纷把凳子靠的紧凑,以此来聚众取暖。   卿忱以好不容易跟唐棠说好把花艽旁边的位置让给自己,等到了楼下一般人做好,他这才发现花艽左边是他,右边却是那个九班的体育委员。   “不是,你不是九班的吗?坐着来干嘛?”卿忱以颇为不满。   武玦倒是不以为然:“你们班位置靠前,花艽答应让我坐着的,要你管?”   他都这么说了,这回花艽没再出声偏袒他,而是一直把脸裹在围巾里看着不远处灯光闪耀的舞台。   卿忱以轻叹一声,也只得作罢,不再与他争抢。   这一届的学弟学妹很有想法,小品相声什么的都很有趣,加上还有个很帅气的街舞开场,这次的元旦晚会隆重的不像话。   但卿忱以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花艽身上,看着他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节目,总想趁着这个时候他心情好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可到了快结束的时候都没找到机会,反倒是旁边的同学催促他有人找。   他听见以后扭过头,这才发现是赵文沅,她站在外面朝他招招手,然后自顾自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   卿忱以犹豫半天,还是觉得不该辜负别人的好意,至少要把话说清楚,于是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花艽视线浅浅落在他背上,放在膝盖上的手徒然攥紧了。 第63章   舞台上正站着一对很般配的少年,正在轻声哼唱最近很火的一首抒情歌曲,而花艽坐在台下,却好像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海中忽然溢满了那抹熟悉身影跟另一个女孩相依偎的模样。   若是赵文沅这样漂亮又开朗的Omega主动倾诉心事,应该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了她的魅力吧。   毕竟就连花艽都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   可心里那种泛着酥麻的难受感觉却始终没能在身体里消失殆尽,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难耐起来。   终于,到达某个节点时,花艽忽然站起身,转身吵着就教学楼走去。   这个举动把身旁一直酝酿如何表白的武玦吓了一跳,他看着那抹修长清瘦的身影缓缓离开,鬼使神差的自己也跟了上去。   虽说心里那种焦急感在隐隐作祟,可花艽还是没办法做到奔上楼去跟他说个清楚。   如果他上去的时候卿忱以正好答应了赵文沅,那该怎么办。   花艽自认没有勇气面对他带着笑的和煦眼神,和接下来可能会说出的那些话语。   于是即使心中的想法已经很坚定了,他走到楼梯口还是选择强硬地将路线掰弯,扭头去了一楼尽头的洗手台冲了一把脸。   冬夜的温度已经很低了,这时候一泼冰凉的水让他脑海瞬间清醒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心里那团带着醋意的火苗早已燎原,更有收不住的驱使。   抹干净脸上的水珠,他再次下定决心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却在临上楼前被武玦拦在了楼梯口。   纵使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花艽也看得清他脸上半是羞涩半是坚定的表情。   “花艽,我有事想跟你说。”   花艽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他想跟自己说什么,于是有些手足无措道:“可以等会再说吗?我现在还有事。”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要往楼上走,却被武玦火热的掌心攥住了手腕。   武玦看着面前神色有些慌乱的漂亮少年,一颗心越发猛烈的砰砰跳动起来。   他没再犹豫,在夜晚闪着光亮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花艽,认真说:“花艽,我喜欢你,我想问的是,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深情恳切的话语一出口,花艽整个人便愣住了。   他没再尝试挣脱那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力道,一双眼睛带着疑惑和惊愕看向对面满怀深情的少年。   时间似乎停滞在了这一瞬间,他张张嘴想说话,却发觉自己好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我......”   “干嘛呢!”   花艽刚发出一个字音,旁边的楼梯处却忽然发出一声怒喝。   两人错愕回眸,却见黑漆漆的楼梯上缓缓迈下两条很长的腿,接着才露出卿忱以那张明显不悦的脸来。   他打量了一下惊愕的两人,视线停留在武玦攥着的花艽手腕处。   “放开!”卿忱以蹙紧眉头,抬手将武玦扣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浑身的气场阴鸷而偏执。   武玦表白被抓包,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没选择退缩,反倒跟卿忱以面对面对视着道:“花艽都没让我放开,你在这瞎吼什么劲啊?”   卿忱以心情本就不悦,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冷笑道:“非得让人家说讨厌你,你才会滚得远远地吗?”   两人身上的敌意越来越大,花艽也有些烦躁,便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转身朝着后面车棚离开了。   “都怪你,花艽都生气了!”武玦看着那清瘦的背影,一时间怒意勃发,狠狠瞪向对面有些失神的卿忱以。   而卿忱以却不以为然,松开他以后便迈腿追了上去。   夜晚的车棚没开灯,黑兮兮一片,教学楼前面的晚会还没结束,音乐和欢呼声还在响着。   卿忱以追到车棚,摸着黑到了尽头才看见花艽双手抱臂站在那堵破围墙面前,看着地上垒起的砖头似乎在思索如何才能爬出去。   “我抱你过去。”他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接近,然后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花艽的脊背狠狠震颤一下,然后回过头来警惕地盯着他。   卿忱以有些无奈,笑道:“怎么了?”   花艽抿抿唇,抬眸看着他,手偷偷伸到口袋里捏住一小团布料,小声问:“赵文沅跟你表白了?”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卿忱以愣怔片刻,然后点点头。   花艽的心瞬间凉了一个度,然后又问:“那你答应了?”   卿忱以本想实话实说,可看见花艽那副明明很在意却硬要装作冷淡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逼他一次,于是便淡淡点头道:“嗯。”   几乎是一瞬间,花艽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突然睁大,声音有些颤抖:“你答应了?”   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跟平时的状态全然不同,卿忱以忙张口想解释,却见面前人眼眶骤然红了,结结巴巴地跟魔怔了一样重复:“你答应了......”   “我没有,我没答应。”卿忱以见他眼眶含着泪的模样,心都要碎成两半了,忙伸手攥住他的肩。   他认真看着花艽明显失落和难过的眼眸,认真重复:“花艽,听好了,我没答应她,我骗你的。”   “你说你答应了!”花艽语调徒然扬起,是平时从没有过的凶狠。   卿忱以这下解释不清,只得万般虔诚地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发誓,我真的没答应,乖乖,我满脑子都是你,哪有心思理会别人。”   花艽肩膀轻轻颤抖,一串晶莹的泪从眼角往下坠。   但他好歹是听进去了,半信半疑问:“真的吗?”   那绵软委屈的声音让卿忱以都有些受不了了,忙把人给搂紧怀里,轻轻给他拍着背:“当然啦,我怎么可能跟别人在一起呢。”   听了他的解释以后,那颤抖的小孩这才稍微平缓了一些情绪。   等他安静了,卿忱以想到他方才的反应,一时间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你这么在乎我答应没有,是不是也察觉到对我动心了。“   他玩味地这么说了一句,怀中的人却没有反驳,细看莹白的耳廓居然还隐隐带上了些薄红。   卿忱以登时激动起来,他小心翼翼环着花艽瘦削的身体,忽然语气就轻了下来。   前面晚会的歌声不停,四周刮来的狂风将这一幕映衬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相拥的一对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卿忱以才轻声开口:“乖乖,跟我好吧,别再让我患得患失了。”   而没过多久,那道熟悉的绵软声音也终于开了口。   “好。” 第64章   回到家已经是接近十点钟,卿忱以哼着歌心情别提有多愉悦,想到方才自己把花艽摁在墙角上亲时,他发出的细小呜咽和低吟,让他几乎都要***了。   还好最后理智打败了脑海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这才恋恋不舍地把人给送回家去。   而他这会儿一进门便看见灯火通明的大厅沙发上坐着他那位举着报纸佁然不动的哥哥,他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整个人在灯光下像个斯文败类。   “回来了。”卿闳喻听见开门声,慢条斯理将报纸折好放在茶几上,一扭头看见自家傻弟弟眉眼间飞舞着的神采,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他勾起唇角轻笑:“追到手了?”   “何止啊!”卿忱以一路上都保持着激昂的心情,这时候终于能找到人倾诉,立马往沙发上一扑,跟思春似的开始嘟囔:“你说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人呢?软绵绵的跟块糖似的,让你一离开他就想得慌,恨不得让他变成一个小娃娃揣在口袋里带着到处跑。”   这状态可比一般人思春要陶醉多了,听的人酸的倒牙。   卿闳喻抬起细长的眼梢斜他一眼,无语道:“你现在是一颗心都拴在人家身上了,等人家哥哥找上门来你可别怯场。”   他这么一说卿忱以才想起花艽那个偏执狂一样的哥哥,顿时就来气了:“就他那样也配当花艽的哥哥,整个就是一变态!”   “那也比你要名正言顺多了。”卿闳喻说。   卿忱以顿时泄了气,不悦地抬眼看他:“你到底是哪边的?”   卿闳喻抬起修长的手支在嘴唇前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就要往楼上走,“哪边的都不是,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迟早也得自己补上。”   “您真是我亲哥。”   卿忱以叹了口气,见他上楼关上门休息去了,自个也美滋滋上楼洗了澡,躺床上开始给花艽发消息。   喜欢你:【睡了吗?】   那边很快便回复了。   小乖乖:【准备睡。】   喜欢你:【那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喜欢你:【么么哒.JPG】   小乖乖:【嗯,晚安。】   卿忱以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给花艽设置的这个备注,越看心里越美,越发觉得花艽发过来的每一个字都又绵又乖,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找他。   但激动归激动,觉还是要睡的。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卿忱以打开了那个自己许久未碰的侦探游戏。   化九那边显示一分钟之前在线,抱着侥幸心理,卿忱以迅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不要在意我是谁:【兄弟,我谈恋爱了!我追上了!!!】   意料之中的,那边许久没回,化九也没再上线。   但卿忱以埋藏在喜悦中,却忽然感觉这位网友的名字似乎有些眼熟。   鬼使神差的,他将这个网名和花艽的名字代入了起来,发现还真是有点像,除开多了个草字头,也不知道化九这两字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但按照花艽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玩游戏呢,他整天抱着书苦读,跟这些压根搭不上边。   于是卿忱以也没有深究这件事情,在没得到回复以后把手机一关盖上被子会周公去了。   而另一边的花艽蜷缩在被窝里,却是毫无睡意。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速来冷静空旷的头脑都充斥着各种恶样的想法。   唇上那种火热的触感似乎还未平息,仿佛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还在耳畔轻声喊他乖乖。   恋爱的感觉像是心里藏了一块很软的糖,只要一想起就溢出香甜的汁水来。   可这种难得的静谧和甜蜜并没维持多久,正当他用手指轻轻扣着暖呼呼的枕头时,一阵大力猛然将他的房门推开。   “少爷,他已经睡下了。”管家的声音在门口小声响起,却被关在了门外。   空旷的房内漆黑而又安静,花艽蜷缩在被窝里不敢乱动,依稀间只感觉一个人摸着黑踉踉跄跄走到他床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艽艽,睡了吗?”   花懿微哑的嗓音伴着一股酒气传了出来,虽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全身却都热气腾腾的,花艽躺着没敢动弹。   下一秒他却变本加厉地脱了外套,掀开被角钻了进来,火热的胸膛贴了过来轻轻抱了他一会。   花艽一愣,脑袋嗡嗡作响,正想动作时,却感觉一双手探下去攥住了他冰冷的脚。   “怎么这么冷。”花懿自言自语叹了口气,将那冷得像刚从外面踩了一圈雪回来的脚用自己暖呼呼的手攥着。   身体渐渐回温,花懿的手却逐渐冷了。   花艽埋在被窝里忽然就有些恍惚,等花懿确定他浑身都热了以后才从被窝里翻出去,蹲在床沿边上给他掖被角。   这种难得温情的时刻,花艽不由自主睁开眼,看着面前花懿错愕微醺的神情,小声问:“你喝酒了吗?”   似乎是平日的关心都太罕见了,花懿也不由得一愣,然后也很小声地回应:“一点点。”   “记得喝醒酒汤。”花艽小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心底便涌上来一阵很想将自己和卿忱以在一起的消息告知他的欲望。   可在这种时候这个话题近乎挑衅,斟酌许久他还是没有提起,只是小声又加了一句:“早点休息,晚安。”   “好,晚安。”花懿脸上浮现出一个很浅的笑容,但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这天夜里终归没再发生什么,他说完这句话便轻轻出门将房门给关上了。   方才冰冷的被窝此时已经是暖烘烘一片,可花艽的心却始终处于冰冷空荡的状态。   今天的事情给他带来的喜悦感太过于强烈,导致他险些都忘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被花懿掌握在了手中。   虽说如今的场面是这样平缓而温情,可就像表面平静无波的大海,底下却是谁也想象不到的恐怖和波澜。   窗外寒风吹拂,撩动的原本茂密的树杈簌簌落下枯枝败叶,地上的树丛也徒然接起了冰霜挂上寒露。 第65章   次日清晨,花艽照常起床,却想起元旦过后要放假,这才又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陈叔正在厨房内招呼着佣人准备早餐,淡淡食物香气从里面传出来,让花艽原本不太清醒的脑海中瞬间有了想法。   不过多时,简单的鸡蛋面和各色小菜便纷纷上桌,花艽从沙发上坐起来,盘腿抱着抱枕呆滞地看着餐厅方向,还是有些恍惚。   这时候二楼的门忽然被打开,花懿穿着简单的黑衬衫和西裤缓缓走下来,在看见花艽愣愣的看着自己时,唇角不由自主浮上一抹笑容。   “起得这么早。”他抬手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心情难得很好。   花艽抿着唇冲他笑了一下,从沙发上下来踢踏着棉鞋到餐厅去吃早餐。   柔韧的面条搭配着西红柿和鸡蛋的鲜美,滚烫的汤汁暖融融地灌进胃里,顺带着把空荡荡的心也给填满了。   他吃完以后便朝着客厅走去,像是心有灵犀,在他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同时,忽然有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卿忱以:【起了吗?河边公园今天上午有表演,一起去看吗?】   花艽一看见这条消息便不由自主勾起了唇角,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击几下便发出了消息去。   花艽:【好。】   卿忱以:【我来接你,十五分钟以后就到。】   花艽:【好。】   原本今天毫无事情可做,花艽还打算在家看一天书,可忽然有了安排,他便迅速起身上楼去准备。   谁知一走到楼梯处,花懿的声音便轻飘飘传了过来:“要出门?”   原本的小心思忽然在这瞬间凝滞了。   花艽将唇角扬起的弧度强硬地撇直了,这才转过身去看着花懿深沉的眼眸小声说:“河边公园有活动,同学喊我一起去玩。”   大厅内的气氛一度降到零点,一旁的管家陈叔听后便在心中大呼不好。   大少爷安排今天去郊外的山庄游玩的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便也知道少爷等待这天已经很久了,为此还特意起了个大早。   可这时候小少爷说自己已经有约了,这不得难逃一场争吵吗......   想到这里,他张张嘴正想劝小少爷别去了,谁知沉默许久的花懿却忽然开口了。   “天气冷,早点回来。”   陈叔虽然满心疑惑,可还是选择了闭嘴。   而那边的花艽显然也对他这个反应感到讶异,愣怔了很久才浅浅的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笑容,重重点头回答道:“好。”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回了房间,开始找寻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   虽然有太阳,但毕竟还是冬天,外头的风也很大,于是抉择了半天他还是穿了一件带着毛茸茸大帽子的白色羽绒服。   下身依旧是最常穿的休闲裤款式,虽说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很多件,但还是能凸显得出硕长的身形。   整装待发后,卿忱以也发来了消息,告知他自己已经在楼下了。   花艽拿上手机和口罩毛线帽便出了门,等他下楼时花懿已经不在一楼客厅了,而陈叔似乎有话要对他说,斟酌许久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这个时候他关顾着快步穿过前面的大花园去找寻在宅子外面等他的卿忱以,便也没有在乎身后有着多少道视线正死死地盯着他脚步轻快的背影。   等越过了长长的花园,他一眼便看见了在大宅门口等待他的卿忱以。   他的身后停着一辆很低调的黑色跑车,牌子花艽倒是也有所耳闻,说不上叫什么,只知道价格不菲。   而卿忱以站在太阳底下,看见他出来以后俊美的脸上便绽放出很温柔宠溺的笑容。   “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吗?”   花艽几步小跑过去,仰着头小声问他。   面前的人声音太过于绵软可爱,导致卿忱以几乎有些把持不住。   他左右看了一圈,发觉附近没人以后便低头在那红润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花艽的脸几乎是一瞬间便蒸腾起了热度,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双眼却丝毫不移地看着卿忱以,里面含着震惊和羞赧,却让他显得更加可人。   谁要是能在这样的视线下把持住那可真是君子了。   不过卿忱以自认不是君子,于是他坚决的俯身吻住了那柔软微凉的嘴唇,并伸手将那被羽绒服包裹着的圆润瘦小肩膀握在手中,无限的掠夺和汲取。   “唔——”花艽有些招架不住,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被全权掌控而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暧昧声音。   卿忱以轻而易举便让他眼尾泛起了潋滟的薄红,看着更加有诱人了。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卿忱以忙适可而止地松开了怀里几乎要化成一滩水的人,将那小可爱给塞进了自己的副驾驶。   等关上车门以后他面对着外头冰冷的空气深呼吸几下,克制着自己脑海中那些龌龊的画面。   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办事的好地方,何况哪有这么快,淡定淡定——   等终于平息了一些想法以后,他这才从车前绕过去拉开车门上去。   他上车的时候花艽的脸还是红红的,嘴唇和眼角都是红的,像一只小兔子,但还好在他脸上没看见什么厌恶或者是难过的表情,不然卿忱以这会儿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没过多久,跑车缓缓驶离花宅,顺着长长的街道疾驰而行。   而花宅的二楼阳台正伫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手上还执着一只金色的小型望远镜,一只手抓在栏杆上。   他的表情极致阴冷,手上的望远镜已呈现丝丝裂痕,很快便不堪重负地裂成了两半。   碎裂的地方过于尖利,将从小养尊处优保养细致的掌心刺穿。   鲜血簌簌下落,很快浸湿了一小块羊绒地毯,可那人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抬着一双冷淡阴鸷的眸子定定看着两人离开前所站的那一处地方。   那个少年......竟敢碰他的花艽。   强烈的怒意和厌恶席卷了整片脑海,让他几乎没时间再去想更多的东西。   那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并且很快就会被他付诸实践。 第66章   沿河公园一大早便聚集了不少游客,中间有着一块十分大的冰块,三四个工人正拿着冰锥凿子在猛刨,似乎是在制作冰雕。   而越到中午太阳出来,聚集看花和雕塑的人就更多了。   花园内的枝丫上都凝结着漂亮的冰锥和晶莹剔透的雪花,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并掏出手机拍个十几分钟。   花艽和卿忱以下车以后便穿行在花园内,看着四周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温暖的笑容,像是自己的心也轻而易举被填满了似的。   没等走几步,正当花艽盯着一处制作糖人的小摊看时,他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温暖的掌心所包裹,紧接着便被握着塞进了一个残留着余温的外套口袋中。   “想吃吗?”卿忱以微微探过身来,眼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亲我一下,给你买。”   “......”   花艽有些无奈的抬眼看他,像是想不到面前这个人如此无耻,于是便紧闭着嘴不说话,只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   卿忱以猜他不会生气,于是便一脸无辜地和他对视,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堵在花园门口。   最后还是花艽自己先忍不住了,努努嘴小声说:“总不能在这吧!”   这话一半意思就是同意了,卿忱以立马笑了起来,立马把他牵着走到自己早就寻觅好的一处地方。   这里被大树包裹着,四周都是灌木丛,若是夏天肯定有不少人在这乘凉,可此时是冬季,这里晒不到太阳,阴凉的很,便也没人会选择往这边走。   卿忱以把人带到地方便又开始故作君子,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笑道:“嗯,亲吧。”   一脸无语的花艽左右看看,察觉没人会过来以后才缓缓身后攀住了他的肩膀,缓缓踮起了一些脚尖。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吃,方才看着也只不过是平时很少见而已,可卿忱以说出那样的话,让他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了。   而此时他看着卿忱以这副迫不及待却一直憋着的模样,自己也有些想笑。   卿忱以这时候也确实是很急,花艽的动作向来都很慢,这会儿垫着脚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缓缓靠近,光是这么点距离等的他汗都要出来了。   不过还好,那红润的唇和灿若星辰的眼距离他越来越近,也让他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隐隐期待这接下来会贴上来的柔软。   可就在两人越贴越近,呼吸都快要交织时,花艽却忽然动作一顿,然后睁开眼说了句:“哎呀,好像又不是那么想吃了呢。”   说完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又迅速把踮起的脚落回了远处,将自己的手从卿忱以口袋里抽出来,转身就要离开。   卿忱以满脸都是震惊,他哪能想到平时乖巧可爱的花艽居然也有这样调皮腹黑的一面。   可到手的鸭子谁能让他飞了呢,于是小卿同学回过神来便是猛地往前一扑,把那正在往出口走的人给捉了回来。   谁知把人一抓回来,一入眼便是那漂亮的眼睛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的卿忱以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好啊!你故意逗我。”他冷哼一声便把人往自己怀里塞,不留余力地捧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便重重吻了下去。   花艽自知理亏,这会儿也没再逗他,仰着头任他索取,就是眼尾不自觉的又红了。   等那暴躁的alpha终于又撒完了气,花艽好不容易抽身,可还未等他平复过来,便揪着卿忱以的衣领喘着气狠狠说:“我想吃糖人,就写一个卿字,要卿忱以的卿!”   卿忱以闻言笑了,在他红红的眼角上抹了一下,笑道:“好,那我要一个艽。”   说着,两人已经牵着手去了那个小摊,一人定做了一个心仪之选。   阳光正好,旁边有队情侣正在拍合照,卿忱以看了以后心神一动,举起手机对着头顶灿烂的阳光,把那个飘逸的【艽】糖画放在上面拍了个照。   花艽见状将自己的【卿】也伸过去凑了个热闹,两只手各执一根,在阳光下一大一小,显得温馨又美好。   两个人都不是爱拍照的性格,于是这会儿便也没有大大咧咧地拍合影,反倒是等着花艽转身过去看着人家小摊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起了些好奇心,一个劲盯着在那看,表情认真可爱极了。   此情此景,极其适合拍照,而卿忱以也没有错失良机,掏出手机便对着在阳光底下唇角带笑反复发着光的花艽连拍了好几张。   拍完以后的效果很好看,他想了想便将其中一张角度最好的设置成了壁纸,紧接着把方才单独拍的那个【艽】糖画设置成了自己的头像。   一切都布置好以后,卿忱以感觉自己这部手机都珍贵了不少,但最珍贵的......当然还是近在眼前的那位小朋友。   花艽欣赏够了大鹦鹉,又跟着卿忱以在园子里瞎逛,接着去沿河栈道欣赏了一下结冰了的河面,中途又被占了不少便宜。   等到了中午便被带着去了卿宅吃中午饭,这天卿闳喻不在,于是两人吃过饭以后便上了楼。   天气太冷了,花艽玩了一上午有些感冒,坐在地毯上昏昏欲睡,等卿忱以整理完自己原本要给他看的积木模型后,一扭头却发现那小朋友抱着软乎乎的抱枕蜷缩在地上睡着了。   他这副模样可爱的要命,可房间内虽然开了暖气却还是有着凉的可能,于是卿忱以又气又想笑,最后还是把人给赶紧抱上了自己床上,给人把毛衣外裤都给扒了盖上被子。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追上的宝贝躺在自己床上,卿忱以又是一阵心猿意马,过几分钟就想凑过去看两眼。   于是最后他还是认命的长叹一声,自己也脱了外套攥紧被窝里把人严严实实给抱住亲了好几口。   招惹人家的也是他,可后面看着小乖乖忽然蹙起的眉头,他又担心会把人给吵醒,于是赶紧给他拍了拍背,呼噜了好一阵,这才轻轻把人圈在怀里起了睡意。   外头阳光正好,房内两个少年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第67章   回到家以后天色已经暗了,花艽刚才和卿忱以去中心公园逛了一圈,看见一个老爷爷摆着棉花糖的摊子,于是便买了个很大的草莓味。   他走到大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舔舔唇角还是一阵甜丝丝的味道。   打开门以后他才发觉花宅里头灯火通明,佣人们都伫立在大厅的角落,细看视线都齐齐看向餐厅那处。   这种氛围花艽简直是太熟悉了,每当家中那位发了脾气,家里便就是这副模样。   关门的手一顿,花艽原本不错的心情又徒然压抑下来,心里甚至罕见地萌生了一些叛逆心理,想要顺势从进来的门再次跑出去。   可想象归想象,在这种情形下,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的。   于是他屈身换了鞋,然后将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稳步穿过客厅往餐厅走去。   花懿这天并没喝醉酒,反倒穿着一件他很眼熟的黑衬衫坐在餐桌前,拿着刀叉缓缓切着一块牛排。   看见他进来,花懿眸色深沉,看向旁边的厨师:“给小少爷准备一份晚餐。”   花艽一顿,刚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可想到目前的处境,或许自己拒绝以后花懿的情绪会更加崩裂,于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外套脱了便坐在了花懿的对面。   他刚一坐下,alpha低沉的嗓音便传了过来:“今天玩的开心吗?”   “还好,就是有点冷。”花艽拿不准他的心情,只得谨慎回答:“河边风景挺好的,还有冰雕呢。”   花懿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而牛排也适时呈上,于是花艽便也没再盯着他看,垂着头深吸一口气开始埋头苦吃。   虽说在外面已经吃过烤羊排和炒米馃了,但这会儿面对熟读正好的牛排,却还是能腾得出胃口来。   他小口小口的吃着,对面的花懿在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刀叉,慢条斯理地拿着餐布擦拭唇角。   “今天是跟谁一起出去的?”   询问声不轻不重,却带着足够的威慑力。   花艽拿刀的手轻轻一颤,脑海飞速运转,最后小声回答:“跟几个同学一起,都是班上的前后桌。”   “是吗?”花懿轻笑一下,没再说话,放下手上的餐巾便转身上了楼。   他最后的尾音带着些许笑,可脸色却又是那么严肃,让花艽登时愣在原地。   一时间如芒在背,甚至开始怀疑花懿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管家陈叔,试图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什么,可他却缓缓移开了视线,始终保持着噤声。   这种近乎凌迟的感觉让花艽顿时没了胃口,甚至有了些想要奔上楼去质问花懿的冲动。   可当他缓缓踩在羊绒地毯上到达书房时,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花懿压根就不想见他。   于是他只得回了房间,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自那天以后,每天的日子里都像是有这一把大铡刀悬在花艽的头顶,让他战战兢兢,每当见到花懿匆忙而归或是整装出门,那颗心便又无法抑制地开始加速跳动起来,而不安和惶恐也接踵而至。   还好,这次的花懿怒火似乎蓄积时间很长,于是便也始终没有发作。   期间花艽时常抽着放学短暂的时光去卿忱以家做作业,不可避免地便要和他的家人接触。   卿闳喻这人随和的很,看见那个漂亮的小朋友总是笑意盈盈,心中也很是喜欢。   虽说现在社会上对beta的歧视还未消散,但他对未来弟媳的要求也没那么严,只要是个好人家就行了。   否则按照他弟那傻不拉几的恋爱脑劲头,可不得被骗的团团转。   卿忱以对他这种开放的态度当然是持满意表情,可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他敏锐地察觉到花艽的情绪不太对劲,而且最近还经常问他一些死亡问题。   例如Omega那么漂亮和香甜,还能标记有腺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什么的。   平心而论,卿忱以对什么信息素啊这些东西是真没有一点看法,但是碍于alpha的本能,或多或少闻见匹配度高的信息素会有点波动,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能拍着胸脯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一点异心。   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察觉得到,花艽表面高兴乖巧,实则还是有些芥蒂。   于是面对这件事情,卿忱以前去请教了许然争和唐棠。   他们俩人早在他和花艽纠纠缠缠的时候就正式确定了关系,这会儿没人比他们更合适回答这个问题了。   而唐棠听了他的苦恼以后很无奈地摊摊手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硬要在一起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这个学渣的回答总是含含糊糊,一点实用性都没有,好在还有另一位心里总是有很多计划的老实学霸。   许然争被卿忱以拦在上学路上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困惑的,毕竟他是个早自习狂魔,深信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句谚语。   而此时卿忱以耽误他的每一分钟,都是在阻止他摄取知识。   可这种态度等到了面对那个死亡问题以后便也有了变化,许然争看着一脸诚恳的卿忱以,很罕见的没有开口怼他。   “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两个人长久在一起,总要有一方做出牺牲。”他这么说着,从书包里缓缓掏出一张医院的传单。   卿忱以一脸茫然地结果,这才发现上面介绍的是最新技术,那就是将alpha的接收信息素器官摘除或是封闭,这样便能让beta和alpha的结合更加顺畅无阻,无需再担忧契合度和信息素的问题。   “这个很好啊。”卿忱以几乎是看见这个技术的瞬间便萌生了想法。   而许然争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你可别看着这个牛逼,但这是刚研发出的项目,安全性还没有保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去咨询了。”   卿忱以听后却没有退缩,反倒若有所思地将传单塞进了自己书包。   “我觉得没事,都已经推出了这个项目,那肯定是有保障的,难不成还能出什么事?”   没等许然争再次劝阻,他便点头握拳道:“等周末就去咨询,我得给我家小乖乖足够的安全感啊!”   那副痴汉样让许然争有些想笑,可同时又感到有些艳羡起来。   这样一腔孤勇的作风,可真是太帅了! 第68章   到了冬天以后体育课大家都不爱猫在角落里头偷闲了,体育老师一声令下一班人便乌泱泱在跑道上懒懒散散地小跑起来。   前边带队的赫然就是他们班体力最好的卿忱以和许然争,而花艽被唐棠拉着吊车尾。   这天奇怪得很,花艽都跑了大半圈了,都没听见唐棠跟他说什么八卦趣事。   一扭头才发觉自己身边这人一脸的萎靡劲,双手插在兜里缓慢地迈着腿,一个劲盯着脚底下发呆。   走神的后果就是前面人跑累了想停下来休息会,他却差点一头撞上去,好在花艽眼疾手快将他往自己身边扯了一下,否则可真得跟保龄球一样把前面的人一排人都给扑倒。   唐棠经过这么一早原本恍惚的神情也豁然清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花艽来了句:“谢谢啊。”   他难得这么正经,搞得花艽满满的都是不适应,他有些尴尬地松开唐棠的袖口,跟他慢慢追队伍。   “你怎么了?感觉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唐棠闻言长叹一口气,表情有点纠结,好像自己在心里跟自己较劲似的。   花艽也没催他,等他表情终于释然,好像下定决心要跟他倾诉,这才缓缓开口了:“有个高二的学弟,这两天一直追在许然争屁股后面,看着就烦!前两天还来找我,我都想揍他!”   “学弟?他喜欢许然争吗?”花艽插着兜小步跑着,有些小惊讶。   他知道许然争长得很好看,总归就是那种浑身少年气的阳光alpha,有人喜欢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只是这个学弟在唐棠口中似乎并不是一个善茬。   唐棠冷哼一声:“是个Omega,长得挺可爱的一个,谁知道人这个样子。”   不等花艽问,他便自己气呼呼说了:“前两天放学的时候他忽然在楼下拦我,还问我许然争喜欢吃什么,神经病啊!我是许然争的正牌男友,知道人家有对象他也好意思插足!”   “不是吧——”花艽皱起小脸,有些不可置信:“还有这样的人啊?”   唐棠自己估计也感觉匪夷所思,一脸无语道:“我哪知道,但他好像一点不在乎似的,一个劲问许然争喜欢什么爱去哪玩平时打什么游戏。”   花艽没经历过这种事,这会儿茫然地看向他问:“那你回答了他什么啊?”   “......”   这个问题一出来,厚脸皮的唐棠脸上浮现一抹有些诡异的红,然后他左右看看,发觉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过来小声说:“我说,许然争就喜欢我。”   这下子花艽的脸也红了,他把脸往带毛的领子里蹭,小小地“哇哦~”了一声。   等跑完操以后一班人站在通风口做操,冻的大家脸蛋青白。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做操啊。”唐棠一脸绝望,看着旁边长长的楼梯口,感觉狂风快要把他的理智给吹散了。   花艽也很是无奈,但还是得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做操。   他张张嘴正要说话,旁边的唐棠却忽然跟疯了一样小声吼道:“卧槽就是他卧槽卧槽!”   “???”花艽一脸茫然地往他下颚抬起指向的地方看去,看见有一班高二的也朝操场这边走过来,然后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   他一蹦一跳走到正在做操的七班对面,刻意在背对着他们的体育老师身后朝着最前面正在带操的许然争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花艽虽然有点近视,但这点距离还是看得清的,于是便猜出那少年方才说的应该是“学长真帅。”   许然争当然没理会他,权当做没看见,而花艽身边的唐棠都快气疯了,这会儿正用他上个月刚抢到的限量版球鞋狠狠踹着脚下的草皮。   花艽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他甚至能想象到,若不是他此时被体育老师紧紧盯着做操,肯定已经攥着拳头去吓唬那个小Omega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解散自由活动以后,唐棠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把花艽搂紧怀里,然后在他耳边狂吼:“我要杀了他!”   花艽被他整个抱在怀里,一时间有些无奈起来。   “那你要怎么杀了他啊?”   他话音刚落,唐棠便被扯开,然后怒吼着类似于“扯个毛线给我滚开”之类的话,于是这会儿花艽视野开阔了才看见许然争和卿忱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我说,你激动归激动,能不能不要抱着我男朋友。”卿忱以一只手放在花艽肩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唐棠这会儿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闻言张口便道:“抱怎么了?我还要挖你墙角。”   此话一出,卿忱以和旁边一脸淡漠的许然争都变了脸色。   花艽见状忙给唐棠开脱:“别当真,他今天心情不好。”   话音落下,唐棠抓着花艽的手大步离开,没给许然争一个眼神。   卿忱以看着心甘情愿跟着唐棠离开的花艽,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被万千长剑戳的千疮百孔。   “你能不能管好你家唐棠,天天把我们家小乖乖拐着到处跑!”   那两人已经走了,卿忱以只好将怒火洒在一脸茫然的许然争身上,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提前跑开了。   “......”   越过长长的跑道,花艽看着前面高出他许多浑身还散发着怒气的唐棠,小声问:“你不会是要去找那个人吧。”   果不其然,他刚问完这句话,唐棠便拉着他走到了高二那个班自由活动的场地,径直站在了那个单纯无害的Omega面前。   唐棠是个alpha,人高马大的站在一个柔弱无助的Omega面前,脸上表情还那么凶,很难让人不多想。   于是这时候他们班上的人便围了过来:“你要干嘛?找茬啊?”   唐棠没被他们激怒,指着那个少年说:“我找你,过来一下。”   言罢,他转身就走,也没拉着花艽一起。   于是这会儿一脸茫然的花艽暴露在一行表情凝重的小姑娘面前,她们的表情瞬间变得害羞又激动。   “啊啊啊,学长长得好漂亮啊。”   “你是Omega吗?可不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 第69章   花艽很少待在这样的场合下,一时间有些僵硬地摇摇头,转身跟着唐棠的背影追了上去。   后面传出一阵惋惜的叹息,紧接着那个被抢了风头的少年原本无害的眼眸腾得出现些许怒意,然后愤恨地追了上去。   唐棠没走远,绕了一圈便停在了操场旁边的小树林外围。   等他站定以后花艽也追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那个高二的少年。   “废话少说,我只有五分钟时间。”那少年一过来便是这么一句,脸上不屑的表情跟方才在自己班上博取同情时的可怜兮兮完全不同。   花艽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有些讶异地睁大双眼,可下一秒便接收到那少年狠狠瞪向他的凶狠眼神。   “我们两的事,你别在这误伤人。”唐棠语气冰冷,将花艽护在自己身后。   那少年翻了个白眼,道:“那你倒是说啊,我好像压根就不认识你吧。”   “那先来个自我介绍,我叫唐棠,是高三七班的学生,同时也是许然争的男朋友。”唐棠平时没个正型,这时候认真起来板着脸却很是帅气。   少年撇撇嘴:“我叫方念,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见他一个劲装傻,花艽实在忍不住了,从唐棠身后探出头来狠狠说:“你天天追着唐棠的男朋友干什么?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他都有对象了。”   方念看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有些想笑,于是便伸手想捏一捏他气鼓鼓的脸颊,可却被唐棠给拍开了。   “跟你说正事呢,干嘛动手动脚!”   可方念只是瞟了唐棠一眼,便没再理会他,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大半个身子都被唐棠挡在身后的花艽。   他笑得很灿烂,说出口的话却满是调侃:“哎呀,小朋友知道什么呢?男朋友就男朋友咯,我又不喜欢许然争,只是想跟他上/床而已啊,小朋友知道上/床是什么意思吗?你这么单纯,应该连接吻都会脸红吧。”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花艽的脸顿时便红了,而唐棠也有些动气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攥着方念羽绒服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而方念有些喘不上气,方才镇定自若的表情已出现了些许裂纹。   “你有病就去治,不要整天盯着别人的男朋友意/淫,再发现你死缠烂打许然争,我会对你动粗。”唐棠语气冰冷,狠狠将他甩在地上。   “花艽,我们走。”不等方念再说话,他已经转身离开。   花艽看了一眼方念狼狈地坐在地上的模样,有些犹豫,但在唐棠的催促下还是跟了上去。   可就在他迈腿的同时,方念忽然轻飘飘地开口了:“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吧,看着真不错,他的床/上/功/夫应该很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追求他的。”   花艽闻言一愣,扭过头去看这才发现他正轻佻地看着不远处在操场上打羽毛球的卿忱以。   他把厚重的羽绒服脱了,这时候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宽松运动衣,衬得他宽肩窄腰,腿很长。   看见花艽惊愕的神情,方念倒也不怯场,很嚣张地冲着他笑了一下。   怒火几乎是一瞬间便冲上了脑海,所有的坚强和自矜都被抛到脑后。   花艽的手微微颤抖,终于在方念下一句话说完以后狠狠冲了上去。   -   到了下午一整天阴沉沉的云终于被铺开了一些,卿忱以正拿着羽毛球思考着目前的风向适合什么样的发球方式,忽然便听见右侧小树林传来一阵骚动。   “卧槽花艽跟人打架了!”   “拉住他拉住他......”   卿忱以浑身一凉,丢下球拍便拔腿往森林里跑。   他见过花艽愤怒的样子,可没想到他居然会跟人打架,他身体这么差,怎么打得过呢!   小树林那已经围了一圈人,他使劲扒开人群往里头走,等到了里面这才借着身高优势看见里头的清醒。   几乎是一瞬间,他那颗摇摇欲坠的心便缩紧了。   花艽和一个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的少年撕扯在一起,好不容易被各班的人扯开了,却又寻着机会冲上去。   平时乖巧可爱的花艽这时候像一只愤怒的小兽,一张小脸绷地紧紧的,眼眶整个都是红的,看的卿忱以瞬间就心疼了。   旁边的人已经将那个少年给挟持住了,可花艽却始终不放弃,这时候寻到一个机会又要往上扑。   卿忱以怕他受伤,忙冲过去把他揽进怀里死死抱着。   花艽被他抱着还在死死挣扎,细听咬紧的牙根都愤怒地传出些呜咽声,听起来可怜极了。   “花艽,没事没事......是我,别打了听话。”卿忱以用力把他扣在怀里安抚,可没想到花艽听了他的话以后像是听出了他是谁,从怀中探出血红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徒然失了力气,把脸埋在他胸膛脊背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卿忱以察觉到他是哭了,这时候心疼和愤怒交织,抬眸冷冷看向那边已经被班上人死死抱住的少年。   方念从人群中看向被卿忱以抱在怀里的花艽,眼神变得越发阴鸷。   这么大的动静同时也惊动了体育老师,两个班的老师过来一看都怒了,把人都喊到了办公室。   但这会儿花艽的情绪还不稳定,而且脖子上好几道用指甲抓的痕迹隐隐渗血,于是便让卿忱以带着先去医务室处理好在过去。   而那边的方念除了头发乱了点,脸上顶着一个显眼的巴掌印以外,便没什么大事了,于是他便率先被喊去办公室挨训。   唐棠闻讯而来,看见方念一脸无谓地跟着老师去了政教处,顿时气的想自己也上去揍他一顿。   他不会以为花艽是因为自己的事鲁莽地去对方念动手,他向来不是这样莽撞的人,于是这会儿便猜到了些许苗头。   这方念肯定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这时候花艽被卿忱以带去了医务室,他不方便去打扰,也就无从查证了。   想到方才那少年挑衅的话语和轻蔑的眼神,唐棠又忍不住攥紧了拳,心里都是愤恨。 第70章   这边的卿忱以带着花艽去医务室,最开始把人扶着出了操场,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便直接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而花艽估计也是真吓到了,也没想平时一样怕羞,细长的两条腿直接盘住他的腰,抱着他脖颈把脸埋进去便就不说话了,只有肩膀还在轻轻颤抖。   到了医务室,林玲老师有事一副要出门的装扮,一抬头看见人进来蹙紧了眉头,像是百般不愿,可看清楚是卿忱以以后便放松了。   “是你们啊,碘伏和红药水都在老地方,用完了记得放回去啊。”她这么说了一句便拎着包走了。   卿忱以轻车熟路抱着花艽走进去,腾出一只手将棉签和药水都拿好放在桌上,这才转身去把医务室的门给锁了,然后抱着花艽坐在桌子前面的凳子上。   “好了乖乖,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心疼地把花艽的脸捧着放在面前看,在触见他脸上的泪痕和被眼泪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睫毛时心疼的要命。   他的脖颈上带着好几道红红的划痕,有两道用力过猛还抓破了,在白皙嫩滑的肌肤上看着触目惊心。   卿忱以蹙着眉头把药水和纱布都给他弄好,然后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伤口以后才又捧起花艽的小脸亲了一口。   在他做这一整套流程时花艽始终一言不发,低垂着眸子,眼尾整片都是红的。   这下字被他亲了一下,眼泪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身体也随之瑟缩一下。   “乖乖,不要吓我,有委屈跟我说啊,干嘛要自己去打架啊,万一这次是个身强力壮的alpha怎么办啊?”   听着卿忱以的话语,花艽更想哭了。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如果是个alpha就好了,alpha才不会喜欢你。   可卿忱以没有读心术,他也猜不着这个满脸倔强的小男朋友在想什么,于是这时候只能在这干着急。   “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不要吓我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花艽总算有了些动作,他很慢的抬起眸子看了卿忱以一眼,那眼底全是伤心和委屈,不住又让卿忱以的心抽痛一下。   “为什么要跟他打架啊?可以跟我说一下吗?”卿忱以抱住他,跟安慰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花艽抽抽鼻子,很小声回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他的嗓音哑哑的。   卿忱以轻叹一口气说:“那你也不能打他呀,你下次要打叫我帮你打行不行,不要自己动手。”   见他这样说,花艽的反应却很大。   他忽然坐直身,一双还红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卿忱以,然后说:“可是他说,他想跟你上/床。”   花艽性格腼腆而又内敛,平时压根不会说这样露骨的词汇,于是卿忱以想也没想便笃定是那个少年跟他说的。   有些尴尬的同时他又有些小窃喜,这两天花艽对他冷冷淡淡的,可实际上还会为他吃醋。   就是吃醋的方法太偏激了,让他又心疼又愤怒。   想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捧着花艽死死绷着的小脸,温柔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别人怎么想跟我们都没关系的。”   他努力想要摆正花艽的想法,可他下一句话便让卿忱以也有些哑口无言。   “可是他是Omega,说不定跟你契合度还很高。”花艽最开始垂着眸子说,到了后面却很平静地抬起眼注视着错愕的卿忱以,“在那种情况下,没有alpha能忍住。”   这句话让气氛瞬间冷寂下来,医务室里头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外面狂风拍打窗户的声音。   半晌,花艽又说:“可是我是beta,我没办法跟他一样......”   “我不生他的气,也不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花艽一字一句说完,漂亮的眸子又垂了下去,紧接着两行晶莹的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话音落下,卿忱以的心却像是被刺了一下。   他强忍着自己憋屈的心情,沉默许久才开口:“不要生气,我不喜欢Omega,你知道的,我一看见那些Omega就想吐,我就喜欢beta,你就是beta里我最喜欢的。”   说完他伸手将花艽揽进怀里,更加坚定了原先的计划。   “小乖乖,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   半个小时以后,已经泡了两罐茶的黄引生这才等到自己两个学生姗姗来迟。   他的对面站着一脸散漫的方念。   听见声音以后方念一扭头看见面无表情的花艽和眼神冰冷的卿忱以,顿时有些发憷,便没说话。   黄引生见他们终于来了,这才将方念的班主任从旁边楼传唤过来。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是个很严厉的女alpha,姓刘,同时兼卿忱以他们班的数学,这时候一进来看见方念脸上的巴掌印顿时就炸毛了。   “这次可是黄老师你的学生先动的手,怎么样也得给个说法吧!”刘老师插着腰怒道,“等学生家长来看见孩子脸上这么大一个巴掌印,你叫我怎么交代。”   黄引生不喜欢跟人吵架,这时候气定神闲道:“我已经咨询过旁边知情学生了,是你们班方念先出口伤人的。”   刘老师穷追不舍:“只是说几句就要动手把人打成这样,那要是方念先动手,那他还不得把人往死里揍!”   两个老师这样争吵也没个道理,最后还是决定叫家长。   方念倒是洒脱,直接拨了电话便喊了人来。   可花艽看着近在咫尺的座机,却有些不想打给花懿。   而黄引生似乎也想起上次花艽哥哥来了以后干的事情,虽说是很解气,但......   于是他斟酌一会,小声问道:“花艽同学,你还有别的家长能叫吗?你哥平时这么忙,应该也没时间总来学校吧。”   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想个花艽个台阶下,可花艽听了以后却更加犹豫不决了。   除了花懿......便没人会来了。   旁边的卿忱以见状心里有了对策,动作自然的走过来将他手上的电话抽走,然后笑道:“又不记得电话了,老师我帮花艽打吧,他可能刚刚收到了惊吓还没反应过来,正好我认识他另一个哥哥。”   黄引生听不是那个哥哥,便放下心来,朝他点点头。   而花艽愣怔地怔在原地,却想不到自己哪里还有另一个哥哥。 第71章   卿忱以打通电话以后装模作样喊了几句,然后小声说了些什么,很快便挂断电话对两位老师说:“花艽哥哥很快就到。”   一屋子人便进入了等待模式,中途那刘老师疑惑地问卿忱以不是当事人为什么留在这,意思便是要赶他走。   好在黄引生知道自己恐怕也说不动让花艽开口,于是便说两人关系很好,花艽同学收到了惊吓,若是没有熟悉的人陪在身边恐怕不会配合。   也幸好,花艽的成绩优异,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早在各科老师那出了名,也很受喜欢,于是刘老师便也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带着平光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西装,微胖的身材,看起来像是从事文学工作的人。   而他一进门便很有礼貌的跟两位老师打了招呼道了歉,然后皱着眉跟方念交流几句,接着便不悦地看向花艽和卿忱以,似乎是在思考哪个才是跟他儿子打架的人。   “方先生,你先别急,等会这位同学的家长也会过来,届时大家再一起商议一下处罚结果。”黄引生好脾气地朝他笑笑,生怕他一开口就跟之前那个王潘家长一样。   但好在他并没说什么,在黄引生指的位置坐下,开始小声在那跟他儿子嘀咕些什么,似乎是在询问事情的经过。   方念也一改方才的不屑和散漫,一脸认真地小声解释着。   过了将近十分钟,方念父亲才显露出一些不耐烦。   他蹙起眉头看了好几次表,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站起了身:“对不起老师,我公司还有事呢,真等不了他家长这么久,你们能不能催他一下,别浪费我的时间啊!”   话音刚落,黄引生正想让卿忱以打个电话去催一下,却听少年嗓音低沉道:“他来了。”   花艽错愕抬眸,随着一屋子人一起朝门口看去。   入眼便是一双崭新的皮鞋,看起来便价格不菲,再往上是熨好笔直的西裤,一双腿长而笔直,上面是一件十分有型的黑色大衣,衬得人身材修长。   卿闳喻姗姗来迟,进门以后薄唇微勾笑道:“各位好,不好意思,公司过来有些堵车所以来迟了。”   他的话语平淡,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让他像个知识分子,可细长的眼眸却又透出些攻击性,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惯有的矜贵和冷淡,让屋内的人瞬间都没了意见。   黄引生看他这样有礼貌的模样,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忙连同着刘老师将体育课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卿闳喻听后一言不发,方念父亲便先开口了:“怎么你们说的好像都是我们家方念的错一样,分明是他先动手的,你看这巴掌印,怎么也得给他扇回去!”   黄引生脸色一白,没想到这家长看着斯文,其实也有着一颗狂野的心。   卿忱以见自家哥哥一直不说话,有些急地扭头看向他,眼神中都是催促。   见他这副忍不住护犊子的模样,卿闳喻有些想笑,可看见那站得笔直眼神却很迷茫的小朋友,一时间也有些怜惜起来。   毕竟是弟媳妇,得帮弟弟宠着,否则回头跑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卿闳喻没再沉默,他缓缓踱步至花艽身侧,将手搭在了他微微战栗的肩上。   “我们家艽艽脖子上被抓成这样,是不是也得还回去啊。”卿闳喻语气平淡,一双眼锋利地望向方念父亲。   他这句话说得顺口又亲昵,全然就是一副亲哥的姿态。   于是花艽也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终于不是空洞一片。   “傻孩子,别自责。”卿闳喻被他亮晶晶的眼眸给软化了,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后脑勺。   方念父亲撇撇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想到等会还要去采访立马有些烦了。   “那你说怎么解决?”   终于提到这个最关键的点,两位老师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听。   而卿闳喻也没刁难人,笑道:“让这位小同学跟我们家花艽道个歉就行了。”   “什么!”那父亲还没说话,方念先炸了:“他先动的手,凭什么要我跟他道歉!”   他爸回过神来也点头赞同:“就是啊,还有没有规矩了!”   卿忱以怒急了吗,正想冲上去和他们争辩,却听他哥轻飘飘道:“行啊,谁对谁错咱们看了就知道。”   言罢,他转眸看向黄引生:“黄老师,去年夏天的时候给学校投资图书馆的时候有幸参观了一遍学校,我记得小树林那是有监控的,而且靠的很近,声音录取完全没问题,我们调监控吧,看看当时方念同学到底说了些什么,再来判断对错。”   此话一出,两位老师和方念父亲都放松了表情吗,都觉得是合理的。   而卿忱以扭头看向花艽,其实心里也很好奇当时方念到底跟花艽说了些什么,让他反应这么大。   可很不幸的是,听见这些话以后的方念脸一白,瞬间就丧失了辩驳的能力。   黄引生行动力强,拿上水杯就要带着去门口保安室调监控。   可就在这时候,方念却忽然开口了:“别调了,是我错了。”   他声音僵硬地说完这句,扭头看向花艽:“当时是我言辞过激了,我不该骂你,对不起。”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白着一张脸对着花艽深深一鞠躬。   “这......”方念父亲满脸不解,可却说不动方念,于是看着已经耽误了时间,便气哄哄道:“随你便,早知道这样就好,我还有个采访没做得赶紧走了。”   可他依旧没走成,因为卿闳喻出声阻止了他:“方先生好像是当月财经的记者,今天是要去丰卿采访吗?”   方先生看样子是真的很着急,但对外人还是保持着礼貌道:“是的。”   他说完这句话才正式抬头打量卿闳喻,可就在看清楚他的五官以后,原先愣住的表情却徒然松了。   卿闳喻见他认出来了便也没解释,朝他伸出一只手:“方记者你好,我是丰卿集团的总裁卿闳喻,初次见面。” 第72章   干事业的大人都离开了,歉也道了事情都解决了,黄引生和刘老师便挥挥手让三个孩子离开了。   只是临走前又把人抓着训诫了一遍,强调以后再也不许并且得到保证以后才把人放行。   等出了门,方念没再多看他俩一眼,转身便朝着自己年级教学楼跑了。   卿忱以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考虑半天,决定下午不和花艽一起回家了。   事情解决以后花艽虽然还是有点郁闷,但好在是没再难过委屈了。   在出校门的路上卿忱以安抚了他一路,最后目送他上了自家接送的车才转身离开回到了学校。   保安亭内的大爷正在吃晚饭,坐在小屋子里头看着窗户外面的学生离开。   “大爷,你吃红薯吗?”卿忱以大大咧咧走进去,将门口刚买的烤红薯递给了大爷。   门卫大爷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收下了:“有事吗小同学?”   卿忱以这会儿就开始表演了,他皱着一张帅脸,像是难过极了,然后说:“大爷,不瞒你说啊,我今天上体育课在学校小树林外面掉了个贵重物品,一直找不到,所以我寻思着来您这看看监控,说不定能看见掉的时候滚哪去了。”   “那可不成。”大爷一口回绝。   卿忱以还以为是自己态度不够诚恳,忙问:“为什么啊?”   那门卫大爷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小树林那边哪有监控啊?我都看了十几年的门了,还没听说过小树林装了监控,你这孩子唬谁呢。”   “......”卿忱以一愣,“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没监控呢?”   门卫大爷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服气道:“不信就自己看。”   卿忱以忙跑去电脑前看监控,果然如保安大爷所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照着小树林的监控。   没找到的他只得气呼呼拎着包跟大爷告别,然后看见熟悉的车以后猛地奔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我靠你也太腹黑了,居然骗人!亏我还去找了二十分钟的监控。“   卿忱以把包往后一扔,看着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模样的卿闳喻就来气。   他像是刚做完那个什么采访,这时候浑身都是凛冽的香水味。   听见卿忱以抱怨,他笑道:“不诈诈那小孩怎么知道真假,虽然你没看着,但看他这反应,那话的杀伤力估计不小。”   说完他又咂咂嘴道:“也难怪,你那个小男朋友看着是个挺文静的性格,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估计也不会气成这样,还打人。”   卿忱以听他说这个,便又想起在医务室的时候花艽说的那些话,心疼又随之浮上。   卿闳喻向来尊重他的想法,于是他这次也一样,想也没想便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他。   “哥,你听说过那个最新的手术吗?就是那个做了以后感知不到Omega信息素的,我感觉花艽总是很在乎自己是beta,我不想让他没有安全感,你能不能帮我预定一个,我抽着时间把这手术做了,给他一个惊喜。”   他脑海中正幻想着回头花艽知道这件事以后的反应,于是便没察觉到他哥逐渐蹙紧的眉头和方向盘上忽然攥紧的手指。   “哥,你怎么不说话?”   等卿忱以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卿闳喻,这才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他有些不安地问。   而卿闳喻也没跟他兜圈子,趁着红灯的间隙,很认真严肃地扭头看着他,语气很凶:“卿忱以,你谈恋爱不学无术我都不管你,但是这个手术你不许去做。”   他说的不是不要,而是不许,也就间接表达了他对这件事情的决心。   卿忱以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可是我是心甘情愿的,花艽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还以为卿闳喻不知道情况,以为是花艽让他做的,于是迫不及待赶紧解释看,生怕他哥对花艽产生一点意见。   可卿闳喻却没还是没松口,前方的红灯转绿灯,他缓缓启程,深邃的眼被前方的车灯红光映亮,卿忱以这才看见他眼中的严厉。   终于到了一个可以暂停的路边车尾,卿闳喻毫不犹豫把车拐了进去,然后扭头看着他。   “卿忱以,这件事情跟花艽知不知道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现在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什么都愿意做,等你回过神来就会追悔莫及。”   卿闳喻语速很快,吐字清晰,每个字都像是敲击在卿忱以的心尖上。   “你谈恋爱没关系,跟beta谈还是跟alpha和Omega,我都不在乎,但是你不许糟践自己的身体。”   卿忱以张张嘴想反驳:“那个手术对身体不会有伤害。”   “那是不可逆的!”卿闳喻语调重了,眼神变得更加凶,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冷静道:“总而言之,你谈恋爱就好好谈,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等你成年了懂事了,回过头来在看这件事情,就会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有多愚蠢。”   这次他像是真的气急了,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还会遇见很多人,他们会比花艽好一万倍,你会遇见更喜欢的,不要让你自己失去选择的机会。”   这句话瞬间出发了卿忱以的机关,他狠狠抬头看向卿闳喻,怒道:“花艽很好,你不要把他跟其他人相提并论!”   卿闳喻被他这么一堵,也不想再与他争辩,索性深呼吸几口回过神来,发动车顺着大道行驶。   等到了卿宅楼下,卿闳喻面色冷肃看着拿起书包就要上楼的卿忱以,冷声道:“趁早把你那个傻/逼念头给我丢了,我不会给你做手术的机会。”   话音落下,卿忱以上楼的动作一愣,然后什么也没说上了楼。   虽然表面他像是没什么怒气,可自从卿闳喻说了那些话一直到家,他的心里都在使劲反驳。   在他心里花艽是最好的,这样的心动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给他,即使卿闳喻那样说,可他内心的想法还是很坚定。   无论所有人赞同与否,他都想给花艽最好的。   他这么完美,配得上卿忱以为他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他接下来要做的这一件。 第73章   花艽对那天卿家兄弟的争执毫不知情,就连回到家中也只担忧今日在学校跟人打架的事情会不会传到哥哥耳中。   而回到家以后他总算松了口气,偌大的厅内空无一人,只有保姆在布置着晚饭。   她转过头来看见花艽,忙跟他说了花懿晚上不会来吃饭的消息。   花艽听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这样空旷无人的房子能给自己不少安全感。   用过餐以后写完作业,洗漱完钻进暖烘烘的被窝,花艽无所事事地点击着手机上的娱乐软件,看见那个许久没有玩过得侦探游戏,果断选择了点击。   进去以后一入眼便是那个唯一好友发过来的消息。   不要在意我是谁:【我谈恋爱了!】   花艽看了一眼,发现他此时不在线,但却不自主地勾起唇角的笑,然后也发了一句过去。   化九:【我也是。】   回复完以后他本来准备玩一会看看他会不会上线,却一直没等到,于是到了半夜,他握着手机沉沉睡去,脑海中还是今天白天发生了的事情。   卿忱以和卿闳喻吵过架以后便没有再交谈,两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见到对方就当不存在。   卿闳喻没有像以前一样主动上前来跟他道歉,而卿忱以也明白了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坚定态度。   奇怪的是,并不是逆反心理,可是卿闳喻越是这样,他却越是觉得自己的哥哥似乎在蔑视他年少的情感。   难道年纪尚小时爱上的人便不能是真挚的爱人吗?   卿忱以不是很理解,但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花艽的感情绝不只是想要再青涩的学生时代留下一些爱恋痕迹而已。   他对于花艽的感情很真挚,并不只是儿戏。卿闳喻觉得他一时冲动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让他那颗真挚的心有些受伤。   没有想过更远的事情,只不过是他尚且年纪小,所以觉得结婚还很遥远,可是如果他拥有了这个资格,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像花艽求婚。   在这样的想法就加持之下,卿忱以越发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于是压根就没有主动去认错的想法。   白天在学校鼓足了劲学习,下课以后花艽为他辅导作业,在这种时候他们便可以拥有短暂的温馨时光。   虽然不是很久,但卿忱以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本以为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推移过去直到过年,可没想到在月中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没想到的事情。   上午第二节 是英文课,众人正跟随着英语老师朗读单词时,班主任黄引生却忽然出现在了班门口。   “不好意思啊刘老师,我找两位同学有点事。”黄引生依旧是好脾气地跟上课的老师道了个招呼,然后才开始喊人:“唐棠,你出来一下。”   他说完以后便转身先走了,没跟往常一样在门口等着人一起离开。   花艽向来敏感,方才从学习中抽离出来,看见黄引生的表情,立马便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唐棠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后面蹙着眉头也有些不解的许然争,然后才站起身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本以为一会儿就能回来,可没想到直到下了课他们去楼下跑完操回来,都没看见唐棠的身影。   花艽和卿忱以有些担忧,而许然争更甚。   不过很快,第三节 课刚打铃,老师还没来之前,黄引生便又进来将许然争给喊走了。   这下子花艽饶是再迟钝也猜出或许是他们俩人谈恋爱的事情暴露了。   唐棠和许然争都是alpha,平日里也没有太过于遮遮掩掩,所以班上挺多人都猜了出来,这时候都在小声讨论着。   花艽垂眸看着书本上自己记的笔记,一时间脑子里居然也塞不进其他东西了。   没过多久,他的前桌忽然回过头来,笑道:“诶花艽,你知道老黄把唐棠和许然争喊走是去干什么吗?”   花艽抬眸看他一眼,摇头道:“不知道。”   话音刚落,前桌那人撇撇嘴,像是有些不屑于他的态度。   “拽什么拽,不爱说就不说呗。”   一道冷冽嘲讽的女声忽然响起,花艽抬眸一看这才发现是坐在他前面两排的程遇君。   她这会儿勾着唇角,脸上都是鄙夷。   花艽歪着头看她一会,觉得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搞笑,就像学校门口那些坐在马路牙子上朝Omega吹口哨的小流氓。   代入感太强,他忍不住勾唇轻笑一下。   他五官精致漂亮,平日里看着比较清冷但是没什么攻击性,如今这么一笑起来,本就清澈干净的眸子浮上些许疏离淡漠,看着倒是比程遇君那种赤/裸/裸的嘲笑要更加摄人。   后头的卿忱以本想出口帮忙,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程遇君脸黑了一瞬,正想在开口,前头的赵文沅却开口了:“再说话的放学留下来打扫卫生。”   没人喜欢干这种苦差事,程遇君也一样。   她这时候在心底匆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便狠狠地转过身去,没再说话。   花艽有些好笑地勾勾唇,扭头看了卿忱以一眼。   四目相对,眼底都是笑意和温暖。   但没持续多久,花艽又想到唐棠和许然争的事情,一下子好心情也没了。   两人一直没有回来,等到了有个课间,赵文沅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搬书,等回来的时候愁容满面,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花艽查看出了一些端倪,想着放学以后去问一下,1可没想到课上到一半便有一个纸团从前面扔了过来,直直落在他桌面上。   “......”花艽错愕抬眸,这才看见前头的赵文沅趁着老师没注意扭头朝他眨眨眼,然后示意了一下卿忱以。   他点点头,然后将纸团给展开,满是折痕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着极其工整的字。   【唐棠和许然争谈恋爱的事情被一个低年级的学弟上报给了政教主任,两边人的家长都来了,刚才正在吵架,看起来挺严重的,学校校规很严格,尤其是针对并非AO恋的同学,很久以前有一对,最后都转校了,如果跟我猜测的一样,或许唐棠和许然争有一个需要转走,目前我就只知道这些了。】   花艽蹙紧眉头,看完以后将纸团捏了起来,趁着老师转身板书的功夫将纸团扔给了等待已久的卿忱以。 第74章   卿忱以接过来一看也神情凝重起来,他看向前面时不时一回头的赵文沅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看见了,然后低下头便是一阵担忧。   虽说他原先不在宜城生活,但却也听说过市六中那件在全国都人尽皆知的事情。   据说当时学校中有一对双O恋人被人举报,于是也是想今天这样被喊到了政教处,紧接着不过半日,中间便有一个人火速转学。   本来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据说后面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忽然也出国了,并且扬言再也不会回国。   那时候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班上那群最爱讨论这些事的人畅谈了一上午,到了吃饭的时候还一直在卿忱以耳边念叨,让他很清楚的记住了这件事情。   本来过去了这么久他该记不得,可如今因为唐棠和许然争这相似的经历,这件事情最后的处罚结果却又在他脑海中被回忆起来。   他蹙紧眉头,一抬头便看见原本认真听课的花艽此时拿着笔在书本上轻轻敲打,一看便是极其心不在焉的模样。   这样难熬的时间过得很慢,等到花艽都想要接着上厕所的借口跑去楼下看上一眼时,下课铃总算打响了。   老师抱着书拖了一会堂,等她一离开班上的人才一窝蜂涌出去,直至奔向食堂。   花艽回过神来,将桌面上杂乱的书本和纸笔收拾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班上已经空无一人。   “别太担心。”卿忱以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身边,干燥温暖的大手在他后脑勺轻轻摩挲一下。   花艽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小小的叹了口气说:“我们能去外面看看情况吗?”   唐棠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四个人一直以来都形影不离,他如小太阳般的性格更是给了花艽不少温暖。   这时候他出了事情,花艽也不太好受,刚才本是他最最喜欢的英文课,却一个知识点都没有听进去。   卿忱以情绪也有些低落,看着花艽这副模样,也没了往日的食欲,便点头应答下来,陪着他一起下了楼。   学生大多都去了食堂和校外吃饭,这时候学校内一片寂静,头顶的音响还在放着那几首每日必备的放学歌曲。   花艽和卿忱以走到一楼,一拐角便听见了从尽头的办公室内传出来的吼声。   “老子花这么多钱让你来上学,你给老子在这给我搞alpha!”   那是一道很凶悍的男声,他们还隔得远听着都感觉震耳欲聋,更别说此时办公室内的两人此时是什么情形。   花艽和卿忱以忙快步走到办公室后面的窗子,偷偷摸摸往里头看了一眼。   办公室内站着不少人,政教主任和黄引生,唐棠和许然争两个人并肩站得笔直,面前是三个穿着羽绒服的家长。   许然争对面的女人此时扯着嗓子指着站在唐棠那边的一个高大男人怒吼:“分明就是你家小孩带坏我们家然争!他考试从来都是全校第二名,为人品行端正,你看看你们家的是个什么货色!”   那男人是个alpha,闻言也瞬间怒了:“一码归一码,我们家唐棠虽然成绩不好,但孩子很听话,哪像你家这个,流里流气的!”   他一出口花艽和卿忱以便听出来了,这个就是方才隔着大老远怒吼的男人。   而此时两个家长吵得震天响,那alpha看着像是要动手,可他还未抬起手臂,另一个更加清瘦的Omega男人便抬手将他推到后头去。   “许妈妈,我们这次来讨论的是孩子的恋爱问题,他们两个都是alpha,也就没有谁站谁的便宜之分。”那Omega长得很清秀,说出来的话却也很锋利,“成绩好不代表他人品好,想必您也知道,大考能筛掉学渣,却筛不掉人渣。”   许然争母亲看着很生气,但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于是她扭头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儿子,怒道:“你赶紧跟他分手!这个年纪谈什么恋爱,还是个alpha,他能给你生孩子吗?能给你传宗接代吗?”   “我喜欢他。”许然争面不改色,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冷淡中有含着一层不忍。   “喜欢有什么用啊!”许妈妈阴影崩溃,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是不是变态!”   许然争没有丝毫躲闪,被一个不留余力的耳光给抽的脸撇向一边。   他的肤色本就冷白干净,这时候很快便浮起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一旁的唐棠瞬间急了,一双眼顷刻间变得赤红。   “没事吧......疼不疼。”他抬手捧着许然争的脸,眼眶红的像是要哭了,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把许然争护在自己身后,“阿姨,你别打他,是我先招惹他的,你打我吧。”   许妈妈原本好不容易起的那么一些恻隐之心很快便消失的荡然无存,她狠狠地指着一脸怒色的唐棠,怒道:“好哇!”   她说着便撸起袖子要往前走,可这里可不是只有她自己。   唐棠的父亲很快冲了上来指着许妈妈开始骂,而Omega也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开始劝说唐棠。   场面一度混乱,办公室内声音嘈杂,每个人都不甘示弱,可唐棠和许然争却一直都不说话,唯有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   花艽看着这一幕就像冲进去,可却被卿忱以拦腰拖走。   “你干嘛?他们要打起来了。”花艽被他拖到楼梯口,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卿忱以长叹一口气,把这只暴怒的小兽摁进自己怀里:“乖乖,这件事我们没办法管,你如果刚刚闯进去才是徒增麻烦,这是别人的家事。”   花艽刚才看到许然争妈妈抽他的那一耳光,瞬间心都凉了,这时候安静下来还是感觉有些不忍:“那他们如果被退学了怎么办?”   他不想失去这两个好朋友,他们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欢乐和从前没有过的东西。   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总是要遇到那么多的阻碍。   明明他们两个在一起是那么般配,也能给对方带来理想中的快乐和未来,却要因为性征而分别。 第75章   这天唐棠和许然争都没再回班上,听黄引生说,他们是被自己父母给带回家去了。   学校的意思是要有一人离开,而他们的父母却都不赞成这个要求。   在他们的心中,首先是断绝来往确定分手,要斩断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才能来谈论转不转学的事情。   连着好几天花艽都没再见到唐棠和许然争,没有他们在他甚至连课都听不下去。   这在即将半年以后就要面临大考的学生而言是致命的,但还好,在第四天他总算收到了唐棠的消息。   _娇caramel堂_   据他所言,他的父亲已经快要放弃让他和许然争分开了,但学校那边的态度却是很坚定,必须要有一个人转学,这条路他们说不通。   花艽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衷心为他而感到开心。   而唐棠说的另一件事,他深思许久,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虽然这件事情或许要去恳求一个......自己一直不太想理会的人。   -   花懿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细数起来,自从那天说过要让他出国而他拒绝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花懿。   本来以为他只是平时回的比较晚,可一问管家花艽才知道,原来花懿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公司,根本就没有回家过。   而他如果要找花懿,便也只能去公司找了。   周末是个大晴天,花艽早早起床思考半晌将佣人做的早餐装了一份拎去公司,这样显得正经一点。   管家听说他要主动去找花懿,还以为这小少爷总算想通了要主动去求和,立马便将车给安排好了。   早上九点多,上班的人大多还没到,花艽偷偷摸摸溜进去,差点被保安给逮住,好在司机和保安室认识的,这才将他给放了进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玻璃大楼,花艽顺着专属电梯直升顶层。   一出门便是一片冷寂,七拐八弯以后总算找到了总裁办公室。   大门厚重无比,花艽将耳朵贴在门上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正准备站直身来敲门时,大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拉开。   花艽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这时候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看见自己面前站着许久未见的花懿,一时间也有些愣怔。   面前的男人身材硕长,高高大大一个身子堵在花艽面前,压迫感十足。   他先是刚醒不久,深邃的眉眼间还涌动着些许睡意和愕然,平日里用发胶固定好的发丝也都齐齐垂在额前,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少年气。   一件黑色的衬衣笔挺帅气,此时花艽与他贴的很近,轻易便闻见了一股薄荷洗发水清冽的味道。   “怎么忽然过来了?”花懿愣怔片刻,先开口了。   花艽有些心虚地提起手上的保温盒,小声说:“给你送早餐......顺便跟你说件事。”   他忐忑地看着花懿错愕的模样,心道自己这举动可真是无事献殷勤,花懿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但花懿倒没说什么,松开抓着门的手便进了办公室,淡淡道:“刚才本来准备自己下去买,正好你来了。”   花艽跟着他一起进去,没再多说什么。   他上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很久以前,如今再次踏进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里面的东西多了不少以外,书柜旁边的暗门和放在办公桌上的绿萝并没有什么改变。   保温盒被放在茶几上,花艽将盖子掀开,把里头盛满的粥点端了出来,最后将筷子和勺子都放好。   他做完这一切后正准备起身,一抬头却看见花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这时候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深沉,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你自己要来的?”他嗓音低哑。   花艽思忖片刻,很乖地摇摇头,说:“是我自己想来的。”   花懿这才坐在沙发上,扯着他细瘦的手腕把他拽起来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俯身端起小盒子喝了一口海鲜粥,接着擦擦嘴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花艽坐在旁边看着他,在心里思考什么时候说自己的目的比较好。   可谁知花懿将餐盘内的小点心一并吃了个干净以后,用纸巾擦擦嘴角坐好,然后侧首看他,唇角微勾道:“你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花艽的小心思在他深沉的目光下毫无遁形之地,只得小声开口了:“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花懿不以为然,打心底觉得花艽这人不可能给他惹出什么事情来,最多就是帮身边的人求求情。   不过想到这个点,他又开始思忖起来。   花艽自从到了市六中认识了那几个朋友以后就开始不学好,以至于到了现在的这种境地,若是像原来,何必需要花艽亲自来找他。   “我有个朋友......因为早恋被学校劝退。”花艽一边说一边注意他的脸色,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还有半年就要大考了,如果他们转学可能会影响发挥,而且......”   他停顿了很久,导致花懿忍不住自己来问:“而且什么?”   花艽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顶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认真说:“我觉得没有必要。”   “什么没必要?”花懿很少看他这样坚持一件事情,这会儿饶有兴致想要问个清楚。   本以为花艽不会再说下去,可没想到他沉思了很久,还是抬起了头:“我觉得他们的做法,对别人没有任何危害,如果学校不允许谈恋爱,他们可以不在学校以恋人的身份待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花懿毫无变化的表情,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学校能分隔开他们的身体,却无法阻止他们相爱的灵魂,所以这样的制度根本......不合理。”   他极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更别提是以现在这副认真的姿态。   花懿听着听着便笑了,他知道花艽说到后面心里已经装的不只是他那两个同学的事情了。   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字都是在控诉花懿要求他出国的举动。   “艽艽,你现在到底是在为你的早恋同学争取机会,还是在为自己的私心恳求我。”花懿往沙发上一靠,却没有去看花艽的表情。 第76章   “你还小,心智不成熟,我可以理解你把爱情看得比天大,被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勾去了魂魄也是情有可原,但你觉得自己为了一个外人与哥哥为敌,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他的语气很轻柔,眼神中也带着浅淡的探究,让花艽一瞬间居然觉得他有些温柔。   “我让你出国,是想让你成熟以后再回过头来看这段爱情,那个时候你才能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花懿年纪轻轻便在商界叱刹风云,引导力和口才都是一绝,如今这样循循善诱,总算在花艽眼中看出了些许碎裂的倔强。   “可是......我想留在他身边。”花艽眼睛有些红,语气也急躁了起来,“难道我就不能陪在他身边慢慢长大吗?我现在已经很成熟了。”   花懿叹了口气,干燥温暖的大手在他脖颈后面抚摸一阵,语气轻缓:“他是个alpha,不会被困在这一席之地,总会投身去更加繁华的世界,到了那时候,各色各样的Omega围在他身边,而你又死心塌地跟了他许多年,到了那时,一个快要看腻的beta和具有极致***力的Omega,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一个呢?”   这样的比喻直接戳中了花艽心中那块最隐秘的自卑心,他张张嘴想说话,想要为卿忱以辩驳,可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花懿知道自己的话语起了效果,便将他颤抖的身体揽进怀中,柔声道:“哥哥知道,你是想说卿忱以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你在花家待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艽艽,年少的爱情是最没有保障的,等你去了国外开了眼界,长大以后就会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天真的不像话。”   -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花懿出手摆平了,要求是按照他的想法出国。   花艽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而花懿也将出国的时间从大考结束提前到了学期结束,他人脉通天,早已暗中联系好了一所远在大洋彼岸的学院。   而花艽却并不知道,另一边的卿忱以已经在家绝食了三天,目的就是让卿闳喻同意他做那个手术。   “大少爷,这样不行啊,会饿出问题的。”卿家的保姆急出一身汗,楼上的小少爷什么也不吃。   卿闳喻坐在书桌前敲打着键盘,闻言眸底腾得出现怒色,道:“饿不死,饿死了自己就吃了,不必去劝他。”   “大少爷......”保姆想要再劝,可将他也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只得转身离开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了以后,卿闳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坐在办公椅上长叹一口气,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自打星期五回来就没吃过东西,眼见着明天又是周一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扬言不去上学了,要么饿死要么做手术。   卿闳喻从小对这个弟弟都很看重,可没想到溺爱的后果居然形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气得他真想回到童年将那个奶乎乎的小孩掐死在襁褓中,省得他现在整天在这气自己。   卿闳喻在书房内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忍住没去管他。   可谁能想到,到了大半夜保姆忽然高声呼救起来。   卿闳喻裹着外套一路疾行顺着声源到了卿忱以房中,这才发现自己弟弟不知何时满头大汗,这时候正躺在地毯上失去了意识。   保姆站在旁边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医院。   王叔也是大半夜被喊起来开车,这时候看着卿闳喻一脸紧张搂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卿忱以的模样,忍不住又将车速提高了一些。   到了医院卿闳喻抱着人便往上冲,等一切检查都下来以后说是急性肠胃炎,给安排打了点滴,一家子人这才放下心来。   卿闳喻来得急,这时候就穿了一身睡衣外加一件厚外套,等保姆从家中赶来给他拿了衣服才换上。   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急,卿闳喻也被他给吓坏了。   这时候一安静下来脑海里就全是自己弟弟脸色苍白倒在地上的模样,那一瞬间他真的险些以为是自己没有管卿忱以,他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这会儿保姆让卿闳喻回去休息,他却果断拒绝了,将保姆喊回去休息,早上将早饭送来。   经历过这些事情以后他也没了睡意,索性坐在床边看着那正在吊点滴的可怜弟弟,等到他的嘴唇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血色才放下心来。   吊瓶滴的不算快,等一瓶打完以后卿闳喻按铃换药,护士换完以后出门,他再坐下时就发现卿忱以行了。   他看着有些迷糊,像是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等看见床边脸色有些紧张的卿闳喻后才缓缓勾唇笑了一下:“哥......”   “你别叫我哥!”卿闳喻听他说话就来气,一晚上的提心吊胆都化为愤怒,“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人,好好谈个恋爱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卿忱以听完以后很无辜地******干燥的嘴唇,哑着嗓子说:“还不是你不让我做手术,不然我正睡着觉呢。”   卿闳喻瞪他:“你也有脸说!我都替你害臊。”   他语气凶狠归凶狠,听见卿忱以那破锣嗓子还是转过身去给他倒水喝。   卿忱以缓缓坐起一些来,接过他的水杯喝了一小口,然后很委婉地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还是不吃饭。”   他说着就要躺下去往被窝里钻,却被卿闳喻给抓住领子提了出来。   “傻***逼想蒙死自己啊!爱做就去做,别跟我说这件事情,等爸爸知道了迟早打断你的腿!”   卿忱以听了他这话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啊!哥,你答应了。”   卿闳喻翻了个白眼,说:“我没同意,你自己偷偷去做吧,等你做完以后我给你买好墓地,直接往里躺就行。”   “哥......”卿忱以知道他这意思差不多就是同意了,但还是想要再多说服他一点,于是又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   卿闳喻还是那语气:“你后不后悔关我屁事。” 第77章   得,没法交流了。   卿忱以觉得他哥这么豁达一人迟早有一天能想通,于是便也没有太在意,满脑子这会儿都是做手术。   想到自己现在就在医院,他抬起头跟卿闳喻说:“这手术要预约不?我今天能不能做?”   “......”卿闳喻真是被他弟弟这迫不及待的劲给整的快翻脸了:“离过年放假就那么一个多星期了,你急这会儿吗?”   卿忱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知道这次是自己太着急了,便笑笑:“不着急不着急,放了假再做,我知道的。”   他缓缓躺下去,看着一片洁白的天花板,心里跟吃了块糖似的,甜丝丝暖洋洋。   等回头他做了这个手术,非得给花艽一个惊喜不可,到那时候小乖乖心里就会有安全感了吧。   心中怀着这个想法,他总算安静下来没再闹腾。   他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花艽那边却一直没能安宁。   唐棠和许然争成功回到了学校上课,家里的长辈也管不了这件事情,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心里怀着的想法还是年少的感情,指不定哪天不需要他们掺和便破灭了,所以也没再坚持让两人分开,何况临近大考,转校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唐棠一到学校便拉着花艽一通倾诉一整天都吱吱哇哇个没完。   花艽为他高兴的同时,却又想到了花懿跟自己做的交易,一时间心中又迷茫了起来。   本想着先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可没想到很快下一个提醒他现状的人也出现了。   “花艽同学,你现在不着急回家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放学以后,花艽一个人在座位上收拾书包,刚一抬头便看见班上一个女孩忽然站在他面前,一双漂亮的杏眼正带着不屑看着他。   他记得这个女生叫柳白雪,是个Omega,在班上担任文艺委员,高二和高一的时候在元旦晚会上都表演了钢琴和舞蹈,是学校很多人的暗恋对象。   “有事吗?”花艽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琢磨着花懿这时候兴许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便说:“我赶时间。”   柳白雪细眉一挑,扭头看了一眼教室,等到最后一个人也受不了她的眼神离开后才扭过头来看着不明所以的花艽。   “我想跟你谈一谈卿忱以的事情。”她说。   花艽皱起眉头,没了方才的耐心:“那你直说吧。”   他最开始觉得这就是个卿忱以的追求者,或许是要趁着这会儿人不在跟他示威,可没想到接下来她说的话却让花艽瞬间如临寒渊。   “我知道你跟卿忱以现在是情侣关系,但是你真的觉得自己跟他般配吗?”柳白雪说完这句以后歪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嘲讽。   花艽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思考了一会说:“般不般配跟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柳白雪显然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但并没生气,反倒笑了:“所以这就是你的底气?”   “什么?”花艽皱紧眉头,有些不懂她此时说的话。   “我说,你跟卿忱以在一起,自在地享受他对你的好,无论有多么不般配也不愿意离开他,甚至劝说他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可真是耍的一手好手段啊。”柳白雪脸上都是嘲讽的笑:“你自己过得不幸福,就要让卿忱以也跟你一样变得不幸福吗?甚至这些时光还不够,还要去剥夺他的未来!”   花艽这次真的有些怒了:“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这里装傻!”柳白雪怒急了,将自己前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难道不是你驱使卿忱以去做那个剥离腺体的手术,好让他以后再也不能闻见Omega的信息素吗?你真是自私极了!卿忱以为了你绝食大半夜进了医院,你却对他不闻不问。”   这些话语像是穿心而过的利箭,将花艽整个扎了个对穿。   面前的柳白雪还在一字一句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半是难过半是愤怒,好像是在责怪一个伤害她心上人的刽子手。   花艽呆愣着听着那些锋利的话语,心里却越来越安静。   卿忱以因为他,所以想要放弃alpha的腺体,甚至跟家里人闹绝食。   只是这两个简单的讯息,却足以让花艽整个人被钉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最后的最后,柳白雪哭了,她抓紧花艽的袖口,一字一句说:“你离开他吧,我求求你了,你会害死他的,卿忱以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你为什么要把他锁住!”   花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的看着美丽明艳的少女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不知过去了多久,柳白雪离开了,他坐在原处发呆,只感觉手脚冰冷。   从头到脚都是僵硬冰冷的,他缓缓站起身来,把书包拎起出了门,等将教室门锁上的时候旁边传来脚步声。   花艽扭头一看,发现是花懿上来找他了。   “怎么这么久都不下来?”花懿没生气,伸手将他的书包接了过去。   他没说话,只跟在花懿后面下楼。   天色有些暗了,学校里空无一人,他们两个人顺着花丛小道往校门口走。   花艽紧紧跟在花懿身后,走了很久忽然鬼使神差地小声问:“卿忱以离开我以后会过得更好吗?”   前面的花懿听见声音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弟弟失神的模样,心中立马猜到了方才或许发生过的事情。   他伸手牵住花艽垂在身侧冰冷的手,思考了一会回答:“会吧,他是个年轻的alpha,家世相貌样样都好,以后会娶一个很优秀的Omega共度人生,那样的话会很幸福。”   “幸福”这两个字瞬间刺痛了花艽的心,他抬头看了花懿一眼,然后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卿忱以作为一个alpha,腺体何其重要他并不会不知晓,可他却选择了放弃,如大多数人所言,后悔这种想法或许会伴随他的整个人生。   如果剥夺了他的腺体,便是剥夺了他的幸福,可是卿忱以愿意这样做......   对于花艽来说,能够和卿忱以在一起,就已经是人生中最幸运和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用自己的不幸福来换取卿忱以的幸福。   “艽艽,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卿忱以这样年轻气盛的alpha靠不住的。”花懿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连忙轻声劝慰。   可花艽听完以后忽然转变了问题:“如果我执意要跟卿忱以在一起的话,你会对付他吗?”   花懿沉默良久,缓缓道:“那是必然的,我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在深冬的树丛中萦绕,却让花艽心中的想法又坚定起来。   他摇头轻笑一下,漂亮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未等花懿再开口,那轻柔的声音便又小声响起。   “我出国。” 第78章   卿忱以再出院回到学校时,很敏锐地察觉到小乖乖最近的兴致不高。   但他以为是自己请假也没有跟他联系,这小朋友闹脾气呢,便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在下午体育课的时候将人半哄半劝带进了小树林。   “乖乖,你是不是不高兴啊?”卿忱以一进树林便把那小不点摁在竹林上亲,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可嘴上却一点不含糊。   花艽被他吻得直直仰头,白皙纤长的脖颈拉出一条优美流畅的弧度。   他一张瓷白的小脸泛上薄红,眼尾也溢出些许生理性的泪水,但却不像平时那般无动于衷,反倒微张嘴唇,小小的迎合起他来。   卿忱以抚摸着他后颈那一块柔***滑的肌肤,察觉到他的举动,情绪越发激动亢奋起来。   果然别人说的距离产生美一点不假,光是这么短短的三天时间,花艽便这样想念他。   如今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真是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一吻结束,卿忱以只稍稍退开一些,看着花艽那有些红肿泛着水光的漂亮嘴唇,眼神又是一沉。   他俯身下去狠狠在上面轻咬一口,喘着粗气说:“小乖乖,真想在这把你给办了。”   花艽眼尾一片绯红,闻言抿了一下嘴唇,像是有些害羞。   可下一秒他却将手放在了卿忱以腰上,小眼神跃跃欲试地看着他,像是在说自己准备好了一般。   卿忱以登时大惊失色:“不不不,乖乖,我说着玩的。”   他一边着急忙慌地将花艽的手握在掌心,一边俯身亲亲他单纯茫然的小脸。   “我怎么舍得在这委屈你呢。”卿忱以轻叹一口气,“况且你还这么小呢,就这么舍得把自己交给我啊?”   他摇着头叹气,觉得花艽实在是太单纯了,或许连自己想干的事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答应下来。   可让他更加目瞪口呆待的事情还在后面。   花艽被他亲了两下额头,却没沉默,反倒倔强地又抬起头来说:“我想。”   “......”卿忱以这下子是完完全全愣住了,他皱着眉头看怀里矮他大半个头的小不点,严肃道:“瞎说什么呢?”   花艽也很严肃地皱起眉头,其实这一幕配上他还红嫩着的嘴唇显得有些违和感,但他却很认真:“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就是做***爱啊,我也想和你一起的,难道你对我没有欲***望吗?”   “你......”卿忱以哭笑不得,可同时又感觉到了他的执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问:“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   他这样的问法让花艽很是不满,就好像在卿忱以眼中他只是一个胡闹的孩子。   可是管家说了,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愿意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那个人,他自问没有什么珍贵东西,唯一值得的便是那颗赤诚的真心。   他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可他又想到,自己是个beta,既没有Omega的腺体也不能被标记,也许卿忱以几年以后就能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但他可以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他,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他也留有了一点私心。   花懿答应等他读完大学便放他自由,如果那时候......他是说那近乎渺茫的可能性,卿忱以还记得他,会不会愿意再跟他做朋友。   “花艽,别想这些事情了,最近要考试,放了假再说吧。”卿忱以看他有些恍神,还以为他不开心了,忙小声劝慰。   谁知下一秒花艽回过神来第一句便是:“那就说定了,考完试以后......”   他不好意思说那个词,这时候脸涨得通红,漂亮的眼睛里却都闪着光。   卿忱以轻笑一声,俯身又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紧紧抱着软软的小身子不想撒手:“好喜欢你,都不想动了。”   花艽鼻尖一酸,抬手抱住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小小地说:“我也不想撒手。” 第79章   上学期最后的半周上课时间,花艽几乎无时无刻缠着卿忱以,仿佛一刻见不到他就想念的不行。   对于他这样粘人的行为,卿忱以非但没有不耐烦,反倒很欣慰地想,这小孩终于开了窍,学会黏着老攻了。   期末考结束以后,花艽没有听花懿的话准时回家,反倒拉着卿忱以从停车棚的围墙翻了出去。   “乖乖,我是不是把你给带坏了啊?”卿忱以把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的花艽给接住,然后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花艽也没松手,直接将纤长的两条小细腿圈在他腰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然后等他离开时又凑过来很亲昵地在他唇上蹭了蹭。   饶是他最近时不时便做出这样的行为,像小狗一样依赖感十足,但卿忱以还是不太习惯。   正当他想说话时,又听那小朋友含含糊糊小声说:“没有,我本来就很坏。”   这话说出来搞得卿忱以又是一阵窒息,他狠狠抱着那撩人不自知的小孩掠夺一阵。   等两人从小巷子里头绕出大街,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   两人考完试都没背书包,走在大街上牵着手,花艽的嘴唇上还带着可疑的小口子。   本来打算去吃火锅,可到了门口卿忱以察觉他一直在舔//舐那道小伤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别吃这个了,都怪我太用力了,等嘴唇好了再吃吧,不然一会儿该疼了。”   花艽一般都听他的话,但这时候被他牵着要离开,却忽然站住摇头:“你不是想吃火锅吗?就吃这个好不好。”   “这个太辣了,清汤不好吃呀。”卿忱以小声跟他解释。   这时候门口招揽客人的服务员听见两人的谈话,笑着跑过来说:“可以吃番茄锅呀,也很好吃的。”   卿忱以听后又皱皱眉俯身看花艽:“你不是不爱吃番茄吗?我们吃别的好吗?”   谁知花艽却牵着他主动往火锅店里头走:“你记错了,我喜欢吃番茄。”   “啊?”卿忱以不明所以地被他拉进去,等落座了还在心里思考。   分明在学校吃西红柿炒蛋的时候,花艽挑西红柿都需要很久,最后等全留下的都是蛋才乐意吃,这时候怎么又爱吃了呢?   但他也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花艽不愿意跟他面对面坐着,但还好他身材纤细,跟他坐在一起也完全无压力。   鸳鸯锅和菜品很快呈上,卿忱以思念这口已经很久了,恰好天气冷,吃火锅身上全是暖融融的。   最开始他还害怕花艽吃不惯,但注意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一直没停过筷子,便也没再担忧。   吃过饭以后花艽的嘴唇又肿了一个度,但他时刻察觉着卿忱以的视线,便也控制着没去舔//舐。   等到出了火锅店,他跟在卿忱以后面轻咬火烧火燎的下唇,感觉那道破开的口子疼到不行。   “现在回家吧。”卿忱以一出门便察觉到外头的温度低了不少,忙掏出手机就要喊车。   花艽抬手拦他:“能不能......”   他后面半句说的太小声,导致卿忱以压根就没听清。   他牵着花艽走到路边,俯身问他:“你说什么,刚才太吵了没听清。”   花艽方才那句话已经用尽了勇气,这时候不禁红了耳廓,但在车来车往的路边,闪耀的霓虹灯招牌下并不显眼,于是卿忱以也没看出什么来。   “我说,吃太饱了,我们能不能散散步再回去。”   卿忱以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也吃的有些撑,于是便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笑道:“那走吧。”   两人沿着张灯结彩的大街朝前缓缓走去,一路上都很热闹。   不知过去多久,卿忱以忽然听见身侧的人开口了:“你明天为什么不能陪我出去玩?”   他错愕回眸,才想起自己明天约了那个alpha腺体手术,所以下午的时候便告知花艽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陪他玩。   没想到他现在会问这个,卿忱以轻笑一声:“有点事情,等我忙完了马上来找你。”   花艽微微仰头看着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走到红绿灯处,两人站定,他看着卿忱以轻声说:“如果我去移植腺体的话,你会更喜欢我吗?”   “什么?”卿忱以蹙紧眉头,似乎在很努力地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足足过了五秒钟他才有了反应。   面前已经有了成年男人影子的卿忱以忽然身后抓住花艽的肩,力道有点大。   “你就是你,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这些东西太危险了,你想都不要想!”   花艽见他反应这么大,轻笑一下说:“我当然不会啦,那你也不许干这样的事情。”   话音落下,卿忱以还想说些什么,可花艽却往旁边的栏杆上一靠,然后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撒娇道:“我走累了,你去对面给我买杯奶茶好不好?”   面对爱人这样的语气和眼神,卿忱以完全把持不住,早将方才聊的话题抛到了九霄云端。   “好嘞,等着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了勾花艽可爱的鼻尖,然后看着绿灯过马路去对面奶茶店排队了。   花艽站在寒冬深夜的街头,双手插在兜里,看着那鹤立鸡群的硕长背影,眼底尽是留恋和不舍。   没过多久,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他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接通。   “喂?”   那边的人沉默了两秒,接着不悦的声音低低响起:“艽艽,你今天不听话了。”   花艽面无表情,脸上甚至带了些嘲讽的笑意:“你担心什么?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出国了。”   “那也不耽误你跟那个小伙子一起跑。”花懿的声音很冷,背景声是一片死寂,像是在某个封闭的空间。_娇caramel堂_   花艽轻笑一声,还未说话,便又听花懿缓缓道:“你的小男朋友穿黑色大衣,挺拉风的。”   花艽脸色一变,迅速朝着四周观望而去,方才的平静和冷漠已消失的荡然无存。   “艽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花懿语气平缓,背景总算出现了类似于发动汽车的声响,“如果我想要他的命,他是活不下去的。”   话音落下,花艽瞳孔一缩,转身朝着红绿灯走去。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人行道转绿灯,卿忱以拿着奶茶从对面过来,而就在这时,一辆全黑的宝马闯红灯从他面前飞速掠过。   从花艽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撞上了一般。   “不——”花艽紧握着手机,抓紧了栏杆。   不过半秒钟,那车已飞速离开,而卿忱以站在原地没什么事,只是手上的奶茶落在了地上,黏腻米白的液体流了一地。   旁边的交警目睹了这一幕显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市区也有人敢这样飙车,便冲上去交涉了一番,很快拿着对讲机开始说话。   花艽看着那道身影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方才屏住的呼吸才恍然放松下来,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冷汗已落了一额头。   “艽艽,如果你再忤逆我,被撞飞的便不是奶茶,而是卿忱以了。”花懿的嗓声冰冷,语气里满是威胁。   花艽愣怔的看着那道身影,双手冰冷僵硬,直直喘着粗气。   他身体发抖,声音也颤抖不已:“最后一天,你让我跟他待最后一天,明天一大早我就跟你走,求、求你......”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然变了调子,而那边的花懿沉默半晌,终归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   “明早八点,我在城西机场等你。”   冰冷话音落下的同时,电话随即挂断。 第80章   花艽将手机塞回外头口袋里,因为四肢冰冷僵硬的缘故,硬是塞了好几遍才将薄薄的手机放进去。   他快步走到人行道尽头,看见卿忱以拍着衣服往这边走过来。   “奶茶倒了,我再给你买一杯吧。”卿忱以话音未落,便忽然被面前人的动作给止住了话头。   “不要了,要你。”花艽紧紧揽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前的衣襟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卿忱以猜想他是看见了方才的那一幕被吓着了,忙抬手在他削瘦的脊背上轻轻安抚一阵:“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花艽深吸几口气,揪住他的衣领,总算对那个在心中掩埋许久的想法终于落下了实体。   “我......”他揪住卿忱以衣角的手顺势下滑,攥住那只温热的大手,仰起头笑着说:“我不想回家了,你能不能陪我在外面过夜?”   卿忱以一愣,一低头对上的便是一双含着不加掩饰欲望的眼。   后面的进展便像是开了电影中的加速键,卿忱以抓着花艽轻轻颤抖的小手进了拐角的市中心酒店,毫不犹豫开了一间大床房。   等进了电梯,两人便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一起。   后脑勺磕在冰冷的电梯厢壁,卿忱以愣怔一秒,忙伸手去揉花艽的后脑勺,可那小孩却越发揽紧他的脖颈,纤长的睫羽轻轻颤着。   酒店的电梯总是很快便到了,临开门前,卿忱以将花艽往怀里一捞,没再跟他缠绵。   金色的电梯门打开,外面便是推着车正在收拾房间的酒店保洁。   两人牵着手步伐匆匆走到房间门口,卿忱以将房卡从外套口袋中掏出来,轻轻一刷门便开了。   花艽紧随其后跟了进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便又要缠上来。   卿忱以心中虽然激动,但此时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忙把人给抱在身上往后仰着头问:“乖乖,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花艽眼眶带着薄红,一张嫣红的唇微微抿着。   他跟卿忱以对视几秒,然后双手捧着那俊美无双的脸,俯身在他深邃的眼睫上落下一吻。   “想要你,想跟你在一起。”   嗓音清透干净,宛若精灵的低吟召唤,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像是血液齐齐倒流,卿忱以的大脑登时热了起来。   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   等到将厚重的外套和毛衣都扒了,花艽才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张着一张小嘴呼吸急促说:“洗澡。”   “一起。”卿忱以嗓声低沉,抬手将自己的衣物也给扒光了,然后抱着他进了浴室。   热水一开,水雾弥漫氤氲,镜子和墙壁都沾染上水珠。   ……   “艽艽,你真好看。”卿忱以抚摸着他的后背,在掠过突出的蝴蝶骨时心中一阵难言的悸动。   他和花艽在接吻,他们的身体紧贴着,仿佛合为一体。   是他的......他的花艽。   花艽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想法,他和卿忱以紧紧拥抱着,思维却像是在原地游荡和徘徊着。   ......   花艽感觉自己好像是一艘船,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艰难支撑着理智,时而被抛高时而又急速下坠。   恍惚间他察觉自己上方有一抹红色的影子正在随着卿忱以的动作缓缓摇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个棉布制的小三角形挂坠给攥住。   “这、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卿忱以接着这个机会......   ......   等好不容易平息了,他才瞪着一双满是水光的眼看向卿忱以。   卿忱以喘着粗气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脖子上的挂坠解了下来。   “这是我奶奶送我的,说是以后娶了媳妇就送给他。”   话音落下,他将钻石挂坠从红色的小口袋中取了出来,挂在了花艽脖颈上,然后在上面落下虔诚一吻。   “现在它是你的了。”   花艽听见这句话,心里忽然很难受,眼泪顷刻间便夺眶而出,心脏也开始揪着疼。   卿忱以还以为是他太感动了,忙伸手将他揽进怀中,然后将被子将两人盖了起来生怕他着凉。   “乖乖,你是我认定一生的人。”   花艽看着他这副模样,眼泪越发止不住的往下坠。   “我喜欢你......”我也想和你共度一生......   卿忱以没有领会到其中的含义,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和脸颊,然后又缠绵了好一阵才把人抱着去清洗。   ……   等睡着时已是深夜。   花艽小心翼翼从他怀中爬出来,强忍着无力的双腿,不舍地跪在床边,借着月色看爱人熟睡的面庞。   卿忱以今天的心情很好,就连睡觉时脸上都还挂着缠绵的笑意,让花艽压根挪不开眼。   他心中尽是剧痛,死死的盯着卿忱以掉眼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样到了天边升起鱼肚白,他才十分缓慢地将那挂坠从自己脖颈上解了下来放在床头柜。   被揉的满是褶皱的衣物被他一件件捡起穿回身上,终于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他没忍住又回去吻了吻卿忱以的唇角,然后视线一瞟看见落在地上的红色小锦袋,伸手将它捡了起来死死握在手心。   酒店房间总是格外隔音,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门也是静音的,导致他离开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长长的走廊如死寂般无声,随着电梯门一开一合,才终于空无一人。 第81章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才慢慢亮了起来,远处的高楼后面渐渐撒上晨曦金光,碧空如洗的天空一览无遗。   卿忱以疲倦地翻了个身,稍微回归一些意识以后一翻身,脑海中迷迷糊糊浮现了昨晚的情形,唇角又不由自主挂上了笑容。   可正当他将手臂往身侧摸去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侧空无一人,甚至连床铺都是冰冷的。   他登时被冻了个激灵,朦胧的意识也终于回笼。   “花艽?”他眯着眼四处打量一下,却感觉这间房安静的可怕。   窗帘紧紧拉着,遮光性很好的布料未投进一丝光源。   他坐起身来将窗帘拉开,然后看向旁边关着门的浴室,忽然开始担忧是不是自己昨夜没有清理干净,所以花艽一大早醒来正在洗漱。   卿忱以翻身下床,寻了一条浴巾裹在身/下,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乖乖,你在里面吗?”他嗓声中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慵懒。   半晌没听见声音,他的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急忙将门给拧开,却发觉里面空无一人。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扩大,他快步走到窗边将窗帘一把拉开,然后眯着被日光刺疼的双眼打量不大的房间。   花艽的衣服也不见了......   忽然注意到床头柜的反光物品,他快步过去将那小小的挂坠攥入手中,认出这是他昨夜亲手系在花艽脖颈上的。   他不要了?   卿忱以愣怔片刻,忽然感觉好像从天堂落入了寒冷的深渊。   是他昨天晚上没顾忌花艽的感受,让他不开心了吗?   还是花艽被他哥哥喊回去了?   无数的猜测在他心中无限回旋。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五。   还这么早,花艽能去哪?   顾不上再多想,他套上昨夜的衣服便匆匆离开了酒店房间,到了车来车往的大街上,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卿忱以忙伸手将那手机掏出来,发觉自己的手居然在隐隐颤抖。   等好不容易摁开了屏幕,他看见来电是花艽打来的,一瞬间心便落了下去。   接通以后未等那边的人说话,他便怒气冲冲问:“你在哪?”   花艽沉默片刻,声音很冷漠道:“机场。”   “什么?”卿忱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忙软下声音来说:“你在哪干嘛呢?我一大早起来没看见你,你知道我多担心吗?我现在就过来,你在哪等我。”   急促地说完这一长串话,他正准备伸手去路边拦出租车,却听见那边的花艽忽然开口了。   “卿忱以!”他有些急的喊了这么一声,然后又沉下声音说:“你别来找我了,我要出国了,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   卿忱以抬手的动作一顿,这时候才听出花艽的语气并不像平时那样乖巧软糯,甚至有些......冷酷。   “怎么了乖乖?是我昨天太急了吗,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好吗,别跟我赌气。”他语气轻快地说着,手指却不自觉攥紧了冰冷的手机。   那边没再跟他僵持,语气十分冷漠道:“卿忱以,我玩腻了,这种无聊的爱情游戏,对我来说不值得一提,本来打算直接离开,可若是让你一个人在宜城苦巴巴地等着我,似乎也有些不人道,这个电话就当是我给你的最后馈赠。”   这些锋利而又刺人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然也一点都不违和。   卿忱以站在冬日暖阳照耀的市中心街头,居然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冰冷的。   半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这个问题傻的有些可怕,就连那边的花艽似乎都嗤笑了一声,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你就像个小孩一样只知道情和爱,却看不到未来。”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几乎要将其捏碎,可他还是不相信。   “花艽,你不可能会这样对我,是你哥对不对?是他让你这样说的!”   他低低的吼着,将路边等红绿灯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可平时仪表端正风度翩翩的卿忱以却再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心里的花艽清澈又善良,就像是山泉中最干净的那一捧泉水。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边的人似乎已经不屑再跟他多费口舌,缓缓留下最后一句话,便挂断了这通电话。   “你想的未免有些多了,我也是人,跟你想象中的傻白甜当然不一样,有钱人这么多,我何况要吊死在你这颗看不见未来的树上,还有......你现在的模样,真的让我很恶心,就像一条怎么也赶不走的狗,太缠人了。”   清冽的声音掷地有声,在卿忱以耳中久久回响。   等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上了前往机场的车。   大清早的机场冷清极了,他辗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可正当他抱着侥幸心理期盼花艽并没离开时,却从别人口中听见了两个红发男人已经登机离开很久的消息。   “小伙子,你找他们有事吗?不急的话等他回来也可以说啦。”做保洁的老太太不知道面前这个小伙子为什么眼底都是空洞和绝望,这时候笑的很是和蔼。   卿忱以听了她的话却是鼻尖一酸。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可现在却有些忍不住了。   “谢谢您。”临走前他不忘向那老人家道谢,这才仰头狠狠将眼泪憋回去,这才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原先的酒店。   身侧的枕头上还残存着花艽身上那股独有的淡香,萦绕在他鼻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那个人已经离开的讯息。   “花艽......”   卿忱以紧咬牙根将脸埋进那柔软的枕中,恨不得溺毙在其中,沉入深深的幻想再也不要醒来面对这一切。   明明是昨日还如胶似漆的关系,那样的动情。   花艽似愉悦似痛苦的神情,小猫般可怜的细小呜咽,两人紧紧贴合的身体,还有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仿佛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刻在卿忱以的脑海中,但说出那些话与他做这些事的人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昨日进门时他还说这间房有些拥挤,可现在体会起来却是刺骨的冰冷。   太空旷了,大的让他害怕。   -   飞机上。   “艽艽,你刚才说的很好,这才是我们花家人该有的姿态。”花懿抬手摸了摸身侧一直看着窗外白云的花艽,眼底都是满意,“我下了飞机便让那些人从楼下撤走,你不必再担心他有没有危险。”   花艽死死盯着窗,进到眼底的风景却都被其中的悲伤绝望而阻隔。   直到花懿说完那句话的几分钟后,他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用一双血红的眼盯着花懿,哑声问:“你要说到做到。”   “放心吧,哥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花懿俯身吻了吻他的发顶,毫不在意地说:“你怕我动手脚的话,大不了找人拍一张卿忱以回家的照片给你看。”   花艽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扭过头去缓缓合上眼,眼角却莫名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第82章   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人了,花艽坐起身来揉揉眼,一头暗红色的发垂落在侧颊,有些调皮地卷着。   他盘着腿在陌生的酒店房间大床上坐了几分钟,总算意识稍微回笼一些。   昨夜那惊险的走向让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纤长的手指摸到后颈那还留着肿胀的腺体时,他却忽然有了些真实感。   那处还未痊愈,如今摸上去还有些疼,可他却跟自虐一样轻轻抚摸了好一阵。   “这可是卿忱以留的标记啊——”   房间内的Omega身上只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宽大毛衣,精致的锁骨和纤长笔直的腿裸露在外,显得尤其诱惑。   没过多久,他便举着手机冲到浴室的镜子面前,背对着镜子开启了前置摄像头,微微踮脚凑近镜子,终于将那个还带着牙印记号的腺体给拍了下来。   心满意足欣赏了好一阵,房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花艽捏着手机走过去将门打开,外头恍然站着一个穿灰色风衣宽肩长腿的alpha帅哥。   武玦一看见他这副模样便皱起了眉:“秋天了都,还赤着脚在地上走。”   他这么一说花艽才发现自己急的连鞋都没穿。   看见他线条轮廓完美的笔直长腿以后,武玦的眼神更不对劲了:“你怎么连裤子也不穿,赶紧走了,咱们还得去环宇面试呢。”   “对哦,等我十分钟。”花艽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忙感叹美色误国,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换衣服去了。   武玦见那门在自己鼻尖前关上,心里有些无奈,可莫名其妙又想起了五年前在新学校刚见面的时候。   他那时候被家里人逼着出国读大学,本来都做好了孤独一人的准备,可报道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花艽。   兴高采烈上去打招呼,却发现花艽似乎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变了很多,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清冷和生人勿近的气场。   本来他还打算问问花艽为什么忽然转学,也想跟他分享一下卿忱以下半年开学时候奇怪的模样,可见到他这副样子又说不出口了。   两人在异国作伴,等到武玦将花艽带回家去做客时,却发现自己母亲居然认得花艽,还亲切地喊他外甥,也就是那一瞬间武玦才知道,花艽的母亲居然是他母亲的表妹。   知道两人其实是表兄弟时,就连速来遇事镇定自若的花艽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而武玦更是接受不了,要知道他在知道两人关系的前一秒,心里还在想着寻个好机会再更花艽表白,可......   但时间总会抹平所有的尴尬,等到了下一次见面,武玦已经驾轻就熟地开始喊花艽表弟了。   但这小表弟并不喜欢这个称呼,险些拳脚招呼他,于是后面两人还是将这段关系给隐藏了下来。   “走吧。”   未等他回忆完整件事情,花艽已经穿着羽绒服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武玦跟他一起往电梯深处走去,却在开口不久以后忽然被花艽打断。   “等等,我有个东西不见了。”花艽不停搜寻自己的每个口袋,将外套和牛仔裤口袋都摸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的东西,毫不犹豫转身回了房间。   武玦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急道:“哎呀什么东西啊,不重要的话就别找了,等会儿万一堵车就迟到了。”   花艽连头也没回,掏出房卡刷了一下,赶紧跑进房间里开始找。   床上和地板床底都没有,他蹙起眉头去摩挲,总算在沙发夹缝找到了那个红色的小锦袋。   他跪坐在地毯上,常常舒了一口气,然后将那已有些脱线的小袋子放在唇边贴了一下,才挂回自己脖颈的红绳上。   等再出去的时候武玦已经没脾气了,也没问他回去找了什么,顺着电梯到了地下车库便火速把人赶上车启程了。   起得早没来得及吃早餐,这会儿花艽一手豆浆一手包子,慢慢的啃着。   他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干净圆润,这会儿拿着朴实无华的豆浆杯却也跟在代言似的赏心悦目。   加上那张脸随着长大非但没残反倒越发精致立体,原先还有些婴儿肥软绵绵的,现在却是凌厉又俊俏,配着一头天生的红发,就像个异国小王子一样。   武玦接着等红绿灯的功夫转头仔细打量他,也不由得咂舌。   难怪两人一下飞机便被星探给拦着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花艽被那人推荐去参加一个什么选秀节目,据说最后还能成团出道。   最开始武玦还嗤之以鼻,心说人家可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哪会去弄这些东西,可没想到花艽听了那人介绍以后居然很有兴致地点头应答下来。   这不,今天就让他这个可怜的表哥充当司机去那娱乐公司面试。   到了楼下保安不让把车开进去,两人倒也没说什么,武玦自个去外头找车位,让花艽先上去,避免迟到。   环宇不愧是国内名气最大的娱乐公司,出过不少顶级流量艺人,这会儿花艽抬头看了一眼这高耸入云的大厦,只觉得特尊贵。   黄立早在楼下等着那个长相极其又辨识度的Omega了,他找了这么一圈,就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极品,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才艺,就光凭这张脸差不多就能直接出道了。   “诶你来了!”他眼尖一瞅见从旋转门进来的红发青年便激动得冲上去。   花艽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保持着完美的神态没有露出什么惊吓的表情。   黄立看见他这反应,心里更是笃定这就是个做爱豆的料子,处变不惊,看起来还挺听话懂事的,真是捡到宝了。   “今天的面试是总监亲自筛选,你等会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就行了。”黄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这张脸整个就是一免死令牌,压根不可能会被筛下去。   花艽跟着他进了电梯,有些茫然地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但我没什么才艺。”   黄立觉得他挺实诚,出了电梯带着他去了面试会议厅,看见外头已经排满了长队倒也不怯场,小声说:“没关系,等会面试官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有礼貌就行了。”   “哦。”花艽点头应答,抬眸朝着满厅的帅哥看去。 第83章   这里头的人就没一个长得不好看,都是清一色的流畅下颚骨和高挺鼻梁深邃眼眸,全身上下精致到了头发丝。   花艽再抬头捋了捋自己晨起梳都没梳过的头发,忽然有些心虚。   “花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贺清原。”黄立领着一个留鲻鱼头带着发带的帅哥走过来跟花艽介绍。   那青年比花艽要高一个头,是个alpha,一张脸立体完美,穿着破洞裤和不规则黑色卫衣,浑身都是桀骜不驯的肆意气场。   花艽没什么表情,微提唇角点点头:“你好,我是花艽。”   贺清原看起来也不是爱说话的,便也简单点头道:“贺清原。”   黄立还有别人要招呼,这时候便将他们俩领到角落里坐着便离开了。   旁边一圈人都不停打量房间里最耀眼的那个存在,不少人在心中唏嘘那人五官这么精致八成动了大刀,但却也控制不住探究的神情。   卿忱以西装革履地路过等候室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原本脚步匆匆,可就在看见众人视线中心的那抹身影时,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那Omega被这么多人看着像是毫不在意一般,纤长白嫩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来点去,瞬间让卿忱以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玻璃是单面的,他眸色深沉看着那张精致的侧脸,眸中的情绪闪烁不定。   “卿总,刘总监今天家里有事,正好您今天来公司要不要看看这一批选秀的怎么样?”助理Lucy抱着文件缓缓跟过来。   卿忱以神色一变,问:“里面的都是选秀节目面试的?”   “对啊卿总。”Lucy知道他向来不关注这些,只是偶尔来分公司巡查,便跟他解释:“这档选秀节目叫逐梦少年,要封闭训练三个月,九十九个人最后只有四个人可以成团出道。”   卿忱以却还是皱着眉:“这里面的都是自己报名参加的?”   Lucy听后一愣,然后笑了一下:“要么就是自己在网上报名的,要不然就是经纪人挖到的,反正肯定是自愿的,难不成还能绑来吗。”   她的语气全然是开玩笑般,可卿忱以听后心中却释然了。   也是,是他多虑了,花艽出国这么多年,性格有变化很撑场,更何况他也不曾完全的了解过这个自以为单纯无害的人。   没再盯着那道身影,他闲庭信步迈着长腿往面试厅去。   这次的逐梦少年的导师四个来了三个,三个人坐在一张长桌后面,留下了两个位置是给卿忱以和环宇艺术总监。   “卿总好。”一圈人虽然在娱乐圈都是说得上名字的当红偶像,但遇见金主还是得乖乖站起来打招呼。   卿忱以轻轻颔首,逐个握手过后便在中间坐下开始等待。   这次的三个导师中有两名是在H国男女团出道的前辈,后面回国来发展,在圈内的影响力也很大,这时候正聊得正开心。   男alpha叫陆行,女beta名为宋依,走的是嘻哈路线,这时候一头脏辫皮肤呈现小麦色,身上散发着很是张扬的魅力。   而还有一位此时看着那两个相熟的导师聊得正开心,故意拿着手机在那点,其实什么消息也没有。   柳白雪大学没毕业便被星探挖掘进了选秀节目,后面侥幸出道,但中途想要专心冲击娱乐圈,却因为演技不够成熟而被观众遗忘,连演了两部女主都没能火,便只好又回归了偶像。   接到逐梦少年这档选秀综艺的时候她很是激动,发现环宇是卿家旗下的公司以后便立马答应下来。   这时候她看着距离自己中间就隔了一个长发总监的卿忱以,那很久以前的少女心事又被翻了上来。   上学的时候卿忱以就帅气非凡,性格又阳光向上,如今长大了染上男人专属的刚毅魅力,更让人不由自主为之倾倒。   更别提他如今是卿家的二把手,长相家世身材他样样都有,简直就是柳白雪心中的白马王子。   工作人员计算好时间,便提醒他们要开始面试了,于是导师们很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宋依性格很洒脱,这时候看着柳白雪一副被冷落不高兴的模样,忽然开口笑道:“白雪老师,你演的灵衣传我看了好几遍,你在里面那套白色的造型真好看。”   “谢谢。”柳白雪尴尬地朝她笑了一下,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面试厅的大门已经被推开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长相很普通但唱歌还算不错的少年,他看起来非常紧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连话筒都拿不住。   “他发过来的邮箱里面有自己自弹自唱的歌曲,还算不错。”总监低声跟他们通气,“就是不怎么上相,还有点怯场。”   那少年做完自我介绍以后便开始表演唱歌,结果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声线整个都是颤抖的。   陆行摇摇头,凑过来说:“不行,怯场,表现力不够,观众不会记住这样一个人的。”   其他导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卿忱以抬头看了那满头大汗的少年一眼,忽然开口问:“你很热吗?”   少年一愣,然后摇摇头,然后苦笑着说:“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你还没准备好。”卿忱以很干脆地说,“整个房间里包括工作人员不到二十个人,你紧张成这样,以后面对几万人的舞台你觉得自己可以保持完美状态吗?”   宋依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话语,准备来充当红脸,可还未等她开口,却听卿忱以利索沉声道:“你被淘汰了。”   少年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狠狠地鞠了一躬,飞速转身出了门。   “......”陆行跟卿忱以有些交情,这时候有些尴尬地说:“卿总,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严格了。”   他们在娱乐圈待久了,早就学会如何委婉地拒绝和虚假的鼓励,这次面试开始之前他们便商量好了走温柔路线,可却被这位大boss这么给打破了。   卿忱以不以为然地在面前的简历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说:“两百个人,你想面到什么时候?对于不必要的人就不要浪费时间。”   陆行这下没话了,朝着宋依和柳白雪点点头,这才将下一个人给喊了进来。 第84章   花艽在外头等了半天,正低头给武玦发消息指引他先在楼下等候时,旁边的贺清原却忽然推了他一下。   “怎么了?”他抬起头朝着面试厅大门看去,发现第一个进去面试的人已经出来了。   可他那架势却不像是进去面试,反倒是被人狠狠骂了一顿似的,眼眶都是红的,一出门遇见自己一同前来的伙伴便抱着哭出了声音。   花艽目瞪口呆,心说这不是一个选秀节目的面试吗?怎么搞得撕心裂肺。   贺清原却见惯不怪,说:“看来今天里头是有大人物来了。”   花艽刚回国,也不懂这些东西,盯着那个少年看了几秒,察觉他跟那个比他搞出大半个头的青年抱在一起很久,察觉了一些不对劲的气息,这才移开了目光。   “这里参加选秀的人能谈恋爱吗?”他问贺清原。   贺清原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能,但是不能公开,如果被爆出来了八成要退赛。”   “啊?”花艽不满地皱皱眉。   那他岂不是不能去找卿忱以了?那可是三个月啊......   贺清原察觉出他表情不太对,挑起一边眉问:“你有对象?”   “目前还没有。”花艽说完以后又想到昨天卿忱以那冷漠的脸,一瞬间觉得有些扎心,然后小声说:“可能以后会有。”   贺清原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慢,花艽坐的屁股都疼了还没轮到他,而楼下的武玦更是已经找了个咖啡厅坐着了。   中途贺清原已经被叫进去了一趟,花艽还有些担心他。   过了五分钟他出来以后朝花艽挑挑眉,然后将放在他身边的包给拎起。   “小朋友,我通过了,等集训的时候再见。”贺清原说完打开手机,将自己的好友二维码递过来:“加个好友吧。”   花艽轻笑一声,掏出手机加上了,然后轻笑一下问:“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能过?”   贺清原长相很冷,笑起来非常漂亮:“直觉。”   说完以后他正准备离开,然后又跟想起什么似的留下一句:“面试官有一个长得很帅。”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开。   花艽无奈摇摇头,等身边一圈人的目光汇集过来,又冷下神情,望着落地窗外的正午阳光发呆。   一上午的时间显然不够面的,等到了临近吃饭的时候,面试厅还剩下十几个。   原本以为自己应该要延后到下午了,可没想到花艽正跟武玦说上来接自己时,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回完消息以后匆匆将手机塞进羽绒服口袋,然后捋捋头发准备进去。   谁知黄立站在旁边,一看见他居然就这样进门便有些震惊了:“小祖宗,你都没打扮一下的吗?”   他说完以后指着那几个坐着补妆的少年说:“我还以为你自己带了化妆品呢。”   “啊?还要化妆?”花艽蹙起眉头,还没来得及抗拒,却看见黄立去借了一只唇膏,然后抬手在他唇上轻点两下,接着用小拇指轻轻划了一道,抹在他眼尾。   “这样就完美了!”黄立满意点头。   花艽看不见自己什么样,只得尴尬地抿抿唇,然后用纤长手指不着痕迹抹了抹眼角。   殊不知他这行为反倒让眼尾那一份薄红晕的更加好看,瓷白的肌肤上带着嫣红,就像是刚刚哭过一般惹人怜爱。   面试厅的门很重,他推门而入,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最中间没抬头的男人身上。   那alpha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暖气开得很大,领口解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弧度完美的脖颈。   “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宋依早在少年进来的一瞬间便双眼泛光。   少年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羽绒服,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牛仔裤,一双腿又长又直,那张脸更是精致的不像话,一头红发张扬又肆意。   “你们好,我叫花艽,今年二十二岁......”   花艽做完这一系列自我介绍以后,很敏锐的察觉到卿忱以搭在桌上的修长手指叩动了一下。   可未等卿忱以先开口,旁边的柳白雪却先讶异起来,她看着面前跟读书时完全不同的花艽,心中满是讶异。   不是说他出国读书了吗?当初还让卿忱以伤心了那么长一阵时间,现在居然又回来了,还参加了这个选秀......   她不着痕迹地往左边看,注意着卿忱以的神态,在察觉他没什么反应后才松了一口气。   也是,都这么多年了,谁还会计较这档子事。   陆行看了一上午,这时候看见一个这么完美的也不禁有些吃惊:“你动过手术吗?”   他这个问题有些不礼貌,但却问出了宋依的心声。   两人一同看着花艽,却见他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头,然后说:“我的身体还算不错,没有过重大疾病。”   “噗嗤——”宋依没忍住笑喷了,但也讶异与他的单纯,然后说:“路老师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整形过?”   花艽这才懂了,抿了一下嘴唇,然后笑着说:“整形很贵的,我刚毕业还没时间去了解。”   “你真有趣,我有些喜欢你了。”宋依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他的家境:“在练习生期间是没有薪资的,你要做好准备。”   花艽闻言一愣,然后很平淡地说:“我是孤儿,但大学时候我半工半读,自己有一些积蓄。”   在他回答完这个问题时,卿忱以的神色变幻一瞬,但很快平复过来。   “你是个新人,觉得自己舞蹈唱歌怎么样?”总监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一双精明的眼上下打量着花艽。   他的视线让花艽有些不舒服,他眼睫微垂,然后平淡道:“还行,五音不全倒也不会,舞蹈没有学过。”   宋依当场让他来了一小段,后面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便开始了讨论。   陆行说:“我觉得这个花艽可挖掘程度很深,长相绝对是过目不忘的惊艳度,至于才艺方面后面可以慢慢培养。”   宋依也点头:“我觉得可以,出道预备役。”   柳白雪没发表什么意见,而卿忱以沉默片刻也没说什么。   最后陆行告知花艽顺利通过面试的消息,等他出去以后便正好到了吃饭时间。 第85章   “卿总,要不要一起?”陆行扭头问他。   卿忱以摇头:“公司还有些事,下午就不来了。”   说完以后他便站起身跟几位道了别,然后往外走。   花艽通过以后也没太多惊讶,只对卿忱以居然也是面试官一员这个讯息感到吃惊。   他回到座位拿了包便离开,等到了走廊看见武玦迈着长腿走过来,便笑了:“你来的正好,我刚刚结束。”   武玦明知故问:“过了吗?”   花艽走到电梯前摁亮按钮,说:“没过,所以我得出国继续读书了。”   武玦早知他在装,这时候伸出手揽住他脖颈,把人使劲往自己怀里塞:“谁信你的鬼话。”   早就习惯了他的粗鲁动作,花艽这会儿站着也没抗拒,眼睛睁开往反光的电梯门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卿总,董事长刚刚给你打了两通电话。”lucy在后面举着手机给他看。   卿忱以看着面前两人亲密的举动,眼神微沉。   武玦听见声音松开花艽扭头,看见卿忱以那张熟悉的脸以后忽然笑了:“哟,卿总啊!这些年变化很大嘛——”   他也是不知道卿忱以和花艽分手的根本原因,但一直记得当年花艽如同行尸走肉的模样,心里很武断地便认为是卿忱以背叛了他。   于是这时候见到这人语气中便多了那么些阴阳怪气,更别提卿忱以现在一副精英模样,让他看着就来气。   卿忱以跟他对视一眼,没答话。   武玦这时候更不爽了,笑着说:“卿总果然是个总啊,现在都不爱理人,还是说看见旧情人......心虚了?”   他这话一出口,卿忱以和花艽都变了脸。   “你胡说什么呢?”花艽推了他一把,冷淡的脸上出现几分不满。   他心虚地吼完这一句,转头看了一眼眸色冷淡的卿忱以,小声说:“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他......昨晚喝醉了酒还没醒。”   “什么?谁......”武玦刚想反驳,却话都没说完就被花艽拽进了好不容易上来的电梯里。   卿忱以和Lucy紧随其后,表情一个比一个冷,四人都没再说话。   武玦一脸义愤填膺地看着花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替他出气,反而被阻拦。   于是他又开口问:“你干嘛啊?”   这语调一点也不多加以掩饰,让花艽很是无奈,他斜着眼睛看着武玦,有些气愤地无声说了句“闭嘴。”   “???”武玦一脸懵逼,但还是没再说话。   花艽长叹一口气,然后微微抬眸看着卿忱以发丝修剪干净的后脑勺和材质看着就很高档的西装领口,心里一阵都是难受。   殊不知他刚刚和武玦在后面的互动都被电梯门的反光镜子照了下来,并被卿忱以看了个完全。   卿忱以看着花艽表情丰富地跟武玦斗嘴的模样,一瞬间才感受到了光阴的流逝。   花艽已经不是那个内向又腼腆的小朋友,只会对着他露出任性又可爱的一面,如今的他见识到了更广阔的生活,就像是当年电话中说的那样,找到了更好的人。   他眸色清浅沉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   等出了电梯,Lucy和武玦去开车,卿忱以本打算在一会儿她要路过的地方等待,可没想到花艽也跟他一样站在了那。   他皱皱眉就想离开,却被花艽拽住了手臂。   花艽手指小心地攀在他剪裁合体材质不凡的西装上,然后仰着头努力挤起一抹笑:“那个......能不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啊?你原先那个我都打不通了。”   卿忱以心神大动,眼底却闪过一丝厌恶:“不必了,以后不会再联系。”   说完以后他将花艽的手佛开,然后像是沾上了灰尘一般轻拍两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那个电话早就不用了,已经过时的东西,我喜新厌旧。”   花艽愣愣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心脏一阵刺痛,但还是不依不饶地攀了上去。   仓皇间不知该说什么理由,他便忽然想到一个撇脚的理由,凑过去说:“我找你没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稍微罩着我点啊?你看我刚回国,万一被人潜规则可怎么办?”   “......”卿忱以长眸冷漠,然后说:“每天想爬我床的人成百上千,我何必要一个已经被我玩过的。”   话音落下,未等花艽再开口,Lucy已经开着车过来了。   这次卿忱以没再跟他废话,佛开他的手便开门上了车,很快消失在地下车库。   花艽站在原地,方才的笑容已然冷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心痛。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太恬不知耻了,卿忱以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觉得他在国外很浪荡。   方才的那些话如刀片般扎进他的心脏,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花艽,你不是吧,又发病了!”武玦的声音朦朦胧胧传过来。   几乎要滑落在地上的身躯被有力的双手猛地扶住,花艽眼前一黑,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心中那种揪着的痛苦无处抒发。   他死死的揪着武玦的衣领,双手近乎痉挛。   就他现在的这副模样,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怪物,怎么配再出现在卿忱以面前。   “喝口水,来。”武玦掰开他紧咬着的牙关,费劲全身气力才堪堪灌入一些。   花艽脑海中一会儿是当年离开卿忱以的那个清晨房间的画面,一会儿又变成了方才他面色冰冷说出的话语。   “怎么办?怎么办?”他紧咬牙关,心中满是焦虑的情绪。   武玦眸色都是不忍和痛苦,可想到医生先前说过的话,却也只好按照流程慢慢引导。   “花艽,你别信,都是骗人的,什么也没发生,这些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不怕不怕。”   他轻轻在花艽消瘦的脊背上安抚,等感受到掌下身躯的颤动慢慢停止,那颗高高悬起的心脏才算往下落了一些。   可正当他以为花艽要缓和过来时,却忽然感受到那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劲骤然变大。   紧接着,花艽扭过头面色痛苦,然后沉默几秒以后张开嘴吐了。   吐了......   “......”   武玦看着自己大衣上的呕吐物,脸色瞬间僵硬了。   而花艽经此一遭总算回过了些神,但却没说话,眸色空洞地往后退了一些,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什么叫避之如瘟疫,这就是...... 第86章   花艽回国以后便自己租了一套房子,在城西不算打眼的一个老旧小区,这里头大多都是养老的老人,平时白天很热闹。   这时候武玦一把车停在楼下,一个拿着篓子正在晒辣椒的大妈便招手打招呼。   “哟,小伙子!一大早这是去干什么了啊?”   武玦已经将那件大衣随手丢在地下车库门口的垃圾车,这会儿穿着一件毛衣沐浴在深秋的阳光下倒也不冷。   花艽下车以后压根没听见那大妈讲话,眼神恍惚地自顾自进了楼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其他人。   看出那大妈有些不满,武玦赶紧出口打圆场:“哎哟阿姨您晒辣椒呢,他今天心情不太好,遇上前男友了,正伤心着呢!”   大妈原本满心不悦,这会儿一听便瞪大了双眼,八卦的心蠢蠢欲动:“前男友啊!那你有没有给他撑场子啊,照我说你和这小伙子可般配了,趁着人家这时候为情所伤,你还不抓抓紧!”   被教育的武玦满心惆怅,但为了不让大妈继续发挥,还是点点头说:“好嘞,借您吉言哈!”   说完以后他便一溜烟跑上了楼,生怕那大妈追着他传授经验。   等上了楼他看见花艽缩在客厅沙发和冰箱的夹缝里,又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刚才和大妈说那些话也是有原因的,他的私心,不想让这些人去叨扰花艽。   他曾经看过花艽的壁纸,是卿忱以和他的合照,这一用就是四年。   至于花艽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的性格,为什么需要定时看医生,又为什么总要吃那些压根没有用处的药。   武玦没有过问,可却心知肚明。   花艽不能去跟别人享受生活了,他的心已经牢牢地栓在了一个叫做宜城的城市,即便飞得再远,总归要回来的。   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可他先是花艽的表哥,其次是曾经被花艽身上光芒所吸引的过客。   如今他失去了光芒,武玦感觉很难过。   “花艽,该吃饭了,你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呢?”他缓缓蹲下,努力保持着声音轻柔。   他知道此时的花艽已经从狂躁的症状冷寂下来,紧随其后的便是深深的浸入了自己的世界。   “吃什么好呢?糖葫芦怎么样?还是冰淇淋奶茶,奶黄包豆浆油......”   说到后面的话时,花艽抱着膝盖的手忽然一颤,然后那双空洞的眼眸抬了起来。   第一次,他进入这样的状态时有了回应。   武玦激动得手都要开始颤抖了,然后开始重复:“吃奶黄包?喝豆浆?”   花艽双目逐渐赤红,唰的便落下来两行泪,看着可怜极了。   他不说话,武玦也不敢动,只感觉自己逐渐有些受不了,只能移开双眼。   这天他和花艽僵持到了下午,等买了午饭回来才发现花艽不知何时已经在角落里睡着了。   身体僵硬冰冷,纵使开了暖气却也始终无法升温起来。   睁开眼时天色已然黑了,花艽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如老旧机器般生锈的大脑缓缓开始转动,这才想起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卿忱以的那句话在他脑海中无限回荡,却又和几年临别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他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冷的玻璃杯壁贴在掌心,总算让他清醒了一些。   自从见到了现在的卿忱以,那种环境就更加真实了,原先还是少年的卿忱以已然变成了今日在环宇见到的冰冷禁欲模样。   在想象中,长大以后的卿忱以抱着他说尽世间温柔的话语,还喊他当初那个亲昵无比的称呼。   可他却第一次觉得这想象如此苍白,甚至未能驱使他去联想。   毕竟就按照今天这个见面的氛围,或许要和他面对面站着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花艽低垂着眸,细长的手指抚上脖颈,将那根细细的红绳拉出来,然后握紧上面那个小小的三角形锦袋。   “卿忱以......”   思念的滋味太过难熬,导致他历尽千辛也要回到他的身边。   可他却不知道,思念又是那么难受和贪婪,导致看见了也远远不够。   欲/望越发扩大,想见面、想牵手、想拥抱、想要听熟悉的声音喊他那一句乖乖。   未开灯的客厅,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室,倾洒在青年脆弱的脖颈,和吻在锦袋上的苍白嘴唇。 第87章   拍摄很快被提上日程,中途黄立曾想过要将花艽签到环宇,但最后还是没有谈妥,于是花艽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进入了逐梦少年。   等待的时间里,武玦特意给他找了专业的老师教学声乐和舞蹈,虽说临时抱佛脚远远不及人家早就联系过几年甚至更久的,但总归也不算是什么都不懂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唯有那足足需要三个月封闭训练的时间,让武玦颇为不满。   “这也太久了,你身上必须得随时带着药,要不然......”武玦开着车,欲言又止。   花艽坐在副驾驶打量繁华的街市,眸色有些恍惚。   “放心吧,没关系的,就三个月而已,指不定还能混个出道C位呢。”   他语调轻松,武玦都忍不住被他给逗笑了,“你可得了吧,野心这么大啊?人家一个节目九十九个人,高手如云,你能C位出道那绝对是有内幕!”   “我也不差劲啊。”花艽嘟囔一声,没再跟他多费口舌,看着窗外的环宇集团大厦,脑海中又浮现了当初在电梯里见到卿忱以的瞬间。   等下车以后,黄立和其他几个看着像经纪人的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我先走了。”花艽将行李箱搬下来,到窗户边跟武玦打了个招呼。   武玦冷酷一点头,等他要走的时候又忽然喊住他:“艽艽,要是遇见卿忱以也别太冲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花艽知道他担心自己,这时候很无奈笑了一下,然后挥挥手走远了。   第一天进训练营,首先便是参观录制棚和宿舍。   花艽一上大巴便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贺清原,两人相视一眼打了个招呼,然后他便自然而然跟贺清原坐在了一起。   现在还没那么快进入拍摄状态,但摄像说要拍一些花絮等到节目结束的时候放出来,于是这会儿一群压根不怎么认识的人便都装出了一副其乐融融的阳光模样。   花艽起初还有些愣怔,等贺清原主动揽着他的肩朝镜头比了个耶时,便也反应过来往他胳膊上一倒,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来。   “好了,很不错。”摄影师满意地咂咂嘴,坐在前面没再说话。   四周都是陌生的美男子,风格迥异。   花艽有些不习惯地搓了搓手臂,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在车上大家都客套客套打招呼,但都不是小朋友了,看得出来谁是敌是友。   这时候花艽和贺清原两个最显目的坐在最后一排,便吸引了前排的不少注意力。 第88章   “两位帅哥好啊!”前排一个戴着鸭舌帽长相阳光的男生转过头来,跟花艽和贺清原打招呼:“我叫陈宇,是飞扬的练习生,多多关照啊!”   他的手还支在座椅上,花艽将旁边的贺清原毫无动作,为了避免那个兄弟尴尬,只好自己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花艽,他叫贺清原。”   陈宇看起来是个自来熟,这时候笑的灿烂,露出八颗干净整洁的牙齿:“你们都是环宇旗下的吗?”   花艽也冲他笑笑:“我没有签公司,贺清原是环宇的。”   “酷!”陈宇瞪大双眼,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愕:“个人练习生啊。”   虽然不知道个人练习生有什么酷的,但花艽此时察觉自己有些晕车,还是选择没有跟他争论,只是保持着浅淡礼貌的笑。   可那兄弟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硬是从他为什么来这个综艺追忆到自己刚入行的往事。   旁边的贺清原早已不耐烦地戴上耳塞别过头去看窗外了,而花艽并没有窗户可看,便只好一边抑制着腹中的翻江倒海,一边保持自己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   陈宇还以为自己终于遇见了一个认真的倾听者,便开始了自己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大巴行驶了半个小时,他也终于说爽了,等下车以后拽着那位美男子的手臂正想说加个联系方式,却将那长相漂亮精致的少年面色痛苦,然后甩开他转身奔到垃圾箱面前,哇的一声就吐了。   “......”   陈宇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说的经历有这么恶心人吗?_娇caramel堂_   后下车来的贺清原颇有些无奈,狭长的眸不轻不缓瞟了满脸茫然的陈宇一眼,然后叹口气,认命地走到还撑在垃圾桶上难受的花艽身后,抬手不轻不重给他拍背。   有人帮着安抚一下倒是舒服多了,花艽又干呕两下,实在是腹中无物了,才接过贺清原的纸巾擦擦嘴站直了身。   旁边也有不少体质差会晕车的,一个个面色苍白站在太阳底下,压根没心情去站队什么的。   卿忱以被综艺导演拉着在练习生的食堂和宿舍转了一圈,等站在练习室的窗边往楼下看时,才发现下边乌泱泱已经站满了人。   都是未来要出道当偶像的,自然长得不差,一眼望去全是不同风格好看的脸。   卿忱以没什么兴趣,可在看见靠近两个绿色大垃圾桶那相贴的两个青年时,眼神却忽然变了。   前面那个似乎身体不舒服,正从后面那个个子高一些的手上接过矿泉水喝,离得远看不清神情,但显然能察觉出两人正在笑闹。   那张在众多长相惊艳的人群中都能脱颖而出的漂亮容颜,让卿忱以不由得心跳加速。   “卿总,看上了?”导演正在旁边说着这次场地的布置,忽然就见那boss看着楼下一言不发,忙走过来凑热闹。   看清楚他盯着的人是谁以后,导演忍不住做起了老本行,开始试探着说:“这次参赛的质量都挺好,还有几个是原先就有粉丝基础的,其实我比较看好那两个在角落里的。”   卿忱以深邃的眸扫他一眼,然后问:“谁?”   导演见他来了兴趣,心说这小卿总也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好这口啊,忙开始给他推荐:“卿总要是喜欢性格烈一点的,alpha里面贺清原和陈宇,都挺不错的,如果是Omega的话,其实我很看好那个个人练习生,好像叫花什么来着。”   “花艽。”卿忱以眸色一深,向来古井无波的深眸中闪过一丝不满。   “对对对!”导演讨好地笑着,“其实那个先前上过梨子台的任焕也挺好看的,但是毕竟动过刀的,没有这个来的自然。”   _娇caramel堂_   卿忱以轻笑一声,清浅倨傲的眼中都是不屑:“王导是在拉皮条吗?您在业内也算是有名的人物,居然也会做这档子时。”   这会儿他的语气中再也没了平和,导演脊背一颤,这才察觉出这位似乎真的不喜欢这档子事,忙尴尬地解释:“倒也不是,我只是说,卿总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给他们开个后门,往后走一走。”   卿忱以此时已经没有了继续跟他交流的欲望,冷冷丢下一句“不需要”便转身离开,没再留下。   等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间房子,导演才骤然松了一口气。   方才空气中那股强烈的压迫力可真是让他大气不敢喘,像是被抽干了身侧空气一般。   圈子内爱玩包养那套的有钱人不少,许多企业注资某个节目便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小情人。   王导做这行久了,便也习惯了这样的暗示,外头的人对外都自诩专情禁欲不爱玩,真正这样的人少得可怜,他却好死不死恰好碰上了一个。   不过到这种时候也只好自叹倒霉,王导轻叹一声,看着楼下的练习生都朝着宿舍上来了,这才无奈地离开了。   分宿舍的时候已经开始拍摄了,贺清原和陈宇有经验,都一改方才的不耐烦开始维持人设。   花艽也不懂这些,只觉得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头晕脑胀浑身难受。   宿舍倒是挺大的,六个人一间房,据说后期还会按照等级重新分配,于是众人便也没刻意去整理,放好东西以后轻装便下了楼,去摄影棚开始准备第一次的等级评定。   陆行和宋依以及柳白雪早已在后台的摄影间准备就绪,面前摆放着大电视,里面的画面俨然是拍摄棚中学员自选评级的过道和最后布置好的倒三角舞台。   上面有着从大到小的座位,后面越往高数字越小,最顶上俨然是一个帅气的白色座椅,后面是闪着光的1号。   摄像和工作人员已经在他们的面前准备就绪,随着开始,三人也挂上标志性的笑容,开始聊天热场子。   “宋老师,你要不要猜一下一会儿第一个出来的是谁?”陆行手上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笑的和煦无比。   旁边的宋依任然是面试时候的那副打扮,满头的彩色脏辫搭配着宽松的皮衣和短裙,这时候笑着扭头看柳白雪:“我可不敢猜,咱们先等着人出来,我倒是很期待谁会坐上第一的宝座。”   柳白雪也上过不少节目,便也跟着他们俩说了几句。   因为人多的缘故,外面也很快开始了自评级,最开始进房间的是同一家公司的七个男生,年轻人都话多,一群人叽叽喳喳冲着镜头表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举动同样也落在了导师的眼中。   最后大家统一选择了评级ABCDE中的C,将那个小便签贴在衣服上便顺着长廊走向舞台。   看见空无一人的倒三角座椅后面的数字,一行人皆是一惊,最后选择了比较居中的五十到五十七。   后台的宋依看见这一幕,便开始了讲解:“看来他们还是比较保守的,选择的位置很居中。”   旁边的柳白雪按照剧本拿起了七个人的资料,笑着说:“光影公司的练习生都很优秀,其中的刘南斯曾经参演过著名歌手王虹的MV,在里面演绎了歌曲中的男主角,是个很有实力的选手。”   话音落下,镜头便给了坐在第五十二号刘南斯的一个大特写。   后续练习生断断续续的进入,舞台上也坐了大半的人。   多数人都比较低调,导致后面下半部分已经坐满了人,上面前十名却还没有一个人坐上。   花艽在后面等待的时候便发现陈宇一直在对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显得格外紧张。   “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吗?”贺清原本来在闭目养神,察觉到自己面前一直有抹影子晃悠,忍不住开口问。   陈宇闻言一愣,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但还是回答到:“以前没参加过这种,所以很紧张。”   花艽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却忽然听见旁边有道清冷的声音说:“没实力的人才会焦虑,你自己紧张也别晃悠,等会打扰到别人,你付得起责任吗?”   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面,瞬间吸引了等待室中剩余几人的目光。   本来以为陈宇的性格会瞬间炸毛,可他却没有,反倒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怎么了?”花艽看着他那扭曲的神情,又看看那个说话的青年带着口罩的脸,有些茫然。   陈宇却是忽然熄了声,然后低声激动地说:“卧/槽你不认识他吗?他是顾闫一啊,那个从H国回来的!”   正主就在旁边,花艽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便只好保持沉默。   他没回应倒也不阻碍陈宇的热情,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了顾闫一身边的位置,缓缓伸出一只手:“那个......你好,我叫陈宇。”   “嗯,顾闫一。”那带着黑口罩的青年闻言只是将狭长的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却并没理会他伸出来的手。   这尴尬的气氛让花艽自己都感觉被牵连,只好扭头看了贺清原一眼。   后者面无表情,还好很快工作人员便安排他们几个上场。   贺清原和花艽都是新人,并没有人认识,面对镜头也都比较平淡。   因为环宇的练习生只有贺清原一个的缘故,便安排了他们俩一起上场,等到了自评级的房间,花艽没怎么思考便往自己身上贴了一个A。   贺清原看他一眼,没说话,自己也找了个红色的A贴在衣服上。   两人这么淡定,后面的导师却已经炸开了锅。 第89章   “这位叫花艽的选手在面试的时候让我们导师都赞不绝口。”宋依唇角带着笑,眼神压根不离屏幕上面色平淡却掩盖不住惊艳气质的花艽:”他长得真的太漂亮了。”   陆行也啧啧赞叹:“他的长相过目不忘,虽然是个还没经过训练的新人,但莫名也让我期待他后续的表现。”   他们两人对花艽的评价都很高,柳白雪听后忽然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鬼使神差便道:“不过做偶像当然长得好看还是不够的,我们后续还是要多多关注他的进步才行。”   她说的含蓄,但陆行和宋依怎么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敌意,这时候虽然心中疑惑,但也立马转变了话题,开始讨论继两人之后出来的任焕。   任焕在没有参加过节目之前便小有名气,这时候进了自评级房间,不假思索地取了一张A贴在衣角,然后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对着镜头飞了个吻。   如果说任焕进入舞台座位,不假思索坐上了第一名让全场人都震惊了的话,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便是后面进来衣服上已然贴上红色标签的顾闫一,抬起那双清冷的眸子十分不悦地看向已经霸占了第一名的任焕。   此时全场只剩下几个无关紧要的位置,稍有实力的都已经将前几名包揽,但第一名除了任焕都没人碰过。   花艽与陈宇贺清原一起坐在了二十左右,这时候看着僵持的两人,都有些看热闹的心情。   “这时候需要一点瓜子磕。”陈宇小心翼翼地攥着麦,对花艽说:“今天注定是不平稳的一天。”   花艽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节目,只感觉身边的人大多腰背挺直,时不时便互相看造型乱了没有,妆面花了没有。而他只觉得这座位硬邦邦的,坐的屁股一阵疼。   上面的争锋相对气息没维持多久,因为按照规矩,别人已经坐了的位置,是不能取而代之的。   于是顾闫一盯着任焕看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了还没人的七号。   后面进来的似乎都是刻意压轴的实力派,花艽都不认识,但听在场练习生此起彼伏的惊呼便能判断出那些人的名气。   陈宇啧啧感叹:“高手如云。”   等人到齐了以后,导师便也一一登场,接着便是所有人的正式评级。   身边的人被一群一群地喊下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加上拍摄和休息准备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花艽有些昏昏欲睡,但被贺清原提醒过别一脸不耐烦面对镜头以后,只好抿着唇双手撑在膝盖上支着脸看表演。   一个多小时他认识了许多公司和练习生,也记住了几个有特色的。   贺清原和陈宇都被喊下去表演过,勉勉强强得了个A。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缘故,只要没有太大的问题,导师都会给B,比较优秀流畅的便能得A。   虽然说后面还有可能会掉,但也算过了把瘾。   花艽比较靠后,等到很晚了还没念到他。   陈宇见他一副要睡着的模样,连忙伸手给他摁太阳穴捏手,让他放松归放松,前往别整出睡意来。   花艽侧头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还好工作人员几分钟以后便喊他去后台准备。   “加油加油!”陈宇和贺清原跟他击掌。   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果然精神多了,花艽到了后台以后看见五个穿搭清一色嘻哈风的少年正抱作一团互相加油鼓劲,便走过场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说是准备,其实也算是给表现镜头的机会。   黄立先前跟他说过不少,这时候花艽便寻了个摄像机底下的位置开始练嗓。   他也不专业,也就随便哼唧几句,避免一会儿在导师面前卡痰什么的,那可真是尴尬极了。   等工作人员喊他入场时,他才开始正视镜头,自言自语说了句:“给自己打个气,希望能不卡嗓子。”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到了舞台上,导师又借着面试的经历跟他插科打诨几句,应对完以后便开始了表演。   花艽也不会太多东西,舞蹈还没有专业学过,于是这时候表演的是吉他弹唱。   和面试时候唱的简单歌谣不同,这次他特意选了一首抒情慢歌,不过分做作,歌曲唱的更多是梦想和感怀,清澈干净。   少年的嗓声清透微哑,咬字清晰,音调也掌控的刚刚好。   吉他声不疾不徐,修长的手指在深木色吉他弦上来回波动,像是揽着一池碧绿的春水,发出干净温柔的音色。   花艽红发微垂,有几捋恰好垂落在漂亮的眼睛前,让那双闪着光芒黑白分明的眸透出几分朦胧美感。   不知不觉间整个拍摄厅都安静下来,等最后一声吉他弦拨响,整个厅内响起了蜂鸣般的掌声。   花艽将吉他递给工作人员,微微仰头在人海中找寻到贺清原和陈宇的身影,看见他们俩都竖起了大拇指,高高悬起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表现吧不错,但导师们经过激烈讨论以后,最终还是只给到了B的评级。   不过对此他也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只是一个未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新人。   一切结束以后已是深夜,中途大家一起吃了个饭,便又继续拍摄,   等到结束的时候一行人正准备回宿舍,却忽然有个工作人员偷偷喊住了花艽,并吩咐他导演喊他去工作间谈话。   陈宇困得不行,这时候气的都要打人了,花艽便让贺清原将他带回去,自己转身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后台。 第90章   后台工作人员不少,都在忙着收工,导演一个人站在录像棚二楼的阳台抽烟,一扭头看见花艽顶着那头张扬的红发走过来,肥肉横溢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花艽,过来了!”   花艽点点头,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然后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看着面前少年挺直的脊背和不凡的长相,导演越看越满意,然后笑道:“今天第一次录制,紧张吗?”   花艽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在触见那明显带着讨好的脸时有一瞬不解,然后还是如实回答道:“有点,还好。”   王导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抬手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两下:“第一次,又没有公司,紧张是肯定的。”   “嗯。”花艽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好轻轻点头。   看酝酿的也差不多了,王导便顺水推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花艽没有想要签公司的想法吗?当个人练习生可是很辛苦的。”   这个问题花艽先前也琢磨过,这时候也坦然相告:“环宇本来想签我,但是后来又没谈成,所以我就没签。”   导演一听啧啧两声,然后说:“那多可惜,环宇在国内国外也都是响当当的娱乐公司啊。”   “嗯。”花艽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反应。   见他不开窍,王导只好又自己说:“前些时间有公司看了这次练习生的名单,觉得你条件不错,向我打听你来着,这次喊你过来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打算。”   花艽这才来了兴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导演,虽然没说话,但眼底却有很明显的催促意味。   “这个公司在国内也做的很大,虽然比不上环宇,但旗下的艺人爆的都很多,像这次来的任焕啊,刘毅天都是他们公司的练习生。”王导说着,有些尴尬地将视线挪移开,逐渐有些心虚。   “如果你有了解的意向,正好过段时间第一次公演结束以后可以休息几天,我给你安排跟他们谈谈?”   花艽沉吟片刻,然后点头:“可以。”   王导闻言一愣,没想到他丝毫不犹疑,原本他以为花艽会说回去考虑考虑什么的,本来还想好了一大堆劝说的措辞,没想到这时候都用不上了。   “啊,那行吧,没什么事了,回头公演完我再联系你。”王导笑着挥挥手。   花艽点点头,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什么也没多问。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五个人都满了,本来陈宇在评定的时候掉成了B,所以还跟他一起,A班那边也多了人,贺清原索性便也没搬走。   其余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小有名气的任焕,他也在导师评定的时候掉成了B。   花艽回宿舍的时候贺清原恰好去洗漱了,陈宇去串门,任焕坐在凳子上发呆,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花艽的床在靠小阳台的左边,这时候刚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一转头便看见两个新室友朝他打招呼。   “哈喽!小漂亮,我叫黄铭。”一个穿着黄色卫衣的男孩跨坐在椅子上,这时候正抱着椅背一晃一晃地跟他打招呼。   “我是李畅平。”花艽对面床下的高个子男生也抬了抬手。   黄铭看着很讨喜,就是那种很可爱的小朋友长相,而李畅平看着也很老实的模样。   花艽也朝他们礼貌一笑:“我是花艽。”   “嗨,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黄铭夸张地做了个吓坏的动作:“你今天一上场真是把我们都给吓着了,要不然我怎么叫你小漂亮呢。”   花艽一愣,还以为是自己表现不好:“为什么?”   黄铭无奈地叹口气:“这辈子就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人,你就是存心来刺激我们这些长得不好看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掺了不少假,能来参加选秀综艺的练习生,都是出道的预备役,哪有长得不好看的。   今天这九十九个练习生里面随便抽出一个拉到大街上,都能引发极大的轰动,微信都能被加到爆。   花艽闻言只当他是客套,便也回敬了一句:“没有,你也长得很好看。”   他这么说黄铭还以为他不相信,正打算补充的时候,却听一直没有加入话题的任焕忽然开口。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真以为凭脸就能出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第91章   一屋子人因为这一句话都安静下来,都看着那个穿着灰色卫衣一脸不爽的少年。   黄铭最先反应过来,阴阳怪气回了一句:“仁者见仁,你只有脸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   “你......”任焕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最开始小有名气就是因为跟着师兄上了当下正火的梨子台某综艺,在上面露了个脸便被许多人喜欢上了。   可后续他一直没有出作品,就连唯一出过的一首歌也因为太过于老套被许多人群嘲,说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所以黄铭刚才那番话算是直接戳中了他的雷点,气氛一瞬间便紧张起来。   李畅平这人挺佛系的,一抬头发现墙角的摄像头此时还在拍,便赶紧出来做和事佬。   “都别这样说,一个宿舍的何必抨击别人呢,还是以和为贵吧。”   黄铭性格直爽,早受不了他掉成B就在这唉声叹气一脸悲伤硬是看不得别人开心的模样。   于是便又说了句:“那也得人家任焕先闭上自己的嘴啊。”   任焕忍无可忍,又是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他怒道:“又没说你,你跳出来当什么跳梁小丑。”   “呵呵。”黄铭抱臂冷笑:“谁是小丑心里没点数吗?”   他这么一说任焕又要炸,正当李畅平无可奈何时,终于看见话题中心的花艽站起了身。   本指望着他能说些什么圆圆场面,可没想到他张口便是一句:“你打算凭脸出道,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这么想,凭实力说话,少在这bb。”   “......”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竟然是把在场的人都给吓着了。   黄铭最开始以为花艽是个柔软任人揉搓的小白花,生怕他受到别人的欺负,所以才义无反顾挺身而出。   而旁边的李畅平也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但花艽站起身来要开口时,他还以为花艽会说出一些安抚的话语。   可没想到......   不止他们两人惊愕无比,就连被怼的任焕都愣在原地,像是根本想不到一般。   见她终于闭嘴了,花艽便没再理会他。   正好这时候贺清原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他便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没再跟他多说什么。   黄铭看见任焕吃瘪,心里开心的不行,这时候便转过头去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陈宇回来了,跟贺清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同寻常的讯息。   但花艽洗漱完出来便往床上一躺休息,没给任焕任何发作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训练时间,他们的第一次公演是要表演主题曲《逐梦》。   这首歌前面轻灵充满信仰,后面就像是厚积薄发的雪簌簌落下,少年们肆意展现魅力的旋律,十分符合这个综艺的主旨。   大家都是分班练习,于是贺清原和陈宇便只得跟花艽分开,好在黄铭和李畅平跟他作伴。   不过在接下来几天的训练时间里,B班的人都看得出来,任焕在排挤那个长相十分惊艳漂亮的新人。   虽说明面上大家都说是站在了同一起点的练习生,可实际上有名气的和新人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B班大多数都是新人,这时候也不想趟这摊浑水,便都跟花艽保持着距离。   时间一点点推移,距离第一次公演时间只剩下一天。   在学习期间花艽也总算体会到了做练习生的魅力,于是也逐渐从以前的到点就走变成了每日加练。   这天他和黄铭又是最后两个离开训练室的,在路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时,他一眼朝着外面看去,发觉对面很远的地方便能看见宜城的大半个城市。   高楼大厦林立,五彩斑斓的灯火绚烂。   花艽站在床边吹着秋季舒适的风,脑海中安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卿忱以了。   在前不久训练的时候听说投资商来了一趟,他站在训练室的落地窗往楼下看,模模糊糊能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   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他却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封闭式训练既不能出去也不能玩手机,他们每天除了训练便是吃饭睡觉。   中途有两个人受不了退赛了,不过花艽倒莫名其妙有些享受这样的生活。   充实又美好,除了要耽搁自己的脱单计划以外,倒是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还好,公演以后有一段休息时间,他总算可以出去溜达一圈。   心中怀揣着这么一个念想,时间便也过得快了起来。   很快到了第一次公演,排练的时候安排了一下各班站位和方向便让着退场回去训练。   花艽第一次站上舞台,虽然并不是最中间,可却有了一种以前从未体会过的痛快和激动。   等排练结束以后,黄铭揽着花艽回训练室,中途一直在说舞台何其何其耀眼,说他有何其紧张。   于是也就是这一刻花艽才发觉,原本只是将这个选秀当做闲暇时的玩乐的自己,居然也有了跟这些梦想变成偶像的少年一样的向往。   “你不紧张吗?”黄铭不停的深呼吸,忽然疑惑地扭头看向他:“晚上可就要表演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以练习生的身份出现在舞台上,而且还有几千个观众要来看诶!”   花艽侧首看他一眼,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然后很无奈地推了他一下:“你走开好吗?我本来都不紧张的,你这么一说......”   被他的愤怒视线扫射一番,黄铭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忙转过去笑笑然后没再说话。   花艽到了训练室以后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见自己的眼睛下边两块乌青。   他有些懊恼地顺着镜子滑到地下坐着,感觉脑子都不太清醒。   本来住进来这段时间因为劳累休息的都还不错,总算是没有做噩梦了,可不知是因为什么,昨天夜里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半夜好不容易强制着闭了眼,却在凌晨满身大汗地惊醒,一双手还止不住的颤抖。   一夜几乎无眠,导致他现在的状态不能更差了。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努力打起精神面对晚上的表演,等到下午临近开始时,一行人便被喊进化妆间去做造型。   花艽一直以来都没画过正儿八经的妆,这下子被化妆师姐姐捯饬一番,等看向镜子里的时候也有些惊愕。 第92章   化妆师是个女Omega,说话温柔无比:“你的脸上没什么瑕疵,眉眼也漂亮,我给你简单打了个底,把黑眼圈遮盖了一下,其他的妆面跟给别人一样。”   花艽往镜子里一看,只感觉自己眼睛上边都是亮晶晶的东西,然后眼角还划出去一条黑色的东西,虽说显得眼睛有神了一些,却是有些奇怪。   “我靠!你化了妆怎么跟没化一样啊!”旁边的黄铭总算搞完了,跑过来一看就惊了。   被他抓着肩膀腰的有些晕乎,花艽侧眸一看才发现摄像机正对着这边照,再一触见黄铭一眨一眨的眼神,总算明白了过来。   于是他很快进入状态,配合地说:“哪有啊,你化了妆也没什么区别啊。”   其实不然,黄铭这货爱熬夜,黑眼圈比他还重,临近公演压力大,额头上还长了好几颗痘痘。   刚刚化妆师给他遮瑕就是一大工程,不过还好他眉眼长得标致,其他地方没太大的问题。   几人又是讨论一番,很快便到了要表演的时候,等到了化妆间的走廊,要前往后台做准备。   花艽走着走着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一回头才发现是贺清原。   “紧张吗?”他也化了妆,本就深邃的双眸更加幽深,这时候直勾勾的看着花艽,莫名就让他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还好很快反应过来,他点点头,然后问:“有点,你呢。”   贺清原长舒一口气:“还好吧,我又不会淘汰,尽量不掉级,反倒是你,这次有信心升A吗?”   他这话说的挺小声,花艽听后还煞有介事地左右看看,生怕有别人练习生听见鄙视他们。   第一次出现在观众的视野中,接下来淘汰与否都跟观众的喜爱度息息相关。   这会儿大家都是想着怎么在舞台上表现自己,好能留的更久一些,他倒好,还在这问人家啥时候升上去。   花艽有些无奈地垫脚在他耳旁说话:“大哥你能低调点吗?我不淘汰就很满意了。”   贺清原却不以为然,为了配合他还稍稍弯下腰来。   “花艽,你能火。”他这么说了一句,语气认真无比。   花艽先是一愣,然后仰头看他,笑着说:“怎么?你也觉得我长得漂亮是吧。”   贺清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两人贴得极近往后台走去,却没发现后面立着几道身影,正往这边看过来。   宋依伸出纤细的手指把玩着前些时间刚去扎的新脏辫,看着自己旁边眼神明显不悦的卿忱以,笑道:“不是吧卿总,你这是看见什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瞬间就低气压了呢。”   卿忱以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昂贵布料包裹住精悍的身形,他的面孔俊美无比,神情却十分冷淡。   听了宋依的话,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低低说了句“没什么”便转身朝着专属通道走去。   他这次作为主办方代表来逐梦少年第一次公演,本打算在后台待到时间便出去,可没想到一出门便看见那样的一幕。   花艽看样子在这里交到了很多朋友,可身边围着一圈却都是alpha,举止之亲密让他几乎有些怒意滋生。   分明说对他余情未了,可实际上却从未来找寻过他,如今还和别人玩的那么欢。   卿忱以越是想到这里,神情便越是冷淡,直到坐在了舞台下最前方的位置还未缓和过来。   这边的表演很快便开始,ABCDE五个班级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等级越是高便越是耀眼。   主题曲《逐梦》唱跳不过几分钟时间,卿忱以坐在台下,本呕着气不想抬头看。   可等到音乐缓缓响起时,却还是忍不住朝着灯火绚烂的舞台上方投射目光。   花艽在B班的最前方位置,与任焕同排,他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制服,衬得那一把小腰越发纤细,腿也又直又长。   跟随着音乐做着那些又酷又撩的动作,立马便将气氛炒的火热起来。   舞台匆匆结束,陆行和柳白雪是这一次的主持兼导师,一结束便上台帮着练习生们一个个介绍。   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介绍到好几个有着粉丝基础的练习生时,下面都几乎要炸了一般。   尤其是到了顾闫一和陈宇时,下边的小女生尖叫几乎让花艽有短暂的耳鸣。   不过让他最意外的是,但陆行介绍到他时,台下居然也有不同程度的惊呼和叫声。   介绍很快结束,主持人安排练习生去后台准备接受投票结果。   因为粉丝好不容易聚集一次的缘故,这次的导师也都准备了自己的节目。   等他们退场以后便是宋依的舞台solo,她走的风格一直都是又酷又媚,场内也有许多她的粉丝特意刚过来。   等退场以后也没多久,数据便都出来了。   按照这些选秀综艺的尿性,九十九进六十的淘汰赛被硬生生念名次就从九点钟念到了十一点多。   最后AB班的人都没怎么动,CD班有少部分的人淘汰,下面的E班却基本上没了人。   有几个淘汰的是花艽隔壁宿舍,平时还会给他们送特产什么的,这时候看着他们在台下强忍泪水的模样,花艽才第一次体会到了比赛的残酷。   他联想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淘汰的话,原先或许不会有还多的感觉,只是会有些惋惜。   虽说如今的想法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看着那些人的模样,他却还是有些愧疚,感觉好像是自己抢了他们的位置。   这一次的排名他居然还算比较靠前,除了那几个原本有粉丝基础的练习生,他只排在实力强劲的贺清原后面。   虽然没能跻身前十,但这个结果也算让他意想不到。   到了深夜这边结束了,终于有了两天的短暂假期,许多练习生都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出去玩和回家。   贺清原和陈宇早早便收拾好了,花艽本来觉得没那么着急,可正准备联系武玦时,却忽然接到了王导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边说今夜正好那个公司的经纪人来了公演现场,他们刚聚完餐,准备接着这个机会和花艽谈谈合作的事情。   本来天黑了他有些不想出门,可王导催得紧,偶然背景音忽然有人说了句刚刚在楼下看见了环宇的小卿总,瞬间便被花艽捕捉到了。   本态度坚硬的他瞬间松了口,王导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很快便给他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花艽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一低头看手机上的定位,在触见那个定位显示着在市中心的曳色KTV时忽然有些尴尬起来。 第93章   虽说许久没有去过曳色,可到了楼下以后看着外面华贵非凡的装潢,花艽心中又升腾起熟悉的感觉。   乘电梯上了楼以后,在灯光明亮的长长走廊上,花艽一眼。便看见了正在某个包厢门口交谈的导演和卿忱以。   两人看见他过去以后,导演脸上立马挤出了笑容,而卿忱以却是神色一凛,眸间透出些许危险来。   “小艽,你可算来了,都等你大半夜了!”导演笑着就要伸手来勾花艽的肩膀,但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见他有几分拘谨,导演也没在意,笑着说了几句类似于“今晚公演表现不错”的话语以后,便对着卿忱以抱歉一笑:“卿总,玩得开心,我们先走了!”   花艽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打量过卿忱以,这时候看着他凌厉深邃的下颌骨,居然有些移不开眼神来。   而这时候卿忱以也在垂眸打量着他,正当花艽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时,却见他移开视线对着导演轻轻一颔首,接着便转身进了身后的包厢。   他都离开了,花艽就更没有理由站在原地傻傻的盯着,于是便乖乖跟着导演转身离开。   等到了走廊尽头又上了个楼,进了一间放着慢摇音乐的包厢,花艽抬眸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里面居然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看着已有几分醉意,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绯红,一双眼也眯成一条缝,那不加掩饰含着欲望的目光正打量着推门而入的花艽。   花艽这时候换上了自己的私服,穿着一件干净的黑色连帽卫衣,下面一条灰色休闲裤显得腿又长又直,运动鞋和裤脚中间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腕,看着干净又漂亮。   那经纪人的眼神逐渐深了,随即浮上的还有浓烈的兴趣和隐藏不住的笑意。   这会儿绕是花艽反射弧长,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转身看向方才还一起跟进来的导演,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门,这时候包厢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那不知道名号的经纪人买着醉醺醺的脚步朝这边走来,身上的白衬衣早就揉成了一团,衣领大开露出油腻的中年发福身躯来。   “你要做什么?”花艽故作镇定地往后推了一步,想要借机去看看门有没有锁上。   而此时在他心里面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太动的中年男人。   只要自己是保持清醒状态,并没那么容易被他所困。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正是这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便让他瞬间陷入险境。   趁着那男人离自己还远,他便转身去试着开包厢的门,可当他一握上冰凉的把手,还未来得及往里拉,便忽然感觉有个类似于喷雾的东西被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阵浓烈刺鼻的香气过后,他的手便逐渐失去了力气。   “花艽啊,你真跟王导描述的一模一样,就是个人间尤物!”   经纪人的声音就在耳畔,让花艽几乎有些恶寒。   肥硕的身躯逐渐贴近的同时,那双手也伸到卫衣里。   当那因醉酒而温度滚烫的手掌一触上花艽的腰身时,仿佛有一簇电流裹挟着细小的烟花,在他脑海中猛地炸开。   一阵反胃涌上来的同时,花艽用尽浑身力气猛的一个转身,将身后肥胖的经纪人一脚踹在茶几上。   此时的楼下还是一片宁静,卿忱以手中执着一只细长的啤酒瓶,涌动的眸色已然有些醉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喝的过分的多,可此时伴着宋依轻柔缠绵的歌声,却又感觉悲从心中来。   分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与花艽重逢后的每一次相遇,他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可实际上每走的一步都如履薄冰,每见的一面都最狼狈。   再一想到方才王导将花艽领走时留下的那个眼神,他却越想越不对味,心中的焦急逐渐涌上,忽然便没了心情再待在这里。   “我出去透透气。”   他坐在原地继续思考,站起身对旁边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后便推门而出。   走廊不比包厢内暖气开的大,不过还好并不透风,他此时只穿着一件黑衬衣也不觉得冷。   鬼使神差的,他顺着方才花艽离开的方向而去,却在刚上楼梯时便听见一阵嘈杂的声响。   未等他反应过来,长腿一迈刚转过拐角,怀中便猛地投入一道瘦削滚烫的身躯。   花艽这时候脑海已经不太清醒,一撞到人便惊恐的想要退开,可没想到下一秒便被一双大手攥住了肩膀。   “滚开!”   他怒吼一声,仰起头狠狠的瞪向男人,却在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瞬间愣住了。   卿忱以也是一愣,然后抬眸看见衣衫不整追出来的经纪人,神色瞬间变得危险而阴鸷。   “卿忱以……”花艽原本脑海中都是愤怒,可看见他以后莫名便安心下来,与此同时也感觉到药性在体内挥散开。   后面的事情他都有些记不真切,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被拥在了一处满是带着苦涩味道的可可怀抱中。   等意识再微微回笼时,只看见面前是打着旋的水晶灯天花板,清甜的柠檬信息素缓缓升腾,与那醇香的可可融为一体。   男人的声音不同于少年时期的清朗,此时低沉而又磁性覆在他敏感的耳畔。   “花艽,你去之前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吗?”   “你就这么想找个靠山!上赶着被别人潜!”   花艽意识已不大清晰,可此时感受着腰际越掐越重的手掌,却忍不住委屈地想哭。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花艽忍不住身体内几乎要燃烧起的欲火,忍不住哭出声来:“我要你,我想见你——”   男人的呼吸猛地一滞,扣在那纤细腰肢的手越发紧了。   他终于没再抑制心中早已燃烧的欲/念。   “要我,这可是你说的……”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洁白大床上交织着两道身影,在万千灯火霓虹大厦中,显得缠绵又温情。   ……(删) 第94章   光线昏暗的酒店房间内,凌乱大床下都是揉皱的衣物,满屋子那股腥膻的味道还未散去。   花艽的意识昏昏沉沉,等睁开眼时微微一动,只感觉身体像是被大车碾过一般,伴着剧烈的胀痛。   “唔——”他习惯性出声,却发觉自己的嗓音也已然哑了。   等终于有了力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卿忱以毫无睡意的俊美面庞。   深邃的眼眸中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饶是察觉他已然醒了,却也丝毫不避。   在回国的这么久以来,花艽还是第一次这样平静地与他离得这么近。   “你......”他大脑一片剧痛,正想出声询问时,昨夜疯狂的记忆碎片却猛地涌入脑海中,让他一瞬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卿忱以见他挣扎着想动,冷冷开口道:“别动。”   花艽果然很听话的没再动弹,可那双还带着睡意和窘迫的眼眸却还亮晶晶的看着他,像是一秒也舍不得移开一般。   这样的神情轻而易举让卿忱以回想起了从前的花艽,一时间居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起来。   “你......我...”花艽小心翼翼的用手揪着一小块被角,想要问昨天晚上的事,却又开不了口。   卿忱以眸光深沉,直白道:“昨天晚上你被下药,哭着喊着要我上/你,如你所愿。”   “......”   这也太直白了。   花艽沉思片刻,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哭着说登徒子还是继续深入地问下去,只好尴尬地嘟囔一句:“谢谢......”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死寂,卿忱以原本要说的话语也被他噎了一下。   但好在这么多年的成长并没白费,他垂下眸看花艽,然后问:“你哥呢?有他在你还需要自己去找公司?”   花艽又忍不住开始抠被角,视线落在卿忱以薄唇上已经结痂的小口子上,然后想起是自己昨天晚上咬的,脸颊又是一红。   “我跟他断绝关系了,现在跟他没关系了。”   他说完以后生怕卿忱以不信,又马上加了一句:“他回不了国,是大伯在牵制他,他本来......是不同意的。”   卿忱以倒是不觉得他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虽说前面对于花艽自己一个人回国的消息还感到不可思议。   毕竟当年花懿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情感是如此偏执,随随便便就将人放走,才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想去找公司...还是金主。”   卿忱以的嗓音低沉,在花艽的头顶盘旋。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花艽连忙解释,却因为太过于紧张不小心扯动了身/下的伤口,一时间不禁倒吸一口气。   卿忱以摁住他的肩,凝视着花艽殷红的眼眶和微微蹙起的眉头,脑子莫名一抽。   “那天说的话还作数吗?”   他忽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让花艽一愣。   他茫然道:“什么?”   卿忱以蹙眉:“那天在地下车库,你说要我罩着你,现在还想吗?”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花艽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话还有些脸红,可此时面对着他隐隐松动的态度,又忙摒弃了心中那点别扭。   “想的。”   他刚说完,卿忱以便颔首道:“如果要以自身为代价呢?”   “什么?”花艽又是一愣,连卿忱以骨节分明的手指何时搭在了自己眼角都未察觉。   卿忱以眸色深沉,轻轻将手指摁在Omega昨夜哭红的眼角上摩挲,然后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做你的金主,来环宇。”   花艽还是那副傻傻的表情看着他,然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卿忱以唇角微微勾起弧度,然后忽然凑近他。   俊美矜贵的面容近在咫尺,那张薄唇轻启,缓缓道:“你昨天的表现不错,我忽然觉得自己还没睡腻。”   花艽闻言脸颊腾地一下便火烧火燎起来,竟是连话都说不太出来。   “你有时间考虑。”卿忱以没再同他躺在床上,马上就掀开被角想要坐起身。   眼看着人就要从眼前溜了,花艽也不顾不得太多,忙伸手揽着alpha的脖颈将他压下来。   “我、我答应!”   没料到他这么轻易便做了决定,卿忱以眸色微沉,还未说话,便听那Omega表情别扭地问:“那可以拥有一点特权吗?作为你的......情人。”   “你想要什么特权?”卿忱以好整以暇看着他,好奇他能提出什么要求来。   可没想到的是,花艽微微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早安吻,我想要一个早安吻。”   卿忱以眼神一下深了。 第95章   艰难洗漱完毕以后,花艽套上卿忱以放在床头不知何时送上来的干净衣服,只觉得双腿酸软地几乎站不住。   卿忱以早在他洗漱的时候便离开了,等他从浴室中出来,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和一地凌乱的衣物。   房间中虽然已经开了窗通风,可那股难言的味道却始终没有散去,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拎起床头柜放着的衣物,一看才发现是一件红色卫衣,配着灰色休闲裤。   虽然看着很简单,可穿起来却十分耐看,而且卫衣是高领,将脖颈上的痕迹完全遮盖住,也免除了他的一些尴尬。   本以为自己今天就只能出门跟武玦两兄弟吃顿饭,可没想到一推门。便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beta站在门口。   秦助理正站在门口发愣,一抬眸却见那酒店房门被推开,里头走出一个气质翩翩的漂亮少年来。   “你是……”花艽被他吓了一跳。   秦助理适时露出一抹笑容:“花先生是吗?卿总正在地下车库等你,他还有事情要下去处理,所以让我在这里等着你。”   花艽一愣,这下是真的完完全全没想到。   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跟着那助理进了电梯。   电梯箱壁内安静一片,就连下落的声音都听不太真切。   花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秦助理,等确定他是个普通beta,并且只是一个单纯的助理以后才放松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秦助理也在打量着这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他的长相十分惊艳,即使是此刻有些疲惫慵懒的素颜状态,都完美的像是能直接拖出去拍大片。   秦助理跟在卿总身后,见过阿谀奉承的明星并不少,但就从没见过他们卿总有将谁留下来过夜,更别提特意让他上来候着。   于是即便他越看越觉得这少年漂亮,心中确实也不敢起别的心思。   电梯很快落下负二层,门开打断了两人心中的想法。   花艽原本心中还有些不真切的感觉,可当秦助理将他引到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前,将后座车门拉开,看见里面眼也不抬垂眸敲打着膝上笔记本的卿忱以时,那颗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花先生,上车吧。”秦助理见他愣在原地,还特意出声将他飘远的思绪唤了回来。   花艽不好意思朝他抿唇笑了一下,然后直接坐上了后座,但却并没敢接近正在忙碌的卿忱以。   秦助理将车门关上然后上了副驾驶,等司机开出了地下车库才小心翼翼地扭头问:“卿总,是去公司还是……”   倒不是他不称职,只不过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在早上这位向来清冷禁欲的老板给他打电话,让送一套与他尺码完全不同的衣物上来时,他便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后座那个看着有几分拘谨,虽说卿总以前没玩过这种小情人的把戏,不过秦助理从前在别的地方实习时见得多,这时候便随机应变了。   花艽察觉到那助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卿忱以听后思虑良久,放在笔记本键盘上的修长手指微顿,然后做了决定。   “回城西的房子。” 第96章   昨夜的情事过于疯狂,导致花艽这时候坐在柔软的车后座,却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途中他频频用余光去打量正在办公的卿忱以,却不敢打扰,只敢用手微微撑着身侧,分担一些力量。   好在那所谓的城西房子距离酒店也不算太远,这个点早高峰已经过去了,于是商务车在城市中心穿梭无阻,很快便进入了一个设施十分高端的小区。   里面的楼与楼之间间隔很开,一眼望去都是高耸入云的高楼。   等司机开进了地下车库,秦助理提前去按好电梯。   花艽跟着卿忱以一起下车,一不小心腿扯得太开还感觉有些疼。   可前面的卿忱以脚步很快,他稍微慢一些便有些跟不上,于是这时候只能咬着牙稳步前进。   卿忱以垂着眸思考着方才文件中的内容,正快要走到车库拐角时,一侧眸才发现后面的花艽还没有跟上。   他蹙着眉转身,一入眼却是花艽扁着嘴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   长大以后他头上的红发颜色似乎要更暗一些,在灯光昏暗的地下车库像是黑色,衬得那张精致的脸庞肌肤更加雪白。   “不舒服?”他径直走过去,立在了花艽面前。   花艽有几分讶异,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害怕他一会儿让自己不舒服便回家去,于是又赶紧摇摇头,眼底都是纠结。   卿忱以并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触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抗拒时,却以为他是在害怕自己又对他做些什么。   不悦的神色在他眼底划过,下一秒他已经微微俯身抄着花艽的膝弯和肩膀,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身体一瞬间悬空,让花艽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双手反射性用力圈住了卿忱以的脖颈。   带着微苦气息的可可淡香窜入鼻腔,花艽瞬间清醒过来。   他愣愣的仰头看着卿忱以弧度锋利的下颚骨,脑海中都是不真实的感觉。   “你......”他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于是便保持着这个傻傻的姿势发愣。   秦助理站在电梯内等待,好不容易将自己皮鞋上蹭到的灰尘擦干,一抬头便看见自己那禁欲boss抱着小情人进来了。   那漂亮的小情人还傻不拉几地看着他老板,显然是一副被魅力电晕了的模样。   秦助理在心中唏嘘一声,然后在他们进来时移开了视线,轻轻摁下十八层的电梯。   等电梯门缓缓合上,秦助理又不着痕迹地从反光的厢壁打量了一下那漂亮少年。   唉,在这个圈子,不少老总都会在对情人还有新鲜感的时候做出这种亲密又体贴的举动。   而这种时候,小情人往往都会怦然心动,并在那一刻产生想要翻身做主人的想法。   可惜......   秦助理看着那少年惹人怜爱的小脸,不禁为他未来的命运扼腕长叹。   分明是利益关系,可却硬是要转变为感情,不惜放弃已经得到的资源。   以为自己可以直接抱住金主的大腿,甚至可以拥有与之一起的未来,殊不知最后的命运不过是人财两空,什么也得不到,反倒还会落一个死皮赖脸的名号。   出电梯的时候花艽看见前边那个助理的脸色不太对劲,但却并没多想。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卿忱以抱着自己的手上,以及自己一侧头便能靠上的结实胸膛。   那信息素的味道因为贴得太紧缘故,几乎充斥了他的鼻腔。   浅水湾的房子都是一梯一户,安全性很好,也十分私人化。   坚固的大门是密码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里面包含了卿忱以和Lucy以及秦助理的指纹。   这时候秦助理出了电梯不敢多做停留,开了门将文件放在玄关,再帮那位少年拿好在鞋柜中的棉鞋,便转身关上门去公司了。   花艽在一进门的时候便被卿忱以放在了客厅内的真皮沙发上,这时候看着他又绕回去帮自己拿鞋,忍不住有些尴尬起来。   房子很大,但几乎一眼就能看得过来,隔断基本上都是用玻璃和柜子,地板是冷淡的灰色大理石风,配上整个装潢直接就是黑白灰。   虽说简单又耐看,但花艽只看一眼便觉得足够压抑。   可卿忱以却好像是习惯了,帮他拿了鞋以后便拿起文件转身进了书房。   花艽小心翼翼将自己的鞋脱了,然后穿着拖鞋将其放置在玄关,心中还在隐隐不安。   从前卿忱以的性格阳光灿烂,在他面前更是不加掩饰的温柔。   五年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让他从一个翩翩少年成长为这副模样。   一路上经历了多少事情,他却全然不知。   可冥冥中,他却觉得这一切与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他叹口气,然后从外套口袋中掏出手机,发现昨天夜里和刚刚,武玦都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   看见一连串的红色未接,花艽有些心虚,抬头看书房,确定里面的人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出来,这才给他回了个电话。   武玦似乎一直在等待,这时候立马便接了。   “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你去哪了?说好的去酒吧呢?”武玦几乎是吼着说的这番话。   花艽被他这么一说又是一阵心虚,然后才解释说:“我昨天有点事,所以就没去找你。”   卿忱以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跟他明说的,即便按照武家的财力,他也不至于沦落到找金主。   可这金主可不是简单金主,重要性他没发跟人解释,于是只好半真半假哄了他好一阵。   武玦这人也挺好哄的,他语气轻柔带点恳切地好声好气说了一大堆,他的态度总算松动了。   最后的最后,花艽跟他打包票:“好了,我保证,过几天我绝对去找你,陪你玩一天行吧,我今天是真有事,你先忙工作去吧。”   跟他扯东扯西又说了一大堆,最后更是被他威胁着喊了几声武玦哥。   等挂断电话以后,花艽猛地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顺过气来为自己方才所说的违心话平静一会儿,一抬头却就看见卿忱以倚在书房门框上,手上还拿着一管膏药。   脸上表情冷冷淡淡,也不知道听了有多久。 第97章   花艽一惊,忙将手机往沙发上一塞,然后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可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行为着实有些欲盖弥彰。   卿忱以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些不满。   自己只是稍稍离开了一会,他便开始找寻别的alpha,此时这样看着自己,眼底还闪着或多或少的心虚。   而那张脸分明没什么多余的神情,仅仅带着些紧张而已,他却觉得花艽是在明目张胆地卖乖。   “在做什么?”他明知故问,原本想要好好说话,却还是明目张胆地将膏药拿在手上朝他走去。   花艽一开始还没意识到,等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时明显一愣,然后脸颊腾得红了。   “我...打个电话,昨天、没有回复,我怕朋友会着急。”   卿忱以脸色微沉,他方才分明在书房门口听见他用细软的声音对着手机那边喊哥哥,这会儿居然刚堂而皇之地对他撒谎。   心底的无名火越烧越旺,让他瞬间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花艽显然也察觉到他不对劲的神色,莫名就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背已经抵上了沙发椅背。   等再度回神时,卿忱以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接下来的一切,都将由我主导。”卿忱以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他的下颚:“若是你再敢对我撒谎,我将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花艽紧张得不敢乱动,闻言只敢小小的点头。   半分钟后,他有些尴尬地支撑着微张的双膝,手搭在面前alpha结实的肩膀,脸色已经通红。   “可不可以不要,啊——”   ......【删】   在Omega有些***的吸气声中,他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花艽......【删】   忍不住低吟一声,然后含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眸看向卿忱以,委屈地回答:“是武玦。”   “啊——”   ......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整个人已经失去了跪立的力气,手指扒着卿忱以肩上材质昂贵的衬衫布料,在上面留下明显的折痕。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卿忱以眸色深沉。   “武玦是你男朋友?还是金主......”   ......   “花艽,这是我给立的第一条规矩。”卿忱以将薄唇凑近他的耳畔,低沉的嗓音魅惑无比:“永远不许对我撒谎,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的语气轻缓而沉重,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减。   ......   “我、我没有撒谎。”他满脸是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武玦不是我的男朋友呜呜......”   但***到达顶峰时,他猛地绷直身体,坚韧雪白的躯体上还带着昨夜残存的痕迹,让卿忱以有了极大的成就感。   ......   花艽脑海中白光一闪,整个人失了力气。   卿忱以任由那温软的身躯蜷缩在自己胸膛,伸手从身边的茶几上取了纸巾,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等回过神来,花艽看着他擦拭的动作,脸颊又是一红。   方才那种身体几乎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让他羞愧万分,这时候竟然是都不敢抬头去看卿忱以此时的表情。   卿忱以清理完自己的手以后,垂眸看着自己和花艽的衣摆都沾染了脏污,并没说话。   “我......”花艽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表情,只觉得越发尴尬,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是说了句:“对、对不起。”   卿忱以抬手扼住他小巧瘦削的下巴,将那满是羞愧和难堪的漂亮脸庞尽收眼底。   “记住我说的话,从今天起,我需要你遇到任何事情,第一个想起的人是我。”   “和我在一起期间,你不能让任何人碰你,不管你曾经有没有性生活都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的现在。”   花艽原本想要解释自己从来没有,可等一开口,鬼使神差出口的,却又变了。   “那......那您呢?”   卿忱以微抬下颚,神情淡漠矜骄:“你无权知晓。” 第98章   卿忱以帮他草草解决完便又转身进了书房开始工作,花艽独自进了浴室洗漱,本抱着早些清洗干净还能多陪在他身边久一些,可一坐进舒适的浴缸中,感受着身躯被温水浸泡的感觉,却是有些不想动弹了。   昨夜过度使用的那一处因为方才又被触碰的缘故,这时候被温水一触碰,居然有种浅淡的刺痛。   虽然那种痛觉并不真切,可却足以让花艽泡在浴缸中红了脸。   等热水转凉,他才逐渐反应过来,草草洗漱一番便披上了旁边叠放整齐的浴袍。   等出去的时候卿忱以已经忙完了,他微微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本打算轻手轻脚过去,可在他一走进卿忱以便猛地睁开眼。   他的眼底还残存着几分茫然,像是还未从梦境中缓和过来。   “洗完了?”   花艽站在他面前停下,然后点头:“嗯。”   本来他想问自己现在该干些什么的,但卿忱以很快站起身,然后进了主卧,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套衣服。   “你的衣服一会儿会有保姆过来洗,你先穿着我的。”   花艽愣怔片刻,然后伸手接过,微微仰头盯着他,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我们不出门吗?”   卿忱以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思忖片刻还是回答:“你想出门?”   “......”花艽扯着手上衬衣的衣角,有些难堪地咬唇,“我今天...太累了,不能再那个了......”   卿忱以看着面前小家伙一副纠结可怜的样子,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忍不住有些想笑,自己在花艽眼里有这么饥渴吗?   但看见他那副委屈的小模样,又忍不住起了些坏心思,莫名有些想逗逗他。 第99章   花艽半天没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抬起眼睛来看他,却忽然被修长的两根手指捏着下巴抬了起来。   男人轮廓凌厉的面容近在咫尺,然后他薄唇微张冷冷吐出两个字:“别、浪。”   “???”   他有些茫然地抬着无辜的眼看着男人,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可这副样子落到了卿忱以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种风情了。   昨夜他弄得狠了,这小家伙哭得眼睛都肿了,现在缓和了一些,眼尾却还是泛着未褪去的薄红。   这会儿挑着眼尾看他,就像是一把小钩子伸到心里轻轻搔挠着一样,一瞬间就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在学校楼梯拐角,第一次跟花艽交流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挑着细长眼尾,打量他,中间还隔着一幅难看的黑框眼镜。   最后注视良久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别打我主意。”   从前的卿忱以自认着实委屈和无辜,可如今的想法却真不自觉向着花艽刚才虽说的方向偏移。   像是被他眼中呼之欲出的欲念给吓到,花艽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些,可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眸却还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卿忱以被他炙热的目光烫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心中起了一些多么荒谬的想法。   他居然有一瞬间想要将面前这个人藏在自己偏远郊区的房子,终生终世地禁锢,从此生活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疯了吗?   卿忱以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将视线移开,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花艽还被他攥着下巴,这时候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越发淡然的神情。   他反射性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才让卿忱以不高兴的。   可是......   花艽忍不住抿抿唇,只感觉自己站久了腰酸的都快要折了。   他这种状态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如果卿忱以实在是想要的话......   卿忱以回过神来便看见小家伙的眼底闪着忽明忽灭的犹豫和难过,不由得一愣,然后才察觉自己干了什么。   “想什么呢?我有那么饥渴吗。”   他这句话说出来,实则自己都底气不足,但好在花艽为人单纯,何况这时候正准备着舍生取义,可没想到他忽然赦免了自己,于是眼睛又闪起了开心的碎光。   那张红润的嘴唇开心地抿着,拉成一条很可爱的微笑弧度。   卿忱以感觉自己猛地有些心软,本也有些想笑,可是一触见花艽的表情和五年前重叠,瞬间又没了那股开心劲头。   当初面前这无害地像个小动物的人,抛弃自己时可是丝毫没有犹疑。   那种难言的痛楚和绝望在心底久久弥留,足足过去了很多年才终于被压在了心底,可如今一看见这人,却又翻江倒海地一股脑冲了上来。   卿忱以蹙紧眉头,将视线给别开:“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如果困了就去睡会,等会会有阿姨来做饭,你喜欢吃什么就跟她说。”   他说的详细,花艽也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将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   只要他不再做那种事情,对于还能留在他身边的这件事情,花艽已经很是满足了。   他也着实有些困了,于是等卿忱以去书房忙碌以后,他便进了主卧将衣服给换上。   那裤子有些太长太大了,加上他这时候做的是睡觉的打算,便索性只将那件宽大的衬衫套在了身上。   长度也正好,能堪堪盖过大腿,布料也是舒服的真丝。   分明在训练劳累时他都不太睡得着,可这时候一往那带着淡淡可可香气的被窝里一钻,瞌睡虫便开始在脑袋里作祟。   卿忱以到了书房以后打开电脑,便看见登录的社交软胶有个绿色头像的好友给他发了条消息。   唐棠:【晚上出来玩?】   他思忖片刻,轻轻敲击键盘回复:【不去,有事。】   那边似乎是正在等着回复,这会儿看见他拒绝立马便回了消息。   唐棠:【为什么!】   唐棠:【愤怒指控小猫咪.JPG】   QCY:【花艽在我家。】   唐棠:【???】   唐棠:【!!!】   唐棠:【我十分钟以后到!】   卿忱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最后的那句话,再发消息对面已经不回复了。   他有些无奈地扶额,但旁边还有一堆工作在等着自己,他便没有再去思考这件事情。   隔壁房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花艽已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入睡,意识模糊之际还紧紧攥着泛alpha信息素香气的被角。 第100章   唐棠到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但他千里迢迢越过半个城市到卿忱以家也着实不容易。   把他放进来以后,唐棠顶着一头刚去补过色的绿毛就要往里头闯。   “花艽呢?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走了这么多年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真是......”   未等他说完,卿忱以便伸手把他捂着嘴拉进了书房。   “他在休息,你别吵。”   唐棠看着面前长大以后变成冰山的卿忱以说出这么一句话,立马熄了声。   他小心翼翼将卿忱以的手给佛开,然后一脸震惊地说:“你俩这么快就复合了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他睡了多久啊?”   这话痨的功夫跟上学时候没差,好在卿忱以早就习惯了,这会儿冷这脸听他叽里呱啦问了一大通,才冷漠地一个一个回复。   “没复合,一到家就给你发消息了,一个小时前睡着。”   唐棠惊叹:“那他为什么在你家?”   此话一出,卿忱以神情冷了又冷:“你可以理解为,我包养了他。”   “......”   唐棠沉思片刻,然后看着卿忱以帅气的俊脸,很诚恳地说:“果然当了总裁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都玩这种花样了。”   等说完以后他又故作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帮我也找个小明星呗,反正你家大业大。”   闻言卿忱以微笑着看他,然后说:“可以啊,如果许然争答应的话。”   唐棠:“......”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可就真没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自打毕业以来,许然争在就去了卿大哥手下做事,这么几年好歹也总算升到了经理。   唐棠他不爱干这些,现在整天跟着朋友一起开了家甜品店,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外面溜达。   但许然争虽然工作忙,每天下了班都会来接他回家。   前不久他一到便看见一个alpha客人在店里买了个小蛋糕,然后特别讨好地送到唐棠面前,说自己是专门为他定做的。   那瞬间他就炸了,虽然没有冲动地上来动手,但就跟个醋桶似的走进店里,然后一把揽住唐棠的肩膀。   唐棠虽然对那人没什么意思,本来也是打算拒绝的,可被他这么死死揽住,怎么使眼色也不送。   于是那客人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被许然争狠狠一蹬便转身走了。   从此唐棠甜品店便少了个财大气粗的客人,那天他跟许然争发火,但他却丝毫没有理解到唐棠的意思,反倒每天下午都开始在他们店里订下午茶给他那班手下和小秘书吃。   “你说,他吃醋,我难道不吃醋吗?整天跟那小秘书卿卿我我的,现在还给人家送蛋糕,指不定人家本来对他没意思的,现在被这温柔攻陷给整的陷进去了。”   卿忱以听着唐棠义愤填膺说完这些话,虽然在他眼中有些烦,可卿忱以却实打实的有些羡慕。   “你们打打闹闹这么多年,我以为有什么问题都能敞开直接说。”   听了他的话,唐棠轻哼一声,表情有些鄙夷:“他都不跟我坦诚,谁要主动把所有想法都跟他说啊,那不是上赶着犯贱吗!”   他说完以后还是一副气哄哄的模样,卿忱以无法理解,所以现在也做不出过多的点评。   好在唐棠也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看他一直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便知道他还有工作,于是这时候叭叭完了自己的事立马撤退。   “行了,你忙吧,我去外头坐着打打游戏。”   “嗯。”   书房的门被关上以后,卿忱以便开始集中注意力办公。   但他没想到的是,唐棠并没跟他承诺的那样去客厅玩游戏,反倒鬼鬼祟祟地遛到了隔壁的房间,然后拧开门错身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卿忱以的床品都是深灰色,这时候大床外侧的被窝微微鼓起一个小包,枕头上看得见几缕暗红色的凌乱发丝。   唐棠忍不住屏住呼吸,然后抓着自己冰冷的手机往床边走去。   等到那张有些熟悉的精致面容映入眼帘时,他的脑海中才逐渐涌上了几分不真切的情感。   都忘了上一次这么注视着花艽是什么时候了。   唐棠百感交集,看着那张比起高中时候并没有太大差别,轮廓却明显瘦削了许多的脸庞,心里那种被抛弃一般的怒火却忽然变成了不解和难过。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花艽当初离开的原因。   下学期他忽然再也没看见过那个漂亮少年以后,曾经也低沉过一段时间,可却远远没有卿忱以那样改变如此之大。   唐棠在床边蹲下,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花艽,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既然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又为什么忽然回来了。   他正有些伤感地注视着那人,等一回神却忽然发现那方才还在沉睡的人睫羽轻颤两下,然后就毫无预兆地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眸。 第101章   花艽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可稍稍睁开眼面前便是一坨绿色的东西,登时将他吓得往后猛然撤去。   “你醒啦!”支在床头的那颗绿色头还在朝这边探过来,吓得花艽又是往后退了几步。   刚睡醒眼前总是一片模糊,仓皇之中他用手背擦擦眼睛,然后再朝着那倾身过来的男人脸上看去,一瞬间便愣住了。   唐棠这会儿已经跪在了床沿上,双手撑在他旁边。   一看见他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便知道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唐棠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没良心的白眼狼,回国了不找我?”   花艽愣愣的看着他,眼眶逐渐红了。   他紧紧抿着唇,一双眼睛里蓄积起了泪水,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然后小声说:“对不起。”   这委屈软糯的小声音一出来,唐棠心里的气登时散了大半。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下这张越发瘦削的小脸,心里头全是心疼和无奈。   正当他伸手在那白嫩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把,又想要说话时。   房间的门忽然被砰的一声推开。   两人一个仰躺着,一个撑在上头,两张脸一脸懵逼地朝门口看去,只见卿忱以站在门口,表情冷的像冰山。   “嗨!”唐棠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然后又看见花艽惊慌的神色,他便在卿忱以的虎视眈眈下猛地低头在那白皙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   唐棠故意忽视了卿忱以那要杀人的神情,咂咂嘴说:“小艽艽,听说你分化了,这柠檬味还真好、诶——”   这次不等他说完,便感觉到一只手抓着他后领将人整个扯下了床。   唐棠压根就没挣扎,这会儿便顺着床滑到了地上,索性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花艽有些紧张地坐起身来,还不忘用薄被将自己的身体挡住。   “我靠,不会没穿衣服吧!”唐棠看见那小可怜脸蛋红红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卿忱以早在将他扯开以后便将手给收了回去,这会儿听了又忍不住攥起拳头,眼底划过一丝危险。   花艽感觉他似乎有些生气,但看着唐棠熟悉的脸,心里又有点小小的开心。   他俩这么挤在这难免让他有些不安,于是花艽小声开口:“唐棠,要不你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再出来找你。”   唐棠看出他眼底的羞赧和不安,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家伙原先上学时候好歹还与那饿狼有一战之力,现在却已经被拿捏地死死的了。   他也没让花艽为难,自个拿着手机便走出了房间,还很贴心地给关山了门。   等房间再次陷入安静中,花艽这才不好意思地将视线转向了卿忱以。   “唐棠怎么来了?”   卿忱以眸色微沉:“听说你在这,就过来了。”   说完他看着花艽从深灰色薄被中露出的纤细脚踝,那腕骨突出的白皙皮肤在深色的被单上显得更加亮眼,上头带着些青紫的掐痕如今还没有褪去。   注意到他的目光,花艽有些尴尬地将脚缩了回来,然后小声说:“那条裤子有点长,我穿着不合适...所以......”   他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下去。   卿忱以探身过来掀开被角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飘着欲盖弥彰的冷漠。   花艽脸涨得通红,可又不敢阻止他。   好在他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然后便转身进了卧室的暗门。   里面似乎是个衣帽间,那门只开了一条缝,在卿忱以进去以后便自动关上了。   花艽有些好奇,但也只扫到了里头挂着的几件颜色鲜艳的羽绒服。   按理说以卿忱以现在的风格,应该也不会穿这种有些花里胡哨风格的衣服。   所以......   花艽想到某个可能性,脸瞬间白了。   卿忱以以前还带过其他人来过这里吗?或者说...他甚至还留着那些人的衣服。   这个想法仅仅只是在脑海中闪过一瞬,便让他登时感到遍体生寒。   卿忱以很快从衣帽间出来,手上还搭着一件休闲长裤和白色衬衫。   “试试合不合身。”   花艽盯着那衣服看了半天,硬是没有伸手去接。   卿忱以轻蹙起眉头,然后说:“这是新的,之前买错了尺码。”   “好。”花艽回过神来,忙身后接过,没再去看他,而是赤着脚进了浴室。   卿忱以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有些茫然,但因为方才过来是听见隔壁的门有打开的声音,工作并没有结束。   于是他这会儿也只好转身回到书房,等看见了外头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唐棠,没忍住叮嘱了几句。   但回到了书房坐下却还是觉得不安心,索性便发了条消息给休假的许经理。   花艽进了浴室以后便换上了那身衣服,等穿好以后才发现格外的合适,就连衬衫袖口的松紧也正正好好。   他一想到自己方才心中忽然浮上的那个猜想,心里便难受的不行,可此时站在这样的身份上,他却又无法对卿忱以做出任何的指控。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那种关系。   花艽心事重重地拉开门走出浴室,可一看见门口地毯上那双带着小猫耳朵的棉拖鞋便愣住了。   难以言喻的难过和委屈涌上心头,可却又一瞬间被这个举动给强制地压了下去。   他缓缓穿上鞋走出房间,然后看着沙发上眯着眼挑唇盯着自己的唐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可真够行的。”唐棠抓着沙发上的游戏手柄,一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屏幕上正飞驰在赛道上的车,嘴上还停不住地念叨。   “这么好一个男朋友说丢就丢,就快考试了你还敢转学,真是仗着自己成绩好为所欲为呢!”   花艽有些心虚地坐在他旁边不敢吭声,正以为他要继续对自己痛心疾首地指控一番时,却忽然听他语气一变。   “最重要的是,像我这样的好朋友,如此好相处,你离开了我得去哪才能找到?”   花艽抿抿唇,又是一句:“对不起。”   唐棠无奈地伸手掐他脸,索性把游戏手柄给扔到了一边。   “小乖乖,你最对不起的人是谁,难道不清楚吗?”   他语气中是难得的认真,那双总是含着笑意和漫不经心的眸子也尽是惋惜。   花艽愣怔在原地,不仅仅是因为这句话,更多是是再次听见那个熟悉的称呼。   尘封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在脑海中环绕和升腾,种种声音在耳畔回旋,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   “乖乖,跟我好吧。”   “小乖乖,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乖乖,我是不是把你给带坏了啊?”   最后的最后,是卿忱以带着笑的眼眸和缱绻语调。   “你是我认定一生的人——” 第102章   这天唐棠说了很多话,但最后还是一一调笑着带过了。   到后面许然争匆匆赶来,与花艽打了个招呼,表情明显有些错愕,但还是好声好气把唐棠给哄走了。   等整个房子又陷入寂静时,花艽曲着膝抱紧自己,将下巴轻轻磕在膝盖上,心里都是惆怅。   在国外的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煎熬,唯一的念想便是与花懿的那个五年之约。   最难的日子里他不是没有想过逃离,可却都没有成功,而且都得到了相对难忘的教训。   花艽想过卿忱以在听了他那些刺耳的话语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可却都逃避般的没有去放任自己去思考。   仿佛只要这样,他心中那个坚不可摧的少年便一直在遥远的宜城等待着他的归来。   他将下巴用力抵在膝上,强忍着酸涩不堪的眼眶和里面打转着的泪珠。   不是都回来了吗?还哭什么呢?   花艽找不到缘由,却忽然感觉很思念那个就在书房内的人。   即便是隔着一道墙的距离,也还是不够阻隔他的想念。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缓缓挪移到了书房门口,在紧闭着的房门旁边蹲下,紧接着将脸埋进了膝盖中。   随着正午的到来,太阳缓缓往天空正中间挪移,卿忱以请的保姆到了房子,一开门便看见主人的书房外缩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但却也不敢轻易叫醒,索性敲响房门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卿忱以,便自己去厨房做午饭去了。   卿忱以听后一怔,然后干完手上的事情便匆匆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花艽正蜷缩在门旁边,看着像是睡着了,后颈白嫩的肌肤和昨夜备受蹂躏的红嫩腺体都裸露在外。   被暗红色的发丝一衬,显得那皮肤更加白皙可口。   他轻叹一口气,俯身将人抱起。   本想将他放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可没想到他刚一动作,怀中的人便像是被吓到一般,睁开那双清澈迷糊的眼睛盯着他。   “别走......”花艽尚且朦胧着双眼,可一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却是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衣服。   卿忱以脑海猛地一震,然后抿唇冷淡道:“嗯。”   本以为就这样便结束了,可花艽却又往他怀里缩了一缩,然后声音很小地说了句:“对不起。”   卿忱以脚步微顿,但还是没有停下,径直走入了卧室中,然后将人放在床上。   他转身便要走,可脑海中又尽是花艽通红的眼眶和小猫似的说话声音。   于是他走到门边又折返回去,然后死死盯着花艽失神的双眸。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控了,“你欠我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清!” 第103章   吃过晚饭以后阿姨便离开了,而卿忱以也一直在隔壁书房忙碌。   经过中午那一场几乎有些失控的对话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和花艽说过一句话。   而花艽也不再敢往他身上贴,即使最开始是抱着接近的目的才心甘情愿地跟随他来到这里,目的也仅仅只是想要和他拉进一些距离。   可如今看见卿忱以终于被他逼出了些许远离冷淡镇静的格外情绪,花艽却觉得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窗外夜色深沉,他并没有将窗户关上,只是静静侧躺在床上,看着那白色的纱帘随着狂风轻柔地掠动。   其实他很少去回忆从前的事情,只有偶尔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才敢攥着那个许多年前从卿忱以的伸手偷偷拿走的红色锦袋,去一遍又一遍的幻想长大以后的卿忱以用同样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想念极了与卿忱以肌肤相亲的时刻,可心中唯一的感想不过是从前没有好好珍惜。   而不是想现在这样,惭愧和内疚地想要回到多年前,在与卿忱以相遇之前便将一切都扭转。   “真是......讨厌死自己了。”   空寂的房间内传出一声轻叹,花艽感觉自己疲惫极了,没忍住便轻轻合上了眼,潜意识中却还是存着化不开的浓烈悲伤。   大脑中昏昏沉沉,那风仿佛一直拍击在他的身上,逐渐将意识嵌入了更深的幻境中。   睁开眼时,面前正站着长身如玉面容俊美的少年,他正朝着花艽露出标志性的开心笑容,眉眼间仿佛都流淌着喜悦。   “在看什么呢?”   少年迈着长腿走过来,借着比花艽要高上不少的个头,将下巴支在他的头顶,然后用力蹭了蹭。   花艽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住地缩脖子,然后一边躲避一边仓皇回答:“看他们打篮球。”   闻言,卿忱以抬眸朝着教室窗户往外看,最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可在触见篮球场上一道奔跑的身影时,眸色却猛然变得危险。   “乖乖,你在看谁?”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花艽有些心虚地往后躲了一些,却被他伸出结实的手臂环住了肩膀。   他不得不靠在卿忱以的身边,然后小声嘟囔一句:“没看谁,就是看看风景。”   这会儿已经快要考试了,花艽很珍惜和卿忱以待在一起的时光,于是这会儿并不想惹他生气。   可没想到卿忱以长眸一眯,然后说:“你对武玦什么看法?”   “啊?”花艽有些茫然地抬眸看他,一转头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于是瞬间感受到了压迫感。   他忙摇摇头:“没看法,我跟他不熟。”   本以为加上了后面这句话,卿忱以便不再起别的心思和想法。   可没想到的是,卿忱以确实很开心,但却并没有放过他。   花艽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掐着腰身摁在窗帘后面亲,鼻腔内尽是alpha压迫感十足的信息素味道,眼前也只有那双深邃含情的眸子。   狭窄的空间内泛起了啧啧水声,花艽被他强势的吻逼得不住后退。   直到脑后贴上了柔软的掌心,在终于被牢牢拿捏住无法动弹。   “不许看着别人!”卿忱以狠狠地离开他,炙热的鼻息都扑在他在脸颊上,像是一头宣告领地的野兽,“你是我的!”   花艽好不容易被他松开,还不住地喘着大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可莫名其妙的,卿忱以这些话却让他格外的安心。   于是他没忍住勾起唇角仰头去看他,眼底泛着细碎的光。   “好呀,那你可不要把我弄丢了。”   话音落下,卿忱以便了然这探身下来,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那滋味太过于美好,即使他还是有些难受和喘不上气来,可微微睁开眼看见少年不加掩饰的喜欢以后,却也感觉并不是那么要紧。   花艽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抬手揽住面前人的肩膀。   梦境总是那样美好,可如此斑驳的现实却让他始终无法沉入其中。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只感受得到那浓烈而又炙热的爱意。   朦胧间,似乎有一双手臂将他环入了一处温暖的怀中,那熟悉的味道是那样让他安心。   花艽没忍住往那怀中缩了一缩,直到感觉自己像是被那怀抱完全圈了进去,才终于安心地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花艽坐起身来去床头柜摸手机,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脑胀。   抬手一摸似乎有些发烫,浑身也像是大车碾过一般疼痛。   他撑着快要炸裂的脑袋去洗漱,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和微微红肿的嘴唇。   过于宽大的领口中还露出锁骨和脖颈上的斑斑红痕,显得暧昧旖旎,使得他顷刻间便回想起了前天夜里和昨日的荒唐。   他感觉自己可能是有些发烧了,加上身后也有些难堪的疼痛,于是便不自觉将这两点结合到了一起。   从房间里出去以后,餐桌上已经放着热腾腾的午餐了,而卿忱以似乎是去公司了,整栋房子里空无一人。   本想要与他报备一声的想法瞬间散了个干净。   花艽草草将午餐解决完,然后拿起手机便发现武玦昨夜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   他已经许久没有生病过,没想到这一次来势汹汹,居然让他连动弹的力气都不太有。   于是想要硬生生熬过去的想法还是被摒弃了,这样的感觉太过于难受。   武玦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站在家里阳台上跟远在国外的老爹打电话。   他妈最近总是念叨花艽,想跟他打视频,可武玦又不敢说自己如今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若是让二老知道他回国以后没好好照顾花艽,非得把他手撕了不可。   于是这会儿他接到电话又听他问起花艽的近况,只得随便编造了一些,然后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忽然看见花艽给他打来了电话。   “诶诶诶,不说啦,花艽打电话给我了,肯定是有事要跟我说。”武玦说着,已经准备好了挂电话的手指:“下次聊下次聊!”   话音落下他将电话给挂了,然后接起花艽的电话。 第104章   这么久都不联系,武玦心里其实是有点生气的,一接起电话正想教育,可没想到却听见花艽气若游丝的可怜声音。   “我好像发烧了,你在哪啊?”   武玦听后立马大呼不好,忙找他要了地址火速下到地下车库,开着车便蹿了出去。   等他到了地方以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小区是宜城有名的富人区,管理森严外人很难进。   他在门口等着保安去给他说的那一家打了电话以后才放行,等他进去以后那保安还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   因为担心花艽的情况,他便也没乖乖的去将车停好,直接横在楼下便迅速跑上了楼。   等到了相应楼层他敲了半天的门,就在都要以为里面的人出事想要踹门时,那门才终于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花艽一张小脸通红,一看见武玦就像是站不住了一般,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武玦一惊,忙伸手去接他。   可等到将那绵软的身躯搂进怀中以后,他才发现花艽身上居然已经滚烫无比,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却也能感受到底下的炙热。   “怎么烧成这样?”   他蹙起眉头,正想将人打横抱起直接下楼,却又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   这副烧的迷迷糊糊的模样肯定没办法给他指路了,于是武玦只得把人给放在沙发上,然后去房间里给他找衣服。   可没想到的是,一进房间他拉开衣柜,一入眼便是比花艽要大上几号的外套和衣物,全都是价值不菲,让他几乎一瞬间就有了猜想。   最后还是没去取那些衣服,他索性将自己身上的大衣给脱下裹在了花艽身上。   兴许是身上的温度太高,花艽反射性地小小挣动。   武玦强硬地给他裹上,却在他挣扎的时候忽然看见衣领口忽然露出的诡异痕迹。   他一瞬间愣住,脑海中杂乱一片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这是谁的家?   花艽被他......   怀中的人难受的嘤咛将他拉回现实,他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和怒火,将人打横抱起下了楼。   生病的人总喜欢乱动,武玦索性将他放在后座,然后将暖气开大,飞驰朝着医院驶去。   发现那些痕迹的愤怒和焦急让他压根没有注意到,在他将车驶出小区时,旁边正有一辆眼熟的豪车与他擦身而过。   到了医院后很快办好手续,等花艽终于被好好安置在了VIP病房输液,武玦才终于安心下来。   花艽发了高烧,三十九度八,若是他再去的晚一些可就更严重。   想到这他越发愤怒,可看着那还泛着绯红的安静睡颜,心中的怒火却又无法宣泄。   鬼使神差地,趁着护士来换了新的药瓶离开,他轻轻掀开被角,然后几乎是颤抖着将花艽的衣领轻轻撩开朝里面看了一眼。   里头的痕迹叫人看了就脸红,alpha信息素的味道也黏连着飘了出来。   都已经这样了,这次来势汹汹的高烧是从何而来,武玦倒也不难猜了。   他心中的火气越发旺盛,满脑子都在猜想那个alpha到底是谁。   如今温度也不算太高,他在窗台前站了一会儿便感到全身冰冷,可脑海中却还是没有停止思考。   不知过去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很小的呼喊。   “武玦......”   被喊到名字的人连忙转身,看见花艽已经挣扎着坐起身来。   “干嘛,别乱动。”武玦皱着眉头走过去,帮他将床头给摇起来,放好靠枕让他躺的舒服一些。   花艽脸上的红消退了一些,这会儿面色苍白,显得有些可怜。   “你怎么来了?”   武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然后在窗边的凳子上大马金刀坐下。   “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是你可怜巴巴地给我打电话?”   说到这他果然看见了花艽愧疚的神情,然后又故作无意道:“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啊?”花艽显然有些懵,反射性摇摇头:“没有啊。”   “......”武玦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缩紧,眼神变得阴鸷狠戾:“你住在谁家?”   花艽还不知道武玦都发现了什么,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放假以来还没有主动找过他而生气。   于是他沉默片刻,选择如实告知他:“卿忱以家。”   武玦一直都知道花艽对卿忱以余情未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上赶着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飞蛾扑火。   想到方才一开门看见花艽那副像是被受欺负的模样,武玦便恨得牙痒痒。   未等他心中有了决策,花艽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我想上厕所。”   武玦无奈叹了口气,缓缓将他扶下床,本来想跟着他一起去,可花艽脸皮薄,他便只好让他自己拎着输液瓶进了卫生间。   就在他满心愤怒无处抒发时,却忽然看见花艽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   他死死的盯着那手机屏幕,心中对这个消息是谁发送过来的已然有了预感。   武玦知道偷看别人的手机很不礼貌,可这时候想到自己从前喜欢过的少年兼如今自己的表弟可能收到了别人的欺负甚至是欺骗,却难以克制自己冲动地心情。   于是他还是将那手机点开,发来消息的人正是卿忱以。   卿忱以:【去哪了?】   武玦看见他就来气,于是便缓缓敲击手机屏幕,回过去四个字:【现在回来。】   等花艽从卫生间出来以后,武玦给他定好饭菜便借口有事出去一会。   到楼下开车驶向方才来的方向时,武玦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个炸药桶,根本不需要点燃,便能炸个稀巴烂。   也许是因为方才他已经进入过一次的缘故,这次保安并没有拦他,而是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武玦等不了那么多,依旧是把车停在了花丛的前方,然后便熄火下车上了楼。   到了楼层以后他摁响门铃,在里头出现脚步声时便开始活动手臂。   等那门刚打开一条缝,武玦便猛地撞开门,抬起拳头便挥在了那张有些错愕的俊朗脸上。   砰的一声,门重重撞在了墙上,拳头与侧脸剧烈碰撞的力道让两个人都没控制住平衡,在玄关地毯上扑成一团。   “你个畜生!” 第105章   十分钟以后。   武玦坐在沙发上,用冰袋捂着肿痛的脸颊,一双蓄着愤怒的眼眸还死死地瞪着对面明显不悦的卿忱以。   他跟武玦一样,右脸颊上泛着一块青紫,但这会儿并顾不上处理。   “原来你们两还有一腿。”   武玦正满心不爽,正想好好问个清楚,便听这人无比冷傲地丢出这么一句话。   花艽在医院里发着高烧输液的可怜模样还在他脑海中盘旋,于是他瞬间便抑制不住地炸了。   “你TM说什么呢!”   卿忱以神色冷漠,长眸微垂看着揪在自己领口的那只手,再一抬眸看着alpha气急败坏的模样轻蔑一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他上赶着来给我睡,没想到老情人还没解决干净,现在......”   这一次他的话没有再说完,武玦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眼眸已然泛起了猩红。   “他为了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就是这么想他的!”   卿忱以眸光一闪,有些吃痛地倒吸一口气,然后抬手接住了他挥过来的下一拳。   “他怎么了?”卿忱以死死盯着武玦,脸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但却丝毫没有搭理。   武玦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副模样,分明自己得到的东西比谁都多,却怨天尤人。   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和卿忱以一起追求花艽的时候,他便只会使用一些下流的手段,好让花艽对他倾心。   于是在这一刻,他已经全然顾不上自己早早便和花艽承诺好对他的所有事守口如瓶的约定。   他几乎是目眦欲裂,以一种刻意想要激怒卿忱以的语气怒吼道:“你觉得他怎么了?被迫离开你以后,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几乎都不敢认,他没日没夜看医生的时候你在哪?你把人用完就丢,他今天发高烧的时候你在哪?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恶心我!”   “你不是想知道他去哪了吗?他因为被你没完没了地折腾,发高烧进了医院现在都还在输液!”   说到后面,武玦已经没了攥紧面前alpha衣领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似乎整个胸腔都在燃烧,像是一只充满的气球一般,泛着阵阵的疼痛。   卿忱以表情还是冷漠的,可眼底却已经浮上了疑惑。   为什么武玦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这些话加到了一起,他却有些领会不了。   “你说......”   未等他说完,武玦便狠狠地松开了他的衣领。   他的脸上还满是愤怒,可说话的语气又是那样的无奈和愤懑:“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如果让花艽知道我对你这么干,非得杀了我不可。”   武玦焦虑地在客厅中来回转悠几圈,然后长叹一口气:“真是不想管你们的事了!”   卿忱以总算从长久的僵硬和茫然中回过神来,他将视线投向武玦,眼神逐渐变得危险阴鸷:“你和花艽到底是什么关系!”   武玦转过头来冲他轻蔑地一笑,本想说点什么刺激他。   可一想到花艽为了这段感情做了这么多努力,又实在忍不下心来将他好不容易卑躬屈膝营造的关系在他手中毁于一旦。   “我TM真是想把花艽有多远带多远。”武玦咬着牙,满脸都是气愤和不爽,“我,跟花艽是兄弟,如假包换,有血缘关系的表亲。”   说到这他还是没忍住想刺激他:“反正比你亲多了!” 第106章   秦助理来家里给总裁送文件时,便看见屋子里头冲出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男alpha,紧接着他胆战心惊往里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老板的脸上带着与方才那人几乎相似的淤青和红肿。   这......   秦助理抬手抹汗,他们卿总是跟人抢对象被揍了吗?   但想归想,说出来他还是不太敢的,于是放完文件以后他也只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卿总,您没事吧。”   卿忱以的脸色很黑,怎么看都说不上好,但这时候他却也没有回应,反倒是起身拿了外套便朝门外走。   “去市中心医院。”   这个点正过了午高峰,秦助理胆战心惊地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正想下车去给他挂号,却见卿忱以径直拢了大衣外套下车离开。   “卿总——”秦助理有些慌张地降下车窗,不顾医院门前人来人往吼道:“我去地下车库等你可以吗?”   卿忱以头也没回,低沉沙哑的嗓声却很清晰:“不用等我。”   天渐渐冷了,得流感的人一波又一波地往医院涌,卿忱以冷着脸走在住院楼长长的走廊,等进了电梯里对着反光的镜面一看才发现自己此时脸色难看地有些可怕。   淤青和红肿都还未消退,一张英俊的脸色沉的可怕,就连电梯里被大人抱着的的小孩看见他以后都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   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脑海中尽是一团乱麻。   武玦方才的话并没有说的太清楚,可莫名却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自从花艽从国外回来以后,他的心中便只有强烈的愤怒和怨恨,这样复杂的情绪在心底冉冉升腾,甚至将那最深的情感都给遮盖的严严实实。   电梯门应声而开,面前便是与一楼全然不同的安静环境。   卿忱以缓缓迈出去,周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护士和医生正在查房,每一间病房的门上都有一块可视玻璃。   他一边走一边看,心中有些焦急,可却又有些害怕。   终于,在一道门前的小窗,他看见里头病床上坐着自己熟悉的Omega。   花艽正坐在床上发呆,小小的身板配着放在一盘正在输液的手,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可怜。   下一秒,他似乎是有所察觉,便忽然抬眸朝着这边看过来。   卿忱以避之不及,被迫与他对视。   房间里的人露出了很明显的错愕神情,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慌张。 第107章   这样赤裸裸地对视着,卿忱以浮躁的心无来由地被抹平了。   他没再犹疑,抬手将房门打开,然后缓缓踱步进去将门反手在自己身后关上。   花艽的反应有些拘谨,他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看见他面无表情,又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耳后又齐齐沉默。   卿忱以见他一副懊恼地小模样,感觉心好像是被一只绵软小手攥了一下般,瞬间化成了温热的泉水在身体中汩汩涌动。   “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和我说?”   花艽抿着苍白的嘴唇,眼睛耷拉下来像一只不开心的小狗。   他支支吾吾半天,然后又声若蚊呐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卿忱以无奈地叹口气,想了想直接坐在了床沿边上,然后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对不起的人是谁?难道不是你自己吗?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就不能多为自己想一想吗?”   充满锋芒的话语炮语连珠般一股脑轰入花艽的耳中,让他一瞬间居然有些领会不到卿忱以说这些话的用意。   在看见卿忱以出现在房间外面时,他的心情先是开心和喜悦,毕竟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这个时候可以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是无比雀跃。   可很快他却想到了自己和卿忱以此时的关系,于是心情很快又变成了茫然和暗暗的恐惧。   在胆战心惊准备接受难堪的话语时,卿忱以却说了这么一段虽然听起来恶狠狠但却相当于关心的话。   花艽茫然地抬眸看着面前满脸怒容的alpha,黑白分明的眼中莫名蓄积起了点点渴求。   “你...我......”   卿忱以蹙着眉头打断他的支支吾吾:“你什么你!你下次再敢这样,我就......”   他说到这里徒然顿住了,一下子居然找不出什么警告花艽的方式来。   可看见花艽眼底闪着的光亮,他又冷下脸来说:“就再也不让你出门,把你关在家,什么选秀综艺,什么武玦的约会,都别去了!”   “......”花艽不悦的小表情因为这句话都收了回去,他想到上次卿忱以因为误会说出的那些话,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武玦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妈妈的姐姐的儿子,是我的表哥,我只...跟你在一起过。”   说完以后他注意着卿忱以没怎么变化的脸色,然后又忐忑地加了一句:“你信吗?”   卿忱以眼底划过一丝得逞,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抬起头看见对面Omega脸上的表情,忽然又想要逗逗他,于是便道:“那我如果不相信怎么办?”   花艽丝毫没察觉到他在逗弄自己,于是很是苦恼地思忖片刻以后,忽然抬起闪着星星点点光芒的眼睛看着他:“你可以去问武玦的妈妈,我可以给她打电话,这样、唔——”   这一次他没再将话说完,面前的alpha身上散发出强势的信息素味道,薄唇贴紧他的,趁着他为落下话音的齿关进去掠夺城池。   他的身体逐渐失力,只能软绵绵地趴在男人的胸膛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一吻结束,alpha将他揽在怀中,又俯身吻了吻那闪着泪光的迷蒙眼眸。   “我当然相信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第108章   后面再次回忆起那段时间,简直就像是梦境一般。   自从他回国以来,卿忱以从未对他有过那样温柔和体贴的时光。   两天的时间里他们不是纠缠在床榻间,便是缩在放映室搂在一起看电影。   那个怀抱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花艽被他牢牢地抱在怀中,肩上支着他的下颚,像是整个人和他融为一体了般。   那样的缠绵悱恻,暧昧旖旎,就像是一场梦境。   “干嘛呢!”   花艽的肩被人种种一拍,他肩膀猛然颤抖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见陈宇一脸茫然的脸。   “没什么。”他轻声回答,然后用手上紧攥着的毛巾擦干净额角颈项的汗。   他们刚刚在练舞,自从第一场公演结束以后,放假回来的练习生都格外亢奋。   花艽算是适应的最快的,可实际上旁人却不知道,他的意识也时常会被牵回不久前那梦幻的回忆中去。   原先的九十九人如今只剩下六十个,自然而然便被分为了四个班级。   这一次花艽总算和陈宇贺清原分在了同一个班,而顾闫一和任焕也和他们一起。   这会儿舞蹈老师刚离开没多久,旁边的任焕看见他们三个又缩做一团,没忍住轻蔑地哼了一声。   陈宇这人耳朵尖,听见以后立马回头捕捉到任焕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你哼什么哼!”   他的语气有些冲,花艽连忙勾住他的肩膀,然后微微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有监控,别挑事。”   被他这么一提醒,陈宇才算反应过来,也朝着任焕轻哼一声,然后便转身跟花艽一起走了。   贺清原正站在角落里拿着一条深蓝色的毛巾擦汗,他这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宽松训练服,额前绑了一条发呆,看起来颇有运动风。   任焕的视线不由自主朝着他投射过去,然后又欲盖弥彰地移开,选择从镜子里看着他的侧影。   都是要当偶像的人,对于镜头和目光这种东西都有着别样的警惕感。   贺清原察觉到一束视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便眸色微沉故作要转身离开的模样。   但走到门口时,他却又刻意转身,视线冷冷淡淡地扫过任焕红着的脸颊,然后俯身捡起自己的外套离开了。   到食堂以后陈宇还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气呼呼的夹起一块西蓝花放进嘴里,那姿态像是要把它给碎尸万段一般。   花艽有些无奈地抬眸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自顾自吃了起来。   见他毫无反应,陈宇才开口问:“他老这么针对你,你怎么一点意见都没有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贺清原正好也打好饭过来了,听见他的问题以后没插话,倒是好整以暇坐在了花艽身边侧眸认真地看着他。   两人的表情都是一本正经,看的花艽瞬间有些无奈起来。   他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水果,然后叹气道:“因为我确实不如他专业啊,而且我最近总是在想要不要退赛......”   “退赛?绝对不行!”陈宇率先甩了筷子,表情无比严肃。   他的嗓音太过于嘹亮,将一食堂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贺清原觉得有些丢人,只得帮他把筷子捡了回来,然后丢给他:“自己去洗洗。”   陈宇深吸一口气,直接用手把筷子擦了擦,然后往旁边一放,怒视着花艽说:“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你居然在想着放弃!”   花艽这会儿也吃不下去了,索性便将筷子放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应该把机会留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   “你这分明就是瞎说。”陈宇一脸不爽:“兴趣可以慢慢培养啊。”   花艽被他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正想正儿八经跟他好好说时,却忽然看见一个摄像老师扛着机子凑到了他们面前。   “哎呀这一桌颜值高,而且还没吃完,正好拍呢。”那摄像老师笑嘻嘻地问了他们的名字,然后征得同意以后便开始拍。   三个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奇怪,但进入这种类似于访谈的放松镜头下还是游刃有余。   因为镜头总是往花艽这边凑的缘故,贺清原索性伸手揽了一下花艽的肩膀,让他往自己这边坐一些。   接着他便将手搭在花艽的座椅后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摄像的问题。   这只是算一个花絮,所以也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等摄像收了工以后,花艽以为没事了,站起身端着餐盘去倒时,却见他忽然拿着相机跑过来。   “怎么了?”他微微蹙起眉头。   摄像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在周围才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卿总来了,在顶楼的休息室等你。”   花艽瞳孔微缩,然后点点头,转身将餐盘放在池子里,才独自出了门。   贺清原站在后面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徒然眯起眼,但却选择没有追上去。   从食堂到拍摄棚并不是很远,但花艽越走却越感觉思念更甚,心间的雀跃满的几乎是要溢出来一般。   卿忱以来找他了!主动来找他的——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等顺着楼梯走上顶楼站在了休息室前时,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赶紧抬手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整理好。   等终于准备好了一切,他才终于伸出手在薄薄的木门上轻叩两下。   里面很快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门便被打开。   花艽有些紧张地抬眸,一入眼便是卿忱以穿着深色西装的禁欲模样。 第109章   他看见花艽后表情很平淡,只稍稍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   “进来。”   几日没听见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几乎是顷刻间便将花艽那掩埋在心底的思念又掀了出来。   他有些忐忑地进了门,正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一嗅到男人身上那清浅的alpha信息素味道而扑上去时。   门应声而关,身后一双结实的手臂随之将他拥入怀中。   落入温热胸膛的一瞬间,他几乎是瞬间便酥了骨头。   卿忱以将脑袋支在他肩上,炽热滚烫的呼吸洒在他的耳廓,宛若一簇电流在身体中炸开了细小的烟花。   花艽被他这么抱着,脑子登时一片空白,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这难得的温馨时光没过去多久,他忽然便察觉卿忱以呼吸一变,然后下巴磕在他细瘦的肩头,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呼吸忽然一滞,然后妥协般地轻叹一口气,小声说:“气氛太好了,我舍不得打破。”   卿忱以有些无奈地随着他一起叹气,然后放开了自己的手。   周身的温暖忽然消失殆尽,花艽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这副乖巧的模样是他认为和金主相处比较合适的姿态,可不曾想落在卿忱以的眼中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眸色微沉,满脑子都是读书时候花艽肆意的笑和腼腆的红脸颊。   那时候的他虽然很乖很可爱,可却并不像现在这样,仿佛对自己毫无自信,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去争取。   可想到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卿忱以却又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他有想过用强让花艽将一切都告诉自己,可却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最后的千言万语,不过化为一句:“你哥呢?”   这个曾经横越在两人中间存在感最强的人,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   卿忱以的时间不算很匆忙,可却也只和花艽待了半个小时不到。   原本以为他找自己是为了那档子事,可最后却只是共处一室聊了几句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发呆。   正当花艽有些担忧是不是自己今天表现不好让他生气了,站起身想要挪到他身边时,卿忱以却忽然站起了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   花艽猛然站起身,有些慌张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快?”   卿忱以已经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就要离开,闻言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方才看花艽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他还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让他感到不尊重,于是便打算将他放回去,可没想到这时候又闹这出。   花艽站着没说话,他想要跟卿忱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最后一肚子气憋到一半,也只是变成了轻缓又无奈的摇头:“没事,你干自己的事情去吧。”   他说完以后便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心里都是酸涩和不开心,可又在心底自己开导着自己。   卿忱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学生了,他要承担作为成年人的责任。   更何况......他或许压根也不想跟自己久待。   正当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偏激时,脸颊上忽然覆上了一根修长的手指。   花艽错愕地抬眸看面前的人,却发现alpha深邃的眸中含着某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伤心了?”他语调低沉,面无表情。   花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但这种时候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便鬼使神差地遵从自己内心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又问。   花艽轻叹一口气,仰头看着他明明暗暗辨不出情绪的眼,莫名就开始坦诚:“你今天碰都没有碰我,我在反思,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   这句话一说完,他便察觉到卿忱以的眸色变化。   休息间内的窗帘微微拉着,只从缝隙中撒入几缕阳光来。   这时候花艽接着光亮微微仰头打量着他的神色,莫名就好像是回到了上学时候。   那样温柔缱绻的神情,像是一汪酒坛,他还未喝便醉了。   卿忱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轻笑道:“你觉得我要是想在这里对你动手动脚的话,晚上你还能去排练了吗?”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顾花艽已然有些红了的脸颊,继续说:“我可是听说你们今天晚上要公布下一场淘汰赛的分组,如果你想请假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对你做些什么。” 第110章   暧昧的话语在寂静空旷的休息间内缓缓流淌,让花艽的心忽然躁动起来。   他想起先前自己在后台看见过一个练习生和一个年轻alpha卿卿我我的模样,忽然就起了些羡慕的想法。   至少他们能拥抱、能牵手、能接吻和耳鬓厮磨。   这些都是害羞和含蓄无法给他带来的感受,于是一瞬间仿佛福至心灵,花艽强忍着脸热,垫脚环住卿忱以的脖颈。   他不顾面前alpha俊美面容上浮现的些许错愕,黑白分明的眼眸专注而又深情地注视着他:“我不介意。”   “......”卿忱以哑口无言。   这火是他点起的,可听着花艽的话语,那簇火苗又顺势熄灭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犹疑,只感觉大脑中的想法天花乱坠,让他什么都想不到。   这样的相处模式真的是对的吗?是他想要的吗?   “花艽。”他还未想通,可却鬼使神差地冷冷开口:“对于你来说,我到底算是什么?”   未等面前错愕的Omega开口,他便又苦笑一声:“是多年前挥之即去的一条可怜虫,还是心生怜悯愧疚又要捡回来的垃圾。”   这句话一说出来,花艽只感觉自己的心被刺痛一下。   他看着卿忱以这副成熟俊雅神态却颓废又无措的模样,只觉得心底蔓上细细密密的心疼。   “我不是......”他张张嘴想要解释,可话语却又被打断。   卿忱以妥协般的轻叹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回来以后到底是要证实些什么,我承认,我还喜欢你。”   花艽呼吸一滞,看向他的眼神满是震惊。   “我没办法放下你。”卿忱以苦涩地叹息:“这是你想要得到的答案吗?”   这一次他的质问还未问出口,便感觉怀中猛地落了一道身躯。   卿忱以错愕地伸手将其揽住,入手却是一副瘦削的几乎只剩下骨架的身体。   花艽是什么时候瘦成了这样呢?   他的身体几乎是在剧烈地颤抖,瘦削的肩胛骨薄的就像一张纸。   “我、我不是故意想离开你的,我也不想......”   “我做梦都想来找你,可是他、他不让,对不起。”   花艽的声音染上哭腔,几乎每个字的尾音都在打着可怜的颤,听得卿忱以心尖都在泛着清清楚楚的疼。   这慌乱又毫无逻辑的话语听的人心疼,可却也让心中那堵高墙开始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缝。   卿忱以感觉自己伸手搂住了怀中的身体:“他?是花懿,他不让你回来?是他让你跟我分手?”   一个个问题炮语连珠地问出口,他心中的所有芥蒂和不满似乎都在一瞬间被击碎。   那种跃跃欲试的激动和从身体中逐渐升腾上的狂喜,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疯了。   花艽止不住地抽泣,可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自从自己回来以后,即便与卿忱以肌肤相亲,却也深知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是万丈深渊。   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靠的这样近过,他几乎控制不住颤抖的手。   纤长的手指缓缓搭在衣领边缘,接着将一条细细的红绳扯了出来。   卿忱以看见那上面吊着的红色小锦袋以后,大脑只觉一阵恍惚。   这个他以为在那疯狂的夜晚丢失的东西,分明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陈旧锦袋,若是丢在地上都没人捡,可却被花艽细细用绳子穿好,戴在自己的身上。   “我一直都戴着它,这是我从你身上取走唯一的东西了。”花艽紧紧地攥着掉了色的脱线锦袋,那架势居然是害怕卿忱以将它拿走一般。   “我在国外的日子里,想你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怀里,但是......”他说着又哽咽起来,“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爱护,但是它还是越变越旧了。”   白皙漂亮的小脸上沾满了泪痕,就连纤长的睫毛都被泪水打湿成一绺一绺。   卿忱以心疼地捧住他的脸,用大拇指将他的泪水轻轻拭去。   冲动和狂喜在身体中交织,最后也只是化为了一句轻柔的话语。   “乖乖,我们复合吧。”   “别再让我患得患失了。”   新年番外   大年初一,窗外的天地银装素裹,像是披上了银白色的大袄。   雪白的地上微微泛着光,还点缀着几团红色的爆竹纸。   花艽醒来时整个人都被人圈着,想要翻个身都无法动弹。   他有些难受地轻哼一声,刚想动动腿,却察觉出腿间一阵无力疼痛来。   昨夜他与卿忱以一边看烟花一边在飘窗上胡闹,后面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烟花炸裂声哭出声来,只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被点燃引线的烟花,整个身体都火烧火燎的泛着热度。   想起那荒唐的夜晚,花艽又忍不住红了脸。   恰好这时候卿忱以也被他醒来的动作给弄醒了,便微微睁开眼来将他往怀中又捞了一些。   低哑磁性的嗓音在花艽耳畔轻轻响起:“乖乖,早上好,还不舒服吗?”   此不舒服为何不舒服,两人都不需要挑明。   花艽本来就就因为这件事情臊得慌,而这始作俑者居然还一脸单纯地在这问,一时间便点燃了他心中的炮仗。   “你自己试试!”   怀中的Omega顶着气鼓鼓的可爱脸颊还有那双哭红的眸子瞪向卿忱以,反倒让他有些想笑。   他忍不住俯身在花艽还微微红肿的后颈腺体上落下轻吻,“对不起乖乖,昨天没有把持住。”   花艽的脸色好了一些,可不等他说话,卿忱以便又诚恳地说:“可是真的忍不住。”   “......”   花艽又是气的一阵恼怒,好说歹说被卿忱以抱着起了床,这才开始乖乖地刷牙洗脸。   两人自打结婚以后,这还是过的第一个年。   按照规矩两人一大早便要去那位还单身一人的卿董事长家过节,卿忱以出门前还在手机上跟朋友们拜年。   花艽坐在特意设有软垫的座位上,看着六人小群里唐棠不停的拜年和发红包,也赶紧跟上了队形。   唐棠:【嘿,手气王接红包!】   花艽:【我发一个。】   唐棠:【你怎么起那么早,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半天都不回。】   赵文沅:【看戏.jpg】   花艽:【......早点休息不好吗?熬夜伤身。】   唐棠:【不怀好意.jpg,小艽艽,你确定就只是睡觉吗?】   卿忱以:【@许然争,把你家的拖出去。】   花艽看见卿忱以忽然发了消息,开心地扭头冲着他笑,早上的嫌隙早就抛到了脑后,这会儿更是无所畏惧地直接缩进他怀里靠着玩手机。   唐棠:【嘿嘿嘿,他还没起床呢,猜猜昨天轮到谁在上面了?】   卿忱以:【......】   赵文沅:【......】   花艽:【少儿不宜.jpg】   没顾得上聊几句,这边司机便缓缓停了下来。   卿宅大门前正站着一位穿着大红色毛衣伸懒腰的空巢老人,他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一对恋人,只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卿忱以搂着花艽走到门前,看见自己哥哥站在两条火红的对联中间像只年兽,一时间直想笑。   “哥,新年好。”他憋着笑说了这么一句。   旁边的花艽还有些紧张,这时候也跟上他的节奏:“哥哥新年好,祝你新的一年一帆风顺。”   卿闳喻看了自己那弟媳一眼,轻哼一声说:“新年好,怎么来的这么晚,鞭炮都放完了。”   一听这话花艽便大呼不好,可卿忱以已经嘴速极快地说了句:“哥,单身的人不会懂的。”   “......”卿闳喻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又听自己那弟弟大大咧咧地说:“不然爸妈怎么一直给你介绍女朋友呢,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人生大事了。”   卿闳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等他说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花艽:“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花艽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然后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卿忱以见状也腾出手准备接红包,却见他哥递完那一个便轻哼一声转身进了门。   “这是什么意思啊?”花艽茫然地转头看向卿忱以,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疑惑。   卿忱以咬咬牙,转头对他笑了一下:“没事,他可能是嫉妒,我们进去吧。”   花艽也不懂他们家的事情,这时候也不好发表意见,于是便乖乖的被他牵着进了屋子。   里头的保姆花艽见过几次,这时候一见他来便笑的开心,脸上洋溢着满满都是过年的喜悦。   “小花来啦,过年穿这一身衣服真好看。”   花艽这天穿着一身黄橙橙的羽绒服,暗红色的发丝衬得皮肤越发白皙干净。   卿忱以离得近,嗅得见他身上泛出的淡淡柠檬香气,这时候联想到李妈说的话,心底忍不住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花艽还在乖乖的双手放在身前,笑的唇红齿白正跟保姆道谢,这模样在卿忱以的眼中俨然是一颗诱人的行走形柠檬。   “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的房间?”他舔舔干燥的嘴唇,主动发起邀约。   花艽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他,眼底都是茫然:“之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卿忱以轻咳两声,脸上一点心虚都没,睁着眼睛说瞎话:“新添置了很多东西。”   “没听你说过呀。”花艽沉思片刻,然后说:“那就上去看看吧。”   卿忱以点点头,故作正经地带着他往楼上走去。   两人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卿忱以刻意前花艽半步,将他哥在楼下的鄙夷视线遮挡起来。   花艽满脑子都是卿忱以房间的新布置,还忍不住在心底深思自己为什么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到了楼上,可却在刚进门的时候便被身后的人反手摁在了门上。   “你......”花艽只听见自己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视线一扫房间的装潢与原先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见卿忱以的眸底闪着光亮,他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恼怒:“你骗我!”   卿忱以连忙将他抱在怀里亲亲:“乖乖,大过年的不能生气,更不能骂人。”   花艽也是个守规矩的,这时候一听也不敢再胡说话。   他伸手抗拒着卿忱以的接近,可最后却还是没能抵挡住。   “乖乖,想跟你过以后的每一个年。”   房间内泛着暧昧旖旎的呢喃话语,紧接着便被黏腻的水泽声轻巧带过。   中午保姆做好了饭正想上楼去喊小少爷时,却忽然被身后的大少爷给喊住了。   “阿姨,你......先这样吧,别上去喊。”   卿闳喻表情有些尴尬,说完以后在阿姨疑惑地目光中长叹一口气。   他这不争气的弟弟,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收着一些。   有什么办法呢?是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得宠着。 第111章   漆黑的阁楼上有着一扇小窗户,每当阳光最烈时,便会投进一片灿金色的光线在潮湿的木地板上。   花艽时常蹲在阁楼里面,什么也不干,只紧紧盯着那束光芒发呆。   有的时候他想伸手去触碰,可又像是俱光的吸血鬼一般不敢接近。   于他而言,那样的光亮太过于刺目和耀眼,是自己无法接近的美好事物。   不过多时,楼下又传来了女佣的呼喊声。   她找寻不到那个脾气古怪的小少爷,只好一边上楼一边呼喊。   那样的声音是如此刺耳,让花艽不由自主蜷缩起身体。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地发热,与此同时,后颈忽然传来一阵肿痛。   那种热度和难耐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炸开了,不知过去了多久,整个房间都蔓延起了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他恍惚地盯着满身汗水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眼前逐渐黑了下去,女佣用撇脚的中文喊他名字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旋,可很快便化为了死一般的寂静。   花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高高抛起,在没有地心引力的房子里飘荡。   很快那熟悉的画面又重新在他的面前展现,卿忱以手中拿着一束艳丽的红玫瑰,缓缓朝他走过来。   他的心中充满雀跃和激动,迈开腿朝着那少年跑去,却与他擦肩而过。   错愕回头之际,卿忱以和一个长相漂亮的少年相拥在一起,而那人分明带着挑衅地神情朝他看来。   顷刻间宛若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他整个人从里至外都清醒了。   再度睁开眼时,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花艽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后颈痛得要命,就连呼吸都能带动那块皮肤。   不知过去了多久,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熙熙攘攘。   花艽吃力地抬起眸子,在触见花懿的一瞬间瞳孔瑟缩,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艽艽,你分化了。”他的嗓声低沉,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   花艽惊愕地望着他,绝望和愤怒顷刻间便蔓上心头。   那种难言的情感太过于浓烈,让他忍不住又失去了意识。   画面一转,是花懿跪在花正峰面前一言不发。   花艽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身上宽大的T恤泛着褶皱,双目微红神情恍惚。   花正峰手上执着长鞭,狠狠抽在花懿的背上。   “花艽是你弟弟,你怎么敢对他做这种事情!今天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还要更加过分。”   “我喜欢艽艽。”花懿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狭长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花艽。   花正峰气的站都快站不住,只得又一鞭子抽了过去:“你是个畜生!”   花艽盯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发呆,耳边尽是男人的谩骂声。   鞭子的挥舞声音像是在空气中劈开了一条裂缝,抽在皮肉上声音沉闷。   他听得有些恍惚,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索性便站起身上楼。   身后的呼喊声他都听不清楚了,等回到了房间以后,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抬眸便看见医生给自己开的安眠药。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他自然而然地打开药瓶将那一整盒都咽了下去。   神情恍惚间,他想起自己曾下定决心要好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着的那个人。   可是生活是那样的疲乏,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再度醒来时,他的眼前又是熟悉的病房,但房间里只剩下花正峰。   他如今已不年轻了,两鬓泛起了花白的痕迹,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他的眼神很是心疼,看着坐在病床上双眸恍惚脸色苍白的花艽,眼眶登时便湿润了。   “艽艽,你想去哪?伯伯送你离开吧。”   花艽先是一愣,然后才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自己真的可以离开吗?   他的眼神尽是好奇,让花正峰又忍不住热泪盈眶:“艽艽,你想去哪?”   花艽总算反应过来,他张张口:“我、我想回家。”   等说完以后他才感觉有些不妥,于是便又补充道:“我想回国,可以吗?”   花正峰重重点头,终归是没有再多说写什么。   等花艽出院以后,便直接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同时还有武玦陪伴。   花艽的心一刻也不安定,他总是觉得那个男人会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他再度待会那个支离破碎的家。   可还好,飞机成功的起飞了。   那种难言的雀跃在他心中徒然炸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放生的鸟儿。   那一瞬间他几乎听见了圈住自己的锁链断裂的声音,清脆、好听。   想象中的耳鸣如期而至,疼得他快要受不了,可心里却还是高兴的。   -   回到封闭式综艺拍摄生活之前,花艽找到武玦将整件事情都解释清楚,这才安安心心地离开。   接下去的时间很是忙碌,他们联系拍摄了六十进三十和三十进十五的比赛,也终于累积了一些舞台经验。   逐梦少年第一期播放的时候,是他们三十个人在一个大放映室一起看的。   大家一起回顾初入节目青涩的自己,再看看现在这副模样,或多或少觉得有些变化。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练习时光,当录制和播放终于对上了号时,练习生们才知道,真正的比拼才刚刚开始。   花艽进入十五强时有些困难,差点就被淘汰,但好在最后网络选票较高,还是惊险地留了下来。   仅剩的十五个人大多是他熟悉的,在参与的途中,那种想要退赛的想法也终于从他脑海中消失。   忙碌的练习生活让他感觉无比充实,偶然一天他想念卿忱以想念的紧,可又没办法跟他练习,却忽然看见陈宇鬼鬼祟祟地在阳台上自言自语。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走进一听才发现他在打电话,这会儿正挂断转过身来吓了一大跳。   “走路怎么没声音呢你!”陈宇大喘着气,将手机往口袋里塞。   花艽有些惊讶:“你带手机进来?不是都被收走了吗?”   陈宇勾唇一笑:“那能算事吗,我把它给藏在楼梯口的空调外机里面,上楼的时候就把它拿走。”   “那......”花艽轻咳一声。   陈宇立马会意,将手机偷偷摸摸递给他:“速战速决啊,我在里头给你把风。”   “好。”   花艽点点头,等他推门进去以后才蹲在角落头开始打电话。   卿忱以的手机号码他已经烂熟于心,这时候拨了没几声那边却是挂了。   听见挂断音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地愣了一会,等反应过来这是别人的手机号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他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本来准备过一会确定他看见了短信再继续打,可没想到他还没动作,方才拨出去的号码便自己打了回来。 第112章   “刚训练完?”   卿忱以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在深夜的小阳台上显得那样磁性。   花艽忍不住将手机贴紧耳朵,然后小声说:“嗯,刚刚看见室友在玩手机,所以找他借来用,给你打电话。”   “不给武玦打一个?”   “......”花艽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还记着这个人啊,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岔开了话题:“早点休息。”   这句话一出来平常就是话题结束的终结句了,花艽以为他在忙,于是便只好随便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匆匆挂断。   等他将手机藏着走出阳台时,陈宇还一脸讶异地叹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不多说几句吗?”   花艽摇摇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跟着陈宇一起回到阳台。   陈宇把门关好以后便偷偷摸摸地点开微博,用小号搜索自己的大号,然后特开心地跟他小声分享:“我又涨粉了!”   节目播放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开通了微博,陈宇的是很久以前就在用的,原先只有几千粉丝,现在随着人气暴涨,已经接近百万了。   他这么独自乐着,很快又跟想起什么似的开始在搜索栏敲击。   “看看你的号现在怎么样了。”   花艽听后也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他自从注册了微博后,就只听从节目组的安排发过一个投票通道以及贺清原帮自己拍的自拍照。   本以为应该人数稀少,可没想到陈宇点开他的主页以后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我去!你破百万了。”   他的语气中毫无嫉妒之意,全然是艳羡和惊叹。   花艽细细一看,发现自己的自拍照下面全是女粉的啊啊啊,还有不少人说让他和贺清原多同框。   “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懂地指着一条评论给陈宇看。   追星女孩:【啊啊啊啊啊花艽yyds!要多跟小贺同框啊,你们两实在是太有cp感了!!!】   陈宇看了以后忍俊不禁地笑了,开始给他解释:“就是,可能剪辑把你和贺清原拉的特别近,所以你们两看起来就跟一对似的,现在可多人站你们的cp呢。”   花艽一个劲往下刷评论,越看越惊讶。   等到了下面便不同于上面的和谐,有人骂他长相妖艳整容怪什么的。   还有不少人说他总是和alpha走的特别近,有些绿茶什么的。   他自己倒是平心静气地看,旁边的陈宇却是忍不住炸毛了。   “谁他妈整容啊!我们家花艽土生土长的一张脸好不好,而且我们都是自愿和你玩的,什么就叫做你总是只跟alpha玩。”   他气的脸都红了,抢过手机便要开始输出。   花艽这会儿听了也没心情去纠正他糟糕的用词,只好蹲在旁边小声说:“没事的,让他们说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说完以后陈宇还是一副气不过的表情,他这才只好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清者自清,何况他们这样在我微博底下骂,反倒是给我增加热度了,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一说,陈宇的脸色才好了点。   他打字的手指一顿,然后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只好叹口气说:“倒是也挺有道理的,你说做这行可真不容易,挨骂了还不能还回去,人家有的人还要靠挨骂来涨热度呢。”   花艽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这会儿便有些好奇地问:“还有这样的吗?那心理素质得多强大啊。”   他这副单纯的模样让陈宇羡慕不已,正好这会儿两个人在阳台上,索性便小声跟他聊八卦。   “你不知道吗?我们节目有个导师就是以挨骂出名的,她最开始去演戏,结果演技被群嘲,唱歌也一般般,全靠上综艺自黑才走到现在。”   花艽听后微微蹙起眉头:“谁啊?”   陈宇也没藏着掖着,转头注意着房间里头没人出来这才小声跟他说了一个名字。   “柳白雪?”花艽错愕地扭头看他,然后摇摇头:“真是想不到。”   陈宇从他的表现中嗅出一股不自然,于是便开始猜测:“你认识她吗?”   “嗯。”花艽反射性点点头,然后察觉到他怪异的目光后才无奈地解释:“她原先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是没什么交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说她在节目里点评的时候,每次到你都不说话。”陈宇绞尽脑汁思索,最后得出结论:“你们两是不是有仇啊。”   花艽闻言又是一阵无奈:“有仇说不上吧,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情敌吧。”   “我靠!”   陈宇震惊地瞪大双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吧,我以为、我去!不可思议啊。”   他自己在那自言自语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缓过神来震撼地说:“我以为你这么单纯内向的性格,上学的时候应该是个乖乖学生呢。”   “......”   花艽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其实也算是吧,你猜的还挺准。”   陈宇这会儿有些嘚瑟地摸起了下巴,开始在心里给自己起了个陈半仙的外号。   本来还想问写细节,可很快便到了休息时间,加上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拿不准花艽会不会不乐意提,所以还是决定下次有机会再去问。   洗漱完陈宇拿着盆从走廊深处走回房间,一眼便看见前面走着个贺清原。   他是个藏不住事情的,这会儿正愁没人分享,看见贺清原便立马过去勾肩膀,然后在他不耐烦的神情下将花艽的故事给他说了出来。   贺清原的表情从不爽到更加不爽,仅仅只是一条走廊和几句话的功夫。   陈宇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皱着眉头进房间不理人了,可立马又察觉到贺清原的目光时刻追随在床上盘腿叠衣服的花艽,心中立马便有了猜想。   “诶兄弟,想什么呢?”他走过去撞撞贺清原的肩膀,表情有些揶揄。   贺清原这人无比正经,这时候心里正不爽着,谁知一扭头有看见他在这烦自己,顿时就是一个白眼。   陈宇这下心道终于抓住了他的把柄,哪能就这么放过他。   于是很快房间内便响起他十分刻意扬高的语气:“哎呀老贺,你怎么看着不大高兴,花艽你快来看看!”   这句话夸张地响起,花艽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朝这边看来,在触见贺清原的黑脸时有片刻的愣怔。   “你们干嘛呢?”   贺清原本来并不像理会陈宇,可这时候跟随着声音眼神便不自觉追随过去。   可这会儿视线一挪过去,便就有些撇不开眼了。   花艽洗过澡以后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大T恤,过于宽松的领口让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览无遗。   精致的锁骨微微凸起,再往上便是形状好看的喉结和泛红微张的唇。   而此时此刻那双水光潋滟的漂亮眸子正隔着小小的过道注视着贺清原,他感觉脑子里一阵嗡鸣,毫无防备地便红了脸。 第113章   “你怎么了?”花艽看着忽然红脸的贺清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旁边的陈宇却是十分暧昧地啧啧两下,在受到贺清原的视线扫射以后又认栽地转身回到了自己床上,没敢在发出声音。   贺清原向来自诩情绪管控得体,一直以来都是清冷淡漠的状态。   可此时一不小心在花艽的面前破了功,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于是索性也摇摇头转身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没再说话。   寝室关灯以后便是难得的安静,黄铭还有些不习惯。   他勉勉强强挤进了前列,虽然深知自己出道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好歹上一趟节目给自己涨了不少粉,也博得了比想象中还要多的关注度。   即使心中有遗憾,但却也比早早淘汰要让他好受得多。   再过几天便要到十五进四的总决赛,这一次依旧是分团比拼。   等排名重新公布的时候,花艽才终于明白了这些专业性极强的人真正的实力。   在国外当过几年练习生的顾闫一是一匹黑马,自打节目开始以来便稳坐第一,细细数来居然是一次都没有掉下来过。   紧随其后的便是以帅气外形和性感烟嗓出圈的贺清原,陈宇从小练舞,虽说在唱歌方面欠缺了一些经验,但随着后面两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现在也算是称得上不错。   除此之外,第四名是一个叫做林优的少年,他今年才十七岁,但唱跳均佳,是个长相非常甜美的Omega。   这最后一次的合作,花艽便和他分到了同一组。   与之一起的还有从节目开始便一直对花艽有意见的任焕。   他其实本身实力并不强,观众对他的争议很大,可他背后有靠山,于是每一次的投票都被暗箱操作到正好中间的位置。   既不太高也不太低,但还是引起了许多观众的猜疑。   排练的时候他脾气也相当大,分明组合中就只有五个人,贺清原跟他们分在了一组,说好的凭实力竞争C位,可后面他比拼未曾赢过,居然一个人转身去摄像机面前擦眼泪。   看见他这个动作以后,林优脸都黑了个彻底。   选手因为没有抢到C位伤心不是罕见的事情,但是想他这样意图如此明显还特意跑去角落的摄像机面前哭,大家还都是第一次见。   花艽本来排练的好不容易顺畅了一些,这会儿正想着选好C位以后大家一起合一下拍子,却没想到任焕又在这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脾气。   “你是个alpha,名次又比我高,怎么可能赢得过你!”   任焕哭着这么说,嗓子哑哑的听着可怜极了。   在场的五个人中,还有一个是名次恰好比任焕低一名的选手,他是个beta,跟任焕的关系向来好。   这会儿看见他这副模样,自己便也上去抢镜头了。   两人抱在一起,一个哭得难受,一个一脸心疼地安慰着,俨然是一副被恶霸欺负的小可怜模样。   “......”   贺清原本来走的也是清冷贵公子的人设,原先公司还想让他和任焕组cp,现在看见那人这副模样他却是心中一阵无语。   可在镜头之下,他却也不能表现出别的情绪,于是便表情淡漠地站在一边没说话。   花艽跟他关系不算好,这时候只觉得他坏事,于是没忍住蹙了一下眉头。   “我们继续排吧。”这时候林优开口了。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大T恤,纤长的小臂露在外面,一张白皙的小脸显得十分可爱。   但说出来的话和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鄙夷:“真不知道某些人到底是来卖惨还是比赛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任焕和那小跟班的脸色都是一白,然后可怜兮兮地从练习室出去了。   这天夜里花艽和他们俩一起排练到很晚,好在将自己的站位和动作都记了个清楚。   距离最后的公演还有一天,花艽脑海中全是舞蹈动作,闭上眼睛也毫无睡意,索性便跟着贺清原一起通宵。   林优跳舞很多年,身上有不少旧伤。   何况他如今练得也差不多了,为了避免脚腕不舒服,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回去先休息了。   整个练习室内还剩下他们两人,隔壁的房间也传来音乐声。   这样热血的感觉让花艽觉得自己也燃烧起来,他似乎从这一刻才开始由那个尝尝鲜的小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选手。   音乐、律动、节奏,挥汗如雨的夜晚。   到了凌晨四点多,花艽和贺清原去搓了一把脸,然后回到寝室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吃过早餐又马不停蹄地去排练。   任焕也不知道后面去了哪,好在这天一起拍站位的时候没什么意见了。   后面贺清原排站位时,还以他身高不和谐的原因,将他给安排到了后面。   任焕原本就站在贺清原的后一个身位,这会儿却被安排到了最后面。   花艽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看着正要说话时,练习室的门却忽然被推开。   一行人扭头一看才发现是陆行进来指导了,他一进来看见站位便点点头:“你们的站位安排的很好,比起前两组和谐一些。”   他笑着夸赞了几句,便开始帮他们扒动作和指导。   有了他这句话,饶是任焕心中有意见,却也是没办法再说什么。   一整天的练习匆匆过去,马上到晚上最后一场的公演和晋级。   花艽感觉脚腕隐隐作痛,正坐在练习室的落地窗按摩时,贺清原忽然坐在了他身边。   他动作十分自然地抓着花艽的脚腕放在自己膝盖上,然后开始帮他放松肌肉按摩关节。   贺清原手法专业,花艽也经常看见其他练习生帮彼此这样按摩,于是便也乐得自在任他去了。   看着外头艳阳高照,他忽然就不自觉地开口:“小贺同学距离出道还有两小时。”   贺清原听后抬眸看他一眼,然后笑了一下:“你别这么气馁,指不定今天晚上你的排名升上去了,跟我一起成团了。”   花艽往背后的玻璃上一靠,然后抿唇一笑:“可能性不大,今天以后我就得离开了,正在寻思着以后要干什么呢。”   “你如果没出道的话,就不待在娱乐圈了吗?”贺清原心间一凛,手上的动作也是骤然一顿。   花艽只当他是舍不得自己,于是便跟他认真分析:“我本来就只是被拉来凑人数的,现在能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也纯属意外,说实力的话,我也真没什么实力,娱乐圈不是我想待的地方,何况......我还有自己的生活。”   最后的那句话让贺清原有些失落,他不禁问:“难道是因为你前男友?”   “啊?”花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然后反应过来笑道:“是陈宇那个大嘴巴跟你说的吧。”   贺清原知道自己失言,只得点点头:“嗯。”   “陈宇说你读书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人,到现在都还对他念念不忘。”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些不满,可同时又想要查明真相。   花艽没听出他语气不对劲,闻言便点点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不喜欢。”   他说着,眸色变得有些惆怅:“我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即便现在对练习生的生活有了些好感,可以后必定要踏进更深的泥沼,要为了利益干很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等说完这些以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眸看着贺清原:“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怎么样,只是我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不适合站在灯光下。”   贺清原的表情没再变化,眼角却是微微往下一垂,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   花艽看的有些想笑,一时间心底也涌上了强烈的不舍。   这样的时光,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有了。   贺清原给他按摩完,很是细心地帮他将裤管整理好,站起身来又没忍住把他整个给揽进了怀里。   “真是舍不得啊——”   他这么说了一声,炙热的呼吸顺着窜上花艽的耳廓,让他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也伸出手回抱住贺清原。   旁边练习室的陈宇和黄铭听见声音过来,看见两人这副模样,也没忍住跑过来要抱抱。   几个人这么一撞,就跟叠罗汉似的开始往地上压。   花艽被压在最底下,腰上还横着贺清原的手臂,只觉得好像有只手在挠自己痒痒,顿时便笑出了声音。   练习室的地上,几个大男孩抱作一团,气氛温馨又火热。   Lucy站在门口推推眼镜,看着那一截从别人怀中露出来的细腻脖颈,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转头看向身边眸色微沉的男人,有些不安:“卿总,要不我去让他们分开。”   “不用。”卿忱以嗓声低沉,眼底划过一丝危险,可触见那明艳脸上的笑容时,又徒然化了开来。   他转身顺着走廊离开:“走吧。”   半个小时以后,粉丝渐渐入场,各色的灯牌和荧光棒充斥了整个运动馆。   花艽他们早就到了后台化妆,这会儿正在心里构思着站位和舞蹈动作。   摄像从下午便开始了跟拍,到现在说话说得嗓子都哑了。   到最后造型都结束以后,他又把人给集合到一起拍照。   因为他们的这首歌比较炸,这会儿贺清原和花艽都是一声黑红相间的休闲工装,贺清原的领口开着大V,一条银色项链很好地衬托出脖颈的修长。   花艽的领口没他这么大,但腰上开了一条叉,只要举起手,宽大的衣摆口子便被扯开,露出一截莹白柔韧的细腰。   头上暗红的的发丝被化妆师刻意做成了纹理微卷,衬着眼角处微扬的眼线,俨然脱离了那副可爱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为了痞坏的花花公子。   他们拍完照以后,陈宇那一对也走了过来。   他这次没跟自己偶像顾闫一分在一对,正有些意兴阑珊。   可一过来看见花艽这造型,顿时一改脸上的不满,格外夸张地抓着他喊了起来:“我去,你也太帅了吧!”   花艽原本还听着摄像的建议,在上台前一直板着脸以免等会儿表情不对,可这时候陈宇一句话便瞬间让他破功了。   这一笑顿时就从痞帅变成了腼腆可爱的大男孩,让陈宇又是一阵叹息。   舞台上的导师都一一就位,随着陆行和宋依上台主持打招呼,台下的粉丝也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尖叫声。   花艽在后台就位,看见面前电视上的实时画面,原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情又开始跌宕起伏。   出场表演的顺序是陈宇他们那组特别炸裂的唱跳,花艽他们这组在中间,顾闫一的压轴。   等规则说的差不多了,手机上便也开始了直播。   花艽他们在备场时是不能玩手机的,怕会影响心态,于是他们这会儿也只能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上开始准备比赛的陈宇一族。   他站在C位,一组的风格都是黑白相间的酷帅。   一上台底下的粉丝便都尖叫起来,一组当中属陈宇的名字被喊得最响。   灯光逐渐亮起,又燃又炸的音乐令人肾上腺素直线升高。   这种强烈的刺激,坐在台下时还感受的不够真切,等到他们的表演结束投票完轮到花艽自己时,那种铺天盖地的紧张和压迫感才终于窜到了他的身上。   劲爆的音乐声轰然炸开,台下的尖叫声扑面而来,花艽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回想着排练时的场景,一双锐利的眼毫无方才的茫然无害。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可却又好像很长。   等音乐声缓缓落下,五个大男孩都克制不住剧烈的喘息时,花艽才恍然从方才劲爆的舞台中抽离出来。   结束了......   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睫,忽然在许多粉丝的叫喊声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花艽骤然抬起头,朝着声源处看去,之间几个女生举着自己名字的灯牌,一脸激动的喊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种奇怪的心情涌上心头,让他不自觉抿起唇角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   下面的黄立在看见他眼底泛出的光时就有些无奈,分明上台前说好的走酷帅风格。   不过还好,即使破功了也很漂亮妖冶。   花艽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等到旁边的贺清原轻轻撞了自己一下,这才发现失态。   真当他要收回眼神时,视线一瞟,却看见了坐在正中央一排一道熟悉的身影。   卿忱以穿着黑色的西装,一张脸清冷俊朗,原本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可接触到了他的视线,眼底却是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114章   结束以后便到了最后为自己拉票的环节,几个人都是属于话不多的类型,这时候也只是简单说了几句。   花艽正愣神看着台下,却忽然感觉站在自己左边的贺清原忽然俯身下来,好像是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他反射性垫脚去听,两人的距离越发拉进。   也就是这一瞬间,台下传来了一阵尖叫呼喊声。   花艽和贺清原都不同程度地被吓到了,视线朝着台下望去,却看见一张大大的横幅在台下被拉开。   上面俨然用黑色的大字写着他们俩的名字,还在中间圈了一个粉色的爱心。   花艽盯着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cp粉。   但这伙儿在台上,两人便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各自扭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谁知下面的尖叫声因为他们的这个举动越发响亮,差点连陆行和宋依都压不住了。   为了避免两个练习生尴尬,他们俩便故意做了个借位接吻的动作,然后宋依插着腰拿话筒问:“难道我和陆老师的cp不香吗?”   这话说完,下边的粉丝便又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互动结束过后,他们在后台等待消息。   通过实时画面看见热情的粉丝和她们举着自己名字灯牌的模样,花艽只感觉自己心中仿佛又充满了力量,方才舞台上激烈的动作让他精疲力尽,可此时却又像是涌起了许多的力量。   休息途中换顾闫一他们那一组表演,花艽真寻思着去上个厕所。   谁知摘了麦刚到洗手间,正要打开门进去,忽然身后便出现一阵熟悉的气味。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味,花艽反射性想要转身,却被身后的人抢先一步摁在了厕所隔间的门上。   那人要比他高上不少,这时候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身后的隔间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你、唔——”   花艽口中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感受到温热的薄唇贴上了他的。   在触见面前熟悉的面容时,他猛然睁大眼,可同时却放弃了挣扎。   洗手间内的灯光从顶上打下来,衬得卿忱以的眉骨越发突出,眼眸也深邃无比,整张脸的轮廓立体而又俊美。   好些天没有见到他,这时候花艽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   他情不自禁将手勾在卿忱以的脖颈上,意乱情迷之下齿关也不自觉大开,倒是让卿忱以越发顺畅地掠夺。   一吻结束后,花艽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几乎是靠着卿忱以扣着自己腰身才堪堪不往地上划去。   “你怎么忽然来了?”他有些惊喜地注视着卿忱以微微含笑的眼眸,心里是控制不住的美滋滋。   卿忱以看见他这副欣喜的模样,一时间因为方才看见花艽站在舞台上表演时,因为动作太大将卫衣扯开露出莹白细腰而产生的不满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玩的开心吗?”他抬手在花艽修长细腻的后颈轻轻抚摸着,向来深沉的眼底此时也带上了几分类似于哄小孩的笑意。   花艽却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只傻傻地仰头冲他笑得开心:“好玩,就是马上要结束了,还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卿忱以想到前些时候看见的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新闻,眸色又止不住地深了:“舍不得谁?”   花艽有些不明所以,小声说:“都挺舍不得的,毕竟封闭训练了三个月呢。”   这话一说完,他便感觉到自己后颈那只轻轻抚摸的修长手掌忽然收紧了一些。   并且......泛着些许炙热的手指正好摁在了他的腺体上,让他一时间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外冒了一些信息素。   清新的柠檬香气在密闭的空间内骤然泛开,让卿忱以觉得自己有些失控。   “你和那个贺清原,关系怎么样?”他听见自己刻意压低的嗓音和强压着的怒气。   花艽身体有些软,这时候只能抓着他的肩膀调节呼吸。   “我......我跟他关系还挺好的,毕竟......”   这话他没能说完,就感受到alpha有些失控的吻落在了自己唇上,几乎是顷刻间,洗手间内便蔓起了一阵浓郁而又极具压迫力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唇齿相接,泛起甜腻的水泽声,途中还夹杂着些许无法抑制的轻微低吟。   花艽只感觉自己的脸烫的像是起了火,等终于被松开时,只觉自己的嘴唇像是肿了一般,泛着细微的疼。   “你干嘛啊?”他出声斥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卿忱以却是面不改色,大半个身子挡住他视线以内的光线,只叫他看得清那被光影分隔成明暗两面的立体五官。   “你跟他靠的太近,最近的娱乐新闻都在扒你们两个在舞台上的亲密行为,你知道我看见以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男人低沉中带些委屈的声音让花艽一阵恍惚,只觉得好像投过这张成熟又英俊的脸看见了许多年前,那个跟他抱怨却又对他温柔的少年。   熟悉的感觉由心底升腾而上,花艽没忍住抬手捧着他的脸,然后笑的很开心:“但是我只喜欢你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说完这句话,卿忱以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低垂着双眸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看着那如蝴蝶翅膀般颤抖的纤长睫羽,花艽没忍住将自己的计划同他说了:“没事呀,等参加完这个节目我就不搞这些了,以后八成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交集了。”   卿忱以有些好奇:“我以为你参加这个选秀节目,是想要做爱豆。”   花艽摇摇头:“不想啊,只是觉得,如果能够上电视的话,你看到我的机会就会更多啦。”   他说到这的时候又笑的眼眸弯弯,配上这妆容有些奶痞的可爱。   卿忱以心头一软,没忍住又十分爱惜地把他给搂紧怀里,身体中酸酸涨涨的像是个被摇过的汽水罐。   花艽很是乖巧地回抱着他,一副听话的模样。   在这种情况下,卿忱以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办公室中,被放在文件上面的那一份报表。   先前还想着花艽如果执意要进娱乐圈的话,他便提前给他铺好路,以免接下来还敢有先前导演那样的人觊觎自己的宝贝。   两人在里头也不知腻歪了多久,花艽跟着他走出去时心中还有些不舍,可忽然看见前面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找自己时,才幡然醒悟自己身在何处。   “花艽快走,要进行最后的表演了!我刚刚一直没找到你!”   工作人员跑过来拉着花艽就要走,卿忱以也松开他的手,本想着嘱咐他一声结束以后自己在地下车库等,可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那小家伙焦急地转过身来,冲着自己做了个“等我”的口型。   “去吧,我等你。”他没忍住勾起唇角笑了,等人都走远了才忽然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些傻。   他轻叹一口气,转身就要回到观众席,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两下。   掏出一看,上面俨然写着他哥的大名。   “喂?”他接起电话朝着外面走去,只听见外面山呼海啸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看样子是全体队员都上场,准备着最后的表演了。   舞台上遍布光芒,他也不禁被此感染眼底浮上笑意。   可就在这时,手机里却忽然想起了冰冷的声音。   “卿忱以,你犯贱也要有个限度,当年人家头也不回抛弃你,你不过五年就把这事抛之脑后,是不是没有脑子!”   卿闳喻说话毫不留情,未等他回复,便丢下一句“我等你晚上回来跟我谈”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 第115章   卿忱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将手机揣进口袋中,可在看见舞台上绽放光彩的人时,心却又奇迹般地被抚平了一般安静。   主题歌的声音渐渐地响起,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去。   很快随着音乐地声音传出来,一束灯光从舞台中间亮起,照亮了这一次作为C位出道的顾闫一头顶。   紧接着那光圈渐渐地扩大,覆盖在了贺清原和林优陈宇的身上。   台下的粉丝都屏声静气地看着舞台上的模样,接着看见自己三个月以来辛辛苦苦投票的偶像终于出道,不少都发出了哭声。   “大家好,我们是新出道的四人偶像团体——ZM,请大家多多关照!”   话音落下,现场依然是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尖叫和呼喊。   音乐声渐渐大了起来,全场也都变亮,从最开始淘汰的到成团出道的九十九个少年都站在耀眼的舞台上,努力的做好这最后一次的表演。   台下的粉丝有不少都哭成了泪人,有因为自己喜欢的练习生没能成功出道而伤心痛哭,也有看见自己通宵熬夜投票好不容易出道的偶像喜极而泣。   卿忱以没有回到座位上,只是站在中间的位置一直盯着那站在显目处认真做着每一个动作,唱着每一句歌词的红发少年。   最后音乐的尾音落下,全场的练习生退场,只剩下出道的四个人站在舞台上。   卿忱以并不在意最后几个人要和粉丝说些什么,这时候转身便朝着地下车库走去。   他知道结束以后他们回到宿舍还得拍几个小花絮,所以这时候也并不着急,索性举起手机给他哥回了个电话。   那边的人似乎是真生气了,电话拨了好几通也不接,等一一无人接听挂断以后,他却是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卿闳喻:【半个小时以后回家。】   这一次他虽然没这么多话,但却看得出语气没有刚才那样几乎要直接从手机里钻出来揍他那样的凶了。   卿忱以有些无奈地敲了几个“有事回不来”发过去,然后把手机一丢靠在座椅上发呆。   要说这时间过得也算是真快,他因为花艽寻死觅活的场景似乎还犹在眼前盘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确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可能就像他哥说的那样,他就是个挺犯贱的人。   可是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犯贱,只要一看见花艽这个人,一听见和他有关的讯息,他就根本没办法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像个影帝,在花艽面前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早就乱的找不到头绪。   虽然他对花艽曾经的事情也怀揣着好奇的探究,可却又奇怪地不想要多问。   这样的奇怪情绪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居然是让他逐渐困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花艽戴着卫衣的兜帽下到地下车库,找到那辆熟悉的车时却发现里头的人似乎睡着了。   在要不要吵醒他的想法之间徘徊了一会儿,他正想要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忽然察觉到里头的人忽然扭过头来,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让花艽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他贴在车窗上,曲起指节在玻璃上轻轻叩击两下。   于是卿忱以这会儿一醒来,看见的便是一张可爱又明艳的小脸,那笑容的感染力太强了,瞬间将他心底那因为睡前想事情的烦闷情绪都一扫而空。   他缓缓地将车门打开,然后看着花艽自然而然地贴上来抱住他。   “怎么了?”卿忱以下车来轻轻抱着他,莫名察觉到他今天似乎有些粘人。   花艽摇摇头,暗红色的头发被弄得有些凌乱,然后忽然又抬起头来笑着说:“我以后不用去啦,就可以陪你了。”   这句话说得很是高兴,顺带着把卿忱以心底的情绪也翻涌了上来。   他抬手在花艽的后脑勺揉了揉,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却是发现那本就纤细柔韧的腰肢在这些天的高压训练中变得越发瘦削。   花艽并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这时候心里还记挂着先前见到唐棠都没有好好地和他聊天,这时候又忍不住小声开口:“我们可不可以约唐棠和许然争出来吃个饭?”   “你现在一出来,心里就想着他是吧?”卿忱以眸间的情绪微凛,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样难得的幼稚让花艽一顺便回忆起读书时候那个全身都发着光的少年,一时间不禁笑了,然后踮脚十分乖巧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也很想你,最想你了。” 第116章   唐棠抱着两个冰淇淋走在路上,这商圈附近都是成双成对的人,看的他好一阵不满。   原本许然争说好的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可是却又临时说有事,害得他不得不一个人去看了一部无聊至极的爱情片。   看的时候前面那对还在那激情热吻,他气的几乎想要把手上的爆米花拍在那两人的脸上。   可是最后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得逞。   其实他自己是不喜欢看这种腻腻歪歪的爱情片的,可是许然争很喜欢,而且每次结局不好,看见男女主角因为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而分手时,他甚至会红了眼眶,一副马上就要掉眼泪的样子。   平时的许然争总是很强势,在公司里人称冰山脸经理。   即便是到了私底下也并没有多么温和,唐棠在见过他看电影时露出的这副面目以后,便乐此不彼地去寻找这类型的爱情片。   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当然就是在他男朋友面无表情眼眶红红的时候把他给揽进怀里安慰一下。   只是这么一想,唐棠就已经觉得自己男友力爆棚了。   今天看的这一场还是他特意挑选的,据说去看的人得带一卷抽纸,不然可能会泪流成河。   他都已经带好了纸,想好了到时候把许然争揽进怀里的姿势和角度,可惜......   唐棠长叹一口气,在他公司楼下的花坛边上坐下,开始慢慢的吃手上快要融化的冰淇淋。   他的工作并不忙,甚至说得上算是无聊,这时候看完电影更是空虚寂寞冷,只好来男朋友楼下当望夫石。   随着夜色渐深,这句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唐棠闲着无聊也不想看手机,索性便戴着个大大的口罩盯着街上的行人看。   “你有没有看那个综艺啊,里面的贺清原好帅啊!”   “他是出道了吗?可是我喜欢的没有出道,真是气死我了!”   “你粉谁啊?”   “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花艽啊。”   坐在花坛发呆的唐棠耳朵一动便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阵奇怪的情感涌上心头,使得他默默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坐在了他背后花坛的两个女孩。   哪里两人显然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对话已经落入了第三个人的耳朵,还在喋喋不休地争执。   “你不觉得那个花艽的脸太假了吗?没整过的正常人哪里有这么精致啊?”   “怎么可能,我觉得......”   “他没整容!”   两女孩正好准备就这这个话题开战,却忽然听见自己的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男声。   两人都被吓到,错愕回头,却发现是一个长相还算帅气的男alpha。   “你是谁啊?”那个说花艽整容的长发女生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是有些警惕。   唐棠轻咳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自己刚刚那句话也只是一时间气不过所以才反驳。   他沉默的时候,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忽然开口,有些期待地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认识花艽啊?”   “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唐棠实在是想不到她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于是虚心求教起来。   短发女羞涩一笑:“毕竟帅哥都是和帅哥待在一起玩的呀。”   这句话用女孩轻柔温婉的语气说出来,简直是一瞬间就捕获了小唐的心。   他一下子就不想伪装了,直接便道:“对,花艽是我上学时候的同桌,早在几年前他就长成这样了,这叫从小精致到大,反正人家是个高材生,压根没时间去整容。”   短发女原本也只是试探着问,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说,立马就高兴起来:“真的吗?”   唐棠笃定点头,然后掏出手机翻到当年运动会上拍的照片。   上头他和许然争花艽以及笑的一脸开心还搂着花艽的卿忱以站一排,一副兄弟好的模样。   “哇塞,果然跟现在没什么变化!”短发女看完以后激动无比,紧接着又问:“那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吗?”   唐棠轻咳一声,说:“当然有,他最近不是参加比赛忙吗?忙完了就会来找我的。”   这会儿看了照片,那个长发的女孩也有些羞涩起来,顿时就开始八卦了:“那花园cp是真的吗?”   “......”   唐棠唇角的笑僵在原地,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花园cp是什么?”   “就是贺清原和花艽呀,他们在比赛的时候看起来关系可亲密了。”短发女孩说到这脸都激动地红了:“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在一起了呀?”   这个问题一说出口,唐棠奇怪地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般。   “那是不可能的!”唐棠很果断地打破了两位少女的想象:“花艽他已经有主了,怎么轮也轮不着那个小屁孩吧!”   他这么怒气冲冲地吼完,才想起花艽家那位的年纪,似乎也并没比那个被自己称作小屁孩的人大多少。   这话说完以后,他默默地在心里掌自己嘴,而对面的两个女孩都难过地叹息一声,看样子是很认真的在伤心了。   唐棠看的心里也不好受,只好说:“小小年纪追什么星,追星就算了,cp这种东西还有人信?”   对面俩女孩这下算是统一战线了,转头愤怒地吼了一句“你不懂!”便转身齐齐离开。   “......”   唐棠站在原地,只觉得无语凝噎。   刚才还高高兴兴聊天,现在就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正当他还在心中感慨时,却忽然听见自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许然争下班了,正兴高采烈地要接起来时,才发现上面的备注是许久没有联系过自己的花艽。   “喂?怎么忽然想起找我啦?”他正高兴地笑着,然后抬眼朝着车水马龙的大街看去。   “比赛结束了,我想找你们一起出去玩。”那边人说到这以后顿了顿,然后又跟想到了唐棠会问什么似的,预卜先知道:“卿忱以同意给许然争放假了。”   唐棠面露喜色:“不错啊,还是要你出马才行,天知道我整天看着许然争这么晚回家,心里都要急死了。”   “那我们约个时间吧,你想去哪玩呢?”   “随便,你定就好,反正......”   唐棠正开心地说着话,可在触见前方停在红绿灯面前的车时,忽然便愣在了原地。   他感觉一阵凉气顺这句脚底往上攀升,宛若电流般控制住他,让他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唐棠...怎么不说话了?”花艽的声音有几分焦急,他刚才听见了车的声音,一时间在怀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   可正当他还要继续开口问时,终于听见了唐棠冰冷僵硬的声音。   “花艽,我看见你哥哥了。”   “......” 第117章   他这句话说出口,那边的花艽便再也没了声音。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唐棠视野中的车窗缓缓升了上去,随着绿灯亮起,车也消失在了拥挤的大街上。   而手机那边也终于响起了花艽带着些浅淡笑意的声音:“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吧。”唐棠有些迷糊地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挠挠头又觉得好像是看错了,“其实我也没看清,只是看见那人也是红头发就不小心激动了。”   他说完以后忽然回想起花艽方才那句话中不易察觉的细微情绪波动,这时候立马又打圆场道:“算了,肯定是我看错了,指不定那人是染的头发,而且身形看上去也不是很像。”   花艽轻叹一声,接着很认真地说:“你刚才那句话真的吓到我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错。”唐棠这人不爱记事,才过去了一会儿就把那件事情给抛到了脑后,然后笑着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们吃饭。”   “正好许然争这个点也快下班了。”   他说着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一道西装革履的修长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许然争显然已经看见了他,这时候顶着清冷淡漠的表情朝着这边走来,脸上时常戴着的眼镜今天居然没挂在上面。   “好了不多说了,一会儿我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们,记得准时来。”唐棠说完这句未等花艽再回复,直接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说话间许然争已经到了跟前,看见他的动作以后,面色有几分疲惫问道:“有饭局?”   “跟卿忱以和花艽,一起去呗。”唐棠勾住他的肩膀,然后瞅见那眼底的乌青,又很心疼地在他后颈揉了一把:“小可怜,明天就放假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许然争很喜欢这样放松的感觉,这时候索性便跟他靠着一起朝马路牙子下面的车走去,然后说:“最近是比较忙,你刚刚看的那部电影怎么样?”   唐棠看他一眼,这时候也不想打击他,于是便违心地说:“挺好看的,剧情饱满主角演技爆棚,看得我都想哭了。”   “是吗?”正好走到车前,许然争上了副驾驶,然后说:“那有空我也得去看看。”   唐棠现在是不敢跟他对着干,毕竟是个加班好几天的人,于是上了驾驶座以后特别贴心地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俯身在他薄唇上轻啄一口。   “行行行,老公陪你去看。”   许然争闻言挑着眼尾看他,满脸都是无语:“开你的车吧,明天晚上轮到我了。”   “......”唐棠一听这话就扭头开车去了,心里满满都是无奈。   早在几年前,他就不应该答应许然争的轮番制,他就应该来个霸王硬上弓!   酱酱酿酿,等旁边这厮反应过来,八成都已经习惯了。   可惜、可惜......   唐棠抱着十分哀怨的心情把着方向盘朝前开,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如果重新回到上学时代,将会给自己现在争取到多少福利。   等唐棠满心春秋大梦到达火锅店门口的时候,花艽和卿忱以两人已经在里面了。   许然争在路上休息了一会儿,但显然是还没睡够,这时候一张帅脸冷得像冰块,把漂亮的服务员小妹妹给吓得绕道走。   隔着大老远,花艽正侧首和卿忱以讨论着要几个锅底,便看见两人肩并肩朝着这边走来。   “小艽艽!”唐棠一看见那如花似玉的熟悉小脸,便迅速抛弃了自己身边的冷脸怪,冲上前去把那细腻柔滑的小脸搓了一顿。   花艽很久没见他,这时候遭受到这样的对待倒也没什么反应。   可旁边的卿忱以看见他非但不抗拒,还被掐着脸蛋笑着傻乐的模样,顿时眸色就深了。   “对面坐着去。”他冷冷开口,要杀人的眼神已经锁定了唐棠。   唐棠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松了手,把自己老许先安置在里头沙发坐着,然后才开始点菜。   “四宫格行吗?”花艽知道卿忱以对这些都没什么要求,这时候便拿着平板跟唐棠开始讨论了起来:“这个养生锅底不错,再来个辣锅。”   唐棠点头:“行,我们家老许也是该补一补了,你看这憔悴的模样。”   他这话说的不太隐晦,这时候花艽也不禁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扭头问卿忱以:”你给他安排的工作量很大吗?“   卿忱以和许然争对视一眼,两人在眼神交错的一瞬间达成了隐瞒的共识。   “没有,想太多了,只不过最近的事情比较多而已。”他本想着打圆场带过。   可花艽却有些不依不饶:“可是你却好像很闲......”   卿忱以被他一噎,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那我去忙了,你怎么办?”   他这话说的含情脉脉,不禁顿时让花艽止住了继续询问的话头,把对面的唐棠给酸着了。   按照过去很久唐棠的回味来说,那顿饭他吃的食之无味,满眼都是对面两人动作亲密腻腻歪歪的模样。   那感觉,活生生像是把他给扯回了吃狗粮的学生时代。   吃完火锅后,许然争那模样像是根本扛不住了,于是唐棠只好把后面的项目都给取消,把他给带回家去了。   花艽跟着卿忱以上车以后,总算是把刚才藏在心底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给问了出来:“许然争到底怎么了?”   卿忱以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于是便直接说:“他最近正在准备着跟唐棠求婚呢,其实压根也不在公司。”   “求婚!”花艽一惊,瞬间有些激动,“他准备什么时候啊?”   卿忱以这会儿还没发车,闻言侧眸看他,然后回答:“就下周吧,也不久了,他关键是很紧张,然后又没处说所以状态有些不对劲。”   “唐棠肯定会答应。”花艽这么说完以后,回忆到刚才两人对视一眼的情形,瞬间明白了那时候的两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就算确定了彼此的心意,那也还是会紧张的。”卿忱以说完便将车开出了停车位,顺着夜色渐深的大街驶去,同时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毕竟世事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变数。”   花艽心底一咯噔,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失落,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情,又多嘴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求婚有必要吗?”   车内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嗓声才轻轻响起。   “没必要。” 第118章   唐棠在宜城大学门口开了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馆,跟花艽聊天发现他还没找到事干,便强行将他拉入伙。   最开始花艽其实是不太乐意的,可是去了他那家咖啡馆一看,顿时便有了种憧憬向往的感觉。   这时候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唐棠把他给拉到楼上自己的休息间去,然后开始了洗脑。   “你说吧,你要是重新创业多累啊,而且找工作还得受气,咱们都是普通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安安生生的多稳定啊。”   花艽听得迷迷糊糊,闻言却是点点头:“开一家这样的店确实挺好的,但是会不会有点太无聊了。”   唐棠听后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其实还有计划啊。”   “设立分店吗?”花艽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又没忍住问:“那我们有机会接触咖啡豆原产地和加工的工厂什么的吗?”   唐棠听后又是一拍大腿:“看不出来你很专业嘛!当然都是精挑细选的豆子,而且咱们俩一起的话,以后还能一起出差一起去玩,何乐而不为啊?”   花艽其实听他跟自己絮叨这么多,心底已经动摇了。   他回国的时候,大伯将父母留给他的遗产都原封不动地给了他,现在回国这么久也没怎么花,其实资金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   见他还在犹豫,唐棠有些郁闷地问:“你是不是不乐意跟我一起啊?”   说这话的时候,外头的阳光正好投过落地窗洒进来,洒在他头上,把一头黑色短发给照成了橙色。   其实唐棠毕业以后脸部轮廓都硬朗了很多,但是花艽看见他的时候却还是把他给代入从前那个有些圆的娃娃脸。   这时候看见他做出这幅表情,花艽忍不住又犹豫,于是只好说:“我想回去问一下卿忱以的意见,毕竟......”   这句话他没能说完,唐棠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他说啊?”   “可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而且还打算同居,我的计划不应该跟他商量吗?”花艽蹙着眉头,好像也有几分不解。   他这表情顿时让唐棠不满起来,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好朋友的情感问题是不是还没有完完全全地解决。   “花艽,你可别骗我,你确定你们两现在是在平等的谈恋爱吗?”他说到这顿了顿,觉得自己问话的方式有点不妥,然后又斟酌着缓和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的计划有的时候并不需要跟他报备啊,难道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花艽闻言一怔,然后缓缓地垂下眸子。   脑海中那句冰冷的“没必要”再次从脑海中窜过,使得他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为什么他会觉得没必要呢?难道是因为觉得他现在做的还不够吗?   “情侣之间需要坦诚一些是没错,但是恋爱的同时,你也需要有自己的事情做啊。”唐棠看着他这模样,还以为他是在认真思考,又举例道:“我和许然争就从来不过问对方的工作,顶天平时问几句忙不忙,然后吐槽几个奇葩顾客而已。”   花艽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却又说不出更多的话。   他承认自己有被唐棠的话触动,可是心底的想法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偏向卿忱以。   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唐棠自己也有点烦,索性便说:“算了,你去问就问吧,但是更多的还是要看你自己喜不喜欢,别人的意见都不是那么重要。”   他这个台阶递的正是时候,花艽听后忙点头,然后说:“那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这话说完,他便站起身。   可没想到正准备走的时候,却被唐棠给勾住了外套的衣角。   他疑惑回头,看见唐棠无奈地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说:“艽艽,你要有些主见,记得凡是要自己开心最重要,取悦别人有时候并不能让你也获得快乐。”   这话并没挑明了说,但花艽已经明白了。   他点点头说好,唐棠这才松开衣角站起身送他下楼,中途也没再说过这件事情。   花艽不喜欢自己开车,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出租车顺手便拦了下来。   坐进去以后他降下车窗通风透气,却隐约看见对面街有一辆黑色的跑车停着,漆黑的车窗看不清里面,但却给他一种有人正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那种感觉有些奇怪,让花艽很难受,但很快司机就发动了车离开,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种感觉又消失了,显得像是错觉。   回到家的时候,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在锅里,人早就离开。   花艽习惯了晚上卿忱以不在的日子,吃过饭以后把自己往沙发里一砸,盯着天花板就发起了呆。   在这里住得太久,整天和卿忱以待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让他养成了什么事情都求助于他的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棠临别前的那番话,花艽这时候看着房子里从前无感的装潢摆件,现在却是觉得一个比一个碍眼。   他忽然起了一种想要从这个房子里搬出去的想法,本以为只是转瞬即逝,可没想到这个计划却在脑海中完完全全地演练了一遍。   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客厅上方的水晶灯时,还以为自己已经搬出去了。   “醒了。”   厨房的方向传来男人沉沉的嗓声。   花艽立马坐起身朝着那边看去,同时有些迷糊地揉揉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分钟前。”卿忱以正拿着玻璃杯喝水,修长的身子靠在厨房和餐厅的交界处,脸部被灯光分割成明暗两面,衬得下颚骨和鼻梁越发锋利。   花艽点点头,然后坐起身来直接说:“我有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我已经知道了。”卿忱以没有多言,把水杯放下便朝着他走来。   男人伸手的同时,花艽虽然疑惑,但还是习惯性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静静的看着他。   卿忱以手搭在他腰上打圈轻叩,看样子是在思考。   空旷的客厅一片寂静,正当花艽憋不住想要开口说话时,却见男人忽然抬眸看着他,接着薄唇微抿,有些疑惑。   “待在家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出去?”   花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这时候微微一怔,然后说:“可是我总不能整天待在家里吧,人总要有事情干的。”   卿忱以微微颔首:“你可以去购物,去上课,觉得无聊可以出去玩,为什么一定要工作?”   他这些话说完以后,花艽脸上的神情已然变得茫然不解起来,揽着他脖颈的手也徒然松了。   半晌,他有些冰冷地问:“你是把我当做小情人,圈养在家里吗?” 第119章   卿忱以微微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花艽很快接上,脸上的表情已然冷了。   房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像是冷了几个度,花艽跟他对视着,想要从他的腿上下去,可却被男人死死拽着手动弹不得。   alpha和Omega的差距悬殊,纵使花艽努力想要挣脱,却也无法离开丝毫。   “我不是这个意思。”卿忱以似乎有些无奈,他蹙着眉头看着花艽,有些不解地问:“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听见这个问题以后,花艽停止了挣扎,只冷冷的和他对视:“有什么好的?”   未等卿忱以答话,他便冷漠道:“让我整天待在家等着你回来,过得像一个被包养的小明星?这对你来说,算是好的。”   说到这卿忱以很明显的愣住了,于是他很成功地将那只手从自己的身上扯落。   “到底是对你好,还是对我好呢?”花艽站起身来,将衣服整理好。   这时候沙发上的男人已经反应过来,站起身想要解释,但却被花艽给打断:“先别说了,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现在有些乱。”   说着,他朝门口走去,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跟上来时又徒然转身,有些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来:“我今天先去朋友家住一晚,正好你最近也很慢,我想...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再来谈这件事情吧。”   话音落下,他已经将门关上,然后转身进了正好下落的电梯。   那大门终归是成功的关上,花艽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松下来。   完全相反,在终于离开了那间压抑的屋子以后,他的脑海中却满是刚才卿忱以不解的神情。   脑海中一片杂乱,电梯到达楼层以后叮的一声响起。   因为心中想着事情的缘故,他毫不犹豫地踏出电梯,却在走了没几步的时候忽然感觉脑后传来一阵疾风。   未等反应过来,一记横劈便落在了后颈,花艽身体一软昏了过去,最后的记忆是有人从后面将自己的身体接住。   那双手泛着丝丝凉意,落入胸膛的瞬间传来一股有些熟悉的气味,可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花艽只感觉浑身上下累的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睁开眼便是色调呈现深灰色的房间,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串正随着空调吹出来的风轻微摇动。   后颈传来一阵难言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气,他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顿时警惕了起来。   不过还好,环绕整个房间都空无一人。   正当花艽要赤着脚从床上下去时,房间的门却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些,等人进来以后才发现是自己眼熟的人。   “刘叔?”花艽愕然地看着那张比起从前苍老许多的脸,心底升上了浓烈的恐惧。   刘叔便是花家从前的管家,一直以来都为那个男人效力,先前他们一家去了国外,刘叔便也跟着一同去了。   现在他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也...... 第120章   刘叔看着比从前要更加苍老,头上染了黑油的发因为没有时间打理,底下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白发,衬得他整个人苍老而又羸弱,全然不像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老管家。   花艽有些恍惚地看着他将手上托盘上的食物放在茶几上,语气有些颤抖地试探问道:“他回来了吗?”   当听见他这句话时,刘叔的动作很明显的一顿,接着他抬起头来看向花艽,语气依旧是从前那副理所应当的腔调:“花总就在楼下。”   “......”   花艽感觉自己的脊背泛起了阵阵寒意,他没有再去询问为什么花懿不上来见自己,而是保持了沉默。   刘叔将碗筷放在桌上,然后将托盘夹在手上,毕恭毕敬地询问道:“小少爷,需要服侍你用餐吗?”   “不用,你出去吧。”花艽果断拒绝,然后从床上下来,坐到了茶几前的地毯上。   现在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花懿既然没有直接上来见他,那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所动作。   等房门关上以后,花艽便大口大口地吃起盘中的餐食,可一入口他确实顿住了咀嚼的动作。   这道意面的味道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一瞬间便将他拉回了许多年前,自己和花懿待在家的那段时间。   花懿其实最开始是不会做饭的,可是有一天他实在是饿得慌,去厨房空着胃喝了一杯冰牛奶,结果半夜肚子疼。   那时候佣人都已经休息了,花艽也不想打扰他们,便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独自忍受痛苦。   好在半夜出来喝水的花懿看见他,接着只好从厨房中取了唯一的一袋意面,随便按照说明煮了煮,然后拌了些酱料就上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了,那道可以说有些奇怪的面却让花艽食欲大开,并且在他心中保持了很多年的美食排行榜第一名。   而此时面前的这一道,比起当年的要豪华了不知道多少倍,味道也有了变化,可却还是让他第一口便尝出了是花懿的手艺。   眼眶不自觉地酸涩起来,但他依旧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一盘都扫进了胃里。   吃完以后,他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徘徊,本来想着看看窗台有多高,可一抬头扫一圈,却发现有一个微型摄像头在房间的角落,此时正对着自己。   “......”   楼下客厅,穿着黑色衬衣,西裤熨烫得体没有一丝褶皱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电视中的实时录像。   当看见里面的人表情从茫然不解到无比愤怒甚至眼底覆上了些许泪光的时候,他搭在旁边的修长手指骤然一缩,细长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心疼。   意料之中的,花艽瞪着镜头看了良久,接着从旁边搬了个椅子直接砸向摄像头。   一阵黑白虚影闪过,画面陷入了黑暗。   旁边的刘叔看见这一幕,微微蹙紧眉头,然后打量着男人毫无变化的侧脸,试探着说:“先生,需要我上去更换一个吗?”   “不用了。”花懿垂下眸,然后站起身将袖口挽起:“我上去一趟。”   话音落下,他正要动作,却听见面前的实木茶几上一支手机忽然想起了铃声。   那歌声听着有些耳熟,他并没有多回忆便想起是花艽参加那个综艺的主题曲。   “是小少爷的手机响了。”刘叔看了一眼,没敢上前。   花懿饶有兴致地俯身下去看,却在看见那个备注的一瞬间表情冷了下去。   【卿卿】两个大字在屏幕上不停的闪动,显得亲密又熟悉。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小年轻,当初自己好不容易让他们两个分开,现在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居然又在一起了。   手指摁住那个绿色的键轻轻上滑,在接通的瞬间,那边男人有些急促的低沉嗓声便传了过来。   “艽艽,别生气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有什么事情回来我们好好谈,你现在在哪?”   这句话一穿出来,花懿便肯定了这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这边没有回应,那边便又继续说:“可能是我说话的方式有些过激了,你别闹脾气,我现在过来接你,你在唐棠那吗?”   花懿听得心中烦闷,原本想要挂断电话的手在听见他后面的那句话时却顿住了。   紧接着,他心底忽然升起一些恶意,于是便俯身用沉沉的嗓声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在我这。”   那边的人显然愣住了,花懿也没心情再和他说话,挂断电话以后便将手机开启静音,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房门口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花艽坐在床沿上发愣,听见的时候心脏猛然高高悬起,心中已然猜到了是谁。   不过多时,房门从外面被拧开,而来者也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花艽坐着没动,只是在看见他的时候瞳孔微微瑟缩一下。   许久未见,花懿的变化却不怎么大,那张脸依旧是精致又英俊,而浑身上下的气质也依旧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压迫和危险。   房间内的光线很亮,花艽盯着他衬衣删解开的第二颗纽扣一个劲地看,却是不敢再往上挪移丝毫。   奇怪的是,花懿站在离床还有一米的地方便没有再接近,反倒是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过来。”   像是有魔力指引,花艽微微抬眸看着他,反射性地想要伸出手,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在半空。   他思忖片刻,还是收回了手,然后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久前。”花懿并没生气,反倒眼底浮上些许温情:“我想,你吵着闹着要回来,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国外的环境,所以......”   “我只是不喜欢你。”   花艽没等他将话说完,便直接将其打断,然后移开了视线。   这句话一说出口,房间内的气氛便沉重起来。   他能感受到面前的alpha情绪变得不悦起来,顺带着就连信息素都不自觉的溢出了些许。   淡淡的烟草味冉冉升起,似的花艽很快便产生了呼吸急促的反应。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瞪着一双水光氤氲的眸子倔强地注视着花懿。 第121章   “我等了太久,现在看来也是时候了。”   花懿一边说着,伸手掐住Omega因为情动而无法控制的绵软脖颈,然后猛然下压,在看见那后颈腺体仅仅有着几个浅淡的痕迹,却并未有完全标记时,才终于是长舒一口气。   “看来你还是很乖。”   话音落下的同时,花艽也感受到了带着滚烫气息的唇轻轻印在了脆弱敏感的腺体上。   那感觉宛若触电一般,一阵酥麻的电流顺着后颈骤然窜向全身,使得他几乎克制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乖,哥哥会很温柔的。”这时候的花懿还未感受到什么不对劲。   “不......”花艽感觉自己的身体乃至是垂落在身侧的手,都开始剧烈地颤抖,那种恐惧和害怕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言不合地就往外跑,为什么不坐下来和卿忱以好好的谈。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这样冲动的话,一切是不是会有一些不一样。   那强烈的悔意和由心底最深处滋生的恐惧,使得他忍不住伸手去抗拒,终于也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没有哥哥...会这样对弟弟......”   花懿用薄唇轻触腺体的动作随着这句话而顿住,紧接着他微微垂眸,掐着花艽的脖颈将他拉至自己的眼前。   他本来有很多的话想要说,甚至有威逼利诱,可是却在看见自己弟弟灰暗的眼眸中流出抑制不住的大颗泪水时,徒然怔在了原地。   他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久违的看着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又染上了悲伤时,心中的触动是前所未有的大。   而就在这时候,花艽也恰到好处地哽咽道:“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许久未见,经过选秀综艺的熏陶,花艽的身上产生了一种比起原先那种单纯要更多几分的魅力。   他的模样可怜极了,就像是许多动画片中被恶狼扑食时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小羊羔。   花懿感觉自己的心很不争气地软了,即便他深深地明白这不过是花艽的缓兵之计,可却还是不自觉地被他给打动。   内心纠结良久,他终于还是退开了身体,一双深邃阴鸷的眼眸注视着还留着可怜泪水的花艽,有些无奈地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最好自己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开,并将门给反锁上了。   而就在房门咯噔一声完全锁死的瞬间,原本还在抹眼泪的花艽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用袖口在脸上种种一抹,不顾那有些粗糙的袖口蹭的侧脸有些疼痛,直接走到了窗台前往下面看。   这里距离小花园有着两层楼的高度,如果是直接跳下去的话,恐怕连这条腿都要废了。   思忖片刻,他还是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可没想到不过是五分钟过去,一辆车便从花园侧面缓缓开出了院子,从那半开的车窗他能够看见一抹艳丽的红。   花懿出去了......   这个消息仅仅只是在他的心底一闪而过,却是足以让他滋生出希望。   花艽没有再犹豫,找准位置便从围栏跃到了外面。   下一层的屋檐还算厚,也亏得他四肢修长,这时候没费什么力气便到达了二楼的房间栏杆外。   下面是一片看着不知薄厚的草地,花艽思忖片刻,正准备直接往下跳。   “喂,你干嘛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吓得花艽差点手滑掉下去。   他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蹙着眉头往后看,却发现花园高高的栏杆外面站着一道有些眼熟的修长身影。   “贺清原?”花艽很快认出他来,心里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庆幸。   那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脸上戴着口罩的俨然是贺清原,他狐疑地看着花艽此时苦苦维持地高难度动作,然后蹙起眉头问:“你这是在干嘛?”   “额......”花艽在上面攀着,已经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手有些失力,这时候也并没时间仔细解释了,索性便说:“我想下去。”   贺清原的眼里投射出些许不悦,但却并没有多问。   正当花艽以为他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正想要寻找最不容易让自己崴脚的姿势往下跳时,却忽然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拉链轻微划过栏杆的声响。   “你在干嘛!”花艽瞪大双眼看着贺清原轻松地从栏杆那头翻越过来,然后修长的腿微微弯曲平稳落地,接着走到他的下方伸出手:“下来吧,我接着你。”   “你接得住吗?”花艽看着他一脸平淡的模样,有些不安。   “......”贺清原轻叹一口气,然后说:“你跳。”   先前在节目里相处了这么久,现在花艽不用看他都已经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深深的无奈了。   人家好心来帮自己,不领情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这会儿花艽也没再犹豫,松开手直接往下一跃。   本以为他会顺带着把底下的贺清原给扑倒,可没想到坠下去以后落入一处怀抱,却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然到了地上,而贺清原松开他以后便朝着栏杆走去,长腿一跨轻松坐到了最上面,还有些嘚瑟地伸出一只手来拉他。   “谢谢。”花艽也没有犹豫,攀上去以后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了栏杆准备往上爬,却发觉贺清原臂力惊人,抓着他的手一用力,便将他给拽上去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两人都平稳落地,等坐上了贺清原的豪华跑车离开那个包围森严的小区,花艽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侧首去看了正在开车的贺清原一眼,然后有些尴尬地问了一句:“能借你电话用一下吗?”   “在中间。”贺清原眼神都没变化,直接一扬下巴示意,对于他想要做什么也没有丝毫想要知道的模样,甚至直接将密码告诉了他。   手机打开以后,花艽凭着记忆中详细背过的号码轻轻敲击,拨出去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耳旁, 第122章   接通的声响断断续续,像是在撕扯心底的耐心一般,让他感觉十分煎熬。   不过是几秒钟过去,他额头却是已然起了一层薄汗。   好在下一秒,那边终于接通了:“谁?”   卿忱以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不耐烦如此问道,背景音嘈杂无比,给人一种下一秒就有可能挂断的感觉。   花艽连忙攥着手机小声开口:“是我,你在哪?”   手机对面的人听见这句话以后很明显的呼吸一滞,紧接着变得粗重起来。   “你去哪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下次......”他说到这里徒然顿住了,正当花艽有些好奇时,便听见那边的人忽然冷静下来,然后问道:“花懿是不是在你身边?”   花艽正要跟他说明情况,却听卿忱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我告诉你,这一次不许再和我说分手,我不允许,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给找出来!“   他的语气听着很是镇定平静,可是语调过于上扬和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他惊惶的事实。   花艽顿时听得心疼了,赶紧解释道:“他不在,我跑出来了,正好遇见了朋友,现在打算回家,你在家里吗?”   卿忱以轻叹一口气,然后说:“我现在回家,你等我。”   话音落下,他便将电话给挂断了。   而花艽坐在原地,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忙音,本该感到庆幸,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卿忱以方才说的那句话。   这样的场景使得他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他坐在机场大厅内和卿忱以说出那些话语,听着那边人痛苦而又隐忍的问话声,只感觉自己像是抓着一柄开封的刀刃,一面扎进他最爱之人的身体,另一面却也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贺清原忽然问:“现在去哪?”   花艽从恍惚中抽神出来,愣怔着看了贺清原的侧脸一眼,然后摇摇头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闻言贺清原扭头看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大路上,接着一针见血道:“你穿成这样,手机也没带,你确定自己身上有打车的钱?”   “......”   花艽有些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裤子口袋,发觉里头真是空空如也,   正当他纠结之时,贺清原又补充一句:“都是朋友,我送你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花艽点点头还是妥协了,将地址告知了他以后,把手机也放回了原位。   两人这么坐着,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笔直的道路,可心中却是都在想着不同的事情。   花艽觉得身边的alpha似乎有事想要说,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有些尴尬,想要直接询问却又不太好意思,于是只好一直忍着等他自己开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贺清原终于憋不住开口,可问的却不是他心底想的那一个。   “刚刚你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这个问题一出来,花艽是愣了又愣,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才反应过来。   见他没有答复,贺清原又问:“是陈宇说的那个人吗?”   “是他。”   花艽这次没有犹豫,主动地解释道:“我和他复合了,刚才那个地方是我...亲戚家,他们不太同意我和先生在一起,甚至曾经有采取过激行为,所以才会发生刚才的那一幕。”   事情的过程他并没有细说,但好在贺清原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这时候得到了自己问题的答案,便没有再继续往下问,只点点头认真开车。   看见小区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以后,贺清原本来正打算往里头开,可是花艽却忽然有些就惊讶地喊停。   他虽然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听话地踩了刹车。   车还未停稳,副驾驶的门便被迫不及待地推开,紧接着花艽像是一阵风般朝着大门旁边伫立着的修长身影跑去,一跃扑在了那人的身上。   贺清原的视力很好,这时候很清楚地看见那人正是自己公司的总裁。   在公司里一直冷漠矜贵的男人,这时候却是满脸担忧地抱着怀中正在撒娇的Omega,蹙紧的眉头能让人看出他有些生气,可却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反倒是抱着怀中的人详细询问着些什么。   贺清原从来没见过花艽这副粘人的模样,一时间心底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   他承认自己在练习生时期又对这个可爱又阳光的Omega动心过,可是听见花艽方才的聊聊几语,却又忽然发觉自己和那个故事中的男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缺席地太久,也无法弥补那些时光,更无法顶替。   若是说原先挺花艽那样说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伤心,现在看见两人亲密无间的这一幕,更多的却是释怀。   花艽跟卿忱以将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坐在车里看着他两。   于是他没多思考便将和卿忱以说了贺清原,让他惊讶的是,卿忱以原来也对贺清原这个人有影响。   不过卿忱以也并没将自己是因为在网络上看见花园cp所以才记住这个人的真相说出来,只说记得自家公司旗下有这么一名大火的艺人。   这边贺清原正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先走一步,便看见花艽带着卿忱以朝着这边走来。   “今天谢谢你帮忙了,以后有事情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帮上,都会尽力的。”花艽认真无比的说完这句话。   正在心底思考着卿忱以会不会因为这个吃醋,便听自己身边人也照葫芦画瓢说:“有要求你和我提就好。”   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若不是贺清原了解花艽的性格,都要以为他们俩这是在自己面前撒狗粮了。   但面前这个毕竟是他老板,这时候只好点点头然后笑道:“好的,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花艽本打算客套几句上去坐坐什么的,可卿忱以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然后缓缓开口道:“嗯,去吧。” 第123章   话音落下,他便揽着花艽的肩转身离开,没有再和贺清原多说话。   回到家以后,花艽正思考着要怎么和卿忱以商量对策,一扭头却看见卿忱以认真无比的思考模样。   说实话卿忱以的长相真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五官的精致度都正正好好,这会儿蹙着眉头认真无比的样子更是叫人觉得心动。   “你这是在想什么啊?”花艽看见他这副模样,没忍住先搁置了自己心中的问题,开始认真地询问。   本以为卿忱以要说出什么让他震惊的话来,可没想到那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纤长的睫羽微垂,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认真道:“我同意你和唐棠一起开店了。”   “啊?”花艽错愕地盯着他,本以为还有下文,但他说完以后便没有继续,花艽才知道他原来想说的就只有这一句。   “你怎么忽然想通了?”   卿忱以眸色闪烁一下,然后往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害怕。”   “害怕什么?”   “假如你认识了更多的人,会不会发现其实我也不够好,会不会又跟之前一样,一通电话就消失了这么多年。”   “......”   听见后面这一句,花艽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他没忍住走过去把卿忱以失落的脑袋抱进怀里,然后垂眸看着他,小声却笃定地说:“不会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乖乖......”   “我在。”   花艽心疼地紧紧抱着他,男人有些硬的发丝蹭在他腰际,有些痒却又带起几分酥麻。   这种感觉其实不太好受,可他却感觉十分满足,似乎自从他回来以后,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便从没有这么贴近过。   ......   那天的事情发生的迅速,结束的却也很快。   花艽几乎感觉花懿的回国并没有让自己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好像那条恐惧的防线已经随着时间的酝酿被渐渐地瓦解。   也或许是因为卿忱以这段时间都接送他上下班,如此想来,他白天和唐棠形影不离,到点准时下班回家,倒也没有给到花懿任何的发挥机会。   只不过在有的时候,他站在咖啡馆的二楼落地窗前往下看,总是感受到一束灼热的目光仿佛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那感觉如影随形,除了让他有些不舒服以外,倒也没有产生太多的负担。   后面回忆起来,那段时间一直下雨,天空中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雨水下的跟进了瀑布一样,可就在某一天下午,天却忽然放晴。   花艽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终于出了彩虹,一颗跃跃欲试的心便有些克制不住了,他打电话给卿忱以的时候,那边的人还没有从公司离开。   “我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你乖乖的别乱跑。”   这句话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却被花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电话挂断以后,他攥着手机跑下楼,看见唐棠把他精心制作一下午的蛋糕打包提出来时,眉眼间都染上了无法掩盖的笑意。   上午他做蛋糕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地想,这大下雨天过生日未免有些太不符合快乐的气氛,可是没想到下午便忽然放晴了。   “提着中间,最好用手托住底,这样比较保险。”唐棠给他示范了一下,等确定他学会了以后才放心的将蛋糕盒递给他。   “花总今天是不是又什么大喜事啊,这一脸春风洋溢的模样,可不像是单纯给家里人过生日啊。”店里有个新招的前台点单小妹,是个挺可爱的Omega,这时候看见花艽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就开始了八卦。   花艽本来就脸皮薄,被她这么一说脸顿时红了,然后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有些甜蜜地说:“是给我男朋友过生日。”   这话说完以后已经是他的极限,这时候说完外头打的出租车正好到了,他便也抿着唇小心端着蛋糕先溜了。   前台小妹看着自己一直崇拜的老板这副被爱情围绕的幸福模样,忍不住咂舌两下,然后捂着心口委屈道:“每天看着唐总和许哥秀恩爱就算了,就连花总谈了恋爱以后都变成了这样,让我们这些单身狗还怎么活啊?”   “没事的,好的总是最后来的。”唐棠用十分简洁的话语回复道。   小妹擦擦眼角莫须有的泪水,心里正有些感动,一扭头却看见唐棠冲着咖啡厅门口忽然出现的人走去,脸上高兴的笑意完全掩盖不住。   紧接着许哥习惯性地朝着店里扫了一眼,仿佛是确定没人以后便在唐棠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   两人在那腻腻歪歪,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正有一条可怜的单身狗捂住了碎裂的心口,然后流下了真情实感的泪水。   这边的花艽还并不知道自家的员工受到了怎样的暴击,这时候坐在车上一颗心止不住地激动,可很快便因为堵车而变得有些烦躁。   前半段路都顺畅无比,可后面不知是不是因为进入了商圈,两边的道路都堵死了,二十分钟过去也只往前走了一个红绿灯。   不过还好,很快花艽便看见了前头熟悉大厦的影踪。   不过奇怪的是,这车流堵得不行,半天居然停在原地根本没动,他原本激动的心有些烦闷,加上卿忱以说的半小时就快要到了,指不定他等会儿上去一会,卿忱以已经出发去接他了。   在这样的担忧中,他索性将钱给结了,然后推开车门走到路沿边上,准备直接步行过去。   奇怪的是,当他下车没几分钟以后,还没走到前面的斑马线,车流便开始动了起来,就像是水龙头被拧开以后里头争先恐后溢出来的水,一个比一个速度快。   花艽正提着蛋糕往前走,却忽然听见自己的身后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那声音持久不息,像是有人在催促刻意堵路的车,花艽原本不想管的,可是那喇叭声一直没有消失,于是他还是有些好奇地扭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第124章   这一条路是不允许靠边停的,这时候有一辆黑色的轿跑停在了路沿边上,而后面被堵住的车都在使劲鸣笛,前面的车窗是因为太阳照射微微有些反光,但还是让花艽一眼看见了里头那顶着暗红发丝视线阴鸷危险的男人。   危机感在心底骤然升起,花艽几乎是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拔腿就跑。   身后很快传来车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接着那急促的脚步声也出现在了身后。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那声音就像是跟随在他身后,只需要一转头便能够看见那双让他害怕和惶恐的眼眸。   仓皇逃窜之下,花艽还是没有松开紧紧提着蛋糕的手,可那脚步声就在身后,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住他。   街上的路人都十分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花艽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一瞬间断了。   他果断抛弃了现在的路线,一个急转弯冲着前方绿灯闪烁的斑马线跑去。   对面的交警看见这一幕,急促地开始吹口哨,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花艽踩上硬实的沥青路时,前方的绿色信号灯瞬间变红,而旁边的一辆车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脚油门便直接向他窜来。   花艽猛然一扭头,视野内满是那车身鲜艳的红色以及那惊人的速度。   他知道自己躲不开了,可是第一反应却是侧身去保护自己怀中的蛋糕。   电光火石间,一双结实有力地手重重将他一推。   时间像是一瞬间停滞了,那嘈杂的口哨声、惊呼声、以及车辆迟来的刹车声,都抵不过一具身体重重落在地面那沉闷的声响。   蛋糕在地上摔碎了,包装壳破开的同时,奶油也沾了一地。   花艽愣怔地看着这一幕,等反应过来扭头往自己身后看去时,却是吓得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花、花懿......”   男人从未如此狼狈过,他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磕在地面上的脑后溢出大片刺目的红,一张英俊锋利的面容在这一刻居然显露出几分温柔来。   花艽双手颤抖着,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膝行几步跪在了花懿的面前,面对他的浑身伤痕却无从下手。   而花懿却只是这么温和地注视着他,唇角甚至挂上了难得的温和笑意。   “先生,麻烦您离开,专业医护人员很快就来。”   交警出现在了身边,开始维护秩序,更有人想要将花艽带离现场。   可花艽却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盯着男人,很快赤红的双目落下两行泪来,最后居然生出了力气挣脱开抱着他的人,然后扑到了花懿的身边。   “哥...你别吓我。”   而此时交警蹲在花懿的身边,很是紧张地询问着他的情况。   可他浑身是血,眼睛却一直追随着花艽,等到双目都涣散,他仿佛忽然生出了许多的力气,用力的抱紧了花艽,接着吐出一句气若游丝的呢喃。   “艽艽——”   话音未落,那手臂骤然失力,花懿双目微合,俊美英挺的面容犹带着些许柔情,可却是已经失去了神采。   脑海骤然一空,花艽愣愣地看着几个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推开他,开始给花懿做紧急救援。   可不过是几分钟以后,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已经停下了动作,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心跳已经没了。”   “......”   车来车往的大街上,花艽愣怔地坐着,眼睛还空洞无神地盯着那个于他而言无比熟悉的男人。   这种情况下,他很不合时宜地幻想到,若是花懿一会儿忽然睁开眼掐着他的脖子带他出国,那该有多么戏剧。   可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还来不及深思,却触见别人将他搬上担架的模样。   那骨节分明染满鲜血的手从旁边垂下来,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花艽看着看着,忽然才迟迟的反应过来。   花懿已经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要动不动欺负他、不尊重他。   这种自由的感觉不应该很值得高兴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这么想哭呢?   花艽死死的忍着,可当那交警过来将那句节哀说出口时,他却再也控制不住不住滚烫酸涩的眼眶,登时留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有一个人推开了试图将他转移到旁边的交警。   “艽艽,没事了,别怕。”是卿忱以的声音,他的语气有些颤抖,显然是已经看见了浑身是血失去呼吸的花懿。   他将哭得不发出任何声音脊背却剧烈颤抖战栗的花艽抱起,正往旁边走时,却忽然感受到花艽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然后将脸埋入他的胸前,声音哽咽地说了一句。   “卿忱以,我没有哥哥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却带着绝望和空洞,卿忱以几乎是一瞬间便感觉到揪心的疼痛。   他用力的将花艽抱紧自己怀中,然后忍着心中的疼痛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种种一吻,“别怕,还有我。”   ......   “他是我男朋友的表哥,对。”卿忱以坐在警局做笔录的时候,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衬衣。   对面的警员在确定花艽和花懿的死没有太大关联以后,终于将人放行,同时也致电通知了远在海外的花父花母。   卿忱以对这些后续并不在意,解决完一切后便迅速出了房间,等看见花艽满身是血神情恍惚坐在公安大厅的可怜模样,心脏又是一阵克制不住的抽痛。   他缓缓走过去,俯身看着花艽,小声地征求他的意见:“艽艽,回家好不好?”   花艽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然后眼底闪过些许疑惑,像是在思考。   看见他这副模样,卿忱以更是心疼地不行,正当他打算再哄一哄时,却忽然看见花艽将手搭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站起身来平淡地说:“走吧。”   他的行为举止有些反常,可卿忱以知道他已经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正常,于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带着他回家去了。   对于后面回到家的洗澡换衣服一系列,花艽都表现得很配合,可是却也安静地可怕和怪异。 第125章 完结章   吃完饭以后,卿忱以没有回到公司加班,早早便带着花艽休息了。   知道他的状态不好,卿忱以晚上也时刻警惕着。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花艽忽然抓着他的衣角哽咽出声,等他打开灯一看,那小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已然是泛上了红肿。   似乎是要将白天的悲伤全部宣泄出来一般,卿忱以紧紧的抱着他,听他说了大半夜的胡话,最后连嗓子都哭哑了,总算是睡了过去。   几天以后,花正峰和兰月萍回国操办花懿的葬礼。   见面的时候花艽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痛失爱子的兰月萍扑过来便要对花艽动手,好在被卿忱以给拦住了。   花正峰在旁边一言不发,看见兰月萍的举动以后却是出口干涉。   “这件事情跟艽艽无关。”   他话音刚落,兰月萍便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你总是这样,难道这个人才是你的亲生儿子,而花懿什么都不算吗!明明就是他把儿子勾引回国,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卿忱以不悦地眯起眼眸,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花正峰怒视着兰月萍,掷地有声道:“难道我们儿子干的那些混账事你都忘记了,儿子出了意外我当然也伤心,可是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把这一切强加在一个本就是受害人的身上!”   “艽艽做错了什么?他最错的就是遇见了我们家的人!”   他的话说完以后,兰月萍还要再苦恼,他却已经是失去了耐心,面上满是疲惫憔悴,可转向花艽的时候,却是带了些温和:“艽艽,伯伯能和你谈谈吗?”   卿忱以原本想要拒绝,可还未说话便看见就连兰月萍要冲过来打人时都丝毫未动的花艽,轻轻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只小手在卿忱以掌心挠了一把,人便跟着花正峰离开了。   剩下的兰月萍重重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才转身朝着外间走去。   那一天花正峰到底跟花艽说了什么,卿忱以从来没有问过,只知道自从那天以后,花艽的情绪便开始直线稳步上升,总算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了。   而在这期间,他总算打发了自家那总是蓄势待发要上来拆散他和花艽的操心哥哥,也把唐棠和花艽原本商量好要合伙开的分店搞定。   花懿的葬礼并没有大半,去的人并不多,花艽和卿忱以站在了最后面。   一切仪式结束以后,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卿忱以才看见身边的人缓缓上前,在墓前蹲下,然后盯着上面那张黑白的严肃照片看了很久。   这副模样其实有些可爱,他小小的身影蹲在墓碑的前面,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眼底有难过,却也有着释怀。   没人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总之花艽看了多久,卿忱以便盯着他看了有多久。   回去的路上,花艽转头看着窗外,却总是能在玻璃反光的时候看见身边人盯着自己的认真模样。   忍了很久,他还是没憋住扭过头去,唇角微微勾起,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怕我从这里跳出去啊。”   卿忱以心一跳,很快便摇头道:“你不会的,我只是在想,你现在是不是需要放松一段时间。”   “你要带我去玩吗?”花艽眼底闪过讶异的光芒,很快却又黯淡下去,然后问:“那公司怎么办?”   卿忱以笑道:“有人看着。”   “好啊。”   花艽回答的很爽快,可接下来卿忱以的举动却比他回答的还要更加爽快。   当天两人便启程直飞国外,一路从花艽原先生活过的国家一路玩到有着全世界最浪漫景点之一的心形海滩,中间历时一个月。   这段时间花艽渐渐地从阴霾中走出来,即便有的时候还是会半夜忽然惊醒,但很快又能抱着卿忱以安然入睡。   这样的改变让卿忱以觉得值得,同时那个迟来的计划,他也觉得到了该正是实行的机会。   这天夜里,他正在浴室中背诵着自己实现准备好的草稿,为几天以后的重大活动做准备,却忽然听见花艽在外面急促地敲门。   他心底一咯噔,立马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顺手将纸条和小盒子塞进了放换洗衣服的篓子里。   “怎么了乖乖?”   “我刚刚不小心被隔壁的小孩弄了一头的小泡泡,好难闻。”花艽一边扁着嘴抱怨,一边冲进浴室反锁住门,开始了一通冲洗操作。   想到他这么着急,也是洗个头而已,应该不会去翻脏兮兮的篓子,卿忱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正当他翻开手上的杂志准备开始认真看起来时,却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忽然没了,紧接着花艽猛然扭开浴室门走出来。   然后将一个酒红色丝绒小盒递到他面前,“这是什么?”   “......”卿忱以顶着那个要命的盒子看了足足五秒钟,然后才找出一个合适的措辞:“一枚环形袖口。”   “哦?”花艽徒然眯起眼,然后缓缓将自己修长纤细的左手展露在他的眼前,“那这袖口还挺符合我的手指尺寸嘛。”   璀璨的钻石在戒指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卿忱以盯着又是看了几秒,然后才妥协地叹口气说:“好吧,我是准备向你求婚的。”   “你还准备了什么仪式?”   “过几天唐棠和赵文沅他们都会过来,我本来是想......”   计划破灭了,小卿总显然有些失落,花艽抿着唇偷乐的同时,旁敲侧击道:“那你准备跟我说什么,最重要的那一句。”   卿忱以原本想说你都发现了,现在说岂不是有些尴尬,可是在触见面前人眼底的笑意时,却又忽然明白了什么。   视线交接的一瞬间,心意相通。   卿忱以忽然有些紧张,一双眼只深深的注视着花艽,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当然愿意。”花艽没有丝毫犹豫,顺手把自己刚刚从盒子里顺出来的另一枚给卿忱以戴上了。   外头的阳光正好,丝丝缕缕的斜洒进客厅,将钻石染上一层璀璨的  卿忱以感觉自己的求婚仪式似乎变得有些草率,可却再也来不及思考,因为他的爱人已经顺势俯身吻住了他,柔软的嘴唇带着浅淡的香气,叫人安心。   四目相接,眼底的爱意染着温暖的笑,渐渐将彼此的心防融化。   这满是坎坷的感情,终于到了那段该走向永远的平稳路途。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