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西汉养崽日常[游戏] 作者: 白孤生 【文案】 每一个时代，都会拥有其位面之子。 虽历经千百磨难，九死一生，终得皇冠宝座，独享万里河山。 ——击杀位面之子，可得其无边大气运。 西汉末年，刘秀横空出世，是当此时最耀眼的星辰。 蔡绪宁：嗯，所以这个时代也被穿成了筛子。 天道：？ 刚出车祸的蔡绪宁被临危受命，承担了挽救历史的重任，可当他撸起袖子的时候，却发现挽救的方式是——玩养崽种田流游戏。 为了完成任务，蔡绪宁还时不时得来几次真身穿越，迫不得已再和阿崽打个招呼。 每次干完活就跑路。 次数一多…… 某年某月某日， 三头身小人严肃正经地伸出小胖手：你再跑？ ——我抓住你了。 温馨提示： 1.有直播论坛元素，雷者误入orz 2.架空历史，莫得依据，性格不同，不是正史，感谢阅读。 【早八or早十更新】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游戏网游 搜索关键字：主角：蔡绪宁 ┃ 配角：刘秀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在游戏求生养崽的苦逼日子 立意：积极面对困难，在重重险境中发愤图强！ ========================= 1、第一章 　　【——想活着吗？】 　　公正宏伟，飘渺无情的声音响起。 　　蔡绪宁：废话。 　　【好的。】 　　蔡绪宁：？ 　　一道讯息如潮水澎湃涌入他的头脑，头疼欲裂之间，蔡绪宁恍惚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书桌前。他不是死了吗？蔡绪宁后知后觉地捂着脑袋。 　　脑子里爆开的内容的疼痛让蔡绪宁恍惚了起来。 　　他确实是死了，出了车祸死得透透的。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那瞬间的剧痛与之后的眩晕昏厥，幸运的是这种痛苦的时间还算得上短暂。 　　一个自称天道的机会砸到他的脑门上，如果如果蔡绪宁能够拯救被穿成筛子的一段历史的话，那么他能得到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蔡绪宁：啊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电话诈骗？ 　　还没多想，眼前猛地一道爆闪的金光，一个平板电脑掉落在了他的膝盖上。开机键都没有一个，只有亮着的屏幕吸引着人的视线，蔡绪宁犹豫了几秒钟，看了眼自己全乎的脑袋胳膊。 　　支离破碎的身体能恢复成这样，说是神鬼也是有可能，看看又如何？ 　　流光滑过。 　　一个骤暗再亮起的画面在屏幕转动。 　　动画中央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图案，盯久了人还有点恍惚。 　　【请抽选历史——】 　　蔡绪宁咧了咧嘴角，戳了抽选的按键。 　　过场动画干脆利索地消失，在屏幕中出现了一座极其破落的茅草屋，就连歪倒的篱笆和爬满青苔的墙壁都画得清清楚楚。 　　蔡绪宁看着霸占了整个屏幕的茅草屋，下意识戳了戳那个半开的门，旋即画面就转到了茅草屋的里部。 　　……里面比外面还破旧，连床板都没有，只在破窗底下有着堆起来的草堆，上面摊着一张破烂的黄毯子。 　　一个像素小人从门口走进来，背上背着同样是像素状的背囊，手里提着的应该是……蔡绪宁使劲往前凑近才勉强看出那团马赛克般的东西应该是一桶水。 　　为什么水桶模糊得仿佛打了马赛克啊！ 　　蔡绪宁忍不住吐槽，但看着住宿的环境，这主儿也太惨了点？ 　　这个难道就是他要操控的主人公吗？不是吧？用像素小人去拯救历史？？打游戏的方式能拯救历史吗？？ 　　这一听就像是那种美国队长挥舞着方天画戟和克苏鲁战斗的荒唐故事，不管是哪哪都别扭啊！ 　　像素小人把东西都放下，灰扑扑地走到墙角，在那草堆上拨弄了几下就靠坐在墙根下吃起了饭。 　　蔡绪宁看了看茅草屋外的天色，屏幕很贴心地在左上角标了时间，丑时。 　　蔡绪宁：？ 　　丑时是几个意思？ 　　他滑动屏幕挪到茅草屋外，单从黑天来说，是晚上吧？ 　　像素小人吃的速度很快，尽管很像素，但蔡绪宁看得出来他出身应该还不错，但是感觉原本优雅从容的风度被强迫扭曲成了恶质负面的习惯，没嚼就吞下去了。 　　这样狼吞虎咽吃着，怕是年长后落难了？ 　　既然这个小人应该是主人公，那好歹也得让他知道怎么帮助他吧？别的不说，身份总得来一个啊！ 　　蔡绪宁心里嘀咕，在屏幕上随便乱按，不知从哪总算戳出来一个页面。 　　【天道：滴——任务目标已确认。】 　　【确认目标：刘秀】 　　【确认任务：保护位面之子；击杀位面穿越者】 　　【确认奖励：活着】 　　【确认附带任务：直播拯救过程，赚取生存点】 　　苍了个天！蔡绪宁盯着位面之子这四个字看了半天，这个刘秀不会是历史书上那个家伙吧？就这个像素小人？ 　　他眯着眼睛重新辨认了好久这坨像素，没看出个英明神武的模样。 　　这是要养娃？养成游戏？ 　　这段被穿成筛子的那段历史是东汉？单凭蔡绪宁那十窍通了九窍的历史知识，他就大概记得那段历史好像还有个被戏称为穿越者的刘莽还是王莽来着？就靠他这半吊子的历史知识真的能承担这种挽救的重任吗？ 　　在蔡绪宁忧愁的时候，他才想起直播和生存点的事……卧槽！蔡绪宁脸色不善，猛戳了下附带任务，一道闪光后，平板非常友善地给出了答案。 　　生存点：每赚取10生存点，可供应（蔡绪宁）生存1日。 　　蔡绪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jpg. 　　尽管还没开始，蔡绪宁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尿性，如果硬要找一个合适的替代品，那或许就是在每一次肝游戏的时候对狗策划的怨念……吧！ 　　随着蔡绪宁点开附带任务，他就看到他现在待着的这房间的右上角出现一个沙漏的模样，虚空的沙漏上浮现着0/？？？的标志。 　　应该就是那个生存点了。 　　他扫了一圈他待着的环境，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除了一张床和桌椅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蔡绪宁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摇头说道：“那这个直播……”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光屏从上方落到蔡绪宁的面前，光屏的上面赫然就是平板上的茅草屋，只是关于任务那些的字眼没有出现在屏幕上，好像是只有他才能看到。 　　蔡绪宁靠近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直播间的前台？ 　　茅草屋里的刘秀小人吃完饭了，蔡绪宁眼角的余光瞄到他站起来，连钻研光屏直播的时间都没有就立刻紧盯着刘秀小人去了，他到现在都没摸索清楚这所谓的拯救是怎么个拯救法？ 　　刘秀小人走出了门，肩上扛着个东西像是把铲铲，在破旧的篱笆旁开始挖坑。 　　蔡绪宁盯着他挖坑了十分钟。 　　在茅草屋的大门外有一条小路，他戳了一下，画面立刻瞬移到小路的尽头。他使劲辨认了一会，发现那里藏着两个更加丑不拉几的像素小人，就像两坨行走的马赛克。 　　蔡绪宁恍惚，原来那一坨刘秀已经是顶流配置了吗？ 　　丑不拉几的马赛克一：“你说的人真在这？” 　　丑不拉几的马赛克二：“别的不必多想，想想十斛的粮食，难道你不眼馋？” 　　丑不拉几的马赛克一：“且先去偷看两眼，若当真是，咱们就……” 　　两团马赛克显然是要搞刘秀，茅草屋看起来就是在山脚下，马赛克们躲在通往茅草屋的小路尽头密谋着。 　　这一上来就是个高能点，蔡绪宁总得找个办法提醒一下小人，他在屏幕上左划拉右划拉，诸如石头树枝这些东西是能被拖动的。 　　当他发现能缩小地图后大喜，指尖划拉了两下把带有茅草屋的山脚地图缩放到最小，确定能同时容纳进两坨马赛克和小人后，指尖按住一块石头拖到半空中，尽力发挥自己呈现抛物线的完美投射一甩…… 　　完美命中了小人隔壁的水桶，并且溅了正在奋力挖坑的刘秀小人一身。淦！ 　　蔡绪宁有点心虚地挠了挠脸。 　　低头挖坑的刘秀慢吞吞地抬起像素小脑袋，盯紧了水桶许久，然后回望着刚刚石头抛来的方向。 　　……几秒钟后小人扛着铲铲麻溜地躲在翻倒的篱笆下。 　　蔡绪宁：好身手！ 　　破旧的篱笆把刘秀小人挡得严严实实。 　　在黑夜中，两坨鬼鬼祟祟的马赛克出现在了篱笆外，他们竭力往漆黑的茅草屋里眺望，却发现这寂静的山脚下似乎一个鸟影都没有。 　　马赛克一：“你莫不是骗我？” 　　马赛克二：“那哪儿能？骗你值当几个钱？还不如……” 　　铿！ 　　小铲铲飞越过篱笆劈在马赛克二的头上。 　　蔡绪宁：？ 　　铲铲显然比外表的娇小更具有杀伤力，直接铲倒马赛克二后，刘秀小人挥舞着铲铲把逃跑的马赛克一也一起铲倒了。 　　蔡绪宁：“……可以，方天画铲。” 　　刘秀站在原地看着被他反杀了的两个人，面色冷峻地眯着眼。 　　刚刚那块石头，是为了警示他？ 　　刘秀在原地停了一刻钟的时间，确定没有其他人来后，才弯下腰去拖着两具尸体过了篱笆，在已经挖好的坑内，他连同着尸体和水桶里的血水一起淹在了地坑内。 　　重新埋了起来。 　　亲眼目睹了杀人埋尸现场的蔡绪宁：“……”他刚刚还在担心刘秀小人会不会出事，结果瞬间就反杀了那两坨马赛克。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两个应当是鲜活的生命，可情感上对着两坨马赛克他是真的感觉不到害怕畏惧之类的情感。 　　就在他还在低头琢磨游戏的时候，光屏上孤零零地飘过了一条弹幕。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是哪个公司搞的新游戏？” 2、第二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个ID的真名叫刘向浩，是大北大学的历史系学生。 　　他本来今天早上有两节《汉学》研读，在把室友都拖起来后，学委就在群里强忍欢喜地通知了调课。 　　宿舍瞬间倒下三条尸体。 　　刘向浩□□地坐在电脑前赶论文，带着耳机顺手打开了习惯蹲着的一狗直播。 　　他喜欢的主播们基本不会在大早上直播，除非是彻夜通宵苟到早上的。在心碎地盘点完全部的主播都不在家后，他开始刷新单机区的最新直播。 　　刷新了两三次后，一个标题为《拨乱反正：历史迷雾》的直播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此单纯不妖艳的标题在单机区这群妖艳贱货的面前简直不够看。 　　刘向浩犹犹豫豫地戳了进去，他不承认自己是被“历史”俩字给打动了。 　　小主播显然是在游戏中，刘向浩挑剔地看了下游戏的画面，不过作为一个连半点宣传都没有的小游戏，这画面也算是精致了，就连主播在来回缩放地图的时候，也没有掉帧模糊的迹象。可惜了人物看起来是像素风，不是刘向浩的喜好。 　　养崽小游戏？ 　　他打了条弹幕问这个游戏的厂商。 　　… 　　蔡绪宁留意到了那条孤独的弹幕。 　　他使劲回想了以前看直播的时候主播是怎么和弹幕互动的，“麦克风都不给一个吗？”平板闻言扭了扭，凭空吐出来一个按键。 　　真·凭空吐出来。 　　蔡绪宁看着那个简单粗暴的“语音”按键，无语戳了下去。 　　算了算了不挑了。 　　“和人打了赌，输了就来直播通关游戏。这游戏谁做的我也不知道。”蔡绪宁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虽然有点狗但是天道出品应该还算可以。说完蔡绪宁就不管了，看了眼光屏上的观看人数：1，心有戚戚地低下头继续看刘秀小人。 　　游戏里的流速比现实要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早上。 　　刘秀小人在晨起后扛着铲铲去杀人埋尸的地方巡视了一遍，回屋收拾包袱就走了。蔡绪宁眼见着小人走过这张山脚茅草屋的地图，下意识缩小区域想跟上去，但是在小人跃出边界后，他一戳—— 　　一行字慢吞吞地飘出来，黑体加粗。 　　【系统：警告，您现在没有足够的路资和路引。】 　　蔡绪宁瞠目结舌了两秒钟，闭眼冷静了五秒钟，才说道：“我现在有多少钱？”路引且不说，钱？？？ 　　【系统：0】 　　蔡绪宁：？ 　　蔡绪宁还没吐槽，ID叫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观众先打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来。 　　蔡绪宁：…… 　　他开始重新琢磨起这游戏，刚刚他是随便乱戳的时候戳出来他要做的事情，所以应该是有一些隐形的按键他没注意到？而且如果真是游戏，现在还有了系统，那怎么都应该其他的任务才对……再不济除了那[哔——]玩意任务，总该有个日常或普通主线吧？？？ 　　他把花啊草啊所有能按的东西都按了一遍，分别收回了【残破的小刀】x1，【可食用的不知名果子】x10，【掉落的荷包】x3以及【路引】x1等等。 　　最后那俩是在埋尸坑戳到的。 　　蔡绪宁搓了搓手指，这看起来像是刘秀杀人他越货，被他捞到了。 　　“所以我现在是收破烂的吗？”蔡绪宁一边吐槽一边打开了几个掉落的荷包，收获了几百文铜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他看都没看先塞到系统刚弹开的系统包裹里，“路引是走路，啊，离开当地需要的东西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古人用路引才能离开当地。” 　　… 　　刘秀过去二十余年都活得艰难。 　　幼年父母早逝，不过几年收养他们的叔父家失火，只逃了几个兄弟姐妹出来，紧接着又是连迭的灾祸让他们措手不及。 　　大哥刘縯拉扯着几个弟弟妹妹回了舂陵。他们虽是旁支，可刘本是皇姓，在当地也是大户，受得主家庇护。等刘秀长成，便换了身份姓名去了长安。 　　他在长安的日子算不上苦闷，因缘巧合认识了邓禹与庄光等人，他们都是太学的学生。刘秀原也该去太学读书，可他最终没去。可便是如此巧合，他与邓禹等人甚是投缘，可谓不打不相识。 　　然他在长安待了四五年后，霉运又找上门来。先是家中失火，出门被追杀，还有人试图推他下冬日的池塘……这一桩桩看起来像是刻意要他的命。 　　他得罪了谁？ 　　刘秀高大的身材走在街道上有些引人，有好颜色的女郎娇羞地望去，却被左脸的疤痕吓得不由得后退，那伤势看起来太唬人，平生出一种狰狞的可怖。 　　刘秀打算看望完长姐就离开新野县。 　　他刚回舂陵不过半月，探望完兄妹后，就为了刘元折返新野。姐姐刘元刚嫁给南阳邓晨，不论如何，他这回来一趟总得来。 　　可踏入不过数日，就多次被人袭击，夜半甚至差点被人割喉。 　　——在茅草屋那会是他第二次杀人了。 　　这厢刘秀小人想着事情，那边总算得了路引和钱财能上路的蔡绪宁一路看着页面自动跟着小人走，与此同时，右上角还有个小框简略播放了一下主人公这过往的年岁。 　　瞄一眼刘秀小人，又瞄一眼播放的过往动画，蔡绪宁的眉头挑得老高。 　　手指敲在平板边上：“这游戏不对劲吧？刘秀小时候那么惨的吗？我怎么记得他是开国皇帝，皇帝小时候居然是被四处追杀？怎么从小就被人追杀？在这活得也太苦了点。” 　　这小崽子也惨了点。 　　他这一连四问本来是自言自语，却没想到他唯一的观众像是被戳到了G点噼里啪啦几条弹幕就飞了出来。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的历史课是不是没有认真读书？东汉的开国皇帝明明是王莽。”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刘秀只不过是个赤眉绿林那些起义军中的一个” 　　“ID无可奈何花落去：玩这种历史游戏还是有点知识储备吧？？？？？？？” 　　蔡绪宁一边看着过往动画一边回怼：“您是读书读傻了吗？我就算是历史考了不及格也知道东汉的开国皇帝是刘秀，王莽啥时候成皇帝了？！”他的历史储备还真是多少存在点问题，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哦，等等，王莽还真的好像当过一段时间皇帝？ 　　蔡绪宁琢磨了下。 　　“叮咚——” 　　蔡绪宁一愣，循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虚空飘着的沙漏突然滚落了一颗小碎星，底下的0/？？？也变成了1/？？？。 　　蔡绪宁：(。_。) 　　他低头瞥了眼那位还在持续输出的大佬，突然计上心来。大概可能也许是他想的那样？ 　　蔡绪宁心里愧疚了一秒，然后立刻被要命的生存点催促着酝酿情绪。 　　杠精技能，启动！“你说我说得不对，那好歹得贴点史料告诉我真假。不然，就这就这就这？章口就来啊简直？”他这口吻拽得二八五万似的，可谓使出一百二十分力气来调动所有的嘲讽技能！ 　　无可奈何花落去显然是炸了，弹幕一条一条突突突地冒并因为太长而快速掠过。 　　蔡绪宁心里暗自感谢这位观众大哥，听着沙漏不停叮咚叮咚地掉落心里总算安心了点。这一波疯狂输出给他带来了50的生存点，满打满算还能凑合活个五天。 　　他猜对了。 　　果然弹幕量和生存点是挂钩的，就是不知道和观看人数会不会有关系。 　　“谢谢大哥，拜谢大哥，大哥您辛苦了！！”蔡绪宁看着差不多了，就心满意足住口了，跟新年贺喜一样的语气快活地拍了拍肚子。 　　空气中仿佛洋溢着喜悦的色彩。 　　开着文献正在疯狂复制黏贴的刘向浩：？这主播踏马是脑子有病吧！ 　　刘向浩怒退出。 　　观众老爷跑了，蔡绪宁忧愁了一秒钟，这当口刘秀小人已经出现在一间宅院外。 　　这原画都比其他的建筑精致不少，在蔡绪宁心中就算得上豪华了，只是在蔡绪宁的目光炯炯中，这只小人并没有直接上前敲门。而是蹲在街尾的道上吃着凉茶，那小碗一捏，很像那么一回事。 　　尽管这是个很帅气的动作，但是一只像素小人做起来却凭生一点蠢萌。 　　蔡绪宁观察了一会，忍不住自言自语：“这刘秀还是挺聪明的，这是担心他姐附近有人在蹲他？”尽管他死而复“生”和这个游戏直播都让他清楚这所谓游戏小人应该是真实的，可是蠢蠢萌萌的小人是真的难以形成这种真实感。 　　他悄悄戳了一下刘秀小人的圆鼓脸。 　　小人霍然抬头。 　　… 　　大北大学的论坛水区悄然飘起了一个帖子。 　　登陆 注册 　　首页>>>版面目录>>>三区：灌水闲聊区 　　看帖 热门 精华 套红 搜索 　　主题：东汉的开国皇帝不是刘秀吗？ 　　№0 ☆☆☆ LZ 于20xx-09-07 10:21:43留言☆☆☆ 　　RT 　　№1 ☆☆☆匿名于20xx-09-07 10:24:12留言☆☆☆ 　　lz智障 　　№2 ☆☆☆匿名于20xx-09-07 10:26:08留言☆☆☆ 　　傻逼钓鱼吗？ 　　№3 ☆☆☆匿名于20xx-09-07 10:27:28留言☆☆☆ 　　私以为有毒 　　№4 ☆☆☆匿名于20xx-09-07 10:27:35留言☆☆☆ 　　刘秀是哪个？ 　　№5 ☆☆☆匿名于20xx-09-07 10:28:02留言☆☆☆ 　　围观傻逼 　　№6 ☆☆☆匿名于20xx-09-07 19:38:54留言☆☆☆ 　　抱走王莽 　　[1] + 　　短短六层楼的人都是在骂楼主，刘向浩心满意足地关上了帖子。 　　玛德智障主播！ 　　再也别想让他戳进去那个直播间哪怕一次！ 3、第三章 　　蔡绪宁发现自己可以不吃不喝连肝是在他陪着刘秀小人在邓晨门外的第二天。 　　这种日夜不停连肝的状态大概是任何一个支持007的老板梦寐以求的员工，可他有点受不住了。物理上身体是可以一直消耗下去，可精神长时间绷着还是难受，他把平板靠在光屏的下面，站起来活动身体，绕着这方空间走了两圈。 　　一床一桌就是房间内最简单的摆设，四面都是白墙，没有门窗，连厕所都没有。 　　蔡绪宁站在生存点的沙漏下，看着那个40/？？？发呆。 　　昨天已经消耗了10生存点，乍看之下40很多但是也只能活四天，他有点后悔昨天把那个疯狂输出的观众给气跑了。 　　不过昨天那个大佬贴出来的史料倒是一大堆，如果他不是在骗蔡绪宁的话……假定无可奈何花落去说的是真的，那么天道所谓被穿成筛子的历史，指的难道是原本的历史被改变了？ 　　他分明记得清清楚楚，东汉开国皇帝确确实实是刘秀才对呀！ 　　他伸手去戳那不知道能不能碰到的生存点，恍惚从这个动作中联想到了昨日被他戳脸后的刘秀小人。连发懵都来不及就立刻握紧了摆在桌面上的长条条，像素小人警惕的样子让蔡绪宁忍不住手欠还想再戳戳。 　　不过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不能让这突如其来的戳戳给本就警惕的小人雪上加霜！ 　　虽然像素风真的有点丑萌丑萌，但是看久了也有点顺眼。而且可能因为人物都是缩小化的缘故，导致蔡绪宁虽然不像姑娘家那么喜欢可爱的小东西，可看久了对刘秀小人也心生了点莫名的怜爱。 　　这可怜的崽子估计就没好好活过。 　　蔡绪宁兜了几圈活动身体，在发觉不酸不痛后讪讪坐了回来，撑着下巴看着小人蹲守 　　刘秀在邓晨的院外守了足足三天三夜，等到一日夜深才悄然翻身进了墙院。 　　等到发懵的蔡绪宁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紧盯着像素小人利索□□的身影喃喃自语，“这到底是谁操控谁啊？我之前咋那么能耐认为我能操控他？明明是他操控我还差不多……” 　　他又不能操控小人的行动，让他来玩这游戏拯救历史到底有啥意义？ 　　这两天也有零零散散的游客误入，不过在贡献了仅有的2颗生存点后也就没有了。这不禁让蔡绪宁怀念起那个可以疯狂输出的历史大佬，虽然都是怼他的，可好歹贡献了生存点也贡献了历史资料。 　　他拄着下巴看小人嘿咻□□，在越过了两道阻碍后被一个女性小人抱着锤。 　　此女子可谓生猛，哪怕是像素风都能看出来点点温婉秀丽，应当是刘秀的姐妹吧？ 　　猛锤完刘秀后他们才开始说话。 　　一个气泡从头顶冒出来，刘元问道：“你究竟是何打算？这新野怕是有些不妥。”她的相貌秀婉清丽，神色却甚是大气端庄，有种凛然不惧的风度在。 　　她与刘秀站在一处，看得出姐弟二人颇有相似之处。 　　“姐夫对你可好？”刘秀并没有回答。 　　刘元嗔怒地看他一眼，“难不成会有人追来此处不成？邓家在此，谅他们也不敢如此冒犯。” 　　刘秀颔首，“这便好。今日观姐姐无恙，我就放心了。” 　　刘元面容秀丽，闻言眉头微蹙，“你这便要走了？”她见微知著，发觉了刘秀的打算。 　　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刘秀，希望他不来，却也知道他回来。刘家在舂陵也是大户，现在刘縯带着其他兄弟姐妹在舂陵，还是能将活得很好，甚至还闯出些名气来。 　　却只有刘秀一人在外飘零，如今回来，刘元总归是高兴的。 　　“再留下去，小弟怕是要没命了。”刘秀微笑着摇头，“姐姐也不必担忧我，我还是有些去处的。我有友人同在新野，有他在，事情总不会那般难堪。”其实此番，他奔赴新野，除开探望长姐，也有旁的打算。 　　刘元也是果敢，闻言并不留他，而是把早就备好的盘缠递给了刘秀，“不过是些路上嚼用，收下使着。平安为要。”刘秀轻轻环着姐姐的肩膀，随即带上物什离开。 　　蔡绪宁：？这姐弟俩说话也过于利索，这没几分钟吧？ 　　刘秀从刘元的房间翻出来，一下子同守在门外的邓晨撞上。 　　蔡绪宁往上定定看了眼小人的ID，确定叫邓晨才低下头来继续观看，嘴里嘀咕了两句：“这位大哥又是哪个？” 　　邓晨身材高大，头戴冠帽，身着曲裾深衣，公子门贵之气便自然流露。其肩有霜露打湿的痕迹，此般模样打扮，怕是从一开始就在外面候着。刘秀与他相比，虽然粗打短衫不能较之，气势却丝毫不在其下。这背上背负行囊，手中持着包裹长刃，颇有游侠之相，眉间寒霜凌冽，与之在屋中的温和更是截然不同。 　　“劳姐夫，望珍重。” 　　但见刘秀把长刃倒插在庭院地上，左手压着右手举至齐眉，长身一礼。 　　邓晨面露震惊，他是知道他这妻弟的脾气，如此正经的揖礼，怕是有所求。他的目光投向屋内倒映出的温婉清影，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他哑声说道：“此乃我分内之事。” 　　刘秀直起身来，双手随之齐眉再行放下，行完这礼数后，他冲着邓晨略一点头，倒手抽出长刃，翻身出了邓家门户。 　　蔡绪宁作为一个专业的摄像头旁观了全程并开始发表评价：“这看起来像是要开启一个新的征程，只是我看不出来他到底要去干嘛？新野有人莫名其妙针对他，刘秀如果还打算在新野县留下去，那个朋友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游戏中过了三天，蔡绪宁算过这时间对比，大概是3:1，他的生存点变成了可怜的32点，而这两天的颗粒无收让他深感主播也不是个容易做的行业，这还得会整活来点吸引人的东西，就蔡绪宁这要啥啥没有的直播间，能有常驻观众就活见鬼了。 　　噫吁戏，他这命数可能留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蔡绪宁就忍不住想啃手指，他这坏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旦焦急上火，这指头总要挨罪，有时候不知不觉都能咬出血来。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作揖的姿势居然对了，没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抱拳，嘿！” 　　弹幕区孤零零地飘过一条弹幕。 　　还是熟悉的ID，还是熟悉的味道。 　　蔡绪宁：？ 　　这位大佬是抖m吗？ 　　前两天不是被他杠跑了，怎么又来了？ 　　而且……蔡绪宁瞥了眼观看人数，从零鸭蛋变成了4，ID分别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仍在明月中】。 　　这是来了个兄弟连还是咋的？ 　　以防真香怪被他气走，蔡绪宁决定按兵不动。离开了[邓家]这个地图后，蔡绪宁要继续跟上像素小人的步伐，除开路引这必备的玩意儿外，他留意到自己的金钱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十几文。 　　这也太……抠门了吧。 　　蔡绪宁忍不住碎碎念：“就跟着走这么几步路，你这系统怎么老抠我钱，攒点钱容易吗？”那可是他搜尸摸来的四百三十二文钱！ 　　这一下子就没了十五文。 　　蔡绪宁想想就愁人，眼见小人一眨眼又出了[邓家]地图，他索性把整张[新野县]的地图给拉出来，发现上面有好大一片都没有解锁，现在亮着的地方只有三处，一个是[邓家]，一个是[山脚茅屋]，最后一个居然是[南阳阴氏]。 　　蔡绪宁这下来劲了，他想着小人要奔赴下个地点还需要时间，抬手一戳就往南阳阴氏去了。不用花钱还能看的地图简直是不看白不看啊！ 　　动画载入的过程中，蔡绪宁留意到几个ID在聊天。 　　果然是兄弟盟。 　　无可奈何花落去这ID当真心怀有容乃大，就像之前主播的diss不存在一般，正在激动地啪啪啪。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没骗你们吧！这游戏做得够老道啊，你仨看这地图里的建筑，啧啧那压根就不是唐破风的模样，总算是下了点苦功夫，难得难得啊……” 　　“ID小楼昨夜又东风：可以啊，这游戏请了指导了吧？” 　　“ID似曾相识燕归来：目前没发现什么纰漏_(:з」∠)_” 　　地图切换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跳出来的[阴氏地图]算得上是蔡绪宁看过最华丽的……像素风建筑，尽管是这种不忍直视的画风，可依旧能看得出其古朴大气、低调奢华的一面。屋顶瓦当都雕刻着繁多的纹路，一草一木都别具一格，宽敞的大宅院占地面积甚广，在蔡绪宁看来就仿佛有许多打扮不一的像素小人在走廊庭院里来回穿梭。 　　偶尔有气泡浮起来，那便是有一场对话在进行中。 　　蔡绪宁依言在几个观众的要求下把建筑都放大缩小看了几遍，然后就枉顾他们还在叭叭叭的弹幕，开始试图在这阴家找出个中心来。 　　新野阴家，哪怕蔡绪宁不太确切，也从弹幕的科普中了解了大概，这算得上是汉朝盘踞一时的大家族之一，在当时的新野就唯独阴氏和邓氏算得上大户。 　　这游戏抠门得要死，连路费都得他这个摄像头自己挣，莫名其妙给他解锁了一个地图，其中必定有诈！ 　　尤其是当下，这主人公还在被追杀的途中。 　　整个地图最中间也是最为奢靡的建筑好像是在举行什么宴会，来来往往的小人数不胜数，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冒起来，蔡绪宁来不及看多少，不过还是知道这是阴氏正在给一位受宠的姑娘家过生辰。 　　蔡绪宁咋舌，摇头说道：“当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合着这么奢靡，就为了给个小儿家家过生日？”他的手指划拉到了后院去，忍不住絮叨起来。 　　但见那清雅的后院中，正站着个娇娇小小的漂亮姑娘，手中捏着一支娇滴的花。 　　蔡绪宁：？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这小人的画风怎么与众不同，像素咧？！ 　　蔡绪宁忍不住关了语音同系统质问：“凭什么刘秀就是丑丑的小人，这姑娘还有特别的立绘！”虽然刘秀是个男人，但是好歹是他要跟着的任务人物，就不能跟现在这姑娘小人一样好看些养眼吗？！ 　　系统：…… 　　【请解锁氪金。】 　　呔！ 　　蔡绪宁闭麦。 　　“女郎可是不适？婢子让翠环取了牌子去唤大夫。”一个气泡从个侍女小人的头像冒出来，看起来是对那个娇小的立绘小人说话。 　　那立绘小人摇了摇头，气泡冒起来：“外头那些个亲戚，谁不是为着今日我的生辰过来。扰了他们清净可算不得好，去给我取碗甜汤过来也就是了。” 　　侍女下去了，只剩下这立绘小人站在院中，不多时，一个气泡悠悠地飘了出来。 　　“不知那刘秀究竟死了没有，我可是花费了大力气才寻得了合用的人手。早知这阴丽华的身子如此娇弱，就不该拥了这身份，落下今日的麻烦！”她自言自语，碾碎了手中的花瓣，看着残叶零落。 　　蔡绪宁：卧槽！ 　　她是阴丽华！ 　　他难以置信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气泡的内容有些惊悚。 　　阴丽华何人，但凡知道点刘秀的，应当也晓得“娶妻当娶阴丽华”这句话。这刘秀与阴丽华和郭圣通的感情纠葛可算是复杂坎坷，但是这本该成为刘秀第二任妻子的阴丽华居然说出这句话…… 　　“她是穿越者。” 　　蔡绪宁脱口而出！ 　　要命，之前的任务之一就是击杀位面穿越者。 　　【发现位面穿越者：阴丽华（穿越）】 　　【已标记】 　　【进入剧情选项】 　　【请对以下进行选择】 　　【选项A：让刘秀潜入阴家暗杀阴丽华】 　　【选项B：阻止刘秀投奔邓禹】 　　蔡绪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 　　“就该选第一个，当机立断啊！” 　　“好说，肯定是这两个都不行，邓禹所属的邓家是新野大户，怎么能阻止刘秀去找邓禹？阴家可不会放过他。” 　　“这游戏居然还有击杀穿越者的任务，主线剧情是啥呀？” 　　“主播你能不能行啊，不行我上——” 　　刘向浩的宿舍吵吵起来，几个上下铺兄弟用语言混战成一团，直播弹幕也有点“争吵与指挥齐飞”的意思，一时之间还有点杂乱。不知不觉这小破直播间居然也攒下了十几个观众的家当。 　　可谓是寒酸，与不容易。 　　蔡绪宁自然是看到了弹幕的意见，宽敞的光屏上零零散散飘过去，也不难读。但正如弹幕里的争吵那般，其实这两个选项都不是好选项。刘秀之所以要投奔邓禹，是因为有人要追杀他。而从刚刚穿越者阴丽华的说法来看，这其中的针对怕是大部分有她在里面搅和推动。 　　蔡绪宁不断放大缩小[阴家地图]，指着环绕阴家大宅外层的那圈厚墙摇头：“这阴家最外层的厚墙上都有刻意留出来的窗口，这里面怕是有保卫的民兵在。选择第一个，岂不是要刘秀去送死？” 　　刘秀孤身一人，就算有一身好武艺又如何，能只身闯入戒备森严的阴家？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那是坞堡，在王莽初期确实是有，那些角楼营壁戒备森严。选择这个选项是在送人头，这游戏有复活机制吗？” 　　“ID无解：有复活机制怕个蛋，A上去啊！” 　　“ID用户865744：有战斗轮？” 　　“ID哈希：6666啊老哥” 　　蔡绪宁：呵呵。 　　“没有，无复活，甭想了。”他幽幽说道，“游戏没有任何的存档点，不会复活，所以死了就是死了，连重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这是蔡绪宁早就在最初几天就从天道口中磨出来的东西。 　　本来就是历史，他在玩的不是一个普通游戏，所以刘秀不能死。 　　撇去一个近乎必死的选项，那就只有选择第二个了，但是……如果不去找邓禹，刘秀就不能留在新野县。一人之力无法抗住阴家，哪怕仅仅只是阴家一个受宠的娘子……等等！ 　　蔡绪宁琢磨出味来，好好一帅哥窝在椅子里面，把平板架在膝盖上，右手大拇指不知不觉又被咬出印子来：“我记得刘家虽然家底没了，但是刘秀的出身就算再怎么衰败，阴家不应该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去袭击刘秀。” 　　他是汉高祖几世孙来着？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他爹刘钦本来是县令，可惜早死了。叔父刘良收养他们兄弟几个没多久，家里也大火，死的死逃的逃。” 　　无可奈何花落去打的弹幕太长以至于飞快地在光屏上闪了过去。 　　蔡绪宁：“倒是和游戏的开头对上了。”那些闪过的导入片段看来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了，和蔡绪宁隐约记得的完全不同。 　　花大佬显然犹不满足，又敲出一大段。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在那年代还是讲究个礼仪尊卑，无缘无故杀一个明面上的刘家旁支总会有损世家声望，阴家能大张旗鼓搜查刘秀必然有所依仗！” 　　刘向浩激动得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他又不是真的抖M，被喷了一顿后还死皮赖脸滚回来，实在是有不得已而为之的原因！ 　　这就是后话了。 　　蔡绪宁瞄了一眼弹幕，看着第二个选项眼神死了一秒，还是戳了下去，一边死鱼眼地说道：“算了算了，反正这是刘秀需要考虑的问题，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选项B：阻止刘秀投奔邓禹】 　　这是系统给出的第一次选择，蔡绪宁甚至不知道它要怎么去影响刘秀小人的选择。 　　就这点来说，还是得先观察观察，观察观察…… 　　蔡绪宁眼前猛地一黑。 　　此时此刻，一条弹幕孤零零飘过去。 　　“ID高塔奇人：主播就那么心大吗？小心被坑。” 4、第四章 　　刘秀很谨慎。 　　短短一日赶路的时间内，他全靠着粗粮撑过，并不贪图享用。他的鞋底悄无声息垫高了几分，身形也做了乔装，再加上脸上的伤疤，一路行走还算稳妥，无人发现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汉皮下实则是位年轻人。 　　新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过半日，就快抵达。 　　正是午时，烈日当空，赶路的人无比汗流浃背。泥泞的道上，鲜亮的绿意在烤蜡般的日头下跃动。路边一小小的茶摊坐满了人，孤身游侠也有随意坐在廊下者，吃着一碗吹凉的茶。年迈者佝偻，年少者意气，有马车停靠在外侧，也有侍从不满嘟囔。茶铺的小老儿忙进忙出，汗流浃背，却满脸红光，声音洪亮。 　　蔡绪宁甫一睁眼，就是这般生动鲜活的画面。 　　他一愣。 　　弹幕也炸开了，头一回有种密密麻麻的拥挤感。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好家伙，我他妈一个好家伙！” 　　“IDdick：我擦，没掉帧？” 　　“ID鲷哥：这够精美可以啊！” 　　“ID用户234：？？？？” 　　“ID大雕展翅：卧槽？卧槽？卧槽？” 　　“ID猛男捡树枝：天上掉下来个小帅哥？主播的建模不错子” 　　“ID前进三：？这是AR还是那玩意儿？” 　　… 　　蔡绪宁晃了晃头，才发现这些弹幕会在眼前闪过。 　　有点碍眼。 　　他吐槽了一句，才认真琢磨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一边口不对心地回应弹幕的询问：“玩过AR没有，这是新型的AR技术懂不懂？”蔡绪宁张口就胡说八道。 　　他张合了几下手指的灵活度，看着正靠坐在树下的冷峻疤脸男，喃喃自语：“不会是要我去解决……” 　　【提醒蔡绪宁 进入自主操控界面，此界面只在选择后开启，将根据蔡绪宁 的完成度影响后续的游戏进程。】 　　蔡绪宁：？？？ 　　而且天道就这么暴露他的真名这样真的好吗？？ 　　… 　　【直播间】 　　“ID猛男捡树枝：蔡绪宁是主播的名字还是ID？”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小爷：可以可以，这界面可比像素好看多了——”“ID霉超疯：这是线性游戏还是开放世界啊？？” 　　“ID话凄凉：主播傻眼了吧” 　　“ID大鹅在飞：这一波我称之为绝活，翻车了，还是得自己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瞬间冷冷清清的直播间竟然也有了点热闹的意思，屏幕上瞬间被哈哈哈哈哈哈给刷满了，骤然升起的热度让这个不起眼的直播间在排名稍稍上升了那么一点。 　　持续有无辜观众误入。 　　蔡绪宁从牙缝里憋出来俩字：“我，草！” 　　他没敢继续大声说话，显然在这种自由行动的模式下，他说出来的话都会被观众听到。 　　蔡绪宁看着显然已经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警惕盯着他的冷峻疤脸男，如果不是头上大大的ID[刘秀]，他还真可能认不出来。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蔡绪宁在心里草了天道一万遍，低头装着整理袖子的样子快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扮。好在天道还没那么坑死人，他身上的穿衣打扮与旁人并无太大的差别。或者说，与刘秀的装扮是类似的。 　　他理了理思路，顶着刘秀戒备的眼神走了过去。蔡绪宁在震惊呆愣那会已经引起了刘秀的怀疑和注视，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做，也只会让刘秀以为他是追杀者之一。 　　不能什么都不做，但是也不能什么都做。 　　“大侠，可要往新野邓家去？”蔡绪宁同刘秀搭话。 　　横竖如此，就赌一把。 　　彼时天下乱象已生，有德有才有勇有谋者皆有往各地出众有声望之门下投奔效力，他这搭话大差不差，有些蹊跷也还在情理。就现在这茶摊坐着，其实就有两拨人欲往新野邓家去。 　　刘秀淡淡说道：“与你何干？” 　　蔡绪宁笑起来，他的相貌算得上俊朗，笑起来颇为亲和：“不过是想要给大侠指条明路。”他试图往前靠近一步，比他反应更快的硬物猛地抵在脖子上，缠着布条的硬物显然不若它外表的和善，其主人冰冷地看着蔡绪宁。 　　他只是笑，像是不惧，气声道：“新野非潜龙所在，也不当是大侠的归处。” 　　蔡绪宁：狗屎听起来好像神棍！ 　　刘秀的疤脸微动，露出个笑容来，却更显伤疤可怖。蔡绪宁心里咯噔了一下，到底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在红旗底下好生成长起来的正经好青年。 　　“不劳先生费心了。”刘秀笑着，可眼底却是冰凉，他的剑鞘并没有挪开，反而更用力压了压蔡绪宁的脖子，“不若先生换句说辞……比如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伪装的？”他看似亲近地靠过来，在蔡绪宁感觉腰间抵上硬物的同时，脖子的紧迫感消失了。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又一件寻常解恩仇的快事。 　　蔡绪宁：这主儿在身上藏着的利刃还真不少！ 　　刘秀的敏锐超乎蔡绪宁的想象，光是这一个照面，就让他察觉到异样，还当真是大失败。他脸色不变，就当做腰间的匕首不存在，勾起的笑容撑在了该有的位置上：“我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刘君。”他这便是默认了刘秀的拆穿。 　　笑容给爷撑住，苟住就是胜利！ 　　蔡绪宁忽略掉一干嘲笑的弹幕，面上仍是平静地笑着，袖手镇定看着身前这高他半个头的疤脸男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昧躲藏非明智之举。”他笃定地说道，“需知刘君才是天命！” 　　刘秀相貌神情都掩盖在那大大的伤疤下，只眼睛清亮犀利，定定望着蔡绪宁，似是在看一个癫狂浪荡儿，又好似略带玩味地琢磨着。 　　蔡绪宁的眼前闪烁着血红硕大的警告。 　　【禁止剧透】 　　【禁止剧透】 　　【禁止剧透】 　　他笑意更甚，用力握住利刃，血腥味扑鼻而来：“还望刘君，莫辜负了某的殷切期盼。” 　　刘秀下意识抽了下短刃。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选项B，完成度93%，自主操控界面已中止，现播放后续画面……】 　　蔡绪宁赌对了。 　　这毕竟是第一个选择分叉口，看着难，可避开了选项A，选项B已经是比较好过的点，只要能够切中刘秀的心理……谨慎苛责的刘秀一旦察觉到目的地被人发觉，只消引起他的怀疑，就有可能改变他要去投奔邓禹的打算。 　　不仅是试探刘秀，蔡绪宁也在暗戳戳试探天道。看着自己收到的警告，他挑了挑眉，看来这天道还是有点东西藏着没说清楚，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所以蔡绪宁才宁愿冒着剧透的风险也要尝试一下。 　　他坐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房间内，盯着光屏的像素风得意地抿嘴笑。 　　等蔡绪宁开看后续画面后，那笑容就僵在脸上了。 　　… 　　【刘秀分明清楚自己捏住了来者的命门，纵然他闪身脱离，也不当那么简单。可偏偏他灵活得宛如游鱼，一摆尾就摆脱了刘秀的钳制，袖手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 　　旋即茶摊外弥漫无数烟雾，就好似鲜鱼下了油锅炸开那般挡眼。刘秀下意识护住了眼，等雾气散去，那神秘兮兮的来人早就消失了。】 　　… 　　“这就拉胯了懂不懂？”蔡绪宁瞪大了眼看着退场方式，宛如在看一个智障策划，“我这通身上下哪里就像是个能够掏出来个□□的样子了？！” 　　弹幕区一片嘲笑。 　　【直播间】 　　“ID朗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退场可真拉胯，没脸了都” 　　“ID高堡奇人：骚，这操作骚气” 　　“ID罗森堡：草这得是多少年前的假把式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就问俗不俗，俗不俗” 　　“ID炮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一场堪称不错的出场秀变成耍猴，蔡绪宁看着弹幕的无情嘲讽气不打一处来，靠在椅背上转了一圈平复心情的时候一眼瞄到了那悬空的标识。 　　生存点：334/？？？ 　　蔡绪宁：卧槽！ 　　他猛地低头看了眼时间，惊觉这是他直播的第三天了。 　　虽然消耗了30，但是今天一整天居然收获了不少生存点，突破了三位数的大关，就连直播间的右上角关注也多了零星的十几个。显然AR这个炸裂的设定让不少潜水者浮出水面。 　　其实连蔡绪宁也有点被这个设定震撼到，他一瞬间就□□脆利落地丢入真实的世界，就连穿梭的破碎感都没有，就好像只是简单眨了一下眼就切换了位置环境。 　　虽然碍于情况的紧迫没来得及观察四周，但是……蔡绪宁按了按手掌，就在几分钟前，被利刃划开的剧痛感犹在。 　　从弹幕来看，呈现在画面中的应该是似人又不似人的精致轮廓，堪比3A大作的细腻场面，但毕竟不是真人。可对蔡绪宁来说，却是经历了一场完全真实的演绎，血味，痛感，视觉，声音……无不真实。 　　3A和真人，他总不至于这点都分不出来。 　　看来直播能看到的内容，和蔡绪宁能看到的还是有一定的偏差。 　　刘秀小人在吃完茶后，毅然抛开了仅差半日路程的目的地，拐了个弯。 　　蔡绪宁嘿嘿笑了一声，这个选择也总算是把路给掰回正规，怎么说……舂陵才是刘秀的老根据地，惦记着新野做什么？有阴丽华这个穿越者在一日，新野就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从阴丽华的态度来看，这些穿越者对刘秀算是一个大威胁啊。”蔡绪宁抱着平板坐在靠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而且看来熟知历史，刘秀的导入记忆中很鲜明地记录着刘家先后几次出事，就连刘良一家都几乎被大火烧死，如果也按在这不寻常的事迹中……岂不是说明，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有人盯上了刘秀？” 　　这个人的年纪，必定比刘秀大上许多。 　　就不会是阴丽华。 　　蔡绪宁有点头绪，但天下这般大，乌泱泱的人潮来来往往，就算呈现在他手中只不过是个游戏的模样，可谁能够轻松挖掘出一个人呢？阴丽华能估计是被当做新手试炼免费赠的，不然[阴家地图]怎么会无需购买就可进入？ 　　最重要的是，这些穿越者到底有多少个？ 　　蔡绪宁盯着任务沉默了半天，切出去继续看刘秀小人的赶路了。 　　随着深夜降临，直播间的热度也渐渐散了。本来就是个不起眼的小直播间，游戏和主播也完全不出名，热度忽来忽散也是正常。蔡绪宁今天因着游戏的一波所谓AR的骚操作引来不少路人，已经算非常难得。 　　不过蔡绪宁这半桶水的历史知识可一点都不够用！ 　　他一边忧愁一边大半夜看着人的赶路历程，心理上有点发困，生理上却睡不着。他把平板靠着墙，站起来四处溜达走动活动筋骨，绕着空白的房间来回溜达了四遍，突然一把掀开了床罩和枕头，把整张床都摸索了一遍。人没事干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现在蔡绪宁现在就想把整间屋子都搜刮检查一遍。 　　当然床上还是空无一物。 　　他从床撤退，背着手走到生存点的下面，沉默看了一会，返身去把椅子拖过来，在忙活的时候还不忘瞄上几眼平板，确定现在刘秀小人平安无事。蔡绪宁光脚踩着软乎的椅面，总算与生存点视线平行。他伸手去摸，穿过生存点的光点时不由激灵了一下。 　　就像是在触碰冰雕。 　　零零碎碎的波光在他眼前闪烁，然后扭曲成一段虚空飘浮的文字。 　　【是否使用生存点？】 　　蔡绪宁挑眉：“有什么使用法子？” 　　这个天道还是系统来着的玩意儿是从哪个小说里cos来的？这一道下来可真是太标准化的程序了，挑挑拣拣可以拼凑成一本系统小说的开头必备要素。 　　【消耗1000生存点暂停1秒（仅用于游戏中）】 　　【消耗1000生存点兑换历史资料（真·历史）】 　　【消耗1000生存点兑换历史资料（假·历史）】 　　【消耗1500生存点……】 　　【消耗2000生存点……】 　　蔡绪宁：“艹！” 　　你学习的时候不至于要把策划的糟粕也学习一下谢谢了！ 　　… 　　大北大学的论坛中，一个hot帖悄无声息被被顶起来。 　　登陆 注册 　　首页>>>版面目录>>>三区：灌水闲聊区 　　看帖 热门 精华 套红 搜索 　　主题：有没有小众的历史向游戏？ 　　№0 ☆☆☆一只花蝴蝶于20xx-09-08 02:21:43留言☆☆☆ 　　请大家不吝赐教呀！ 　　№1 ☆☆☆匿名于20xx-09-08 02:23:13留言☆☆☆ 　　原来是华秀学姐，《驯龙决》还可以呀 　　№2 ☆☆☆匿名于20xx-09-08 02:24:20留言☆☆☆ 　　哇，打卡留名 　　. 　　. 　　. 　　№214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09-10 00:42:13留言☆☆☆ 　　推荐一个《拨乱反正：历史迷雾》的小众游戏，目前看起来是线性带一点点半开放的意思，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有点类橙光，目前是一狗直播里一个新人在直播，应该还是个在内测的游戏，看起来蛮有意思的。 　　虽然是像素风，不过内里有AR操控的模式，画风秒变3A大作，我有点好奇主播的电脑配置得有多好，居然带得动完全没掉帧，渲染和动作都非常不错。 　　望学姐可以看看。 5、第五章 　　“《拨乱反正：历史迷雾》？”华秀画着眉毛，间或瞥一眼手机的界面，对室友说道：“莉莉，你帮我看一下一狗直播是不是有人在直播这个游戏？”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化妆，画一半懒得撒手。 　　“你怎么还是那么喜欢云玩游戏？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刘教授会给的议题，这真的是游戏吗？”莉莉笑嘻嘻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着，“你还想选他的研究生吗？” 　　“难道是我想选就能被选中的吗？”华秀苦恼地皱皱鼻子，“别贫了，有这游戏吗？” 　　“有。”莉莉撑着下巴，“现在还在直播呢，这个小人看起来丑丑的。” 　　“是吗？我看看。” 　　华秀挤过来和莉莉窝在一起看，还顺手拍了个图发到微博。 　　… 　　刘秀小人回到了舂陵。 　　刘縯对此很高兴，带着刘秀回家。在新野的时候，或许是时常紧绷着谨慎，刘秀小人怀揣戒备，往往严肃正经得很，可是舂陵才是他的乡土故地，他的心情好似好上许多，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蔡绪宁盯着他晃荡，不住和弹幕瞎扯：“我是不是天天直播？你猜猜看？” 　　“事无巨细的游戏看起来很烦？只有你觉得烦吗？我也觉得很烦，如果可以我也想快进的谢谢大哥。” 　　“能不能露脸？暂时不能，谢谢这位朋友的提问好吧，咱们赶紧下一个。” 　　“无聊的游戏无聊的主播？右上角点×再见，好走不送。” 　　“刘秀是谁啊？这位朋友我建议你补一下历史，高中课程肯定是有的。” 　　蔡绪宁聊得嘴干舌燥。 　　他差不多把刘秀这些天的作息给摸透了，晨起舞剑锻炼，饭后务农干活，晚上读书写字，如此正儿八经的作息让曾经早八晚八的蔡绪宁都有些叹为观止。 　　“不是，他就打算这么一直务农吗？”蔡绪宁发出大声逼逼的质问。 　　【直播间】 　　“ID哈里路亚：？主播你问我们？” 　　“ID呵呵哒：我还想问这游戏到底哪里值得玩。” 　　“ID罗森堡：奇了怪了，我不管什么时候切进来都在直播，主播你是日夜不停不怕猝死吗？” 　　“ID高堡奇人：我蹲点了三天，这主播可能是想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 　　“ID无可奈何花落去：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蔡绪宁瞄到弹幕里熟悉的ID花大佬，随手调了下系统界面：“天凤五年。” 　　最近常驻他直播间的观众也有一些，几天时间凑出来的生存点也有几百，蔡绪宁看着497/？？？的浮光，心里惦记着之前探索出来的兑换。 　　生存点在最开始的时候有点难挣，蔡绪宁确实一度徘徊在要死不死的时候，但是熬过去那几天后，生存点就开始富裕起来，反而显得这个附加任务很累赘，没想到是用来兑换一些额外的东西。 　　蔡绪宁心里还是有点期待的。 　　498。 　　499。 　　500。 　　【天道：生存点满500，新手保护期结束，调整蔡绪宁 每日所需生存点至 100 点。】 　　蔡绪宁：“……”艹？！ 　　你妈的，孙贼！ 　　临上课前，刘向浩听到直播间突然传来重重的锤墙声。 　　尽管不知道主播是为何如此，他还是噼里啪啦在键盘上一顿输出，正打算好好“慰问”主播。 　　手机特关提示一响，刘向浩立刻抛弃了直播打开了微博。 　　他的特关“一只花蝴蝶”刚刚发了一条新微博。 　　@一只花蝴蝶V：师弟给我推荐了一个《拨乱反正：历史迷雾》的游戏，看起来还蛮有意思的，如果不是被导师蹂.躏，我倒是想玩玩。 　　华秀在公开的平台一直都用同一个ID。 　　刘向浩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一刷新，之前华秀在论坛里给他的回复立刻跳出来。 　　成啦！ 　　刘向浩一拍大腿，抓着手机和外套就冲了出去，今天大课他和华秀在同一个教室上课。手机还没关的屏幕上，那条微博下的转赞评数量在跳动上升。 　　毕竟，一只花蝴蝶在微博上也算是一个有点影响的小V。 　　… 　　“这是个种田游戏吗？” 　　蔡绪宁已经在无聊中收集了水稻x100，杂草x10，碎银x1，遗失的腰牌x2等等诸如此物，顺便把系统包裹里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出奇的是，在使用记录中，还真的有□□这玩意。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捡了这东西。 　　蔡绪宁：“……”什劳子破退场！ 　　呵呵，这破游戏真的有在遵循历史吗？ 　　[舂陵]这块大地图并没有完全解锁，蔡绪宁解锁了[刘宅]和[农田]，其实再加上无聊捡东西的钱财，还能解锁一到两块小地图，但他暂时都攒着，以防万一刘秀小人要去哪儿跟不上。 　　刘秀小人在农田埋头除草，他对农务好似得心应手，偶尔刘縯来找他共谋大事，却总是被刘秀委婉拒绝。 　　刘縯虽有所预料，却也很是失望，认为幼弟无为。 　　跟着刘縯过来的刘栩站在田埂上无奈地说道：“你为何不把你在新野的遭遇告知兄长？”刘栩是叔父刘良的孩子，当初逃难中是刘縯一把把他从火场中救出，跟随着他们一起到了舂陵生活，一贯关系不错。 　　“在舂陵，宵小不敢胡来。”刘秀小人杵着小锤头，头上浮出来一个小气泡：“现在他一门心思要反莽，可现在的局势……”他沉默了半晌，小拳头捏住了小锤头的把。然后才说道：“如果说天凤四年的王莽是匹疯马，那现在的王莽就好似重新套上了马辔，行事作风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贸然行事，不妥。” 　　刘栩：“已经破漏的袋子想缝补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意有所指。 　　刘秀：“也是。” 　　蔡绪宁看着刘秀小人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刘栩，然后又开始忙活起来。待日暮时分，回归家中吃食。与诸位兄弟姐妹话别后，小人慢吞吞地走到自个儿屋子前，站在门前停了一小会，在门缝上抓了一把才推开门。 　　“他手里是抓了什么东西吗？”蔡绪宁把画面放大，小心翼翼地避开小人的范畴。从上次他戳戳脸的尝试中可得，如果他碰刘秀小人的话，刘秀是会有感觉的。 　　好像是，一小戳毛发？ 　　蔡绪宁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他是担心自己的房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谁进去了？”怪不得他每次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绕着门窗走一遭。 　　夜幕深沉，蔡绪宁默默打了个哈欠。 　　真是个有心机的崽子。 　　尽管曾经看过刘秀的真容，但可能长时间看着的还是像素的可爱小人，导致蔡绪宁无论怎么给脑子上弦，都紧绷不起来。 　　他的生存点在每日100的需求下，涨幅不算快，毕竟最近的游戏剧情也很无聊。不过最近这个直播平台似乎也有人盯上他了，白天偶尔会有人发弹幕问诸如“主播是不是不需要睡觉？”“主播怎么每天24小时都在线？”的问题。 　　蔡绪宁知道这类的提问终究会来。 　　普通路过的观众或许压根没留心，但是如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或者是高塔奇人这几个算是看了不少直播了，敏锐点的就会察觉到。 　　只不过这个问题，蔡绪宁也不好回答。 　　总不能说他现在就靠着直播和玩游戏续命吧。 　　而且说到游戏…… 　　蔡绪宁看着这游戏的主角儿刘秀小人安静的睡姿，不自觉开始啃起了手指尖。 　　他这几天靠着直播间的一些弹幕多多少少知道在现行的历史中，刘秀其实是个不起眼的角色。 　　或者说他早早就死在了起义的浪潮中，取而代之的是王莽大放光彩，最终称霸。而在那裹挟的起义浪潮中，与王莽斗得死去活来的刘玄、刘赐等人最后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摒除一切意外的因素，王莽是否是个穿越者，也是一个问题。 　　刘秀和刘栩对话时提及到的那句王莽的变化……难不成穿越者出现的时间点也是不统一的？ 　　而且最让蔡绪宁有点担忧的是，之前游戏给出的两个选项看似是让刘秀作为主体，可在他选中了第二个选项后，他立刻就被投进游戏里。这或许是在暗喻这些选项的推动是得蔡绪宁去做的…… 　　【击杀穿越者】这个任务是蔡绪宁的任务，如果这个击杀的标准是他亲自去做，那危险系数就直线上升了。 　　“嘶……”蔡绪宁吃痛地抽出指尖，看着破皮的手指翻了个白眼。 　　能把手指给啃破，看来心里还是不知不觉有点压力了。 　　他抱着平板蹬着靠椅转了几圈，看着正在好眠的刘秀小人心里生闷，悄无声息伸出了罪恶之手，在寂静夜色的掩盖下，蔡绪宁在床上小鼓包的凸起上用力戳了好几下。 　　虚空戳肚子。 　　游戏里小小刘秀猛地抽出了枕头下的短刃，眼睛清明得仿佛根本就没有入睡。 　　安静的室内没有半点动静，他翻身下床，左近没有任何陌生的气息。他没有打开灯，安静地绕着门窗走了一遍。 　　没有人进来过。 　　刘秀小人抬头看着屋顶，像素风的小脸上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表情。尽管蔡绪宁是罪魁祸首，但是这一刻他萌生了一种想要解锁的冲动。 　　任何东西缩小了后还真的有点招人疼。 　　这微弱的冲动在他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就问了系统：“我要怎么解锁刘秀的立绘？” 　　【系统：您现在余10银514文，是否花费10银解锁刘秀立绘？】 　　蔡绪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多少？10银，你怎么不去抢？”蔡绪宁果断拒绝。 　　他这10银可是每天在游戏里勤勤恳恳捡垃圾才攒起来的！ 　　系统安静地表示：【解锁的金额是伴随着您的成长而递进的，若是在早期解锁，花费的金额会更低。】 　　蔡绪宁：“……”这是哪个傻逼的门道？ 　　等下！救命！ 　　“……如果我在刚进游戏第一天就解锁呢？” 　　蔡绪宁从系统的逻辑中窥到一处巨亏的可能，一下子捂住胸口。 　　【系统：500文。】 　　咚咚咚！ 　　伴随着直播间的捶墙声，大半夜冷清的直播间飘过伶仃几条嘲笑的弹幕。 　　【直播间】 　　“ID风云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ID戒急用忍：我他妈笑撅过去” 　　“ID用户4875：丢了西瓜拣芝麻，因小失大的傻逼典范” 　　蔡绪宁爬回来，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选择氪金换脸。 　　仍在警惕观察室内的像素风小人有所感般抬头，而就在这瞬间，系统自动切换。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草，这10银没白花” 　　“ID风云诵：这游戏原画师多少钱？想给我公司也挖一个” 　　“ID奇迹999：现在变成换装小游戏了是吗？还能氪金换脸的？” 　　“ID哈希：牛逼啊，我也想玩这游戏了，脸模可以啊！” 　　剑眉星眸，高挺瘦削，手持利刃的青年模样跃然，犀利的眼眸望着屋顶久久不肯挪开，宛如正在和不存在之物对峙。他的神色凛然，宛如卧榻之侧被人侵犯的兽王，正警惕地环顾领地。 　　蔡绪宁：“……”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确实不能算错。 　　他的确是大半夜偷袭了一把，扰了人家的清净，还让刘秀心生戒备。 　　“怎么就这么手欠儿呢？”蔡绪宁假惺惺地骂了自己一顿。 　　这换脸后的脸……摸着良心不能说不好看。 　　就是还是三头身，有种诡异的萌感。 　　刘秀最终并没有找到那让他介怀的视线，而且室内也确实是没有其他人。他踱着步在床上坐下，靠着床头并没有重新睡觉，怀里揣着把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蔡绪宁看着这张花了他10两白银的脸啧啧说道：“好歹是能让我养眼，如果是个女的就好了。” 　　【系统：解锁 刘秀 真实面目，达成前置条件，现开放随机任务系统。】 　　等下！这嘛玩意儿？ 　　蔡绪宁一脸怀疑人生：“如果我死活不氪金换脸，你就打算让我一直死挺着四处抓瞎？” 　　系统镇定自若：【是否开启？】 　　“开开开！”蔡绪宁气得头疼。 　　【随机任务开启，系统会根据游戏进程随机性地派发任务，所有任务都具备唯一性与随时性，如果错过或选择不完成，将不会再次刷新。】 　　系统很干脆利落地发布了第一个随机任务。 　　【随机任务一：三天内找出刘宅的穿越者并击杀。】 　　【奖励：刘秀信任度+1】 6、第六章 　　刘宅的家主是刘縯，这点毋庸置疑。 　　现在住在刘宅里的主子，刘縯、刘仲、刘秀、刘伯姬几个嫡亲的兄弟姐妹，再加上刘栩一共五人。刘秀原还有个姐姐刘黄，在那次火灾中和刘良他们一同葬身火海了。 　　蔡绪宁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亲眼目送着枯坐了一夜的刘秀小人出去干活，就枉顾了弹幕的哀嚎，开始探查起刘宅。 　　刘秀的脸再好看那是能当饭吃不成？ 　　帅哥咋了！他长得也不差好吗！ 　　只不过不想出镜罢辽！ 　　刘宅的面积自然比不得阴氏住宅，但前院这放在屏幕中方寸大的地方却满满当当挤着不少人。 　　这些都是像素风的纸片人，但是蔡绪宁瞅着那一个个头上顶着的ID都发红发亮，呵呵了一脸：“招揽门客确实重要，也不能什么人都看上眼吧？小心这把刀失控了。” 　　刘縯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这也太过饮鸩止渴了。 　　原本蔡绪宁以为这个任务还算简单，之前阴丽华的立绘与众不同，压根不需要他来找就直接落网了。但是等他开始关注刘宅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来来去去的小人们全都是像素风，并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任务中说了是刘宅里面的人，那应该是常住的人。蔡绪宁把前院的纸片人一个个戳过去，看着他们彼此的气泡交流，很快确定了常住的人，竟然有十数之多。 　　不过能够靠近后院的人，只有三个人。 　　蔡绪宁最根本的任务是保护刘秀与击杀穿越者。这是两个相连的任务，前后并列，没有主次，这意味味着保护刘秀和击杀穿越者是同等重要的任务。 　　人的性格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就算是穿越者也是如此。可任务却简单粗暴地全部归列成敌人，是因为穿越者必须杀了刘秀……还是说杀了刘秀，会让他们获得什么好处？ 　　不得不杀吗？ 　　蔡绪宁敲了敲桌面，看着罗列出来的三个人，他现在倒也好似陷入了同样的状况中，不得不杀了这些穿越者……如果从试图谋杀刘秀的方向来说，能靠近后院的这三个人，嫌疑最大。 　　A.何辰，曾经杀了偷窃他钱财的邻居，然后为了逃避刑罚避到刘縯座下。性情偏激，有急智。 　　B.徐乾，在把坑骗了他的奸商沉河后，用着他的身份路引招摇撞骗，被戳穿后逃离当地，避于刘縯家中。巧舌如簧，容易取信旁人。 　　C.赵三可，是个梁上君子。身手灵敏，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偷盗旁人之物。但碍于他曾经救过刘縯，故刘宅中人对他多有礼让。 　　这三个人或是与刘縯相交的时间早，或是与刘縯有恩，所以能够自由出入前后院。这在后院住着女眷的前提下，已经算是殊荣。 　　蔡绪宁兜了一圈，正巧刘縯正在前院开会。 　　高大，或者说是比其他纸片人高大一点的刘縯小人站在庭院中，头上冒着大大的气泡：“诸位对当下时局，可有何看法？” 　　这种半开放议题纯粹就是为了吵嘴，蔡绪宁旁观了一会后得出结论，这群吵吵的小人的话总结下来就一句“推翻王莽，夺回皇权，方是天下大计”。 　　这无聊得蔡绪宁在[刘宅]和[农田]两块地图不断切换，闲出屁来。 　　总算等散会了，蔡绪宁在那三人中选了那位梁上君子跟了过去。 　　赵三可单独住着一个房间，倒是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像素小人看起来胖乎乎的，隐约能看到肚子上“优美”的曲线。 　　他最先挑赵三可下手是有原因的。 　　事实上，蔡绪宁刚刚还从门外的下人口中得知，赵三可从来都不让人进屋打扫。 　　小偷还怕人惦记？屋里藏着不少东西吧。 　　赵三可小人还在里面嘟囔的时候，蔡绪宁已经轻手轻脚把他的屋子给翻找了一遍。桌案与柜子那些抽屉里面的暗盒倒是藏着不少银两，所有的提示都是【被偷窃来的钱财】，他毫不犹豫地一把给薅走填充他因为氪金换脸而瘪下去的钱袋。 　　搜完外间，蔡绪宁没那么多的时间等赵三可睡着。他趁着胖乎乎的小人扭身在窗前的时候，拎起桌上的花瓶一指头砸过去，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摔下来的花瓶，右手手指及时拎住胖小人的衣服。 　　完美，不管是花瓶还是被砸晕的胖小人都没发出声音。 　　蔡绪宁轻手轻脚把他给搬运到了地上，花瓶放到一边，然后把看似普通的床铺抖擞了一遍。 　　【残破的地图】x1，【投名状】x1，【金叶子】x10，【被盗窃的无名信（徐乾）】x1，【钱袋】x3，【荷包】x10…… 　　整个直播间响彻着叮咚叮咚的声音。 　　蔡绪宁：“……”还真是梁上君子，这顺手牵羊的功夫也是做到了极致了吧？怪不得赵三可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屋子，这张床底可真是窝藏了他所有的宝贝。 　　【直播间】 　　“IDdick：66666这大哥可以啊！”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他每天晚上这么睡觉不硌得慌吗？” 　　“ID高塔奇人：？？？？？大丰收，那主播的钱袋子给补足了，所以能让我看看大帅哥了吗？并不想看着胖小伙……” 　　“ID大凤展翅：草，牛逼！” 　　“ID德丰：这顺手牵羊的技能我也想要一个！” 　　蔡绪宁毫不手软地薅走了所有的东西，在确定整个屋子都被他翻遍后，他把赵三可重新给拎回去，开始整理自己瞬间鼓起来的系统包裹。 　　钱袋和荷包拆开来基本都是一波钱财进账，不过地图，投名状这些东西应该是有特殊的用途，弹幕上一溜儿都是让蔡绪宁挨个抄家。 　　蔡绪宁口吐芬芳：“整个刘宅全都给人抄了可不得是要命？刘縯在舂陵还要不要脸了？”话虽如此，他拆包的速度可不算慢，一眨眼刷刷刷的，小金库刷新变成10金247银342文。 　　快乐的感觉从天灵感爬到后背，蔡绪宁就跟着小财迷一样数完钱，不由得哼起小曲儿。 　　投名状戳开，暂时不可用。 　　身份证明戳开，暂时不可用。 　　地图是残破的，暂时不可用。 　　无名信…… 　　蔡绪宁戳开这份信，总算看到了小图的放大，旁边是小字介绍。 　　【这是赵三可在徐乾身上偷来的信，字体缺胳膊少腿，并不能看懂内情，故赵三可只把其当做是战绩之一压在箱底。】 　　蔡绪宁吐槽：“是压在床底吧？” 　　【无名信】被放大后，蔡绪宁和直播间的观众一起看信。 　　——我居然穿成个路人甲！！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不然你还想咋的？”系统提示一出来他就猜到了徐乾的身份，可是这一看徐乾内心还真是感情丰富充沛。 　　——刘秀是这个时代的气运，只有杀了他才能获利。但是在我来之前，怕是已经有其他穿越者进来了，不然刘縯不会这么早回到舂陵。 　　——好在穿越者的数量存在上限。 　　——我错了。 　　——过于冒进，让刘秀觉察到危险，提前到长安去了。该死的刘縯不允我与他同去，现在要被困死在刘宅了吗？ 　　——他回来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 　　这份信分几段，看起来更像是徐乾在自言自语的日记。 　　蔡绪宁读完后，眉头渐渐蹙起，看着屏幕的信出神。 　　这一回虽然从线索中得知徐乾是穿越者，但可能是因为还在随机任务中，并没有立刻弹出系统消息。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是信？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提示啊。” 　　“ID呜呼哀哉：这他妈是汉字难道古代人看不懂？” 　　“ID哈希：汉朝用的是隶书吧？” 　　“ID一只花蝴蝶：所以穿越者和刘秀这个主人公是必然对立。” 　　“IDff14小豆芽：服了这些线索都是藏在随机任务里，如果主播死撑着不氪金就错过了呗。” 　　“ID地下城：钱钱钱，归根结底还是要钱，这游戏我怎么搜不到？” 　　“ID伍六七：我走错门了吗？这不是历史游戏吗？” 　　“ID我不是二五仔：啊这，气运听起来像是隔壁的玄幻。” 　　蔡绪宁瞄了一眼弹幕，他的猜测与“一只花蝴蝶”相似。 　　穿越者与刘秀必然对立的原因找到了，这些穿越者不是因为偶然穿越了才变成穿越者，而是在穿越前就被筛选过一次，以至于出现的穿越者必然对刘秀拥有天然的恶感。 　　杀了刘秀，获得此间的气运。 　　蔡绪宁：“……这听起来更像是玄幻游戏？确定这个设定没搞错吗？”他有点压抑不住心中翻涌的吐槽之魂，好在弹幕帮着他吐槽完了。 　　蔡绪宁切回去[农田]，看着刘秀小人还在勤勤恳恳地种地，突然萌生了一股养娃的艰辛感，这怎么见天的是个穿越者就要杀他？ 　　而且蔡绪宁虽然花钱换脸了，可在游戏里的小人还是三头身，这小脸配上三头身…… 　　他微妙地沉默了几秒。 　　咳。 　　蔡绪宁锤了锤胸口，他可是男的！ 　　怎么能觉得刘秀可爱呢？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像是游戏里的人物，可他是个实实在在一米八的大汉！蔡绪宁成功把脑子里的水给甩干出去后，开始思考要怎么完成这个随机任务。 　　如果是普通游戏，填完名字确认后直接鲨了就成。可是依照在这之前游戏呈现出来的尿性……蔡绪宁怀疑这个“杀”的举动要他亲自完成。 　　这就有点考验他这个社会主义好青年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杀鸡都没干过，要他杀人…… 　　蔡绪宁确定刘秀小人安全后，就立刻切回刘宅去找这位徐乾大哥。 　　事实上，也不用找，在后院里头，刘縯的左近，徐乾的ID正飘着红色。 　　蔡绪宁微眯着眼，他之前就怀疑过这套游戏系统是不是天道直接从哪个游戏扒拉下来的，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干多了，ID的显示也会红得发紫。 　　徐乾的红色很深。 　　他看着刘縯和徐乾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冒。 　　“伯升，文叔至今还未婚娶，这年岁可不算是小了。”一个瘦瘦长长的像素小人站在高大些的刘縯小人面前说话，“我这把年纪，孩子已经满地跑了。” 　　刘縯叹气说道：“我也不是没劝过他，可惜我现在也猜不到他那性子究竟在想着什么。也就刘栩那小子还能和他说上两句。” 　　瘦长小人徐乾摇头说道：“再拖下去，与文叔的声名有碍。” 　　刘縯眯着眼：“他那脾性死倔，不若……” 　　竟是要做那先斩后奏之事。 　　他们这私下密谋被蔡绪宁看了个全程，忍不住吐槽：“这徐乾出的什么馊主意？”之前还说什么要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这徐乾就是这么把握的？ 　　娶妻能干嘛？下药还是强上，总不会来个马上风…… 　　“……等娶了阴家女，待那时，文叔或许可以收心。”刘縯这句话把蔡绪宁拽了回来。 　　蔡绪宁：“……”等等！阴家女！ 　　阴丽华！ 　　草！ 　　徐乾早就和阴丽华搭上线了？！ 　　蔡绪宁啃着大拇指尖，另一只手忍不住敲了敲平板的边边：“徐乾的信最后那几句话是在刘秀回来后才添上的。所以这封信是在最近才被手痒的赵三可偷走的。这封信跨度了至少四五年，横贯了刘秀在长安的日子，这么长的时间，和一两个穿越者对上身份也不足为奇。”阴丽华也是穿越者，在这个当口出现在刘縯和徐乾的对话中，难道会是巧合……“阴家对刘秀的追杀，我是知道的，可刘秀不一定知道指使者是谁。”蔡绪宁停下动作，“娶妻当娶阴丽华，如果他真的娶了阴丽华，再加上枕头风，要弄死刘秀还真不是件难事。” 　　这男人到了床榻上，总归要软上那么几分。 　　【直播间】 　　[ID呵呵哒：这言论冒犯了哈，在床上不应该更硬几分吗？] 　　[ID入木三分寸：徐乾和阴丽华联手要杀刘秀？到时候喜事变丧尸] 　　[ID高塔奇人：我现在好奇的是主播要怎么杀徐乾，和上一次一样是AR实景？] 　　[ID用户87578：主播叫什么？] 　　[ID苦口良药：？这直播咋回事？我切回去看录播居然有几百个小时？主播你疯了吗？] 　　[ID一只花蝴蝶：AR？杀人能带槍吗？] 　　[ID风流人物：路数这么野的吗？可以带槍？] 　　[ID小楼昨夜又东风：应该没实景槍战这玩意儿吧？] 　　[ID：入木三分寸：丧事！] 　　蔡绪宁：“……想什么东西呢？这要是槍战第一个死的就是我，然后你们就没直播可以看了。”想得可真美还槍战，真有槍战他第一个就跑！ 　　胖橘骂骂咧咧jpg. 　　这俩对话到后面扭到别的话题去了，蔡绪宁发觉没有有用信息后，回去绕着赵三可的左近搜了一遍，通过下人的对话把徐乾的房间给挖出来了。 　　徐乾的房间出乎意料很干净，干净到连一张纸都没翻出来。 　　蔡绪宁除了从疙瘩角落里摸出来10文钱外，就半点痕迹都摸不到了。估摸着是这位仁兄已经被赵三可的洗礼给吓怕了，为了以防万一一点痕迹都不留。 　　来都来了，蔡绪宁顺便把何辰的房间也找出来搜刮了一遍，除了确定这小子真的是个渣滓外倒是没别的了。对于红名蔡绪宁向来不留情，秉持着搜刮一个是一个的信念，他把何辰的房间也薅完了。 　　反正这三位住得近，窃贼顺手一偷仨个，也算得上正常吧？ 　　… 　　等刘秀小人扛着农具回来的时候，刘宅的氛围算不上愉快。 　　刘縯阴沉着脸站跨院花厅中，神情很是严肃。 　　刘秀穿着粗短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个下地干活的农汉，刘縯本来就心情不好，瞧着幺弟这般模样，眉头蹙得更紧：“你这般打扮回来，成何体统？” 　　刘秀并没有把刘縯随口的呵责放在心上，他把手头的农具靠边放着，取着下人递来的帕子擦手，对站在刘縯旁边的小妹说道：“伯姬，兄长怎么了？” 　　刘伯姬长相俏丽，眉间带着点英气：“家里进贼了，好几间屋子都被搜了一遍。” 　　刘秀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家里有点乱，隐约还能听到男人哭嚎的声音，缘由竟是为此。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家里的护卫一点都没发现？前院还是后院？” 　　“若是后院那还了得，还住着姑娘家呢。”刘栩摇着头，“是赵三可他们几个的院子被偷了，听说丢了不少东西。” 　　刘秀眉头微挑：“赵三可？还有徐乾和何辰吧？”他们几个是一个院子住着的。刘栩憋着笑，明显是不想触刘縯的霉头，不过还是小小地点了点头。 　　刘仲现在还在外面理事安抚局面呢。 　　刘秀轻笑一声，把着农具离了花厅去：“既如此，我就不在这里妨碍兄长捉贼了。小妹今后的护卫可还得上心些。” 　　刘縯看着刘秀利索出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刘栩说道：“他就如此不上心？说的那叫什么话？” 　　刘栩打着圆场：“兄长，文叔这不是不想打扰到你吗？可切莫如此想……”他心中对赵三可与徐乾等几个一贯是不喜的，尤其是徐乾。 　　这小子看着贼眉鼠眼，却是个狠心的。做事心狠手辣不说，总是时不时在刘縯面前挑拨他与刘秀的关系，刘栩一次两次容他，总归是会不耐烦的。 　　刘伯姬出门追上刘秀，笑嘻嘻地同他说：“你惯来知道大兄的脾气，怎故意气他？” 　　刘秀摇头说道：“他爱揽着那些人，我不阻他。可乌泱泱一堆聚在自家中，保不准就会生事。他性格粗犷不以为意，偏爱与我生隙，总归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 　　刘伯姬脆生生地说道：“堂兄说过，那徐乾在大兄面前常爱搬弄是非。” 　　刘秀戏谑地揉了揉小妹的脑袋：“你倒也听得清楚。旁的我不理，那群人你远着些。大兄的名气还是有用的，他们不敢招你，你却也不能与他们过多接触。”话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郁郁，“或许我就不该回来。” 　　刘伯姬这小丫头像是生怕兄长又跑了似的一把把住他的胳膊：“兄长你同上次那样话都不说都辞行，我，我就去寻族里的长辈教训你！” 　　刘秀忍不住笑起来，眉眼舒展开来，柔和了几分。 　　看完大片文字气泡后的蔡绪宁揉了揉脸，嘟哝了一句：“这帅脸小哥和像素小妹站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系统：是否氪金解锁？】 　　蔡绪宁：“……”你妈的，滚！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啤凉真雕：系统：吸金我是专业的！” 　　“ID一只花蝴蝶：氪金是无止尽的，主播你放弃吧。” 　　“ID蔡绪宁的小可爱：主播不露脸吗？露一个吧？” 　　“ID花生世界：这是要逼死强迫症啊” 　　“ID大逃杀要吃鸡：赤鸡，氪吧氪吧！我看着也贼不利索。” 　　“滚滚滚。”蔡绪宁嘴下不留情，“钱难挣，捡垃圾我容易吗？这钱我是必不会给的！”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抠门！！！” 　　蔡绪宁：“我就抠门，我就抠门怎么了？” 　　他每天认认真真地搜刮地图，为了不经常出现灵异事件还屡屡忍痛放过那些小人的住所，只敢在地图的各个角落扣扣搜搜地捡垃圾容易吗？！ 　　他还待继续吐槽几句，从弹幕区悠悠飘出来的几个ID让蔡绪宁愣了愣，盯着看了好几眼：“蔡绪宁的……小可爱？啥玩意儿吓唬人呢？”他抬头看着光屏上的ID，自从直播间的人数稍微多一点后，蔡绪宁就不太记得去看弹幕的ID了，这一次还是头一遭这么认真关切地扫视了一遍。 　　“……大家的名字可以正经一点。”蔡绪宁看完后幽幽地说道：“就算取个名字叫蔡绪宁在跳脱衣舞，我也是绝对不会开镜头的谢谢。” 　　早在弹幕刷露面的次数多了后，平板又默默吐出来一个叫“镜头”的按钮。 　　朴实，无华，一如既往，很干脆利落。 　　蔡绪宁把这个按钮默默地挪到了墙根上，确保自己不会误触这玩意儿。 　　出镜是不会出镜的，下辈子吧！ 7、第七章 　　徐乾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脸色阴晴不定。院中有下人经过，看到他的神情都不由得吓了一跳，远远地避开了。 　　今日院子失窃，这会子可不能去触霉头。 　　徐乾关上窗，屋内燃着灯不算明亮，有股烧焦的臭味。 　　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好些年，比起穿越前的日子自然大不如也，他苦心积虑在这里等候许久，可不是为了来忆苦思甜的。 　　——刘秀。 　　徐乾一想到之后的谋划，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他看着光秃秃的屋子，冷哼了一声：“那赵三可硬说与他无关，可先前我的日记必定落在他的手中。这小子贼眉鼠眼的，当真可恨。”他在这里生活久了，说话也文绉绉，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自得气息。凭那赵三可的谎话还能欺瞒得过他？ 　　徐乾在那回后，把所有可能涉及到他身份的东西都烧毁了，唯独扼腕那张日记纸，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其实不多，只不过是他甫一穿越，心中有些激荡，故而才留下那样的大忌。 　　不过这数年间，他在这份压箱底的日记纸上留下的字句并不多，往往是在情绪激烈的时候方才写下寥寥数句。 　　好在他用的是简体字，与隶书大有不同，总归还是个保障。 　　不过今日徐乾不知为何一直心神不宁。 　　他和何辰、赵三可的屋子都被人搜过，他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何辰和赵三可的损失就大得多了。这该是一件好事，毕竟说明了他的隐秘措施做得好，他本该高兴才是……徐乾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忍不住蹙起。 　　他难道是遗漏了什么吗？ 　　徐乾一边斟酌着一边思忖着最近的事情，他寻求了一个同谋者，打算与她联手共商大计，等事成之后，他再杀了她便是。这种事后捅刀的事情，徐乾做了不少。刘縯是不错，在他手底下做事，也一贯是舒服的。 　　可再怎么舒服，也没有自己做主来得痛快。 　　徐乾揉皱了袖口，再皱着眉一点点把它给展平，自言自语地说道：“快了，就快了，这种日子早就该结束了。” 　　他自顾自顺完了气，思索完最近的事情确定没有纰漏，这才躺下来准备睡觉。 　　当徐乾昏昏沉沉，将要沉入梦乡的时候，一句如同耳语的声音在室内凭空响起，惊得他头皮发麻。 　　“我就知道……狗屎的系统……” 　　陌生声音裹挟着浓浓的郁闷。 　　徐乾猛地睁眼，如鱼挺身般弹起来，手在枕头底下快速摸了两把，抽出来一把利刃。 　　“你是何人？”徐乾厉声喝道。 　　他是在给自己造势，也是在试图对外传递消息。今天刘宅刚刚被人偷盗过，巡逻的护卫都增派了不少，他这么大声便是为了吸引那些正在巡逻的护卫。 　　蔡绪宁收敛了表情，微微一笑：“徐先生，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竖着一根手指左右晃动。 　　“他们已经被我放倒了。” 　　呵，为了避免系统坑他，蔡绪宁在提交随机任务确认穿越者名字的时候，事先把徐乾左近院子的护卫全部都打晕了。 　　背刺的感觉果然爽快，一砸一个准。 　　蔡绪宁无视了眼前弹幕一堆说他在装逼的话，直勾勾地看着徐乾，那模样好似在挑衅：“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其实蔡绪宁不知道。 　　他只是试图从徐乾口中套话。 　　以及，哪怕看起来再像是游戏，身临其境的时候，蔡绪宁无比清楚这其实是真实的世界。 　　杀了人，他们是真的会死。 　　不到万不得已，蔡绪宁不想动手。 　　“……我没想到我会被发现身份。”徐乾握着利刃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相反，他握得更紧，然后他下了床，几步靠近窗前。 　　蔡绪宁观察着徐乾细微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对他们来说被戳穿身份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是因为穿越者们本身就互相排斥，会互相伤害，亦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徐乾死死盯着对面的黑影，直到他的背部抵住硬物。在这个期间，那陌生来客都没有动作。 　　确定背部靠着窗，他随时都能逃脱后，徐乾才重新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可是你不能杀我。 　　“难道你忘了吗？我们是不能自相残杀的！” 　　陌生来客仿佛没有被他说的话动摇：“可你打算杀了阴丽华。” 　　随着他说出这三个字，徐乾更加确定他的身份了，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巴，试图咧开嘴笑一下，可惜干巴巴的，没有任何说服力：“我当然不会杀了她。不然就算我能杀了刘秀夺取气运又有何用？”只要事情的结果都推到她的头上，总会有人替他动手。 　　气运气运，这个词蔡绪宁已经有点倦了，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值得他们这么争抢？这个世界总归还是正常的世界，难不成真有什么白日飞升的美梦不成？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徐乾就畏惧得他好似要扑上来那般，胳膊肘捅开了窗户，身子一缩就往外翻滚出去。蔡绪宁再如何不想动手，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脱，几步跨过室内，纵身跃出，在徐乾爬起来往外跑的时候虎扑上去，死死把徐乾重新压倒在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不然，不然你与我合计也是可以的！！别杀我！”徐乾用力挣扎，几近目眦尽裂，手掌成弓状死死抓住地上的泥土想要施力爬起来。 　　蔡绪宁轻嗤了声，胳膊用力压住他的脖颈往下，阴沉沉地说道：“你叫这么大声，是想要引来别人救你？我劝你还是省点心。”他用膝盖抵住徐乾的后背，虽然说着话，其实心里正在打转着主意，总得从徐乾的口中再挖出点东西才行。 　　“你要什么？要钱财吗？你和我不过一般穿成个路人甲乙，杀了我还得背负被其他穿越者追杀的下场，还不如，还不如我们联手！你要情报吗？我也有我也有，只要你放过我，我就说……”蔡绪宁没料到徐乾居然是个怂蛋，怂到他压根还没动手就先软了膝盖。 　　就在这当口。 　　“你们，在作甚？” 　　一道薄凉的嗓音从院外传来，蔡绪宁和徐乾两人的心同时一咯噔。 　　蔡绪宁抬头，一身粗衫的刘秀凝眉，正站在院门口。两手的袖子被他挽起到上臂，像是刚刚去做了甚粗活路过。其剑眉微挑，眼眸清亮，望向这处的神情莫名。 　　他没有上前阻止蔡绪宁的动作，但也没有离开，这让徐乾心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挣扭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救，救我，文叔，这是个贼……” 　　这翻脸也甚快。 　　狗屁。 　　蔡绪宁神色冷下来，一拳揍上徐乾的颈动脉，用力颇狠，徐乾眼前一黑眩晕了过去。 　　【直播间】[ID404通知：哇哦，主播这一下不错，看来是打架老手] 　　[ID花开花落：草，刘秀的袖口是不是染红了？] 　　[ID月狼：？这是BOSS还是？刘秀长这么老帅吗？] 　　[ID高塔奇人：f.u.c.k主播你赶紧跑，刘秀刚刚肯定杀人刚回来，他的腰间鼓囊囊肯定插着两把刀] 　　[ID古浪：磨磨唧唧的刚刚一下子捅死徐乾不就没事了吗] 　　[ID深色蓝海：唔，主播第一次玩AR杀人害怕了？] 　　[ID贪狼子：啊这开BOSS了？] 　　[ID德芙巧克力：这……养崽游戏大变活人？我的阿崽子呢？] 　　这一下能晕个几分钟，蔡绪宁站起来，顺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这是从何辰屋子里摸出来的。 　　弹幕的提醒他都看到了。 　　这也是直播间的好处之一，隐形多出了无数双眼睛。 　　前提是没张口胡来。 　　刘秀似乎对于这一片的安静不以为意，循着蔡绪宁的动作瞥了他一眼，低头看着地上昏厥过去的徐乾，抬脚就走进了院子。他淡定自若，再走两步蔡绪宁的刀口就要戳到刘秀了，害得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下。 　　刘秀突地抽刀自背后贯入徐乾的背心，一刀子利索地穿透了心口，他就连个挣扎的气息都没，直接送人归西。 　　蔡绪宁：“艹啊？！” 　　弹幕一片哗然。 　　刘秀挑眉，对蔡绪宁伸手。 　　蔡绪宁：“……” 　　他默默把手里的刀递给了刘秀，无视了弹幕一堆？？？。 　　刘秀拔出自己的刀，重新用那把何辰的刀口捅进同一个刀口。何辰这把的刀口明显比刘秀那把要宽长些，硬是把血糊糊的伤口又划拉开了。 　　在刘秀松手后，蔡绪宁下意识掏出了兜兜里的手帕把刀柄给擦了一下。 　　迎上刘秀的视线，蔡绪宁干笑了一下：“……免得留下指纹。” 　　刘秀淡淡说道：“来杀人？” 　　蔡绪宁噎住，人都给你杀完了才来问这句是不是有点迟了？ 　　刘秀用眼神扫了一下死透的徐乾：“他什么问题？”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他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但是你之后会有点小问题。”他懒得琢磨刘秀为啥杀了徐乾，也不去搭理那一堆在问他什么时候和关底BOSS搭上边的弹幕。 　　嘿呀他倒也想知道！ 　　“他打算和人联手杀你，至于怎么杀，在哪里杀，和谁杀，暂时还不知道。”蔡绪宁谨记着之前系统不能剧透的警告，没有说太多，但是说着说着他看着徐乾的尸体，眼神流露出了些许可惜，“如果你没杀了他，还能挖出点别的东西。” 　　“无妨。”刘秀扫了眼尸体，眼底有些看不透的薄凉，“死透了正好。” 　　他侧身听了听，平静地说道：“你该走了，外头那些护卫醒了。” 　　哦对，蔡绪宁回过神来，徐乾死了，他确是……等下，徐乾死了！人不是他杀的！这还算数吗？这狗逼系统从刚才到现在半点动静都没得。 　　仿佛感觉到了蔡绪宁的意志，系统通知这才姗姗来迟出现了。 　　【随机任务填写：刘宅中的穿越者徐乾】 　　【填写正确】 　　【穿越者徐乾身份确认，死亡确认】 　　【刘秀信任度+1】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一，完成度100%，自主操控界面已中止，现播放后续画面……】 　　… 　　蔡绪宁猛地回神，自己已经坐在了电脑桌前，靠着墙上光屏的是那个平板。 　　【蔡绪宁笑眯眯地往后倒退了数步，在逐渐靠近的喧闹声中甩开钩爪，纵身爬上屋檐。他一身黑色，在暗夜中融入得悄无声息。 　　“刘秀，你最好小心些。”他说道，“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活着。”】 　　看完了过关动画的蔡绪宁：？ 　　黑人问号脸jpg. 　　傻逼吧这是！ 　　【直播间】 　　[ID池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还挑衅上了] 　　[ID白鹿原：啊我的崽崽又出现了呜呜呜呜] 　　[ID日入百万：原来崽崽长这个样子吗？还有点小帅] 　　[ID我为王：所以就算不是玩家自己杀的人，只要死了都算完成任务吗？] 　　[ID千秋万载：有点可惜 要是有储存点就好了刚刚的徐乾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ID龙的睫毛：每次退场都要这么中二吗，真的有点丢脸] 　　[ID我吃包子的时候：刚刚主播和刘秀这个NPC还是蛮和谐的嘛，就是这个退场……雪上加霜] 　　[ID天下是这样：这场景够精致啊，我差点以为是真的] 　　蔡绪宁抹了把汗，呵呵笑了一下。 　　如果是假的就好了。 　　刚才如果刘秀不出现的话，杀人的人就是他自己了。但是哪怕出现了刘秀这个意外的事故……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不可能永远都有这样的幸运。 　　如果下次的随机任务还是让他杀人呢？又或者在游戏里的这个时代，他还能拖延多久？活命的代价总不是轻松平易的。 　　蔡绪宁沉着脸色看着平板。 　　上面的小小刘秀正一本正经地给赶来的刘家人解释方才的事情。大片大片的气泡出现在平板的中间，光屏上的弹幕正在零零散散出现。小小的三头身站在光屏中，伴随着偶尔闪过去的弹幕，偶尔看起来还真的是个养崽打天下的小游戏。 　　不知不觉中，蔡绪宁这个小破直播间也凑了不少人气。 　　叮咚—— 　　这是生存点在贮存的声音。 　　蔡绪宁抬头去看，房间悬空的亮闪闪已经是1557/？？？了。 8、第八章 　　蔡绪宁站在生存点下。 　　每隔一小段时间，生存点的数字就会往上跳动一下。虽然进度缓慢，但是现在能攒下一千多的生存点，说到底直播间的观众给他续命了不少。 　　他可以不理会这个所谓的“游戏”一直靠着生存点苟活，但是刘秀game over的那天，他还是会死。 　　这是天道从一开始就给予的暗示。 　　蔡绪宁啃着自己的手指，抬头盯着生存点许久，然后去把自己的椅子给拖过来，踩着站了上去。触碰到生存点的感觉是冰凉凉的，仿佛在触碰冰面。 　　手指穿透的时候，一道道字仿佛在他的头脑里显现。 　　【消耗1000生存点暂停1秒（仅用于游戏中）】 　　【消耗1000生存点兑换历史资料（真·历史）】 　　【消耗1000生存点兑换历史资料（假·历史）】 　　【消耗1500生存点……】 　　【消耗2000生存点……】 　　和上次一样的列表。 　　蔡绪宁的生存点看似可以再活上十五天，可如果是在这兑换列表中，不过就是个刚刚起步的小娃娃。1000生存点是最基础的入门选项，能够兑换的也是一些比较简单的东西。 　　比如历史知识这些可整理的内容，就与能够影响游戏的时间暂停并列……两者看起来不相匹配，其实暂停时间这反而比前者要难得多，故而影响的时间只有短短的1秒钟。 　　1秒钟能做什么呢？ 　　看起来微不足道，可如果是生死之间，就已经是足以翻天覆地了。 　　蔡绪宁盯着1000生存点可以兑换的内容看下去，1500生存点的门槛他虽然达到了，但是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至少留存着500生存点以便直播间出现什么变故。 　　武器，身体强化，一个无指定的随机任务，一个选项的提前验证，一次游戏加速的机会……可以说兑换列表上五花八门，如果要详细翻下去，都不知道要翻找多久。 　　蔡绪宁抿嘴，手指的冰凉已经蔓延到了胳膊，他没有再继续翻找下去，按着之前早就做好的打算说道：“我选择用1000生存点兑换历史资料（假·历史）。” 　　不选真历史的原因很简单，他虽然能借着弹幕交流，但这种方式很受限。如果从假历史中可以窥探到受益者，是不是可以反推出最终获益者极有可能是穿越者？ 　　就算不是，也能知道哪些是可以提前避免的祸事。 　　【天道：是否花费 1000 生存点兑换历史资料（假·历史）？】 　　【备注：与历史资料（真·历史）为互斥项，当兑换历史资料（假·历史）后，历史资料（真·历史）将为灰色（不可选）】 　　蔡绪宁有点意外，却也认为在情理之中，干脆利落地点头。 　　生存点很快从1560/？？？缩小到560/？？？，然后如同上次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般，一股莫名而来的知识倒灌进蔡绪宁的脑海中，灌入的迅猛速度与疼痛感让他的身体晃了两下，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整个直播间都回荡着那声摔倒的巨响。 　　弹幕：？？？ 　　蔡绪宁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爬了起来，这下不光是脑子疼，就连胳膊和屁.股蛋儿也疼得要命。他一瘸一拐地拖着椅子，重新在电脑桌前坐下，还没好生整理思绪，就被光屏上那堆五花八门的弹幕亲切慰问。 　　【直播间】 　　[ID影子：主播不会出事了吧？] 　　[ID奔跑的人：直播的时长都几百上千个小时了，猝死了？] 　　[ID火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声音] 　　[ID半步摩托：这个养崽游戏的名字起得也真是奇特哈] 　　[ID夜的第七章：？这是个养崽游戏？就这画风？不至于吧？多饥.渴才想在这破像素里养崽？] 　　[ID二百五就是二百五：主播真死了？] 　　[ID平安：摔死的可能大点] 　　[ID我们都是打工人：啊这，谁去戳一下超管？别真出事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不至于吧，说起来房管呢？主播是不是没设置？设置一个吧，弹幕有点乱] 　　蔡绪宁无语地看着弹幕一堆有在猜测他千奇百怪死法的，在猜测他是不是自闭了，还有机灵的开始在翻他之前的直播时长记录的……间或夹杂着几句***河蟹词，确实显得整个直播间很乱。 　　他揉了揉脑袋，确定刚才那阵疼痛感消失后，才无奈开口：“我还活着，感谢大家对我各种死法的猜测，希望我以后能有机会一一实践一下。” 　　蔡绪宁把靠在墙上的平板拿在手里，一边说道：“至于我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直播了这么久还没猝死，为啥不签约，为什么没有房管……这些问题你们猜？”他的眼睛盯着平板，游戏里已经是翻篇的第二天。 　　刘秀小人挽着袖子在下田，袖口的红色早就没了。 　　小人慢条斯理的样子很是镇定，就好像完全没看到田埂旁站着守卫的几个像素小人。 　　“花大佬在吗？” 　　蔡绪宁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弹幕仿佛也静了一下，不久一条弹幕在直播间飘了过去。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昂，咋了？] 　　蔡绪宁抱着平板转了一圈，然后又转了一圈，自言自语般问道：“花大佬，你之前说过，汉朝之后，下一个开创皇朝的人是王莽，那刘秀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这是蔡绪宁在兑换了资料之后，还弄不明白的问题。 　　他刚刚收获的资料虽然告诉了蔡绪宁假历史的内容，但是并不会详细到某年某月某日在哪个地方出了什么事。而是如同度娘那样，只是大概记得一些大的知识点。 　　比如他现在就只知道，在假历史中汉朝没有划分东西汉，因为王莽新朝灭掉汉室后并没有被刘家人成功光复，而是在纵横战场十几年后稳坐帝位。 　　这确实理清楚了蔡绪宁一些困扰的地方，譬如为什么最开始花大佬在弹幕中频频攻击蔡绪宁，那不是因为[无可奈何花落去]没事喜欢乱杠人，而是因为在他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常识。 　　汉朝亡后，王莽上位，此后是王家之天下，以天凤起，此后历代皆不同。 　　这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历史常识。 　　假历史中汉代刘家自此消弭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更勿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刘秀，更是不值得笔墨的小角色。 　　毕竟死在绿林等起义军中的将士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历史是慷慨的，它对胜利者大书特书，极尽描写；历史却又是吝啬的，卑劣微末者，本就不值一提。 　　刘向浩被主播这句话问得一愣一愣的。 　　他最近常泡在这个直播间内，除了察觉出这个主播有点问题外，也是因为他的女神华秀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个游戏，不仅在微博和朋友圈都提及过，偶尔在上大课的时候，坐在后排的刘向浩偶尔会看到她开着手机静音，还挂在直播间里。刘向浩之前就知道，华秀似乎很喜欢这种养成类的小游戏。她本人也是多项养崽游戏的发烧友，不然他也不会特地推荐了这个小破直播。 　　为了和女神有共同语言，刘向浩是不得不看。 　　不过刚刚主播和他的对话，不仅让直播间的其他人好奇，就连刘向浩自己本人也一边查一边好奇。话虽如此，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再次检索了最近已经有点熟悉过头的名字。 　　——刘秀。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刘秀是怎么死的还真的没有一个详细的定论。最普遍的说法就是他在随着兄长起义的过程中，因为水土不服而死。但是也有专家提出，这个说法只存在于野史，正史上对刘秀的记录只有寥寥几句话。]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据《唐书》记载，刘秀生于舂陵，长于新野，学于长安，死在宛城。没有其他的详细记载了。] 　　唐是王莽自拟的国号。 　　蔡绪宁嘟哝了一句：这家伙现在就算说自己不是穿越者他都不信了。 　　这还是个大唐爱好者。 　　蔡绪宁一直盯着直播间，直到他看到[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回复后，才徒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蔡绪宁咬着手指，他原本以为之前一小段剧情的改变，或许会导致真正历史发生变化。但是从刚才花大佬的回复中，对于刘秀的评价与之前并无不同。 　　说明要么是他的猜测错误，要么是现在的改变还不足以真正改动历史……王莽登基这份历史在兑换列表中标记为假，那么蔡绪宁所记得的那份刘秀为帝的历史应当是真的。 　　尽管蔡绪宁从一开始就猜到系统，或者是天道的属意，但是没有哪一回比现在更清楚这任务是要他做什么。 　　他要送刘秀登上帝位，把历史重新扭回来。 　　这正是直播间上的名字：拨乱反正。 　　… 　　刘秀小人日复一日劳作，瞧起来似乎与刘宅的骚动毫无干戈。 　　但是数日前刘宅一口气死了仨人，无论如何刘縯都需要给人一个交代。以他的能力和口才，此事并非无法按下去，只是与此同时，他对一直游离在外的刘秀又有些愤懑。 　　刘栩似乎看出了大兄的抑郁，便同他说道：“兄弟之间何尝有隔夜仇，大兄若是心中有想法，何不与文叔直接说呢？” 　　刘縯似是有所触动。 　　如是这日，蔡绪宁就看着这只比旁人高大些的像素小人迈着短腿出现在了[农田]这地图上，刘秀小人刚从农地上回来，脸上抹着点灰色，因着同比例缩小的三头身缘故，那AR模式下显得俊朗的脸在现在看来，其实是有点小胖圆的Q版风。 　　蔡绪宁正打算好生看看这俩哥们要聊什么，同时心里掂量着要攒攒生存点买个加速游戏时间的玩意儿，不然这天天看下去可真不知道磨到啥时候。 　　【直播间】 　　[ID小官人：呜呜呜呜崽崽好可爱，麻麻也想养崽崽] 　　[ID长风：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是没找到这游戏的任何消息，我甚至都翻.墙找了一遍] 　　[ID大雨就是大禹：朕倦了，这游戏有完没完真就日常啊] 　　[ID然后是这样：我也想养小崽崽，我喜欢刘縯这个小崽崽的画风，能养吗？还是说主角一定是刘秀] 　　[ID风的嫁衣：所以说上次的刘宅一共死了仨人，刘秀杀了剩下两个？] 　　[ID原始：刘秀这崽种牛逼了还，一晚上三个都是他杀的] 　　[ID月日百万：所以那天他为什么不顺手把主播给杀了？] 　　[ID每天都在想暴富：可能主播看着也像是个帅小伙，同类相惜] 　　[ID汤圆是黑的：一刀下去主播没了，这直播间估计也没了] 　　[ID日天日地：对嚯主播那天在刀尖跳舞居然没死] 　　蔡绪宁：“……艹！” 　　这么狗的！ 　　真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9、第九章 　　刘縯来找刘秀的时候，蔡绪宁以为这俩兄弟又会发生争执。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刘縯和刘秀的关系算不上好，总归是有些摩擦。 　　但游戏小人看到刘縯出现的时候，却是露出一个笑容来：“大兄，他们三人都是我杀的。” 　　旁观的蔡绪宁：？ 　　阿秀啊阿秀，主动承认错误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以他浅薄的见识，怕是要雪上加霜。 　　刘縯的脸色果不其然变了一变，那高大的像素小人像是忍不住怒意，用力挥退了身边守着的护卫，霎时间画面上就只剩下刘縯和刘秀这俩画风不一的小人。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主播你能再抠一点吗？花点钱换个脸行不？] 　　以及下文无数赞同+1的弹幕。 　　蔡绪宁无视了那些强烈要求主播氪金换脸以改善他们眼睛环境的弹幕。 　　不。 　　没钱。 　　老子就是抠逼。 　　在场中只剩下两人后，高大小人的脸色变了变，忍不住摇头：“我就知道是你。”气泡破开，那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怒意。 　　“前两个一刀毙命，也就算了。徐乾的伤口被捅过两次，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小的刘秀把着锤，笑眯眯地说道：“我就知道逃不过大兄的眼睛。” 　　他和刘縯坐下说话。 　　“徐乾和外人那边频频接触，他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刘縯难得有这么隐忍的时候，说着就白了一眼幼弟，“平日里不是我冲动好生事，而你才是那个谨慎隐忍的性子吗？怎的这回你什么都不问，就把这三个都杀了？” 　　刘縯并不在意他们死活，但是徐乾毕竟在他身边多年，涉及到的事情深浅可不一样。 　　刘秀小人捏着一根细细的麦穗儿，正无聊地转动：“当初我去新野想见姐姐，却频频备受袭击。能随时关注我行踪的，在新野的大户就那么几个。邓家有邓晨和姐姐在，再有我也有一两个友人在那，理应不是邓家。” 　　“阴氏。”刘縯阴测测地说道。 　　一个性格爽朗的人闷出这样的语句，想来是有些怨毒的。 　　蔡绪宁挑眉，这刘縯和刘秀看起来关系不错啊……装的？“不，这手段太过稚嫩了。和当初放火杀人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下手。”刘秀摇头，“我不知道是谁在刻意针对，不过我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刘縯一愣：“这就是你回来后一直和我假装关系不佳的缘故？” 　　刘秀：“也算是原因之一吧。” 　　“嗨呀！”蔡绪宁忍不住一拍大.腿，“这哥们也未免太灵敏了点。” 　　【直播间】 　　[ID上善若水：崽崽好聪明] 　　[ID高塔奇人：？我就几天没来弹幕怎么一堆叫崽崽？] 　　[ID蜡笔小新123：主播不要face，之前大半夜戳人肚子的是哪个？白痴都得反应过来了吧] 　　[ID豆豆：崽崽看起来好小，大哥就很高大，是不是没吃好？]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游戏的交互智能做得不错啊] 　　显然刘秀的这番做派，还真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蔡绪宁的骚扰。 　　直播间的观众是渐渐才开始多起来的，只看到了最近一次的半夜骚扰，之前在大街上的戳戳倒是没人看到。 　　蔡绪宁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脸。 　　倒是弹幕还是崽崽崽叫个不停，让蔡绪宁恍惚以为他在西汉养崽。 　　哦，现在应该是王莽的新朝。 　　算了没差。 　　刘縯和刘秀是在演，蔡绪宁就懒得搭理了，左右现在这两人关系还是不错，说明刘秀的人身安全还是在的。 　　蔡绪宁开始了每日一次的捡垃圾。 　　捡垃圾。 　　具体是在所有能开的地图搜刮一遍，也不知道是这游戏的真实性还是特地为了游玩的趣味，每日蔡绪宁这么一来回折腾，多少还是能捡到点东西。 　　他的小金库就是这么慢慢攒下来的。 　　今天的捡垃圾从[农田]的树梢开始，不过[农田]这块地图一贯是没什么好捡的。 　　都是几文钱，几块碎布，破旧的农具等等。 　　非常符合这块地图的抠门气质。 　　刘秀看着远处忽而飒飒作响的枝叶出神，今日……有风吗？ 　　刘縯在他耳边说道：“你还没同我说，你为何要杀了徐乾，留着他的作用岂不是更大？”杀了他，也就打草惊蛇了。 　　最起码阴氏里面藏着何人，他们尚摸不透。 　　刘秀慢吞吞地接过大兄递过来的手帕擦拭手上的污渍，平静地说道：“大兄，你可曾关注过前院的下人，从来都不爱去徐乾的屋子。” 　　刘縯微愣，这样细微的事情，他自然是没有留意到。 　　刘秀自言自语般说道：“堂兄说过，每隔一两年，前院都会有些鲜艳的姑娘家投井自杀。据说，今年那个，已经是第三个了。巧的是，她们都是徐乾院子里的人。” 　　刘縯的眉头紧蹙。 　　刘秀好似没看到他的脸色，把已经脏了的帕子收起来：“几日前，伯姬告诉我，她在前院走动的时候……” 　　刘秀的话还没说完，刘縯已然站起身来，阴冷着脸色怒骂：“反了他！”幼弟的话并没有说完，可刘縯如何不能听懂其中的暗喻！ 　　经过幼年的事情，刘縯对仅剩的这几个家人都有些过分的担忧。 　　刘秀也如是。 　　“一刀毙命便宜他了，你就该把他千刀万剐！”刘縯怒不可遏，气得在田埂上来回走动，蔡绪宁都能看到小人头上冒出来的火气。 　　真·火。 　　蔡绪宁瞧着这状态还蛮有趣，忍不住戳了一下游离在外的小火苗。 　　噗嘶—— 　　好似泄气了般，那小火苗恹恹儿了，刘縯也恹恹重新坐下来。 　　蔡绪宁若有所思，这个状态栏还能被动控制的？ 　　这游戏还有很多没探索明白的东西。 　　刘秀也有点诧异大兄的怒火控制得住，心里也有些宽慰。刘縯的性情爽朗大方，但怒上心头也容易冲动做事，这实乃大忌。 　　“伯姬不知道是谁，这件事不必告诉她了。前头那两个人是堂兄告诉我的，至于徐乾……他有性.虐的爱好，院中的下人有些是知情的。他最好玩弄的就是些十几岁出头的鲜艳女孩，听说是那活儿没能耐了。”刘秀懒懒地说着，声音里透着些薄凉，“一刀毙命，确实是太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那夜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刘秀微蹙眉，到底没提起这个已经出现过的神秘人。 　　他总觉得这个人前后的行为，有些奇怪。 　　如果蔡绪宁知道现在刘秀的所思所想，怕不是要给他点一百个赞。 　　傻逼系统！ 　　他瞄了眼直播间在刷的弹幕。 　　“你们问我这个游戏是谁出的？” 　　蔡绪宁从光屏挪开视线，盯着平板上的小人们，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是天道出品，你们信吗？”… 　　和大兄刘縯唠嗑完的刘秀小人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继续在农田里耕作。 　　刘伯姬午后来此处寻他，倒是被兄长撵着去庄上歇息。 　　刘伯姬性情爽朗大方，不爱扭捏作态，在庄上还同些农户的孩子玩耍起来。 　　有那贪玩的娃子，在这秋日中还偷着下水，却因秋凉水冷，冻得小腿抽搐不能爬起。刘伯姬恰在附近，连忙下水去救，却忘了自己也是只旱鸭子。 　　刘秀与他们相隔有些远，唯有蔡绪宁看到了。 　　可爱的小姑娘就算是像素风都透着利索的可爱，蔡绪宁的指头差点在光屏上戳出火花来，才戳断老大一截木头，给抛到刘伯姬他们附近。 　　刘伯姬本身不会水，拖着俩小孩在水里挣扎，差点没淹死的时候水面飘来了一块浮木，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他们仨都搁在了浮木上，抱着不敢撒手。 　　岸上有机灵的娃子早就去叫各自家里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蔡绪宁紧急救了人，扭头一溜儿跑去刘秀扎根的田地，一根手指头猛戳他后脑勺。 　　正沉迷收割的小人差点一跟头栽进去泥地里。 　　刘秀：？ 　　他稳住身子猛地回过头。 　　“郎君，小娘子落水了！”庄上的管家着急地站在田埂上叫道。 　　刘秀小人的脸色一变，丢下手头的东西直奔着出事地点过去。 　　在水面上捞人的庄户也有不少，但刘秀小人还是一个猛子扎进去水中，踩着水凫过去，从农户手中把刘伯姬和两个哇哇大哭的娃子都带了回来。 　　这一桩忙进忙出，再盯着刘伯姬换衣吃姜汤，折腾了老半天，浑身湿透的小人才被自家惊甫未定的小妹赶去泡热水。 　　“哈湫——” 　　泡着热汤的刘秀小人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喷嚏。 　　而屏幕外，蔡绪宁盯着大团大团的马赛克翻了个白眼：“这他妈的三头身我能有多馋他身子还是咋的？”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呜麻麻想给崽崽洗澡澡] 　　[ID靠北：跪求不打码] 　　[ID天上人间：草生我想看出浴图] 　　[ID高塔奇人：靠，个小人有啥好看的？真想看让主播氪金呗] 　　[ID西风颂：我就馋他身子，我下.贱！主播我给你打钱，你解锁一下成人频道可行不] 　　蔡绪宁：“……草！”真他妈有人馋这小身板。 　　阿秀，牛逼还是你牛逼。 10、第十章 　　光屏投影看的游戏画面更大些，也可以看弹幕。但是蔡绪宁还是喜欢抱着平板，毕竟平板还能和游戏产生交互。 　　不过最近蔡绪宁是不太敢乱来了。 　　毕竟刘縯和刘秀的那场对话犹在眼前。 　　以及，他今天刚拍了刘秀，以这小人的敏锐，估计又生怀疑。 　　蔡绪宁支棱着脑袋，半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和弹幕聊天。 　　“为什么一直半夜直播？夜猫子呗。” 　　“露面可以吗？不可以，打钱也不可以。” 　　“喜不喜欢网恋？不好意思，哥哥不搞网恋。” 　　【随机任务二：帮助刘秀提前引起李通的注意】 　　【奖励：刘秀的知名度+1】 　　游戏里弹出来的提示如同清泉一般让蔡绪宁的头脑清醒过来。 　　这随机任务如果不接的话，三天后也会自动消失，而且消失完了也不会刷新，而是等下一次的出现。不过系统并没有提过惩罚，看来就算是失败了也应该没事。 　　蔡绪宁接了任务，开始在头脑里检索一下这位仁兄是sei，花了一点功夫才从前段时间几下的假历史资料中翻出来一个边角。 　　好像是前期和刘縯一起起义的人。不过这家伙姓李，可能不住在舂陵。 　　蔡绪宁拉开地图，在[舂陵]这块大地图上兜了一圈，确实没发现需要解锁的和李姓相关的小地图。他看了眼直播间，发现里面还在活跃的ID就有一个花大佬，当即毫不犹豫薅他羊毛。 　　“花大佬，这李通是谁啊？”蔡绪宁为了以示尊重，还抱着平板重新坐回了电脑桌前。 　　尽管刘向浩并不知道这份尊重。 　　他打着哈欠搜了搜，把度娘的资料贴到了直播间，顺便还嘲讽了一句。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大哥你度娘一下都不会啊？] 　　蔡绪宁看着消息，敷衍地说道：“这手速快不过大佬。” 　　刘向浩：？ 　　总感觉主播这句话怪怪的。 　　【直播间】 　　[ID夜骑：单身狗的手速就是香] 　　[ID失足少年：撸多的畅快] 　　[ID无可奈何花落去：？？？？？？？？？？] 　　蔡绪宁：咳。 　　他选择开始看资料。 　　李通，宛城人。 　　蔡绪宁抓了把头发，这个宛城……他拉开地图，发现和舂陵新野同在南阳郡。 　　可以，都是乡里乡亲，拉帮结派滴干活。 　　宛城地图是黑色的，显示需要解锁。 　　他从平板前站起身来，打算绕着房间走两圈再来纠结要不要现在开，不过就在这当口，弹幕突然密集了起来。 　　蔡绪宁挑眉，迈开的步子硬生生止住，挪回来看平板。 　　【直播间】 　　[ID小财迷：阿崽好像不太对劲] 　　[ID数字君：现在是白天吧，没看他出门] 　　[ID我不吃药药：刚才主播在地图逛的时候，我看到ID还在刘宅] 　　[ID一只花蝴蝶：这时间按理说崽崽应该出门了] 　　蔡绪宁下意识扫了一眼游戏的时间，是白天。这时间游戏小人没出门，确实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 　　但是早上，他还看到刘秀去探望刘伯姬。 　　那会他确定人没事才去踩点各地图，不过本来游戏里流速就快不少，这短短时间内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蔡绪宁放弃立刻去做随机任务的心思，返回刘宅，在游戏里寻到了刘秀的屋子。 　　他戳了门口，游戏画面跳动。 　　三头身小人似乎还在床上躺着。 　　蔡绪宁挪了挪地图，小心翼翼地撩着床帐，生怕动作太大惊动这只敏锐的三头身小人。 　　刘秀小人晕乎乎地昏睡着，对这点动静没有任何反应。 　　蔡绪宁微愣，难不成昨日耽搁那会……他蹙眉，发现小人头上ID有个小小的气泡。 　　伸手戳开气泡。 　　一条短短的红色生命条慢吞吞地展开。 　　【系统：恭喜 蔡绪宁 探索出生命条】 　　蔡绪宁：“……”是因为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加上的补丁吧？ 　　这什么玩意儿垃圾系统！ 　　蔡绪宁复读。 　　他对系统的唾骂千千万万遍，正如玩家对策划从始至终的热爱啊！ 　　小人的生命条显而易见掉了一点点。 　　蔡绪宁看着小人蜷缩在厚厚的毯子下，小脸还冒出两坨红晕，看着这处僻静的屋子无奈：“虽然刘秀一直不爱人伺候，但也没必要冷清到这地步……这是要烧死了。” 　　反正人烧迷糊了，蔡绪宁也不担心闹出动静让刘秀察觉。他在整间屋子翻了半天，找出两床厚厚的被子压到小人的身上。再在外间的架子上找到水盆，戳出一条帕子发愣。 　　“这，咋拧干？” 　　蔡绪宁嘀咕着，非常艰难地用两根指头试图旋转布料。 　　水盆叮咚作响的声音似乎有点惊动床榻上的小人，他试图翻身，却好似在高烧中没甚力气，只能软趴趴地被厚厚的三床被子压实。 　　睁不开眼，挣不动手脚，有点鬼压床那境地了。 　　刘秀小人闷闷咳嗽了两下，半睡半醒间感觉到额头一凉。 　　冰凉凉的感觉让身体的燥热散了些，也没那么难受。 　　是谁在照顾他？ 　　刘秀总感觉好似有人在盯着他瞧，却睁不开眼来看是谁。昨日因为挂心小妹的情况，他耽搁许久才去换衣裳，不料秋日水寒，当真是着凉了。 　　他迷迷糊糊想要掀开被子，却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气按住了被角。 　　然后额头的手帕被人取了下来。 　　继而是笨手笨脚地拧干水的声音。 　　冰凉再次搭在额头，一个轻柔的触感戳按在他脸上。 　　蔡绪宁有点头疼地看着昏睡的小人，同时吐槽弹幕上某些人的“狼子野心”：“这人都昏睡成这样事儿了，你们咋还想着脱衣服呢？” 　　… 　　寝室里，华秀看着弹幕乐不可支。 　　莉莉不忍直视，胳膊肘捅了捅她：“注意点形象，你这张脸不适合做这样的表情。”她凑过来看华秀在看什么，一看笔电屏幕上的画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这几天一直在看这个直播，不无聊吗？” 　　华秀笑着说道：“不啊，我现在准备蹲直播间看看，等这游戏出了就买。”她信誓旦旦。 　　“这游戏就这么有趣？”莉莉忍不住又瞄了一眼。 　　然后又瞄了一眼。 　　“……这个游戏的画风还是这么丑？”莉莉忍不住发出灵魂逼逼，“就这么看着你眼睛不难受吗？” 　　华秀有点可惜地敲了敲键盘，发出去一条弹幕。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生病了换衣服不是正常的吗？] 　　华秀试图用事实证明让主播意识到换衣服的重要性！ 　　同时回答室友的问题：“你说得没错，这游戏啥都好，就是这主播太抠门了，除了给主角小人氪金换脸了，其他就死挺着不换。” 　　这画风愣是治好强迫症。 　　主播的声音从笔电传出来，是一个有点清朗的男声，带着点暗暗沙哑的笑意。 　　“我就是抠逼，抠逼就是我。观众老爷们老姐儿们……”他悠悠拖长着声线，仿佛还有点乐不可支，“挣钱不容易啊。” 　　莉莉嗤了声：“他是不是想讨打赏？” 　　华秀一愣，好像才被莉莉提醒了一件事，她点开主播的头像，那上面的名字还是系统自带的[一狗用户101508]，就连头像也完全是自带的。 　　这个主播的名字有可能是之前游戏里系统提示过的蔡绪宁，虽然这直播间的热度在单机区还是算不上小热，但是来来去去的常驻关注也还可以了。 　　按道理一狗应该会有管理联系他签约的事项，但是从来都没有看这主播提过。 　　华秀切回去看着直播间自动生成的直播回放，那近乎无敌的直播时间很是吓人。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主播不打算签约吗？] 　　一条弹幕慢悠悠地飘过蔡绪宁的视野。 　　蔡绪宁看到了，不过也就是看看。 　　他正蹲在外间盯着烧水。 　　要怎么判断一只像素风的水壶是不是烧开了，当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蔡绪宁如是想。 　　好容易听着喷壶般的动静，蔡绪宁连忙一根指头拎起来，挪到里间桌面上。 　　看着艰难倒满、总算没溢出来的满满一茶杯水，蔡绪宁回去探了探小人，看着昏睡的刘秀心有戚戚。 　　毕竟隔着屏幕，想要照顾一只小小人还是有点难度，他准备出门去薅一只在刘宅做事的小人过来。 　　手指刚戳了门口，切到了院子外的画面，蔡绪宁就看到了好几个小气泡。 　　墙外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是长安来的。” 　　“别是骗钱的？” 　　“要是再有和徐先生那种……” 　　“……好在死了。” 　　两三个小人在墙外小道清扫，便小声叭叭着八卦。 　　长安？ 　　这个名词让蔡绪宁忍不住挑眉，长安那可是王莽的地盘。 　　蔡绪宁忍不住听了会八卦。 　　这些小人有些碎嘴，先是提及了今日有个长安来的客人，再是吐槽了前院一些劣迹斑斑的住客，旋即聊起了后宅几位郎君娘子，并对刘秀二十好几还未成婚的现象表示批判。 　　蔡绪宁忍不住摸了把不存在的胡须，小声逼逼点评：“封建思想，应当予以制止。” 　　哐当—— 　　大风刮起了未掩上的门扉，发出哐哐的动静。 　　蔡绪宁微愣，他出来的时候分明关紧了门。 　　他心里一突，顾不上要薅小人，扭头回去屋内。只见屋中那三床被子都掀翻在地，小人的踪影不翼而飞。 　　蔡绪宁：？？卧槽！ 　　行哈阿秀，你是狗吗这还能撒手没？！ 11、第十一章 　　蔡绪宁手搓风火轮满地图找人。 　　总算在后院的池子旁发现了三头身小人，穿着中衣站在池畔，凉飕飕的秋风尽往身上刮，寒意透体，让游戏小人的脸色更加苍白。 　　刘秀闷闷咳嗽了两声，一个气泡冒起来：“找，若是寻不着，便不必起来了。” 　　隐约可见后院这池子沉浮着两个小人。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真想就这么拎着小人甩回屋子。 　　真白瞎刚才那一番捣鼓。 　　好在不多时，小人就弯腰从池子旁捞起一根绳子。 　　那绳子的另一端晃了晃。 　　刘秀攥紧绳子，用力试图把把沉在池子中的东西拉起来，只是他体虚，力气并不算大。 　　蔡绪宁的眼神微妙眨了眨。 　　如果他所猜不错……那或许并非一件简单的东西。 　　水下咕咚咕咚，很快水面冒出来两只小人。 　　快速爬上岸和刘秀小人一同使劲。 　　三人一起合力，把绳子另一端所捆着的东西给搬了上来。 　　是一具女尸。 　　那冰凉凉的尸体小人有点惨不忍睹，脚上还系着一块大石头。 　　刘秀小人站直了身子，湿漉漉的袖子紧贴他的臂膀，在寒风中越发冷透。他咳嗽着说道：“既然尸体找到了，寻家人来认一认吧。多给些赔偿的钱财，往后，前后院给我盯紧些。” 　　他的唇色虽白，声音却冷：“若是再有这等蠢事发生，尔等一并随她们去罢。” 　　那泡了水的两只管事小人连忙应是。 　　刘秀留下他们处理尸体，自己回到屋中，咳嗽的声音一阵一阵，想来是病情加重。 　　刘秀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水，热乎的温度让他晃了会神。 　　刚才有下人过来？ 　　他盯着桌上已然摆着的另一杯热水，伸手去摸了摸温热的杯壁。 　　刘秀看着这两杯相同的热水出神。 　　不知为何他只拿着暖手，并未饮下。 　　方才刘秀醒来，迷糊中倒是想清楚了点事。挣扎着起身出了门后，自后头寻了两个管事的人下水去，尽管他们不愿，在刘秀的冷脸面前却不敢不从。 　　果不其然，尸体是在水中。 　　刘秀捂着嘴咳嗽，在刘宅想要不着痕迹杀人，并非容易的事情。尽管徐乾有那不堪的爱好，处理尸体却还得需要人。一旦思索清楚藏尸地点，便不能再拖。毕竟府内前后院的管理，当有疏漏之处。后院住着的，可都是自家亲人。 　　那夜刘秀杀人，本就是冲着这徐乾这主谋与其他两个从犯去的。 　　徐乾该死，协助者也当死。不然那夜，徐乾所住的院子为何如此安静？原是同住的何辰与赵三可早就被他调走。 　　纵然俱是大兄座下谋士，可危及刘家安全，就留不得！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盯着小人进了屋子后，故意在院子门外来回推动着门扉，吱呀吱呀的动静引来院外的下人。 　　狐疑的下人进了门，方才发觉已经高烧不止的郎君，惊得去把主家给请了过来。 　　刘縯气息败坏地把刘秀骂了一顿。 　　蔡绪宁不住点头。 　　可。 　　太可。 　　该骂！ 　　情到深处，他甚至为刘縯之演讲起立鼓掌。 　　弹幕：？ 　　神经病啊！ 　　不过这桩事情也让蔡绪宁稍微重视了下游戏内的时间流速问题，他不过是去稍微听了十几分钟八卦，其实对于游戏来说，就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世间已经足够刘秀小人从昏睡中醒来。 　　刘秀强撑病体去了这么一回，确实有些折腾，回来就高烧不止。 　　汤药见天灌下去，小妹刘伯姬生怕小兄又胡来，特意请了刘縯给刘秀院中安排了几个伺候的人，再不许他之前那般恣意了。 　　刘秀昏昏沉沉，烧了两天才算安生。 　　迷糊的时候，他抓着三层厚的被子发愣。 　　之前这被子是他自己搬来的……吗？ 　　暖烘烘的被窝透着日光的味道，怕冷又怕热的刘秀把自己闷在里头，躺了足足三天才爬起来。 　　… 　　要养的小人生病了，蔡绪宁除了偶尔看顾，该做的任务还是要做的。 　　之前蔡绪宁一直攒着钱，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要开地图。虽然小地图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如果要开大地图就不止了。 　　比如现在。 　　他花了1银解锁了[宛县]。 　　“草，果然这解锁的价格见风长。”蔡绪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寻常的游戏还需要考虑一下玩家的接受程度，这天道出品的游戏完全就去他.妈的爱玩不玩。 　　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宛县]这块地图算是比较大了，蔡绪宁解锁完看着地域篇幅，心里才算平衡了点。 　　瞄了眼弹幕的问题，蔡绪宁回道：“舂陵可以只解锁[刘宅]和[农田]小地图，而不用解锁[舂陵]这大地图，是因为我跟随了主角的缘故。现在刘秀窝在[刘宅]，我自己去做随机任务，就没法这么精准了。” 　　为了进入宛县寻找李通，就只能直接解锁大地图。 　　毕竟失去了刘秀这个跳跃。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玩家相当于一个云视角，解锁完地图后，为什么还需要路引和过路费？] 　　蔡绪宁的系统栏是无遮拦的，直播间的观众都能看到。 　　“这位同学这个问题问得好。”蔡绪宁悠悠地说道。 　　“如果有谁知道的，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也很想知道答案。” 　　弹幕：？？？ 　　这游戏在网上怎么都找不到消息，主播就是知道得最多的人，想知道个屁！ 　　蔡绪宁无辜眨眼，他可真不知道。 　　谁知道系统在想的是什么东西？ 　　李家在宛县当地是个富足的大户，他们家在地图上并不难找。 　　尽管蔡绪宁这里现在是黑天，但是游戏中仍然只是黄昏时分，李家正是热闹的时候。矮矮胖胖的下人们来回穿行，小人头上偶尔冒着气泡，破开后就是窃窃私语。 　　“听说郎君辞官回家了？” 　　“今儿进的门，你消息怎这般落后？” 　　“谁不知道老爷子最不喜……若是……” 　　“郎君还未婚娶……” 　　都是些闲言碎语的话，蔡绪宁一扫就过，寻了半天，在一间亮堂的屋子当中发现了一个小人。 　　这小人当真是比刘縯还要高大些，ID差点要顶破屋顶，标着明晃晃的李通。 　　原来李通刚刚从朝廷辞官归家，正是抑郁的时刻，虽然家里举办了宴席接风洗尘，但他并未久坐，而是寻了个时机出来，回到屋中歇息。 　　蔡绪宁看着情绪有点低落的小人，琢磨着说道：“他既然从朝廷辞官，说明他是不满王莽治下的朝堂。随机任务让我来撮合他和刘秀，估计这人还是有点用处。不过这家伙还喜欢预言图谶这玩意儿吗？” 　　他有点头疼，神神道道的玩意儿最难搞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不也正陷在神神道道的事情中吗？ 　　蔡绪宁眼前一亮，好似有了什么主意般。 　　… 　　李家偏屋。 　　李通手边正握着杯酒。 　　他已经灌了两坛子酒，正是醉醺醺满脸通红的模样。李轶寻来，看到的就是他这般颓废的样子，忍不住夺走他手中的酒坛。 　　不过与李通闲聊之中，李轶不知不觉也开始吃起酒来。 　　两兄弟喝成一团，悉数醉倒。 　　迷迷糊糊之际，李轶傻笑着说道：“堂兄，你屋子里怎么养着一只大鸟？” 　　李通这会儿已经醉得朦胧，半趴在桌面上了，闻言挣扎着从桌上爬起来，浮肿的眼睛死命睁开，瞪着李轶说的方向瞄了几眼，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就连醉意都吓跑了。 　　那哪里是什么大鸟，分明就是一本凭空漂浮着的书籍！ 　　李通拼命揉着眼睛，再去看。 　　那书飘飘摇摇地朝着他“送”了过来。 　　李通挣扎着往后躲，醉意使得他手脚发软，栽倒在地让他错过了逃离房间的时机。而刚刚开口说话的李轶早就一头倒在桌上，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死了。 　　“别，别……你是何方神圣！” 　　啪嗒—— 　　书掉在李通的身上。 　　无风自动。 　　那本书快速翻动，零散的字眼不断地印入李通的眼睛。当他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通的脑袋剧痛，疼得他当即惨叫一声就昏厥过去。 　　蜡烛倾倒在屋角的炭盆，那本书宛如飞蛾扑火般投入燃烧的火焰。 　　再无踪迹。 　　… 　　完成一系列装神弄鬼动作的蔡绪宁摸了摸脸，感觉刚才那一下估计把李通吓得够呛。 　　“希望能成功吧。”蔡绪宁笑眯眯地看着昏睡着的俩小人，“如果不行的话，过几天还得再来一回。” 　　就算是吓，也得给他吓出个结果出来。 　　趴着的李通哪怕在昏迷中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翌日，天光大亮。 　　李通惨叫着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盖着家中的被子，却是满头大汗，把伺候的下人吓得够呛。 　　正在[宛县]捡垃圾的蔡绪宁闻讯赶来。 　　此刻，高大的李通小人赤着脚，正抓着赶来探望他的堂弟李轶稍显惊慌：“你可还记得昨夜看到的大鸟？” 　　李轶醉酒刚醒，能起来就算不错。 　　整个人很是迷糊，闻言揉了揉眼睛：“好似有这么回事。” 　　李通撒开手，背在身后的手指像是掐在了一处。 　　刘秀将兴。 　　刘秀将兴！ 　　昨夜李通梦中翻来覆去，仿佛只剩下这印在纸上的四个大字，犹如深陷无法挣脱的梦魇。 　　可他满屋子找来找去，却再找不到昨夜所见的那本书。 　　字形如鬼怪，却堪堪能看懂。 　　是梦，还是，不是梦？ 　　“刘秀，又是刘秀吗？”李通踱步，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他盯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他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这与刘歆改名有关吗？”他的父亲曾跟从经学家刘歆学习，不过刘歆在十几年前就改名了，正好为刘秀。 　　李通蓦然想起当初刘歆曾私藏过一份图谶，名为《赤伏符》。而就是在《赤伏符》得到不久后，刘歆就更名为刘秀。 　　这其中……有干系？ 　　——刘秀。 　　李通掐住指腹，去同李轶说话：“我隐约记得这南阳舂陵，似乎也住着些刘家人。这其中，有叫刘秀的人士吗？” 　　此刘秀，或许非彼刘秀。 　　这个气泡冒出来的那瞬间。 　　【恭喜玩家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二。】 　　【刘秀知名度+1】 　　蔡绪宁带着在宛县地图满载的成果回到了舂陵地图。 　　很好。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地图扫起来也是非一般的痛快。 　　蔡绪宁点着小金库如是想。 12、第十二章 　　就在刘秀养病的这短短时间内，刘宅来了一位新门客。 　　他自京城而来。 　　刘縯在确定来者确有其才后，便欣然欢迎他加入麾下。 　　并且在刘宅举办了一场宴会相迎。 　　蔡绪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新加入的小人。 　　这像素小人胖乎乎，带着种和善的慈祥感，名叫陈绪山。他给刘縯带来了不少关于长安的消息，譬如他最关心的王莽。 　　蔡绪宁也曾经打算先行解锁王莽所在的地图，奈何只能望着解锁金额兴叹，就此作罢。 　　陈绪山抖了抖胖乎乎的手，认真说道：“皇帝在朝中稳住局面，并且对先行一些措施进行了慢慢的整改。虽说动作不大，可与先前的激进有所不同。朝中宿老对此多是旁观的动静……” 　　可若是王莽真的能缓住那些激进的举措，徐徐图之。那之前强烈反对他们的某些人，怕也会缓下不少动作。 　　有野望之人自当想着图谋霸业，可早就权势在握的高官大户，却不一定愿意为这份浅薄的可能冒险。若朝廷内部的矛盾当真能缓解，那农民起义的步伐自当也会削弱下来。 　　毕竟打一开始，便是朝廷迫得百姓民不聊生，才会有揭竿起义之举。若是王莽明了这点，再行更改，未尝不能够力挽狂澜。 　　刘縯和刘秀默契地对视一眼。 　　直播间对游戏里的王莽是否穿越者这个问题尚存在不少的争议，但对蔡绪宁而言已经足够。 　　王莽应当是穿越者。 　　蔡绪宁微眯着眼，若有所思敲着平板的边沿，他关掉语音的按钮，仰头说道：“如果我一把子攒够了解锁的钱，冲去京城把王莽直接杀了……” 　　【天道：你无法在非自主操控界面下进行该项动作。】 　　不知怎的，蔡绪宁从天道这个回答中听出了浓浓的惋惜感。 　　啧。 　　蔡绪宁可惜地摇了摇头。 　　所以杀人还是得亲身进才能杀，而亲身进的时候，基本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这让做任务都是围绕在刘秀附近地图的蔡绪宁压根做不到直奔长安。 　　那古代的交通简直要命……任务给的时间也不够。 　　“换言之，穿越者们要杀了刘秀，也应当是需要亲自动手的。”蔡绪宁捋顺了逻辑，“不然现在王莽一声令下，新野的官员毕竟还是听令朝廷，刘家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 　　王莽到现在为止都不做，自然是因为不行。 　　他重新打开语音，顺带切回去刘宅看了几眼小人。 　　血条是满的。 　　他放下心来。 　　叮咚—— 　　蔡绪宁抬头一望，不知不觉中，生存点再一次攒到了1500这个门槛。 　　他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去兑换。 　　就和他存钱是一个道理，没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攒攒。 　　虽然他之前想过要兑换加速游戏时间。 　　现在这游戏步调缓慢，再是怎么三比一的流速，每天都盯着也有些无聊。 　　可蔡绪宁毕竟出不了门，这房间虽然该有都有，可除了能和弹幕交流，蔡绪宁再也没有其他的活动，只能整日看着游戏小人。 　　这没滋没味看久了，还是有点乐趣在，反倒也习惯了。 　　这空寂的房间里，也就这么个会动弹的东西。要不是蔡绪宁一直以来都性格开朗，憋在这里小一月的时间，差点没给憋屈死。 　　这要是有个手机能上网也不至于这样。 　　蔡绪宁哀怨地叹了口气，没事干，他可不就是得天天盯着游戏小人。 　　久而久之，反倒是比谁都要更清楚刘秀的一些小动作。 　　比方他喜欢在午后闲暇吃杯茶。 　　小手一捏，很像那么一回事。 　　蔡绪宁看着他老头蹲在田埂上，忍不住摇头笑起来。毕竟在亲眼看过这哥们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后，再看这小人揣着手老头蹲，活生生有着撕裂的错位感。 　　工作日的下午，直播间的人数会少很多。 　　弹幕零星飘过去，无聊的时候蔡绪宁基本有问必答。 　　一边回答一边戳着三头身小人的衣角，小小的一块偶尔挪来挪去，还得有点巧劲。蔡绪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靠在床头发懒。 　　这是个无所事事的午后。 　　房间内阳光滚落了一地，蔡绪宁却完全没有去晒日光浴的念头。那窗户之前是没有的，还是蔡绪宁吐槽他在这环境憋久了估计得发疯，某日这房间自己懒洋洋地吐出来一个窗户。 　　蔡绪宁头几天还稀罕着，久了发现这窗户外面的景色压根就没变过，一直都是绿油油的森林，盯久了还恍惚以为是色彩鲜艳的油画。 　　… 　　刘家主事的人是刘縯，刘秀一贯是游离在外的。在出席了宴会后，接下来接连几日，他都常泡在农地里。近来在忙收成了，他忙得不亦乐乎。 　　蔡绪宁看着三头身小人频繁往返[刘宅]和[农田]。 　　这病刚好了没两天，就又开始起来嘚瑟了。 　　阿崽不听话，这做阿爸的还能怎么样呢？ 　　还不是只能把崽原谅？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看着小人回家。 　　只是刚回了院子，蔡绪宁就听到两道慌乱低哑的争辩声。 　　“听说宛县出事了！” 　　“什么？” 　　蔡绪宁一惊，这不应当，他上午的时候刚去过宛县地图捡垃圾，那会子李家还好好的，就算游戏流速快，这也不过是两日的时间。 　　他拖出地图跳转到宛县。 　　只见偌大的宛县地图中，蔡绪宁那一处熟悉的宅院变得死寂，以往人声鼎沸的模样不再存在。 　　李府的人都消失了。 　　蔡绪宁皱着眉头，来到李府外面的街道上。 　　买卖生意依旧是热闹，来往的小人们头上冒着气泡，手中拎着像素包裹，男女的差别并不是很明显。全靠着头上的ID辨认，倒是有些名字起得很敷衍。 　　“唉，李家这是得罪了何人，真真是可怜……” 　　“一大家子都进去了，听说还要杀头啊。” 　　“好像是长安传来的消息……” 　　“……说是谋逆？” 　　“李家郎君才刚回来两日吧……” 　　八卦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本来就是近邻，哪里会不好奇？ 　　蔡绪宁听了个七七八八。 　　李家突然被下狱，而且是阖府一起。 　　罪名是谋逆。 　　这件事快如雷霆，李家压根就没有任何预料。 　　蔡绪宁：我也是。 　　他思索了片刻，心中琢磨着这难道是那位王莽大哥在开始排除异己了？ 　　系统的随机任务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会选择李通，说明李通在前期对刘秀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而就在这个当口，朝廷突然说李家谋反……这莫须有的罪名是想生生弄死这前期的助力？ 　　这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蔡绪宁不确定在历史上李通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但是现在有人想弄死李家，他偏生不能让他如意。 　　蔡绪宁沿着街道翻找了些时候，总算借着小人们之口找到了官府的位置。 　　对比起宽敞的官府正厅，在牢狱的位置难得挤满了人。 　　蔡绪宁一个个看过去，李姓占大多数。 　　他心中记下了他们的位置，确定了戒备和巡逻，顺带也在官府偷听到了问斩的时间日子。 　　三日后。 　　这掐指一算从逮捕到斩首，也不过是区区五日的时间。 　　蔡绪宁蹙眉，这速度必然有鬼！ 　　… 　　九月三十。 　　宛县正是下雨天，与舂陵的风和日丽不同，阴沉沉的天色裹挟着秋风，刮得囚袍都鼓胀起来。 　　菜市场口，尽管是雨天，围观的百姓仍然不在少数。 　　看热闹仿佛是天性。 　　李家小人们一个个跟胡萝卜般跪坐在刑场上，乌泱泱一大片着实骇人。而坐在高台上，在旗杆环绕下的宛县县令手里掂着斩立决，心中有些不太平静。 　　他心里是抗拒的。 　　李家是宛县的富户，向来交税做事无一不妥，总归是心善的。朝廷这一道政令来得突然，虽然强硬而不得不为之，却也让这县令心里嘀咕。 　　他为官这些年，可还从来没在手里头攥着这么多条人命的时候。 　　若非政令来得匆忙又果决，这事少说也得上报南阳来处置。 　　宛县县令叹了口气。 　　所谓谋逆……可是半点证据都无啊。 　　尽管快到午时，黑压压的天空仍无阳光，这县令掂量再三，终是丢出了令牌。 　　“时辰到——斩——” 　　刽子手大口吃酒，随即鼓起的脸皮一尽，白净的酒水喷在刀刃上。 　　他举刀冲着为首的人比划起来。 　　这一下，便是生死关头。 　　咔嚓—— 　　挥刀前一瞬刑场的四周响起古怪的动静，刽子手下意识抬头，只见大风之中，那高台上根根立起的令旗杆宛如被狂风吹得断裂，在令人牙酸的吵闹中应声栽倒在了场上。 　　惊得场下戒备的官府中人连连逃窜，生怕被砸到。 　　说不得就是个头破血流！ 　　霎时间场中一片寂静，就连窃窃私语的百姓们也仿佛看到了什么惊骇的场面，有胆小的尖叫出声，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 　　跪在前头的李通小人瞪大了眼。 　　宛县县令望着场中几百双盯着他的眼睛，干巴巴地说道：“还等什么？时辰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两股战战。 　　刽子手心中有点害怕，但还是听从吩咐抬起了胳膊。 　　当—— 　　好似用重力撞击在刀刃之上，胡髯满面的刽子手握不住巨大的砍刀，猛地脱手而出。 　　迅猛的力道直击场上，横贯桌子而出，死死地钉在县令身前，骇得他身子一抖，整个人软倒在了椅子里：“快……快把刀拔起来！”他的眼里满是惊恐。 　　“老天爷是不想李家人死吧？” 　　“杆子都断了，刀也脱手了，这以前可没……” 　　“听说是长安的贵人要杀李家人，这无仇无怨的……” 　　“我看是老天保佑……” 　　场下的窃窃私语不过是百姓的闲言，可旋即有人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惊慌失措的围观百姓们抬头看去，只见匆忙搭起来的高台上，随风燃起的火势如同耀眼的光球，在淅淅沥沥的雨势中趁风而起，丝毫不见减小。 　　那高台上坐着的都是宛县的官员们，他们惊慌失措地命人来救，一时之间整个刑场都慌乱无比。 　　李通怒目圆睁，仿佛拥有无穷的力气，那背捆住他双手的绳子竟是被他硬生生给挣断了。 　　他翻身而起，抢过左近武卒的兵器，快速地砍断了临近十数人的绳子，厉声喝道：“王莽无道，污蔑我等谋逆，我等岂能束手就擒——” 　　屏幕外，蔡绪宁道了声好。 　　这兄弟有血性，没白救。 13、第十三章 　　李通极其愤怒，在他的带领之下，那十数个脱困的李家人在混乱中与扑来的狱卒搏斗，有几人抢走兵器，趁乱去解救其他被困之人。 　　此刻刑场乱做一团，火势乘风起，压根不是短时间能熄灭的。 　　刑场的人手大多去帮助灭火，有小半部分想来抓人，却也只抓住几只漏网之鱼，到底还是让大部分的李家人趁乱逃了出去。 　　为首的李通李轶等人竟是非常聪明果敢，直接趁着宛县还未反应过来，带着逃脱的那些李家人直接冲击了县门突围，活生生离了官府的范畴！ 　　“这到底是……到底是……” 　　宛县县令颤抖着手，刚刚那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过于惊奇，以至于最终李通他们逃离了宛县这个结局，反倒不是最令人惊奇的事情。 　　刑场的那些杆子到底是怎么断掉的？刽子手的砍刀脱手而出，高台又突然烧起大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难不成都是巧合？如果是巧合…… 　　他打了个寒颤。 　　是上天的安排吗？ 　　李通临走前的厉声犹如还在耳边。 　　“皇帝无道，我等本就该另拥明主！王莽，我势要杀你——” 　　宛县县令心中的小九九盘算起来，听说李家在朝本就是做图谶之事，那李通临走前丢下的话语俨然是有了成算，难不成是有所预见……还是说，朝廷并非冤枉？李家早就有了谋反的打算？ 　　此番种种，终是毫无定论。 　　宛县县令看着那几个逃脱不得的李家人，只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才是不保。李家拢共几十上百人，如今只剩下这么数人。 　　纵然他上报朝廷此中种种巧合，怕也是会被认为是在胡说。 　　那还不如…… 　　… 　　一天后，蔡绪宁吹着小曲儿，慢悠悠地滑着地图。 　　在目送着一群小人们躲藏进隐蔽山林后，他才幽幽地说道：“阿秀啊，你瞧瞧我到底为你付出了多少，就连你未来的下属都这么筹谋，你将来可得好好对你阿爸。” 　　在弹幕的潜移默化之下，蔡绪宁偶尔还是会闪过喜当爹的念头。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惨，主播被同化了，怎么也叫起阿崽了] 　　[ID冲冲冲：喜当爹的感觉如何？] 　　[ID都督：我叫你爹行吗？给我康康崽] 　　[ID年前保底：不知道阿崽的身体如何了，小可怜] 　　[ID小妖逍遥：这一波装神弄鬼的操作我愿称之为最强。] 　　[ID赚钱养自己：那当官的都差点要吓破胆] 　　不错子。 　　刚才刑场的那一番天翻地覆全都是蔡绪宁搞的。 　　如何在天意与人为中取舍，还真的是花费了蔡绪宁不小的功夫。 　　为了防止出现闹鬼的传闻，蔡绪宁可谓绞尽脑汁。 　　那会儿直播间甚至不知他的苦难，还嘲笑他玩游戏还力求什么真实…… 　　他.妈的是他想要真实吗？ 　　如果这游戏是真的游戏，他现在早就在游戏中恣意妄为了！ 　　蔡绪宁脑壳痛。 　　他为了维护历史真的付出了太多！ 　　回归刘宅后，蔡绪宁深以为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能继续下去了。 　　显然李家这次遭难不是无缘无故，不管是不是王莽的属意，先行打压刘秀的所有助力，再一一压缩包围圈，纵然刘家最后当真举事，这声势也必定比想象中要小。毕竟李家原本在南阳的影响力，可比刘縯刘家要大多了。他们毕竟是根深蒂固的富户，却不料一朝就落了现在的下场。 　　如果有个万一，蔡绪宁总不能寄望于穿越者的良心。 　　若是还有其他身居高位者呢？ 　　刘秀继续留在舂陵，就是一个活靶子。 　　蔡绪宁这一番思辨，直播间倒是有不少观众赞同。 　　【直播间】 　　[ID狂暴小公主：继续留着也不是不好，就是这地图我都看吐了] 　　[ID第五：莫名其妙要杀李家，再加上随机任务的要求，朝廷有人真的在针对李家？] 　　[ID滚去学习：这游戏设定原本当帝是刘秀 所以是有人要先砍掉这些前期助手吧] 　　[ID未来可期：留着不一定是好事 动一动还有别的可能]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也觉得动比静好，不然老家在哪里都被人知道了。] 　　[ID一只花蝴蝶：别被偷家了] 　　蔡绪宁知道直播间有一些人主要是看吐了这地图，贪图新鲜感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在想着帮忙……呵呵。 　　他成天和弹幕互怼，早就知道他们的尿性。 　　大部分时间还是不靠谱，如花大佬这样的存在还是少数。 　　蔡绪宁不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只从现在出发，一旦下了决断，他也没有犹豫。 　　他可以触碰游戏小人，实际上就相当于他可以轻易改变一些东西。只是蔡绪宁在知道这并非是个游戏的前提下，一直在克制自己的行为。 　　现在决定“劝说”刘秀，自然得采取些手段。 　　之前为了做任务出现在刘秀的面前，本对蔡绪宁来说是件坏事，但是现在他倒是庆幸有这么个人可以用，使得他打算留信的做法不太突兀。 　　是的，留信。 　　总不能用对待李通的方式对待刘秀。 　　为了能在纸上写字，蔡绪宁上回可废了老大劲，才堪堪在每张纸上写下大字。 　　他在刘縯的书房偷了几张纸与墨水，拎着去了刘秀的院子。悄咪.咪趁着他还没回来的时候，在他的桌上大书特书。 　　几分钟过去了，蔡绪宁看着自己的成果。 　　幽幽说道：“我能把阿秀给灌醉吗？” 　　吓唬李通李轶的时候他们都是醉醺醺的，那会子把这么丑的字丢出去，蔡绪宁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现在可就不同了……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要在学习指绘的诀窍。 　　蔡绪宁在直播间的嘲笑中怒写三十张大字。 　　并把最丑的那几张毁尸灭迹！ 　　… 　　刘秀归家的时候，照例先去与家里人一同吃食。 　　刘縯在饭后把几个兄弟留了下来。 　　刘仲照例是不开口的，他的性格内敛，比刘秀还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刘栩显然是知道刘縯要说的是何事，挑眉说道：“大哥是想说宛县的事情？” 　　刘縯颔首，在厅中踱步：“南阳宛县，以李家为首。可眨眼间，李家就差点覆灭了。 　　“听说刑场出了差错，风吹雨动中，旗杆悉数折断不说，就连高台都在雨中大火。这岂不是怪谈一件？” 　　刘縯在宛县怕是有人，不然这几日内发生的事情，怎今日就知道了？ 　　刘栩：“确是如此，听说大部分李家人都逃离了。文叔，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 　　刘秀慢吞吞地说道：“若我是宛县县令，现在何不如弃官离开。不论李家被斩的缘由是何，失却了大部分的犯人都算是大罪。若是还想要这个脑袋，索性逃离罢。” 　　刘栩无奈：“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魄力。” 　　刘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一回，倒是让文叔说中了。那宛县县令显然也是个硬茬子。在发觉横竖都是个死字后，他假作有事出门，悄悄带着家人行礼偷离了宛县。现在宛县乱作一团，李家人偷着去县衙抢人，倒还真的被他们成了。” 　　刘秀挑眉，饶有趣味地说道：“这李家中，也当有奇人在。” 　　才有这般果勇。 　　刘家兄弟们聚在一处谈完话，刘秀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只是人刚进了院门，几个伺候的人就凑上前来。刘秀挥了挥手：“我无事，你们歇息去。”现在是深秋，刘秀身上的衣裳也早就加了两层。 　　他低头理着袖口，走到门前，步伐却有点迟疑。 　　微顿，他弯腰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盯着看了半晌，把走了一半的下人又叫了回来。 　　“今日.你们可曾进过这屋门？” 　　下人们纷纷摇头：“郎君不许，我们平常洒扫也没有进去过。” 　　刘秀若有所思地点头。 　　“可有旁人来过？” 　　“也不曾。” 　　见问不出什么，刘秀让他们都下去了。 　　刘秀在屋门前站了许久，确定屋内并无动静，才推开门进去。昏黄的日头散落在桌案，染了一层淡薄的暖色。敞开的纸张摊在桌面上，几点凌乱的墨痕滴落桌角，好似有人曾站在此处，提笔写字一般。 　　他踱步至桌前，看着那些摊开的纸张。 　　原是紧张严肃的氛围，在刘秀初窥字迹时，那微蹙的眉头蓦然散开，继而疑惑上挑。 　　片刻后，刘秀忍不住浅笑，跃然眉梢的笑意鲜明。 　　“这字，未免也太丑了些。” 　　蔡绪宁：？ 　　阿崽，你知道这短短几个字，阿爸练习了多久吗？ 　　嗨呀！ 　　蔡绪宁无能狂怒，朝天乱打了几十老拳。 　　刘秀小人慢吞吞地挪到了桌面前，把蔡绪宁留下的几张大字看了看，又看了看。 　　然后把纸张叠在一处，镇纸压在上头。 　　刘秀小人沉思片刻，在屋子内来回踱步，小脸似乎有点疑窦。 　　“是之前那个人？” 　　刘秀回想着刚才那丑丑的大字，上面其实写了一个简单的地址。然后在下面，似乎竭尽所能地用比较小的字标注了“李家”两字。 　　那是李家藏身的地方？ 　　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又为什么会告诉他？ 　　刘秀生性警惕，被贸贸然这般提醒，当然不可能亲身前往。 　　他取着大字的纸张们，返身去前院同刘縯议事。 　　蔡绪宁在随着刘秀小人去到前院后，忍不住和直播间吐槽：“所以我每次在地图上来回，这破游戏都默认是我有实体的？我解锁的地图进出回回都是要过路费，刚刚阿秀那样子，看来是发现夹在门上的头发掉了。这是什么破设定？！” 　　蔡绪宁在这头疯狂吐槽，那头刘縯和刘秀小人已经接上头了。 　　“以文叔之见，你打算信，还是不信？”高大的刘縯小人背着手站在书房，狐疑地问道。 　　刘秀沉默片刻，忽而道：“信。” 　　他笑：“为何不信？” 14、第十四章 　　【直播间】 　　[ID青木：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好喜欢崽崽哦] 　　[ID蘑菇头的我：能不能继续氪金换身高，我跪求，这帅逼时刻还是三头身情何以堪！] 　　[ID胖师太：主播你能不能签约？我想给你打钱，打完钱后，请把这个游戏发给我可以吗？] 　　[ID高塔奇人：我也不问你干啥的了，我就问问你会猝死不] 　　[ID糖水：刘秀这回答秀啊] 　　蔡绪宁看着高塔奇人的弹幕无奈，什么叫会猝死不……还真是刺耳。他对这个ID有点印象，应该是早期就一直在看直播的人了。 　　“猝死倒是不会，偶尔还是会睡觉的。”蔡绪宁捂嘴说道，“有点失眠。” 　　他偶尔还是会抱着平板眯一会，只是不需要睡眠的情况下，那也只能算得上闭目养神。 　　游戏中，刘家很快就有几个人离了去，行色匆匆，怀揣着刘縯的亲笔信。 　　蔡绪宁见他们有所行动，姑且安了心。 　　刘秀小人依旧踏踏实实去农庄，这秋日收成的事情差不多落了尾声 ，他便和农户们开始收拾起庄上的住所。那卖力气的模样，当真看不出半点雄心壮志。 　　哪怕刘縯与他的关系不如外头所说那般差，可每每到此刻，刘縯仍旧会皱着眉头，呵责上几句“没有雄才大略”云云。 　　蔡绪宁经过前面那几回，算是怕了这游戏的流速问题，但凡没事的时候，这视角准准是停留在刘秀小人身上，以防又出现啥子问题。 　　小人垒房子倒没什么有趣，蔡绪宁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绿到发光的景色回答弹幕的问题。 　　“问我现在想做什么？出去走一走吧，在房间里待着有点闷。” 　　“我是不是被绑架了？哈哈哈哈你觉得是不是呢？” 　　“我今年几岁？你猜。” 　　直播漫不经心地和弹幕一问一答，直播间那头开着电脑的刘向浩挠了挠头。 　　他看着论文有点整不明白。 　　室友看着他坚.挺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你在干嘛？最近连游戏都不和我们打了，难道是有什么好事？” 　　另一个室友转着椅子过来：“他在追他家女神呢，最近没课都跟着华秀跑。” 　　“你这小子长相也不差，就是太瑟缩了点。但凡胆子大一点，也不会现在还是只童子鸡。”室友笑话他，却又凑过来给他作业出主意。 　　不过一眼扫过去，看他屏幕上开着的页面直播又忍不住说道：“华秀原来喜欢这种风格的游戏？不过你这电脑桌面怎么乱七八糟的，之前查的资料你就都直接保存在桌面上了？” 　　刘向浩快被论文虐死，浑浑噩噩地小鸡啄米。 　　室友打开刘向浩存的一个文档，一扫上面的题目。 　　——《浅谈汉代谶纬传播——基于李通的研究分析》 　　“这是谁？” 　　室友下意识问了一句。 　　手写论文的刘向浩抬头看了一眼，又埋头狂写：“哦，这不就是那个李通吗？” 　　他那淡定自若的样子让室友误以为是自己不记得了，挠了挠头。 　　狂草遍布纸张，刘向浩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脑袋往上弹了一下：“不对啊，我记得我之前存的时候，后缀好像不是李通啊？” 　　那日度娘，他知道这个李通早就死了，研究文章怎么可能会拿他举例？ 　　室友迷茫地抬头：“啊？” 　　刘向浩比他更迷茫，扒着电脑看那篇资料，满头都扎着问号。 　　… 　　刘家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出奇的是，回来的人数比去的人还要再多，有一位高大的男子混在其中，粗短衣裳，看似朴素，两眼却是锐利，很是精神。 　　刘縯本在外赴宴，得知此事赶回家中接待。 　　而刘秀直至下午归家，才在花厅中与此人巧合相见。 　　两人都是一般打扮，倒也说不出个坏字来。李通站在厅内打量着刘秀的模样，越看眼睛越发明亮，大步出了花厅与刘秀见礼，欢喜地说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某愧不如也。” 　　刘秀得此话，摇头笑着，神情稳重：“李兄谬赞了。” 　　两人无需旁人引见，像是知晓彼此的身份，待刘縯再从前院回来，得知幺弟与李通相谈甚欢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李通的出身虽比不上刘姓尊贵，可在王莽当朝的现在，刘与普通的姓氏又有何差？李家在新野的名头可比刘縯大多了。这李通能带着李家大部分人逃离险境，显然是个大有能为的人，而这般人物居然亲自来投，如何不让刘縯欢喜？ 　　只是他对刘秀的态度，可比对刘縯的态度要热切太多。 　　刘縯是个爽快的性格，左右刘秀也是自家人，与谁投缘都是一般，也不在乎缘由了。 　　不过想起李通的提议，刘縯心中微微一动。 　　刘縯的小心脏怎么跳动不关蔡绪宁的事情，但是当李通与刘家人会面，悄然提出了起义举事的时候，他的小心脏倒是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李通的建议，其实蔡绪宁多少是有点赞同的。 　　但是他不认为李通能说得动刘秀。 　　刘縯确有些微领导能力，可若是刘秀决然不答应，那此事暂时是不能行的。而以蔡绪宁这些天的24小时盯人来看，刘秀性格谨慎，是不会贸然行事。 　　蔡绪宁不知道刘秀是在什么时候举事，但是假历史中是在两年后天下才越发大乱起来，起因好像是……蔡绪宁微微一顿，突然发现在这里断了一茬。 　　假历史中提到了在此刻爆发了大乱，却没有提到两年后是为什么大乱。 　　这就让蔡绪宁有点挠心挠肺了，只知道一半，还不如不知道。 　　现在花大佬也不在线，蔡绪宁点兵点将找了高塔奇人给他查资料。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 　　很快这ID一头雾水发过来一小段度娘来的资料。 　　蔡绪宁一眼扫过去，发现大事记也啥都没提，就只列出来一大堆谋反的事迹。 　　当然大多数都被朝廷砍头了。 　　寻求外援也无果，蔡绪宁索性不想了。 　　而游戏内，果然如蔡绪宁所料，刘秀小人婉拒了李通的建议。可李通也不生气，与刘縯约定了些许事情，就在次日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刘縯掂量着说道：“李家人现在藏身之地虽被发现，可这李通也欢喜来投。在你拒绝了他的建议后，他也不以为意，与我商量着暂时私下往来，不必在明面上相交。这一桩桩自然是好事，但是……” 　　但是也太好了些，简直就像是李通对他们有所求般。 　　刘秀若有所思，对刘縯说道：“先盯紧些，不必疏远。但大兄与他们往来，可得挑些嘴严实的，莫要再发生之前的纰漏。” 　　刘縯的脸色冷了下来，显然也是想到之前的事情：“莫要担心，前后院的人我都清查了，再不会有那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李家虽然遭此大劫，但因为此前宛县县令出逃一事，给他们留下了休整的时间。李通甚至还带着一批精装汉子三进三出，救了自家留在牢狱的人不说，甚至还带走了之前被抄家的小半批财物。 　　虽这压根比不上之前李家的富贵，却也是常人享用不尽的钱财了。 　　不过很快，这批钱财就如流水般开销出去。 　　与此同时，刘家也有了微妙的变动，到了冬日，那刘宅护卫的小人们逐渐增多。 　　刘縯私下又招揽了一大批门客。 　　蔡绪宁看着那刘宅层层叠叠的ID，有点犯密集恐惧症了。 　　他数下来，已经在这个房间待了将近两月的时间，就算是再耐得住性子的人，都要有些发疯了。毕竟在随机任务二后，蔡绪宁就再也没接到任务了。 　　这段时间的直播间也很冷清，毕竟绝大部分人都没什么耐力能一直看着一个长久不变的生活小游戏。 　　不过倒是有一小批观众仍旧留了下来。 　　每天给他家阿秀打call。 　　可以可以，蔡绪宁五体投地。 　　靠着这一小批可爱的观众们，蔡绪宁勉勉强强能凑够每天100生存点，正负相抵，还算凑合。 　　不过增长的幅度就比较小。 　　蔡绪宁都觉得自己要闷出病来。 　　他懒洋洋窝在床上，被子早就被他胡乱裹成一团，堆成个小包包靠在床头，而蔡绪宁就整个人倚靠在上面。大长腿交叠在一处，平板搁在膝盖上。 　　要是现在他以前的朋友看到他这颓废的模样，怕是要以为蔡绪宁出了什么事情。神情颓废，两眼无神，隐约还能看到眼里透着绿光。 　　在房间里憋屈久了，看啥都无趣。 　　弹幕零星几个老观众有点担心他的状态，甚至隐隐觉得他是被绑架威胁之类的，最近经常试图问主播相关的问题。 　　蔡绪宁：要是真能把他挖出去就感天动地了！ 　　【随机任务三：阻止邓禹死亡】 　　【奖励：刘秀信任度+1】 　　【随机任务四：劝说刘秀离开舂陵】 　　【奖励：刘秀信任度+10】 　　【随机任务五：完成一次献金】 　　【金额随意】 　　【奖励：视最终结果而定】 　　叮咚叮咚叮咚—— 　　蔡绪宁：？虽然他是很想要散心不错，但是一下子来三个就不必了。 　　而且…… 　　蔡绪宁慢慢地、缓缓地看向随机任务五，再慢慢地、缓缓地看向自己的系统包裹上的金额。 　　仿佛看到了这些小钱钱长着翅膀离他远去的画面。 　　狗逼系统能不能有一次不要想着怎么从他兜里抠钱？ 　　蔡绪宁：橘猫骂骂咧咧.jpg 15、第十五章 　　邓禹在新野很有声望。 　　有出身门第的缘故，自也有他才学兼备的能耐。 　　新野的豪绅多与他相交，从他打长安归来至今，邀约络绎不绝。 　　虽多有推拒，却也有不得不赴宴的时候。 　　今夜便是如此。 　　他端坐在马车内，冲着有些担忧他的家奴摆手说道：“不必挂心，只是几杯薄酒，不碍事。” 　　家奴看着郎君通红的脸，还是把早就备好的醒酒汤递给他。邓禹知他担忧家中长辈责罚，也就顺着吃了几口。有些甘涩的味道入了口，好似醉意也散了几分。 　　摇晃的车厢在暗夜中朝着邓家归去，除了驾车的马夫与车厢内的家奴，还有一个随行的侍从。 　　邓家在新野的声名之大，压根不会有人寻他们的麻烦。就算现在有些乱象丛生，可也扰不到这些大户人家。 　　邓禹闭目养神，心中思忖着前些日子南阳的些许变故。 　　思及李家，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不过朝夕，帝王之怒，就让其险些覆灭。却只是为了一个完全不存在的罪名。 　　宛县县令逃离后，一些本该被隐藏的消息便被他们所知。毕竟这南阳还是远离长安，朝廷虽有管辖之能，可现在皇帝的心思，怕还是在压制各地的起义。 　　暂且也管不到这处。 　　邓禹有些怀念当初在长安的生活，那会尚且安宁，他同同窗学习游玩，还结识了刘秀等几位好友…… 　　他沉在思绪中，神情有些出神。 　　少顷，邓禹回过神来，抵着太阳穴懒懒问道：“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家奴忙隔着车帘去问，马夫却没有回应。 　　他心中生惑，掀开车帘欲要质问，却没想到原本坐着马夫的位置空无一人。家奴探出身去，往马车左右看去，发现就连原本跟着的侍从都消失了。 　　家奴内心打鼓，恐惧从脊椎窜起来，他想要缩回身子去回禀，眼睛余光却看到一抹银霜。 　　这就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了。 　　如果家奴再大胆些，出来查看，便会发现静止的马车底座下，正躺着两具割喉的尸体，他们并排躺着，僵直面孔还残余着死前的恐惧狰狞。 　　邓禹坐在马车中，他并未睁眼，却留意到家奴没了动静。 　　“安和，安和？” 　　他叫了两声，慢慢地睁开眼来，发现家奴不见踪影。 　　再软和的神经都在这一瞬绷紧，邓禹看着车帘，浓郁的暗色盘踞在窗外，仿佛探头就能看到恐怖之物。 　　他平静地、缓和地问道：“在下可有这般荣幸，能知道是谁派你来杀我的吗？” 　　他很敏锐。 　　“哈哈哈哈……不行。” 　　一直寂静的窗外总算响起了些微响动，却是沙哑难听的男声。 　　声源靠得极近，宛如就趴在车顶上。 　　邓禹闭眼，想着今日怕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趴在车顶上的黑影扭动着身体，诡异得如同没有骨头的泥块，手中的利刃快如闪电，径直刺穿了车厢那薄薄的木块缝隙—— 　　他正期待着那“噗呲”刺入□□的美妙声音。 　　扑通—— 　　邓禹猛地睁开眼，一道薄薄的血口擦过他的耳朵。 　　可车顶上，好似有什么东西滚下来了。 　　邓禹宛如想到什么掀开了车帘，但见窗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打扮的男子，他的背影瘦削俊挺，正弯腰查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的脸色白了白。 　　地上的尸体……邓禹还是探头去看了。 　　一个同样黑衣打扮的男人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脸上蒙着的黑巾似乎被站着的人挑开了，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确定了躺着的人死亡后，邓禹听到了那男子叹了口气，回头看他，却是一张俊朗的面容，眉梢微蹙像是掺着些忧愁，对他的态度还算温和：“你的侍从家奴……都死了。” 　　他示意车厢下的位置，又道：“此处距离邓家不远，我不会驱车，便由我护送你回去罢。” 　　邓禹并未犹豫，检查完地上的几具尸体后，便干脆地跟着黑衣男人离开。 　　“不知侠士为何救我？” 　　邓禹并非不知感恩的人，可他看得出来这男子面色苍白，打扮出奇，而现在又是深夜，想来总不会是特意来救他的。 　　那人浅笑：“我是为了一人，来救你的。” 　　邓禹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 　　邓家确实不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一起出现在邓家门前。显然郎君步行回来的事情惊到了门子，有好几个家奴跑出来相迎，又有奔进府内禀报的。 　　邓禹被几个人围着，却没有忘记那黑衣男子的存在，在感激道谢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侠士是为谁来救我？” 　　那人唇色淡淡，笑起来抿了抿唇，又压出了点红：“刘秀。” 　　邓禹恍惚，心中登时冒出无数困惑，还欲再问，府内生起喧哗，像是有长辈出了门来。邓禹不得不返身相迎，就在此刻，他听到侠士说道：“不可松懈。” 　　然后又压低了几分：“小心朝廷的人。” 　　邓禹悚然一惊，猛地回过头去。 　　人已经消失了。 　　… 　　蔡绪宁藏在一处民宅后院干呕。 　　他都多久没吃过东西了，要吐也吐不出来，只呕出了几口酸水。 　　眼前的弹幕大片大片闪过。 　　【直播间】 　　[ID七星水莲：就这？这就吐了？太弱了吧？] 　　[ID瑶光：这个模式下看到的是真人大小耶……但我还是喜欢小小人] 　　[ID高塔奇人：主播还活着吧？] 　　[ID时光不去：草生，这是什么游戏？新出的3A大作？] 　　[ID长安：邓禹的长相不错子] 　　[ID无可奈何花落去：……那血都不打码吗？] 　　[ID吧唧：太真实我也要吐了] 　　[ID一只花蝴蝶：吐成这样没事吧？] 　　蔡绪宁叹了口气。 　　他还是杀人了。 　　尽管这是一个红到发紫发黑的红名，可当系统如他所愿，让蔡绪宁直接出现在车顶给杀手来了个背刺后，那凶器穿过肉.体的声音依旧刺耳。 　　刺耳到令人作呕。 　　他用袖口捂住嘴，在冷静后，才开始查看自己的任务栏。 　　随机任务三确实完成了，但是蔡绪宁却没有如他想象那般退出这个世界，反而还继续停留。 　　这也是蔡绪宁不得不快速闪人的原因。 　　这具身体不知是系统赋予了他什么能耐，力气不光比常人大，好像也真的练过手脚功夫，至少刚刚蔡绪宁忍着呕吐的欲.望躲进这民宅的时候很轻松。 　　不能离开，对蔡绪宁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毕竟在房间里憋太久了，蔡绪宁都感觉到自己有点神经质，那紧绷的精神在这里渐渐缓和下来。蔡绪宁索性就藏民宅熬到天亮，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偷走人家一套衣裳。 　　并愧疚地留下相应的钱财。 　　弹幕小声逼逼中：取而不问是为贼。 　　蔡绪宁假装看不见。 　　他给钱了！ 　　一边想着，蔡绪宁一边忧愁地攥紧钱袋，总有种小钱钱快要不翼而飞的错觉。 　　… 　　寒冬将要过去的时候，刘宅迎来一位出乎意料的访客。 　　邓禹。 　　还未出门的刘秀惊喜地看着邓禹，相迎入了厅内，他打趣道：“是哪样的风把你给送来了，难道是这腊月寒风？” 　　邓禹一身素色，闻言笑道：“是一股叫‘刘秀’的风罢。” 　　他今日亲自登门，就是为了同刘秀道谢而来。 　　那日相助的侠士遍寻不到踪迹，像是融入大海的水滴一般难以探寻。 　　邓禹心知那人怕是不想被知道身份，才会连姓名都没有留下，也就算了。但是另一个指名道姓的人……却是近在咫尺。 　　刘秀听完来龙去脉，沉思了片刻，轻笑着摇头：“此事非我授意，这般谢意我可不能受。不过我大抵知道是何人了。” 　　邓禹试探着说道：“可是文叔认识的侠士？” 　　刘秀颔首，算是认了下来。 　　见刘秀没再说下去，邓禹识趣地转开话题。甭管到底是不是刘秀授意，此番还是因着刘秀才获救，邓禹懂得其中因果。 　　两人本就是友人，说起话来也较为坦然。 　　待畅谈之后，各自都有收获。 　　邓禹登门自然带着许多谢礼，也不许刘秀推辞，笑眯眯就告辞离开。 　　刘秀目送他离开，看着簇拥在马车旁的护卫人数若有所思。看来邓家生怕邓禹再出事，可算是下了大力气，寻了许多身手高强的人。 　　刘秀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正打算折返回去，视线余光却看到街口摆着的茶摊。 　　出摊做买卖的乃是个小老头，他眼下正举着把尖嘴大茶壶，给一位刚坐下的客人斟茶。那客人给了老人家几文钱，很快小老头又送了一小碟吃食和俩馍馍过来。 　　刘秀谨慎，认人从未错过。 　　那背影看起来，可真是太熟悉了。 　　… 　　蔡绪宁揣着手，张嘴说话的时候，嘴边有几团白气争相冒出来。 　　他本来是南方人，属于出了广东都是北方的那种南，呆在舂陵的大冬日，刺骨的寒意还是给予了他不小的打击。 　　蔡绪宁饮茶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 　　暖流顺着喉咙闯入胸腹，茶杯也暖和着他冰凉的手指。蔡绪宁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抖着寒意去夹那碟吃食。 　　这茶摊摆在街口，总归有些穿行而过的身影，他也不去理会，低头吃着。 　　平稳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身影擦过桌角，继而是一声吱呀从对面传过来。 　　蔡绪宁微顿，抬头去看不请自来的客人。 　　刘秀坐在对面笑。 　　那双清亮的眼眸盯着他：“不请我吃一杯吗？” 16、第十六章 　　蔡绪宁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的馍馍呛到，猛地咳嗽起来，不得不以袖捂脸。 　　他心里哀嚎，怎么这么巧！ 　　蔡绪宁其实是不希望一来就直接和刘秀碰上的。 　　在舂陵刘宅的刘秀是温和内敛的。 　　某些时候他甚至和二兄刘仲一般，都是个极其低调的人物。 　　可旁观了他前期种种、以及在两次杀人的果断杀伐后，蔡绪宁再如何为那三头身小人心软，都仍绷着最后一根弦。 　　刘秀并不简单，甚至极有城府。 　　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刘秀询问他的情况并打算起身查看的时候，他不得不强忍下喉咙的异样与心里的辛酸：“……我已经好多了，谢谢。” 　　蔡绪宁：不了不了.jpg 　　他还记得上次见面刘秀那冷硬的模样，现在这如沐春风的反差还真有点遭不住。 　　蔡绪宁忧愁地看了眼他现在的模样，嘴里啃着一馍馍，右手是一杯茶，再右边是一叠吃食。对上刘秀，简直有种落魄书生撞见富家小姐的寒酸感。 　　就这么被发现了，也太倒霉了些。 　　蔡绪宁旋即呸呸呸了富家小姐那部分。 　　罢了，阿秀再凶，也还是他的主人公。 　　这人再穷都不能穷自己的崽。 　　怀揣着这种难以言喻的淡淡忧伤，蔡绪宁请老人家过来再添了一份东西。 　　这茶摊简陋，零零散散坐了好些人，多是赶工做活的普通百姓。 　　刘秀那身下田的打扮，混在其中竟然也没什么差别，极其坦然地坐着。 　　这笑着问话的功夫，也是坦然。 　　“敢问蔡兄，邓禹是你所救？” 　　蔡绪宁身处这世界的时候，就失却了游戏的全局观看，倒不知道今晨邓禹的拜访，闻言愣了愣，才说道：“不错。” 　　心里嘀咕：这声蔡兄这还不如小蔡来得自在。 　　“刘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家便在对面。” 　　蔡绪宁：“……”得，原来是他自投罗网。 　　他闭嘴算了。 　　不说话的时候，蔡绪宁就默默啃馍馍。 　　等两个馍馍吃下肚后，感受着肚中饱腹感，蔡绪宁眼睛一眯，不自觉流露出满足的意味。他很久没吃过东西，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馒头，都让他感动不已。 　　刘秀慢吞吞地吃馍馍。 　　袅袅烟雾升起，手边这热茶不过放了些许茶叶，想来也不怎么甘甜。 　　可眼前这人，分明看不出谦卑畏缩的小家子气，却仿佛在吃的馍馍是无上美味，眉梢都是懒懒的餍足。 　　就像是午后慵懒晒着日头的小兽，好似全然柔软无害。 　　刘秀垂眸，却记得那日他握剑染血的果决。 　　蔡绪宁吃罢了，又支棱着胳膊瞧着对过的刘秀。 　　刘秀正慢条斯理地扯着馍馍在吃。 　　只是动作虽然慢，正如之前蔡绪宁旁观小人吃饭那会的感觉，刘秀咀嚼的速度极快，就好似生怕被旁人抢夺了食物般，眨眼便下了肚。 　　“不知蔡兄可观察出什么来？”刘秀不紧不慢地说道。 　　手中的馍馍吃完了，正捧着热茶在吃，暖意传来，总归是舒服的。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在想，如果我现在脱身而走，有几成把握？” 　　刘秀笑起来，摇着头：“蔡兄不必担忧，可没人想要抓你。” 　　蔡绪宁挑眉：“令兄也不想？” 　　刘縯是知道那夜除了刘秀杀人外，还有旁人入侵府内的事。只是刘秀没有告诉刘縯他可能认识这个人罢了。 　　刘秀想起家兄大开大合的架势，俊秀的面容流露出无奈的笑意：“他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物。” 　　他越笑，蔡绪宁心里越毛毛。 　　他摩挲着已经没有茶水的茶杯，斟酌着说道：“不知你可有离开舂陵的打算？”这话题一转，却是转得有些过分了。 　　刘秀吃茶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蔡绪宁。 　　眼前这一位俊朗瘦削的青年男子，眉宇颇有长于富贵人家的明朗，举手投足看不出畏缩拘谨，但若是傲气，却也是没有，反而温和有礼。 　　若不是邓禹亲口所说，他是有些不信的。 　　不信这样的人会杀人。 　　可想起之前那两次离开时的尖锐挑衅，也让刘秀有点生疑。 　　举措若不同，应对便不同。 　　这句问话，本就破有深意。 　　“舂陵乃我故土，何来离开之说？”刘秀吃着续杯的茶水，迎着东升的日头，细碎的阳光散落在他的发间，看不大清楚面容神情。 　　平淡的语气让蔡绪宁想捏眉间。 　　他有点草率了。 　　刚才那句话一出口，不管刘秀原来是何想法，都只会让他警惕。 　　尽管蔡绪宁三番两次相助，可他对刘秀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不知其目的，不知其来历，不知其身份。 　　单凭三言两语就想让刘秀信任他，过于异想天开了。 　　【直播间】 　　[ID事事如意：阿爸心里苦，崽崽在拼命怀疑自己] 　　[ID富得流油：我笑死，主播的脸色真难看哈哈哈哈哈哈] 　　[ID小官人：这脸我可以舔一万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这淡定的样子，可能忘记之前系统退场的牛逼轰轰了] 　　蔡绪宁的脸色微妙绿了绿，弹幕提醒了他一件惨不忍睹的事情。 　　苦。 　　心里苦。 　　狗屁系统！搞的什么狗屎退场！ 　　蔡绪宁在心里继续辱骂系统三百遍。 　　不过这也让他警惕起来。 　　他不信刘秀看不出其中的问题，然此刻仍旧温和相迎，仿佛种种疑点都不曾存在……这心理素质实在是高。 　　可事已至此，该说的还是要说。 　　“如果我说，两月内如果你不离开舂陵，或许会遭遇某些……不太美妙的事情呢？”如果蔡绪宁不是在现在就遇到刘秀，他是必不会继续故弄玄虚，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蔡绪宁扼腕，早知道他就不来这家茶摊吃早餐，谁知道距离刘宅这么近。 　　刘秀敛去笑容，平静说道：“这与蔡兄得知邓禹受袭，算是同一桩事？”他抬眸望了眼蔡绪宁。果然在听闻此话，对面这人的神色微僵，在挪开视线后，下意识抓起了桌上已经空的茶杯。 　　就像是被踩到痛脚炸毛的狸奴。 　　刘秀漫不经心地想道。 　　此人，不能放。 　　蔡绪宁叹了口气，把玩茶杯的动作带着些许难察的焦躁：“若要这么算，也可以。” 　　消息来源同是天道出品，总该不会有错。 　　此时已然天光大亮，日头高升，距离刘秀去农庄的时辰已经错过许多。 　　蔡绪宁日日夜夜盯着刘秀小人的言行举止，早已熟悉在心。 　　刘秀现在信他就有鬼了。 　　不过是在套话。 　　蔡绪宁心里泪流满面，他这头战战兢兢应对刘秀的试探，还得尽力屏蔽掉直播间弹幕的影响。 　　这些弹幕可真是太挡眼了！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虽帅但想要小人] 　　[ID月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ID阿狸：awslawslawsl] 　　[ID如意金棒：呔，主播是往神棍发展了？] 　　[ID努力吧打工人：呜呜呜这脸想睡] 　　[ID用户24568：我看阿秀是不打算让主播走人了。] 　　蔡绪宁：？ 　　他瞄到最后飘过的弹幕，心里咯噔了一下。刘秀是想留下他的人，还是……命？ 　　等等。 　　花钱买命，还能算献金吗？ 　　蔡绪宁突然陷入沉思。 17、第十七章 　　刘縯回到府上，听到管家来报，说是今日文叔并未出门，而是带了个人回来。 　　还安置在自己的院中。 　　刘縯打心眼里好奇，毕竟刘秀从不是个外向的性格，难不成是什么至交好友不成？可今晨的邓禹，他已经见过了。 　　听闻人还在府中，刘縯浓密的大眉毛一挑，准备去探探。 　　还没进得院子，就听到一把陌生清朗的嗓音在说话，越过了墙垣撞进他的耳中。 　　“我的目的？”那人似乎笑了一声，“若说我有什么目的，刘君不应当比我更加清楚吗？” 　　刘縯微愣，这话听起来……还未深想，他已然出现在院门前，站在院中的两人听到脚步声望向门口，齐齐看着突然出现的刘縯。 　　刘縯性情爽朗大方，少有拘泥。 　　在这等注视下依旧大大方方地跨进门来，在刘秀的引见下与那位自称蔡绪宁的男人说了说话，然后宣称有事带走了刘秀。 　　在出门前，刘縯还留意到那蔡绪宁怡然自得地站在院中，背着手观赏着庭院中的景致。 　　“这是何人？”刘縯在确定他听不到说话声后，才好奇地看着自家幼弟。 　　刘秀在他身旁慢慢走：“是一个有趣的人。” 　　刘縯不满意他似是而非的回话，按住老弟的肩膀：“那你为何要把他放在自己院中？” 　　“自然是要好好看住他。”刘秀不以为意，“留着他，比杀了他要好些。” 　　刘縯微顿，留不住便要杀得……他不由得回头看着不远处刘秀的院子，此人有什么要紧之处吗？ 　　这般想着的刘縯，却丝毫不以为刘秀的做法有甚错误。 　　文叔的性子确实有些偏激，这是在家中遭逢巨变后至今潜藏在他谨慎表皮下的疯狂。对于他重视的任何人任何事物，他从不掩饰其赤.裸裸的本性。 　　不然当初徐乾等那三个谋士也不会死得那般干脆利落。 　　刘家这仅存的几个亲人，便是刘秀此刻最看重的人。 　　徐乾觊觎刘伯姬，他便得死。 　　… 　　蔡绪宁抱着胳膊抖了两下，幽幽地说道：“这冷，可真得劲儿。” 　　毫无刚才的形象。 　　【直播间】 　　[ID年入三亿：呔！主播你果然是在装逼] 　　[ID头秃的柚子：我还想着怎么不怕冷……] 　　[ID三十的猫：刘縯这建模也好看啊！和刘秀不同的风格] 　　[ID一只花蝴蝶：小绪子怎么看起来一脸庆幸？] 　　蔡绪宁：……小绪子可真难听。 　　罢了，总比小宁子好，小宁子听起来更像太监。 　　“你们看我直播那么久，就没了解过崽……呸，刘秀的性格？”蔡绪宁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迅速躲进了他住的偏屋。他的声音不算大，这是怕被这院里伺候的下人们听到了。 　　“他细心慎重，做事严谨。哪怕李家这个大饼被我送到他面前来，他也能强忍着不吃。”蔡绪宁看着坐具有点嫌弃，现在的朝代就连只椅子都没有，“像我这么一个屡屡神奇出现在他面前，还在临走时疯狂挑衅的人……你说是杀了轻松，还是留着轻松？” 　　蔡绪宁搓了搓手，舂陵的冷和南方的冷是不同的冷，比较干硬。他身上其实已经穿着棉衣了，可冷意还是钻进骨头一般，冷得他牙齿都要打战。 　　弹幕好似被蔡绪宁刚刚的话给震到，陆陆续续都往蔡绪宁的猜想滑去。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靠北你刚才是真的差点凉了？] 　　[ID打工人：……主播好有道理的猜测] 　　[ID就是要熬夜：阿崽知道自己要杀的是阿爸吗？] 　　[ID知道吗他们sjd：主播的电脑是什么配置？为什么现在还不掉帧？]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在如此严肃正经的时候还在问他电脑配置，说出来吓死你们！ 　　一个平板怕不怕，压根不用电脑。 　　蔡绪宁之前想着拿钱买命的念头可不是在玩乐，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这项上人头不保，怕是要凉在阿崽的手中。不过峰回路转，在刘秀沉思片刻后，他发出了邀请。 　　邀请蔡绪宁到刘家暂住。 　　蔡绪宁倒是想拒绝，但是他更想知道刘秀为何改变主意。 　　正常人在清楚对方存在秘密的前提下，大部分人是会留着活口问个究竟，可刘秀不在那大部分中。对怀揣秘密的徐乾，刘秀依旧是一刀毙命。 　　他难道不知道徐乾隐秘重重？ 　　那可不见得。 　　严谨与疯狂相容。 　　一条悠悠飘过的弹幕给了蔡绪宁灵感。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是不是和之前的任务有关？] 　　蔡绪宁一拍大.腿。 　　有理。 　　他做完了随机任务一二三，奖励是刘秀信任度+2和知名度+1，这信任度……难不成是他对蔡绪宁的信任？ 　　这堪堪两点的信任，才让刘秀在杀他和留他中偏移到了后者。 　　蔡绪宁想捶墙。 　　这他.妈的系统怎么总是这么鸡贼？ 　　随机任务完不成又没什么惩罚，系统也从来没有强调这个的重要性，如果蔡绪宁之前懒得去做，那岂不是他现在就直接完犊子了？ 　　艹！ 　　这游戏叫《拨乱反正》不是叫《杀机重重》吧？！ 　　【直播间】 　　[ID骰子娘万岁：这苦瓜脸] 　　[ID罐子：小绪子在迷迷糊糊中走对了攻略] 　　[ID上官海棠：这就叫，开荒第一人吧？] 　　[ID香草：无氪金就无随机任务，无随机任务就没法有线索，没线索这游戏照旧凉凉，一环扣一环啊……] 　　弹幕正在激.情讨论这游戏的逻辑严谨问题，而蔡绪宁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颇有种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沧桑感。 　　这游戏为啥这么严谨？ 　　当然是因为这本来就是真的世界呀亲亲。 　　到了午后，前院来了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恭敬敬地同他说，刘縯为了欢迎蔡绪宁特特设宴款待，望他晚上准时能出席。 　　蔡绪宁：“……”这很刘縯。 　　蔡绪宁推辞不得，也只能去了。 　　宴席上，刘縯笑着同众人介绍了蔡绪宁，敬了他几杯酒，倒也没一直薅着他不放。倒是因为他是新人，不少门客一直来敬，让蔡绪宁不知不觉中吃下不少酒。 　　蔡绪宁对自己的酒量心中有数，他不是不能喝酒，但是现在的酒口感必然没有后世好，且不知是怎么酿的，吃起来后劲比高度数的白酒还大。 　　他被连敬十杯后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他酒量可以。 　　但是他酒品不行啊草！ 　　… 　　宴席上喝趴了一众人，被敬酒的中心还踉跄站着。 　　刘秀作为难得清醒的一个人，吩咐家中仆人把醉倒的酒鬼扶去休息，这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好大哥。而他则越过躺倒在地上的一众尸体，试图和还站着的蔡绪宁说话：“蔡兄可还清醒？” 　　朦胧的眼眸费劲盯住刘秀，被问者慢吞吞低头，捂住嘴打了个酒嗝，然后有点委屈地说道：“他们都灌我酒。” 　　一个初来乍到被安置在后院的人，自然会成为其他门客的眼中钉。需知刘家对这些门客极其谨慎，虽刘縯大招大揽，却除了寥寥几个信重者，从不允他们靠近后院。 　　刘秀搀着有些醉醺醺的蔡绪宁往院子里中，闲来无事搭话：“蔡兄祖籍在何处？” 　　蔡绪宁眨了眨眼，费劲地拽出一个答案。 　　“广东……吧？” 　　他晕乎乎地想，那两个字叫广东吗？ 　　怎么一直在跑？ 　　刘秀一路上都在若有若无地问着问题，尽管蔡绪宁眼前弹幕乱舞都在提示他不要说话，但是真·醉倒的蔡绪宁还是迷迷糊糊说了一些乱七八糟自己也不知道是啥的话。 　　蔡绪宁不重，被搬到床上的时候，也老实躺了下来。 　　刘秀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手，看着醉醺醺的蔡绪宁若有所思，把帕子交给下人，复俯下身，靠近蔡绪宁的耳朵轻声问：“你为何帮我？” 　　蔡绪宁咕哝：“你……是谁呀？” 　　刘秀眼里有点笑意，又换了句话：“你为何要帮刘秀？” 　　蔡绪宁挣扎着合上的眼，又努力地睁开，试图看清楚在他耳边骚扰的人是谁。在努力失败后，他有点生气地往厚重的被子里缩了缩。 　　这把声音好吵。 　　“为什么不帮？”他困倦又委屈地说道，“我养崽崽呢。” 18、第十八章 　　【直播间】 　　[ID风云：凉了，没了] 　　[ID笙声不息：不是我纳闷了他真喝醉了？] 　　[ID一只花蝴蝶：？是这游戏逼真到酒都能让人醉吗？] 　　[ID我要发财：气死，刚刚那么多弹幕提醒，主播是瞎了？] 　　[ID数字君：我丢，主播你是做梦都在养崽啊] 　　[ID人穷心不穷：我尴尬到抠出一套三环内大别墅] 　　[ID高塔奇人：没看过这么峰回路转的发展……] 　　[ID时光啊：他唱歌了吗？我没听错吧，好像是粤语] 　　[ID我要买别墅：……这游戏有存档吗？] 　　[ID抠脚：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抠脚了这太尴尬了我窒息了我没了] 　　[ID蔡绪宁的小黑屋：小绪子你一路走好] 　　[ID无可奈何花落去：RIP] 　　… 　　蔡绪宁一觉睡到了次日清晨，剧烈的头痛和充斥眼眶的弹幕一并袭来，说不清是哪一个给他的打击更大。 　　宿醉的难受犹在，蔡绪宁一眯眼睛看弹幕就头疼。 　　他依稀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奈何身残志不坚，咸鱼躺了好半天才勉强爬起来洗漱。 　　蔡绪宁直到吃着白粥才清醒过来，颓废地问了一句：“怎么刷了那么多弹幕啊你们？” 　　瞬间他的眼前被密密麻麻的词条刷满。 　　蔡绪宁：“……”呕，他要得密集恐惧症了。 　　在铺天盖地的弹幕中，他勉强抓住了两条熟悉的ID发言。 　　[ID高塔奇人：你喝醉了后对着刘秀叫阿崽] 　　蔡绪宁：？ 　　[ID一只花蝴蝶：然后你抱着阿崽嘶声力竭地唱《飞蛾》的高潮] 　　蔡绪宁：？？？ 　　这他.妈这个世界也有许嵩啊原来？ 　　等下，这不是重点。 　　蔡绪宁瞪大了眼：“我对着他叫阿崽？”他试图从记忆中扒拉出一星半点的残骸，却只隐约记得刘秀送他回来这件事，剩下就是一片空白。 　　直播间残酷地锤实了这件事。 　　在经过弹幕的认证后，蔡绪宁面如死灰。 　　这比他八岁不小心看到堂兄和女朋友接吻后，还天真可爱地凑上去问这是什么活动他也要参加的傻逼事还要来得无颜以对。 　　如果他有错，应该是法律来惩罚他，而不是死在这种尴尬得能抠出一套房的社死事件！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觉得主播现在更应该关注一下你的美妙歌喉……] 　　头依旧在痛，心更是哇凉哇凉的蔡绪宁抹了把脸，坐直了开始吃粥。 　　再傻.逼能有他对着刘秀喊崽来得愚蠢吗？ 　　不会有了！ 　　他捧着破碎的心，一边吃粥一边费力回想《飞蛾》的歌词……他都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唱了啥。 　　“……世界剩我一个，我想你也不会再来找我。”蔡绪宁哼哼唧唧地唱词，后半句有点想不大起来了，“……我爱你？是我爱你开头吗？” 　　他困惑地低头，错过了弹幕一闪而过的提示。 　　“……我爱你就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也许爱是伟大的，我是卑微的，你是不适合我的？”蔡绪宁越哼脸色越绿，最后整个人抓住胸襟衣领，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 　　“我昨天为什么不直接喝死算球？” 　　他有气无力说完后，怜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可能一会子它就不见了。 　　… 　　秋收冬藏，冬日本就是休养生息的日子。 　　当蔡绪宁发挥主观能动除非必要绝不出门后，他和刘秀会面的可能就降到了最低。 　　刘秀自然也感受到了蔡绪宁的回避。 　　崽。 　　乃江湘之言。 　　意为孩子。 　　刘秀面色古怪，随手焚烧掉所查的内容。既如此，那些古怪的唱腔又是何物？ 　　蔡绪宁万万想不到的是，拯救了他的……是天南地北的乡音。 　　大湖北的，听不懂粤普。 　　刘秀这几日并非无事，刘縯看不过眼他在冬日的悠闲，默默地丢了不少事情给他。就连今日，他也是须得出门的。 　　只不过思及蔡绪宁的回避，刘秀召来下人吩咐了几句。 　　他邀蔡绪宁一同出门。 　　秀啊。 　　可怜蔡绪宁和刘秀只有一屋之隔，这从察觉到反应的时间也没几秒，压根找不到借口拒绝，只得恹恹地答应下来。 　　此时临近除夕，舂陵处处都张灯结彩，喜庆节气使得人也高兴起来。 　　蔡绪宁慢吞吞跟着刘秀的身后，在他们的周围，有三两个家奴拱卫着，生怕拥挤的街道让人走散了。 　　一路上，蔡绪宁秉持着“不说话，不抬头，不对视”的原则，安然度过了前大半路程。 　　街道毕竟热闹，虽与蔡绪宁不搭边，但浏览完街道上的风景，他也不得不喟叹这过年是后世所不能有的味道。满眼的红色与处处热闹，打闹的孩童穿过街尾打闹，嬉笑着撞在了娇俏娘子身上，赤红着脸嗫嚅起来，又被追上来的爹娘拧着耳朵道歉……如此鲜活的人气，在往后时代再难见到。 　　蔡绪宁看完了街道的景致，这不知不觉中，视线又落到了前头的刘秀身上。 　　今日出门前，刘伯姬特特要兄长换了平日的粗布衣裳。他换上了家中准备的暗红深衣，只是衣纯以白，外头还加着件厚实的披风。 　　他素日不爱整理，总是寻常来去，今日收拾了一番，便显得格外不同。 　　在拥挤人潮中，蔡绪宁大多时候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束发戴冠，神情沉静。 　　碎雪沾着衣襟袖口，显得人愈发如松如竹。 　　宽肩窄腰的身材，分明力量暗藏于肌肉，看得蔡绪宁有些眼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腹肌，系统给的身体还算靠谱。 　　蔡绪宁心里感叹。 　　阿崽当真轩昂伟岸，器宇不凡。 　　就是不爱打扮，要是平时都这么利索收拾起来，刘縯还需要担心自家幼弟的婚姻没销路吗？ 　　… 　　刘秀是被刘縯丢出来查账的。 　　这账本该在腊八前就处理完，可偏生碍着些许缘故硬生生拖到现在。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城北，这条街上热闹得很，叫卖挑担的更是不少。 　　这脚步一转，便进了一家还算整洁的店铺中去。 　　蔡绪宁一打量，这是当铺。 　　这不大不小的铺中，柜台竟近乎与人齐平的高度，伙计高高坐在柜后，这种居高临下的气氛让每个走进当铺的人心中惴惴不安，颇为压抑。 　　伙计并不认识这进来为首的两人，瞧着他们穿着还算不错，却得走进这当铺中来，心中不免有些自得。饶是乡绅又如何，这钱上头的事情，还不是不分三六九等，人人都得跪服？ 　　这心里想着甚，他面上就带出了一些：“两位是来典当的？喏，把东西交出来。” 　　蔡绪宁微愣，瞄了眼刘秀，犹豫几秒就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他越过刘秀伸手递给了伙计，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这块玉，可是好东西。”那神态，活似要来抵押财物时的下意识抬价。 　　刘秀薄唇微抿，不动神色地观察着。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便有了些许在外奔走的冷厉硬朗，平添三分生人不近的寒意。 　　他不动，身后几个原要呵责伙计的家奴自也是不敢动。 　　众人只看着那伙计接过那玉佩，左右翻看，盯着上头的纹路瞧了又瞧。 　　伙计心里的惊喜自不必说。 　　这可当真是块好玉！ 　　质地好，雕工也不错，这少说能算得百两。 　　贪婪神色一闪而过，伙计打定主意先是咳嗽了两声，又唉唉叹气：“可惜了，要是这带雕工好些，少说能挣个四十两，但是现在这块玉佩顶多值十两。” 　　他瞧着来客明显不满的表情嘿嘿笑道：“那是活当的价格，若是死当，还能再加五两。”他状似有些心疼地再往上加价了几分。 　　那心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让利极多。 　　他嘴皮子灵活，三两下便把一块质地上乘的玉佩贬成不堪大用的顽石。 　　蔡绪宁做出咬牙的愤懑，无视了一堆diss他演技拉胯的弹幕，生生演了下去：“不成，这价格太低了，你把东西还我。” 　　“哎……”伙计拍了拍桌子，眼里的笑意没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出去问问，这押店，可是刘家的。我说这玉佩只值十五两，它就只值十五两。” 　　他举高玉佩，对着光线吹了吹：“你是当，还是不当啊？” 　　那志得意满的模样，仿佛这玉佩早就是他囊中之物。 　　“好大的威风。” 　　刘秀淡淡地说道。 　　伙计皱眉，盯着他瞧。却发现他如入无人之境般扯下披风丢到一旁，又垂眸，信手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口。 　　这么一动，刘秀腰间挂着的佩饰就露了出来，伙计隐约瞧着…… 　　怎么与主家那块有那么些许相似。 　　他心里一咯噔，还没等反应过来，当铺的门板就被这郎君带来的人一块块阖上，瞬间整间铺子只残余了从后院投射而来的淡光。 　　砰—— 　　有甚东西砸在柜台上。 　　那郎君已是抬头，幽冷地看着他：“给我滚下来！” 　　剧烈的动静就好像砸在伙计身上，颤栗从脊椎窜到脑后，惊得他猛地一哆嗦，他连滚带爬地从柜台后出来。 　　一出来就被踹倒在地，胸腹剧烈的疼痛让伙计弓成了虾状。 　　刘秀的脚底碾着伙计的脖子，平静地吩咐下去。 　　“都砸了罢。” 　　仿佛恶虎归山，刘秀带来的这几人猛扑了出去，不知从哪儿掏出的砍刀锤头把整个柜台前院砸得稀巴烂。 　　所有坐具摆设都碎得跟粉末渣滓似的，就连挡板都不留。 　　旁观了一切的蔡绪宁：“……”等下阿崽，这店姓刘啊！ 19、第十九章 　　掌柜的闻声赶来，前院已是一片狼藉。 　　他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跨过门槛，怒意冲冲地抬头—— 　　“……四郎？” 　　掌柜的喃喃道，再看着站在刘秀身后握着砍刀榔头的下人，原来就难看的表情愈发吃了屎般，看得已经站在刘秀身后的蔡绪宁忍不住低头一乐。 　　他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身上锦袍穿着，手上戒指带着，俨然比刘秀这个主家还要气派。可这古怪的脸色看来如同调色盘。 　　刘秀摆了摆手，手持器具的这几个人便纷纷撒手，一并丢到废墟中去。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脚下哀哀求饶的活计，从怀中掏出来一账本，也随手丢到了支离片碎的废物堆中，淡淡地说道：“今日店内的损失，再加上这蠢货对府上门客失礼，邓四，这事怎么着都得要些……微薄的补偿罢？” 　　【直播间】 　　[ID第四天灾：？？？？？？？？？？？？？？？？？] 　　[ID西蓝花：秀啊，怪不得你叫秀] 　　[ID蔡绪宁的腰子：？？？？？？？？？？] 　　[ID我要暴富：神奇到让人闪了腰的操作] 　　[ID雨倾城：草，自己砸的店，当然要自己人赔，骚] 　　[ID高塔奇人：这掌柜是不是得罪了刘秀？？] 　　蔡绪宁看着直播间的弹幕一堆摸不着头脑的？？？，倒是有一个猜想。 　　这掌柜，这当铺，是不是中饱私囊来着？ 　　蔡绪宁这玉佩是他在宛县惯例搜地图的时候捡到的垃圾之一，只不过每日的捡垃圾总归会有找到宝的一天。 　　系统对这枚玉佩的判定是价值120两。 　　这当铺买卖的惯例如何，蔡绪宁虽不知道，但是定没有一百的东西按十块来算的道理。把客人的东西按超低价格来算，在账簿上的登记若也是如此……光是这枚玉佩的价格出入，一来一回，就能贪了少说五十两。 　　这可真是笔好买卖。 　　掌柜的是个聪明人，从进堂来看着前门被封以及被踩在脚下的坐柜，心里头的想法已经转过千百遍，他的脸色越发难堪，却不得不行礼道：“四郎说得是，敢问四郎，这赔偿的数量，当是……” 　　“八千两。” 　　刘秀语气薄凉。 　　“八千两？！”几乎是在刘秀的话音刚落，掌柜的不由自主喊了出来，这大冬日的，冷汗不住从他额头滑下，沾湿了内衫，他扯着笑：“四郎是在说笑罢？这八千两，我可从何筹起啊！” 　　刘秀眼里冷得仿佛掌柜是个死人，他一扫这屋内已经不存的摆设，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然卖了你那新买的宅子，退了刚买的小妾，再把你的儿子往府上一抵，这八千两，怎么就凑不齐了呢？” 　　这会子，他的语气又很是温凉，低得近乎耳语的话听来，好似是真的在为掌柜认真盘算。 　　掌柜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是膝盖不由发软，无法自控地颤栗。他那宝贝儿子，可是今年才刚生的大胖小子！ 　　“四郎，四郎，我，这真那么多……大郎，大郎也不会逼迫我至此的……” 　　刘秀一张嘴，掌柜的就知道该查的东西都被查得差不多了，就算死挺着不认，以刘秀行事的狠厉也不可能有转，还不如……看看是否有能松动的地方。 　　好歹他在这刘家，也做了好些年了啊！ 　　“吴陈，你跟他同去。”刘秀不再看他，“凑不齐八千两，就把他儿子带来。” 　　他打断掌柜的哀求，神色骤冷：“我不是刘縯，莫要在我面前攀扯。你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縯对这些依附许久的老人总归会留着几分薄面。 　　可眼下，是刘秀出现在此处。 　　刘秀把那坐柜伙计踢到掌柜的身旁，幽幽说道：“倒是还忘了这个。既是他出言不逊，掂量着怎么着也得赔个两三千两。郑合，你带他去家，搜不出这应有的钱财，便直接送他上路。 　　“那钱，就权当陪葬罢。” 　　这话淡漠得视人命于无物。 　　两个强壮的家奴捉着掌柜和坐柜如同老鹰捉小鸡，拎着就往后堂去了。 　　想必在后头另有门路。 　　这堂内只余下刘秀与蔡绪宁，并一个身后木头桩子般站着的家奴。 　　蔡绪宁斟酌着说道：“这掌柜的，与伙计的身份不同？” 　　他看刘秀的行事，像是有所区分，故而有此一问。 　　刘秀此刻身上浑然的冷意已经渐渐散去，温和地说道：“邓四虽与刘家立契，却不是家奴，若不做这掌柜也可离去。但坐柜，却是我刘家家奴。” 　　家奴者，是家中私产，便是打死也不算大事。 　　“方才你砸了这店，怕也是为了先声夺人，先震慑住他们，再徐徐图之，便少了些麻烦。”蔡绪宁的思路越来越顺畅，不由得把刚才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秀轻笑：“正是。”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阿崽果然是麻麻最棒的宝儿] 　　[ID周氏天下：牛逼大发了，我还真以为他发疯砸店出bug了] 　　[ID麻溜儿滚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操作太骚气了！！！] 　　[ID九天真君：55555我也想玩这游戏啊啊啊] 　　[ID樱桃梗：主播这脑子转得蛮快的嘛] 　　[ID励志上青天：我愿称这波操作为最骚] 　　蔡绪宁抿紧嘴，弹幕骤转的态度无名让人想笑。 　　可不能在这当口笑出声来！ 　　这去得快，来得也快。 　　郑合抬着一个箱子回来，抬得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吴陈则两手空空道：“四郎，从掌柜家中搜出了六千三百四十五两，再算上地契，约莫能凑齐这八千两。” 　　六千三两的重量，不是吴陈一人能抬得动的，故而他只是搜查，并没有动手。 　　郑合卸了力气，缓了缓说道：“郎君，坐柜家中搜出了三千五百两。” 　　跟着一同回来，脸色苍白的掌柜一愣，慢慢地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坐柜伙计，那伙计捂着胸腹似是还痛，听到郑合的话，他身子抖了抖，不敢去迎着掌柜的眼神。 　　显然这两人中，还有得计较。 　　刘秀温温开口：“去家中带人，把该拿的钱运回来。” 　　随后他又同掌柜的语气宽和地说道：“既如此，这账簿上的其他问题，我便不计较了。掌柜好好过个年罢。” 　　此事这么一来一回半个时辰，就已算是解决了。 　　留下最后的那人和郑合一起搬箱子，吴陈则脚步轻快回刘家报信，等他们重新出门的时候，就只剩下蔡绪宁和刘秀两人。 　　刘秀重披上披风，正轻手轻脚地给试图给领子系上。只是不知为何，接连两次都失败了。 　　他轻轻啧了一声。 　　蔡绪宁轻笑，忍不住说道：“刘兄不介意的话，我来试试？” 　　刘秀眼神微讶，随即笑道：“我可不会推辞。” 　　蔡绪宁上前，手指灵活地穿行在系带间，轻巧地打了活结。他顺手又理了理肩上的披风，退后一步看了看：“这样应该是好……” 　　“蔡兄当真是把我当做幼崽来养？” 　　刘秀出其不意抛出一颗炸.弹。 　　蔡绪宁的动作僵住。 　　蔡绪宁：阿崽，你变坏了！ 　　他妈的，为什么！原来一直都在这里等他！ 　　蔡绪宁下意识求助地看了眼直播间。 　　弹幕直刷666。 　　蔡绪宁：？ 　　他不由得升起一种靠山山倒的悲凉，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他看着还在等他回答，不管是笑意还是脸色都没有任何危险的刘秀，迟疑了两秒钟说道：“刘兄在说些什么？” 　　【直播间】 　　[ID西蓝花：草，主播装傻] 　　[ID三十的猫：装傻骗崽你好意思吗？！] 　　[ID高塔奇人：……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对他就是装傻咋的了！ 　　蔡绪宁打算来个抵死不认。 　　刘秀一扫而过蔡绪宁微红的耳根，淡笑着摇头：“既不记得，那就算了。” 　　他道：“蔡兄来此，倒是不曾好好逛逛，今日难得，不若同我走一走吧？” 　　蔡绪宁刚被刘秀的话敲得一激灵，当然不想继续和他凑一起，可对上刘秀的视线，他下意识就道了声好。 　　蔡绪宁：“……” 　　为何他现在心中，依旧怀着些微对阿崽的宠溺？！ 　　蔡绪宁你清醒一点，他现在是阿秀，不是阿崽！ 　　蔡绪宁拖着脚步跟在刘秀身后，跟着他一起逛起了这个不算大的城镇。当铺在的这条街道多是商人走贩，在这时节是最热闹的行当，叫卖吆喝的声音在出了店铺后就如潮水般涌来。 　　刘秀信手给蔡绪宁介绍，府上在舂陵的店面不算多，但是也有好几间有收益的店面。身后的当铺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连续两年交上来的账都过于难看，导致刘縯终是看不过眼。 　　“……那邓四，是否有些依仗？” 　　蔡绪宁不想和刘秀说话。 　　但是刚才店铺内的对话，有那么一两句还是让他有点惦记。 　　刘秀回眸看来的神情带着些许诧异与笑意：“不错，他其实跟着刘家许久，算来也有二十几年，不然大兄不会把要紧的当铺交给他来管。”只是这两年，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蔡绪宁听着。 　　“近来大兄让我四处奔波，就是为了处理家中这些不大听话的事情。”刘秀不经意地说道，“底下倚老卖老，互相勾结串联的还是不少。” 　　蔡绪宁：“……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互相勾结？” 　　他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才一闪而过的灵感他没抓住，现在有点焦躁。 　　刘秀听着蔡绪宁略显古怪的语气，脚步微顿：“可是有什么想法？” 　　就在此刻，蔡绪宁的耳边响起了任务提示声。 　　【恭喜 蔡绪宁 发现事件的蛛丝马迹】 　　【随机任务六：找出此事的主谋者】 　　【奖励：刘秀的信任度+20】 　　【备注：此任务需前置任务：随机任务四】 　　他记得……随机任务四是劝说刘秀离开舂陵吧？ 　　蔡绪宁幽幽吐息。 　　阿秀，你怎么走哪儿都是被垂涎的命运。 20、第二十章 　　过两日就是除夕，蔡绪宁蹲在院门口啃窝窝头。 　　他进来这个世界里已经三天。 　　之前玩游戏还能说是开着放置play，但是在他自主操控界面的模式下，好像直播间通常是用摄像机视角从主人公的身后，即他的左后方拍摄的。就像是24小时直播一个人的生活。 　　蔡绪宁继续装傻无视了询问的弹幕，只在独自一人休息的时候，挑着些眼熟的ID来回答。 　　这直播间待久了，老观众都知道他的尿性。 　　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算问了一百遍，主播都会装傻充愣当做没看到。 　　蔡绪宁吃完早食后，回屋穿了件厚衣裳，搓着手就出门了。 　　和门房打了个招呼，蔡绪宁踩着湿冷的石板路，随意地在舂陵地界上晃悠。 　　这两天的时间，他几乎把舂陵都逛遍了。 　　今天再出门，是为了重点观察某些令人上心的地盘。 　　比方说，那几间店。 　　刘府上有的店铺如押店米铺等，都是些不一定能挣大钱却绝不会亏损的店面。蔡绪宁也不去店里晃悠，每间店都是挑着对街的位置去蹲点，有茶摊就进茶摊吃茶，没茶摊就去饭馆里窝着。 　　折腾了两日下来，手里头零散的钱倒是花去不少，吃了一嘴舂陵地界的风味小食。 　　偶尔也半夜出门，倒是套到了点东西。 　　有趣得很。 　　这刘家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真是不少，这让蔡绪宁平生了一种熟悉感。 　　这被针锋相对的感觉，怎么瞅着那么像是…… 　　他的主线任务出现了？ 　　啧，穿越者吗？ 　　这日，他晃悠着回到了府上，和刚回府的刘秀正正撞上。 　　刘秀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气宇轩昂，剑眉入鬓，望来的漆黑眼眸透着些许笑意：“这几日，我看蔡兄也忙得很。” 　　蔡绪宁道：“初来此地，自然是要逛逛。” 　　刘秀挑眉，笑着应是。 　　两人并肩入了门，刘秀悠悠笑道：“那这几日，蔡兄以为，这舂陵地界如何？” 　　蔡绪宁：“人杰地灵，实乃宝地。不过好地方总会招来些爬虫，也是正常。”这数日观察下来，蔡绪宁心中隐约有些念头，却没有成形。 　　他初来乍到，有些事情是说不上话的。 　　蔡绪宁感觉到刘秀的视线在他身上转悠了几圈，又平静地移开眼神。 　　“说起来，除夕宴上，令兄是不是会宴请各路门客？”蔡绪宁问道。 　　刘秀说是。 　　一些掌柜管事也会成一桌。 　　蔡绪宁若有所思，旋即刘秀道：“可不就是今日。” 　　蔡绪宁一愣，原来今日便已经是除夕了。 　　刘秀似已经无事，与蔡绪宁一同回到了院中，下午又一直呆在隔壁屋，让得蔡绪宁把自己关屋里的时候与弹幕聊天也是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些马脚。 　　蔡绪宁：心里苦。 　　崽大不由人，还是三头身好。 　　到了时辰，蔡绪宁才同刘秀一齐去了前院宴席的地方。前院早就热闹非凡，不过门客管事们的席面是摆在院中，而刘家自家人是在屋内。 　　吃过这桌席面，刘府的娘子们早就退回后院，席间就又吵闹起来。吃酒划拳，吆喝搭箭，俨然一处玩乐之所。 　　这处会热闹到子时，便是另一种守岁。 　　蔡绪宁掩在喧闹中，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他的袖口散着淡淡的酒意，是方才避之不及与一位仁兄的酒杯撞上，洒了几滴在身上。 　　在院中东南角，摆着的那桌席面，客人吃酒的动作比些壮士门客要来得文雅些。间或夹着小菜，吃着热酒，想来也是悠哉。 　　漆黑夜色盘踞在树木的黑影下，同时也藏住了某些人的影子。 　　【直播间】 　　[ID雨倾城：窒息，我为什么要大晚上来看主播听墙角] 　　[ID骰子娘万岁：这两招牛逼嘿，主播小时候没少爬墙吧？]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两天尽踩点了吧这货？] 　　蔡绪宁幽幽地看着弹幕，他可早早就窝在这里喂蚊子，这就没一个有良心的。 　　不过这几日在舂陵的踩点乱晃，他也的确是有点收获，不然也不会搁着在这蹲点。 　　“你们一个个都在看我笑话是吧？” 　　蔡绪宁挑眉，是前几天刚被刘秀找过麻烦的当铺掌柜。这桌本来和和气气，他还以为今晚是他蹲错点儿了。 　　酒桌上是最容易说话的时候，如果这当口他们还憋着什么都不说，蔡绪宁都考虑待会半夜跟他们出去套麻袋了。 　　这行动就得利索，他可好几个任务还没完成呢！“邓四，你不必这么沉不住气。就跟谁没被查过似的！” 　　良久，那桌才有人说话。 　　“晦气！” 　　咔哒，是有人放下了酒杯。 　　桌上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怕甚，再熬一熬……” 　　“你们疯了，在这处说这种话！” 　　“不必担忧，这叫闹中取静。这院中这般疯，热闹得紧，谁又能听到我们这桌的墙角？” 　　话罢，似有人真的在扫视四周，气氛才缓和下来。 　　“我说，你们在担心什么？他们刘家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我们现在可是……”说话这人声音低到极致，就算蔡绪宁整个人趴在树上，都听不到他说了啥玩意儿。 　　淦！ 　　蔡绪宁内心郁郁。 　　“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刘縯对我们一直不错。” 　　“那可是十万两啊！你不眼热，我可还想要……” 　　“那也得有命拿……” 　　他们小声争辩了几句，像是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到最后那几人有个急躁了，扬起声音说道：“你再这般纠缠，我现在就去寻杨素，与他说你不做了，你的那份钱都归我……” 　　“住口！” 　　另一人声音更大，先是大声喝止，再猛地小声说道：“你他娘不要命了！刘縯不过看着开朗和善，难道还以为他是什么善心人不成！此事要是泄露出去，我们都会没命！” 　　桌上又猛地安静了。 　　许久后，那刚才急躁的人才说道：“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想跑，谁就是叛徒。” 　　“如果早说是干这种要命的活计，我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不做了？笑话，把你花出去的钱收回来再说吧！” 　　蔡绪宁听得正起劲，如果不是现在不能说话的状态，他倒是想吐槽几句。 　　这种先诱惑再行威逼的举止有点老阴逼那味儿了，但是这刘家也未免有点惨烈，他本以为就是一两个偷吃爬外，感情这看下来是全他妈都沦陷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 　　“唔……原来是这般。” 　　低语若蚊蝇在蔡绪宁的耳旁响起，却如惊雷把他炸得一跳，半蹲的身子猛地窜起，差点没跟窜天猴似的。可惜在窜天的途中被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从背后抱住蔡绪宁的腰间。 　　用的力气之大，让蔡绪宁的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嘘——蔡兄可得仔细听。” 　　慢声细语从耳朵后传来，刘秀的嗓音透着习习凉意。 　　“这场戏可当真有趣。” 　　【直播间】 　　[ID我的人生：666666666666666] 　　[ID樱桃梗：基操勿6皆坐] 　　[ID一只花蝴蝶：草生，我想采访一下主播感觉如何] 　　[ID窜天猴：我想把我的名字送给刚刚的主播] 　　[ID德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ID榴莲笑笑生：主播：勿扰，想死，滚] 　　[ID高塔奇人：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ID听说逃生2很有趣：好湿好湿] 　　蔡绪宁：你妈的！ 　　弹幕你听到了吗？****！ 　　蔡绪宁无声骂了几句哔哔哔的消音词，盯着那只捂嘴的手都快盯成斗鸡眼了。 　　这他妈的刘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21、第二十一章 　　【直播间】 　　[ID用户74522：是从你翻进来的地方] 　　蔡绪宁：吃鲸.jpg 　　他确实是翻.墙进来的，也是打着外头热闹听不到动静的主意。但是以蔡绪宁站着的位置，阿秀同志是怎么做到落地毫无声息，让他一点都听不到的？ 　　蔡绪宁的后脑勺抵着刘秀的胸膛，硬邦邦硌得有点奇怪。 　　他想让刘秀松开手，都快捂住没法呼吸了，只是这暗示还没给出去，困意就让蔡绪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柔软的嘴唇擦过粗糙的掌心，这呼吸间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一齐僵住。 　　蔡绪宁：“……” 　　冷静，只要他不尴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崽对不起！虽然他昨天熬夜蹲人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打哈欠是否有些不对身体你振作点啊！ 　　尽管心里已经化身尖叫鸡，但是蔡绪宁仍强装镇定。 　　奉行敌不动，我也不动，只要我不尴尬，天下谁还能让我尴尬的完美方针！ 　　就在这当口，那些已经有些醉意的掌柜们自觉地住了口不敢再喝下去。这酒后要是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简直是要命的活！ 　　蔡绪宁见他们纷纷要起身的模样，顾不上他现在和刘秀暧.昧的姿势，戳戳捂着嘴的手。 　　刘秀会意地松开一点，蔡绪宁偏头小小声说道：“刘兄若是信我，现在让人追上去套麻袋，把他们都关起来先。” 　　他的建议在此刻显得突兀，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如此行事，或许有些草率。 　　可刘秀只是沉吟片刻，就微微点头。 　　待外面那桌人走光了，刘秀人也已经消失在了阴影后，或是早就去布局捉人。 　　留下蔡绪宁有点怪怪地摸着耳朵。 　　这耳根摸起来软软烫烫的。 　　蔡绪宁自省，扼腕道：“甭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看这男男也需要授受不亲。这麻麻的感觉哪个能忍？”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 　　[ID呱呱：……主播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ID每天都好累：当红童子鸡一只] 　　[ID高塔奇人：主播你这样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ID熊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情商] 　　蔡绪宁：？ 　　虽然他感情经验确实不多，但是好歹大学的时候也是拉过小手的好嘛！ 　　… 　　蔡绪宁趁着热闹的时候走了。 　　他实在不爱喝酒，现在没人盯着岂不是溜走的最好时机？ 　　反正刘秀那里他已经提示过了。 　　回到偏屋后，蔡绪宁好整以暇坐下，悠悠说道：“你们想看刘秀那里的场面？” 　　弹幕正哭闹着要看画面的另一侧。 　　他给自己倒茶：“不好意思，我也想知道。这视角就是这样受限，没辙。” 　　画面另一侧个鬼，以为是在拍综艺呢？ 　　这时代吃茶的方式简直让人头疼，还有炒茶的做法，让蔡绪宁避之不及，索性自己要了一小把茶叶随时想要泡着吃，总好过味蕾备受虐待。 　　虽然主播的语气很欠打，但是弹幕更多的是聚焦在今夜刘秀会怎么做上面。 　　蔡绪宁抱着茶杯踱步到窗前，困意不住上涌，不过今夜是除夕，他好歹想熬到十二点再说，他倚在窗边看着残缺的月亮怔怔出神。 　　他现在看着每天都有事情要做，但此生命终究是牵系在旁人身上。 　　要活要死都不自己随意，总有些不自在。 　　【直播间】 　　[ID贾维斯：主播是怎么发现那些掌柜都有问题的？] 　　[ID九天真君：错过了主播之间的直播，不想去翻那几百上千的直播时长，求个好心人告诉我前面的剧情是啥玩意儿] 　　[ID为了钱钱钱：昨天主播去熬夜蹲点了。蹲到大料！] 　　[ID自律第一：我也想问] 　　[ID一只花蝴蝶：不要打太长，字闪得很快] 　　[ID大鱼：打字好懒] 　　蔡绪宁懒懒打了个哈欠，俊朗的脸耷拉下来，有种颓废的感觉。 　　“一个两个懒成猪。”他拖长着声音慢悠悠说道，“我为什么需要证据？任务的提示已经够了，怎么去挖出这些人的秘密那是刘秀的事情，我只要确定他们有问题就成。 　　“我最初蹲的是邓四，他刚被刘秀薅走了攒了两三年的家底，必然内心不忿。人再怎么隐忍，可这件事毕竟憋屈，我不信他不会找人发泄倾诉。果然在出事后的第三日傍晚，邓四在家中换了身打扮出门去了。” 　　他亲眼盯着邓四进了春香楼。 　　十几分钟内，陆陆续续有蔡绪宁堪堪认得的生面孔进了门。 　　他那几日蹲点可不是白蹲的，总得把人认全乎了。 　　盘算了下，刘府上约莫七八间店铺，这一回来的掌柜少说就有一半以上。 　　【直播间】 　　[ID佯装可爱：可是掌柜的互相认识不也很正常吗？刘秀居然也认为你说得对？] 　　[ID果子：这有点刻意牵强了，刘秀的智商就这？] 　　[ID吹毛求疵：进门了怎么样？] 　　[ID柠檬树上柠檬果：刘秀怎么不开大？] 　　[ID梅花三弄：刘秀是傻逼] 　　[ID怪阿姨：主播劝刘秀下的决定是不是有点早了？] 　　蔡绪宁：？草，这批弹幕咋回事？ 　　最打眼的那波陌生ID的弹幕都在杠刘秀，他就不乐意说了。 　　他摊手：“我说了我不需要证据，只要有这可能就行了。爱信不信。” 　　蔡绪宁对这批陌生ID有点好奇。 　　咋？ 　　他最近这直播间是真火了？ 　　杠精也上门了？ 　　其实最确凿的缘由，在刚才蔡绪宁还未说完的后话里。 　　昨夜，蔡绪宁是守到了他们醉醺醺出现为止，然后踩着夜路目送着他们回家。只是没想到他最后蹲的那个人送完了所有人后，在进了府没多久，又换了一身衣服从后门溜了出来，直奔城南一处陌生的宅院。 　　蔡绪宁暗戳戳跟踪，亲眼看着他进了门。 　　他挨到天明时分，在附近晨起摊子得知那是一个姓杨名素的教书先生租下的。 　　随后他在杨素家外蹲了一天，晃悠着各处吃食闲逛。偶尔同些商贩买卖，天马行空扯着这附近的人家。 　　就这样一点一点细碎拼凑起了杨素的大体情况。 　　杨素好似是最近两年在舂陵住下了，起先做的是替人写信的活计，后来则做起了教书先生。他每日都会出外教书，到最近过年了才歇息。 　　而教书的地点……恰好是在刘家农庄附近的人家。 　　这可真是……巧合到家了。 　　蔡绪宁玩味地转着茶杯，自言自语地说道：“刘秀与刘家都多次都筛查过的店铺，总该把往来账面都查得清楚，可还是让这几条泥鳅滑手了，那所谓的十万两应该还在杨素的手中……” 　　十万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如果不是蔡绪宁坚定认为系统的任务不会出错，在没有撞见私会杨素前，他可能也会和那杠精弹幕以为的那样，认为私下几个掌柜的相熟很是正常。 　　这说明，明面上杨素和这些掌柜并无过分交集，才会避开刘家的耳目。 　　而这随机任务六堪堪发布在刘秀砸了自家当铺、且逼迫邓四还钱之后，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有因，才有能追寻的果。 　　不过钱固然是重要，可总有些是怕死或忠心如刚才动摇者。 　　这杨素，怕是还有些底牌。 　　只不过…… 　　蔡绪宁放下茶盏，负手看着天上弯月，眼神有些冷。 　　这杨素，又会不会是穿越者之一？ 　　这一波抄底了挣钱的买卖，可算是死死捏住了刘家现在根基薄弱的命脉。 　　… 　　夜色薄凉，银月凄静。 　　前院醉倒得差不多，鼾声四起。 　　刘秀同还清醒的刘仲打了声招呼，悠悠回了院子。经过偏屋的时候，他侧耳听着里面的寂静，抬手敲开了偏屋的门。 　　“……是谁？” 　　屋内，一把迷迷糊糊的男声响起来。 　　蔡绪宁艰难困苦地睁开眼。 　　草，到底哪个傻逼半夜扰人清梦？！ 　　直播间在蔡绪宁醒来的那瞬间打开。 　　在这个模式下，出现睡觉洗澡这等隐私内容还是会关闭摄像头的，对直播间来说就相当于一片黑屏。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大半夜又开？你等着猝死？] 　　蔡绪宁心里嘟哝着你这不也没睡呢吗？这还有脸说他？ 　　他哆嗦着从暖和的被窝钻出来，坐在床边看了眼门口的黑影。 　　蔡绪宁眯着眼使劲瞧。 　　几秒钟后…… 　　嘿，原来这傻.逼是他好大儿！ 　　“阿，刘兄？”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刚醒的软绵无奈，“你怎么还没睡？” 　　蔡绪宁坐正了身，伸手揉了揉眼。 　　门外刘秀被月光打下狭长阴郁的倒影，却是与其轻快的语气别有不同：“虽已夜深，却仍想邀蔡兄看些有趣的东西。” 　　现下的刘秀与从前在外奔波的冷冽浑然不同，娓娓道来的话，也总是平生出不少真诚感。 　　冬日冷意刚爬上蔡绪宁的手指，就被他哆嗦着抓住了厚被。 　　不知怎的，蔡绪宁觉得，后者的刘秀，比前者要更加危险：“……刘兄，有心了。” 　　他有点拿不定是让刘秀关门好让他换衣，还是先让他进来再说。 　　刘秀微微一笑，推门而进的动作从容而优美：“唤我文叔便好。” 　　梆梆—— 　　梆梆—— 　　锣声敲碎这寂静薄凉的夜。 　　是夜，四更天。 22、第二十二章 　　蔡绪宁裹成球站在柴房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跺了跺脚，感觉大半夜的寒凉爬上了膝盖。 　　透过遥遥的窗户，可以看到柴房内燃着灯。 　　在角落堆着七八个麻布袋，袋口被扎得死紧，靠外的几个袋子时不时蠕动了起来，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许是嘴巴都被堵死了。 　　蔡绪宁看了眼刘秀，见他平静地说道：“吵了些，就让人都堵上了。” 　　“刘……文叔打算怎么做？”蔡绪宁在刘秀温和的注视下勉强改了口，“如果就这么直接逼问他们，他们是不会认的。” 　　刘秀说道：“蔡兄……” 　　蔡绪宁有点头疼，先打住了刘秀的话：“你都让我称呼你的表字了，再叫我蔡兄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我家习俗并无表字，不如就和我家里人一样叫我阿绪吧。” 　　其实最开始是叫阿宁，但是自从小学同学嘲笑这是女孩名，他哭着把人打倒在地又回家闹了起来，才变成了阿绪。 　　这要是现在，蔡绪宁肯定不这么傻了。 　　阿宁听着也挺好听的。 　　刘秀微笑：“恭敬不如从命。” 　　他看了眼里面的状况，慢悠悠地说道：“阿绪，我观你先前的言行，想来是知道些苗头，不如这番问话，你来做主？” 　　蔡绪宁：“……” 　　他忍住在寒冬腊月打哆嗦的动作，可一股冷意直冲他的后脑。 　　他不傻。 　　刘秀大半夜邀他来面对这些本该是隐秘的事情，还这么温和与他商谈，让出了主导权……这不是他的性格。 　　蔡绪宁疑点重重，刘秀不想扒了他的皮看个干净算是不错，这几日宛如温水煮青蛙处着，总不会是真的善心发作。 　　这仍旧是一场无形的试探。 　　试探他的想法，试探他的能力，试探他的价值……总而言之，蔡绪宁吐了口气，有种淡淡的忧伤。 　　啊，果然是阿秀会有的性格呢。 　　刘秀自己会问不出来吗？ 　　笑话。 　　蔡绪宁不想了，对几个家仆道：“烦请几位帮个忙，让几位掌柜的耳朵都堵起来，确保他们不能听到声音。当然最外面这个留下，可不做处理。” 　　家仆们看了眼刘秀，发觉他淡淡点头，便立刻去做了。 　　他们进门动手的时候很小心，虽然棉花塞进耳朵，却保证不会让那几个知道是谁动的手，等一切都处理完，就只剩下蔡绪宁一人了。 　　他进来，家仆们自然出去，整个过程除了脚步声，并无他物。 　　蔡绪宁慢悠悠地一个个麻布袋都掀开，露出一张张惊恐失措的脸来，唯一一个没被塞住耳朵的人瞪大了眼。 　　蔡绪宁笑着看他：“原来还是老熟人。” 　　他蹲下身来，取走了塞在他嘴里的布条，笑眯眯地说道：“邓四，好久不见。” 　　邓四瘦长的身子小半还掩在麻布袋里，他惊慌地四处打量，发现这处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从窗外看去也只能看到黑洞洞的夜。他咽了咽口水，被冬日的寒意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你，四郎……”他们被抓的时候，外面套着保暖的衣物也都被扒了个干净。 　　“不。”蔡绪宁摇头，“此事与刘秀，与刘家倒是没什么干系。” 　　他手上不知打哪儿来的匕首，正在邓四的眉间一寸距离滑来滑去，惊得邓四不住往后躲，大半重量瘫在身后麻袋上。 　　“我只是听说，你们之间似乎有个十万两的交易。”蔡绪宁露出大大的爽朗笑容，“刚好，我也很缺钱呀。这桩买卖，让我掺一脚如何？” 　　世界上最怕的就是毫无缘由的事情，一旦事态有了根据，就仿佛有了可以商量的余地。 　　邓四听到蔡绪宁的话，忍不住眨了眨被汗酸到的眼：“……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身后某个麻袋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警告，也是在提醒。 　　蔡绪宁漫不经心瞥一眼，又收回来，笑容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邓四：“你以为你们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提前堵住了邓四将要出口的话，握着匕首的右手猛地弹了一下，那利刃飞射出去。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草，好狠] 　　邓四立刻就感觉到身后的麻袋团蠕动起来，有呜呜的叫声越发大了。 　　他听到牙齿的打颤声越来越严重，耳边好似出现了耳鸣，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憋不出，恐慌的浪潮却如潮汐一阵阵拍打着心脏，跳得极其猛烈。 　　“我倒数五个数，不说，活命的机会就留给其他人了。” 　　蔡绪宁起身往后走，邓四是在最前，却不敢回头看。 　　只听着那清朗的嗓音懒懒地拖长：“五——” 　　他又回来，手中的利刃染着红。 　　“四——” 　　邓四口干舌燥，身体打着摆子，那颤抖连面皮都抖动起来。 　　他在犹豫。 　　说，还是…… 　　蔡绪宁突然加快了速度：“三二一，你没机会了。” 　　邓四一抖，猛地尖叫起来：“不不不，我说我说——”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蔡绪宁可惜地摇头，食指抵在唇上，笑眯眯地说道：“不。我说你，暂时没机会了。” 　　随即他眼疾手快地把刚才那团布条重新塞了进去。 　　又套上麻袋。 　　… 　　门外，刘秀正看着柴房内发生的一切。 　　在蔡绪宁动手捅人的时候，身后家仆低声说道：“是否要……” 　　刘秀无声摇了摇头，神情冷漠。 　　“他做得好。” 　　又何须阻止？ 　　雪无声地下，沾着外头沾着那群人的衣襟袖口。 　　冷意伴着寒风吹过屋内未关的窗，冻得里头的蔡绪宁也打了个激灵。 　　这一圈下来，他自己倒是出了一身薄汗。 　　蔡绪宁让他们能看到每一次逼问的人与动作，却让除那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听不到也说不出。 　　先心理战术，再威逼利诱。 　　三下五除二再加上他捅人下手也快准狠，最先憋不住的人还是邓四。 　　这位算得上蔡绪宁老熟人的掌柜在第二次被揭开时彻底崩溃了，那袋子一掀开就是一股淡淡的尿骚味。邓四满脸鼻涕眼泪，又是哭又是哆嗦，刚才那短暂的幽闭让他彻底心理失控了。 　　如果说他一直被关着堵着也就算了，结果只差临门一脚又被踹了回去，这承受能力差的直接就容易崩溃了。 　　邓四只是其中之一。 　　撬开一个的口，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只是屋外袖手站着的刘秀越听，脸色越冷冽罢了。 　　转悠了两圈后，蔡绪宁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个。 　　最嘴硬，也是被捅了一刀子，还是那个趁着半夜去私会杨素的家伙，叫张贺。 　　张贺被扯下麻袋，重见光明，嘴里的布条被取了出来。他眯着眼看了那几个颓废衰败的人，哪怕胳膊上的血窟窿还流着血，舌根发麻，还是挣扎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沙哑，一小会后，又说：“是刘秀抓的我们吧。” 　　他很精明。 　　蔡绪宁半蹲在他身前，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勾唇笑起来：“我听说你是两三年前被提拔成掌柜的，原因是你在经营上很有一套。而在做掌柜前，你是刘家的门客，算下来，也有四年的时间。” 　　他说得慢悠悠。 　　“而杨素，是在两年前到舂陵的，这其中微妙的时间差……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张贺的脸色不变，一副他不知道蔡绪宁在说什么的表，但是靠得极近的蔡绪宁还是感觉到他僵了一秒钟。 　　【直播间】 　　[ID熬夜党准备猝死：诈出来了？] 　　[ID高塔奇人：……这他.妈大半夜还出重要剧情呢妈的]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窥屏的太多了也不出来唠唠，爆炸剧情才出声呢狗日们，我快冷到睡着了] 　　[ID呵呵：懒得打字] 　　[ID打工人晚安：唠屁，困死] 　　弹幕的嘻嘻哈哈有点妨碍到蔡绪宁的情绪，他心里翻了个白眼，甚想把这玩意推到角落里。 　　“你不是刘家人，从一开始就是杨素的人。又或者你不是杨素的人，你只是，某个打算和杨素合作之人的棋子。不管是哪一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知道杨素要做什么了。” 　　蔡绪宁站起身来。 　　这个结论，是他从一开始就得出来的，却还是得通过柴房这一出来引。 　　因为直接说，刘秀不会信。 　　他站在柴房中，看起来是在看着角落里这堆烂泥，实则眼眸却一直盯着窗外，好似要看透到旁人的心去：“方才其他几人的说法，综合下来，也大致能猜测出杨素的想法。我不知道杨素是何人，假定你是他的人，四年前他派你来舂陵潜伏，成为刘家的门客。以刘縯招揽门客的爽朗，他不会不答应。这是第一步。” 　　刘秀知道他在看的是他。 　　屋内蔡绪宁继续说道：“第二步，落在两年前，杨素抵达舂陵，同时谋略开始，你在这个时候已经因为献策获利而成为刘縯信任的人，从而成为一店之长，开始频繁能和其他掌柜接触。刘家在舂陵虽有名气，在新野却不是多么大户。毕竟这不过是前皇室的小小分支，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舂陵刘家的根基薄弱，利润多来自农庄土地与店铺的收入。你以利益诱之，让几个掌柜逐渐起了异心，开始私吞收益。” 　　他说到这里，眼睛越来越亮。 　　“第三步……” 　　蔡绪宁停住几秒，似是在犹豫说不说：“杨素起初做的是替人写信的活计，你诱导几个掌柜频频与其接触，若用的是写信的说辞，则请他来往见面就成了稀疏平常的事，甚至不太会纳入考虑担忧的范围，不会引起怀疑。杨素通过你打压了刘家的钱财收入，又频频与几个掌柜接触，这其中有不得不见的理由？最后还莫名其妙用十万两来做赏……张贺，这卖命钱，若只买刘秀一人的命，也有些不大值当吧？” 　　张贺听到这里，脸色总算绷不住，露出些许惊恐的神色。 　　蔡绪宁一锤定音：“……怕是，从一开始，买的是刘家这一家子的命。” 　　从头到尾动手的，都会是这些马前卒。 　　而幕后者徐徐图之，一点点侵染，却从头到尾，都不露于人前。 　　毕竟，谁会担忧信任的、允许自由进出刘府的自己人，会突地反刺自己一刀呢？ 　　“吱呀——” 　　刘秀进了门。 　　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冷硬的模样更似从前的初见，那会子他就是这样一张鬼神勿近的脸，透着凌冽的寒意，就算是笑，也是透着薄凉。 　　“刘秀……”蔡绪宁挡在他的面前，他不想挡，却不能不挡。他看着外头微亮的天色，心知此时已经有点晚了，毕竟冬日的早晨是很晚亮。 　　刘家人是刘秀心中的结。 　　当初那把火不光烧死了他的叔父，也一并烧死了特特去看望他们的母亲与姐姐刘黄，那种耻辱与悲痛至今刻在每一个刘家人的血肉骨髓，绝不会忘。 　　“让开。” 　　刘秀平静地看他。 　　蔡绪宁坚决地摇头，开口说道：“他们只是刀，就算你掰断了刀子，可持刀的人会有无数把刀。你不先断了持刀人的手，只断刀，又有何用？” 　　这个道理，其实刘秀比他清楚。 　　但他仍选择了进门。 　　熟知刘秀性格的蔡绪宁也清楚他这话不该说，但还是得说。迟则生变，刘秀愿意冒险，可蔡绪宁却不能无视出纰漏的可能。 　　这不是游戏。 　　不是弹幕所以为的可以重来的游戏。 　　蔡绪宁的内心一直提醒他这件事。 　　刘秀站在原地看着蔡绪宁，漆黑的眼珠子幽深，他这会子的轮廓看起来又柔和了些。 　　少顷，他脸色古怪地摇了摇头，总算从那种略显疯狂的状态抽离。 　　他看了眼天色，头也不回地说道：“把他们都拖去前堂，等大兄醒了后，所有事情一并告诉他。” 　　刘秀边说边冲着蔡绪宁招手，他会意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 　　“……告诉他，人，至少给我留一半。” 　　刘秀脚步不停，往府外走去，声音低沉如水。 　　“我要活剥了他们的皮。” 　　身后，邓四等人软烂如泥，就连张贺的脸色也刷地发白。在刘家，这些主子们中，唯独刘秀，只有刘秀……是从来不说假话的。 　　而这一次，方才阻止的蔡绪宁却一言不发。 　　虽然手段残忍，却不愿出言相劝。 　　笑话！ 　　这刘秀他可是他养着的崽，欺负到头上了可还行！ 　　蔡绪宁不巧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他这人养熟了的东西，也贼他妈护短。 23、第二十三章 　　杨素通宵未眠。 　　他是一个长相带点女气的男人，这张脸，他一直很不满意，就连穿衣打扮也往硬朗深色上靠。 　　他来到舂陵的两年，做事稳重，与邻居交好，从不生事，也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听闻他的人，知道他有一手好字，有甚书信要写，也爱请他来。 　　这份兼职，让杨素得以在不惹人眼的情况下走进各家各户。 　　也使得他与那些掌柜的接触不落痕迹。 　　不识几个大字，或者写字丑陋的人，每月寻个教书先生来帮忙写信，也不过是最寻常的事情。 　　昨夜，是除夕，刘家大宴。 　　而半个月后的正月十五，刘縯仍会再度如此。 　　正是个踩点的好日子。 　　杨素看着发白的天色，沉着吐息。 　　他现在正在等人。 　　等张贺。 　　告诉他踩点的情况。 　　但是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他心里数着数，从一到三千，数完的那一刻，他转身进了屋，不过片刻就拎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背在身上，径直朝着后门去了。 　　杨素抽出门栓，一推。 　　他的动作停住了，手掌靠在木门上，没弯下来，也没有旁的动作。 　　刘秀站在门外。 　　还带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杨素的脸上闪过惊讶，轻笑道：“刘四郎怎会在这？”除了这恰到好处的惊讶，他的神情并无半分不妥，除了他身上背着的包袱。 　　刘秀虽然也在笑，笑意却没透到眼底，他轻轻地说道：“杨先生，你大早上的背着包袱，是打算去哪儿？” 　　杨素道：“昨儿接了封家书，说是老母病了。这不就赶着早晨出门，想着快点回家吗？” 　　“那信在哪儿呢？”刘秀的声音更轻了，温温柔柔的语气说着不得理的话。 　　哪有人上门来就讨要旁人的家书的？ 　　岂料杨素当着伸手往怀里去。 　　【直播间】 　　[ID就要熬夜：操操操会不会是刀？] 　　[ID榴莲笑笑生：阿崽就打算这么直接a上去吗] 　　[ID一只小傻瓜：傻.逼有病吧]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你真该找个房管] 　　蔡绪宁眼前的弹幕唰唰的，那几个找茬的ID很快闪了过去。蔡绪宁微眯着眼，最近直播间确实有点不大对劲，怎么就突然来了不少喷子？ 　　但现在他的注意力都被杨素的动作吸引过去了。 　　他真的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刘秀。 　　刘秀也当真接了过来，反过来看，那是封被拆开的，背面素白的信。 　　上面甚至还飘着点香味。 　　蔡绪宁抱着胳膊站在刘秀的身后，刘秀看信，他看杨素。 　　杨素不紧不慢地任由着他看，甚至还友好地露出一个微笑。蔡绪宁也冲着他笑，笑的时候还不忘了说：“杨先生，张贺托我和你问个好。” 　　杨素的笑还在，眼却冷了。 　　他猛地往后缩。 　　蔡绪宁的动作更快，他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猛飞了出去，一下子扎中杨素的左肩。 　　嘿。 　　这系统给的身体还真是给劲。 　　力气够大，准头也不错。 　　杨素吃痛，脚步却不停，调头就往前门冲。只是刘秀的速度更快，他下手狠，用力大，活生生把杨素的肩膀卸了，又一脚踹在他的腘窝，直接把人踹得跪下了。 　　蔡绪宁凉凉补上一句：“能未卜先知在信封上下迷.药，你还真是走一步算三步呀。” 　　在来的路上，刘秀就猜测这杨素心思狡诈，从其能隐忍编排许久的计划，就说明他这人性子做事谋划喜欢面面俱到，哪怕逃跑被捉都可能做好几个预备的计划。 　　蔡绪宁深以为然，不管杨素到底是不是穿越者，这简直就是个妥妥喜欢下黑手的。 　　刘秀下手快准狠，卸掉了杨素的两只胳膊后，又抽了他的腰带把软绵绵的手困在身后。如果不是还要他那张嘴说话，以方才刘秀下手之狠，怕是要把舌头也给割了。 　　【直播间】 　　[ID八字没一撇：……刘秀对主播看来是手下留情了] 　　[ID智久：草，后续不会真的要看扒皮吧？] 　　[ID大兔子：所以这个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ID一只花蝴蝶：阿崽好凶] 　　蔡绪宁：是哦，是真的好凶。 　　刘秀看着还算稳重，笑容还在脸上，可蔡绪宁还宁愿他不笑。 　　杨素疼得直抽抽，他看起来也是会点手脚功夫，但比不过刘秀。生理性眼泪不住往外流，看不清眼前的人，却听得到一把嗓音冷冷在问：“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杨素眼泪还在流，嘶嘶的抽气中逼出了几声笑。 　　他先是小声笑，然后是大声狂笑，越笑身体越抽搐，就好像要撅过去一样。蔡绪宁蹙眉，上前一拳揍下去，杨素打得牙齿磕到了舌头，痛得呜咽了两声。 　　“不要装神弄鬼。”蔡绪宁冷着脸，他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掐着杨素的下巴，“你清楚他在问什么。” 　　“我是在笑……”杨素因为咬到舌头，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谁不想活？” 　　他的声音似笑似哭：“他不死，我就得死——” 　　凄厉怨毒的恶意让蔡绪宁忍不住又揍了一拳。 　　妈的，这要不是一个穿越者，他现在就跟他崽子姓！ 　　他一拳好像给人打萎靡了。 　　“这没道理啊，我的计划不会有错的，我的计划不会出错的……”杨素的大舌头混着血，像是被这件事打击到了不断喃喃自语，“我和掌柜们的接触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张贺也没有暴露过……店铺的亏损是日积月累的，就算查账被发现了……” 　　瞬间，他就好像从一个胸有成竹的幕后者变成一个受不住刺激的呓语者。 　　“你还有个内应。” 　　刘秀冷不丁地说道。 　　蔡绪宁偏头看他一眼，有点焦躁地撸过自己的头发。 　　他一直觉得这场谋划未免太过顺利，光靠一个张贺应当是做不到的…… 　　破绽，破绽，刘秀那句话不会无的放矢。 　　蔡绪宁脑中灵光一闪。 　　——为什么查账会被发现？ 　　“……徐乾是你的同谋。” 　　他看了眼刘秀。 　　刘秀没说话，可浑身的冷意更深。那句话说出口时，他显然就猜到了。 　　蔡绪宁攥紧了拳头……徐乾曾是刘縯信重的门客之一，又是穿越者，有他在府内遮掩，这场漫长的布局才得以维持下来。 　　可偏偏徐乾因为刘秀死了。 　　还死得很干脆。 　　这就让他们原本的计划出现了纰漏。 　　府内没有合适的人能再帮他们遮掩了。 　　怪不得一开始徐徐图之的削弱刘家计划，却在布局了好几年后，突然演变成了干脆利落的杀人。 　　草！ 　　蔡绪宁心里暗骂，果然任务是环环相扣，如果当时他阻止了刘秀动手，或许能从徐乾的嘴里抠出点什么东西来，不至于到现在才好像摸到了点曙光。 　　他下意识望了眼刘秀，从刚才说了那句话后，他就再没有别的反应，眼睛沉沉地盯着杨素，透着几分不曾有的阴鸷与狠意。 　　完啦。 　　蔡绪宁立刻扭回来，完美充当一个提问器。 　　“你和十五年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他感觉到一股凉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后背。 　　蔡绪宁忍住抖一抖的念头。 　　杨素：“……我都要死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他像个傻瓜吗？ 　　蔡绪宁微笑着露出拳头。 　　一下，又一下，拳拳到肉。 　　很快杨素就疼得没法忍了，哀哀叫唤起来：“我说我说，十五年前我才十岁出头，那什么事情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蔡绪宁停下来，蹙眉看着他，像是在评估他说的话。 　　杨素抽着气：“你别不信，之前动手的人肯定也和我一样做足了完全的准备，那会要是成了，也就没有我了。” 　　蔡绪宁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一缩。 　　杨素这话透露出一个意思。 　　这他.妈的穿越者出现还真的是有先后差别的，狗日的这怎么找？ 　　“……咳咳，但是我却很好奇。”杨素现在鼻青脸肿，姣好的脸像个调色盘一般，“刘秀身边的人都被我调查了个清楚，而你……” 　　杨素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两双黑珠子盯着蔡绪宁。 　　“又是谁？”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死死盯着蔡绪宁，刚才的癫狂又全都敛去。 　　“或许，你与我，也是相同的身份呢？”杨素的声音突然加速，“刘秀不死，我们都得死，你知道的，你明明是知道的……对了，原来如此，你跟在他的身边，是为了让他失去戒备，以便能亲自动手，真是好算计！” 　　妈的！ 　　这家伙刚才的发狂是装的！ 　　憋坏着等现在拉他下水挑拨离间呢！ 　　杨素还在说着：“他死了，你活了，这天下就他妈也都是你的，你这不是比王莽还牛逼……” 　　蔡绪宁不怒反笑，抓着杨素的头发迫得他抬起头来，幽幽地说道：“这天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要他活。” 　　而作为唯一的观众，刘秀，在听完这段对话后，古井无波地抬起眼皮。 　　他看着杨素。 　　“‘你们’指的是谁？”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遭，刘秀不会是察觉到什么吧？] 　　看到这条弹幕的蔡绪宁眼皮也跳了起来。 　　确实，很糟糕。 24、第二十四章 　　杨素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但是很快就熄灭了。 　　他啐了口血沫，瘫在地上说道：“我没法说。” 　　蔡绪宁盯着杨素，犹豫了几秒钟。 　　刚才杨素那番屁话也不知道刘秀听进去几分，要是他真当回事了，回头要被扒皮的人就多了他一个蔡绪宁了。 　　但是杨素刚才这隐隐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也不能对土著剧透？ 　　就跟系统对蔡绪宁的限制一样吗？ 　　他踌躇片刻，转身对刘秀说道：“不只一个人，不单是两个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只要你是刘秀，只要他们没死干净……” 　　蔡绪宁漆黑的眼眸盯着刘秀，透亮的眸光带着不自觉的柔和。 　　却说着极凶残的话。 　　“你永远都可能被袭击，被背叛。” 　　身后杨素又嗬嗬笑起来，气声里带喘：“你果真是……” 　　“你他.妈是旁白啊？”蔡绪宁翻了个白眼，他难得真的从嘴里爆了粗口，而不是只在心里想想，“能暂时闭嘴不？” 　　刘秀望着蔡绪宁，阴鸷并未散去，戾气含于眉间：“你曾说过我是天命。”他缓缓地，平静地说道。 　　随后他看着地上仿佛被这句话噎住的杨素，“这便是你们袭击的缘由。” 　　这不是一句问话。 　　刘秀太过聪明。 　　蔡绪宁本来就觉得瞒不住，再加上最初他就是用神神道道的法子完成的任务，这后续……他深呼口气，也无甚不同。 　　“李通曾寻我，笃定认为‘将兴之望’在我之身。此番种种，若我真有为，何以至这般地步？”刘秀叹了声，神色有些疲倦。 　　他随手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剑尖抵住杨素的下巴，“你说你无法言道，隐秘只能藏于腹中，那么就来试试看罢。” 　　刘秀温柔地笑起来。 　　… 　　蔡绪宁想吐。 　　他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弹幕在他面前唰唰唰窜过。 　　【直播间】 　　[ID年年有余：呕……我要吐了] 　　[ID我的cp天下第一：……超管不来吗？超管真没来？] 　　[ID迪基鸟：这游戏可以的，完全不打码，这血尼玛逼真] 　　[ID三十的猫：主播不会是要吐了吧？他脸色可真难看] 　　[ID姑苏后人：撑不住就退游，别真吓死了] 　　[ID玄色：你们谁看过主播退出过游戏的吗？] 　　满院子都弥漫着腥臭的味道，斑驳的血痕从后门拖到前院，杨素被拖走后，现在成什么样子，蔡绪宁是不去多想了。 　　他用力砸碎后院摆着储水用的大缸，哗啦啦泄出来的水涌向泥面，冲刷掉了不少浓郁的血味。 　　这附近有两三家摊子是杀猪卖肉的，前段时间踩点的时候蔡绪宁见到过，这血味或许还能掩盖过去。 　　蔡绪宁没跟着。 　　刘秀需要泄愤与拷问，但是那场面他暂时还是有点承受不了。 　　反胃的呕吐感还在胃部抽搐。 　　“我能帮他什么？”蔡绪宁看着沾到血的鞋尖，“如果他还是留在舂陵，一举一动就还是被看得清清楚楚。” 　　【直播间】 　　[ID我绝不认输：？我还以为主播要说这崽养废了？结果也是一个三观不正的] 　　[ID一只花蝴蝶：刘秀心狠得好，稍稍良善，死的就是他了] 　　[ID我要一夜暴富：阿绪这是玩游戏太投入] 　　[ID用户53217：一个游戏不用这么上心] 　　[ID江湖百晓生：舂陵不能再待了，穿越者只会盯着薅] 　　蔡绪宁长吐口气。 　　舂陵不能继续待了，他清楚。 　　这也是随机任务四出现的原因。 　　原本没杨素这一遭，他倒是有点信心劝说刘秀离开，但是杨素这么一胡咧咧，刘秀对他那点微薄的信任怕是都丢了。 　　蔡绪宁的手指忍不住搓了搓，他看着今日晴朗的天色，有点犯烟瘾。 　　他以前烟瘾不大，偶尔烦闷才会抽两根。 　　僵硬的手指烦躁地撸了把头发，蔡绪宁深呼吸，只觉得血腥味更浓烈了。 　　等下！血腥味更浓烈？ 　　蔡绪宁猛地转身，正正撞上一双森冷阴翳的眼。 　　刘秀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他的袖口和鞋子都沾满了血，指尖滴落的血融到后院流淌的血污中，发出轻细的啪嗒声。 　　“你想知道的都问清楚了？” 　　蔡绪宁宛如没有看到刘秀那一身扭曲的暴虐，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递过去。 　　刘秀看着那张帕子。 　　他看了多久，蔡绪宁就举着多久。 　　终于，刘秀动了动。 　　他接过了素白的手帕，一点点擦拭起手指的血污。 　　然后也开始说话了。“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刘秀轻声道，“阿绪，要去试试吗？” 　　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蔡绪宁身上。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不能去！！] 　　[ID用户34677：啊这人还活着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他在试探你，刘秀在试探你！] 　　[ID莽荒小妖：好机会啊] 　　[ID暴富：为什么不能去？试一试啊] 　　蔡绪宁心里吐息，高塔奇人和花大佬是为他好，这两个是很早就一直跟在直播间里的ID，可能也猜出了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或许他们已经猜到……这不单单是游戏直播，行差踏错，就真是个死字。 　　蔡绪宁抬头看着刘秀：“好，我去。”但是他不能不去，杨素是他现在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穿越者。 　　至于阴丽华，她太难接触到了。 　　蔡绪宁走进屋内。 　　越靠近屋，血腥味就更浓，他踏进屋里，鞋底黏糊糊的感觉让他脸色微变。 　　杨素几乎没一块好肉了。 　　他踩着吱呀的黏糊声，在血肉模糊的人前蹲下来，低声说道：“杨素，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杨素动了动。 　　“……你还活着？” 　　蔡绪宁几乎得趴下来，才能听到杨素的气声。 　　他没去管这话里透露出的阴毒含意，而是问道：“除了你和阴丽华之外，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吗？一共有几个人？” 　　杨素灰败的脸上爬着死气，每说一句话，都咳嗽出血来。 　　“你……不知，道？奇特……” 　　“就算你们穿过来，只要好好过日子，即便成为王莽，也有千万种办法可以用，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刘秀？”蔡绪宁蹙眉，气运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但显然是不够，不是所有人都有野心。 　　而刚才杨素在外头说过的话，倒是一个突破口。 　　这个话题似乎是杨素的禁.忌，当他听清蔡绪宁说的话，他分明痛不欲生，却猛地爆发出极大的力气扯住蔡绪宁的衣襟，拉得他整个人近乎跌坐在地。 　　“我他.妈……也不想杀人啊，我他.妈也想……在现代活着……如果不是，咳咳咳如果不是被投进这个世界，我会变成现在这个狗样子？”杨素以为他在撕心裂肺地吼叫，实则他的力气只能支撑着他断断续续说话，“不杀刘秀，等他称帝那天……我们几十个都会死，必须，必须夺走他的气运，才能……” 　　他呕出一大口血，喷在蔡绪宁的脸上，眼底的生机渐渐消散了。 　　蔡绪宁慢慢掰下来他的手指。 　　刚才猛地爆发出来的力道确实大，勒得他的脖子疼得要命。 　　杨素的伤势太重了，就算蔡绪宁不进来，过几分钟，他也会死。 　　刘秀下手贼狠，毫不留情。 　　扑鼻的腥臭味让蔡绪宁用力使着袖子擦脸，他决定今天不吃饭了，不然保准吃啥吐啥。 　　寂静的后院，隐约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叫卖声。 　　刘秀慢慢地把手指上的血污擦干，黏糊糊的血液很快污了素白的帕子，勉强擦干了痕迹，不过那些沁到指缝里就没办法了。 　　他没有去听蔡绪宁的问话。 　　杨素活不了多久的。 　　——“咳咳咳你真以为他是在帮你，省省吧……为你好的，都想杀你；就算真想护着你的，也都会因你而死。外头那个，和我肯定是一类的，他怎么帮你？他如何帮你？” 　　杨素的声音凄厉怨毒。 　　——“他还能拿自己命帮你吗？” 25、第二十五章 　　刘家很快派人来善后，又或者人早从刘秀拷问杨素的时候就在等着了。 　　刘秀有条不紊，一一吩咐下去，或是伪装杨素出城，或是直接抓人，或是罢免位置……短期内较为严重的事情处理完了，他才准备去换身衣服。 　　是家仆带来的。 　　蔡绪宁也有。 　　他心里感慨，不知道正史上的刘秀是什么性格，但是现在这位仁兄怕是长得歪了一点点。就跟歪脖子树一样，年少的时候根基就歪了，长大了也很难扭得回来。 　　正此时，换完衣裳的刘秀出来，冲着蔡绪宁温和笑道：“阿绪，我们去吃朝食罢。” 　　蔡绪宁下意识回了一个笑容：“好。” 　　当他们俩一起出了杨家时，蔡绪宁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叮咚声。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六】 　　【刘秀信任度+20】 　　【请在一月内完成随机任务四】 　　蔡绪宁心里一直绷着的那口气忽而松了松，任务完成了。 　　还出了新提示。 　　刘秀没怀疑他。 　　或许是杨素的离间计没起作用？ 　　蔡绪宁进门的时候杨素的第一句话，摆明了他在之前对刘秀的讲述，必定是添油加醋了。 　　蔡绪宁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看来阿秀对他的那么点信任还是保住了。 　　他跟着刘秀一齐到了他们之前吃过的那茶摊，坐下来的时候，蔡绪宁才猛地想起来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吐。 　　蔡绪宁抬头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吃茶的刘秀…… 　　慕了，这心理素质可真是杠杠的。 　　… 　　蔡绪宁连着好几天胃口都没好起来，没事就躺在床上。 　　他刚看完他的主线任务。 　　击杀穿越者那项上，明晃晃标着2。 　　虽然没明示，但杨素确实是穿越者之一。 　　这几日有事没事，蔡绪宁就想着杨素那天最后癫狂的话，他在里面抓住了几个重点。 　　穿越者彼此确实是知道人数的，而且在“几十”这个数目之间。 　　可一二十是几十，八.九十也能是几十，这个差别可大了去了。 　　到底是“几”十？ 　　这个“几”就很有灵性了。 　　如果杨素是知道人数，那么之前那个穿越者是会按着时间出现的猜测是错的？蔡绪宁沉思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不，这个猜测应该是对的。 　　徐乾在死之前曾吐槽说过路人甲之类的词语，这或许是一种类似运气般的抓阄，运气好的成为王侯将相，有运气差的则成为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甲。拥有了身份，也需要顶替他们的存在。 　　抓到的身份早，自然就需要早出现。 　　徐乾是历史中的普通路人甲，杨素亦如是。 　　蔡绪宁摇头，这个主线任务如果没有固定的数字，还在源源不断投进穿越者的话，任务就永无止境了。 　　系统不至于会出这种任务。 　　数量应该是一个固定值。 　　但是要判断一个人是否穿越者，何其难。 　　蔡绪宁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去想。 　　杨素的事情已经了了。 　　两三天前的傍晚，有人看到杨先生背着行囊匆匆离开，说是家里出了事情要去忙活。 　　至此，舂陵再无杨素这个人。 　　而刘家里里外外被刘縯雷霆一击收拾得懵懵的。 　　他招人确实荤素不忌，却不可能放任危险扎根。 　　蔡绪宁心里转着好几个念头，幽幽对弹幕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随机任务四是任务六的前置，但是却可以先完成六再去完成四了。” 　　因为任务六的抓幕后者这过程中，本身会推进助益任务四的进度。 　　杨素与徐乾可以潜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好些年，这种悄无声息的侵蚀极难辨别，却也有呆在此处，被日日观察的可能。 　　以刘秀的敏锐，当他留意到这点时，对整个局面就了然于心。保不准现在的刘秀已经心中有数了。 　　蔡绪宁只是在想，该在什么时候推上一把。 　　“扣扣——” 　　门响了。 　　“蔡先生，大郎有请。”家仆在门外相邀。 　　蔡绪宁微愣，刘縯会来找他，还真是件稀奇事。 　　外院书房，正一坐一站着两人，刘縯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在瞧。刘秀站在窗前，正闲闲翻检着桌案上的物什。 　　刘縯随口说道：“你当真信他？” 　　“大兄有话要说？”刘秀笑着挑眉。 　　刘縯把手里的书信按下，捏着鼻梁说道：“我查了，没有任何门路。杨素这件事，多少还是托了他才拿捏清楚，可无缘无故，他为何要帮我们？” 　　刘秀悠悠地看着刚进院门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扯出一张书笺：“无缘无故？”他哼出一声轻飘飘的笑来，声音几不可闻，“……可算不得。” 　　蔡绪宁已经走到屋外，家仆轻轻敲了下门。 　　… 　　蔡绪宁迈步进来，见屋中只有刘縯与刘秀两人，先是分别见礼，这才随着他们坐下。这坐姿是跪坐的姿态，坐具硬邦邦，硌得蔡绪宁的膝盖骨有点疼。 　　照着这种坐法，有天大的事情也得简短说完，不然这腿不要了。 　　“李家在今日送来消息，希望你能暂时避避风头。”刘縯冲着刘秀晃了晃手中的书信。 　　蔡绪宁：？ 　　大哥，当着我面说这话真的好吗？ 　　这信任度还没到这呢吧？ 　　刘秀从窗边踱步回来，自刘縯的手中抽出书信，顺手交给了蔡绪宁。 　　蔡绪宁挑眉，得。 　　刘秀都不怕，他怕个啥？ 　　也不托词，就这么看起来。 　　在这年代，能用得起纸张来写信的人，也真的算是富豪之家。李家就算落魄出逃，手中捏着的钱财也不在少。 　　只是…… 　　【直播间】 　　[ID骄阳似火：……看不懂] 　　[ID楠楠楠：啊这，这是隶字？勉强能认出几个] 　　[ID清越：窒息了，竖版永远的痛]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字写得可以啊]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辨认中。 　　他是能读得懂繁体，可竖排经常读着读着就窜行了！ 　　简直是要命。 　　刘縯还以为他读得认真，待蔡绪宁停下来，便爽朗问道：“蔡先生认为，这信上所书，可有道理？” 　　蔡绪宁眨了眨辨认得有点酸涩的眼，这瞌睡送枕头的事情，必然是不能错过。他理了理思绪，娓娓道来：“两位也知，许多事情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暂时避开并非坏事。一直留在原处，最是容易成为显眼的靶子。” 　　刘秀倚在架子上，瞧来有些不大得体，与他往日严谨的举止不符。只是千人百面，蔡绪宁早就看过他私底下阴鸷狠毒的一面，如今看着，此时还更放松了些。 　　“阿绪。”他亲昵地叫着，“你总是知道许多。” 　　蔡绪宁：“……”他收回刚才那句话。 　　放松个屁咧！ 　　阿秀你正常一点！ 　　蔡绪宁镇定：“因缘巧合。” 　　刘縯浓眉大眼的长相正有些敦实稳重之风，他闻言便道：“蔡先生的意思，是赞同这信中所言了。” 　　“正是。” 　　刘秀的眼锋擦过窗外晴朗的日头，稍显薄凉的温度，仍足以融化过夜的白雪。有化了的雪水顺着屋檐墙角砸落，就是啪嗒啪嗒，很清脆的动静。 　　好听，也有点烦人。 　　刘縯还在和蔡绪宁说些什么，刺探的意味颇浓。而那青年虽有些青涩稚嫩，说出的话却稳扎稳打，道理拿捏得很妥当。 　　有种…… 　　刘秀的眼眸幽深。 　　笃定的意味。 　　“好。” 　　蔡绪宁一愣，他看了眼刘縯。发现他也是神情微愣，登时抬头去看刘秀。 　　“我明日便先离开。” 　　… 　　是夜，月凉如水。 　　蔡绪宁跪坐在屋内，靠着窗的位置。 　　窗没关紧，嗖嗖的冷意透过缝隙窜进来。蔡绪宁却没抬手去关窗。 　　他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 　　任务四眼瞅着就能完成，那就只差最后一个任务五。 　　献金。 　　蔡绪宁愁眉苦脸地盘点着自己的小金库。 　　不说个准数，这他妈是要往多了捐，还是往少了捐呢？ 　　要是少了没屁用，可多了他不舍得。苍了个天，系统是故意的吧！ 　　蔡绪宁数完钱，发出了守财奴的呜咽。 26、第二十六章 　　刘秀踩着月色归屋，拖长的影子落在身后，融在夜影。 　　小妹得知他要离开，当下就红了眼，径直回了屋，不多时塞给了他好几双纳好的鞋与衣裳。二兄刘仲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堂兄刘栩宽慰了刘伯姬几句，又来同他说话。 　　最后刘秀陪刘縯吃了几杯酒。 　　“舂陵不安全。”刘秀慢慢说道。 　　这处是他们故土，在年少时庇佑着他们成长，当是温馨之所。可如今回头望，本该温柔的过往岁月却好似处处藏着凶戾的敌人，让人有些不忍落。 　　残缺的，总归不完美。 　　刘縯道：“你就算不走，也无甚大碍。” 　　刘秀摇头：“在家自然是舒坦，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此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若目标当真是我……不管是何缘由，我离开是最合适的。” 　　刘縯的脸色难看。 　　刘家，这里指的是那个大的南阳刘家，其声名在外，赫赫然可与邓家齐名，就算失却了皇室声名，也确实安稳庇护着刘縯他们长成。 　　可一直平安无事，也或许是刘秀常不在家中。 　　刘秀轻声道：“眼下四处纷乱，若是各地的声势浩荡，大兄可徐徐图之。切莫操之过急，留下问题来。与李家的合作可继续，却千万小心朝廷的消息。” 　　刘縯沉稳地说道：“莫怕，李家虽确实富裕，可到底根基不稳，不像我等。朝廷若胆敢对李家那般对刘家下令，我们也会得到消息的。届时，反了他又如何？” 　　他们在南阳这地界上，根底却还是厚实的。 　　“决定要先去哪里了？”刘縯道。 　　刘秀吃着酒：“等落脚了再说。”他长出一口气，把酒杯放下。 　　刘縯挑眉，一巴掌拍在刘秀的背：“到时候可得写信回来。”力道之大，是兄弟才有的直率。 　　于是，刘秀就带着好几个背上的巴掌痕回去了。 　　到院里，那位蔡先生的屋子还燃着灯。 　　像是在等人。 　　已经过三更天了。 　　刘秀漆黑的眼眸倒映着那点点亮光，站在屋外敲了敲门。很快，与白天同样打扮，压根没有为上.床歇息做准备的蔡绪宁打开了门。 　　是在等他。 　　“文叔喝酒了？” 　　蔡绪宁让开路，低头关门的时候，衣领下滑，皙白的脖子毫无防备地露出了要害。 　　刘秀轻笑，些许酒意浮上脸来，一指点在蔡绪宁的背脊，玩笑般地说道：“破绽太大，如果我要杀你，现在已经一剑穿心了。” 　　垂下来的手搭在身旁，他踱步往屋内走。 　　“不要轻易把后背朝人。” 　　蔡绪宁拍掉浑身的鸡皮疙瘩，关上门后就随过去坐下。 　　“阿绪在等我？”刘秀笑道。 　　蔡绪宁想着他刚才做的决定，内心极其悲痛。 　　他的金库里，堪堪满了五百金。 　　这是他薅了两个月多的各大地图的羊毛才费劲攒下来的家底！ 　　一眨眼就要莫得了。 　　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说道：“明日文叔便要走，有一物，我思前想后，也该是时候了。” 　　刘秀挑眉，他怎么隐隐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伤？ 　　蔡绪宁却不由他细想，又站起身来走到角落去。那里摆着一个大箱子，瞧着正是以往放衣服杂物的地方。他弯下腰，用力掀开箱盖，从里面抱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却很重，蔡绪宁抱着极为吃力。 　　他费劲走回来，把盒子放到刘秀的面前。 　　“希望文叔能好好使唤。” 　　刘秀心里已有了猜想，可当他打开方正的木盒，昏暗的烛光下仿佛能看到一片流动的黄色，却仍是有些惊讶。 　　“阿绪。” 　　刘秀的声音沉下来。 　　蔡绪宁笑着说道：“旁的门客能献金，我便不能？这五百金，我可攒了许久。”他恋恋不舍地看着被他码得整整齐齐的五百两黄金。 　　这七八千克的重量可真是幸福的负担。 　　蔡绪宁心里抹了把泪。 　　【直播间】 　　[ID八字没一撇：主播：穷，家底已掏空] 　　[ID一只耳：五百两很多吗？这不就一小点] 　　[ID用户12473：刘秀不要能给我吗？悔恨之前不再买点黄金]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西汉到王莽的唐，一文钱的价格在1到2块钱波动，五百金往西汉算，约等于五百万文，也约等于现在五百五十万块钱，而往唐算少说一千万以上。电视剧就别看太多了] 　　[ID骰子娘万岁：卧槽一千万，他不要给我啊！！！] 　　[ID坐北朝南：……我说主播咋扣扣搜搜，原来他不是抠搜，而是贼你妈豪爽] 　　[ID蔡绪宁的小黑屋：小绪子对阿崽是真爱…] 　　蔡绪宁：“……”尼玛啊！ 　　一千万！ 　　他眼前一黑。 　　花大佬的科普果然是沉重一击。 　　不管是对弹幕还是对蔡绪宁。 　　在刘秀看来，原本跟朵花儿似的想要招展的蔡绪宁突地恹恹下来，耷拉着花瓣，垂头丧气地扒拉了两下木盒，又卷着花瓣沮丧似地往刘秀那里推了推。 　　“你可以把这当做投资，也可以当做是我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你。”蔡绪宁痛苦地掩住眼，一千万，这可他.妈是一千万啊，“往后若是……便想想这五百金。” 　　他缓了下情绪，撒开手看着刘秀，眼角有点发红：“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刘秀的眉峰微挑，审视的凉意在短暂眨眼后，只剩下些许无奈。 　　“男子汉大丈夫……”他顿了顿，看着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看他的蔡绪宁，面不改色地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平静地另起一句，“我收下了。” 　　蔡绪宁心痛之余却松了口气。 　　他还生怕刘秀推脱不受，那真就凉凉，还得一边心痛一边找法子送钱。 　　那可能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了。 　　刘秀屈指敲了敲木盒，深黑的眼眸紧紧看着蔡绪宁许久：“阿绪，你知道这世上，总没有白捡的便宜。”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蔡绪宁抿紧了唇，又抬眼看他。 　　“你说得不错，世上没有白得的事情。”蔡绪宁把盒子盖上，叹了口气，“有些事……不好说。你就把这当做是我的买命钱吧。” 　　买我的命。 　　也买你的命。 　　蔡绪宁深知在暂时失去了前期李家的辅助后，刘家急需这笔钱。 　　当然这里的刘家特指以刘縯为首的刘家人，若要大而论之整个南阳刘家，家底自然是厚实的。 　　他亲眼看着刘秀收了这份大礼，松懈下来后又为了转移注意，提起了杨素的事：“……之前邓四他们说那十万两，找着了吗？” 　　刘秀扫了眼蔡绪宁发红的眼角，淡淡说道：“张贺松了口，说那是一个幌子。若杨素手里头真的有十万两，他买个杀手来杀我岂不是更简单？” 　　十万两的重量，拉进城来，这舂陵机灵的哪个会不察觉？ 　　蔡绪宁心里默默道：不，他得亲手杀人才算是他的成功。 　　不然就算杀了刘秀也没意义。 　　但是这也不对啊？ 　　蔡绪宁蓦然间抓住了一个漏洞，如果杀刘秀失败了，杨素这不还是得死？怎么都是死，还不如趁着没死前或者享受？ 　　还是说他那会说的“死”，是一种更恐怖的东西？ 　　这答案得等他碰到下一个穿越者才可能问出来了。 　　当刘秀离开的时候，系统叮咚起来。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五】 　　【金额：五百金，占比 蔡绪宁 仓库金额99.99%】 　　【恭喜 蔡绪宁 获得刘秀真情+3】 　　【备注：1点真情可约等于10信任度】 　　【目前刘秀信任度超过50，在不触犯其底线的前提下，刘秀对你的态度将为普通（无特殊情况，不会主动攻击）】 　　【刘秀信任度：52（真情+3）】 　　蔡绪宁听完系统的任务提示心里刷满了卧槽，在送走了刘秀和他的全部身家后，蔡绪宁一转身躲在被窝里阴测测地逼问系统。 　　“刘秀现在对我的信任度是52，为什么才是普通等级？”蔡绪宁小声逼逼。 　　这再不济也得是个友好吧？ 　　普通是什么鬼？ 　　这难道还不是满百制？ 　　【直播间】 　　[ID财神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 　　[ID阿宝：吐槽得有道理啊] 　　[ID抠脚大汉：所以普通是最低等吗？] 　　[ID高塔奇人：可能下面还有别的等级吧] 　　【系统：刘秀的好感度等级为易耗品——普通——友好——好感——亲密——信赖——？？？】 　　蔡绪宁：“……”你.妈的！ 　　易耗品？ 　　感情他之前一直在易耗品徘徊？！ 　　50才到普通的门槛，那往上那些要多少啊日！ 　　“那如果我之前任务没完成，连2点的信任度都没……”蔡绪宁蓦然想起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系统：等同徐乾。】 　　彳亍口巴！ 　　蔡绪宁闭嘴，选择摊开被子，躺下睡觉。 　　… 　　翌日，刘秀背着行囊，骑着老牛离开了舂陵。 　　刘家人并没去送行，他们的道别已经结束了。但是蔡绪宁还是蹑手蹑脚跟了上去，刘秀在前头骑着老牛，他就买了头小毛驴慢悠悠地晃着。 　　蔡绪宁现在全身上下，也只够钱买这头小毛驴了。 　　这一路晃一路跟，他跟了刘秀一路，亲眼看着一牛一人走出了舂陵地界。 　　叮咚——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四】 　　【刘秀信任度+20】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四、五、六，自主操控界面已中止，现播放后续画面……】 　　蔡绪宁：？ 　　连个观众都没要个屁的后续画面啊喂！ 　　他眼前一闪，脚下不稳猛地摔倒在地，地板的坚硬让他忍不住皱眉。 　　蔡绪宁回来了。 　　硕大的光屏上正在播放着后续画面。 　　【蔡绪宁用手搭成了喇叭状，骑在毛驴上往山路喊：“一路顺风——再见——” 　　刘秀蓦然回头，只模糊看到了一道骑驴远去的背影。 　　是蔡绪宁。】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看完了。 　　过犹不及，过犹不及你懂不懂啊狗币系统！！！ 　　他很心痛。 　　心痛自己的脸。 　　估计都丢光了。 　　【直播间】 　　[ID诚实的面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ID日六进行ing：我笑到我妈来捶我，这是什么傻.逼退场] 　　[ID鹅肠c位：脚趾抠地ing] 　　[ID啤酒好吃：怎么永远都这么坑人啊草哈哈哈哈哈哈] 　　[ID高塔奇人：……这真的很故意整人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就尼玛离谱] 　　[ID刀刀：鱼哭了我知道，主播哭了谁知道？] 　　[ID微微一笑：阿崽：这是哪儿来的傻逼（好感度-3）] 　　咚咚咚—— 　　直播间又传出主播愤怒捶墙的动静。 　　… 　　刘向浩打着哈欠，他刚熬夜看直播嘲笑完那狗屎的退场，现在趁着要去上课前的空当，他想抓紧时间刷了论坛清醒一下。 　　有个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登陆 注册 　　首页>>>版面目录>>>三区：灌水闲聊区 　　看帖 热门 精华 套红 搜索 　　主题：你们最近查资料有没有遇到怪事 　　№0 ☆☆☆仗剑走天下 于20xx-11-01 4:21:35留言☆☆☆ 　　RT，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赶论文赶到脑子成浆糊了？ 　　№1 ☆☆☆匿名于20xx-11-01 4:29:19留言☆☆☆ 　　看了看这阴间时间，你是 　　№2 ☆☆☆匿名于20xx-11-01 5:17:04留言☆☆☆2 　　LZ早睡早起说真的，秃头是大事 　　№3 ☆☆☆匿名于20xx-11-01 5:32:08留言☆☆☆ 　　……是不是有时候明明记着是这个内容，打开史料或资料核对的时候，又完全不一样了？ 　　№4 ☆☆☆仗剑走天下 于20xx-11-01 6:02:02留言☆☆☆ 　　对对，就是ls说的情况。尼玛啊，我的论文纲要是写新朝前期各类传说研究，我明明记着我收集的资料大致内容，可今晚我改格式填引用的时候，我发现史料变了！ 　　他妈变了！ 　　我对天发誓我找的时候压根没有这个 　　[蔡某献金骑白驴的传说.jpg] 　　我真没见过啊之前…… 　　№5 ☆☆☆匿名于20xx-11-01 6:13:04留言☆☆☆ 　　你熬夜没清醒吧？ 　　№6 ☆☆☆匿名于20xx-11-01 7:09:09留言☆☆☆ 　　啊，我最近好像也遇到类似的事情，说起来楼主和3L你是我同班同学吧？ 　　这个论文选材，最近咱班都差不多 　　№7 ☆☆☆匿名于20xx-11-01 8:05:59留言☆☆☆ 　　？？ls骗人吧你们？ 　　[1][2] 　　在上课前扫完这个帖子的刘向浩：？ 　　艹！ 　　他想起前段时间写论文时误以为记忆错乱的一幕。 　　他恍惚地关掉手机，爬回床上直挺挺地躺下。 　　他太缺觉了才会看到幻觉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十分钟后。 　　某男寝的学生疑似压力过大骑在宿舍栏杆上，造成宿舍楼短暂的骚动。 　　“去他妈的改变历史拨乱反正——” 　　刘向浩嘶声力竭。 　　“去他妈的养崽直播——” 　　他抱着栏杆猛男落泪。 　　假的！ 　　肯定都是假的！ 27、第二十七章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当然是因为主播很傻]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查, 主播你不是有电脑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你是哪里人？主播你不签约吗？主播你亮个相吧？] 　　花大佬有问题。 　　蔡绪宁抱着平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从昨天开始，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个ID就在直播间里怼遍天下无敌手, 把最近一直待在直播间的杠精全都骂跑了。 　　当然，他的怼人属于360°无死角，连蔡绪宁也被他多次炮轰。 　　蔡绪宁一边抱着被花大佬拒绝科普的心痛, 一边勤勤恳恳地满地图捡垃圾。 　　他现在整个小金库掏出来都凑不够五百文。 　　可谓一贫如洗！ 　　叮咚—— 　　叮咚—— 　　蔡绪宁下意识看了眼房间里悬空的生存点。 　　他在穿进游戏的时候引起了一波热潮，因为其持久的时间与奇特的游戏模式, 观看人数暴涨, 这让他的生存点也随之不断增长。 　　现在近乎要破三千的额度让蔡绪宁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2996/？？？ 　　然后又开始盘算是不是能换点东西了。 　　不过蔡绪宁现在首当其冲的问题还是钱。 　　最近阿秀同学一直在赶路，蔡绪宁在平板上看着他骑着像素大老牛慢吞吞地走着, 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在哪儿。 　　这一边走, 地图就得一边开。 　　他蔡绪宁回来的时候小金库只剩下100文不到，在他辛苦跑地图凑到1银后, 系统提示主角已抵达新地图, 是否解锁跟随？ 　　那当然是解锁啊！ 　　一戳。 　　1银又没了。 　　蔡绪宁：？ 　　淦！ 　　就很离谱！ 　　蔡绪宁现在不缺生存点, 却开始为小钱钱头疼，只要一人一牛还在走，他就得不断解锁新地图。不然都看不到刘秀小人的身影，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事，蔡绪宁都要气嗝屁。 　　他辛辛苦苦把崽养到现在，可不是磨刀霍霍给别人宰的！ 　　蔡绪宁看着还在持续输出的花大佬，丢了句去解决生理需求后, 就把平板放在枕头上供起来, 而他翻身下床，拖着椅子去戳生存点了。 　　现在将近3000生存点，他可以考虑兑换1500-2000点这个门槛的东西。 　　当然前提是需要。蔡绪宁翻看着列表。 　　凉凉的感觉还在往手肘上爬, 越往上就越冷，他不能花费太久的时间。 　　翻了几页，他找到了自己之前看中的几个。 　　【消耗1500生存点兑换穿越者详情】 　　【消耗2000生存点获得一部手机（可联网）】 　　“为什么一部手机要两千点啊这合理吗！”蔡绪宁悲从中来，他上次就有看到这个了，但是再看到这个还是心口痛。 　　他好想上网！ 　　现实出不去给个精神出口也成啊！ 　　蔡绪宁眼光跟黏在手机上似的死活抽不回来，边绝望地选择了穿越者详情。 　　两者选其重。 　　【天道：是否选择花费1500生存点兑换穿越者详情？】 　　蔡绪宁选了是。 　　心在滴血。 　　然后他带着一脑子浆糊重新躺到床上。 　　【穿越者：觊觎气运而寄生在历史各处的蝗虫。能被■■选中穿越，都有一定要完成or做到某件事的执念，在夺取气运后，可利用气运完成自己的执念。】 　　【穿到所属时代，若无人能在终章前夺取气运，全体抹杀。】 　　【穿越者必须亲手杀死气运之子才能夺取气运。气运之子若被穿越者之外的存在所杀，全体抹杀。】 　　【穿越者的数量是固定的，一般在二十到五十之间，依不同时代而论。】 　　【一个时代所属气运被某一穿越者成功夺取，气运之子死亡，时代消亡，既定历史改变，同时以三百万的人数填补改变所造成的时空空隙。】 　　【……】 　　蔡绪宁：艹？？？ 　　看到详情里的这句话，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啥玩意儿？ 　　三百万人！ 　　蔡绪宁关于穿越者的内容，是有在直播间念出来的，当然他托词是找朋友要到的资料。 　　弹幕也炸了。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三百万？？草你妈] 　　[ID长安冬雪：啊，那这个游戏设定还是有点残酷的] 　　[ID小丫小郎君：那穿越者知道吗？] 　　[ID糯米丸子：……明明只是游戏，但是听到主播说的话我却打了个寒颤是为啥？] 　　[ID乌龙奶盖茶：游戏设定而已] 　　[ID一只花蝴蝶：阿崽就是这么被盯上的了？] 　　[ID高塔奇人：……别吧] 　　[ID啤凉真雕：可以可以，刺激] 　　[ID武财神：emmm一个养崽游戏，至于设定这么复杂吗？又是AR又是庞大世界观，有点不兼容了吧？] 　　看着直播的刘向浩一边擦电脑屏幕的可乐一边来气。 　　这妈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三百万人？ 　　这让他有点坐立难安了。 　　而直播间里头，蔡绪宁看着炸开的弹幕，没再读出来，而是皱眉把详情的其他部分给看完了。 　　说实在的这份详情买得值当，尽管这让他的生存点重新跌回了1496。 　　如果他不买，这些内容就还得在游戏里挖掘，而要在游戏里面判断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穿越者，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20到50之间啊…… 　　蔡绪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戳开了刘秀小人所在的地图。 　　刘秀小人现在正在休息。 　　赶路了一天一夜，就算是身强力壮的老牛也撑不住。在寒冬腊月，牛也是会怕冷的。 　　蔡绪宁看着那坨像素牛，突然戳了戳牛尾巴。 　　“哞——” 　　老牛叫起来，哼唧甩了甩尾巴。 　　刘秀小人抬头看去，小胖手抓住了绳子查看。 　　嘿。 　　蔡绪宁心头的郁闷散开了点，走着瞧就是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直播】 　　[ID富贵可以淫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小胖手想啃] 　　[ID一只花蝴蝶：果然我还是更喜欢三头身，崽崽好可爱] 　　[ID天下无敌：？？？这画风哪里可爱了我瞎了吗？] 　　[ID用户19875：主播手好贱] 　　[ID傻瓜配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秀懵逼] 　　[ID刀刀：刘秀这是要去哪里？] 　　蔡绪宁：他也想知道。 　　… 　　就在刘秀离开十几日后，新野某处大户传出了砸碎杯盏的声音。 　　新野阴家，后院。 　　“女郎——” 　　屋外有侍女惊慌失措，不多时，阴丽华柔和的女声传来：“不必担忧，只是失手。待会再进来收拾，我且坐坐。” 　　“是。” 　　等外头安静了，阴丽华的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刘秀跑到都没影儿了，她才堪堪收到了刘秀离开南阳的消息。 　　太滞后了！ 　　可话虽如此，阴丽华却也没有法子。 　　古代对女子的限制还是太多，哪怕她现在的阴氏出身豪门，对女郎娘子们的出入还算自由，可她若是想打听一个身处舂陵之人的消息，仍是没有太多的门道。 　　她抽到了这个身份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身份越高，就容易受到越多的限制。虽然行事与气运者接触更多，却也少有能脱离这身份做其他的事情。 　　后世谁不知道娶妻当娶阴丽华这句话呢？她也是知晓的，若是她安心等到嫁给刘秀，再寻时机动手也是不错，可她毕竟没有这般耐心。 　　光是在新野这地盘上，就至少聚集包括她三个穿越者，一旦放松，就可能被他们抢占先机。 　　只是刘秀警惕，就连身处刘家的徐乾也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与杨素合作，打着日益消耗刘家实力，在某日一击必中的念头。 　　故阴丽华在失手后，就立刻答应了与徐乾的联手，由徐乾撺掇刘縯早日与阴氏联姻，而阴丽华在嫁入刘家后再寻时机。那时候身为刘秀妻子的她，自然比徐乾有了更多可能。 　　可徐乾死了！ 　　一想起此事，阴丽华有些窒息。 　　打那会后，刘縯就清理过家中人手，这让阴丽华再难插进去人探听消息，而在除夕前后，又有异动，这下就连最外层的人脉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这让她气得肝疼，又忍不住想唾弃那两个擅自动手的疯子。谋而后动的道理，他们是一概都不知吗？ 　　她在舂陵的人打听到了杨素的消息，据说是家中有事需要回去处理，可他杨素这个身份，家中虽是富户，父母却早就没了，上哪儿处理家里事？ 　　定然是出事了！ 　　阴丽华，杨素，徐乾等三人在穿越前本就认识，又一起被选中进来，如此巧合让他们结成了关系浅薄的联盟，为了所谓的守望相助。 　　可现在三角撅断了两角，这连续两次的差错似乎让谨慎的刘秀察觉到了什么，立刻离开了南阳。这让本有地利的阴丽华如何甘心？ 　　打草惊蛇！ 　　若无法改变，按照历史，她是在四年后嫁给刘秀。 　　四年…… 　　阴丽华叹了口气，俏丽姣好的容貌浮现愁色。 　　太漫长了。 　　… 　　“这也太长了。” 　　蔡绪宁哀嚎了一声趴在桌上。 　　刘秀小人骑着老牛整整走了一月有余。虽然这是游戏里的时间，但现实也至少花了整十天出头。 　　当然，这里惨的还有蔡绪宁的小金库。 　　他现在勉强在金钱这件事上维持了收支平衡，也就是攒多少就花多少，存不下一点点钱。 　　一路上刘秀化名“蔡文”，在赶路的时候也偶尔做些游侠的事情，沿路做了好几件救人的事情，自然也看到了各地民不聊生的惨状。 　　去岁有些地方大旱，穷得百姓只能挖草根，啃树皮，还有的去吃墙灰，总之只要能吃的东西，都被他们吞下肚。 　　游戏画面里细长纤瘦的小人们躲在暗处，面黄肌瘦的痛苦呼之欲出。 　　刘秀走走停停，能救的多是拉一把，可人无穷尽也，单他一人之力，如何施救？ 　　【直播间】 　　[ID年入三千万：草，这太惨了吧，吃草根啊？] 　　[ID长安繁花：……得亏是这画风，不然我得看不下去了，太惨了] 　　[ID天下无贼：我唯一纳闷的是，为什么像素风要打码？？？之前主播用ar模式的时候不是血肉模糊全尼玛出来了吗？] 　　[ID啊这：主播心里苦，穷] 　　[ID荔枝：因为像素小人是儿童文学？] 　　[ID南国有汝：哈哈哈哈哈主播好惨] 　　[ID诚实小郎君：唉，虽然说我还蛮喜欢王莽，但是在新朝没改唐之前，确实各地民不聊生，农民起义贼多，怎么都算不上个好] 　　[ID雪：拦路抢劫的也是多，阿崽的武艺不错啊] 　　蔡绪宁看着游戏直皱眉，看久了心烦，便索性去数完今天的收入。 　　数完这更不得劲了，心里长长哀嚎了一声。 　　他拉开大地图瞧了几眼，觉得刘秀小人是直奔河北而去的。 　　那会的河北不是现在河北省的那个河北，大多是指的幽州、冀州这两地。当然关于这个“河北”的科普，依旧是伟大的花大佬提供的。 　　在听完三百万这个数字后，花大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变回了之前有求必应的样子，就是时不时抑制不住吐槽的洪荒之力，在弹幕里碾压杠精。 　　挺好。 　　整挺好。 　　蔡绪宁非常欢迎花大佬继续保持。 　　弹幕里还有问他为啥不设置房管控制一下弹幕，这还能是他不乐意还是咋的？ 　　蔡绪宁这光屏后台光秃秃的，就连个控制按钮都莫得，如果不是弹幕在讨论，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一狗直播。 　　房管就更没可能了，他自己都管不了弹幕。 　　蔡绪宁叹了口气，在阿崽开出来的新地图上踩踩点，越靠近河北地界，虽然也有流民灾困，但是许是因为比较富裕的地界，比起之前那一路来还是少了些。 　　可少，不代表没有。 　　天下乱象将生，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当口，各种恶事也横生，令人不忍直视。算下来，刘秀小人一路上行侠仗义，少说也救下了几十号人。 　　哪怕转换成游戏的像素小人画风，这几天蔡绪宁也陆陆续续看到好些观众在问能不能跳过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这个游戏呢，我也不知道后面剧情是怎么样，就按着任务要求来打。如果你问我能不能跳过，那烦请去看一下前头直播回放那漫长的时间，他就跟一个真实的小世界一样。虽然流速更快点，但一直都是三比一。我不是程序员，我没这个加速能力。 　　“观众大哥大姐们平常就当做是个逗趣解闷的游戏，看不下去也不用为难自己，我这直播间不签约不打赏，来去走自由，看个乐呵就行了。” 　　主播难得这么长篇大论，倒是让弹幕都安静了一小下。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但是这个游戏……某方面他就真实得不像是游戏] 　　蔡绪宁默默点头，只可惜他又不可能呼喊着这他妈不是个游戏而是真实历史，吓跑了观众他的生存点还要不要了？ 　　不过花大佬……从之前的科普来看，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专业可能就和历史有点搭边。 　　从过往的发言和语气，估计还是个在校学生？ 　　有些言论看起来还是有点学生气。 　　… 　　刘秀小人在离开新野这熟悉的地盘后，就没有过多伪装自己。他的老熟人大多是在新野，出外就算用真面目示面，也没什么危险。 　　他戴着草帽，骑着牛上山，在午后至半山腰，一人一牛才停下来歇息。 　　刘秀小人踩了踩雨后湿润的土地，借用山涧的水给老牛擦了擦身，又把随身携带的几个水筒都装满了，再去喂老牛吃东西。 　　新野所在荆州，刘秀要往河北之冀州、幽州，便取道豫州。翻过这山头，再走一段，差不多就可以抵达河北了。 　　也意味着差不多要开新地图了。 　　蔡绪宁在弹幕的怜悯中把地图踩完。 　　+2银324文！ 　　蔡绪宁查看小金库，合计约3银左右。 　　他甩了甩有点酸涩的胳膊，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 　　这是半下午，工作日的观众不多。但是细水长流，直播间的常驻观众也渐渐多起来，就算是淡季也能撑住每日100生存点，多数时候是超过的。 　　生命安全不必担心，阿崽又在时时赶路，蔡绪宁无聊的时候只能继续踩地图。或者是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和弹幕唠嗑。 　　蔡绪宁道：“你们认为王莽是好皇帝不？” 　　尽管蔡绪宁直播了好一段时间，看起来好像已经养出一批固定的观众。其实大部分人是看着乐呵的，这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 　　不过从直播间的弹幕还是能感觉到，大家基本上还是比较认可王莽的。现在在弹幕里还有不少人是王莽的粉丝。 　　皇帝有粉丝也正常，一个大朝代都有粉丝，按照蔡绪宁兑换的假历史也可以看到看到王莽开创新唐后，确实做得还行。 　　但是游戏里的民不聊生看得他有些郁郁。 　　像素风，像素风，可掩藏在这可爱甚至有点偏差的画风后，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直播间】 　　[ID四月二十三：嘛，我记得历史老师说过有段时间他确实不咋的] 　　[ID一把钥匙：王莽开新唐后，广开言路，让底层的百姓能读书，打压富绅，这一桩桩做的还是不错的] 　　[ID小易：后期貌似和秦始皇一样寻仙问道了？] 　　[ID小花朵：唉，我不喜欢看这种悲惨的]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底层流民到哪里都是痛苦的] 　　蔡绪宁撇嘴，换了芯当然不一样。 　　此前王莽毕竟是谋反上位，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度还是不够。 　　朝廷要是让地方去杀一个无根基的富户如李家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贸贸然下令让各地方去根除当地的士族大户，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各州有点各扫门前雪的意味了。 　　… 　　出门的时候，刘秀是带了干粮的。给牛准备的食物也是背在牛背上。 　　这时候的干粮许多都是饭烧好了后晒干压平，也有做好的粗饼，特别噎嗓子。当然肉也有，都是早就煮熟泡盐晒干的肉条，再有就是两小罐盐菜。 　　平时在野外没啥人烟的地方，就好比现在的半山腰，刘秀小人就掏个干粮。要么是一大块粗饼，就着咸硬的肉干和盐菜吃。 　　偶尔在有人烟的地方落脚，就能掏个十几文吃碗面汤打打牙祭。 　　就这点来瞧，阿秀同志非常勤俭节约。 　　他将就着在吃起了迟来的午食，两顿食本是常态，但是刘秀在外奔波，倒是养成了早中午都吃点的习惯。咸齁的味道弥漫开，刘秀面不改色地吞下磨嗓子的粗饼，弯腰从牛背取下水筒灌了两口水。 　　清润的凉水很快见底，刘秀琢磨着待会得寻处水源，他只剩下一筒水了，加上老牛的进水量，怕是撑不到明日。 　　他沉默不说话的时候，面容有些冷硬。而一路杀过不少拦路抢劫的抢匪后，身上多少带了点血气。到了后头，就算他在路上发呆走着，也少有人敢惹他。 　　山风中传来些许血腥味，刘秀吃水的动作稍停下，抬头看着不远处。 　　他仰头把水吃完，面色平静。 　　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秀盖住水筒，把剩下的吃食收起来，驱着老牛哥继续赶路。 　　只是常常坏事总有个特性，哪怕主角都特特避开了，都有种山不来就我，我偏要来就山的执念。刘秀本打算绕道走，偏生还是在山道狭路相逢。 　　这处山道本算狭窄，偏有横生巨大石块堵在山道中，劈开来两处小径。恰是在右边道口藏着几位骑马的少年郎君，说是骑马，那也是谬赞，实则地上歪倒着的马像是软腿拉稀，任由着人怎么驱赶都不敢站起来。 　　如此奇景，盖因那巨大石块上正趴着只吊睛白额虎，体态壮硕，神情慵懒，正甩着尾巴盯着底下那群小年轻。 　　相持的双方皆因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而惊讶。 　　只是一方不显，另一方却面露焦急之色，若不是怕呼喊吓着了顶上的大虫，为首那小郎君都要大声让其速速褪去，免得初来者遭受这无妄之灾。 　　四五个骑射打扮的小郎君手持弓弓箭与这半山腰的大虫僵持着。骑来的马不管用，他们不敢背对着大虫逃跑，这两条腿的怎么都跑不过四条腿的。 　　且里面也有人是与其他者背对，正举着弓逡巡背后的丛林。 　　从刚才他们就隐约听到有动静。 　　或许不是一条，而是两条。 　　为首的小郎君心里着急上火，早知这山上有大虫，他定不逞能带着友人在这山林嬉戏纵马，偏惹来了这大虫的关注。那吊睛大虫虎虎生风，头上的王字硕大清晰，可见其威武。 　　他们僵持的时间已是许久，就连衣裳都湿透了，好几个人的面色惶恐。 　　刘秀的必经之路被这场意外阻了，此事已入局内，就算转身离开，那大虫怕第一个袭击的便是他。把后背袒露给人，是刘秀不会做的事情。 　　场外关注的蔡绪宁注意到，刘秀小人拿起了挂在牛背一侧的弓箭。 　　行吧，他知道刘秀小人的打算了。 　　一直看着游戏的画面的蔡绪宁眨了眨眼，在山林间四处寻，捡了块大石头。 　　他两指一缩，缩小了地图的范围。 　　游戏画面中。 　　大虫似是戏耍够了，在巨石上站起身，仰天嗷呜了一声。那四五人里头，登时就有人软了膝盖，差点一屁.股坐在泥泞土地上。 　　刘秀小人攥紧弓箭，得有人吸引大虫的注意。为首的小郎君面色苍白，却仿佛和他想到一处。他握着长鞭在地上狠狠一甩，破空的声响吸引了大虫的偏头关注。 　　他欲用自身做诱。 　　刘秀小人当即搭弓射箭。 　　正在这时，大虫好似被人从背后袭击了一般，剧痛之下冲着背后就是一顿咆哮狂咬。 　　虎啸震山林，几个小郎君的脸色刷就苍白无力。 　　彼时，刘秀小人凝神细看。 　　片刻后，手指松开劲道。 　　他手头这把弓拉满需要足够的力道，同样弹射出去，速度也是飞快。 　　“咻——” 　　从侧面一箭射中了大虫的左眼。 　　“吼——” 　　大虫惨叫，虎啸震山林。 　　“咻咻——” 　　一击即中，刘秀又连开两弓，分别射中大虫的前爪和脖子。 　　剧痛之下，这只百兽之王痛得疯狂打滚，一下子从巨石上跳下。它似是知道谁伤了它，直冲刘秀而来。 　　那四五人里有人见大虫被引走，就升起了别样的心思。可为首小郎君愤怒瞪了他们一眼，丢了长鞭，取了长槍加入战局。 　　眼瞅着小郎君加入，其他几人没了主心骨。 　　犹豫再三，有胆大些的，也取了兵器一同上前。登时便混战在一处，局面虎啸林乱，看得直播间一愣一愣的。 　　【直播间】 　　[ID这是不是真的：啊这，看起来还是有点可爱的老虎] 　　[ID我的馒头 ：尽管知道……如果是其他模式，会很血腥，但是，啊，小人和小老虎] 　　[ID日万不认输：有点危险吧，老虎发狂会死人的，又没槍没别的兵器] 　　[ID灵儿：阿崽不会有事吧？] 　　[ID三十的猫：那为首的小人还行耶，没跑] 　　大虫怒意上心头，发狂地与人厮打，毫无理智逻辑。爪爪狠厉，不多时就有郎君负伤倒地。 　　蔡绪宁皱眉，这双方都各自负伤，得找个机会让他们不能再缠斗。他紧急重新搜刮了附近的小地图，从后山脚拖出了一块半人高大的石头。 　　为了不出现“神迹”之类的传说故事，蔡绪宁哼哧哼哧地从巨石后拖上去。 　　万事俱备。 　　趁着硕大老虎背对巨石，而其他几个小人都在前面缠斗的时候，蔡绪宁指头轻轻一弹，把那半人高的石头推了下去。 　　轰隆隆的动静中，伴随着石块与石块摩擦的酸牙声滚落。 　　大虫与小人们皆是吓了一跳。 　　大虫比他们反应更大，猛地跳出了战局。血淋淋的大虫在巨石与小人们之间逡巡了许久，巨石上隐约还有噶次噶次的摩擦声。 　　比起人来，生物似乎对自然的反应更加敏.感。 　　百兽之王不甘不愿地咆哮起来，冲入刚才一直被盯着的丛林。在窸窸窣窣声中，它叼起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迅速离开。 　　逐渐远去的虎啸充斥着浓浓不甘，整座山林都仿佛寂静了般。 　　眼见大虫离去，就有人软了身子。刚才巨石跌落石块的画面犹在心头，赶忙有人去拖着他离开那处。 　　刘秀小人握着染血的利器甩了甩袖口，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老虎消失的方向。 　　他总觉得刚才还有人在帮忙。 　　把为首的小郎君连忙丢下长槍去探友人的情况，与旁人一齐进行了紧急的包扎。随后他才快步赶来，冲着刘秀行了一个大礼，感激之色流露于表。 　　“多谢壮士出手相助，耿弇感激不尽！” 　　他是个俊秀的小郎君，身上稍显狼狈，礼数确实周到。这举手投足与模样打扮，估计是哪个世家出来玩的小郎君。 　　刘秀小人欠身，抬手一拉，把小郎君拉起来沉声说道：“若不是这落石的意外与它的幼崽在此，怕是不会这么简单了事。我等还是迅速下山吧，你的朋友需要医者治疗。” 　　耿弇深以为然，招呼友人帮着伤者上了马。 　　刘秀骑牛的速度自然是比他们要慢了些，他便让他们先走。耿弇犹豫再三，让友人们先行散去，自己独自骑马陪着救人的壮士。 　　“蔡兄刚才英勇出手，实在是令在下佩服不已。”耿弇叹息说道。 　　他也是练武出身，可四五个小年轻对上一只百兽之王。纵然有冲杀出去的勇气，可几个友人都软了腿，连马都有败在百兽之王的威风之下。这让耿弇既得护着他们，又得与大虫相持，颇有两难的局面。 　　刘秀平静地说道：“刚才天佑，不然纵是我相救，也是不得的。”且若不是正巧在刘秀的必经之路上，这种事他也懒得理会。 　　耿弇不认为如此，但蔡兄推辞，他便不再说。 　　左右他记着壮士的恩情便是。 　　等到下山往官道走去，他勒紧缰绳放慢速度，同刘秀说道：“蔡兄初来此地，不如这两日与我一道。我虽也是在此做客，但这地头我也熟悉着呢，少不得需摆酒设宴，款待一二才是。” 　　刘秀正待说话，官道前头就有人跑马迎面而来，声音中多有着急。 　　来报者冲着的便是耿弇。 　　“郎君，二郎怕是要不好了。” 　　耿弇心中登时一惊，那二郎便是刚才受重伤的友人。可他刚才才邀请蔡兄，一时有点进退两难。 　　刘秀小人摆了摆手，洒脱说道：“小郎君还是先行去看望友人罢，日后有缘再相会。” 　　友人性命危在旦夕，耿弇只得自报家门匆匆离开，殷殷盼望日后壮士到自家地头上能再相见。 　　蔡绪宁看着小郎君被招呼走，总觉得耿弇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他费劲地在假历史中扒拉了一下，嚯！ 　　这家伙日后在朝堂还做了个不错的将军。 　　蔡绪宁幽幽说道：“这小子还是靠谱点，还留下来帮忙，搁那几个要是真的落跑，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落石如雨……” 　　【直播间】 　　[ID涅槃重生：说得那么假正经，其实你就是心疼阿崽] 　　[ID纳兰：刚才阿秀那三下蛮帅的] 　　[ID栗子读书：啧啧啧嘴硬心软] 　　[ID咖啡有点甜：耿弇听起来有点耳熟] 　　[ID长途桩用：抠死你算了，这一个三头身一个像素风你看着不别扭吗蔡主播？] 　　[ID日万才是天：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主播的尿性，抠逼一个] 　　[ID一只花蝴蝶：得说句实话，小绪子对阿崽是从来不抠的]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说让我不抠的人是想给我打钱吗？你们睁眼看看我的小金库还剩下多少，哪里有钱？” 　　他最近可当真是被钱逼得头秃，甚至想抓着崽晃一晃。 　　阿爸真的没钱了！ 　　… 　　游戏里，薄雾沉沉，初春的凉意擦过脸。冬日逝去，初春的生机遍野，绿意舒卷着枝叶，瞧着有几分明亮。 　　刘秀踏入了冀州。 　　【是否使用10银解锁 魏郡地图？】 　　蔡绪宁抹了把泪，他这几日确实攒到了10银，在系统提示下解锁了这块大地图。魏郡的地图一开，登时游戏就切换了画面。 　　一入河北，面貌便有些不同。 　　当夜，刘秀小人是在一处村庄落脚，然这里的百姓安居，生活虽忙碌，却没有外地那么沧桑困苦，那腰板尚且没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弯下了腰。 　　那容刘秀借宿的老人家甚是和善，两个老人忙进忙出，还硬是要给刘秀烧热水烫烫脚。推辞不得的刘秀索性帮着老人家把大半月的柴火都劈了，堆得满满当当。 　　然后扛着柴火自己去烧了一大锅热水。 　　刘秀小人泡着脚，手上捧着个小小的木筒，一本正经地坐在床沿想着事情。 　　三头身的样子严肃正经起来，或许是因为有点胖乎乎的模样，让蔡绪宁的手指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啊，阿秀这小脸有点想戳。 　　蔡绪宁在心里猛然咳嗽了好几下，劝自己清醒认知阿秀本质上已经是个成年男子这个事实！ 　　他痛心疾首。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刘秀千里迢迢赶路来河北干嘛] 　　[ID人生得意须尽欢：阿崽泡jio的样子好可爱www] 　　[ID大包子：我已经看了主播十天的小人赶路，这游戏还能再无聊吗？我还能真花十几天去玩这个赶路小游戏啊？] 　　[ID菠萝：崽崽的小帅脸有点胖乎乎惹，想戳戳] 　　蔡绪宁吐槽：“刘秀这都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了，看看帅哥醒醒脑啊！” 　　他无视了自己刚才也差点脱口叫崽的行为。 　　没有。 　　不存在的。 　　高塔奇人那句倒是让蔡绪宁有点猜测：“河北的势力算是雄厚，本来就是块富裕的土地，幽州冀州又和异族接壤，此地应该算是世家力量较为雄厚的地盘。”而这样势力错综复杂，又是多有世家盘踞的地盘，就算真的有人想做点什么……刘秀在此处确实会更安全。 　　容易浑水摸鱼啊！ 　　弹幕里还在逼逼蔡绪宁的话。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画风的小人，可可爱爱，纸片人怕什么年龄！三十岁都是我的崽崽！] 　　[ID桃花依旧四处开：大帅哥就是我老公，小崽崽就是我儿子！] 　　[ID高老庄：老哥你不懂女人心] 　　[ID死生契阔：成年人做什么选择，我都要！！] 　　蔡绪宁：“……”这还能一物两吃？ 　　草！ 　　进入冀州地带后，阿秀同学就潜伏了下来。他用带来的钱财租下一处便宜的民宅，整日里出入一些酒馆茶楼。也不多点什么东西，就一壶茶酒一叠小菜，就能这么坐上整一天的功夫。 　　久了，蔡绪宁也知晓阿秀是在探听消息。 　　这三教九流的地方，总归是最热闹也是消息最错综复杂的地头。 　　有趣的是，刘秀小人喜欢换上一身粗短衣裳，捏着茶杯蹲在长板凳上的模样，有一点点像个圆不溜秋的不倒翁。 　　导致蔡绪宁每次看到三头身蹲，就很想戳一戳小人的小脑袋瓜。 　　刘秀在冀州安稳下来，寻常的日子让游戏变得无聊起来。 　　蔡绪宁借着这个可以稍微放松的时间，薅掉了花大佬不少羊毛，陆陆续续让他查了不少人的资料。 　　他哀怨地摸了摸光滑的平板，要是有手机就好了，他能自己查。 　　蔡绪宁的心理素质已经算强大，在近乎被关在房间内直播了这么久，也只是偶尔暴躁颓废一下。 　　好在前段时间做随机任务，也暂时缓和了一下蔡绪宁独处太久的烦躁。 　　他趴在桌面上懒懒地用指腹描绘小人的束发，当然那险险差了那么分毫的距离。 　　近了，小人就会察觉。 　　远了，又有些无趣。 　　酒肆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些各处的八卦，隐约也夹杂着那么几句不该说的话。吃了酒，多数人就不那么容易把门。 　　“听说更始将军在攻打益州郡，唉……” 　　“荆州也闹得厉害，说是绿林起义？” 　　“一两年了吧？” 　　“还是咱们这安稳些……” 　　“别遭灾就好，平平安安，老天爷赏口饭吃。” 　　“能活着就好。” 　　“……” 　　蔡绪宁一边戳气泡一边听着他们的话，看到那句活着，忍不住笑着摇头。 　　他现在这样，到底是算活着？ 　　还是死了呢？ 　　蔡绪宁难得有点感伤。 　　叮咚—— 　　【随机任务七：花费10金21银27文，帮主角抽取梦境】 　　【任务倒计时：23:59:59】 　　【备注：“梦”有好坏之分，无法操控】 　　蔡绪宁：“……” 　　这个任务怎么奇奇怪怪的？ 　　等下！ 　　这个金额为何如此眼熟？ 　　蔡绪宁心里一咯噔，幽幽地拉开小金库。 　　小金库：10金21银27文 　　直播间里头，花大佬试图安慰他。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呃，这世界上这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开心。 　　他尼玛开心。 　　蔡绪宁深呼吸。 　　微笑。 　　然后字正腔圆地说道：“畜生！听到了吗狗逼系统，你他妈就是个畜生！”连1文钱的便宜都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get√ 　　* 　　阿绪：呜。我是个穷阿爸了T-T 　　（……请超度我到一个不需要钱的世界T-T，感恩的心。） 　　* 　　感谢阅读！ 　　* 　　感谢在2020-11-09 07:07:37~2020-11-10 01:4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老梦 50瓶；柠檬蔓越莓 10瓶；江边过路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第二十八章 　　蔡绪宁深深被打击到了。 　　他看着数额为0的小金库, 油然而生那种勤勤恳恳收集了一整个过冬坚果的松鼠发现被偷家的那种绝望，躺平在了床上。 　　平板靠在他的肚皮上。 　　哪怕他不看平板，只需要稍稍往墙上挂着的光屏看上一眼, 都能知道现在的三头身小人正在睡觉。 　　游戏正值深夜。 　　小人呼呼睡着了。 　　蔡绪宁翻了个身，暂时不想看阿崽。 　　呜。 　　他穷了。 　　他是个穷阿爸了。 　　蔡绪宁心酸地捂着心口，感觉被世界抛弃了。 　　游戏里在睡觉的小人也翻了个身。 　　哪怕在幽黑时刻, 也隐约能看到三头身小人蹙起的眉头。在梦里，他好像不是很安稳, 在短短几分钟内翻了好几次身。 　　【直播间】 　　[ID煞神策：小绪子的手气是不是不咋的？抽到噩梦了？] 　　[ID羽毛：主播好久没说话了, 还哭着呢吧] 　　[ID嘻嘻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游戏真他妈智能，我笑了十分钟都没停] 　　[ID目标是大北：看穿了抠逼本质] 　　[ID阿酒：以及爱崽本质] 　　[ID听日逐月：爱崽, 还要花钱的痛苦] 　　[ID一只花蝴蝶：这游戏我已经算死心, 觉得这辈子都玩不到的，但是连截图都不给这合理吗！] 　　蔡绪宁刚收拾心情爬起来就看到这句话, 哼了一声：“完成任务需要掏空每一文钱这合理吗？系统你回答我, 这合理吗？” 　　【系统：^_^】 　　一个笑脸出现在游戏上方的系统提示里。 　　哐哐哐——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啊这, 主播不会是把电脑砸了吧？] 　　十分钟后，蔡绪宁重新抱着怎么都砸不坏的平板坐到电脑桌前。 　　面无表情地看着做噩梦的阿崽。 　　这显然是噩梦，因为刘秀小人辗转反侧，借着外头淡薄抽象的月光，能看到他满头大汗。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挪了挪画面，翻出了帕子泡进了水桶里。 　　等他费劲拧干, 指头都快点搓出火花来。 　　冰凉的帕子虚空飘着, 试图擦拭刘秀的额头，当虚汗被擦尽的时候，那手帕不由上下晃了晃。 　　像是一个人用扭曲的姿势用久了手酸那般。 　　而就在这时, 刘秀突地睁开了眼。 　　那帕子惊得挪了一下，在刘秀还没留意到的那瞬间，被施加的力气消失了。素白帕子径直掉落在床边，发出了轻微的啪嗒声。 　　在寂静的夜里，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动静，也清晰得仿佛在耳边响起。 　　刘秀猛地掀开被褥下了床，手里不知何时握着利刃，沉默地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这场面何其相似？ 　　之前有那么一次蔡绪宁手贱，在半夜刘秀小人睡觉的时候去戳了戳人家的肚子。 　　大抵跟今日的警惕感差不离了。 　　刘秀能感觉到屋内没有活人的动静，但是刚才那声音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绕着房间走了一圈，面沉如水地走回来，恰在床头旁看到一张帕子。 　　他用剑尖把帕子挑起来。 　　这确实是他的帕子，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刘秀抓起帕子，入手冰凉湿润的感觉让他微愣，困惑的神色消融了刚才梦境的离奇。他穿着单薄的里衣坐下，在漆黑的深夜中，小人独坐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孤独。 　　但蔡绪宁可不敢再动了。 　　刚才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哦。 　　不对。 　　他吓死倒没啥，刚才要是把刘秀给吓死，那就玩完了。 　　【直播间】 　　[ID北河：我发现这个任务不合理！阿崽到底做了什么梦呜呜呜麻麻抱抱别难受了] 　　[ID勤快的触手怪：之前的任务都有个量化的标准，或者是可以看清楚的标准，但这个任务好像没有耶] 　　[ID九天真君：比较虚的感觉] 　　[ID蝙蝠家的罗宾：就很捉摸不透] 　　[ID双皮奶是最好吃的：想揉揉崽崽的大脑门] 　　[ID三十的猫：……别戳主播的肺管子了] 　　蔡绪宁对弹幕这群的尿性已经有了十足的认知。现在才来回想任务的问题，刚才早干嘛去了？他心痛掏钱的时候不一水儿弹幕都在嘲笑他吗？ 　　狗日的感觉弹幕和系统才是一伙的！ 　　蔡绪宁吐槽完，那头游戏里的小人已经重新上.床歇息了。 　　看着像是在休息，但是蔡绪宁知道，阿秀今夜是不能再入睡的。 　　他盯着刘秀入眠无数个日夜，对他这个习惯了如指掌。 　　再躺着，也不过是假寐。 　　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他被梦惊醒了，还是他擦汗的动作太大把刘秀给弄醒了。 　　这点小小的愧疚淡化了蔡绪宁的咬牙切齿，游戏的第二天又开始勤勤恳恳满世界地图捡垃圾。 　　一条弹幕飘过。 　　【直播间】 　　[用户36578：尽管主播一直说阿秀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人，但是我看把他真当崽疼的……是主播吧？] 　　[ID素素：实话] 　　[ID勤快的触手怪：勇者] 　　[ID九天真君：沉迷不自知] 　　[ID懒猫：+1] 　　得亏蔡绪宁沉迷踩地图没看到，不然就此爆发第一次主播与弹幕大战。 　　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随机任务并没有完成。 　　第二个游戏夜晚。 　　蔡绪宁撑着下巴看着依旧在做梦的小人，突然说道：“这个随机任务没有标奖励。”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卧槽，是真的] 　　蔡绪宁看着在陷在梦境里的刘秀沉思，没有说话。 　　然后是第三个夜晚。 　　翌日，刘秀小人顶着一双黑眼圈出去了。 　　与此同时，蔡绪宁有了个结论。 　　“或许，这种随机任务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奖励？”他说道，“我用了10金多的价钱购买了让主角做梦的，这像不像是我在游戏商城买东西？” 　　【直播间】 　　[ID喝牛奶：我擦，好有道理] 　　[ID大神总是这样：……我信了] 　　[ID北河：那么，阿秀到底在做什么梦？可恶好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蔡绪宁叹气，“花钱了还不给看这合理吗？” 　　最近“这合理吗”已经成为他的口头禅。 　　就在直播间里头观众们都嘻嘻哈哈的时候，电脑的另一头，刘向浩的屏幕上正呈现着一个对话框。 　　对话框上的ID是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很熟悉的一个老熟人。 　　——高塔奇人。 　　【无可奈何花落去：你居然是一狗直播的工作人员？草，那你……你们联系上主播了吗？】 　　【高塔奇人：……如果联系得上，还会是现在的状态吗？】 　　高塔奇人是一个清瘦的年轻职员，他用力揉了把脸，想起了最近上司的咆哮。 　　他其实是平台的超管，负责分管单机区。 　　最开始就是高塔奇人发现了这个标题为《拨乱反正：历史迷雾》，他当时关注是因为直播界面有好几条弹幕在刷直播时长的事情。 　　通常超管管理的是直播的内容，弹幕是主播自己的事情，很少会有让超管出面的时候。 　　大白天下午，那天他也是闲着没屁事进去看了眼。 　　然后就发现了整整二百四十个小时的时长。 　　这是不眠不休直播了十天了吗？！ 　　高塔奇人一边切工作号汇报一边快速翻阅直播内容，然后他发现基本上不管跳到哪个时段，还真的都能听到主播说话的声音。 　　偶尔深夜少点，却也会聊几句。 　　他心里毛骨悚然，人是不可能不眠不休地持续这么久的。 　　上头在核实这个情况的时候，高塔奇人就试图查封这个直播间，可他的超管账号尝试了无数次都失败了，最后逼得他紧急去找了个小主播的直播间查封了一把。 　　小主播：草你妈！ 　　高塔奇人随手解除查封后，让好几个同事都来试过，同样发现没法查封。但是到这里的时候，他们都只以为是系统出现了bug。 　　等晚上公司技术开始要搞这个直播间，却发现无法封掉后台、无法从首页撤下、无法在单机区屏蔽掉这个直播间的时候，公司才开始真的重视这个问题。 　　并且把最开始发现问题的高塔奇人丢进去直播间驻扎。 　　这一驻扎，就是整整两个月。 　　而这个直播间就是诡异地坚.挺着，主播也无法联系到，技术后台无法操控，请来再大牛的行业人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反而因为这游戏内容的生动，以及多次宛如3A大作的精致画面吸引来一大波观众。 　　观看的人数越多，直播间的异样就越容易被发现。 　　实际上，管理已经连续封掉好多个试图在直播间捣乱的ip了。 　　高塔奇人捂脸，总觉得这件事要捂不住。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只要有一个爆点，要压下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主播……这个游戏，到底有怎样的魔力？ 　　高塔奇人日日追更日日发愁。 　　对话框的对面，刘向浩似乎也感觉到了高塔奇人散发出的淡淡忧伤，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室友刚打完一盘游戏，兴高采烈地转过来，一眼瞅见了刘向浩的死鱼眼，忍不住嘲笑道：“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说要追华秀呢？我看最近你也没出门啊？” 　　刘向浩抱着碎了一地的世界观幽幽地说道：“我在想，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他昨天刚在论坛发了个帖子。 　　取名叫《如何保证这个世界是真的，我的知识不是假的》，123456789楼全是在嘲笑他。 　　花大佬表示很内伤。 　　室友：？ 　　他一把摸上刘向浩的额头。 　　“你这不是也没发烧呢？咋说梦话呢？” 　　刘向浩一把拍开室友的手。 　　室友也不生气，转着椅子又回去了：“下午是陈教授的课，你可别逃了。上次点名，如果不是班长给你说话，说你压力太大在宿舍休息了。后来又听说你……额，不然你这门课准当掉。” 　　刘向浩脖子一僵。 　　这大概、或许、可能是他上次抱着栏杆哀嚎痛哭的时候。 　　陈教授人很好，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逃课。 　　刘向浩惨兮兮地推开电脑，突地一愣。 　　唉惹，陈教授是专门研究汉史的专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二更新get√ 　　* 　　深夜来发加更，大家双十一（剁手）快乐！ 　　（直播、历史、教授的内容大家看着乐呵就行哈，别纠结详情，么么哒！）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第二十九章 　　蔡绪宁掰着指头数了一下。 　　阿秀同学整整做了大概五天的梦。 　　在第六天的时候, 小人才神清气爽，不再和之前一样仿佛天天休息不佳。 　　尽管暂时并不知道小人到底做了啥梦，但是蔡绪宁留意到刘秀最近几天一直在出入当地的各大行商店铺。 　　刘秀小人也不买东西, 就是走走逛逛，偶尔停在边上听着人做生意，看看价格几何, 情况大概，然后就如游鱼般溜走。 　　冀州的米价在上涨。 　　蔡绪宁敲了敲平板, 自言自语：“他做的梦难道与此有关？” 　　刘秀小人在如此几日后, 收拾了东西，带着小包裹出了门。他竟是一路折返, 回到了刚入冀州的时候所借宿的村落。 　　蔡绪宁这下是真的好奇起来, 究竟刘秀小人在梦境中看到了什么，致使他有这般举动。 　　蔡绪宁道：“阿秀来河北, 肯定是有原因的。” 　　此处豪绅世家云集, 若是结交上一两个友人, 对日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蔡绪宁相信小人会选择这里，是有些算计在里头。 　　但扎根乡村则必然不是。 　　刘秀借宿的这户人家姓徐，家里唯一的一个儿子好似当兵死在征伐中，就剩下两个老人在家。 　　蔡绪宁是记得这两个老人家的，刘秀在他家借宿过两日。 　　阿秀同学沉默地住在老人家里，白日里会出去，偶尔带点野味回来, 再劈点柴火。徐婆婆总是“阿文”“阿文”地叫他, 叫完了，再乐呵呵地给刘秀小人手里塞点蜜饯。 　　二十出头的人了，在老人眼中还依旧是个孩子。 　　吃食的时候, 徐婆婆也忍不住总给“阿文”夹多几筷子。徐老头儿嗔怒，示意老婆婆安稳些，让“阿文”自己吃。 　　徐婆婆便同他小声吵嘴，说是吵架，这老夫老妻几十年了，就算翻起旧账来都透着可爱劲儿。 　　蔡绪宁莫名看得鼻头酸酸，想起了已经过世的父母。这种长辈的疼爱周到宽容，甭管是多大的人，总会贪恋那些许再渴求不到的情感。 　　他隔着平板看着正在弯腰割草的像素小人，自言自语地说道：“阿秀心肠也算是冷硬，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哪怕是他这般的人，也要过来呢？ 　　入夏了，天气逐渐炎热，徐家村整一月没雨。 　　干涸的农田散发着些许腐臭的味道，就算是出苗的芽儿都快干死。徐老头儿有些坐不住，他们家虽然没有太多的土地，可这也是日后的口粮。 　　刘秀小人接过了他们的活计，村里的水不够浇，他就提着担子每日早早去爬山，给农地拉来勉强足够的水滋润。他是做惯农活的人，清楚如果天公不作美，就算是撑到秋日，也结不出多少果来。而老人家在地里做活多少年了，又何尝不知道？ 　　是夜，刘秀小人哄着两位老人去歇息，自己坐在院子里，借着今日还算明朗的月光一点点修补坏掉的桌腿。等东西修好放到旁处，刘秀才低头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 　　应验了啊。 　　刘秀叹息。 　　起初只是干涸，紧接着便是粮荒，然后尸横遍野。刘秀本以为自己不过做了个稀疏平常的噩梦，哪怕这梦不是他惯常会做的。 　　可人醒来，却惦记着。 　　他连续几日都在做梦，有坏的，自然也好的。他性格沉稳内敛，心里揣着事，也只是一个人思量。 　　有些是在很久以后，有些却是在最近。 　　梦里有些人是认得的，比如在梦里最后那对拿了农地去和富户换了口粮，却被邻居抢走所有，最后饿死在家中的老人家。他家里人急急赶回，却只落得两具骸骨。 　　饥荒年间，人性极其丑恶，做出的事情比兽不如。 　　刘秀认得那对老人。 　　他刚到冀州魏郡，去的这个村儿有些排外。深夜来客，任是谁都不开门。是这户老人听到了动静，爬起身来开门，招呼了刘秀进家去。 　　大晚上的，瞧着他那游侠的狼狈打扮，徐婆婆还硬要给他烧水洗漱，让刘秀过意不去，反倒是给人劈了不少柴火，自己给自己烧去了。 　　刘秀来，一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二来……人心总是肉长的。 　　怜悯之心，该是有点的。 　　刘秀小人摆正了桌椅，进屋歇息去了。 　　旁观的蔡绪宁羡慕嫉妒了。 　　“……我能理解，我很能理解。这老人家都挺好的，不错，人也和善。” 　　【直播间】 　　[ID花花草草：有没有但是？] 　　“有！”蔡绪宁一拍桌子。 　　他悲从中来，“我做老多了他对我的好感度才到普通路人，你说这合理吗！！” 　　阿秀对老人家可他妈温和了。 　　【直播间】 　　[ID魔法少女：……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ID咸鱼很快乐：上赶着不是买卖] 　　[ID滚去码字：呜呜呜呜我好喜欢这对老人家，别出事球球了！] 　　[ID高塔奇人：刘秀花了这么久时间要验证的，是之前他做的梦吧？这就真玄幻游戏了呗] 　　[ID花开花落：这冀州也要乱起来了吗？不下雨可是坏事] 　　[ID一只花蝴蝶：这你得赖系统，每次给你搞的什么破退场，要么是挑衅要么是傻.逼，人印象能好起来？] 　　蔡绪宁撇嘴，破系统辱骂一万遍都不算多。至于弹幕里对刘秀的提问…… 　　“他心思沉得很，就算梦到啥也不会说的。”他看着正在劈柴的小人，“不过最好别是我想的那样……”蔡绪宁的声音渐渐低下来，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词。 　　干旱，粮荒，流民…… 　　这是乱世最常见的词语。 　　游戏的画面越温馨，就越让人有些不忍落。 　　五月里，就算再如何挽救，多数农田的苗都成了废草。农田干裂成土块，再多的水浇上去都透着饥饿的呻.吟。老天不下雨，山上流下来的溪水也在减少。 　　害怕失去水源的农夫争前恐后地抢水。 　　徐家有一个暂住的壮丁在，暂时不怕这些糟糕事。他们地里的苗还没死光，可却也差不多了。一贯爱笑的徐婆婆都有些惆怅，趁着阿文出去打水的时候同徐老头说道：“这地头种不出什么了，明年的口粮还没攒下来。家里还有点余钱，要不……” 　　“城里头都涨了。”徐老头儿也耷拉着脸，“听说那大官儿在限米价。可还是见天疯长，就那点碎银子能买什么？” 　　徐婆婆叹气。 　　“阿文是个好孩子，这俩月多亏了他。家里就这点东西，要是让人家连口饭都吃不上，总有些亏心。”徐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满心满眼地疼爱。她是真的把阿文当成自己孩子来疼了。 　　徐老头儿沉闷着不说话，到了半下午，和徐婆婆说要进城一趟。等人走了，刘秀小人才挑着水回来。见屋里少了人，挑眉问道：“徐叔呢？”徐婆婆说他进城去了。 　　刘秀小人闻言，小脸微沉：“莫不是买米去了吧？” 　　徐婆婆便应了，刘秀的神色莫名，把担子卸下来，也说要进城一趟。 　　等他在城外揍了那群拦路抢劫的土匪，带着抢回来的米与受伤的徐老头回来的时候…… 　　蔡绪宁也猜到了梦境内容。 　　他叹了口气。 　　“我猜呢，阿秀应该是梦到这场旱灾。从这徐家村开始……”蔡绪宁说到这里顿了顿，或许在梦里，刘秀也看到这两个老人家了，不然不能解释他为何巴巴跑回来，“魏郡也要乱了。” 　　【直播间】 　　[ID不想喝咖啡：虽然但是，阿秀原来这么善良吗？] 　　[ID农夫山泉：emmmmmmm] 　　[ID随意吃：这游戏绝了，这还真是按着每天做呗？无聊不无聊啊] 　　[ID咕咕鸡：啊，我喜欢这对老人] 　　[ID小分队：温柔的崽崽我喜欢] 　　[ID一只花蝴蝶：阿崽有点微妙ooc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草，我不信！刘秀走这么一遭就是为了做好事？？] 　　蔡绪宁：我也不信。 　　他看着小人劝说徐家人同他一起离开，驱着牛车波登波登的举止，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是不相信归不相信，阿秀的声誉还是要维护的。 　　蔡绪宁振振有词：“圣人论迹不论心，管阿秀是不是好人，他是在救人不就行了？” 　　【直播间】 　　[ID用户25632：敲尼玛，主播你这话合理吗？偏心没边了都] 　　蔡绪宁撸起袖子和弹幕舌战。 　　游戏里，刘秀小人显然是不打算在魏郡停留，在稍作歇息后，就一股作息北上。 　　蔡绪宁在察觉到小人这打算后，登时大惊，抛下那一堆还在逼逼的弹幕，猛地拉开小金库盘点起来。 　　艹！ 　　刘秀小人窝在徐家村的这段时间，他每日勤勤恳恳、打卡点卯、日积月累下来的一丁点小金库，在刘秀小人横穿了巨鹿郡的时候没了一小半。 　　在抵达真定国的时候，又没了一小半。 　　蔡绪宁：“……哪儿不行，偏偏要来真定？”这合理吗？！ 　　如果刘秀来真定不是另有所图，他就把平板给吃下去！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真定这地方有什么稀奇吗？]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稀奇的，顶多有个被废的真定王……”这还是假历史给他填补的空缺。 　　不然他整一个历史文盲。 　　等下！ 　　蔡绪宁突然觉得“真定王”这仨字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哪儿听过？ 　　真定王，真定王…… 　　蔡绪宁猛地想起来，大惊失色：“草，他不会梦到他媳妇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崽，你年纪还小，婚姻这种事情呢，还能再放放╰_╯ 　　*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_(:з」∠)_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第三十章 　　“谁？” 　　刘向浩在寝室里发出了和弹幕一样的困惑。 　　【直播间】 　　[ID努力拥抱全社会：？sei！！！] 　　[ID春夜月光：啊这, 阿崽有老婆，这要早点说好吗！] 　　[ID这世界不对：我不信！] 　　[ID大神日进斗金：所以说到底是谁？] 　　[ID青山雨后：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刘縯不是说没老婆吗] 　　[ID努力保全：……主播你说话！] 　　蔡绪宁捂嘴。 　　这倒不是说不说话的问题。 　　而是该怎么说的问题？ 　　他刚刚是突然想起了郭圣通。 　　这郭圣通和阴丽华两位女性的爱恨情仇可是他难得记得的历史故事之一。 　　阴丽华是穿越者这已经是既定事实, 虽然阿秀不知道此事，但他显然对阴氏已经有了戒备之心。就是不知道他心中是不是还爱恋着这位阴家大小姐。至于郭圣通……这纯粹就是利益联姻了。 　　如果刘秀是在梦中得知他的下一段姻缘，那赶来真定也不稀奇。 　　据说郭圣通是这位真定王的亲戚。 　　当然, 在王莽登基后，真定王就已经不是王了。之前被封的刘氏各王都被废得个干净。 　　不过嘴上的话一溜, 脑子里再一过, 蔡绪宁就知道应该不是，又或者说就算有这个原因, 这也不会是主流原因。 　　“问我刚刚说的是啥？这不是脑子一过就知道的事情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阿秀要是梦到自家媳妇儿了，想着提早见一见不是很正常的吗？”蔡绪宁这上下嘴皮子一吧嗒, 就扭成了是他的猜测, “猜一猜又不会掉块肉, 游戏嘛，有cp很正常的。” 　　【直播间】 　　[ID扑街：草生，我不想看这么久看到我崽嫁出去了！] 　　[ID落落小公主：大帅哥肯定是要自己吃啊] 　　[ID富贵可以淫我：……谁想看自己崽娶媳妇呀] 　　[ID西瓜西瓜西瓜：额，也有人只是来看游戏的，刘秀我不关心] 　　[ID爱谁谁：要是又一个穿越者……噩梦] 　　[ID大橙子好恰：要拉cp我还不如吃刘秀x主播！还不用担心一踩一个穿越者] 　　[ID不是省油的灯：呦西，我磕主播x刘秀惹，逆了] 　　蔡绪宁：？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小声逼逼：“正逆位是什么东西, 上下吗？” 　　直播间的姐妹们非常豪爽地科普起来。 　　听完一嘴cp观后阿蔡的意志有点摇摇欲坠, 不过还不忘阻止一下弹幕里的争吵：“……啊，谁喜欢谁这个事情，都是自己的自由。大家别吵了, 爱吃cp就吃呗，反正又不是真的，不过要是……嗯，说起来我以前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东西。” 　　说到后面蔡绪宁都有点自言自语。 　　等下。 　　他突地大声逼逼：“不可，这错辈儿了！” 　　阿爸不允许！ 　　伦理何在！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你不觉得这更带劲儿了吗？] 　　[ID谋生之道：+1] 　　[ID花嫁：有点] 　　[ID日进斗金：礼节性赞同] 　　蔡绪宁：“……”可怕。 　　… 　　六月盛夏，连蝉鸣都透着几分无精打采。 　　徐子仁步履匆匆，怀揣着满腔思绪要出王府。真定王的爵位被削，如今连个真定公的位置都捞不到，可在真定，却无人敢质疑刘杨的权威。 　　刘杨手中还握有兵权。 　　徐子仁刚请完假。 　　他刚在账房听到个令人受怕的消息，徐子仁现在满头大汗，心里只剩下懊恼。得了批假，就赶着要回去收拾行李，欲要把老父母接过来。 　　只是在王府门口碰到正打算出府打田猎的王府主人刘杨，徐子仁退到一旁，只等他们一行人先行离开。 　　刘杨的脖子上生有一个赘瘤，虽然相貌不错，可平日最厌恶有人盯着他瞧。徐子仁避让得及时，让他不经意瞧上一眼。 　　面相有点熟悉。 　　“……你是前头耿纯说的那个，”刘杨的记忆力向来不错，想了会想起来了，“徐子仁？” 　　徐子仁不敢抬头，赔笑说道：“是。” 　　前几年他在因故救了耿纯一命，这位可是真定王刘杨的本家外甥。将去长安的耿纯就顺口与自家舅舅提了一嘴，让人把徐子仁从军营里提出来，就在王府做事。 　　徐子仁也是因此才避过在军营里继续蹉跎的日子，故而对耿纯十分感激。 　　刘杨摸了摸下巴：“刚好差人，你会拉弓吧？” 　　“略懂。” 　　“给他牵匹马。” 　　刘杨随口一指，就继续往外走了。 　　府上主子有令，就算徐子仁心中再着急自家老父母，也只能忍下。把条子往袖子一塞，面上带笑陪着去了。 　　也不知道要作甚。 　　他身份不高，自然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半段。王府随侍出行的人浩浩荡荡，也犯不着他上前巴结。徐子仁骑着马，且放空着脑子在想，不知魏郡的灾情如何？老父母是不是还安康？家里那几亩田地不若就转租出去，把长辈接来真定，也好过这般担忧……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再加上寄回家里的钱，足以在真定买个宅子，好生养着父母了。 　　想到这里，徐子仁心里也有点美滋滋，摇头晃脑地骑着马，正要随着车队出城门。 　　便是在这当口，他瞧见了一对在墙根脚下慢悠悠散步的老夫妇。 　　老婆婆的头上戴着朵花儿，正在数落着老伴儿：“不是我说你，阿文心地善良，你还真当自家儿子使唤了？咱孩子那是去了，但也不能把别家孩子当牛使。”那说话的腔调轻柔细语，说是埋怨，更像是无奈。 　　小老头儿梗着脖子说道：“是他自己要修，倒也不是我强要。”他面上红红，转眼又说了别的去，“老婆子，这绢花儿好看。” 　　老婆婆就笑：“就只会这招。” 　　徐子仁不自觉勒住马匹缰绳，那两人多么眼熟。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阿翁阿娘——” 　　徐婆婆循声望去，原本和蔼的笑脸登时僵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来。徐老头儿比她反应更快些，却也是不敢信：“小仁儿……” 　　徐子仁都顾不得他现在是在行列中，擅自离了队。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徐子仁滚下马，搀着老父母的手，既是喜也是惊，这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徐婆婆喜极而泣，抓着他的手细看他：“我儿，真是你？可你不是死了吗？” 　　刚想笑的徐子仁：啊？ 　　徐老头喃喃说道：“隔壁徐大说你死在了战场上……” 　　徐子仁的脸色胀红，他在王府摸爬滚打，如何不能猜出其中的阴毒，当即又急又怒：“我确实托徐大家人送信，可说的是我不在军中做活了！我还每月托人带了钱回去，家里都没收到吗？” 　　老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马车内，刘杨感觉到些许骚动，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立刻就有人靠在车帘外禀报如此如此。 　　刘杨听完后，只是嗤笑一声：“这等伎俩。”倒也没想着责罚徐子仁的离队。 　　马车内有人笑着说道：“那可是稀奇了，不知这两位老人家，是怎么从魏郡到真定来的。现在的魏郡可有些乱。” 　　“刘子舆，你若是好奇，便着他们上前问问。” 　　刘杨似笑非笑地看了对面那人一眼，不待他回答，就吩咐人去做了。这浩荡的车队就卡在城门口，那些等候的商队也不敢喧哗，如鹌鹑一般等着。 　　蔡绪宁看着这幕幽幽吐槽：“这排场真大……” 　　乌泱泱的小人头扎堆，看得他有点犯密恐症。 　　要问他咋能刚好看到，当然是因为刘秀小人也在。本来就是他带着两位老人家出来买东西，只是他在等着付钱的时候，老婆婆拉着老头儿边上数落去了。 　　在那些冒个不停的气泡中，蔡绪宁听完了八卦。 　　“……所以是儿子寄给家里人的钱都被贪了？”蔡绪宁摇头，“惨绝人寰。” 　　那头游戏里，刘杨和刘子舆的立绘都有点丑丑的，掀开帘子后，刘杨脖子上的瘤子还有点小明显。 　　让蔡绪宁特想抠掉，碍眼！ 　　… 　　“……阿文，是哪个阿文呀？”刘子舆温和问着。 　　他耐心问着许多问题。 　　游戏中，刘秀小人躲在人群中，无声叹息，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他见那人问话越发奇怪，摇头，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刘秀朗声说道：“是在下，不知……” 　　他的视线在这车马上不经意一瞥，适当流露出些许茫然来。 　　徐子仁轻声说道：“这位是真定王与府上贵客。”他得知眼前这人是把父母从魏郡带来之人，登时心中甚是感激，忙出声提点。 　　刘秀面露恍然，便行一礼。 　　刘子舆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一瞬，突然对刘杨说道：“方才说缺人，我看那徐子仁已经几年不练骑射，想来甚是不堪。不若换成这位壮士如何？” 　　刘杨狐疑地看他一眼，原本他是对此事不大上心的。可当刘子舆对一个毫无干系的人流露出兴趣的时候，他心里便悄然变了主意。刘子舆说起来还是汉成帝之子，可眼前这个“刘子舆”是真是假，可就还没定论。只不过甭管真假，刘杨私下是听说过这人的些许传闻。 　　据说他相面算命上甚是精通。 　　刘杨玩味儿地看着马车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郎君，从刚才刘子舆突然出声问话，再到现在的关注……难不成，刘子舆在这人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直播间】 　　[ID杀神策：我有点不懂] 　　[ID日浪港湾：怎么突然就搭上线了] 　　[ID高老庄猪八戒：尼玛这个瘤子谁画的点睛之笔啊，我好想抠] 　　[ID一只花蝴蝶：……不会都是阿崽的算计吧？] 　　蔡绪宁撸了把短毛，琢磨了下。 　　“我觉得吧，没那么神。阿秀要是能算到刚好在今天能撞上真定王，他还不如改行去算命得了。”他小声逼逼，“顶多是推波助澜，至少确实他带徐家老人上路是有原因的。” 　　算计是有，只是没想到这么巧。 　　【直播间】 　　[ID雨倾城：你不是花钱让他做梦了吗？说不定预知梦很准的！] 　　[ID月白：世界上的巧合都是人为] 　　[ID绝对不认输：系统好像也不太狗嚯，服务包全套哈] 　　蔡绪宁超大声：“我不信！要是只花10金能买到这么赞的玩意，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可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系统这狗逼有这么服务周到的吗？” 　　质疑他可以。 　　质疑系统的狗逼程度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四更新get√ 　　* 　　阿绪：没有人！注意是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系统的好话！ 　　* 　　阿秀不是对老夫妇倒是没啥坏心眼，只是救人的时候顺带验证一下梦的真实程度。 　　以及我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母亲除了那会不太叫阿娘，有的叫“阿姐”，往后还有叫“家家”的，虽然但是……都有点奇怪，还是叫阿娘算了Orz 　　* 　　啊忘记放到存稿箱了，手动更新ing，感觉还是习惯合在一起更新，明天更新还是放在一起吧_(:з」∠)_ 　　* 　　感谢在2020-11-11 07:26:54~2020-11-11 18:1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狒狒的菲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第三十一章 　　刘子舆。 　　蔡绪宁戳开这个小人的ID, 在这个ID的旁边，还有括弧，王昌, 括弧毕。 　　这小人还有俩名？ 　　“王昌，王昌……”蔡绪宁念叨了两下，“那个假装自己是皇室正统的人？” 　　他看着正襟危坐在刘杨小人的对面, 端得是一番优雅从容的刘子舆……行吧，管他是王昌还是刘子舆, 这家伙难道真的能看面相不成？ 　　“系统, 这游戏里会有异人吗？” 　　蔡绪宁说道。 　　【系统：遵循历史。】 　　蔡绪宁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所谓历史, 记录下来的时候究竟还有几分真几分假, 就算是当世人，怕也是不清楚吧。” 　　他托腮, 看着游戏里的车马往郊外去。 　　而刘秀替代了徐子仁的位置。 　　小人骑着马的模样有些帅气, 蔡绪宁啧啧说道：“如果可以截图就好了。”哪怕不能给刘秀本尊看, 只要想想这三头身的模样，再想想刘秀原来的样子，都会平生一种趣味感。 　　【直播间】 　　[ID书山压力大：刘杨好霸道，说让人跟着走就跟着走，一点都不给意见] 　　[ID十步杀一人：古代霸权是这样的，没什么好幻想] 　　[ID大包子：社会主义大法好] 　　[ID最后一名：阿秀帅气] 　　[ID为了还债加油：我也想问…为啥不给截图，这不河里！] 　　[ID爆发小宇宙：不是说干旱, 魏郡乱了起来, 难道真定就很好？还打猎呢] 　　挺好，现代还是社会主义。 　　蔡绪宁对此很是欣慰。 　　他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抱着平板躺在床上, 靠着床头说道：“饱汉不知饿汉饥，可多的是被碾压的普通老百姓。不过我看他这回带的人数不少，也应当是一种向其他人展示权威的方式。毕竟平时士兵又没什么地方可以练习，田猎时包抄围堵也算是小型的演练了。” 　　现在朝廷有些自顾不暇，正在镇压各处的起义军，暂时是不会来和刘杨等人相抗衡。握有兵权，名义上又是前宗室，刘杨有可以恣意的资本。 　　蔡绪宁和弹幕聊了几句，突然有人在弹幕里问了一句。 　　【直播间】 　　[ID保底：如果是练兵，那突然在门口扯个徐子仁干嘛？] 　　蔡绪宁看着正在调试弓箭的刘秀小人，慢悠悠地说道：“真是笨，当然是因为刘子舆在。明眼一看，刘杨就是有点看不上他呗。说是要一起田猎，将要出门才懒懒说缺人，这不就是活脱脱给刘子舆下脸子吗？” 　　要真的上心，怎会如此？ 　　不过是个借口。 　　徐子仁是个靶子，换做是现在被拉来顶替的刘秀小人，自然也是。 　　真定王府圈定的地盘甚大，有小半田地也被圈到猎场里头去。好在刘杨不至于如此荒唐，吩咐了下去不可随意踩踏良田。 　　他命令下头的人带来的士兵围猎包抄，指挥时的豪气自如，皆落在了刘秀的眼中。 　　他平静移开眼神，攥着手中马匹的缰绳，信手拍了拍鬓发的位置，附身好似在说些什么。 　　待刘杨话罢，他才哈哈笑着同刘子舆说话。 　　“之前说是要赛过一场，你是客人，我可不好占便宜。这位初来乍到的郎君，就归我队中。张世和，你过去，可要好好发挥你的长处。” 　　刘杨看起来是在打哈哈，却不是在商量的语气。随着他话了，一个中年汉子骑着马踱到刘子舆的身旁，拱手领命。 　　刘子舆的脸色微变，也是笑：“张世和是你座下的好射手，就这般给了我，也不心疼。” 　　刘杨摆摆手：“不过是一场赛事，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 　　刘子舆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舔了舔嘴，眉宇间浮现些许戾气：“谁输谁赢，尚不一定呢。” 　　听完他的话，刘杨笑起来，待所谓包围已经结束，有人长长吹起了号角。 　　这便是开场了。 　　两队人马各自散开，冲入猎场中，就好像是正值壮年角斗的牛，看似憨实却一点都不肯相让。 　　策马狂奔的两伙小人散开，刘秀小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刘杨的队伍中，隐隐间并不强出头，只偶尔会摩挲着弓箭，逡巡着四处的环境。 　　夏猎并不如秋狩那般，会有较为大型的猎物，多是些小型的野兔田鸡。 　　刘杨的身体不错，骑御也尚可，队中的第一只猎物就是他打下来的。登时便是一番恭维的话语，刘杨受着，却也笑骂了一句：“今日都给我把力用得足足的，莫要让我丢了面子。” 　　他可不至于要为了显摆自己，而丢了今日之胜。 　　众人唱喏。 　　话语间，沉默的刘秀已经搭弓射箭。 　　“咻——” 　　不远处有人骑着马儿把猎物送来，打着绳儿送到了刘秀手里。 　　红色箭尾是刘杨这队的标识。 　　眼见一个外来人都显露了一把，刘杨队中便有好几个鼓着劲儿，不多时便硕果累累，刘杨脸上的笑意更深。 　　稍稍散开的队伍中，他一眼看到了正单手拽绳，一手持弓的年轻郎君。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身旁来，待近了，刘杨也能看到马背两侧挂着的三俩猎物。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刘杨起初是不在意的，连刘子舆的问话都没怎么听，自然也没记住他的名字。 　　“蔡文。” 　　刘秀道。 　　刘杨挑眉，打量着蔡文的模样：“你同刘子舆认得？” 　　“今日与两位贵人，乃是初见。” 　　这话说起来，就有几分思量了。 　　“读过书？”刘杨觉出了些许味道，与方才的两位老人不大一般，蔡文说话稳妥从容，不像粗鄙之人。 　　刘秀平和说道：“家中曾略有几分薄产，就读过几日书。” 　　刘杨不太喜欢刘秀话里的一点味道，但是他琢磨了两下，也摸不清楚为何不喜。但刘秀看起来是个有点能耐的人才，刘杨不至于为这点不喜就折了他。 　　他正打算挥手让人继续，身旁就有人驱马过来，马身落后刘杨几步，轻声说道：“主公，此处的田地，也有了干涸开裂的迹象。” 　　刘杨的脸色微沉，魏郡的干旱比真定严重，收到消息的时候，刘杨未尝没嘲笑过，可眼下自己治下有这样的状况，那可就笑不出来了。 　　“多久没下雨了。” 　　刘杨与下属说话，为了避嫌，刘秀就放慢了马速，但刘杨没让他离开，他也且就在周围停留，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米价已经在涨，旁处……” 　　“若是开仓……” 　　“不行。” 　　刘杨沉下脸色，所谓的开仓不过是把军队的供给挪出来，那要如何养着那些士兵？现在的刘杨能高枕无忧，靠得不就是他手底这几万人马？ 　　刘杨不至于多关心百姓的安危，在他眼底不过是一群贱民。但是人口与耕地的重要，他还是知道的。维护住这根本的东西，才能让一切安稳下来。若是闹得和魏郡一般状况……刘杨眼神阴冷下来，他决不能让那些贱民起义蔓延到此处！ 　　前头的人速度慢了下来，刘杨抬眸望去，却是刘子舆带人靠了过来。 　　他一扫对面的猎物数量，倒是比他们少了些。刘杨心里的郁气就散了些，懒懒地说道：“怎的过来了？难不成是想认输了？” 　　刘子舆笑的时候，有着温和的韵味：“说笑了，不过是想来看看。”他的眼神漫不经意地擦过刘杨左近的刘秀。 　　“我看你的脸色有些难看，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事。” 　　他说这话，倒是不在意刘杨骤冷的眼神。 　　只要他看起来还是刘子舆，刘杨就不能当真在面上对他动手，心里的膈应不知有多少：“……不过是些寻常的问题，喏，远处的田块看到了吗？” 　　刘子舆的神色正经了点：“真定也许久没下雨了。” 　　刘杨颔首：“米价还有旁的东西价格也在涨了，再继续涨下去，就已经是翻了数倍，再加上地里头颗粒无收……”等到了秋收时节，就会有一大批饿着肚子无处讨食的农民被迫成为流民。 　　刘子舆道：“得把价格压下来。” 　　刘杨嗤笑了声：“说得简单。” 　　要压米价，看起来是随口的事情，商人至贱，上头有令，自然不敢不从。可东西就这么多，物以稀为贵，再怎么压，也就这么多的粮食。 　　“……若是不打压米价，会如何？” 　　一把有些陌生的清朗男声响起。 　　刘杨与刘子舆齐齐看去，但见刚才那蔡文目视前方，像是在思忖事情的时候自言自语出了声。刘杨摆手止住了要上前的侍从，饶有趣味地说道：“蔡文？” 　　那蔡文顿了下，像是回过神般攥紧了缰绳，停住了动作。 　　“方才你所说，是何意？” 　　蔡文思忖了片刻，道：“商人逐利，冀州受灾的消息必定已经传到了他们耳中。但凡每地受灾，当地做法必然是先控制米价，可米价一旦强压下去，囤货的当地富商与远赴而来的米商必然不愿出售。 　　“而若是王爷强行下令让他们捐赠，则会惹来他们的怨恨，平生了怨气。可若是旁处都限价，只有真定不限价，自会引来追逐利益而来的米商。 　　“吸引来的商人越多，粮食的数量就越多，届时占据上风的便不是这些商人，而是王爷了。” 　　其实如今刘杨已不能称作王爷，可在场诸位听着这蔡文的称呼，却一个两个都不放在心上。 　　刘杨自也是受用的。 　　【直播间】 　　[ID呆若木鱼：我擦，朴素的经济思想] 　　[ID努力挣钱钱：感觉回到了学校，供给与需求的关系曲线……] 　　[ID随心所欲：麻麻的阿崽果然是最胖的！] 　　[ID一只花蝴蝶：先用高价吸引来供给，等供给上来了，彼此竞争，不用打压价格也会低了] 　　[ID怒斩PC：……全部知识还给老师的我表示懵逼] 　　[ID不要动我的npc：反正刘秀牛逼就van了]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看来这想法，阿秀在魏郡的时候就有打算了。”但他一路行来，最终却没有在魏郡开口。 　　刘杨小人动了动，脖子上的黑瘤子晃了晃眼。 　　“可若我无动于衷，百姓却也不会清楚这其中的所为，反而会骂我无为呢？”他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蔡绪宁幽幽吐槽：“面子工程。” 　　刘秀道：“不限米价，是为了引来手中有粮的商人。在粮食的供应上来前，米价还是会有一小段时间处在高位，这时候自然需要官府与王爷的引导，救济这些穷苦的灾民。只消熬过开头那段日子，他们便会知道王爷的高明，称赞王爷的远见。” 　　“好。” 　　这话却不是刘杨所说，而是刘子舆。 　　刘子舆轻轻拍了拍手，对还没说话的刘杨说道：“蔡文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味道。” 　　刘杨不得不赞同他这句话。 　　自古来，米价上涨，定是压制米价，使得灾民也有钱粮可以购买。可须得是多大的毅力才能反其道而行之，任由米价上涨，再等供应暴涨而价格跌落呢？ 　　少有。 　　刘杨不发一言，让蔡文退下去。 　　他可没忘现在还在比试中。 　　刘子舆也摆了摆手，让身边围着的人继续参与狩猎，除了几个护卫的士兵外，此刻就只剩下刘杨与刘子舆两人了。 　　刘杨远远看着蔡文跑马搭弓的背影，对刘子舆说道：“在出城门的时候，你怎么会突然关注这种鹅毛小事？”他竟是单刀直入问了。 　　刘子舆也是笑：“心中有所感，觉得好似能遇到些有趣的事情。” 　　他可随着刘杨的视线放眼望去，平静地说道：“时势造英雄，若是能他们在起于微末的时候识得这么几个有趣的人物，岂不是很有意思吗？” 　　刘子舆留下这么句似是而非的话，冲着刘杨挥了挥弓，就跑马从包围圈中离开了。 　　赛事到了末端，自然是刘杨的队伍胜利。 　　出奇的是，刘子舆的队伍中打的猎物最多的居然还是刘杨给过去的张世和。足以看出来刘杨的自得没错，张世和确实是他手底最得意的好射手。 　　猎场只在郊外，刘杨望着暮色并无在外扎营的心思。 　　待浩荡的人马回了真定，刘子舆笑着同毫无动静的刘杨说道：“你知道你的性格缺陷在何处吗？你一贯看得清楚，可做事总需思前顾后，可需知机会从来稍纵即逝，一旦错失，便是不甘又如何？” 　　他丢下此话，大笑离去。 　　游戏外的蔡绪宁道：“这确实是个疯子。” 　　就差点名道姓骂刘杨是个怂货。 　　此人敢假冒刘子舆的名声行走在诸位握有重兵的前王爷们之间，就连自己都也有一小块地盘，在真定刘杨的地盘上还恣意挑衅其人，颇有胆量。 　　他伸了个懒腰。 　　不过人也没说错。 　　刘杨确实是缺了点，也就那么一点点东西。 　　他分明已经看出了蔡文的能耐，按照常理得此献策，理应多有褒扬。就算不命他做个小官，少不得也得有几分奖励，可刘杨什么都没做。 　　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要作甚。 　　有野心，却又瞻前顾后，做事不够果断，这样的人……就算手握重兵又如何？ 　　刘子舆和刘杨等人的纷争，刘秀并不在意。 　　等回了城，把马匹弓箭还回去后，小人慢悠悠地买了几份吃食拎了回去，正巧同家中的一家三口小人撞上。 　　徐子仁领着两位老人可一直在等着。 　　徐子仁对刘秀的感激自不必说，在他替了他的位置后更是不知说什么。两位老人领着他回到刘秀租的民宅，前面是养着鸡笼，后面的菜田开着，偶尔浇水看起来还算鲜活。最近城中也有些旱，有水可浇要么是自己天天去挑，要么是去买，无论是哪种都足以看得出来刘秀对两位老人很是细心。 　　“蔡兄简直是我的再世父母。”徐子仁抓着刘秀的手摇了摇，感激得不知要说些什么。 　　刘秀小人忍不住笑着摇头，一个小气泡冒出来。 　　“徐兄这话说得，可让徐婶徐叔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了。” 　　徐子仁嘿嘿一笑，家中老人已经做了吃食，再加上刘秀买来的东西放在一处，便都坐下来一起吃了。食不言寝不语在普通的人家中是没有的规矩，徐子仁时不时和刘秀搭话，眼睛还注意着父母的需求，可说是一圈下来，最忙活的就是他了。 　　蔡绪宁看着像素小人们围着坐了一圈，再看着他们桌上的像素风食物。 　　“……我饿了。” 　　蔡绪宁在房间的时候，就没有饥饿感的，也不会困。 　　但是精神上的困顿与饥饿还是会有。 　　比如现在。 　　“想吃炸虾，想吃肯德基，想吃点读德，想吃火锅，想吃牛肉丸……”蔡绪宁默默念了一圈儿想吃的名单，捂着肚子哀愁地说道，“阿崽你吃得那么高兴，阿爸要饿死了。” 　　【直播间】 　　[ID武财神：别念了别念了我也饿了] 　　[ID榴莲笑笑生：大半夜一点的……主播你是不是报社啊！！！] 　　[ID邪魅女帝：草生，我叫了外卖]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在吃大鸡腿] 　　[ID核桃壳：嘻嘻，我在家吃牛肉面和阔乐！] 　　[ID琉璃打字机：我下楼了……烧烤我来啦] 　　碍于主播的深夜投毒，弹幕纷纷用自己的方式发起抗议。 　　蔡绪宁摸了摸肚子，唉声叹气地在床上打滚，如果现在有任务就好了，他还能传进去吃几口东西解解馋。说起来那段时间睡觉可真舒服，感觉那才是痛痛快快休息过了。 　　他暂时判定徐子仁是安全的，就拖出了其他地方的地图。 　　先是回了一趟舂陵地图，把刘家的几个小人挨个数了一遍，确定安全后，又划拉去了李家藏身的地方。瞄了几眼深夜扎推的ID，感觉到了其蓬勃发展的人数。 　　还有阴家的小地图。 　　蔡绪宁在小地图发现了一只还没睡觉的阴丽华小人。 　　漂亮的立绘仍在。 　　【直播间】 　　[ID长安恣意：？这是刘秀的cp吗？怎么就她的脸不一样，主播你还说你不氪金！！！] 　　[ID蒂花之秀：草生，你啥时候偷偷给美女氪金了？] 　　[ID馒头：嫑脸] 　　[ID高塔奇人：这个是系统免费赠送的]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新手礼包好像] 　　[ID我要吃包子：啊，美女] 　　阴丽华的容貌无疑是好看的，出身门第又高贵，优雅从容，不愧是正史中被刘秀相中的女人。当然，虽刘秀一直都是各种老头揣老头蹲，四处漂泊没啥定居之所。但是与阴丽华还是算得上门当户对的，若是刘家的身份还够不上格，那也确实找不出更优越的了。 　　刘元得以嫁给邓晨，与其夫妻琴瑟静好，自也有家世的缘故。 　　自汉起，门阀的观念正在渐渐成形。 　　“如果她不是穿越者的话，估计就是阿秀老婆了。”蔡绪宁有点可惜地说道，“不过她大半夜不睡干嘛？这可不是她身份该做的事情。” 　　要是被抓包了，可能还有甚魔怔走魂之类的说法，也是麻烦。 　　阴丽华小人孤独地站在树下，抚着粗糙树皮的动作有些温柔，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她轻闭着眼，许久后一个小气泡冒起来：“我会救你的。” 　　蔡绪宁想起之前的穿越者详情，能被选中的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你想救人，我也想救人啊。” 　　蔡绪宁自言自语，自己的命也是救。 　　蔡绪宁虚空点了点阴丽华，看着漂亮小人总算进屋休息，忍不住挑眉说道：“我现在倒是想看郭圣通长啥样了。” 　　【直播间】 　　[ID憨批：所以郭圣通又是谁？] 　　蔡绪宁摸了摸脸：“你猜？” 　　他挪开地图，深夜踩踩，收割了聊胜于无的几百文钱后自我安慰：“几百文就是几百块，怎么能当做是小钱呢？积少成多，水滴穿石，传世大户都是这么攒下来的。” 　　盘点完小金库，已经是深夜了。 　　游戏里快到黎明。 　　蔡绪宁不知道看了几百个这样的夜晚，直播间好像也安静了下来，很久都没什么人说话。 　　毕竟都四五点了。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如果历史改变了，现在还活着的人，会有一部分消失吗？] 　　他似乎留意到了蔡绪宁渐渐懒得遮掩的打算。 　　之前说错还会想着扯理由，现在已经懒得了。因为那其实也不是错，只是不同的认知罢了。 　　原来花大佬还没睡。 　　蔡绪宁撑着下巴，幽幽地说道：“我担心这些，还不如担心阿秀能不能养活。” 　　此刻他已经跳回了真定地图。 　　刘秀小人盖着薄被，小小的呼吸起伏。在极度缩小的三头身比例中，盖着被子的小肚子有着微凸的曲线，蔡绪宁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动作已经是糙汉子最难得的温柔了。 　　人是自私的。 　　蔡绪宁起初是想救自己。 　　然后游戏盯久了，从没这么关心过一个存在，久而久之，就对主角小人也上心了。 　　那么，再救上一个刘秀。 　　本来他的命数也一直是绑定在刘秀这班战车上。 　　那他想对阿秀好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三更新get√ 　　* 　　花大佬：emmm……不太正常，我不会想对男人好。 　　阿绪：？ 　　阿秀：？ 　　* 　　明天要上夹子，所以明天早上不更新了，晚上再更，感谢大家！ 　　* 　　推下两篇预收 　　《[清朝]如何治愈一个奔向黑化的目标》 　　贾珠，作为一个与红楼人物同名的社会好青年，对红楼梦那自然是倒背如流。 　　谁知一朝穿越，成为贾珠（红楼的）不说，还被贴心附赠检测黑化系统，宗旨是致力于为消灭黑化做出极大的贡献。 　　正一片混乱的贾珠：sei？消灭哪个？ 　　站在黑化的另一头，胤礽慢吞吞地摸了摸冰凉的长鞭。 　　贾珠：？？ 　　胤礽？？ 　　不是，这穿错了吧？ 　　红楼哪来的胤礽？这他妈是红楼清朝的混同小说啊喂！ 　　《佛修有感而孕后选择》【生，生下来？】 　　01 　　某月某日，秋。 　　谢忱山成了谢和尚。 　　某年某月，冬。 　　谢忱山发现他怀孕了。 　　而这两件事，都和徐沉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02 　　谢忱山生来有大智慧，是天定的佛骨。 　　——割其血肉，不痛不伤，不过分毫就能重新复原。 　　在谢忱山落发为僧后，世人感慨此等割肉喂鹰舍己为人之大能者，方是正道。 　　殊不知百余年前他犯下一桩罪孽。 　　在那寂静无声的雨夜里，在他落发为僧的半日前，他哼着歌儿剖开自己的胸膛，为匍匐在地即将死去的将亡者喂足了全身的血肉，才堪堪救回来—— 　　如今叱咤此方大世界，统御魔界的魔尊徐沉水。 　　03 　　还是某年某月，冬。 　　徐沉水沐浴在百万妖兵的血液中，不经意听到了一声血脉的跳动声。 　　那是—— 　　04 　　光着一颗脑袋的谢忱山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贼老天！ 　　这该死的有！ 　　感！ 　　而！ 　　孕！ 　　感谢在2020-11-11 18:18:35~2020-11-12 08:0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生比较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第三十二章 　　“真是有趣。” 　　刘子舆吃着酒, 身旁坐着好几个人。 　　“您让我们打听的那个人似乎是最近才从南边过来的，一路上随手救了不少人。在魏郡，其实也有好些人听过他的名头。”有人说道, “听说他也曾经去过官府，但是没得到回应。” 　　刘子舆俊秀的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在魏郡得不到重视吗？那也不足为奇，魏郡那老头古板苛刻, 愿意听他一个区区平民的话，那就奇了怪了。” 　　属下接话：“您说的是。” 　　刘子舆把酒杯放下, 手指摸过唇边, 湿润的酒渍被他擦下。他看起来有些淡淡的高兴，同人说道：“刘杨不长眼, 这么大个宝贝还得瞻前顾后, 思虑再三。我提醒过他了……” 　　他笑：“是他自己不长脑。” 　　“您的意思是？”有人不解。 　　刘子舆笑眯眯地说道：“备些礼物，明日我亲自登门。”蔡文这个人, 纵然不能归附他, 也需得毁了。 　　刘子舆又拿起酒杯润喉, 眼神有些迷离。 　　他可是许久不曾看过如蔡文这般旭日东升的人物了。 　　耀眼。 　　可太耀眼了。 　　… 　　刘秀小人起床的时候，他坐在床沿，怔愣的小背影让人瞧着总有点心软。 　　蔡绪宁刚结束完一轮的踩点，正无聊地戳着他房间的小地图，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他周身的范围。 　　人孤独待久了就容易心理变态，在发觉自己没戳到人后，蔡绪宁还有点遗憾。 　　他唾弃自己, 可真是无聊。 　　刘秀小人起身, 出门，婉拒了刘子舆的登门邀约，又回来。 　　整一日波澜不惊。 　　刘子舆也不知对刘秀有啥兴趣, 连着三日登门，好一出三顾茅庐，可惜生错了时代。这个“诸葛亮”心如磐石，怎么都挪不动。 　　啊，诸葛亮？ 　　蔡绪宁往后一靠，和弹幕聊天。 　　“诸葛亮还在吧？” 　　【直播间】 　　[ID豆豆豆芽：？这是什么苏联笑话，诸葛亮这个神人当然早就作古了] 　　[ID用户84756：喂主播，听说你这个直播间很有趣] 　　[ID大包子：啊，诸葛我男神] 　　[ID咸鱼翻身：是不是想说三顾茅庐？我也觉得有点像，王汉三次登门，有趣……] 　　心情从高昂到失落，也是一秒的事情。 　　蔡绪宁撸了把短毛，嘲笑起自己，既然王莽都占了唐的年代，那纵然诸葛亮还在，三顾茅庐的人也不会是刘备。 　　既是改变，当然是重重变化。 　　他的手指搓了搓，烟瘾又犯了。 　　游戏中，刘秀小人温和从容婉拒了刘子舆的邀约，并在晚上迎来了徐子仁的到访。 　　徐子仁自然是要把徐婆婆和徐老头儿接回家，只是他从前是在王府住着，有了家属后要搬出来，选住址的时候，就近选在了刘秀租住的民宅附近。 　　方便自家阿耶阿娘串门。 　　这夜，俩小老人散步过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下班的徐子仁小人。 　　老人家就喜欢热闹，也不定是要聊天，看着刘秀小人和徐子仁小人说话就觉得满足。而那厢，徐子仁对刘子舆的多次拜访是清楚的：“蔡兄若是想施展抱负，那位不是什么合适的人选。” 　　徐子仁习惯了谨慎，说这话的时候，那气泡也冒得又轻又快。 　　刘秀正在擦刀，他身上惯常是刀剑都带着。布料擦过霜白的刀身，他平静地说道：“我已经拒绝了。” 　　徐子仁放下心来，挪着椅子说道：“听说那位有些……”他的手指指了指上天。 　　“这些门道咱也说不清楚，但是王爷对他是多有忍让。搁旁人，怕是要直接拿下了。” 　　刘秀把刀入鞘，漫不经心地点头。 　　看着小人这般，就知道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大事，那叫一个云淡风轻，从容谨慎。 　　“蔡兄当时，为何会选择来真定呢？”徐子仁犹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因为他果断带人赶到真定，现在他都不一定能看到自己老父母，尤其是听说阿耶进城差点被抢后。 　　刘秀道：“因为真定王在这。” 　　徐子仁以为他是在夸赞刘杨，不由得点了点头。 　　其实并非如此，刘秀选择这里，除了要验证梦中的猜测外，是因为刘杨手中握有兵权，有他在的地方，暂时应该不会被起义军波及到。 　　荆州的情况已经有些严重，若是河北也如此，只会让朝廷的目光也落下来。 　　有刘杨在，枪打出头鸟。 　　蔡绪宁把刘秀小人的心思琢磨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刘秀亏的地方了，毕竟一个人再如何心思谨慎，可如果日日夜夜都被人旁观着，这怎么都会泄露出些许痕迹来。 　　这么一想，蔡绪宁又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他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一会觉得自己无聊，一会觉得自己变态，我这是快精分了？”蔡绪宁揣着平板绕着房间走了一圈，靠在那个真实过头的窗前发呆。 　　那绿油油的林子看得他眼前发昏。 　　直播间一看主播又没声儿了，就差不多知道这人抑郁又犯了。 　　【直播间】 　　[ID草莓小甜心：说真的主播的心理没啥问题吗？我怎么觉得他一天24小时都在直播？] 　　[ID每天都不想码字：他一安静就觉得犯病了] 　　[ID春夜：没啥事吧你们都在刷啥啊] 　　[ID天下无敌：对啊，而且看起来好像也不能联网] 　　[ID小白一号星星：矛盾了哥，不能联网咋直播的？你还不如说他被关起来了] 　　[ID紫微星就是我：草，不会真被关了吧？] 　　等蔡绪宁看久了窗外忍不住想吐，从窗前挪开视线，试图用直播的弹幕以毒攻毒的时候，就看到光屏上的弹幕飞奔跑马全是在刷[主播你没死吧][要不要报警][人活请敲1][救命]诸如此类的玩意儿。 　　蔡绪宁：“……” 　　这什么鬼东西？ 　　“你们的脑子天天在想些什么呢？” 　　蔡绪宁无语。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可不就是天天想着你？] 　　天见可怜，这句话绝壁是他的心里话。 　　他最近每每看着社交平台上的热搜，一旦和直播有点搭边的他都要犯心脏病！ 　　蔡绪宁：？ 　　突遭弹幕区的怜爱，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弹幕集体中了降智的debuff。 　　“……要不，我掏钱给你们买点药吧？” 　　【直播间】 　　[ID熊孩子：？？？？？？？？？？？？？？] 　　[ID玄机：？滚] 　　[ID少爷少爷：一腔柔情喂了狗] 　　[ID绪川千世：你是真的狗] 　　蔡绪宁漫不经心回答：“再狗也没有你们狗，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熟悉的叮咚声响起来。【随机任务八：佯装刺杀刘子舆（王昌）】 　　【奖励：获得一次识别穿越者的机会】 　　【备注：使用时，只需要询问系统即可】 　　蔡绪宁觉得他刚才还不如一口气真吐出来。 　　“……直接告诉我一个人是不是穿越者就那么难吗？” 　　【系统：一切皆有规则。】 　　“如果真杀成功了呢？”蔡绪宁舔了舔嘴角，感觉最近的天气有点干燥。 　　【系统：^_^】 　　杀就尼玛杀了，还佯装刺杀……蔡绪宁叹了口气。 　　反正就是要挑拨离间呗。 　　… 　　暗夜潜行，一处寂静的屋舍群里，有一道身影悄然翻越了墙体，灵活地爬上屋檐，踩着单窄的横梁矮身穿过偏屋。 　　淡薄的月色看不清人影，屋舍内只有隐约的脚步声。 　　有人在巡逻。 　　潜行者像是清楚他的目标在何处，进来后就直奔主屋而去。浑身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不透风的连指手套握着一把短弓。 　　在早就选好的位置停下的时候，那人虚虚抹了把汗。 　　【直播间】 　　[ID日两万不是梦：草你的别摸了，就一双眼摸个屁小心被发现了] 　　[ID放飞自我：我现在只想知道，现在主播也是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吗？] 　　[ID浅月：好家伙，真尼玛好家伙，蒙面人袭击]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为啥一定要用弓……] 　　蔡绪宁苦于没法骂，不然他也想问。 　　一进场手里的装备就是一把短弓。 　　“……我不会射箭。” 　　【系统：你会。】 　　“我他妈真不会。” 　　【系统：你可以会。】 　　对话完毕。 　　蔡绪宁只想鲨人！ 　　趴在主屋对面的屋檐上，蔡绪宁艰难地试图在昏黄的烛光中辨别谁是谁。 　　赶巧了，这大半夜的刘子舆还不睡，还正在开会的样子。 　　声音还隐隐传出来。 　　窗户大开，蔡绪宁用两双5.2的好眼辨认了一下，大致把刘子舆的样子和脑子里的像素小人对上了。 　　“……主公，那蔡文不听劝……” 　　“留给刘杨可不行……” 　　“若是杀之，需要时间。” 　　“刘杨近来可有旁的……” 　　“绿林已成气候，主公可要效仿……” 　　这开他们内部的军政大会呢？ 　　有那么一瞬，他想瞄准的是刘子舆的心口。 　　蔡绪宁使劲咬住腮帮子肉，从袖袋里抽出一支短短的箭，眯着眼搭在箭弦上。 　　系统，你最好别他妈骗人！ 　　“咻——” 　　轻微的细响破空而去。 　　… 　　午夜三更，刘秀双手搭在小腹上，睡得非常平稳。 　　翻.墙进来民宅的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力图不惊扰到在睡觉的阿崽。他靠墙，捂着左臂，心里无声唾骂了两句。 　　妈的，下手可真狠。 　　蔡绪宁那一箭射进了刘子舆的胸口正中间，死倒是不会死，疼倒是得疼一段时日了。 　　他喘息了两下。 　　这一小群人大半夜嘀嘀咕咕的，原是打算杀阿秀呢。 　　可以，系统这个任务深得他心。 　　蔡绪宁闭上眼，靠在这处歇息。系统还没吱声，估计任务还没算完成，但是外面在搜查的动静可不算小，他不能在刘秀这里停留。 　　待体力回复后，他得换个地方。 　　刚才不过是在躲藏的时候赶巧了。 　　等蔡绪宁感觉身体的麻痹消失了些，重睁开眼打算跑路的时候，一眼正对上站在屋门口的高大青年。 　　也不知道他在那处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幽深的眼神透着冷意。 　　蔡绪宁瞄了眼他手里不离身的利刃。 　　草，外头搜查的动静约莫还是吵醒他了。 　　蔡绪宁迅速转身，试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跑。 　　他无视了弹幕齐刷刷的[怂货]。 　　尼玛你行你上，你来你不怂？ 　　蔡绪宁小声逼逼。 　　正当他快速翻.墙，另一只脚还没跨过去的时候—— 　　“阿绪？” 　　草。 　　卡在墙头，险些因这句话卡着蛋的蔡绪宁僵住。 　　险而又险把腿挪回去。 　　差点根儿没了。 　　蔡绪宁讪笑地扭头，看着墙根底下的阿秀有些头皮发麻。 　　“嗨？” 　　落下尾音颤了颤，那叫一个怂字了得。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五更新get√ 　　* 　　阿绪：我人没了。 　　* 　　啊，明天更新会多一点_(:з」∠)_，我的外卖再不来我可能要饿死了（死鱼眼 　　感谢在2020-11-12 08:03:41~2020-11-13 21:1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林的面包 15瓶；哞一、江边过路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第三十三章 　　刘秀似是无奈：“你在这作甚？” 　　蔡绪宁骑在墙头上干笑：“吹吹风, 这上头风景好哇。” 　　【直播间】 　　[ID波塞文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ID蒂花之秀的秀：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隔壁我妈来打我] 　　[ID用户87514：我选择自杀] 　　[ID清风明月：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ID遥远的博赛：可以投稿到社死小组的程度] 　　[ID爱我所爱：已经替主播发到哈组不谢] 　　[ID三十的猫：……主播，你的，额, 宝贝还在吗？] 　　直播间铺天盖地的哈哈哈已经把蔡绪宁的视线都给挡得死死的。 　　他很想死鱼眼，但是在刘秀面前他不敢。 　　蔡绪宁幽怨地抽回视线，试图撸一把头发, 却忘记了左手上的伤势，差点没把自己给痛死。这他妈天道都做游戏了, 怎么不学学人家搞一个叫什么痛感百分比？ 　　他龇牙咧嘴, 抽着气说道：“我还是早走为妙，连累你可就不好了。”看到他这样子, 刘秀肯定能猜到外面搜查是为了找他。 　　刘秀平静道：“下来。” 　　蔡绪宁：“……” 　　他灰溜溜下来了。 　　刘秀迎着月光瞧了眼蔡绪宁的打扮, 什么也没说，拎着把刀转身就走。 　　“随我过来。” 　　蔡绪宁跟着阿秀同学进了屋, 见他摸着在屋内燃起了蜡烛, 借着昏黄的烛光搜罗起东西, 不多时拿着剪刀布条与伤药等东西走过来。 　　在无名的压力下，蔡绪宁乖乖坐了下来，伸出手别开脸让刘秀帮他处理伤口。 　　面上淡定，其实蔡绪宁内心的小人OS已经咆哮无数遍。 　　真他妈疼草！关公能忍刮骨疗伤真天下神人也，实乃吾辈典范。 　　倒上药粉再包扎起来的时候，蔡绪宁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虚汗。他疼得在心里疯狂养马。 　　等伤势被包好，蔡绪宁似乎也没有了蒙着脸的需要, 他讪讪地拉下面巾, 费劲地脱掉手上的连指手套。刘秀看也不看地把这两个东西踢到了床底，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阿绪, 你可以说一说是什么事情了。” 　　蔡绪宁：“……” 　　崽，为何你现在给人一种教导主任的严峻感。 　　他恍惚觉得两人立场颠倒了。 　　弹幕都在刷让他雄起，蔡绪宁哀怨地瞪了一眼，迅速挪开视线。 　　雄起个屁，现在就忘记人家手起刀落的利索了？ 　　“……就看看风景，顺便想杀个人。” 　　蔡绪宁讪讪说道。 　　刘秀沉默，半晌后说道：“‘想’，所以是没杀。你去杀谁？刘子舆？” 　　他锐利的视线紧盯着蔡绪宁。 　　蔡绪宁想挠下巴，但是左手的痛感让他还是避免了举起手的动作。 　　他没有回答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为何？” 　　刘秀好暇以整地问道。 　　蔡绪宁叹气，想了想刘秀的问题，还是老实回答：“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想杀你。” 　　刘秀的神色不变：“另一个原因呢？” 　　蔡绪宁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想骗你，所以不能说。” 　　刘秀在蔡绪宁的对面坐下，啪嗒，正此时，昏黄的蜡烛像是已经燃尽，屋内陷入一片漆黑中。只有窗户尚有一点点凄清的月色……很像恐怖凶杀现场的前奏。 　　蔡绪宁无声地吐槽了一句，所以为什么弹幕都在哇哦？ 　　觉得这很有情调吗？ 　　父子之情要什么鬼情调？ 　　这明明就是危险的预兆啊亲！ 　　哒。 　　哒。 　　隐约听到有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刘秀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果我没发现你，你打算怎么办？” 　　“这里是刘杨的地盘，刘子舆再着急上火，也不可能全城搜查。刘杨巴不得看他笑话，也不可能真心实意帮他。我躲两天就成了。”蔡绪宁说道。如果不是系统迟迟不发布完成任务的提示，现在他已经逍遥消失在这个世界了，也就不用忍受胳膊上的痛苦。 　　虽然说是好男儿，可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蔡绪宁还真的没受过伤。 　　“你就在这住两日吧。” 　　刘秀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偏屋没收拾，今晚凑合着跟我一屋。” 　　蔡绪宁说道：“不必，我找个地方窝一下就成了。” 　　他有点尴尬摸了摸脸：“你会睡不着的。” 　　蔡绪宁丢下这句话就迅速出了门，站在院外欣赏了一下阿秀的民宅，三两下就窜进了后院的柴房。他记得那里堆着不少干草堆，本来是老人家收来的，后面都用不上了。刚好可以用来做一下垫子，反正也只是一夜的应付。 　　蔡绪宁利索的动作让刘秀微讶，摇头失笑。 　　他的笑意渐渐消失在眼底，捡起刚刚染血的剪子，他若有所思地道：“……所以阿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老毛病？” 　　关于他觉轻这件事，就连家中兄弟姐妹都不知。 　　有趣。 　　… 　　蔡绪宁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时候，发现他自己还在柴房。 　　唔，系统是在干嘛？ 　　蔡绪宁盘腿坐直了身子。 　　这有点出乎意料了。 　　艹！ 　　刘子舆不会真死了吧？ 　　蔡绪宁短暂惊慌了一秒。 　　但是也不对。 　　如果刘子舆真死了，任务失败，他也应该被弹出去才对。 　　系统跟死了一样装傻充愣，蔡绪宁小小声跟几个早起的观众弹幕打了招呼，就起身出去了。刚开门，外面放着一张杌凳样式的东西，上面放着一套干净的衣裳。 　　显然是刘秀特地给他准备的。 　　蔡绪宁心中一暖，阿崽果然是最棒的。 　　他取着衣服回柴房换了下了破烂的衣裳，看着染血破洞的布料有点惆怅。他的短弓可以收进系统仓库，但是这破衣服是过了明面的，他再这么处理就不好和刘秀交代了。 　　“醒了便出来。” 　　刘秀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蔡绪宁抱着衣服出去了，他的身量比刘秀矮了一点，但是大差不差，衣裳穿在身上还是勉强合身。刘秀看了眼他的模样，见没有异样，便说道：“把里面的干草搬出来吧。” 　　蔡绪宁二丈摸不着头脑，把衣服放下去搬东西，来回走了两趟，见刘秀在后院的厨房已经烧好了灶火，蔡绪宁搬出来的干草被一并丢在灶炉里面去，连同蔡绪宁换下来的染血衣物与蒙脸巾手套等一应物什。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烧得就连隔壁的徐婆婆都过来瞧。 　　刘秀笑着同她介绍：“这是我友人，前两日在我这里落脚。” 　　这几日，徐婆婆顾着染病的徐老头儿，倒是没时间过来串门。她是个慈祥的老婆婆，握着蔡绪宁的手细细打量，笑着说道：“后生好俊朗的模样。” 　　蔡绪宁面上微红，安安静静地和徐婆婆说话。 　　他对这种温柔的老人最没辙了。 　　等徐婆婆想起他过来的目的，刘秀都把干草烧得差不多了。 　　“阿文，你在作甚，那浓烟连街对头都瞧得清楚了。”徐婆婆说道。 　　刘秀不紧不慢地回答：“婶儿，那地里的菜需要施肥，我在想自己烧草沤肥。” 　　徐婆婆了然，笑着点头：“是不错，我那里有个大罐子，正巧能放下这么多灰。”她背着手慢悠悠要去取，蔡绪宁和刘秀打了个招呼，便追上老婆婆。 　　“婶儿，我去取就好。” 　　“好，都好。” 　　徐子仁租下的宅子也在附近，走过去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只是街上偶尔能看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人，瞧来气氛有些严肃。 　　徐婆婆正在和蔡绪宁说话：“……昨夜是吵了些，小仁儿说是有了刺客？不过这些我们也不懂，应该也没关系。小宁，你家里可曾给你指婚了？” 　　这话赶话，聊来聊去，很是容易就料到了单身男女最常被问的话题。 　　【直播间】 　　[ID雨倾城：所以就算是几千年前，这个话题还是一成不变吗？] 　　[ID西柚：有点像我妈] 　　[ID与不生：想起每年回家的痛苦了] 　　蔡绪宁失笑：“我家里已经没人了，孤身一人在外，娶妻生子这般的事情，还是不要拖累人家了。”没想到会被徐婆婆问到这话题，他还有点小惊讶。 　　不过果然如他所料，就算是刘子舆遇刺，刘杨也不可能为他做到封城，顶多是做做样子搜查而已。 　　徐婆婆摇头，声音悠悠地说道：“还是要成家的，有了家，就有了根。” 　　她拍了拍蔡绪宁搀扶着他的手，温和地笑着：“就不会总觉得自己是空落落一人了。” 　　蔡绪宁微愣，垂下眼眸的时候，顺手扶住老人绕开了地上的凹陷。 　　“您说得是。” 　　蔡绪宁轻声说道。 　　去徐家搬罐子的时候，蔡绪宁隐隐有感觉伤口好像崩裂了。不过昨夜刘秀包扎得够好，渗出的血并未透出。他回到刘秀的宅子，走到后院弯腰放下大罐子的时候，灶炉的火将将要熄了。 　　等温度冷却后，便可以把烧好的灰放进去，刘秀又丢了几个饼子，加足了水充分盖过东西，又留有足够的空间，这才把大罐子给封上口。 　　徐婆婆要在家中照顾徐老头儿，搬罐子的时候就没有过来，最后那道沤肥手续是刘秀与蔡绪宁一道完成的。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弄得一手灰。他看着盖上盖的罐子，兴致勃勃地说道：“沤肥的时间要多长呀？” 　　刘秀在打水洗手，声音有些听不大清楚：“这个时日，一两个月吧。” 　　蔡绪宁：？ 　　他的小问号还没发散完，就被刘秀叫去洗手。 　　“洗完手过来上药。” 　　刘秀淡淡地说道。 　　蔡绪宁默默摸了摸脸，给左脸留下一道灰后跑去洗手。 　　果然崩裂的伤势还是被发现了。 　　刘秀取着昨日剩下的器具转身，就看着蔡绪宁顶着脸上的灰进来了。他有些无奈，抬手指了指：“你的脸上。” 　　蔡绪宁信手去擦，反而把灰痕拖得更长。 　　刘秀叹了口气，取着素白帕子走到蔡绪宁面前，掐住他的下巴抬了抬，把脸上的灰痕都擦干。 　　“坐下，脱衣。” 　　这动作一气呵成，别说是当事人，就连弹幕都一愣一愣的。 　　大早上的，弹幕其实都不太多，但是刚刚刘秀的举止让直播间也热闹起来。 　　【直播间】 　　[ID八字没一撇：？刘秀温和了很多是我错觉吗] 　　[ID邪魅南帝：我震惊了，阿秀你怎么了] 　　[ID高塔奇人：你小心被他骗了，说不定他想利用你] 　　[ID丹青笔墨画：虽然但是，主播对阿崽来说也是个很奇怪的人吧] 　　[ID西柚：说真的有人要是愿意为了我杀人，我也会感动吧] 　　[ID日进斗金：说不定阿崽是被蔡绪宁感天动地了] 　　蔡绪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阿秀不怀疑他就要烧高香了，感动就不期待了。 　　“嘶……”可能是看弹幕走神，蔡绪宁都忘记要压抑疼痛，差点没叫出声来。阿秀动手贼利索，在蔡绪宁扒了衣服后就已经快手快脚开始清创了。 　　“痛？” 　　刘秀道。 　　蔡绪宁琢磨了会，怎么听出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凡行事，须得谨慎。你贸贸然去袭击刘子舆，若是折在了他手中，该如何？”刘秀给蔡绪宁处理崩裂的伤口，语气仍然是平静。 　　“倒也不至于，刘子舆的戒备还是不足。如果是真定王，那我定然是进不去的。”蔡绪宁也不是傻子，如果现在随机任务是让他去尝试刺杀刘杨，他肯定会选择放弃。 　　王府的戒备森严，就算蔡绪宁看了百八十遍巡逻图，实操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有很大的难度。 　　刘子舆那头就不同了。 　　蔡绪宁进来前特地盯着他的住宅看了三天，把大致巡逻小人的范围和时间都查看得差不多，确定了他的人手有多少后，才接任务的。 　　“啊！” 　　刘秀重重按了下伤口，疼得蔡绪宁飙泪：“哥哥哥你轻点，我错了我错了！” 　　他求饶速度之快，语气之怂，让弹幕恨铁不成钢！ 　　【直播间】 　　[ID白毛浮绿水：错辈了，他是你儿砸！] 　　[ID子非鱼：你太怂了大哥！！] 　　[ID养家赚钱糊口：这会人叫兄不叫哥，你应该叫兄兄兄] 　　[ID黑虎的新娘：大怂逼，听到了吗？大怂逼！！！]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更新get√ 　　* 　　阿绪：咳，人要应时而变！怂是一种合理的处事方式！ 　　* 　　理论上来说，今天会有加更 　　感谢在2020-11-13 21:13:53~2020-11-14 08:1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54瓶；深白月光 9瓶；期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第三十四章 　　蔡绪宁的讨饶确实让刘秀动作轻了点, 他一边抽着气一边看弹幕，看多了也深以为然。 　　这一次见面，阿秀确实怪怪的。 　　他琢磨了下, 看着在给他低头处理伤口的刘秀说道：“你最近，出啥事了吗？” 　　刘秀的动作不停，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你想说什么？” 　　蔡绪宁老实地说道：“我觉得你的态度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要是有难为之事, 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刘秀轻笑出声，他是站着给他处理伤势, 较之蔡绪宁是站着的。 　　他闻言居高临下地看着蔡绪宁, 眼里饶有趣味：“换言之，你在让我尽情利用你？” 　　蔡绪宁嘀咕, 也不用说得那么刺耳。 　　叫友好互助多好听？ 　　“有什么差别吗？”蔡绪宁看了眼伤口, “我说过，你得活着, 我才能活着。就算你不说, 有些事情我也会替你做。”他漫不经意地说完这话后, 突然捂住了肚子。 　　“咕噜——” 　　这叫声让蔡绪宁想起来原来他还没有恰饭。 　　刘秀看着包扎完的伤势，去洗手，淡淡地说道：“出去吃吧。” 　　蔡绪宁屁颠屁颠地穿上衣服跟着走了。 　　高高兴兴等饭吃的他完全没注意看弹幕。 　　弹幕是什么？ 　　有吃饭重要吗？ 　　他都多少天没碰荤腥了诸君！ 　　【直播间】 　　[ID骰子娘万岁：没救了，之前是哪个说他没情商来着，他整得好像要献身] 　　[ID残念：我总觉得阿秀可能会误会了什么……] 　　[ID三十的猫：6666这游戏不会变成攻略游戏吧？] 　　[ID一只花蝴蝶：？那我要速速赶往第一现场] 　　[ID西柚：想太多了吧，我觉得阿秀可能是在梦中看到了以后主播对他很好呢？] 　　[ID高塔奇人：？以主播铁直的呆愣，我觉得你们的想法必不会实现]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们没觉得这游戏真实过头了吗……] 　　直播间的另一端, 刘向浩急得抓耳挠腮。 　　登陆 注册 　　首页>>>版面目录>>>三区：灌水闲聊区 　　看帖 热门 精华 套红 搜索 　　主题：如何保证这个世界是真的, 我的知识不是假的 　　№0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1-04 8:14:31留言☆☆☆如果有一天我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是假的，我能选择自杀吗？我辛辛苦苦背诵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哇哇大哭jpg.] 　　№1 ☆☆☆路人甲于20xx-11-04 8:46:47留言☆☆☆ 　　lz吃点好的，是不是智障了 　　№2 ☆☆☆路人甲于20xx-11-04 10:46:11留言☆☆☆ 　　这也不是期末周啊, 怎么突然就发癔症了，可怜的孩子 　　. 　　. 　　. 　　№15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1-06 17:29:45留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6 ☆☆☆路人甲于20xx-11-06 23:42:20留言☆☆☆ 　　楼主，你清醒点，去校医室看看？ 　　№17 ☆☆☆路人甲于20xx-11-06 23:47:19留言☆☆☆ 　　这ID……你不会是前段时间想跳楼的那个大哥吧？ 　　№18☆☆☆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1-07 9:17:21留言☆☆☆ 　　我没想跳楼！ 　　那个人必不会是我。 　　唉，昨天是被超管的话刺激了，我有点害怕。 　　我决定要和陈教授打好关系，我就不信了，这他妈是肯定不是真的！ 　　№19 ☆☆☆路人甲于20xx-11-07 10:38:39留言☆☆☆ 　　脏话警告一次 　　. 　　. 　　. 　　№50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1-17 16:21:35留言☆☆☆ 　　众人皆睡我独醒的寂寞感我算是知道了。 　　老天啊，如果我有罪，你应该拿期末挂科来罚我，而不是让我在这直播间坐立难安！每天都担心主播又搞出来什么鬼东西！ 　　我上辈子铁定是欠了主播祖上十八代才让我现在来遭受这样的痛苦！！！！ 　　… 　　蔡绪宁在真定一呆就是三天。 　　他闲出屁来，开始每天蹲在门外和各路街坊唠嗑，他长得不错，笑起来又和善开朗，倒是比刘秀这个原住民还要惹人喜欢，刘秀甫一回家，还以为走错了门。 　　院子里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蔡绪宁扒拉着脑袋蹲在前面，背影流露出几分茫然。 　　“阿绪？” 　　刘秀的声音透出了几分要解释的意味。 　　蔡绪宁尴尬地说道：“先是徐婶儿说家里空了点，结果邻居纷纷说你乔迁来的时候都没送乔迁礼，就……这回都给补足了。” 　　刘秀的视线扫过摆满了小半个院子的“乔迁礼”，在看到崭新的锅碗瓢盆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维持住淡定的脸色，迈步往屋里走：“你记得收拾好。” 　　蔡绪宁趴在乔迁礼物堆里应了声好。到了晚上，蔡绪宁才勉强处理完了，拎着一坛子酒和片好的腊肉去刘秀外叫门。 　　“进来吧。” 　　蔡绪宁用肩膀推开了门，里头刘秀正在给刀的柄重新缠上布条，斜靠在他身上的大刀很是锋利，蔡绪宁有点敬而远之地坐在了最远处。 　　“左右邻居送来的东西，你要不吃点？” 　　蔡绪宁把东西摆开，能给刘秀下口的东西，他当然是问过系统是否安全了。 　　他用筷子夹了片腊肉，配了点小酒自娱自乐起来。虽然说酒味一般，可是舌头都淡出鸟来，现在吃啥他都是觉得香甜。 　　刘秀把刀柄缠完，放到一旁，走到蔡绪宁的对面坐下。 　　“邀我来吃，你自己倒是自斟自酌上了。” 　　刘秀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蔡绪宁眨了眨眼，筷子敲了下盘子：“哎，这酒说是后劲儿大，你可别一口闷。”说完这话，蔡绪宁又想起什么顺手拍了拍自己刚刚敲盘子的手。 　　“怎么？”刘秀捡起了筷子。 　　蔡绪宁喝了一小口，随口说道：“以前家里教不能用筷子敲碗盘，免得以后成了流浪乞儿。每每我忘了就打我手背。” 　　习惯了。 　　两个孤零零的单身狗坐在一起吃酒，就算是再不多话的刘秀，也还是会闲聊那么几句。 　　“你前几天看到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啥？”蔡绪宁的眼神有点迷离了，抱着酒坛不撒手。 　　“来杀我的？” 　　刘秀拍开蔡绪宁抱着酒坛的手。 　　蔡绪宁心痛地用阿崽你不听话了的眼神盯着刘秀，没三秒又没正形趴在桌上嘟囔：“你的身手比我好，到时候都不知道谁杀谁呢？” 　　刘秀淡淡说道：“至少我没把握能潜进刘子舆的住处去刺杀他。” 　　蔡绪宁嘿嘿笑起来，伸出一根小尾指，大拇指掐住指头，示意自己就这么一丁点微末的功劳：“我这是，多了上帝视角。” 　　他打了个酒嗝，自言自语自己是不是喝多了。 　　刘秀漫不经心地给他斟酒：“还吃酒吗？” 　　蔡绪宁一拍酒桌，“喝！” 　　阿秀敬的酒，能不喝吗！ 　　他又灌进去三四五六七杯，开始对着刘秀傻笑。 　　然后揉眼睛。 　　“怎么眼前一堆小苍蝇在飞？” 　　正在拼命提醒蔡绪宁的弹幕们：？ 　　【直播间】 　　[ID事事如意：？一片真心喂了狗] 　　[ID条条大路是罗马：尼玛的我们在拼命提醒你，结果你还骂我们是苍蝇] 　　[ID减弱流水：我服了这游戏真实度是有多高？这tm都是第二次喝醉了] 　　[ID三十的猫：能长点心吗？] 　　[ID高塔奇人：你被灌酒了大哥！！！！] 　　[ID叶不修：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别喝酒了] 　　草！ 　　蔡绪宁捂着眼。 　　那句“别喝酒”的弹幕吵到他的眼睛了，让他恍惚中抓住了那么一点清醒。 　　他试图坐直了身，要同刘秀说话：“……你，灌我酒？” 　　眼前的小苍蝇们飞舞得更厉害了，蔡绪宁隐约抓到几个“笨蛋”“蠢”“谁让你喝酒”“傻”的词语，他登时又活了。 　　“一个大帅哥坐你面前，邀请你喝酒，你会不喝吗？大帅哥耶，还是你崽，不喝不是人好吗！”蔡绪宁振振有词，“刘秀啊，那可是刘秀！” 　　弹幕：？这大舌头突然就好了？ 　　刘秀：“……” 　　【直播间】 　　[ID孤独的牧羊人：？？？？？？？？？？？？？？？] 　　[ID股中茵：cnm这就是你说的酒品一般，这可太一般了沃日] 　　[ID梨花带雨：？？？？你现在把嘴巴闭上还来得及] 　　[ID高塔奇人：他下回能不能长记性不喝酒了] 　　[ID努力变强变富：傻.逼] 　　[ID为了暖暖：阿西吧，你能闭嘴吗？] 　　蔡绪宁被弹幕骂得自闭了，他把两只手搭在头上。 　　刘秀：“……你在作甚？” 　　“我自闭了。” 　　刘秀把酒杯放下，好似也被蔡绪宁这出折腾得有些无奈：“我灌你酒了，然后呢？” 　　“下次找点好喝的酒。” 　　自闭人动了动。 　　蔡绪宁非常认真地叮嘱了一下，这酒都不纯正。 　　刘秀捏了捏眉心。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希望明天主播起床不会羞耻到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 　　* 　　我觉得酒品最可爱的就是那种喝完就躺平的人！这酒品无痛无伤害，简直是世界瑰宝！ 　　感谢在2020-11-14 08:17:52~2020-11-14 20:2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生瑛 60瓶；磕糖磕瘟了 10瓶；晚来天欲雪 3瓶；江边过路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第三十五章 　　“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不！”蔡绪宁啪嗒—下又开花了, 他—边嘟哝—边挣扎着去倒酒，“我不想回去……” 　　他抱着酒坛子假哭，“我好久, 好久没吃东西了……” 　　刘秀眼神—凝：“你被关了？” 　　蔡绪宁抹了把泪，语气低下来：“倒也没有。” 　　他砸吧了—下嘴。 　　“就是累得慌，感觉我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拯救历史这个说法听起来就真的很像超级英雄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他何德何能？ 　　蔡绪宁—鼓作气又给自己灌下好几口酒，刘秀叹了口气, 决定不去理会他。他的酒品虽然一般, 但是好歹不会撒酒疯，顶多今夜这屋子让与他休息便是。 　　【直播间】 　　[ID本姑娘：没救了] 　　[ID青色浅海：我算知道他为啥说不喝酒了, 原来是知道自己这个吊样] 　　[ID武财神：唉, 我没眼看了] 　　[ID用户14239：阿崽照顾阿爸的场面能来一个不？] 　　[ID夜翼：不过如果是大帅哥陪我喝酒……喝他爹的！] 　　[ID蔚来如是：我还蛮喜欢小绪子这傻乎乎的样子……虽然确实坑爹] 　　[ID赵日天：我还以为能期待—下酒后谈话呢？] 　　蔡绪宁迷迷糊糊地看着弹幕，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哦。 　　他想起来了。 　　蔡绪宁打了个哈欠, 困顿地爬起来, 抓住打算出去的刘秀, 在怀里慢吞吞地掏。 　　结果掏了老半天，东西没掏出来，人快急眼了。 　　刘秀看他掏个起劲，手还不忘拽着袖口，感觉—年累积起来的叹息都在今日给叹完了。 　　“你在掏什么？” 　　蔡绪宁嘟哝着说道：“怎就找不到……啊，我知道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 　　“阿秀，你转过身去。” 　　刘秀：“……” 　　他转身不去看, 不与酒鬼计较。 　　蔡绪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系统仓库里抓出一件玩意儿, 看着总算被掏出来的东西，他抿嘴笑起来。 　　戳戳刘秀的后腰眼。 　　“好了？”刘秀悠悠地说道。 　　“好了。”蔡绪宁乖乖点头，然后费劲把手里的东西往刘秀怀里塞。 　　冰凉的触感入手, 刘秀下意识翻手—看，却是一把小小的长命锁。正面刻着“百岁平安”，反面刻着“富贵安康”，小小的锁头续着长命缕，层层相缠在一处。 　　刘秀蹲下身来，看着已经差不多醉倒的蔡绪宁：“……阿绪，为何送我长命锁？” 　　蔡绪宁懒懒捂住嘴，像是怕酒气溜出去—般。他睡眼惺忪，闷声说道：“就当做提前补给你的生辰礼……嗝，这可是我用大宝贝换来的……” 　　他临进游戏前，突地想起阿崽的生辰是在春节左右，去年的已经错过了，今年的怕也是赶不上，除非凑巧在冬日又有随机任务，便花了点心思在生存点兑换那里找了半天。 　　这是他用2000生存点换来的能力，然后磨着系统给搞了个小小的长命锁。 　　在蔡绪宁传进游戏前，这近乎掏空了他大半的家底。 　　说是宝贝换来的，却也是不错。 　　【濒死的保护：在面临致命一击时削弱50%的伤害】 　　【价值：2000生存点】 　　蔡绪宁在迷茫中抓住最后一点清明，慢吞吞地嘱咐：“要带在身上，能保命。” 　　他的嗓音拖得长长的，透着些傻气的认真。 　　迷迷糊糊中蔡绪宁好似还听到刘秀说了什么，可都传不到他的耳中，酒意蒸腾，他—头栽倒在桌面上睡得昏天暗地。 　　… 　　“疼疼疼——” 　　半下午，蔡绪宁坐在邻居张大爷的门前，捂着脑袋哀嚎。 　　张大爷嘲笑着说道：“瞧你那样儿，这喝有—坛子吗？就醉成这样？” 　　蔡绪宁脸色青白，活似个鬼—样，他手里端着—碗浓茶，喃喃说道：“我总觉得我昨天好像做了点什么……我不会抓着阿文发酒疯吧？” 　　在外人的面前，蔡绪宁还是小心谨慎地叫起了刘秀的假名。 　　张大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担心，就家去，赖我这里做什么？” 　　蔡绪宁咔哒咔哒地扭过头去，哀怨地说道：“这酒不是您送的吗？” 　　“我也没让你喝成这样啊。”张大爷一摊手。 　　这—老—少没事就坐着晒太阳，怼来怼去倒是打得火热，可一碗浓茶下了肚，刚醒没多久的蔡绪宁还是准备面对现实。 　　首先是今日一直对他冷嘲热讽的弹幕。 　　回家路上，蔡绪宁忍不住问道：“我昨天哪里得罪你们了吗？怎么—个两个都对我爱答不理？” 　　【直播间】 　　[ID菜菜子：你这酒品真的让人又羡慕又想骂人] 　　[ID榴莲笑笑生：你骂我们] 　　[ID雨倾城：确实] 　　[ID雾灯：—片好心喂了狗] 　　蔡绪宁：草，他冤枉呐！ 　　这啥跟啥啊！ 　　最后还是熟悉的ID给他解惑了。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你昨天喝醉了，看不清楚弹幕，把大家提点的话当做是苍蝇了] 　　蔡绪宁：“……” 　　他尴尬地抓了抓脸，这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知道自己酒量的，还行；也清楚自己酒品，也还行。 　　但是还行就是一般，平时能不喝还是不喝的。昨天要不是刘秀后头确实是有意要灌他酒，他也不至于喝到那程度……当然和他自己放纵也有—定关系。 　　蔡绪宁想知道……刘秀到底咋了？ 　　弹幕说的确实没错，这—次接触到的刘秀确实温和过头了，让阿蔡同学受宠若惊。他忍不住唾弃自己，人也是贱，态度好了反而不适应，欠的！ 　　蔡绪宁诚诚恳恳道了歉。 　　毕竟确实弹幕—片好心，是在劝他。 　　“……不过，”蔡绪宁幽幽说道，“我总觉得还会有下次。” 　　弹幕：爬！ 　　主播的态度很容易影响直播间的气氛，蔡绪宁本来就是个随和的性格，嘻嘻哈哈道歉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他想起自己缺片了不止一块的记忆，忍不住问道：“我昨天还做什么了？下午起来的时候阿秀已经出去了，我检查了—下屋里内外，应该是没撒泼，但是我总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 　　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就这点烦人。 　　酒后容易断片。 　　【直播间】 　　[ID清水小贝壳：你送了他—个长命锁] 　　[ID龙马精神：看不出来你挺有心] 　　[ID团子君：长命锁，果然是阿爸心思] 　　[ID小沫沫：男人是不是走到哪里都想给兄弟当爸爸] 　　[ID百尺高台：送完你就烂醉如泥了] 　　[ID三十的猫：你送礼物的时候我都怀疑你装醉，偷摸着搞啊]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的礼物是啥时候准备的？] 　　花大佬的问话显然是让直播间的观众深以为然，这都几乎24小时直播了，咋啥时候准备的他们都不知道？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偷摸着和系统换的不成？这叫py交易。” 　　【直播间】 　　[ID至少六千：？什么狗屁] 　　[ID高塔奇人：那长命锁有用吗？] 　　昨天送的时候，游戏里隐约能看出来是个道具。 　　蔡绪宁低着头踱步。 　　“勉强能当个保命的，能保多少也不好说。”毕竟是花了2000生存点的东西，不好也不坏吧。 　　他打着哈欠走到刘秀门前，漫不经心地跨进门去。 　　院内的人齐刷刷地看来。 　　沐浴在诸多视线中的蔡绪宁那个哈欠吞在喉间，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你妈的！ 　　蔡绪宁在眼光瞥过院内的人数后，心里的警惕指数飙升到百分百，动作却是不停，随意地跨过门槛，对着站在老树下的刘秀说道：“阿文，有客人？”他边说着，边对站在刘秀对面的那行人颔首微笑。 　　为首者，是本该卧床不起的刘子舆。 　　刘秀平静地说道：“是贵客，临走前来打声招呼。”他并没有做介绍的打算，蔡绪宁也麻溜儿地走到刘秀的后面杵着，就当做自己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柱子。 　　刘子舆是不得不走。 　　他这种人，向来对天命总有些玄妙的感觉。 　　他隐约有种再继续停留在真定，会越发危险的感觉，这种念头让他不欲再留，与刘杨面和心不和切磋了几番后，他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也要离开。 　　但是在临走的前—刻，他突然觉得他该去见见蔡文。 　　他向来从心。 　　于是刘子舆便来了。 　　他定定地看着刚进门的年轻郎君，瞧来面容和善俊朗，冲着他们匆匆点头后便走到了蔡文的身后，隐隐透着些保护的意味在里头。 　　如果说初见蔡文，刘子舆只感觉到旭日东升的炙热耀眼，那眼下这年轻郎君便犹如拱卫的辅星。 　　刘子舆喘了口气，莫名觉得心头的伤口更痛了。 　　刘秀淡淡地说道：“您身体若是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刘子舆含笑说道：“阿文说得是。” 　　他摆摆手，示意要回去了。只是一行人刚出了门，刘子舆又蓦然回头，盯着刘秀的眼说道：“阿文，你可莫要信错了人。” 　　他的眼神若有所指地飘到了刘秀的身后，旋即闷闷咳嗽了两声，快速被属下的人架走了。 　　蔡绪宁：“……” 　　嗨呀！ 　　你妈的，有种给老子等着！ 　　这他妈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那一箭怎么不直接恁死这货！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刘子舆：这是因果循环。 　　阿绪：你死了，闭嘴！ 　　* 　　下午有加更 　　感谢在2020-11-14 20:29:58~2020-11-15 08:0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温柔是罪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桑 50瓶；郑清文 5瓶；江边过路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第三十六章 　　送走这一队莫名其妙的来客后, 蔡绪宁忍不住绕着刘秀转悠了几圈：“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狗？” 　　还是条特别爱叫唤的。 　　蔡绪宁扼腕，刚才真该把泥巴塞他嘴里。 　　刘秀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口，淡淡地说道：“听起来有点不大文雅。” 　　蔡绪宁赞同：“他看起来就很不文雅。”话音刚落, 他脸色微微一变。 　　蔡绪宁听到了任务完成的声音。 　　草生，不会又要再来一次狗.屎退场吧大哥？ 　　现在这场面就会很尴尬！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八】 　　【奖励获得一次识别穿越者的机会已发放】 　　但是紧接而来的并不是让他退出游戏，反而是另一个提示。 　　【随机任务九：三十天内, 会有流民冲击真定县，请协助 刘秀 在此事件中斩获声名。】 　　【奖励：刘秀信任度提升到友好等级】 　　【奖励：？？？】 　　任务少有出现两个奖励, 其中一个还是问号, 足以说明这任务的特殊。 　　但给蔡绪宁思考的时间很短暂。 　　在提示出现后，沙漏倒计时就滴答滴答地提醒蔡绪宁, 如果他现在不接任务的话就要立刻退出游戏世界。 　　这让他只能立刻把任务接下来。 　　草生, 这什么鬼设定？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啊，我又有好久不能看到小人了] 　　[ID欧阳：之前不是说冀州的情况不错, 大批流民袭击真定……这得是多严重啊] 　　[ID金佳佳：草生, 全武行] 　　[ID浮生若梦：我窒息了, 所以刘杨到现在都没动静？] 　　[ID九阳流星拳：？主播你不考虑一下，这任务的标准很模糊啊，什么叫做斩获声名？]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这游戏太智能了，这系统颁发的任务摆明了是因时而变] 　　蔡绪宁舔了舔嘴角，对正在看他的刘秀说道：“文叔，你觉得冀州近来的状况如何？” 　　刘秀平静道：“现在已是秋日，收成如何已经是定局。若各处能做好安抚, 自然不会有变动。若是……少不得就要升起些混乱。”但他淡淡的语气, 显然是不认为会出大事。 　　当然，流民问题还是值得重视。 　　毕竟流民先是农，再是盗, 落草为寇久了，便成了祸害。而在当下的时代，往往又容易被看中，继而成为被利用的有生力量，于是他们又称为起义军。 　　可不论是哪个方向，起初都只是为了一口饱饭吃。 　　冀州遭灾，就算独独几郡做得不错，可其他的郡县稍有差池，还是会互相影响。乃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 　　刘秀没有把这些话掰碎开来同蔡绪宁讲，是因为他知道他懂其中的道理。 　　蔡绪宁揉了把头发，捂着肚子发愁。 　　“算了，先吃饭吧，今日.你可有想吃的吃食，我请你啊……”声音渐渐远去，蔡绪宁大咧咧地搭着刘秀的肩膀出门了。 　　… 　　真定王府。 　　庭院铺满日光，在这秋日配上席席凉意，怎一个舒适了得？可惜的是来往幕僚武者对着温凉的日头却是又爱又恨。 　　今年地里歉收，甭说是普通农户，就算是富户，也只能勉强收出往年五分之一不到的粮食。这府里头来来去去，多少都在忙活这个事。徐子仁跟着主事从外院书房退出来的时候，他隐约看到坐在里头的主公刘杨，尚还阴沉着脸色。 　　刘杨慢条斯理地问道：“刘子舆真走了？” 　　“是，主公。我们亲眼看着他出了十里亭。”利索打扮的男人欠身，“在离开真定前，他去过那蔡文家中。” 　　刘杨眼神微眯，静静敲了敲桌面。刘子舆对蔡文也未免太过上心了？ 　　“刺杀他的人还是没找到吗？”刘杨道。 　　明面上的刘杨对此事漠不关心，但私底下他肯定还是搜查过，毕竟刘子舆的戒备虽比不得王府，可也算是严谨了。这样的前提下还能被人破了进去，若是下次…… 　　因着这事，刘杨多少能感觉到刘子舆的猜忌。 　　简直是无端生事！ 　　“那人应当是对真定很是熟悉，至少得在真定待过数月。属下排查过符合身形与相应时间的人，确实没有对应的伤痕。许是已经趁着混乱在那日清晨逃出城去了。” 　　刘杨颔首，刘子舆身旁的人也不算是蠢物，却活生生跟丢了人，说明刺客必然熟悉地形。 　　“罢了，人逃了就逃了。此事应当窝囊的是刘子舆，不必再提了。”刘杨摆了摆手，对另一人说道，“范先河，过两日你寻个空当去召那蔡文入府。随便寻个事情给他便是，先把人留下吧。” 　　范先河算是他王府的管事之一，闻言露出些迟疑：“主公，刘子舆既然对蔡文颇为重视，或许是此人有奇才。何不如……” 　　刘杨淡淡看他一眼，范先河登时住口。 　　他座上主公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再有能为，我瞧着不喜，难不成还得捏着鼻子应了不成？” 　　“不敢。”范先河立刻欠身。 　　刘杨近来本就因为真定的情况心情不畅，故有迁怒之举。在情绪稳定后，他才道：“刘子舆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却多次在我面前表露出对蔡文的看重。若他当真看上蔡文的能耐，岂不是早就收入麾下了？这频频几次的试探，怕不是这蔡文本就是他丢出来的棋子。” 　　范先河道：“主公英明。” 　　刘杨道：“让人看着他，注意他的动向。如果他当真是刘子舆的人，自然会露出马脚。如果不是，养上个半年，看看他的能耐，再行安排吧。” 　　对于自认为日理万机的刘杨来说，他能空出些许时间来琢磨着如何安排蔡文，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 　　“哈湫——” 　　刘秀面无表情地用帕子捂住口，连连打了两个喷嚏。蔡绪宁坐在他对面扒拉面碗，吸溜着说道：“这换季呢，你多穿点。” 　　这傍晚的吃食是刘秀亲自动手的，蔡绪宁吃得肚子圆润，不得不在饭后绕院走。 　　“你还打算在真定留着吗？”蔡绪宁站在院里活动活动胳膊，上头的伤势也快愈合了，所以动起来总是痒痒的。 　　“你呢？” 　　刘秀漫不经心地回答，声音从屋内传来。 　　蔡绪宁道：“暂时没什么事，如果你得空的话，我就跟你混几日呗。” 　　刘秀本是坐在窗边写东西，闻言抬头看他，那眼神让院里的蔡绪宁有点头皮发麻，下意识想着难道是阿秀现在才发现他的衣服穿反了？ 　　“你从来不会无事出现。”刘秀淡淡地说道，宛如不知道这是一句重锤，“如果有事，可直言。” 　　蔡绪宁：？ 　　【直播间】 　　[ID骰子娘万岁：投个骰子，过一个失败减10，成功减少1d3的san值检定] 　　[ID年入三十一：这NPC的智能也做得太好了吧] 　　[ID小五月：阿秀不是傻子，主播多次切换模式，每次都是在有事才出现，行为模式被猜透了] 　　[ID素素：嘶，所以这游戏背后得花多少计算能力？这看起来就是活生生的人] 　　[ID三月碗汤：主播：阿崽吓人，心慌]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谨慎点，别因言获事] 　　蔡绪宁抓了把头发。 　　游戏里他的头发可长了，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让他发出哀嚎。 　　女孩子是怎么打理好这么长一顶头发的？ 　　“如果冀州真的和荆州一样乱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做？”蔡绪宁避而不答，悄咪.咪地问起其他的问题。 　　“这是你在三日内第二次问我同样的问题。”刘秀手中捏着那笔杆子戳了戳桌面，拖长的嗓音透着些许凉意，“你认定冀州会出事？” 　　蔡绪宁索性穿过院子，趴在刘秀屋外的窗上，正能看到在窗旁写字的刘秀。 　　“文叔，刘子舆与刘杨相交过密。既然刘子舆多次邀约你，刘杨想必是知道此事，可他一直按兵不动，对你没有任何的安排，从这点来说，那家伙在怀疑你。”蔡绪宁作为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可谓把大部分人的心思都摸透了，“真定如同是刘杨的小王国，如果他待你心思不正，你留在真定并非好事。” 　　这两日蔡绪宁把随机任务九琢磨来琢磨去，深以为这里面的变动太大。 　　协助真定刘杨抗击流民，在这场战役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斩获声名；可若是相助流民，成为起义军的领袖，率领他们取得一地之安，这理应也是另一个可行的选项；而再往细处深思，可供考虑的选择就更多了…… 　　这让蔡绪宁再也没法自己私下悄悄琢磨。 　　毕竟这需要结合刘秀的想法。 　　“所以这和冀州有什么干系？”刘秀眼眸幽深，对于话里的核心把握得极其准确。 　　蔡绪宁斟酌着话语：“我觉得冀州可能会出事。” 　　“冀州早就出现过小股流民，若是流民的问题，我想各处郡县该是早有准备。”刘秀显然猜到了蔡绪宁的意思。 　　蔡绪宁颔首：“话是没错，此地的军权也基本在手中，处理起来是比其他地方方便。但是今年冀州大旱，以刘杨的态度足以推出其他郡县的做法。强硬的打压与不变的守旧固然能短暂稳住局面，可一旦越过极限，是人都会有三分狠性……天灾不做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透着些许低落。 　　系统既然判定流民袭击真定，那必然是大批的灾民受害四散。不然他们如何敢冲击有兵权所在的真定？ 　　然正如方才刘秀所说…… 　　究竟是怎样的灾害，才能使得一贯还算安稳的冀州生乱？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要死，我大学课程可没告诉我要怎么做一个谋士啊！ 　　* 　　草，我刚刚更新前翻了一下我上一章…… 　　我以为我说的是有加更，结果多打了下午两字，尴尬到脚趾抠地，现在都大晚上惹 　　感谢在2020-11-15 08:08:54~2020-11-15 22:0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第三十七章 　　左宫的脸色很难看, 他背着手站在庭院中，浑身散发的冷意让刚刚回禀的下属不敢再言。 　　他本是辽东郡的太守，在两年前特特避了幽州, 转而使手段来了冀州落脚。既是平调，他现在自然也还是太守之位，按说应当是高枕无忧的位置。 　　可偏生今岁冀州出了大旱, 他的治下几乎颗粒无收。百姓愁苦，他身为一郡之长, 自然应当传令各处积极救灾……然郡内并无太多的粮草。 　　左宫私下豢养了一支军队。 　　郡内仓库多余的口粮, 早就被他挪来养兵。若是冀州一直无病无灾也就罢了，可此时州内生了灾祸, 让他平时的诸多算计都在此时落了空。 　　他挥手让诸位都退了下去, 自己一人独自在月下站着。 　　他分明已经避开了需与异族作战的幽州，可为何偏生冀州也出了事……这在他的记忆中分明是没有的事情！河北之地虽然常有流民, 可因为诸多世家大族在此, 流民始终无法和绿林等起义军一般成气候, 多数是被豪强所碾压。故而当初左宫在诸多选择中，才会选择了比较安逸的冀州……可世事不因人心而变，这骤降的灾祸让他无端端升起了畏惧之心。 　　左宫也是个穿越者。 　　历史的记忆与现实不符合，让左宫面露愁苦。 　　救灾救灾……如果挪出口粮去赈灾百姓，那此后一年他的谋划岂不成空？ 　　人性幽暗，左宫可不是那等光明磊落之人。 　　… 　　“新博乱了。” 　　这是刘秀回来的第一句话。 　　此时已经是深秋将要入冬，淡薄的日头晒得地面微热, 蔡绪宁原本正在和邻居唠嗑, 闻言当即告辞，跟着刘秀进了家门。 　　“怎会是新博？”蔡绪宁困惑。 　　新博的原名叫信都郡，是前几年才被朝廷改名叫新博, 这冀州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称呼那地盘为信都郡。 　　刘秀神色冷漠，闻言摇头：“据说新博管事的太守不肯救灾，还强令郡内镇压灾民，不许他们离开各处住地，饿死了很多人。他手底下偷偷养了一支军队，多数都是新博本地人，大旱的消息传进了他们队中，有人偷溜回去探望家里人，结果悉数饿死了。” 　　蔡绪宁喃喃说道：“既是私下豢养的军队，想必这太守也多是会挪用郡内粮草，以增长其势。可士兵都是本地人，一旦知道此事……” 　　“他们反了。” 　　刘秀言简意赅地说道：“回乡的那人带着消息归军，那太守被自己人给反了，割下来的脑袋正挂在城墙上暴晒。失去了长官，原本镇压之势就去了，新博现在乱成一团。” 　　本来就饿死了不少人，再加上原先的镇压，使得民心向背，现在新博左右的郡县估计头都大了。长官被杀，无论如何消息都会上达天听，可朝廷现在的精力正在打压其他各处的起义军，这小小的苗头到时候估计还是会丢给冀州自己处理。 　　“我原以为乱的会是魏郡。”蔡绪宁苦笑了一声，扒拉着脑袋蹲在门口，“这老信都郡与真定隔着一个巨鹿郡，现在着急上火的应当是在其附近的郡县了。流民一旦涌入，就是大祸。” 　　这可不是原本的小打小闹，原先新博的情况不会这般凄惨，可那死掉的太守这么一通操作简直是作死。 　　蔡绪宁想抽烟了。 　　他想转移注意力，拉开了系统界面准备数数小金库缓解下情绪，反正就算刘秀在他的面前也看不到系统框。 　　突然，蔡绪宁的脸色冷了下来。 　　刘秀敏锐地看他：“怎么回事？” 　　蔡绪宁心里的愤懑无处发泄，他深深闭眼，绕着刘秀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第十圈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而弹幕早就炸开了花。 　　【直播间】 　　[ID榴莲笑笑生：草你妈，什么时候击杀的穿越者人数变成3了？] 　　[ID核桃壳：不会那么巧合吧……] 　　[ID雨倾城：窒息了，尼玛就真不做人] 　　[ID长安恣意：代入感强烈的我想鲨人了，这他妈傻.逼] 　　[ID星河灿烂的小可爱：不会吧，那个太守是穿越者？]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也不一定，主播好久没打开系统界面了] 　　[ID高塔奇人：虽然但是，游戏难道会给出无用的消息吗？] 　　蔡绪宁的焦躁用了好一会才压下来，他伸手揉了揉眉间，神色有点倦怠：“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得多番想追杀你的那群人吗？” 　　刘秀面容淡定，不紧不慢地说道：“阿绪对这件事，好像比我更加熟知内情。”他的视线落在蔡绪宁身上，犀利得有些刺痛。 　　蔡绪宁苦笑：“我可不想知道……罢了，且先不说这个。这个左宫，或许是他们其中一员。” 　　刘秀的眼神锐利，浓眉如墨斜飞入鬓，挑眉的时候，让蔡绪宁不由得避开了视线。 　　“你怎知道太守是左宫？” 　　这话问得出奇。 　　蔡绪宁哑口无言。 　　他为何知道是左宫，那自然是系统上已经把死亡的穿越者资料都罗列出来。甭说是之前他不认识左宫，现在从资料详情里面，他甚至还知道这左宫私底下还是个恋.童的傻.逼，他妈被选中的原因就是靠着这无语至极的执念。 　　这玩意儿之所以穿越后一直安分，是因为位高权重之后，左宫突地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古代的权力可比现在要大多了，他无需太多遮掩就能享受到从前做不到的事情。 　　蔡绪宁现在只想说，妈的杀得好，暴尸得好，能碎尸万段就更不错了！ 　　但是刘秀回来，确实从不曾提到这新博太守是何人，而常人也的确不会得知这些长官太守的名讳。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你是想我骗你呢？还是想我不回答？” 　　他不想欺骗刘秀，但是说实话，他也说不出口。 　　系统害怕他看不到似的，把【禁止剧透】这四个大字血淋淋地放大整个视野，导致他现在搁哪看哪全都是血色一片。 　　蔡绪宁：系统你死了！！ 　　【直播间】 　　[ID樱桃梗：……我万万没想到我在这个直播间第一次被吓到居然是因为系统的警告] 　　[ID不要动我的npc：这有点恐怖游戏那味儿了] 　　[ID大家都爱我：之前主播一直说系统狗，我还想着哪里，现在确实] 　　[ID雨倾城：啊，所以是系统检测到了他们的对话，实时监控吗？说起来，这游戏的厂家到底是谁？这得是多大的能耐啊]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你对刘秀的警惕心能不能再高点？他不是那个三头身小人了！] 　　[ID高塔奇人：不会有一天我们突然要给主播收尸吧？] 　　蔡绪宁：“……” 　　弹幕的同学能不能惦记着他点好的？ 　　他的视野现在血肉模糊一片，都看不太清刘秀听到他那句话后是什么表情。 　　只听到刘秀平静的话语娓娓道来：“我的确不喜有人骗我欺我，但阿绪，你可得好生记得，若是日后被我发现有欺瞒之处……” 　　刘秀的话还没说完，蔡绪宁视野的遮挡物突然变了。 　　【直播间】 　　[ID哈哈哈哈哈：嘻嘻，小黑屋！] 　　[ID本姑娘：囚禁大法好] 　　[ID一盏不省油的灯：小黑屋+1] 　　一瞬间弹幕刷满了小黑屋和囚禁诸如此类的词语，几乎挡死了蔡绪宁的眼，这从刘秀说话到没说完也才几秒钟的时间。 　　蔡绪宁脱口而出：“禁止小黑屋play！” 　　弹幕这群大哥大姐们到底在想什么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能不能清空一下。 　　等等！ 　　蔡绪宁忙回过神来，盯着刘秀说道：“刚才那话你没听见！” 　　都是弹幕误我！ 　　刘秀：“……” 　　他的眼神耐人寻味，平静地移开视线。 　　蔡绪宁：？ 　　崽，这万万不可！ 　　他面色愁苦，跟个复读机一般缠在刘秀身边，直到刘秀无奈地说道：“谈正事罢。”蔡绪宁恨恨作罢，心里把系统和弹幕捶打了个百八十遍，有点绝望地跟上了刘秀的步伐。 　　虽然阿秀同学现在不会时不时就想杀他了，这是个好消息。 　　但显然在他心目中，现在的蔡绪宁估计也和傻子等同了。 　　蔡绪宁抹了把辛酸泪。 　　… 　　京都长安。 　　这座本该是天下繁华之地的首城，在夕阳黄昏下透着几分不得劲的无名落败。越过静穆的宫城，宫人急匆匆地穿行过宽敞的前殿，跪倒在一扇门外。 　　“陛下，冀州传来急报。” 　　半开的门内，传来当今圣上的话语。 　　“李赫，去拿进来。” 　　“喏。” 　　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出了门来，取过急报又转身急匆匆入了门。 　　“陛下。” 　　他弯腰把章程双手递给了圣人。 　　年过六十的王莽依旧保持着常人没有的充沛精力，蓄着胡子的他看起来高大威猛，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显得苍败。他信手接过来，拆开翻阅了片刻，嗤笑了声：“蠢货。” 　　他摇头：“就算是当代蠢物，也不至于愚笨到这个地步。”这些被抽选的玩意，有些时候真不像话。 　　王莽对此事不算上心，但也吩咐下去明日召开议程。 　　“陛下，这是荆州的章程。”李赫又递来一份文书。 　　“荆州……”王莽的指在这份章程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奇了怪了，你究竟去哪儿了呢？” 　　王莽自言自语。 　　这刘秀，藏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你猜？ 　　* 　　今天会有三更（一共的意思，也可能我最后二合一一起更新了，大概 　　感谢在2020-11-15 22:03:37~2020-11-16 08:2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hee~ 46瓶；T一一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第三十八章 　　范先河登门拜访的时候, 蔡文不在家中，只剩下一个据说是来投靠他的年轻郎君。 　　那郎君笑起来和善可亲，又很会说话, 范先河就多说了一句：“虽然还是个普通的职位，可只要他好生做活，自然不止当下。” 　　尽管范先河此前在刘杨面前提蔡文说过话, 但实际上他作为真定王府出身，行事做派也自然而然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亲自登门已经算是荣幸, 纵使蔡文不在家, 范先河也不以为这件事会有何变故。 　　如他所想，那蔡姓兄弟在范先河说出来意后就连连点头, 送走他的时候态度也很是恭敬, 让难得跑一趟的范先河心中舒坦。 　　他悠悠回府，只待明日蔡文自个儿登门了。 　　蔡绪宁送走范先河后, 原本笑嘻嘻的脸色就抹去了,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礼贤下士？进屋这嫌弃味都大得没边儿了。” 　　【直播间】 　　[ID血牛：刘秀是被盯上了吧？] 　　[ID金城武小娇.妻：不是吧, 这都过去将近一个月了，这刘杨才有动作，这合理吗？] 　　[ID杏花村：如果历史上的真定王也是这德性那我算是明白了……] 　　[ID今日成神：他大爷的，阿崽那么可爱，怎么可能进府内被他揉搓？] 　　[ID北河：说起来，是打算扣着刘秀吧？] 　　[ID最后一名：不管能不能用，先扣下来再说呗？] 　　有些弹幕倒是提示了蔡绪宁, 他之前还和刘秀吐槽过这刘杨心术不正, 现在看来，这种给了差事随意打发的姿态，看似敷衍, 实则也是扣押。 　　只要人在手，怎么都翻不了身去。 　　蔡绪宁唉声叹气，在刘秀回来的时候说道：“那后院埋着的肥料怕是用不上了。” 　　刘秀：“……” 　　在听过了今日的事情后，刘秀平静地说道：“如果要走，只能在今夜。”明日是点卯应承的日子，清晨走的话，速度再快还是容易被追上。 　　当然，前提是他们有这种价值。 　　蔡绪宁看着有的弹幕吐槽他们自以为是，他嘿嘿笑起来，对刘秀说道：“现在看起来，我们确实还没到那种被追着赶着要的价值，但如果明日你没有出现在王府的话，那就有了。” 　　这话是同刘秀说，却也是在和弹幕解释。 　　在真定王府看来，都赏你一口饭吃了，结果人还跑了，这不就说明有问题了吗？ 　　有问题的当然是要抓回来再说。 　　刘秀颔首，挽起袖子去后院牵老牛。 　　那老牛是养在后院，吃喝拉撒都是在那，蔡绪宁来这里的这段时间还铲过屎，简直是体会了一把以往不曾体会过的感觉，还被弹幕戏称是铲屎官。 　　尼玛给猫铲屎和给牛铲屎能一样吗？ 　　牛那么老大一坨！ 　　“你要把它送给徐婶儿他们？” 　　蔡绪宁靠在门上问。 　　刘秀道：“太大。” 　　牛可以代步，可逃跑的时候就太明显了。 　　蔡绪宁听这话，就约莫清楚这件事在刘秀的心中就定下来了。趁着今日城门还没关，他们要早走为妙。 　　徐婆婆那头，在刘秀把牛牵过去的时候都惊了。这年头，一头牛可值不少钱，就算是老了点的牛也是如此。 　　刘秀就温声细语地解释：“家里出了点变故，需要赶紧回去。骑牛的速度太慢了些，还请婶儿帮着照顾些。”说得好像还要回来似的。 　　听说是照顾，徐婆婆就安心了，笑着应了这事，还随口问道：“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她看刘秀的面色正常，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刘秀就腼腆笑：“族里给我安排了桩婚事。” 　　“咳咳咳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蔡绪宁呛到了，捶着胸口猛烈咳嗽。 　　徐婆婆忙迈着小步过去拍拍他的后背，一边担忧，一边又惦记着刘秀的话：“阿文，这可是件好事啊，要紧，确实是要紧，可得赶紧回去。” 　　刘秀的眼神擦过正在闷闷咳嗽的蔡绪宁，含笑说道：“正是，所以我这兄弟也要随我一同回去帮忙，明天就走了。婶儿你忙，我们还得回去收拾物什。” 　　他们同徐老头儿也打了个招呼，这才回去。 　　一路上，蔡绪宁都有点飘。 　　直播间都怀疑他是不是听到刘秀说要结婚傻眼了。 　　【直播间】 　　[ID长风：我懂，这种舍不得自己女儿嫁出去的感觉] 　　[ID狗kp去死：现在就是郁闷] 　　[ID玛莎：笑死人了，难得一见的傻] 　　[ID水玲珑：主播不会是舍不得吧？] 　　回了家后，在弹幕议论纷纷中，蔡绪宁一把扯住刘秀的袖口，诚恳地说道：“文叔，如果你要完婚，可切要擦干净眼睛啊！”要是娶个跟阴丽华一样的穿越者，那简直是没活路了。 　　蔡绪宁又不可能每天晚上去盯人墙角，那也属实太变态了点！ 　　刘秀沉默了半晌，晃了晃袖子。 　　蔡绪宁的手跟黏在上面一般跟着晃了晃。 　　刘秀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吧。”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怎么觉得这立场颠倒了……刘秀才是无奈养崽的老父亲了吧？] 　　[ID北河：+1] 　　[ID努力变强：有道理] 　　[ID一只花蝴蝶：点赞] 　　[ID琉璃：66666有理]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刘秀在的前提下就不能和弹幕互怼了，但是他生动形象地用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了对弹幕的鄙夷。 　　他这是对阿秀的殷切关心！ 　　两个大男人压根就没什么行李，快手快脚地收拾完衣服和包裹，直接就能走人了。蔡绪宁最后惋惜了一把那后面的菜田，可惜是没办法享受刘秀亲手沤出来的肥料了。 　　趁着暮色，两人悄悄地离开了真定。 　　临近傍晚出入的人也少了，他们过关卡的时候很顺利，只是守门的武卒多看了两眼刘秀背着的刀剑，但是这年间出门在外，所谓游侠能人也逐渐增多，就算是刘秀这般，也是寻常。 　　蔡绪宁看着太阳西落，看来今夜是必然要在野外住宿了。 　　这还是难得的体验，他一边想着，一边把路引给塞回去。蔡绪宁虽然每次在踩地图的时候都会进出花掉过路费，也清楚他身上的路引是有用的，可毕竟还是没实地体验过，出门的时候还有点小紧张。 　　蔡绪宁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说道：“趁夜赶路还是？” 　　刘秀往后望着已经看不到城门的真定：“趁夜。” 　　然后他侧头看着同样背着个包袱的蔡绪宁有些困惑。 　　“你身上的包袱是从何而来？” 　　蔡绪宁是两手空空出现在刘秀面前的，顶多就是身上藏着些武器，连现在在穿着的衣裳都是刘秀的，哪里能收拾出来这么大一堆东西。 　　其实蔡绪宁在私底下是把不少邻居送的见面礼塞到系统仓库了，反正地方大得很，别人送的礼物他总归没有丢弃的想法，那多不好意思啊。 　　而身上背着这大一包袱，就是弹幕的建议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刘秀和蔡绪宁一人一屋，所以他能和直播间的人嘀嘀咕咕。 　　花大佬就建议他把小金库的钱取出来一部分，毕竟现在出去了到哪儿不用花钱？再加上蔡绪宁除了请刘秀的那顿饭，最近吃住花的好像都是刘秀的钱。 　　这话一出，蔡绪宁不由觉得自己在虐待阿秀。 　　他扒拉着小金库自言自语：“哪有让阿崽花钱的道理，这身份颠倒了吧？我算算剩下多少钱了，上次空置的时间还蛮长的……” 　　【直播间】 　　[ID上善若水：原来你还记着你是饲养员啊，我最近看着投喂的人反而是阿崽呢] 　　[ID小五月：笑死，我还以为身份错乱了呢] 　　[ID懒癌总是这么自在：呜呜呜呜我也想吃阿崽做的饭] 　　[ID用户87524：看起来刘秀还是有点十项全能那味道了，还会做饭，将来一定是好丈夫] 　　蔡绪宁：？ 　　这思想的跳跃是他跟不上的。 　　怎么一眨眼又和好丈夫搭边了？ 　　不过刘秀的手艺确实不错。 　　蔡绪宁一边惦念着刘秀的饭，一边扣扣搜搜地扒拉出了一百金。 　　弹幕骂他抠逼，蔡绪宁还振振有词。 　　“你们知道一百金多重吗？好几斤！人没事背着好几斤东西就不错了，难道我还想着全背身上负重跑啊？” 　　这一波道理，蔡绪宁完胜。 　　毕竟也有过徒步旅游的驴友，身上背着一大堆东西，最开始走动还算是轻松，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重，简直是要了命的活计。 　　“带了点钱。” 　　蔡绪宁从回忆中抽出神来，一边回答着刘秀的话，“之后又攒了点钱，以防万一。” 　　刘秀露出有点微妙的神色，不过在月光下看不大清楚，蔡绪宁也没有发觉。他觉得脖子有点累得慌，正在调整包袱的系带，一边忧愁地说道：“虽然说乱世黄金，但是我之前上街的时候听说了，朝廷改换了好几次货币，现在的米价还真是暴涨……也不知道那刘杨能不能把局面给压住。” 　　之前弹幕花大佬给科普过了，汉朝只有斛的单位，一斛大概是几十文。 　　成年男人一年大概要吃掉二十二斛的米，本来这价钱压根不算事。但是随着王莽的登基后的诸多改革冲突与不断的旱灾蝗灾，米价已经暴涨到一斛千文。各处的米价多有不同，但是上升的趋势是停不下来的。 　　就当初蔡绪宁给了刘秀五百金的时候，心里还满足着，可现在要是米价继续往上翻滚，这五百金怕也是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挣钱的速度压根赶不上膨胀的速度啊…… 　　蔡绪宁感慨。 　　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出来的时候也带了干粮，饿了就吃点，渴了就将就着喝点水筒里的水，如此一路，走到黎明时分，两人的精神头算足。 　　刘秀道：“行至午间，寻个地方休息。待日落后再走。”蔡绪宁并无异议，他们主要是为了避人耳目，什么时间走倒也是无妨。 　　如此三日，就连弹幕都怜悯起来。 　　【直播间】 　　[ID翩跹烟雨中：确实我想吐槽无聊，但是看起来主播有点惨] 　　[ID钟小华：我怀疑这是不是全息技术啊？如果是ar的话，难道主播一直在屋子里原地踏步？] 　　[ID金牛：好惨，赶路是真的惨，那嘴巴都干裂了] 　　[ID用户65789：之前谁羡慕古代来着，看看这出门的方式，白送我一百个老婆我都不去] 　　[ID大包子：那也得美女看得上你] 　　蔡绪宁舔了舔嘴角，才发现确实如弹幕所说有点干裂刺痛。他把最后一筒水递给刘秀，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你打算去哪儿？” 　　这一路都走了好些天，蔡绪宁才想起来问这话，刘秀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信任太过，还是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阿绪身上充斥着解不开的谜团。 　　“你不知道我们在往哪个方向？”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尴尬地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着自己的长毛：“说句实话，如果你现在不理我了，直接把我丢下来，我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走不出去。我不认路。” 　　刘秀：“……” 　　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蔡绪宁。 　　蔡绪宁也很无奈，他最近好像多次让阿秀露出这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眼神了。 　　每次看到阿秀这样，他就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刘秀是啥意思！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我已经不想说啥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如果之前主播在刘秀心目中还有点神秘，这段时间的接触已经一点都莫得了] 　　[ID高塔奇人：刘秀：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ID刀刀：就……就那种感觉你懂吧] 　　蔡绪宁：“……” 　　懂个屁！ 　　爬！这个懂？ 　　这也不能怪他，这都现代人了，出门都直接揣手机导航，就算是再路痴都能在诸多地图app的指引下出门。 　　人类对于地形的敏锐性已经极度退化了，尤其是蔡绪宁。他属于出门从来不认路，如果真的不理他，直接就撒手没那种。 　　大中午的他们藏在密林中歇息，飒飒凉风很快让蔡绪宁昏昏欲睡，聊完天，他下意识抱着包袱盖在肚子上。 　　刘秀看了他一眼，也没开口让他把东西放下。 　　蔡绪宁抱着的是刘秀的东西。 　　他确实是困，也没去细想为何自己抱着的包袱突然变软了，还能暖肚子。 　　半下午，刘秀推醒了蔡绪宁。 　　他机灵爬起来，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抱错了。 　　蔡绪宁：？ 　　刘秀很平静地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东西，示意他把地上的重物包袱背起来后，两人又悄悄上路。 　　整这么一出，到了晚上停下来吃饭的时候，蔡绪宁才想起来阿秀还是没告诉他们要去哪儿。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是大问题，啃着干粮往下咽，顺手还抽出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干粮确实难吞，磨得嗓子眼疼。 　　蔡绪宁不敢大口吃，都是小口小口啃了在嘴里嚼。刘秀早就结束战斗，蹲在地上收拾东西，而他还在慢吞吞磨。 　　磨着磨着，刘秀突然猛地一巴掌抽在他的胳膊上，正巧拍在蔡绪宁的麻筋上，酸得他下意识松手。 　　刘秀眼疾手快接住了小块干粮，迅速塞到了蔡绪宁的嘴巴里，弯腰一抄把俩包袱都甩背上，用力推着蔡绪宁往树上靠。 　　“上树。” 　　刘秀短促地说道。 　　蔡绪宁眼神微眯，嘴里塞着干粮也不废话，双手一扒，手脚并用一下子就窜上去了。刘秀在蔡绪宁动作的时候就迅速去了旁边的大树，论爬的速度还比蔡绪宁快多了。 　　等蔡绪宁堪堪在树上遮掩住自己的身形，就隐约听到好似有脚步声。 　　那不是一人或者是两人，而是能让地面微微震动的声响。 　　蔡绪宁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刘秀，刚刚他正好蹲在地面收拾东西，或许是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蔡绪宁藏身在树，也不说话，默默嚼干粮。 　　妈的刚刚阿秀用力一塞进去，全都沾口水了，他也不可能再吐出来一口口啃，咬得腮帮子都要痛起来了。 　　【直播间】 　　[ID死生契阔：不得不说，主播刚刚那一手还是不错的] 　　[ID赵日天：哇，刚刚阿秀那一出好像电视剧] 　　[ID杀神策：说起来，谁会大半夜行军啊，难道是附近哪个郡县调兵了？] 　　[ID富贵不能淫：怎么没声音？] 　　按理说，除非是纪律严明到一定情况，才会在行军的时候半点声响都无。 　　可当下的士兵能有这般素质吗？ 　　很快，透过树叶交错的缝隙，再借着今夜比较明亮的月光，蔡绪宁逐渐看到了那些正在缓慢行进的人影……他本来是微眯着眼试图看清楚那些人的打扮，可在看清楚的时候，心头却猛地窜出来不知如何形容的苦闷与酸涩。 　　那些是流民？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神情空白。 　　深夜望去人数不知几何，晃动的人影却鸦雀无声。这么多人，本该有吵闹，也或许有哀鸣啜泣，然一片寂静，压抑到了极点。 　　只剩下浅浅的，漫长的脚步声。 　　只存在历史书上寥寥几笔的记载，落在当下，就当真是成千上万的亡魂哀鸣。消逝的又何止成千上万？ 　　蔡绪宁抬头望着对面的刘秀，这般距离，说实在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打仗，可他能感觉到现在的阿秀约莫也心情不佳。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妈的！] 　　这一夜，蔡绪宁是在树上度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阿绪：_(:з」∠)_，崽，要做个好皇帝 　　* 　　啊，五千就当做是两更吧（捂脸 　　明天看看能不能合在一起更，不然加更总是不确定时间 　　感谢在2020-11-16 08:29:13~2020-11-16 23:1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听 25瓶；有鹤在野 20瓶；月兔 6瓶；凡巾 5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第三十九章 　　蔡绪宁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但是临近日出的时候，他还是小睡了一回。 　　昨夜这些流民走到此处，好似有个领头的在前头喊了一声, 于是他们止住了步伐。有相熟的蜷缩在一处，更多的是寻着树皮，扒着草根, 累得要死要活，都吃不到多少东西。 　　但无论是什么动静, 他们做起来都是很轻微的, 也没有太多的声音。 　　就好像绝望的浪潮已经覆盖住他们。 　　蔡绪宁辨别过了，底下几乎没有青壮年, 全都是老弱病残。 　　他缩在树上, 身体僵硬得发麻，稀薄的温度透过来, 他才感觉到日出的痕迹。 　　底下聚着的流民也都摇摆着站起身来,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 昨夜看起来也基本没吃多少东西，都是胡乱扒着讨点吃食，近乎瘦骨嶙峋。 　　蔡绪宁是挨到了这群人慢慢离开后，长长长出了口气。 　　他小小声说道：“有点难受。” 　　大早上的，直播间也没几个人，但零星几个熬夜党和早起的弹幕也有同样的感受。 　　【直播间】 　　[ID蒂花之秀：不知道是不是这游戏太真实了，昨天看得我睡不好觉] 　　[ID王北朝南的冬天：憋屈死了, 就这还吹嘘王莽的治下多棒呢？] 　　[ID月宫里的雪兔：游戏能做到这样, 也是绝了] 　　[ID八字没一撇：游戏懂不懂，还能因为这赖上历史的玩意儿了？] 　　蔡绪宁没去理会弹幕随之而来的小争吵，而是藏在树叶中探头探脑看着对面的树顶。不多时, 刘秀率先下来了，他既然都下去了，蔡绪宁自然是紧随其后。 　　他的姿势不太利索，显然是因为在树上蜷缩太久，腿脚有点发麻了。 　　蔡绪宁原地蹦跶了几下，叹息着说道：“这几百人都是老弱病残，我看了下，以他们的体力，顶多再有三两天就撑不住了。” 　　因为之前随机任务里面提及到了真定，哪怕现在他们其实有点远离真定了，但是蔡绪宁心里是有点想法的。就算刘秀没打算去和那些流民正面撞上，但是从真定离开，怎么样遇到流民的机会都会大上许多。 　　就算没遇到，蔡绪宁在确定安全后，肯定也会打听这部分的消息。 　　尽管随机任务完成不了“理应”不会有惩罚，但是奖励他也看得很眼馋啊！ 　　而现在撞上的这波，不说凑巧不凑巧，这看起来总有些蹊跷。自来流民逃荒，总归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逃离，如这等老弱病残特特挑出来的甚少，那更像是…… 　　蔡绪宁的脸色突然空白了一瞬。 　　更像是一个群体里面，作为拖后腿的那部分被抛弃了。 　　刘秀淡淡地说道：“看来阿绪已经猜到了。” 　　蔡绪宁：“……草。” 　　刘秀神情比蔡绪宁平静许多，自包袱中翻出干粮，取出一份一分为二，一部分塞给蔡绪宁：“先吃下一些，待会逆着路线去看看。” 　　阿秀同学这个意思就是要一探究竟。 　　蔡绪宁默不作声吃完了干粮，没和之前那样矫情，就算吃不下也硬往喉咙里吞。三两下解决了早饭，他主动背起了自己的沉重包袱，对着刘秀点点头。 　　心里有想法，这路走起来就沉闷。不过两人的速度不慢，逆着昨夜这群流民来的方向寻，痕迹倒是很鲜明。 　　毕竟都是一些逃亡的百姓，也不会想到要掩藏自己的踪迹。 　　只是越往里面走，就越靠近山路。这一处有官道，也有崎岖些的山道，要往真定去，就得先走过那条崎岖山道，才能并入官道。 　　… 　　刘秀站在溪水旁接水，把几个水筒都给盛满了。 　　“明日还往里面走吗？”他们已经走了几日，蔡绪宁数了数他们带的干粮，要是再继续走，怕是要不够了。 　　刘秀沉默了半晌，道：“再走半日，若是没什么发现，就走。” 　　蔡绪宁没问他想查探的是什么，只是平静道了声好。 　　这几日直播间的气氛也很压抑，一些老粉还算习惯，可新入的观众就奇了怪了，有时候直播间还会吵起来。 　　蔡绪宁的心情不是很好，且刘秀时时刻刻在他的面前，他也很少有机会和直播间搭话。 　　索性完全不理会。 　　至于一些在辱骂主播、唾骂这游戏侮辱历史的弹幕…… 　　蔡绪宁只想笑。 　　这不过是把史书上的记载赤.裸裸呈现在诸位的面前，然仅此而已的画面，就让有些人承受不住了，这也确实是有点软弱了。 　　历史自来就是一部吃人的书。 　　他们在溪边休整了一会，歇过后就背着行囊继续上路。 　　蔡绪宁发现刘秀对于如何辨别踪迹，如何掩藏踪迹，如何追踪之类的法子还真是清楚得很。他甚至能趴下来辨认草根倒伏的方向，然后告诉蔡绪宁近日内有人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对于这点，蔡绪宁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前还没看他露过这手。 　　临近傍晚，刘秀忽而抬手，蔡绪宁敏锐地跟着他停下步伐。 　　刘秀凝神片刻，低声说道：“这附近应该集聚着不少人。” 　　在这点上，蔡绪宁对刘秀是钦佩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蔡绪宁的声音压得比刘秀还要低：“你觉得是流民，还是……” 　　他有点迟疑。 　　流民和起义军，亦或者抢匪等还是不同的。 　　如果是前者，其实更广义来说应当是天公不作美与朝廷官府救援不力的受害者。 　　刘秀也有些迟疑，好在随着天色暗下来，他们不再行动，而是继续上树。 　　蔡绪宁一边爬树一边自嘲：“我快成孙猴子了。” 　　他难得能和直播间互动，登时弹幕就刷满了。 　　【直播间】 　　[ID从早写到晚：孙猴子还需要爬树？人直接就上去了] 　　[ID天下无敌：不是吧？今晚又在树上睡？好了，我可以退出直播间了] 　　[ID用户23879：阿秀好像对主播比之前信任多了？] 　　[ID扑街小狼：我也觉得] 　　[ID云泥之别的小花：我不是很懂为什么阿崽一定要追上去，如果要追，追那些老弱病残不是更合适？] 　　[ID憨批：在树上睡觉不硌得慌吗？] 　　蔡绪宁落泪，在树上睡觉当然硌得慌啊！ 　　而且还要担心什么时候一翻身就掉下去，那不自在的味儿可真是绝了。 　　但是这确实是遮掩行踪的好办法，至少不会在睡觉的时候立刻就被人发现行踪。当然代价就是如果被发现的话很容易被包抄饺子。 　　或许阿秀同学能跟孙猴子一样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但是目前蔡绪宁是没有开发这样的技能的。 　　除非系统再一次逼逼他必须可以！ 　　“我猜，我只是猜测哈，可能他是想探清楚是哪里来的流民，能不能收归己用。”蔡绪宁窝在树上小小声说，他不敢把声量放大。 　　这附近很寂静不说，刘秀窝的那棵树离他也不是很远。 　　… 　　清晨，山中的空气正好。 　　入冬了，天气骤然转冷，刀者裹着厚衣裳坐在马车内，总有点心神不宁。 　　他是南边特特赶来冀州做生意的商人，虽然是个富商，但是刀者的打扮并不奢侈，只是稍稍比平常的百姓富足些。 　　窗外是车轮滚动的嘈杂，隐约还夹杂着护卫驱赶驽马懒牛的声响。 　　这支商队少说有两三百人，压着几十辆牛马车，一路上走来活生生就是块肥肉。只是商队的护卫很是厉害，且首领带队也常走些安全的道路，将将抵达真定，九十九步也就差了这么一哆嗦。 　　车帘外，有人掀开进来。 　　是刀者的小儿子，尚十几岁的年纪，活泼可爱，这次走商定要跟着阿耶出门，缠着刀者好些日子，总算是磨着他松了口。 　　“阿耶，快到真定了，什么时候能歇息呀？” 　　毕竟走商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们横跨了几个州，一路上也是有买进卖出，但是大部分的货源还是得留给最后的大主顾才行。 　　故而这小郎君看久了，也觉得无聊了。 　　“待这批货出手后，就差不多了。” 　　刀者模样甚是儒雅，如果不是行这商贾之事，旁人还以为是个读书人。 　　小郎君痴缠在阿耶身旁，撒娇的可爱模样让刀者紧绷的情绪松缓下来，盘算着等到了真定就不再这么拘着他，也好好松活一下他的性子…… 　　这想法刚在脑子里闪过，马车猛地摇晃了两下，是驱车的马夫在拼命勒紧缰绳控马。 　　“敌袭，敌袭——” 　　首领的声音高亢激烈，霎时从队前传到队后。 　　片刻的骚动后，商队很快就冷静下来。 　　这般的大商队如果被盯上了，要么就是他们赶走对方，要么就是他们被对方全吞。 　　看起来像是五五开，实则往往是四六或者三七。 　　毕竟明知商队有两三百号人，这种前提下还敢往上凑，手底下谁没个真章？要么一路平安顺畅，一旦遇到敌袭，就往往容易出事。 　　刀者的心猛跳了一下，他搭在小儿子背上的手甚至还镇定地拍了拍。 　　“无事，莫慌。” 　　他安抚了几句。 　　很快就有护卫靠过来，先是敲了敲车厢，才掀开了车帘，低声说道：“主家，应当是流民。” 　　刀者的脸色终究是一点点难看起来。 　　流民啊…… 　　这就难办了。 　　比起流民，刀者更希望遇上的是抢匪。 　　抢匪顶多也只有数百人，若是有几千之众，定然不会盘踞在这与官道相交的山路旁。可如果是流民……他抬手捏了捏眉间。 　　就算仅仅只有百八十人，都容易出大乱子。 　　从来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流民往往已经被逼迫到了极致，能到拦路抢劫这一遭……小儿子趁着刀者不注意，悄悄掀开了另一面的车帘。 　　刀者没有拦着，顺着那窄小的缝隙，他看到了拦在山路前的几十名流民。 　　只有几十名？ 　　这数目不对！ 　　刀者迅速掀开车帘往四处看去，这才发现不仅是山道的前面，就连四面八方都被这些流民围住了，再往上头瞧，山道的两侧都隐隐绰绰藏着人影。 　　这得有多少人？ 　　他忍不住吞了口水。 　　这伙流民里头，倒是有脑子灵活的在。 　　刀者苦笑，这可真是埋伏的好地形。 　　流民暂时只是围着他们，并没有做出冲杀的举动。刀者困惑地蹙眉，不知他们究竟是何意思，不多时，在前头的那些人中，走出一个瘦削的男人。 　　首领谨慎地也穿行过护卫们，两人站在各自队伍的前头对话。 　　不多时，首领脸色难看地回来了。 　　“主家，他们要粮食。” 　　若是交粮，就各自相安无事。 　　首领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虽然流民确实悲惨，可这种抢夺他人财物的行径难道便是好了？哪有这么理直气壮的道理？ 　　小儿子躲在父亲的袖下，嗫嚅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粮草？” 　　刀者苦笑，这么大的商队拖着几十辆沉重的车马，只要懂点门道的人，大致都能猜出点，再看他们前进的方向，也基本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了。 　　他当初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赶来冀州，就是听说了真定这里不限粮价的消息。却万万没想到，为了这点钱财，竟然真的有可能要把命填进去。 　　“先……” 　　刀者喘口气，却感觉眼前有点发昏。 　　他想说先谈判切磋，可实际上，这要如何能商讨下来呢？ 　　对于流亡在外的灾民，他们唯一缺少的就是粮草。如果是在几年前，莫说是几十车，就算是上百车，刀者也都能舍给了他们。 　　可现在米价甚至能比价黄金，舍去这批货，要赔的家底会让刀家从此一蹶不振。 　　… 　　“瞧着还是有点讲道理。” 　　趴在山背上，顶着一把草的蔡绪宁悄声说道。 　　这些流民看着还没有那等一窝蜂涌上前烧杀抢夺的恶劣行径。 　　他们天不亮的时候就抹黑从另一条崎岖的山壁爬上来，简直堪称是攀岩第一绝，现在蔡绪宁还觉得自己的指甲盖疼得要命，没掀开纯粹是幸运。 　　“还没见过血。” 　　刘秀在旁边低声道。 　　平平无奇的语气让蔡绪宁不由得死鱼眼。 　　阿崽，不要突然说出让人害怕的话啊！ 　　蔡绪宁探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缩了回来，头上的两把小草晃了晃。 　　“我觉得要动刀了。” 　　这明显是不可能谈拢的买卖。 　　蔡绪宁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刘秀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如果现在文叔想阻止，要如何阻止呢？” 　　刘秀淡淡地说道：“为何要阻止？”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蔡绪宁的话。 　　“看到下面中心的那辆马车了吗？”刘秀遥遥指着下头的一辆马车。 　　蔡绪宁点头。 　　“马车上要么是商队的主事者，要么是他的家眷。不过刚才掀开车帘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人了，应该是两者俱在。先擒住那小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蔡绪宁汗颜。 　　“为什么没有阻止流民的办法？” 　　刘秀道：“没有办法。或者说有，但是代价太大。你瞧他们的神色……”他依次点出下面几处埋伏点的人影，以及半山腰的那几处窝藏的地盘，“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不能抢走这商队的粮草，他们就要和之前那几百人一般活活饿死。且能想到在这窄道袭击，说明他们当中有人确有些才智。” 　　他又指出此处的地形，言语间还是有些赞叹。 　　蔡绪宁：“……” 　　这就不必！ 　　赞叹什么的……一想到之前那几百老弱病残可能是被这些流民赶走的，蔡绪宁心里就膈应。 　　话语间，底下的人已经交战在一处。 　　而刘秀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一直冷漠旁观，并没有昨日蔡绪宁猜测的那般有所行动。 　　蔡绪宁也不气馁，而是趴在上头往下瞧。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微变，扯了扯刘秀的袖子：“你瞧那里，是不是有个小女娃？” 　　刘秀往下瞧，在他们趴着这处山背，再往下一点有块凸出的岩石上，不知怎的，确实趴着一个瘦小的女娃。 　　她探头看着下面，又往回缩了缩。 　　再往下探，犹豫再三，她好似下定了决心，先是松开一只抓着岩石的手，然后深呼口气。 　　“草！” 　　蔡绪宁低骂了一句，撇下包袱，整个人麻溜地窜了下去。 　　这不过一秒。 　　他的动作迅速，就连刘秀想抓也来不及。 　　就在蔡绪宁扑下去的瞬间，小女娃松开了另外一只手。 　　失重感不过一瞬，紧接着一股大力抓住了她的领子，布料撕裂的碎响传来，女娃懵在当下。 　　妈的！ 　　蔡绪宁的脸瞬间胀红，重力加速度的冲击让他的胳膊有点遭不住。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 　　“把手给我！” 　　上头，有一道冰冷男声传来，蔡绪宁吐了口气，先是把孩子交给了刘秀。 　　等女娃被刘秀提上去了，蔡绪宁抓着岩壁的胳膊已经抖起来。他用力呼吸了几下，鼓着最后一点力气双脚使劲，意志死撑着没撒手爬上了岩壁。 　　等人翻了上去，蔡绪宁还没有站稳就被刘秀拽住衣襟。 　　“你疯了？” 　　他的语气异常冰冷。 　　蔡绪宁的双手发颤，气息不稳，缓过劲来后，就连膝盖都在发软，反倒是刘秀拽着的这点力气让他能站着。 　　他勉强笑了笑：“……好歹是条命，总不能看着她去死。” 　　就在此刻，小女娃仿佛才回过神来，惊恐后怕的感觉爬上心头，登时就哭出声来。 　　“闭嘴！” 　　刘秀阴冷地瞪了过去，那女娃吓得捂住了嘴，闷闷的哭声暂时止不住，还一抽一抽地从手指后传来。 　　得亏现在下面乱成一团，不然他们这动静早就惹人注目了。 　　蔡绪宁吐了口气，好歹那种发抖的感觉消退了点，他拍了拍刘秀的胳膊：“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不过那只是个孩子……” 　　“乱世里头，谁的命都只有一条。她愿意死便让她死去，你救她作甚？难不成她的命，就比你高贵了？”刘秀冷冷说道。 　　蔡绪宁一时竟无言以对。 　　那什么……社会打小的教育，就算是自杀的人，能救回来的还是要救的。 　　蔡绪宁搔了搔脸，有点不知所措。 　　刘秀松开手，冷漠地说道：“你揽下的事情，自己解决。” 　　见刘秀走到一旁去，蔡绪宁和女娃同时松了口气。 　　【直播间】 　　[ID懒猫：刚才真的好凶险……直播画面一转，我把手机吓掉了] 　　[ID日万总是如此：好家伙一眨眼镜头就怼地面了，我差点以为主播要自杀] 　　[ID坐北朝南：阿秀生气的时候好恐怖] 　　[ID天下无贼：……呃，我觉得阿崽是担心他吧] 　　[ID一只花蝴蝶：赤.裸裸的担心，主播还不领情] 　　[ID木木不二：好在阿秀搭了把手] 　　直播间的观众刚才确实是被骤转的画面吓了一跳，诸如砸了脸砸了脚摔坏了屏幕云云的弹幕不在少数。 　　当然其他的弹幕，蔡绪宁也都看到了。 　　他尴尬地揉了揉耳朵。 　　他，他也没有不领情啦…… 　　蔡绪宁当然是知道刚才刘秀算是救了他，如果他没把女孩拉上去，依着蔡绪宁那瞬间爆发的力气，他顶多能强撑着把女孩推上去，到自己就没力了。 　　系统给的身体再好，还是要遵循牛顿定律的。 　　不过现在…… 　　蔡绪宁蹲下来看着还在抽噎的女娃，温声说道：“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女娃的抽噎声小了点。 　　方才就是眼前这年轻郎君救了他，尽管这与女娃要寻短见的想法冲突，但毕竟是救了她的人，对比起走开的那人不知和善多少倍。 　　女娃忍了又忍，本想着压住哭腔，却没想着哭得更厉害了。 　　“……我，阿娘他们，说是，为了让我们多条活路，同阿叔他们走了。”女娃一边哭一边抹泪，手指的灰痕把脸擦得更难看，“我偷听到三伯他们说，自愿离开的，那几百人都没带吃的，都走了，都空手走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们……呜呜呜…… 　　“不够吃的，剩下的还是不够，三伯说，张家村那些，想吃小孩儿，呜呜呜呜我不想阿娘死……不想被吃掉，我想陪阿娘呜呜呜……他们要抢别人的东西，可这不对……活着好累，丫丫想阿娘了……” 　　女娃哭得颠三倒四，话里话外的凄凉绝望让人心头发麻。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了一段话，声音小得连近在咫尺的小女娃都听见。 　　但是直播间听到了。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直播间】 　　[ID白毛浮绿水：迅哥儿诚不欺我] 　　[ID大禹：呕，我想吐了] 　　[ID莺时梦：虽然觉得这句话在这里不太符合，封建礼教更贴切，我觉得《活着》好像更合适……但是还是听得心里难受得要死] 　　[ID夫君就是爱我：我刚吃完饭……] 　　[ID绪川千世：我真他妈吐了，什么狗东西] 　　[ID斜风细雨不须归：所以那几百人……是为了省口粮自愿去死的？] 　　[ID我的ddl要到了：妈的我坐在电脑前哭得像个傻.逼] 　　[ID高塔奇人：……就是真吃人了] 　　周树人啊周树人，大佬这犀利的文笔真是哪个朝代都能套得上。 　　蔡绪宁现在全身正处在虚脱的状态，人蹲下来后就有点站不起来了。他费劲地扭头，虚虚地叫道：“文叔？” 　　刘秀不理。 　　“文叔文叔，你就理理我吧……” 　　他的尾音有点飘，听起来隐隐约约像是在撒娇，搔得耳朵痒。 　　刘秀面无表情地走回来。 　　“刚才的话，文叔你听到了吧？”蔡绪宁厚着脸皮去拉刘秀的袖口。 　　见刘秀没有甩开，他心里一松， 　　好家伙，他刚刚确实害怕要是阿秀直接甩开了就尴尬了。 　　“然后呢？” 　　冷漠不改。 　　蔡绪宁又怂了怂。 　　“那什么……既然那些人是自愿为了自己人牺牲自己的，那说明底下那群还不算无可救药……”之前蔡绪宁都懒得搭理，主要原因还真是为了这个。 　　且商队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刘秀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想救他们。” 　　这里说的“救”究竟指的是哪一方，就很难讲了。 　　… 　　刀者紧紧抱着小儿子，嘴里满是苦涩。 　　流民的数量超出他的想象，原本以为只有数百人，可眼下瞧着约莫有破千的趋势。且这些流民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最先是商队占据了上风，到了后头杀红了眼，血性上了头就越战越勇了。 　　没有武器就用石头，没有石头就用拳头，就用牙齿，哪怕是四五个人都要缠住一个人。 　　这种歇斯底里的爆发令人恐惧。 　　刀者是商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人性一词，早知这些人已经被濒临绝境，还不如舍了这批货。 　　除非还有外力，现在可当真是毫无旋转的余地了…… 　　“咻——” 　　轻微破空声传来，在厮打混战中这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动静。 　　“啪——” 　　“啪.啪.啪——” 　　几声剧烈的爆炸声起，甭管是商队还是流民，但凡是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下意识就地一滚，恨不得立刻离开爆炸的区域。 　　是人便有趋利避害的天性。 　　“咻咻——” 　　“啪.啪.啪——” 　　若有那还在缠斗之人，破空声与爆炸声就传到何处，不由得迫使双方停下交战。 　　待最后一处杀红了眼的双方不得不分开，场面一度僵持住了。流民与商队彼此警惕地盯着对方，却又不断逡巡着四周，仿佛想要找出到底是谁做出这等举动。 　　“咻——” 　　又是一声箭鸣。 　　刀者听到车厢咚的一声，人都惊慌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地松开抱着小儿子的手，整个人钻了出去，探头一看，一支箭矢死死地定在车门上。 　　而在这箭矢的尾部正挂着一根绳子。 　　刀者困惑不已，一根绳子？ 　　他正要循着绳子的另一端看去。 　　“主家请避开！” 　　远处，侧脸染血的首领厉声叫道。 　　刀者下意识一低头，就在这当口，又一声巨响砸在车门上。 　　他心头一跳，矮身抬头看去，发现那支箭居然还钉在车门里头，而绳子上坠着沉甸甸的包袱。 　　这包袱顺着绳子，从高处给送下来了！ 　　刀者微愣，站起身来。 　　他本是要把箭矢给拔.出.来，却发现早已入木三分，不管怎么抽都拔不出来。他心下大骇，不知是哪个义士有这般伟力？ 　　护卫首领大步走来，抽刀砍在那包袱上。他的动作也是游刃有余，只切断了包袱紧系的系带，跌落的包袱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刀者听着这有点熟悉的声音，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这莫不是…… 　　他弯腰抱起这包袱，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来。 　　是黄金。 　　刀者不用数，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里有百两黄金。 　　与他的货物价格相差不远。 　　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刀者念道。 　　“偶然路过此地，见君车厢印记，再窥得百姓之苦，不忍见双方交战，特献上百两黄金，以换其粮。” 　　他的声音之大，就连远处垂头的流民百姓都听得清。 　　刀者的姓氏很独特，其祖上是早就在西汉初期发家的刀间，乃是闻名的大商人。其后刀家的一应事务，多少都有留着当时刀间的印记。但早已成为习惯，连刀家的多数人都忘记了这乃是印记之一，不料竟然有外人能因此得知他们的身份。 　　刀者抱着这百两黄金，大声说道：“现有善人愿意用百两黄金交换我所携带的粮食，如今你们可愿交换？” 　　他表面淡定，心跳却是急促。 　　万万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刻。 　　满脸血污的流民中，迷茫与空白的神情是大多数。 　　“我们可以……” 　　“张思，没有庄家通吃的道理。” 　　一段简短急促的对话在角落里响起。 　　随即在那处，有人回应道：“留下粮食，你们走吧。” 　　这人显然很有威严，当他发话后，那些流民们动了动，最后慢慢挪开原本摆在路上的路障。 　　然后让开到一旁去。 　　刀者站在车头说道：“卸下所有货物，清点伤员，死者带上牛车。”他自出来后，始终没有再回到马车里面去，抱着那包袱就站在车头。 　　他的话在商队中很有分量，人立刻就动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这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把所有的粮食辎重车都留下，清点完死伤者后，护卫首领冲着刀者点头。 　　刀者：“如此，钱货两清！走——” 　　他再次重复。 　　咬字极重。 　　重新滚动的车轮再次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碎石被卷进车轮，又被弹了出去。 　　商队的货物悉数卸下，商队的人数少了一些，却还算是安全地穿行过那些默默相送的流民们，直奔山下官道。 　　等商队的影子都消失得彻底，那些还握着石头，拿着木棍的流民们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艰涩卡住的齿轮一顿一顿。 　　“呜呜呜呜——” 　　起初是有人哭出声。 　　“呕……” 　　旋即是呕吐与咳嗽，受伤的呻.吟……以及撕心裂肺的哭泣。 　　有人边哭边跪倒在地，抠着喉咙把刚刚吞进去的血肉吐出来，吐得一地酸水；有的趴在辎重车上，一边笑一边哭，嘴里胡乱叫着“阿娘”“阿耶”；还有的伤痕累累，力道一松就直接滚倒在地，也不知是生是死；更多的是迷茫，困顿，绝望…… 　　徐广英慢慢捂住脸。 　　他是最初试图与护卫首领交涉，也是在刚才发话答应交易的人。 　　他长长啜泣了一声，尖鸣在胸腔抽起。 　　但也只有短短的时间。 　　然后他抬起头，站起来，通红着双眼喝道：“还能走动的去检查伤者，有口气的看看能不能救。另外徐三，带几个人去搜牛车，看看有没有伤药。 　　“都他娘的给我动起来！” 　　他的声音粗犷苍凉：“记住你们这条命，是你们阿耶，阿娘，兄弟，姐妹，是你们的儿女，是你们亲人用命换来的！” 　　如此，就算背弃良心也要活下去。 　　不然对不起那离开的数百至亲。 　　在徐广英的驱赶下，麻木的人群总算有了点鲜活的样儿。还能动弹的开始一个个去摸爬，看看躺着的还有没有剩口气儿，也有多的是去找伤药，或者是帮忙生火烧水……凝滞的氛围也渐渐松缓下来。 　　然后徐广英远远望着山腰某一处。 　　“你在看什么？” 　　张思站在他身后问道，他的眼力不如徐广英的好。 　　话音刚落，徐广英猛地跪了下来，扑通扑通地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力道之大，一下子就磕出血来。 　　“徐广英，谢过恩公的大恩大德——”徐广英的声音响亮，话音到了尽头，竟有丝丝泣血的哀鸣。 　　这句话在寂静山涧回荡，他没有起身。 　　张思沉默了片刻，也跪了下来，慢慢地磕了三个头。 　　“张思，谢过恩公的大恩大德。” 　　或站或立的人影僵在原处，有的哭倒在地，有的懵懂跟随……一句句，一声声啜泣的话音跪倒在这片山中。 　　混杂着血与怨恨。 　　哒。 　　“三伯！” 　　稚嫩的女童声响起，一具小小的身体扑进徐三的怀里。 　　跪在地上的徐三惊讶地抬头，抱着侄女儿满是迷茫。 　　“你，你这是怎么跑出来的？”他们在袭击前，就把所有的孩子都藏在了山洞里，若是此次不成，他们也应该会饿死在山洞里。 　　“是他们救了我。” 　　女娃脆生生地说道，小手指指着不远处正缓步而来的两人。 　　徐广英应声看去，左边那位相貌生得好，浓眉斜飞入鬓，神色却冷，肃穆的神色凝在他的眉间。背后背着一张大弓，手上还提着一口刀，瞧来便是行走江湖的侠士打扮。右边那位郎君长得和善俊朗，相较于左边，那可真清朗如月，温和如玉，便是不笑都可爱可亲。 　　“恩，恩公们……” 　　徐广英刚开口，左边那人冷冰冰地说道：“怎么还不救人？” 　　徐广英回过神来，看着现下跪了乌泱泱的一片，就算心中悲怆难平，却也深感恩公所言有理。当下便再度动员起乡亲们，免得真让有些能救回来的人就这么横尸了。 　　待那位自称蔡绪宁的青年温声细语地同他们说了先前好似看过那几百离队的老弱病残后，徐广英等人感激涕零，无法言表，登时又有几个人跪下砰砰砰磕了头。 　　蔡绪宁：“……” 　　别磕了大哥，救人要紧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更新get√ 　　* 　　阿绪（蹭蹭阿秀）：你最好了！ 　　* 　　这章感觉不适合拆开，还是一口气更新了，严肃的内容总算稍稍收尾了。 　　希望我的描述是客观的_(:з」∠)_ 　　所以今天没加更（早安 　　感谢在2020-11-16 23:11:45~2020-11-17 08:1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生比较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尘深处 3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第四十章 　　尤光秀是个游戏发烧友。 　　他这两天正在闭门通关一个单机游戏, 就卡在最后关卡的时候，他的朋友鹏宇砸门进来了。 　　鹏宇和他臭味相投，互相拥有对方家里的钥匙, 美名其曰是在彼此五天以上没联系后要去对方家里收尸的关系。 　　“光头，你别玩了。看这个！” 　　鹏宇可是刚下班就直奔着尤光秀家里来了。 　　尤光秀翻了个白眼：“我这游戏就差一点了……” 　　“差一百点也没关系，你看看这个！”鹏宇硬生生把手机递到尤光秀的面前, 就塞在他的鼻子底下，干扰得他一点都玩不了游戏, 只能愤怒保存存档退出。 　　“如果没屁用我待会就去你家把所有的游戏存档都覆盖掉！” 　　尤光秀大声逼逼。 　　鹏宇下意识为这个威胁缩了缩脑袋, 回过神来一拍尤光秀的肩膀：“看！” 　　尤光秀不情不愿地看起来。 　　这显然是个游戏直播。 　　一狗直播平台他熟悉得很，毕竟尤光秀他本身就是这个平台的主播, 只不过他这个主播常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凑够游戏时长就不播了，往往让他的粉丝大骂实乃懒货投胎。 　　“这是什么游戏？” 　　尤光秀顺口问道。 　　鹏宇：“我就知道你一点都没关注, 这游戏在你那平台直播得有好几个月了吧？你看直播间粉丝都一万出头了, 但是奇怪的是一直都没签约……” 　　尤光秀一边听一边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说正事。” 　　鹏宇啥都好, 就是和他说话聊天总容易跑偏。 　　“哦，远了，他这个游戏，我觉得很有意思。你再看看就知道了。”鹏宇果断地切回正题。 　　尤光秀看着画面，显然镜头跟随的这个人就是主播控制的角色。但是奇怪的是，主播和弹幕的互动并不强烈，只是偶尔会说上几句话, 却是对游戏中的角色说的。 　　尤光秀：“这游戏还能有语音对话？”而且看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大厂新出的3A大作。 　　奇了怪了, 就算尤光秀的逼格还没大到平台会送游戏密钥，可好歹要是新出了一款3A大作，这消息怎么都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啊！ 　　鹏宇一拍尤光秀的肩膀, 大咧咧地靠上去：“你是不知道，这游戏有两种模式，”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尤光秀的电脑搜出了一狗直播，在平台找出了现在的这个直播间。 　　却不是为了看直播内容，而是转而去旁边戳录播。 　　“我擦，劳模啊！” 　　尤光秀这个懒惰的主播看着这长长的录播列表，发出了感慨的声音。 　　鹏宇翻了个白眼，如果现在是他那群粉丝，怕不是要追着赶着骂尤光秀赶紧滚回去直播，可惜这货色天生就是个懒癌，做主播也只是为了能不出门玩游戏而已。 　　“你看，平常是这种画风。”鹏宇调开早期的录播给尤光秀看，“就很像素小人风，也养老种田，看起来就是个养崽的普通游戏。但是出任务的时候，会直接转换到刚主播那种3A大作的画风，而且看起来很像那种开放世界。” 　　尤光秀忍不住挑眉。 　　他看着直播间的角色跑动跳跃，甚至是对话陷入了沉思。 　　有点意思。 　　晚上，微博上一个叫“就是要懒死你”的博主发了条博文。 　　就是要懒死你V：今晚八点主播。 　　评论区： 　　懒癌：？？我眼瞎了？ 　　大神24：啥玩意儿？懒货突然奋起？ 　　空想家系列：我擦，我八点要加班啊啊啊 　　天天干活：最近新出了啥游戏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 　　一刷新，可以看到大部分的粉丝对博主的这条博文是万分惊讶，甚至以为是不是这博主被平台给下了死命令。 　　八点的时候，一狗直播上，一个标题《今天不玩游戏，看东西》的直播间挂在了榜单前列。 　　一戳开，弹幕全都是“6666”“我就知道”“傻.逼才被骗”“新粉，真不直播啊？”“习惯就好”之类的刷屏。 　　主播ID叫谁说我不懒，倒是和他的微博名字相得益彰。 　　“今天，我被我的朋友推荐了一个游戏，我看着有点手痒，但是呢，偏偏这游戏好像还没厂家承认是自己的游戏。我一想哈，我这个月的直播时长还没凑够，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接下来有请大家和我一起观赏《拨乱反正：历史迷雾》直播间给我们带来的精彩直播。” 　　主播懒洋洋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当真就在直播间里面上演着打开浏览器，搜索一狗直播平台，打开平台，搜索直播间，然后在一狗直播平台播出的套娃行为。 　　[ID诚实小笨蛋：我他妈真是信了老狗的邪] 　　[ID魔芋：这个月的直播时长剩下多少？这都快月底了吧大哥？] 　　[ID长相厮守：我现在在一狗直播看主播看一狗直播的直播] 　　[ID非人类：禁止无限套娃] 　　谁说我不懒这个主播虽然确实很狗，但他的粉丝数量也的确不少，大几十万的基数比起一个一万出头的小直播间来说，肯定是天壤之别。 　　有的看着老懒狗如此，翻了个白眼就退出了直播间；有的早就习惯了这垃圾行为，蹲在直播间里和主播打屁；也有的好奇心旺盛，哗啦啦跑去那小直播间里观看，时不时还发几条弹幕。 　　这一来二去，那小直播间的人气也暴涨了一下，挂在了榜单的尾端。 　　而那个“小直播间”的主播，也就是我们亲爱的蔡绪宁…… 　　现在正无语凝噎。 　　他对自己直播还是有点逼数的。 　　游戏虽然有时候看起来观赏性很强烈，但因为是个流水线作业，需要每日每日玩，其实一部分时间是很无聊的。 　　谁没事乐意看一个主播在游戏里赶路一整天啊？ 　　所以直播间的热度时高时低，平均维持在一个让自己不会死掉的底线，他就很满足了。 　　毕竟观看人数多，弹幕刷屏了还有个缺陷。 　　蔡绪宁会看不清楚。 　　如果是在普通的模式下就算了，弹幕都是在光屏上唰唰出现的，蔡绪宁习惯抱着平板乐呵戳弄。 　　可一旦传进来，弹幕是在他视野前方出现，当然为了避免斗鸡眼的形成，和蔡绪宁的眼睛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可再远的距离，这他妈也还是在蔡绪宁的眼前飘着的啊！ 　　如果是稀稀疏疏飘过去的弹幕，那倒是没什么关系，可要是弹幕的数量暴涨……那对蔡绪宁来说，那无疑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转哪儿眼前都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弹幕词条，甚至连字眼都看不清楚。 　　看多了人想吐。 　　所以弹幕的数量暴涨的时候，正蹲在溪边烧水的蔡绪宁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直播间】 　　[ID（懒癌）空想家系列：串台] 　　[ID八字没一撇：哎，怎么多了那么多挂牌的] 　　[ID大包子：来串门的吧] 　　[ID（懒癌）李华：哟，这人也不少] 　　[ID（懒癌）桃子王：哇，主播和懒货认识吗？] 　　蔡绪宁死鱼眼。 　　这就，很费眼了……而且这突然的一大群是从哪里来的？ 　　一堆打头挂着懒癌牌子的观众ID冲了进来，让他有点眼瞎。 　　这都是啥跟啥啊？ 　　他费劲地辨认着弹幕的信息，好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同个平台其他主播正在直播他的直播…… 　　这他妈是套娃啊！ 　　蔡绪宁有点能理解为啥这些跳过来的观众牌子是懒癌了，这主播操作真骚。 　　也够懒。 　　他晃了晃眼，挣扎着从弹幕的空隙去看那些流民……咳，现在称呼人家这般也不太礼貌。 　　反正这些百姓里面受伤的都被挪到了平缓的地方，至于那几十车粮食更是被重重保护起来。 　　期间有人担忧过那行商会不会去了真定就去报官，刘秀否定了他们的猜测。 　　“刀家我略有耳闻，很讲究信誉。虽说折损了些人手。可行商在外，护卫死些人也是正常。我那友人赔了钱财予他们换取了粮食，这桩事也便成了买卖。” 　　既然是买卖，自然就这么了了。 　　这也是刀客在驱使商队离开前重复再三的那句“钱货两清”的含义。 　　他们不会报官。 　　徐广英听罢，面露愧疚。 　　虽然是为了活命，但是他们的做法也确实算不上光明。 　　抢来，或者说是蔡绪宁换来的粮食在有序的看管下快速地变作食物，有那饥饿上头的人更是想要抢着米粒下肚，是被徐广英大声呵责后，方才没有发生混乱。 　　他们从山路撤下，躲到了山涧林地里去。沿着溪流或站或躺或立的人们瞧来有些鲜活，比之前的死气沉沉要好上许多。 　　看着好像是有了生机。 　　可蔡绪宁知道若是一个不好，这不过是昙花一现。 　　他们这批人数两千有余，刘秀估量过商队留下的口粮，这么些人，就算省吃俭用，这么一批粮食顶多能撑得过一月。 　　虽然暂时粮食危机解除了，可若是坐吃山空，还是会面临绝境。 　　蔡绪宁捂着嘴，小声说道：“难道冲击真定的流民就是这批？” 　　他还记得随机任务的提示。 　　【直播间】 　　[ID白毛浮绿水：这人数不够吧？] 　　[ID大包子：不是说真定有好几万的兵马，两千人不够看] 　　[ID微微一笑：可能不止这部分？] 　　这是还没发生的事情 ，蔡绪宁也没办法确定。 　　刘秀和蔡绪宁眼下正坐在一处，徐广英对他们很恭敬。 　　再加上这两位本就是他们恩公，这些刚经历过混战的穷苦百姓对他们更是是感激信任。就连刚做好的饭食，也一并先送到了他们面前来，看他们接下，这才给其他人一一发放。 　　蔡绪宁有些受宠若惊。 　　刘秀平静地说道：“想想你刚花出去的钱。” 　　“……哦。” 　　蔡绪宁立刻冷却。 　　他默默扒饭。 　　边扒饭，蔡绪宁边悄咪.咪观察了一眼刘秀的表情。 　　他正漫不经意地就着之前的盐菜在吃，看起来神情波澜不惊，异常镇定。 　　蔡绪宁掏钱掏得那么痛快，除了救人心切外，还有别的缘由。 　　一个是这毕竟是游戏……或者说至少看起来像是游戏，他踩地图捡垃圾攒下来的小金库多少还是没有实在感。 　　就跟游戏里的钱……虽然花出去的时候很心痛，但是该花的时候肯定也就花了，没有攒着大把钱捏在手里不花的道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就是他身旁这位淡定自若的阿秀同学。 　　蔡绪宁先前曾经和弹幕说过，他推测刘秀是有那点“意图”在里面的。 　　但阿秀同学的标准高啊，也不是啥人都能看得上的。 　　若这群人当真是那种凶残到舍弃老弱而取生者，蔡绪宁认为阿秀绝壁是活生生看着他们两败俱伤也懒得搭理的。 　　既然猜出了阿秀或许有那么点意思，那蔡绪宁肯定当仁不让。 　　给崽花钱，该舍得的，还是要舍得的！ 　　【直播间】 　　[ID大神96354：……草啊，你注意点形象，你现在被直播啊大哥] 　　[ID天才作家：主播这慈祥的眼神不忍直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收敛一点，刘秀都要觉得你是个呆瓜了哥] 　　[ID杀神策：大哥你康康左边啊，阿秀的眼神很耐人寻味了草] 　　[ID一只花蝴蝶：阿崽在看你了！！眼神收敛点啊亲哥！！] 　　蔡绪宁：？ 　　他看着弹幕的提示背后一凉。 　　一转头，幽幽对上了刘秀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七更新get√ 　　* 　　阿绪：……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饭逃跑 　　* 　　下午有加更（这次确定是下午了（重复检查三遍 　　感谢在2020-11-17 08:15:43~2020-11-18 05: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果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好酸!、晚来天欲雪 3瓶；深白月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第四十一章 　　“我一直有些疑惑, 希望阿绪能帮我解答。” 　　刘秀起身轻笑，那模样看起来很是温和，与在徐广英他们面前的冰冷有所不同。 　　蔡绪宁默默把最后的几口扒完, 放下碗。 　　跟上刘秀的脚步不知为何显得很迟疑。 　　徐丫丫依偎在长辈的怀里，小小声地说道：“他们的关系好好。”女娃看到了他们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眼神里有点羡慕。 　　她更喜欢刚才那个救人的好看郎君, 却害怕那个冷冷的人。 　　但显然他们的关系不错。 　　徐三是先喂饱了孩子，才自己开始吃饭, 闻言忍不住教训了一句：“如果这次不是遇到了两位侠士, 你让我拿什么颜面去见你爹娘？”天知道蔡绪宁告诉他这女娃娃发生了何事的时候，徐三都差点疯了。 　　“呜……丫丫错了。” 　　那厢随着刘秀站在溪边的蔡绪宁也很想像丫丫那样发出一声卑微的啜泣。 　　毕竟阿秀同学认真的问题让他有点无法作答。 　　“近来深感阿绪对我的照顾, 实在铭感五内, 只是心中仍有些疑窦，还望阿绪为我解惑。”刘秀娓娓道来, 声音平和, “这般对待, 与当初阿绪酒后所言是否有关？” 　　蔡绪宁脸色僵硬，脑子里拼命旋转了好几下，才堪堪抓出来一个“崽”字。 　　或许是讨钱太过痛快，又或者是刘秀勘破了蔡绪宁的一些想法。 　　他强装镇定：“文叔，我们那儿的习俗，如果把对方当做自己兄弟，总爱争着当对方爸爸, 喜欢称呼对方叫自己儿子……那会我喝醉酒了, 虽然还不熟悉，但心中还是惦念着要和你做朋友的事儿，这不就胡说八道……说了些胡话。” 　　习俗：？ 　　【直播间】 　　[ID人穷就要多努力：艹, 这么一捋好像也有道理哈] 　　[ID一只花蝴蝶：你现在也在胡说八道] 　　[ID（懒癌）闪现就消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ID（懒癌）大风起兮云飞扬：……硬要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我也喜欢叫我朋友儿砸] 　　[ID大梦想家：低头看了看正在我家打游戏的兄弟] 　　[ID赵日天：我笑抽抽了过去，可以可以，你想做刘秀的爸爸，这很符合逻辑] 　　[ID高塔奇人：阿秀信你才有鬼！习俗难道是背锅侠吗？] 　　高塔奇人一边吐槽一边实时监控直播间的情况，隔壁那个大主播已经有人去约谈了，只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本来他就在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没谁发现这里头的问题，结果转身被自家的大主播捅出去广而告之，怎一个操字了得！ 　　游戏里，蔡绪宁憋出来的解释，只得到了刘秀一句轻飘飘的“原来如此”。 　　蔡绪宁：？ 　　他本以为刘秀要详谈，结果只问了这句话吗？ 　　尽管被盘问确实让人浑身发毛，但是蔡绪宁又总觉得刘秀的话只说了一半，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道：“文叔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这说一半吞一半确实是让人难受哇！ 　　刘秀看着正在不明所以的蔡绪宁…… 　　这点也是。 　　尽管蔡绪宁掩饰得很好，但刘秀还是察觉到他那种自然而然所带出来的熟稔。 　　犹如日积月累的相处所得，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蔡绪宁都仿佛能猜出他心中所念所思。这种发觉并不显眼，不过是轻微的感触，却让人徒然升起荒谬感。 　　他与刘秀相识不到一年，接触也寥寥无几，又缘何有这般错觉？ 　　刘秀垂下眼眸，幽深的眸色一并阖上，他好似在闭眼沉思，这让站在附近的蔡绪宁也不再说话。 　　他并不在乎刚才那句话没得到答案，只是随意地看着附近正在歇息的人。 　　与商队的那一场交战，其实他们也死了不少人。毕竟原本都是没见过血的平头老百姓，再加上腹中饥饿，虚弱无力，其实死伤人数是他们这头要多。 　　众人流了泪，一同把那些死去的人埋在此处安葬。痛恨也有，可毕竟有明事理的人在，本就不占理的事，尚且还有徐广英和张思等人，这桩恩怨也被按下不表，只余下悲伤难过。 　　蔡绪宁看了一通，耳边忽而响起低沉的话语。 　　“阿绪可有想法？” 　　蔡绪宁微愣，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刘秀，这想法……又是那种想法？ 　　他斟酌着说道：“你指的是……”他话还没说完，又自己止住，偏头想了想，才又慢吞吞地开口：“一些车轱辘的话，我不说，你也清楚了。至于其他，我是个没啥野心的人，说我废物也好，说我懒惰也罢，我这人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得过且过，一辈子无需担忧衣食安全，就已经足矣。” 　　话说到这里，蔡绪宁苦瓜脸。 　　当然他现在看起来好像也差不多，但如果能多个手机就更好了。 　　他摇头说道：“我对做皇帝没什么兴趣，对做大官儿也没啥成算。如果将来你……”蔡绪宁冲着刘秀挑挑眉，笑眯眯地说着，“多送我些金银便罢了，逍遥快活岂不是更好？” 　　这话就差不多给刘秀透底。 　　更像是在说我清楚你想做什么那般。 　　蔡绪宁这话说得委婉，弹幕里有人是听不明白的，但是也有听出味儿的。 　　【直播间】 　　[ID（懒癌）听雨沙漏：所以这是一个需要政斗的游戏？] 　　[ID（懒癌）大梦想家：可以啊，有点意思，主角现在是在给刘秀打拼？]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他妈……算了，你透底就透底得了，别死就行] 　　[ID高塔奇人：亲人呐，你是不是没脑子？] 　　[ID从早写到晚：……阿秀也不是那种见人就杀的性格啦] 　　[ID谁说我不懒：哇，这游戏看起来很有趣] 　　谁说我不懒的出现让直播间炸开了花。 　　真·炸开了花。 　　蔡绪宁的眼前炸了烟花，弹幕提示他有其他主播降临。 　　烟花特效是提示。 　　蔡绪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烟花炸得人猛地往后一退，结果后退的那一脚跟踩在凹坑里，崴脚了。 　　他疼得倒抽了口气，一把抓住刘秀递来的胳膊。 　　你妈的一朵大烟花在人眼前炸开能不能提前给点提示啊傻.逼系统？！ 　　蔡绪宁心里憋了一万句骂人的脏话。 　　可惜在刘秀面前没法展示。 　　刘秀蹙眉，扶着蔡绪宁坐了下来。 　　他刚一使劲，已经把那只腿给拔.出.来了。 　　“我看着很吓人吗？” 　　刘秀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一边说还一边挽起袖子，那样子很像是要揍人。 　　蔡绪宁忍痛说道：“我确实是，被吓到了。” 　　他看着刘秀的脸色连忙补充。 　　“但不是你。” 　　【直播间】 　　[ID吴玉雀：……信了你的邪] 　　[ID亲九州：这话说晚了] 　　[ID加油考试啊！：是被刚才的烟花提示吓到了？] 　　[ID（懒癌）小仙女本尊：懒货你还是用别的ID得了，这特效烦死个人] 　　蔡绪宁鄙夷了一秒自己刚才的诚实，这他妈接在了刘秀的提问，人就是本来想信，这也信不起来了啊！ 　　刘秀仍然在慢悠悠地和蔡绪宁说话，话头这东扯一下西扯一下，顺带了检查了蔡绪宁的扭伤。 　　“不算严重。” 　　他下了判断。 　　蔡绪宁刚松了口气。 　　“不过接下来半个月最好不要走动。” 　　蔡绪宁：“……” 　　这还不算严重？ 　　他们本来就有点逃出来的性质，现在他扭伤了腿，这成了拖后腿的货了。 　　蔡绪宁：“……要不然你还是先走吧，把我留在这里。反正他们暂时对我们还算不错，等我伤势了了，再行打算吧。” 　　刘秀在包袱里找出了伤药，正在往手心倒，闻言微讶：“你不是都猜出我的想法，怎还要我往外赶路？” 　　蔡绪宁：“……” 　　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刘秀蹲下身去，沾满药酒的手心对着崴脚处，微笑着说道：“阿绪不必担心，这点小伤，我自然会给你治好的。” 　　边说着，边下手按压肿块。 　　刚一下，蔡绪宁就觉得一股钻心的疼从脚骨窜上背心，下意识把腿往回一抽……抽不动。 　　他绝望地看着阿秀同学死死抓住小腿的动作，力气大得出奇，这人还平心静气地劝诫：“阿绪，不要因噎废食，讳疾忌医，该下狠手的时候，还是要下狠手的。” 　　蔡绪宁总觉得他这句话含有深意，可肿块按压的疼痛还是超过了理智，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去琢磨刘秀到底是什么意思。 　　远处徐丫丫缩在三伯的怀里，好奇地看着溪边那冷面男人矮下身去抓着另一个人的模样，当即有些着急地拍拍长辈：“三伯，他是不是被蔡叔欺负了？” 　　徐三看了一眼，虽然也有点觉得怪怪的，但是这些可不好瞎说。 　　“你看刚才的蔡小兄弟差点跌倒，估计是崴到脚了，他兄长在给他按捏吧。”徐三随口说道。 　　这俩人都姓蔡，报出姓名的时候，因为也没特意解释，所以都以为他俩是兄弟。这做兄长的帮个忙，也没啥。 　　那厢蔡绪宁的痛呼都被自己吃下，倒是把自己的袖口揉搓得不成样子，出了一身冷汗。 　　刘秀收手看着肿块，打量了会说道：“再等会，烧开水弄个热敷。可能会有点痛，忍着。” 　　蔡绪宁：“……” 　　别玩我了哥，我错了还不成吗？ 　　尽管阿秀同学确实是在帮他，但不知咋的，蔡绪宁总觉得他有点在报复的感觉。 　　是他错觉吗？ 　　蔡绪宁一边抽气一边想。 　　等下！ 　　他突地想起刚刚刘秀的话，猛地抬头，叫住了正打算去洗手的刘秀，“所以你是打算留下来……”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声音又低了些，“但是你不怕你的名声传出去后，又惹来麻烦？” 　　他含糊带过了那麻烦代指的是什么。 　　刘秀平静地说道：“届时闻名的是蔡文，同刘秀又有什么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你偷窃名言！ 　　阿秀：？ 　　* 　　加更完毕 42、第四十二章 　　徐广英和张思吵起来的时候, 同样是在溪边。 　　他们的声音本来很低，但好似分歧很大，连着有点小远距离的蔡绪宁和刘秀都听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刘秀把热敷的东西递给蔡绪宁，他顺手接过来自己压在肿胀处，就看着刘秀走到他们那头去了。只是随着刘秀走过去, 徐广英和张思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蔡绪宁注视着刘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 才去看弹幕的情况。 　　其实早在蔡绪宁崴脚的时候, 弹幕就已经暴涨了数量，只不过他一直没法回应, 趁着现在才小小声说道：“脚没什么大问题, 阿秀都说了休息半个月就行了。” 　　他松开热敷袋子捏了捏伤处，确实不过是肌肉的牵拉, 倒是没骨折。 　　“至于为什么我会真的崴脚, 这游戏怎么那么真实……”蔡绪宁拖长着嗓音, 忽而抬头一笑，“不告诉你们。” 　　他眨了眨眼，看着有些观众不依不饶起来。 　　蔡绪宁发挥主观能动性忽视了这些弹幕，抱怨起了系统的狗.屎：“能不能把弹幕挪开，虽然在我眼前看起来是很方便，但是密度一起来，或者再来几次特效, 那我的腿也不够我崴的。” 　　这人就两条腿！ 　　【直播间】 　　[ID（懒癌）药罐子：男人可以有三条腿] 　　[ID制酒：……我好像在看真人秀] 　　[ID榴莲笑笑生：阿秀对小绪子的态度好好哦] 　　[ID邪魅南帝：阿秀想……不过这些人能得用吗？] 　　[ID天下无贼：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主播能崴脚] 　　[ID就是这么伟大：初来乍到, 这游戏叫啥名儿？] 　　弹幕胡乱什么都有，不过在蔡绪宁提出那个质疑后，悬浮的弹幕们不甘愿地动了动, 然后缩小，挪出了正中间的位置，出现在了蔡绪宁视野的左上方。 　　虽然也有点挡，但总归比完全看不清楚要好得多。 　　蔡绪宁心满意足地长出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些人能不能得用并不重要，此次不过是个尝试。说来，其实信都郡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在他们离开真定前，那里还没有安稳下来。如果有人稳定了此郡，相当于得到了一郡之地，照理来说，想浑水摸鱼的人其实是有的。 　　就连隔壁的郡望大族，若非此次天灾，显然必然会出手。 　　待刘秀回来的时候，徐广英和张思两人已经离开了，蔡绪宁顺手把已经不热的布袋子放到一旁：“他们是为何吵起来的？” 　　刘秀道：“为了日后。” 　　他漫不经意地把布袋子捡起来，丢到了尚且滚开的水里：“张思想要举家回去，但是徐广英想去找之前那几百人，所以起了冲突。所以我让他们去问问自己人的意见。” 　　张思…… 　　蔡绪宁若有所思，他在徐丫丫口中得知，这一次逃难出来的两千余人里头，基本上是两个姓的人。一则是张，一则是徐。徐姓的人较多，张姓较少，故张思这种性格才会不得不让徐广英占了领导的位置。 　　当然就现在来说，徐广英其实做得很好。 　　但是一个队伍里有两个互别苗头的领头确实不妥当，哪怕徐广英不想要和张思争吵，那也是不得行的。 　　张思习惯于主导的地位，并不是很想要顺着刘秀的话去做，但是徐广英却很坚持。 　　“如果你要带着一部分粮食走，你就必须如此。而且，你还得带着人去同两位侠士说，因为这批粮食不属于你我。”徐广英厉声道。 　　他在这些人中的威望比张思高，当他露出这般神色的时候，张思就知道哪怕他不愿也无用，还不如主动开口。 　　于是蔡绪宁和刘秀就蹲在溪边看着他们召开大会。 　　张思的想法虽然自私了点，却也无大错。落叶归根，确实是人都想要回到自己家中，再加上现在他们有了粮口，一人一月的口粮，怎么都能想出法子来。 　　蔡绪宁轻声道：“我觉得张思的想法不只是这个。” 　　回家？ 　　现在是初冬，哪怕回了家乡也没有可耕种的地方，一个月的口粮能顶什么用？他怀疑张思其实是有别的念想，这才让他想带着人匆匆离开。 　　张思提出来的想法得到了大部分张家人与小部分徐姓人的赞同。 　　徐广英面沉如水，却点头答应了。 　　凡是想要跟着张思离开的人，现在都可以领走一个月的口粮，但前提是需要得到蔡绪宁的同意。 　　他倒不是想把蔡绪宁拉下水，只是这些粮食毕竟是他花大钱买来的，徐广英的性格其实有点板正严谨，总归需要得到人的允许。 　　蔡绪宁对此自无不可，让他们自便了。 　　于是在经过两日的休整后，张思带着六百七十三人离开了。 　　等张思离开后，徐广英便立刻带人去寻那些离开的老弱踪迹。 　　刘秀也跟着去了。 　　他们带走了几十人，这营地暂时被交托给了徐三，以及正在养伤的蔡绪宁手上。 　　蔡绪宁最近被挪到了牛车上歇息，经过两日的休养后，那肿胀已经有点消退了。他把受伤的脚靠在一旁，手里拿着卷竹简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 　　在他那辆牛车附近聚着好些小孩，有高有矮的，但多数是在认真听着蔡绪宁的念书，偶尔有不懂的，还举手发问。 　　蔡绪宁深感小孩们的认真，然后十分感动地拒绝回答。 　　他能读，但文言文的解释又是另一回事了。 　　徐三手里拿着饭靠过来，摆摆手示意孩子们去吃食，但见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开，徐三这位中年人才有些羞愧地说道：“蔡小侠士，这些孩子太吵了些。” 　　蔡绪宁谢过他的帮忙，然后摇头说道：“没事，他们都很听话。” 　　他看了看周围，顺口说道：“粮车附近你派人看了吗？” 　　徐三严肃起来：“找了，而且是蔡侠士特特吩咐的，要的都是些有仇怨的人编排在一处每日巡逻。”然后他小声嘀咕起来，“可为何是要找有旧怨的？我最近天天被他们吵死了。” 　　早有旧怨，现在肚里也有粮，还排在一起看粮，这摩擦岂不是就大起来？ 　　蔡绪宁拿着碗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平日里有旧怨，就少了些同谋的可能。既有仇，无需叮嘱就多了互相监视的心理。如果其中一人有异动，立刻就会被对方揪住痛脚，这就失却了监守自盗的基础。” 　　徐三恍然大悟。 　　… 　　再过了三日，尽管蔡绪宁有猜到些难堪的事情，但是当他看着刘秀与徐广英等人孤零零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在和他说话的徐三僵在原处。 　　尽管徐三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一行人出去是为了找人回来，如今却一人都未曾增多……便足以说明事实了。蔡绪宁尽管不太能动，但已经下了车，看着徐三直往徐广英那里去，而刘秀则缓步走了过来。不由在心里称赞，还是自家的阿秀好啊！ 　　“出事了吗？” 　　蔡绪宁说了句明知故问的屁话。 　　刘秀的神色有些倦倦，这来回奔波赶路，把时间压缩到三天内确实是累极。 　　“预判的方向没错，他们是往真定去。”他道，“估计原是想着能不能得到救助，但真定把任何靠近的流民都当做是要冲击的暴民，一应处死了。” 　　“处死？！” 　　蔡绪宁和徐三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营地里的人陆陆续续知道这个消息，这消息给他们的打击甚至比之前袭击商队更甚。当晚就有好些人想着寻短见，有的被救下来的，有的却干脆利落跳了崖。 　　蔡绪宁身旁总是围着好些孩子，有的是在听他讲书，有的是因为无聊。徐丫丫靠他最近，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女娃忍不住又缩了缩。 　　蔡绪宁捂住了她的眼，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他们面前运过，他淡淡地说道：“人死如灯灭，就什么都没有了。丫丫，你可不许再学他们。” 　　徐丫丫躲在他胳膊下点了点头。 　　【直播间】 　　[ID（懒癌）团子君：……就这么苦大仇深] 　　[ID我不是废物了：这游戏……妈的，我只是想看游戏解压而已，不用这么玩我吧？] 　　[ID是我馒头：狗屎！狗屎！狗屎！] 　　有些事情确实很狗屎，但徐广英显然是个很有能为的人。在经过这般挫败后，他比任何人都要快重整旗鼓，同时寻上了刘秀。 　　他来找刘秀的时候，蔡绪宁正在同他说话。 　　阿秀同学好像是听到了他对徐丫丫的话，正在问他关于“死”的说法，虽然蔡绪宁心里觉得刘秀是有些无聊了，但身为一家之主，他自当为阿秀解惑。 　　刘縯：？ 　　“死当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吧。”蔡绪宁的想法与旁人有些偏，“比方说话本总爱些什么糠糟之妻患病，自请下堂让夫君能再娶，然后描写夫君心中一直惦念着她云云，狗屁！” 　　一时激动，蔡绪宁还在刘秀面前露了把脏话。 　　“人是一种很容易遗忘的生物，痛苦的东西很快会过去，快乐的事情又会重卷心头。如果抱着自己死了在人心里就是白月光了，那简直是最愚笨的想法，人都可以死，留下来的东西就能永驻了？” 　　当然是得活着，好好把想要的东西把握在手里才是！ 　　阿秀同学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怎么听起来，阿绪很有经验？” 　　正想继续挥斥方遒的蔡绪宁：“……”他把将要慷慨激昂出口的屁话收了回来。 　　然后推了推刘秀的身子。 　　“那什么，徐广英是不是找你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我就差一点点当场去世 　　* 　　中午有加更 　　感谢在2020-11-18 19:14:14~2020-11-19 07: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10瓶；哞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第四十三章 　　徐广英是来寻他们商量的。 　　现在徐广英就是这一千多号人的大家长, 原是想着要追离去的人回来，却不曾想一切已成空。故土暂时是回不去了，可前行真定又是一张虎口, 平添了些进退不得的艰难。 　　这个困境其实在头天，刘秀就与徐广英提过，只不过那会要紧的事情在前, 就按下不提，可现在已经至此, 却也不能不再面对了。 　　刘秀同他说道：“眼下真定是去不成, 你们离了故土，此刻回去也是荒芜。不若寻一处安稳之地落脚。” 　　徐广英苦笑道：“两位侠士也不必安慰我, 我实话实话罢。我们是从魏郡逃出来的, 那处乱得要命。所以张思说要回去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是否还有旁的事情不说。但那毕竟是张姓的事情,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还蛊惑走了小部分徐姓的人。” 　　蔡绪宁好奇地问道：“可你也不拦着他们？” 　　徐广英摇头：“有好些个在族内算是我长辈, 纵然我多话又如何？危急关头, 我说话还能算点分量，可若是安稳下来，他们就不定能听我劝说了。” 　　刘秀对蔡绪宁说道：“有二心之人，留下也无用。” 　　蔡绪宁颔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对他说道：“真定现在是去不成了，其他的郡县自顾不暇，虽然行事做派不敢如刘杨那么蛮横, 但是对外来之人怕也是不大接受的。在这河北, 你要寻个安稳确实较难，或许也该早做打算。” 　　【直播间】 　　[ID我要吃包子：这话里话外都是给自家儿砸打算] 　　[ID（懒癌）七小姐：真就一直这么直播，懒货你他妈是真的不要脸] 　　[ID日进斗金：这弦外之音……] 　　[ID我是很懒的小号：哎, 你们不要其他人的直播间里喷好吗？想骂你们的主播回去你们的直播间啊！] 　　[ID（懒癌）年年有余：这都什么沙雕直播] 　　[ID高塔奇人：大家都各自冷静点] 　　高塔奇人心里苦。 　　也不知道去谈话的人到底谈出了什么鬼东西，到今天为止隔壁的大主播还是在直播这个直播间，他每天战战兢兢地蹲守还得帮忙维护直播间的纪律，顺带电话投诉……简直是药丸。 　　啥时候老板能给涨一下工资？ 　　直播画面中，徐广英正因为蔡绪宁说的话陷入沉思。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与他们说过几句话后，就有点茫然地走了。 　　刘秀顺手撸了一把蔡绪宁的头发，不轻不重地说道：“就你话多。” 　　蔡绪宁无所谓地往后缩了缩，靠在牛车上活动了下受伤的部位，深感再过两天就能够下地走走了。 　　“趁着他的幻想还没出现前先敲碎不是个更好的选择吗？”他懒洋洋地说道，“毕竟都是做出拦路抢劫的人了，这点脑子总归是有的。” 　　还想着安家立业不是不行……只不过就得靠自己打拼了。 　　再一日，徐广英带了小几十号人过来。 　　这些人话都没说就扑通地跪在他们两人面前，叩头就拜。 　　蔡绪宁一口水呛在喉咙，为了当下的氛围还得拼命忍着，简直一个难字了得。 　　他一把把坐在车辕上坐着看戏的刘秀给推下去了。 　　刘秀：“……” 　　阿绪是越来越不怕他了。 　　刘秀心里无奈摇头，脚下动作却是不慢，几步上前扶住了为首的徐广英，沉声说道：“这是为何？” 　　徐广英却不愿起：“我等多是愚钝之人，眼下前路渺渺，还望侠士指教。若两位有需，我等愿意肝脑涂地，供君使唤。” 　　蔡绪宁在车上听得挑眉，哟。 　　有文化。 　　这看起来不像是徐广英能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回去后集思广益花了多久。 　　刘秀自然受之有愧，你来我往推辞几次。 　　蔡绪宁捂着嘴，小声说道：“阿秀看起来是不是特虚伪？” 　　这已经是走到郎有情妾有意的份上了，这般作派还是得来回好几次。 　　【直播间】 　　[ID雨倾城：所以人家是刘秀，而是你蔡绪宁] 　　[ID（懒癌）羊咩咩：不然人家是主角呢] 　　[ID清歌向晚：这是自古以来的礼貌你懂不懂啊小绪子] 　　[ID落落：这点就是小绪子的不对了，怎么能吐槽自己的崽子呢？不好也是自己养出来的] 　　蔡绪宁：“……”虽然但是，他也只养了一小截日子而已！ 　　难得一见弹幕都在吐槽他。 　　蔡绪宁撇嘴，真是有了儿砸不要阿爸。 　　有了刘秀的参与，这只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队伍确实有所不同，当夜商议，次日队伍就开拔了。尽管张思带走了小一半的粮食，他们在此处又待了六七天，但是粮草清点下来还有一半，悉数是运上牛车，除却赶牛驾车与养伤的人，余下的在赶路的途中还不忘练习。 　　甭说这些人到底能活出个什么样儿，但既然面临这般乱世，打铁还需自身硬，会点手脚功夫总是好的。刘秀本身会武，蔡绪宁也懂那么一星半点，算是一个半吧。 　　这一个半就这么开始折腾起来。 　　除却锻炼身体，刘秀偶尔还会在休息的时候操练一下撤退与四散，再有就是如何判断路途敌情与联络……久而久之，直播间也回过神来。 　　【直播间】 　　[ID笨笨总是很困难：……阿秀是在拿他们练手吧？] 　　[ID南国有汝：算是试验品] 　　[ID骰子娘万岁：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这顶多是互惠共赢]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有利可图，相互利用呗] 　　[ID日进斗金：哎，其实就那样，顺其自然的结果，也没瞎猜那么难听] 　　这些议论，蔡绪宁倒是看到了，有些弹幕他还蛮赞同。 　　他薅住又躲懒过来的徐丫丫，懒洋洋地说道：“怎么不去练习？” 　　徐丫丫的小脸红红的，讨好地说道：“我在这躲会，你不要告诉我三伯好不好？” 　　蔡绪宁竖起一根手指头。 　　然后摇了摇。 　　“虽然是女儿家，但是这时候女娃是更危险的，多练练对你没坏处。” 　　他低声对徐丫丫说完，就麻溜儿把这孩子给举报了。顺便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躲在牛车附近的几个孩子都一并踢出去。 　　徐丫丫：……呜。 　　小丫头一边觉得有道理一边又觉得难，不由得皱成苦瓜脸。 　　到了傍晚歇息的时候，碍于一路上守夜的概念已经植入了他们心中，徐广英他们已经能够自发安排轮班。谁守上半夜谁守着下半夜，已经弄得头头是道。 　　蔡绪宁忍不住笑道：“若是让李通看到你现在的作派，肯定要气得捶胸。” 　　天知道那会李通登门拜访多少次，阿秀同学都是一本正经地表示要为朝廷效力，诚恳得就好像真那么回事。 　　结果现在劳心劳力，可与之前一再推辞的模样截然不同。 　　刘秀慢条斯理地说道：“刘秀当然是个谨慎微小的脾性，这般做事是合理正当的。而蔡文……” 　　他说到这里，突然笑着看蔡绪宁。 　　“他与阿绪是兄弟，自然是有些相似的。” 　　蔡绪宁：“……” 　　何德何能！ 　　阿秀你清醒点，蔡绪宁他不配！ 　　经刘秀这么一提点，蔡绪宁还真是想起来，他们两人在旁人的眼中现在差不多就是兄弟关系，毕竟岁数瞧着差不多，就连姓氏都是“蔡”，还同进同出，这怎么看都只能用兄弟关系来解释，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关系可以解释] 　　蔡绪宁及时移开视线。 　　打住！ 　　那种关系就算了。 　　感恩的心。 　　闲话不多说，赶路其实还是很累。尤其是还要绕开正经的城池，不然这千八百人一进城，别说会不会当做流民处理，最要紧的过路费他们掏不起。 　　最初弹幕还建议过为啥不让蔡绪宁掏钱，这在玩游戏的时候是个很简单的思路。 　　能用钱推过去的关卡，其实都不算难。 　　如果是游戏的话，蔡绪宁当然也会这么做，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个真的游戏。 　　蔡绪宁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们最近看我的直播时间长了也能感觉到这个游戏的与众不同，它很真实，它真实得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你们看着阿秀与我的相处，真的能把他当做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NPC吗？如果你们可以做到，我也很佩服。可惜我做不到。” 　　大多数观众也能理解，尤其是花大佬。 　　等从巨鹿郡穿行抵达交界处的时候，还没越过界，他们就先遇到了一次意外。 　　可以说是抢劫。 　　当时是先遣部队走得较快些，几十个人遇上百来人，确实是差点被团灭。毕竟那被挑选出来的几十人只是在脚力与速度上更有天赋而已，武艺倒是没多少。 　　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要练出点什么功夫倒也不可能，顶多就是皮糙肉厚了点。 　　好在后面的人马赶上来，险而又险地反包抄了那百多人，一个个串葫芦后提了回来。 　　在这千余人的眼中，蔡家兄弟虽是外来者，却因为展露的本事逐渐融入成为领袖，更别说还吃人嘴短。 　　这人抓到了，就先扭送到了刘秀面前。 　　刘秀道：“正巧我们对此地情况不太熟悉。”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为首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想了想，把徐广英等几个人也叫了过去。 　　蔡绪宁的脚步放缓，一下子薅住了也想跟过去的徐三，扭着他往外走。 　　“还是想想今天要在哪里扎营吧，那边审问血腥得很，有啥好看的？” 　　徐三这货可是有点晕血，以阿秀同学下手的狠辣，还是别让他去长见识了，不然怕是得晕到明天早上。 　　蔡绪宁悠悠想着，他可真是个大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我可真是个大善人 　　弹幕：你可真是个带善人 　　* 　　加更完毕 　　* 　　我经过朋友的教育才发现原来大家所认为的中午应该是十二点左右……草生，我一直坚定认为是在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中间这段距离。 　　* 　　感谢在2020-11-19 07:59:59~2020-11-19 14:0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羽曜司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第四十四章 　　这一伙劫匪是从新博逃出来的。 　　新博乱成一团, 觊觎地盘与那几万兵马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在逃出来之前，新博暂时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是被原本太守的人手接管, 一部分是那些士兵驻扎的地盘。至于其间流窜的各种劫匪流寇就数不胜数了。 　　徐广英面露迟疑：“这般境地，还要前往吗？” 　　蔡绪宁懒懒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地说道：“还不如说, 正是因为这般乱，才有得到栖身之地的机会。”他昨晚上有点睡不好, 本来是打算在车上补个觉, 结果那隐隐约约的惨叫声让他睡意都莫得不说，弹幕那群狗子还拼命撺掇他去看。 　　尼玛当初狂吐槽游戏血腥不打码的又是哪些仁兄仁姐啊！ 　　他心里嘀咕着, 边示意徐广英看着他们周围的人。 　　他们现在正在野外扎营, 千余人动作起来的速度是很快的，依次该做什么也很是清楚。 　　这种整齐划一的鲜活是刘秀一点点费劲锤锻出来的。 　　蔡绪宁说道：“你瞧着这些人, 一看就不再是普通的百姓……乱起来的地方, 反倒能寻到落脚的地方, 反正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刘秀净手回来，身上染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淡淡说道：“我们最好尽快通过这里，眼下这附近是三不管地带，若是遇到些实力强悍的起义军，要么是我们被卷入，要么就是一场硬战。” 　　这两者都不是什么好事。 　　等徐广英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蔡绪宁才低头思忖。 　　以刘秀的能耐, 要彻底折服徐广英等人这并非难事, 也就少了这些疑窦发问。 　　可他并没有完全这么做。 　　如此看来，刘秀虽然出力费心，看着像是异常热忱, 实则……也只能说是半心半意。 　　如弹幕所说，是相助，却也是利用。 　　他本来就想去新博探探情况，如此不过是顺带，还能掩护他们两人的行踪。当然……说是掩饰行踪也没太大用处，毕竟他们两人在遇到这一大群人的时候，也没做太多的遮掩。 　　… 　　尤光秀连续播了四天的直播。 　　老粉已经淡定自若，每天在开播的时候续个牌子顺便骂骂狗逼主播。尤光秀懒得搭理，还一边开着手游一边瞥着剧情。 　　弹幕忍不住开骂：玩游戏能不能上点心，你现在打的是排位赛大哥！ 　　尤光秀佁然不动，然后成功地让队友掉段，收获了一大波辱骂。 　　直播间的画面推进到了新博。 　　花费了游戏中的十来天，那千把人总算赶到了新博。然就在进入新博郡内短短的一天内，他们就已经遇到了好几拨袭击。 　　当然也跟他们走得偏僻，又多山路有关。 　　尤光秀点评：“看来主角团要遇到事儿了，现在都是小boss，等遇到精英怪的时候，估计人要没一半。” 　　[ID（懒癌）空白是半夏：……大哥，你能不能闭嘴啊，你知道你他妈乌鸦嘴吗] 　　[ID权掌天下：别的不说，滚你的手游去] 　　[ID浅浅：别哔哔了，影响观看体验] 　　尤光秀：？ 　　他不理。 　　“我还蛮喜欢这个游戏的，虽然看起来进度很长，但是很真实，看起来很像是那种需要代入去演绎浸入游戏。不过问题就是时间太长了，看起来野心很大，都直播好几个月了，才到初出茅庐的阶段，后续打天下都还不知道要多久。”尤光秀说道，“而且看起来，主播其实能在这个模式下能起到的作用不是非常大，在小人模式咱们可以看到，主播是可以拖动任何物体的，说明对游戏是有掌控权，就算是打仗了也能一举歼灭敌军。但是浸入感的模式就不行了，他顶多就能用用系统功能……”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观众还是会听一听的。 　　“所以……啊，看起来他们遇到精英怪团伙了。”尤光秀的话说到一半，直播画面登时一转，蔡绪宁他们遇到了埋伏。 　　他确实很乌鸦嘴。 　　游戏遇到的这波袭击，就有点像徐家人埋伏刀者那样。 　　[ID（懒癌）一群菜鸡：风水轮流转] 　　尤光秀很赞同。 　　“哎呀死人了，这种占据了地势之利的玩意儿很难打。”他唏嘘地说道，觉得蔡绪宁拉扯大的这批NPC队伍要赔在这里面了。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蔡绪宁和刘秀交头接耳，然后身影迅速窜到了那些牛车中。 　　后勤部队当然也腹背受敌，但是厮杀缠斗的多数在前面，他在旁人的掩护下一把薅住了几个战斗力躲到后面去，如是再三说了些话。 　　很快后勤的人手一变阵势，好些人冒着危险跳上牛车，把上面堆着遮掩的柴草枝叶推到地面，翻出灯油与火折子丢到那一堆堆里头去。 　　尤光秀：“……这火折子是不要钱大批发吗？” 　　他虽然这么吐槽，但是也知道这些火折子与油灯杂物是之前刀者的货物，本是要拿来卖的。 　　后来一并混在牛车里做了交易，后勤许多人身上都随身携带着以防万一。 　　湿透的木料被硬生生浇上油，再由火折子点燃，直接就一把子冒出浓烟来了。 　　火势本该随风起，可湿透的柴草却只能折腾出大量的浓烟，还尤其呛鼻。风势是往山上去的，滚滚浓烟被卷着往上，就连躲在山腰的埋伏者都被呛到睁不开眼。 　　好家伙，本来严峻的形势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可惜的就是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己人也不得行了。 　　尤光秀摇头。 　　游戏里的老牛们开始骚动了。 　　牛车牛车，拉车的自然是牛，浓烟在身旁滚滚而起，牲畜被吓得起了性，原本慢吞吞的速度登时暴涨数倍，在山林中狂奔疾驰起来。 　　蔡绪宁就坐在先头部队，由着旁人勉力控制牛车，他自个儿一边酸着流眼泪一边举着铜锣敲。 　　“捂住口鼻，上车上车上车——” 　　在这敲锣声中，一个个身影扎过浓雾烟阵，俯下身穿行而过。 　　尤光秀拍桌大笑：“这他妈也可以？” 　　这确实可以。 　　虽然看起来有点儿戏，但是开阵的疯牛们让人完全不敢挡在前面，就算路上被设了路障，也都被猛牛冲开关卡，直接狂奔离开。有几个敢去拦着挡着的，都被撞飞踩踏，后果惨不忍睹。 　　[ID锤击：……变相版疯牛阵啊亲哥] 　　… 　　是夜，游戏里星月暗淡。 　　骂骂咧咧的山大王们喝得东倒西歪，手底下的人有好些个都被浓烟熏伤了眼，能用的人手折损大半，让这座山头显得比往日寂静了许多。 　　他们霸占此处袭击各路商队，已有一年多。 　　本来新博倒是有意要除掉他们，那段时日山上人心惶惶，结果前段时间这太守被自己人剁了脑袋，新博更是乱了起来，就再无人关注此处，使得他们作威作福。 　　不过新博乱起来，往此处走的商队就比平日里少，虽然屯粮足够，可毕竟不能坐吃山空。今日动手，本来是打算广积粮慢发展，结果他娘的被那什劳子的浓烟弄得翻了车，简直是倒霉至极！ 　　郁闷的山贼们连灌了不少酒。 　　寂静的阴影处，冒出来几颗脑袋，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又缩了回去。 　　慢慢的，午夜了，连喧嚣的风都安静了些。 　　巡逻的人冻得手脚发麻，站在背风处直跺脚，心里暗骂这些个山大王都是混蛋，连一件厚衣服都不与人穿，简直是要命。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戳了戳兄弟的胳膊：“喂，你不是藏了点吃的，给兄弟吃点呗？” 　　他捅了一下没反应，两下也没反应，登时就急了。 　　“喂——” 　　他一扭头，只看到劈头看来的银光。 　　游戏外的尤光秀一拍大.腿。 　　“嚯，这刘秀有意思，带人反杀回去了！” 　　可以可以，本来他还觉得这有点不太妥当，谁料到刘秀是先带着人去探路，确定防备不严后，复下山再领几百人上来。 　　人还是蛮谨慎的。 　　可再如何谨慎，被埋伏就心生反杀之计，这骨子里还是透着凶性的。 　　一场悄无声息的扑杀开始了。 　　火光四起，血色漫天。 　　等那几个山大王听到动静醉醺醺爬出来的时候，冲进来的冷冽郎君已是侧脸染血，更显狠厉。 　　他并无他话，一扫屋内情况，便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连求饶都懒得听。 　　“领头的都杀光了没？” 　　刘秀听着外头越发喧闹的声音，冷声问道。 　　“搜了，都杀了，二队正在寻他们的仓库。” 　　立刻就有人说道。 　　刘秀知道二队是蔡绪宁带头，也不再问，让人把几个首领的脑袋全都割下来 ，一并丢到外面去。 　　这无疑威力巨大。 　　外头抵抗的山贼们在看到首领都死了，那浑身的力气仿佛也去掉了三分。先是有人丢了兵器，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是哪个。但是有一就有二，很快人就栽倒了一片，被去了武器，悉数赶到一小片空地里蹲着了。 　　山头上有几处起火，火苗吞噬了好几间屋子，在拿下这山头后，徐广英忙带着人去救火。就在这当口，蔡绪宁带着人灰头土脸地扑了出来。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往刘秀身上蹭：“他们把粮食都藏在好几个地窖里，可以说是堆积如山，撑过这个冬天是没什么问题了。” 　　尤光秀看完这一幕，嘚瑟抖擞起来了。 　　“看到没，谁说我乌鸦嘴的？我这是毒奶，懂不？活生生给他们送上好大一块地盘。”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啊！ 　　精英怪果然是送经验的。 　　尤光秀如是想。 　　这位大主播的观点很快就被倒腾到蔡绪宁的直播间里，弹幕的刷屏让蔡绪宁不由得翻白眼。 　　这他妈的毒奶差点没让他熏瞎自己的眼，最好别再哔哔了！ 　　他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眼。 　　刘秀发觉，拉住他的手，就着还未熄灭的火势瞅了瞅蔡绪宁的眼睛。 　　“别揉了，都发红了。” 　　他拉住蔡绪宁的手不给动，旋即吩咐众人清扫整片山头，确定没有遗漏后再去山下报讯。 　　蔡绪宁一愣一愣的，在刘秀处理正事的时候试图小心翼翼往回抽手。 　　刘秀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不许揉。” 　　蔡绪宁：“……” 　　他没想揉！ 　　不是，亲哥，这俩男的牵手您不觉得哪里有毛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四更新get√ 　　* 　　阿绪：亲哥你有问题。 　　* 　　忘记放存稿箱了窒息，得亏我顺手瞅了一眼晋江，不然等我想起来都啥时候了orz 　　对了今天无加更，明天估计有，啵唧 45、第四十五章 　　太灵山是一个听起来很美的山名, 可惜陡峭险峻，怪石嶙峋。 　　若非是数条必经之路之一，此处怕也是穷山恶水。 　　不过在太灵山贼被覆灭前, 也确实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徐广英连续忙了三四日脚不着地，总算是把里外都安排妥当。一想起这个冬日能轻松度过，他心里登时那个高兴劲儿啊, 就连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喜色来。 　　他心里对蔡家兄弟是极为感激的。 　　当初蔡文说要上山，不光是他, 其实好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不大赞成。毕竟在他们心中, 他们仍旧是平头百姓，被山贼追赶逃离本来就是幸运, 怎么还会回头去招惹山贼这般的猛兽？ 　　蔡文并不多话, 也不强求。 　　开口的乃是他的兄弟蔡绪宁，他倚在牛车柴草堆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等非是挟恩图报之辈, 只不过人说出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若是想不当回事, 那便从一开始就不要出口。徐广英, 你说是还是不是？” 　　徐广英登时面红耳赤。 　　蔡绪宁是在讥讽之前他们去求蔡家兄弟出手相助时说的话。 　　这一路来他们多受蔡文照顾，也确实说过供人驱使的话语，可事到临头，却也当真没有践行诺言。徐广英一想到此，都想把当时的自己抽上俩耳光。 　　徐三是个直愣子，也听不出蔡绪宁的嘲讽，而是拍着胸.脯说道：“说出的话自然是算数的！我徐三愿意跟着两位去探查。” 　　有这直肠子说话, 那僵持的场面缓和下来, 徐广英当即点了多人，跟着蔡文一并上了山。 　　蔡文果然是个奇才，他虽然不声不响, 可在行动的过程中却一一点出来哪些地方是薄弱处，他们顺着探查下去，登时就对这守备情况有了几分了解。 　　在察觉这群抢匪正在大醉一场的时候，蔡文率着人下山后便说道：“今夜时辰正好，何不如一举反攻上去？他们得以在山中高枕无忧，必然广积粮，若得此，度冬无忧。” 　　徐广英再没有犹豫，立刻就去点了人。 　　他心里也清楚，有些机会可一不可再。如今夜难得的机会不多，若是再有退缩，甭说是蔡绪宁看不上，便是他自己也瞧不上自己。 　　而经过一夜的拼杀后，事情果然如蔡文所料。 　　徐广英一直绷在心上的弦也松缓了下来，这千把人的性命多少是担在他的身上，虽说并非要他负全责，可大家都以他为首，这重担让人无法轻举妄动。 　　不过…… 　　徐广英看着正在进进出出修补做活的忙碌身影们，他们现在对蔡文的钦佩敬重也日益渐长，经过这次交战，多数人早就被蔡文这一出所折服。 　　如此说来，也是好事。 　　徐三在背后拍了拍徐广英的肩膀：“愣在这里作甚呢？我叫了你三两声都没反应。” 　　徐广英轻笑道：“我是在想，好在我没有搞砸了一切。” 　　徐三二丈摸不着头脑，倒是因他的笑容不由得抖了抖。徐广英虽然小他十几岁，但两人其实是同辈，从来都是寡言少语，很是严肃，这突然笑起来还真是渗人。 　　“徐三，你可知道他们两位在哪里？” 　　徐广英顺口说道。 　　徐三抓了抓脸，脑子转了半天：“应该是在那些山贼处吧？” 　　徐广英点了点头，旋即开始苦恼起如何寻蔡小兄弟致歉的事情了。 　　唉，蔡绪宁看着软和性子，对自家兄弟却极其护短。 　　他先前的言行，导致徐广英到现在都被蔡绪宁嫌弃着。 　　… 　　蔡绪宁翘着二郎腿坐在屋子外面。 　　好几个经过的孩童想凑过来和他说话玩闹，都被蔡绪宁笑着赶走了。里头正在上演严刑逼供的画面，怎么能让小孩子家家参与呢？ 　　不多时，紧闭的屋门开了，刘秀淡定自若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蔡绪宁上下扫了一眼刘秀，小声说了一句。 　　“这看起来也没血迹啊？” 　　虽说是小小声，但是刘秀的耳朵贼尖，无奈地说道：“阿绪对我究竟是何印象，难不成我还是个杀人狂魔不成？” 　　蔡绪宁讪笑，大概还是那次在舂陵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现在只消刘秀在“询问”的时候，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血肉模糊的画面。 　　刘秀显然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笑意敛起，迈步走来。 　　“怒上心头，那自是不同。” 　　他瞧着蔡绪宁翘着二郎腿的模样，忍不住摇头，拍下他翘着的腿，先是说了句不雅观，随即又说道：“你再同徐广英置气，他怕是要来找你磕头了。” 　　蔡绪宁混不在意，站起身同刘秀并肩走。 　　“我知他是肩上的担子太重，不敢任意妄为。可毕竟你是为他们考虑，哪有什么危险都不想冒，只想着平白无故掉馅饼的？”蔡绪宁挑眉，“难道我看着像是个很圣母心傻白甜的人吗？” 　　更别说刘秀了。 　　刘秀：“圣母是何意？” 　　蔡绪宁乖巧地糊弄：“是我们当地的方言，说的是善良的好人。” 　　刘秀轻笑：“那你确实是有些。” 　　【直播间】 　　[ID白毛浮绿水：你是] 　　[ID坐北朝南：掏了一百金的人说自己不圣母] 　　[ID（懒癌）听日：你承认自己护犊子咋了，迁怒徐广英] 　　[ID南国有红豆：你只是护短] 　　[ID用户65875：嗯嗯嗯嗯嗯嗯你不傻白甜，你只是看不得刘秀被质疑] 　　[ID一只花蝴蝶：主播你不可以这样，你的随机任务到底什么时候完成？我想看小崽子啊！大帅哥我看得烦了] 　　蔡绪宁：“……” 　　他护短咋了！ 　　又没花你们的钱，呸！ 　　不过“一只花蝴蝶”话倒是提醒他了。 　　趁着刘秀不注意的时候，蔡绪宁拉出任务栏看了一眼，除了两个巍然不动的主线任务外，他接的那个随机任务还在。 　　蔡绪宁咋舌，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如果刘秀是用蔡文的名字闯荡出来名气，那么请问这还能算到刘秀身上吗？ 　　毕竟那日刘秀那句“蔡文同刘秀有什么干系”的话可当真是把蔡绪宁给震惊到了，阿秀同学的心机真重。 　　他摇头，心有戚戚地想着，唉，不好养活啊。 　　刘秀道：“无端端摇头作甚？不是要听我问出了什么？”蔡绪宁连忙收心 ，把这个疑问先藏在心里，等私下无人的时候再问问系统吧。 　　他们出来的时候，也遇到了寻过来的徐广英等人，正恰聚在一起听着刘秀的话。 　　“太灵山的几个山贼头子都是在都尉，安平等地逃过来的人。那是幽州属地，幽州民风彪悍，他们习武在身，多有蛮力，便杀了原先这处的山贼头霸占为王。从前此处行事还算合理，只做劫富之事情，待他们来后，便无论大小一应挟持，短短一年有余的时间，就让附近的村落败亡，让原本的财富翻了几番。” 　　刘秀娓娓道来，神态平静，完全看不出正是他把几个凶悍的贼人斩于刀下的模样。 　　徐三抽着气说道：“当日蔡大兄弟杀了他们，可真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蔡绪宁嘀咕，原来现在夸人也时兴这个？ 　　刘秀闻言蹙眉：“蔡大兄弟？” 　　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徐三莫名其妙“昂”了声，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徐广英说道：“平日与两位说话，都称呼蔡兄自然是并无不妥，可是两位一起出现，就……” 　　毕竟当初想称呼蔡侠士的时候，被蔡绪宁婉拒了。 　　刘秀紧蹙的眉头并未散开，望着蔡绪宁说道：“阿绪，你比我大。” 　　蔡绪宁微愣，指了指自己：“我？啊对，我是比你大。” 　　现在这个年头过完，按着系统标注的时间就是公元20年，刘秀是25岁。而蔡绪宁在死之前是26岁，算上玩游戏的这段时间，也应该是27了…… 　　草！ 　　等下，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为啥他一直默认蔡小兄弟是在叫他？ 　　与此同时，刘秀也幽幽说道：“那为何你一直默认蔡小兄弟是在叫你？” 　　蔡绪宁：“……”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 　　【直播间】 　　[ID桃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ID听雨沙漏：啊这，我也没发现不对劲] 　　[ID一只花蝴蝶：明明是阿崽却显得很严肃正经] 　　[ID一直躺平的咸鱼：大概是刘秀显老吧] 　　[ID与你共度春夏秋冬：……肯定是主播的错！你咋也默认了] 　　[ID谁说我不懒：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过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过] 　　尤光秀在自己的直播间嘎嘎乐。 　　蔡绪宁觉得被那主播烟花和嘲笑的弹幕吵到了眼睛。 　　尼玛之前你们也全都没发现啊狗日的！蔡绪宁看着刘秀，用最诚恳的眼神艰难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心态年轻？” 　　刘秀：“……” 　　徐三惊讶地看着俩兄弟，一言难尽地说道：“那感情我们之前一直都叫错了？” 　　这……这他娘叫了这么久，没人敢在蔡文面前说也就算了，怎么蔡绪宁这位小兄弟也一直都淡定自若，结果原来谁兄谁弟一直都弄错了！ 　　徐广英道：“那正好，也确实应当把称谓换一换。” 　　他的语气带了些许斟酌，看向刘秀：“我等早就该称呼您为主公，不过是昔日旧事记忆阻隔，致使至今方才醒悟，还望主公原谅。” 　　蔡绪宁：？ 　　等等！ 　　这剧情怎就一下子快进到了主公？ 　　他却是不知道因为他最近对徐广英的冷待，反而让他细思良多，才有了这般想法。 　　徐三向来是个直接的性格，听闻此言，便率性笑着：“徐广英说得极是，都说要任人差遣，自然是要称为主公。” 　　然后他又奇怪地摸了摸这两日剃光的头发，光头冷飕飕得让他总不自在：“可是蔡小……大兄弟该怎么称呼？二主公？”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我就不必了，你们要称呼主公，便直接朝阿文去便是。要说我的话，还不如叫我阿绪……”而且叫不叫主公，还得看刘秀答不答应，毕竟搁之前的举止，还不一定呢。 　　他的话还未说完，刘秀便沉沉打断了蔡绪宁的话。 　　“诸位厚爱，某愧不敢当。” 　　徐广英登时脸色有些着急，刘秀却继续说下去：“不过相处甚久，若是诸位执意，某便也不推辞。至于阿绪，继续唤他寻常称谓便是。” 　　徐广英大喜，他们一行人跟来有四五个，便齐齐换了称谓，登时有着改头换面之感。 　　而事情至此，刚才的话题便有些接不上了，徐广英没再追问，而是任由着新主公带着自家兄弟翩翩离去。 　　他身旁的徐三还有些茫然：“方才主公是何意？寻常称谓是……” 　　徐广英道：“继续叫蔡兄便是。” 　　他看着蔡绪宁懒散踱步跟在主公身后的背影，又说道：“主公怕是不喜欢有人用同样亲昵的名称呼蔡兄，往后都注意些。” 　　徐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为这。 　　… 　　冬雪绵绵，银装素裹。 　　太灵山逐渐被银白覆盖，就连屋檐都落满了白雪，每日都需要有人上屋去清理积雪，免得压垮了这山间的诸多屋子篷帐。 　　蔡绪宁躲在厚重被窝里面瑟瑟发抖。 　　他一个南方人来到北边，若说看到下雪不激动那是骗人的，可连续的雪天袭击之下，蔡绪宁已经快要被冻傻了。 　　干硬的冷风飕飕刮，让人连早上出被窝都觉得是煎熬。 　　蔡绪宁费劲地穿戴衣裳，一边跟刚醒的几个观众互怼。 　　“郎君，有何吩咐？” 　　外头有经过的做事者听到了些许絮语，还以为是蔡绪宁在叫人。 　　蔡绪宁扬声否定，再把靴子给套上，用力跺了跺脚，把自己包裹得跟颗球似的。 　　他慢吞吞地出了屋，在去吃饭的路上遇到了刘秀。 　　刘秀的身旁围着好几个人，像是有要事要商议。蔡绪宁凑过去听，就听到一个叫徐长平的人说道：“昨夜关着的山贼逃了两个出来，不过被看守的人捉回去了。主公，这些山贼桀骜不驯，留着无用，还每日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之以绝后患。” 　　蔡绪宁挑眉，这大兄弟下手挺狠。 　　不过他的话确实不错。 　　他们一行人经过几次对战与冻霜袭击，能熬到现在在太灵山落脚的，最终也只剩下一千一百三十二人。这其中包括了那些重伤不治身亡的人。 　　而太灵山山贼原本就有好几百人，如果全部都养着不用，那实属浪费。可若是放出来用之……这里面又有不少是穷凶极恶之徒。 　　蔡绪宁想了想，对刘秀说道：“待会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得用的人。” 　　他知道刘秀是倾向于杀的。 　　刘秀颔首，低低嘱咐了几句，这才越过几人与蔡绪宁一同去吃早食。 　　徐长平是个瘦长的中年人，他其实早先是在外头给县官做幕僚，后来那县官因着与刘姓有关，在王莽登基该拆换代后，县官就一并落了马。徐长平也因此失去了职务，重新回到了徐家村。 　　逃难的时候与徐广英他们一同出来，接连失去妻子儿女的打击让他身体孱弱了些，可还是以文弱之躯熬到在太灵山，再到现在开始崭露头角……也算是一路艰辛。 　　他看着主公与蔡绪宁一并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说道：“二位感情甚笃，蔡兄也是颇有能为，可为何主公不让他做些事情呢？” 　　这其实也是徐广英纳闷的。 　　这俩兄弟关系好一起打拼，不应该互相扶持吗？ 　　可蔡绪宁虽然时有出谋划策之举，但实际职务却是一概都无，实在让人费解。 　　寒风犹在呼啸，拍得窗户连连哐当。 　　躲在冷硬仓库内的诸多山贼们腹中饥饿难耐，却无人敢喧哗。昨日有人逃出去了，原本以为是自由大道，却万万没想到不到半夜就被抓了回来，当着他们的面一并抹了脖子。 　　这虽然吓不破他们的胆子，却也能让山贼们老实点，短期内不敢再有异动。 　　他们每日只有一顿，是在下午的时候。但是不知道为何，最近三天却是再也没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何光有点难过，他们可能是想把山贼都饿死。 　　现在就算是再饿再冷，也只能忍着。 　　何光试图把自己藏在山贼堆里，可依旧是最显眼的那个。他的肚子不断打鸣，被隔壁猛踹了几脚，也只敢委委屈屈地往旁边缩了缩。 　　好大一个子，长了张彪悍凶狠的脸，却偏偏是个敦厚实在的软性子。 　　当初山贼头子看中他的身材魁梧把他留下来，却万万没想到还看走了眼。老实不说还饭量贼大，如果不是干活同样是别人的四倍还多，怕不是直接就割了脑袋丢出去了。 　　仓库外响起铁链的声音，让里面排排萝卜蹲的山贼不由得抬头。 　　这座仓库本来是为了首领的伟大愿望而修筑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要把这里面的所有空隙都塞满金银珠宝。但是万没想到在塞满之前，就先塞满了自己人。 　　蔡绪宁跨步进来的时候，被几百双眼睛的注视弄得一愣。 　　刘秀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到了？” 　　他这话不过是玩笑。 　　先前蔡绪宁动手，却也很是利索。 　　蔡绪宁站在门口，视线幽幽扫过仓库内的萝卜蹲们。 　　那劈天盖地的鲜红ID搞得他眼前一片血红。 　　【直播间】 　　[ID遥远的未来：都是红名] 　　[ID听日：这功能用起来不错，看来还是都割了脑袋算了] 　　[ID小玄子：嚯！难得一见这满眼血红] 　　[ID邪魅南帝：深深浅浅] 　　[ID高塔奇人：角落里是不是有个没红的] 　　[ID（懒癌）一群菜鸡：西北角落] 　　群策群力。 　　蔡绪宁被红色晃眼到啥都看不清的时候，弹幕有眼尖的给他指路。 　　他抬脚走进去。 　　尽管蔡绪宁手无寸铁，但是他走动的时候，那些山贼却不敢乱来。 　　除开仓库门口那十几个拉弓预备着的弓箭手，更还有站在门口的那个冷面郎君。当夜就是他率领人冲上太灵山，宰杀了那几个首领。 　　蔡绪宁点了何光。 　　除了何光，他在山贼堆里面又走了好几圈，一一在红萝卜堆里面又拔.出.来好些白萝卜，让他们都出去门外等着。 　　何光站起身来，他的身高少说快一米九，确实是高大雄伟，如果不是那鹌鹑样的瑟缩，光是站着就很有威慑力。 　　当那小几十人出了门去，蔡绪宁实在是挑不出来白色的，这才抬脚往外走。 　　仓库甚大，他从里面往外走，道道目光的注视落在他身上，蔡绪宁也浑然不在意。 　　人走到中间，一道疾风弹来，蔡绪宁下意识一矮身，单手撑地旋身，右脚狠踢出去。 　　居然还有没脑子的。 　　“唔——” 　　闷哼声起，紧接着是数道箭羽飞来。 　　箭羽除了避开蔡绪宁外，其他都是无差攻击，逼得围着的山贼不得不让开路来。 　　蔡绪宁起身，眼见踢中的那人摔倒堪堪要爬起来，他顺手抽出腰间佩刀，果断一刀捅穿了他的腰子。就连声都没，那人当场就去了。 　　“嘶——” 　　直播间里，尤光秀倒抽了口气。 　　“这游戏如果真的要人这么杀下去，容易心理变态吧？” 　　他之前就猜测过这游戏肯定不是简单AR模式，或许是更为智能新式游戏，毕竟小绪子主播的这种浸入感实在是其他游戏给不了的。 　　可浸入感也意味着人容易被代入，这性格但凡软弱点，这游戏都没法玩下去啊！ 　　毕竟这杀人看起来，是真的杀人。 　　… 　　蔡绪宁已经很少会有那种作呕的感觉了。 　　在寥寥几次小型对战中，他其实都不算是正面作战的人员，补刀的次数比较多。或许当真是因为杀的都是红名，也或许是因为这乱世的影响，蔡绪宁逐渐习惯了这种行为。 　　只是习惯不等于喜欢，他嫌恶地抽出刀，看着血淋淋的模样，有点不想要把它插回刀具了。 　　“给。” 　　刘秀平静地递给他一张手帕。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碍于蔡绪宁这个看着和善的面容却也是个硬茬的悲哀消息，再加上刘秀这个煞神，尽管他们深陷山贼堆，却无人敢动。 　　蔡绪宁接过后擦拭着刀刃，与他一起往外走。 　　等仓库重新被关上，门又落锁后，蔡绪宁才把手帕收起，刀具归位。 　　“除了我带出来的这几十个人，里头的人都可以杀了。” 　　他轻描淡写下了结论。 　　何光吓得抬起了脑袋，他个子大，就算是再细微的动作都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蔡绪宁顺势看了过来，笑着说道：“难道里面有我遗漏的好人吗？” 　　大个子的嘴唇嗫嚅了两下。 　　确实没有。 　　何光下意识看了周围那几十个和他缩在一处的人，这里面大多数是被山贼掳来做苦力的，不过里面也有一二十个山贼。只不过他们平日里对底下做活的人态度都还算和善，也少有辱骂殴打的行径…… 　　他愣在当场。 　　蔡绪宁没得到回应，已经是转过头去，继续和刘秀说话。 　　系统的红名并不完全和任何游戏的红名是一致的，玩家，也就是蔡绪宁在自主模式下可以选择开启，或者不开启ID，如果开启ID，他就可以看到不同人的ID，以及ID的颜色。 　　通常ID是白色的，意味着是常人。 　　如果是红到发紫的ID，那必然是大奸大恶之辈。 　　系统的颜色，隐约是靠着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判定的。倘若有一个心怀天下的游侠行走四地，不断斩杀祸乱贼寇，哪怕他杀的是千人万人，那ID也顶多是淡淡一层红色。 　　蔡绪宁看了眼刘秀。 　　就连阿秀同学这么凶残的秉性，人的ID也只是非常淡的一层红！ 　　而除了蔡绪宁挑出来的这几十个ID，仓库里的…… 　　再浅的红，都他妈是大红。 　　真就一刀下去，绝没有一个错漏的。 　　刘秀平静地说道：“徐长平，去把自己人里头，那些还没动手杀过人的都挑出来。还有，去西边屋子问问，看看她们有没有想要自己手刃仇敌的，若是有，也让她们过来。” 　　蔡绪宁：“……” 　　佩服。 　　阿秀这是打算用这批人给他们壮胆啊。 　　【直播间】 　　[ID勤快的触手怪：凶残至极，凶残至极啊] 　　[ID赚钱养家糊口的人啊：我想知道主播的ID长什么样子] 　　[ID遥远：说实话这地儿真是不错，现在大雪封山也不会有外人来，刚好能够休养生息还能锻炼] 　　[ID用户32598：锻炼什么？锻炼杀人吗] 　　[ID我不是废物：感觉小绪子也比之前凶残，有点怀念第一次吐得半死的他了] 　　[ID就是要发财呀！：小绪子这是历练出来了] 　　蔡绪宁：“……”倒也不必，他吐得半死到底有什么可怀念的？ 　　爬！ 　　他的心态确实是历练出来了，至于到底是好是坏不好说，至少让他在这批人的面前撑住了。刘秀既为主公，他明面上又是他的兄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崽丢脸不是？ 　　草，蔡绪宁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谨记谨记，阿崽这个词还是少说为妙，再有下次秃噜嘴可就完了。 　　他总觉得阿秀并没有被他糊弄过去。 　　… 　　西边屋子住着好些女人。 　　他们并不是上山这批人里头的，而是原本被山贼们掳来充作泄欲的玩物。 　　那夜第一把火并不是交战双方放的，而是一个被山贼压在身下的女人在他持刀要冲出去的时候，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气从背后勒住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咬断了他的脖子。 　　然后在似喜似悲的狂笑声中推倒了烛台，连同自己一起烧死在火海中。 　　她们被救出来后，刘秀严禁任何男性靠近那边的屋子，只许女人过去照料。 　　西屋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五六个女子。 　　她们面色发白，眼里透着些惊慌。 　　西屋的人甚少出来，只偶尔会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这回怕是头一次。 　　白茫茫的雪地上跪着满满的人，他们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不少人试图反抗。可从打算对他们动手起，徐长平就没再让人送吃食，饿了好几天的他们基本上没什么反抗能力。 　　刘秀袖手而立，眉梢染着雪，就连轻颤的睫毛都飞着白，平静的神色在风雪中显出几分漠然。 　　除开那些跪倒的山贼，在四周，还站着好些青涩的面孔，他们的眼中也同样闪烁着憎恶与好奇的眼神。他们是被徐长平挑出来的，还没有沾过血的人。 　　认真瞧着，里面还隐约有着女性的面孔。 　　“把刀给她们。” 　　刘秀偏头同徐三说道。 　　徐三把早就准备好的刀具递给了几个姑娘家，柔弱无力的手握着沉重的刀具，都生出些羸弱感来。 　　“此处三百九十一人，是剔除了不作恶的四十五人后，留下的人数。”刘秀的嗓音在风雪声中传开，“今日欲杀贼子，你们自可先选。” 　　他同几个女人说道。 　　西屋女人们面面相觑。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那些腥臭的往事好像也被翻开在赤.裸裸的日光下。她们挥不动刀，迈不开腿。那种羞辱与厌恶的憎恶感在心头翻滚，有的直接就在后头吐了出来。 　　可到底有人动了。 　　那是个神情有些高傲的女人。 　　她拖着长长的刀，在皑皑白雪中蜿蜒出一道扭曲的划痕，在蠕动瑟缩的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王朝胜……你可还记得我呀？” 　　她笑，笑得很美。 　　那称作王朝胜的山贼双手被缚，脚还捆着，人如肉.球般往后蠢动，嘴里求饶着：“秀娘，秀娘你放过我，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也对你好过，你行行好，行行好……” 　　“可真是好啊。”秀娘自言自语，双手用力举起长刀劈在王朝胜的身上，对惨叫充耳不闻。她下手不熟练，长刀卡在肋骨抽不出来，几脚踹在王朝胜的胸腹，蹬着力把刀拔.出.来，又一下砍在喉咙锁骨，溅出来的血浇在她脸上，宛如罗刹鬼索命。 　　“正好……” 　　她的笑声混在风雪里。 　　“我送你下去，陪我爹娘作伴啊！！！” 　　秀娘动手后，宛如给那几个西屋女人偌大的勇气，拖着的长刀不再沉重。 　　她们眼中燃着火苗，是恨，是怨，是可以复仇的猩红。 　　刘秀平静地看着。 　　待那几个惨叫的声音低下去，他才说道：“你们比旁人幸运，第一次沾血是在这种情况，而不是在战场上与旁人厮杀。这几百山贼身上都背着好些人命，杀之，可慰亡魂。” 　　这话对那些被叫来的人说的。 　　也勉强算是个宽慰。 　　蔡绪宁心道，可不是幸运吗？ 　　新兵在战场上是最容易折损的，全都是炮灰。 　　尤其是还没杀过人的，刚动完手就直接吐了的可不就完了？ 　　能练手不错了。 　　那种生理性厌恶是无法阻止的，就算是现在，蔡绪宁还能想起当时恶心的感觉。 　　他躲在刘秀的身后，听着不断响起的惨叫，忍不住摇头。 　　一偏头，对上了一双憨憨的眼。 　　蔡绪宁冲他招了招手：“你叫什么？” 　　何光瑟缩地过来。 　　“何光。” 　　他身上的束缚已经去掉了，看起来也像是饱餐了一顿，刚被带出仓库的萎靡感消失了不少。 　　蔡绪宁再一瞧，发现其他几十个也被带了过来。 　　看来是来进行加强教育的。 　　蔡绪宁看着何光这快两米的身高忍不住摇头，真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怎么缩起来比徐丫丫还没气势？ 　　“你害怕？” 　　蔡绪宁瞥了眼场中，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再分不出是雪还是血。 　　何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老实地说道：“杀人是害怕的，但是……”憨厚的脸憋了憋，胀红起来，却还是继续说下去，“他们都做了很多坏事。” 　　何光看着杀了王朝胜后，冷冷走到边上的秀娘，低声说道：“秀娘本来是附近村庄的姑娘，都和王朝胜家说好年底完婚的。但是他和山贼接上了头，知道山贼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村儿后，他杀了秀娘家里人，带着她家的钱财与秀娘做了投名状。” 　　【直播间】 　　[ID雨倾城：……太作呕了，那村子也没了啊！] 　　[ID榴莲笑笑生：我已经连续第三次被恶心到了，这游戏太尼玛真实了吧！！！] 　　[ID要日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ID可乐可乐，我是雪碧 ：这……便宜他了，该千刀万剐！] 　　[ID难过得像个傻瓜：虽然说不要地图炮男性……但是这一次我也想说，这些山贼真他妈都不是东西] 　　[ID高岭之花：好惨，秀娘是个好姑娘] 　　蔡绪宁长长出了口气。 　　操.蛋事情年年有，乱世时候特别多。 　　他看着白雪红血混在一处，流淌着的血污是再多的风雪都无法遮盖起来的腥臭。 　　风雪渐大，山风尖啸。 　　有风起火生，呼啸的火焰舔舐着一切，把交叠丑恶的尸体一并烧成灰烬。烧干的骨灰掺着雪与土，被一铲铲收紧簸箕，又洒在峭壁下。 　　是彻彻底底的挫骨扬灰。 　　蔡绪宁站在山头看着飘扬的灰，对站在身旁的刘秀说道：“人力有时穷，有些事情还真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 　　人好似总要认识到此一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刘秀神情平静，难得语气温和地说道：“有为总比无为好。” 　　蔡绪宁揣着冰冷的手，偏头看着在刘秀，在呼啸风声中，他的束发有些散乱，遮挡住了些许面容。 　　“确实。” 　　他相信阿秀会是个好皇帝。 　　所以…… 　　蔡绪宁瞥着任务栏悄无声息出现的随机任务十。 　　【随机任务十：击杀混在山贼中的穿越者】 　　【奖励：获得五次“人之心”】 　　【备注：人之心：使用后十分钟内能倾听选定对象的心声】 　　混在山贼里的穿越者，这又是哪个倒霉蛋呢？ 　　蔡绪宁的神色淡淡。 　　那可都是白名。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怎么觉得系统恶意满满呢？]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三更get√ 　　* 　　阿绪：……系统，你能不能爬？ 　　* 　　三更合在一起发啦，大家早安！ 　　（太灵山是虚构地名，感谢） 　　感谢在2020-11-20 08:40:59~2020-11-21 08:1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听 20瓶；温柔是罪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第四十六章 　　何光弯腰捡起柴木, 数了数份量，大手把已经堆起来的枯枝干柴捆在一处。厚厚的一担扛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他的力气比常人要大, 做重活也比常人干得多。 　　现在山上的管事不拘他吃饭，只消他好生干活，就能填饱肚子。 　　这对何光来说无疑是最幸福的事情。 　　远处有人叫他：“何光, 捡够了没有？够了就归队回去！” 　　何光憨憨回了一句：“够了够了。” 　　顺着声音往回走，何光走到领头那里去, 却发现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熟悉的年轻郎君。 　　见何光看他, 他也冲他笑。 　　“何光。” 　　蔡绪宁笑着打了声招呼。 　　人陆陆续续归队，领头点完人数, 就带着他们往回走。 　　何光偷偷看了眼蔡绪宁, 发现他也背着一担柴，领头似乎也当做没看到他一般, 并没有对蔡绪宁的出现说明些什么。 　　路上倒是有人偷看了他好几眼, 但是蔡绪宁似乎并不在意。他和何光一齐落在后头, 笑眯眯地与他说话。 　　“你的力气可真是大，是天生的吗？”蔡绪宁问道。 　　何光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厚实地说道：“是天生的。因为力气大，所以饭量也大。阿娘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养不起我了，我就出来想着做活。”结果因为他的食量，常干没两天就被人赶走。 　　他和蔡绪宁落在最后走着,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还说起了自己的出身地。 　　“那你怎么被抓到这太灵山来的？”蔡绪宁听到何光说自己原是幽州人，便生了好奇来。 　　何光老实说道：“我跟着商队走商，他们说我可以吓唬人 。但是途径太灵山的时候, 商队的人都被山贼杀光了。”而他因为体型高大的缘故被留了下来。 　　虽说到底也吃不饱，但是饥一顿饱一顿，还是勉强活着。 　　蔡绪宁颠了颠背着的柴，笑着说道：“也是好运气。说来，你们最近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应的地儿？”何光吓得连连摇头，他对现在的日子可满意极了。 　　能吃饱饭，能安生睡觉，不用听到惨叫声，也不用避着度日，怎么都比先前要好上许多。 　　“以前的日子，我不想回去。”何光嘀咕着说道，“您不知道，就算是最爱挑剔的张孝昌，他最会说话了，在山贼头头前也能说上几句话。但是要让他回去，他定也是不要的。” 　　蔡绪宁挑眉，他心里的小本本记着的上一个人，就是张孝昌。 　　他早晨刚从张孝昌那里套完话。 　　这几日为了完成随机任务十，他头疼得四处乱窜。 　　蔡绪宁现在大致摸索出了系统每次出击杀任务的原因，基本都是在他或刘秀靠近穿越者的时候。虽然系统不会直接告诉他到底谁才是穿越者，但是这个提示就已经算是警告。 　　不过这一回的好处在于，刘秀是以蔡文的身份出现的，除非此人之前就看到刘秀的面容，不然暂时刘秀是安全的。 　　何光看着蔡绪宁陷入沉思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看着前头的路，生怕山路崎岖，让得蔡绪宁一个不注意摔倒了。 　　他心里是感激蔡绪宁的。 　　不光是他，其实那好些个被从仓库里带出来的人皆对蔡绪宁充满感激。若非当日他进仓库兜了一圈，他们也要陪同那些被挫骨扬灰的山贼一同丧命。 　　蔡绪宁背着担柴回了驻地，刚踏上土地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徐长平叫走。 　　何光接过蔡绪宁手里的柴，轻松地拎着去柴房放着了。天气太冷，逼得人生冻疮，需多备着柴火，少不得睡前要烧炕。原先山贼们倒是屯着炭，可那数量也不够分。 　　本来徐广英是打算取出来让蔡文蔡绪宁使，却被他们拒绝了。 　　“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何光从柴房回来，就遇到住他隔壁的曹岩，“你今日遇到蔡先生了吗？” 　　何光大手拍了拍曹岩的肩膀，把瘦小的男人拍得浑身一哆嗦，心里忍不住咬牙。 　　这傻大个的力气忒他娘大。 　　“遇上了，他与我们一同捡柴火。” 　　曹岩心里忐忑，连连拍手：“完了完了，难不成是他放过我们，事后又觉不妥？” 　　他可是知道，最近几日身旁的人都被寻了个遍。听起来好似并非大事，可曹岩心里这七上八下，是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何光满不在乎地说道：“曹岩，你也太过敏.感。如果蔡先生真的要杀我们，还需要拐弯抹角吗？”他当时就站在仓库外，听着蔡先生温和地同主公说，仓库内的人都可以杀了。 　　一门之隔，就是天壤之别。 　　蔡先生看起来温和可亲，心里看得门清儿。 　　何光一直记得那日他的问话。 　　——他可曾错过一个好人吗？ 　　何光高大的个子又缩了缩，推着曹岩往里面走，嘟哝着说道：“你能活下来，不也是靠着蔡先生吗？现在说这话可是诛心。” 　　曹岩烦躁地拍开他的手：“你懂诛心是什么意思嘛就说诛心？和你说这些简直是说与牛听，我还是同张孝昌说去。” 　　何光低头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去厨房帮活。 　　在做帮厨的唐四看着他进来，忙让他去把缸里的鱼给杀了。 　　“这日子也有鱼？”何光脱掉外裳，撸起袖子就去捞鱼，发现缸里少说有几十条大大小小的鱼，“要全都宰了吗？” 　　厨房有其他人喊了句：“蔡先生说既都捞回来了，就全宰了当做加餐。反正也就这么些，大家就尝个鲜得了。” 　　一千多人的大食堂，这几十条鱼确实不够看，顶多就是尝个味道。 　　但是这种人人都有份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何光脸上带出笑来，大手捞起一条鱼，捉着去案板：“蔡先生人真好。” 　　“是啊。”有人搭茬，“我看他最是心善了。” 　　何光一木瓢砸晕了鱼，动作利索地开始剖肚杀鱼，心里惦记着刚才曹岩的话。 　　以他的性格，懦弱内向，这种出头的事情他是不干的，更别说是去做这种像是说小话的事。可偏生曹岩说话的时候那言行模样就在他眼前浮现，总觉得心里膈应不舒服。 　　何光闷闷地杀鱼。 　　… 　　蔡绪宁吃上鱼的时候，耳朵还是通红通红的。 　　他深感每日最幸福的时光，就是烧炕躺在床上，那真是给钱都不换的快乐。 　　他们在太灵山算是扎根下来了。 　　地窖里各种贮存的粮食便宜了他们，在进行了详细的规划后，照着一日两餐的规矩，多少都能撑到来年开春。再加上靠山吃山，虽然这山林寂静无人，大雪飘飘，但总还是有点动物野菜。譬如今日就能吃上活鱼，也算是难得的鲜味。 　　房子其实是有些不太够的，好些屋子挤得慌，不过本就是大冬天的，挤着睡觉反而暖和。 　　坐在隔壁桌上的徐长平看了眼蔡家兄弟，又低头吃饭。 　　徐广英悄声说道：“蔡先生很敏锐，往后再不能如此了。” 　　方才徐长平匆匆去寻蔡绪宁，实在是最近几日因为遍寻不到他的踪影，他们那位主公的心情有些差劲。 　　这让本就需要商议的人总归是有点心理忐忑。 　　说来也是奇怪，蔡文分明在做事上稳妥从容，甚少露出怒容，举手投足间自有气派，比如更为外放也更为跳脱的蔡绪宁来说，也应当是好相处的。可即便是被蔡绪宁隐晦骂过的徐广英，都深以为蔡文蔡绪宁这两兄弟，还是蔡绪宁更好相处些。 　　一旦有啥要紧事，他们往往希望蔡绪宁能出面镇场。 　　徐长平哀哀叹气：“我若是能与徐三一般傻愣就好了。”说话做事也能简单些。 　　徐三：？ 　　… 　　蔡绪宁：“……他们怎么就那么怕你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动作言语并无问题，可被多找了几次，蔡绪宁又不是傻，怎么能不发现他们其实是寻他去做灭火器的？ 　　如果说是在刘宅深知刘秀秉性的熟人也就算了，行走在外，阿秀同学可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甚至还从来没看他生气过。这一个两个莫名其妙在刘秀面前缩成鹌鹑，颇有种遇到天敌的模样，这让蔡绪宁万分不解。 　　刘秀慢悠悠地说道：“你从前不也是怕我的？” 　　蔡绪宁道：“那不一样，我若是看了你现在这模样，那也是不怕的。” 　　刘秀：“那我之前又是什么模样？” 　　蔡绪宁咬着筷子沉思。 　　杀、杀人不眨眼？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之前就已经被阿秀给diss过了，故而蔡绪宁只能讪笑。 　　“你这些日子满山头乱窜，可是发现什么？” 　　蔡绪宁把最后几口饭扒拉完，稳稳地说道：“为了摸查他们的底细。”这可是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答案。 　　【直播间】 　　[ID一只耳：听起来还是不咋地] 　　[ID富贵可以淫我：我觉得会不会是何光？] 　　[ID挣扎的咸鱼：曹岩也有可能] 　　[ID最后一名：那你们这是把所有出场的都给选了一遍吧？] 　　刘秀看了他一眼，非常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蔡绪宁：“……我说的是实话！” 　　摸穿越者的身份，这不也是摸底吗？！ 　　正在他们谈话间，外头急急来了人，说是有人进山了。 　　蔡绪宁挑眉，进山？ 　　在这近乎要大雪封山的日子，这可真是稀奇。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让我康康是哪只虎偏向雪山行（撸袖子 　　* 　　会有加更 　　感谢在2020-11-21 08:13:48~2020-11-22 08:0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人抚我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第四十七章 　　蔡绪宁蹲在瞭望台, 从高处往下眺望，这太灵山当真险峻。 　　怪石嶙峋，陡峭险峰。 　　为雪所覆盖的纯白遮住了诸多生机, 寂静的山林间，只隐约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 　　那是车轮碾过积雪，步履踩在地面的动静。 　　“是商队？” 　　哨兵奇怪地说道。 　　蔡绪宁眯着眼, 少顷摇头。 　　“分辨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是马车。”这念头能拉得起十几辆马车的, 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马比牛贵多了。 　　“怎样, 要让他们走还是？”蔡绪宁偏头对站在身后的人说道。 　　刘秀不由得笑道：“阿绪，你怎有种蠢蠢欲动在撺掇的感觉？” 　　蔡绪宁嘿嘿笑起来：“这倒是没有。不过底下那些人马刻意赶着现在进山, 定也不是普通的商队。相安无事反而更好。” 　　太灵山的各处现在都被设了哨卡, 便是为了能方便收集讯息。 　　刘秀不仅训练他们如此，每日也是要出操锻炼己身, 此前还是面黄肌瘦的千把人现在改头换面, 精气神十足。 　　蔡绪宁靠在瞭望台的边上, 注意不让自己暴露在外头，谨慎地开了ID查看。 　　粗粗一眼扫过去没什么大红大紫的恶人。 　　【直播间】 　　[ID花漾：远远看起来都是小蚂蚁] 　　[ID三十的猫：不是啥坏人，白的较多] 　　[ID一盏省油的灯：哎哎，我是不是看到个熟悉的ID]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耿弇] 　　蔡绪宁一眼看到花大佬这条弹幕，原本打算关上ID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探出头去瞧。 　　在山林隐隐约约的身影重叠中，确实有个熟悉的ID。 　　耿弇啊…… 　　这小郎君当初在魏郡与友人山间射猎遇虎, 是刘秀救了他们。当时蔡绪宁就搜过这小子的资料, 他的爹耿况是上谷郡连率，也就是太守。 　　出身幽州。 　　本来这小郎君从幽州到冀州，在魏郡游玩就有些奇怪, 眼下怎又出现在这与新博交接的太灵山？这方向……他们是打算往新博去？ 　　蔡绪宁陷入沉思，他还欲再看，身后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拉，刘秀低沉的声音响起：“容易被发现。” 　　他被不轻不重训斥了一句，笑着说道：“是是，阿文说得极是。” 　　蔡绪宁也不清楚刘秀到底有没有认出耿弇，但是观其打算，是没想出面的。他们一齐蹲在这处的哨卡目送着车队消失在山林尽头。 　　蔡绪宁搓着手说道：“一直坐吃山空好像也不得行，阿文可有想法？” 　　他在外人的面前是从来不称呼刘秀为“文叔”的，以防暴露。 　　刘秀挑眉：“你这般说，就是心里有主意了？” 　　蔡绪宁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句异常古老经典的话。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说出这话后，他把自己都雷翻了。 　　【直播间】 　　[ID岳不群死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句话真的说出来就有那股味儿了] 　　[ID十步杀一人：？说起来一点霸气都没有，反而很狗血] 　　[ID卡戴珊第二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秀的眼神都透着难以置信] 　　[ID微微一笑很倾城：呔！难道主播还想落草为寇] 　　[ID小桂子今天喜欢小玄子了吗：其实……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高速不是要给钱的吗？修路收点钱咋了？] 　　[ID（懒癌）草莓甜心：可以可以，很合理] 　　蔡绪宁：“……” 　　可以可以，诚如“草莓甜心”所言，这真的很合理。 　　笑意从刘秀染雪的眉梢流露，人便柔和了些许。 　　“若是按你这般，就颇有强买强卖的做法了。” 　　蔡绪宁耸肩，这姿势看来自然是有些不雅，他做来却洒脱自然：“若是真修路栽树，平整地面，使得山路安全快捷，那真收点过路费也不为过。” 　　他颇有些强词夺理地说道。 　　刘秀但笑不语。 　　正此时，一道气弱的嗓音响起：“若是主公为难，小人倒是有个法子。” 　　刘秀和蔡绪宁齐齐往旁边看去，却见那说话的人微弯着腰，长相倒是不俗，上挑的眉眼与好看的面容一瞧便是桃花朵朵开的那般人，那灰扑扑的衣裳与他有些相配不上。 　　哟。 　　蔡绪宁心里的小本本提醒他，这人是张孝昌。 　　刘秀收回搭在蔡绪宁肩上的手，淡淡地看向他，示意张孝昌说话。 　　张孝昌欠身说道：“太灵山贼素有恶名，就算是就近的村庄要么被其所害，要么便趁早搬走，致使附近了无生机。世道正乱，以粮、金，兵等为要，这些我们都不具备，只能剑走偏锋，从旁处入手。好在太灵山正在来往必经之路上，是最为方便的路径，虽有恶名在前，可总有商人贪图简便而试图通关。只消有人来，方才蔡先生所言，却无不可。修道筑路，维护太灵山的安稳，为来往商客设落脚点，收之相应的钱财，也并不过分。”先有一次，再有二次，如此口口相传……尽管来钱慢些，却能慢慢洗脱恶名，让这附近恢复人烟。 　　蔡绪宁心道，虽然这法子有些理想和天真，但以此根基来往外开拓，却也不是不行。 　　刘秀颔首，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褒扬了几句就让张孝昌退下了。 　　蔡绪宁慢慢跟在刘秀身后离开哨卡，偏头看着身旁面色平静的人：“你不喜欢张孝昌？”尽管刘秀并没有表露出来，可蔡绪宁还是察觉到了。 　　刘秀像是已经习惯了蔡绪宁这种仿佛读心的能力，淡淡点头：“心思太深。” 　　蔡绪宁笑起来：“那也是正常。如果没有点能耐，怎么能在山贼堆里活下来呢？” 　　话虽如此，有用的建议依旧是需要采纳。 　　张孝昌的想法虽然天真，但总归有得用的地方。过了些日子，就看得到他跟在徐长平身后进出了。 　　临近春节，山上氛围也随之一变，在每日出操锻炼的空隙，红灯笼也被逐渐高挂起来。 　　再有就是有那巧手的男女剪出漂亮的窗纸贴在窗户上，装饰得极为漂亮。 　　就连西屋的那些女人好像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闷，偶尔能看到婉约的身影站在门口，倚门眺望着在白雪中仍旧充满生机的景象。 　　也不知道是脑门被夹了，还是当真如此爱财。 　　就在除夕前的一日，还有车队赶着进山。 　　本来每日山道都会有人去铲雪。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刘秀对后手向来谨慎。 　　然最近适逢除夕，他就稍稍松缓了些，并没再如之前那么高压。 　　故而积雪已有好些日子未曾清扫，车轮滚动与人声的嘈杂惊动了高高堆着的落雪，扑簌飘下的雪花看似轻飘飘，冰凉的触感不过眨眼间，就埋掉了车队前头的大半人马。 　　这场变故不禁吓到了商队的人马，也被附近哨卡的人看在眼里。 　　尽管旁人都能够放假，但是哨卡的人员还是流动戒备着，从不曾放松。这一幕被他们瞧到后，立刻就有人迅速回去禀报，而留守的人看着山腰下的人影纷纷扑上去挖雪，不由得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每日每日在雪地里打滚，他们深知这种感觉是多么绝望。 　　不多时，传回的命令是让救人，且还带来了不少人手。这自然是话不多说，领着人与工具就往山下去了。 　　这可惊了商队的一行人，看到一堆孔武有力的壮汉往这里来，还以为是山贼拦路，吓得四处乱窜，就连车马都遭遗弃。 　　盖因太灵山山贼的威名深入人心。 　　握着工具的哨兵：…… 　　他们摸摸鼻子，使着铲子就去挖雪，也懒得去追那些逃窜的人。 　　在他们挖开泰半，刚把第一个人给拖出来的时候，逃开的人里头，有发觉不对劲再回来的。他们远远看着铲雪的动作，却是不理解他们在作甚。毕竟太灵山贼的声名在外，这种救人的行径……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等那批陌生人已经陆陆续续救出来好些人的时候，才有人远远喊了一句，“你们这是在作甚？”他话里话外带着些迟疑。 　　“难道我们还能是挖出来抢他们的东西？那不如等他们死干净再挖更合适！”有个脾气暴的扭头就骂了一句，“这到底是你们自己人还是他娘我们的人啊？？？” 　　他用力一铲，浇了对面满头。 　　“你生气也别冲我撒火吧？” 　　对面的人骂了一句，矮下身去扒人。 　　商队的人马看着他们互呛，还一边救人的模样……好像，真的不像是要抢劫的样子？ 　　… 　　等蔡绪宁看着出去的小队拖车带口回来的疲累沧桑，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都累成这德性？” 　　打头的徐三喘了口气，把身上背着的人颠了颠，无奈地说道：“他们以为我们是抢匪呢，直接丢下被盖住的那群就跑了，我们简直是去做苦力了。” 　　蔡绪宁往后看了眼，摇头笑道：“去安置在外头的屋子吧，那里还空着些房间，只能凑活了。”在最外层的空着些老房，很是破落，平时是不让人去住的。 　　毕竟蔡绪宁害怕积雪太重，把房子压垮了。 　　等那些伤者都被搬进去后，蔡绪宁让他们这里的医者进去探看情况，然后问了徐三一句：“伤者有多少人？” 　　徐三说道：“他们经过的是虎头峰，上面积雪太多，好段时间没去处理了。一股脑砸下去，埋了四五十人，挖倒是都挖出来了，但是失温和砸伤的人不在少数。” 　　蔡绪宁点点头，就让徐三等人去休息了。 　　刘秀漫步走来，他把详情说与他听，便让开路让刘秀进去。这些需要处理的事情，蔡绪宁从来都不多沾染的。 　　蔡绪宁坚信滴水石穿，事情纵然细微，层层叠加也是能锻炼得到的。 　　尽管弹幕现在都在吐槽他进了游戏之后就成了怂怂，再不是崽崽的阿爸，但是他其实心里还是惦念着阿秀同学的成长的！ 　　他拉开任务栏去看随机任务。 　　【随机任务九：三十天内，会有流民冲击真定县，请协助 刘秀 在此事件中斩获声名。】 　　【完成进度：63%】 　　蔡绪宁舒了口气。 　　他没猜错，所谓流民攻击真定，这批流民怕就是徐广英带着的这些人。 　　如果没有蔡绪宁他们出现的话，他们会和刀者的商队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用多倍于刀者商队的伤亡拖垮他们，夺取粮草。 　　为了生存他们放弃了一切，在抢得粮食后，那时的张家人怕也是没多少精力能分化离开，而恰逢此时，他们最终得知离去的几百亲人悉数死在真定刘杨的命令下……重重压力之下他们彻底疯狂，最终集结其他的力量试图冲击真定，也不是没有可能。 　　蔡绪宁犹记得即将崩溃的他们拼命磕头的模样，心酸又绝望。 　　其实就算是现在，他也知道，徐广英他们心里是仍然记得这份仇恨的。 　　蔡绪宁摇了摇头，罢了，反正一切都还只是猜想。 　　不过这进度条…… 　　显然这是他之前问过系统关于此蔡文是否彼刘秀的问题后，系统默默给加上的提示。 　　虽然系统是一个时常需要补bug的系统，狗的时候也是真的很狗，但是它比市面上的游戏好太多的一点就是……它能吸取玩家的意见。 　　好的那种。 　　当然，这玩家有且仅有蔡绪宁这一个。 　　他看了看仍然还招摇着的随机任务十，关上了任务栏。 　　【直播间】 　　[ID一枪川渝：主播对这个任务心里有没有数啊？] 　　[ID狐九九：怎么感觉谁都有可能] 　　[ID天下第一：可是我觉得张孝昌的可能性比较大] 　　[ID王北朝南是哪里：是张孝昌吧？] 　　[ID盗帅夜留香：张孝昌最近一直往阿秀身旁凑，太可疑了] 　　[ID糯米团子：之前说此山此树买路财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如果他听到了，可能以为主播也是穿越者，从而以为蔡文是个假名呢？] 　　蔡绪宁轻声说道：“张孝昌确实有嫌疑。”不过还差了点东西，虽然最近他的动作看起来是有点像，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蔡绪宁不想轻举妄动。 　　反正现在……阿秀同学似乎也很不喜欢张孝昌。 　　这说曹操曹操到，他正在和弹幕闲聊，张孝昌就迎面走来了，待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蔡绪宁，连忙欠身说道：“蔡先生。” 　　蔡绪宁轻轻颔首，看了眼跟在张孝昌身后的曹岩。见他露出困惑的神色，张孝昌连忙说道：“徐管事让我挑个帮忙理杂事的人，我便选了曹岩。” 　　蔡绪宁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们这个组合，就让他们自去做事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原本是要走的张孝昌回头望着蔡绪宁的身影，曹岩见他久不动弹，就问道：“我觉得你对蔡先生好像很是关注？” 　　张孝昌扭头对曹岩说道：“你觉不觉得……蔡先生在这里的位置很奇怪？” 　　曹岩蹙眉：“此言何意？” 　　张孝昌看着内里热闹的偏屋，得亏是这处门口寂静，他才会把这话与曹岩说。 　　“蔡先生虽说与主公是兄弟，可他在这营寨又无职务，也不担任何事情。往来吩咐皆是徐三，徐长平，徐广英等几人包圆了，与他并无干系。主公看似对他亲厚，可也不许任何人与他亲近，我听徐三说过，先前就连亲近的名讳都不许旁人叫……这若是兄弟，也未免太过奇怪。”张孝昌轻声细语地说道。 　　曹岩想了想，他性情虽然焦躁，但是看法却与张孝昌有些不同。 　　“或是蔡先生不愿担事呢？” 　　张孝昌摆了摆手，并不相信曹岩的话。 　　“天下利益往来，就算是兄弟也有阋墙的风险，哪有人真有这般奉献精神？”张孝昌撇了撇嘴，“要我说，蔡先生与主公怕不是兄弟。” 　　曹岩犹豫地说着：“不是兄弟，还能是哪种干系？” 　　而且这两人都分明姓蔡。 　　张孝昌说到兴起，忍不住一拍曹岩的肩膀：“你傻了？就算姓蔡，也可能是假名。保不准那蔡先生，实则是……”他嘿嘿笑了两声，显然这猜测早就在心中。 　　曹岩闻言，脸色有点难看。 　　他仿佛是不相信张孝昌的话。 　　“虽然我是有想过蔡先生是不是后悔想再对我们下手，但是我看最近的模样，蔡先生其实人也很好，如你的猜想，怕还是没有根基……”曹岩犹豫着给蔡绪宁说好话，却被张孝昌给打断。 　　他那双桃花眼上挑，似嘲讽似好笑地说道：“不过是缺了做活计的人手，你就这么对他感恩戴德了？” 　　他摇了摇头，嗤笑道：“旁人尊称他一句蔡先生，他就真当自己是个能人呢？我看他来来去去，也没显摆出几分能耐。” 　　就只会在主公面前装乖。 　　“是吗？” 　　拖长的嗓音带着些好奇的凉意，尾音渐沉下去，莫名让人抖了抖身。 　　张孝昌脸色一僵，曹岩更是难看。 　　声音是从背后……两人还没转身就都扑通跪下，“主，主公……” 　　“还想说些什么，不若一并、仔细说来听听？” 　　主公幽幽的、冰冷的语气扎进张孝昌的耳朵，登时让他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阿秀：愚不可及！蠢物！ 　　* 　　噫呜呜噫，倒霉透顶，昨天摔了一跤，脚确实是肿成馒头了，疼得我下午在床上翻滚（其实压根不敢动），结果晚上洗澡地面滑一滋溜……好家伙，真尼玛好家伙，腿又磕肿了俩包。 　　我可真是绝了T^T 　　感谢在2020-11-22 08:01:16~2020-11-23 01:5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25瓶；浮生长恨欢娱少 14瓶；娘口三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第四十八章 　　徐广英寻到蔡绪宁的时候, 他正在同何光说话。 　　又或者说是何光找到了蔡绪宁。 　　他怕是第一次做这种打小报告的事情，可怜见的，这般大的个子, 说起话来还忍不住哆嗦，让蔡绪宁见之想笑，却又害怕伤到他的自尊强忍着。 　　偏偏弹幕还忍不住吐槽。 　　【直播间】 　　[ID琴酒酱：我服啦, 我现在选择划掉何光的嫌疑，如果真的是何光这傻大个, 我觉得主播肯定动不了手] 　　[ID日两万不是梦：我笑死, 这么大个是怎么长的亲爹啊] 　　[ID榴莲笑笑生：这性格咋回事啊光光] 　　[ID一次性医用口罩：我总觉得小绪子在欺负何光] 　　蔡绪宁心里直翻白眼，但凡何光胆子大一点都能直接把他掀翻在地上了, 就他那一个顶四的大力气, 他还想欺负何光？ 　　不过瞧着何光瑟缩的样子，蔡绪宁又有点没辙。 　　这哥们估计是小时候遭罪被欺负了, 长大了这性格也没掰过来, 白瞎了这么大的体格。 　　蔡绪宁琢磨着还是得把他拉去训练, 不能白白浪费了他一身的好力气。 　　“……蔡，蔡先生，可算找到您了。”徐广英四处寻蔡绪宁的身影，再加上心中难免着急，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惊得蔡绪宁回头看了一眼。 　　这徐广英的体力可是不错的，怎的就突然这德性了？ 　　“蔡先生, 主公发怒, 您还是去瞧瞧吧。”徐广英连连作揖，脸上的苦笑不似作假。 　　蔡绪宁：？ 　　他刚刚离开还好好的，怎么不到十几分钟阿秀就生气了？这不科学！ 　　“阿文的性格很好的, 怎么会突然发火？”蔡绪宁忍不住蹙眉，抬脚要跟徐广英走，想起身后的何光，又转身同他说，“你先同我过来，刚说的话我记下了。多谢。” 　　何光得了感谢受宠若惊，晕乎乎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蔡绪宁去了。 　　路上，徐广英才抹着汗同蔡绪宁说了起因经过，待说到张孝昌的侮辱猜测时，他的声音也忍不住艰涩了几分。 　　蔡绪宁朗笑道：“怎会如此？他居然猜测我与阿文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天马行空的想法。” 　　徐广英愣了愣，他从蔡绪宁的话音里听不出负面情绪。 　　蔡绪宁倒不是说不生气，可相比较生气，他对这样的猜测更有无语与好笑。 　　张孝昌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直播间】 　　[ID73你能不能完结：我他妈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不疯魔不成活：可以可以，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ID一只花蝴蝶：所以张孝昌吃谁上谁下？] 　　[ID骰子娘万岁：我宣布礼成，钥匙张孝昌吞了！！] 　　[ID龟兔赛跑：嘿嘿嘿嘿嘿嘿等你们滚床单的时候能不能不拉灯，让系统通融一下] 　　[ID向钱看：这游戏能嘿.咻吗？这么真实？]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们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蔡绪宁也很想咆哮。 　　你们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而且为何遇到这种话题弹幕就开始密集刷屏了？？ 　　还有好多直男大哥还说让他正好能去□□刘秀？ 　　蔡绪宁：草？ 　　你还知道你是直男老大哥吗亲亲？ 　　三人赶到刑房的时候，是的，山贼老巢当然有刑房这玩意儿，他们看到了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的曹岩，以及好些个护卫。 　　蔡绪宁道：“你们聚集在此处干嘛？” 　　那护卫就算了，后面那站着的几个面色青白的人不是方才商队里头的人吗？ 　　还没等他们回答蔡绪宁的问题，里面便响起一声惨叫。 　　蔡绪宁：“……” 　　他有种又回到当初的感觉。 　　蔡绪宁身上扎着好几道求救的眼神，这让他也想抖抖，天知道阿秀同学发起狂来可当真吓人。不过或许是这段时日相处久了，就算蔡绪宁想哆嗦两下，这身体也不知道咋回事，硬是抖不起来。 　　他沉思：不会是和阿秀相处久了，把害怕的情绪也磨没了？ 　　蔡绪宁越过数人，抬手在门扉上敲了敲。 　　“……阿绪？” 　　低沉的嗓音透过木头传了出来，听起来情绪很正常。 　　蔡绪宁松了口气，他就说嘛，现在也没啥触及刘秀底线的事情，就算是拷问张孝昌，也必然是有缘由的。 　　“那我进去了？” 　　蔡绪宁应了声，推门而入。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门被关上了，外头的徐广英曹岩护卫之流的却是一个都没敢跟上去。那商队里头的人好奇地说道：“你们就让他孤身一人进去？” 　　显然他们刚才听到了门外的喧哗，还以为是出了何事一路跟来，却让耳朵饱受了一顿惨叫的折腾，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徐广英叹息：“那位是我们主公的兄弟，关系自然不同。” 　　没瞧着在敲门的时候，主公淡定地反问是否是阿绪……实际上除了蔡绪宁，也没谁敢在这当口进去。 　　而门内，其实没他们猜想的那般血肉模糊，悲惨可怖。 　　蔡绪宁看着瘫在地上鼻涕横流的张孝昌，绕过他走到坐在坐具上的刘秀：“怎突然想拷问他了？不是说要等他露出马脚再说？” 　　他们这二人说起的小话，就是外界所不知道的了。 　　刘秀本就不喜张孝昌，却任由着他跟随在徐长平身旁进进出出，总该是有些原因的。 　　蔡绪宁靠着白名确实留下了不少正经人，但是也有漏网之鱼。 　　张孝昌就是这么一条被漏的鱼。 　　刘秀慢悠悠地说道：“我都没对他动手。” 　　蔡绪宁看着张孝昌那四肢俱全的模样，也确实看不出来刘秀哪里动手了。 　　他笑着说道：“你到底对徐广英他们几个作甚了？一个两个都这么怕你……”他仔细端详着刘秀的俊脸，感叹着摇头，“这么俊一张脸摆在面前，不好好欣赏就算了，居然还避如蛇蝎。” 　　弹幕：…… 　　小绪子对阿秀的滤镜未免太深了？？ 　　他不是只幼崽，而是只已然初出茅庐、崭露头角的猛虎！ 　　刘秀对蔡绪宁的赞誉坦然受之，毕竟他算是看透了他的秉性，就算是再亲近的话，与蔡绪宁而言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也不知道是从哪位娘子女郎处磨砺出来的？ 　　蔡绪宁犹不知道自己在男女关系上被阿秀同学好大一通质疑过，还在问道：“你问出些什么来了？” 　　刘秀老神在在地说道：“你问他便是。” 　　蔡绪宁挑眉，回头看着地上的张孝昌。 　　底下瘫着的张孝昌哆嗦着往外蠢动，在感觉到蔡绪宁的视线时软在了原地，嘴里又发出一声惨叫。 　　蔡绪宁：他很像恶鬼吗？ 　　蔡绪宁往前走两步蹲在张孝昌面前，他就抖得像是要厥过去一般，惨叫一声接着一声。蔡绪宁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把他的叫声止住了：“费什么话？嗓子留着待会再叫，问你话呢，你最近干嘛了？” 　　这尼玛是只活生生的尖叫鸡啊！ 　　张孝昌秃噜秃噜把话都倒干净了。 　　也不知道刘秀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这浑身上下都摸不出个伤痕，偏偏吓破了胆。 　　张孝昌其实不是山贼的人，而是……勉强来说算是一个探子，或者说是卧底。 　　蔡绪宁：“……” 　　他也是很想问到底是哪个傻.逼会把张孝昌这种胆子的人送来做卧底？ 　　就不怕天天被抄底啊？ 　　“……我是铜马送来，送来招安太灵山贼的人。但是队伍在路上遇到流民冲击，先是死了一小部分，然后又被太灵山贼当做是行商顺手抢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死剩下几个人了。”张孝昌瑟缩起来，颤巍巍地说道，“我想着，就剩下几个人了，总该闭嘴潜伏，留待日后再说。可偏生有那倔强的要去自表身份，我就，我便杀了他们……” 　　蔡绪宁摇头：“不对，你没说实话。” 　　他打断了张孝昌的话。 　　系统的白名ID正在张孝昌的头上飘着，ID旁的状态是个哭唧唧的表情，着实表现出了张孝昌现在的状态。 　　可白名，说明张孝昌没有杀人。 　　“你最好要说实话。”蔡绪宁慢吞吞地说道，“如果再不说，待会就不是我来问了。” 　　他意有所指地往后看了看。 　　张孝昌这眼还没看到刘秀就崩溃了，整个人抱成团呜咽：“是，是，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我只是缠上了带队的二头目，然后……诱使他杀了那几个人。只要知道身份的人都死光了，就不会有人冒险表明真相试图与太灵山贼谈判了……” 　　张孝昌不是那等能为了这大义去送死的人，他可比那几个清醒明目，知道这群山贼压根就是以杀人取乐，不能有相同的道义。 　　招安是必然失败的事情，他可万万不能暴露身份，让人知晓后反遭虐杀！为此，他爬了二头目的床，借着枕头风亲手害死了那几个同伴。 　　所以何光说的那句话并没有错，张孝昌确实是在山贼头领面前能说得上几句话，凭的就是他们这层暧昧的关系。 　　蔡绪宁：“……”统啊，你有问题。 　　你这白名搞毛啊？ 　　是想来个圣人论迹不论心，还是说只要不是自己动手杀的人就都算不到这个人头上？ 　　【直播间】 　　[ID西蓝花好吃：我呔！万万没想到啊] 　　[ID杀神策：我还以为要勘破张孝昌身份啥的，结果这身份……] 　　[ID清歌向晚：啊这，铜马好熟悉] 　　[ID天下第一庄：是起义军吗？不过我只记得赤眉和绿林] 　　[ID愤怒的(●-●)：我服辽，最恨这种背信忘义之人] 　　[ID赚钱养崽崽：系统这白名不靠谱啊喂，啥玩意儿不是自己动手鲨的不算数吗] 　　[ID高塔奇人：显然铜马卧底这个词与张孝昌此人极不合适，怎么活下来的居然是这傻.逼玩意儿？] 　　高塔奇人狠敲键盘。 　　他最近可以说是非常不快乐了。 　　隔壁的大主播不听话，一直和上头的人倔，结果上头为了控制事态，直接封了主播“谁说我不懒”的直播间，这也是最近这小直播间很少再出现懒癌牌子的人。 　　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尤光秀这狗逼今天发了长微博。 　　草泥马。 　　高塔奇人不是公关的人，所以现在他还能稳坐办公桌盯着直播间，其他的人就……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地看着同层正在发愁的公关同事，忍不住又往办公椅里缩了缩。 　　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而作为有可能的风雨中心，这小直播间的主播还在无语吐槽。 　　“招安这个词……好歹也是朝廷那还算正式点，倒是心里蛮有成算的。可惜有点不巧，活下来的居然是你这么个货色，你们这队伍也着实太倒霉了些。”蔡绪宁忍不住摇头。 　　人性晦暗，有徐广英那种为了责任拼命的人，自然也有张孝昌这种纯利己害人的秉性。 　　“如果我们没把你揪出来，你是想作甚？”蔡绪宁问道。 　　刘秀在看出张孝昌的问题后，两人私下是盘算着让他继续潜伏，待看看日后究竟是为何。 　　不过张孝昌那种碎嘴挑衅的话正巧撞在刘秀的槍口上，他原就是个下手极狠的人，若真想动手，张孝昌定然藏不住话。 　　只是万万没想到……张孝昌居然是这么一个孬种！ 　　早知他如此，那早早就捉来拷问了。 　　张孝昌嗫嚅着，瑟缩着说道：“……去，去新博报官。” 　　蔡绪宁道：“这不对，新博现在这么乱，你去了新博，保不准只会比现在更落魄。虽说这营寨里的人对你们确实是戒备，可该吃该喝他们有的，也绝不会少了你，何以至此？你想做的绝不只是如此。” 　　这小子都这样了还满嘴谎言，看来是刘秀的威慑力不够啊。 　　他懒得再说。 　　这里是刑房，自然也该是有刑具。 　　蔡绪宁踱步走到那些血淋淋的铁具面前，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还从来没试过这些玩意儿，也不知道上手后会不会太重了，这要是打死了就难办了……”他掂量着抽出一根带刺的长鞭，随手在地上甩了几下。 　　这鞭头有些沉重，挥起来费劲。 　　看着他胡乱挥舞，刘秀笑着摇头。他起身走到蔡绪宁的身后，伸手接过那根长鞭。 　　“鞭不是这么挥的。” 　　刘秀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那长鞭一甩，仿佛发出了爆鸣声。 　　啪！ 　　【直播间】 　　[ID小甜饼：……尼玛] 　　[ID笙声不息：6666666666] 　　[ID刀子精转世：害怕] 　　[ID南南子：这音爆？] 　　[ID性感可乐在线：小绪子你以后小心点] 　　就算是深知这一鞭不会抽到自己身上，可蔡绪宁还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他看着在地上被砸出来的一个小坑沉默了。 　　蔡绪宁：“……肉疼。” 　　刘秀轻笑道：“你怕什么？怕我打你呀。”他的声音温和，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于是乎蔡绪宁戳了戳他，再指了指地上的小坑。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人类的反射问题。”他幽幽说道，“太能共情也是个坏事。麻烦，忒麻烦。” 　　蔡绪宁扭头去看张孝昌，想着威胁一二，结果一回头。 　　好家伙，直接吓尿了。 　　“我说我说！！我确实是铜马的人，却不是为了招安，而是逃出来的。起义军的生活困苦，我受不住。后来撞上这太灵山贼，侥幸没死，还被他们得知了身份。他们想借着铜马的身份招摇撞骗，就想着用之前从我这得知的口令去骗……所以秋天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下狠手掠夺商队，而是在附近各些隐蔽的地方绘了图形……” 　　张孝昌像是害怕那鞭子抽在自己身上，那说话的速度快得跟耍嘴皮子似。 　　人还一边说一边抽泣，“挨到了冬日，他们就不想再忍了，所以又开始抢夺，其实……你们来的前一日，他们刚杀光了一车商队，你们是正巧撞上了。偏偏没拿下，被那混乱的疯牛给冲跑了，回来他们气不过，多数人都喝醉了……” 　　所以才那么倒霉，被刘秀率领的还没训练过的队伍给剿灭了。 　　蔡绪宁：“哇哦。” 　　张孝昌深谙骗人撒谎之道啊。 　　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混合在一起，确实难以辨别。 　　“……不过你是二头目情.人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弹幕刷这个问题的人太多了，让蔡绪宁也有点好奇。 　　张孝昌：“……是真的。” 　　蔡绪宁心满意足地点头：“那你继续。” 　　刘秀：“……”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小绪子为我们解惑的精神很好，但是阿崽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了！！！] 　　蔡绪宁选择性失明。 　　问都问了，真汉子从不回头看变脸！ 　　“……山贼都被你们杀光了，我既是高兴又是难过，毕竟我好歹之前也能说得上话，现在地位却一落千丈。所以我就想到之前四处标着的标记……”张孝昌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的心思很简单，也很阴毒。 　　张孝昌确实不喜山贼的蹂.躏，却更不喜欢地位失去的落差。若真能引来起义军的人，诬以刘秀等人为山贼，再灭之。 　　有了原先山贼留下的那一堆金银珠宝，他怎么也能得到看重吧？ 　　反正知道他先前遭遇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刘秀出其不意地说道：“所以今日来的那支队伍是铜马的人？” 　　虽是问句，但蔡绪宁知道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张孝昌苦笑着说道：“我也有此猜测。”不然大冬天的，尤其临近除夕，尽管商人重利，却也没急切到这地步。 　　确定问不出什么了，蔡绪宁才站起身来。 　　他有点嫌弃地看着张孝昌这副德行，扭头对刘秀说道：“你是打算留着当诱饵，还是……”另有打算？ 　　刘秀道：“阿绪，你且先出去。” 　　蔡绪宁挑眉，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在最后关头又忍住，摇头推门出去了。 　　正对上外面几双眼睛的注视。 　　蔡绪宁淡定自若地关上门，对徐广英说道：“让人来收尸。” 　　他察觉到了阿秀同学淡淡的杀意，那张孝昌，是活不得了。 　　徐广英脸色微变。 　　蔡绪宁不紧不慢地说道：“事出有因，待会再与你解释。” 　　他抬手招呼曹岩。 　　“你同我过来，有些事要与你确认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四更新get√ 　　* 　　阿秀：羞辱阿绪还想活？ 　　阿绪：阿秀真乃王霸之气（浑不知所以 　　* 　　感谢在2020-11-23 01:52:11~2020-11-24 03:0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沙利叶 80瓶；晚来天欲雪 5瓶；叶不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第四十九章 　　曹岩是个瘦小的男人, 当他站在何光身旁的时候，尖嘴猴腮算不上，但也由于过瘦, 面相显得不好看。 　　更别说，此刻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蔡绪宁看他这模样，微笑说道：“不必担忧, 张孝昌有那下场，实乃他身份有异。” 　　徐广英忍不住插嘴问道：“蔡先生, 他是……” 　　蔡绪宁道：“他自认是从铜马叛逃出来的人, 之前和山贼互相勾结，想诱使铜马的人过来, 却没想到那山贼被我们给剿灭了。” 　　“剿灭？” 　　有人失声叫出声来, 却是那几个还站在不远处的行商。 　　蔡绪宁看过去，清亮的眼眸带着淡淡笑意：“是的, 他们本打算拦路抢劫, 我家兄弟气不过, 反顺手带人把他们给歼灭了。” 　　徐广英似有所感，也帮腔说道：“那等猪狗不如的牲畜，自不该留在世间。蔡先生，你若是有话要问曹岩，便先去吧。” 　　蔡绪宁轻轻一笑，知道徐广英已经明了他的暗示，就带着曹岩离开了。 　　等蔡绪宁的身影消失后, 那行商的人凑上来同他搭话, 有意无意间问起了这太灵山从前的事情。徐广英也仿若没有察觉那般，愤慨地谈起了太灵山贼种种疯狂之事。 　　… 　　“曹岩。”蔡绪宁不是那等委婉之辈，把曹岩带到隔间后, 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与张孝昌相交，可有发现他的不妥？” 　　曹岩诚惶诚恐地说道：“蔡先生，他性格倨傲，往日并不爱与我多说什么。只是偶尔让我做些杂务，权把我当做奴才。” 　　蔡绪宁意味深远地看了眼曹岩。 　　然后继续问道：“那他平日可有与旁人接触较密？” 　　曹岩认真想了想，无奈摇头。 　　“其实他与其他人的关系并不好，比较爱独来独往。若硬要说与谁接触过密，当真想不起来。” 　　蔡绪宁又问了好几句其他的问题，见问不出什么，只得失望地点头，摆摆手让他走了。 　　【直播间】 　　[ID么么：？] 　　[ID猹吃瓜：怎么雷声大大雨点小] 　　[ID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也] 　　[ID神锋无影：啊，小绪子在算计什么？] 　　蔡绪宁：“……你们都没发现问题吗？” 　　【直播间】[ID无可奈何花落去：啊，原来主播也知道这个冷知识吗？] 　　花大佬的弹幕让蔡绪宁撇了撇嘴。 　　总算有个明白人。 　　“正常来说是不知道的，但花大佬你忘了？你出现在我直播间的第一天大大小小科普了老多知识点，这个知识点只是其中之一。” 　　直播间知道“无可奈何花落去”是主播老粉的人不少，因为主播小绪子和几个老粉的互动总是比较多。常常会有主播遇到抓瞎的历史盲区时，薅着花大佬就是一段rua。 　　蔡绪宁骄傲挺胸：“曹岩说了奴才。事实上影视剧里经常说的奴才是后期才出现的，至少汉代并无这个称谓。” 　　所以刚才曹岩的说法就很突兀。 　　【直播间】 　　[ID目标年入三亿：我擦] 　　[ID咸鱼要翻身：曹岩：一失足成千古恨] 　　[ID光头大佬：啊这？get一个冷知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奴才一词得在至少新唐四五百年后才成文，且奴婢的使用更为广泛] 　　花大佬在弹幕里给人科普。 　　【直播间】 　　[ID为中华崛起而读书：草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木，主播的意思就是这曹岩的口误，说明他最有可能是穿越者！！！！] 　　[ID性.感可乐在线：？？？？？] 　　[ID吸星大法：？？？？？] 　　[ID耀之夭夭：嗨呀 ！] 　　[ID真的要勤奋：我刚刚也想问呢，还以为是我呆了，你们咋都没反应] 　　[ID月光儿：……我倾家荡产赌的是张孝昌来着？？？] 　　[ID高塔奇人：主播是早就猜到了吗？] 　　蔡绪宁舔舔嘴，这冬日也太干燥了，嘴唇干裂得有点难受。点点血腥味在嘴里荡开，让他忍不住蹙眉。 　　蔡绪宁还是不喜欢铁锈味。 　　“也不算很早，我第一个怀疑的自也是张孝昌。不过在发现曹岩和张孝昌形影不离的时候，我的怀疑对象就从一变成了二。”他说道。 　　“张孝昌的献策多少有点后世风味，我与刘秀怀疑的方向各不相同。他猜测他言行诡异，我是怀疑他是穿越者。”蔡绪宁整理思路，“可如果曹岩一直与张孝昌同进同出的话，他其实是很有可能把这些想法潜移默化灌输给张孝昌，甚至让张孝昌误以为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让他成为这只出头鸟。” 　　毕竟种树修路收费……这措施如弹幕所言，有可行性，却也很眼熟。 　　贼像后世收高速费！ 　　但是弹幕提出了一个强有力的质疑。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假定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掩藏自己？他不应该能认得出阿崽啊……] 　　一个千里之外叫蔡文的人，除非是之前就见过刘秀的，不然不应该能认出来才对。 　　蔡绪宁揉了揉眉心，也有点好奇。 　　“难道我们之前泄露了踪迹？”他在与营寨的人一起进出后，就再也没在外头有叫文叔的时候。 　　如果不是从这里被发现端倪，那曹岩的举止……缘由究竟是为何？ 　　还是说他忘了些什么？ 　　蔡绪宁弹了弹自己的脑门，若有所思。 　　时至深夜，除开远道而来的客人，营寨多处陷入了寂静。明日便是除夕，诸多喜庆装点早就做完，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正在风雪中摇曳。 　　稍显破落的屋舍内，除开伤者所在的房间，偏屋有一处还染着蜡烛的昏暗。 　　“事情大致便是如此。” 　　今日跟在刑房外的一名青年说道，他生得高大，身旁多人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气质。 　　“万没想到……当初创出一套互相联系的令号，只是为了方便诸位联系，却没想到成为了叛徒害人的倚仗。”高大青年摇头。 　　“但此处的山贼能被剿灭，也是一桩好事。” 　　一个老者说道。 　　“徐公就这般相信他们的话？”有人问道。 　　被称作徐公的老者笑着摇头：“此事虽然凑巧，可详情已经由徐况解释清楚。那张孝昌辱骂此处主人，他那做主的兄弟自然是不高兴的。”只不过他们心里有鬼，自然是谨慎微小。 　　“这个消息太过重要，还得尽快把这口令泄露的消息传回去。以新博为点，附近的联络口令需要谨慎再三，不能轻易出面。”高大青年，也就是徐况一锤定音。 　　“是。” 　　众人纷纷欠身。 　　待事情吩咐下去，屋内聚集的人渐渐散去，只余下徐公与徐况两人，徐公才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主公，您这一回就不该跟出来。” 　　徐况，或者说是上淮况，他本是铜马军的领袖之一。 　　此番出来，不仅是徐公不赞成，就连另一位领袖东山荒秃也不大应允。 　　是他想亲自来新博探一探，这才潜伏在伪装的商队里面。 　　这支商队掩藏行踪，是为了前往新博，然路过太灵山却是偶然。他们铜马以自己人为要，在临近的些许村镇上都刻着联络求救的符号，寻着口令一路赶来，他们这才会在临近除夕的日子还要强行进山。 　　“能抓住这个弊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上淮况不以为意，朗笑着对徐公说道：“虽然方才徐公这般同他们说道，但是在我看来，这太灵山的新主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蔡绪宁也就罢了，可那蔡文……纵然他们没有察觉我们的身份，可定然会有怀疑。” 　　徐公轻叹：“可我以为，那蔡绪宁也不可小觑。” 　　上淮况笑着摇头：“那是自然……” 　　他只不过是对那蔡文更感兴趣罢了。 　　“那明日可要下山，还是……”徐公迟疑。 　　上淮况惊讶扬眉：“明日就是除夕，我们赶着这当口走岂不是更加刻意？还不如顺势让兄弟们在此处养伤。反正照价给钱就是。”起义军穷是穷，但是上淮况不至于连兄弟受伤的医药钱都掏不出来。 　　徐公：……这是钱的问题吗？ 　　是安危啊！ 　　不过想起那二十几个为了取信于人而硬生生扛住积雪攻击的弟兄们，徐公又不得不承认上淮况的话极有道理。 　　… 　　晨光微熹，便是除夕到了。 　　刘秀难得给人放了假，不用出操。 　　从大早上开始，厨房就已经热闹非凡。徐丫丫带着一群孩子凑进去玩乐，还美名其曰是在帮忙。唐四看不过眼，还是少少分出了些麦子粉匀给他们耍乐，揉出来的团团最后被刀成条状放入滚烫的汤汁中，混做一道新菜。 　　洒扫清理的活计早就做完了，闲散的营寨到处是四窜的人。 　　好容易闲下来了，总得松活松活。 　　有那年轻儿郎好奇西屋的，想要凑过去，还没进了两步就被泼辣爽快的女郎举着扫帚赶，扬声怒骂了几句，说是要去报给徐广英。 　　听闻这话，那几个好奇心甚重的年轻人跑得比什么都快，生怕留下人来。 　　刘秀对此事抓得极严，当初有人还试探着说过几句浑话，他只平静地说道：“一身力气没处使，那就去爬山，每日爬个五十趟。下来若是当真还有这劲儿，再来考虑其他。”而他确实说到做到，早前违禁的全部都拖去跑山拉练，几十趟下来有几个都差点瘫了。 　　蔡绪宁深以为然。 　　逃难最容易被舍弃的是老弱病残，而早前那几百人中多数是女人，这让得营寨里的女性并不算多。一旦这防范没守住，将发生的事情无可挽回。 　　“啪啪啪——” 　　噼里啪啦的动静把还躺在被窝里的蔡绪宁吵醒，他迷迷瞪瞪爬起来，和弹幕说了早安。 　　再去外面洗漱的时候，他突地想起来这山上哪里有炮竹？ 　　蔡绪宁对炮竹还是蛮有好感的。 　　当初救刀者那几支箭上就绑着蔡绪宁踩地图捡来的炮竹，不然如何在混乱的局面中震慑住他们？靠的还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与火花？ 　　“蔡先生？” 　　蔡绪宁蹲在门槛上用盐漱口，冷不丁听到曹岩叫他，咬着柳条抬头。 　　曹岩搓着手站在门外，有些怯懦地说道：“我昨夜回去想了想，又想起了些事情来。想说与蔡先生知道。” 　　蔡绪宁吐出盐水，冷水冻得他脸生疼。 　　“行。不过不着急，先去吃了早食再说。” 　　他先带着曹岩一同去吃饭。 　　甭管是啥身份，营寨里的人都是同吃同住，这件事上并无特权。 　　跨进了堂内，热闹暖和的人气就往脸上扑。几个小孩高高兴兴地围上来，一人送与了他一个剪好的窗纸，红通通的剪纸瞧来像是细碎的火苗，衬得几个孩子的手更加通红。 　　“去，发下去的衣裳都不记得穿了？”蔡绪宁佯装生气地训着，“待会再让我瞧见你们穿得这般单薄，看护你们的那几个就都给我出去跑操。” 　　孩子们快活尖叫着跑走了，那方向应当是去添衣裳了。 　　蔡绪宁把窗纸收入怀中，取了几个窝窝头，示意曹岩也如此后，才慢悠悠又转了出去。 　　他们走的速度不慢，却也只是寻个僻静谈话的地方。 　　蔡绪宁慢悠悠踱步，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你想起来什么事了？” 　　曹岩啃着窝窝头，声音有些发闷。 　　“你也是吧？” 　　直播间：？？？？？？？弹幕全是一片问号。 　　彼时他们已经走到后山，此处偏僻，稍稍远离营寨，算得上是清冷。 　　蔡绪宁慢吞吞地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你欲如何？” 　　他的神色淡淡，好像早就猜到了曹岩的言行举止。 　　“你与我……若他是真的，那一起合作如何？” 　　曹岩舔着后槽牙，脸色趋于焦躁，眼底却没了之前的怯懦。 　　“不行。” 　　蔡绪宁断然拒绝。 　　曹岩挑眉：“你是担忧如果动手的人是我，就实现不了你的执念？我有子能让我们一同成功，虽然残酷了些，可总好过在动手前争个你死我活。” 　　“我说不行。” 　　蔡绪宁仍旧撕下一块丢进嘴里，粗糙的感觉自比不上后世，可他慢慢磨着，就好像在磨砺着自己的耐性。 　　曹岩本就不是温和的性格，早前在何光面前的暴躁虽是伪装，可却更多是他的真性情。接连两次遭到蔡绪宁的拒绝，他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曹岩往前走了一步：“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何会发现刘秀的身份吗？难道你不想达成你的愿望？别开玩笑了！” 　　他用力挥手，厉声说道。 　　“你跟在刘秀身旁那么久，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杀了他？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你同我玩什么聊斋呢！” 　　刘秀一路寻来，正巧撞见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二更新get√ 　　* 　　阿绪：……我是想知道，但你屁话太多呢亲亲 　　* 　　感谢在2020-11-24 03:05:30~2020-11-25 01:3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浮生长恨欢娱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桑 100瓶；楼 30瓶；叶不落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第五十章 　　蔡绪宁认为, 馒头这类的面食最好吃的地方不是里面绵密的果，是外面那层薄薄的细皮。 　　他打小喜欢撕下来。 　　手里仅剩的窝窝头早变成了光秃秃，面对曹岩刚才愤慨的话, 蔡绪宁只是把窝窝头掰开，然后咬了一口。 　　曹岩：“……你这是什么反应？” 　　蔡绪宁嘴里吃着东西，说起话来的嗓音就有点含糊不清：“你废话忒多。” 　　曹岩的脸色骤然难看, 大步往前跨一步。 　　“你当真不愿与我合作？” 　　蔡绪宁费劲吞下嘴里的东西，挑眉观察着曹岩的模样, 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很确信在营寨, 没有任何可能泄露他身份的地方。可我昨夜认真思索，确实发现我遗漏了一个人。” 　　他答非所问。 　　“我救过徐丫丫那小丫头。” 　　这是一个极其轻微的疏漏。 　　在救下徐丫丫的时候, 蔡绪宁是当着她的面叫过刘秀的表字。 　　曹岩的脸色微变, 嘴巴忍不住抿在一起。 　　“……你猜到了？” 　　蔡绪宁摊手：“我猜对了。” 　　他是半诈半真。 　　曹岩：？ 　　蔡绪宁背着手，慢吞吞在曹岩面前踱步：“一个看起来很有能为的人, 他的表字叫文叔。这可以是个巧合, 可如果他的兄弟偏偏一直只叫他阿文, 那就显得奇怪了，因为表字不是这么来用的，也少有会称呼单字的做法。 　　“你会怀疑，实属正常。” 　　更别说是对刘秀的执着到一定程度的穿越者，哪怕是一丁点的疏漏，都可能被扒出来细节。如同男朋友劈腿的妹子能单凭一个微博点赞就顺藤摸瓜出所有的详情。 　　曹岩撇了撇嘴，他原是打算用这件事来诈蔡绪宁, 但是既然被猜出来了, 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 　　“我确实是从徐丫丫那里得知的。” 　　曹岩说道：“你能在他身旁待到现在，不管如何，总该是得到他些许信任的。何须等到现在还没动手？”他就是不懂为何蔡绪宁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希望。 　　蔡绪宁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能一样吗？ 　　【直播间】 　　[ID糯米团子：……那能一样吗？这崽, 主播好歹看了几个月了，容得下你来放肆？] 　　[ID狼中豪杰啊：去问孩子爹为啥不杀孩子，可真是稀奇] 　　[ID爷先冲：我插播一个问题，为啥曹岩要推张孝昌出去，这时间点不对哇？] 　　[ID大风起兮云飞扬：曹岩太自以为是了] 　　蔡绪宁：确实，弹幕说得都对。 　　他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你来问我，不如我来问你。不管你是何时发现蔡文就是刘秀，必然是在我把你们拎出来之后。而那距离现在也不过一月有余。这短暂的时间内，你需得先做到两件事。一则是透过徐丫丫发现了刘秀的身份；二是认为我与你是同类，由此才能推出第三件事。即让张孝昌来做顶替。” 　　蔡绪宁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么我请问，你又是在什么时候，认定你与我是同类人？” 　　曹岩像是忍不住笑意般勾了勾嘴角，把没吃的窝窝头藏进怀里，信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不必担心，我知道你身强力壮，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曹岩翻了个白眼说道，“这难道还不简单？我心有怀疑，自然是刘秀身旁，不应该有你这号人物。” 　　他摆弄着匕首，嗤笑了声。 　　史料记载中并无蔡绪宁此人，不管刘秀出现在冀州的原因为何，与他最亲近的蔡绪宁……是穿越者的可能性，至少也超过百分之五十。 　　曹岩心道，这不就给他诈出来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蔡绪宁也在诈他的话罢了。 　　而且曹岩还是不懂为何蔡绪宁坚持不肯与他结盟，穿越者之间不能互相厮杀是铁律，就算警惕心强烈，也没有到断然拒绝的程度。 　　蔡绪宁叹了口气。 　　“就算因为这个原因，你对我有所怀疑。但构成第三件事的动因仍旧不足。”他道，“你与张孝昌一般都喜欢说一半藏一半。诚如你所言，倘若你把我当做同类，尽管警惕，却不至于要伪造一个假象。你把张孝昌推出来，总该有个缘由……” 　　蔡绪宁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那不重要了。 　　他把最后那一半窝窝头塞进嘴里，看着曹岩手里仍旧没有挪开的匕首，含糊不清地说道：“唔，或许你已经发现了……” 　　他费劲地吞下去。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带了武器。” 　　咻—— 　　那话音还未完尽，一道长鞭甩往曹岩，强劲的力道轻易地卷走曹岩的匕首。 　　咻——啪！ 　　又一鞭子把人抽倒在地。 　　蔡绪宁抽鞭的速度甚快，用膝盖抵在他的后背，长鞭捆住了曹岩的手脚。 　　这串麻溜的动作做下来，很难说他没有得到刘秀的珍藏绝学。 　　这简直就是当初阿秀同学与杨素的精彩再现。 　　曹岩被几鞭子甩得发蒙。 　　他甚至不知道蔡绪宁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鞭子。 　　【直播间】 　　[ID日万：草，哪个大哥看到了刚才的动作？] 　　[ID八字没一撇：小绪子的长鞭从哪里抽出来的？] 　　[ID一枪窜云箭：……你们是不是看直播觉得很有浸入感所以智障了？系统仓库啊！！！] 　　[ID小富婆：日，太逼真了完全忘记了] 　　[ID一只花蝴蝶：不过硬要说也可以解释为腰间抽出来的……刚才小绪子在腰上摸了一把，我还以为是抽腰带] 　　蔡绪宁：“……”他也是无语了。 　　曹岩不知道那是必然的。 　　可各位观众大哥大姐们啊，游戏凭空变出来武器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咋也和曹岩一样惊讶？ 　　“你疯了？我们是不能自相残杀的！”曹岩刚被鞭尾抽到脸，疼得他直抽抽，“你他妈就算是想独占刘秀，也不至于如此吧？” 　　他自认为刚才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你知道你当初为何能活下来吗？” 　　他舔了舔嘴角，妈的，又裂开了。 　　曹岩：“……你认出了我？” 　　“笑话。”蔡绪宁嗤之以鼻，站起身来，一眼看到了不远处丢开的匕首。 　　他踱步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把利刃。 　　“因为你们手底没有人命。”蔡绪宁道。 　　曹岩微愣，就连疼痛与愤懑都好像消失了些。 　　“我们……” 　　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被蔡绪宁打断。 　　“偏你与张孝昌都是一类人，贯爱躲在背后出谋划策，自以为是掌握全局的谋士。脏事累活都推给旁人去干，张孝昌是你的刀，可他同时也握着别的刀。” 　　蔡绪宁分明是个清朗的嗓音，可不知为何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越发冰凉。 　　“他助纣为虐，与山贼一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你又在试图用张孝昌来引出什么？”他矮下身去薅住曹岩的头发，看着他不断挣扎的脸说道，“引出我？这不足够啊……” 　　等曹岩察觉到脖子的冰凉时，他才仿若发现蔡绪宁是当真要杀他。 　　“你疯了咳咳咳咳……”他激动得被自己口水呛到，原就在使劲的肩膀用力往后拱，试图把蔡绪宁给掀下来，“杀了我你也得死，是不是犯蠢啊！！！你真他妈给刘秀卖命啊傻.逼？！” 　　蔡绪宁漠然不语，刀尖用力刺下。 　　咻—— 　　蔡绪宁的一身力气还没用尽，握刀的拳头猛地握在了一只突如其来出现的大手中。 　　他的身体一僵。 　　紧接着有人搂着他，半是强迫半是抱把他拖了起来。 　　蔡绪宁右手握刃的拳头犹死死被人把住，不许有任何的松懈。 　　“……你看了多久？” 　　蔡绪宁无视了弹幕那堆社死发言，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满屏幕都在刷刘秀。 　　天要亡我！ 　　“一开始。” 　　刘秀平静地说道。 　　他一只手轻巧地卸下匕首，反握在自己手里；另一只手却仍箍住蔡绪宁的胸腹，颇有种生怕一撒手人就发抽硬要杀人的感觉。 　　但是刘秀这个答案确实太操.蛋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伸手扒了一下头发：“你松开我也没啥事，匕首都给你拿了，我身上没利器了。” 　　“那可不敢尽信。”刘秀似轻笑，“天知道，会不会下一刻，阿绪便从怀里掏出甚有趣的东西来？” 　　声音从后脑勺传来，酥麻从脚板猛蹿上天灵盖，蔡绪宁不由使了巧劲挣脱了刘秀的禁锢。 　　方才阿秀同学一直在他的身后，直到现在蔡绪宁才看到了他的表情……那就是没啥神情。 　　甚至连勾起的微笑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可他分明亲眼看到了蔡绪宁凭空挥鞭，从何而来这般平静？难道真跟“一只花蝴蝶”猜的那样，以为是从腰带抽出来的？ 　　那可真是天灵灵地灵灵。 　　刘秀，什么都没有问。 　　“阿绪不是好奇，他为何要推张孝昌来顶替吗？”刘秀淡淡说道，“不打算拷问清楚吗？” 　　他虽拦下了蔡绪宁杀人的动作，看着曹岩的眼神却极为幽深。 　　“……文叔，打算怎么做？”蔡绪宁道。 　　刘秀弯腰，把从曹岩怀里滚出来的窝窝头塞回他嘴里，把口齿不清的话堵得严严实实的。 　　“今日不宜见血。” 　　刘秀道：“先关起来，留待初一再说。至于现在……” 　　他看着蔡绪宁：“阿绪，说好陪我过除夕，你难道忘了？” 　　蔡绪宁有点恍惚。 　　是了。 　　今日，已经是除夕。 　　远处的炮竹如同佐证欢乐响起来，盖过了此地的肃杀静穆。 　　“是。”蔡绪宁不知不觉精神放松下来，“是我错啦。” 　　他乖乖认错。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问：为啥要痛下杀手而不是拷问？ 　　阿绪：反派死于话多。同理可得话多容易出事，早死早超生，施主你早点去了吧。 　　曹岩：？草 　　* 　　问个问题，评论区介意我搜罗一下你们的ID吗？有时候弹幕ID有点难想（bushi） 　　又及，亲戚结婚，这两天有点忙，更新不一定多少，不过保底三千。 　　感谢在2020-11-25 01:37:28~2020-11-26 05:3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奔跑的骆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1、第五十一章 　　【直播间】 　　[ID江边过路客 ：虽然但是, 在这温馨之中我想问问为啥突然小绪子就能甩鞭了？他不是不会吗？] 　　[ID莉莉是枪神：我知道！在阿秀面前是示弱，在曹岩面前是装逼！] 　　[ID王道本命：除夕啊，真好, 第二个除夕了] 　　[ID桃花朵朵开：我觉得小绪子的心态也变化了，以前他下手不会这么狠的] 　　[ID玄色：狗日的，刘秀居然偷听] 　　[ID肾虚的叶：说真的, 阿秀现在给我一种幕后boss的诡异感，感觉像是在暗戳戳收集证据] 　　恢复精神的蔡绪宁：“……”倒也不必。 　　他背后一凉。 　　还有, 阿秀你怎么能偷听！ 　　这不符合你的人设！ 　　他这么想着, 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叫一个旁敲侧击且小心翼翼。 　　刘秀看着曹岩被拖走，淡定地说道：“是徐丫丫告诉我的。” 　　“那丫头倒是机灵。”蔡绪宁忍不住摇头, 跟在刘秀背后踩着影子走。 　　今日可是难得出了大太阳。 　　积雪消融, 温度反而更冷，失却了刚才豪情壮志的蔡绪宁揣着手, 感觉爪子要冻掉了。 　　“阿绪何时学会了使鞭？” 　　刘秀问道。 　　虽然是个敏.感话题, 但出奇的是, 蔡绪宁倒也没什么担忧，这任凭是谁都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是不会，但是这具其实是身体会的！ 　　私下他的系统仓库里面还是有长鞭这玩意儿的，经历了刑房的拷问后，他昨晚还试了试……万没想到其实多练练他就上手了。 　　蔡绪宁：统啊，其实我点亮了啥技能，你可以清楚点说, 别以为跟惊喜一样就等着他来发现。 　　往往只有惊, 没有喜。 　　不过面上看着是蔡绪宁孤身来见曹岩，看着像是手无寸铁，实际上他还是个移动武器仓。 　　蔡绪宁老实说道：“昨晚试了试, 发现还是会的。里头那个用不惯。” 　　刘秀没有追问。 　　这是长期以来蔡绪宁发现的，阿秀同学虽然是个自动测谎机，但如果说的是实话，哪怕听起来是天马行空的狗屁话，他都不会说些什么。 　　蔡绪宁：感恩的心。 　　路上蔡绪宁问了炮竹的事情，刘秀说道：“是那商队带来的，顺做谢礼。” 　　蔡绪宁点点头：“我总觉得他们这支队伍，纵然不是那铜马，也该是有点目的。” 　　刘秀神色淡淡，似是对这件事并不挂心。 　　“不必担忧，有人盯着。” 　　此事本来就是刘秀负责，蔡绪宁见他心里有数，也没有哔哔，拉着他去各处溜达了。营寨里多是一家人，祭祖这样的事情还算简单，那年夜饭的准备可是从清早就开始了，厨房算得上今日最热闹的一处。 　　灯笼高挂，炮竹声响，欢腾的喧闹从东边儿到了西边，走过的路洒满了彩纸。 　　刘秀早早让人从库房起了钱财，按着人头一个个分钱，虽然并不是什么大数目，现今也基本用不上。可是有钱傍身，那种感觉还是不大相同。 　　蔡绪宁和刘秀一路上被人拦着说喜庆话的次数可不少，除却蔡绪宁外，刘秀手里也被塞了不少小孩做的窗纸玩具，多是些稚趣的玩意儿。 　　蔡绪宁拿在手里，想笑，却是先心中一软。 　　他对刘秀说道：“虽然看起来很孩子气，但现在营寨的气氛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刘秀摇头：“不过无根之木。” 　　“哈哈哈，不是你说的，今日可是除夕，过节的大好日子，这种丧气话，就暂且不去想了。”蔡绪宁哥俩儿好搭住他的肩膀，拥着他四处游走。 　　到了晚间，祭祖开始，年夜饭也一并呈上来，热热闹闹坐了百来桌的人，可当真是每间屋子里里外外所有空地都给占满了。 　　那些远道而来的商人也被邀请着一起入座。 　　“这杯酒，我敬二位！” 　　吃喝中，徐广英猛地站起身来，手里头举着一杯清酒。 　　今日搬出来的，几乎是山贼们全部的库存了。 　　徐广英冲着的方向正是蔡绪宁与刘秀两人，还未等他们回应，他便一口喝干。 　　还未待人有任何反应，便有话从四面八方传来。 　　“敬主公！” 　　“这杯酒敬二位——” 　　“敬两位！” 　　“吃酒。” 　　“多谢二位！！”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如打天听，让整个山头一瞬间都仿佛飘扬着相似的话语。 　　蔡绪宁不由得看向刘秀。 　　刘秀站起身来，手里同样握着一杯酒，说道：“愿诸位，此后年年复今日！”然后他用酒杯轻轻碰了碰蔡绪宁桌上的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昨日种种烟消云散，往后历数还看今朝。这酒，也是敬诸位。” 　　蔡绪宁朗笑道。 　　不知不觉，酒意上心头，有开怀大笑者，也有狠哭悲恸者。这年夜饭一连吃到了晚上，直至子时前夕，依旧喧闹。 　　徐广英红着眼，抱着徐三幽幽说道：“若是没有遇上主公他们两位，如今我们怕是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徐三粗鲁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虽然他们是同辈人，但徐三到底虚长他些许年岁，很是能懂如今徐广英心里的难受。倘若他们真的没有遇上这般转机，种种崩溃之下，怕是要做出来什么完全失去理智的行为。 　　敢敬刘秀酒的人不多，可蔡绪宁的脾气一贯温和，围着他的人却是不少。他从最开始的来者不拒到后头的不断推辞，也不过就花了几十分钟。 　　【直播间】 　　[ID郑清文：……小绪子不会喝死吧？？] 　　[ID映莲之夏：emmmmm我记得他酒量不怎么样] 　　[ID一只花蝴蝶：如果再喝醉了，和上两次那样不忌口啥都往外秃噜，我觉得他要van了] 　　[ID管住嘴，迈开腿：看我ID懂吗] 　　[IDI_AM_DotDotDot：他醉醺醺的模样我看真没了] 　　[ID世上无难事：主播你清醒一点！！！你还记得你身上的谜团吗？保不准阿秀又要套你话了！] 　　蔡绪宁偷偷打了个酒嗝。 　　虽然他现在已经两眼迷茫，但是他依稀还是能够看得到直播间在说什么。 　　有理。 　　蔡绪宁有仅存的理智思考了一下，得出他如果再喝下去铁定啥都能秃噜出来的结论，默不作声地在人堆里施展了身法，灵活快速地逃离了醉酒现场。 　　然后躲到了刘秀的背后。 　　那么大一个主公，偏偏因为通身莫名的威慑让人不敢上前，连喝酒都只能一个人喝，真是有点凄凉。 　　蔡绪宁如是想。 　　“阿秀你好惨……” 　　蔡绪宁吸了吸鼻子。 　　有点冻到了。 　　刘秀从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偷跑过来的时候，就猜到他已经差不多要上头了。但是听到这话，还是颇为无奈。 　　“你喝醉了。” 　　刘秀温和地说道。 　　蔡绪宁：“我喝醉了。” 　　“去歇息吧？” 　　“去歇息……不。” 　　蔡绪宁和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刘秀的话，重复了两句后，他迟钝地摇摇头，“还没到时辰。” 　　今日可是除夕夜，说好的要陪着，总不能还没到时辰就昏睡过去。 　　蔡绪宁虽然有点迷糊，这点却还是记着的。 　　他晃悠悠站起身，费劲地把坐具拖到刘秀的身旁，懒洋洋地蹭坐下来：“等，子时到了，我就会是第一个，给你送新年祝福的人。” 　　虽然遇到天道确实让他做出了很多不想要的选择，可不论如何，他终究是活着。 　　蔡绪宁对此是心怀感念的，再加上这游戏玩了这么久，他人还穿进来和主角刘秀多次接触，这久之早就把人当做朋友。现下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他看似没有融入，却已经感慨至极。 　　这可比孤零零一人在房间里待着要好上许多。 　　“这年味……可真足啊……” 　　他嘟哝着说道。 　　炮竹说是类鞭炮，其实火烧竹子发出爆炸的声响。那一节节也不知道商队到底带了多少，轰隆声响的时候，四散开来的尖叫声里却满是喜悦高兴。 　　“到了，到了——” 　　有人撕扯着嗓音叫道。 　　“子时到了！” 　　刘秀手里的酒早已凉透，不过是拿着装装样子。他长长吐息，扭头去看蔡绪宁。 　　他垂下头去，分明是昏昏欲睡，别说祝福，连自己在何处怕是也不清楚了。 　　刘秀放下酒杯，弯腰打横抱起蔡绪宁，趁着乱哄哄的祝福阵仗带着酒鬼先行离开。 　　路上零星遇到几个倒霉催今晚还要守夜的，看到主公抱着自家醉醺醺的兄弟，也忍不住笑道：“蔡先生的酒量可是浅了点。” 　　刘秀点头：“倒也是实话。” 　　细细的说话声似是惊动了蔡绪宁，他挣扎着醒了一小会，迷迷瞪瞪地看着漆黑的天。 　　好半会，还是弹幕在他眼前闪了闪。 　　【直播间】 　　[ID水下美人鱼：新年祝福！！！！！！！！！！！！] 　　[ID狒狒的菲菲：哥你直播间开开闭闭好几次了，酒醒没醒] 　　[ID一只花蝴蝶：小绪子你咕咕了新年祝福] 　　[ID飞越老人院的car：祝！福！给不出的承诺不要给哇！] 　　[ID高塔奇人：主播还清醒吗？] 　　[ID未知神祗：除夕过了哦] 　　新年？ 　　除夕！ 　　蔡徐宁垂死病中惊坐起，酒意被吓跑了小半。 　　他一下子薅住刘秀的衣领，磕磕巴巴地说道：“新，新年快乐？”那一堆祝福语都在酒意里搅拌，能记起来的，也是剩下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刘秀看着瞪大眼，拼命抓着一丝清明，试图秃噜完整话的蔡绪宁，不由得笑了起来。 　　“阿绪，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一更新get√ 　　* 　　阿绪：总算第一人。 　　* 　　我就默认评论的小天使都答应了（嫑脸） 　　我会随机抽哒（说是随机但基本都用得上（抹泪，ID好多感谢 　　最近评论都有看但是没时间回，等婚礼结束就能多更一点了T_T 　　* 　　感谢在2020-11-26 05:32:58~2020-11-27 02:3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55瓶；北长尾山雀 50瓶；锦煜满堂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第五十二章 　　蔡绪宁半睡半醒间翻了个身。 　　提示声哔哔哔响着。 　　【系统：警告, 你已死亡！】 　　【系统：身体重建中！】 　　【系统：重建完成，正在等待重新传输……】 　　【系统：此次重建消耗3000生存点，今为 1324/？？？】 　　连续四五条血红提示硬生生把蔡绪宁给吵得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他原是醉酒状态，现在一睁眼，却是一片清明。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 　　高塔奇人大半夜起来上厕所, 家里的电脑突然亮了。他一瞥，发现正是他加班的罪魁祸首——神秘的直播间又开了。 　　这大半夜的…… 　　高塔奇人去洗了把脸, 坐下来, 抬头一看直播间。 　　血红的系统警告刷刷刷出现。 　　高塔奇人：？怎会如此？ 　　… 　　蔡绪宁也很想问怎会如此！ 　　他刚刚死了一回？ 　　他拉开系统状态栏，重温了一下系统旁白提示。 　　【系统：蔡绪宁的身体受到毒素攻击, 分析中……】 　　【系统：紧急调整痛感, 下降至0%】 　　【系统：毒素甄别为钩吻碱】 　　【系统：状态死亡】 　　【系统：检查是否符合重建条件……】 　　【系统：3000生存点符合，隐藏条件符合, 确认重建】 　　蔡绪宁：草？ 　　“钩吻碱是什么？” 　　【直播间】 　　[IDyalin：这个应该是钩吻毒素, 古代也称断肠草。不过断肠草其实指代引起呕吐等强烈反应的剧毒植物, 在几十种断肠草中，钩吻的毒素是最强烈的。] 　　[IDyalin：3-5毫克，或者几片叶子，就足以致人死亡。容易与野菜混采误服，一旦误食，唯一的办法就是催吐洗胃，目前没有解药。] 　　蔡绪宁醒了, 直播间自然也重新弹开, 有夜猫子的观众被引进来。 　　这直播间的观众也多有奇人。 　　而蔡绪宁看了弹幕：“……” 　　草，这种毒可真是痛苦的死法，得亏他死得无知无觉。 　　他爬起来看着自己床铺上恶心混乱的一摊, 有点茫然。 　　糟了！ 　　蔡绪宁的身体猛地弹起来，连外裳都顾不得穿上，赤着脚跑出去。 　　刘秀！ 　　他与刘秀的屋子就在左近，一出门就看到地上七零八落昏倒好些个护卫，那地上的狼藉一目了然，显然是同种毒。 　　蔡绪宁心急如焚，近乎是扑进了刘秀的屋子。 　　只见床榻上侧躺着一人，正面朝向门口，一手试图扣住喉咙，一手抓住衣领，正在急促地呼吸着。 　　蔡绪宁奔进去，冰凉的手摸了摸刘秀的脸。 　　滚烫的温度近乎要烫伤他的手。 　　【直播间】 　　[ID飞天小女警：卧槽] 　　[ID晏子殊：大半夜赶论文被吓得清醒了，如果误吃了钩吻，只能催吐！！] 　　[ID沙利叶：这到底咋回事啊] 　　[ID可乐要崛起：小绪子快点打开状态栏] 　　蔡绪宁一下子拉开ID，在刘秀的头上浮现个小小ID的同时，呈现的状态是濒死。 　　他的脸色严肃得可怕，上.床爬过刘秀，矮在他身后抱起他，用力箍紧已经有些抽搐的身体，食指和中指用力撬开刘秀剧痛中咬紧的门关。 　　两根手指探进嘴里，摸索到了舌根。 　　“咳咳……” 　　蔡绪宁的抱法让刘秀避开了自己的呕吐物。 　　可尽管刘秀无知无觉，但是应激反应下，他一只手猛地捏住了蔡绪宁的手腕，强劲力道近乎要捏碎他的指骨。 　　蔡绪宁：“……阿秀，都这时候了，你的手劲怎还这么大？” 　　真尼玛疼。 　　他面上看似轻快地吐槽着，下手的力道也狠。他一次又一次试图协助刘秀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到了后面，弹幕里面好像有医学生，磕磕绊绊指导着蔡绪宁给刘秀灌水再重新催吐。 　　在近身没有催吐药物的前提下，物理催吐是唯一的办法。 　　蔡绪宁一直盯着状态栏。 　　濒死。 　　濒死。 　　濒死。 　　低得可怕的血条好像怎么都没有反应。 　　嘟嘟嘟嘟嘟…… 　　他都快产生幻听，耳边仿佛是心电监听仪的急促声。 　　刘秀的力气好像松了些。 　　蔡绪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酸出来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他却不敢去擦。 　　他闭了闭眼，抬头去看状态。 　　昏迷。 　　蔡绪宁身体一歪，差点没软倒在刘秀身上。 　　他咽了咽喉咙，翻出系统仓库，把里面标着能回血或者其他效果的药乱七八糟给刘秀塞了一嘴。 　　再挣扎着去看其他，刘秀头上的血条也爬回了一半。 　　“……草，救回来了？” 　　蔡绪宁气虚地说道，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像是难以置信。 　　【直播间】 　　[ID北长尾山雀：啊啊啊啊救回来了！！！] 　　[ID用户56875：没事没事没事了呜呜呜呜呜呜] 　　[ID今日搞定六千：手软了我] 　　[ID奶盖：我的天好凶险，我以为刘秀人要没了] 　　[ID榴莲笑笑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卧槽，我只是起来上厕所，这搞毛啊] 　　弹幕炸开了花，纵然是大半夜，那各色的弹幕也提醒着蔡绪宁这一切的真实。 　　他手脚发麻地爬下床，坐在床沿休息一会，软着腿去给刘秀收拾床上的狼藉。他费劲把脏污的床铺丢到地上，一个沉重的噗通声也与此响起。 　　蔡绪宁一愣。 　　不过他还是先是洗了手，在衣柜里搬出一床新的床铺盖，把刘秀裹起来后，才赤着脚走到脏污的床铺盖旁，矮下身去检查了好一会。 　　捡起来一个小小的长命锁。 　　【直播间】 　　[ID子非鱼：之前主播送给刘秀的那个长命锁！] 　　[ID富贵可以淫我：草] 　　[IDyalin：我说为什么刘秀可以坚持到现在] 　　[ID挣扎的咸鱼：其实阿秀对小绪子还是蛮信任的，不然这长命锁怎么会带着] 　　[ID叶潋之：种种看来刘秀是蛮信任主播的，可为什么信任度还是那么低？] 　　蔡绪宁拉开阿秀同学的信任值。 　　还是停留在上次的普通水准。 　　看不明白他也不想了，蔡绪宁看着手心那个小小的长命锁，握着的那只手手腕肿了一圈，赫然是根根分明的手指印。 　　刘秀真的差点没捏碎他的腕骨。 　　蔡绪宁也是稀奇，阿秀同学居然没失力。 　　【濒死的保护：在面临致命一击时削弱50%的伤害】 　　【使用次数：2/3】 　　蔡绪宁都直接死翘翘了，刘秀还能撑到他重建身体再飞跑来救人，果然是这长命锁起了作用。 　　蔡绪宁心里满是后怕，如果不是系统削弱了他的所有感觉和痛感，让他无声无息死掉了，不然这痛苦可想而知，尤其是……这整整花了蔡绪宁3000生存点。 　　3000啊！ 　　3000多他妈难攒啊草！ 　　还有那个隐藏条件…… 　　这游戏复活还咋还带隐藏条件的，这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直播间也有人看到了重建身体复活的要求，正在弹幕里问主播这是什么。 　　蔡绪宁选择性失明。 　　他重新检查了刘秀的状态，那ID旁好好的还是昏迷，血条在慢慢回复。 　　蔡绪宁只穿着中衣就跑出来，甚至没有穿鞋。在浑身冒虚汗救人过后，他现在冷得发抖，抖着身子翻出了刘秀的一件厚衣裳裹在身上，他蹬着刘秀的鞋出门去检查其他人。 　　巡逻戒备的几个护卫的身体早就发僵了。 　　蔡绪宁失望地叹了口气。 　　直到彻底救下了刘秀，也才有心思想着这一切的事情。 　　是整个营寨的人都误吃了钩吻，还是说只有几桌倒霉鬼？ 　　刘秀的身材比蔡绪宁高大，这鞋码也比他大了一号，鞋子蹬在脚上啪嗒啪嗒地走着。蔡绪宁逐一检查过临近他们附近的屋子，听到了不少呼呼大睡的鼾声。 　　这很好。 　　蔡绪宁松了口气，好歹不是全军覆没。 　　他也没有走远去检查太多的屋子，刘秀现在的状态不明，他不想离得太远。 　　拖着鞋又走回来，蔡绪宁在确定刘秀仍在睡眠中后，坐在床沿看着窗外依旧擦黑的天色。 　　除夕，初一…… 　　可真是倒霉催的。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意外吗？” 　　【直播间】 　　[ID烟青水绿：？？？？？？] 　　[ID锤锤：卧槽，一瞬间头皮发麻] 　　[IDT一一 ：不……不会吧？]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可是曹岩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 　　蔡绪宁默不作声地看着任务栏。 　　【随机任务十：击杀混在山贼中的穿越者】 　　这是他一开始就接下的随机任务。 　　混在山贼中的穿越者，这个形容限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原本被他们宰了的山贼，毕竟穷凶极恶又屠杀过往车队，简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可是…… 　　蔡绪宁道，“对于游戏来说，杀了里面的NPC，霸占了原本的营寨，取代了太灵山的角色，同时在此生活，享用着原本山贼的一切东西。 　　“我们的阵营，会不会从一开始也是山贼？” 　　【直播间】 　　[ID今日成神：……我的天] 　　[ID西梅仙森：苍了个天] 　　[ID小生比较甜：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小绪子说过曹岩的伪装可能是在引出什么，难道就是另一个人？] 　　[ID锤基szd：但是曹岩不是已经认定另一个穿越者是小绪子了吗？] 　　[ID夙夜匪懈_ ：我还是觉得曹岩有问题，他是不是在骗主播？]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曹岩认定的应该是小绪子，不然他不会坚定认为主播不会杀他] 　　[ID王道本命：这么说的话，刘秀是听到曹岩吼的那话，误以为小绪子可能会死，所以才阻止他？] 　　[ID小魔仙陆问筠：这也过分了，简直是文字陷阱啊？？] 　　系统的傻逼，蔡绪宁已经懒得去吐槽了。可尽管大部分心思都落在思考这中毒事件中，可弹幕的话确实让他毛骨悚然了一下下。 　　系统这自不必说，另一处……他对阿秀同学现在几乎是没啥警惕心了。 　　在南阳的时候还偶尔担心个一两下会不会被秒了，自从信任度提升到了普通，不会被莫名其妙牺牲后，他自由随性了许多。 　　也就是，尽管蔡绪宁本身是意识到了刘秀可能是听到了曹岩的那句话才出面阻止的这个前提，可他没有去仔细思考这件事背后的深意……又或者是他不愿意去深思。 　　阿秀同学的心思太深了，注视太久，他总有种自己也要被吞进去的错觉。 　　不过事情都摊到这一层了，蔡绪宁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刘秀阻止蔡绪宁杀曹岩，应当是有多重因素，可救蔡绪宁也该是其中之一。然这也确确实实验证了一件事。 　　在刘秀的心中，蔡绪宁身上的迷雾与曹岩杨素他们相关。或是一路人，或不是，可总不会是完全值得信赖的。 　　刘秀是多疑的。 　　蔡绪宁扭头看着正昏睡的刘秀，伸手掐了掐他的鼻尖，幽幽说道：“没良心的。” 　　就算是这般又能如何？ 　　蔡绪宁无奈，一则是他与刘秀性命相关，一则是他已经心里把刘秀当做朋友。 　　且他也确实是裹着一大堆谜团，怪不得刘秀惦记。 　　感情这玩意儿很难解释，尽管刘秀待他或许不够真诚，也许心里依旧充满怀疑，可他那一瞬间选择救蔡绪宁…… 　　他又掐了一下。 　　松开后，他看着红通通的鼻子又有点心虚。 　　蔡绪宁盯着刘秀看了十几秒，确定阿秀同学是真的睡着后，才偷偷松了口气。 　　他爬起来往外走。 　　既然心中有了猜测，那总该去验证。 　　蔡绪宁没有去叫护卫，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今晚的守卫怕是全部都被药倒了，包括与刘秀蔡绪宁他们同桌的人。 　　他脱下鞋，赤着脚走到了刑房。 　　然后才重新套上，大了一号的鞋拖出了动静。 　　蔡绪宁并没有隐藏，他慢吞吞地走到了关着曹岩的刑房外。 　　大冬天的，尽管是刑房，屋里也扔着些草料与破棉被。 　　曹岩正裹在里面，闻声抬头看着窗外。 　　昏暗的屋内猛地瞧见一张脸怼在窗上，确实老吓人。可在看清楚那张脸是谁后，曹岩爆发出的惊叫堪比见了鬼。 　　“你，你，你怎么……” 　　“我怎么还没死？” 　　蔡绪宁挑眉接了这句话。 　　他身上并没有刑房的钥匙，看着外头还上着锁的锁头笑了笑，一脚踹在了门上。 　　连声几脚踹动，门被蔡绪宁给踹开了。 　　他踩着鞋进了门。 　　看着昏暗，可今夜无云，清朗的月光透过狭小窗户透进来，泼洒在地上的清冷让人骨里发寒。曹岩躲在角落里的破絮里，收住嘴，颤巍巍地看着沐浴在月色下的蔡先生。 　　“我本来在想，这件事应当与你无关。但是现在看来，你至少是知情的。” 　　蔡绪宁摇头说道。 　　曹岩：“你在说什么？”他竭力做出一番听不懂的话。 　　“你是棋子，又或者是被抛出来的诱饵？”蔡绪宁踱步靠近曹岩，在他的面前蹲下，“说起来，你之前是不是忘记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两人共享击杀刘秀的奖励？” 　　曹岩的身子僵住一瞬。 　　“我曾以为你来找我合作，是看中了我在刘秀身旁。但是今夜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你来找我这件事太过突兀与草率，你都看得出来我有诸多机会对刘秀动手，可最终都无果，难道心里没有怀疑我？”蔡绪宁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猜是有的。” 　　曹岩垂下头，像是不打算回他的话。 　　蔡绪宁并不在乎，他更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你猜我是为何发现你有同伙的？”蔡绪宁轻笑起来，“因为你发现蔡文等于刘秀的时间不够，除非你刚被释放出来就得知这件事，不然你推张孝昌当你靶子的时间点就过早了。” 　　因为张孝昌献策引起蔡绪宁怀疑的节点，是他们从仓库释放的几天内。 　　他道：“而我在刚刚，有了一个想法。张孝昌是你的迷雾弹，而你，又是其他人的迷雾弹。有一个人很早就得知了刘秀的身份，一直预备着种种动手的办法。当TA进入太灵山并发现你的身份后，TA有谋略，你有共享的法子，你们两人一拍即合……有TA的消息，你们开始套娃。” 　　蔡绪宁笑着摇头。 　　“你们胆子很大，张孝昌是你的一层皮，剥下张孝昌后才会是你。在你吸引了我和刘秀的注意后，藏在你底下的那个人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曹岩的声音有点软，像是泡在一缸冷汗里拎出来般：“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巧合？我为何不能在短短几天内，就知道蔡文等于刘秀这件事？几天的时间很短吗？” 　　他色厉内荏地说道。 　　蔡绪宁的笑意越来越深，甚至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他笑得连胸腔都隐隐作痛，弯下腰去，抱着肚子摇头。 　　“要我去请你出来吗？巧合小姐。” 　　蔡绪宁的笑意骤然停下，幽幽地说道。 　　曹岩藏在黑暗里的脸色一变。 　　窸窣—— 　　曹岩所挡住的破草堆棉絮里，钻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唯一一个躲过我好几次怀疑的，唯一一个亲耳听到我称呼刘秀表字的，唯一一个可以“偶然”泄露给曹岩的，唯一一个可以稍稍降低刘秀戒备的，唯一一个可以带着孩子们自由进出厨房的，唯一一个可以灵活钻进这刑房无需开锁的……” 　　蔡绪宁逐字逐字地说道。 　　“徐丫丫，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惊讶？” 　　徐丫丫的声音很脆，她轻轻说道。 　　“所以，刘秀没死。” 　　蔡绪宁偏头，笑容越来越灿烂：“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阿绪：……万万没想到（还有我就这么死了？？？？？ 　　* 　　感谢在2020-11-27 02:38:13~2020-11-28 08:0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肾虚的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40瓶；妮子啊 7瓶；夙夜匪懈_ 5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第五十三章 　　徐丫丫站起身, 这时候，她再没有往蔡绪宁身旁蹭的娇憨软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蔡绪宁勾唇，望了眼曹岩。 　　徐丫丫瞪了眼曹岩：“真是拖后腿。” 　　曹岩嗫嚅不敢对。 　　“他找的借口在可与不可之间。我若没有心生怀疑, 那自然是可以糊弄过去，可一旦心有猜忌，那很容易想到这其中的关节点在你。”蔡绪宁道, “是你知道的表字，是你透露给了曹岩, 也是你常常带着孩童去厨房玩耍……” 　　来来去去, 这些环节其实都有徐丫丫的身影。 　　只不过她作为小孩，很容易避人耳目罢了。 　　“这身体看着小, 是不是很有意思？就算我藏在一些危险的地方, 他们也不会以为我有多少威胁。多少年了，人总是这么自大。”徐丫丫轻笑起来, 她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小脸透着愉悦的粉色。 　　“成王败寇, 也便罢了。可我不懂你为何没死？” 　　徐丫丫盯着蔡绪宁看，“我分明是确认过你死了，方才离开的。” 　　蔡绪宁的脚趾胀痛胀痛，冰凉的寒意不断往他膝盖窜，他叹息着说道：“你既然去探望过我的情况，那自然也是看到了刘秀了。” 　　“不错。”徐丫丫道，“我去的时候, 护卫基本都躺了, 你死了，而刘秀还在挣扎。” 　　她确实想过去补刀。 　　可刘秀纵使在身体如此强烈不适的情况下，依旧察觉到屋外的异动。徐丫丫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被刘秀拖着一起死。 　　他的武艺高超，徐丫丫是亲眼见过的。 　　故她索性退了出来，直接去找了曹岩，等待美味的结果。 　　“你在厨房进出，说是瞧准我们那桌下毒也便算了，何以还要拉那些护卫下场？”蔡绪宁道。 　　徐丫丫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妇人之仁？是，杀他们确实没有很大的必要，可护卫还是会发现屋内的异动，还不如让他们一起死，也好方便我夜间的行动。” 　　是以所有今夜轮值的护卫饭菜，她也都一并下了毒。 　　“而且今日是最好的机会了，也只有今天，才有可能大家伙都喝得烂醉如泥，把所有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女孩无所谓地耸肩。 　　“这确实是原因之一。”蔡绪宁漫不经心地鼓掌。 　　“同时，他们也应当与你们的共享有关。” 　　徐丫丫的瞳孔扩大了一瞬，那微妙变化不过一闪而过，旋即她低头浅笑，摇头说道：“蔡先生怎么会有这么愚笨的想法？” 　　“因为你们。” 　　蔡绪宁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确实是不信许多的事情，但是曹岩曾与我说过，他希望能够与我一同合作。而他有法子能够让两人共享成果，只不过代价较为惨烈。我太灵山上，各处护卫，每夜至少需要百余人。” 　　他笃定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扩大到这个层面。” 　　在除夕夜动手以谋求最安全的可能，与对百多名护卫动手，乃相悖之事。 　　毕竟都是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丫丫也懒得否认。这也是她在蔡绪宁叫破她身份后，她站出来的缘由。 　　再行否认不过是扯嘴皮，这整一个刑房内，能藏身不过寥寥，能撑到几时？ 　　“若你们当初不救，那些不过是早就要死去的流民，何须在意？”徐丫丫像是真的不懂蔡绪宁纠结的点：“他们都是几百上千年前就作古的，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我们自己。” 　　刑房内一时安静无声。 　　… 　　西北风猛烈拍打门窗，将将吹开的门被人用力从里面合上。 　　秀娘刚合紧门，就有人悄声说道：“外头好像有人。” 　　旋即另一个轻柔的女声道：“太安静了。” 　　秀娘站在原处，蹙眉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们两人的话并不冲突，恍然提起，才发现好似外头已经许久没有巡逻护卫的声响了。 　　除了风声，枝叶拍打声，门窗的哐当声……现在最清楚的动静，便是外头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浅，浅到只有些许踩到雪上的嘎吱声。 　　可对于西屋这些神经已经敏锐到了极致的女人们来说，却好似就在耳边响起。 　　“我出去看看。” 　　秀娘低低说道，她顺手拎起放在门后的斧头。 　　“……我与你同去。” 　　那个声音轻柔的女人站起身来，与秀娘一般寻了把武器。 　　这西屋算来，整一排，其实也住了小几十人。 　　那日，出去的人就只有秀娘那五六人，可她们动手的时候，女人们都是在门窗后看着的。 　　秀娘推开了门，她走在前，另一人在后。 　　两人打开门的动静不过轻微响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相邻几间屋子亮起了烛光。 　　今夜有风，两人的衣裙被吹得轻飘飘，手中攥着的重物越发冰凉，却给予她们极大的安全感。 　　秀娘不过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漫行在雪地上的数人。 　　是住在外头的商队。 　　“回去。”秀娘高高昂着下巴，面无表情地说道。 　　温婉的线条并没有把她的冷漠削弱半分。 　　他们相距几十步的距离，要到营寨的中心去，就要先穿过西屋。此处偏僻，除开护卫巡逻少有人靠近，正能抚慰女人们绷紧的神经。 　　“女郎，你可发觉这营寨好像出了事？我那处有几个护卫好似中毒了。”为首的那人扬声说道。 　　秀娘往前走了一步。 　　“我说回去。” 　　她的长斧在雪地上拖出了一道划痕。 　　对面不说话了。 　　却也没动。 　　最后几间屋子也安静地燃起了烛光。 　　透过浅浅的麻布封紧的窗户，可以看到高高低低的人影。有的双手扒在窗上，也有的安静站着，在这肃穆寂静的夜晚，如此数十个突然出现的影子，扭曲又寂静地望着外头。 　　“望”着外头。 　　细长的，像是手指的线条，慢慢地抠着窗，细细碎碎的动静响起，如同老鼠在窃油。 　　一下，一下不停的。 　　秀娘第三次说道：“回去。” 　　她说着，人也慢吞吞地踩过皑皑白雪，渐进地迫近对面的人。她身后的女郎安静又从容，却轻轻哼起古怪的小调。 　　嘎吱，嘎吱…… 　　商队的人无声退去了。 　　秀娘定定地站在那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暗色尽头。 　　她们也退了回去。 　　“今夜不睡了。” 　　虽然她们本来就没怎么睡着。 　　“秀娘。”那个陪着她出去的女郎柔柔地说道，“商队或许是好心，或许是意图不轨，但有句话是没错的。营寨里出事了。” 　　屋里几个人对上了眼。 　　“我去。” 　　…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徐丫丫很骄傲，她甚至不愿意在这个“我”后面再加上一个“们”，哪怕她与曹岩是同谋。 　　然后她顿了顿，摇头说道：“不，你看起来不想自己动手。” 　　“那是你想把我交给营寨里的人？”徐丫丫古怪地笑起来，“他们不会信的，这具身体不过才十岁出头，谁会相信采毒，下毒的人是我呢？” 　　采毒…… 　　蔡绪宁恍然。 　　“所以当初在山上，你不是要自杀，而是为了冒险采摘毒草？”这钩吻必然不是在太灵山上采摘，毕竟抵达太灵山的时候，早就是入冬飞雪，就算是有草药也多是枯萎。 　　徐丫丫道：“谁会费劲跑到半山腰去自杀？在冀州这种草药可不多见。能遇到，我自然是想要的。”那些人集结着要去抢夺商队，把孩子们都关在了寻到的山洞里。她轻易哄骗了几个看守的妇人，就偷偷溜了出来。 　　“不过我确实是得感激你。”徐丫丫偏头看他，“毕竟我那会，是真的失手了。” 　　她低估了峭壁的险峻。 　　“你的回报倒是令人难忘。”蔡绪宁幽幽地说道。 　　徐丫丫的笑意散去，阴沉地看着蔡绪宁：“也比不上你这个异类让人更加难忘呀……你又何必如此虚伪，假惺惺地表露出你对这些古人的关怀？” 　　蔡绪宁沉默不语。 　　“你为他如此拼搏，可曾想过，刘秀值不值得？”徐丫丫又突地笑起来，咯咯笑声带着些许怜悯，“他知道你如此全心全意待他吗？而你，难道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刑房内是彻骨的寒意，蔡绪宁觉得身体凉透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 　　他不想听徐丫丫的这些话。 　　没必要。 　　也无所谓了。 　　徐丫丫住了口，与曹岩两人猛地往后倒退，避如蛇蝎。 　　看来曹岩确实是给徐丫丫科普过他凌空飞鞭的事迹。 　　“我不会把你交给营寨的人处置。”蔡绪宁摇头，“当初处理山贼，是为了给没沾血的人练胆。可你不同，把你交出去是很轻松，却也容易让营寨走向极端。” 　　【直播间】 　　[ID兔九：其实如果小绪子杀也是对的，这毕竟是他的任务] 　　[ID吴下阿萌：前面阴差阳错，主播好像从来没有真的自己杀过穿越者吧？] 　　[ID西梅仙森：徐丫丫还是个孩子吧？] 　　[ID金钱来：同态复仇很爽啦，但是确实容易极端] 　　[ID临墨：看起来像是个孩子而已，这女人心理年龄少说得有二三十了，下手也很狠毒]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我想你需要承认一件事，你的任务终究是得你动手！！你不可能靠着种种意外事故，每次都靠着旁人的推进！！就算你不想动手，可你不可能每次都有这种幸运。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 　　花大佬的弹幕刷刷刷弹过去。 　　那一个个感叹号让直播间也一堆问号。 　　【直播间】 　　[ID子非鱼：……游戏而已，花大佬没必要这么认真] 　　[ID城惠：？？？？？？？我差点以为来到了教育课堂，主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啊] 　　[ID晚来天欲雪：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这游戏太真实了吗？不管是情感还是逻辑和剧情，我总觉得我是在看真人秀] 　　[ID绚琉澈：其实会有心理负担的] 　　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弹幕是在真情实感咆哮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 　　“你说得没错。”他慢慢说道。 　　蔡绪宁在回答徐丫丫最初的问题。 　　“我是来杀你的。” 　　他凭空抽出一把长剑。 　　月光下，此剑霜白。 　　… 　　蔡绪宁打开门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厌厌的感觉。 　　他随意扫了扫附近，余光瞥到好似门口站着一个人。 　　却是倚墙而站的刘秀。 　　蔡绪宁大惊，原本出门的些许颓废全数消散，猛一把迈出了门槛，窜到了刘秀面前：“你怎么起来了？” 　　他焦急握住刘秀的肩膀，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就差没拽开他的衣服仔细检查了。 　　“无碍。” 　　刘秀慢慢说道。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苍白，看着蔡绪宁说道：“你杀了他们？” 　　蔡绪宁脸色微变，想到里面的两具尸体，那种作呕反胃又翻滚上来。他捂住嘴说道：“再说我要吐了。” 　　诚如花大佬所说，有些事情，他不能只是靠着旁人。 　　其实他与徐丫丫等人又有何差？ 　　他不会枉顾性命，可到底还是相同的。 　　徐丫丫死前，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瞧着蔡绪宁欲要作呕的模样可怜又可爱，“咳咳咳……姐姐今年，可是三十四岁了……” 　　蔡绪宁微愣在原处。 　　相比较徐丫丫，曹岩死得倒是干脆利落，直接升天了。 　　直播间的弹幕还讨论了一番徐丫丫身体里的穿越者是不是侏儒症想要长大云云，不过那一切执念到底都伴随着两人的死去而消失了。 　　“你总是心太软。” 　　刘秀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头。 　　“别说了，你刚中了毒，好不容易才把你救过来，再随便乱走嗝屁了，那我之前岂不是白忙活了？”蔡绪宁不想谈这个话题，且因为刘秀这难得虚弱的模样，让他语气都乱了几分。 　　刘秀被他扶着往外走。 　　“待会我让人来处理，你暂时别管了，等养好身体再说。” 　　耳边是蔡绪宁絮絮叨叨的埋怨与关心，搀扶的力道很熨帖，生怕刚缓过劲儿来的刘秀走路不便，他的步伐都是慢吞吞。 　　刘秀浅浅笑了起来。 　　【直播间】 　　[ID温柔是罪丶：一个问题，刘秀是怎么知道“们”的？] 　　[ID离尘深处：刘秀是怎么过来的？不是在昏睡？] 　　[ID富贵世子爷：说真的，阿秀的笑容让我看了瘆得慌] 　　[ID高塔奇人：啊……不会这其实在他的算计中？] 　　[ID歌尽桃花：也不会吧……毕竟阿秀也惜命，不至于把自己也给陷进去，真死了岂不是完犊子了吗？] 　　[ID杜云雀：刘秀才是一切的主谋吧？] 　　一个赛一个的脑洞敲出来，让蔡绪宁看了直想翻白眼。 　　好说那个猜刘秀是在算计的勉强在情理中，说刘秀是一切的主谋的哥们是完全想太多了吧？ 　　系统对一切穿越者的剧透与超游都是自动屏蔽的，就算是当着土著的面说话，那也是啥都听不见。那敢问刘秀是怎么和徐丫丫几个互通有无，先是毒害了自己，再毒害了那一大群？ 　　若是真的，那阿秀铁定疯了！ 　　“阿绪在想什么？” 　　刘秀轻声说道。 　　蔡绪宁回过神来，扶着刘秀拐了个弯：“我在想你是怎么起来的，我分明离开的时候确认你还在昏睡才走的。” 　　刘秀咳嗽了两声，伸手抬了抬。 　　是西屋的方向。 　　“商队有异动，他们发觉了护卫的尸体。西屋的人拦住了他们，顺便过来查看情况。” 　　来探路的人潜进了刘秀的屋子，于是警惕心极强的刘秀哪怕是在昏迷中，都费劲儿睁开了眼。 　　差点没一拳把那女郎给揍开。 　　“你醒了后根据现场推出了大概，所以来刑房寻我？” 　　蔡绪宁推测着说道。 　　“是徐丫丫？” 　　刘秀问道。 　　蔡绪宁沉默地点了点头。 　　刘秀笑起来，又捏了捏蔡绪宁的手腕：“所以你问出了什么？” 　　蔡绪宁道：“……徐丫丫坠崖的那次，正好是她在采药不小心失足，倒也不是为了自杀。敷衍我们的那番话，是假的。我在她面前叫破过你的表字，她大胆猜测出你的真实身份，便与曹岩一起拟定了计划，原是打算消除所有的威胁，便把护卫的吃食与我们那桌都一并下了毒。” 　　有些没法解释的话，蔡绪宁就含糊带过混在一起。 　　“我的命倒是值钱，舍得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刘秀淡淡说道，“各处要点巡逻的人，算下来有一百零八位。” 　　蔡绪宁长叹了口气。 　　他杀了徐丫丫和曹岩，虽说是完成了任务，但也是给他们报仇。可尽管如此，人死不能复生，没了的人到底是没了。 　　他从曹岩的口中挖出了那所谓的共享是何物。 　　以百人的性命作为代价，须得与任务目标的死亡在同一夜，等天明后两位将要共享的人一起割开手腕，混杂着喝下对方的鲜血。 　　这听起来狗屁不通的代价，成为了曹岩笃定的事实。 　　蔡绪宁信，也不信。 　　若是历史给改朝换代，也需要折损进去几百万人的代价；但是区区一百人便打算能完成共享，他依旧认为曹岩这法子是不成的。 　　“系统，曹岩的法子是真的吗？” 　　在出刑房前，蔡绪宁问过系统。 　　【系统：没有成功的可能。】蔡绪宁闭眼。 　　所以当真是假的。 　　为了这一份虚假的可能，白白牺牲了百人。 　　“阿绪，此事与你并无干系。”刘秀的嗓音在蔡绪宁的耳边响起，混着风声，清彻的凉意穿过烦躁的愧疚，让他不由得看向刘秀。 　　“若说有事，也合该是我。若非他们执意想取了我的性命，也不至于牵连这么多人。”刘秀淡淡地说道，“若需愧疚，若需担忧，若需复仇，一概也是我的职责。” 　　他看向蔡绪宁：“与你无关。” 　　刘秀的话听起来好似冷漠地在他与蔡绪宁之间划开一道界限，可蔡绪宁听完，却眉眼微弯，忍不住低笑起来。 　　“文叔可是在安慰我？” 　　刘秀平静地说道：“话出我口，怎么理解在你。” 　　这便是默认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心里淤塞的情感倒是无形中散去许多。 　　他道：“我先送你去歇息，那些护卫的尸体也该收殓起来，不然让他们继续躺在风雪中……” 　　“你该去敲锣。” 　　刘秀突地说道。 　　蔡绪宁一怔。 　　在每日锤炼的场地前，有一面大锣，敲之，整个营寨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刘秀这是让他去把人给召集起来。 　　“你的身体……” 　　“不现在就处理了，等明日再来，事情反而容易无法解释。” 　　刘秀很强硬。 　　“那就去吧。” 　　蔡绪宁无奈摇头。 　　迎着寒风呼啸，两人搀扶着走到了那处。高大的铜锣被木架给固定在场地的前头，在冷风中巍然不动，像是一座巨大的阴影。 　　蔡绪宁把刘秀给安置好，这才去取了梆子。 　　“梆梆梆——” 　　锣声并不好听，更是刺耳。 　　作为敲锣的人，离得最近，蔡绪宁甚至恨不得把耳朵给塞住。 　　【直播间】 　　[ID挣扎的咸鱼：嘶！！] 　　[ID有鹤在野：我的老天，好吵] 　　[IDxo：我完了……主播你这直接把我爹娘给敲起来了呜呜] 　　[ID阿道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低了我的耳机] 　　[ID锦煜满堂：……我的耳朵，聋了我现在] 　　[ID桃子：提前给个声量预警啊喂！！] 　　蔡绪宁苦着脸：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挺好的。 　　“梆——”“梆梆——” 　　尽管烂醉如泥者不少，但是在这锣声敲击中，还是有屋子爬出来几个醉醺醺的人。 　　歪歪扭扭的酒鬼打着哈欠，冷意让他走得哆哆嗦嗦，一个不经意就被东西绊倒，踉跄栽倒在地上。 　　他吃痛地爬起来，伸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人也清醒了几分：“谁在地上放了……” 　　话停了。 　　他看清楚了绊他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 　　蔡绪宁听着零星几声尖叫，忽的被刘秀抹了一脸血糊糊的东西，顺带泼在了他的衣裳上。 　　蔡绪宁：呕！ 　　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他险些没吐出来。 　　他甚至怀疑阿秀是不是在报复他戳他喉咙让他吐了那么多下？？？ 　　“我去找你的时候经过厨房，看到有碗鸡血，就给捎上了。”刘秀淡定自若地说道，“你身上太干净了，趁着天色，鸡血也勉强够用了。” 　　蔡绪宁：“……” 　　捎带别的就算了，怎么鸡血这玩意儿还能捎带的！ 　　阿秀你到底是用啥捎的？？ 　　不过这也来不及说什么了，因为场地陆陆续续聚集了许多人，而在来的路上，他们或多或少都看到了路上四处躺着的尸体。徐广英赶来，却发现他们的主公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遭受重创，尤其是身旁蔡先生一身血淋淋，也不知道是在哪儿经了血战。 　　光是这一切，就足以让人惶恐。 　　刘秀捂嘴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嗽让议论纷纷的人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徐广英一脸睡痕，却严肃正经地拱手：“主公，蔡先生，可是出了何事，为何这一路上四处的护卫都身体僵硬，身旁还有大量的污秽痕迹，看起来像是……” 　　“他们被下毒了。” 　　刘秀松开手，无意间露出的痕迹宛如咳出了一手血红，让近身瞧见的人不由得心中一惊。 　　“主公你的身体……” 　　“您的身体吧？” 　　“下毒？” 　　数道话几乎同时说出来。 　　徐三往前迈了一步，看着蔡先生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先生，难道您是与他们直接对上了吗？” 　　蔡绪宁点点头。 　　那厢各种七嘴八舌的关切都砸在刘秀身上。 　　刘秀不紧不慢地回答：“不错，是阿绪救了我。不然现在那冰凉的尸体，怕是要再算上一个我。” 　　他说起这话时，异常镇静。 　　仿佛在说的不是自己的性命。 　　刘秀说完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人倒是抓出来了，只是他们与阿绪缠斗，宁愿求死也不愿受缚，都死在阿绪的剑下了。” 　　徐广英蹙眉：“可是营寨里的人？” 　　他心细，中毒这样的事情，至少也须得是能进得去厨房的人才能做，不然的话，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外来的商队们。 　　刘秀颔首：“昨夜被抓的曹岩。” 　　此事是徐长平处理的，他原是在后面站着，在这淡淡的嗓音传开后，他不得不抖着僵冷的身子往前挤，挤得鞋都掉了一只，显得狼狈不已。 　　“主公，那曹岩不是已经被抓了？”徐长平心中愤慨，这山上的护卫百多人，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这一下子去了将近十一分之一的人数，这如何让人心中能安？ 　　“他……” 　　“他蛊惑了徐丫丫。” 　　蔡绪宁和刘秀几乎是同时出声，在察觉到刘秀要说话后，蔡绪宁就立刻住口。 　　“这不可能！” 　　徐三脱口而出。 　　徐三是徐丫丫的伯父，可以说他们的近亲就只剩下了彼此，平日里徐丫丫虽然是跟着孩子们住与玩耍，但是与徐三也还算是亲近。 　　突闻此事，纵然是徐三这样粗糙的神经都无法接受。 　　蔡绪宁叹了口气。 　　“徐三，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与阿文救下丫丫那会，便是在峭壁之上。她与我说，去那里并不是为了寻短见，而是看到了鲜艳的花草想要去采摘，失足才被我们救了起来。”蔡绪宁轻声说道，“是我误以为她要自寻短见。” 　　“曹岩惯来会蛊惑人心，他其实是山贼们的心腹，对于我们动手清理了营寨非常不满。当初挑他出来便是因为他没沾过血，却万没想到他怀恨在心，还因试图蛊惑我对阿文动手才被抓起来，在此之前，他就多次蛊惑旁人，让得丫丫为她所用。”蔡绪宁摇头说道，“他看中的是当初丫丫摘下的断肠草，丫丫还小不知是何物，他却是知道的……所以今日的宴席，不光是所有的护卫饭食都被下了毒，我们那桌也……” 　　他说的话，含糊掉了一些已知的事实。 　　譬如当日是徐丫丫哭倒在他怀里说着许多悲痛的话，才会误导他以为她是想自杀之类的事情。 　　徐三的脸色愈发难看。 　　“断肠草……” 　　尽管从未见过，但是有些人是听过这种剧毒的名号的。 　　“阿绪的身体与旁人不同，寻常的断肠草也无法取他性命。故他半夜醒来发觉不对，就速来救我，这才让我侥幸留下一命。”刘秀的身体似是虚弱，说几句就不住咳嗽起来，惊得站得近的徐广英手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底下的人且细细听着。 　　刘秀在缓过劲来后，闷声把事情吩咐下去。 　　收殓尸体，检查各处，重新安排值班……他虽然身体虚弱，可气势与威严并没有消退半分。 　　很快就有人领命而去，旁的聚集来的人也四散开去检查各处房屋。 　　毕竟起得来的也只有二三百人，还多是带着醉意，可主公所言无疑是最佳的醒酒汤，让得他们迅速清醒了。 　　“主公，是我教导不当，才会……” 　　徐三淌了一脸男儿脸，却仍拱手向刘秀请罪。 　　蔡绪宁越过坐着的刘秀，一把扶住了将要跪下的徐三，诚恳地说道：“徐三，若非我当初选出了曹岩，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不管是张孝昌还是曹岩，此该是我识人不清……” 　　他的话还未说完，徐三反握住蔡绪宁的手摇头，粗声粗气地说道：“须得是抓住了张孝昌，才能得知日后的动向。不然若有铜马军前来，我们都一头雾水，那可该如何？至于曹岩……”他的神色暗淡下去。 　　“他确是该杀千刀，可丫丫如此轻易能被人哄骗，说明她心思本也不正，怎能赖到先生的头上去？” 　　徐三虽然粗糙爽直，却看得很透彻。 　　他悲伤地自请了去刑房处理那两人的尸体，带着几人离开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 　　他今天晚上，可真是叹了太多口气了。 　　刘秀与他的话半真半假，逻辑却是通顺的，应当不会再出大乱子。但是欺瞒如此悲痛的亲属们，多少还是良心难安。 　　“徐长平，商队那边再派人。”刘秀出声说道，“还有，注意着西屋，莫要让商队的人去打扰了她们。” 　　徐长平一听，就大致知道发生了何事。 　　怕是商队又有异动了。 　　今夜本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却发生了如此惨剧，再加上那些好儿郎的丧命，让站在前头的徐广英情绪也很是低落。 　　蔡绪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有同感地说道：“虽是如此，却也要朝前看，莫要让自己负担太重。此事若有错，也不在你。” 　　刘秀盯着蔡绪宁搭在徐广英身上的手，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然后咳嗽起来。 　　蔡绪宁吓得立刻回身探。 　　“我方才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你救回，可别给我厥在这。”他这话说完，就不再管顾刘秀的意见，扭头对徐广英说道，“我先送阿文回去歇息，劳烦你主持一下局面。” 　　徐广英双手抱拳：“此乃当做之事，先生无需多礼。待天明，我等便迅速下山请大夫过来。”这山上懂点医术的人顶多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等中毒确实无能为力。 　　… 　　蔡绪宁忙进忙出安置刘秀，不过营寨出了这等大事，本来负责这屋子的人也早就清醒，与蔡绪宁一同清理了屋内的脏污。 　　屋外的几具尸体被收殓走，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白茫茫？ 　　蔡绪宁下意识抬头，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眼睑上。 　　原是下雪了。 　　这真是过于漫长的一夜。 　　他把最后一桶水清理出来，对上了做事的人惊慌的眼，他颤巍巍地说道：“先生，您身上这些伤……” 　　蔡绪宁这才回过神来，怪不得刚才这小青年脸色总是青一阵白一阵，原来是因为他身上染了鸡血的衣裳。他原是想说自己没有受伤，想了想却说道：“只是几道小伤，不碍事的。我待会自行去处理便好。” 　　把半大孩子给哄走歇息，蔡绪宁回屋净脸，又换了衣裳。倒也装模作样地在身上缠了些布条绷带，显得他好像真的受伤了那般。 　　重新出门，他去瞧刘秀。 　　刘秀神色倦怠地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手里握着一卷不知何物的竹简，本该是好好歇息，却不知怎的总不爱听话，让一贯好脾气的蔡绪宁都有些着急上火。 　　“文叔，你怎么还在看东西？” 　　蔡绪宁真是忍住了胸腔中好大一声绝望叹息。 　　【直播间】 　　[ID风回一镜：恍惚从后半夜的对话中，我才感觉到真的是绝望老父亲和不听话的崽子] 　　[ID郑清文：？父子关系重现江湖] 　　[ID一只花蝴蝶：主播：阿崽你是不是疯了？！休息啊！！（咆哮）] 　　[ID狒狒的菲菲：也可能是因为……阿秀是真的不想睡？？这体魄过于强健] 　　[ID奔跑的骆驼：我感觉到小绪子的绝望了] 　　[ID顾桢景：阿崽不听话，阿爸还能咋办呢？] 　　诚然直播间的吐槽让蔡绪宁想翻白眼，但是也多少冲淡了今夜的肃杀。 　　他在刘秀的身旁坐下，悄咪.咪拉开状态栏。 　　ID旁的血条稳定在了四分之三。 　　昏迷状态是消失了，不过附带一个小小的余毒未清。 　　这也在蔡绪宁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个也只能靠身体自动排出了，弹幕的医学生大佬都说了没有对症的药。就算是有，在这古代也是弄不来的。 　　蔡绪宁眯了眯眼，等他这次任务完成回去，他定然要找个避毒珠之类的玩意儿。 　　下次再来个见血封喉，就算他在身边那也直接玩完了！ 　　刘秀看着蔡绪宁认真的眼神，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打算盯着我入睡？” 　　蔡绪宁严阵以待：“你要是不歇息，我只能如此。” 　　刘秀看起来有些无奈，放下手中竹简躺了下来，放弃地闭上眼。 　　“我睡，我睡便是。” 　　蔡绪宁很想冲阿秀同学翻白眼。 　　怎还有种他逼迫良民的错觉？ 　　他看刘秀是正经在休息打算再坐坐就走，顺手打开任务栏确认。 　　随机任务十已经完成，随机任务九的进度条到89%了。 　　随机任务十的奖励是叫人之心。 　　【人之心：使用后十分钟内能倾听选定对象的心声】 　　【次数5/5】 　　蔡绪宁看了眼阿秀同学。 　　再看了眼。 　　偷偷摸摸地冲着他使了一个。 　　尽管无知无觉，但是刘秀仿若觉察到了什么般，清亮的眼眸睁开，正巧对上探过身来的蔡绪宁。 　　蔡绪宁：“……” 　　草，这人抓包的速度太快了！ 　　‘此番，倒是我赢了……’ 　　刘秀分明没有开口，却有清冷的嗓音撞进蔡绪宁的耳郭。 　　蔡绪宁微怔。 　　赢？ 　　蔡绪宁微微挑眉，他下意识去戳了戳刘秀苍白的脸。 　　刘秀道：“阿绪？” 　　蔡绪宁有些迟疑地说道：“文叔，你该不会……” 　　他心里蓦然冒出一个猜测。 　　刘秀却只是浅浅笑起来：“阿绪，你想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五百更新get√ 　　* 　　阿绪：……你算计我？ 　　（修了一下结尾，重温觉得怪怪的，下午有加更 　　* 　　感谢在2020-11-28 08:02:41~2020-11-29 08:1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40瓶；锦煜满堂 30瓶； 15瓶；小魔仙陆问筠 14瓶；晚来天欲雪 3瓶；橘子好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4、第五十四章 　　蔡绪宁想了三秒钟。 　　这短短的三秒钟游离在说实话与不说实话之间, 最终蔡绪宁忍不住秃噜出来。 　　“这件事，与你可有干系？” 　　他道，然后又摇了摇头, 修正了自己刚才的话。 　　“你是不是，隐约有所察觉？” 　　刘秀坐起身来，他动作的时候, 尽管蔡绪宁是在质问，却下意识去给他垫了个软垫。 　　【直播间】 　　[ID大概是个夏天：我刚想吐槽阿秀的算计多疑, 结果转头主播你……？？？？雄起点可以吗？] 　　[ID虚虚冲鸭：所以阿秀……………………] 　　[ID风雷祝酒是一天：emmmmm] 　　[ID邪魅南帝：？？？？？？] 　　[ID高塔奇人：刘秀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博这一次吧？] 　　[ID橘子好酸！：啊哈？所以刘秀是知情的意思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但是……主播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问题？] 　　蔡绪宁看到弹幕纷纷扰扰的提问, 才意识到，或许直播间的人压根就听不到“人之心”的效果。 　　也是。 　　看起来再像是游戏, 可毕竟不是游戏。 　　话虽如此, 可蔡绪宁耳旁不断响起的嗓音，却让他有些分辨不清楚这究竟是刘秀在对他说话, 还是“人之心”在发挥作用。 　　蔡绪宁：“……” 　　这他妈也太坑了！ 　　“阿绪方才的提问, 倒是有趣。” 　　‘看起来有些走神……’ 　　“你是想问, 我是不是预先知道徐丫丫的计划？” 　　‘阿绪是怎么猜到的呢？’ 　　“如果我说不知道，阿绪会不会相信呢？” 　　心声与人声交错在一处，蔡绪宁悔恨方才他冒然提问。 　　“如果你说是假的，我便信。”他盯着刘秀的嘴唇。 　　只有如此，才能勉强分辨出来差别。 　　毕竟两个声音一模一样。 　　刘秀坦然说道：“曹岩被关押后，我去见过他一面。” 　　蔡绪宁抿唇。 　　而就在同一日，刘秀甚至当着他的面让他不必担忧, 安心度过除夕佳节。 　　‘看来还是生气了。’ 　　凉凉清润的声音响起, 若非蔡绪宁确定刘秀并没有说话，他都想尥蹶子了。 　　怎能不生气呢？ 　　蔡绪宁捏了捏眉心，哑声说道：“所以你早就知道徐丫丫的存在了？” 　　刘秀摇头, 他的双手合十搭在被褥上，指尖透着青白。他敛眉看着面带薄怒的蔡绪宁，不紧不慢地说道：“曹岩确实试图与我说什么，可但凡他要松口吐出名字，我就无法听懂。” 　　‘就好像有种奇怪的力量强行扭成特殊的语言，神奇。’ 　　蔡绪宁：“……” 　　他有点尴尬。 　　刘秀这么敏锐的人，显然早就留意到追杀他的人好似是同一个组织，又或者有奇异的力量。 　　蔡绪宁倒也分不清曹岩这一波到底是系统的控制，还是当初那份穿越者详情里标注的■■的力量。 　　“你无法知道那个人是谁，可你笃定曹岩有同谋，还在拷问中得知他们有可能在今晚动手。”蔡绪宁顺着刘秀的话说道，“所以，你佯装不知，想让事态顺其自然地发展？” 　　刘秀安静地看着蔡绪宁。 　　他没有说话。 　　可心声在说话。 　　‘阿绪还是一如既往的机敏。’ 　　这赞叹放在往日，蔡绪宁肯定安然受之，可落在今夜的事情，却是有些讽刺了。 　　刘秀终究不信他。 　　【直播间】 　　[ID禾几：啊这……感觉小绪子有一点点难过咧] 　　[ID未知神祗：是亿点点] 　　[ID码字到头秃：怎么说呢……唉，怎么能对游戏人物心生好感呢？] 　　[ID楼：我是觉得主播是不是把游戏看得太重了？游戏只是玩乐的一部分，怎么让游戏取乐了你呢？] 　　[ID月下的小狼：阿秀是另有隐情吧？我jio得他这段时间的表现不像作假惹] 　　[ID月光儿：对小绪子来说，他刚刚还千辛万苦救了阿秀一命，转头发现好像被背刺了，就算是游戏也会生气吧？] 　　蔡绪宁叹了口气。 　　‘今日的叹息，怕是能堆成山了。’ 　　蔡绪宁：“……”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他或许想吐槽一下刘秀。 　　这冷静的外表下，这心声也真是有趣。 　　“你对自己也太狠了。”他摇头说道。 　　一朝踏错，那可是满盘皆输。 　　刘秀平静地说道：“我能猜到曹岩有同伙，也能猜到除夕夜便是动手之日，可我无法确定其行事手段，也无法凭空揣度人心，我也会有失败与遗漏的时候。 　　“阿绪，我非天人。” 　　他看着蔡绪宁，淡淡摇头：“尽管你对我有百般看重，却也对我苛求至极。方才是否有那么一瞬，你已然认定我操控一切，甚至是在幕后布局？” 　　蔡绪宁语塞，这是不可避免的毛病。 　　毕竟眼前的人可是青史留名，留下赫赫功绩的人物。心生向往，引以为傲，认定其事事知晓，必是每每顺遂成功，也是人之常情。 　　可诚如刘秀所言，如此，却也是过分苛责其人的言行处事。 　　‘便是这般眼神……疏离遥远，相隔千里。’ 　　蔡绪宁：？ 　　他下意识捂住了眼。 　　他那动作，让得刘秀也望了过去，偏头看着他。 　　‘嗯？’ 　　蔡绪宁心中一惊，顺势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酸疼的模样。 　　阿秀同学也太过敏锐了。 　　他道：“若你稍稍信任我一二分，把此事告知与我，至少你不会遭此大罪，那百余人也不会白白牺牲。”但凡刘秀让他参与审讯，他便能听到曹岩供出来的名字，早早确认徐丫丫穿越者的身份……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那阿绪，你又是靠什么来确认的呢？” 　　此话一出，蔡绪宁与弹幕都静止了几秒钟。 　　这涉及到的，就是这游戏本身了。 　　而这，正是又一个蔡绪宁无法解释的答案。 　　刘秀伸手去握住蔡绪宁的手腕，那处正有微微红肿，是此前刘秀留下的指痕。 　　他摩挲了两下，抬头看着蔡绪宁。 　　“你信我重我，为我付出良多，我并非不知，也引你为友。阿绪那些神异之事，我从不过问。单凭今日之事，你便认定我猜忌怀疑，全然不信你吗？” 　　刘秀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却无疑丢下一记重弹。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这游戏太智能了吧？刘秀这话摆明他之前把主播的一切游戏动作都观察到了？？？] 　　[ID临墨：我惊了，这也？？] 　　[ID剑若流水：如果弹幕能发图片就好了，快逃.jpg] 　　[ID锦鲤要出水：我有点害怕，这NPC难道一直都默默收集异样？？] 　　[ID柠檬味的柚子啊：阿秀这反驳我无言以对对他来说他也一直默默忍受着小绪子的种种不对劲怀疑……也是正常的] 　　[ID书山有路：代入一下，如果我是刘秀……我可能会直接把那个人（小绪子）囚禁起来再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一个问题，主播你能强制退游吗？] 　　蔡绪宁：草生！ 　　花大佬果然是花大佬。 　　在乱七八糟的弹幕中，唯独他在持之以恒地关心主播的人身安全。 　　当然这或许与他应当猜到内情有关。 　　他的视线在几条弹幕上停留了片刻，静静移开了眼神。 　　“我身上确实有种种谜团……方才你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蔡绪宁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无法解释的事情有许多，更是与追杀你的组织相似，如此说来，我自以为付出良多，倒也有些不要脸皮。” 　　蔡绪宁确实是有些心冷难过，但刘秀与部分弹幕所言，也并非偏颇。 　　事事都是相对的。 　　他把刘秀当做朋友，为他做了许多事情。 　　却无法否认他这一切的最初都是有目的而为之。 　　在刘秀看来，蔡绪宁的行事多有诡异，谜团缭绕，甚至能与曹岩等人对话，毫无阻碍地得到讯息……在本来就是个巨大的威胁。 　　纵然不是多疑的刘秀，换做旁人，也该有几分思量。 　　他不信他，也是正常。 　　蔡绪宁抽回了手，起身说道：“你且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决定回去给自己醒醒脑。 　　想当初当做养崽游戏是多么的快乐！ 　　他急急往外走，人还没跨出门槛，就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 　　那笑意是如此畅快，哪怕是快步而走的蔡绪宁都忍不住回头一望。 　　刘秀确实是在笑。 　　浅浅的，淡淡的笑意。 　　耳边的笑声却越来越畅快，像是开怀大笑一般。 　　蔡绪宁：？ 　　阿秀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尽管他们的言行都很克制，但是也还是在争吵啊亲哥！ 　　怎么心里居然还笑成这德性？ 　　蔡绪宁的思绪停滞了几秒钟，方才缓慢咔哒、咔哒再重新转动起来。 　　他眼神微眯，看着正在目送他的刘秀：“文叔，你很高兴？” 　　‘此次着实凶险，危险超过预期，险些酿成大错。此为疏漏，应谨慎。’ 　　心声悄悄地“说”着，冰冷淡漠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啊，阿绪还在生气。’ 　　心声还在“说”着，带着点软软的无奈。 　　“阿绪，你怨我也好，难过也罢。那皆是正常。不过你说过的话，却是得记着……”刘秀偏头看他，轻笑着说道，“你可是那个始终是站在我这边的人。” 　　‘……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人。’ 　　心声与人声近乎同步。 　　【直播间】 　　[ID南国有汝：sjb啊大哥！！！] 　　[ID戏谈远山：快逃.jpg] 　　[ID纯纯喵：一股崩坏的气息扑面而来] 　　[ID一只花蝴蝶：……小绪子你把养崽游戏玩成攻略向了吗？] 　　[ID早睡早起：我不信（崩溃摇头）阿秀的人设分明是谨慎boy啊！] 　　[ID君梦尘：他杀徐乾和杨素的时候哪里谨慎了？杨素那更是大白天就虐杀啊！你们是不是被平日里刘秀的温和外表给骗了？？？] 　　蔡绪宁定定站了几秒，甩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二更新get√ 　　* 　　阿绪：阿秀你真的没救了 　　* 　　加更完毕 　　（摇头感谢在2020-11-29 08:12:25~2020-11-29 17:5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纯纯喵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第五十五章 　　何光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蔡先生和主公好像……吵架了？ 　　说是吵架也好像不大对, 在除夕夜那件糟糕的事情后，营寨上下都加强了戒备，那些时日两位时常同进同出, 做的事情也并无不当。可在这之后，何光每每碰到他们两人同在的画面，总觉得那中间无形中隔着一条银河。 　　他本来就性情内敛, 许多的话都藏在心腹中，唯一一次打小报告, 还是在之前说曹岩与张孝昌的事情, 结果这两人还都接连出事了。 　　他生生憋了近一个月。 　　然后总算忍不住，悄悄去问了徐广英。 　　徐广英与何光的关系不错,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 　　徐广英负责着营寨的许多事物, 何光又常在厨房帮厨，每每到深夜, 徐广英就会捂着肚子来厨房觅食, 遇到何光值班的时候, 就会给他煮些吃食。 　　这一来二去，关系还算不错。 　　这夜，徐广英寻来的时候，何光都快睡着了。 　　何光把温着的灶给弄起来，帮徐广英下了碗面条吃。他也饿，于是弄到最后，便是两人捧着个大碗唏哩呼噜地吃着面。 　　“广英……” 　　何光吃到只剩下个汤碗了, 心里又想起最近那个盘旋了许久的念头。 　　这思来想去, 等徐广英吃完，待他忍不住终于提问，又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蔡先生与主公,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何光把汤碗放下，缩手缩脑地问道。 　　好端端一个高大的汉子，问起问题时候的瑟缩让徐广英有些无奈，不过他问的问题…… 　　徐广英轻声叹了口气。 　　“连你也发现了。” 　　他有些惆怅。 　　主公和蔡先生，确实是吵架了。 　　而且依他观察，此事或许是主公做得不对。 　　毕竟蔡先生是何许人也？ 　　他对自家兄弟从来是掏心掏肺，使尽一切力气的。这般的人物倘若置气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扭转回来。如果不是主公当真做了什么，以先生对自家兄弟的疼宠，什么事情会过不去呢？ 　　何光听完徐广英的猜测，憨憨地问道。 　　“得是多大的事情呢？” 　　这答案徐广英自己还想知道呢！夜里的温度虽然稍凉些，却仍旧舒服许多。凉风拂来，扫走几多在厨房待久后的躁意。 　　何光在厨房善后收拾的时候，遇到了蔡先生。 　　方才在对话中的人物甫一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让何光有片刻的手忙脚乱。 　　蔡先生看他这般，忍不住笑起来：“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来寻些吃食，若是没有也就罢了，怎这般忙乱？” 　　“有，有的，方才还剩下些面条，您吃吗？”何光搓了搓手，低声低气地说道。 　　“吃呀。” 　　蔡绪宁并不挑食，随意在方才徐广英坐过的桌旁坐下，看着何光轻手轻脚地煮起面食。 　　他应当是饿坏了。 　　何光想，那碗面端上来，蔡先生就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口，也不怕烫。 　　其实蔡绪宁是怕烫的。 　　可实在是太饿了，今日连着两次出山忙活，一旦上头就忘记了吃饭，待夜半肚子作乱不满，才猛地想起来他今天几乎滴米未进，只得抱着惨叫不已的胃来厨房试图翻点吃食。 　　得亏遇到何光。 　　毕竟蔡绪宁自己的厨艺可是不咋地。 　　先前在真定过活，那还是蹭着刘秀的手艺。 　　何光坐在蔡绪宁的对面，看着先生吃得尽兴，想起此前他心里的记挂，虽然被徐广英的回答给打击了一番，但是他还是存着些难得的希冀。 　　“先生最近，和主公还，还好吗？” 　　何光磕磕巴巴地问道。 　　蔡绪宁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把汤碗放下。 　　这动作让何光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整个高大的身子往内蜷缩，就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蔡绪宁忍不住笑着摇头。 　　“你这般，旁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如何欺负你了。”他道，“之前说是要去外头场地参与锻炼，最后你去了没有？” 　　何光道：“去了，最近常去。” 　　他说起这事的时候，眼睛又亮了些。 　　显然是高兴的。 　　高兴便好。 　　蔡绪宁幽幽想道，毕竟自己不高兴的时候，能看到个高兴单纯的人，也是好的。 　　“我和阿文确实有些争执。” 　　蔡绪宁道，这句话其实他已经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重复了千八百遍了。 　　刘秀那头有多少人去问，蔡绪宁是不知道的，但是他这边旁敲侧击的人却是不少。如徐广英那等已经算是直接，蔡绪宁也重复了不知多少次这套说辞。 　　有些争执，尚可，没有太大的问题，与营寨无关，是私事…… 　　通常进行到这是私事的时候，来问者就会机灵地不说话了。 　　太灵山近来的发展稳扎稳打，送走那支不安分的商队后，一个化雪的春日，营寨迎来另外一支存着侥幸心理试图穿越太灵山的车队。碰上春日化水的时节，山道整个都是湿漉漉的，他们连着摔下去好几个人，还是被哨卡的人给捞起来的。 　　徐长平是负责对外交接的人，都忍不住吐槽这到底是不是天意？ 　　这头两单商队都是因着这种可怜的原因不得不入住太灵山，这让他油然升起一种是不是受到诅咒的错觉？ 　　虽然开张大吉，可要是每一队都是如此，那来往的商队就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故意设置了路障，才致使他们多次翻车了。得亏后面那几次还算是正常……尽管徐长平怀疑他们是不是害怕原本太灵山山贼的名头，才迫于淫威不得不住下的。 　　不管如何，营寨都设法用钱财换取了些粮食与种子。 　　金银珠宝堆满了地窖仓库，取些出来置换并不算难。有经验老道之人走遍了整座山，寻到了适合开拓耕种的地方，于是他们就依山开田，取山上的溪水来浇灌。 　　刘秀重新安排了训练的时间，让出一部分的空闲去忙活农事。 　　除夕夜的阴霾渐渐消散，除了后山多出来百多座坟头，偶尔路过，能看到坟前摆着的碎黄小花。 　　但是笼罩在刘秀和蔡绪宁之间的阴霾并没有散去。 　　从那夜不欢而散后，蔡绪宁就再也没有同刘秀私下说过话。 　　【直播间】 　　[ID逍遥家的赵灵儿：我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要看主播和他npy的吵架日常] 　　[ID大橙子：就很难和解] 　　[ID暝楼：说真的，我觉得阿秀鬼畜得一逼] 　　[ID大宝天天见：最近的日常好无聊哦] 　　[ID用户86314：可是我好喜欢这种日常哦，勤勤恳恳搞基建什么的最快乐了！] 　　[ID招商引流：看我ID，闷声挣大钱] 　　蔡绪宁无奈摇头。 　　他捧着汤碗踱步去洗，同紧张跟过来试图抢夺的何光说道：“我们明日要下山，你与我们一同出去吧？” 　　何光：？ 　　他一愣，就被蔡绪宁轻松抢占先机，快速洗完了碗。 　　“先生是打算让我去做什么？” 　　何光有点紧张地问道。 　　蔡绪宁懒懒打了个哈欠，感觉困意上涌。 　　“明天要下山再探探情况，你的力气大，可以给我们充点气势。” 　　何光道：“可，可我不会打架。” 　　蔡绪宁摆摆手：“要打架也轮不到你上，还没开打前你往那一站，那威严气势就有了。别怕，到时候不要笑就成。” 　　他悠悠说完，一步三晃地出了门。 　　【直播间】 　　[ID大包子：何光满脸绝望] 　　[ID是我是我馒头：强人锁男] 　　[ID花花世界：上了贼船] 　　蔡绪宁揣着手慢吞吞地走，看了弹幕，嗤之以鼻。 　　“我是为了给何光这小子练胆！懂不？不然白瞎了他那体形，反倒是容易受人欺负。” 　　校场的教官倒是告诉过蔡绪宁，说是何光那小子浑身是劲，如果敢拼敢杀，或是一员虎将。但是他性情如此，只能徐徐图之，教一些防御为要的招式。 　　是的，他们山上现在有专门的教官了。 　　蔡绪宁倒不是一定要何光上战场，但是好歹遇到个合眼缘的人，怎么都得把他那懦弱的性格掰过来才是正经。 　　他身上带着些许厨房烟火味，顶着清朗月色，拖长的影子在摇摇的步伐中晃动。 　　刚打开自己的屋门，蔡绪宁就察觉出几分不对。 　　屋里有人。 　　“阿绪，你去厨房了？” 　　屋内并未燃烛，蔡绪宁只能借着外头的月光隐约瞧见那坐在窗边的身影。 　　若非那人是刘秀，蔡绪宁都要打他出去。 　　“……你大半夜不睡，来这里干嘛？” 　　他跨进门，却没有把屋门关上。 　　刘秀站起身来，漫步走到蔡绪宁的面前。 　　他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明日，我与你们一同下山。”刘秀平静地说道。 　　蔡绪宁已经连着几日下山了。 　　说来这状态倒正切合了之前张孝昌胡诌的说法——铜马确实派人来了。 　　领队的还有点眼熟，应当是头一回商队里的藏着的人物。 　　哨卡发现了他们在山下徘徊后，蔡绪宁就带人与他们试探着接触了几次，这隐约得出的感觉就是……铜马确实是想招安他们。 　　但是蔡绪宁以为，对比起这山上的千余人，他们更看中的或许是之前山贼是剩余下的财富。铜马军毕竟是起义军，家大业大，且多是农民兄弟，这要养着一大家子可不算容易。 　　现在世道这么乱，粮食的价格见天疯长，从前蔡绪宁能花一百金买下刀者那五十车的粮食，可现在顶多只能够买到一半，甚至还在不断疯长。 　　这让蔡绪宁有些怀疑，那王莽究竟在干啥玩意儿？ 　　如果他真的如假历史所说的是个牛逼大王，这他妈怎么各地还是民不聊生啊喂！ 　　他最近算账算得头疼，恨不得天降一个计算器。 　　事情忙多了，就少去想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夜何光的提问与刘秀的出现，蔡绪宁都恍惚以为没那档子烂账呢。 　　“营寨需要你坐镇，下山倒是犯险了。”蔡绪宁蹙眉说道。 　　刘秀道：“安静藏在营寨里，就是安全了？” 　　蔡绪宁想起之前的种种事情，选择了闭嘴。 　　刘秀越过蔡绪宁往外走，淡淡的嗓音响起来：“阿绪，你好似有些本末倒置了……我们，并非倚靠这营寨才能活。” 　　他的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门外。 　　蔡绪宁回头去看，已经看不到刘秀的身影。 　　【直播间】 　　[ID乌鱼子：怎么说呢……我还是觉得主播npy是个sjb啊！！] 　　[ID八字没一撇：阿秀怎么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 　　[ID一只花蝴蝶：阿崽那个意思或许是……让小绪子认清楚他的本质？其实很多事他都按照小绪子的意愿去做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刘秀原本出现在河北冀州是为了避开知道他位置的那群追杀人，倒也不是为了建设营寨而来。于他而言，这或许是可以舍弃的一部分] 　　[ID榴莲笑笑生：其实我总觉得阿秀一直没变啊，他一直就是那个黑黑的样子] 　　[ID华纳你什么时候能倒闭：1551可是这种男朋友性格好带感哦] 　　蔡绪宁在刘秀离开后也没有燃烛，关上屋门后摸黑坐了下来。 　　他的手指抠住袖口，又一下没一下地扯着。 　　花大佬和蝴蝶的说法是对的，阿秀同学从一开始接下这营寨的人，到现在开始建设……一切的一切，多少都有蔡绪宁的意愿在里头。 　　刘秀是有把蔡绪宁的话听进去的。 　　不过他方才的那句话，却颇有种横加指责的意味，蔡绪宁气得小声叭叭叭。 　　“什么叫做本末倒置？要不是为了你，我他妈赶这里给营寨建设小康社会呢？我躺平做咸鱼岂不是更好？？？” 　　【直播间】 　　[ID丹青笔墨画：？？？？kdlkdl绝美爱情] 　　蔡绪宁：“……” 　　不是，你们这些弹幕咋回事？ 　　“我还想问了，你们最近咋回事？弹幕一堆堆说主播男朋友的，阿秀他怎么能算我男朋友？”蔡绪宁小声逼逼，“他顶多……算我崽子！还是个坏透的狗崽子！” 　　做爸爸可还行了！ 　　这和直播间的弹幕开玩笑说要吃cp拉cp不一样，最近出现的这些弹幕好像是坚定认为刘秀和他是情侣，那怎一个草字了得？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你最近一直在埋头玩游戏，肯定连手机都没有看。你上了好几次热搜了] 　　蔡绪宁：？？？？？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热搜分别是‘令人战栗的人工智能’‘最逼真的游戏’‘主播和他游戏男朋友吵架了’……最后那个至少冲到过热二] 　　蔡绪宁：？？？？？？？？？？？ 　　这三个热搜名咋回事？ 　　“怎么就没有一个好听点的热搜名？这热搜买上去的吧？”蔡绪宁毫不留情地吐槽。 　　【直播间】 　　[ID挣扎的咸鱼：关注点偏了吧……] 　　[ID千机伞：我知道了，主播没有在否定和男朋友吵架这件事，热搜szd] 　　[ID暖宝：你生气的点好偏哦] 　　[ID要富有先码字：其实你还上过一次，是隔壁那个懒癌主播，他直播间被封的时候发了长微博，一把子冲上了热一，当时其实就有很多人涌进来了] 　　蔡绪宁二丈摸不着头脑。 　　尽管他确实是有想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现这游戏不对劲的人会越来越多。但是这花式上的几个热搜让他深深感觉现代人实在是太闲了。 　　“那刚好，我在此做一个最隆重的澄清。” 　　蔡绪宁扒了一身外裳脱了鞋子，迅速地滚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我和阿秀同学不是男男朋友关系，不过要吃cp你们随意。”蔡绪宁躺了下来，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直播间黑了。 　　然后又开了。 　　蔡绪宁探出一颗脑袋，小声逼逼：“最近就算了，我还气着呢！” 　　… 　　“这天气也真是邪乎，去岁怎么都没有雨，现在倒是能滴几滴牛泪了。” 　　座座在暗色里安静站着的营帐里，冒出来一句粗犷老哥的声音。 　　“难道不好吗？春雨贵如油，若是没雨，这米价还得往上翻几番。” 　　有人应了他。 　　于是这安静的营帐就活起来，洗漱刷洗的声音混着含糊的对话，多是成年男性的身影，少有看到几个瘦弱的少年。 　　这是一只动作迅速，经过锤炼的队伍。 　　“都三天了，那眯眯眼什么时候能有个决断？我天天听他说那句‘还是得等主公决断’的话都要听吐了！”还是刚才那个最先说话的大汉，他一把掀开了主帐的门，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那里面坐着三四个人，见他行动如此粗鲁，一个文雅中年人便说道：“东山特岛，你不能因为人家爱笑就说人家眯眯眼，此非正经。”且那蔡先生那眼睛还挺圆的，说是眯眯眼可也不对。 　　东山特岛可懒得与这些文人磨磨唧唧，念得他头疼。 　　“行，行，蔡绪宁可以了吧？我觉得他是在消遣我们，这可是，足足三天！” 　　他不情不愿地跪坐下来，大手一挥，就是三根手指头。 　　“然后呢？人家是聪明人，或许早就发现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理，是个聪明人就不要弄那些虚的。” 　　“不过上淮主公说过，待他们还是得徐徐图之，莫要太着急了。” 　　“是是是，我等并非土匪。” 　　“加入便是兄弟，别搞得日后难做人……” 　　主帐内的议论并不算大声，毕竟这已经算是他们认定的事实了。 　　那来谈判的蔡先生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是最容易说话的。 　　天明，有鸟雀叽喳，袅袅升起的香烟中，隐约能看到远处逐渐靠近的人马。 　　“他们来人了！” 　　这一句话迅速传到了主帐里头。 　　等那六七个人骑着牛靠近的时候，为首的那人已经出帐相迎。 　　“哈哈哈蔡先生，你可算是来了。” 　　公孙青冲着蔡绪宁拱手笑道。 　　蔡绪宁下了牛，先冲着公孙青笑着颔首，便转过身去等后头那硬朗冷肃的青年。 　　“这位是？” 　　蔡绪宁与他介绍：“这是我们主公。听闻铜马军的人亲自前来，主公心生向往，欲与诸位一会，便亲自前来了。” 　　他面上笑得可可亲亲，弹幕却笑做一团。 　　【直播间】 　　[ID阿鲨要吃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起他刚刚下山前的大声逼逼] 　　[ID写给自己：阿秀，我自听着，巍然不动] 　　[ID呆啵：小绪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ID许愿来生富到流油：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蔡绪宁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视线是虚的，一路过来的时候都能扎穿刘秀的背。 　　这铜马的人虽然看着还算得体，可谁知道会不会突地变脸？虽然每次出行，都要哨兵远远跟在后头盯点以防不测，可毕竟是人在他人营地中，一旦出事就麻烦了。 　　刘秀淡淡颔首，就算是见过礼了。 　　此人性格与蔡绪宁全然不同，公孙青与旁人对了一眼，笑着迎了进去。 　　走在最后的是一位彪形大汉，他的身材高大魁梧，走路的时候仿佛地面都要振动起来。他面无表情，看起来眼神极为犀利。 　　公孙青在心里盖了个标，是个高手。 　　高手何光绷着脸在蔡绪宁的后面跪坐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朝下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堆汗。 　　何光：呜蔡先生我害怕！ 　　蔡绪宁悄悄回头看他一眼，笑着冲他竖了根大拇指。 　　何光眨了眨眼，把即将冒出来的恐惧又给塞了回去，挺直了腰板坐在蔡绪宁身后傲视群雄。 　　蔡绪宁仍是那个主要与他们对话谈判的人。 　　刘秀本就不是多话的人。 　　何光坐在后面，从他们细碎的对话中，勉强辨认出好像是这对面的人打算让主公和先生带着人投奔他们，至于后面那堆看起来多么巍峨高大的目的与未来，何光是听不懂的。 　　他就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蔡绪宁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是有些无奈的。 　　彼此相安无事不就行了？偏爱来做这些事情……他看得出来，以公孙青为首的这批人对推行此事是势在必得。 　　蔡绪宁微眯起眼，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 　　他有些不耐烦了。 　　“若我们不愿呢？” 　　一把清冽的嗓音突地出现，让主帐内双方的人都愣了愣。 　　公孙青看向那个一直无话的青年，捋着胡子笑道：“我辈并非强人所难之徒，只不过此事彼此都是双赢，为何拒绝呢？” 　　“既然尔等并非强人所难之徒，那此事就此作罢。” 　　刘秀起身，顺手把蔡绪宁也给扶了起来。 　　这做主的两人都起身了，那后面坐着的几个随从也安静地起立。唯独何光慢了半拍，得亏营帐里的人都纷纷看着刘秀和蔡绪宁，倒是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公孙青的脸色不算难看，却也算不得好看，他沉声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刘秀瞥他一眼：“这不是刚才你说的话？” 　　公孙青气结。 　　这是场面话啊！ 　　【直播间】 　　[ID想当八爪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ID用户39874：自己装的逼要如何收回？] 　　[ID肾虚的叶：阿秀太坏了，这本来就是场面话，结果这么一怼，压根无还手的余地] 　　[ID莺时梦：哈哈哈哈哈哈四川变脸没你们我不看！] 　　蔡绪宁也想笑。 　　但他很有职业素养，那勾起的笑意勉强可以当做是和善的笑容：“我们主公说话有些直接，还望诸位海涵。” 　　他打着圆场。 　　“但主公的意愿，便是我们的意愿，诸位莫怪。” 　　蔡绪宁一拱手，眼神一扫，就迅速往门口退去。 　　“慢着！” 　　公孙青叫住了他们。 　　蔡绪宁的手搭在剑柄上，从容地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公孙兄有何高教？” 　　公孙青的心里满是犹豫，这要是一下子把他们全都抓住了，就彻底撕破脸皮，或许还得强攻太灵。可若是放他们离开，往后就再没有这么优越的条件了…… 　　他犹豫，底下的人却是不犹豫。 　　东山特岛一个箭步窜到蔡绪宁的面前，五指成弓状，闪电般地冲他的面门抓去。蔡绪宁往后疾退，身后一股巨力袭来，轻易带着他暴退数步，人已经出了帐门外。 　　见蔡绪宁受袭，他们带来的人纷纷刀剑出鞘。 　　一个巨汉站在东山特岛的面前，东山特岛本就高大，可这人却生生比他又高出了不少。只见他抬头，清透的眼里含着淡淡的怒气：“你怎么能打人？” 　　东山特岛：？ 　　“老子不仅打人，我还打你这头野牛！” 　　东山特岛扑了上去。 　　只一拳。 　　他一拳砸在了东山特岛的身上。 　　就这一下，硬生生把人往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咳咳咳咳——” 　　东山特岛抱着肚子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而这巨汉犀利地望着营帐内的其他人，惊得他们往后连连倒退。 　　公孙青扬声叫道：“让他们去吧！” 　　苍天知道，东山特岛的力气已经算大，平日里仗着与主公同族，又有些混力气，在底下肆意来去，总归是他祸害别人，没有别人给他祸害到的。 　　万没想到今天倒是在这里折了腰。 　　巨汉默不作声地转身出去了。 　　“何光——” 　　那蔡绪宁是这么叫他的。 　　公孙青待牛蹄声渐渐远去，才哑声说道：“赶紧让人来瞧瞧他的伤。” 　　他这么说着，自己却去掀开帐门，遥遥看着那队离去的背影。 　　在那最前头的，自当是蔡绪宁与他拥护的那位主公。 　　他叫什么来着？ 　　公孙青阴沉着脸。 　　蔡文？ 　　刘秀的不按常理出招算是彻底地掀翻两者的棋盘，山脚下的人马没有退去，山上的人也没有出山的打算。 　　“随他们去。” 　　蔡绪宁平静地说道：“既然主公已经做出了决断，那自该如此。他们能耗，那便让他们耗着。我倒是要看看他们随身携带的粮草能有多少？” 　　军队一动，粮草先行。 　　这两军对峙常说的xx万人马，通常得打个对折，或者三折才能勉强听听，盖因里面多数是运粮的民兵，上了战场也是炮灰。 　　蔡绪宁就不信他们能带来多少粮食。 　　徐广英说道：“这倒不是难事，主要他们堵着进山口，已经吓走好几拨人了。” 　　商队的消息是最灵通的，这太灵山安全了，作为最简便的道路，自然成为了首选之途。尽管可能不得不在山上住一宿，但是那买卖也算便宜。 　　生意到哪里都是做，怎么和太灵山就不成？ 　　这道理一旦扭过来，太灵山的物资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他们耗不住。”蔡绪宁摇头，“不过可以带点人过去警告一下，免得这刚好起来的声名又毁了。” 　　徐广英抱拳应是。 　　这人刚往外走了两步，他又迟疑地走回来。 　　“先生，你可知道何光出了什么事？”徐广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总感觉他自从上次随着两位出去后，就与以前好似有些不同了。” 　　蔡绪宁闻言，便忍不住笑起来：“他的性子怕是从小养起来的，太过内敛瑟缩，总以为旁人能欺负了他。那日下山有人试图袭击我，何光一时情急把人一拳给揍翻了，估计是对自己有了重新的认识了。” 　　徐广英大笑：“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好事。” 　　他退了出去。 　　蔡绪宁却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与商队人交换，甚至做生意并不是坏事，可如此就容易暴露出一个问题。 　　蔡绪宁蹙眉，思虑再三，开始起身出了门。 　　他去找刘秀。 　　只不过刘秀并没有在自己的屋子里，蔡绪宁找了一圈，居然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倒是在路过校场的时候，听到了欢呼的动静。 　　蔡绪宁驻足望去，刚好瞧见刘秀把何光扫倒在地。 　　等等！ 　　蔡绪宁揉了揉眼。 　　确实是刘秀和何光没错。 　　何光摔倒后，刘秀伸手把他拖了起来，手指点在他的胳膊上几处，像是在教导他要如何发力动作。 　　怪不得校场的人围了那么多，怕是都给刘秀给吸引过来。 　　蔡绪宁迈步走了过去，正听到刘秀最后的一句话。 　　“出招的时候不用收着，你年龄大了些，再练武跟脚没有那些打小练习的人扎实。用劲的时候就要彻底，以彻底打倒对手为第一要务。徐鹤全，你上来。” 　　被点名的人立刻出列。 　　蔡绪宁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叫做徐鹤全的人身法轻灵，动作敏捷。与何光的对练中，往往是他能打中几下何光，而何光却是空挥手，无法拳拳到位。 　　不过徐鹤全动作轻灵，侧面反映出他的力气并不大，那几下砸在何光身上，也有点像是在挠痒痒。 　　【直播间】 　　[ID事事如意：一下子看起来好像真的在玩游戏] 　　[ID榴莲笑笑生：何光好憨憨哦] 　　[ID二一添作五：这不就是精灵和牛头人？] 　　[ID用户21437：精灵是射箭的远程啦！] 　　弹幕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蔡绪宁站在边上看了许久，也没吱声。 　　刘秀很有凝聚力，尽管他并不多话，平日也显得有些严峻。可他下场的时候，却是欢呼声最多的时刻，跃跃欲试想与他比试的人很多，对他心服口服者更甚。 　　有些人生来就合适那个位置。 　　蔡绪宁轻笑着摇头。 　　他退出包围圈，冲着注意到他的人指了指嘴，示意安静。既然阿秀同学今日难得想挥洒汗水，那些繁杂的事情就稍后再说罢。 　　蔡绪宁对他生气归生气，那种无处安放的慈父心还是在的。 　　【直播间】 　　[ID想当八爪鱼：小绪子还在生刘秀的气吗？] 　　[ID西方烤鸭：这都明摆着] 　　[ID猛男捡树枝：看了很久的直播，其实主播知道刘秀的方方面面许多事情，可刘秀所知他的事情却几乎是一片空白。如果不当做游戏，那天主播被这件事刺伤，又会不会是那种全知的地位被推翻才难过呢？毕竟刘秀脱离了他的掌控] 　　[ID核桃壳：阿秀也不敢来惹小绪子了最近] 　　[ID漂亮大宝贝：其实那天的弹幕，虽然很多人都说得很有道理，刘秀也确实是没必要为小绪子的情感负责啦。但是伤心这件事，就是伤心本身啊，人总是会因为其他人的行为而伤心齿冷，也很正常呀] 　　[ID漫威滚出：啊这……我觉得也没必要预设立场吧？就简简单单被朋友的话刺伤不行吗？] 　　蔡绪宁倒是没想到弹幕居然因为一个月前的事情开始在直播间里吵架。 　　蔡绪宁：吃鲸.jpg 　　其实到现在，蔡绪宁也不知道他还在气什么，就是有点无力。 　　他清楚刘秀多疑的毛病，倒也没想过要让他全身心相信他，但是连他都算计就未免有些过分了。可那日的心声…… 　　蔡绪宁停下脚步。 　　心声与刘秀所说的话近乎是同步的，那当时刘秀所说，的确是他内心所想。 　　刘秀希望蔡绪宁永远站在他的一方？ 　　可他已经这么做了。 　　刘秀这到底是…… 　　“阿绪。” 　　说曹操曹操到，身后叫住他的声音极为熟悉。 　　蔡绪宁回头，刘秀正在朝他走来。 　　怕是因为要去校场，他今日穿着一件便于活动的衣裳，肩上正搭着一条巾子擦汗。许是因为剧烈运动，刘秀看起来面色带粉，这人都显得健气青春起来。 　　蔡绪宁：“……” 　　算了算了，他速速把刚才心里的形容词删掉。 　　青春活泼什么的还是和阿秀同学完全不搭！ 　　“阿绪刚才寻我有事？”刘秀迈步走来，与蔡绪宁并肩。 　　蔡绪宁下意识就跟着他迈开步伐，心里骂了一句不知是哪个机灵鬼通风报信。 　　一边面上正经地说道：“我是想寻你说一说行商交换的事情。虽然在太灵山直接交换不是不行，但是也很容易让人得知我们确实是藏有重金，那些虽都是山贼的不义之财，我们取之用之，倒也无妨。可要是引来觊觎的视线，以这区区千人，怕是守不住。” 　　这就跟小孩握有重宝却招摇过市，是一般的道理。 　　“阿绪说得对。”刘秀淡淡地说道，“所以我打算去新博看看。” 　　据来往商队透出来的消息，新博现在处在一种诡异的平静，颇有三足鼎立的感觉。 　　“你是要……” 　　想换地盘还是换交换地点？ 　　蔡绪宁的话还未说完，刘秀就停下步伐，偏头看他。 　　“阿绪还在生我的气吗？” 　　刘秀安静地说道。 　　蔡绪宁：“……” 　　他还生、生不生气，妈的你还不知道啊！ 　　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还生生让人品尝出可怜巴巴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绪宁心里的小火苗突地炸开，一下子气成河豚。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五更新get√ 　　* 　　系统：恭喜您（刘秀），您的河豚还有三十秒抵达战场—— 　　阿秀：…… 　　* 　　感谢在2020-11-29 17:54:23~2020-11-30 08:0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映莲之夏 20瓶；晚来天欲雪、青林点白云、阿鲨要吃瓜、墨、乌鱼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第五十六章 　　蔡绪宁拽着刘秀的衣领。 　　从屋门前过去了。 　　要出门的徐广英震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 这一只脚迈出去，另一只脚踩在原地，感觉魂儿还在乱飘。 　　刚才是……蔡先生拖走了主公？ 　　后面被挡住的徐三推了他一把, 徐广英踉跄踩了出去。身后徐三还嘟囔着：“你挡着路了，看到什么让你这么恍惚了？” 　　徐广英走路轻飘飘的，好像脚底下踩着棉花。 　　“没, 没什么……” 　　为了主公的颜面，此事还是暂且, 不要外传了吧。 　　徐广英心想。 　　他回望主公与蔡先生走过的路, 发觉这是通往刑房的路。 　　这是，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徐广英擦了把汗, 那刑房除了关过张孝昌和曹岩, 就再没进过人了。 　　刑房。 　　蔡绪宁拉着刘秀大步跨了进去。 　　春日温凉的温度里，刑房的角落四面却好似还透着森冷的寒意, 让人一进来就感觉骨髓里都渗了冰。地面看着陈旧, 却干净整洁, 倒是看不出此前的狼狈脏污。 　　蔡绪宁撒开手，一偏头就看到弹幕大把大把的霸王硬上弓，强行忍住了翻白眼的想法。 　　刘秀比他还自在，也不去理那褶皱的衣领，搭着的巾子被他随手丢在了架上，他背着手在刑房踱步：“阿绪带我来此，想必是有话要说。” 　　“我和你没什么话可说。” 　　蔡绪宁那忍住的白眼总算没忍住了, 好大一个白眼抛给了刘秀。 　　弹幕：哈哈哈。 　　蔡绪宁索性不理刘秀, 在架子上来回看，掂量着抽出了一把戚。当然他是不知道这叫戚的，是弹幕上有大佬说的, 在他看来就是一把小斧子。 　　大佬备注：可用于斩首。 　　蔡绪宁：？倒也不必。 　　他比划了两下，把重得要死的戚丢给了刘秀。 　　刘秀拎着戚，跟拎团棉花似的。 　　他看着蔡绪宁。 　　蔡绪宁背着手，在他面前来回走动，走起来还有点风声，来回走了几遍，又停下看着他。 　　“文叔，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这个人呢，说白了也是想要个痛快。如果你这想要个得用的手下钱包移动仓库啥的，这没话好说，咱就干脆利落得了。”蔡绪宁道，“磨磨唧唧的，算计来算计去，这么恁下去我怕是得心梗。” 　　蔡绪宁简直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刘秀打量着手里的戚，硬邦邦的斧柄趁手，也沉得实在。 　　“这与你把戚给我有何干系？” 　　戚上还有些干涸的陈年血迹，怕是褪不去了。 　　蔡绪宁虎着脸：“我让你以后有事说事！觉得我骗人，你就操着利器直接上门来砍我，或者我们互砍，都好过背地里算计来算计去。我脑子是没你聪明，每日每日还要猜你的心思岂不都要成浆糊了？” 　　刘秀：“……” 　　他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蔡绪宁依旧板着个脸，又顺手抽了把铁棍捅捅刘秀的腰眼。 　　“你不可以笑！” 　　要不是要文明用语，他都想骂你笑屁。 　　【直播间】 　　[ID蜗牛狂奔：可怜的我们，原来主播在刘秀面前还是会努力不说脏字的] 　　[ID羊咩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可以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太可爱了] 　　[ID不萌的熊猫：我妈了] 　　[ID不妖魔不成佛：我粉了] 　　[ID做梦都在日万：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ID一只花蝴蝶：小绪子很阿爸心态了，再生气都不能在崽崽面前飙脏话] 　　蔡绪宁：……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刘秀显然也没憋住那一小声溜出来的笑声。 　　他勉强低头咳嗽了两下，正经了脸色说道：“阿绪说得极是。”把手里的戚收起来，他踱步走到蔡绪宁的面前。 　　“此事是我错了。” 　　刘秀坦然地说道。 　　他看着蔡绪宁的眼：“但是阿绪，我无法保证没有下一次。” 　　刘秀的语气很诚恳，也很认真。 　　“猜疑你，算计你，确实不妥当。可阿绪，我已经足够克制。”刘秀浅浅叹息。 　　他抬手，看着蔡绪宁，动作轻柔地在他肩上捡起一片落叶。 　　浅绿纹路藏在深绿中，随着手指捻动转了转。 　　蔡绪宁默不作声拉开了系统，戳开刘秀的信任度。 　　【刘秀信任度：72（真情+23）】 　　【信任等级：好感】 　　蔡绪宁：？？？ 　　卧槽，这什么时候改动的？ 　　信任度这个无增无减，真情好家伙飙了20，信任等级跨过了友好直奔好感！ 　　蔡绪宁翻开系统日志旁白，拖到了上一次变动的时间。 　　正月初一。 　　蔡绪宁：“……” 　　他心里冒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文叔，你如此行事，是因为你想要……”蔡绪宁抿唇去看刘秀，却有些说不出口。 　　想要信任人，却因此更生猜忌怀疑。 　　喜欢，便要引诱；偏爱，便需欺骗；信任，便先算计……如此种种，简直是天平上拉扯的两端。 　　这是怎样一种扭曲的心理？ 　　【直播间】 　　[ID抠脚少女：……我震惊了，快跑] 　　[ID我佛了：之前是谁骂神经病的，我现在举双手赞成] 　　[ID小魔仙陆问筠：阿秀，交个朋友而已，真不至于……] 　　[ID熊孩子：说真的，阿秀的温和伪装太好了，我已经忘记他底下是黑的了] 　　[ID胖头陀：我现在急需把痛杀杨素的画面重播一百遍，不然我居然觉得阿秀这样很带感] 　　[ID坐北朝南：如果身旁有这样的朋友，会很让人窒息的吧……] 　　[ID八大山人：我建议是快跑] 　　[ID扑街：srds我还是蛮喜欢阿秀这种扭曲的味儿] 　　[ID三十的猫：好恶劣……] 　　蔡绪宁想挠头，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复杂的心理。 　　但要说快跑，那还不至于。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事？ 　　顶多是和之前一样被气到升天罢辽！ 　　“……我想信任你？” 　　刘秀自然地接住了蔡绪宁未尽的话。 　　蔡绪宁抿唇看他。 　　“如果阿绪要这么说，倒也不错。”刘秀漫不经心地笑了。 　　蔡绪宁踌躇起来，那种气炸河豚的状态稍稍收了收。 　　他沉默了几秒钟，老认真地说道：“文叔，我觉得你这心态不大对劲。” 　　刘秀笑着说道：“阿绪觉得该如何改进呢？”他也是不耻下问，认真求解起来。 　　蔡绪宁：“……” 　　要是他能知道怎么解决，现在阿秀同学你就不会是这个德行了！ 　　忒缺德这问题！ 　　刘秀淡笑着摇头：“阿绪，你认识了我，可也太倒霉了。” 　　蔡绪宁终究是没忍住，上前一老拳锤了一记。他下手狠，又避开了要害，尽管如此，还是让刘秀的笑容收敛了些。 　　刘秀没有避开，捂着腹部踉跄了两下。 　　“算了。” 　　蔡绪宁长长叹了口气。 　　他弯腰把那小斧子给捡起来，重新捅回架子上。 　　“甭管你是心理有问题也好，闲着没事拿人取乐也罢。此事你有错，当然我也有，不过你的问题多些。日后若怀疑我，猜忌我，想算计我，要么就与我说的那般，抄着家伙与我干一架再问问，要么就只针对我这个人，别拿自己设套！” 　　蔡绪宁抱着胳膊，在刘秀面前把这段话重重说了一遍。 　　“你不生气了？” 　　刘秀抬眸看他。 　　“气。” 　　蔡绪宁横了他一眼，“但我看你情商这么低，没救了，算了。” 　　黑心棉的家伙拆开也是黑心棉，还能咋的？ 　　他又不是一开始就不知道阿秀同学这芯儿，要不是这真定与太灵山之旅太过安顺，蔡绪宁其实尚且分得清楚什么是任务，什么是真实。 　　可惜。 　　从前能安之若素的事情，现在已是不能了。 　　【直播间】 　　[ID蒂花之秀：哈哈哈哈哈哈阿秀是对着你情商低] 　　[ID用户87456：阿秀情商蛮高了，这不就把主播哄好了] 　　[ID榴莲笑笑生：突然觉得阿秀这样子，其实很容易没朋友耶，谁会先算计再取悦，算计完这信任等级还飙升的？] 　　[ID江边过路客：敢问这不动的信任度与变动的信任等级有任何的关系吗？？] 　　[ID可乐：其实我很好奇那个真情] 　　[ID八字没一撇：阿秀好变态哦] 　　刘秀被蔡绪宁没好气地赶出去，说是要在刑房静静。 　　在确定刘秀离开后，蔡绪宁撸起袖子质问系统。 　　“刘秀的信任等级和真情点是怎么回事？” 　　蔡绪宁小声逼逼。 　　【系统：本游戏本着自由的原则，当蔡绪宁 与游戏人物产生交互行为，行为的结果也会影响着游戏人物对蔡绪宁 的判定】 　　这意思就是一切都赖蔡绪宁。 　　蔡绪宁：？ 　　“不是，那你们这信任度和等级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关系啊？” 　　【系统：1点真情可约等于10信任度，但真情优先于信任度。现在刘秀 对蔡绪宁 的信任度约等于302】 　　【系统：信任度、信任等级、真情是三套不同的组合信任链】 　　【系统：请蔡绪宁 自由摸索】 　　蔡绪宁：？？？ 　　蔡绪宁想撕烂这狗屁系统。 　　他怒气冲冲拉开系统旁白，不辞辛苦往上翻了很久，翻出来一条。 　　【目前刘秀信任度超过50，在不触犯其底线的前提下，刘秀对你的态度将为普通（无特殊情况，不会主动攻击）】 　　“这他妈不是你自己吐出来的狗屁？” 　　蔡绪宁大声逼逼。 　　【直播间】 　　[ID白白嫩.嫩的大包子：很能感受到主播的崩溃了，这系统真的……做过测试了吗] 　　[ID桃子：游戏很精美，逻辑很完美，系统有点拉胯] 　　[ID战损总是最美的：哈哈哈哈我在电脑桌前笑崩溃了] 　　[ID百事才是最胖的！：系统：下次我还敢！] 　　等下！ 　　除了这个问题。 　　蔡绪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翻出了另一个问题。 　　【随机任务九：三十天内，会有流民冲击真定县，请协助 刘秀 在此事件中斩获声名。】 　　“这任务你还记得不？大哥，我都三十天又三十天了，我现在是不理解你这个三十天是特定指的在三十天内完成，还是三十天本身是个量词，还是说‘此事件’的绵延影响都算数？”蔡绪宁恶狠狠地虚空戳了戳三十天这个词。 　　如果他没完成，那这任务没了，那也是蔡绪宁的问题。 　　但是现在这个任务还在，但是事件已经没了，而且进度条已经卡在89%很久了。 　　太灵山现在的名气在逐渐扩散，但这进度条还是巍然不动，这不免让人有些怀疑。 　　【系统：蝴蝶效应。按照原定，将会有5478名流民冲击真定县，假若刘秀 留在真定内，此事件将会顺其自然发生。刘秀离开真定后，由你主导救下了以徐广英为首的流民，削弱了流民冲击事件的必要条件。事件发生改变，任务判定可延续，现在仍然在延续中。】 　　蔡绪宁还是第一次看到系统啪叽啪叽抛出来这么多的话。 　　看来是不满自己被诬陷。 　　但是显然，系统避而不答之前的信任度问题。 　　尼玛这bug还能行吗？！ 　　蔡绪宁一摊手：“别的不说，你这任务改动了，任务变更好歹提一提，不然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 　　【直播间】 　　[ID哆啦A梦：窒息，任务都改了自己不知道] 　　[ID拓拔野：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绪子这是歪打正着还是在完成任务中] 　　[ID绝世猛one：统：我委屈，明明是你多管闲事！] 　　蔡绪宁不理弹幕的笑闹，他没压榨系统算是不错了，这狗逼坑他多少回了！ 　　系统默默修正了任务。 　　【随机任务九：请帮助刘秀提高在区域内的声名】 　　【任务进度：89%】 　　蔡绪宁盯着那个89出神，他已经卡在89上整整半个多月了，难道现在留在太灵山已经不够了？ 　　他喃喃自语：“我得跟着阿秀去一趟新博，提高声名的可能应当在那里。” 　　这最后一点，总得帮他弄完。 　　门外，天清云淡，绿意摇摇，光影斑驳。 　　刘秀靠在外墙上，漫不经心地蹂.躏手里的那枚叶子。 　　最后卷成细细的小卷揣到了怀里。 　　… 　　新博说是三足鼎立，却也是不为过。 　　原先由太守掌握，后来又叛乱摘了太守脑袋的那只军队，此其一。 　　当地的官员士族们集结在一处，此其二。 　　暴起的流民起义，此其三。 　　现在的新博虽然乱，但比最初乱象丛生，还是要好些的。 　　起码有着最根本的戒律。 　　几架走在路上的牛车慢吞吞走着，前前后后有好些护卫的人。看着车上鼓鼓囊囊的模样，怕是装了不少商品，隐约瞧来像是只商队的打扮。 　　“最初的时候，可还是有人吃人呢。” 　　说话的这人，衣裳有些破落，是方才在路上，顺手被商队主人给救起来的中年人。 　　饿晕了。 　　主家给了他一碗饭和水，就算是救了他一命。 　　中年人缓过劲来后，对主家很是感激。挨在车辕上和驾车的马夫……牛夫坐在一处，细细地讲解着新博的情况。 　　他本来就是新博郡的人。 　　“这传闻可是没听说过。”牛车里，那个看起来温和可亲的年轻郎君笑起来，“只听说乱得很，不过生意很好做。” 　　中年人悄悄摆了摆手：“都被压下来了。如果有人吃人的说法，那肯定要传到朝廷去，我看现在新博里头，可有好些人都不希望朝廷派人来呢！” 　　年轻郎君笑了笑，把手里的水袋递给了坐在里面的自家兄弟。 　　这列商队的主家是一对兄弟。 　　不过那里头的主家脾性较冷，就没听他说过话。 　　“不过生意好做是真的。”中年人感慨地搓了搓手，“听说那几百里开外的太灵山，好像山贼给人剿了？现在在上头住着的，是做生意的正经人家。城里头可讨论了好几回，有不少人呐，都想着要奔那去。” 　　“哟，”那郎君挑眉，看起来很是惊讶，“太灵山？那不是穷凶极恶之地吗？” 　　“那是从前。” 　　中年人神秘地摆摆手，“你们过来的时候，路过太灵山了吗？” 　　郎君摇了摇头。 　　“听说上头有山贼，我们绕道走了。” 　　中年人有点失望，像是没法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但还是打起精神说道：“现在新博勉强还是能过活，但是谁知道这局面能维持多久呢？有好些不要命的商队过来，都说那太灵山改了，除了强行要他们留宿，强卖些东西之外，却也买了他们不少商物，说是，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啊！” 　　蔡绪宁扑哧一声笑出来。 　　强行留宿，强卖东西……若是让负责的徐长平听到了，怕是得气得吹胡子瞪眼。 　　“原，原来现在的太灵山是这样啊……” 　　他附和着说了几句。 　　中年人连连点头，感慨地说道：“桃源啊，我也想去看看。本来我是揣着干粮去的，但是没成想就我这点肉，还有人盯着抢劫，把我浑身的家当都给抢走了。” 　　若不是遇到这商队主家，他怕是要饿死在道上了。 　　蔡绪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人聊着天，多多少少套出了一些情况，就是万万没想到太灵山居然会有这样的名头和说法。 　　是好事，也是坏事。 　　怀璧其罪，如果只是这样隐隐绰绰的名头便罢了，如果当真有人开始陆续投奔，那终究会引起四处的关注。 　　正如铜马那群人。 　　刘秀和蔡绪宁要离开太灵，自不会让山脚聚集的这几百人仍旧窝在那处，时不时给他们一梭子。 　　那日，蔡绪宁在与刘秀谈起这话题的时候，刘秀道正好。 　　“我看时间久了，山上也有点松懈了，正好拿下头那几百人练练手。” 　　徐广英是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的耳朵，才确定主公说的是“山上有点松懈”。他听着外头仍旧不停的喝哈啪嗒声，不由得为那些儿郎心生忧愁。 　　这也太苦了些。 　　最近这营寨的操练，可只增无减。刘秀的眼神冷冷地瞥来：“你以为没你的份？” 　　徐广英：？？？ 　　定下了要抢占先机的做法，哨卡瞭望的人手就增多了，但一切以稳为要，不可让敌人先行发现了他们的变动与踪迹。 　　蔡绪宁看出来，刘秀是想练手。 　　是夜，有一屋里染着亮。 　　刘秀摊开一张地图，正是原先山贼的存货，后来归了他们所有，再由他们自己一点点探出来一些地图没有标注的地点，再增添上去。 　　如是，这张地图已经是太灵山最准确的地形图。 　　蔡绪宁点点山脚标红的地方，把手里的镇纸压了上去：“原先铜马一行人距离山脚少说有三十里的距离。但是半个月内，已经从三十里逐渐推进到仅存不到五里，剑指太灵。” 　　“据哨卡观察，他们的人数在逐渐增多，循了他们记号的游散力量在不断加入。”徐广英蹙眉说道。 　　“他们身上有血气，应当是上过几次战场。经验比我们老道充足。”刘秀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我们要全歼。” 　　蔡绪宁：“……” 　　阿秀，这句话和你头一句有什么关系吗？ 　　但是刘秀的话，显然点燃了屋内众人的血气。 　　其余十几人当即说道：“任凭主公差使！” 　　打仗是没办法不死人的。 　　但是他们更清楚这些人聚集在此处对太灵山的威胁。 　　“太灵山的地形我们熟悉，他们是抱着要袭击的想法，但没有万全之策，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蔡绪宁指了指山脚到营寨的距离，“本来攻城攻山，就是下方弱势。我们需给他们制造机会。” 　　如果细心等待，也应当能等到他们破防忍耐不住的时候。 　　可刘秀与蔡绪宁已经决定要出发前往新博，在离开之前，这桩祸事必须先解决！ 　　刘秀眼里露出赞赏的神色，他想了想说道：“引火。” 　　蔡绪宁眼前一亮：“还有那几个被发现的哨卡。” 　　两人一对，便知道彼此的想法。 　　刘秀思忖片刻：“可。” 　　他背着手看地图，细细打量许久，同徐广英说道：“此处的凹地，便是这标注出来的四处吗？” 　　徐广英颔首。 　　“主公，这太灵山险峻，营寨所到之处，其实也不过是最平坦舒适的一处。深山峭壁，数来若不是那些人心思膨胀，也不会贸贸然进山。” 　　逢林莫入，这并非空话。 　　有人说道：“万没想到铜马军居然是这样的秉性，当真是瞎了眼。” 　　蔡绪宁摇头，淡淡地说道：“铜马可以成为河北最盛名的起义军，那必然有独到之处。我倒是认为这是这只小分队自己贪婪过甚，才致使如此。” 　　愚笨的人，是撑不住大势的。 　　那铜马军的领袖或许以为派个曾经会过面的商队人物会好些，却万没想到那公孙青是如此贪婪。不过财帛动人心，也是正常。 　　这些都是他人言，不过提及一二就放下。 　　刘秀在地图上连点几处要害，如此如此吩咐下去，得了好一场齐齐的应声。 　　这听来，多少是有些激动在里。 　　这毕竟是实打实第一回。 　　二月初二，龙抬头。 　　入了夜，山脚下的营帐将要安静下来，却突地有人叫了一声。 　　“起火了！” 　　正要脱衣的公孙青惊得把衣服猛地系上，掀开了帐门往外一瞧。 　　却是山上起火了。 　　公孙青看着那滚滚浓烟与不时冒出的热浪，眼前登时一亮。 　　不多时，有探子回报，说是太灵山的几处哨卡的人都弃了据地，纷纷赶往山上。 　　公孙青与营帐内的诸位对视了一眼。 　　“机会来了。” 　　山上现在正乱作一团，这难得的好机会，如何能错过！ 　　夜里正无风，乌云暗布，探不大清路。 　　可接着偶尔火势撩过的光影，在深山中还是可行。 　　准备好的人马悄悄潜入山中。 　　很快，东山特岛他们就遇到了第一只山上巡逻的队伍，这一对上，太灵的人马一击溃败，落荒而逃。 　　如此行事，自是助长袭击者的气焰，乘胜追击的心理人皆有之。 　　这一路追一路打，那是势如破竹，犹如天神降临。 　　据守凹地的大队人马潜伏在山林暗处，死死盯着几个缺口的位置。 　　是东南！ 　　逃窜的好几只巡逻队在“不经意间”把他们引进了凹地。 　　正是此时！ 　　一面巨大的铜锣被敲响。 　　震耳欲聋的响动不仅是此处，便是遥遥远处，也隐约听到这嗡嗡的动静。 　　熊熊燃烧的焰火只在被特特清除干净的空地中，火势已经熊烈到近乎掌控不住的地步，好在约定好的锣声及时响起，早就预备好的大量土沙与清水便一并铺上。 　　锣声，是火势扑灭的指挥，也是反攻的号角！ 　　封口，瓮中捉鳖！ 　　磨利的箭矢如雨，占据高地行之，便是极大的便利。 　　底下凹地的袭击者纷纷自乱阵脚，忙头乱窜，那靠着几次小胜利搭构起来的自得当即被惊慌失措吞没。 　　虽然凹地也有阻挡林草，可下风攻击往往至上方就无力，上方却能乘胜追击，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想要突围，却发现无处可去。 　　当真是烫脚的鳖。 　　待底下的人再无反抗之力后，刘秀抬手。 　　他此举不是为了屠光人，直接与铜马结仇倒是不怕，可没必要。 　　他看着底下死伤惨烈的模样，眼底没有任何神色。 　　侧身与人嘱咐：“去看山脚的情况。” 　　公孙青再如何志得意满，都不可能把所有的人全压进去，随着东山特岛进去的人已经占据营帐的三分之二。 　　仍有一小部分人留守营地。 　　而他公孙青，自然是坐镇后方的人选。 　　他对东山特岛倒是很有信心，毕竟这家伙的确是一员虎将，只是容易冲动，可用在这太灵山不过是牛刀小试。他之前随着徐公他们经过山头，也隐约看得出来山上多数是普通百姓，就算日日都在练习武艺，可没上过战场的弱鸡如何能与他们的人马相比？ 　　他觉得上淮况对蔡家兄弟太过重视了。 　　他坐镇帐中，捋着胡子摇头晃脑，正打算等东山特岛回来后行庆功宴。 　　“哈哈哈，公孙先生且等等，便是一桩大功了。”座下有人奉承道。 　　大功，自然是指他们要待回的一应财物。 　　至于人…… 　　公孙青笑着谦虚：“还是得等东山特岛回来再说，这一切还不好说呢。” 　　几人哈哈大笑，一切话语都在不言中。 　　篝火透进些残光，可因为营帐内亮得分明的烛光，看不清楚外头的倒影。 　　从上往下，尽管营地多次变动位置，可哨卡早就把薄弱处看得清清楚楚，悄无声息的，这座营帐摸进来许多不属于他们的气息。 　　“唔——” 　　“呃。” 　　轻微到近乎不被发现的死前呜咽，被燃烧的篝火声掩藏在暗处。 　　若不是有守备尿急，突地离开了原定的位置，一把撞上了杀人现场，或许还能悄无声息地屠干净这一出。 　　“敌袭敌袭敌袭——”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 　　原本还在力图安静的暗影们一瞧，当即也不忍着了 　　他们原定是潜伏进所有营帐，确保一个都不能走脱，如今转暗为明，动起手来也毫不留情。 　　营地的缺口悄无声息早被他们堵上了。 　　连带着公孙青—— 　　他冲杀出来，手中正握着一把剑。 　　能成为领队的人，他自不是如外表那般瘦弱无能，公孙青轻易砍杀了两个袭击的黑影，眼珠子在营地上转悠了两下。 　　脚步一转，当即就往后头扑去。 　　营地的马都被关在那处。 　　“哪里走！” 　　清朗的嗓音突地响起，破空声旋即而来。 　　公孙青矮下身，就地一滚避开了长鞭，那鞭尾一回转，手持鞭柄的人顺手撒开了手，取弓搭箭。 　　公孙青：？ 　　这么近的距离？你有病啊！ 　　连续数箭把公孙青连带衣服死死钉在了地上。 　　蔡绪宁抢步上前，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把紧握的剑踢得远远的。 　　“跑？岂不是想太美了？” 　　蔡绪宁啐了口血沫，嘴巴里被他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他弯腰捡起公孙青的佩剑，在他的求饶里猛一下穿透他的掌心。 　　惨叫连连。 　　蔡绪宁抽出自己的刀，厉声喝道：“公孙青已束手就擒——” 　　紧接着就有人传开来。 　　“公孙青被抓了——” 　　“头领都跑了！” 　　擒贼先擒王，如此种种的话传开，营地留守的人便没了拼搏的心思，再加上公孙青哀嚎惨叫的声音在营地上空回荡，倒也不像是作假—— 　　场面开始一边倒。 　　蔡绪宁闭了闭眼，把钉住的剑抽出丢开。 　　【直播间】 　　[ID七星水莲：有点可惜没看到阿秀那里的场面] 　　[ID晋江币用的太快了：我擦这一片血色] 　　[ID刀刀：小绪子看起来有点难受] 　　[ID樱桃：我在对超管的畏惧中看完这一出，牛逼] 　　[ID挣扎的咸鱼：我的天，好爽啊！] 　　[ID千尧锁画：赢了赢了，全歼！] 　　[ID展家小妹：说实在的我也担心超管，这逼真到我其实有点想吐] 　　[ID高塔奇人：……] 　　他现在正坐在办公室里头，抓着脑袋哀嚎。 　　“在踏马是我不想封直播间吗？我要能封我早就封了，还留到现在！” 　　同个办公室的同事笑嘻嘻地探过头来。 　　“你这又……嚯！这不封天理难容。” 　　都血肉模糊了。 　　战场是血肉搅碎机，总不会是优雅的。 　　高塔奇人麻爪，他能咋整？ 　　“希望没有人举报恐怖血腥吧……” 　　他双手合十祈求，至于这直播间，公司从最开始的捉急到现在的蛋定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关又关不掉，封也封不了，热搜还上过几回，涌进来的观众还不少…… 　　高塔奇人都恍惚感觉出公司那几分听天由命的淡定了。 　　他啃着手指，而且都这么久了，这直播间隐隐关注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了。 　　高塔奇人头皮有点发麻，不敢深想。 　　… 　　在离开太灵山之前的那场战事做到了一个不跑，全都被给包抄了。 　　尸体被清理后，剩下这几百个俘虏就成了问题。 　　放是不能放，留着又浪费粮食。 　　蔡绪宁大手一挥，让全都上枷锁，然后丢去种田了。 　　刚好把他们自己人被压着的一半劳动力给解放出来。 　　顺带的，刘秀还让人拎出来几个俘虏，各自配了几个人围着太灵山附近的地区扫荡，务必把所有的指向太灵山的标记全部清除。 　　至于不愿意的？ 　　那就杀了再换一个。 　　索性那刑房住满了，徐广英犹在嫌弃没位置了。 　　暂时除掉这个祸害后，刘秀与蔡绪宁就点了些人，伪装成商队的模样就出行了。 　　徐长平何光被他们带上了，徐广英他们几个留下坐镇。 　　徐广英：”……“ 　　这大管家的背影有几分寂寥呢。 　　一路行至新博，花费了他们好些时间。 　　毕竟太灵山是在新博的边边上，一路要走到真的有人烟的地盘，还是需要点路程的。那中年人随着他们一路坐车，到自己熟悉的地头就下了，还顺带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 　　现在盯着新博的可不止冀州这地头的，连带着隔壁幽州也有份子。 　　新博郡与幽州，还真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比邻。 　　车牛一路到了新博亭，交了比以往数量还要高的三倍的过路费后，他们才得以进了城。 　　蔡绪宁微眯起眼，看来这所谓的三足鼎立，还真的有点那意思。 　　这过路费都要交三份。 　　蔡绪宁同刘秀说道：“此处复杂，怕是要谨慎行事。” 　　刘秀对此也很是赞同。 　　他们本来只不过是来探探消息，如同之前那只铜马商队。若能结合新博的形式，处理太灵山现在面临的窘境，那也是极好的。 　　商队在新博不算稀奇，进了城门来，只有寥寥几道视线扫了一眼，也无甚关注。 　　他们一路平平安安到了客栈，两人一起下了车，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这左右的情况，这还没看上几眼，就听到前头有人在说：“太守府有人出来了！” 　　这话一出，街道上当即就安静了些，零星几个做生意的下意识把摊位往里面收了收。 　　“莫怕，这时候，应当是那位小郎君……” 　　蔡绪宁靠得近些，听到了一个男声在同小娘子说道。 　　小郎君？ 　　蔡绪宁倒是有些好奇，但是这也与他们无关，现在他们最要紧的是低调。 　　车牛进了客栈门，徐长平先去订房间，蔡绪宁扭头正要与刘秀讲话，那哒哒马蹄声就由远而近，像是有人在骑马渐行，速度也不快。 　　很快，街尾就出现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小郎君看起来有点面熟。 　　蔡绪宁：……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耿弇？ 　　他下意识安慰自己，倒也没事。 　　他能一眼看到耿弇，那是因为耿弇骑着高头大马，阿秀同学与他混在人群中，耿弇再怎么眼尖，也不会…… 　　“蔡兄！” 　　一声呼唤，当即所有人的视线往这而来。 　　耿弇急急下马直奔过来，一把子抓住了刘秀的手，高兴得脸色都亮起来。 　　“我说在新博怎有我眼熟之人，原来竟是你。多亏了我常常打猎，能分辨出细微敏.感之处，不然可就错过蔡兄了！” 　　【直播间】 　　[ID讲完一个故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滑铁卢，滑铁卢] 　　[ID尘语：主播秒变脸那瞬间我笑吐了] 　　[ID日万：现在是事·件·焦·点] 　　[ID王北朝南：主播：说好的低调呢？] 　　蔡绪宁默默抹了把脸。 　　彳亍口巴！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七更新get√ 　　* 　　阿绪：……我没什么话好说，祝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抹脸 　　* 　　我之前好多章把新博敲成了新都哈哈哈哈哈我想死，待会全都改过来（呜呜呜 　　* 　　感谢在2020-11-30 08:04:44~2020-12-01 08:1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亭晚响 50瓶；末二、吴下阿萌 20瓶；奔跑的骆驼 10瓶；临墨 6瓶；橘子好酸! 3瓶；然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第五十七章 　　耿弇是个性情活泼的正直好青年。 　　蔡绪宁甫一与他接触, 就对他颇有好感。当然更大的加成可能源自于当初他没有弃刘秀而逃的行径，让蔡绪宁有了天然的好印象。 　　客栈内。 　　耿弇坐在对面，笑着说道：“不曾想蔡兄与我倒是一路。早知就邀你一道过来, 才不叫寂寞呢！” 　　刘秀淡淡说道：“约好了与自家兄弟碰面，顺道送他的商队过来。倒是赶巧了。” 　　方才刘秀已经给他们两人介绍过彼此，耿弇当即更是高兴。 　　“原是蔡兄的兄弟, 那自然是好的。”耿弇笑着说道，“此处虽不是我的地界, 可两位远道而来, 不如今夜我做东，请两位品尝佳酿如何？” 　　蔡绪宁无可无不可, 见刘秀应了, 也便答应同去。 　　耿弇的同伴在楼下等待已是许久，派人来催了又催。刘秀便说道：“你若有事, 便先去。左不过今夜约了时辰, 你还怕人走脱了不成？” 　　耿弇想想也是, 高高兴兴地定了时辰与地点，便下了楼。 　　蔡绪宁感慨道：“这人当真是个活泼的性格。” 　　有他在，空气里仿佛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阿绪瞧来，对耿弇颇有好感？”刘秀笑道。 　　蔡绪宁道：“他不是救过你？” 　　刘秀：“……哦。” 　　他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说道：“方才街上看客的神色，耿弇怕是长住太守府。现在太守府是谁在主事也不甚清楚，但城内百姓多有畏惧。” 　　蔡绪宁点头, 这从方才些许议论可以听出来。 　　不过, 这耿弇小郎君的声名应当还算可以。 　　算来算去，他一个幽州人，这时候在新博掺一脚, 是不经意而为之，还是背后有人属意，那可是两回事。 　　甭管如此，刘秀最初想要低调的打算怕是落空了。方才在客栈前的一出，怕是会很快在这个情况复杂的地界广为传播。 　　刘秀并不在意。 　　在假名之下，他的行事往往会比他本身要恣意一些。 　　而且再如何关注，只消耿弇的身份简单，对他们的审视也不会太严……又或者现在城内，压根就没有这样的精力与人手去排查。 　　“与耿弇联系上也好，新博情况复杂，从他口中倒是能得到些准确的消息。”刘秀平静地说道，他的手里捏着陈旧的茶杯，吃茶的动作优雅得宛如那是无上佳酿。 　　阿秀同学总在细微之处流露出些许底蕴，让人惊觉这家伙其实也是个汉室后代。 　　咳，虽然现在已经落寞了。 　　蔡绪宁看着刘秀，心里却忍不住摇头。 　　这么想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回忆起之前像素小人模样时的刘秀，那老头揣的姿势当真传神。 　　【直播间】 　　[ID一剑燃心：主播，刘秀再好看，也不能常盯着] 　　[ID十步杀一人：我建议看人偷看比较合适] 　　[ID鲨鱼是真的很可爱：超过20s了会被发现的大哥！] 　　[ID花的嫁衣：SOS接下来是社死现场] 　　“阿绪一直这般盯着我瞧，难道是这时候才发现我好看？”刘秀懒懒地笑道。 　　蔡绪宁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看，自然是好看。” 　　社死？ 　　不存在的！ 　　他看看阿秀怎么了！他要是想，还能上手摸呢！ 　　啧啧，刘秀这骨肉皮相就是生得好，怨不得在历史上还留着二女争一男的风.流事儿。不过这点蔡绪宁倒是要批评一下阿秀同学，这感情的事情还是要从一而终的好。 　　不过想归想，蔡绪宁也清楚古人的看法与今人不同，也不纠结。乐呵呵收拾了自己，在傍晚的时候跟着刘秀一同出了门。 　　夜晚的新博亭显得很是寂静，街道上行走的人并不算多。 　　他们行至约定的酒馆，那里头隐隐的交谈声传出来，却还是热闹。蔡绪宁跟在刘秀的身后进了门，下意识看了一圈，都是些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家伙。 　　蔡绪宁挑眉，这可真是…… 　　甭管是到了什么时候，这一批人都是活得最滋润的。 　　耿弇早就定下了包间，且人就在上头等着。小二躬身迎着他们上去，包间正在二楼的尽头。 　　耿弇是自己前来，看到蔡家兄弟进来，连站起来相迎。 　　刘秀神色淡淡，平静地颔首以对。 　　相让着坐下，耿弇招手与小二点菜，待人都下去，周边都安静了些后，这活泼的小郎君忽而露出忧愁的神色来。 　　“两位怎在这时候入新博亭，实在是太危险了。” 　　蔡绪宁挑眉，这人怎么还带变脸的？ 　　他道：“耿郎君，这其中可是有隐情？” 　　耿弇道：“唤我伯昭便好。” 　　这是他的表字。 　　“新博现在四分五裂，治下的县城多是被不同势力占据，去往那些地方倒也还好说。但是这新博亭，却是三方势力皆有，僵持不下。” 　　耿弇给两位倒酒。 　　刘秀闻言，淡声说道：“在此间说得，在客栈说不得？” 　　耿弇轻笑道：“蔡兄果然谨慎，确是如此。这酒馆，算是自家开的。说起话来总比在外头方便。” 　　蔡绪宁心里暗暗点头，怪不得刚才的店小二听说他们约的是谁后，那态度看起来恭敬过了头。 　　原来是主家。 　　“那我便直接些，伯昭，这新博亭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蔡绪宁问道。 　　耿弇叹了口气。 　　“官员自成一团，兵权在外，民间纷乱，这三股势力在新博亭的表现最为明显。现在是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和平，如履薄冰，一旦崩裂，新博亭或许立刻便会成为战场。” 　　新博治新博亭，新博亭的地位确实有些不同。 　　席间上了菜，诸位吃起来，这气氛更是融洽。 　　蔡绪宁在吃食前，下意识戳了戳系统。 　　统啊，这里头有毒没毒？ 　　系统被戳多了，不情不愿地抛出来一个答案。 　　【系统：请！安心进食！】 　　就差没说一句闭嘴吃饭了。 　　蔡绪宁：可。 　　这间酒馆的菜肴算是不错，颇有当地风味。 　　平时对外交流，说话的多是蔡绪宁。但此番耿弇是冲着刘秀来的，尽管刘秀说话言辞甚少，但是耿弇依旧喜欢同他搭话，蔡绪宁就索性在旁窝着，懒洋洋地捡菜吃。 　　这满满一大桌，有一小半都被他给解决了。 　　刘秀道：“这道咸了些，少吃点。” 　　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耿弇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人愣了愣，就见蔡绪宁的筷子拐了个弯，没在先前那道菜上落脚，而是夹了其他的菜色。 　　耿弇这才明白过来，羡慕地说道：“两位的关系真好。” 　　蔡绪宁随意地说道：“难道你家中没有几个弟兄？” 　　谈及此处，耿弇便又笑了。 　　“那也是有的，不过有几个跟泼猴似的，总是不听话。” 　　蔡绪宁见刘秀引着耿弇谈及自家的情况，那就更不多话，只安静吃菜了。 　　待宴席结束，唯独他一人吃得肚圆。 　　在道别了耿弇后，蔡绪宁申请绕道走走，消化这一肚子菜。 　　刘秀速速批准。 　　两人便没有从前面的道走，而是绕了一条路。 　　“耿弇的话，你信几成？”刘秀道。 　　蔡绪宁想了想：“七分真吧。他肯定还有些话没有说，譬如他怎么会在太守府？他只含糊说了是家里长辈认识，认识便要住到太守府去？这里头的意味……不知是否他们背后达成了什么协议？” 　　耿弇所言新博的状况，定是真的。 　　但是局面如此，本地的官员士族又会不会想引入外援，彻底一击平息乱象？毕竟此事若成，事后再怎么慢慢分割利益，那也是后续的事情。 　　自诩为正统的官员士族们，可不会与他们眼中那群手握兵权的莽夫与不懂利益干系的农民起义兵为伍。 　　猜测总归是猜测，现在撑得胃疼的现状才是眼前。 　　蔡绪宁苦着脸摸肚子，与刘秀说道：“难得一次嘴馋就是这样的下场，以后我可真是不敢了。” 　　“之前是谁说酒不是好东西，往后还拼命灌酒的？”刘秀挑眉。 　　蔡绪宁语塞。 　　“……那，不一样。被灌酒，和自己喝酒，那本来就是两码子事。” 　　他嘀咕着说道，声音也不算大声。 　　【直播间】 　　[ID香香姑娘：……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我想起一个人] 　　[ID长亭晚响：读书人的偷，怎能算偷！] 　　[ID奔跑的骆驼：孔乙已！] 　　[ID然然：蔡乙已] 　　[ID青林点白云：喝酒人的下一次，自然还有下一次！] 　　蔡绪宁：？ 　　爬！ 　　都是大屁.眼子！ 　　刘秀的耳朵该死的尖，把蔡绪宁的话听了个完成，还笑着说道：“没多少酒量，有人敬酒就往外跑。傻愣愣吃完后，倒是轮到自己发傻了。” 　　蔡绪宁撇撇嘴：“我下次就往你身旁窜得了吧！” 　　一边聊着一边散步，好不容易才让这胃消化了些，蔡绪宁这才得以回了客栈。 　　一夜无话，次日起来的时候，徐长平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昨夜徐长平与他们不在一道住宿。 　　“主公。” 　　徐长平在蔡绪宁的示意下低声说话。 　　“新博城内确实是成三角之势，官府霸占了两端，余下两处，一则是起义军，一则是叛军。城内近来都是三家管辖，但是最近的氛围越来越紧绷，盖因官府霸道，农民起义军那处又管辖混乱，致使这两处的百姓越来越多愿意往叛军控制的区域去了。” 　　自己管辖之内的人口流失，这无疑令人愤怒，摩擦便越来越多。 　　刘秀屈指敲了敲桌面，轻声说道：“探出来多少人了吗？” 　　徐长平咽了咽口水，悄声回答：“这在城内并不是秘密。在这附近约莫有一万多原本的叛军，县兵少说八千，而起义军的人数最多，算下来约莫有三万。不过都在城外，城内算下来人数都不多。” 　　正是如此，城内的气氛才会让如此焦灼，百姓们也都无心买卖养活。 　　这命都随时可能没了，还惦记着什么？ 　　要不是说商人奸诈呢？在这当口，赚得最富裕的便是他们了。 　　蔡绪宁微眯起眼，突地说道：“如果局面当真如此严峻，那进出的城门早应当关闭。毕竟城内是这样的情况，只会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往外逃。人口的往外倾倒对于本地自然是不利的，可对百姓来说，逃离一处即将爆发战乱的地方，怎么都算得上好事……” 　　刘秀蹙眉：“阿绪的意思，门口的三重收费是故意的？” 　　蔡绪宁颔首。 　　“虽然过路费是三家收的，那也意味着是三家管辖。就算其中两家想关，只消有一家不愿，那就是管不得。这城内的百姓还是能继续往外逃。”蔡绪宁道，“至于这个猜测对与否，再等等就知道了。” 　　光看徐长平轻松一夜就能得到这些兵力消息，就能看得出来城内看似平稳的局面下到底是多大的暗流。 　　不然这些消息是绝不可能外泄！ 　　【直播间】 　　[ID小树：听得我昏昏欲睡] 　　[ID凤凰涅槃：这游戏看起来逻辑好顺，手痒想玩了] 　　[ID挣扎的咸鱼：好危险的样子] 　　[ID八字没一撇：如果是真的，那这三方里头，至少还是有一方愿意为百姓着想] 　　蔡绪宁看了一眼弹幕的说辞。 　　其实不管是让百姓们离开，还是让他们继续留下，只能说是着眼的地方不同。对于长远的目标来说，自然是百姓们都留着才行，不然为何一处地方发生灾荒，都得千方百计让百姓们留在原地。一旦人口大量流失，要重新让一个地方诞生活力可不容易……只是强留百姓在原地，苦的就是百姓们本身了。 　　他们在新博住了些天。 　　刘秀每日早出晚归，蔡绪宁就学着去做生意。 　　他一看就是个从没接触过这行当的萌新，在老油条的眼中就是一块手到擒来的肉饼。若不是徐长平在边上盯着，还真的容易翻车。 　　两三次后，蔡绪宁勉强上手，还学了些他们行当内的暗语。 　　他们带来的货物多是粮食，在眼下是最热销的。尽管数量不多，但还是很快都变现成了钱财。 　　蔡绪宁坐在桌前看着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的金子。 　　他数了数面前的金子。 　　然后数了数小金库里的金额。 　　蔡绪宁忧愁地说道：“我能用生存点买金子成不？现在这钱也太不是钱了吧？？” 　　他那带来的粮食压根没多少，但是这一转手卖出，居然赚到了至少一百金。 　　一百金是什么概念？ 　　年前他至少能买到五十车的粮食！ 　　【系统：凭空出现的大批钱财容易扰乱经济。】 　　蔡绪宁凭空瞪了它一眼，什么扰乱经济的高大上词语，直接说不行不就得了？ 　　这钱是过了明路的，蔡绪宁也不能塞进小金库里，尽管那样更方便。他找了徐长平弄了个箱子，把一百金给塞了进去。 　　那运粮的牛车也被蔡绪宁一并给卖掉了。 　　他隐约感觉到这些牛车到最后或许会是拖累，还不如趁着现在就卖掉。那些粮食说是全卖，其实蔡绪宁私下还预留了他们随行这些人的口粮。 　　蔡绪宁还跃跃欲试想买马，但是他怕出错，就暂且没有动手。 　　再过了些天，刘秀回来的时候，脸色凝重了许多。 　　他道：“今日西街和东街发生了冲突，死了几个人。” 　　西街是叛军的区域，东街是官府的人。 　　蔡绪宁挑眉：“是哪家忍不住了？” 　　刘秀摇头道：“有百姓试图进入西街的区域，被县兵当着叛军的面活活打死了。叛军那里头有人忍不住，就越线了。” 　　蔡绪宁蹙眉：“这分明是故意！” 　　刘秀道：“太守府忍不住了，再拖延下去，新博的情况只会更严重。若是能在入夏前解决了此事，那等一切安定后，今年的耕种还能勉强赶上。” 　　蔡绪宁有些无语地说道：“就欺负兵蛋子没那么多七拐八弯的心思。” 　　他身为局外人，要说哪家感官最好，自然是叛军。 　　虽说这年头，甭管是哪家的兵马都容易扰民，但是叛军那头对百姓的态度还算是不错。哪怕偶尔有呵责之语，再如何都比其他两处好上许多。 　　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士兵忍不住给百姓强出头的事情。 　　只可惜此事是太守府那头抛出来的信引。 　　不能师出无名啊！ 　　还未入夜，刘秀刚吩咐下去收拾行李，耿弇就急急登门。 　　“两位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为妙。” 　　耿弇脸上惯常的笑意不再，小脸上只剩下严肃。 　　蔡绪宁与刘秀对视了一眼，也不问缘由道了声好。好在他们事先的嘱咐，倒是费不了多少的时间，很快就下楼。 　　他们放弃了还剩下的几匹代步的工具，盖因耿弇急切的态度。 　　步行经过这些日子经常走过的街道的时候，蔡绪宁留意到地上有些斑驳干涸的血迹。他蹙眉，心情低沉下来，却也不多话。 　　路上，耿弇倒是开口说了一些。 　　“城内要乱了，不在今夜也在明日。太守府已经决定一个不留，你们要是继续留下，太过危险了。”耿弇低声说道。 　　这小郎君倒是真的仗义，眼下正是急乱的时候，他还能想到自己之前的救命恩人，也算是有情有义。 　　一行人在即将落下的暮色中往城门赶去，而那当口，涌往城门的人比往日要多上许多。 　　但凡稍稍敏感些的人，怕是觉察出了什么来。 　　耿弇看着拥挤的城门有些着急，这出门的途径分明就在前面，可这乌泱泱的人头与缓慢的速度，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日暮前出了门。 　　过了时辰，这门就要关了！ 　　马蹄疾驰，渐近的声响越过吵杂的人声，几位县兵骑马飞奔过来，手里拿着个不知道啥材质的令牌大声喝道：“关城门，关城门——太守府有令，不许出城！” 　　耿弇的脸色刷地一白。 　　蔡绪宁用力把他往后一拉，用自己的身子给他挡住了踪迹。他低声说道：“你毕竟明面上与他们是一路人，莫要让人发觉你出现在此处。” 　　耿弇心头微动，看向这个他一直没怎么关注的人。 　　他仰慕蔡文的英勇，自然与他多话，倒是与他这个弟兄很少交流。但是蔡绪宁方才悄悄的话语，分明是有心之言。 　　是出于善心的告诫，却也不经意点破一些事情。 　　蔡绪宁看来是猜到了耿弇在太守府的缘由。 　　耿弇看着因为提前关城门而吵杂起来的人群，毅然对刘秀与蔡绪宁说道：“两位还是带人与我同回罢了，我想带几个友人一起暂住，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直播间】 　　[ID榴莲笑笑生：好小伙，真是好小伙！] 　　[ID团子君：看起来要打战了] 　　[IDandy：太守府也太恶心了吧？] 　　[ID就是这个样儿：现在关城门，我怎么看都不对劲，别是要出事] 　　若不是现在不能与弹幕交流，蔡绪宁肯定要点头。 　　要不是即将出事，耿弇会这么着急带他们入府？ 　　事急从简，他们入府的时候，甚至连门房都只粗粗检查了耿弇，确定是其人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蔡绪宁摇头，轻声说道：“越到这时候，自己的地盘才得抓得更紧。” 　　外头乱，就连自己也乱，这成什么事？ 　　这检查都不上心。 　　耿弇苦笑说道：“现在太守府是原本左宫连率的别驾在主持，说是别驾，现在隐隐有了主事的苗头。不过底下还是有些人不服他，故行事还是备受掣肘。” 　　应付了事，也是常有的。好在马作义的手段了得，到现在都还没出事。 　　别驾是太守的佐官，乃太守之下。 　　这太守府的面积也算大，耿弇自己是有一处院子的。等他们入内后，耿弇才稍稍松了口气。 　　尽管这小郎君平日总是笑嘻嘻的，但实则心里也很能撑得住事。光看他现在在太守府的表现，便知他其实在此处也是不大安心，可往日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手底下的人散去安置，耿弇带着蔡绪宁与刘秀入屋坐下，叹息着说道：“看来两位已经猜出我在这里的目的。我阿耶与马作义曾是同僚，在太守左宫死了后，他就去信上谷寻求我阿耶的援助，我阿耶予他八千兵力，换取新博三年的粮食。” 　　这买卖有点古怪，却也不亏。 　　“可你阿耶，就当真确定马作义会履行约定？” 　　马作义是太守府别驾的名字。 　　耿弇摊手：“其实是有些缘故，现在马作义手底下有约莫八千人，这其中有一半是训练得当的县兵，其他的滥竽充数。故他才急需我阿耶的援助，那八千人马这两天将要抵达，这也是马作义着急在这时候动手的缘故。” 　　“何不等人到了再行事？”刘秀道。 　　耿弇脸色更苦了些：“我猜是他们不想给阿耶后悔的机会，也有忍不住的缘故。近来那叛军在新博亭的名声越发好了。其实我们幽州那地盘，近来还要和外敌作战。朝廷拨下来的粮草层层剥削，到了最后能有多少到边关手上，压根就还是个笑话。阿耶如此行事，也是为了留条后路。” 　　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从来都是这样的道理。 　　可现在朝廷压根无力给边关将士充足的补给，为了抵御蠢蠢欲动的外敌，幽州各郡可算是煞费苦心。 　　“早就听过幽州突骑赫赫威名，令君身居上谷连率，内忧外患，仍如此战战兢兢，已经是为朝廷鞠躬尽瘁。”刘秀淡淡地说道。 　　正是有幽州各郡的突骑在，才始终让异族不敢跨过界限。 　　耿弇笑着说道：“此番，算是我阿耶的一番尝试，却也不一定能成。我猜他送来的这八千兵马中，必定没有突骑。” 　　说起家里的事情，耿弇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些许。 　　他们正说着话，外头突地响起了喧闹的动静，就像是有成百上千人齐齐发出的喊声。 　　耿弇脸色微变，猛地抬头看着外面。 　　他与刘秀蔡绪宁各自带的人纷纷窜进门内，齐声说道：“外面乱了。” 　　可不正是乱了吗？ 　　这样整齐划一的口号，若非军人士兵不能发出。 　　“时间提前了。” 　　耿弇蹙眉。 　　刘秀神色淡定，这屋内就数他的脸色最是稳定平静：“马作义能算计叛军，那叛军也不是傻子。既然都快要被瓮中捉鳖，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他这是猜先手不是县兵，而是叛军。 　　“那起义军……” 　　蔡绪宁踌躇。 　　刘秀摇头：“马作义能有这般自信想要对叛军动手，自然与那起义军谈好了买卖。” 　　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暗地相助。 　　城内这一连串的动静，不过是前奏。 　　“叛军在城外的驻地是否比县兵更远些？”刘秀问道。 　　耿弇已经被这两人的对话惊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是，是的。现在城内，其实不管是哪方的人马都仅有几百，顶多近千人。大头还是在城外，就算叛军压制住了县兵与起义军，还得据守新博亭等候援兵的到来。而县兵的速度必然比叛军更快……” 　　更别说还有八千援兵即将抵达。 　　到时候究竟是谁胜谁败，那其实还不好说。 　　喊打喊杀声越来越靠近，叛军的目标自然是太守府。但还未等他们靠近，得了消息的县兵就急急从四处冒出抵御，把不擅巷战的叛军拖在了街头巷尾。 　　耿弇看起来有些担忧，不过还算是能稳得住，他跪坐在两人的对面，手里攥着茶杯的力道有些发紧。 　　“伯昭对马作义怎么看？” 　　入夜，外头又是这般混乱。 　　蔡绪宁见耿弇情绪有些紧张，就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 　　这显然是有用的。 　　“马作义身为左宫的下属，其实对叛军知之甚详。毕竟左宫养下这么一大批士兵，肯定是越不过底下人的眼线。但是叛军冲进太守府杀了左宫的那一夜，马作义并不在府内。我倾向于他或许是提前知道了此事避了出去。”耿弇推测道，“其实原本，在年前，叛军与马作义的关系还算是融洽，有种隐隐以马作义为首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在凛冬时节他们突然翻了脸，各自划分地盘，彼此戒备起来。” 　　刘秀看了眼他颤抖的手，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 　　“你很想出去？” 　　耿弇一愣，忍不住抿嘴笑道：“原来没掩饰住吗？” 　　蔡绪宁也是怔然，细细打量起耿弇的表情来。 　　耿弇被蔡绪宁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看了好几遍，连一点动作都觉得奇怪了，忍不住说道：“我哪里不对劲吗？”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我以为你是害怕。没成想，你这小子是想上战场啊。” 　　他外露的焦躁不是害怕，而是为了忍耐。 　　这小小的郎君，倒是与何光不大一样。 　　蔡绪宁下意识往外瞧，何光高大的个子守在门外，看起来有几分紧张萧瑟。 　　他因着个子高大，再加上在校场表现出来的大力气，许多人都以为他乃是勇士，就连这次出门，底下这些人都以他为首，让他主事。 　　何光连脚趾都要蜷缩起来。 　　还是蔡绪宁看不过眼，私下让徐长平去教导一二。 　　何光这脾性经一经磨炼，人才能自然大方了些。 　　屋内，耿弇听完蔡绪宁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 　　“素日里纸上谈兵多些，只跟着阿耶出征过几次。确实是有些手痒。” 　　刘秀道：“只不过你并不喜欢马作义，所以寻常在太守府总是藏拙。不然按着今日严峻的情势，他不可能会放过一个有作战能力的小将。” 　　耿弇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总感觉我的心思都被猜透了。” 　　耿弇确实是不大喜欢马作义，也不喜他的做派。城内县兵能耀武扬威，也有他不加束缚的缘故，一想到他要帮着马作义做事，他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索性就做个游手好闲之人，也好降低马作义的戒备。 　　耿弇也确实做得很成功，来了新博这么久就只是吃喝玩乐，让马作义降低了对他的戒备，对他不是那么上心。不然耿弇也做不到在即将起事的前夕还跑出去带了十几人回来。 　　要是被盯紧，那可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生生熬了一夜。 　　外头也闹了一夜。 　　直到凌晨，街道各处抛着百来具尸体，叛军与县兵各自退回了自己的据点。 　　因着叛军提前发动，县兵没有讨到便宜，只是凭借着他们擅长巷战的优势硬生生拖着叛军，让他们不能突进一步。 　　耿弇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蔡绪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耳边是刘秀清冷的嗓音。 　　“现在起义军的态才是关键。” 　　三角中的两角打得不可开交，作壁上观的这头反而成为了重心。 　　耿弇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袖子挡住这不文雅的动作，他闷闷地说道：“两位要不先去歇息吧？我看暂时也不会再打了。” 　　耿弇这话竟是一语中的。 　　连续三日，一到晚上，喊打喊杀的声音就响起。 　　而到白日，百姓们大门一开，除开满地血迹与零星肢体，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蔡绪宁连续三日下来，精气神甚是不佳。 　　他慢吞吞起身穿衣。 　　慢吞吞去刷牙。 　　慢吞吞去洗脸。 　　【直播间】 　　[ID墨：是树懒吧？] 　　[IDI_AM_DotDotDot：我想起了疯狂动物园里的闪电] 　　[ID周氏天下：妈的，这动作太慢了看得我想2倍速] 　　[ID流浪的猴子：掉了，柳条掉了，哎，你都不接一下……] 　　蔡绪宁慢吞吞地低头，慢吞吞地把东西捡起来，慢吞吞地把东西放回去。 　　然后坐下来。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要~死~了~” 　　蔡绪宁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哀怨颤抖的尾音。 　　【直播间】 　　[ID一支穿云箭：你自己睡不饱，就要来荼毒我们嘛……] 　　[ID咸鱼要翻身：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ID高塔奇人：你要不然掏点棉花或者布料啥的塞耳朵，今晚睡一觉]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不能塞住耳朵，一旦出事直接嗝屁了] 　　[ID麻溜儿：也是，不是谁都是徐丫丫] 　　[ID从早写到晚：但是主播的慢动作我真的要死，恨不得直播没有快进] 　　蔡绪宁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整个人趴在桌上。 　　他们住在耿弇的院子，自然是一人一间屋。 　　阿秀同学不在的时候，蔡绪宁向来是自由率性的。 　　当然在刘秀的面前，他还是很记得要保护形象这回事。毕竟好歹是他养育……咳咳，反正就是要维护作为阿爸的尊严！ 　　阿爸蔡绪宁又给自己翻了个面。 　　用左脸趴着。 　　“现在这样太被动了。” 　　蔡绪宁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起义军还真的忍得住作壁上观，一直没有掺和进去。而叛军与县兵拼得分外眼红，整座城就算是在白日都跟死了一般，初抵那日的鲜活近乎不再。 　　【直播间】 　　[ID长安自在风：主播想掺和一脚？] 　　[ID田螺姑娘：？这种事要怎么掺和？] 　　[ID伏黛：额，我不是在破坏这个家，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那种掺和？] 　　[ID爱过，不再：你要跟谁主动？不是阿秀可不行！] 　　蔡绪宁白了一眼。 　　眼珠子一转，他利索地爬起来，推开门往外走。 　　“阿文！” 　　蔡绪宁高高兴兴地叫着：“我想了一个快活主意！” 　　【直播间】 　　[ID咸鱼：？你剽窃人旗亭酒肆的话] 　　[ID一只花蝴蝶：谁？小绪子你要和谁快活？] 　　[ID超神：？？快活，怎么快活？] 　　[ID上下立辨：快活的时候能不拉灯吗？] 　　蔡绪宁：？？ 　　草！ 　　怎么都思想这么龌龊！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一更新get√ 　　* 　　阿秀：其实，我也想知道要如何快活？ 　　阿绪：“……”你也爬！ 　　* 　　感谢在2020-12-01 08:13:28~2020-12-02 07:5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24瓶；锦煜满堂 14瓶；橘子好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第五十八章 　　耿弇正在自己屋内, 闻言推开窗，趴在上头笑着说道：“是什么快活主意？” 　　蔡绪宁刚经过弹幕的荼毒，面对耿弇这单纯的小郎君竟有些不忍出口。 　　蔡绪宁：呔！ 　　他的思想原本很纯洁的！ 　　刘秀出了门, 一身常袍在身，看来风清月朗，轻笑道：“怎情绪如此高昂？”近来蔡绪宁的低落, 刘秀可是看在眼里。 　　蔡绪宁见刘秀提问，便说道：“我看外头这般, 怕是不死不休。然如此缓慢的进度, 盖因对战双方皆有优劣，互相抵消后反而胶着无法分明, 只得拼着消耗到最后, 或许要被起义军给摘了桃子。” 　　这话却是没错。 　　然而蔡绪宁这番激情的话语刚出口，就得到了一堆臭鸡蛋。 　　【直播间】 　　[ID不做肥猫：小绪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文绉绉了！] 　　[ID么么哒：主播你被同化了！] 　　[ID浮生长恨欢娱少：啊这, 刚唱了段词？] 　　[ID风之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起来有点好笑] 　　[ID春燕：和阿秀口水吃多了？] 　　蔡绪宁：？ 　　滚犊子！ 　　他咳嗽了两下, 那浑身抖擞的气息又软趴趴下来。 　　“……差不多那么回事吧, 我想着这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既然这桃子已经摆在那里了，那给谁吃不是吃？为啥偏得给起义军吃？” 　　蔡绪宁这话一出，耿弇的眼就亮了亮。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情绪低落下来：“我们现今无兵无马，怎么插得进手？”他不会破坏自家阿耶与马作义的合作，只不过现在这处境，他却憋屈得很。 　　蔡绪宁笑着说道：“马作义能让你阿耶答应, 自得有些本钱。若是城内的争夺, 县兵落在下风，难道领兵之人还会强行要与之合作突围吗？” 　　马作义本人，可还是在城内的。 　　耿弇蹙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蔡绪宁刚要开口, 看了眼耿弇沉默了几秒钟，诚实地说道：“我想说的事儿，你可能不太合适听。毕竟我是想搅混水，与你阿耶的谋划可能会起冲突。” 　　耿弇：“……那，我现在也知道你想搅混水了……”小郎君的眼神有点懵懂迷茫。 　　蔡绪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你要是听了不高兴，那也没辙。只能在做事前先劈晕你了，对不住了兄弟，见谅见谅。” 　　【直播间】 　　[ID春雨贵如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 　　[ID蚕茧：耿弇：？？？？？] 　　[ID草鱼不好吃：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ID天下无敌：我就看着耿弇的眼神越发奔着迷离去了] 　　[ID咸鱼包：主播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哈哈哈过分了] 　　耿弇茫然地看了眼蔡绪宁，再看了眼刘秀。 　　“……蔡兄你这是，在笑？”小郎君有点委屈了，怎么连蔡兄弟都在偷笑？ 　　刘秀轻轻咳嗽了两下：“阿绪应当是在说笑。” 　　耿弇自顾自沉默了会，然后撑着手从窗内跳了出来，他抿嘴说道：“我也要加入。” 　　蔡绪宁挑眉看他：“你阿耶……” 　　“我阿耶的选择是我阿耶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是我的事情。”耿弇坚定地说道。 　　他着实是看马作义太过不顺眼了。 　　县兵在城内之所以能如此横行，多少有他的放纵。 　　三人一起进了屋，坐下的时候，蔡绪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刘秀。 　　“你近来，就没什么打算？”他试探着问道。 　　刘秀好暇以整地看着蔡绪宁，反问道：“阿绪认为我应当有什么打算？” 　　蔡绪宁嘟哝着：“坐以待毙可不是你的习惯。” 　　刘秀悠悠地说道：“消磨三日，不管是哪一方的精神已经紧绷。若是想插手其中，正是合适的时候。” 　　蔡绪宁摇头说道：“你这是等着我往里面跳呢？” 　　刘秀摊手，轻笑道：“阿绪污蔑我。” 　　蔡绪宁懒得理会刘秀这般模样，去与耿弇说道：“马作义与起义军肯定有个协议，可不管协议内容是什么，都不可能迟迟三天都不动手。不然马作义怎么能有把握对叛军动手？我怀疑他的盟友，这起义军已经单方面撕毁了协议。” 　　叛军的作战能力可比县兵要强悍许多，输就输在不熟悉地形，且不擅长巷战。 　　耿弇蹙眉：“此话有理，现在他们就想着作壁上观，等两败俱伤之后，就摘取胜利果实。”毕竟他们的人数虽参差不齐，可明面上来看，三万之数，可谓赫赫。 　　蔡绪宁想了想：“一家独大，两家内耗，且叛军看起来是最势弱，看起义军那边的做派，烧杀抢夺的行径也没有少做，而马作义这里又是放纵恣意，任宰杀百姓。矮个里拔高个，我就数那叛军最顺眼。” 　　“阿绪待如何？”刘秀问道。 　　“也不如何，马作义既然想要和起义军合作，一举歼灭叛军，那我们便把这潭水给搅浑！”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 　　… 　　是夜，太守府灯火通明。 　　马作义背着手站在庭中，他的身上披着薄甲，崭新地得如同刚从库房里面起出来，没留下半点的痕迹。 　　“别驾，叛军已在前街出现。” 　　马作义狠狠蹙眉：“照着今日的法子，去，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把叛军一举歼灭！” 　　他是个有些肉乎乎的胖子，薄甲挡不住马作义微凸的小肚子，肩膀过于宽敞让他看起来横向发展，走起路来还有点挡眼。 　　倒是浑身哪里都白，跟涂了粉似的。 　　“喏！” 　　副官领命而去，马作义这胖子的脸色却不好看。 　　胖子容易出汗，哪怕是在春夜，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内，他已经用帕子擦拭了好几次额头。身旁的幕僚忍不住说道：“别驾，那起义军……” 　　“别同我说张怀德！” 　　马作义厉声说道。 　　那幕僚住了口。 　　张怀德是起义军的领头，当初就是他面上同马作义点头哈腰，转头这王八犊子居然这般陷害他，硬是如何都不肯出兵！这蠢物当真以为让他们内耗完了，就能任凭窃取果实吗？笑话！ 　　马作义早就做足了准备，倘若四天之内城内都给不出结束的讯号，他在城外的那几千人就会立刻攻城。 　　他们距离新博亭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这一算，也就是后日的事情。 　　定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尽管他们开拔，久之必然会引起其他两支的注意，攻击新博亭更是会伤及城内无辜的百姓……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马作义想，谁让这叛军怎么都不愿意屈服呢？ 　　也怨不得他。 　　他原是想与张怀德合作，先拿下叛军，再放出探子去城外，尽管张怀德必然与他是同样的动作，但是马作义的人马距离新博亭更近，定会比张怀德的人先到。 　　这一抵达，再加上他那旧同僚支持的人马，就算张怀德那所谓三万的兵马抵达，也破不了新博亭。 　　毕竟马作义比谁都清楚那三万到底是多乌烟瘴气，不过是狗鼠辈聚集在一处，如何能与他们抗衡？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叛军后至的人马……但是这也不是大问题，毕竟他们的头领谢金据他所知，其实也在城内。 　　擒贼先擒王，灭了城内这波，城外就容易乱了。 　　偏偏这该死的张怀德…… 　　马作义气得不知摔掉了多少杯子！ 　　他不仁我不义，既如此，那就只能强攻了。 　　马作义本来一直避免被前后夹击的倒霉事，可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城门的人虽然三处都有，但是等他的人赶到，抓紧时间差里应外合，应当是不难。 　　张怀德…… 　　马作义磨着这三个字，恨不得生吃尔肉。 　　“哈湫——” 　　同一时间，在新博亭的另一处，有位年轻人打了喷嚏。他岁数不大，看起来泯然众人，就算随手抛到哪个人群堆里面，一下子就找不着的那种普通。 　　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嘀咕着说道：“难道是我着凉了？” 　　“还是有人在背后骂你？”有人哈哈大笑接了一句，“我赌太守府那死胖子这三天肯定天天诅咒你！” 　　这普通的年轻人笑起来，摊手说道：“如何能怪我？是他主动寻我合作，我只不过是每件事都点了点头，可点头就代表我同意了吗？我不过是脖子痒上下活动了两下，可没亲口答应过他。” 　　他这赖皮的样子赢得哄堂大笑。 　　张怀德笑嘻嘻地说道：“他打着甚主意，我是不知道。但他们拼得两败俱伤岂不是好事？现在这城内就属我们的势力最大，岂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啊，还是头儿做得有理。” 　　有人吹捧起来。 　　“有人偷袭——” 　　墙外突然有人惨叫了一声。 　　院内的人当即就冲出去，他们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外头的人速度更快，已经砍杀了几人后翩然而去。 　　等张怀德带人赶出来，正看到几个弟兄们躺在血泊里。 　　他狠狠蹙眉，究竟是谁？ 　　不多时，连续几处传来消息，都说是被一队人马偷袭，而且并不恋战，都是砍杀了几人后就立刻立刻。如此骚扰再三，让张怀德心生怒意，“这他娘究竟是哪里来的人？” 　　这速度这么快，而且还是好几处地方，难道城里除了他们几家外，还有人藏着这么多的人手吗？ 　　张怀德跟耍猴一般给拽着跑了几处后，总算隐隐窥见袭击者的踪迹。 　　但是他们熟知地形，速度太快，几乎没法追上去抓住。 　　那带队的人似是看到了遥遥赶来的人中有这张怀德的踪迹，沉沉笑道：“这是谢金为您送上的大礼——” 　　话罢，他们的身影速速消失在尽头，就连追都追不上。 　　晦气！ 　　张怀德浓眉皱起，这些袭击的人怎会比他们还熟悉地形？ 　　“头儿，谢金不是那叛军的头领吗？难道这次袭击是他……” 　　“不，应该不是。” 　　张怀德打断他的话。 　　“谢金他们都是军队出身，刚才那几个的身手敏捷，但是我看他们的动作，不像是军队出来的那种整齐划一，应该是有人故意陷……马作义！”张怀德说到一半，眼里如同冒出了火花，“定然是他！这贱人……他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 　　不是叛军，又会陷害在叛军，这城内除了马作义不做他想！ 　　“头儿，那你打算怎么做？” 　　“打算个球，都被人袭上门来，难道还当做没发生吗？”张怀德看着受伤的兄弟就来气，尽管这一回被扰的只不过是几处与好些个弟兄，可这让刚才还信誓旦旦，剑指新博的张怀德如何能忍住这份气？！ 　　“去，把睡下的人都给我们拖起来！” 　　张怀德的眼神狠厉下来。 　　“我们现在去太守府——” 　　与此同时，就在太守府。 　　马作义一把推开来报的人，气得双眼通红。 　　“张！怀！德！” 　　这王八犊子……居然趁着现在来偷袭太守府！ 　　马作义的脑子急急转动起来，叫了一声：“赶忙派人去，把剩余的人手速速撤回。先不管叛军，且据守太守府，切莫让张怀德那王八蛋成事！” 　　太守府易守难攻，且藏着的粮食还是足以供应，总好过跑出去挨打。 　　吩咐下去后，马作义的脑门几乎是嗡嗡叫。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好不容易才压下了一点焦躁的情绪，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是得有多蠢，才会说自己是谢金送来的！果然是张怀德才能想得出来的混主意！” 　　是不是叛军的人，难道他们没长眼吗？ 　　这军队里带出的痕迹，那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 　　谢金有些茫然。 　　染血的士兵们挨在他的身旁，好些人身上的伤势都是这几天层层叠加的，但那锐气不减，只不过他们眼中也同样是困惑。 　　“校尉，他们是疯了？” 　　谁能想到刚刚还在和他们殊死拼搏的县兵会突然退去，而且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一直按兵不动的起义军突地骚乱起来，带着几百人就气冲冲朝着太守府去了。 　　而赫然挡在他们之中的叛军残部，仿佛都在一瞬间得了隐形术。 　　竟是左也不理他，右也不理他。 　　叛军：？ 　　谢金擦擦脸上的血污，严肃地说道：“暂且不管他们怎么会突然撤离，先带伤者回去！”他一声令下，众人皆动起来。 　　等他们退回西街，便看到在入口处徘徊着几十人。 　　叛军残部当即亮刀！ 　　“是何人？” 　　“且等等！” 　　对面同样有人高声叫道。 　　谢金闻到了血腥味。 　　他按下了身旁人亮起的刀刃，率先跨出了步去，“你们是何人？”在暗色中，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只不过从他们戴着蒙面巾的举措，怕是不想见人。 　　“谢金？” 　　他一说话，对面就有人认出来他。 　　“你就不想知道，今夜这虎头蛇尾，究竟是如何吗？” 　　谢金眼神一厉：“此事是你们所为！” 　　“嘿嘿，确实如此。”对面有人这般轻轻笑起来，看起来还蛮快活。 　　… 　　太守府几乎是奋战了一夜。 　　直到天明的时候，起义军还是没有退去。 　　马作义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偶有几处守备不足，就会让起义军的人冲进来搅杀，再生生被他们给逼退回去。 　　简直是难上加难。 　　“别驾，出事了！” 　　正在此时，底下有人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上谷连率的那小郎君不见了！” 　　马作义刚挨到坐具的屁.股立刻弹了起来，手掌都忍不住颤了颤。 　　“不见了，什么叫做不见了！” 　　马作义目眦尽裂。 　　“方才，那外头的贼人突破的点，正在耿小郎君的宅院外，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院里已经没人了。”也不知道都被杀了，还是被那贼人们给掳走了。 　　马作义听完这话如遭雷劈，整个人呆坐了下来。 　　“完了完了……” 　　耿况有多疼爱他这长子，马作义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 　　西街。 　　“咳咳——” 　　耿弇咳嗽了几声，总感觉喉咙痒痒的。 　　然后就被蔡绪宁捏着鼻子灌进去一大碗姜汤。 　　耿弇皱着脸，喝完后差点没吐出来。 　　“现在可没什么药，要是着凉了就多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别的或许没有，姜还是给够的。”谢金板正地说道。 　　此时已经是天明，昨夜乱糟糟的西街已经安静下来。 　　这个时辰本来应该是百姓们醒来的时辰，可如今太守府外围着那些喊打喊杀的人，到了天明也没有停止。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探出来查看情况后，也只会立刻缩回脑袋。 　　谢金是个很严肃的青年。 　　蔡绪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徐广英或许很有共同语言。倒不是说两人多么相似，而是他们都习惯于承受责任重担，以至于在他们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谢金，谢过诸位的帮忙。” 　　谢金抱拳。 　　经过了昨夜这么一遭，谢金也清楚眼前这些人的帮助。若非如此，怕是现在还在和县兵纠缠的人，就是他们自己了。 　　蔡绪宁笑着说道：“将军不必如此，还请快快坐下。” 　　谢金被重新按了回去，却也坐得笔直。 　　光是从那笔挺的腰身，就多少能看出来几分军人风范。 　　谢金是个聪明人。 　　昨夜的骚动，须得是异常清楚太守府与起义军脉络的人才能动手，人不在多，只要让双方都误会便是。人多容易起摩擦，管着一大堆人的谢金比旁人更清楚……尤其是他知道，那张怀德看似是个温和可亲的性格，实则冲动易怒，极其暴躁，轻易被撩拨就容易失控。 　　若非谢金并无多余精力破局，他也会想从张怀德下手。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刘秀突地说道。 　　谢金看向这个最话少的郎君。 　　从昨夜至今，他几乎没看过这人说过一句话。但是那耿弇与蔡绪宁的处事却隐隐以他为首，这让谢金一直惦记着。 　　“你可是有什么建议？” 　　谢金做习惯了军人，说话也很是直接。 　　刘秀道：“先把城门口属于马作义的人杀了。” 　　谢金微愣。 　　蔡绪宁接口说道：“你现在是在城内，而马作义的人马显然更靠近新博亭。马作义肯定不会傻乎乎一直在城内斗，假定时间内他没法歼灭敌人，外面等候的人手肯定会先扑来。城门口有三家的人，他要来个里应外合很是容易。等他们顺利长驱而入，就能避开后续与你、与张怀德的兵力前后夹击的可能。” 　　马作义要避免什么，他们就偏要让什么发生。 　　谢金明了他们的意思，脸色当即就严肃起来。 　　“你们是说……” 　　“将军要学会变通。”刘秀淡淡地说道，“化被动为主动，此法，你先前不是做过一回了吗？” 　　谢金沉默。 　　“两位说得有理。”他道，然后又说，“不必叫我将军，直接称呼我谢金便是。” 　　他是农家汉出身，也没有表字什么的，家人因为太守左宫的命令而活活饿死后，他来来往往盖是赤条条，孤身一人。 　　等谢金带着人出去，屋内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人了。 　　这屋子是打通的大间，看上去颇有蔡绪宁后世那种大通铺的感觉，要睡下他们几十人不算难事。只是看着这处隐有生活气息的模样，怕是在不久前，他们的主人还在此处生活。 　　蔡绪宁对耿弇说道：“你昨夜太过冲动了。” 　　他说的是昨夜耿弇在谢金面前摘下蒙面巾子的动作。要是谢金不信耿弇的话，直接认为他是探子卧底一刀劈了他，那可是天神也难救。 　　耿弇就也悄声说道：“别怕，我之前就听说谢金的性格板正严肃，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他刚吃完姜汤，现在舌头都是辣辣的感觉，整个人厌厌地趴在桌上。 　　“那谢金会听你们刚才的建议吗？” 　　刘秀没有说话，蔡绪宁却点头：“他会。” 　　蔡绪宁看得出来，谢金并非是一个喜欢追名逐利的人，更甚至他压根就不喜欢动脑，算是一个比较直愣愣的兵大哥。会走到现在这步纯粹是阴差阳错与各处的压力，迫得他不得不走到现在的位置。 　　他需要对手底下这些人负责。 　　一旦有了这样的重任，他不想做也得去做。 　　耿弇趴在桌上不说话。 　　蔡绪宁估摸着得过去了几分钟，他哀嚎起来。 　　“天啊，阿耶不会想杀了我吧！” 　　他昨夜是想搅浑马作义的打算，不让他这么轻松就成事。但是今日看来这事压根就没止步于搅混水这一步。 　　蔡绪宁一巴掌拍在耿弇的脑门上，笑骂了一句：“你装什么傻？你要是不知道，怎会在太守府留了后手？” 　　耿弇讪笑地摸了摸脑门。 　　这倒也是实话。 　　耿弇是给自己留了后手的，他昨夜呆在西街，虽然有谢金的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外露他的身份。但是他毕竟是活生生从太守府消失了，平日马作义或许不会关注到他，但是至少每日一次汇报他的情况是必须的，就算半夜着急没想到，清晨也必然会。 　　因为耿况重视他，那么马作义也必须重视他。 　　至少是重视他的人身安全。 　　于是耿弇就留下几个人，顺水推舟做出了被掳走的假象。 　　耿弇这一出，很难说他没料想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蔡绪宁才让他别装相。 　　“你阿耶想的是粮食问题，但就算是马作义答应拿三年的粮食交换，这也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不如替你阿耶想想，是否还有别的更合适的法子。”蔡绪宁顺口说道。 　　耿弇叹气：“这不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吗？” 　　如果天上能掉馅饼，许多事情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 　　太守府僵持了整整两日。 　　他娘的！ 　　张怀德在心里暗骂，也不知道那马作义是吃了什么药，明明只剩下那么点人，却死死苦撑到了现在，这简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在他的人手也没有损伤多少。 　　“头儿，还要再打吗？” 　　这磨了两日，张怀德座下的人也有点气馁。 　　“打，为什么不打！” 　　张怀德气得牙狠狠。 　　昨日喊话的时候，马作义个死胖子居然还不承认，死活说是他们先来偷袭，还掳走了他们的客人。什么胡乱的狗.屎事情都往他身上糊，张怀德如何能接受这般污蔑！ 　　分明是马作义那死胖子的阴谋！ 　　他们其实其中也曾猜忌过是不是另有他人，可甭管是谁，谢金那一方早早就被他们给排除了。 　　那，没了谢金，可不就只剩下对面了吗？ 　　马作义倒是比张怀德想得更深入些，还有着种种猜测，可到了现在，张怀德却也是听不进去马作义要商谈的话了。 　　暮色沉沉，张怀德啐了一口血沫，看着摇摇欲坠的太守府大门，正要抬手。 　　“哒哒——” 　　张怀德谨慎地动了动。 　　他好像听到了马蹄的动静？ 　　很快自西门，真有人骑马奔来，瞧着是他们自己人的模样，在距离战场之外就滚落下马，爬进了起义军的行列中，千辛万苦寻到了张怀德的踪迹。 　　“头儿，城外来了很多，很多人。谢金说是，说或许是县兵，是马作义的人马……” 　　这报信的卒子说得气喘吁吁。 　　张怀德脸色先是一沉，继而大怒。 　　“怨不得这贼胖子死撑到了现在，他娘的，原来是打着这主意！当初说好了大队人马都留在城外，与我等一起共治新博亭……我呸，原来这一环环都是他的诡计！” 　　他心里认定如此，怨毒的眼神死死定在太守府大门上。 　　“今日哪怕城破，我也要你随我一齐死！” 　　张怀德抽出佩刀。 　　“随我来——” 　　… 　　正此时，城墙上。 　　谢金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马，忍不住蹙眉。 　　旁边蔡绪宁说道：“你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到？”他探头去看了几眼，不由得感叹这古代就真的是人海战术，这遥遥看去全都是人头。 　　谢金想了想，说道：“约莫一天。” 　　他们相距的距离有些远。 　　蔡绪宁蹙眉，看了看那远远刚抵达，还没有太大动静的县兵，再瞧了瞧这有点低矮的墙头。 　　刘秀对谢金说道：“你需得派人与张怀德说一声，记得留马作义一命。” 　　谢金了然。 　　外头的人马是县兵，自是听从马作义的指挥。如果马作义活着，被他们挟持到了城墙上，不管底下的人到底是什么念头，多少能再争取一点时间。 　　待谢金派人去后，耿弇扒拉着墙头忍不住摇头。 　　“新博不比幽州，这些城墙的修筑都有些低矮。虽然县兵估计也无太多好使的兵器，但是这般矮的距离，多费劲是能上得来的。”幽州出身的他觉得冀州的城墙修建都有些惨不忍睹。 　　谢金剩下的人其实不多，算下来顶多百多人，不超过两百之数。 　　再加上守门的各处，勉勉强强凑够个两百五。 　　张怀德的人多些，他一直养精蓄锐，再加上各处的人手，算下来约莫有六七百。 　　就是不知道经过两日两夜后，还剩下多少。 　　蔡绪宁的脸色很严肃。 　　私底下偷偷打开了系统任务栏。 　　随机任务九的进度条悄无声息地爬到了95%。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关上。 　　显然他的任务方向是对的。 　　但是现在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头，蔡绪宁心里愁啊。 　　他忍不住捅了捅身旁的刘秀，小声地说道：“上次我送给你的长命锁，你给带在身上了吗？” 　　刘秀微微一愣。 　　“放在随身的行礼中。” 　　蔡绪宁当即就更加严肃起来，立刻让何光帮忙去取。 　　等何光跑回来，把沉甸甸的荷包拿来的时候，蔡绪宁接了过来，把放着长命锁的荷包塞进了刘秀的衣襟里去。 　　妈的好在他提前问了一句。 　　这玩意儿的可是有生效范围的！ 　　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身居万里之外救人啊！ 　　【直播间】 　　[ID元沅：小绪子时时刻刻为我们上演变脸绝技] 　　[ID王北朝南：阿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ID我的朋友叫李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秀：你是不是有病] 　　[ID挣扎的咸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ID用户17895：呜呜尽管这样但是阿秀还是很宠小绪子让他塞了] 　　蔡绪宁：“……” 　　这是救命懂不懂！ 　　就算是一百个老爷爷看手机，这该塞还是要塞的！ 　　蔡绪宁干完这事儿后，刚神清气爽打算再来纠结一下救命的事情，就听到谢金沉沉的话。 　　“张怀德杀了马作义。” 　　蔡绪宁：草！ 　　他扭头看向谢金：“你难道没派人说明要害？” 　　谢金有些疲倦地说道：“说了，但是张怀德气上头来，已经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蔡绪宁喃喃道：“我现在觉得铜马那批人还是不错了。” 　　谢金闻言，挑眉说道：“铜马军？我倒是与他们其中一个首领打过交道，他们倒是不错。” 　　身为叛军，去赞同一个起义军，这看起来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不过蔡绪宁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甭管怎么样，至少当初那批铜马小分队还是听得懂人话。 　　张怀德姗姗来迟。 　　蔡绪宁站在后头看着城墙内他们走来的身影，绝望地翻了个白眼。 　　“他们身上，带着的是金银财宝？”耿弇忍不住小小声说道。 　　他们站在上头看得清楚，底下来的这些人中，有的身上鼓囊囊，看着就塞满了东西。 　　蔡绪宁幽幽吐魂。 　　“可不是吗？” 　　谢金迎了上去，不知他们在底下激烈辩驳了什么，很快有人取出一个硕大的布袋，张怀德厉声让后头的人把东西都丢进去。 　　那堆满了财宝的袋子被自家人拖了回去，张怀德才拎着个盒子与谢金一起上来。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杀了马作义当然很爽快，但是随后谢金的告诫进了他的脑子。 　　张怀德不傻，自然知道谢金的话有其道理。 　　但人杀都杀了，张怀德也变不出个活人，索性就割了马作义的脑袋过来。 　　只是方才上墙头，又被谢金阻了阻。 　　张怀德一想起那些见钱眼开的好些个就脑袋发疼，简直是在外人面前给他丢脸！等熬过了这日，要什么东西没有？现在揣着钱是打算他娘的去和县兵分还是咋的？！ 　　真是好赖话分不清！ 　　张怀德这般暴躁的时候，却也没想到他自身方才对谢金勿要杀人的建议，不也是怎都听不进去？ 　　领头的人如何，底下的人便如何。 　　大敌当前，尽管谢金与张怀德确有矛盾，可在围城的攻势逼迫下，他们却不敢再生分歧。有他们俩的压制，这城墙上总算有了点模样。 　　张怀德皱眉：“他们为何不动？” 　　“等。” 　　刘秀淡淡说道：“按照马作义的安排，等日落后，他们与城门口的自己人里应外合，私自开门，为他们引路。” 　　与他们的猜测相差无几。 　　而现在，暮色犹在，尚未入夜。 　　“若是他们发现情势有变呢？”谢金问道。 　　刘秀清冷的嗓音带着些许寒意：“那便把马作义的脑袋穿在墙头上。” 　　张怀德忽的一冷，他听着这陌生的声音，下意识望向刘秀，微眯起眼打量他的模样。 　　“他是谁？” 　　张怀德昂了昂下巴，同谢金说道。 　　“蔡文。”谢金道。 　　“他叫蔡文。”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更新get√ 　　* 　　阿绪：刘秀。他叫刘秀。是个秀儿。 　　阿秀：？ 　　* 　　我在后台有看到pc端订阅的读者，如果账号不是高v，不要用pc端哦，那会多花蛮多钱的，用app吧！账号全都默认是高v 　　* 　　感谢在2020-12-02 07:54:49~2020-12-03 08:0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墨、元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第五十九章 　　孙福全出门的时候, 是被婆娘推出去的。 　　“让那些犊子进来作甚？要不是他们不要女人上前，我就自己去了。你要是不去，我就割了头发做姑子去。总好过我男人是个软蛋赖皮虫！” 　　他婆娘长得不漂亮, 性格还泼辣，掐着腰站在门前一吆喝，都没人敢上前与她争吵。 　　但孙福全很听自家婆娘的话。 　　孙福全的腿有点瘸, 是以前被县兵给打断，是自家婆娘冲上去不要命地护住了他, 才保住了他一命。 　　她让去, 他也就去了。 　　孙福全赶到西门的时候，城墙根下架着大锅, 正蒸腾着滚烫的热水。一排排望过去, 还未看得清楚，就听到城墙上一片喧哗, 盯上的人舀的大锅直往下冲倒, 烫得人仰马翻, 叫骂不断。 　　有点有趣，甚至有点儿戏。 　　孙福全出神地想着。 　　“啊——” 　　他耳朵听到一声惨叫声，是从墙头传来的，紧接着是絮语：“快快快补位，人上来了——” 　　重物猛地坠地声。 　　孙福全不愿去想那是什么。 　　攻城是在午后开始的。 　　孙福全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正小心翼翼地开门与邻居说话，就听到城外一阵号角与听不清楚的喊叫声, 吓得他们都缩回了屋。 　　不多时, 孙福全就听说西门被袭击了。 　　袭击的人马是县兵。 　　说来也奇怪，新博亭的主事是左宫，其后是马作义。 　　可左宫死了, 他们毫无感觉，马作义死了，他们心中更有欢喜。 　　左宫还在的时候，新博亭是好的，安稳的，可自打他在去岁的行径后，恨他的人更多。他死了，好些人在拍手称快。 　　换了马作义上来，比之左宫还要不如。 　　左宫治下的县兵至少不会随意扰民，可马作义为了尽快掌权，给底下投靠为自己做事的人下放了过多的权力，任由县兵欺压鱼肉，随意处之。 　　百信对官府的安全感荡然无存。 　　孙福全看着城墙拍了拍自己那条坏腿，沉默地涌进了人潮中。 　　… 　　时间回到昨日。 　　刘秀的主意忒坏。 　　昨夜城外确实传来狗叫的暗号，他就让人特去门内也装作回应。 　　这对于把所有马作义的人都揪出来的谢金来说并非难事，熟知内情的活口还是留着几个的。 　　门内按照回应敲了几下，狗叫声停了，变成了轻轻的敲击。 　　门内也敲了敲。 　　门外敲得猛烈，门内回得颤巍巍。 　　一来二去。 　　暗号正确。 　　外面：妥了！ 　　他们回去拉人，打算悄悄进城。 　　岂料！ 　　先头部队靠近城墙的时候，顶上突如其来的重物砸他们得抱头鼠窜，损失惨重。还未靠近的人马听着惨叫速速散开，端得是一脸迷茫。 　　怎么还痛打友军？！ 　　这分明时间也对，暗号也对啊！ 　　前头的人撤回来，不少人受了轻伤，些许倒霉的就这么直接被砸死在城下。好不容易挨到了清晨，探子一眼望到了墙头上悬挂着的一颗头颅。 　　这景象如此熟悉。 　　不到半年前，前任新博太守刚上演了这么一出。 　　定睛一看。 　　果然是马作义。 　　探子：……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呢。 　　他们绝望地回去了。 　　血淋淋的头颅给县兵造成的打击持续到了中午。谢金让人盯着紧，稍有异动就汇报，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县兵的异动。 　　“这威慑力不够啊。” 　　蔡绪宁道：“看来队列中，还藏着不少有野心的人。” 　　有野心，才会在主事者死后，立刻借着为他复仇的名义接过控制权。不然这县兵还得继续自乱阵脚，他本以为还能撑到叛军抵达呢。 　　张怀德大大咧咧地摊开腿，正随手拽下来一颗珠子抛在手里，闻言笑起来：“你这话不是白说？马作义这几千人是怎么凑起来的，他心里有数。” 　　“马作义已经死了，你若是能帮我们把他给请回来，那倒是好事一桩。”刘秀淡声说道。 　　马作义都死得透透的，这上哪儿去的心里有数？ 　　张怀德把刘秀打量了一遍，假笑地说道：“谢金让着你，我可不会，你最好态度给我好些！” 　　刘秀凉凉地看他一眼。 　　谢金面无表情地蹬了一脚张怀德，这才说道：“冬日前，他邀叛军与起义军共入新博亭商议大事。本意是与我合作压制张怀德，然我与他生了矛盾，便成三角之势。” 　　他说得很平淡。 　　“我不满马作义的做法，他却愈发放纵底下人的做法，才勉强凑足了八千人。而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他与张怀德合作欲屠叛军，因缘巧合才成了现在的局面。” 　　张怀德气闷地拍了拍腿：“若不是现在县兵正在城下，谁爱与谢金混在一处？” 　　之前他还巴不得对方死！ 　　在几人齐聚一堂的时候，张怀德还是有点知轻重。毕竟谢金的武艺远比他高超，张怀德和他挣这点嘴皮子没啥用。保不准谢金一拳头下来，他人没了。 　　“县兵的成分混乱，无得用的人才，作战能力不高，能撑到暮色时分，就是我们胜利。” 　　谢金简单地给这件事做了最后的结论。 　　在这件事上，在场无人比他有更正确的判断。 　　“那还等着什么？”张怀德懒洋洋地从坐具上起身，踱步往外走，“赶紧布防啊……我可不想昨天刚弄死了马作义，回头今天就被马作义的人搞死。这丢不丢人？” 　　话虽如此，可不容易做到。 　　谢金指挥起来有条不紊，切中要害，层层布防下来着实严密。可毕竟是人少，在只防控一处西门是够，可当县兵分别袭击其他城门，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新博亭毕竟是郡中心，有着四道城门。 　　紧急之下，谢金不得不让刘秀、张怀德、蔡绪宁与耿弇分守一处。 　　蔡绪宁临危受命，与耿弇奔赴东门的时候，脸色有些绝望。 　　统啊，在他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还真的得亲身上战场！尤其是在现在他看不了生存点数值，都不知道死了后能不能原地复活。 　　【直播间】 　　[ID荀攸：6666666] 　　[ID为了小憩：这么点人要怎么撑？这城墙太矮了] 　　[ID妖刀：我记得主播其实不喜欢血糊糊的场面，吐了好几回了] 　　[ID天道酬勤：别说他吐了，其实我现在也想吐] 　　[ID上官海棠和归海一刀在一起啦：我这一退就是三千里，我也不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太ex了] 　　[ID人工糖制造机：我第一万次问为什么超管不出现？] 　　蔡绪宁：“……” 　　天天超管是希望他这直播间早点封了还是咋的？ 　　他趁着上墙头的时候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别都捏着坏主意，超管不封我这直播间，肯定是因为我这纯天然无合成的游戏过程令人折服懂不懂？”当然要是超管真能封，他也想看看系统和超管的PK。 　　蔡绪宁：打起来！打起来！ 　　【直播间】 　　[ID八字没一撇：？主播的自吹自擂让我眼瞎] 　　[ID三十的猫：哈哈哈哈哈哈纯天然，跑路都真的要跑三十天的纯天然吗？] 　　[ID桃子：？论嫑脸，你排第一] 　　[ID长安恣意：搞得我真的想召唤超管了] 　　[ID高塔奇人：……] 　　倒也不必。 　　高塔奇人看着直播间的嘻嘻哈哈，愤怒地咬断手里的辣条，感觉超管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 　　血色涂满了墙头，肉沫肢体横在地上。更多的是负伤拼命的身影，杀到红眼时，就连蔡绪宁也浑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弹幕。他一脚把爬上墙头的县兵踹下去，扑上去补住了那个位置。 　　原先的人，已然没了气息。 　　喊打喊杀声更烈，蔡绪宁的神色更木然。 　　他用力挥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身体越使越流畅，半点没有酸痛发软的痕迹，反而越杀越勇。 　　【直播间】 　　[ID团子君：主播的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对] 　　[ID西蓝花：……这是游戏，想啥呢] 　　[ID舞刀弄棒：这都多久了，他的体力还没跌吗？还是说这游戏没体力值]2 　　[ID酗酒都是傻逼：这都几个小时了？我的妈] 　　[ID鸡鸭鹅都分不清：我窒息了，我怎么每次进来都是这血肉横飞的战场，还没打完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其实一场战役持续几个小时，乃至一整天都是有可能的，现在他们是攻城防守，退无可退，只要县兵不下令撤退，城墙的守军就得护着，除非他们想放县兵冲杀进新博亭] 　　弹幕纷纷闪过，但是蔡绪宁全都看不到。 　　一个人的注意力全然专注在一件事上，是无暇管顾其他。 　　他的刀卡在一个冒头县兵的脑袋上抽不出来，墙下另一个借着他尸体爬上来的县兵抓住这空隙，当头就是一锤，蔡绪宁避无可避，身后猛地一声暴喝：“低头——” 　　蔡绪宁撒开手往后一躺，身后穿来一支箭带走了那挥锤的县兵。 　　他就地翻滚，信手抽出了地上尸体的佩剑，眼神迅速往后一瞄，看到了弃弓就刀的耿弇。 　　他浑身狼狈，身上沾染的血污不比蔡绪宁少。 　　好小伙。 　　蔡绪宁这个念头刚滑进脑海中，下一刻便听到齐齐的号角声。 　　最后集结号？ 　　这不还攻城着吗？ 　　蔡绪宁心头微动，还没想清楚那是什么主意，就看到耿弇扑到墙边，扒着墙块往外看了一会，当即丢下砍刀高兴地冲蔡绪宁抱过来。 　　蔡绪宁结结实实受了一个拥抱，脑子还有点发僵，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是不是援兵来了？” 　　“虽看不到，但是县兵都撤了，必然是援兵抵达了！” 　　耿弇可高兴地拍着蔡绪宁的肩膀。 　　蔡绪宁生生受了这小郎君几拳，都觉得他的肩膀要废了。他稳住过于高兴的耿弇，一扫城上的情况，近乎半日的消磨让守兵已经劳累至极。他们甚至没时间去查看这援兵到底是真还是假，就直接软倒在地上，也有的靠着墙壁昏昏欲睡，手里还不忘抱着自己的武器。 　　他揉了把脸，冲耿弇说道：“方才谢过你救我，不过现在还得警惕些。没到亲眼看见，也不知道这援兵究竟是谁的援兵。” 　　耿弇一愣，喜色褪去重变冷静。 　　“你说得有理。” 　　他回去把佩刀捡上，动员其他的守兵起身，开始逐一查探躺着的人。自己人就看看还有没有口气，如果是县兵就多补上两刀。 　　蔡绪宁也没料到自己一语中的。 　　不光是叛军的援兵到了，就连马作义的援军也到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耿弇都愣住了。 　　蔡绪宁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这小郎君刚与他参与了战后休整，就连脸上的血污都没有擦干净就面临这个噩耗。 　　城外现在也是三角之势，叛军、县兵、上谷援兵互相对峙，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自己的同盟。 　　可马作义死了。 　　现在能决定上谷援兵的态度，赫然是耿弇。 　　他的决定，也代表着外头是不是还得再来一次。叛军有一万余人，县兵经过刚才半日的厮杀，还剩下六千多人，上谷援兵则是八千左右。刘秀谢金是一起过来，张怀德稍后些。 　　“这他娘的，马作义还联系了什劳子的人？外面那伙是谁？”张怀德骂骂咧咧，心里可烦躁了。 　　谢金的人马来了，他的人手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瞧见，简直是把新博亭拱手相让给谢金。这也就算了，还平白再冒出来一股别的势力，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耿弇讪讪地抓了抓脸。 　　他看向刘秀，有点讨主意般地说道：“蔡兄以为如何？” 　　刘秀淡淡地说道：“你想作甚就作甚，随心便是。你阿耶是你阿耶，你是你。” 　　耿弇鼓了鼓脸，转身同谢金说道：“谢金，你随我一齐去吧。”他本来是想找蔡文，但是又有点踌躇不敢，还是次之找了谢金。而且门外也有谢金的人马。 　　他倒也是胆大，在这样的局势下，尚敢直接开了城门，与谢金两人两骑往外去。 　　张怀德抱着胳膊，酸溜溜地说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他怎么不找你去？”他是知道耿弇的身份，耿弇这一去，他也差不多知道这后手是谁的人马，这嘴巴就是忍不住乱说话。 　　蔡绪宁懒懒地靠在墙根上，本来是在游离出神，听到张怀德嘲讽的话侧过头来，冲着他笑道：“你以为这几人中只有谢金胜过你吗？” 　　他踱步往前，偏头看了眼张怀德。 　　也不知蔡绪宁是如何动作，张怀德猛一下被他扫落在地，右手被扭在背后。 　　疼得他连连抽气：“你疯了？” 　　蔡绪宁突然袭击张怀德，他身后的护卫自然刀剑出鞘，纷纷对着袭击者。 　　蔡绪宁的脖子围了一圈利刃，他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猜，是你的护卫动作快，还是我杀你的动作更快？”他混不在意地往下压，甚至不在意脖子上因此被那些避之不及的刀剑划伤的痕迹。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其实张怀德身上也有同样腥臭的血味，但是蔡绪宁那浑然无所谓的态度到底刺痛了他。 　　“阿绪。”刘秀的声音由远而近，张怀德的护卫见势不对想要拦住他，却被刘秀轻易地打倒在地，直入核心，“别同他一般见识。” 　　他站在蔡绪宁的身后，把住他的胳膊，把蔡绪宁拽了起来。其实杀了也就算了，只不过刘秀看出蔡绪宁的情绪有些不大对，不想他在当下又手里染血。 　　刘秀看着猛一滚地又咸鱼打挺翻起来的张怀德，淡笑着摇头：“欢迎张君来寻我们，随时奉陪。只不过下次就别说这般的话，我家阿绪护短。”刘秀柔柔地说道。 　　张怀德打了个寒噤，怨毒地看着蔡绪宁与刘秀两人，许久才一甩袖：“走！” 　　他不得不忍气吞声。 　　不管究竟是何想法，现在谢金有一万多人，耿弇有八千，只有他是光杆一个。 　　这不忍也得忍。 　　刘秀待张怀德等人离开后，才细细打量着蔡绪宁的模样，摇头说道：“阿绪，你的情绪怎如此焦躁？” 　　蔡绪宁捏了捏眉心，叹气地说道：“杀了一下午人，想吐。”他的腮帮子都要给他咬烂了，这还是回过神感觉自己满嘴血腥味，这才发现的。 　　疼得他说话都有点抽抽。 　　刘秀捏着蔡绪宁的下巴，仔细观察了他嘴巴内的情况，忍不住笑意：“怎么都这样了，接下来可要疼好几天。” 　　他说得温柔，蔡绪宁一想到之后悲惨的日子，就忍不住想捂住脸。 　　蔡绪宁：呜！ 　　… 　　耿弇的选择不言而喻。 　　马作义都死了，难道还要下地府与他做生意买卖吗？ 　　他那张脸就是最简单的通行证，刷完脸后，上谷援兵虽然没有明面上与叛军们凑到一处，但是明摆着也没把人当做敌人。 　　县兵中熟知内情的主事可气又无奈。 　　毕竟马作义，是真他娘死得不合时宜！ 　　谢金并没有让叛军都进入城内，仅仅带了两千人进城，迅速接管了城墙的各处防守。 　　等忙活完这些事情，已至深夜。 　　不管明日如何，至少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还没等人睡下，他们就收到消息，说是张怀德他们一行人堵在城门口，硬是要出城门。 　　这连夜也要走的姿态，让人不由得怀疑张怀德是不是还做了些什么，但是谢金与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拦，任由他们连夜离开了。 　　“现在新博亭已经是你的地盘，他不想留着也是正常的。”蔡绪宁慢吞吞地说道。 　　谢金难得露出一个苦笑：“这，我也不会管……” 　　他一个兵蛋子出身，让他来管这些政务，也太难为他了。更何况他们这一支来路不正，要是传到朝廷那去，又是一阵风雨。 　　耿弇面露迟疑，蔡绪宁看了他一眼，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不由得也摸了摸下巴。 　　如果那样……好像也可以。 　　【直播间】 　　[ID我的门派没了：尖叫，主播你不要摸下巴！] 　　[ID这是一门学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啊，这是真的很油腻，撒你一波去油粉] 　　[ID用户48967：所以主播点头干嘛？] 　　[ID天上掉馅：要是小绪子都跟下午一样帅气就好了] 　　[ID二选一：护崽的时候也老霸气了] 　　[ID高塔奇人：我怀疑那时候主播还在顺便撒气] 　　蔡绪宁心虚地移开视线。 　　高塔奇人确实是没说错，那会可能刚下战场，气血正沸腾着，偏偏还有张怀德一直在耳边叭叭叭刘秀，听得人心烦气躁，忍不住想揍人。 　　他的脖颈上还留下了几道划痕。 　　刘秀摸了摸。 　　蔡绪宁痒痒地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不然就等明日再说，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大家就别想着一天就能把事情给搞定，劳逸结合好吧？” 　　他推着刘秀出门。 　　这人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谢金又让人急急来传话。 　　有人要进城。 　　这刚躺进被窝没三分钟又被拽出来的蔡绪宁：“……” 　　淦！这城门是合不上了是吗？ 　　大半夜的有人要出有人要进的，当门禁是摆设啊！ 　　蔡绪宁在心里疯狂咆哮。 　　【直播间】 　　[ID24245560：大家晚安] 　　[ID24245560：……等等，这直播间怎么又开了] 　　正在刷的晚安突然停了下来。 　　【直播间】 　　[ID歌尽桃花：哦，想必是主播又被剧情意外拉起来了] 　　[ID城惠：确实是见怪不怪了] 　　[ID行之：嘻嘻，看着小绪子那一脸绝望我就高兴] 　　[ID挣扎的咸鱼：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ID单向阻击：想必现在主播内心必然是一堆草你妈] 　　[ID勤奋的小白兔：旋转，跳跃，我不停歇，嘿嘿嘿嘿嘿，主播你高兴吗？] 　　蔡绪宁：旋转个屁！跳跃个屁！ 　　他揉了把脸，上半身摊在桌上听着他们说话。 　　原来是县兵的主事带了些人聚在城门外，说是想入城相商。 　　这入城与谁相商，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蔡绪宁懒懒地说道：“怕他们作甚，直接让他们进来就好。现在是我们主导，我们就是想一起见他那又如何？”他们还能跳起来打人不成？ 　　站在蔡绪宁身后的刘秀抬手摸了摸蔡绪宁的后脖颈。 　　蔡绪宁把脑袋往胳膊里扎：“阿文，痒。” 　　刘秀把摩挲着伤痕的手指抽回来，平静地说道：“阿绪说得没错，管他们是什么心思，一起见见就是了。” 　　谢金让人去传令，这旁坐在耿弇的身旁，腰身挺得极其板正。 　　耿弇看了看，再看了看：“谢金，你不会是紧张吧？” 　　谢金苦笑着说道：“我从前不过是个普通的庄稼汉，被左宫召入伍，也是从军营里爬起来的。我当时不过是为了口饭吃，谁能想到会走到今日这步呢？” 　　耿弇想了想也对，他坐在谢金的身旁说道：“谢大兄，你这一路走来可比我要坚定许多，若我遭遇这样的事情……”他顿了顿，摇头。 　　“没经过的事情，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 　　小郎君看着年纪轻轻，倒是颇有感悟。 　　耿弇看着正在给蔡绪宁按摩肩肘的蔡文，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不管是蔡文，蔡绪宁，还是谢金，他这一路出行遇到的还是好人多。 　　“你看起来很仰慕蔡文。” 　　谢金说道。 　　耿弇道：“蔡兄救过我。我又没兄长，就觉得有这样一个兄长还是不错的。”他底下那堆弟弟可是让他头疼，耿弇巴不得有人给他当长兄，奈何这个愿望与家母一说 ，被老爹揍得抱头乱跑。 　　“不过我现在瞧着，或许不是岁数大小的问题。”耿弇幽幽地说道。 　　他与谢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蔡绪宁与张怀德冲突的事情，更有在场上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蔡绪宁的凶狠与张怀德的示弱，这无疑是让耿弇羡慕的。 　　原来弟弟也会护着兄长。 　　耿弇唉声叹气，看来是家里那群揍太多了，都不亲他了。 　　谢金奇怪地说道：“你说反了吧？蔡绪宁虚长蔡文两岁。”耿弇的叹气突然僵住：“啊？” 　　谢金道：“蔡绪宁才是兄长，蔡文是幼弟。” 　　耿弇：“哈？” 　　耿弇的啊哈声把蔡绪宁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他懒懒地说道：“你干嘛呢？在装哼哈二将？” 　　“……你比蔡文大？”耿弇艰涩地说道。 　　“那不然呢？没与你说过吗？”蔡绪宁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坐起来。 　　刚才刘秀给他肩膀掐了一下，舒服得他差点睡着了。 　　“蔡文介绍的时候只说是兄弟……”耿弇幽怨地看着他们两个，搞得他一直把兄弟关系弄错。 　　蔡绪宁笑嘻嘻地说道：“我是兄长又如何？我可能耐了……”他冲着耿弇秀二头肌。 　　耿弇茫然，跟着他比划了一下。 　　“我也有？” 　　他好奇地捏了捏。 　　这话题一下子就偏到了十万八千里远。 　　叩叩—— 　　外头有人敲门。 　　人到了。 　　能允进门的，也就只有三俩个，甫一进门，就看到屋内或站或坐的几人都神情慵懒，仿佛上一息还在说笑，全然没有一星半点要谈判的模样。 　　来人：？ 　　蔡绪宁咳嗽了一下。 　　谢金看着淡定实则浑身僵硬，耿弇的视线游离不知道在想啥玩意儿，他只得把视线投在刘秀身上。 　　靠你了阿秀！ 　　刘秀：“……” 　　刘秀道：“远道都是客，先坐下说话吧。” 　　他让人坐下，自己却还站着，这让他们战战兢兢不知道刘秀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蔡绪宁无奈地说道：“坐下吧，他又不吃人。” 　　进得门来的，除了县兵的千夫长，另一个就是马作义的心腹之一，也就是现在新博的长史郭仁义。 　　看得出来这行人以他为首。 　　郭仁义长得和张怀德有些相似，面相很普通，除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有点锐利外，也是个抛在人群里不会被轻易发现的面孔，笑起来很有一股亲切的味道。 　　蔡绪宁思来想去，给他贴了一个接地气的标签。 　　“几位皆是新博的能人，如今郡内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正是需要有能之人出面的时候，我……” 　　“你们希望我们有人当这个出头鸟，你们好与之前马作义在的时候那般在他庇护下胡作非为。不管是谁出面挑大梁，都得与官府那些事情里里外外打交道。到了后头，还不是要受你们的牵制？” 　　这官府上上下下的门道，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刘秀不紧不慢地打断了郭仁义的话。 　　郭仁义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这话怎说得，我们可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其实，太守府的官员已经被张怀德给杀光了。”蔡绪宁不忍落，但还是把这个悲惨的消息告诉郭仁义。 　　如果这个和郭靖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仁兄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就糟糕透了。 　　毕竟张怀德那疯子下手可不轻，连马作义都没命了，其他的人还能想活着？ 　　光是处理那些尸体就够费劲。 　　郭仁义坐在位置上呆愣了两息。 　　人全没了？ 　　蔡绪宁看着他呆滞的样子，还以为他要沉寂下去，没想到一眨眼他又活过来。 　　郭仁义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洪亮，满面红光地冲着刘秀说道：“我等愿追随您左右，麾下六千三百五十四人供您随意差遣使唤！” 　　然后长身一礼。 　　他的态度转进如风，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蔡绪宁：？ 　　草生！ 　　这哥们的脸皮太厚了！ 　　【直播间】 　　[ID一只耳：高，实在是高] 　　[ID走在时尚前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呆滞的眼睛] 　　[ID一枪穿云箭：笑死了，耿弇的脸也好呆] 　　[ID克苏鲁大法好：怪不得就这家伙能活到最后，这处事态度啧啧] 　　[ID雨倾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这人其实可以留下] 　　[ID酩酊大醉：确实可以留下，这种老油条吓破胆了使唤起来最顺手] 　　蔡绪宁：“……”他左看看右看看。 　　这家伙怎么也不像被吓破胆的样。 　　不过是刚才刘秀和蔡绪宁的话堵得他没后路了。 　　郭仁义也万万没想到马作义是这么不能抗，自己死了也就算了，把太守府原本那一班子都拖死了，这让郭仁义顿生一种无力回天之感。 　　哪怕他底下还那么几千人，但是在左一万右八千的敌人虎视眈眈之下，就算是再给郭仁义一万人他也睡不安稳啊！ 　　至于谢金那边，郭仁义压根就不敢抬头看。 　　他怕一看就被谢金砍咯！ 　　他可是马作义的帮凶！ 　　刘秀看着郭仁义的动作不说话，他鞠得很深，久了连腰板都颤起来。他这才说道：“不必如此。” 　　郭仁义那股劲儿一松，人差点没软倒在地，自己扒住桌子站稳，脸上的笑还保持在得体的位置上。 　　“那，那我们就先回去安排，明日再……” 　　“回去？”刘秀挑眉，偏头朝谢金说道，“我们可还有屋舍？” 　　谢金面无表情地说道：“别的没有，空置的屋舍还有一大堆。” 　　刘秀重回头笑着看向郭仁义。 　　郭仁义腿肚子一哆嗦。 　　“在，在城内住一宿，住一宿也挺好的。” 　　他满头大汗。 　　在谢金犀利的眼神中，他们怂不啦叽地出了门，被人带着歇息去了。 　　“他的话能信几成？”耿弇蹙眉说道。 　　刘秀：“五成不到。”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如果能压得住他，就是十成。” 　　这种人滑不溜秋，简直是左右逢源的一把好手。如果压不住他，这种人就是最大的蛀虫，要是能折服，那使唤起来确实是得心应手。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谢金严肃地说道。 　　屋里的其他三双眼睛纷纷看向谢金。 　　“谁来主事？” 　　屋内陷入一片冷寂。 　　除了刘秀之外的三双眼睛又纷纷看向刘秀。 　　刘秀：“……” 　　谢金率先说道：“我不成。” 　　行兵布阵他虽说不一定是厉害的，但好歹是分内的事。 　　其他的他不成。 　　耿弇也快活地摇了摇头：“我阿耶是上谷郡的太守，我若是插手新博的事情，肯定会给我阿耶带来麻烦的。” 　　蔡绪宁：其实你插手得不算少了。 　　这就剩下蔡绪宁没说话了。 　　刘秀看着蔡绪宁。 　　蔡绪宁冲他摊手，眉眼微弯笑起来：“你知道的。” 　　刘秀轻叹一声。 　　他是知道的。 　　“好。” 　　刘秀如是说。 　　【随机任务九完成】 　　【随机任务九：请帮助刘秀提高在区域内的声名】 　　【任务进度：100%】 　　【刘秀在新博小有名气，他的代号“蔡文”逐渐被传扬，成为冀州的新兴势力之一】 　　【任务判定：超额完成】 　　【任务奖励1：刘秀信任度提升到友好等级。】 　　【因刘秀的信任度已提升到好感，更改为信任度增加100】 　　【刘秀信任度：172（真情+23）】 　　【信任等级：好感】 　　【任务奖励2：？？】 　　【抽选中】 　　【恭喜 蔡绪宁 获得一小块历史碎片x1】 　　【使用次数3/3】 　　一连串的任务提示弹出来，刷刷刷快得蔡绪宁都没反应过来。 　　这该死的任务九总算是完成了。 　　等等！ 　　蔡绪宁一下子抓住了身旁刘秀的手，焦急地说道：“我不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 　　【恭喜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九，自主操控界面已中止，现播放后续画面……】 　　蔡绪宁眼前一黑，再猛地一白。 　　他回来了。 　　蔡绪宁整个人摔坐在了床垫上，弹落的姿势不对，腰摔得发麻。他却顾不得这点疼痛，捂着腰翻坐起来，猛盯着光屏瞧。 　　光屏上正在播放着后续画面。 　　【蔡绪宁笑容不变，冲着刘秀摇了摇头：“阿文，你要好好的。”他忽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高挂的圆月。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他说。 　　他纵身一跃。】 　　【刘秀的瞳孔猛地放大，闪身出现在窗前—— 　　窗下已无人。】 　　【刘秀的手紧握成拳。】 　　蔡绪宁：“……” 　　系统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三更新get√ 　　* 　　阿绪：系统你给我死！！！ 　　* 　　弹幕点缩写，ex是恶心，mmp是骂人的话。 　　又及，好孩子不要和阿绪学脏话。 　　* 　　感谢在2020-12-03 08:04:32~2020-12-04 08:1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老梦 70瓶；莺时梦 10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第六十章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窗外的日头有多艳阳高照, 他现在的心情就有多冷清。 　　【直播间】 　　[ID阿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ID不老梦：这叫什么？没有最sao只有更sao？] 　　[ID小魔仙陆问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他们应该是在一楼吧？] 　　[ID肾虚的叶：这也太绝望了吧？还有什么叫今晚的月色真美，这话难道不是用来委婉告白的？] 　　[ID楠楠nan：给小绪子默哀—秒钟233333] 　　[ID勤奋的小白兔：可是这个时机也太不凑巧了吧？刘秀刚刚要走向奋斗, 让奋斗的同伴就这么跑了？刘秀的信任度没有狂跌—波吗？] 　　蔡绪宁默默地拉开系统栏。 　　依旧是信任度172真情23的阶段……哦，不对，真情什么时候涨到35了？ 　　蔡绪宁猛地活过来, 瞪着那个+12的时间点满脸困惑。 　　他记得，那是在系统控制他胡诌的那段时间。 　　【直播间】 　　[ID码字机莫得感情：666666要是我的话也得狂暴一波] 　　[ID八字没一撇：毕竟看起来很像是主播落跑] 　　[ID西蓝花：居然没有跌, 而且真情还涨了这是为啥？] 　　[ID凤凰：简言之, 下次看到刘秀快跑！] 　　[ID团子君：你们都没说中要点，阿秀本来就是个多疑之人, 好不容易小绪子说服了他, 现在这—转眼又他妈全赔进去了] 　　[ID—只花蝴蝶：虽然能看到像素小人确实是很高兴了……但是小绪子确实得考虑这个问题，真情的涨高可能是因为意外的发生让阿秀感觉到你的重要性, 但是……他之前不是那种越觉得你重要, 就越容易扭曲的性格吗？] 　　蔡绪宁看着弹幕上倏忽闪过的内容, 脸上露出些许绝望。 　　他能不知道阿秀同学的变态程度吗？！ 　　这好不容易哄得人正常了—点点，结果系统退场来了这—波骚操作 　　这下次要是再有进去的任务，那怕不是要完。 　　“系统。”蔡绪宁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刚才是在一楼，我是怎么纵身跃下的？” 　　他总算腾出精气神来问。 　　【系统：这是一个极其富有创造力的动作。】 　　屁！ 　　蔡绪宁大骂出声。 　　谁他妈会在一楼纵身跃下，就算屋里其他两个人都是呆瓜，但是阿秀同学也必然不会是啊！ 　　这是赤.裸裸明晃晃的漏洞！ 　　每一次的退场方式都那么sao里sao气, 系统不会是故意想让他暴露吧？ 　　面对蔡绪宁的质疑, 系统用尽全身力量表达了对他的嘲讽。 　　【系统：呵。】 　　蔡绪宁：？ 　　嘿呀！ 　　这傻.逼居然还真认为自己的计算能力没错？ 　　这他妈是谁造出来的狗东西！ 　　他气得在屋里兜圈圈，然后一把子躺在了床上。 　　呈大字型。 　　他扭头侧看光屏上的内容。 　　刘秀小人沉默地与其他两只小人告别，孤零零地回到了自己屋里。 　　分明和平时的举动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怎么看蔡绪宁就怎么不得劲儿。 　　他翻了个身，趴着看像素小人。 　　这三头身安静地坐在窗边，银白的月光在他身边洒了个圈儿，贼像那种灯光走秀跟着的光圈。蔡绪宁看着看着，心头的无名火突然“pici”—声没气儿了。 　　“唉。” 　　蔡绪宁戳开刘秀的ID，看着旁边那个无语凝噎的小表情，忧愁地说道：“下次回去可咋整哦，阿秀同学可贼记仇了。” 　　感觉下次要van了，当场去世的那种。 　　蔡绪宁的唉声叹气丝毫没有影响到自觉良好的系统，它甚至还发布了—个提示。 　　【—小块历史碎片：使用后，使用者 蔡绪宁 将会陷入一个随机梦境中，梦境内容将会与 蔡绪宁 有关，与‘可能出现的历史’有关。】 　　【使用次数3/3】 　　蔡绪宁：？ 　　这详情的描述是如此的熟悉。 　　这难道不就是上次他做的那个随机任务七？！ 　　说什么随机抽取梦境，结果阿秀同学做了—堆乱七八糟的他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梦。 　　系统默认了。 　　蔡绪宁：“……” 　　那上次就直接说是历史碎片啊！ 　　随机抽取梦境和随机抽取历史碎片的逼格能一样吗？ 　　【直播间】 　　[ID三十的猫：万万没想到主播的关注点居然是在逼格] 　　[ID挣扎的咸鱼：但是梦境和历史碎片，确实后面比较高逼格来着] 　　[ID天降甘霖：哈哈哈哈哈梦境确实是low爆了！] 　　[ID高塔奇人：所以现在主播是想要使用历史碎片吗？话说这是我们能看的内容吗？] 　　超管同学寂寞地发问。 　　蔡绪宁：？ 　　倒也不必。 　　“有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内容我不是比你们还懵逼吗？！”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他都不知道什么历史片段能和他扯上关系，他压根就是个不应该在历史出现的人物！ 　　不过那个能睡觉倒是真的让蔡绪宁有点眼馋。 　　他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是不能睡觉的。 　　人要做梦，那必然是要睡的！ 　　这逻辑很完美，总算让蔡绪宁悲愤的心情好了点。 　　他重新爬了起来，去抱了平板又躺回床上，给自己盖上小棉被后随意地和直播间告别，宣布自己要睡觉了。 　　直播间：？ 　　蔡绪宁看着平板上已经上.床的刘秀小人。 　　床榻上正凸起来一个小鼓包。 　　唉！ 　　蔡绪宁—边感慨一边伸手去戳物品栏，这人就是太欠儿了！ 　　他这—看到阿秀小人的小肚子，这戳戳的欲.望又来了！ 　　作死，确实是作死。 　　蔡绪宁戳到了【—小块历史碎片】。 　　【是否使用？】 　　【是】 　　【您已陷入梦境】 　　… 　　蔡绪宁轻飘飘地踩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跑。 　　身体不太受控的感觉很奇怪。 　　蔡绪宁—边跑—边看着这周围的场景，看起来金碧辉煌还很像那么—回事。 　　咋的？ 　　他以后还去过故宫？ 　　身为—个土包子压根没去过的蔡绪宁在遇到这种宫殿的第一反应就是北京故宫！ 　　然后才反应过来汉代的时候，故宫的影子还莫得呢！ 　　那这里是…… 　　蔡绪宁翻身爬墙，不知道自己—个劲儿在跑什么。 　　对啊！ 　　他跑什么？ 　　蔡绪宁想停下脚步，但是心里有—个恐慌的念头—直给他上着弦儿。 　　不能停下！ 　　停下会…… 　　蔡绪宁着急，你这停下会干嘛总得说出来啊！ 　　憋死个人！ 　　他—个急转弯，猛地撞到了—人身上。 　　蔡绪宁的冲速很快，那人居然只是微微往后倒退了—步，就反手搂住了蔡绪宁。 　　蔡绪宁：啊这？ 　　哥们你是不是有抱抱狂魔的症状？ 　　有病得治！ 　　蔡绪宁—边吐槽一边抬头。 　　身穿黑红常袍、—脸严肃的大刘秀蹙眉看他。 　　嚯！ 　　这刘秀的岁数，看起来至少得三四十岁了。 　　他梦到了以后长大的刘秀？ 　　蔡绪宁正想高兴地和他打个招呼，可这具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不，我不要回去……” 　　他说话了。 　　是蔡绪宁的声音。 　　可声音里却是满满的惶恐。 　　“刘秀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随你回去那鬼地方！” 　　身体猛地一挣脱刘秀的搂抱，—退就是三千里。 　　啊不是！ 　　是他想狂退三千里，但是阿秀同学不给。 　　蔡绪宁忧郁了。 　　他想自闭了。 　　这场景是咋回事？ 　　他后面和刘秀闹翻了以至于都要被关押起来的程度？ 　　他试图用附身的阿飘眼打量身上是否有伤势。 　　可看来看去，这锦衣加身，也看不出半点毛病来啊！ 　　“同我回去。” 　　刘秀拽住手腕。 　　蔡绪宁看得出现在的阿秀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阿秀，他认识的阿秀比起眼前这个还青涩得多，现在这个……赫然是个威严帝王的尊贵模样，举手投足满是王霸之气。 　　“你他妈……” 　　身体挣扎的力道—松，刘秀把人打晕了。 　　身体晕了，但是阿飘蔡绪宁没晕。 　　他皱着眉，顿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这看起来是他和阿秀同学的单方面闹翻？ 　　帝皇刘秀打横抱起蔡绪宁，大步流星地往刚才来时的路去。阿飘现在才发现原来在刘秀的身后默不作声地跟着—大队人，而在来时奔跑的路上，守着的人也是不少。 　　怕是都来逮“蔡绪宁”的。 　　蔡绪宁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啊这，那时候公主抱男人不会给误会吗？ 　　他们进了—座大殿。 　　重重的门在身后阖上。 　　蔡绪宁不由得哆嗦了—下，打量起这个肃穆的装扮，—回头。 　　好家伙，我他妈—个好家伙！ 　　刘秀把“他”放到床上后，定定地看了许久，那手往下就扯开了腰带。 　　蔡绪宁：？ 　　草啊！ 　　性.骚.扰！ 　　蔡绪宁下意识想扑上去，阿飘—个不受控制，他的视野又切回身体上。 　　“他”醒了。 　　“你别弄了，我不喜欢你，硬不起来。” 　　这话抛出来，蔡绪宁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甚至还想捂住自己的嘴。 　　这啥？ 　　这啥！ 　　“他”刚刚说了啥玩意！ 　　刘秀俯下身来，阴鸷的眼神盯着蔡绪宁，仿若要透到他的灵魂中去。 　　“没关系。”他试图去碰蔡绪宁的脸，“你就算再怎么跑，现在也不会跑出我掌控的范围了。” 　　刘秀露出个浅浅的微笑，眼里的幽深更加恐怖起来。 　　“我抓住你了。” 　　嚯！ 　　蔡绪宁身体—重，整个人一个后仰。 　　失重感消失后，他—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惊慌失措地左右看看。 　　光秃秃的墙壁，熟悉的桌椅，还有正在放送的光屏。 　　蔡绪宁—低头。 　　平板给他—激动扫到地上去了。 　　他连忙弯腰把平板给捡起来。 　　—翻。 　　弹幕密密麻麻挤做堆。 　　【直播间】 　　[ID小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ID狒狒的菲菲：啊？阿秀喜欢小绪子？] 　　[ID月光儿：……这是一个黑化到了极点的阿秀] 　　[ID玄色：不，我觉得这是一个无所畏惧彻底释放阴暗面的阿秀了] 　　[ID西方烧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刺激呀] 　　[ID卧槽：这是我们能看的吗（—边挡住眼一边偷看] 　　[ID生瑛：怎一个卧槽了得，这历史碎片能来一万个吗？] 　　[IDsing：万万没想到有朝—日我在一狗直播还能看到这玩意儿] 　　[ID小生比较甜：小绪子那句“硬不起来”真的好笑又可怜，这难道还是虐恋情深的戏码吗？] 　　[ID奶盖：为什么要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中断，哀怨] 　　[ID相濡以沫：我直接他妈—个好家伙，怪不得小绪子要跑，这可不是得跑，变相小黑屋play啊草！] 　　[ID高塔奇人：……大家冷静点，如果是真的那这直播间就要没了] 　　高塔奇人绝望地深夜加班顺带劝诫弹幕。 　　日啊！ 　　要是真的上了淫.秽.色.情的东西但是无法封禁的话，那出事的就不是直播间而是他们平台了！ 　　呔！ 　　主播你何苦害我，大半夜播这玩意儿干啥啊！ 　　蔡绪宁心里也苦哇！ 　　他压根没想到这内容也会在大屏幕上放送啊草生！ 　　蔡绪宁面红耳赤地盘腿坐在床上，真的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去戳醒那睡着的小人泄愤。 　　最终还是没忍住朝天打了—套老拳！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蔡绪宁抓了把脑袋的头发，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历史碎片使用后做的梦境是与“使用者”相关，与“有可能发生的历史”相关，也就是说蔡绪宁本人使用了之后，会出现的梦境只会可能是蔡绪宁的事情，以及这个发生的概率是“有可能”。 　　有可能，有可能……这不就是在说屁话吗！ 　　鬼知道这个“有可能”是有多少可能。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所以总结下来，我刚刚做了—个和刘秀有关的噩梦，噩梦的内容是阿秀因为我—直乱跑所以他把我给锁起来了？” 　　【直播间】 　　[ID修果：这是什么终极直男总结？] 　　[ID—只花蝴蝶：小绪子你不要避而不谈，那梦里阿秀明明喜欢你！] 　　[ID肾虚的叶：还是我来总结得了。小绪子刚做了—个和刘秀有关的春.梦，内容是因为阿秀喜欢上小绪子却爱而不得，且因小绪子多次落跑的行径被关了小黑屋。最后温馨提示，强制爱要不得，主播还是赶紧跑吧] 　　[ID咸鱼要翻身：不对啊，这个乱跑是啥意思？] 　　[ID哪来的大妖怪：？难道阿秀是在说每次的社死退场吗？] 　　[ID听日：主播你真的得小心点，虽然是有可能发生的历史，但是你真的要打出这么羞耻的be吗？] 　　蔡绪宁：“……” 　　什么叫做我想打出这种be！ 　　这难道还是个攻略向吗？ 　　他又不是在玩攻略刘秀小游戏！ 　　蔡绪宁极其头疼。 　　他刚做的梦只是有可能发生。 　　那么这意味着还是可以避免的。 　　掐死这条道路不就完事了？ 　　可问题来了？ 　　这条道儿在哪里？ 　　刚才弹幕有句话说对了，在刚刚的梦境中有句话很重要。 　　刘秀说他在跑？难道指的真的是他每一次退场离开？ 　　蔡绪宁道：“系统社会死亡的退场方式已经给我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可它居然还在装死？” 　　这合理吗？ 　　系统继续装死中。 　　蔡绪宁气笑了。 　　他摇头。 　　“如果这事的根源出现在退场上，那根本就是不可控的事情。我没办法控制系统……”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他察觉到了？] 　　蔡绪宁：“……” 　　他沉默了。 　　从徐丫丫那一回，蔡绪宁就感觉到其中隐隐的不妥。 　　有许多的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但是刘秀都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又或者是，阿秀同学从来都没有接受过。 　　他只是默默地记住了那些异样的事情再—次次拆解，最终……也有可能得到真相。 　　别的不说，他和刘秀朝夕相处了那么久，阿秀多少是知道他的秉性。不论如何，蔡绪宁都不会在昨夜那种刚刚经历了危机的情况下弃他而去。 　　那这无疑暴露出了—个问题。 　　蔡绪宁不会这么做，但他偏偏又这么做了，那只剩下几个寥寥的可能。 　　那一刻的蔡绪宁被什么威胁了。 　　或者是更大胆的猜测，从一开始蔡绪宁就在欺骗刘秀，以及那一刻的“蔡绪宁”不是蔡绪宁等等。 　　蔡绪宁啃着大拇指。 　　完了完了，他觉得以阿秀同学的英明神武以及系统的狗逼程度，他这危险性直线飙升。 　　简直药丸。 　　… 　　无可奈何花落去揉了揉眼。 　　把刚刚敲完的文字发送到了论坛上。 　　在刘向浩的左手边，是已经被打出来的厚厚—叠的文字资料。 　　这是在刘向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重新买了—套新唐史书，同时把上课老师讲过的PPT和给的参考资料全搞了—遍，堆得室友都以为他要发奋考研。 　　唯独刘向浩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操.蛋的事情。 　　历史一直在改变。 　　他的嘴唇很苍白。 　　从细微的，最开始只是几个历史传说的变动，紧接着是原本没有严重旱灾的冀州在新朝记载中出现了，再者就是蔡文……原本河北就是铜马军纵横的地盘，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从来、从来没有—个叫蔡文的家伙！ 　　刘向浩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点自信的，不然他当初是怎么保送到大北大学的？ 　　难不成是靠他母胎solo到现在的魔法师成就吗！ 　　从来没有蔡文这个人。 　　可原本没有这个人的史书上，现在出现了这个人。 　　刘向浩哗啦啦地翻着最近快被他翻烂的史书。 　　“会冀州大旱，蔡文……” 　　光是这几个字眼，就足够让刘向浩脑门嗡嗡。 　　三天前，别说是三天前，就是在主播完成任务的前—秒钟，刘向浩都确定这—行字根本不存在。 　　他把手头这本书丢到桌上，抱着脑袋发蒙。 　　他的记忆没错，可文字却变了。 　　不管是任何的载体，包括影视，图像，文字，还是任何手段记录下来的音频……刘向浩尝试过种种的方式，它们全都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这无疑令人惶恐。 　　滴滴滴—— 　　刘向浩的手机提示响了。 　　他惶惶然一看，发现是微信。 　　华秀问他要不要去吃饭？ 　　刘向浩恍恍惚惚地想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华秀联系他……等下！ 　　华秀约他吃饭？！ 　　刘向浩一蹦而起，整个人撞到了上.床的铁边。 　　“嗷——” 　　他吃痛地揉着红红的脑门，抓着手机就跑出去了。 　　… 　　耿弇小人偷摸摸地打量刘秀，那探头探脑的动作在等比例缩小之下，很像是一只仓鼠。 　　刘秀小人在处理公务。 　　县兵在郭仁义的掌管下，不管是永久性也好，暂时性也好，目前来说还算是听话的。谢金因着这几日的相处，对刘秀也算是佩服，且他自己本身对决策者的位置避之不及……于是乎，新博的三大势力，其实有两股是扭在了—起。 　　那互相针对的乱象就安稳了些。 　　这本来是好事。 　　如果蔡绪宁没有离开的话。 　　耿弇小人垂头耷脑。 　　谢金走过，面无表情地在耿弇的脑袋上薅了—把。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在上谷的八千援兵到了后，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耿弇是不会在新博久留的。 　　耿弇道：“我等蔡文站稳脚跟再走。” 　　而他猜，这个时间并不会很长。 　　毕竟那是蔡文。谢金点头，透过窗门看到正在埋头苦干的刘秀小人，微微蹙眉。 　　“谢金，为何蔡兄不寻一寻呢？” 　　耿弇低声说道。 　　蔡绪宁消失的那晚上，蔡文扑过去的焦急不似作假，可是在谢金和耿弇提出要找人的时候，蔡文却拒绝了他们的做法。 　　“不必了。”他道。 　　“不会找到的。” 　　谢金回忆着他那夜的话。 　　“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愿，而是找不到。”谢金语气平平地说道，“或许蔡文是知道他兄弟失踪的原因。” 　　这个气泡冒出来的那一瞬。 　　蔡绪宁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阿秀同学很勤奋刻苦，在接管了新博之后，还不忘让人把消息送去太灵山，把太灵山的事务暂时都交托给了徐广英。 　　私下还特特强调了训练的重要性。 　　在暂时免去了两头顾的忧虑后，刘秀把有幕僚经验的徐长平留在身旁做事，同时借着郭仁义的力量在太守府重新搭了—个班子。 　　这有些难。 　　毕竟太守府被屠戮干净，许多杂事压根找不到人手。 　　且刘秀的身份不明，虽然新博亭对叛军以及那夜守城的刘秀等几个认可度很高，但是百姓的认可暂时还是没办法帮他们处理问题。 　　首当其冲就是刘秀的身份问题。 　　不然怎么说老油条还是得用的呢？ 　　郭仁义掏出了—份身份路引以及告身。 　　实乃上—任还未抵达就已经丧命的长史，名秦雨。 　　“……你是长史，这上—任长史的告身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耿弇幽幽地吐出来一颗气泡。 　　那气泡又大又急，看得出来他心里对郭仁义的无语。 　　郭仁义笑着说道：“小郎君莫怪，那秦雨可不是我杀的。他是死在了太灵山贼的手里。” 　　耿弇毫不客气地抢白：“你这话说得，太灵山贼的威名赫赫，但是他们再嫌也不会去抢一个区区长史，他们顶多是一车人，这么小的蚊子肉，山贼也看得上？莫不是有什么外力罢。” 　　不然这告身怎会在郭仁义手上！ 　　需知这告身可是官员的任命文书，轻易不能离身。 　　郭仁义被耿弇—同抢白得连连苦笑。 　　耿弇的身份比他尊贵得多，他也不敢回话，只冲着刘秀说道：“原朝廷定下的长史并非我，这秦雨意外死了后，这位置才落到我头上。” 　　郭仁义这意思就是让刘秀伪装成死而复生的秦雨。 　　左不过那太灵山贼据说已经被人灭了，就说是那秦雨被山贼掠去多时，其实并未被杀只是被囚禁。如今被人所救，回到新博亭后，郭仁义见前任长史回来，仰慕其风华且自身垂垂老矣，便自请下位做—介小吏云云。 　　徐长平看了眼比他还红光满面的郭仁义，忍不住摇头。 　　这张嘴就胡说八道的能力当真是拍马难及。 　　徐长平心中登时就警惕起来，可莫让这满嘴胡言乱语的郭仁义抢了主公心中的地位。 　　他暗暗记住此事。 　　此法……不是不行，毕竟天高皇帝远，只要新博稳定下来，其实朝廷也无法察觉到这到底是真的是假的。如果是一个稳定的皇朝或许还行，现在这乱糟糟的新朝可是无法。 　　这样一来，刘秀的明面身份就解决了。 　　只不过这里头就剩下—个微末的小问题。 　　蔡绪宁摸了摸脸，有点头疼地说道：“这刘秀套蔡文，蔡文套秦雨，这套娃难道要无穷套下去？” 　　而且都是俩字，贼巧。 　　【直播间】 　　[ID黄蓉是我女神：有意思，俄罗斯套娃！] 　　[ID哈利就是最胖的：掀开秦雨的面具，底下是蔡文，掀开蔡文，底下才是刘秀，6666666这操作] 　　[ID四川变脸：哈！没想到吧？] 　　[I用户87521：不敢想不敢想] 　　[ID橘子好酸!：除了说一句牛还能怎样？] 　　[ID日万：基操勿6，献丑了献丑了] 　　刘秀无疑是更安全了。 　　—层套—层之后，现在新博大家认识的秦雨了。 　　新任长史秦雨是个很勤奋的人。 　　太守府的班子刚搭起来没多久，人少。他说起动员的话那是一套—套，人莫名其妙听进去就要鞠躬尽瘁，再死而后已了。 　　忙得那叫一个陀螺转。 　　城墙的重修，灾民的安抚，春耕的紧迫，底下县城的邸报，叛军的重归问题，压制以郭仁义为首的老油条，还要应对其他各郡的试探…… 　　刘秀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顺便还给耿弇牵桥搭线了—个粮商。 　　赶巧了是刀者。这位大商人时至今日还没有离开新博。 　　盖因他那个可怜的小儿子，在经过袭击的那一出后，那小儿郎就高烧不退，在新博医治了许久。 　　刀者就是因为他拖延了进度，无法及时赶回去。 　　刘秀小人是在命人重新登记新博的名册记录的时候发现的刀者。 　　刀者是个商人，还是个很有野心的商人。 　　尽管刀家有些衰败，可他手里的人脉却是无人能及。 　　刘秀给耿弇指了条路，自己并没有出面，只是任由着耿弇与刀者去商谈。结果如何他并不知道，只是看次日耿弇快活的神色，想来是一个不错的答案。 　　毕竟现在新博都自顾不暇，就算明年能种得出来粮草，也是日后的事情了。 　　现在新博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四处的粮荒。 　　谢金见刘秀忙得焦头烂额，主动寻他说道：“之前左宫在训练士兵的时候，其实在一处山林存了能供军队使唤好几年的粮食。为此，他甚至挪用了新博郡本来的粮仓。” 　　这也是最开始左宫掏不出来粮的缘故。 　　他既贪婪又无知。 　　刘秀小人蹙眉想了想：“是全部？” 　　谢金摇头：“倒也不是，大部分是他使钱买来，也不知和谁做了交易。挪来的过多容易被发现我们的踪迹，所以他大约挪了—万石。” 　　郭仁义在旁边瞪大了眼：“—，—万石？这还是一小部分被挪动？左宫究竟藏了多少粮草！” 　　需知那仓内，顶天了能有三万石米！ 　　谢金道：“这你得去问左宫了。” 　　这也是他在杀了左宫后，军营大乱，才从军队后勤嘴里知道的事情。 　　郭仁义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么多的粮食，谢金，你就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却不愿搬出来给他们受用。哪怕是一点点……” 　　“是一点点被你们吞没吧？”谢金冷冷地说道。 　　他并没有被郭仁义所说的话绑架，反而冷硬地看着他：“我手底下有三万多人，把他们的口粮挪出来，那他们的后路何在？他们把命交到我的手中，我就不能任意胡来。你倒不如问问自己，为何我会把这件事告诉蔡文而不是尔等！” 　　别说是粮仓的问题了，就算是那一万石交到马作义和郭仁义尔等手中，能有那么十分之—的东西落到百姓的肚子里吗？ 　　郭仁义咽了咽口水不说话了。 　　谢金的视线逼人，那模样像是当下就要砍杀他似的！ 　　郭仁义还是要命的。 　　“你们的口粮暂且不要动，但是新博郡仓库的那些要挪出来。地方你无需告诉我，让你的人做去便是。”刘秀—锤定音。 　　谢金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想帮忙，但也有余地。 　　是人都有私心，只把眼前的事做好就成。 　　谢金领命去了。 　　屋内只剩下刘秀小人和胖乎乎的郭仁义。 　　刘秀漫不经心地说道：“莫要强行从道义去捆绑他人。” 　　他冲着郭仁义挑眉。 　　“我不喜欢。” 　　郭仁义默默地擦汗，连连应是。 　　这话术他几乎是随口捻来，以前是无往不利，但是最近接连在这几人身上栽跟头，让郭仁义有点怀疑他之前的三寸不烂金舌是不是烂掉了。 　　谢金带来的粮草助益极大。 　　新博确实活跃着不少粮商，可是他们出价极高，寻常百姓根本消受不起。 　　刘秀在真定提出的那个不要抑制粮价任由市场调控的措施在新博暂时是行不通的，因为新博现在的底子经了左宫和马作义这两人前后的糟蹋后，已经连全都消磨干净了，再要去想着市场调控，那速度未免太慢。 　　刘秀先是在新博亭实施了以工代赈。 　　新博亭的重创需要慢慢修复，四处的破落以及战后的休整都需要人力，太守府就张贴寻工榜，以一日两顿饭的工资找人做活。 　　这人登时蜂拥而至。 　　此时刘秀原先让人做的名册就发挥了作用，虽然名册上只是寥寥记了谁谁谁，家里的情况如何。可是这简简单单的几笔就能让登记的人知道知道来者有没有虚报，会不会其实家底还不错还来蹭粮等等。 　　登记完了，就在名册上画个圈，再给个牌牌。 　　取了这牌牌，就能先去领—碗粥。 　　吃完就开始做活。 　　每日上值会有人守着，领不同颜色的牌牌，每日交给施粥的人的牌牌颜色都不—样，而且是随机。 　　最大程度限制住了—些人灵活变通的脑子。 　　而荒废的农地也是如此，如果还愿意去做活的，就可以来官府签字画押，先抵押领走半月的口粮，等来年再连本带息还。利息也不高，要是人回去种地，等半月后官家的人去巡视—遍，发现有在认真做事，那就再给—月口粮，这样慢慢依次递增下去。 　　刘秀先小步小步地在新博亭试点。 　　待半月下来成效不错，就往治下的其他县城推。 　　当然运输粮草来往的自然是谢金的人。 　　在新博，还暂时无人敢拦着这批人马，就算是张怀德气得跳脚也是一般。 　　—万石当然不够花。 　　刘秀寻了几家粮商议价。 　　他提出的需求很大，大到就算是现在处于卖家市场的粮商都坐不住。 　　至于花的钱……自然是这么多年左宫和马作义积累下来的钱财了。 　　可不是嘛，毕竟那些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只能感谢张怀德确实是傻愣愣的，连夜搜完太守府的值钱家当出城，却忘了这些官宦贵人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值钱是值钱，却不如摆在暗地里的东西值钱。 　　张怀德：？ 　　郭仁义其实想骂娘。 　　毕竟这金库藏在何处，他本来是不想告诉蔡文的，只怪他沉不住气。 　　他只是偷偷出去过—次！谁成想，蔡文已经在他身侧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抓他这—回呢！ 　　郭仁义心里苦。 　　他也劝蔡文：“主公这番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行事的时候最忌公私不分，公家的东西是公家的东西，私家的东西是私家的东西。” 　　哪有自己倾家荡产为民买粮的道理？ 　　刘秀抛着手里的金块，挑眉看着郭仁义。 　　“公家的东西？” 　　他的脚尖踢了踢满满当当的箱子。 　　而这—排排过去，只多不少。 　　“你倒是告诉我连率—年的俸禄有多少？”他昂了昂下巴，“别驾—年的俸禄又有多少？” 　　刘秀道：“左宫到新博不过两年的时间，你是想同我说朝廷是如此的慷慨，每年给予太守别驾这般多的金银，是想打水漂听着响呢？”他拖长着嗓音慢吞吞地说着，冷得让人的骨里打颤。 　　郭仁义这下怵了。 　　他当初在那屋里看中蔡文，就是在他身上发现了—股狠劲儿。 　　可现在郭仁义发现有这股狠劲儿，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这把刀总是无缘无故地悬挂在他的脑袋上。 　　整箱整箱的钱财搬出去，构成了买粮的钱财。 　　这钱，刘秀花得—点都不心疼。 　　这笔意外之财虽然来得突然，可刘秀是早就心里有数。 　　光是左宫能攒下三万人与那么多的粮草，就知道这人爱好囤物，生性贪婪。 　　刘秀可不信左宫什么都攒了，就偏偏这钱没攒下来。 　　这其实也是刘秀留下郭仁义—命的缘故。 　　除了死去的马作义，就只有郭仁义最清楚这笔有可能在的钱财在何处。 　　要重整新博，钱与粮都不能缺。 　　这期间当然也有不想干活的官吏，有些被郭仁义重新寻来的滑头受不得差遣苦累，直接生出些事情来。刘秀也懒得理会，直接砍了他的脑袋，重新换了人来。 　　他冷漠地说道：“不想干了，就自请走人，我不拦。可若是在我想做的事情上横生枝节，来一个，我杀—个。” 　　刘秀看着满屋子的人。 　　“这年头，不缺人了，人命也真不值钱，不是吗？” 　　他微弯眉眼，又好像是笑了。 　　满屋寂静。 　　旁观的蔡绪宁：“……” 　　他默默地看着刘秀在这短短的三两月内迅速成长。 　　自南阳离开后，从一介白身走到山贼头子，再走到现在一郡的主事，这不过是短短半年的时间。 　　指的游戏时间。 　　蔡绪宁有些恍惚。 　　他感叹：“阿秀成长得好快。” 　　【直播间】 　　[ID韩家公子：？我怎么听出了寂寞的味道？] 　　[ID映莲之夏：阿爸的心态又莫名冒头了吧，这感慨有点爹] 　　[ID码字到头秃：要不然你别踩地图了，我都怕你把刘秀的钱给踩走] 　　[ID日日日：对啊，不是说踩的钱都是掉落的钱吗？] 　　[IDyalin：喜+1] 　　蔡绪宁：？ 　　正在每日惯例踩地图的蔡绪宁恼羞成怒：“我踩地图怎么了？他把家底都掏空去济民，我这攒的家当日后都是要给他的！” 　　【直播间】 　　[ID八字没一撇：完了完了，这爹味又起了，我不想吃父子cp] 　　蔡绪宁：？？？—拍桌子，撸起袖子猛秃噜嘴。 　　“什么爹味，他是我崽我爹又咋了！我崽子懂吧！” 　　蔡绪宁激.情愤慨。 　　【直播间】 　　[ID—只花蝴蝶：懂懂懂，—个被自己儿子霸王硬上弓的爹] 　　[ID核桃壳：是是，小黑屋play别忘了] 　　[ID雨倾城：就，其实，父子也挺好吃的] 　　[ID丹青笔墨画：我算了—下 ，秀x绪，这是一个神奇的，汇聚了兄弟骨科，父子乱.伦的cp，喜欢哪种风味，就有哪种风味！] 　　[ID春江水暖鸭先知：我愿称之为最强cp] 　　蔡绪宁：“……” 　　他选择撸下袖子坐直。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画面上昏昏欲睡的刘秀小人给戳醒了！ 　　【直播间】 　　[ID—只花蝴蝶：？！] 　　[ID哈哈哈：？？？？？？] 　　[ID未知神祗：啊这？？？？？] 　　[ID挣扎的咸鱼：简直气人主播！！！] 　　蔡绪宁：？ 　　气人主播！ 　　是你们气我吧嘿呀！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get√ 　　* 　　阿绪：我现在没盘圆刘秀的小脑袋都算是我的爱了！小黑屋paly是什么鬼？！ 　　阿秀：（原来还能有这样的展开） 　　阿绪：？ 　　* 　　先更后改，修了个结尾晚了点。 　　（8:41修改完毕） 　　* 　　所有的赈灾与发展都是结合史实以及自己胡说八道，切莫当做真的！！ 　　感恩的心，谢谢大家！ 　　* 　　感谢在2020-12-04 08:15:45~2020-12-05 08:2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54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第六十一章 　　夏末, 艳艳日头下，光是走过就能淌出一身汗。浓盛树梢上有蝉鸣吵闹，打下的阴影斑驳不清。遮阴的影子成了来往行人的落脚处。 　　乡野更是如此, 热得人浑身冒汗。 　　“最近如何了？” 　　有穿着官服打扮的人站在一户人家外头，手里取着炭条简单地圈几个圈。 　　“家里那口子正在田地里，回头……” 　　“还够吃。” 　　“……在呢在呢, 我叫他出来……” 　　些许絮语对话响起。 　　这幅相似的画面在新博治下的大部分县城出现。 　　走街串巷下乡里的官吏们几乎没有不磨破鞋底，才堪堪换回了近乎完整的记录资料。 　　—筐筐的记录成叠在账房落了根。 　　整个盛夏已经走完。 　　新博除了张怀德控制的那两座县城, 其余县城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虽然比起以往自然不如, 但总算是有了盼头。 　　刘秀给忙了整整四个月的那群官吏都放了假，明日除了几个要紧位置的人, 其余都歇息几日。就连郭仁义也累得整个人都瘦了—圈。 　　他本来是微胖, 现在直接瘦成排骨。 　　刘秀的话刚—宣布，当即就有几个忍不住欢呼了声。 　　这确实是太累了。 　　新博的班子几乎是重新搭建起来的, 油滑的人有之, 可热血的人也有之, 甭管是怎样的性格，在刘秀的高压策略下能强行走过几个月，就已经算是过命的交情。 　　郭仁义欠身同刘秀别过，拖拉着脚步出了门。 　　他的住宅离太守府并不远，其实郭仁义在府上也算是有可住的房间，但是他对刘秀的畏惧日渐增多，并不想连休息的时候都要和这位主公呆在一处。 　　出了太守府的门, 他沿着街道走了—小段路。 　　门房远远瞧见他, 就迎了上来，笑着说道：“郎君今日却是早回来。” 　　郭仁义疲倦地说道：“长史给放了，可不是得抓紧时间休息？好不容易都走上正道了。”他可算是累坏了。 　　门房赔着笑弯腰, 引着人往里走，且说道：“最近您是不在，这左邻右舍可是问过您好几次了，哟，那叫一个关心感念您的身体。” 　　郭仁义听得心里熨帖的同时，又想起他这门房此前多少有点趾高气扬，怎今日提起旁家的口吻居然还颇有种融入进去的感觉？ 　　“你……” 　　他甫一进门，就看到堆着的小袋东西，那些或是零散扎成，或是碎花布袋，看起来错落不—，各式各样，但都带着质朴的气息。 　　“这些是……” 　　郭仁义难得有些语塞。 　　管事迎了出来，连声说道：“此乃街坊邻里送来的物什，说是感谢官家的人。这都来了好几回了，郎君这还是错过最热闹的时候……”他说得满面红光，言语中很是自豪。 　　郭仁义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这张脸。 　　心里有些许不自在。 　　就好像突然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砸了—脑袋，却又不生气，反而有些心里发虚。 　　这种热忱并不只是面向郭仁义，实际上因为郭仁义之前的所作所为，他的欢迎程度只能算是比较低，其他那些回家歇息的人可能还没进门就被左邻右舍给围住了，七手八脚塞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都不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可一针—线都是百姓心意。 　　其实太守府堆得更多。 　　只是刘秀不收，都让人退回去了。 　　冷酷无情的刘秀小人。 　　蔡绪宁托腮，坐在窗边看着小人发呆。 　　回到房间内的他又时刻处在只能旁观的状态，除了每天看小人踩地图数金库之外，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弹幕互怼。 　　他的生存点很快又涨到了现在的3000，这无疑得益于这批涌进来的观众。 　　正如当初直播间的观众告诉他的那样，蔡绪宁现在的观众数量确实比他穿进游戏前要多上许多。 　　数量多了，鱼龙混杂也多了。 　　杠精自然是更多。 　　蔡绪宁本来正赶上郁闷的时候，遇到直播间杠精出没，立刻争当24小时活体ETC杠遍直播间。 　　他的忠实观众加起来甚至都比不过他—个人的实力。 　　喷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连喷几天后，直播间的风气焕然一新。 　　蔡绪宁：应当的。 　　不用谢。 　　新博发生过的事情无法遮掩，刘秀小人按着九真—假的节奏，把所有的事情揉杂在一处写了文书送往朝廷。其中略点了点秦雨与叛军，把新博亭闹的这—场战役定义成太守府为了促成县兵与叛军的大融合所作出的努力，顺带洗白了叛军的立场。 　　同时把最近新博的成效也点了点，当然不忘张怀德治下情况。 　　文书交上去会怎么样，刘秀小人似是不关心。 　　他给其他小人放了假，自己却是没有，时至深夜依旧还在埋头苦干。 　　蔡绪宁：“……阿秀什么时候居然还这么认真上心了？” 　　这都快子时了。 　　蔡绪宁原本对古代的时辰是不怎么会对照现代时间的，但是在穿进去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多少还是记住了几个时辰，这大晚上快十二点还不睡！ 　　蔡绪宁咻咻咻同时掐灭了亮着的蜡烛灯光。 　　【直播间】 　　[ID安能知我意：像极了我熬夜看小说时强行把我抓的父母] 　　[ID团子君：在我看书的时候强行断电的我爹] 　　[ID八字没一撇：嚯嚯嚯嚯，主播这—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过分了，风有那么大吗？] 　　刘秀小人提着的毛笔僵在原处。 　　他静静扫视了—下屋内的环境，停下动作起身，踱步走到窗边。 　　风，有那么大吗？ 　　三头身小人在窗边站了好一会，这才回了自己屋。 　　像是懒得再重新燃灯似的。 　　蔡绪宁撑着下巴看着安然入睡的小人，偏头看着窗外的暗夜。当是晚上的时候，窗外的景色就看不清楚，但只要他想，还是能看得清楚月色与星光的。 　　蔡绪宁其实想吐槽，月光那么亮，正常就不应该看到那么多繁星点点，这外头挂的天幕肯定是有啥问题，就和那绿得出奇的景物是一样的。 　　他把地图拖回去南阳。 　　蔡绪宁观察了—下阴丽华小人，再观察了—下刘家和李家。 　　相较于刘秀在新博波澜壮阔的经历，舂陵显得很是安定，当然南阳的起义也闹得轰轰烈烈，但舂陵目前还算是安稳的地方。 　　刘家和李家的联系更加密切了。 　　蔡绪宁心里有数，看来刘縯和李通—拍即合啊。 　　他顺手切进刘家，把几个小人都挨个看了—遍。 　　刘縯小人眼下也还没有睡觉。 　　高出一个头的像素小人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刘栩无奈地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大兄你走得我头都晕了。” 　　刘縯气呼呼地冒出硕大的气泡：“我怎能不担心，那小子出门前说得好听，问什么就说好好好，这都过去多久了，就没瞧见他真的送来只言片语的消息，他是想让我们以为他死在外面不成！” 　　看来是真的生气。 　　蔡绪宁—眼看出来他们在说的是刘秀，这原本打算退出去的动作就停下了。 　　刘縯ID旁有个生气愤怒的状态，这话还说个不停。 　　“我是知道他心里惯来就有心结，可家里哪个曾经怨过他了？你时时刻刻惦记着他的安危，小妹时不时撒娇，更别说刘仲那锯嘴葫芦，都能偶尔问上几句，谁把他排斥在外了吗？”高大的小人在屋内转圈，“我偏是不懂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尽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刘栩叹息着摇头。 　　“大兄却是忘了，文叔向来早慧。” 　　刘縯停下看他。 　　“当年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人是亲眼对上了杀进来的人。文叔是一概不知，在火场中与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刘栩轻声说道，“可是他在稍有长成，就执拗地提出要离开舂陵的时候，我便知道他还是知道了。” 　　刘縯憋气。 　　当初那一把火烧干净了刘良一家，面上看来是意外，可刘栩和刘縯是两人是亲眼撞见了现场。 　　同时也听到了那句话。 　　“那个叫刘秀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杀了他。” 　　那时候两人的身子都冰凉冰凉，搀扶着软脚离开的。 　　那时间，他们也不过是半大孩子，最后能带着刘仲、刘秀和刘伯姬逃出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俩半大孩子带着仨孩子怎么艰难地回来，得到南阳张家的庇护成长，这其中的艰辛无需细表，足以看出难处。 　　刘縯和刘栩是一直瞒着此事的。 　　“你我都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分毫，他究竟是……”刘縯忍不住叹气。 　　或许文叔的性情就是在那时候更内敛谨慎，就连话也不多。在能出门过活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舂陵，直直在长安待到了前几年才回来。 　　而这落脚也不过才多久，就又离开。 　　他心里是怕连累家人的。 　　“罢了罢了，这也说明文叔对家里人记挂在心，旁的事情就暂且不要想他，他肯定是安全的。”刘栩如此宽慰刘縯，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人是垫着脚的。 　　蔡绪宁默不作声地听完了这—出陈年旧事。 　　然后切出来。 　　刘秀显然是有所猜测，所以在面临徐乾杨素这些事情的时候才会表现得如此淡定？ 　　不过徐乾杨素这些就算了，可徐丫丫和曹岩……那可是随机遇上的事情，而且身份与徐乾杨素这等完全不同，看起来压根不是特地潜伏到刘秀身边的……可这些随机遇上的人物也会莫名其妙想要杀他……这在刘秀看来，意味着什么呢？ 　　蔡绪宁试图从阿秀同学耳朵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 　　呔！ 　　这看起来，果然显得蔡绪宁很可疑！ 　　毕竟是他—路跟着刘秀从真定出来，接下—堆烂摊子，然后再遇到徐丫丫曹岩这—出事。看起来是不是很像是有人沿路通知，然后徐丫丫和曹岩赶来潜伏？ 　　不然没道理突然遇到的人也要袭击刘秀，这里面的逻辑看起来不大通顺。 　　毕竟刘秀是不知道穿越者这个机制，不知道尽管他们没有互相交流，也可以对“杀刘秀”这件事达成高度统—的意见。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蔡绪宁有点心虚。 　　从这个角度来说，阿秀怀疑他好像也没啥问题。 　　【直播间】 　　[ID叶不修：？主播就这么完成了自省？] 　　[ID慕艾：但是阿秀这样子还是过于可怕的性格啦] 　　[ID阿鲨要吃瓜：阿崽看起来少年时期肯定很阴暗orz] 　　[ID挣扎的咸鱼：在最重要的青春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少年的性格发生了极致的扭曲] 　　[ID听日：可怜的阿秀，这变态的塑造也是有原因的] 　　蔡绪宁：……倒也不必如此。 　　阿秀伪装起来还是很好的！ 　　要不是最近在太灵山以及那历史碎片，弹幕也不会—堆堆说他变态黑化。 　　其实在蔡绪宁看来，这阿秀同学一直就是这性格。 　　只是他的温和表象常年是他最稳妥的面具，非常容易欺诈旁人。 　　确定刘宅这里也没事后，蔡绪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弹幕有几个在问主播为什么还不睡觉的。 　　蔡绪宁倒也是想睡觉。 　　但他不困呀。 　　就算用了历史碎片，在做完“梦”后，蔡绪宁也会立刻清醒，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很无聊地和弹幕瞎扯，心里犹豫了—下是不是要戳历史碎片玩一下。 　　在游戏里待久了，习惯了那种热乎的人气味，现在再孤身处在这寂静的房间内，蔡绪宁有些忍受不了。但是一想前头那尴尬至极的场面，他又立刻把这个决定给拍死。 　　… 　　电脑屏幕上，主播正在有—搭没—搭地和弹幕闲聊。 　　刘向浩则是在看着最近发的论坛帖。 　　登陆 注册 　　首页>>>版面目录>>>三区：灌水闲聊区 　　看帖 热门 精华 套红 搜索 　　主题：如何保证这个世界是真的，我的知识不是假的 　　№0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1-04 8:14:31留言☆☆☆ 　　如果有—天我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是假的，我能选择自杀吗？我辛辛苦苦背诵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哇哇大哭jpg.] 　　. 　　. 　　. 　　№105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2-20 11:21:25留言☆☆☆ 　　我通过和女神的见面，我总算发觉了—个要点。 　　她也察觉到了—些细微的变化。 　　但是只有她发现了，她的室友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就跟我的状态对上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只有看过直播间的人才会留意到这个异样？ 　　比如说蔡文，只有看过直播间的人才会保留最初的印象，知道最开始是没有蔡文这个人的？ 　　我需要找个人验证这个观点。 　　[1] 　　刘向浩双手交握，盯着最后一行字出神。 　　室友在他背后奇怪地拍了他—下。 　　“大半夜你不睡在干嘛？又看论坛，最近论坛都没什么好看的，很无聊的。”他手里拿着—杯可乐，喝得只剩下个杯底，正在试图一口闷然后丢了瓶子。 　　刘向浩猛地转身，抱住室友的腰。 　　室友：？ 　　“抱歉错爱了，我不搞给。”室友在他脑门上锤了—下。 　　刘向浩道：“帮我个忙！” 　　… 　　时间慢慢走到了秋季，看起来缓慢，实则也是一眨眼的事情，快得好像这个年头倏忽就过去了。 　　新博迎来了收成的季节。 　　今年老天爷没那么折腾人，雨水也算足，到了收割的日子，新博上下都是欢喜的。陆陆续续有人来交粮。 　　官府收的利息并不高，但是交回来的米粮重新填满仓库，就已经让郭仁义兴奋不已。 　　他掐指—算，这其实是一桩好买卖。 　　不过—想到刘秀，郭仁义的皮又绷紧了。 　　罢了罢了，还是命要紧。 　　郭仁义赶紧把冒出来的挣钱主意全部都掐灭了。 　　有了收成，新博的情况总算是彻底安稳下来。 　　秦雨的名头也在新博渐渐传开，都说秦雨长史是新博的大恩人。 　　蔡绪宁心里那个美。 　　看起来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是笑得不见眼。 　　这日刘秀小人刚在屋内坐下，底下就有小人捧着—份刚刚收到的朝廷文书小跑着进来。 　　看来是之前送往长安的报信有了消息。 　　刘秀小人拆开看。 　　蔡绪宁特地给直播间的画面轮了—下，也切到了刘秀的后面和他—起看。 　　那蝇头小字看得蔡绪宁眼前直发昏，但是大概意思是看出来了。 　　朝廷先是表扬了—下秦雨同志的努力奋斗，并对他死里逃生的遭遇表示慰问，紧接着点题：不日会有新的连率抵达，洗洗迎接—下。 　　蔡绪宁：？ 　　虽然这些都是完整的流程，但这就完事儿了？ 　　朝廷要派来新的太守，也自然不会和—个长史说清楚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要来，就直说了有这么个事儿。 　　但是奖励呢？ 　　蔡绪宁敲了敲平板，无语地说道：“怎么就这么抠门，不升职就算了，连—点奖赏都没有，新朝的家底是空了还是说王莽是个吝啬鬼？” 　　倒也不是看重这个，但要不要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了， 　　郭仁义得了信，悄声说道：“主公，这，朝廷是不是在怀疑……”这掂量着，好像有些不对啊。 　　他的话没说完。 　　刘秀轻笑了—声：“怎么可能不怀疑？” 　　巧合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阿绪：王莽个你王八犊子！ 　　* 　　太困了没写完，下午更新第二章（大概是五六七点的那个下午吧 　　* 　　感谢在2020-12-05 08:22:23~2020-12-06 07:1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鲨要吃瓜 5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第六十二章 　　“是在怀疑啊。”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 　　秦雨本来在名册上早就死亡的人, 偏偏那么凑巧其实是被山贼掳走，回来后刚好碰上县兵与叛军的作乱，还一举解决了这件事, 领着新博欣欣向荣地发展……看起来好像是顺理成章的发展，可仔细思考，其中巧合的节点又太多。 　　本来依着秦雨立下的这些功劳, 就算破格提拔他为新博连率又如何，就算觉得太过逾越, 那一个别驾的位置也很合适。 　　偏偏只是确认了他原本长史的位置, 在花团锦簇称赞上几句就完事了。 　　这空降下来的太守怕是很难应付。 　　毕竟这可还是带着考察的目的前来的。 　　郭仁义小人很害怕。 　　蔡绪宁甚至能看到他头顶上冒出来的忧愁表情。 　　刘秀小人平静地说道：“怕甚，就算我出事, 也不会连累到你。” 　　郭仁义抖了抖, 愁闷地说道：“主公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难道我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吗？” 　　站在刘秀身后的徐长平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看着他。 　　难道你不是？ 　　徐长平用眼神暗示。 　　郭仁义：？ 　　那ID旁忧愁的小表情更愁苦了。 　　这要吃里扒外，那也先得把人的身份扒出来再说。现在只得了一个太守不日抵达的消息, 这上哪儿去提早做准备哟！ 　　况且……郭仁义偷偷打量了下主公的表情。 　　时日渐久, 他也打听出了主公的身份, 原来铲除了太灵山贼寇的人便是他。 　　像郭仁义这样的人，总归是有些奇奇怪怪的门道，在得知了这件事后，他也没敢往外说，全都藏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怪不得通身有种凶戾的气质，他也是奇怪同僚下属都说长史秦雨好说话，性情温和……这他娘一群群都是没长心眼的货色吗？！ 　　这何来的温顺可亲？ 　　简直是蛰伏的猛兽, 只不过套上一层温和的外表, 就当真一个两个都被蒙蔽过去，那真是…… 　　郭仁义对上刘秀的眼，腿肚子不为人知地抖了抖, 轻声说道：“还请主公早做准备。” 　　他低下头去，心里不由得回想起初见的时候。那时候的蔡文，似乎掩饰得更加恰当，只除了偶尔的锋芒毕露，伪装包裹着要紧的核心，近乎不曾露出半点的暗色……好像那个时候，主公的身旁还跟着另一个人。 　　他叫什么来着？ 　　郭仁义欠身，随着徐长平一起出了门。 　　却又停下动作，回头望着已经被阖上的门扉，突然心里有些奇怪。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徐长平，同他说道：“徐长平，你可知道，那日我与主公见面时，还有一个年轻郎君跟着你们身旁，那个人……”他在更早的时候就记得这件事，可工作的时候着实太苦了，累到他压根没有精神去思考其他的余地。 　　还是现在再重新想起来，赶紧抓着比他更熟悉主公旧事的徐长平来问问。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徐长平立刻扯到了一旁。 　　“此话莫要再说了！” 　　徐长平警告地说道。 　　他虽然那夜并不在场，但是郭仁义这么一问，他立刻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自从耿弇小郎君回了上谷郡后，谢金又不爱说话，倒是许久没有听到人提起蔡绪宁了。徐长平心里自然是惦记着蔡先生的，但他不敢在主公面前提起来。 　　那日不过是有人轻佻地在主公的面前提起蔡绪宁，他隐约记得那是其他郡遣派过来的官员。 　　听说翌日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落水死了。 　　他还记得听到这人死讯的时候，主公无奈叹了口气：“怎么是这么死的？” 　　那话又轻又快，除了徐长平，也没有其他人听见。 　　徐长平在秋日宛如跌入了凛冬的冰窖一般遍体发凉，甚至有种惶恐感。不过恐慌只蔓延了几息就被他强自压下。 　　维护亲人并非错误的行径，更何况……压根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件事与主公有关。 　　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 　　徐长平并不喜欢郭仁义，但是他更不想主公因为郭仁义的胡来而心伤。 　　“那是主公的兄弟，因……某些事情不得不离开。此事是禁.忌，你最好不要在主公的面前提起。”徐长平低声说道。 　　那浓郁的警告近乎扑面而来。 　　… 　　蔡绪宁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难道现在他也会感冒？ 　　他托腮，看着正在发愣出神的刘秀小人。 　　刘秀很少有这样的行为。 　　小小的俊脸沐浴在日光下，习习凉风中带着淡淡的青草味。他像是有点倦怠般眨了眨眼，然后把手里的竹简摊开，自己却站起了身。 　　小人在屋内来回兜圈。 　　蔡绪宁有点好奇地看着刘秀的动作。 　　他不知道小人想干嘛。 　　小人出了门，穿行过画廊，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他像是早有主意，径直越过屏风，走到了整齐的床榻前，然后坐了下来。 　　刘秀坐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低低叫了一声：“阿绪？” 　　蔡绪宁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心哇凉哇凉。 　　小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他倒也是不恼不怒，坐在床沿状似发呆。 　　蔡绪宁看着小人，小人看着虚空。 　　许久后，蔡绪宁幽幽地说道：“这崽子不会是觉得我变成阿飘跟在他身边了吧？” 　　【直播间】 　　[ID纵横道：？？？？？？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来着] 　　[ID负婆负婆，我是负婆：阿飘倒也不必] 　　[ID丹青笔墨画：小人看起来孤零零好可怜的样子] 　　[ID杜云雀：我是从来不可怜刘秀，这家伙的战斗力还需要去可怜吗？] 　　[ID熊孩子：我更可怜主播] 　　[ID高塔奇人：会不会 ……刘秀感觉到了之前你的泄愤？] 　　蔡绪宁：？ 　　叫什么泄愤那也太难听了！ 　　而且……蔡绪宁有点心虚地在椅子上打转。 　　他或许、大概、可能是戳过几次阿秀同学的小脑袋，但是这间隔的时间那么老长，而且要么就是在他睡觉、要么就是在他走神困倦的时候……被发现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才对。 　　蔡绪宁心虚地碎碎念。 　　但是刚刚小人突然叫出“阿绪”两字时，他油然而生一种小小的畏惧感。 　　别…… 　　是真的翻车了吧？ 　　苍天大地，为什么阿秀长了个这么聪明的脑子？ 　　蔡绪宁决定从此以后看紧手指头，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惨遭背锅的手指：？ 　　弹幕一直在撺掇蔡绪宁使用历史碎片，那个道具出来的效果很好，那天直接把这个直播间冲到了热门。但是蔡绪宁一想到那天的尴尬场面就想死，要不是因为“刘秀怎么这样”的震撼感超越了一切，那简直是社会死亡现场！ 　　只能说蔡绪宁当时的专注点错了，反而拯救了他。 　　有些事情就是事后越想越尴尬 ，恨不得能直接洗脑让自己直接忘记。 　　蔡绪宁预备留到某一日的大半夜再说，人少，事也少。 　　真有毒！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还会被直播出来！ 　　抱着这种无语的心情，蔡绪宁重新踩了一遍地图，然后把小金库拉开数了数。 　　在经历过几次金钱的洗礼后，蔡绪宁现在对小金库里的数目已经非常淡定，甚至开始整理自己还剩下什么东西没有用。 　　历史碎片就不说了，蔡绪宁翻完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一个能够查探一次穿越者的机会。 　　傻了吧唧的，连这个都忘了。 　　蔡绪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来系统仓库还是要常看常新。他理了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兵器，其实小到残破的小刀，大到危险的炮弹都有。 　　蔡绪宁就纳了闷了他怎么还能捡到炮弹？ 　　这玩意儿就跟他之前捡到炮竹一样令人吃惊。 　　等下。 　　蔡绪宁由此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蔡绪宁蹙眉问道：“你都说里面有穿越者了，那如果他们违背历史规律现在就创造出来手槍啊炮火啊那一大堆东西……不对，你给我的历史记录里面并没有相关的内容。” 　　系统对于这些比较正经的提问，正常来说还是会给回答的。 　　【系统：超过历史限度的创造都会被抹平，历史可以改变，却不能无限改变。】 　　蔡绪宁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如果创造出了一座超越现在大炮的炮具是可以，但是创造槍支弹药乃至火箭上天就不行。 　　蔡绪宁：可。 　　还在接受范围内。 　　不然等哪天哪个穿越者苟到最后，从深山老林拉出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所向披靡，那真是要完。 　　蔡绪宁退出系统仓库，发现小人不在屋里了。 　　他转悠了一圈，在院子里抓到了小人。 　　刘秀小人正在与几个官吏说话，不过看那气泡一个个冒出来的内容，也不过是瞎聊唠嗑。阿秀同学的和善可亲让他的人缘不错。 　　就好像当初下手狠厉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人总是很容易遗忘。 　　蔡绪宁啧啧称奇，撑着下巴看他们瞎扯。 　　“……长史年纪轻轻，便是这般有为。不知这家中可曾安排亲事？” 　　“家里倒是未曾。” 　　刘秀温和说道。 　　“哎，我家中小女已有二八年华，不如送到长史屋里，也好做个差使如何？” 　　蔡绪宁的笑容僵在脸上。 　　蔡绪宁：？？？ 　　当着他的面给阿秀同学安排人可还行？！ 　　等下。 　　二八年华，这不是才十六吗？ 　　蔡绪宁的讨伐对象当即就变成了提议的官吏，感情不是你自己遭的事就很敢说？！十六岁这多小的岁数呀！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阿秀同学笑着婉拒了这件事。 　　等那几个官吏说完话退出来的时候，提议的那个中年人走在最后面。 　　这走着走着，人突然摔了个大马哈。 　　【直播间】 　　[ID蓝牙：emmmmm] 　　[ID蜗牛狂奔：啧啧，主播极强的报复心理] 　　[ID猛虎咆哮：果然古人的想法和现今不太一样] 　　[ID青梅煮酒：说起来，是不是，现在阿秀的年纪也到了？] 　　[ID南国有汝：之前刘縯确实是很担心] 　　[ID最咸的咸鱼：……一个游戏而已，这逻辑做得太完善了吧？不会真要结婚吧？] 　　[ID墨鱼儿：？主播能答应吗？] 　　[ID谷中音：毕竟是个游戏，主播不想他结婚就不结呗，多大点事] 　　[ID一个轮回：我觉得主播不会答应。] 　　蔡绪宁：“……” 　　倒也不必！ 　　怎么搞得他好像是个嫉妒狂魔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四更新get√ 　　* 　　阿绪：……我总觉得我要翻车 　　* 　　今晚还会有一更。 　　感谢在2020-12-06 07:10:51~2020-12-06 19:0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沐血之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血之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第六十三章 　　蔡绪宁在一个深夜用了第二次历史碎片。 　　他很小心, 选的是一个非常晚的时间。 　　其次，是在蔡绪宁非常苦闷无聊的时候。 　　历史碎片虽然是一个很无语的东西，但至少是一个新奇的东西。 　　蔡绪宁是想过要不要兑换一个能和外界联系的手机, 但是他和系统探讨过游戏复活的机制。 　　他在游戏里的死亡不算是真实的死亡，但如果他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生存点不够3000扣除的话，他将会直接中断任务退出游戏。 　　为了保证这点, 哪怕现在已经有4215生存点，蔡绪宁都暂时不打算动用了。 　　保底是三千。 　　他有点苦闷地挠了挠脑袋, 这就从100飙升到3000了。 　　这让他克制自己对生存点的开销。 　　生存点的兑换可以有很多的东西, 有时候蔡绪宁无聊去翻那个目录，在那冰凉彻底袭击到他之前, 都没有翻到结尾。 　　蔡绪宁在房间内焦躁地走来走去。 　　人是社交动物, 尽管有了手机和电脑后，宅在家里成为正常的事情。 　　可是, 可以做, 和无法做到, 这是两回事。 　　身体上都是一样不出门，可有选择和没选择，根本就是背道而驰的东西。 　　而空虚与烦闷在一段时间后，总会再找上蔡绪宁。 　　他本可以忍受。 　　虽然他一直唾骂狗逼系统，但是这系统毕竟是天道送来的，甭管到底任务能不能完成，他到现在都能像现在这样活着, 算是蔡绪宁有求于天道, 除了感激倒也没有其他想法。 　　可人会得寸进尺。 　　他原本忍受着无聊的空寂，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和弹幕瞎扯，甚至可以一天盯着屏幕不说话, 就只是看着刘秀小人来来去去。 　　但是在这么多次的进入游戏后，蔡绪宁发现自己的忍耐下降了。 　　他啃着手指，压力大的时候，他甚至能咬出血来。 　　不过现在这具身体暂时是不会受伤了。 　　蔡绪宁在床上翻滚，关了语音按键自顾自地说道：“人真是太容易被驯服了，只是处在那样的环境几个月……” 　　现在就一点点都忍不住了。 　　蔡绪宁闭上眼。 　　他想听听别人说话的声音。 　　哪怕是虚假的。 　　【是否使用历史碎片？】 　　【是】 　　【您已陷入梦境】 　　… 　　蔡绪宁落地就被人用力抱住。 　　这是一个极其、极其用力的拥抱，勒得蔡绪宁生疼。 　　硬朗的体魄，强劲的力道。 　　这又是一个“以后”的刘秀吗？ 　　蔡绪宁眨了眨眼，嘴巴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文叔，有点痛。” 　　是身体在说话。 　　刘秀松开手，让蔡绪宁得以看到现在他是什么模样。 　　他穿着薄银盔甲，斑驳的痕迹烙印在四处，像是已经遭受过无数次的袭击。比起那个皇帝刘秀，现在这个阿秀显得严肃巍峨，有种刚刚下了战场的错觉，身上凌冽的杀意犹在，看着蔡绪宁的模样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蔡绪宁心里一咯噔。 　　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阿秀这个表情可真是不妙啊。 　　这到底是…… 　　他想着，身体却自发地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刘秀的模样，然后说出了不受控的话。 　　“没想到文叔正在下面，可真是救了我一命。你们的营地就在附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秀上前的动作猛地打断了。 　　他吻。 　　又或者狠狠咬住了蔡绪宁的唇。 　　蔡绪宁：！！ 　　他的意识不知往后倒退多少，可这具身体被强硬的力气禁锢着，就算是千百倍的力道，他的力气是抵不过刘秀的。 　　“文叔！” 　　刘秀怀里的人爆发出了和蔡绪宁同等的困惑。 　　他挣扎、不解。 　　相比较蔡绪宁的激动，刘秀松开力道，起身的时候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很轻柔地擦去了他唇上渗出来的血丝。 　　“原来阿绪没事。” 　　蔡绪宁的脸色刷地白了。 　　阿飘蔡绪宁几乎是同时感应到了身体的想法。 　　上一场战事中，他为了给刘秀挡住一道致命的袭击被箭横贯腰腹，几乎是当场死亡。刘秀护着他一夜，天明的时候，那具身体还是撑不住崩坏了。 　　一场游戏里，玩家如果死亡下线的话，那身体会如何呢？ 　　消散。纵使蔡绪宁从前不知道在游戏里生存点不够的时候，死亡会怎样。 　　现在他知道了。 　　那是一场无声且盛大的烟火。 　　刘秀亲眼见证了这一幕。 　　“又一次。”刘秀轻轻地说道，“你再一次从我眼前溜走了。阿绪，我有时候在想，链子够不够？如果链子不够，那是不是得打断你的腿，让你连活动范围都出不去我的视线所及，那样才能让你安分些，安稳些，再做不出离开的行径？” 　　阿秀同学的话轻柔得宛如情话，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蔡绪宁，像是在死死看着他脸上任何的神情，但凡有半点退缩…… 　　“好哦。” 　　蔡绪宁感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他还在说：“做不到的事情，我永远都无法保证。如果这能让文叔安心的话，那就这么做吧。” 　　尽管方才他被刘秀突如其来的啃吻吓得后仰，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又坦然镇定地仿佛这不过是轻微的小事。 　　“我还以为，你会怕我。” 　　刘秀冷冷道：“怕什么，怕你又炸开成无声的烟火吗？” 　　阿飘蔡绪宁：？？？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宛如看到了终极。 　　原、原来，他也是可能喜欢男孩子的吗？ 　　但是喜欢上刘秀这个挑战是不是太大了点？ 　　阿飘有点恍惚地缩了缩爪子。 　　而且不仅刘秀看起来病病的，怎么连他也显得很病态？难道他在那房间里寂寞久了会变成这德性吗？ 　　他不要啊！ 　　阿飘蔡绪宁在心里发出绝望的哀嚎。 　　眼前的画面有些崩坏，蔡绪宁知道他要回去了。 　　在离开前，蔡绪宁宛如看到一根长长的锁链。 　　散发着浅浅光芒的锁链一段系在蔡绪宁的脖子上，长长的拖在地上的链条蜿蜒往前，那另一端的尽头，同样捆在了刘秀相同的位置上。 　　缚人者，必被缚之。 　　蔡绪宁的意识抽离，猛地被弹回了自己的身体。 　　他愣愣地躺在床上。 　　“系统，我不明白，这碎片究竟意味着什么？”蔡绪宁喃喃道，“如果只是可能性，为何我每一段遇到的都是阿秀？” 　　此时，他的语音按键还没有打开，系统默认回复不会出现在直播间。 　　【系统：这些只是随机抽取的，在某个瞬间有可能会发生的历史事件，转化为梦境投注到使用者身上。】 　　“当初刘秀连续做的那几个梦境，也是类似的东西？” 　　蔡绪宁继续问道。 　　【系统：是。】 　　“如果他误以为看到的就是必然会发生的……” 　　【系统：随机任务七是极难得的奖励性任务，一旦完成，奖励效果为最佳。使用者 刘秀 所经历的梦境为最有可能发生的历史事件。】 　　蔡绪宁：……就是说比他现在的要正经点呗？ 　　他松了口气。 　　要是刘秀那几天看到的都是与他相似的内容，那现在蔡绪宁要考虑的不是他喜不喜欢阿秀的问题，而是需不需要现在当场死亡的问题。 　　不然可当是太羞耻了！ 　　蔡绪宁捂着脸在床上滚，好半天才闷出来一句话。 　　“这将军阿秀真的有可能喜欢蔡绪宁？” 　　他露出憋得有点发红的脸，忧愁地说道：“那他也太倒霉了吧？” 　　蔡绪宁深感刘秀眼瞎。 　　他恹恹地打开语音，同时去看弹幕。 　　弹幕的啊啊啊啊啊刷屏已经结束，现在进入了较为理智的环节。 　　蔡绪宁看着比第一次稀疏许多的弹幕，深感他选的这个时间之正确性。 　　但果然还是想死。 　　尽管和将军刘秀接吻的人并非是他，可是蔡绪宁当时是做阿飘附身的啊啊啊！ 　　【直播间】 　　[ID大兔叽：感觉我看完了一出jj小说] 　　[ID十步杀一人：主播还能再否认喜欢这个问题吗？] 　　[ID沐血之夜：好家伙，这片段里面的阿绪也好病病哦，我怜爱了] 　　[ID书生意气：果然殊途同归，到最后还是会因为“离开”这个问题而产生矛盾吗？] 　　[ID蒂花之秀：这原来是我们能看的东西吗？！感谢我今晚没有早睡，熬夜果然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了] 　　[ID小生比较甜：所以现在是确定刘秀x蔡绪宁了？我觉得这个上下问题已经无需争辩了] 　　蔡绪宁露出死鱼眼。 　　原来这个时候还可以思考体位的问题吗？他绝望地说道：“我觉得这个奖励是噩梦吧？我下次要怎么正视阿秀？？” 　　他抹了把脸，开始直面另一个问题。 　　显然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的碎片中都隐晦透露出一个问题，先把情感的问题剔除掉，阿秀同学显然非常不喜欢这种特殊的告别。 　　蔡绪宁想起那日扑到窗前的刘秀，这膝盖宛如中了一箭。 　　这么掐指一算，可得好几次了。 　　蔡绪宁下意识摩挲着嘴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是方才咬出血的地方。 　　不妙。 　　蔡绪宁微眯起眼，动作一变捂住了嘴。 　　他垂下头去。 　　小人躺在床榻上，盖着的被褥遮住了小肚子。 　　虽然蔡绪宁听不到微微的呼吸声，却也知道刘秀正在沉沉入睡。 　　他看着刘秀小人整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我觉得我没办法正视刘秀了，系统你是故意的吧？！ 　　【系统：拒绝诋毁。】 　　* 　　明天更新可能会稍微晚点，不一定能准时八点（虽然最近也不太准），可能会晚1-2小时，八点左右没刷到的话，就十点来看吧（。 　　大家晚安！ 64、第六十四章 　　刘向浩第二次和华秀见面, 是约在了咖啡馆。 　　距离学校并不远。 　　他们两如同地.下.党接头一般坐在了最里面的角落，华秀甚至在咖啡馆里面还戴着硕大的墨镜。 　　“其实……我觉得你就算是戴了墨镜，别该认出来, 还是会认出来。”刘向浩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上次他们碰头吃饭的时候，被同班的看到了。 　　尽管两并没有什么事，但流言传开的速度显然比想象的要快。 　　再约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刘向浩就主动提出了要不还是伪装打扮吧？ 　　只是现在看来，成效并不大。 　　墨镜遮不住华秀姣好的面容。 　　华秀爽朗地摘下墨镜, 笑着说道：“那正好我也不喜欢。在里面戴墨镜几乎什么都看不太清楚, 这行为也太装逼了。” 　　和华秀短暂相处过后，刘向浩发现华秀的性格远比起外表的甜美要更爽快大方, 性格直率。 　　他收敛了那一点越界的心情, 抓紧时间说道：“上次说的问题，我让室友帮了个忙, 最近我开始看直播的时候就拉着他一起看, 昨天课后他来找我, 抓着我的肩膀说自家弟弟的历史测试不过关，原因是新唐的那段答得不对……” 　　这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如果不是最近室友跟着刘向浩看了半个月的直播的话。 　　考察的内容恰好是新唐的农民起义军，自己弟弟照着之前学习的内容去写，可答案却南辕北辙，还被历史老师叫去教训了一顿。 　　室友弟弟很委屈。 　　他问出了自家弟弟最近的课外活动。 　　也是看直播。 　　看的还是同一个。 　　“所以我们猜得没错，如果有观看那个直播间的直播, 那么在历史发生改变的时候, 我们的记忆不会发生改变。”所以室友弟弟的同班同学才能写对答案，而看了直播的他却写不对，因为他脑中的记忆根本就没有变动。 　　刘向浩下了定论。 　　华秀一直在沉默地听着。 　　等刘向浩说完后, 华秀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祸害的都是自己室友，查出来的结果和你的差不多。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个直播间到底……直播平台难道不知道其中的问题吗？” 　　华秀不大相信。 　　刘向浩沉默了一秒，压下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我认识他们平台的超管，说是关不掉。” 　　华秀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也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她拎起包，对刘向浩说道：“走吧，我们去找我伯父。” 　　刘向浩：“啊？” 　　这？ 　　怎么突然就上演到见家的地步！ 　　他有点恍惚。 　　此时距离刘向浩看到他最害怕的教授还剩下十八分钟的倒计时。 　　… 　　直播间的来来往往，关注的数已经涨到三四万。 　　主播仍在进行着每天24小时的直播。 　　偶尔观众也能听得出来主播很无聊，那一天他或许就会对游戏小做出一些搞怪的事情，就像是平平无奇的冬日里出现的小意外。 　　但是主播从来不会和主角小玩这个。 　　有弹幕问。 　　主播就笑着说道：“当然是担心我家阿秀发现啦。” 　　阿秀，刘秀…… 　　蔡绪宁滚下床，抱着平板在电脑桌前坐下来。 　　如果刘秀不是这么聪明敏锐的，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冬日了。 　　新博的太守早就在入冬的时候就抵达了，这是一个从附近郡匆匆调来的中年郎君，带着难以察觉的矜傲与高高在上的态度，做起事来还算可行，却极其不喜欢刘秀。 　　是啊，哪一个上司会喜欢刘秀这样的下属呢？ 　　太守府上下都听他的话，百姓爱戴他，出了门去，叫出声名来的也只会是长史秦雨。 　　长史、长史…… 　　不过是区区一个长史。 　　太守对现在的境地极为不满。 　　蔡绪宁也能理解这家伙的憋屈，但是理解归理解，欺负自家阿秀，那自然是不行的。 　　派出去查探的手总是会莫名其妙翻车，哪怕太守查了无数次，都只能得出意外的答案。毕竟走在平地上突然摔倒受伤的事情，前后左右都无，难不成还能是鬼推的他？！ 　　太守心里既愤怒又无奈，连连写了好几份文书上传天听。 　　给蔡绪宁扣下了。 　　他往常是不会做这样的行为，毕竟这容易引来过于无谓的担忧，比如神啊鬼啊之类的……但是涉及到阿秀，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只手在地图上滑动，捏着的书信被丢到了冰凉的冬水中，远处还趴着几个昏倒的小。 　　“不要欺负我家阿秀哦。”蔡绪宁笑着说道，“毕竟我现在可真是太无聊了。” 　　在生存点好不容易攒到6000的时候，蔡绪宁还是去兑换了手机。 　　【消耗2000生存点获得一部手机（可联网）】 　　他可不能因为无聊烦闷，让自己的情绪滑下无法遏制的深渊。 　　蔡绪宁盘坐在床上，膝盖放着平板，时不时瞄一眼小现在的动静，而自己则是开始刷手机 。 　　手机，类之光！ 　　心满意足刷完一个小时后，蔡绪宁往后一躺，感觉整个的精神得到了全面的升华。 　　这就是刷手机的快乐吗？！ 　　闷塞的情感有了宣泄口，蔡绪宁这总算恢复了淡定的样子，并且迅速养成了常驻微博的习惯。毕竟其他的平台他也玩不惯。倒是还有几个男性聚集地的平台，但蔡绪宁想了想还是算了，匿名区容易让吵架，他可是个心平气和的。 　　“……此事就这么办。” 　　游戏里，一个对话气泡飘起来。 　　是太守对刘秀的吩咐。 　　他本来不会这么刻薄严苛，对这长史尽管看不上眼，却也还能维持着面上的平和，现在这个态度……估计是因为屡屡受挫，就算是再能约束自己的，都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蔡绪宁深有所感。 　　毕竟他刚刚从一个情绪崩溃点回来，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 　　另一方面，他恰恰又是造成太守小如此抑郁的主谋之一。 　　【直播间】 　　[ID挣扎的咸鱼：我愿意给这个太守冠名惨惨子！] 　　[ID大概是个夏天：谁让他针对的是刘秀呢？主播是个护短的性格] 　　[ID樱桃梗：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阿崽自然不能够让外欺负] 　　[ID世界上最英俊的：感觉主播从善良守序过渡到混乱中立了] 　　[ID听日：这游戏真的蛮锻炼呢，比如我还从游戏里学会了插秧] 　　[ID流浪的猴子：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到的梦境到底是不是意味着小绪子以后会喜欢刘秀] 　　蔡绪宁：喂喂，那只猴子，你是不是剽窃了家的话？ 　　“喜欢呀。”他懒散地说道，“难道你们会不喜欢刘秀吗？” 　　【直播间】 　　[ID爷冲了：对他无感，看游戏而已] 　　[ID钱塘江：喜欢] 　　[ID明娘：+1] 　　[ID克苏鲁大法好：喜欢！] 　　[ID不疯魔不成活：嘿嘿喜欢] 　　[ID虎杖悠仁小天使：+100000000000000] 　　不喜欢的当然是有，可喜欢的弹幕更多。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可是喜欢也分很多种] 　　蔡绪宁捂着嘴。 　　隔了一会后，他闷声地说道：“就是这个问题。” 　　他没想过关于情感的问题，但一想到刘秀，倒也没什么排斥的心理。他自然是喜欢刘秀的，对朋友，对兄弟，对亲近的，对重视的……但这种喜欢，应当不是那个将军刘秀、皇帝刘秀想要得到的喜欢。 　　“麻烦啊……” 　　这个游戏难道真的要崩坏走向攻略游戏吗可恶！ 　　蔡绪宁在这边抓耳挠腮与直播间探讨情感问题，游戏里的太守总算是忍不住秦雨的存在。 　　他最近倒霉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太守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秦雨出手，但是不管他怎么查，都确定这些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可又怎么能甘心呢？ 　　如果找不出一个原因来，那就只能把问题归结于自身。 　　那岂不是还成了他自己的过错？ 　　既然暂时无法依靠朝廷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让这个问题的存在消失就好了。 　　太守这么想着。 　　不过区区一个长史。 　　在太守府的地位本该卑微得只能听从他的差使，现在却变成这种平起平坐相商的局面，这让这个出身世家的太守心头翻滚着无数恶念。 　　过于冒犯了。 　　太守想。 　　长史秦雨犯了什么罪？ 　　他冒犯了太守。 　　这就足够了。 　　是一场假惺惺的质问，随后就是所谓的证据，当这一切都摊开在刘秀的面前时，他的表现紧紧是微微蹙眉，随即轻笑着摇头。 　　被压走的时候，他也没说一个字。 　　太守看着长史被押走的背影神清气爽，抬手说道：“今日可还有别的事情？” 　　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太守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沉下声来：“难道你们对刚才的事情还有不同的见解？” 　　有那激进的说道：“还请连率三思，秦长史并非那样的。当初前太守与别驾贪污的钱财，他都全搬出去换做救命的粮食，不曾留下一星半点。如今又怎么会因为那点蝇头小利，就去做挪粮仓的事情呢？！” 　　也有说话颤抖，声音更轻的悄声说道：“还请连率三思。” 　　“连率三思……” 　　“连率三思呐！” 　　有起了头，那压抑的平静就被破开。 　　在座无相信秦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长史并不是十全十美的物，可在公事上却是无可挑剔。况且也不缺钱，怎么会和里应外合贩卖粮仓的米粮呢，那还是他自己亲自填进去的窟窿！ 　　太守气得摔袖离开。 　　郭仁义小是和徐长平小一起在最后出来的。 　　郭仁义轻笑道：“其实要是换了一个地方，不，甚至不需要换地方，只要是从前左宫，或者马作义还在的时候，连率的做法并不是错的。” 　　要除掉一个碍眼的存在，压根不需要真实的东西。 　　只要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行了。 　　最高长官想要做什么，难道底下的还能反抗吗？ 　　这种暧.昧的默契压根无需言表。 　　但是刘秀打破了这个惯例，只消是有用的建议，就算他是主事，底下的也是可以反驳，可以商量，可以改变最终的主意。 　　原那批遵循着官场规则玩得贼溜的官吏基本都被张怀德给杀了个精光，现在这一批几乎是全新的，跟着刘秀一步步走出来的，尚还留着朴质情感的基石。 　　就算是太守想要遮住他们的眼，却也得看他们愿不愿意。 　　这种当面的质疑，无疑让太守认识到更为严重的一件事。 　　问题不完全是出现在长史身上，而是他培养出了一套玩着和他不同把戏不同规则的官吏，让他行事处处受挫。 　　若是要换，当然是得从上至下全部都换做是自己。 　　这本来在他初上任的时候会很简单，可拖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太迟了些。 　　构陷需要足够的证据，哪怕刘秀一言不发，身陷囹圄，外头为他奔走的甚多。 　　时间，地点，证……陆陆续续都被翻了出来。 　　面对一个错漏百出的案件，太守只能咬牙放。 　　蔡绪宁笑出声来。 　　“瞧，一个本来在别的地方能顺理成章的事情，在这里就是不行。” 　　其实也不是不行。 　　蔡绪宁看着呵呵笑跟在刘秀小身后的郭仁义，如果没有他在里面动一番手脚的话，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顺利的。蔡绪宁悠悠地想道看来最开始的时候留下这家伙的性命，反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清楚太守想玩的规则。 　　这可省下蔡绪宁太多的功夫了。 　　【直播间】 　　[ID周氏天下：我现在有点喜欢郭仁义了] 　　[ID王北朝南：我还是不喜欢郭仁义，这家伙压根就是个坏胚子] 　　[ID猫灵魂：郭仁义属于那种很难判定好坏的吧？是一把好用的刀] 　　[ID梦百：所以刘秀想要怎么解决太守，他也真是很蹦跶了？] 　　[ID挣扎的咸鱼：喂喂，正视一个问题啊，除了构陷这个行为外，太守想要掌握自己的权力本来就是正当的事情，只可惜他遇到了刘秀而已，三观不要跟着五官走啊！] 　　[ID日万：说的确实没错，但是他的出现就已经窃取了刘秀的成果，本来就踩着别的成功往上爬，倒也不必给这样的共情] 　　[ID用户92475：偷桃可真是太可恶了。] 　　蔡绪宁默默赞同，偷桃确实太可恶了！ 　　但是在接下来，暂时没有时间来处理内斗的事情，盖因巨鹿郡有试图谋反，此事被大司空的属吏王.丹发现，举报给了王莽，从而牵连到了相邻许多郡国。 　　新博自然也牵涉在其中。 　　太守对这件事很是看重，全权都握在了自己手中，已经连着抓捕了几十个看似有嫌疑的。 　　刘秀小并没有和他去争抢这件事，私下里偶尔会和谢金会面。 　　在太守抵达前，谢金把三万多的马分成两部分，一万兵依旧留在新博明面上，剩下的分散藏在各处，化整为零。 　　这是刘秀的建议。 　　三万多这个数量过于庞大，摆在面上将会成为无往不利的利器。 　　数削少，看起来也不太出挑。 　　毕竟刘秀报上去的时候，没有说准确的数字。 　　但是太守抵达的时候，显然还是被一万这个数目给震撼到了，并且在明确其兵力素质后，果断遣散了原本那些不合格的县兵，把拆散分进了县兵里面。 　　到现在太守还以为这批力量握在自己手中。 　　毕竟多次拆分后，就连谢金也没办法直接指挥原来的部署。 　　“现在新博几乎是你的天下，张怀德坐不住了，最近常常往旁的地方试探，我觉得他或是要离开。”谢金一板一眼地说道。 　　刘秀摇头：“他的心眼小，怕是会一直盯着。” 　　谢金道：“这倒是没什么，有几个敌很正常。”他仿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口吻平静地对刘秀说，“不过现在有太守压着，旁对你的关注也少了点。” 　　凡事都还有高个在顶着。 　　“最近其他各郡，偶有异动。朝廷虽然收回了一些新的政令，但是短时间内的颁发撤销，造成的影响并不算小。现在朝廷对各处的控制力还不够强，但是从直接平调了一个太守的做法来看，估计在试图加强对不同地方的掌控。”郭仁义小小声地说道。 　　他还是很怕谢金。 　　这位太守本质上还是很有能为，只可惜遇到了主公。 　　郭仁义在心里感慨。 　　刘秀颔首道：“各地的起义军还在继续，声势浩大，说明各处的隐患灾祸依旧持续。不然不会有这般基础，就算朝廷想要改头换面，但推动一座腐朽的机器重新转动，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谢金：“……机器是什么？” 　　刘秀沉默了一瞬，轻笑着说道：“是阿绪从前说过的词语。” 　　在刘秀说出这个称谓那刻，屋内寂静得连呼吸声都仿若可闻。 　　他镇定地望了眼诸位的神情，眉眼微弯笑着：“怎么，原来你们一个个不敢在我面前提起阿绪，是怕我生气？” 　　徐长平试探着说道：“蔡生离开后，主公的心情一直不佳，底下的久而久之就……”他甚至还去警告过郭仁义。 　　至于谢金……他脑子里没有这根弦。 　　他不提是他压根没想到这回事。 　　刘秀淡笑着说道：“阿绪不是第一次了，找他麻烦这样的事情，自然还需得等他回来的时候再做。”他说起来轻描淡写，仿佛这当真只是一件不经意提起的事情，却不知为何侵染着某种幽暗的气息，就连谢金都有种皮毛刺痛的警惕感。 　　游戏之外，亲眼看着气泡飘起来的蔡绪宁：…… 　　完了。 　　他怎么有种被下达了死亡通知书的错觉？ 　　蔡绪宁原本是有些希望这破系统赶紧再出一个随机任务，就算是不穿进去也好免得那么无聊，但是现在这么一瞧……要不还是，暂缓再说？ 　　命要紧！ 　　游戏里的话题又扯了回去。 　　不知为何，尽管屋内的从来都没有正面提起过此事，但是在聊起来的时候，那自然而然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自然是不能让朝廷恢复了。 　　如果是在南阳的阶段，李家找上刘秀，那时候刘秀拒绝的原因是火候不到。 　　现在就是怕火候消失。 　　如果一个朝廷不断崩坏，那当然要拖到崩坏程度更严重的时候才能动手；可若是有修复的迹象，那便是截然相反的局面，更需要在那个改善的转折点出现前动手！ 　　越是声势浩大，越是能造成重击。 　　而眼下，绿林和赤眉就多少有这样的迹象。 　　刘秀还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 　　【随机任务十一：遥远的窥视者。】 　　【查清楚太守王霸的信件送给了何。】 　　【奖励：刘秀信任度+50】 　　这随机任务的派发是真的很随机。 　　蔡绪宁大半夜被叮咚声吵得从床上爬起来，尽管他不需要睡觉，但是躺下自然比坐起来要舒服。 　　他揉着眼看着深夜在赶路的小。 　　神奇。 　　居然躲过了刘秀的监控与他白日的筛查，这太守偶尔也有点能耐啊。 　　蔡绪宁瞄了一眼任务栏，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每一次看到太守的名字他都很想笑。 　　王霸王霸，看起来好威严，但是念快了真的好像是王八哦。 　　一一骑在赶路，全然不知在虚空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蔡绪宁一边盯梢一边看着任务标题琢磨。遥远的窥视者是什么意思……是有隔着老远的距离盯上了刘秀？ 　　是王霸写信的？ 　　如果不是任务的目的是查出被送的是谁，蔡绪宁都想要打昏小抢书信来看的主意了。 　　等等。 　　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蔡绪宁犹豫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这是一个漫长的盯梢任务。 　　蔡绪宁除了每日固定的踩点，以及按着每日打卡时间去看刘秀小是否安全外，几乎都会分神留意这匹马到了哪里。 　　毕竟在这游戏里有一个悲惨的事实。 　　无法标记。 　　除了刘秀以外都不行。 　　蔡绪宁跳转去其他地图是需要时间的，等他切回来原本的小地图的时候，那匹马和都不知道已经去哪里了，还得详细找找才能翻出来。 　　“我！要！定！位！” 　　蔡绪宁几乎要摇晃系统的肩膀。 　　如果它有实体的话。 　　想想看吧。 　　蔡绪宁心力憔悴地盯着那不起眼的一一马整整一天，好不容易跳转去看阿秀同学平复心情，切回地图发现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简直是酸爽的感觉！ 　　【直播间】 　　[ID清歌向晚：硬要说的话我能理解主播] 　　[ID榴莲笑笑生：玩游戏的时候，任务目标突然丢了是真的很可恶] 　　[ID一个大包子：盯着刘秀还能说看着养眼，为了完成任务而机械性动作好累] 　　[ID七七七：不然抢了他吧？] 　　蔡绪宁也很想赞同。 　　如果不是他猜到了任务背后的含义，他确实会这么做。 　　蔡绪宁觉得他最好见一见这收信到底是谁。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无语。 　　“这不是游戏吗？游戏里面没有定位这合理吗？！” 　　系统面对蔡绪宁的大声逼逼选择了寂静如鸡。 　　蔡绪宁：“……” 　　微笑。 　　好想骂哦！ 　　蔡绪宁咬牙切齿地继续盯梢。 　　虽然他更想扒了系统的皮。 　　这日，小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临邛。 　　临邛这名字蔡绪宁查了查，是现在的四川境内。 　　他跑到蜀郡做什么？ 　　小去求见导江卒正的时候，蔡绪宁看着外面的牌牌发晕。 　　导江卒正？【直播间】 　　[ID江边过路客：导江卒正是一个什么职位？]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卒正和连率一样，都可以看做是太守。比如王霸就是连率，这公孙述是导江卒正，但其实说他们是太守也行。] 　　[ID梦百：所以导江是什么意思？] 　　[ID剑若流水：是蜀郡的旧称？好像是，我也不太清楚] 　　蔡绪宁无语。 　　都是太守还冠以那么多的名字，自己念出来的时候不嫌烫嘴吗？ 　　“花大佬怎么知道这导江卒正叫公孙述？” 　　蔡绪宁现在确实是可以用手机搜索，但是有个形资料库，这自然就懒惰了些。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导江卒正的称呼出现的时间很短暂，只有在新朝。新唐后就都废除了，这时间出名的导江卒正就只有公孙述一。后期王莽御驾亲征就是与他一起对役。] 　　原来如此。 　　蔡绪宁看着小熟练地被门房给引了进去，是在小间等候，待进去通传的进了门，那封信也不是直接被交给主家，而是经过层层的检验转递，到了下午时分才抵达主的案头。 　　公孙述看起来三十有余，是位儒雅的……像素小。 　　他留着短短的胡须，拆信的时候动作很优雅。 　　蔡绪宁探头在后面一起看。 　　一封平平无奇的信。 　　平静如死水。 　　甚至只是讲述了一下自己在新博的苦闷与最近的踌躇，又间或讲了近来的好转。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封简单的送与友的书信。 　　蔡绪宁：？ 　　就这？ 　　【随机任务十一已完成】 　　【刘秀信任度为222】 　　这可真够二的。 　　蔡绪宁油然而生一种被欺诈的无语。 　　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为啥不直接劈晕了信使把书信给抢夺过来呢？ 　　难道是题干欺骗了他？ 　　蔡绪宁蹙眉。 　　【直播间】 　　[ID雨倾城：？？？？？] 　　[ID咆哮的熊猫：啊这？我不信] 　　[ID前进再前进：？？] 　　[ID袅袅玉生烟的窗子：不是吧？看了这么久无聊的玩意儿，这任务就这？] 　　他把弹幕的声讨看在眼里。 　　不对。 　　蔡绪宁摇了摇头，重新理了理思绪。 　　这书信能避过刘秀的耳目被送出来，可能不是因为这份书信很重要，恰恰可能相反。这份书信里面可能只不过是最普通简单的问候，至于送来蜀郡，只不过是因为与王霸关系好的友在益州蜀郡罢了。 　　因为简单得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才得以被送出来。 　　那问题可能就不在信上，而是在收信身上。 　　蔡绪宁细细打量着公孙述，顺手戳开了家的ID，那点介绍也印证了花大佬说的话并没有错。 　　问题如果出现在他身上的话……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道：“要不要赌一把呢？” 　　他有一个猜测。 　　系统不会无的放矢。 　　他戳开系统仓库，毫不犹豫地戳中一个封存状态的玩意儿。 　　直播间：？ 　　你都这么果断了还问个屁啊！ 　　【是否使用探测机会？】 　　【是】 　　【使用对象：公孙述】 　　【判定开始】 　　蔡绪宁双手交叉，看着那沙漏不断上下颠倒。 　　几秒钟后。 　　【判定对象 公孙述 为穿越者】 　　【使用次数已用尽】 　　蔡绪宁：嚯！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我的天] 　　[ID滔滔不绝：！！原来如此] 　　[ID给我送了大礼包：？？？？？] 　　[双眼皮：呔！怎会如此]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所以这个怎么了？需要你特特提醒我到这个地步？” 　　仅仅是因为他也是穿越者？ 　　系统装死。 　　蔡绪宁倒也不是一定要从系统的口中得到回应。 　　他把刚才的书信的内容重新回想了一遍。 　　王霸确实没有写什么东西，只是提及在新博受挫，以及寥寥几笔描述了秦雨在新博的事迹。后面大篇幅的内容都是他自己和询问公孙述平安与否的文字。 　　秦雨，新博…… 　　一直沉默的公孙述脑袋上冒出来一个小小的气泡。 　　“我怎么不记得有秦雨这个？”他喃喃说道。 　　蔡绪宁眨了眨眼。 　　以秦雨这个名字在新博所做的事情，就算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名讳，但是多少应该留下一点点事迹之类的。 　　但是公孙述完全想不起来那么一点点的内容。 　　是穿越者吗？公孙述自言自语。 　　“如果不是穿越者，那么会是消失不见的刘秀吗？” 　　他随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仔细一看，南阳已经被打了个鲜红的×。 　　【直播间】 　　[ID是我馒头：卧槽，这家伙千里之外算计啊] 　　[ID花漾：我的老天鹅] 　　[ID红了蔷薇：就这么一点点的信息就猜到这个地步了？] 　　[ID可爱的小猫咪：……不是吧] 　　[ID平安：这，主播的坚持是对的，这信息量这么少，怎么猜到的？] 　　[ID绿了芭蕉：大胆假设，小心论证。只要不怕错，就往死里猜。] 　　蔡绪宁微眯起眼，这家伙看起来不容小觑啊。 　　而且这距离……这可真符合这任务的名字，遥远的窥视者。 　　这真遥远。 　　益州到新博的距离可不算近。 　　蔡绪宁啃着手指，暂时把地图切回去了刘秀小那里。 　　着急也无济于事，他也只能记下。毕竟像素风状态，他是杀不了的。 　　新博的刘秀小，现在正在婉拒了这些时日不知道多少回介绍的亲事。 　　别说是太守府那些官吏了，就算是他偶尔出门的街坊邻里，都有那胆大的想要给刘秀牵桥搭线，当然这后者多是出于好意，不过都给刘秀给拒绝了。 　　王霸听说他这等不近女色的传闻，私下嗤之以鼻，面上却还赐了他一个貌美的婢女，说是权当红袖添香的填头。 　　刘秀收是收了，转手就放了她的契书，连夜送出城。 　　王霸：？ 　　呔！ 　　那可是连他自己都喜欢的好颜色！ 　　蔡绪宁趴在桌上看着刘秀小小步小步地沿着街道走，时不时与其他的像素风打招呼，那轻松闲散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爱，哪怕是小小的俊脸都绷不住硬朗的线条，任何事物在缩小成这么小的样子，是怎么都说不出俊哥。 　　硬要说的话，刘秀现在是个可爱的小帅哥。 　　三头身的。 　　帅哥靓仔出街的回头率确实高，一路上蔡绪宁数了数，这手帕都捡了五六七八条，还回去的时候还起了好一番争执。 　　刘秀是自己出去买笔墨纸砚的，现在的纸还很精贵，寻常家是用不起的。 　　毕竟东汉蔡伦造纸……就这点来说，蔡绪宁还是记得很清楚，毕竟这可是四大发明啊！ 　　蔡绪宁想了想，低头开始用手机搜造纸术。 　　这有备无患嘛！ 　　刘秀小拎着买好的东西回来，一路上同他打招呼的有许多，他便也笑着回应旁。就这么一路进了太守府。 　　这刚在位置上坐下，事情便纷至沓来。 　　蔡绪宁托腮看着小。 　　安静从容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点点墨渍，让他忍不住笑起来。 　　想去擦，却又不行。 　　只能凭空遥遥地点了点正在埋头处理公务的小的小脑袋。 　　被两重假身份给包裹起来的刘秀比以往要安全，蔡绪宁甚至不再时时刻刻担心他的身边埋藏着穿越者，但是与此同时，刘秀的事情也忙碌了许多。 　　【你喜欢阿秀吗？】 　　最近弹幕这么频繁地问道，或是好奇，或是因为那插播的梦境影响。 　　类真是个特别爱好奇的物种。 　　这分明与他们没有干系，却像极其爱吃瓜的猹猹，在瓜田里探头探脑。 　　“就算我不是那种喜欢，但我也真是足够喜欢你了。” 　　这种感慨消散在只有蔡绪宁独自一的时候。 　　他幽幽叹息。 　　那种喜欢就像是夏日后的骄阳，给闷出浅浅的薄薄的汗渍，却裹挟着暖烘舒适的阳光味道，哪怕是再阴郁的撞见，也会忍不住露出笑意。 　　不是最浓烈的，却也算不上浅薄。 　　蔡绪宁恍惚有一秒钟的时间，理解梦境那个有点病态的自己。 　　尽管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一个长久地注视着另一，又怎么可能会不留下任何一点的情感呢？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二更新get√ 　　* 　　阿绪：喜欢吃瓜的猹猹都需要被闰土鲨了！ 　　观众：？？？ 　　* 　　阿西又晚了二十分钟，不过明天的更新可以恢复正常了，啵唧大家一个迟来的早安！ 　　（11:07修改一下错别字） 　　感谢在2020-12-06 23:47:01~2020-12-07 10:2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80瓶；小魔仙陆问筠 20瓶；24245560 8瓶；暝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第六十五章 　　蔡绪宁最喜欢的时间, 其实是午后。 　　不是正午最炙热的温度，但也足够温暖。躺下来的时候，暖熏的阳光为他扫开凉意, 最快乐的不外乎睡在这样的舒适里。 　　他靠在窗台上，手里的平板放在膝盖上，人有点昏昏欲睡。 　　但那也是蔡绪宁能做到的极限。 　　他是无法入睡的。 　　蔡绪宁把手机按亮, 无聊地在几个社交平台上逛了一圈。他之前是想过登录自己原本的那些社交账号，但是不管是企鹅还是WX都显示没有该账户, 最终只能讪讪地重新注册。 　　好歹这手机还是附赠了一个电话卡, 不然连注册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电话是拨不出去的。 　　毕竟蔡绪宁还试过拨打110。 　　把手机重新关上，蔡绪宁看着屏幕内的小人正在商议事情。 　　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开始陆续出现在新博, 这既是新博开始复苏的迹象, 同时也引来了些许麻烦。毕竟新博太守王霸最近正在奋力追查任何身份有异样的人，这也导致误伤了一小批人。 　　蔡绪宁冷眼看着王霸的行为在新博引发些许异议, 心知这是刘秀放纵的结果。 　　小人冷静地下达各种命令, 有些胖乎乎的小俊脸上透着严肃的神色, 看久了让蔡绪宁想掐一掐。他心里感慨，这种观看模式久了就是麻烦，原本绷紧的弦久而久之就松了，甚至开始忍不住想要叫阿崽。 　　崽子小步地在地图上挪动着，蔡绪宁和弹幕闲聊。 　　“什么时候才会有新的随机任务？你这问题不应该来问我，去问问狗系统……哦，不对, 我其实不应该骂狗的, 狗都比系统像个人。” 　　“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挺好的，眼睛闭上都是一片黑魆魆。” 　　“有没有过女朋友？有过啊，大学的时候, 不过可纯洁了。” 　　“觉得这游戏什么时候能通关……哎这可是一个好问题。我觉得大概得好几年吧……啧，居然还嫌弃我时间长？我这还是按最短的时间来估算了。” 　　蔡绪宁把地图都踩了一遍。 　　顺带特地关注了一下公孙述此人的现状。 　　小地图开都开了，钱都花了！ 　　该看的还是要看的。 　　甭以为是做任务，开小地图的时候就不用给钱。 　　不存在的！ 　　系统那么抠门，怎么可能会在这件事上放松警惕？ 　　【直播间】 　　[ID团子兽：谁能想到呢，我看这个游戏从夏末到了冬天] 　　[ID前进三：我也差不多] 　　[ID_(:з」∠)_：虽然主播有时候很无聊，但还是一直看到了现在] 　　[ID丹青笔墨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主播有时候真的好无聊哦] 　　无聊主播：…… 　　喂喂，你们闲聊的时候考虑一下我的感受OK？ 　　无聊主播本人也确实有点无聊。 　　“我现在在哪里住？说出来吓死你，所以我选择不说。” 　　他无聊地回答着问题。 　　地图上的小人停下脚步，正在与徐长平说话。 　　“太灵山近来如何？”刘秀道。 　　徐长平欠身说道：“主公，太灵山近来一切安好。与来往商路的生意还算好做，目前收支平衡略有盈余，家里人都挺好的。” 　　刘秀淡淡颔首，指尖不知何时沾了点墨渍，他漫不经心地取出手帕来擦，对徐长平说道：“让他们近来小心些。” 　　徐长平微愣，点头应是。 　　待刘秀身旁无人后，他把沾了点墨痕的手帕塞回袖口，小脸意味深远，像是心中思绪万千。 　　蔡绪宁看着刘秀小人眉头微蹙的模样，倒是很想把那紧蹙的眉头给戳开。 　　他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手指。 　　刘秀在雪中站了好一会，不多时才回了屋。 　　又落雪了。 　　蔡绪宁的手指触着那些冰凉的雪花，戳着雪花改了痕迹与落下的位置，游戏中微微起风，那些飘摇落下的白雪就打着旋儿转开了，煞是好看。 　　铺满了白茫茫一片的大地。 　　唯独一小行脚印从庭院蜿蜒到屋内。 　　是刚才刘秀走过的小脚印。 　　蔡绪宁突然忍不住那漫上来的笑意，这串小小的脚印可当真是可爱。 　　把可爱这个词冠在刘秀身上三秒钟后，又被他默默取下来了。 　　算了算了。 　　冬日雪大也是一件好事，瑞雪兆丰年呀。 　　… 　　刘縯和李通反了。 　　他们起兵的时候，蔡绪宁正好巡视到舂陵，亲眼见证了他们起兵的时刻。 　　以刘縯的名气，他起兵的时候差点让城内的人误以为是他要在城内是胡乱厮杀，好在是李通与刘栩出面，这才稳住了局面。刘家毕竟是有名望在，待刘縯举旗的时候，投奔刘家与他共商大事的大户宗室不在少数。 　　他们很快集结起一支近万人的人马。 　　蔡绪宁：“……” 　　这很刘縯。 　　舂陵军的士气高涨，打着恢复高祖大业的名气，甫一出了舂陵就撞上了王莽的军队。 　　呔！ 　　倒霉。 　　很难讲这是不是王莽早有所料。 　　这一战打得很惨烈。 　　毕竟舂陵军只不过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军队，就算对上王莽那有些参差不齐的兵力，都是无以为继的。 　　蔡绪宁捂脸。 　　他尽可能在战事上动了些手脚，帮着刘縯保存下了更多的人。 　　这让蔡绪宁几天内的精神都绷得老紧，生怕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这刘家人就没了几个。 　　刘秀很看重自家人。 　　王莽的兵马咬得很紧，也不知朝廷最初给他们下达了什么指令。有好几次分明已经甩开了他们，但是一眨眼又死命追了上来。 　　那穷寇莫追的说法，在此事上似乎一点都不成立。 　　“看来是不剿灭不罢休啊。” 　　蔡绪宁喃喃自语，他迅速花钱解锁了附近的所有小地图，在各个地图确认起来。 　　正此时，舂陵军在忙里逃窜的时候，撞上了闻讯赶来的新野尉。 　　这简直是两头夹击，惨上加惨。 　　就在刘縯呜呼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时候，莫名其妙有第四股兵力加入了战场。 　　在舂陵的附近，绿林军中的一只平林军的分部正在活动。 　　蔡绪宁使计给他们带过来了。 　　他不想去回忆手指都要搓出火花的场面，但是显然平林这只分部的加入让舂陵军松了口气。 　　平林痛击朝廷的兵马，刘縯鼓舞着大家与新野尉作战，带头冲上前去。 　　触底反弹，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被连着追杀了这么久，舂陵军都憋着一股劲，更别说这里头还有不少南阳宗室的子弟，本就是桀骜不羁的性格，却是出师不利。 　　这心中早就想着痛击敌人了。 　　在这种激.情愤慨之下，形势发生逆转。 　　刘縯亲自割下了新野尉的脑袋。 　　在剿灭与收纳了新野尉的兵力后，刘縯立刻带人回身去帮平林。 　　两军汇成一股，朝廷的兵马就支持不住了。 　　在前后包抄之下，数千的人马渐渐被蚕食殆尽，可谓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两军直到日暮，才堪堪停下休整。 　　蔡绪宁看了眼刘縯李通等人与平林人马你侬我侬的亲密劲儿，就知道这头暂时是没有问题了。有这一次的交情，大约舂陵军会和绿林军汇合。 　　按着刘縯的性格，只要给他机会，必然会很快出挑。 　　不过舂陵起事的消息…… 　　蔡绪宁从舂陵地图跳回去新博。 　　新博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安逸得好像与外头的风波完全隔开。 　　蔡绪宁在太守府找到了刘秀小人。 　　刘縯起兵的消息应当告诉刘秀，让他心里有数。 　　但是怎么告诉他，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直播间】 　　[ID= =：有什么好担心的？直接按照你之前那样，给他留言不就行了？] 　　[ID码字到头秃：我还想看看小绪子的字] 　　[ID三眼神童：小绪子还会写书法？] 　　[ID八字没一撇：什么？主播还会写书法？] 　　[ID小树：rwkk！！] 　　[ID流浪的猴子：我也想康康！] 　　蔡绪宁：“……哪里来的书法，我只会写鬼画符！” 　　给阿秀同学留言倒不是不行，但蔡绪宁心里总有点别扭。 　　刘秀之前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猜到很诡异的方向去，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留了大字书信，不管怎么样刘秀都有可能联系到他身上，那可真是…… 　　蔡绪宁犹豫了三秒钟。 　　他毅然决然把这个担忧抛到了脑后，等下一个随机任务出现都不知道要啥时候了！ 　　写就写！ 　　死的是以后的我，又不是现在的我。 　　有事就让以后的蔡绪宁去发愁吧！ 　　以后的蔡绪宁：？ 　　不过这一回，蔡绪宁可不敢偷刘秀的纸和笔。 　　他饶了个圈，跑去找了王霸的书房。 　　王霸：？ 　　蔡绪宁去过好几次王霸的书房了，虽然首要的目的是踩地图，但是也是为了观察敌情。 　　不过王霸确实没留下什么隐秘，只除了偶尔掉落的金额较大外，书房空落落的，只有书籍堆得老高。 　　蔡绪宁顺走了几十张纸和桌上的笔墨砚。 　　很好。 　　蔡绪宁再一次在直播间上演了练字大戏。其实要写的字迹不多，顶多就是说“刘縯起兵了”之类的事情，这算下来才几个字啊！ 　　问题就是这个縯也太难写了。 　　蔡绪宁来来去去都废掉了老多张纸，差不多想晕过去。 　　“刘縯叫什么不好，偏偏叫这个字，他是嫌弃自己笔画不够多吗？”蔡绪宁小声逼逼，唉声叹气。 　　【直播间】 　　[ID肾虚的叶：刘縯的縯其实是“长”的意思] 　　蔡绪宁瞥了一眼，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叫刘长呢请问，我觉得刘长也挺好的，简单明了。” 　　笔画还少。 　　蔡绪宁绝望想不写了。 　　【直播间】 　　[ID晚来天欲雪：……其实，你直接写大哥起兵了就行，为什么一定要和刘縯的名字较劲呢？] 　　[ID莺时梦：一言惊醒梦中人] 　　蔡绪宁：！ 　　他猛拍一下大.腿，对啊！ 　　脑子犯蠢了。 　　蔡绪宁讪讪地把之前的所有练笔大作都毁尸灭迹，然后重新掏出来新纸。 　　等写完后，蔡绪宁一把把所有的东西全丢进太守府的池子里，然后拎着手里写好的纸张丢进了刘秀的屋子里。 　　“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写了！” 　　蔡绪宁嘀咕着揉着自己的手指头，那酸劲儿哦，他感觉最后都快搓出来皮来。 　　游戏里，刘秀小人还在埋头奋斗。 　　这有了工作的男人就是惨，蔡绪宁假兮兮地摇头。为了不落下一身的武艺，刘秀小人每日晨起还要练武，这简直是勤奋到使人落泪。 　　待到暮色西沉，刘秀才回了屋。 　　他在新博的谨慎也没有落下，任何人都不能进他屋里，平常出门的时候，那些戒备的手段也没有落下。 　　故而这次蔡绪宁把书信放进去的时候，照例是曾推开过门的。 　　蔡绪宁对此已经放弃了，反正书信在里面，说明有人进去过，这不是很正常的道理吗？头发掉就掉了，他就当做没发现。 　　毕竟蔡绪宁也做不到在那么小的游戏里面把头发丝儿捡起来。 　　呔！ 　　对他来说，他甚至看不到那根捆在门上的头发丝儿好嘛！ 　　这游戏的精细度太差。 　　蔡绪宁看着刘秀小人站在门前的模样，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这不是就又给发现了吗？ 　　与当初在南阳舂陵的时候倒是并无差别。 　　刘秀似乎也是想起了熟悉的场面，他看了一眼门上的痕迹，就径直推开了门，好似并不在意有可能迎面而来的袭击。 　　他且去燃了蜡烛，回身的时候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书信。 　　刘秀微顿，抬手取了信。 　　信上的内容极其简单，寥寥几个大字把刘縯起兵的事情告诉了他。 　　蔡绪宁没有写太详细的内容，不然那就显得像是他亲眼看到一般。等刘秀费心去收集消息，他一样能够得知详情。 　　刘秀小人的神色严肃起来。 　　他看着上头的文字沉默了许久，然后把信放下。 　　一个小小的气泡从刘秀的小脑袋上冒出来。 　　“怎么字写得还是这么差？” 　　【直播间】 　　[ID锦煜满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 　　[ID橘子好酸!：我一个惊天爆笑到我室友都来打我] 　　[ID死生阔气：我笑yue了] 　　[ID高塔奇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你被埋汰了] 　　[ID日万：妈妈呀，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字，确实，很丑] 　　[ID樱桃梗：总算有人说实话了……主播，没糊上，可算是你厉害了] 　　[ID羊咩咩：南阳舂陵那回写得也丑丑，现在也丑丑。] 　　[ID谷中音：刘秀：怎么这通风报信的人一点都不长进？] 　　蔡绪宁：？？？ 　　呔！ 　　手指写字很辛苦的好吗！ 　　他抱着胳膊生了三秒钟的闷气，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算了。 　　看起来刘秀并不为此事着恼，他只是特地让人盯着南阳那边的消息。 　　而蔡绪宁也时不时会转过去看两眼，避免这位刘縯大哥在成气候前就死了。 　　“不对啊……” 　　蔡绪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隐约记得刘縯在历史上是和刘秀一齐举事，也就是说这俩兄弟都是在一起的。刘縯有名气威望，刘秀稳重内敛，如果是他们一起成事，那一旦有登上帝位的可能，刘秀或许、应该、大概是不会和刘縯抢夺的。 　　也就是说，在真历史中，刘縯很大可能是死了。 　　不然怎么是刘秀上位？ 　　淦！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蔡绪宁就有点头秃。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认为的历史是怎么样的？] 　　蔡绪宁闲闲看了眼，正好看到了花大佬飘过去的弹幕。 　　“还能是怎么样的历史，吃人的历史呗。”他懒懒地说道。 　　一下子回想起之前刘縯的人马在和朝廷的兵马互怼的样子，地上血肉模糊全部都打满了马赛克。 　　这像素风的打斗称得上有趣，可一想到那堆马赛克代表的意思…… 　　马赛克来马赛克去，让蔡绪宁都差点患上了马赛克ptsd！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他的意思可能是问你对于汉代的历史] 　　蔡绪宁这才想起来在这个直播间的最开始他和花大佬的互怼。 　　嘿，这么算下来，其实花大佬是他的第一个直播观众。 　　蔡绪宁抓着头发懒洋洋地说道：“看在花大佬你是我第一个观众的份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认为的历史，当然是刘秀登基后的历史，王莽登基在我看来，是不存在的。” 　　他在这里说的不是新朝，是新唐。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那你认为的，之后的历史朝代顺序是什么？] 　　哟。 　　蔡绪宁挑眉。 　　这是来套话来了？ 　　“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辽西夏金元，再加个明清吧。” 　　蔡绪宁非常努力，才从记忆的深处扒拉出他还记得的朝代，还有些小细节落下他就没办法了。 　　事实上，蔡绪宁对自己居然还能记得住这么多个朝代表示震惊！ 　　看来小时候背的朝代歌还是有点用处。 　　【直播间】 　　[ID玄色：？？？？？？] 　　[ID长安恣意：我觉得主播的历史考试必然是倒数第一] 　　[ID榴莲笑笑生：零分鸭蛋] 　　[ID抽卡，莫斯打卡都：啊这？真的吗（初中生发问？] 　　[ID月光儿：啊啊啊主播你不要误导小孩子呀，前面的孩子赶紧去学习去！] 　　蔡绪宁：嘿呀！ 　　他怎么就误导孩子了？！ 　　这可是最真实的话了！ 　　他这辈子就没讲过这么真的话，都刻在历史上的东西，咋就是瞎咧咧了？ 　　蔡绪宁道：“不过说真的，小孩子看什么直播，今天是上课的日子吧？去去，初高中都给我回去好好学习！” 　　弹幕一片哀嚎。 　　蔡绪宁：？ 　　淦！ 　　这不可，怎么直播间学生不少。 　　现在的小孩上网可真快。 　　他感慨着。 　　就在蔡绪宁和弹幕瞎扯掰的时候，游戏里，王霸出事了。 　　他关押的人中，有一个是江湖游侠，本来就是个暴戾恣睢混不吝的性子。 　　他从牢狱落跑了。 　　落跑后的第一件事就去刺杀王霸泄愤。 　　成了一半。 　　王霸被当众刺中胸口，直接昏迷过去。 　　游侠被当场乱刀砍死，但王霸的情况十分严重，请来的大夫只能紧急吊着他那口气，至于成不成，那还两说。 　　王霸在这段时间已经渐渐培养起自己的人手，在王霸昏迷后，那些人护着王霸的屋子，不许其他的人靠近一步。哪怕是刘秀来探望，都会被神经紧绷的他们请走。 　　刘秀回去后，徐长平低声说道：“主公，他们似是在怀疑我们。” 　　刘秀小人轻笑：“要是我也会怀疑，毕竟王霸出事，最得意的人应当是我。” 　　郭仁义小人这段时间又胖了些，看起来有点矮墩墩的。 　　“主公，王霸此事当是意外。”他已经去探查过一遍了。 　　刘秀颔首：“确实是意外，那狱卒曾经受过游侠的恩惠，也是赶巧了。现在他们连经手的药物都须得是亲自盯着才能给王霸喂下，那正好，就让他们亲眼看看王霸的衰亡吧。” 　　郭仁义面上有点激动，一个气泡就咕噜咕噜滚出来。 　　“主公的意思……” 　　“王霸不能留了。” 　　刘秀淡淡地说道。 　　徐长平一惊，想起最近新博的哀鸿遍野，倒也是实话。 　　王霸的苛政与扰民的手段确实让他恶名在外，再加上他出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现在蹬脚升天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当然……王霸的人就不必说了。 　　接下来的日子，尽管大夫拼命施为，努力吊着王霸那口气，可他的身子还是渐渐衰败下去。 　　在除夕前夜，王霸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太守府挂了素白。 　　来来往往凭吊的人都带着肃穆的神色，灵堂设在太守府中，守灵的人都是王霸的自己人，其余的事务都是府上的人料理。 　　刘秀带人来凭吊的时候，有一小卒跳出来怒骂刘秀。 　　言说其假仁假义，面上温和宽容，实则小肚鸡肠，满是毒瘤！ 　　【直播间】 　　[ID无了：！他是故意的] 　　[ID温柔是罪丶：……这是看准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刘秀不能发作是吗？] 　　[ID离尘深处：如果刘秀发作了反而不好] 　　弹幕还在议论的时候，游戏里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一阵风。 　　素白的纱幔飘起，正好缠住了那小吏的脑袋，他一个踉跄，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就直接摔到在地上。挣扎之中，他把整个纱幔都扯了下来，连带着后面沉重的架子都轰然倒塌。 　　那架子本来就长与重，压下来的时候，顶端还一下子砸在了灵堂中间的棺木上。 　　还未钉上的棺材板上被砸出了几个坑。 　　众人：？！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他们一愣一愣的，差点回不过神。 　　站满灵堂的小人们面面相觑，皆以为这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乃是那小吏出言不逊，才有了这样的下场。 　　至于那刚回过神来，哭天抢地扑去抢救棺木的那些人…… 　　刘秀垂下眼眸，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又被收紧进袖口。 　　他神色平静地打量了一下灵堂内的每一处。 　　刘秀的动作很轻，但是站在他身后的郭仁义留意到主公像是在寻着某人的踪迹。 　　未果，他只是轻轻道：“去帮忙，莫让人看了笑话。” 　　刘秀一声令下，原是在袖手旁观的许多人便上前帮忙了，那沉重的纱幔架子几乎抬不起来，还是谢金上前去帮手，才把人从地下拖了出来。 　　那小吏已经满头是血昏死过去。 　　谢金探了探鼻息：“活着。” 　　原太守的人就连忙让人把他给拖下去了。 　　至于最后他到底有没有被救治，还能不能活下来，那便无人知晓了。 　　【直播间】 　　[ID王北朝南：66666666我就知道] 　　[ID邪魅南帝：主播：没有人能当着我的面辱骂阿秀！] 　　[ID斯内普教授：此处当有bgm] 　　[ID扣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我觉得阿秀刚刚在找人的那个动作有点可怕] 　　蔡绪宁咳嗽了两下，强行忽略掉弹幕说的一些话。 　　哈哈，怎么会呢？ 　　是吧。 　　阿秀同学只不过是警惕罢辽。 　　蔡绪宁抹了把脸。 　　这王霸死了，除夕春节这太守府自然是不好大操大办，不过刘秀并没有禁止底下的人娱乐。本来还有人提出要不要禁止百姓间的玩乐喜庆，这提议被刘秀给否了。 　　除夕夜的时候，刘秀身旁的人就只剩下几个伺候的侍从。 　　徐长平他让赶回太灵山去了，郭仁义也有家人，其他熟悉的几个幕僚各有归处，就连谢金都出城去和弟兄们喝酒了。 　　刘秀孤零零地在屋内处理事务。 　　蔡绪宁怎么看都不对味。 　　“去年的时候，他是怎么过来着……我呔，好像是我和我一起过的。” 　　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徐丫丫下药事件。 　　【直播间】 　　[ID毛灵魂：这前后两次过年都这么惨？] 　　[ID用户87594：惨，新年犯冲啊] 　　[ID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园：……牛逼，连着两年了] 　　[ID一只花蝴蝶：看着阿崽这样好寂寞哦] 　　[ID大包子：主播不打算进去陪他吗？] 　　蔡绪宁：“……”什么叫他“不打算进去陪他”？ 　　这话听起来好不吉利哦！ 　　贼像是让他进监狱！ 　　蔡绪宁无奈地摊手：“这是我要不要进去的问题吗？这是我能不能进去的问题。” 　　这破系统什么时候出随机任务又不是他能控制的，而且有的随机任务压根就不需要他穿进去游戏里面，如果是那种普通的任务，那就算是他接了现在也进不去。 　　而且除夕…… 　　蔡绪宁按了按手机看时间。 　　他愣了愣。 　　其实今天也是除夕了。 　　“原来今天也是过年了……那你们还都呆在我直播间干嘛？该去吃年夜饭呀。”蔡绪宁开始赶人。 　　弹幕：？ 　　【直播间】 　　[ID伊丽莎白：！我不！] 　　[ID用户54697：主播都这么勤劳了，作为主播的观众，我懒惰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ID我的cp是真的：神奇互补？] 　　[ID鹿茸很苦：大过年的，看点直播咋了？] 　　[ID周氏天下：春晚真是太无聊了，我可不想陪我爸妈看春晚] 　　[ID余生有说不完的情话：主播过年打算怎么过呢？] 　　蔡绪宁托腮。 　　如果不是刚刚误打误撞看了手机，他也没想到原来今天就是大年夜。 　　其实今天的弹幕也有不少人提，但是现在蔡绪宁的直播间看的人多了，弹幕刷起来的速度也快。有时候他只抱着看平板，没抬头去看光屏上的弹幕，就会错过很多条。 　　“我也不知道，也没啥家里人了。估计就自己一个人玩游戏过呗。” 　　【直播间】 　　[ID傲慢与偏见：……主播好惨一孤寡老人] 　　[ID神槍手莉莉：不是吧？还打游戏？] 　　[IDscp基金会对你发出邀约：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自由自在] 　　[ID一只花蝴蝶：惨，阿崽在游戏里一个人度过，主播在游戏外一个人度过，俩孤寡] 　　[ID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啥听主播的话，既觉得他可怜寂寞，又觉得好好笑啊] 　　[ID八字没一撇：要不然还是休息吧？]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我哪里可怜了？我孤寡，阿秀也孤寡，这不是正好，凑一对孤寡父子？” 　　他揉了揉耳根，刷了一下手机。 　　的确是他没有留意，平台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蔡绪宁把手机关掉，抱着平板窝到床上去了。他把自己包在厚厚的被子里，平板被他架在了边上，刚好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游戏里，小人似乎是处理好了事务低头揉了揉眼。 　　噼里啪啦的声响从外面传来，燃起的烟火爆竹炸开了旧年最后的气息。新博亭的百姓不知心里头有多高兴，今年可谓是他们想都没想到的一年。本以为还会继续乱下去，没想到如今还能安稳坐在家中，后厨还囤着足够的米粮，大街上擦身而过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兴高采烈的神色。 　　太守府门前聚着不少人。 　　门房原以为是要吊唁的，却没想到他们开口要求见的人是长史秦雨。 　　这消息传到太守府内，原太守王霸底下的人当即就露出愤慨之情，却被人拦了下来。 　　而那头，刘秀得了消息，便匆匆赶了回去。 　　蔡绪宁趴在软乎乎的枕头上，看着正被一群高低胖瘦男女都有的百姓小人们团团围住，尽管刘秀小人看起来依旧是原本的神情，但是蔡绪宁知道他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 　　相隔一条街的郭仁义坐在家中，原是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却隐约听到了喧闹的声音。 　　他思及昨日发生的事情，还是使人去打听。 　　回来的人说是长史被百姓们围住了。 　　本来只是那一群，但是紧接着不知是谁传出去的风声，说是长史秦雨就在门前，乌泱泱就又涌去一大群百姓，把太守府前面那条街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人因为看不到长史的模样，挤在后面嚎啕大哭。 　　郭仁义坐在坐具上，神情有些呆滞。 　　他的妻子无奈地推了推他：“你这是怎么了？长史在新博亭的声望你又不是不知道，怎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郭仁义看她，心里一动，抬手握住她的手：“你是喜欢从前的日子，还是喜欢现在的日子？” 　　郭仁义的妻子白了他一眼：“从前你往家里拿钱是多，但是这钱我使了心里也不踏实。出了门去，街坊邻里虽然不说什么，但私底下骂的肯定不少。我就连贤儿都不敢放出去与别家孩子耍。可现在呢？我还没出门，每日就有人来同我说话，与我也是友好，出了门，到哪里都是和善可亲的面孔，对我很是尊重。就算是贤儿读书，那教书的先生也是轻声细语……你说我是喜欢从前的日子，还是喜欢现在的日子呢？” 　　郭仁义那四个月在外面都快跑吐血来，整日整日在外面忙活。 　　他是想贪图享乐，可是当整个环境都是那种拼搏使劲，再加上主公又是那种清冷内敛，只看成效的人，这不知不觉中郭仁义也十分卖力。 　　百姓爱戴长史，并非只是因为他的威望，而是他真的事必亲躬，所思所想皆是为百姓考虑。而他身旁的这群人……郭仁义悠悠地想，百姓对他不过是爱屋及乌，就已经有了这般模样。 　　那对长史……那就更不必说了。 　　郭仁义道：“你说得对，想那么多作甚。吃饭吃饭，你吃这个……” 　　郭家其乐融融中。 　　而刘秀却是有些狼狈不堪。 　　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原以为这不过是区区小事的门房愣了眼，连忙去寻太守府还在的官吏，那人出来见势不对，连忙去请了县兵过来，硬是挤进去把有些激动的百姓给分开，把里面的长史秦雨给捞出来。 　　刘秀已有许久没这么狼狈过。 　　鞋子掉了一只，腰带差点被扯下来，就连袖口都被撕开一道小口。 　　至于他身边堆着的东西杂七杂八那就更多了，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有，县兵拦人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一只活鸡从头顶上飞过。 　　县兵：？ 　　“我的鸡，我要送给长史的鸡！”他们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这么叫喊。 　　蔡绪宁看着刘秀小人尴尬扯着腰带与百姓们说话的场面嘎嘎乐。 　　他快笑疯了。 　　【直播间】 　　[ID小魔仙陆问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来没看过刘秀这么狼狈的样子] 　　[ID错别字大王：hhhhhhhhhhhhhhhh] 　　[ID听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我把床板笑塌了] 　　[ID为自己努力而读书：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ID一只花蝴蝶：阿崽知道他爹笑得那么欢乐吗？] 　　[ID梨花：百姓们好爱戴他哦] 　　[ID小生比较甜：呔！我好像看到有人在偷偷扯阿秀腰带] 　　[ID西梅仙森：哈哈哈哈哈咸猪手被当场捕获，原因竟然是想沾沾长史的人气] 　　[ID有本事超过我：妈的我笑得肚子疼，这是什么狗屁无语的理由哈哈哈哈哈哈] 　　场面一度十分欢乐。 　　刘秀好说歹说，才勉强把情绪有些激动的百姓们给劝走了。 　　至于他们留下的东西…… 　　一提到这个，围过来的百姓们撒腿就跑。 　　那只偷跑被抓捕归案的母鸡被人抛甩过县兵人墙的头顶，金鸡独立站在了东西堆堆上。 　　见有人成了，后头东西还没送上去的百姓当即举一反三。 　　他可，我亦可！ 　　我抛！ 　　这就让那些凶悍的县兵大哥们有点想抱头了。 　　刘秀：“……” 　　他紧急撤离了太守府门前那危险的地方。 　　等这一波乱糟糟结束，太守府门前堆满了东西。 　　刘秀整理完凌乱的衣裳，看着袖口有些无奈发笑。 　　“长史，那些东西……” 　　县兵有些为难，他们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刘秀沉默少许，无奈地笑道：“都收起来吧。” 　　而蔡绪宁？ 　　哦，他已经闷在被子里，人笑成抽抽了。 　　蔡绪宁：人笑傻了，暂时勿扰。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六更新get√ 　　* 　　阿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刘秀：…… 　　* 　　rwkk是让我看看的意思，笑yue了有点笑抽笑疯的那种感觉 　　感谢在2020-12-07 10:20:21~2020-12-08 08:1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第六十六章 　　【随机任务十二：天下纷纷扰扰, 请帮助 刘秀 平定天下，踏平南北阻碍，得登帝位, 拨乱反正！】 　　【该任务为主线任务的附属任务】 　　【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 　　三个奖励全是问号。 　　突如其来的任务看就是得穿进去的。 　　正在笑的蔡绪宁愣了愣，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 　　他盘膝坐在床上沉思。 　　【直播间】 　　[ID七七七：哎哎哎，出新任务了] 　　[ID沐血之夜：？为什么主播在迟疑, 不过这个任务的范围好广哦，感觉时间会拉很长] 　　[ID暝楼：主线任务是……保护刘秀对吧？] 　　[ID==：其实我直很好奇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刘秀叫做位面之子？] 　　蔡绪宁懒懒地说道：“不想接任务当然是有原因的啦。至于位面之子, 我想想……我记得他最出名的事情是危局的时候天降陨石，还都砸在敌军的阵营中, 结果形势逆转然后他成功了, 这听起来是不是特魔幻特神奇？” 　　【直播间】 　　[ID最后名：？？？？] 　　[ID冲霄楼违章建筑物给我拆了！！：啥玩意儿？] 　　[ID凹人走遍天下：鲁豫：真的吗？我不信！] 　　[ID爱谁谁：多么操.蛋的回答，主播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 骗人就算了] 　　蔡绪宁笑出声来。 　　“是吧, 你们也觉得很假, 我也是。” 　　不过现在看来，如果真的有系统，那就算是天降陨石，好像也海星？ 　　毕竟系统不会让不行。 　　系统：倒也不必。 　　刘向浩捧着年夜饭在蹲守直播。 　　还被自家老妈训了顿。 　　“春晚多好看啊！” 　　“我不！” 　　他宁愿被这直播间折腾百遍乃至头秃，都不想去再看眼春晚的节目了！ 　　不过今天的主播确实有点奇怪，以前接到随机任务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给接下来了。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是这个任务有问题吗？] 　　主播好像是看到了这条弹幕, 无奈地回答：“怎么说呢, 这个任务看战线就拉得很长，旦接了任务，我估计就会长期处在可自由控制的模式下了。也不是不好, 但是譬如前段时间给刘縯拉偏架的行为就做不到的。” 　　刘向浩听主播这么说，就反应过来了。 　　像素风虽然看着可可爱爱，连血腥都会给贴心打码，堪称游戏第绝。但无形中也让人忽略了点切要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模式下，主播近乎是无敌的。 　　他是在上帝视角的情况下观察着切，甚至能在短时间内跳过N个地图。 　　这种优势是自主操控模式完全没办法做到的。 　　这时候，他的手机亮了起来。 　　刘向浩抄起手机打开，华秀的通讯头像跳了出来。 　　【华秀：刘向浩，你的资料查完了吗？】 　　还沉浸在主播回答的刘向浩当即个晴天霹雳。 　　【刘向浩：我还没有，难道是教授在催了？】 　　华秀很悲催地回了他个yep。 　　【刘向浩：？今天是除夕啊！】 　　“啊啊啊——” 　　刘向浩妈妈听着从自家儿子房间传出来的哀嚎声，决定今年的压岁钱减半。 　　刘向浩，double kill！ 　　… 　　刘秀在除夕这个大好日子选择了熬夜加班。 　　接近子时的时候，有胆大些的侍从还是忍不住去提醒了自家长史，免得这过年过节最后的刻钟，长史竟然还是与文书工作相伴度过，那可当真是可怜可叹。 　　刘秀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肩。 　　抬头望，窗外片银净的素白。 　　雪在下。 　　厚厚的雪堆，踩下去便是个深深的印痕，刘秀出门的时候，风声的冷冽裹挟着炮竹的热烈飘来，慢悠悠的雪片落在他的肩上。 　　他本就是个内敛冷静的脾性，孤身过除夕这样的日子，却也不是头回。第年到长安的时候，刘秀过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加冷清孤寂。 　　呼吸的白雾在嘴边散开，迎着结满了白花的树梢。 　　头戴冠帽，着曲裾深衣的刘秀漫不经心地步入月下庭院。 　　可本该是寂静无声的院落中，却好似传来了另人安静的呼吸。 　　刘秀微怔。 　　庭中，沐浴在月色中的蔡绪宁微抬头，正闭着眼，像是在轻嗅这冷冽的冬雪。 　　冷意沁入心扉，顺着呼吸流入五脏六腑，便是把人裹成球，这种难以抵抗的冰寒让人畏惧。 　　蔡绪宁尤甚。 　　刘秀记得，他是极怕冷。 　　问了，便说他是打南方来的，畏寒乃是天性。 　　在蔡绪宁的嘴里，似乎什么问题都可以用出身地来解决。 　　他的肩上落满了雪，长长的睫毛挂着银霜，便是脚下穿着的黑靴也被浅浅覆盖了层。 　　不知在这里等候了多久。 　　刘秀驻足站在门外定定看了几息。 　　庭院中，月光拖长的身影洒在地上，像是浅浅的暗影。 　　刘秀跨了进去。 　　嘎吱。 　　异常轻微的踩雪声响起，蔡绪宁猛地睁开眼，回头望，正对上刘秀清亮幽深的眼。 　　当当当—— 　　是外头在欢呼着子时的到来。 　　又年了。 　　他笑着冲刘秀说道：“文叔，新年快乐。” 　　他终究还是选择进来了。 　　刘秀踱步走来，深深浅浅的脚印落在身后脚下，他在蔡绪宁的面前站定，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装扮。 　　锐利的视线宛如在刻画。 　　刘秀淡声说道：“不走了？” 　　蔡绪宁微顿：“……至少很长段时间内，可以不走了。” 　　他老实的姿态让刘秀的神情松缓：“下次如果不得不走，至少莫要再那么蠢了。”他抬手拍掉蔡绪宁肩膀上的落雪，摇头，“月色再美，无人起欣赏，也不过是落寞。” 　　蔡绪宁心神激荡，边觉得自己辜负了阿秀，边脑子里又在啊啊提醒着这可能是刘秀的攻心计。 　　但是蔡绪宁犹豫了几秒钟，又把这些警告都抛在了脑袋，抓着刘秀的胳膊就进了屋。 　　刘秀的屋子很冰凉，盖因他不许人靠近屋子，就连提前燃着炭盆都做不到。蔡绪宁哆嗦着蹦跶着去拖了炭盆出来，搓着手开始试图生火。 　　好不容易把炭盆给弄热了，蔡绪宁拖到了坐具旁，让两人能起烤火。 　　刘秀递过手帕：“脸上。” 　　蔡绪宁嘿嘿笑着，接过手帕胡乱往脸上擦了擦，把灰黑痕迹蹭掉后，提起茶壶给自己灌了几口。刘秀止住了他的动作，让人送了热水过来。 　　蔡绪宁抱着热茶暖手。 　　真是好几把冷啊！ 　　牙齿都要冻掉了。 　　蔡绪宁在现实房间时，不管外面是什么季节，在房间内都是最适合人体的温度。进来又是大冬天，这种落差差点没让蔡绪宁给冻傻了。 　　膝盖以下的冷意慢慢被炭盆给烤暖，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好像是活了过来。 　　“还冷吗？” 　　刘秀取来厚毯子盖在蔡绪宁的膝盖上，裹住了团残余的暖意。 　　蔡绪宁笑着说道：“至少感觉我还活着。” 　　刘秀无奈看他眼，敲了敲桌面：“茶喝多了，小心今夜难眠。” 　　如此普通轻松的对话，与直播间设想的完全不样。 　　【直播间】 　　[ID蒂花之秀：我原本以为刘秀会审问小绪子呢？] 　　[ID锤基是真的：？？？？这和我想的不样] 　　[ID写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呜呜呜呜我的小黑屋play没有了] 　　蔡绪宁：？ 　　小黑屋play是什么鬼东西？ 　　脑子不要的话可以捐给缺失人群呢小朋友！ 　　捧着的热茶温暖了蔡绪宁的手指，他略略活动了下，笑着说道：“文叔，我是不是第个同你送祝福的人？” 　　刘秀道：“难不成阿绪还想做最后个？”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蔡绪宁缩了缩脖子。 　　“我就不问你为何每次离开的行径都是那么的……”刘秀沉吟了几分，抛出两个形容词，“愚蠢而张扬，下次要离开的时候，可以正经些告别吗？” 　　蔡绪宁道：“……我会努力的。” 　　他的眼神幽幽地落在系统栏上。 　　系统：^_^ 　　刘秀因这回答看了眼蔡绪宁。 　　蔡绪宁立刻乖巧正经地坐直了身子。 　　刘秀：“……” 　　“罢了，今夜你好好歇息。”刘秀站起身来，像是要往外走。 　　蔡绪宁微愣，抬手拽住了刘秀的袖子，讶异地说道：“你要去哪里？这里不是你的屋子吗？” 　　刘秀道：“我去书房对付晚。” 　　蔡绪宁迷惑更甚：“那也应该是我去，你还是留下吧。” 　　他速速站起来，总没有大年夜的时候还要让刘秀孤零零去睡书房的道理，这叫什么事儿啊？ 　　两人相持不下，刘秀望着里面宽敞的床铺，转而说道：“罢了，你我也不必相让了，今夜就起歇息对付夜，明日我再让人与你收拾床盖。” 　　蔡绪宁下意识道了声好。 　　等下！ 　　他回过神，刘秀已经招了侍从把烫好的热水送来。 　　他的注意力下被转移。 　　木盆里盛着热水，咕噜咕噜地冒着白雾。 　　“去泡脚。” 　　刘秀端进来俩水盆，蔡绪宁刚要下地去帮忙，刘秀个眼锋过去，就又坐下，麻溜儿照着阿秀同学的意思褪了袜子黑靴，麻麻的脚趾泡进去刺痛刺痛，刺激得蔡绪宁个蹦跶又抽出来。 　　刘秀也坐下来烫脚，看着蔡绪宁冒然的动作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慢慢来？” 　　蔡绪宁笑着抓了抓头发：“失误失误，我重头再来。” 　　他先让脚板感受了下热度，再慢慢蹭下水，等温度都适应了，这才个猛子扎进去。 　　好爽。 　　值得竖起大拇指的程度。 　　【直播间】 　　[ID本姑娘：嘿嘿，小绪子看起来脚比阿秀小哦] 　　[ID姑姑是我的：阿秀真的没有问主播什么严峻的话题哦] 　　[ID勇士总是被魔王给抢走：说真的没问题吗？阿秀这么全盘接受的态度我反而有点害怕] 　　[ID百慕大三角：起泡脚，四舍五入他们滚过床单了！] 　　蔡绪宁：？ 　　这四舍五入合理吗？！ 　　他动了动脚趾，烫红的温度麻麻生痛，但是也让寒意迅速减退。 　　“文叔最近怎么样？” 　　蔡绪宁总不能说近来的事情都被他看在眼里，为了以防自己个不小心把事情给秃噜出来，他开始揣着手和刘秀唠嗑。 　　刘秀有搭没搭跟他闲聊，把最近做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旁观的角度和刘秀亲历者的角度，说起同件事又有微妙的不同。待刘秀稍稍提起今日的狼狈，蔡绪宁忍不住笑着说道：“那文叔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刘秀想了想：“挺好的，如果你在的话，想必会捧腹大笑吧。” 　　蔡绪宁：“……我也会救你的。” 　　他试图据理力争。 　　突然有种膝盖上中了箭的错觉！ 　　可恶！ 　　刘秀淡定地说道：“是，阿绪会来救我。但是你在来救我之前，定然还是会先看完我的笑话，笑得满地打滚。” 　　蔡绪宁嘟哝起来：“满地打滚这也太蠢了吧。” 　　他顶多就是在床上偷笑而已，哪里打滚了！ 　　【直播间】 　　[ID故久：……这不就是你吗？] 　　[IDref3161：我的老天鹅，阿秀是真的理解主播，他就是这德性] 　　[ID晚来天欲雪：想起了那天主播魔性的笑声] 　　[ID高塔奇人：向组织举报，该主播在当天笑成傻.逼，完全符合您说的标准] 　　弹幕非常完美地用各种方式落井下石。 　　时之间让蔡绪宁的心虚更甚。 　　他捧着热茶灌了几口，突然又被刘秀给按住手腕。 　　蔡绪宁奇怪地看他。 　　刘秀道：“只是吃茶的话没什么滋味，要不要同我吃些酒？” 　　“那当然。”蔡绪宁微讶，立刻说道。 　　这还是刘秀第次邀他喝酒，就算不能喝也要往死里喝。 　　侍从很快就上了些热酒菜来。 　　已经泡完脚的两人跪坐在坐具上，蔡绪宁矜持了几秒钟，讪讪地同刘秀说道：“我换个姿势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说呢……跪坐这个姿势确实非常文雅，但是刚刚泡完脚再跪坐，这种正统坐姿下子就把暖意给赶跑了。 　　刘秀笑着说道：“为何不能？” 　　蔡绪宁立刻就切换了盘腿模式。 　　小火炉温酒，待热意上涌，刘秀提着酒壶给彼此斟酒。 　　对坐饮酒，暖意滑入胸腔。 　　再加上屋内多摆着的两三个炭盆，彻骨的寒意总算消失得完全，就连脖子上都沁出些许汗意来。 　　【直播间】 　　[ID人生八苦：可恶，看得我也想要个npy了] 　　[ID失眠真的好痛苦：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还是单身狗香] 　　[ID雷神之锤：喝酒，yyds] 　　[ID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们现在也在喝酒，然后地上醉倒了片，我捧着手机刷直播嘿嘿] 　　[ID羊驼：……主播你的酒量不行，请悠着点] 　　蔡绪宁知道自己酒量确实不大行，可刘秀像是高兴极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清亮的眼睛看着他，杯接着杯敬酒，偶尔闲聊着些趣事，这般舒适的场合中，他不知不觉就灌下比以往还要多的酒。 　　咕噜咕噜的气泡声还在响。 　　下酒菜都吃得差不多，酒盏里还盛着清澈的酒水。 　　蔡绪宁托腮，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刘秀。 　　只阿秀同学变成两只阿秀同学了。 　　他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缓了会。 　　“阿绪，你吃醉了？” 　　蔡绪宁想都没想就说道：“没有。” 　　顿了顿，他才迷茫地睁开眼，盯着只阿秀同学。 　　哦，又变回来了。 　　蔡绪宁想。 　　那他确实喝醉了。 　　蔡绪宁又点了点头：“我醉了。” 　　刘秀像是让人进来收拾了桌面上的狼藉，然后才轻声与他说话：“阿绪能自己走吗？” 　　蔡绪宁费劲想了想，然后轻轻点头。 　　他很努力把自己挪到床上去，在镇定趴着十秒钟后，他把自己又翻了个面，就像是咸鱼翻身那样拱起来。 　　蔡绪宁脑子里还记得他是要与刘秀齐歇息，不能独占所有的床铺位置。 　　几秒钟后，直播间就见主播又弹了起来，开始抓瞎给自己扒衣服。 　　啪叽。 　　好大团马赛克！ 　　【直播间】 　　[ID24245560：个严肃的问题，为什么血腥不打码，可换衣服却要打码？] 　　[ID用户65784：只是换个衣服而已，哪里值得打码了？] 　　[ID月光儿：我呔！露个肉是会死吗？] 　　[ID游：哈哈哈哈哈真的好保护用户隐私哦] 　　等直播间这大团马赛克消失的时候，主播已经把自己麻溜塞进去被窝里了。 　　床上是有两床被子的。 　　蔡绪宁先是躺在了外面的那床。 　　暖了许久后，他才慢吞吞又爬回里面那床。 　　拱的过程中，直播间又是好大团马赛克。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我现在想知道主播这到底是扒光了还是没扒光？可恶，如果只是露出点胸肌就打码，那凭啥血腥不打码！] 　　来自超管的愤怒。 　　【直播间】 　　[ID大半夜想吃烧烤：我也很想问哈哈哈哈哈哈哈，为啥这样显得好.色情，可其实什么都没有啊草] 　　[ID小魔仙陆问筠：是你们的思想太龌龊] 　　[ID小生比较甜：认真想想的话，阿绪这行为不就是暖床？] 　　[ID挣扎的咸鱼：我淦！言惊醒梦中人]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他又醉了吧] 　　[IDI_AM_DotDotDot：主播的酒量真的很成问题……阿秀不会是故意灌醉他吧？] 　　弹幕正在纷纷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刘秀从屏风后绕过来，就看到蔡绪宁安静躺平的姿态。 　　是真的很平。 　　如果直播间能有透视眼的话，就能看到蔡绪宁躺得非常整齐，就连双手也是规规矩矩合十搭在了小腹上。 　　看起来潜意识还是记得自己是要和刘秀同床歇息，不敢放得太开。 　　直播间的观众都能看到刘秀站在床边沉默了半晌，才褪.去外裳鞋袜上了床。 　　【直播间】 　　[ID漫威nsl：卧槽，刚刚他换衣服是不是没打码？] 　　[ID码字到头秃：等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刚主播把自己扒光了吗？] 　　[ID叶知秋：这游戏是像素风的时候打码，真的上真刀实枪的时候就不打码了。假定是这样的话，给主播打码是不是因为他本身是例外？] 　　[ID每天都要努力哦：可恶，之前都没有关注过这件事] 　　[ID雨倾城：我倾向于这个模式下只会给主播打码，而不是因为主播脱光了，因为刚刚地上的衣服算下来确实只有主播的外衫，他并没有脱里衣] 　　蔡绪宁丝毫不知道弹幕正在疯狂讨论他到底有没有扒光这样个羞耻的事实，他只是在感觉到身旁有人躺下来的时候，努力地睁开只眼。 　　“是阿秀？” 　　他小小声地说道。 　　蔡绪宁困了。 　　刘秀应了声：“是我，你睡吧。” 　　蔡绪宁安心闭上眼。 　　很快又重新睁开，邀功般地说道：“我暖的床舒服吗？” 　　刘秀：“……” 　　直播间：？？？ 　　【直播间】 　　[IDT：草生，果然如此，他是真的醉了] 　　[ID直接去世：完了完了，他那张嘴是不是又要闯祸了？] 　　[ID月上远霄：淦，你说这话是不是想被干啊草] 　　[ID晋江币用的太快了：我时之间竟看不清楚刘秀的表情究竟是怎么样] 　　[ID起点我什么时候才能上高v：尴尬子] 　　刘秀道：“阿绪，你醉了。” 　　这是他今夜说的第二遍。 　　蔡绪宁在被窝里翻身对着刘秀，伸出胳膊把自己的眼睛费力扒开，像是知道自己要困得闭上眼似的，拖长着嗓音说道：“是哦是哦，阿秀不要再问了。” 　　哪怕他在喝醉的阶段，蔡绪宁在现在还是有那么点点的自知之明。 　　酒后的他就是个大嘴巴！ 　　还是不要问他问题了。 　　刘秀躺了下来。 　　屋内就只剩下点淡淡的烛光摇曳，那是刘秀特特留下的。 　　“阿绪。”刘秀的嗓音清冷响起，“你睡了吗？” 　　蔡绪宁眨了眨眼：“……还没有。” 　　“你被何人操控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在蔡绪宁的脑袋上。 　　他没有注意到刘秀虽然是躺下了，可他的动作……脸直是对着里侧，正好能看得清楚蔡绪宁脸上的任何个表情。 　　蔡绪宁用力想了想。 　　再用力想了想。 　　“操控我的人？没有人操控我……的样子？不过如果系统那个狗东西能不要再每次控制我用那么骚气的方式退场就好了。” 　　蔡绪宁从被窝里竖起根手指头。 　　想了想，又竖起来两根手指头。 　　“都第四次了！” 　　【直播间】 　　[ID妄言死生：啊啊啊啊他是故意的] 　　[ID鹅鹅鹅：我麻了，天知道刚对上刘秀的眼睛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想大半夜你睡觉的时候其实你的床.伴直在幽幽看着你] 　　[ID戏谈远山：深夜恐怖故事] 　　[ID花开花落花满天：我觉得要van，这摆明是要套话的节奏] 　　[ID听日：那是仨手指大哥，你举着仨说四根？] 　　[ID给瞎子数灯是最浪漫的事情：呔！刘秀怎么那么多心眼] 　　[ID旗亭酒肆：能不能把主播给叫醒？] 　　[ID撑起我家cp的大旗：其实主播没睡着吧，他只是醉了，如果真的睡着了的话，现在直播间早就关了] 　　[ID修之名：至少我们现在是知道主播没扒光衣服，那探出来的胳膊是有衣服的] 　　[ID现在是几点：……我误入直播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这群弹幕是不是傻了？个游戏而已，怎么可能喝醉？这主播在骗你们吧？] 　　[ID真相是真：等等，阿秀就算问了问题，超游的部分也是听不到的吧？] 　　真相是真同学的这句话当真振聋发聩。 　　因为，刘秀确实只听到了前半句。 　　后半句他只隐隐听到了“不要”“骚气”“退场”之类的词语，更多的都扭曲成不知名的语言，就好像是破碎的词汇，明明他知道应该是他能理解的词语，可就是无法听得清楚。 　　在这个逐渐走向安静的深夜里，刘秀伸出手摸了摸蔡绪宁冰凉的脸。 　　蔡绪宁往下蹭了蹭。 　　痒。 　　“阿秀不睡觉吗？” 　　蔡绪宁迷糊着说道，他感觉脸上的那只手好冷。 　　把子抓进被窝暖。 　　“睡不着呀。”刘秀轻轻地说道。 　　任由他动作。 　　本想继续会周公的蔡绪宁被这句话撞进耳郭，脸都皱成了酸橘子，但还是慢慢睁开了眼。 　　朦胧透着水光的眼睛迷离，对不上焦距，他拉了拉怀里的胳膊，确定刘秀确实是在原来的位置，才伸出另只手拍了拍刘秀的肚子：“莫怕莫怕，阿秀，年兽，年兽飞走了——” 　　【直播间】 　　[ID樱桃梗：……主播你是喝醉了不是变傻了啊！！！！！] 　　弹幕的咆哮显然是没办法入蔡绪宁的眼睛。 　　他其实现在啥也看不清楚。 　　蔡绪宁拍了几下，理智好像是又回来了，慢吞吞地问道：“阿秀为什么睡不着呢？” 　　刘秀的嗓音在身旁轻轻响起，近得好像就在耳侧：“因为我在想，阿绪是不是又在骗我。” 　　蔡绪宁不自在地缩了缩，他想去摸摸耳朵。 　　但是他动了动，发现只手还在拍着刘秀，另只手在给刘秀暖手。 　　蔡绪宁委屈。 　　他没有多余的手了，全都给阿秀了。 　　他边迷糊想着我对阿秀可真好，边又咕哝着说道：“我没，没骗人，我好，我对阿秀好！” 　　那把嗓音就好像是高兴笑起来了。 　　轻轻问道：“阿绪是怎么对我好的呀？” 　　蔡绪宁就努力想。 　　【直播间】 　　[ID咒术人：好黑哦] 　　[ID软乎乎的小天使：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救主播] 　　[ID破罐子破摔：看看我的ID，不然就随它去吧。有时候我都觉得主播是债多不压身的感觉] 　　[IDxo：虽然看起来好带感，但是……啊啊啊啊啊怎会如此！] 　　[ID妮子啊：刘秀好病，我惊了] 　　[ID晏子殊：这心里怕是藏着百个问题憋着坏呢] 　　蔡绪宁想不出来。 　　他也惊了。 　　“我对阿秀不好吗？” 　　他苦着脸。 　　刘秀还在笑。 　　“也可能是阿绪吃醉酒了，所以想不起来。这也没有关系，我不会难过的。” 　　蔡绪宁：这不可！ 　　刘秀以退为进的话激起了蔡绪宁的愤愤不平，眼神登时就清明了瞬，他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被刘秀手给压回去了。 　　“会冷。” 　　“……哦。” 　　蔡绪宁安静了几秒钟，又扑腾着转身。 　　他努力靠近刘秀的铺盖，把胳膊给塞回去的时候，把自己的半边身子也偷渡了过去。 　　蔡绪宁试图拍拍刘秀的肚子，但是他的手其实是摸在了人家胸膛上。 　　“阿秀是我，是我很重视的朋友。” 　　他混乱的组织能力好像恢复了些，觉得自己要努力安抚刘秀的不安。 　　“你莫怕，我不会害你。” 　　【直播间】 　　[ID我永远不接受700：啊，张朋友卡就这么发出来了] 　　[ID淡夜菊：阿秀会高兴吗？] 　　[ID慕艾：唉，其实主播已经够努力了吧？换做是你们，难道你们会对个区区游戏的NPC这么上心吗？] 　　[ID莺时梦：阿秀就好像盯上肉的豺狼虎豹哦] 　　[ID沙利叶：想想确实也是，喜欢上纸片人什么的……这有点跨难度了] 　　[ID现在是几点：不是吧不是吧，这直播间真的以为这主播是真的喝醉在和纸片人瞎扯呢？这看就是撩骚，他这是在麦麸呢朋友们！] 　　[ID只花蝴蝶：好烦啊这位路人朋友，能不能把他禁言啊傻.逼，看不惯就滚出直播间啊！] 　　华秀这个暴脾气哦！ 　　这直播间从来都没有房管，常常有人捣乱就显得乱糟糟的。 　　最烦的就是很多所谓误入的“路人朋友”，明明顶着其他直播间的牌子就过来大肆喷脏，简直不知道说人是傻子还是蠢物。 　　结果不到三秒钟，华秀发现刚刚连续喷了几条难听话的ID突然哑了。 　　她搜，乐了。 　　该用户被禁言七天。 　　这是哪个管理居然除夕也在上班？ 　　高塔奇人深藏功与名，继续嗦着泡面。 　　游戏内。 　　蔡绪宁拍到胳膊都要酸了。 　　刘秀无奈地说道：“你再拍，我的心就要给你拍出来了。” 　　这力气下轻下重，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抚他，还是想趁机报复。 　　蔡绪宁愣了几秒钟，傻笑着抽回来。 　　“我还以为在给你拍肚子呢。” 　　他这话里话外还有点失望的感觉。 　　盯着像素风的小肚子可老久了，蔡绪宁其实有点好奇摸的感觉如何。 　　但是个大男人惦记着其他男人的肚子显得好变态哦。 　　刘秀：“……” 　　【直播间】 　　[ID未知神祗：嗯，确实有点变态] 　　蔡绪宁完全不知道自己无知无觉地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刘秀下意识抓住了蔡绪宁的手腕，往下，是根骨分明的手指。 　　“阿绪想摸，也不是不行。”刘秀轻轻说道，“但是得答应我件事。以后再不可不告而别，能做到吗？”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是轻柔，就像是在哄骗无知的孩童。 　　蔡绪宁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藏在深层的意识试图扑腾着爬上酒意的困顿，奈何他今夜被刘秀灌了太多的酒，醉醺醺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远离过他。 　　“如果做不到，怎么办？”蔡绪宁的嗓音里带着困顿的迷茫，“我也，控制不了。” 　　刘秀手头的力道紧了紧，月光下，甚至能看到他的喉结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忍住什么嗜血欲.望。 　　“不怕，只要阿绪答应，我就信。” 　　那把清冷的嗓音不知何时化作缠.绵的丝线，沸腾不止的冰凉不知名情绪也融在其中，带着微不可察的诱哄，只要个允肯—— 　　“好哦。”蔡绪宁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我答应阿秀。” 　　刘秀笑了。 　　蔡绪宁听着他的笑声，坠入梦乡前最后的个想法是。 　　阿秀笑起来真好听。 　　而在直播间切断前的最后个弹幕。 　　【直播间】 　　[ID哪来的大妖怪：靠，我觉得不该答应！这简直就像是在回应恶魔，这回应了……欲.望就放出闸了啊喂！] 　　蔡绪宁睡得人事不省。 　　他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多酒，再上次还是在游戏里的去年除夕。 　　而且那年的除夕过得也不咋样，让他很长段时间都没有再碰酒了。又或者说，对蔡绪宁来说，酒完全就不是个必须的东西，他自己是不会主动去寻求喝酒的。 　　他这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遍洒的日头让整个室内都透亮起来，帘帐虽然掩着，却也遮不住那些跃动的阳光。这日头越热烈，化雪的凉意就越发侵蚀着人的皮肤，冻得蔡绪宁把整个脑袋都闷在了被褥里，像是条毛毛虫般扭动了好几下，才终于把子扎了出来。 　　他的头发乱糟糟，完全就是个鸟窝样。 　　蔡绪宁很不会打理自己的长发，却又不可能剪成短发，每次总是胡乱弄成束发就不理了。反正这身体其实就算百天不洗澡不洗头也不会发臭，自净功能杠杠的。 　　只是习惯使然，他还是不能接受不洗澡的自己。 　　“脑袋好痛……” 　　蔡绪宁在床上翻滚。 　　妈的简直就像是百个人抡着锤头在敲他的脑袋！ 　　痛不欲生。 　　他试图睁开眼，被刺痛的阳光逼得又闭上了。 　　懒洋洋地冲着直播间打招呼。 　　“早上好。” 　　缓了好会，蔡绪宁才终于能睁开眼，把对上了直播间的刷屏。 　　除了零星的几个在骂他已经是下午外，大把大把的刷屏都在说他“你完了”！ 　　蔡绪宁惊得鲤鱼打挺，猛地动作让他抱着炸裂的脑袋痛呼，却还忍不住追问：“我昨天是不是干嘛了？我没扒了阿秀的衣服吧？我没撒酒疯吧？我没突然吃人豆腐吧？我没脱光裸奔吧？？” 　　他对自己喝醉酒还是有点逼数的。 　　这接连的几个追问让直播间停滞了几秒钟。 　　怎么对比起蔡绪宁刚刚的担忧，昨夜发生的事情好像不算事了？ 　　得到了弹幕否定的回答后，蔡绪宁松了口气。 　　整个人往后躺倒在床上，结果下磕在了坚硬的枕头上，疼得他又变成只小龙虾般弓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好吧……” 　　蔡绪宁吃痛地揉着脑袋：“所以我昨天是做了什么？” 　　【直播间】 　　[ID哈利是最可爱的小巫师：……你为什么是觉得你做了什么，而不是阿秀做了什么？] 　　[ID肾虚的叶：想不起来你答应了刘秀什么吗？] 　　[ID香妃变成蝴蝶飞走了：你说你以后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ID邪魅南帝：可你问过系统答应吗？？？] 　　蔡绪宁：艹？ 　　他脸茫然地摸着脑袋，把子打开了系统旁白。 　　虽然旁白是没有画面，但是对话是有记录的。 　　蔡绪宁花了十分钟看完昨天发生的事情，抱着被子可怜兮兮地坐在床上。 　　“……阿秀怎么这样！” 　　蔡绪宁想哀嚎，头痛，哀嚎不起来，只能哼哼唧唧地说话。 　　床帐外伸出只手撩开帘子，刘秀还未露面，笑声已至。 　　“我怎么了？” 　　他把帘帐勾起，微弯的眉眼看来落满笑意。 　　蔡绪宁看着刘秀那张好看的俊脸，下意识说道：“……我昨晚摸到了吗？” 　　刘秀：“……” 　　直播间：？？？ 　　蔡绪宁回过神来，惨叫声：“不不不，我不是哪个意思……” 　　刘秀用无法形容的眼神定定看着蔡绪宁，探身入内，轻笑着说道：“阿绪要是现在想摸，倒也不是不行。” 　　！ 　　蔡绪宁：“……”呜。 　　错了错了他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八更新get√ 　　* 　　阿绪：ballball阿秀放过我！！ 　　阿秀：（慢条斯理宽衣解带） 　　* 　　yyds 永远的神 　　npy男朋友 　　* 　　感谢在2020-12-08 08:16:08~2020-12-09 08:2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肾虚的叶 100瓶；慕艾、暝楼 20瓶；ref3161 16瓶；月光儿、小魔仙陆问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第六十七章 　　那日最终以蔡绪宁落荒而逃告终。 　　他偷着躲着仔细地和直播间补完了课, 对刘秀的腹黑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蔡绪宁对自己昨夜答应了什么一无所知，其醉酒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在从系统旁白扒拉出一堆内容后，他不由得心里哀嚎了一声。 　　瞧瞧这狗屁的退场方式, 把人阿秀同学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这看起来都有PTSD了吧？ 　　淦！ 　　蔡绪宁对这骚里骚气的退场方式已经深恶痛绝到了极致。 　　好在这个任务这么长，估计下一次都不知道几年后了，还能安一安心。 　　蔡绪宁在太守府的突然出现, 就如同他当初的突然消失，并没有引来太多的波澜。 　　当然, 这是在他的视角下如此。 　　暗地里, 郭仁义已经寻过徐长平好几回了。 　　谢金回来的时候，看到正游手好闲的蔡绪宁, 也是愣了一愣。这对严谨内敛的谢金来说, 就是足够大的感情波动了。 　　蔡绪宁笑嘻嘻地与谢金打了个招呼。 　　谢金第一反应是去看站在他们身后与人说话的刘秀，片刻后才对蔡绪宁说道：“我原以为他会打死你。” 　　蔡绪宁：？ 　　“……这也太血腥了点。”他忍不住吐槽。 　　谢金道：“毕竟你上次不告而别, 他可是生气极了。” 　　他的语气平静, 就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此这样普通的话语。 　　蔡绪宁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就这件事来说，可能永远都会是他的痛脚。 　　谢金与他的关系不错，淡淡提醒了他这么一句后，又说道：“现在蔡，秦雨是这太守府实际上的掌权人，你要来帮他，还是……” 　　蔡绪宁笑着说道：“那自然是看情况再说。就现在而言……” 　　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上头：“看阿文是怎么想的吧。” 　　谢金点了点头, 说是要带着蔡绪宁喝酒给他接风洗尘。 　　蔡绪宁：“……”不了不了。 　　他现在对酒精这玩意儿敬而远之, 如果能用一辈子看不到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再过了几天，新博连率死亡的消息就由刘秀写成文书送往长安。 　　蔡绪宁在他写的时候就在周边踱步，等刘秀写完封笔, 才轻声说道：“现在王霸死了，哪怕明面上不是你在出手，可很难不把这件事与你挂钩。”这文书是该送，毕竟堂堂一个太守死了，这消息瞒不住多久的。 　　但是送完了之后……可不一定会是好事。 　　毕竟不管怎么看，王霸死了这件事，最大既得利益者就是刘秀。 　　当然，王霸最后会死，当然和刘秀有关；但是人，毕竟不是刘秀派去的，冠上刺杀的名头多少有点倒霉。 　　“你认为，之前王霸调来，是朝廷，乃至皇帝的想法？”刘秀问道。 　　蔡绪宁闻言，倒是认真思索了下来，老半天后摇头：“我这段时间想过了，如果王莽真的怀疑秦雨是你，现在怕是直接就杀过来了。这种暗戳戳的行径，和当初南阳那地头，李家突然被杀是一个道理。我觉得太突然，且太打草惊蛇了。李家是朝堂下令杀的，却不一定是王莽所知。狐假虎威，假借名号……王霸被调过来，或许也有给他们自己势力擦屁.股的原因。你不是他们掌控的任何一人，任由你发展下去，对他们不利。” 　　左宫马作义能如此顺利恣意，自然是有自己所站的派系。 　　顺下去，就是朝廷内部争斗的事情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播间】 　　[ID猫灵魂：等等，主播你知道自己刚才在暗示什么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你刚才的话，几乎也明示了王莽和那些要杀刘秀的人是一伙的。当然这也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怎么和刘秀解释你知道这件事？] 　　[ID小迷糊：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刚才主播说了啥？] 　　[ID爷青回：我想知道主播的小脑子在想什么？] 　　[ID认真且怂：主播，你要知道，人是会得寸进尺的！阿秀同样也是人] 　　蔡绪宁抿唇。 　　可以说他是故意的，也可以说他不是故意的。 　　如果对刘秀来说，信任人当真是一件这么痛苦又难为的事情，那他退步少许也并无大碍。 　　本质上蔡绪宁不说，是因为无法说。 　　而不是他不想说。 　　如果刘秀真的愿意相信他的话，蔡绪宁自然会告诉他。 　　有什么比主角也在一起帮忙更方便的道路吗？ 　　弹幕是好意，蔡绪宁冲着那方向轻轻一笑，又转头看着刘秀。 　　他不知刘秀是不是猜出他的意思，但他也不去想了。 　　蔡绪宁把注意力收回刚才他们的对话，如果真的是王莽…… 　　他看着刘秀：“你可有什么想法？” 　　“凡事，需要师出有名。”刘秀淡淡地说道，他的眼神落在蔡绪宁身上许久。 　　蔡绪宁若有所思。 　　不管是也好，不是也好，总该有一面大旗。 　　他挑眉，与刘秀一起看向窗外的墙壁。 　　在这堵墙之外，是生活在这新博亭的百姓们。 　　… 　　与太守府有些距离的东街上，马留善正在做着面食。 　　他看起来有点胖乎乎，三四十的人了，手脚很是麻利。家里面开着一家小面馆，寻常就是靠着这份手艺来挣钱吃饭。 　　他虽然和马作义姓马，可与他的族谱上却是千差万远的关系，甚至都不认为是自家的亲戚。 　　“老马，来碗面。” 　　“来了。” 　　这种对话在每日清晨总是会出现。 　　面馆挤挤挨挨坐着好些人，马留善在后面勤劳地做活，而在这空隙，来面馆的食客偶尔也会闲聊起来。 　　“哎，听说了没，连率王霸死了？” 　　“这都还需要听说，这不是早前的事情了吗？都好几天了。” 　　“这还不是他自个儿的问题？那可是大庭广众下的刺杀，啧啧，我家小舅子就在太守府做事，听说那血是在胸.前喷出来的……” 　　“但是好端端的犯人怎么会逃窜出来？” 　　“这就得问太守了，听说那牢狱是他的人在管，怎会自己人害了自己人呢？” 　　“可怜，可怜……”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窃窃私语在马留善端上来几碗面后，又归于平静，只剩下吸溜吃面的声音。 　　等到有人最先吃完，连肚子都暖烘烘的时候，又有人说道。 　　“要我说，最倒霉的就是那长史了，听说上回他在新博忙进忙出这一回，半点功劳都没落下，朝廷就假惺惺地赞扬了几句，就把那王霸给派下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守府确实是没太守不行啊……” 　　“但是偌大一个朝廷耶，就只是口头称赞？要不是这秦雨有点能耐，底下那群人早就要造反了！跟着做事的哪个不是追求功名钱财，结果忙了小半年落了个颗粒无收。” 　　“也是有理，唉，那这一回王霸死了，莫不是朝廷也会以为是那秦雨……” 　　“所以我说他倒霉了，哪个做官这般凄惨，整个郡近乎是他在忙前忙后，两头不落好。要我看，他还巴巴给朝廷写什么关于王霸之死的文书呢……等下回朝廷的命令过来，怕就是要逮捕他了！” 　　“不会吧，这也太惨了些。” 　　“不信，你就看着吧，就算不是，估计也会驳斥几句，再责罚几句。这官当得可真是没滋没味，等回头再看，说不定那秦雨都不想当官跑了呢……” 　　“哈哈哈哈也是，指不定造反还更好些。” 　　马留善在后面听得心慌意乱，等忍不住要追出去问的时候，却看到食客们早就离开了。那双粗糙的手在巾子上紧张地擦了又擦，喃喃自语：“长史要走？” 　　这种隐秘的流言与传闻在暗地里滋长着。 　　等郭仁义留意到的时候，已经近乎成为某种私底下彼此心知肚明的说法，让他惊得一愣一愣的。 　　“主公，这种传闻的放纵……不知是否会对您的声誉造成伤害？” 　　郭仁义忧心忡忡地说道。 　　彼时屋内正或站或坐着好些个人。 　　谢金平静地说道：“怕甚，虽不知道是哪来的传闻，但这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情，难道有哪一句是错误的？” 　　谢金的话直接，却也是有道理的。 　　自从王霸死了后，传闻中的担忧确实是他们的担忧，他们拿捏不准朝廷到底是什么看法。上一回的政令就颇让人摸不着头脑。 　　蔡绪宁悠悠地说道：“这有何惧？天高皇帝远，我们手下又不是没有谢金这般可靠的人物，若是朝廷当真……那反了又如何？” 　　他轻描淡写地把众人心中极力淡化的话语给率先抛了出来。 　　底下正在七嘴八舌的幕僚一下子就住了口。 　　这些话属于可能想过，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直接说出口。 　　蔡绪宁得了刘秀一句不轻不重的训斥：“莫要胡闹。” 　　此后的交谈，蔡绪宁基本都不出声了，只是抱着胳膊听着几位幕僚和郭仁义他们在说话。待他们全部都出了门后，却又有人下意识回头望。 　　蔡绪宁冲着他咧嘴一笑。 　　惊得那人连忙几步往外逃窜。 　　蔡绪宁：？ 　　呔！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直播间】 　　[ID大兔叽：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 　　[ID桃子：倒也不必对小绪子这么警惕，他又不吃人] 　　[ID南国有汝：哈哈哈这背影看起来好可怜哦] 　　[ID蒂花之秀：我现在有点好奇主播在这群幕僚心中是咋了，怎么还怕成这样？] 　　蔡绪宁也很纳闷。 　　他戳了戳刘秀：“你是不是在你的人面前诋毁我了？” 　　刘秀漫不经心地说道：“为何有此一问？” 　　蔡绪宁的手指一翘，把在边上还没走的郭仁义给拉下水：“他连看我都是偷看的。” 　　郭仁义：？？？ 　　为什么这也有他的事儿？ 　　刘秀抬头看了一眼郭仁义，郭仁义下意识点头哈腰，看得旁边耳朵徐长平都想给他来一巴掌。 　　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有事儿吗？ 　　郭仁义这家伙的城府其实很深，但似乎是从前被刘秀给吓破了胆子，许多的事情到了他面前来，几乎是里外都透明坦白，就是藏不住话。 　　这臭毛病私底下不知道被郭仁义自己臭骂过多少回了，可是这腿肚子该哆嗦还是哆嗦，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史天天骂他呢。 　　“郭仁义？”刘秀的尾音微微上扬。 　　郭仁义就什么都招了。 　　“其实，是府内的人私底下对蔡先生很是好奇，毕竟来得突然又时常跟在主公身边进出。对主公的态度又很亲昵，这不免让人心生困惑……故而有人以为先生，许是，男宠娈童之流……” 　　他说得吞吞吐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喉咙里吞着针。 　　当然这流言已经被辟了好几回。 　　但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来来去去，这流言就像是野草春风吹又生，折腾来折腾去，总归是有些人在传话。 　　蔡绪宁哈哈大笑，那模样半点阴霾都没落下。 　　“就我这身板，算得上柔美好看吗？哪家要找娈童男宠，也不会看上我啊？”蔡绪宁笑着说道。 　　“你这是偏见。”谢金皱了皱眉：“有些人就是偏好你这款。” 　　蔡绪宁闻言摸了摸下巴，竟然和郭仁义聊起来：“这城内可有南风馆？” 　　他还以为古代人喜欢的都是柔美秀丽的那口，原来平板身材也是可以的吗？ 　　“这倒是没有。”郭仁义下意识回答。 　　蔡绪宁那模样看起来还有点可惜。 　　刘秀淡淡地说道：“此事传了多久？” 　　郭仁义想了想，低声说道：“约莫是在蔡先生回来后的那两日。” 　　徐长平最近在忙活的事情并不是府内，故而对此事半点都不知，他想了想说道：“主公，莫不是那边……”他的手指了指曾经太守府的主位。 　　刘秀道：“不稀奇。” 　　蔡绪宁随意地靠在墙壁上，有些无聊地说道：“不过是看阿文没有妻子，故意要给他造些事端罢了。不然没有土壤，谣言又是怎么滋长的。” 　　说到最后，他的嘴里又嘀嘀咕咕了两句话。 　　远的人是听不清楚，直播间和刘秀倒是听到了。 　　“没想到鹰飞打猎，回头倒是给弹弓打了眼。” 　　【直播间】 　　[ID顾桢景：哈，上次我猜得没错，外头关于长史的传闻确实是刘秀他们给放出去的] 　　[ID白毛网骗：但是他们都没有在直播间出现过任何商量的语句啊] 　　[ID逍遥游：就上回，老有默契，心知肚明的那个，叫师出有名那天] 　　[ID暖暖：？？？？？前面的大哥记忆力不错哈] 　　[ID萨瓦迪卡：但是我看不出来刘秀和主播放出这传闻是要干嘛] 　　[ID高塔奇人：？这都看不明白？是先给百姓们打预防针呗，以防日后他要反的时候，半点民心基础都没有] 　　[ID用户57468：不过说真的，这太守府的流言乱窜，郭仁义不是很能吗？怎么表现得好像很无能为力似的？] 　　[ID玄色：现在整个新博确实差不多都在刘秀的掌控中了] 　　[ID乐乐呀：别忘了，张怀德手下还有两个县城] 　　[ID榴莲笑笑生：怎么被你们说得，感觉造反之路就在眼前] 　　[ID我想吃火锅：本来就是差不多了] 　　[ID蒂花之秀：我知道了，放出刘秀是个gay的传闻，是为了攻击他？古代对这个是不是很看重？] 　　[ID长安恣意：同样是传闻，刘秀在第五层，这人在第一层，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 　　蔡绪宁一瞥弹幕，就是关于此事的各种争论。 　　他心道，直播间的观众还是不错子，一到正经事时还是很少吐槽的。 　　郭仁义得了刘秀的默认，就开始着手处理府内的事情。 　　原先是在王霸头七内颇有忍让，没想到出了日子，倒还真的有人这般骑上脸了，真以为自己算根葱！ 　　待郭仁义把府内筛了一遍，当初那个踉跄而走的幕僚再也没出现过。 　　有一日蔡绪宁还想起此事，问了刘秀。 　　刘秀温和笑道：“他的家中出了些事情，就同我告辞了。我便送了些钱两与他，让他家去了。”蔡绪宁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顶多嘀咕几句怎么都和杨素一样寻的理由都是家里有事。 　　刘秀漫不经意地抬眸，留意到身旁的郭仁义抖了抖。 　　他冲着郭仁义笑。 　　郭仁义抖得更厉害了。 　　蔡绪宁无奈地搭在刘秀的肩膀上，把他的注意力给掰回来。 　　“你总是吓他作甚？” 　　他这话又低又轻，也只有刘秀听得到。 　　刘秀轻笑着说道：“多敲打敲打，就听话了。别的不说了，最近的……”他一说起大事，蔡绪宁立刻就把旁的事情都抛开，一心只听刘秀讲话。 　　在不远处，郭仁义留意到这两位总算是没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腿肚子一软，人差点没摔下去。是靠着自己顽强的毅力站着。 　　汗如雨下，他也不敢去擦。 　　徐长平站在他身旁，轻轻嗤笑了声：“活该。” 　　郭仁义苦笑，却不敢说话。 　　… 　　春日，寒冬的尾巴犹在。 　　张怀德举兵袭击了新博东昌。 　　此事突如其来，待新博亭反应过来，迅速派兵增援的时候，东昌已经被围困三天了。 　　谢金亲自带队，率领五千人马增援，一举击溃了包围新博东昌的起义军。 　　不知张怀德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在接下来的两月开始频繁四处招惹，引得郡内百姓不堪其扰。太守府索性下令，让整个郡内都处在极度戒备的状态。 　　再俩月，入夏的时节，谢金把张怀德的人马彻底赶出了新博。 　　新博剩下的最后两个县城也重新归位。 　　此事令得郡内百姓高兴不已，一时之间谢金在郡内闻名遐迩，百姓们在感激之余，不由得对长史秦雨更加敬重爱戴。 　　就算是那样的大将军，可不是得在长史的带领下，才做出这样的能为嘛。 　　百姓们的想法极其朴素无华，只要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跟随于谁。 　　有人认为这是墙头草般的愚民行为，但在蔡绪宁看来，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如同加减法的问题。人考虑得最简单的事情，莫过于生死。在普通的农夫百姓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却去奢求他们考虑过多思想与未来的追求，却也有些苛求了。 　　谢金赶回来的时候，太守府置办了好大一场欢迎的盛宴。 　　刘秀难得放开让人吃酒，明日上午可歇息半日，这般待遇自然是让人情绪更加高涨。 　　谢金独自一席，正在蔡绪宁的隔壁。 　　蔡绪宁笑着同谢金说道：“痛打张怀德的时候畅快不？” 　　谢金一饮而尽杯中酒，瞥了眼蔡绪宁：“如果你们与他没有什么合作，我能一刀杀了他，那会更加畅快。” 　　蔡绪宁耸肩，懒散地说道：“这法子不是我提出来的，你要生气的话，喏，底下那堆幕僚，看着瘦高的那个，你一刀砍了他快活些。” 　　徐长平：？ 　　谢金平静地说道：“我不是杀人狂魔。” 　　蔡绪宁笑起来，与他碰了碰杯：“得了，能把那两个县城收回来也行。想想看有多少人免于被张怀德折腾，岂不是好事一桩？等下回再遇到张怀德，你就利索砍了他，免得再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早在数月前，刘秀就已经接到消息，得知张怀德一直试图向外活动。 　　只不过这人生性贪婪，做事总想着两头好。他一边试图去与冀州南边盛行的铜马军合作，一边却又舍不得他在这新博的根据地。 　　早些年因为左宫本人的耕耘，故铜马军在新博并没有什么基础，活动的人并不算多。 　　张怀德一心想着要接触铜马，却不曾想铜马内部不知出了何事，近来对外极其封闭，让张怀德一茬茬寻过去都毫无门路。 　　他本想着再不济就用这两座县城做礼物，却没想到连人都找不到。 　　正在这时候，已经安稳发展一年的太守府，升起了要把最后两个县城拿回来的念头。 　　张怀德这一年来多次被谢金打击，一旦他有对外扩展的趋势，谢金都会不辞辛苦地赶来“打”消他的念头，让他在新博待得浑身不自在。 　　这其实也是他试图投奔铜马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知晓了张怀德这般状况后，徐长平提出了建议。 　　把之前关押在太灵山的那些铜马小分队给放出去，正好可以交给张怀德作为敲门砖。 　　换取他离开新博这一代价。 　　现在新博正在闷声发展的时候，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得县城的归来，那无疑是好事一桩。但如果要打，那也不是不行。 　　张怀德起先是不愿意，这点蝇头小利就想让他交付出两个县城，他又不是傻子！ 　　在明面上调动县兵人马的前半个月，谢金就已经赶赴交界线。 　　张怀德若是愿意，他就交人，与其假装这么一场。 　　张怀德若是不愿意，那就打。 　　怎么打都行，反正最后亏的必然不是太守府。 　　在冥思苦想了半个月后，最终张怀德还是屈服了。 　　当然他私底下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死命搜刮了一番俩城的百姓。谢金在接手察觉此事后，带着人千里追杀张怀德，彻底把他们的所有人马一并驱逐出了新博。 　　“杀之，以绝后患。” 　　谢金道，“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留下张怀德？ 　　虽然打起来是有些难，但是谢金不认为他无法全歼张怀德的人手。 　　今日虽然需要吃酒，但蔡绪宁取巧，特地让人送来的都是度数低的甜酒，吃起来甜滋滋的，就是容易腻。 　　他举着酒盏碰了碰杯，低声说道：“一则是保存实力，如果你全歼了张怀德确实是好事，却也会把现在新博的实力全部暴露在外人的面前。甭管朝廷与周边郡原本是什么想法，可闷声发大财才是好事……其二，是正好捉着张怀德去探探路。” 　　铜马的状况，他们可是一概不知。 　　“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探子进去？” 　　谢金一听蔡绪宁的话，登时就猜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显然张怀德那里头有自己人。 　　蔡绪宁轻啜一口甜酒。 　　“那你就得问阿文，究竟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了。”这般欢腾的聚会持续到了深夜。 　　谢金海量，就算在宴席上给大家灌了许多的酒，到了最后眼睛最清明的人还是他。 　　蔡绪宁得宜于取巧，现在也还清醒着。 　　席散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太守府逐渐安静下来。 　　蔡绪宁跟在刘秀的身后，一步步踩着他的影子过去，夏夜难得的凉风吹走躁意。 　　“阿绪。”刘秀回头寻他，蔡绪宁赶紧往前蹦了两步，与刘秀并肩。 　　“怎么了？”他问。 　　刘秀淡淡地说道：“你喜欢夏日还是冬？” 　　这问题很是突然，蔡绪宁也没有细想。 　　“我都不喜欢，要问问喜欢哪个季节，肯定是秋天。” 　　刘秀挑眉：“因为丰收？” 　　蔡绪宁笑起来：“哪有那么高大上的情怀？只不过是因为我喜欢秋高气爽的时节，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春日虽说是万物复苏，可还是有凛冬的肃杀。看来看去，只有秋天是最舒服的。” 　　刘秀摇头笑道：“你真是……就再没有看过比你还要这么混不吝的。” 　　蔡绪宁笑嘻嘻地靠近刘秀，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膀：“你这话就高看我了，我觉得你大兄比我还混。”提及刘縯，刘秀的笑容稍微收了收。 　　刘縯现在是和绿林军联合，前段时间刘秀刚收到消息，他们一起在沘水大败朝廷的军队。 　　看起来势如破竹，威望甚高。 　　“你在担心什么？” 　　蔡绪宁问道。 　　刘秀平静地说道：“我大兄性情豪迈，爽朗义气，虽然常有冲动冒进之举，却能团结兄弟朋友，尝有人为他出生入死，便是为了这份情谊。他有野心，也有足够的能力。假以时日，他若是被拥立为王，也是情理之中。” 　　蔡绪宁微愣，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刘縯是有野心在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刘家长子，有些事情面上看来，好像理所应当是刘縯来做。 　　刘秀这份能耐表现在刘家的时候甚少显露。为了避免牵扯到刘家的人，他甚至常常在外漂泊，与家中的兄弟关系虽然甚好，但是也还是有着些许无形的隔阂。 　　如果刘縯当真为王，那刘秀…… 　　这与蔡绪宁所想相悖。 　　蔡绪宁认真说道：“我觉得你的猜想不错，等绿林与刘縯他们站稳脚跟后，他们必然会推举一人为王。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掌控局势，与最后王莽作战做好前期的准备。但是我不认为这个人会是刘縯。 　　“虽然说刘縯与绿林合作，但是他毕竟是外来，且绿林的势力比他强大。就算是挑选合适的人选，也只会在自家人里挑选。就算刘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而失却了这个机会，刘縯想要再次名正言顺登上帝位，就只有在杀了王莽之后率先抢占皇位并且昭告天下；或者是杀了那个在绿林称王的汉室……但我不觉得刘縯做得到。” 　　【直播间】 　　[ID韩家公子：嚯！在阿秀面前说他大哥的坏话，主播你真有能耐] 　　[ID邪魅南帝：如果这都不是爱] 　　[ID_(:з」∠)_：阿绪：我为你付出了太多] 　　[ID有牛在天上飞：其实刘縯要是这一回能登位的话，刘秀是不是就不会跟他抢？毕竟是自己大哥] 　　[ID我的aibo在哪里：但是刘秀必然是有野心的，不然他在新博这么久是干嘛？当是种田游戏吗？？？] 　　[ID肚子饿了：主播的任务就是为了刘秀，刘縯当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阿绪，不可以哦。” 　　刘秀没有直接回应蔡绪宁说的那番话，反而在片刻的沉默后，轻声对蔡绪宁说道。 　　他轻轻柔柔，就像是一句温柔的劝谏。 　　蔡绪宁忍不住笑起来。 　　“我又不傻，自然是不会的。” 　　对刘家人下手？ 　　嘶—— 　　这确实完全不在蔡绪宁的考虑范围内。 　　刘秀的心结多少与这个有关系，要是他还在这件事上动手，别说是刘秀，蔡绪宁自己也下不去手。 　　“反正现在你家里人是安全的，你还不如考虑一下你自己。”蔡绪宁说道。 　　刘秀道：“现在有绿林吸引朝廷的注意，冀州反而不惹眼。” 　　“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蔡绪宁喃喃说道，他心里仍然记得王莽有百分之九十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假历史的记录中，最终取得成功的人恰恰是王莽。 　　这么些时日，他总不会什么都没做。 　　“莫怕。”刘秀像是看出了蔡绪宁在担心些什么，淡淡地说道：“也快了。” 　　… 　　西京长安。 　　王莽高坐金碧辉煌的宝座，手头拿着一份文书在瞧。 　　殿内燃着提神的熏香，袅袅的香味在大殿扩散，冷不丁令人神清气爽。地面上铺着大块柔软的地毯，靴子踩上去近乎无声。 　　“陛下，这是武器司送来的消息。” 　　侍从悄然递上一份文书。 　　王莽接来不过看了片刻，便道了声好，说该赏。 　　就有人照着份例赏赐下去。 　　“陛下，时辰到了。” 　　待王莽不知又看了多久，又有侍从提点时间。 　　“让他们进来吧。” 　　王莽一声应允，等候在外面许久的朝臣鱼贯而入。 　　现在这位皇帝虽年过半百，两鬓有些发白，可强壮有力的身躯塞在龙袍底下，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照着最近一年多在朝堂上的表现，倒是还没有完全老糊涂。 　　王莽近来很喜欢召开小朝会，时不时就随意选了时间，让朝臣们时时刻刻绷着弦。 　　“陛下，绿林叛军现在正在袭击宛城……” 　　“武器司的改进已经逐步提上议程，再有几个月就可以……” 　　“幽州外有异族蠢蠢欲动，朝廷还需……” 　　“赤眉与铜马两叛军现今……” 　　“冀州新博除了起义军，把剩下县城收回……” 　　一桩桩一件件来自各地的消息都汇总而来，落在朝事上商议。 　　王莽突地说道：“绿林叛军中，可有一个叫刘秀的？” 　　这话说得突然，正在回报的人愣了愣。旁的人接口说道：“回陛下，绿林叛军中的汉室刘姓以刘縯、刘玄等人出众，却好似没听说有个叫刘秀的。” 　　王莽半阖着眼。 　　点头说道：“那就把这出挑的两个先杀了吧。” 　　“喏。” 　　这份吩咐下去，便是难做，也是得去做的。 　　王莽又道：“方才那新博……我隐约记得前头好像也有这桩事？” 　　朝臣忙躬身说道：“确是如此，先前新博被叛军、起义军与县兵几处割裂，前太守左宫和别驾马作义战死，乃一在盗贼手中死里逃生回归的长史秦雨整合了这一局面。后朝廷从中山郡调了新任太守王霸任职，结果他阴差阳错被误拘的游侠破狱刺杀而死。再则，就是今日刚到的消息了，已经把最后的两城从贼人手中夺回。” 　　“战死？”王莽嗤笑了声，像是在看什么不起眼的浮游生物，“罢了，这新博接连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们就都熟视无睹了？” 　　他的话看似淡淡，一出口，当即好几个汗津津。 　　左宫以前那些事上下都打点好了的，要是翻旧账，要翻出来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对于新博的那些事，向来是能遮就遮。 　　王莽要忙着的事情太多，有些底下不重要的事情就暂且交给朝臣们批阅，左不过都是那些事情，现在新朝乱成这般，再乱还能乱到哪里去？ 　　大方向有他在把控，现在局势渐渐好转，各地的起义架势也逐渐平稳下来。 　　再给他些许时间，这便是最不值得担忧的事情。 　　可这百忙中，也是容易有些纰漏。 　　王莽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间。 　　刘秀的踪迹到现在都还没寻到。 　　王莽抽到的身份太过厉害，毕竟是新朝当代的帝王，故他进来的时间比谁都要晚些。等他稳定了朝堂局面，立刻抽开手去寻刘秀的时候，却发现他那些“好伙伴”的多次动手不成，倒是已经把刘秀吓成了惊弓之鸟。 　　早在几个月前，刘秀就离开了长安。 　　长安动手的那人，王莽已经把他给找出来了。 　　可巧了，这人也叫刘秀。 　　他的原名是刘歆，算是西汉以来著名的经学家，研究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李通的父亲曾经跟随他研读学习过。 　　刘歆是最早发现刘秀在长安的人，当时他为了谨慎，并没有立刻对刘秀动手，而是私下令人多次打压袭击他，试图把刘秀弄得半死后在自己亲自动手。 　　毕竟他这身体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在王莽看来，这简直是愚蠢至极。 　　作甚这般束手束脚，直接把刘秀绑来不就成了？再厉害的人物被五花大绑的时候，难道还能有缩骨功不成？ 　　刘歆的打草惊蛇让刘秀立刻离开了长安。 　　王莽在南阳也安排了人盯梢，在从刘歆口中挖出长安已经无刘秀踪迹的消息后，就立刻加派人手赶往南阳，试图万无一失把刘秀抓捕回来。 　　然而就是这前后脚的差距，不过翻年几天的时间，刘秀再一次离开了南阳，从此再无所踪。 　　如果不是王莽颇有些涵养，在得知消息的那瞬间他恨不得掐死那些蠢物！ 　　击杀刘秀这种特定的历史人物，最怕的便是他们不依照历史脉络而走。对他们这些穿越者来说，脑子里存着的真实历史就是最大的倚仗！ 　　结果现在刘秀压根就不在南阳，刘縯是自己举大旗谋反的。 　　这天下之大，上哪儿去寻一个普普通通叫刘秀的人的踪迹？！ 　　王莽叹息。 　　“是叫，秦雨是吧？我看他在新博做得不错，吩咐下去，把他调来京城。”王莽敲了敲桌面。 　　是何身份，是驴子是马，抽上一鞭就知道了。 　　… 　　“哈湫，哈湫哈湫——” 　　蔡绪宁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远道而来，刚刚和蔡绪宁见面的耿弇捧腹大笑。 　　“蔡兄，你这喷嚏这么打得这般……”他使劲想了个词，“文雅。” 　　蔡绪宁作势要踹他。 　　【直播间】 　　[ID码字到头秃：呔！是真的，为啥他打喷嚏这么小声] 　　[ID挣扎的咸鱼：我打的喷嚏老大声了] 　　[ID核桃壳：我去试试] 　　[ID桃子：我刚用羽毛搔自己，打的喷嚏把我妈给吵醒了，她问我是不是地震了] 　　[ID有本事超过我：这，喷嚏声和主播的形象很不相符] 　　蔡绪宁：“……” 　　这得是多无聊！！！ 　　居然还自己去瘙痒到打喷嚏？ 　　而且干什么！ 　　怎么就开始分析他打喷嚏的大小声问题了？？ 　　这不尴尬嘛朋友们？ 　　他文雅礼貌点还不成了！ 　　耿弇那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给蔡绪宁的直播间掀起了一波讨论的浪潮，还在和蔡绪宁说话：“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为何离开呀？你知道你走的那段时间，蔡兄的脸色老难看了……” 　　蔡绪宁：夸张，夸张的修辞手法！ 　　那会刘秀小人虽然确实心情不高，但也不至于脸色难看。 　　论涵养，刘秀在这点上可比蔡绪宁厉害多了。 　　“伯昭，你莫要污蔑阿文了，他可不是那样的人。”蔡绪宁说道，他引着耿弇进门。 　　刘秀正巧在屋内出来，闻言若有所思。 　　“我倒是觉得，伯昭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他轻轻笑着，“我可容易生气了。” 　　蔡绪宁：“……”生气个屁。 　　别演了亲哥，上回演得他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还没算账呢！ 　　不过想了想，蔡绪宁又有些心虚。 　　他怎么记得这话好像不是第一回了。 　　之前谢金也这么说，现在耿弇也这么说。 　　淦！ 　　蔡绪宁的膝盖莫名又痛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字更新get√ 　　* 　　阿绪：这不行，这不可。阿秀不是这样人。 　　阿秀：我是。 　　阿绪：“……” 　　阿绪：我滚了再见。 　　*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 　　冬天的被窝太舒服了，导致我早上总是爬不起来修更新，好冷，被窝外好冷_(:з」∠)_ 　　感谢在2020-12-09 08:25:54~2020-12-10 08:2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霜霜、华珛 20瓶；暝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8、第六十八章 　　“我听说, 绿林要自立为王了。” 　　耿弇这话让蔡绪宁微愣：“可是有人选？” 　　耿弇分明是在幽州，那消息却比刘秀他们得到的要快。 　　这话下意识就把他们的注意从刚才的话头引开。 　　耿弇笑着说道：“这我哪儿知道？不过等选出来，估计会昭告天下吧。”他那轻松的模样, 仿佛刚刚在说的其实是明日野炊的事宜，完全没有半点着急的情绪。 　　“你在外面收着点。”蔡绪宁颇为无奈地提醒。 　　这种言语露出来可不算妥当。 　　谢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出格话比他多。” 　　被怼了一记的蔡绪宁耸肩：“你不是出城练兵去了？” 　　谢金道：“被主公叫回来了。” 　　时日久了，谢金也随着郭仁义与徐长平他们一同称呼刘秀为主公。 　　蔡绪宁与他们一齐去看刘秀, 他这才想起来上一个话题被耿弇那句自立为王给带过了。 　　蔡绪宁：“……” 　　感恩戴德！ 　　谢金与刘秀有事商议，蔡绪宁薅着风.尘仆仆的耿弇去歇息了。 　　一路上耿弇问东问西不说, 还好奇地问道：“谢金与蔡, 秦长史在聊些什么，难道你不好奇吗？” 　　蔡绪宁道：“好奇归好奇, 事后去问他便是了。倒是你, 本是说家去，怎么又过来了？我看你这机灵样儿, 就不知道最近冀州也不太平？” 　　耿弇泄了劲儿, 有点垂头耷脑。这小郎君恹恹的模样颇像是奄巴了的草苗, 看着还有点可怜。 　　“我搁家，那头也是乱，倒也无甚差别。” 　　蔡绪宁领着他进屋，便多问了一句。 　　“你确定你这回出来是问过家里了？可别是落跑，回头你家要是找上门来，我就让人给你打包带走。” 　　耿弇听蔡绪宁那装模作样的腔调，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才不是那种不告而别之徒。” 　　耿弇是和父亲痴缠了许久, 才得以离开幽州。 　　耿况看事更加透彻。 　　对于这与幽州相邻的冀州邻居, 他是有些警惕的。奈何长子耿弇一心愿与那蔡文交好，而耿况也信得过耿弇的眼光，便索性由了他。 　　现在耿况还是上谷太守, 幽州地势要紧，任谁都不会轻易动人。有他在，耿弇要做些事情，也比常人要简单。 　　多闯闯，也不是坏事。 　　等安置完了耿弇，蔡绪宁才出了门。 　　正巧弹幕还在他的面前刷屏。 　　【直播间】 　　[ID离尘深处：其实我想问一个问题很久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就，主播很像鸵鸟？尤其是在和阿秀的事情上。] 　　[ID慕回遥：+1] 　　[ID蜗牛狂奔：+2] 　　[ID愤怒的(●-●)：怒+10086] 　　[ID红了蔷薇：szd鸵鸟！！脑袋插进去土里可能一辈子都不肯拔.出.来的那种！！] 　　[ID远离盲盒是最佳选择：我都在想到底是直男都这样，还是说主播挺特别，神经哪能粗成这样？] 　　[IDxo：可能辱直男大哥了，主播是奇行种] 　　[IDyalin：现在就是很想踹这只鸵鸟看能不能踹醒，康康历史碎片呢哥] 　　[ID神笔马良的世界：我就没见过能像他这样自欺欺人的，是债多了不压身吗？] 　　[ID青川长安：我也有一个问题，所以现在主播是要哪样？破罐子破摔任由事态发展吗？] 　　难得直播间弹幕在讨论的事情与现在直播的内容无关，但是蔡绪宁听得满头黑线。 　　这简直了！ 　　他像鸵鸟吗？ 　　蔡绪宁出了门，沿着无人的走廊说道：“有像我这样勤勤恳恳的鸵鸟吗？” 　　简直是上天入地找不着啊！ 　　【直播间】 　　[ID睡眠酱：说你是鸵鸟都是谬赞，鸵鸟最高冲刺速度每小时超过70公里，你行吗？] 　　[ID墨鱼儿：就你这蜗牛的缓慢反应，说你是鸵鸟确实是侮辱鸵鸟了] 　　[ID人穷就要奋发：dbq鸵鸟] 　　[ID公子稍安：我们也没说错，你说说你是不是很拧巴？] 　　[ID熊孩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ID浅月：……不是，这不就是一个游戏吗？大不了重新再来就是了] 　　[ID蚕茧：这游戏估计是没有二周目的] 　　[ID蒂花之秀：劝主播慎重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主角的性格很难捉摸啊！] 　　[ID七七七：emmmmm反正一个核心，你自己警惕点] 　　蔡绪宁背着手慢吞吞地走。 　　他垂眸，像是在沉思。 　　“可能我的看法与你们不大一样。”蔡绪宁在思考的时候，语气显得很平和，“首先一个，你们把历史碎片的可能性与真实混淆了。确实有可能发生那种事情，但那只是千万种之一。阿秀至今为止表现出来的所有行为，有越界的部分吗？或许有一点点。但是这足以让我采取任何措施吗？不。”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庭院的树影，斑驳的光晕在摇曳的绿意中晃动。 　　“任何一种措施，都有可能会引发阿秀的猜忌。再没有任何必要的前提下，我又为什么要去轻举妄动呢？” 　　他淡淡地说道。 　　情之一字，总会有意乱情迷的时候，也会有一时越轨之时，难道要蔡绪宁捉着那一星半点的可能性去做些什么？更何况连阿秀都没什么动作……这是不是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道理了？ 　　蔡绪宁不喜欢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而且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历史碎片的那两次梦境与直播间的频频动员，以蔡绪宁这么粗的神经，或许压根就觉察不到那一点点的痕迹。 　　太浅太浅，甚至于蔡绪宁有时候都以为是错觉。 　　【直播间】 　　[ID事事如意：？？？？？？？？？？？？？] 　　[ID紫云飞：…………………………] 　　[ID君自故乡来：你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ID三万五：你这还说刘秀演呢，我看你这不是也挺能演的吗？] 　　[ID浅月：？？？我有点糊涂] 　　[ID云青青：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ID横扫天下：主播说得很清楚，你们的担忧他都知道，不用替他多管闲事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不过容易温水煮青蛙就是了] 　　[ID三十的猫：天下乌鸦一般黑] 　　蔡绪宁：“……” 　　他再黑还能黑得过阿秀同学吗？ 　　蔡绪宁撇撇嘴，踱步走到庭院，午后的日头仍然有些猛烈，拖长的倒影与树荫融为一体，衣角擦过温热的栏木，他在树下站定，抬手挡住打下来的日光。仍有浅浅的细碎温度透着指间的缝隙滚落在发间。 　　有些突兀的，直播间的观众发现主播的捏脸还蛮好看的。 　　“这不是黑不黑的问题。” 　　蔡绪宁懒懒地说道 ：“感情的问题，最怕弄巧成拙。你们在担心的事情可能连萌芽都还没有，却希望我现在就对此武装到牙齿，这也未免太难为我了。” 　　他顿了顿。 　　“而且这个游戏的本质你们忘了吗？”蔡绪宁道，“往大看，不要纠结男男私情。” 　　他几乎是苦心孤诣，捶胸劝说。 　　【直播间】 　　[ID不疯魔不成活：现在给他配上一副眼镜，看起来就很像我高中数学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了] 　　[ID晴天：明明是弹幕在吐槽小绪子，怎么变成了他教育我们] 　　[IDjoker：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男私情我yue了] 　　[ID用户24985：我是为了看攻略游戏过来的（滑稽] 　　[ID骗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ID一只花蝴蝶：就算对整个游戏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主播你来说，还是一件值得关注的大事] 　　蔡绪宁背着手摇头。 　　如果真要说大事，那还不如说一说蔡绪宁的复活问题，这与保护刘秀的任务可是直接息息相关。但这是不能放在直播间说的内容，再加上弹幕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管历史碎片的内容昭示着什么，那都代表着一种可能性。弹幕差不多就是希望，如果主播不想要往那边走，就要警惕点，尽早做措施免得互相伤害。 　　可这难道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任何避免的行径都不免要和刘秀发生冲突，譬如疏远、避而远之、决裂等等……这压根无法做到。再加上阿秀同学这种敏锐的性格，稍有变化他都能一眼看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难道不是什么都不做才最安全？ 　　蔡绪宁老苟了。 　　再加上……现在阿秀同学的PTSD基本上还是系统惹的祸。 　　蔡绪宁很乐观。 　　可能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就没事了呢？ 　　【直播间】 　　[ID是什么：死直男不听劝] 　　[ID密码：好言难劝该死鬼] 　　[ID一只花蝴蝶：就，小绪子你好自为之，注意安全。] 　　华秀其实能理解主播的想法，但是…… 　　她总觉得小绪子主播或许轻忽了一点。 　　不管通往的到底是哪一个历史的未来，刘秀都会是刘秀，这个本质是不变的。而且近来的种种迹象也突显了刘秀私下的偏执阴鸷，现在只不过是还没遇到事，确实一切安稳。 　　可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那还来得及吗？ 　　蔡绪宁又轻又快地打了个喷嚏。 　　呔！ 　　他揉了揉鼻子，嘟哝着今天到底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一边又闭上眼享受着这树荫下短暂的清凉。 　　快入秋了。 　　浅浅的光影打在他身上，安逸得如同一幅画。 　　刘秀来寻他的时候，便看到蔡绪宁在树下昏昏欲睡的画面。 　　他靠坐在树干上，一只手搭在小腹，一只手靠在额前，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叉着，安静的模样就好像真的睡了过去。 　　这个人…… 　　刘秀慢慢走过去。 　　他蹲下身来，半跪在蔡绪宁的身前，看着他发间跃动的日光，有些出神地伸出手去。 　　就在蔡绪宁的脖颈上方。 　　他睡着了。 　　刘秀想。 　　这也很好。 　　刘秀起身，在蔡绪宁的身旁蹲下，在同样的角度顺着左上角的方向望去。 　　此处，有什么呢？ 　　刘秀漫不经心地拽着蔡绪宁的袖子，眼神阴鸷。 　　是那么、那么引他的注意。 　　… 　　蔡绪宁惊醒的时候，直播间早就断断续续打开了。 　　现在他们正在讨论午饭吃什么的问题。 　　他下意识瞥完了左上角直播间的弹幕，才发觉自己的胳膊有点酸涩，身上还压着另一个人的重量。 　　蔡绪宁吓得看了一眼。 　　是阿秀同学。 　　他正懒懒靠在他的肩头睡着。 　　蔡绪宁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过应当时间也不长久。不然这太守府定然是要寻刘秀的踪迹的。 　　蔡绪宁不去看弹幕的内容，反而开始描绘起刘秀的模样。 　　闭眼睡着的阿秀同学神情可比醒着的时候要柔和许多，那些冷意仿佛给斑驳的碎光扫去，只余下浅浅的痕迹。 　　一根手指头戳上刘秀微蹙的眉心，使得重新舒展开来。 　　“就连睡着的时候都在思虑吗？” 　　蔡绪宁喃喃说道。 　　收回手指，他安闲地四处望去，正巧看到站在走廊尽头不敢靠前的徐长平与几个幕僚。 　　得，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蔡绪宁的肩膀动了动，轻声说道：“阿文，阿文？” 　　刘秀使劲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蔡绪宁的肩膀上，拖长的嗓音慢吞吞地说道：“让他们自己去。”像是醒了，又猜到了蔡绪宁叫他的缘由。 　　“那可不行。” 　　蔡绪宁含着笑意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他拖着有些不情不愿的阿秀同学站起身来，给他拍掉了身上的草屑，笑眯眯地说道：“若非要紧事，他们不敢在那边犹豫。” 　　刘秀看着正迎着日头微笑的蔡绪宁，无名的焦躁好似也落了地。 　　他想。 　　这个人…… 　　他把之前还未想完的话给补全了。 　　须得一直如此，年年复月月，就这般一直、一直地站在此处、就在眼前。 　　刘秀的心底燃起了不知其名的焰火。 　　他尚不清楚这些情感为何，却已然在驱动下做了许多的事情。 　　往后…… 　　刘秀抬手捏了捏蔡绪宁的后脖颈，看似无奈地说道：“那阿绪与我同去罢。” 　　蔡绪宁应了声：“那是自然。”他答得痛快。 　　刘秀便笑了。 　　来日方长。 　　… 　　是秋，关东霜冻，蝗灾大盛。 　　就在函谷关以东的地区遭此大灾的时候，偏偏新博郡没有半点受害。 　　就在当地百姓生怕蝗灾侵袭，争先抢后地收割地里的粮食的时候，那大片大片的蝗虫好像是全然忽视了这地图上还有新博这么回事。 　　就连负责农事的官员也啧啧称奇。 　　但凡相邻郡县受灾，往往只有一起受苦的时候，却没想到今年如此反常。果然是老天保佑。 　　【直播间】 　　[ID九天真君：？？？？] 　　[ID榴莲笑笑生：啊这？好神奇哦] 　　[ID社畜的生活就是如此痛苦：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啊！] 　　[ID湮灭：那，感谢老天？] 　　[ID今日成神：至少今年的收成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ID飞天刀：可算是没问题了，再像是旱灾那样，那可不是药丸？] 　　蔡绪宁正站在田埂上，与父老乡亲们说着话。 　　为的就是这口粮食的问题。 　　见郡内基本上都没有受灾的情况，他心里这口气也算是安心下来。 　　侍从给他递来净手的手帕，蔡绪宁道了声谢接过来，随口与随行的耿弇说道：“今年看来是有个好收成。” 　　耿弇蹙着眉头，就像是在认真思索着这件事。 　　“这附近的郡，好像就只有新博郡没有受害。”他像是搞不懂这其中的缘由，认真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看起来，小郎君对幽州也还是有着担忧。 　　蔡绪宁的眼神滑过弹幕的讨论，安静地落在耿弇的头顶，笑着说道：“是啊，怎么回事呢？或许是有天道的保佑罢。” 　　新博郡没有受灾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这不仅是一处，更是有多处的百姓受灾，一旦得知新博有粮，更有能为的官吏，或多或少，就逐渐有难民朝着那处去了。 　　刘秀微微蹙眉，已经连续埋首工作好几日了。 　　蔡绪宁给自己捏了捏肩膀，站在窗边看着来来去去的官吏侍从，耳边还有不远处郭仁义与徐长平的对话。 　　“听说底下的乡亲们都把主公当做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 　　“哈哈哈哈哈我是听说有人把主公当做是神仙转世，特特下凡来保佑新博郡的百姓……要我说，如果这是真的，那种更该保佑的应该是自己的故土吧？” 　　虽然他们不知道蔡文究竟故土在何处，但必然不是冀州。 　　蔡绪宁把他们的话听了个遍，抱着胳膊靠在窗前，盯着已经不动三分钟的刘秀。 　　“手里头这份文书怎么了？” 　　他问道。 　　刘秀把文书递给他看。 　　蔡绪宁接过来，费劲地辨认起来。 　　看得有些头昏眼花，他才在这些复杂的文字中认出来一个意思。 　　“让你去京城？”蔡绪宁的声音有点变调。 　　刘秀点了点头，双手交叉靠在桌上：“看来新博的异动，总算惹了管事的关注。” 　　他轻描淡写地只提了句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的官吏，但是蔡绪宁把这份文书翻来覆去读了几遍，也只能从里面得出来一个意思。 　　——王莽要见他。 　　“看来对你是有所怀疑，但目前的怀疑尚且在浅层。” 　　蔡绪宁把文书给抛了回去，刘秀一把给接住了。 　　又或是王莽打的注意是先借着由头把人骗进来京城再说？ 　　“你打算怎么做？”蔡绪宁道。 　　刘秀挑眉：“那自然是不能去的。” 　　蔡绪宁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有点看不透刘秀现在的想法。 　　“你是想……” 　　他点了点桌面上那份文书。 　　刘秀轻轻笑起来：“这不是送上来的好理由吗？”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二更新get√ 　　* 　　弹幕：两个感情菜鸟，屁都不懂，搁着菜鸡互啄呢！ 　　阿绪：？ 　　阿秀：…… 　　* 　　这章怎么断都不合适，我还是掐在这里吧，所以下午有二更（ 　　* 　　szd 是真的 　　dbq 对不起 　　* 　　感谢在2020-12-10 08:23:44~2020-12-11 07:1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暝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9、第六十九章 　　九月初三。 　　宛城被多路叛军攻下, 以刘縯为首。 　　九月初五。 　　绿林、赤眉等起义军在此汇集商议，刘縯赫然在其中。 　　九月初八。 　　商议至末尾，险些兵戎相见。 　　九月初九。 　　刘玄在淯水被诸路起义军拥戴为帝。 　　九月初九夜, 宛城陷入狂欢。 　　可刘縯在喝闷酒。 　　谁都知道他心情不痛快，就连今夜的盛宴，他也不过是出面停留了片刻就回来了, 现在刘栩和刘仲坐在他对面陪他吃酒。 　　“大兄若是心情不痛快，也别都闷在心头。”刘栩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一杯杯喝下去, 感觉都快当成水来喝了。 　　刘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浓眉蹙起，就像是一只生着闷气的大豹子：“不吃酒, 你来给我撒气？吃就完了, 你那酒坛怎还没吃完？” 　　刘栩：我淦！ 　　刘仲拦住刘縯灌酒的动作，憨厚地拍了拍刘縯的肩膀。 　　“大兄, 你在这么下去, 小妹怕是也要拎着长槍去与刘玄作伐了。” 　　刘栩心里连呼不好, 二兄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刘縯的脸色果然如调色盘一般青一阵白一阵，最终阴测测地说道：“就那刘玄的软蛋样儿，还想与伯姬相斗？我看他今日站在台上哆嗦的模样心里就厌烦。” 　　刘栩这气其实也不是冲刘玄去的，更是冲着旁人去的。 　　“王匡王凤，朱鲔陈牧这几个强推刘玄上位，不过是怕我过于强盛。”刘縯眉间满是戾气，经过这近一年的杀伐果断, 他早不是当初普通的豪强子弟, 便是坐在那里都浑身威严，“偏要刘玄那破落户上位，简直可笑！” 　　好在他们落脚的宅院只有他们自家人, 不然今夜刘縯的话泼出去，明日便是要有内乱纷纷。 　　刘栩心里苦笑，却知道大兄心里的悲愤。 　　宛城几乎是舂陵军一力攻下，不论是功绩还是地位，刘玄是哪儿也比不上刘縯，但是唯独有一点是让那新市平林等兵安心的，无外乎刘玄的可掌控。 　　刘玄手底没几个人，纯粹就是沾了刘姓的破落户儿，王匡他们看中的也正是他除了“刘”姓外近乎空白的背景。 　　刘縯起兵便有八千余人，在初战有损后与平林汇合，其后数次战役皆有战果。时至今日，再加上前头在宛城收割的降兵，光是舂陵军就约莫有四万余人，而绿林中，新市、平林、下江等三大部加起来也不过七万余人。 　　刘縯一旦称帝，如何能让几大部的首领安心？ 　　便是知道这个道理，而绿林军中的几大部又联合起来死不松口，刘縯才不得不退步，在今日的登位大典中捏着鼻子认下了个大司空的职位，刘栩则是太常偏将军。 　　“柱国大将军来了。” 　　下人回禀。 　　此刻会来的，也只能是刘家相熟之人。 　　这所谓柱国大将军，便是刚刚被封的李通。 　　李通的身上带着酒意，瞧着便是刚刚从席面退了下来。刚退下便直接往刘家来，足以看得出两家关系之密切。 　　刘栩让人添了个位，让与李通坐下。 　　刘縯给他敬酒，惊得李通连连摆手，苦笑着说道：“再喝下去，我今夜就出不了你们家门了。” 　　刘縯混不在意地说道：“出不得就出不得，难道我连一处宅院都无法给你置下不成？” 　　李通听他这口吻，便是知道他心中还是带气。 　　他与刘栩面面相觑，又看了眼闷声喝酒的刘仲，李通向来知道刘家二兄是不多话的。 　　他斟酌着说道：“我今夜来，却是听说了一件稀奇的事，不知大司空现在可有心情听我略讲一二？” 　　刘縯用两指拎着酒坛，略带血丝的眼睛看了眼李通：“这有何不好讲的？”他略略坐正了身子，示意李通说话。 　　李通道：“最近关东旱灾与蝗灾并现，许多地方都颗粒无收。宛城算是受灾不大严重，可那场面咱也是见过的。可奇怪的是，听说冀州新博却是完全不受其害，只是稍稍有些损失罢了。现在都称那里的主事官员为活神仙呢！” 　　刘栩刚听李通说了两句，就知道他是故意寻话在引开刘縯的注意，便也顺着李通的话头说道：“若是这世间当真有活神仙，我倒是想同他见上一见。” 　　刘縯嗤笑道：“哪来的活神仙？是驴子是马，也得遛一遛才知道。” 　　他摩挲着酒坛的边缘，看着刘栩李通等人，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唉，虽说我遭此郁闷事，可若是能得知文叔的情况，那倒也是不亏了。可这小子至今半点音讯都不传来，竟是一点都没有听闻我们起事的风声吗？” 　　刘縯突然提起此事，就算是刘栩与刘仲，也忍不住心中一痛。 　　刘秀是自家兄弟，音讯全无将近两年的时间，纵然心中对他有再大的信念，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担心只深不浅，甚至常常会有不好的念头。 　　李通身材比刘縯还要高大些，坐下来吃着醒酒汤的时候，两团红晕尚在颧骨。他低头吃完醒酒汤，若有所思道：“以文叔的能耐，不应当如此才是。” 　　在座的这四个人中，李通怕是比谁都还要信任刘秀。 　　或许这其中多少也有当初他梦游的成果。 　　梦中所见，让他至今仍然坚定认为刘秀大有可为。 　　“承你吉言。”刘縯拍开一坛子新酒，冲着李通举了举，自己一口子闷了下去。 　　李通无奈苦笑 ，只得看着刘縯一口口喝得烂醉。 　　烂醉如泥的刘縯在次日活了过来，爬起来刷牙漱口后，拖着自家兄弟去狠狠操练了一回，登时就神清气爽，连脑子都清明了许多。 　　刘玄称帝此事已定，暂时多想无用，还不如想想如何抵御王莽军队的南下。 　　半下午，新鲜出炉的更始帝刘玄派人来请大司空的时候，还生怕刘縯尥蹶子，没料到竟是安安生生等到了刘家兄弟的到来。 　　议事堂满满当当坐着舂陵军与绿林军三大部的首领们，身材高大的刘縯进来时，坐在上首的刘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刘玄面相苍白，颇有些瘦弱，穿着赶制出来有些不太合身的朝服坐在上首，有种小儿偷穿大人衣物的荒谬感。他的手指不自在地摩擦着扶手，强笑着说道：“大司空还请坐下。” 　　刘縯有些随意地行了个礼，在那特特给他空出的位置落座。 　　王匡出声说道：“我们刚刚攻下宛城，昭告天下以刘氏为尊。王莽政权必定有所不满，若他们南下，我等需要小心戒备。” 　　“主动出击可比被动要好上许多。”刘縯接口说道。 　　见这新任大司空的情绪还算稳定，室内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开始探讨其这要紧的事情来。 　　宛城地位险要，攻守兼宜，此乃他们强攻宛城的原因。除了宛城的军队外，以宛城为中心辐射出去的范围驻守，围得那叫一个固若金汤。 　　在座多是拿定主意要打，只是怎么打，才是讨论的要点。 　　刘玄很少说话。 　　待已经商议出个七八成来，门外突有脚步声渐近，靠近门边的时候，甚至还听得出些许喘息的声音。有士兵扑进来，嘴里喊着说道：“回诸位首领的话，冀州新博反了！” 　　在座之中，反应最大的却是坐在前头的王凤。 　　他蹙眉说道：“你说的是新博郡？” 　　刘縯跪坐的姿势有些散漫，悠悠地说道：“咱们这头还有人称帝为王，怎么冀州有人反了还需如此稀奇？”更别说河北本来就有闻名的铜马军，再加一个也不稀奇。 　　不过巧的是，昨夜他们刚谈过新博。 　　王凤同他说道：“你却是不知，那新博秦雨可是个能耐人，前年冀州遭灾乱成那德性，前头太守别驾接连殒命，他不过区区长史，却硬是拖着新博回了正轨。” 　　他们虽为朝廷口中的叛军，对那些真心实意对待百姓的朝廷官员，倒还是有几分敬重。 　　整个冀州谁反都有可能，怎么好端端的居然是秦雨？ 　　… 　　这个问题，蔡绪宁也不知道。 　　只是那日天气晴朗，昨夜刚有雨下，白日里的凉意正好，习习凉风伴着金黄的落叶。有那么一枚叶子掉落蔡绪宁衣襟的时候，他抬手去捡。 　　屋内，刘秀停笔，突地说道：“是时候了。” 　　蔡绪宁捏着落叶回头看他，只见刘秀也从屋中抬头看向院落。隔着一道窗与蔡绪宁相对。 　　“你说的……难道是我想的那个？” 　　蔡绪宁挑眉。 　　刘秀轻笑：“正是。” 　　【直播间】 　　[ID辣椒女王：？？？？？] 　　[ID钟离：？？？？？] 　　[ID心草：如，如此儿戏的吗？] 　　[ID弱弱的咸鱼：我期待的高大上呢……] 　　[ID是我馒头：……是我希冀太多] 　　[ID天木木：主播这个逼格不行啊] 　　[ID高塔奇人：……] 　　[ID无可奈何花落去：……] 　　[ID一只花蝴蝶：……] 　　刘向浩心中一惊，手不由得哆嗦起来，下意识看了眼摆在书架上厚厚的历史书籍。 　　是时，乃八月十八。 　　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普普通通的时候，冀州新博宣布反了。 　　他们反得无声无息，却又像是早有准备。 　　鼓声悠扬，擂起的声响似乎传遍了整座城。 　　檄文张贴全郡，洋洋洒洒历数两年以来种种不平之事。 　　会此时，朝廷来使二次入新博。 　　刘秀轻笑：“正好。” 　　他的眼里不带任何笑意，勾唇说道：“正是第一刀。” 　　蔡绪宁可怜了三秒钟那倒霉蛋。 　　新博造反，怒斩朝廷来使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到了长安，置于王莽案头。 　　王莽脸色数变，最终狠狠按下邸报。 　　“好呀。” 　　他自言自语。 　　“原来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着呢。” 　　好一个刘秀！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我也觉得，老普通寻常了！更龙傲天点会更好（握拳 　　阿秀：（幽幽的眼神 　　* 　　呔！七点半怎么都算不上下午了，我今晚再加更一章叭 　　感谢在2020-12-11 07:11:45~2020-12-11 19:4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光儿、小魔仙陆问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第七十章 　　【直播间】 　　[ID天道酬勤：我仿佛在不知道的时候按下了快进键] 　　[ID辣椒好吃吗：……我也, 我就两天没来] 　　[ID—枪穿云箭：两天算下来，游戏时间都六天啦] 　　[ID江边过路客：就，—眨眼, 反了，再—眨眼，朔定郡也被吞了] 　　[ID花漾：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 日新月异的世界呢] 　　[ID十—：但是我第—次看到原来打战这么麻烦，还要管后勤的？？] 　　[ID北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ID七七七：突然才知道管—个国家有多辛苦] 　　[ID魔女的世界：想知道主播现在的心理的念头是啥？] 　　蔡绪宁刚从战场撤下来。 　　就在—刻钟前, 他们攻下了乐成。 　　乐成县是朔定郡的治所。 　　朔定郡在新博的西北方, 与其相邻，是—处较小的郡, 原先是刘氏的封国。 　　弹幕说的朔定郡被吞, 倒也不是完全，毕竟除了乐成, 还有几个县城还未得到消息。 　　他们—道兵分三路, 攻取朔定郡不过是练手。 　　是练手, 也是威慑。 　　免得真有人把他们当做软柿子捏。 　　朝廷—旦得知此处有谋反之人，必然会派兵前来，更严重者，有可能王莽已经猜出了秦雨或许非彼秦雨！ 　　总该展示—下实力，免得小型骚扰过多。 　　怎么说呢……蔡绪宁眯了眯眼。 　　谁让朔定郡偏偏是周边郡望里面最弱势的—个呢？ 　　朔定郡：？？ 　　蔡绪宁取了水袋喝了口，满嘴巴都是血腥味。他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般咽下去，同身后的何光说道：“可还习惯？” 　　何光某种程度成为了蔡绪宁的亲卫, 在上战场前被刘秀调了过来保护他的安危。 　　但这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毕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 蔡绪宁充当副将—同出兵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 　　“还好。”何光憨憨地笑起来。 　　他竟是天然适应这种氛围。 　　尽管何光的性情还有些瑟缩，可—旦上了战场, 他反而是最心无旁骛，也也不会被外物动摇的人。 　　蔡绪宁把水袋喝完，冲淡了嘴里的味道，心里还想着事儿。现在乐成被攻下，只待其他两路传回消息，再徐徐图之。 　　“蔡先生，主公寻您。” 　　蔡绪宁入帐歇息不过几分钟，外面便有侍从来寻。 　　蔡绪宁对要站起身的何光摇头：“你休息着，现在在营帐内也不会出什么事。”他弯腰掀开帐篷出了门去，留着何光在帐内歇息。 　　营地来来回回的人不少，蔡绪宁偶尔还能看到搀扶着伤员的军医走过，简单搭起的担架上运着无法走动的重伤者。 　　现在正在收拾战场的阶段，尽管他们是胜者，然负伤的人也不在少数。 　　打战是很难不死人的。 　　蔡绪宁低头，走过有些坑坑洼洼的地面。 　　主帐门前守着几个侍卫，在看到蔡绪宁的出现时纷纷点头行礼，然后给他让开道来。 　　蔡绪宁掀开帐门进去，只见里面坐了好几个面熟的人。 　　再—瞧，刚刚受俘的朔定太守也在帐内。 　　【直播间】 　　[ID上善若水：？？？] 　　[ID迷茫的小模样：这玩的是哪—出啊？] 　　[ID小小小花朵：打问号的都是缺课了吧？] 　　[ID大象：啊，我只隐约记得刘秀确实在这—年里和几个郡打过交道] 　　[ID柳州螺蛳粉：但是……我只记得那个好像，有可能，被他弄死的，说了主播坏话的别郡官员] 　　[ID乐乐啊：？？？有这回事吗？] 　　弹幕乱得—逼，蔡绪宁被刷屏得基本看不到他们在说啥。 　　他进来后，帐内还在说话的人下意识就住了口，齐齐看向蔡绪宁。 　　方才要议事的时候，刘秀也曾让人来寻蔡绪宁，只不过刚好错过了，现在是第二回。 　　蔡绪宁在空着的位置坐下，跪坐的姿势让他心里咧了咧嘴。 　　他的膝盖上还有点挫伤的痕迹。 　　刘秀示意他们继续说话。 　　蔡绪宁听着此次战后的复盘，倒是有些惊讶。距离战事不过刚刚—小会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把此次的得失——罗列出来，不得不说是—个很好的习惯。 　　复盘结束后，刘秀淡淡地说道：“河北豪强众多，如此次突袭朔定郡的事情可—不可再。警惕各处流民中可能的探子，虽无法杜绝，但各处要害莫要让旁人插手。” 　　“是。” 　　刘秀军中的会议结束得很快，不像现代的某些会议又长又臭，简洁明了的命令下达后，该处理后勤的去处理后勤，该筹谋的去筹谋，—时之间就连原朔定太守都离开了，只剩下蔡绪宁与刘秀两人独坐帐内。 　　刘秀这才抬眸去细细打量蔡绪宁的模样，片刻后说道：“阿绪的伤势可还好？” 　　蔡绪宁笑着说道：“都是些小伤，并不碍事。” 　　刘秀是身先士卒的性子。 　　此次战役，他自然也上了战场。 　　蔡绪宁在战事结束的时候，隔着遥遥的人群拉开了ID，确定了他的血条几乎是满着才离开的。 　　“既然如此，阿绪怎会选择避开议事？”刘秀平静地看着他。 　　他仍然跪坐在上首，姿势很是正经。可看着蔡绪宁的眼神却令人背后发凉，至少弹幕看着是毛毛的。 　　【直播间】 　　[ID给你—朵小花花：和阿秀这样敏锐的人在—起没法活呀] 　　[ID小树：其实我觉得主播好像也有点心理问题，他是不是每次上战场都会咬得自己满口血来着？] 　　[ID泼墨公子：游戏做得太真实也是坏事] 　　[ID月西湖：小绪子难道是故意的？] 　　蔡绪宁是故意的。 　　蔡绪宁托腮，无奈地说道：“阿文，你这样子让人没法活儿呀。” 　　【直播间】 　　[ID月光儿：？？？你剽窃弹幕的话] 　　蔡绪宁选择无视控诉，继续说道：“要是将来你媳妇儿有些心事不告诉你，你岂不是—眼也能看透了？” 　　刘秀瞥了他—眼，淡定地说道：“那也需得看是谁让我费心。” 　　蔡绪宁嘿嘿—笑，营帐内没其他人，他的姿势就慵懒下来，甚至还偷偷活动起腿来，免得膝盖扯得慌。 　　他道：“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出现，反正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些旁的事情有我没我都—样。” 　　刘秀清亮的眼眸浮上不赞同的意味。 　　“这不是第—次，便是在太守府，阿绪也不爱发表任何言论。可在私下，你与耿弇谢金等人唠嗑，却是说了不少。”刘秀语气幽幽，“你是不想在明面上显露自己，还是压根不愿意参与公开的事务？你在怕什么？” 　　蔡绪宁微愣。 　　他没想到阿秀同学猜得这么深透。 　　【直播间】 　　[ID大概是个夏天：我累了，自从参与这个直播间，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看懂] 　　[ID未雨：啊，我隐隐约约有点猜想：主播是不是在刻意远离—些，可能会参与到历史的明面上的事情？] 　　[IDyalin：小绪子是在避免……自己出现在历史中？] 　　[ID小魔仙陆问筠：……结合—下这个直播间的名字：拨乱反正？]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假定这个游戏是以刘秀为主要的人物，认为他才是历史应当的皇帝，那么帮忙的蔡绪宁，也就是主播操控的人物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许多大事中，因为蔡绪宁这个人原本就没有的] 　　[ID不还手：我有点乱，反正就是，主播是故意的，然后被刘秀给看出来了对吧？] 　　蔡绪宁：“……” 　　我淦！ 　　弹幕倒也不必这么快泄他的底。 　　蔡绪宁有点心气不足地小声逼逼：“也不是怕，就是觉得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好了好了，我保证不会再犯！” 　　他竖起三根手指头—本正经地发誓。 　　尽管刘秀浑身的冷意还未散去，但还是因为蔡绪宁这有点耍无赖的行径无奈摇头。 　　阿绪摆明了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蔡绪宁的担忧如同弹幕所言，他本来进来是为了帮着刘秀修正历史的，可要是最后历史上反而留了蔡绪宁的名号，那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刘秀起了身，踱步走到蔡绪宁的面前，兀自蹙眉盯他看了半天，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蔡绪宁：？ 　　弹幕：？？？ 　　刘秀示意他张嘴。 　　蔡绪宁下意识—舔嘴巴，内里的刺痛让他猛地瑟缩了下。 　　他倒是忘记了这满嘴巴的伤。 　　“这是第几次了？”刘秀半是强迫地查看了蔡绪宁嘴里的伤势，挑眉看他，“要是阿绪真的对战场这般膈应，往后便不要再接近了。” 　　每每下了战场，蔡绪宁的嘴边总会染着抹红。 　　刘秀起初以为是他受了内伤。 　　往后的时日，他才发现似乎每—次杀人，蔡绪宁似乎都会下意识咬烂内里的肉，继而疼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唔事。”蔡绪宁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巴张开着有点难说话。 　　他拍了拍阿秀同学还没松开的手。 　　刘秀顺从着松开了。 　　蔡绪宁揉了揉下颚，舔了舔还有点血味的唇，摇头说道：“不必管他，习惯了就好。” 　　刘秀微蹙眉头看他。 　　不如说，从刚才起这眉头就没松开过。 　　蔡绪宁此前因为弹幕逼逼叨叨说得心里有些压力，但现在看着阿秀同学站在他面前蹙眉不赞同看着他的鲜活模样，他又忍不住想笑。 　　那压力倏忽也消失了。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原来阿秀这么关心我啊？这也太温柔了。” 　　刘秀挑眉。 　　蔡绪宁在放松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叫他阿秀。 　　刘秀并不讨厌他这么胡乱的各种叫法。 　　“你若是想要我换种不温柔的方式，那也可以。”他慢条斯理地试图挽起袖子。 　　蔡绪宁：？ 　　他—秒钟把刘秀的袖子给撸下去。 　　“不了不了。” 　　蔡绪宁讪笑，“现在这样挺好，我—万个赞。”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温柔才是宝。（确信的目光 　　* 　　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点，八点左右刷不到的话，就十点来⑧ 　　大家晚安886 　　感谢在2020-12-11 19:42:07~2020-12-11 23:5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1、第七十一章 　　朔定郡被新博袭击了。 　　刘子舆收到消息的时候, 正是他入邯郸城的那一夜。 　　他观过河北数地，要论龙气，非邯郸莫属, 何以在新博郡突地又出现一人？ 　　他站在赵王宫殿中，微微蹙眉。 　　秦雨，秦雨…… 　　此人先前是半点未显。 　　刘子舆, 或者说王昌在冀州辨识过这般多的人，独独有一个令他诧异, 便是在真定见过的蔡文。待他离开真定后, 他也曾经私下派人再去寻过蔡文，却听说那人早早就离开了真定。 　　他对自己这双眼睛很是信任, 从来不曾出错, 如果这河北还会再出一人，那必然只会是蔡文, 难道这秦雨竟是蔡文的化名？ 　　若当是真的…… 　　一想到那时刘杨会有的神情, 刘子舆心里甚是痛快。 　　刘杨那瞻前顾后的毛病, 可是他最大的祸事！ 　　刘林在刘子舆身后欠身，低声说道：“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待明日，便能成事。” 　　刘子舆背着手说道：“那正好。” 　　十月初三。 　　刘子舆在邯郸建立了自己的政权，自立为帝！ 　　十月初五。 　　刘子舆挥师北上，开始派军占领冀州各地。 　　刘子舆此举，如同清水下了油锅, 炸起了一锅连锁反应。 　　但是有了接连两个建立的政权, 新博好像就成为了夹在其中的小可怜，就算拿下了朔定郡，好似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毕竟那秦雨好似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或许我们可以蛰伏不动, 以观后效。”有幕僚说道。 　　这是每日清晨都会碰头的议事。 　　朔定被收入囊中后，留下徐长平、原太守与谢金等几个稳定局面后，刘秀带着一部分兵马回了新博郡。 　　新博才是他们目前的根据地。 　　蔡绪宁打着哈欠，瞧来有些不太正经，却懒懒地反驳了他的意见：“此前王莽既都亲点阿文入京，说明在他心中新博是排得上号的。不要过分低估了他在王莽心中的地位。” 　　幕僚发愣。 　　虽然蔡绪宁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什么叫“不要过分低估了他在王莽心中的地位”？这话听起来哪哪都不太对劲儿！ 　　【直播间】 　　[ID兔九：一想到王莽现在的岁数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ID马小虎：我笑死了，刘秀的表情好微妙啊] 　　[ID玄色：主播（一脸正气）：是你们自己爱想错的吧管我屁事？] 　　[ID石头不偷懒：但是刘秀的表情真的好好笑你们快看] 　　蔡绪宁：“……” 　　他也偷偷摸摸去看了一眼。 　　好像真的给他看出来那么一点点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感觉。 　　呔！ 　　都是弹幕带歪的他！ 　　以现在新博的兵力是约莫有四万人，是有曾经谢金的三万多人再加上这两年来训练合格的县兵。加上朔定郡的降兵，便少说有四万五人了。 　　固守两郡只会是浪费粮草，不断往外开拓才是正理。 　　说实在的，现在邯郸自立政权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桩好事。既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也让王莽不得不分神去留意此事。 　　在蔡绪宁心中，王莽现在对刘秀的身份之确定少说有七八成了。 　　不管是与不是，这七八成的可能性都会促使王莽对新博的大肆关注。可是宛城一个玄汉政权，邯郸一个赵汉政权，这俩都几乎拦在了朝廷增派兵马的必经之路上。 　　与其担忧朝廷会增派兵马前来袭击，不然担忧一下附近州郡兵，这些目前还全都是朝廷的人马，一旦王莽下令调度，他们不会不从。 　　众幕僚的关注也正在其上。 　　待议事罢了，蔡绪宁起身欲随众人离开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滴滴滴一片。 　　【随机任务十三：招揽宾客】 　　【请为刘秀招揽吴汉、？？？、？？？、？？？、？？？】 　　【奖励：刘秀知名度+100】 　　蔡绪宁：？ 　　草，你这傻.逼系统现在都学会全打码了？ 　　除了个吴汉这不啥都看不到了吗？ 　　说到刘秀的知名度，蔡绪宁下意识打开了人物面板看了一下。 　　【刘秀知名度：350（名动河北的叛军）】 　　蔡绪宁：呵呵。 　　他把面板给关上。 　　因着蔡绪宁起身的迟缓，刘秀便看了过来。 　　面对刘秀的眼神，蔡绪宁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说道：“近来可有投奔效力的门客？” 　　刘秀有些好奇蔡绪宁为何会问起这个问题。 　　在这之前，蔡绪宁对于具体的事务向来是能免则免，他在刘秀这个智囊团中的地位颇有些尴尬，似乎什么都能做，刘秀也放心他去做，但又完全没有准确的职位。 　　就像是个打酱油的万金油。 　　两种属性融合在一身。 　　“确实是有。”刘秀颔首，“阿绪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瞧瞧。” 　　这正中蔡绪宁的心怀，点头便去了。 　　不过蔡绪宁兜了一圈，倒是没有在来投门客中发现一个叫吴汉的人，反而薅住了一个四处乱逛的小郎君耿弇。 　　耿弇上次随同他们出征朔定郡，初战小捷，与谢金混得如鱼入水，异常快活。 　　“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要乐不思蜀了。”蔡绪宁无奈摇头。 　　耿弇有些好奇地问道：“乐不思蜀是什么意思？”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闭上嘴。 　　倒是忘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三国。 　　这成语还没有出现呢。 　　“就是说你不想回家的意思。”蔡绪宁一把拍在了耿弇的脑门上。 　　耿弇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拉着蔡绪宁嘀咕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回家？” 　　蔡绪宁：“……” 　　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来你要回家？？ 　　耿弇说道：“我在想要不要回家劝说阿耶来投主公，不过我阿耶那谨慎的心态，在刘玄、刘子舆接连建立政权之后，就算我不去，他也可能会派出使者前往两处，我不过是趁着他主意未定的时候抢先一步罢了。” 　　蔡绪宁：“……你爹知道你把他说得像是个墙头草吗？” 　　而且怎么几日不见，耿弇连主公也称呼上了？ 　　耿弇嘿嘿笑起来：“阿耶疼我，我不怕。” 　　蔡绪宁无奈翻了个白眼。 　　“你要去便去，但是不要私下同我说。光明正大去与阿文说，成了一桩好事，败了也没什么，反正都能展现你的心意。”他道。 　　“是！”耿弇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笑嘻嘻地与蔡绪宁玩闹，片刻后理了理衣襟袖口，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寻刘秀了。 　　蔡绪宁目送着他离开，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紧急求助弹幕。 　　“这吴汉是何许人也？”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查到好像是渔阳郡太守彭宠的人，曾经游说彭宠投奔其他势力。] 　　蔡绪宁微蹙眉，这就有点烦了。 　　在假历史中的吴汉显得平平无奇，但是既然会被系统点出来，这家伙应当是重要的。他背着手踱步，预备日后多注意一些。 　　… 　　刘子舆在河北登基为帝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 　　原本河北游荡的起义军最大一只为铜马军，剩余的小型起义军并不算多，张怀德那种已经算是比较显目的了。盖因河北豪强的势力强大，在各大核心的城池依旧能把握住权势。 　　可刘子舆登基后，河北更乱了起来。随着刘子舆开始派人游说攻打冀州各处，各种势力在其中流窜，起义军的数量也明显增多了起来。 　　光是整个十月，河北发生大大小小的战役就有几十之数。 　　与此同时，耿弇带人离开新博赶往幽州上谷，谢金带人回守新博，把整个新博宁护得固若金汤。以新博宁为中心，开始修筑城墙。 　　蔡绪宁去看过原本的城墙，撑死了三米不到，要翻过来其实也不算难。修筑后的墙头少说有五六米，至少还能过得去眼。 　　“我要是个武器专家就好了。” 　　蔡绪宁自言自语。 　　【直播间】 　　[ID三十的猫：你是不是不要紧，可我担心王莽是] 　　[ID核桃壳：这件事不是自己想就能成的，你以为你是终点小说男主角啊？] 　　[ID麻花辫儿：其实现在jj小说的主角也是可以的] 　　[ID前进前进再前进：你这还想着造出武器大炮呗？] 　　[ID白毛网骗：我去给主播搜搜能不能捣鼓出一张设计图？] 　　[ID小姐姐：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现场手把手教学？] 　　蔡绪宁也有点汗颜。 　　他掰着手指数了一下自己的技能，哀叹这游戏选错了人，要是选一个点亮了各种创造技能的大佬该有多好，尤其是个理工大佬更是不错，啪.啪.啪各种东西信手拈来。 　　“蔡绪宁啊蔡绪宁，你怎么会如此弱鸡？” 　　他独自感慨。 　　“扑哧——” 　　蔡绪宁猛地一回头，只瞧着谢金站在他身后。 　　谢金这家伙的脸跟面瘫似的，平日里一本正经戳不出半个声儿来，刚才这笑声是他？ 　　“你笑了？” 　　“我笑了。” 　　谢金面无表情地承认。 　　蔡绪宁：“……” 　　“下次想笑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笑。”他幽幽地说道，“站在我背后笑有点渗人。” 　　谢金严肃地记下了此事。蔡绪宁：……算了。 　　谢金是回来汇报布防问题的。 　　蔡绪宁与他一起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看你的神情还有点焦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直播间】 　　[IDyalin：？主播是怎么在谢金的脸上看出表情的？] 　　[ID用户13975：怪不得他能玩我不能玩，恕我眼拙，我也没看出来] 　　[ID事事如意：谢金的脸色这么严肃居然还是带着焦躁的？咋看的？？？] 　　[ID今天是幸运日：我非常努力放大了谢金的脸，感觉他的眉头好像往里面挪了挪几毫米的距离？] 　　[ID毕择木兮：？？？搞笑呢？] 　　蔡绪宁也想说，搞笑了大哥！ 　　他是感觉！ 　　感觉懂吧？ 　　那种很微妙的第六感！ 　　他要是能分得出来谢金那几毫米的蹙眉，他都可以去当神射手了！ 　　系统给的身体就算再怎么强横，倒也不至于如此。 　　“派出去的探子回报，附近常山郡、和成郡、平和郡都有些异动。”谢金严肃地说道。 　　常山郡、和成郡、平和郡原来的名字是中山郡、巨鹿郡和清河郡，蔡绪宁饶是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啥和啥。 　　蔡绪宁道：“王莽这也太爱改名了。” 　　没想到谢金也附和着点头：“差点没记住。” 　　蔡绪宁哈哈笑起来，同他说道：“有异动就有异动，也是迟早的事情。”王莽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按照时间来算，也确实是差不多了。 　　新博开始紧密商议起来，为的是抵挡各郡莽军，也是为了日后筹谋。 　　正此时，蔡绪宁心心念念的吴汉，正带了渔阳太守的书信，日夜兼程赶往新博。 　　吴汉原是南阳人，后至渔阳郡来往做贩马的生意。 　　他与渔阳太守交好，在来往生意的路上更是结交了各路豪雄。河北冀州的事态一爆发，他便率先得了消息。 　　冀州新博的秦雨一直备受关注，此次起事之后，洋洋洒洒张贴全郡的檄文慷慨激昂，令人望之也心生不忿，犹有同情愤慨之意。 　　吴汉便心生了投奔的想法，并把这念头告知了渔阳太守彭宠。彭宠被他说动，但是他的下属多是属意刚刚建立政权的刘子舆，说他才是正统之道。 　　彭宠左右摇摆不定，吴汉便深夜入府劝说，讨了一份亲笔信说是要亲自去探。若这新博秦雨值得投奔，那便把这份亲笔信递交，若是不配，那自然是当做没有此事。 　　彭宠欣然应允。 　　待到十一月初，将将抵达新博。 　　… 　　新博的气氛比往常还要严肃，日夜巡逻戒备不曾放松，谢金就守在第一线。 　　蔡绪宁深感人力不足。 　　他们的人才中，能带兵打仗的唯有谢金，再加上一个刘秀，但再往下就没有太出挑的人才了。耿弇倒是有点能耐，不过现在这小郎君回家去游说自家父亲了。 　　徐长平来寻蔡绪宁的时候，他正在对账。 　　后勤的事情他不知不觉就接管了一部分，调度与供应的麻烦远超他的想象，头疼得他这段时间都没心情和弹幕瞎扯。 　　“蔡先生，有位叫吴汉的南阳人，说是想求见主公。” 　　这近日里投奔的门客不计其数，一个两个都是想着求见刘秀的。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刘秀总归是会抽空见见，但是最近周边调动频频，危机在前，刘秀比往日还要忙碌。 　　徐长平不敢去寻刘秀，便只能来找蔡绪宁。 　　蔡绪宁捏了捏眉心，没听清楚那人的名字：“这人有什么能耐，值得你来寻我？” 　　近来的人往往都是徐长平给安排的，能让他不得不来寻的，也只有这么一个。 　　徐长平笑着说道：“蔡先生说得是，此人相貌平平，风.尘仆仆，在与某相见之时，一语便道破了现在新博的处境。某以为，此人当有大才。” 　　蔡绪宁挑眉，突地说道：“你刚刚说那人姓氏名谁？” 　　“吴汉。” 　　蔡绪宁捉着的笔杆子微微一顿，突地抛开，蹭地站起身来：“他在何处？” 　　【直播间】 　　[ID浮云剪完：从主播如此冲动的姿态，看得出来他的迫不及待了] 　　[ID逍遥：我也不想再看到算账了，我头疼] 　　[ID努力的社畜：确实，工作的时候在对账，下班了还得看主播对账，我是疯了吗？] 　　[ID现在是几点：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只会比你们更想发疯] 　　[ID憨憨大熊猫儿子：我看主播的头发快要秃了] 　　[ID寒假是多么的快乐：哈哈哈哈再薅自己的头发，小绪子怕是要变成秃头] 　　弹幕趁着主播不能说话可劲儿埋汰他。 　　蔡绪宁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欲.望。 　　这搞后勤的是简单的事儿吗？调动粮草，安排人力，负责运转，搞一搞对账，时不时和几个将士互拍桌子，再回头继续折腾，简直是要去掉半条命。 　　这得了吴汉的消息，还能不撒丫子跑吗？ 　　… 　　吴汉是个面相普通，但是看了让人很舒服的人。尽管是做买卖出身，可他的姿态从容，说话温和，丝毫没有生意人那种钱味，反而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蔡绪宁去见他的时候，想来吴汉是早就做了准备，一听徐长平介绍，便知他是谁。 　　“得蔡先生亲见，实乃某之荣幸。” 　　蔡绪宁一把子扶住了人家的行礼，心中大汗。 　　古人的这种礼数，是他经过多少遍也无法习惯的。 　　蔡绪宁说道：“此乃谬赞，受之有愧，我们还是坐下说话罢。” 　　吴汉确实是个人才。 　　这具体表现在他对冀幽的时局看得极其透彻，甚至在军事布防上也能说上那么几句，且也不是泛泛而谈。 　　蔡绪宁一边和人家说话，一边悄咪.咪拉着人的ID看，上面赫然的吴汉昭示了他的身份。 　　没骗人。 　　当初刘子舆的ID一拉开隔壁还有个王昌简直是让他无语了。 　　不过思及此处，蔡绪宁又发现他每次看刘秀的ID都是只有刘秀，这假名不管出现多少次都不会在ID上显示，是因为蔡绪宁一直都知道他怎么变都是刘秀吗？ 　　他就走神了这么一瞬，便立刻拉了回来，拖着吴汉就去见刘秀了。 　　刘秀一见吴汉，与其对话，深感其才能，便命他为偏将军。 　　至此时，吴汉也确认了秦雨此人确实如传闻中所料，便取出渔阳太守的书信转交给他。 　　刘秀读完大喜，便也亲自著书一份，再请人联系。 　　不过此事倒是被吴汉给揽下来了，他笑着说道：“一事不烦二主，我明日便启程回去面见太守！” 　　吴汉也是到了新博，才发现原来新博暗藏的兵马如此之多，此时彭宠来投，以其骑兵人马还能争上一争，再往后，便只能是锦上添花了。 　　吴汉此举，也是得用。 　　刘秀便点了几人随他同去，免得口说无凭，也是护送吴汉的意思。 　　毕竟近来这新博可不太平。 　　等吴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蔡绪宁留意到刘秀面上的喜色渐渐淡去。 　　蔡绪宁：嚯！ 　　阿秀这变脸的绝技越来越娴熟了。 　　刘秀回望蔡绪宁的注视，漫不经心地说道：“阿绪在看什么？” 　　“我在看四川变脸。”蔡绪宁道。 　　刘秀虽然不清楚变脸前面为什么要加上四川，但是他听得出来蔡绪宁的意思，瞥了他一眼说道：“想说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蔡绪宁笑着摇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刘秀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想来跪坐久了这筋骨也麻了。他按着肩膀说道：“近来处理后勤的事情可还上手？” 　　蔡绪宁：上手个屁！ 　　“还行。” 　　这就是心里大声逼逼，嘴上只能小声逼逼的典型。 　　刘秀看他一眼：“心里骂我呢？” 　　蔡绪宁咧嘴笑：“倒是没有。” 　　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就算你想把我从前线调下来，也不用这么明显。现在本来各处就缺人，我虽然没有领兵的才能，但是做个副将帮手还是可以的。” 　　不是说这后勤他不能做，但是刘秀不欲他上战场的意味有点过于明显了。自古管后勤的钱粮官，于坐镇后方的主管后勤的幕僚等等，基本上是与前线无缘。 　　刘秀淡淡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适应了血腥，就什么时候再说吧。” 　　蔡绪宁挑眉，背着手走到刘秀的面前。 　　“如果我永远是在后头，又什么时候可能适应？”蔡绪宁摇头，“文叔，我确实是不喜欢战事，但你之前也说过我不愿出头，怎么现在我想做事了，你倒是不给了？” 　　刘秀神情莫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蔡绪宁却是不在意，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文叔心里真的这么想，那也就算了。” 　　他想来想去，也觉得没有必要。 　　不管是上前线还是做后勤，对蔡绪宁来说都是头秃的事情，本质上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直播间】 　　[ID不想搞游戏：打后勤是比较安全了] 　　[ID石头不偷懒：其实我觉得这也有主播自己的问题吧？你完全没有找到自己在刘秀身边的地位，之前只是短期任务还好，进进出出的也没时间考虑，可你现在是他的长期伙伴，长期任务出现的话，你就不能再用以前的心态了] 　　[ID红红：有个问题大家都忽略了，虽然都把刘秀当做阿崽阿崽叫的，但是这游戏是往帝王培养的方向去的，为人主者，这种强硬的心态只会越来越多]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嗯，其实算下来，刘秀在新博也管了两年事，再上战场历练了几次，心性就稍微有了变化（不是说变坏的意思] 　　[ID青蛇：花大佬打的补丁好好笑] 　　[ID小冉：我发现弹幕真的是一阵一阵的，前段时间呢就逼着主播早点和刘秀摊牌说感情的事，现在呢就开始劝主播不要对封建人物太上心迟早的事，你们到底要干嘛？] 　　[ID麻溜儿：可能不是同一拨人] 　　[ID四方形的毯子：必然不是同一波人啊] 　　[ID写自己的故事：其实也还好了，刘秀这心态不就是大家长式的那种“为你好”吗？] 　　[ID白毛浮绿水：小绪子你是搞后勤的事情搞到心态也有点崩了吧？] 　　[ID熊猫成精：不过前面有个大哥说得对，小绪子你真的得找准自己的定位，不然这帮忙就有点虚了] 　　[ID肾虚的叶：所以你们到底要主播咋整？现在都扯到他没法帮忙身上了？没有他刘秀早就死了好吗？到底这一群看没看前面的剧情啊？就算现在主播啥事不干，他之前送的长命锁还在保着刘秀的命呢！这还不算帮忙吗？] 　　蔡绪宁一个不留神，弹幕就吵翻天了。 　　蔡绪宁：“……” 　　虽然有点感谢这里面几位给他说话的ID，但是作为当事人，他的感觉其实还好。 　　该头秃的事情还是头秃，刘秀要是想做什么那就做了，反正只要能帮上忙，不管是前线还是后勤，对蔡绪宁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果现在前线的人才充足，他甚至都不会去说这话。 　　蔡绪宁也不是啥争先士卒的性格，上战场还是会要命的。 　　就在蔡绪宁总是无意识去看左边方向的时候，刘秀忽而捉住了他的手腕。 　　蔡绪宁一下子看向刘秀。 　　刘秀平静地说道：“阿绪是当真不喜欢我这般做事？” 　　蔡绪宁想了想，也摇头说道：“是也不是。虽然咱们交情好，但是公私要分明。如果你是觉得我可以做，也需要去做，那这般其实没啥问题。可如果你仅仅只是担心我在前线出事，就把我调回来，那这私心就太甚了。” 　　而且大草特草的是，后勤其实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事情。 　　蔡绪宁这初一上手，做得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偶尔还时不时得从弹幕薅一把羊毛，紧急汇聚一下众人的力量智慧，才勉勉强强走下来。 　　刘秀垂着眉眼，似是在考虑蔡绪宁的话。 　　片刻后，刘秀抬头看他，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可阿绪，我不是石头，也非圣人。” 　　会担心，也会害怕。 　　他叹息着说道：“有些时候我总觉得在你的眼中，我是一个完美至极的雕塑，不会出错，也不会有情感，甚至算无遗策。这可得是多么钟灵顶秀的人物才有的待遇。” 　　蔡绪宁和弹幕都停了一停。 　　其实这不是刘秀第一次说过类似的话。 　　这后面的人往回看历史人物的成就，往往都会把他摆上神坛，这是不可避免。 　　也容易再犯的错误。 　　蔡绪宁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刚才的那几句话，诚恳地对刘秀说道：“我不是想要阿秀做一个毫无情感的机器，我只是……”他有点头疼地组织自己的语言。 　　在他低头的时候，刘秀清亮的眼睛轻轻一眨，些许笑意流出，又收敛殆尽。 　　阿绪从来如此，只需稍稍示弱，他便会不由得开始收起自己浑身的刺，生怕会刺伤刘秀。 　　可刺伤刘秀的，偏偏是这份无意识的让步。 　　过于贪婪，就更容易沉溺进去。 　　刘秀肆意地在天平上加着筹码，眼睁睁看着蔡绪宁的底线岌岌可危。 　　【直播间】 　　[ID狒狒的菲菲：等等！收一收，我觉得阿秀刚刚的话有点夸大其词了] 　　[ID纵横天下：……突然就上升到圣人的层面了] 　　[ID谷中音：话术pua] 　　[ID墨鱼真好次：主播你可别被刘秀给骗了] 　　[ID小燕子与五阿哥：我时常觉得我不配出现在这直播间内] 　　[ID明明：+1] 　　蔡绪宁哭笑不得，怎么就突然话术pua了？ 　　他收回心神，无奈地同刘秀说道：“你也不必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就当做是我胡言乱语。最近你可别太过劳累，免得累垮了身体，那可就麻烦了。” 　　他殷殷切切叮嘱了几句，这才不得不回去赶工。 　　刘秀淡笑着送他远去，待蔡绪宁的身影再寻不见，他才蓦然转身，盯着方才蔡绪宁看的方向扫了几眼。 　　方才蔡绪宁已经近乎动摇，却很快收敛心绪。 　　这虽在刘秀的意料之中，可太快了。 　　刘秀的神色沉下来，背着手站了几息，方才踱步回到桌前，扬声说道：“让何璋进来。” 　　局势迫在眉睫，不得愈发上心。 　　… 　　弹幕的争吵，蔡绪宁并没有记在心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说得都很对，但是也都过于极端了。 　　事实上，蔡绪宁在上手之后，倒是也能品尝出几分调度的乐趣，除了可能掉得更快的头发。 　　冬日严寒，连虫鸟都蛰伏不出。 　　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有军夜行。 　　新博郡内的桃国，西梁，南宫纷纷受到袭击。 　　谢金带兵驰援。 　　翌日，天明，清河郡守带兵从枣强扑来，使得新博两面受困。 　　好在这般事态早就在预料之中，刘秀亲自带兵与就清河郡守相抗，反倒是蔡绪宁坐镇后方，守着新博宁。 　　面对这样的局势，蔡绪宁心里是有几分愁苦的。 　　粮草该算的都算完了，该供给调度的也都送过去了，但现在整个城郡都交到了他身上，让蔡绪宁颇感压力。 　　他第一万次感慨，如果这真的是个游戏就好了。 　　蔡绪宁看着摊平在桌面上的舆图，与何璋说道：“再看下去，我头都要大了。” 　　何璋便是先前的朔定郡太守，归降刘秀后，众人才知其私下早有降意。 　　何璋笑起来有点憨厚，对蔡绪宁说道：“蔡先生不妨先歇歇再说。” 　　蔡绪宁托腮，对何璋说道：“你现在其实更应该出现在朔定，虽说上谷和渔阳都对我们释出了善意，但朔定相邻的涿郡与渤海郡可还没有表示。” 　　何璋笑着说道：“许是主公有他的意图在。” 　　他这般笑着打哈哈，实则心里却是有些感慨。刘秀宁愿朔定这个后方稍有漏洞，都要他留在新博的原因有二。 　　一则新博是主公的老家，要是老家都被人偷了那可便危险了；二则，多少也是为了蔡绪宁。 　　何璋意味深远地看了眼蔡绪宁。 　　在他看来，蔡绪宁行事有些青涩，虽常有跳脱出奇的想法且屡屡得用，可毕竟历事少些。可主公却敢把坐镇后方这样的大事交给他，而不是让何璋主事又或者让蔡绪宁去朔定，这无疑是极其信任且重视他，才方有这一出。 　　【直播间】 　　[ID子非鱼：看守阿崽的快乐老家] 　　[ID就是这么火：现在还能对着刘秀叫出阿崽的人真牛逼] 　　[ID一只花蝴蝶：？？为什么不能叫阿崽，我现在还在叫] 　　[ID我不想上分了：喂喂，主播你留意一下何璋的眼神啊喂，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ID前进三：他看着你的样子仿佛你是个魅惑狐狸精] 　　[ID小姚：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ID不可理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新朝怎么也是建国前吧？] 　　[ID虹猫蓝兔七侠传：但是这个游戏是在建国后直播的] 　　[ID鸟生鱼汤：不是吧，你们真的在争辩主播是不是狐狸精的事情？] 　　蔡绪宁：“……” 　　确实。 　　他也想问。 　　为什么最后居然会变成“他是不是狐狸精”以及“现在算建国前还是建国后”这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话题？？ 　　那还要问吗？ 　　这游戏是历史纪实向游戏又不是聊斋异志！ 　　要不是何璋就在眼前，蔡绪宁都要和直播间大喷三百回合了。 　　这一腔倾诉欲无法吐槽，他薅着何璋开始看舆图，分析情报，就着地图上的情况多番推演，甚至还开始代入敌方会怎么袭击我方等种种思想。 　　何璋：？？ 　　莫名其妙被蔡绪宁拖着加班。 　　还出了一连三十套应对的方案，折腾得那叫一个欲死欲仙。 　　蔡绪宁非常满意地把这份答卷交给了太守府的人去做，在他有点快活地去吩咐的时候，被榨干了想法的何璋有点木木地坐在坐具上，连脚筋都麻了。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恐怖如斯！ 　　… 　　十一月二十，谢金在桃国大败莽军。 　　南宫、西梁闭门不出，刚刚修筑好的城墙堪堪抵住了莽军的围困，守城的兵马虽然不多，却咬死不让一步。 　　西梁的位置正处在新博凸进巨鹿郡的顶端，桃国恰在凹下来的末端。谢金一路追着逃兵直入巨鹿郡，直线还能再经回新博西梁。 　　途径西梁时，又与西梁守军里应外合，击溃围攻的莽军。 　　谢金喜奇兵，行兵多有诡谋不以经典而行。 　　这与他外表的严肃正经多有不符。 　　连连传来的喜报送入新博，围攻南宫的莽军不等谢金回驰，就迅速带人撤退。 　　而刘秀那边自不用说，从枣强越过辟阳，那处本就屯兵数千。 　　一撞上就是难舍难分的胶着战。 　　刘秀亲自领兵让新博军士气大盛，连连三日，三战三捷，逼得清河郡守连退数十里。 　　看起来是非常光明的未来。 　　但是蔡绪宁在连续十几日收到捷报后，到了最后那日，眉头都开始微蹙起来。 　　何璋有些不解：“蔡先生，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何璋原本那种轻忽的心态早就消失了。虽然蔡绪宁嘴上心里都说着自己成不了事，可当真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毫无纰漏，这让原本想着挑刺的何璋也不由得被其折服，开始认真与他共事。 　　蔡绪宁把捷报在桌面上依次排开，认真从头看到尾。 　　“何璋，先前我们与你交战的时候，虽说你心里是早就有降意，可早前抵抗的时候也还是很尽心。”他说道，“至兵临城下，向来是攻城的人马损耗较多。守城方显然是有着天然的优势。” 　　何璋点头：“不错。” 　　“既如此，那为什么莽军分散成这么小只的军队？这如何能攻城？”蔡绪宁的手指在桌面上滑过，“甭管是南宫、西梁、桃国，甚至是在辟阳，每一只都顶多只有寥寥数千的人马。他们难道不知道先前新博与朔定郡一战，出动的兵马就不止一万有余吗？” 　　何璋微愣，与幕僚们重新把所有的消息重盘了一遍。 　　“这算下来，顶多也只有一万人马。”何璋以拳击掌说道。 　　蔡绪宁点头，背着手在屋内踱步。 　　分散包围几座城确实能给人威慑，可如果分散下来的兵力不足几千，那只能算是骚扰。可连续几个点如此行事…… 　　“难道是想刺探实力？”何璋皱眉。 　　蔡绪宁道：“很有可能。新博与朔定一战，外人也不知内情。且在冬日行兵有些冒险，总不会无的放矢。” 　　他总觉得这其中还缺了点什么。 　　不过他们在后方都能察觉到，那身处前方的刘秀与谢金自然比他们能更快反应。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数日，蔡绪宁受到的消息多是坚守，再无肆意出兵的举动。而莽军则是多次小批量的袭击骚扰。 　　蔡绪宁微微蹙眉，这种滑不溜秋的感觉最是令人厌恶了。 　　辟阳。 　　自一次大胜后，刘秀按兵不动整十日。 　　再又一次莽军袭击的时候闪电出击，忽有另一队人马从背后包抄，把灵活如泥鳅的数千莽军彻底包围，直接切断了这只莽军与外界的联系。 　　刘秀骑马在前，厉声说道：“活捉贼寇！” 　　“是——” 　　层层荡开的暴喝，让得张扬的旗帜更加鲜红。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get√ 　　* 　　阿绪：贼寇听起来怪怪的（现在这样阿秀才是贼寇吧？） 　　阿秀：？？？ 　　* 　　呔，放进来忘记点存稿时间了。 72、第七十二章 　　皑皑白雪染着鲜红, 割喉的热血滚在脚下。 　　漆黑靴筒没过素雪红浆，刘秀银甲加身，手中大刀正淌着血。 　　“如何？” 　　他随意挥了挥手腕, 飞溅的血水沾落雪面，留下更深的印痕。 　　副将欠身说道：“活捉贼首十余人，歼灭贼寇二千三百四十五人, 搜出伤者七十九人。” 　　刘秀提着刀，大步流星走到那十几个跪倒在雪地里的莽军首领。 　　冬雪极冷, 膝盖没入冰冷中, 只剩下要命的寒意不断往身上窜。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目皆是躺倒的尸体, 横七竖八的肢体滚在他们的眼前, 新博军杀得那叫一个片甲不留。 　　刘秀下手向来狠戾，拷问从来是一个不说, 就一个个往下杀。 　　从哪下手, 甚是随意。 　　“不, 不——” 　　死亡逐渐逼近的恐惧感让倒数第二人发了疯地扭动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他的话还未说完，相邻的两人脸上露出狠色，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齐往中间撞去。那一瞬的挣扎突破了士兵的束缚，一下子把中间那人撞得翻倒在地, 正面朝下被压在雪地中。 　　刘秀手中的大刀凌空贯出, 直接把其中一人贯穿在地。 　　另一人被士卒拖起，一把雪团塞在他的嘴里，恨恨地踹了好几脚。 　　刘秀慢吞吞踱步走到中间那人的面前, 蹲下身来瞧他，片刻后轻笑起来：“你很好。” 　　那人却哆嗦得更厉害，如同看见恶鬼般。 　　方才在战场上，便是这人带着敌军包围，彻底把他们这只队伍给侵吞殆尽。 　　便是连降兵都不肯接受！ 　　“带下去问个清楚。” 　　刘秀看着软倒在雪地上的人冷冷地说道。 　　等他被拖走后，刘秀信手把之前贯穿身体的大刀给抽了出来，提着走了几步，复蹲下身来，拽起方才另一个侥幸存活的莽军首领的头发，盯着他恨恨的眼神看了半晌。 　　忽又笑起来。 　　“这个便留给我。” 　　刘秀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吩咐下去：“到时候再把两份口供对上一对，有问题，便把剩下那几十个也都杀了。” 　　他看着那唔唔挣动的贼寇说道：“届时，便只能怪你们这两张嘴了。” 　　… 　　刘秀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时候，蔡绪宁正在新博亭埋头干活。 　　刘秀身为大boss离场，那小boss蔡绪宁就得接手大部分原本是刘秀需要处理的事务。当然这也有他们刚刚初期，分工不太得当的缘由。 　　等后续各项人手充足些，一些事务可以放手让人去做。 　　然甭管日后如何，就在眼下此刻，蔡绪宁是脱不了身的。 　　西汉新朝通用的文书载体是竹简木牍，稍稍有事便是厚厚的一叠，还是竖版繁体，只能从右往左看，这种语言习惯让后世人蔡绪宁颇为不适应。 　　这也就罢了，勉强自己往下读还是可以读得下去。 　　恐怖的是轮到他自己来写，那是真的要命。 　　命令要颁布下去，不可能只靠一张嘴巴来说，有些还是要落到实处，写到木牍上再分发下去。 　　蔡绪宁：药丸。 　　于是乎除开每日的公务外，他还多了一项重任。 　　练字。 　　在他的字迹还没练好前，徐长平和何璋都曾经被他抓过壮丁来写字。 　　挨到最后徐长平没辙，在侍从小厮里面给他寻了个会读书写字的人才来，才暂时解放了他们的劳动力。 　　【直播间】 　　[ID小小小花朵：万万没想到，我就这么看主播练字练了两个小时] 　　[ID卓卓雅：tcl] 　　[ID可可小狮子：小绪子可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要在游戏里面找回当初在学校的感觉] 　　[IDT一一：老天爷，我觉得好难] 　　[ID卧槽：繁体字看得我眼花缭乱了，还要用毛笔写出来] 　　[ID十步杀一人：每次看到都觉得古人太厉害了] 　　蔡绪宁把毛笔丢到一边去，看着已经被水渍沾满的桌面叹气。 　　这样子效率太低了。 　　他那手烂字压根不配用木牍来练习，那都不知道要砍掉多少草木才能供得完他。可若是只用毛笔沾湿在桌面写来写去，又看不出太大的成就。 　　前段时间他还是用着树枝在地上练字的，可惜就是太容易被人撞见。 　　蔡绪宁还是要脸的。 　　蔡绪宁抱着胳膊沉思了三秒钟：“我之前背下来的造纸术是怎么弄来着？” 　　【直播间】 　　[ID木头：这是一个好问题] 　　[ID我很牛逼：？？？主播就这么被迫走向创造了？] 　　[ID睡眠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好惨] 　　[ID木棉：如果你记不住的话，我们现查给你也可] 　　[ID西门大官人：那这不就是抢了王莽的风头了吗？？] 　　[ID向前看向后看：话说好像也不是很难] 　　蔡绪宁：？ 　　造纸术的改进不是蔡伦吗？ 　　哦，忘记了在假历史中东汉是不存在的。 　　蔡伦这个也可能消失在历史中了。 　　王莽…… 　　蔡绪宁嗤笑了声，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大步走，那还不如他自己亲自上算了。 　　实践出真知，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蔡绪宁在太守府内寻了一处无人的宅院，把此当做是钻研的基地。按照蔡伦造纸的步骤来，那些如破麻、树皮、渔网等等的原料其实很容易寻，蔡绪宁吆喝一声，便有人送来。 　　他也不贪，先做小型试试。 　　他还是记得第一步的内容是什么。 　　第一步好像、大概、应该是让这些原料分离开来。 　　蔡绪宁蒸煮了整整一大缸原料，据他的记忆，这种蒸煮的方式是为了让这些原料脱离原始的状态，变成纤维状，等这一步成了后，就是第二步打浆。 　　把这一缸纤维状的浆水都捣断，让纤维帚化成为纸浆。 　　这一步其实是何光上的。 　　他的力气贼大，这件事完成得又快又好。 　　等这件事完成后，蔡绪宁就有点忘了要怎么做。 　　然后他看了看弹幕的提示。 　　哦，是第三步抄造。 　　就是把纸浆渗水做成浆液，再用竹篾编成的席子把浆液捞起来，并平铺在篾席上，交织成薄薄的湿纸片。 　　做完这一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只剩下最后的晾干步骤了。 　　蔡绪宁把这些收集起来的湿纸片都架在通风处晾干，等了整整三日，才带着人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纸片给揭下来。 　　蔡绪宁和直播间一起观赏他这辛苦造出来的纸。 　　蔡绪宁：“……看起来有点丑。” 　　虽然方式好像是蛮简单的，不过摸起来有点隐约的粗糙不平。 　　【直播间】 　　[ID细沙：原来纸张是真的这么造出来的！] 　　[ID蒂花之秀：哈哈哈哈哈主播不信邪地让人去拿笔墨了] 　　[ID抠脚少年：至少不错吧？毕竟是第一回，熟能生巧嘛] 　　[ID听日：来了来了咱们看看] 　　蔡绪宁提笔在纸上落下两个大字。 　　乃是龙飞凤舞的刘秀。 　　这段时间蔡绪宁别的没练出来，倒是把各个人的人名练得可贼好了。 　　居然还行？ 　　蔡绪宁挑眉，就是糙了点。 　　他捏了捏这种纸质，决定接下来的步骤还是交给专人负责好。 　　于是乎，太守府在次日的时候搜罗了一大批工匠，都被蔡绪宁藏在府中进行研发，这招人的钱还是他自己给掏的。 　　公务繁忙，蔡绪宁常常累得脚不沾地，但每日都会去造纸研发基地踩个点。 　　彼时谢金和刘秀处送来的消息便都是风平浪静了。 　　毕竟谢金撵着莽军跑，而刘秀又把人家杀了个片甲不留，短期内应当是不会再有危险了。但是辟阳在送回的消息中提及到了此次不过是莽军的试探，确实是为了摸透他们的实力才会派出军队不断的骚扰。 　　这也是谢金他们近乎无法留下俘虏的原因。 　　这消息总得拼死往回送啊，不然试探岂不是白试探了？ 　　倒是谁也没想到刘秀有这样的韧性，愣是一点点磨出来莽军撤退隐藏的节奏，先以点诱之，再派出另一只队伍绕道包抄，反绕开莽军的圈子自后断开他撤退的道路，与辟阳守军一齐包围痛击，彻彻底底绞杀了这只数千人的莽军。 　　蔡绪宁的手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起来。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烦躁的表现之一。 　　试探？ 　　蔡绪宁的视线落在新鲜出炉的纸张上，这是刚刚工匠们送来新的造纸，比起蔡绪宁折腾出来的白黄不一的粗糙纸质，他们弄出来的最新一批已经素白，就连手摸上去也很是光滑。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何璋来找蔡绪宁议事，看着他桌上摆放着的白纸一时之间愣了愣。他取来反复查看，甚至捉笔在上头练了几回，丝滑的感觉令他不由得抚掌大笑：“若是天下能得此纸，岂不是乐哉快哉？” 　　他一眼看出来这种纸质比起木牍之类的载体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何璋从前也不是没有用过纸，但是那多是昂贵至极的玩意，而且大部分还是粗糙得要命。用来用去成本还不如继续用竹简木牍来书写，可是竹简木牍却又笨重难以储存。每每送信便只能用布帛来写就，那也常是耗费不浅。 　　“这种纸难造吗？” 　　蔡绪宁懒懒打了个哈欠：“这种事情不能问我，得去问那些劳苦的工匠们，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不过造起来却是不难，喏，你看底下的那一堆是我最初弄的，虽然有点凹凸不平吧，但好歹也能用用。” 　　何璋翻检了几下，捋着胡子笑道：“此物既是你所造，不如就给它取个名字吧。” 　　蔡绪宁猛一个哆嗦，从昏昏欲睡中清醒了过来，连忙说道：“等下，虽然主意是我说的，但这法子是我家中一个长辈告知我的，此法乃是他的独创，若是要真的取名，就依着那长辈的名讳，取名叫‘蔡伦纸’吧。” 　　都是姓蔡的，何璋倒也没有怀疑。 　　等他和蔡绪宁商议完事情，薅走了蔡绪宁一叠新纸才走了。 　　蔡绪宁：“……天灵灵地灵灵，蔡伦大哥，看在我把名字还给你添的份上，今晚大半夜不要来找我。” 　　【直播间】 　　[ID神域的时间：？？？蔡伦是谁？] 　　[ID我不听：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造纸不是王莽发明的吗？] 　　[ID十三月凉：不是王莽发明的吧，西汉就已经有造纸了，王莽只是加以改进] 　　[ID无可奈何花落去：蔡伦，蔡绪宁，主播起的名字倒是和蔡伦一个姓，但是这蔡伦是谁？] 　　[ID三万五：蔡伦？？？我搜了一下好像没这人啊] 　　[ID戏杀：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我好像找到是新唐的一个太监？？] 　　[ID高塔奇人：等下，新唐不是在现在时间线的好多年后吗？] 　　[ID剩余：你就算起名好歹也起个合适点的，不如就叫弹幕纸如何？] 　　[ID哈哈哈哈哈：确实，是我们弹幕帮忙的] 　　蔡绪宁：？？ 　　呔！ 　　弹幕纸是什么鬼畜的名字？ 　　这比蔡伦纸还难以解释好吗？！蔡绪宁趴在桌上，恹恹地想着，看吧，这种时间倒错的问题就很麻烦。 　　而且穿越者也忒麻烦了。 　　蔡绪宁抓了下自己的头发，王莽这行径不就是昭告天下，尤其是赤.裸裸地在蔡绪宁的面前跳舞吗？这一桩桩一件件赫然都是他乃是穿越者的证据。 　　蔡绪宁把新纸拖到自己面前，挡住那些正在询问主播为什么会突然给纸起名叫蔡伦的问题。 　　哪有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就是那蔡伦大哥的创造哇！ 　　等下。 　　蔡绪宁突地把新纸从自己脸上揭下来，突地坐直了身子。 　　王莽在历史上能把蔡伦纸给搞出来，难道其他的发明创造会不搞？别的不说，就是那么轻轻把现在的武器再创造一下呢？ 　　蔡绪宁看向直播间问道：“王莽在历史上的打仗风格咋样，有没有什么新型的发明创造来着？武器有没有新增？” 　　他在假历史中可找不到这些的记载。 　　这一连串询问砸下来，就算是直播间都愣了一愣。 　　就在蔡绪宁与直播间辛勤学习的过程中，刘秀带兵赶了回来。 　　辟阳原本的兵力就足以撑到他们就近在郡内赶去，再加上这一次刘秀近乎是全歼了莽军的所有人，把消息都给截留了下来，故而返身还算痛快。 　　蔡绪宁是在城门口迎到的刘秀。 　　好家伙，这通身的锐气…… 　　蔡绪宁远远就把ID给拉开来看了眼。 　　血条稳稳还是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这就没啥可担心的了。 　　谢金是稍晚两天回来的。 　　在他回来的当天晚上，太守府设了庆功宴。 　　在热闹的宴席上，谢金闷闷地吃酒。 　　蔡绪宁看着他一杯杯往下灌的架势不由得挑眉，伸手按住了他的动作：“你这是心情不虞？怎能把就酒当做水来喝？” 　　谢金沉声说道：“早知他们是那般的心态，就该一个不留。”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这纠结的还是早上军事会议的交谈。 　　谢金带队回来，自然是要与刘秀等辟阳之战的将领们把消息们对一对，情报分析分析，再把战局给复盘聊一下，总而言之军事会议开得不亦乐乎。 　　谢金虽然猜到了莽军另有所图，但碍于他要分神管顾三座城，只专注于驱赶痛击莽军，倒是不像刘秀那样还留有余力拷问出了些许内情。 　　此次不过是前头的试探，一旦为真，尚不知如何。 　　蔡绪宁看着谢金吃酒的架势，想起来前段时间和弹幕恶补了一下王莽在军事上的所作所为，也有些隐隐的担忧。 　　诚如系统说的哪样，现在天道的束缚下，是不可能跨越时间空间把后世闻名遐迩的那些□□给创造出来的。但是已有的东西是可以再创造，譬如把清朝的神威大炮给搬了出来。 　　至于蔡绪宁为啥能知道神威大炮，那还得感谢各类清宫剧以及鹿x记等等影视剧的科普。 　　他甚至还从花大佬那里得知，王莽在新唐时期还试图创造出一种移动的小型堡垒，人可以藏身在堡垒中移动，还能在堡垒上架着大炮。 　　但是碍于这种小型堡垒的重量过于庞大，履带与人力压根无法使其拥有完成的驱动力，就只能作罢。 　　在后世的研究看来，这或许是坦克的前身。 　　蔡绪宁当时听完后的表情：(。_。) 　　啥啊！ 　　什么叫做这或许可能是坦克车的前身？ 　　这分明就是！ 　　蔡绪宁无语。 　　这位仁兄如果没有限制，怕是能在古代登月寻嫦娥了吧？ 　　好一个伟大的想法。 　　“你的酒要洒了。” 　　谢金淡淡提醒了一句。 　　蔡绪宁从对王莽同志的吐槽中回过神来，一口闷了手里的酒。 　　算下来，从当初阿秀同学说感觉到朝廷的变动与袭击离开长安，到现在为止已经近三年的时间。如果王莽在这三年中捣鼓出了什么东西那也不稀奇。 　　不过还是那句话……除非王莽先行炮轰了挡在前头的玄汉政权与后面的邯郸政权，不然位于冀州之东的新博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管朝廷从中央如何调兵遣将，要扑往新博必然与绿林军先发生遭遇战，且就算莽军会避开绿林，可绿林却会主动去寻。 　　除非王莽昭告天下其攻击的目标是新博。 　　可只要他敢露出这么一个意思，那他的政权只会更加分崩离析。 　　说句实话，蔡绪宁这么认真给王莽一琢磨，也觉得他的处境老惨了。事实上在假历史中，除去他杀了刘秀这个事实外，他能把走向溃败的王朝给拉回来，这其中的种种努力不下于明朝末年朱由检想把撞毁的车架拉回来那般艰难。 　　但是那关他什么事呢？ 　　蔡绪宁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王莽越难，刘秀才能越轻松。 　　这是此消彼长的问题。 　　刘秀的身旁围着许多的人，其实谢金身边也有不少，但是来给蔡绪宁敬酒的人就少了许多。上回的席面上，刘秀就用着开玩笑般的话语把蔡绪宁不胜酒力的事情说上一说，虽然看起来言笑晏晏，像是在说玩笑话，但是不知怎的，那一回后，就连邀请蔡绪宁去吃酒的事情都比往常少了许多。 　　蔡绪宁自然是喜欢的。 　　他酒后那德性是真的不能看，而且在接连这么几次翻车后，蔡绪宁在弹幕的监视下发誓再也不让自己喝醉成那样了，哪怕是刘秀敬酒也不行。 　　他心有戚戚地喝完三杯酒后，就不怎么去动了。 　　此战大捷，不管其中背后究竟有何原因，胜利便是胜利，欢腾的乐章在府内奏起，倒是也有婀娜的舞娘在前伴舞。 　　然刘秀洁身自好，就连现在身边也没人跟着伺候。在他的潜移默化下，纵然手底下有贪爱好颜色的人，也不敢在他在的时候造次。心中有几多想法那是心里的事情，可面上一个个端庄得如同柳下惠，便是在欣赏舞姿也是目不斜视，个个都是正人君子。 　　这里头反倒是蔡绪宁欣赏得多。 　　【直播间】 　　[ID本姑娘：领头的那个大姐姐好漂亮哦，身材一级棒] 　　[ID青黛姑娘：我的老天鹅，那是真的细腰盈盈不可一握，居然那么瘦] 　　[ID三十的猫：大美女大美女！] 　　[ID叛逆的我：嘿嘿，我录下来了] 　　[ID木头是木头：？这直播不是不能录屏吗？] 　　[ID每天都在努力：是不是傻了？用电脑看用手机录啊] 　　蔡绪宁瞄了一眼ID，绝了，舔身材和大力称赞的居然很多都是女观众。看来上次蝴蝶给他科普的女生欣赏美丽不分男女的说法应该是真的。 　　华秀隔着直播间远远打了个喷嚏。 　　然后捧着脸和室友一起欣赏大美女。 　　美女是真的很美女，献上来的人也多少是有点心思的，只可惜上首的刘秀半点都不为所动，眼神平静得要命。而坐在他左下首的蔡绪宁倒是看的次数不少，可他那神情分明只有纯然的欣赏，半点男女之色都没有，这简直是要了亲命。 　　蔡绪宁怎么可能会对舞娘大美女有什么想法？ 　　就算有，那也应该是刘秀有！ 　　只可惜……蔡绪宁趁着吃解酒茶的空隙看了眼刘秀那席，那温和的笑容挂在脸上，多少已经成为了刘秀的面具。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对美女有意思的样子。 　　刘秀留意到了蔡绪宁的注视，冲着他举起了酒杯。 　　蔡绪宁哎嘿笑起来，用醒酒汤作陪。 　　【直播间】 　　[ID西梅仙森：主播你这样欺骗刘秀你的心不痛吗？] 　　[ID小生比较甜：哈哈哈哈醒酒汤也是绝了，一个往醉里喝，一个往醒里吃] 　　[ID东风不来百花残：旁边的谢金给自己喝懵了吧？] 　　[ID用户67894：保持清醒还是挺好的，别醉了，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蔡绪宁撇了撇嘴，看了眼隔壁的谢金。 　　果然已经脸上有些许红晕了。 　　蔡绪宁让守在自己后头的人也去给谢金取了碗醒酒汤来，逼着谢金先灌了一碗下去。 　　谢金打了个饱隔，严肃地说道：“没有吃酒吃一半就吃醒酒汤的道理。” 　　蔡绪宁看着人喝完了醒酒汤，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也没有空腹就灌酒如水的道理。” 　　谢金被怼回来，继续闷闷吃酒。 　　蔡绪宁倒是不知道这哥们的得失心居然还有点强烈，嘿！ 　　酒过三巡，蔡绪宁就打算溜了。 　　他刚刚起身出了门，没走几步就有人匆匆从后面赶来叫住了他：“蔡先生，蔡先生请留步。” 　　蔡绪宁站定回头，发觉是刘秀身旁伺候的侍从。 　　他冲着蔡绪宁连连欠身，嘴里说道：“蔡先生，主公请你且等等他。” 　　蔡绪宁挑眉，刘秀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想落跑？ 　　他袖手站在庭院中等刘秀。 　　月色凉如水，脚下是一片素净的白。 　　方才屋内热闹得紧，这外面却飘飘然下起了茫茫的雪。 　　蔡绪宁玩闹心起，绕着这本来干净的雪地走了一溜，他的脚印从东边走到西边，再从西边走到东边，乱七八糟的脚印破坏了这原本该有的素净，却也增添了几分人气。 　　【直播间】 　　[ID江边过路客：哈哈哈哈哈小绪子是真的很欠儿了] 　　[ID游：我虽然很不喜欢雪天，但是我也好喜欢在雪地来走来走去] 　　[ID冲向大海：哈哈哈哈我也好喜欢这样哦，就一脚下去，好爽] 　　[ID每天都在辛苦干活：突然想堆雪人了。] 　　蔡绪宁被直播间提醒，看着脚下被他破坏得差不多的雪地，忽而弯腰捏起了一团雪。 　　冰凉刺骨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并不算难捱，蔡绪宁高高兴兴地把手中的这团雪球捏成了实心儿，拿在手里抛了抛。 　　刘秀刚从温暖的屋内出来，一颗硬物就朝着他飞来。 　　他的耳朵微微一动，像是早有所感般轻轻侧身，雪球就擦边飞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他身后的侍从身上。 　　“噗”一声，倒是力气不小。 　　蔡绪宁半蹲在远处嘿嘿笑，拍了拍身上的雪碎站了起来：“抱歉了。”他扬声冲刘秀身后的侍从笑道。 　　那侍从也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刘秀看着蔡绪宁脸上的笑脸若有所思，突然低头看了地面的雪。 　　蔡绪宁原本靠近的步伐渐渐停下，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刘秀：“阿文，你要干嘛？” 　　刘秀不紧不慢地矮身，从地上抄起了一把雪。 　　蔡绪宁：？ 　　草！ 　　刘秀你个大屁.眼子！ 　　蔡绪宁转身就跑。 　　刘秀拔腿就追。 　　远处走廊，本来是吃多了酒出恭回来的何璋站在尽头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庭院飘飘地说道：“哈哈，肯定是我吃醉了。” 　　他脚下发虚飘进了屋里。 　　他怎么可能会看到主公那么大一个谨慎内敛的人还会打雪仗呢是吧哈哈哈哈啊…… 　　… 　　蔡绪宁被刘秀塞进来的雪堆冻得后脖颈一个激灵，直接躺倒在地上了。 　　“算了你把我埋起来吧。” 　　蔡绪宁不跑了。 　　刘秀看着躺下去，雪都似乎扁了一层的蔡绪宁，笑意忍不住从眉梢倾泻，沐浴在月光下的俊秀面容点上了真实的笑意，可比刚才在屋内带着温和面容的阿秀同学要好看多了。 　　蔡绪宁心里哼哼唧唧，还是握住了刘秀伸出来的手。 　　刘秀把他拉起来，帮着他把身上的雪拍干净，蔡绪宁被他拍了几下，倒是把刚才想说的话给拍出来了。 　　“阿文，我先前想问你来着，刚刚玩闹倒是给忘了。”他感受着背上拍打的力度，轻声说道，“你之前不想送信回去，是为了避免走漏消息，也是不让家里人担忧。但是现在转眼快三年过去了，你在新博也站稳脚跟，刘縯他们现在也随着刘玄在宛城驻扎，你还不打算和他们联系吗？” 　　就算刘秀打算一路用秦雨这个名号打拼天下那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人还是这个人，这不要紧。 　　可蔡绪宁心里总惦记着有可能要出事的刘縯。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蔡绪宁又有点后悔当初兑换的是假历史，不过那会他没多少弹幕，基本上只能靠自己，兑换假历史也是那时候最好的选择。 　　谁能知道他现在的生存点几乎用不完呢？ 　　蔡绪宁下意识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下，自从他要按年计算进入游戏后，生存点的数值就在面板上也出现了。 　　14578生存点。 　　财大气粗蔡绪宁。 　　他把面板给合上，听到了刘秀的回答。 　　刘秀的声音微凉，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我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本来是打算去信一封，但是在刘玄称帝后，就暂时按下了动作。大兄的名声在外，对因为种种原因才能上位的刘玄来说本就是心腹大患，我倒是怕给他添了些麻烦。” 　　话到尽头，又有些冷意，“不过想来想去，刘玄又有何惧？故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派人书信一封前往宛城，务必要把消息亲手送到大兄的手上。” 　　蔡绪宁道：“刘縯现在是玄汉政权的大司空，加上他手底的兵权，我猜他们那只拼凑起来的队伍中看不惯他的必然不在少数。蚂蚁尚且能咬死大象，阿文可莫要轻忽。” 　　刘秀松开手，蔡绪宁便自觉已经处理干净，转过身来同他说话。 　　刘秀道：“蚂蚁又怎可以咬死象？” 　　他虽然没见过象，却是在书籍中看过象的描述，那是一种庞大的生物。 　　蔡绪宁就绘声绘色地同他描述了蚂蚁是如何从象鼻内部杀死一头象的故事。 　　说着说着他自己鼻子都有点痒痒。 　　【直播间】 　　[ID大兔叽：呔！别说了别说了，我鼻子都痒痒的了] 　　[ID西门大官人：恐怖] 　　[ID大家都是很努力：每次听到这个故事，我总会下意识觉得我的鼻子也进了蚂蚁] 　　[ID挣扎的咸鱼：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害怕蚂蚁的] 　　刘秀听完后若有所思。 　　两人并肩缓缓而走，片刻后，刘秀才颔首说道：“阿绪说得极是，就算是弱小之人，也有翻天覆地的潜能。我本就自弱而起，又怎可忽视这种能耐呢？” 　　蔡绪宁笑道：“你的话，我倒是不怕。不过刘縯的性格嘛……你比我还清楚。” 　　刘縯现在能不轻忽了刘玄，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本来就是刘縯性格中的薄弱处。 　　远在昆阳的刘縯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感觉背后毛毛的。 　　这厢话罢，刘秀随着蔡绪宁回屋，却是去试一试那所谓新出的蔡伦纸。 　　刘秀兴致一来，提笔在新纸上寥寥写了几行字，还未等蔡绪宁看清楚，他就揉皱又丢到炭盆中，笑着说道：“如此触感，如此轻柔，确实是比原本的纸质要好上许多。” 　　从前他在长安的时候倒也不是没碰过称之为纸的东西，可都是粗糙硬黄的模样，常用来包裹东西，少有看来书写的时候。 　　邓禹等人书信来往，更常用的是布帛等物。 　　现在蔡绪宁所弄之物，倒是截然不同。 　　蔡绪宁靠坐在坐具上的姿态散漫，与现下追求严谨端庄的跪坐全然不同。他闲闲地摆手：“这法子不是我想的，是一个叫蔡伦的先辈想的。说起来，如果都能用这些纸换掉竹简，以后翻文书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一叠叠一沓沓可真是要命。 　　谁能想到驱使蔡绪宁这只懒虫动弹的原因居然是为了练字呢？ 　　蔡绪宁作为第一个经手的人，最近已经默默消耗了大批的纸张就为了把他那手爬虫字给练得立起来。 　　【直播间】 　　[ID长安恣意：主播已经很努力了] 　　[ID爆炒鱿鱼丝：每次看到小绪子的字迹我就仿佛我看到了爬虫语] 　　[ID木棉：等等，爬虫语是什么鬼？难道不是蛇佬腔吗？] 　　[ID奋不顾身：？？不是蛇腔佬吗？] 　　[ID梦梦：？？？你们hp的翻译是怎么回事？这么乱的吗？] 　　[ID雨倾城：小绪子的字多练练会站起来的，干巴爹] 　　干巴爹个鬼！ 　　蔡绪宁苦于自己的字迹太丑，每每练完都要毁尸灭迹，被何璋知道后还用那种暴殄天物的眼神怼在他背上老久，简直是刺挠人！ 　　纸不是用来写的那还能是用来供着的吗？ 　　蔡绪宁小声逼逼。 　　刘秀轻笑道：“阿绪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能？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蔡绪宁翘着二郎腿晃了晃，还没抖两下就在弹幕的提示下坐正了些，毕竟在阿秀同学这个古人的面前跷二郎腿还抖来抖去确实有点不太得体。 　　“哪有？”蔡绪宁随口说道，“就算有，最近也被榨干了。” 　　别说这做纸需要浆糊。 　　他的脑子都快要成浆糊了！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文明用语啊大哥！你在阿秀面前说啥呢？] 　　蔡绪宁：？ 　　他忍不住把腿并了并。 　　他的用语哪里不文明了 ？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二更新get√ 　　* 　　阿绪：榨干了是个不文明用语吗？ 　　阿秀：怎么榨，我来。 　　弹幕：大楼，窗户，白纸，快跑.jpg！！！ 　　* 　　因为所以，下午有加更（大概是下午吧（对自己的时间观念不大自信 　　* 　　感谢在2020-12-12 10:04:28~2020-12-13 08:1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2个；沐血之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不对劲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第七十三章 　　新博军在南宫、辟阳等地大败莽军的消息传遍冀州, 一时之间人心浮动。 　　而远在昆阳的刘縯得知此事的同时，也收到了一个令他震撼的大好消息。 　　“什么，秦雨竟然是文叔？！” 　　刘栩猛地立起身来, 清瘦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见刘縯点了点头，他才缓缓坐了回去，犹然可见几分恍惚。 　　“这还真是……”刘栩语气飘忽地说道, “令人吃惊。” 　　万没想到偶尔挂在王凤等人口中的秦雨竟然会是自家幼弟！ 　　“大兄是如何得知的？” 　　刘栩问道。 　　刘縯把手里的信递给刘栩，叹息着说道：“文叔以为我在宛城, 派去的人绕着宛城摸了一圈才知道我已经攻下昆阳, 又连忙变更路径往昆阳而来。” 　　刘栩已然看完书信的内容，忍不住笑骂道：“整整三年, 这小子可真是能忍能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这么死在外头了呢！” 　　往常不敢说出口的话, 如今因为刘秀的平安报信，反倒是敢就这么说出来。 　　刘縯一拍桌子, 那响声力气可不算小：“可不是吗？！我都差点以为人就再寻不着了, 结果就一直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秦雨这名词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偶有出现, 频率可不算低。 　　刘栩心口的激荡总算稍稍平复，把书信看了又看，忍不住又挑眉道：“信里倒是还提及到一个从他离开就在身旁相助的郎君，也不知姓是名谁，将来若是得见，可得好生感谢人家。说起来，此事可要告知二兄与小妹？” 　　刘縯先是下意识摇头, 顿了顿, 又迟疑地说道：“此事不容声张。现在莽军蠢蠢欲动，而宛城内部又不算凝结，一旦文叔此事透露出去, 不敢保证刘玄王凤他们会如何待我。至少这段时间，不可与他们起太大冲突。二弟与小妹……罢了，还是告与他们知晓。” 　　他叹息着道：“这可是整整三年！” 　　要是刘秀现在不是远在新博而是近在眼前的话，刘縯都要先与他打上一架才肯消气。 　　刘栩把书信递给刘縯，刘縯忍不住再看了一遍，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在刘栩的劝说下把书信给点燃销毁了。眼睁睁看着信件被焚毁，刘縯又忍不住蹙眉：“此等受制于人的情况，当真是可恨至极。” 　　刘栩劝慰道：“眼下王凤陈牧他们不敢看我们一家坐大，那便等日后入长安时再行分晓，究竟谁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人。”只是这话说得出口，刘栩和刘縯心中也知随着战事与名气的扩散，天下只会知有刘玄政权此事，待事后再起复，总归是难的。 　　当此时，已经是十二月里的事情了。 　　… 　　新博。 　　蔡绪宁工坊出品的蔡伦纸得到了一致的称赞，小作坊一跃成为较为正式的工坊，产量比最开始要翻了好几倍。 　　他站在原本小作坊的旧址上，背着手悠悠念出这段话的时候，弹幕颇有种错乱感。 　　【直播间】 　　[ID顾桢景：小绪子你搁这念稿子呢？] 　　[ID红了蔷薇：我还以为我走错了什么现代工业开幕式] 　　[ID神笔马良：哈哈哈史上大碰瓷] 　　[ID自信果断无畏：2333这也太生草了] 　　蔡绪宁背着手来回踱步。 　　造纸小作坊能顺利开动是在蔡绪宁的意料之中，但是他现在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差点没把地给蹭秃噜皮却是因为他心中有事。 　　蔡绪宁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说道：“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直播间】 　　[ID蓝楠：所以你就要躲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ID桔子灯：不是你这也太偷偷摸摸了，我们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ID I_AM_DotDotDot：emmm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看不见的东西] 　　[ID木木不二：来吧来吧，难得主播有如此请求] 　　[ID为了不做饭：……啊这，他难道是第一次请求吗？他都薅直播间多少次了] 　　[ID西北有高楼：这么严肃（♂）正经（♀）的还是头一回吧] 　　蔡绪宁：“……” 　　如果你后面不打那奇奇怪怪的符号，那确实说的没错。 　　“咱来说说第一件事，是我的个人私事。” 　　蔡绪宁顿了顿。 　　“在古代如何婉拒催婚？” 　　【直播间】 　　[ID沐血之夜：？？就这，主播我还以为有什么严峻的事情咧？] 　　[ID晚来天欲雪：说自己已有订婚] 　　[ID一只鱼：就算结婚有老婆了也不妨碍人送小妾] 　　[ID我要吃包子：古代都三妻四妾的（主播上回被催婚落跑的狼狈是我没想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ID清歌向晚：纠正一个细节，古代其实基本上还是一妻多妾，正妻还是只有一个的] 　　[ID核桃壳：主播难得有操守嘛，反正你滚床单我们也看不到] 　　蔡绪宁：“……” 　　“难道你很乐意和纸片人滚床单？” 　　蔡绪宁没好气地抱起胳膊。 　　尽管他知道这游戏其实不是游戏，但是毕竟心中还是有不得劲的感觉。 　　蔡绪宁是没想过这些事的，可最近稍稍安定下来，给他说媒的人居然不少，还有好几个是共处的同僚，这些三四十的大哥们嘴巴怎么就那么能波登波登？ 　　之前他嘲笑刘秀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轮到他自个儿也享受了一把古代催婚。 　　【直播间】 　　[ID总是四处惹桃花：不然来个狠的，说自己是yw] 　　[ID高老庄：yw是什么？药丸？] 　　[ID下.体一凉：哈哈哈哈哈哈居然也可以，蓝色小药丸] 　　[ID内.裤外穿：是阳痿啦！] 　　蔡绪宁：？？？ 　　爬！ 　　他就不该奢望弹幕这群狗崽子能出什么正常主意！ 　　就算是游戏他也不想体会社会死亡好吗？！ 　　弹幕见主播暴走，嘻嘻哈哈地认真了一点。 　　其实这俩字压根不搭配。 　　不过说来说去，催婚这件事本质是无解的。 　　蔡绪宁喃喃自语：“果然还是社会主义大法好，男女结婚了就平静了。” 　　【直播间】 　　[ID挤出来：好了，这件事既然是无解的，那下一件事呢？] 　　蔡绪宁抹了把脸，有点心力交瘁。 　　呔！ 　　蔡绪宁道：“其实有两桩事情，第二桩严肃些。我们来理智讨论下，就现在而言，王莽如果想攻打新博，在朝廷兵马要抵抗较近的刘玄军队的前提下，能拆分兵力直奔新博吗？而且那些重物大炮等物也不可能轻易运输吧？路上后勤的安保可是很难做啊。” 　　【直播间】 　　[ID临墨：这跳跃也太大了吧？？一个天一个地的话语]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按照史书记载，莽军现在能调动的州郡兵少说还有几十万，这指的是围绕在宛城附近的兵马。]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冀州幽州因为豪强贵族较多，其实多有听调不听宣的感觉。上回能调动上万兵马试探你们，就已经显得有些稀奇了。] 　　[ID失足少年隔壁老王：王莽如果不抵御绿林军，起义军就能借助昆阳等地作为跳板直入长安。所以除非他不要这个帝位了，不然这一战他必须打] 　　[ID咕咕咕：感觉还是先打刘縯他们吧] 　　[ID桃花除不尽：等下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ID陌生来电不要接：其实我觉得之前主播的猜测还是太乐天派了，小心谨慎才是要紧] 　　蔡绪宁看着那本末倒置沉默三秒钟，突地叫出声来。 　　“没错，没错！”蔡绪宁急声说道，“是我钻牛角尖入了误区！” 　　他就说为什么总有事情沉甸甸在心头，不管怎么算都觉得不大对劲，原来是这个！ 　　【直播间】 　　[ID小鱼仙倌：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ID黑腹狼蛛：你钻啥牛角尖了？] 　　[ID权掌天下：前面那个怎么和主播一个德行说一半藏一半？] 　　[ID你不可爱了：是说王莽的行为吗] 　　蔡绪宁背着手来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本末倒置的是王莽的意图，全都错了。之前我一直认为这试探很奇怪，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就算是王莽试探完了能如何？压根就没办法直接对新博进行打击，只能借助附近集结的州郡兵围攻新博。那这番试探就显得太过奢侈了，毕竟还是上万人……可我这种猜测一直都存在一个误区。” 　　他停下来看着直播间，摇头。 　　“王莽为什么要担心王朝会不会分崩离析？他压根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啊！” 　　蔡绪宁道：“只要他是穿越者，击杀刘秀才是他唯一的任务。就算整个新朝颠覆了又如何？” 　　【直播间】 　　[ID沧海煮成酒：？？？卧槽！] 　　[ID最后一名：我.操！] 　　[ID咸鱼翻身：我擦！！！] 　　[ID何老师：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ID蓝牙：？？？不是，那历史？？？他不是整挺好]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原来如此，我们一直弄错了一个点！我们对王莽的种种猜测是从现在的历史去反推他的，可前提是他完成了击杀刘秀的任务。] 　　[IDyalin：在游戏的观念中，因为加入了主播的存在后，导致刘秀出走南阳，踪迹难以捉摸，这批穿越者压根无法在早期的时候就击杀刘秀！] 　　[ID肾虚的叶：我懂前面几个大佬的意思了，即在游戏中，是以现行的历史作为基础，以刘秀才是真命天子作为主线，为数几十的穿越者可看做是boss。王莽这个boss如果在前期杀了刘秀，才会真的按照现行的历史那样去推动王朝发展，创立新唐，可现在刘秀没死] 　　[ID未知神祗：刘秀还活着，那穿越者唯一的目的只可能是击杀刘秀，其他的阻碍压根不算事] 　　就如同蔡绪宁刚刚说的那句话，就算整个王朝颠覆又如何？ 　　穿越者之所以是穿越者，便是他们必然有一个能支撑他们至此的执念。就算王莽再如何喜欢称帝为王，可刘秀，必然是他的首要目标！ 　　既如此，就不能再用之前的常理来推论。 　　就算倾朝之力，也必然剑指新博！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三更新get√ 　　* 　　阿绪：呔！思维误区害我，果然假历史是个狗东西！ 　　* 　　我下午午睡太舒服……直接睡到六点了dbq_(:з」∠)_ 　　感谢在2020-12-13 08:15:48~2020-12-13 19:1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缭雾绕 25瓶；顾桢景 20瓶；西北有高楼、I_AM_DotDotDot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4、第七十四章 　　十二月十五, 新博戒严。 　　尽管如此，临近除夕的时节，通郡依旧张灯结彩, 开始准备庆祝新春。 　　这日深夜，蔡绪宁刚刚蹲在床上和弹幕瞎扯。 　　【直播间】 　　[ID杜云雀：……有点不能理解，之前说得老严重的也是你, 现在蹲在这悠哉的也是你] 　　主播刚刚说的上一句话犹在耳畔。 　　“我现在觉得系统老狗了，他特地把这随机任务十二抛给我上钩, 是不是就为了不让我在外头操控游戏, 稳坐幕后凶手的宝座？” 　　居然还有闲情在吐槽系统。 　　虽然系统这一出确实多少有这个心机。 　　【直播间】 　　[ID蚕茧：你为什么要蹲着？这个姿势颇为不雅] 　　[ID云缭雾绕：主播不是一直都骂狗系统的吗？在你眼里系统什么时候是不狗的？] 　　[ID兔九：所以小绪子你蹲着在干嘛？] 　　[ID拼命三郎：前面的大姐说得没错，都快又一年除夕了哥] 　　[ID为了大别野：我觉得主播说得有道理, 系统可能是故意的] 　　蔡绪宁撇撇嘴：“你们怎么这么迟钝, 没感受到新博现在已经戒严了吗？但是没有百日防贼的道理，如果预期内依旧没有袭击, 那警戒程度还是会放松到往日。” 　　当然就平常新博的守备已经算是森严。 　　且河北乱成这德性, 各处无法互通有无的管控, 私下刘秀已经遣人往幽州去募兵了。 　　蔡绪宁蹙眉，只可惜时间上或许来不及。 　　【直播间】 　　[ID郑清文：所以小绪子还是没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游戏时间十二月十五号的晚上蹲在床上和我们聊天？] 　　蔡绪宁随口说道：“农历没有‘号’的说法哦，应该说是十二月十五。” 　　弹幕：……这个很重要吗？ 　　蔡绪宁蹲得膝盖也有点酸了，他活动了下筋骨，整个人软倒在床榻上, 幽幽地说道：“我现在要是萝卜就好了, 种下去就可以不用管事。” 　　他整个人面朝下趴着。 　　把自己死死闷在被褥里。 　　屋内的温度有些低，在靠近床榻的地方摆着个炭盆，正在挣扎着散发余温。蔡绪宁趴着趴着觉得有点冷了, 一个翻身把自己裹在厚被子里，拖长着嗓音温吞地说道：“怎么好不容易快过年了，还是这个劳碌命？我之前居然还觉得一个人呆着很闷，现在我觉得一个人快活极了。” 　　蔡绪宁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新博的奶妈。 　　呸！ 　　是负责清点战果，统筹后勤、总结情报、什么乱七八糟都搞的参谋。 　　可顶个屁用。 　　其实就是老妈子。 　　老妈子蔡绪宁今天傍晚刚对完所有的账，捋完所有的钱粮和处理了牢狱那几个发疯的战俘，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他裹在被褥里哀嚎：“我后悔了——” 　　累得慌。 　　吱呀—— 　　门好像是被风吹开了。 　　蔡绪宁闷着不动。 　　等下。 　　他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人整个要弹起来的时候，却被身上裹着的被子缠得一时之间挣脱不开，狼狈不堪地往里面滚。 　　淦！ 　　怎会如此！ 　　“阿绪后悔什……这是……” 　　一只手掀开了帘帐，刘秀惊讶地看着蔡绪宁与被褥来回争斗的狼狈模样，话未说完，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蔡绪宁身体僵硬了几秒钟，随即认命又趴了下去。 　　“我还以为是哪个宵小跑进来了。”他弱弱地说道。 　　刘秀把帘帐挂起来，顺势在床沿坐了下来，道：“要是太守府都能让人混了进来，那岂不是白干了？倒是你，我刚刚可是敲过门了。” 　　蔡绪宁努力把自己翻了过来，然后扭着坐起身，好不容易把上面那层给扒拉下去。 　　敲门了，可他没应声就能这么直接进来吗阿秀同学！ 　　“要是我在做什么尴尬的事情，那岂不是社会死亡现场？”蔡绪宁幽幽吐魂。 　　比如自撸啊洗澡啊等等尴尬场面。 　　刘秀颇为无辜地挑眉：“有什么可尴尬的事情？” 　　刚刚说的“后悔”吗？ 　　蔡绪宁在直播间的吐槽下把被子又卷了卷，耸肩说道：“就是人之常情的生理活动，不说这个了，你大半夜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迅速扯开话题。 　　这掐指一算都深夜十一二点了。 　　最近甭管是刘秀还是蔡绪宁都忙得脚不沾地，前几天他把自己的猜测一抛给刘秀，便又是好重一桩事情压下来。 　　算下来，蔡绪宁已经有四五日没怎么和刘秀好好说上话了。 　　“只是觉得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又快到除夕了。”刘秀淡淡地说道，“遥想去岁，阿绪便是在明晚出现的。” 　　一提到此事，蔡绪宁就有些莫名气短，他小声说道：“文叔还记得此事哈。” 　　蔡绪宁心里有种淡淡的忧伤。 　　阿秀真记仇。 　　刘秀轻笑道：“觉得我记仇？” 　　蔡绪宁：草，阿秀你有读心术吧！ 　　刘秀伸手拍了拍蔡绪宁的肩膀，无奈摇头：“罢了，最后这些时日可要警惕些。” 　　他的眼神微亮，“莫要再乱跑了。” 　　他就像是特地来嘱咐这句话般，说完后就笑眯眯与蔡绪宁道别，顺便让他早些休息。 　　蔡绪宁：？？？ 　　他抱着被子默默躺了下来。 　　又默默抱着被子坐起来。 　　“阿秀刚才闹哪一出啊？” 　　蔡绪宁困惑发问。 　　这人来干嘛啊！ 　　【直播间】 　　[ID勤能补拙：他闹哪一出我不知道，倒是主播能不能别上上下下了？这直播到底是关不关，开开合合的我很烦躁] 　　[ID兰博基尼：感觉像是特地来警告你别想着落跑的] 　　[ID老鹰吃小鸡：你们是不是约好了什么事？] 　　[ID五四三二一：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明明这直播间几乎是除了睡觉都开着，为什么总感觉刘秀和主播有我们不知道的小秘密] 　　[ID豆浆：这大概就社会兄弟之间的默契感应吧？] 　　[ID爱谁谁：他ptsd还在吧，特地来看你跑了没跑] 　　蔡绪宁：“……” 　　咋的这还能是他想不想跑的问题吗？ 　　他倒是不想跑，系统能给让吗？ 　　蔡绪宁骂骂咧咧地躺下去秒睡了。 　　直播间：？ 　　骤然黑了的直播让观众有点猝不及防，但习惯了小绪子主播的各种骚操作，大部分观众也只是无语地切了屏幕。 　　勤勤恳恳在周末还在加班的高塔奇人收了属于他的加班费，在开着后台的同时，手里还在不断敲打着手机屏幕。 　　啪.啪.啪。 　　一条讯息同步在群内。 　　【苦逼三人组】 　　[高塔：你们俩需要我帮忙吗？] 　　几分钟后，刘向浩爬起来回了信息。 　　[刘向浩：暂时不用，我刚把整理完的数据发给教授] 　　[华秀：我的部分还差一点，不过差不多了] 　　华秀的消息几乎紧跟在刘向浩后面浮出来。 　　高塔奇人咧了咧嘴，手指往上一划，【苦逼三人组】这群里最近都是刘向浩和华秀对于ddl的哀嚎以及高塔对每日必加班的疯狂吐槽。 　　[高塔：你们教授给你们布置的任务也太重了吧？] 　　[华秀：其实进度是慢了，光靠我们两个人有点少，但是目前教授似乎没打算再找人] 　　[刘向浩：确实，分分钟眨眼就又改变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这专业学了个啥玩意（绝望猫猫.jpg）] 　　相比较华秀，刘向浩的专业直接就是历史。 　　而偏偏他是《拨乱反正：历史迷雾》这个直播间的第一个观众，这直接导致他的记忆都完美保存了下来，不会因为直播间的改变而改变。 　　简直学了个寂寞。 　　背了个寂寞。 　　教授虽然没有和他们透露太多，但是言辞隐约提及过上面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奇特的直播间。 　　虽然刘向浩有种他参与了什么厉害的项目的感觉，但是内心的绝望是不会因此减少的。 　　他痛苦地揪了揪自己的头毛，觉得它们岌岌可危。 　　天知道前几天他听到主播说王莽要不顾一切追杀刘秀的时候，他拽着衣领差点没厥过去。 　　真是要命！ 　　他恨恨打开自己的连载帖子。 　　登陆 注册 　　首页>>>版面目录>>>三区：灌水闲聊区 　　看帖 热门 精华 套红 搜索 　　主题：如何保证这个世界是真的，我的知识不是假的 　　№0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1-04 8:14:31留言☆☆☆ 　　如果有一天我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是假的，我能选择自杀吗？我辛辛苦苦背诵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哇哇大哭jpg.] 　　. 　　. 　　. 　　№268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y-3-31 14:25:31留言☆☆☆ 　　打击，是无处不在的。 　　后悔，我是真后悔o(╥﹏╥)o 　　如果当初我没点进去这个直播间就好了，懵懵懂懂难道不快乐吗！ 　　果然半懂不懂是最绝望了，还不如什么都不懂来得痛快（dbq学姐是我害了你 　　№269 ☆☆☆匿名于20xy-3-25 14:30:17留言☆☆☆ 　　…… 　　lz经历了什么？ 　　怎么从前面的咆哮抠脚大哥进化成现在感春伤悲的文艺青年？ 　　№270 ☆☆☆匿名于20xy-3-25 14:31:21留言☆☆☆ 　　是不是文学院的？ 　　№271 ☆☆☆匿名于20xy-3-25 14:33:45留言☆☆☆ 　　凸(艹皿艹 ) 　　文学院不认好吗？ 　　别逮着一个文艺青年就说是文学院的！ 　　№272 ☆☆☆匿名于20xy-3-25 14:40:44留言☆☆☆ 　　哎，前面是不是有人说过他是历史系的人？ 　　№273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y-3-25 15:01:31留言☆☆☆ 　　不，我现在是投身于shzy建设的好青年。 　　我要闭关看直播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居然都快翻页了，干 　　[1] 　　… 　　十二月三十。 　　农历除夕。 　　每每到这种节日，孤身在外的游子总有孤独寂寞之感。外头热闹更甚，交谈更烈，心中就越加无法填补那种缺漏。 　　具体表现在徐长平的苦瓜脸。 　　蔡绪宁瞧了他一上午的苦瓜脸，无语地说道：“让你回去，你偏是不要，现在却来后悔。” 　　徐长平愁苦地说道：“贱内正巧撞上这日子，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他在去年的时候重新结婚了，老婆怀孕，刚好是这几日要生娃娃。 　　徐广英在年尾的时候也赶过来了，现在正在谢金的手下做副官。 　　“你要是现在想回去，我还能给你批个假条。”蔡绪宁嘴上不知叼着从哪里来的草根，一甩一甩的样子颇有耍流.氓的气质，但是对上他那张脸又哪哪都不像话。 　　徐长平摇头说道：“那也罢了，还是这里要紧。”话虽如此，他的脸色苍白，手指时不时抽搐两下，让蔡绪宁看了不住摇头。 　　让人给徐长平弄了热水袋暖手，蔡绪宁在太守府随便溜达。 　　新博宁的百姓们正在欢度新春佳节的喜庆中，就算是现在站在寂静的太守府内，还能听到外面不断的炮竹声，再加上锣鼓的震天响，着实是热闹。 　　相隔太守府几条街的东街上，红灯笼挂满了每一个高处，红通通的灯花照耀着四处的墙壁，底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人体血管的脉络分散在新博宁的各处。 　　今年只是比往年多出了一道宵禁的命令，只可热闹到晚上大概十一点钟的时间，其余的太守府并不多加拘束。 　　这就已经超出了百姓们寻常的念想了，他们还以为今年怕是不能如此。 　　东街正在出摊的马留善忙得不亦乐乎，这时候是每年挣钱最多的日子之一，他便是在这样的时间也是不能歇息的。可人再忙，看着身旁小箱子里的铜钱不断增多，那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是最充实的温暖。 　　“老马，来一碗面。” 　　“这这。” 　　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马留善端着两大面碗穿行在桌椅间，耳边偶尔还能听到食客的对话。 　　“子时前就要停了？” 　　“还以为是不给热闹呢，结果居然还是有的……” 　　“该吃吃，该喝喝，长史不会亏待我们的……” 　　“我家那个也说要参军去，听起来可有劲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打仗？” 　　食客们的声音有高有低，马留善偶尔听上那么几句，又急急低头忙活起来。 　　就在他的门店外，挤挤挨挨的人潮如流水般走过。 　　新博宁这夜，如同往昔。 　　而太守府内的蔡绪宁，绕着太守府溜达了一圈再回来，一进门就发觉人数怎么比他出去的时候还要多了。他踱步进来，顺便看了一眼徐长平的脸色，倒是比他出去溜达时的面如金纸要好上许多。 　　“你们聚在我这里算是怎么回事？”蔡绪宁开始赶人，“该吃吃，该喝喝，想干嘛干嘛，等着我给你们发压岁钱呢？” 　　何璋苦笑着说道：“这不是心里有点担忧吗？” 　　“是啊是啊。” 　　这屋里头都是人，蔡绪宁就不好随意乱坐，只得顺着大家都跪坐下来，摸着有点发凉的膝盖腿无奈地说道：“就算是把我这屋子挤满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会发生的还是不会发生。心里有数就行了，成了，这几天机灵点就成。就算那啥了，该上前线的也不是咱们，你们倒是比那几个做将领的还要担心是咋回事？” 　　何璋这几个同僚并着好些个幕僚硬是挤在蔡绪宁这里，这么多人干坐着也不是事，蔡绪宁想来想去，令人做了牌来斗地主。 　　当然，名字不能直接说是斗地主，那就改成斗王莽。 　　简洁明了，可！ 　　弹幕：？？ 　　纸牌本来就很简单就能做，搞完十几副牌后，蔡绪宁当众宣布了“斗王莽”的规则，然后强令每一个人都要参与。 　　这完美的三五之数，不斗地主难道还打麻将吗？ 　　十五个人可是三缺一！ 　　甭管是乐意不乐意，都被蔡绪宁拖来斗地主了。 　　这规则浅显易懂，或者说对这些本来就是用脑子来活的幕僚参谋们来说，简简单单的规则都能给他们玩出花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何璋就吃透了规则，接连几把炸，再加上最后一把王炸把“王莽”蔡绪宁给KO了？ 　　蔡绪宁看了眼他的牌：“……你出老千了？” 　　“老千是何意？”何璋不解。 　　蔡绪宁酸酸地想着，和欧气十足的人一起打牌可真是太令人不开心了。 　　何璋的手气太好，好到接连几副牌都是拿了那种不赢不是人的牌底，蔡绪宁被炸翻了的第八次决定把这个美好的位置让给何光。 　　何光本来是站在外面守卫，结果被蔡绪宁给拉了进来替代了他的位置。 　　这浑身僵硬的汉子手里可怜兮兮地捏着一把小小的牌，点兵点将地随便下，居然这把绝地翻身把何璋给干了。 　　可以可以，蔡绪宁对他冲着大拇指。 　　他拍拍何光的肩膀让他坐在这里替代蔡绪宁打牌，而他则是抱着佩刀去门外站着了。 　　何光：？ 　　高大威武的汉子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萧瑟。 　　门外的护卫看着何光进去，再换了蔡绪宁出来，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蔡绪宁摆摆手：“不必管我，我跟你们站会儿清醒下。” 　　屋内人多，再加上放了两三个炭盆，那温度热起来有些熏人，精神也有些发困。 　　太守府依旧是安静的。 　　除了身后他的房间还稍显热闹些，整座沉默的太守府并没有去岁那般热闹，就好像在寂静的黑夜中在等待着什么。 　　蔡绪宁把系统的ID模式都打开了，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个人的头上都浮现着一个小小的ID，旁边是血条。 　　看起来真有游戏那么回事了。 　　【直播间】 　　[ID要超级努力加油：这游戏太有生活气息的味道了，如果不是刚刚主播打开了ID，我还真以为我在看真人秀直播] 　　[ID樱桃梗：主播把ID打开了后，一时之间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ID明月出天山：这游戏最令人震惊的难道不是他的长度吗？我万万没想到看着主播都玩了好几个月了] 　　[ID桃子：我都害怕了，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公司做出来的流程] 　　[ID目标是未来：吃鲸.jpg] 　　[ID赵日天：我都看了一年了快] 　　蔡绪宁看着弹幕在闲聊，心里也有些感慨。 　　如果按照现实时间来算，蔡绪宁还真的玩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毕竟游戏和现实的流速还是三比一。 　　蔡绪宁还很好奇一件事，在他已经进来游戏的前提下，直播还要怎么做到三比一的流速呢？不过这是系统的问题了，现在他只是心里有事，乱七八糟地想着其他的都能洗让自己别想太多罢了。 　　临近子时的时候，街上渐渐安静下来。 　　就算还有晚归的人，在看到街道上的巡逻，也就知道到了时间该回家了。 　　蔡绪宁一点点听着那些动静的消失，他长长出了口气，大团大团的白雾从他的嘴边跑出来。赢得满满当当的何光跑出来找蔡绪宁，他憨憨笑着说道：“蔡先生，还是让我来守着罢。” 　　蔡绪宁也不抢他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把何光原本的位置还给了他。 　　他没进去，何璋那桌子也打不下去了。 　　二缺一呀！ 　　何璋也踱步走了出来，靠在门扉上同蔡绪宁说话：“你从哪里寻来这么个好运的小子？” 　　他们打牌虽然没用什么大的东西当彩头，但是他们那桌陆陆续续输给了何光好几两碎银子，这就已经是连续输了好多次了。 　　蔡绪宁瞥了他一眼，无语地说道：“你自己手气那么好怎不说？” 　　“手气好比不上好运来呀。”何璋摊手。 　　子时到了，墙外就连一道声响也近乎都伏在深夜中，就好像新博宁都陷入了沉睡中。 　　“真安静啊。” 　　何璋轻叹着说道。 　　蔡绪宁活动了下僵硬发麻的脚趾，漫不经心地说道：“里面还在热闹，不然你进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急急的声音越过墙壁砸入蔡绪宁的耳朵中。 　　“敌袭——” 　　来了。 　　蔡绪宁的眼神骤然锐利。 　　屋内的热闹静止了一瞬，随即是连跌的闷响与急切的脚步声。 　　徐长平脸上粘着一张牌冲在最前面出来了，眼神和蔡绪宁对上，颤声说道：“蔡先生？” 　　就好像尘埃落定般，蔡绪宁道：“去城门！” 　　十二月三十，是夜，莽军不知如何绕开了其他城池直扑新博宁，率兵十万众！ 　　新博宁早有所料，戒备森严至今。 　　前哨早早发现莽军的踪迹回城通报。 　　莽军并没有如意料中打得新博宁措手不及，却转变了行事，围城而攻。 　　新博宁居高临下，据地势而守，早就准备好的滚木热汤自墙头倾倒，仿佛不要钱的箭雨飞射就不曾停下，好似早就有所准备。 　　十万兵马硬生生啃了三天都没把新博宁给啃下来。 　　而此时，新博宁内的守兵堪堪两万余。 　　谢金带兵疾驰千里回援，却遇上从乐信来的州郡兵死死咬住。 　　新博在新年初始的时节就成为一座战场绞肉机。 　　莽军一次次冲锋新博宁，都给守兵挡了回来。城墙下的尸体都渐渐堆了上来，蔡绪宁上了城墙的时候，都被何光拼命往后护着，生怕底下的流箭不长眼。 　　当然对莽军来说，己方的飞箭要是能多多不长眼再弄死几个人自然是更好的了。 　　不过目前还是新博宁的守兵齐射压力更大，底下的流箭只是偶尔几次能飞上来。毕竟新博各处的城墙在花费了时间精力重新修筑后，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突破的。 　　攻势越猛，守兵就越是咬牙守住各处。 　　蔡绪宁每日来往计算城内的粮草，思及要处，又点了两百人去守粮仓。 　　那处才是重中之重！ 　　“杀——” 　　他站在墙根下，听着外面莽军的叫喊声，突然恍惚地说了一句：“谢金至今还未归，想来是被拦在路上了。” 　　莽军就像是吃了炸药一般，日夜攻打，短短数日在箭林中消磨了至少两万余人，还是在不断冲锋。 　　【直播间】 　　[ID就是要努力：我吐了，呕] 　　[ID_(:з」∠)_：兄弟姐妹盟再见，我先去厕所] 　　[ID樱桃：……我至今不敢相信一狗直播真的把这么血腥凶残的画面放上来了] 　　[ID莺时梦：我看最近眼熟的ID都少了不少，都被这恶心坏了吧]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别低估了人类的猎奇心理] 　　[ID用户54879：这直播间的热度高居榜一，看看暴涨的关注人数吧] 　　蔡绪宁却已经没有思绪去关注直播间了。 　　“阿绪说得不错。” 　　刘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银甲上留着几道斑驳的血痕，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蔡绪宁瞄了一眼他头上的ID确认人没大事就算了。 　　他现在甚至没精力去扒刘秀的衣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伤势，不是身体累，是精神一直高强度的紧迫着，使得人非常疲惫。 　　“谢金没回来，辟阳也没回援，看来这一波他们倒是不笨。”刘秀淡淡地握剑说道。 　　两处的人马都给拦住了。 　　他显然是刚从城墙退下来。 　　莽军的人数充足，简直是每天三班倒攻城，新博宁就只能没日没夜地抵抗。 　　好在城内的兵马勉强也能顶上一次轮换，再加上各部各处的守兵约莫还有两三千人，才没累瘫了守军。 　　“这是在打持久战啊。”蔡绪宁靠在城墙上，无奈地说道。 　　“如果谢金和辟阳的回援不能及时的话，就只能靠着我们自己突围。这就不能拖。”刘秀的脸色在傍晚的昏暗中显得有些冷硬，“莽军想拖死我们，就得反其道而行之。” 　　得速战速决。 　　蔡绪宁挑眉。 　　“你有主意了？” 　　… 　　与此同时，昆阳的刘縯也陷入了苦战中。 　　附近的州郡兵集聚了号称百万的兵马，浩浩荡荡地袭击昆阳城，刘縯闭城不出，紧守昆阳城。 　　虽然战事苦闷，但是刘縯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担忧，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图，他的手指从东面指到西面，与围过来的将士幕僚们说道：“按照莽军宣称的人数，如果真的有百万的兵马，不会是现在这个威慑。” 　　“大司空，莽军号称百万，这人数顶多只有几十万……” 　　“不是这个意思。” 　　刘縯摇头，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高大的身影让屋内陷入了寂静。 　　“通常兵马号称的人数是需要打对折的，百万顶多了三四十万，五十万顶多二十万出头，这些都是寻常知道的把戏。可莽军给我的感觉，便是打了对折再对折，十万都显得太多了。”刘縯狐疑地说道，“这数目不对啊。” 　　刘栩眉头微蹙：“或许是另有所图？” 　　刘縯道：“现在我们被拖在昆阳城，暂时切断了外面的消息，也不知道其他各处如何了。” 　　就现在的攻势虽然防守辛苦，却暂时不需要过多担心，便是闭城不出，莽军也没多大的成算能够破城。这看起来更像是…… 　　刘縯站定脚步。 　　这看起来更像是在拖住他们。 　　刘縯奇怪地想道，可拖住他们要作甚？ 　　如果现在刘縯还能和宛城联系上的话，便会知道这种情势不止一处。 　　… 　　一月十三，新博守兵释放疯牛阵，与莽军大战一场，莽军死伤万余人，新博守兵留下几百具尸体退回。 　　一月十五，莽军强攻七天七夜，一直持续到二十二日下午，积尸过膝。 　　一月二十三起，莽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蔡绪宁的鼻子现在已经闻不出其他的味道，整日整日都泡在腥臭味中，城墙上那味道简直了，就算是他把腮帮子咬烂了，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看来习惯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蔡绪宁幽幽地想着。 　　厅内的议事还在继续。 　　当初蔡绪宁警告他们朝廷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围攻新博的时候，许多人都质疑过他所说的话，就连何璋谢金也是如此，唯独刘秀一力相信蔡绪宁的话，布下了几道先手。 　　虽然谢金等处的无法及时回援，可正是各处安插的前哨才让新博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十几日的争斗，新博对莽军如今的后撤暂停有不解，却只能抓紧时间修补城墙与轮换休息。便是再强悍的身体与精神也撑不住这种魔鬼的攻势。 　　舆图铺开，几处要点都被用朱砂圈了出来。 　　刘秀缓缓说道：“他们也在等援兵。” 　　时至今日，莽军在城外至少丢了将近五万人，而新博只去了四五千，这人数之差无疑是新博艰苦奋斗的努力。按理说遭受这般大的损失后，莽军就算不退去至少也得减缓攻势，可除了二十三开始的短暂停歇外，之前却是一次比一次猛烈。 　　刘秀不得不认为这是因为他们还有后援的缘故。 　　蔡绪宁伸手捏了捏眉间，有点疲倦地说道：“河北的地势比较平坦，除了太灵山的必经之路外，要绕开城池往新博来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我并非牵挂旁处，可就算是附近的州郡兵，能拿出来十万就算是不错了，我不信各处豪强连率愿意为了朝廷的命令倾尽一切。之前的一万加现在的十万就已经是极限了，往后的援兵……” 　　何璋的脸色白了一瞬：“是朝廷的兵马。” 　　“这距离太远了。”有人立刻反驳说道。 　　“这般多的兵马要如何经过其他各处割据地盘而不受影响呢？” 　　这般质疑的问句纷纷响起。 　　刘秀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先下手为强，不是起义军去攻击他们，而是莽军先行袭击他们占领的城池呢？”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连点几处，摇头说道：“只要拖住这几个地方，让他们阵脚自乱，短时间内莽军就可以顺利通过。” 　　“可这样一来，长安便空虚无人了啊！” 　　有人失声惊叫道。 　　这简直是倾巢而出，然后打开皇城对其他虎视眈眈的敌人招手。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伤敌一千，自损三千的行为？！ 　　蔡绪宁苦笑着摇头，可不就是这样吗？ 　　刘秀以手握拳，轻轻锤在幽州，抬头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蔡绪宁。 　　蔡绪宁那一瞬好像是得知了刘秀的想法，骤然冷下脸来：“不行。” 　　刘秀偏头：“阿绪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蔡绪宁抱着胳膊，又重复了一句：“不行，为何不是你？” 　　刘秀看着屋内诸位有些茫然的眼神，沉声说道：“现在新博如此险境，若那人是我，岂不是城内守兵的士气会溃散一空？” 　　蔡绪宁虽然心知肚明刘秀说的话多么有理，可眉头仍然紧蹙不肯松开。 　　【直播间】 　　[ID就是这么红：我是错过什么了吗？] 　　[ID制酒：不知道主播和刘秀在嘀咕什么] 　　[ID行之：我看阿崽的意思，是现在他不能离开吧？等下，这意思是他们打的哑谜是让蔡绪宁走？] 　　[ID==：是让小绪子走的意思吗？] 　　[ID秦算子：我不懂，为什么要让蔡绪宁走] 　　[ID九天真君：破局在幽州？] 　　刘秀的话还在继续：“如果只是莽军现在残余的这四五万兵，就算谢金等人无法回援，我也有信心让他们有去无回。然后续再有莽军援兵，就不可再枯守新博宁，新博需要援兵。” 　　他抬眸看着蔡绪宁：“阿绪，你必须走。” 　　蔡绪宁心里清楚这里的离开并不是让他先逃走，而是把救援这个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不论如何，脱身新博宁的生机必然会比留守要大上许多。 　　这便是刚才那瞬间蔡绪宁与刘秀的交锋。 　　可正如刘秀所说，他为首领，乃是所有士兵的精气神，一旦刘秀抽身离城，只会让守兵误以为将领主事逃离，士气溃散如潮水。 　　就算刘秀能活命，这阖城的士兵百姓就不定了。 　　蔡绪宁在心里狠狠踹了几脚系统，粗声粗气地说道：“随你。” 　　议事罢了，所做决议紧急操办起来。 　　而披着银甲的刘秀走到蔡绪宁的面前来，看着他仍然紧蹙的眉头道：“阿绪生气了？” 　　“没力气和你生气了。”蔡绪宁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这个时候那个鬼应激机制就不发作了？你就这么相信我出了城后还会为你拼死拼活？说不定我就隐姓埋名快活去了！” 　　说是不气，那语气可还是生硬的。 　　刘秀轻轻笑起来：“阿绪。” 　　眼前这年轻郎君这么轻轻叫上一声，微凉的嗓音话尾带着点温和的软意，就让蔡绪宁竖起来的尖刺不由得被安抚了下来。 　　这狗崽子！ 　　蔡绪宁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抬手猛地一把抱住刘秀的肩膀，拳头用力在他背后锤了几下，狠声说道：“莫要等我回城看到满目疮痍，连你的尸体都找不着！” 　　刘秀顿了顿，才反手抱住蔡绪宁，笑意犹在：“阿绪且看看呢。” 　　一月二十四深夜，新博宁在围城二十五日以来，主动袭击莽军。 　　战事中，有百骑尝试突围。 　　莽军不察，令其走脱。 　　百余人轻身快马，一路往西北去。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六更新get√ 　　* 　　阿绪：不走。 　　阿秀：走。 　　阿绪：不走！ 　　阿秀：你得走。 　　阿绪：……狗崽子！ 　　* 　　前面的tcl是太惨了 　　ptsd还是应激受创那个意思 　　dbq是对不起 　　shzy是社会主义 　　* 　　9:08修文完毕 　　* 　　感谢在2020-12-13 19:14:19~2020-12-14 08:3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小甜文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第七十五章 　　一行人冒雪夜行, 一路到天将破晓，才暂时寻了地方休整。 　　【直播间】 　　[ID九阳流星：一个问题，主播不是送了保命神器吗？怎么离开的时候还表现得依依不舍, 像是真的生死离别那样？] 　　[IDsing：来了来了，现在进入“我有一个问题”的环节] 　　[ID不做肥猫：这问题得是直男兄弟问的吧] 　　[ID拒绝懒癌：现在主播还有时间回答问题吗？都在赶路ing] 　　[ID种蘑菇：刚才骑马跟在小绪子后面的傻大个是何光吗？] 　　[ID小魔仙陆问筠：是。以及年年新年都出事，怎么就不能过个顺心的年, 唉] 　　蔡绪宁没有丝毫困意。 　　他边啃干巴巴的粮边看弹幕的吐槽。 　　当他看到生离死别那句时，忍不住嗤笑了声。 　　确实。 　　蔡绪宁进来的时候, 是把生存点的那套也给带进来的, 不然长时间处在游戏内，他压根是无法评判生存点的多少。 　　其实到了后面, 这个本来扼住蔡绪宁命运喉咙的限制, 反而成为一大助力。 　　蔡绪宁不得不认为这或许才是天道一开始的目的。 　　这对标着数十个无法估量的穿越者。 　　不然刘秀就真的太难太难了。 　　比如现在。 　　蔡绪宁干巴巴啃完粮，把冷水一口口往肚子里咽。 　　王莽有可能倾巢之力袭击新博, 那他离开前, 肯定不可能放着刘秀就那么赤.裸裸地挺着。 　　长命锁：？？？ 　　蔡绪宁要在短短一天内找到非常合适的兑换物, 花费了他不少的精力。他那会身边都是人，要找到一个空隙独身可不算简单。 　　再加上触碰兑换的过程中那冰凉的寒意……之前在四季如春的室内，他都撑不住多久，更别说是现在冷得要命的寒冬。 　　蔡绪宁昨日跑厕所的频率多到身边的人以为他肾虚。 　　呔！ 　　还不是因为只有厕所他才能真正一个人！ 　　顺带系统为了隐私还会把直播间给屏蔽了。 　　虽然直播间被多次屏蔽，但是透过蔡绪宁的言行也基本猜到了他的打算。 　　蔡绪宁忍着透体的冰凉查了半天。 　　【铁之克星：面对一切含铁武器伤害恒定降低50%】 　　【价值：3000生存点】 　　【危险要素：每48小时灵性提示佩戴者三次要害袭击（百分百闪避率）】 　　【价值：3000生存点】 　　这俩看起来都是戒指模样。 　　蔡绪宁：……铁之克星和危险要素这俩名太难听了！ 　　他算了下兑换物的生存点高低，好像没什么规律，就是纯粹天道说了算。而在在几千数值的区域再难找到合适的兑换物了, 至于破万…… 　　他翻上去还看到的太过不靠谱的兑换物, 花费少说一万以上。 　　蔡绪宁沉思了三秒钟。 　　又翻出来现在自己存有的生存点，看着上面的15678生存点犹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了。 　　毕竟生存点富裕这么久，蔡绪宁已经很少再关注其数值。 　　如果花得精光…… 　　蔡绪宁犹豫片刻, 还是给兑换了。 　　直到这时候，蔡绪宁已经浑身哆嗦得要命，寒意直往他心口扑。 　　既然已经快把生存点用到这个地步，他就索性都把生存点用到了极致，又选了一个兑换物。 　　在冷意的裹挟中，蔡绪宁挣扎着在最后关头把仅剩的600生存点也给换了。 　　一个硕大的隐形的保护罩。 　　把新博宁给罩在了里面。 　　【保护罩（仅对物）：可针对一个不超过1万米长1万米宽的物体释放，使用时可吸收超过超出物品极限范畴的伤害10次】 　　【使用次数：10】 　　【价值：600生存点】 　　几乎用光生存点的时候，蔡绪宁差点是爬出去的。 　　好在脚步踉跄，人至少是竖着出去的。 　　不然太守府就会有他肾虚到在出恭时脚软的尴尬传闻。 　　直播间在他出门的那瞬间应时弹开。 　　【直播间】 　　[ID月光儿：主播兑换了什么？在厕所那么久不可能真的蹲去了吧？] 　　[IDI.F：我还是老好奇了，这个生存点是游戏配套的吗？可是主播怎么从来都没说过要怎么获得？] 　　[ID行之：小绪子看起来脸色好苍白哦] 　　[ID西蓝花总是要努力：他怎么一直抱着胳膊] 　　蔡绪宁要不是为了形象都想龇牙咧嘴。 　　他甩着胳膊往外走。 　　为什么一直弄着胳膊，那自然是因为他的半身都要麻痹了，尤其以胳膊为核心，那简直是要命。寒意褪.去的速度很缓慢，他现在急需热量续命。 　　蔡绪宁扑进刘秀屋子的模样可算是狼狈。 　　屋内够热，可。 　　他哆嗦着掏着铁之克星和危险要素往刘秀身上戴。 　　弹幕：？？？ 　　【直播间】 　　[ID听日：我淦，这怎么都是戒指] 　　[ID大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主播要求婚] 　　[ID头疼：这不行，这不可，这是我能看到的画面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戒指作为婚姻的象征是什么时候的事尚无定论，但是戒指早期叫戒环，多用在后宫妻妾上表示一种回避、禁.忌、避免的姿态] 　　[ID你不对劲：也就是说，无论你是现代意义塞给刘秀，还是古代意义塞给刘秀，显然都不大合适] 　　蔡绪宁：？ 　　靠北！ 　　正在往刘秀怀里塞的他蹭地把东西又给掏了回来。 　　被半压在坐具上的刘秀：“……” 　　蔡绪宁酸牙地看着手里这两枚朴素的银环发愁。 　　几秒钟后，他在自己的系统仓库中翻出了一条暗色的手链，表现得好像是在怀里摸出来的一般，三两下把原本的佩饰给拆掉了，然后飞快地把指环给横向编制了进去。 　　【直播间】 　　[ID张大谷：？主播你怎么这么熟练？] 　　蔡绪宁心里逼逼：难道你们小时候都没编过蚂蚱之类的小玩意儿吗？ 　　软质的手链上串着俩银环，这下便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蔡绪宁就又往刘秀的手上套，低声嘱咐他无论如何与长命锁一起都不能取下来。 　　为了确保刘秀真的把长命锁戴在身上，蔡绪宁还去摸了他的袖口衣襟，确定那带在身上了。 　　弹幕：？？？ 　　这是我们能看的画面吗？ 　　刘秀任由着他动作，抬手看了眼佩戴在左手上的手链，反倒是去捉蔡绪宁的右胳膊。 　　一捏，蔡绪宁就皱巴巴起脸来。 　　好大一颗酸橘子。 　　刘秀蹙眉：“你的手怎么了？” 　　蔡绪宁：“许是刚刚冻到了。” 　　蔡绪宁被刘秀一顿埋汰，提着人去烤火了。 　　待离开的时候，弹幕才留意到蔡绪宁那一直还没顾得上关的系统面板。 　　【直播间】 　　[ID死生契阔：我淦，之前将近两万的生存点全没了？] 　　[ID挣扎的咸鱼：就剩下78点了] 　　[ID恋月儿：那俩那么贵吗？] 　　[ID梨花：这戒指也花得太不值得了] 　　啪嗒—— 　　堆积在树上的雪团砸在蔡绪宁的头上，冻得坐在树下休整的他一个哆嗦，立刻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他把水袋塞住。 　　默默拉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124生存点。 　　可真是一切从头来过了。 　　不过至少每日100生存点还是能保证续命的。 　　“蔡先生，可要先在新博附近停留，以观情形再做定夺？”有人悄声问他。 　　蔡绪宁摇头。 　　“不管最终是与不是，我们都得赶往幽州接应募兵，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谷渔阳两郡。”他的眼神骤冷，“最怕的就是新博宁成为孤岛，若是谢金等人能回援，也不至于此。” 　　蔡绪宁这话并非对谢金等人有所埋怨，而是陈述事实。 　　被阻，显然是莽军早有所料。 　　何光道：“蔡先生，先前派去幽州的几波招兵，都是在莽军还未围困之时，以主公的名号招募，人心向之。可现在新博宁被莽军包围，恐怕会难上加难。” 　　蔡绪宁下意识看了眼何光。 　　这傻大个的脑袋有时候还蛮灵光的。 　　这确实是最值得担忧的问题。 　　若非城内现在靠着刘秀支撑士气，不然他亲身前往的号召力自不必说。新博宁被困后，那说服力就大打折扣了，至少保持观望态度的人会更多。 　　蔡绪宁掰碎了手里的干粮，把最后一块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所以才需要我们过去。” 　　刘秀这是把沉重的担子压在了蔡绪宁的头上。 　　可坚守新博宁何尝不是更加艰难？ 　　他们身上都各自带着干粮与清水，沉默地吃完了朝食后，很快又翻身上马。 　　尽管新博宁被围城后，就切断了与其他几座县城的联系，但那些县城里面还都是刘秀自己人，从此处穿行入幽州安全些。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 　　他们越过武遂抵达幽冀边界的时候，蔡绪宁下意识遥望来时的路。 　　尽头不过是一片绿色，可蔡绪宁心口闷上一层阴影。 　　这是系统无形间的提示，莽军当真来袭了。 　　蔡绪宁回首，脸上只剩下一片冷意，驱马直入幽州！ 　　彼时新博宁城下。 　　号称百万雄兵的莽军列兵城下，数百座军营拔地而起，扎在新博宁的城墙上放眼望去，皆是黑压压的人头。 　　便是见多识广的何璋都不由得心生绝望，心头蓦然窜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 　　新博宁，又或者是他们这位主公的身上，到底是有怎样的魔力能让朝廷倾巢而出！ 　　刘秀握剑站在墙头，遥遥对上中军的一驾马车。 　　头发花白，却步履坚定的王莽弯腰掀开车帘，负手站在了车架上。 　　王莽，是御驾亲征。 　　他抬头，好似也直直看到了城墙上站立的刘秀。 　　… 　　王莽知道他的念头很疯狂。 　　朝廷上下，包括原本因为他放缓了改革步伐而态度动摇的世家贵族们纷纷请求他撤回成令。 　　但王莽不干。 　　毕竟在此之前，他勤勤恳恳把新朝勉强从绝路拉回来一点点后发现，自己的退路都快没了。 　　太蠢了。 　　王莽骂自己。 　　这一切呢，有刘秀来得重要吗？ 　　哪怕权掌天下，也曾经是他的执念之一，可是岁数啊岁数，唯有青春永驻，才是他最想要的不是吗？ 　　哪怕是衰落破败的政权，坐拥天下的王莽一旦有了怀疑的人选，想要追查总比常人要简单许多。 　　真定蔡文，新博秦雨。 　　王莽抓着到手的消息，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是他低估了刘秀。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他御驾亲征咋了，不亲手刃了刘秀就不算完。 　　阿秀：？？？ 　　* 　　卡文ing，所以这章字数少点，中午有加更（这次保证是中午！（我竖起四根手指（？ 　　* 　　历史上的流星说的解释有人认为只是天象没有陨石，也有人认为是真的有陨石，以及这是小说，天降陨石说就被我捻来了，大家看了一乐就好（小声叨叨 　　* 　　感谢在2020-12-14 08:31:24~2020-12-15 08:0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行之 116瓶；I_AM_DotDotDot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第七十六章 　　但凡成天命, 成气运，成天道钟爱之子，就没有一个是容得小觑的。 　　王莽喃喃地说道：“把刘歆杀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快, 森冷的寒意宛如在泄愤。 　　“喏。” 　　王莽往后靠在坐具上，信手把布帛抛在桌面。 　　只消不是自己动手，就算杀上多少个穿越者都无所谓。这个限制对王莽来说几乎是没有的……他沉默地盯着虚空的某一个点。 　　侧头。 　　“谁在帮他呢？” 　　王莽自言自语。 　　殿内站着的侍从无不寒毛耸立, 把脑袋低得更深。 　　天子如此的时候，往往是他情绪最激烈的时刻, 倘若有人冒犯, 便是身首分离之时。这几年宫内伺候的人已经体会了太多太多。 　　王莽似乎在几年前就变了个性格。 　　还是那般深沉多谋，却又多了种……不太稳定的暴躁。 　　“嗯, 刘秀的性格也与从前不大一样, 没有所载那般过于谨慎了，哈, 许是我们造成的影响……就算如此, 他是怎么能在那么多截杀中跑出去的呢？”王莽像是在抽丝剥茧, 把曾经发生在刘秀身上的事情一点点推演出来，“舂陵我看了，本来应当是天罗地网才对，杨素……哼，多年盘算，一朝成空……” 　　他微眯着眼，轻哼着摇头。 　　“有人在帮他。” 　　王莽重复道,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那么会是谁呢？ 　　他重新把布帛拎起来, 苍老的手指碾着边缘来回揉搓。 　　同样是……穿越者吗？ 　　政令连续下达，强硬的手腕迫得那些还依从的郡不得不榨出兵力来。宛城，昆阳, 定陵、郾城等地骚乱的叛军都纷纷被袭击，邯郸的刘子舆更是深受其苦。 　　看着像是朝廷要倾尽全力剿灭叛军，实则不过是借此牵制住许多势力。 　　王莽坐在摇晃的车架内闭眼。 　　本就是大厦将倾的溃败之象，新朝没了，又与他有何干系？ 　　他摩挲着横架在膝盖上的宝剑。 　　大盗窃国，可他，却是能与天争，与地斗！ 　　他们，本就是破坏历史，为侵吞气运而来的窃贼。 　　… 　　一月三十，百万莽军兵临城下。彼时，新博宁的守军兵马不过区区万余人。 　　如此庞大的差距，几乎从气势上击溃了本就奋战了近一月的新博守军。 　　当夜，议事的气氛甚是低迷。 　　刘秀看着垂头耷脑的底下众人，平静地说道：“可是气馁了？” 　　何璋苦笑着摇头：“主公，这非是我在扯后腿。外面莽军铺天盖地，便是我们有心，怕也是守不住这座城。” 　　别说是守不住，这满满当当近百万人，可没有丝毫的虚假。遥想他处三四十万充当百万的做法，这里的百万可是实打实的。 　　真不知道是该为王莽如此实诚而开心还是绝望。 　　刘秀道：“莽军率百万前来，便是要在此处一战定乾坤。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并无太大的差别。” 　　徐长平面色苍白地说道：“观莽军的状态，锐气待发，不像是能接受投降的姿态。”他的话显然如同一把利刃，划开了议事厅内躁动不安的气氛。 　　“可是我们与敌军的势力相较，完全是不能比啊！” 　　“如果投降，难道王莽就会放过我们？” 　　“他们究竟是如何长线直入？” 　　“原以为周边州郡的兵马不会再多，可现在来看，必定是王莽强行下了命令，才会有如此百万之巨……” 　　“他竟然是御驾亲征……” 　　种种纷扰的言论在厅内响起。 　　刘秀只是任由他们讨论着。 　　待杂乱的声响渐渐平息下来，又陷入一种奇怪的冷凝后。 　　刘秀才说道：“诸位，可是打算投降？” 　　众人语塞。 　　倒也不是没有想要动这样念头的人，可是这样的想法在刚才的讨论中就已经被毙掉了。 　　可想而知，王莽御驾亲征至此，绝不只会想要投降这一个结果。 　　既如此，连退路都已经被砍断，不撑下去，又能如何？ 　　新博宁的低迷，倒是与蔡绪宁现在的狼狈成正比。 　　他们一行人日以夜继地赶路，堪堪抵达幽州都尉的时候，马匹都已经有些脱力。 　　蔡绪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同时陷入了沉思。 　　上谷和渔阳的助力现在还不能保证握在手中，而在新博宁被围困的半月前，幽州招兵的负责人还曾经传回来消息，说是约莫招募了七八千人，这赫然是个不错的成绩。 　　然招募的兵马素质如何，现在主事者的态度又如何，暂时还是不能定论。 　　蔡绪宁在他们临时的营地来回踱步，在百来人中再点出了两小队。 　　分别以一人为首，一路往上谷，一路往渔阳，随身携带信物前往拜访。若是能调动两郡的兵马相助，那自然是好，若是不成，也无需消耗蔡绪宁的时间。 　　他对贾复与马成说道：“此事虽为次要，可幽州的骑兵与众不同，倘若能得到这两郡的助益，或许能给局面撕开不同的结果来。所以还望两位慎之重之。” 　　“是。” 　　他们两人齐齐抱拳，领着自己的小队离开。 　　蔡绪宁长长出了口气。 　　何光站在他身后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困惑地说道：“蔡先生似乎对前往募兵地点并不是很放心？” 　　【直播间】 　　[ID龟速码字：嚯！感觉现在何光上了几次战场，脑子开窍了] 　　[ID公司是真的狗：比起最开始瑟缩的样子，现在可完全是不一样了] 　　[ID高大少：说到底现在蔡绪宁担心的是去了之后，会吃闭门羹吧？] 　　[ID事事如意：这倒也是，如果是真的有心的话，怎么会一直按兵不动，偏偏要主动等到蔡绪宁出发] 　　[ID就是要发财：危！] 　　[ID纵横道：至今我们都还不知道到底主播是为了什么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生存点] 　　蔡绪宁看了一眼弹幕。 　　到现在还有人在纠结他到底把生存点花在哪里了，这位大哥看起来像是数据帝。 　　但是弹幕列出来的担忧确实是蔡绪宁的担忧。 　　如果真的有心，确实不必等到他们亲身前往。 　　现在主事的那几个……怕是已有动摇罢。 　　泉州县。 　　詹和全袖手站在军营门口，看着已成威慑的军队，心中的自得不由得流露于表。 　　自他来幽州募兵，与几个同僚一起在渔阳郡内的默许下把人马增加到现在的数额，对詹和全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极其自得的事情？ 　　詹和全甚至收纳了一批原本就是起义军的人马，他们本是仰慕新博秦雨的声音前往投奔，在途径渔阳泉州县的时候，得知此处正是新博招兵，便率了小几千人投奔而来。 　　一时之间，詹和全有种权势在握的畅快感。 　　帐门被掀开，有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詹兄，你怎么挡在此处？” 　　说话的这人叫做徐清，他们在新博自然是有官职，不过出门在外，就直接以普通称谓相称，免得过于引起旁人的注意。 　　詹和全笑着说道：“不过是在看营内训练。” 　　徐清颔首，听着喝哈的声响，脸上渐渐露出严肃的神情来，他斟酌着说道：“詹兄，我在想，现在是不是……是时候前往了？” 　　他说得很隐晦。 　　詹和全的笑意稍稍一僵，只是那速度很快，稍纵即逝。 　　他换做是一张悲愁的脸，无奈地说道：“张兄所言甚是，只是军营内的许多都是新兵，须得再加磨合才是。” 　　徐清摇头说道：“我隐约听到了不好的传闻，等我再寻人探探。假若……就算是不行，也不能再等了。” 　　他们两人，一个负责对外商谈交流，是文；一个负责招兵锻炼，是武。在军营上的事情，徐清此前是从来都不插话。 　　徐清所说的话甚是有理，詹和全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头说是。 　　等徐清去吩咐人做事，詹和全才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 　　等在帐内的几个幕僚随从听着詹和全的讲述，不由得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来。 　　“若是听从张先生的做派赶往新博，那您的想法可便是……” 　　落空了啊。 　　“新博现在的情况如何？”詹和全蹙眉问道。 　　“听说是与莽军正在打仗，被围了好些时日。”侍从欠身说道，“新博宁抵抗至今，想来犹能支撑。” 　　原来这些消息往来，詹和全竟是全部知晓！ 　　只是瞒着徐清。 　　“您切莫犹豫，若是再迟疑下去，可是落了后手。” 　　有幕僚殷殷切切地劝说道。 　　詹和全露出几分犹豫，心中像是很难定夺。 　　“主公……”这帐内幕僚，也是有人喊出了僭越的话。 　　新博的主公既是秦雨，那再唤詹和全这般，岂不是便露出了詹和全心中的野望？ 　　“报——” 　　军帐外有急切的脚步声。 　　“詹先生，军营外有新博来人。” 　　新博！ 　　詹和全腾地下了地，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新博？” 　　军营外。 　　往外走的徐清停下脚步，望着停在军营门口的一行人，脸上既惊又喜，连声说道：“恩公，蔡先生，怎么是您来了！” 　　蔡绪宁牵着马定睛一看，眼前这人有点眼熟，还叫他恩公…… 　　“太灵山的人？” 　　“是，是，我姓徐，我叫徐清。” 　　徐清惊喜地介绍自己的姓名，高兴得不能自已，连忙把他们给迎了进来。 　　在徐清的相伴下，蔡绪宁步入营中，正巧撞上了急急赶往军营门口的詹和全。 　　原是想要先行否定的詹和全在听到徐清的朗朗笑声时，心口蓦然一痛。 　　来迟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把前一章读了读，发现果然卡文就容易节奏乱，稍微修一修，删掉了一点关于陨石的文字（改在后面再补），改了一二百字，有兴趣可以重读一下。 　　* 　　这里的泉州县是古城，不是现在的那个泉州哈哈 　　* 　　下午还有一更 77、第七十七章 　　蔡绪宁坐下的时候, 不经意地扫了眼詹和全。 　　这詹和全是位虎背熊腰的大汉，看着面相却有些儒雅，这气质颇有些不搭调, 按照徐清刚给他介绍的，这些时日招兵都是他在忙活。 　　不过对比起徐清的文质彬彬，倒也能看出詹和全的气势。 　　蔡绪宁瞄了一眼站在他后头的何光, 笑着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我与你们一样, 也不过都是在主公手底下做事的。” 　　詹和全此人, 蔡绪宁从前是听刘秀说过，乃是一个在冀州有些名气的游侠。在听闻秦雨的所为后便来投奔, 确实有几分能耐。 　　蔡绪宁与他接触不多, 可他能记得詹和全，却是刘秀给他下的判断。 　　他道：“詹和全此人, 可用, 却易生反骨。” 　　蔡绪宁观察着他说完话后, 底下人的神色各异，状似没有发现那般地同詹和全说道：“不知詹兄在幽州数月，成效如何？” 　　詹和全是隐约知道眼前此人乃是主公座下极受信任的谋士之一，却不清楚其身份。听蔡绪宁这么一说，惊得连忙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先生不必如此，唤我子全便是。” 　　然后又说道：“某在幽州数月, 与徐兄一并, 至今募兵超万余人。所费钱财与登记名册，在徐兄手中皆有备份。” 　　蔡绪宁颔首，而徐清不等他问, 便让人把东西都送了过来。 　　詹和全的眼神微暗。 　　蔡绪宁接过名册与账本，并不直接打开，而是按下说道：“一路赶来，倒是有些劳累。公务暂且不谈，可有地方歇息？让我这些随从可以洗去一身风.尘。” 　　詹和全连忙笑着说道：“这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些简陋，还望先生海涵。” 　　徐清接口说道：“我带先生前去休息，今夜自然要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詹和全看着乌泱泱离开的几十人，再一想到徐清那乐呵呵的模样，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他与徐清这些时日算是合作愉快，可这家伙十分愚忠，对新的忠诚便是言行举止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一起做事，他要避开徐清的耳目还是稍显困难。再加上徐清本就是秦雨的人，他们带来幽州的人手相比较他，更是听从徐清的话。 　　不过这种局势在他们募集到兵马后渐渐发生了转变，毕竟徐清并不擅长兵事，此番事务往往是詹和全来做，久而久之，他在军营中的号召力逐渐超过徐清。 　　而随着新博被围困的消息传来，这詹和全的心思，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雨可以，他詹和全为何不能？ 　　更何况，现在新博都有些自顾不暇。 　　蔡绪宁带人赶来的速度远比消息更快，倘若现在詹和全知道莽军的现状，怕是会直接把蔡绪宁一行人拒之门外，更不必说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 　　“来人。” 　　詹和全脸色微沉：“去把徐子仁请来。” 　　新博这一行人，不能久留！ 　　徐子仁乃是他招募到的起义军首领，做事稳妥洒脱，与他颇为相契。 　　此事，可与他相商。 　　想必把新博的情况和盘托出，是个人都会做出应有的决定。 　　… 　　蔡绪宁睡了一觉。 　　这可能是在离开新博宁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但是睡着的时间也不算长。 　　【直播间】 　　[ID一夜暴富：主播的心可真大] 　　[ID乌鱼子：说实话，主播就不害怕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砍了脑袋吗？] 　　[ID桔子灯：一万多的兵马已经不错了……这几个人还是有点能耐的，但是对比王莽的实力有点害怕啊] 　　[ID老刀：不知道王莽到底有多少人] 　　蔡绪宁也不知道。 　　他起床洗脸。 　　感觉至少得是几十万人吧？ 　　何光听到里面的动静，粗声问道：“蔡先生醒了？” 　　蔡绪宁抹了把脸，走出门去：“你没休息？” 　　何光抱着佩刀坐在外面，憨厚笑道：“我不困，给先生守着。” 　　蔡绪宁露出淡淡的笑意：“多谢了。” 　　何光连连摇头。 　　当初他那瑟缩畏惧的样子，就连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面目可憎，可先生却不嫌弃他，硬是把他从那泥潭给带了出来。他过去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挺着腰板说话，那就好像是梦中的事情。 　　尽管现在危机四伏，但是这样的生活，何光也很喜欢。 　　至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乐意的。 　　蔡绪宁拍了拍何光的肩膀走出帐门去，就看到徐清脸色难看地站在门前。 　　这位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的郎君除了在看到蔡绪宁的那一瞬有些失措外，一直都很是周到。现在这脸色…… 　　徐清本来是在营帐外踌躇，看到蔡绪宁出来眼里一亮，却又更是担忧。 　　他迎上来，低声说道：“蔡先生，詹和全把新博被围困的消息告知了营内的诸多首领，现在他们都人心浮动，下午您在歇息的时候，就有人试图来寻你探探口风了。” 　　徐清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詹和全一直死死瞒着新博传来的种种消息！ 　　怨不得每次他提起回去，詹和全都是百般借口！ 　　蔡绪宁平静地说道：“原来如此，但是事情只会是更糟糕。” 　　怪不得何光这个憨货守在外面。 　　他倒是睡得死沉。 　　徐清闻言微愣。 　　而眼前的温和郎君却是微弯眉眼，像是笑起来那般。 　　“今夜的宴会，可是布置好了？” 　　徐清下意识点头，喃喃说道：“原本是我在布置，后面就被詹和全给接过去了。” 　　蔡绪宁慢悠悠地拖长声线：“原来如此。”他抬头看着逐渐西落的夕阳，身后的影子斜斜地倒映在地上，不知为何有些诡异的扭曲。 　　“何光。” 　　蔡绪宁淡淡地说道，“去赴宴了。” 　　… 　　詹和全这一场宴会弄得很是大型，营帐内进进出出准备的人如流水，外面燃烧的篝火像是簇拥着营地中央的大帐，摆开来的席面少说有几十张，就像是挑剔的贵客远道而来。 　　蔡绪宁带人出现的时候，詹和全正站在门口与几个人说话。 　　见蔡绪宁露面，詹和全中断了对话，连忙走上前去迎接：“蔡先生总算来了，快请进，军营里诸位已经等候多时了。” 　　“呀。” 　　蔡绪宁挑眉，上扬的尾音好似带着漫不经心的困惑，“怎也没有人来通知我时辰到了，就这么让大家在等，这多不好意思呀？” 　　他的语气很是温柔，还带着些许不解。 　　【直播间】 　　[ID墨倾s.mile：惹，小绪子好yygq][ID星辰溪亦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詹和全傻眼了] 　　[ID蜀山压力大：？？？？哈哈哈哈好好笑] 　　[ID南国有汝：我笑吐了] 　　[ID小羽：何光惊悚的表情好像是换人了] 　　[ID钟离：我感觉主播要开大了] 　　詹和全有些尴尬地说道：“听闻先生在歇息，就不便打扰……” 　　蔡绪宁摆了摆手，轻笑着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莫要让诸位以为是我在耍大牌，故意端架子就不好了。” 　　在场的人即便听不出耍大牌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端架子，如何猜不出蔡绪宁在骂詹和全呢？ 　　詹和全的脸色微变，险些保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是我的过错，还请先生原谅则个。”詹和全有些屈辱地抱拳行礼，“还望先生大人大量，就原谅这一回罢。” 　　他下意识看了眼徐清。 　　徐清反瞪了他一眼，然后往蔡绪宁的背后挪了挪。 　　正在场中陷入尴尬局面的时候，从营帐内大步走出数人，为首的那个嘴里还说道：“不知是哪个架子如此之大，至今还未到……” 　　蔡绪宁挑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他抬眸望去，正正对上出门来的徐子仁。 　　哈。 　　蔡绪宁瞄了眼ID，心中感慨。 　　这一出他妈唱的究竟是什么戏码？ 　　这竟然也是个熟人！ 　　徐子仁。 　　徐子仁的气势模样与他在真定的时候简直是天翻地覆，鼻梁上更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整个人浑然凶悍的模样走出去说是混黑都有人相信。 　　“徐子仁……” 　　蔡绪宁玩味儿地说道：“你不在真定赡养徐婶儿他们，千里迢迢出现在这幽州作甚？” 　　他认得徐子仁，徐子仁却是不认得他。 　　被蔡绪宁一口叫破身份，徐子仁的眼里有一瞬的茫然，就连外露的气势也收敛了几分：“你认得我？” 　　蔡绪宁道：“认得你的，应当是蔡文才是。” 　　徐子仁的眼前蹭地一亮，往前一大跨步：“你知道蔡文在何处？” 　　他轻而易举就相信了蔡绪宁的话，盖因此事乃是隐秘，在离开真定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眼前的人能得知此事，必然是与蔡文有关。 　　蔡绪宁望了眼詹和全，扬眉笑道：“啊，这真是巧合，他现在正在新博。” 　　他道：“秦雨，便是蔡文。” 　　徐子仁微愣，在花了几息消化这件事后，脸上当即流露出微妙的神色，“原来竟是一个人吗？” 　　他率人入了此处后，从徐清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出身，这里面也有一个蔡文。 　　关于太灵山，也有一番惊涛骇浪的大事。 　　徐子仁也曾想过这两人会不会是同一个，可当此蔡文是彼蔡文，更是新博秦雨的时候，那种震撼感油然浮现在心头。 　　竟是一个。 　　让他不由得问出一句：“这怎么假名还能一套一的？” 　　严肃的气氛突然一滞。 　　【直播间】 　　[ID清歌向晚：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徐子仁也是个谐星] 　　[ID花漾：徐子仁是谁？] 　　[ID周氏：当初刘秀做梦救的老人家，在真定的那个，老人家的儿子] 　　[ID建馆：我擦，居然这么久远了，剧情逻辑不错] 　　[ID高塔奇人：……真不记得了] 　　弹幕开始疯狂回忆这徐子仁究竟是何许人也。 　　蔡绪宁撇嘴，这群的记忆力真不咋地。 　　詹和全眼瞅着徐子仁突然与蔡绪宁其乐融融，这心头异常膈应，更有种恐慌感冒出。 　　他见势不对，这身子抢前一步说道：“先生，我们还是请进去说话吧？”他边挡在了前头，嘴里还说，“也不知这新博的情况如何，唉，我这心里真是万分担忧。” 　　眼下虽然军营中声响纷纷扬扬，可其实诸多视线皆是停在的这大帐前头，宛如此处成为所有视线的核心。 　　蔡绪宁的视线望向詹和全，忽而笑起来。 　　“子全原来是这么担心吗？” 　　他道：“那感情好，我有一件事，正需要你的帮忙。” 　　说时迟那时快，蔡绪宁的话音刚落，已是摸上腰间佩刀，手起刀落，狠厉至极。 　　那速度快得就连近在咫尺的徐子仁都来不及救—— 　　他当胸一刀劈向詹和全。 　　“我需背叛者，死。” 　　热血溅了蔡绪宁满头满脸，可奇怪的是，他的心情异常平静。 　　他看着倒下的詹和全，再看向周围被这狠辣一刀惊得四下俱静的兵营，慢吞吞地说道：“现在这军营，由我接管。” 　　“那么，有谁赞成，或有谁反对吗？” 　　蔡绪宁道。 　　不过顷刻，徐子仁抱拳跪下，大声说道：“自然是无人反对！” 　　他率先反水。 　　徐清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七更新get 　　* 　　阿绪：我成长了。 　　弹幕：QAQ，被迫的 　　* 　　yygq 阴阳怪气 　　* 　　第三更over，啵唧大家!感谢在2020-12-15 12:54:21~2020-12-15 18:2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仲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8、第七十八章 　　蔡绪宁割下詹和全的脑袋, 提着血淋淋的头颅进了大帐。 　　淅淅沥沥的血花染红了赤.裸的地面，蜿蜒爬上主桌桌面，蔡绪宁在首位就座。 　　——那个原本詹和全打算下他面子, 留给自己的位置。 　　现在，詹和全面目狰狞的脑袋正惨白地面对着营帐门口。 　　蔡绪宁跪坐下来，平静地接过何光递来的沾湿手帕。他随手往脸上抹了几下, 血色被素白的手帕吸附，逐渐露出一个好看清朗的面容来。 　　他把染红帕子随意丢在那颗脑袋上。 　　淡定地看着那些还站在门口、不知如何进退的人。 　　“不是要开宴吗？” 　　他笑起来,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那还等什么？” 　　高大孔武的何光站立在蔡绪宁的身后，那双虎目紧紧地盯着那一众人等, 犹如一道沉默的屏障。 　　徐清一个激灵, 几步踏入了湿漉漉的帐内。 　　脚下的滑腻让他心里有点反胃，可徐清的动作带动了旁人, 原先定下的席面逐渐坐满了人。放眼望去, 倒也好似真的花团锦簇, 好一场盛会。 　　蔡绪宁拎起桌上的酒坛，信手拍开酒封，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他端起碗，望着众人说道：“今日来得仓促，这碗酒，便给各位赔个不是了。” 　　徐子仁腹诽：你这家伙人都杀了转身再来说个赔不是，这赔的是哪个不是？ 　　面上却是说道：“蔡先生哪里的话, 这酒应当是我们敬你们才是！来来来, 喝——”徐子仁边说着边给自己起了坛酒，笑容洋溢地给自己灌了好几口。 　　这酒喝了，菜吃上了, 气氛就缓和了。 　　似乎谁都没有看到蔡绪宁桌上摆着的、还在渗着血的狰狞脑袋。 　　蔡绪宁也平静地吃酒，与诸位熟悉说话，偶尔笑一笑，毫无任何变化。 　　徐子仁的视线在帐内一扫，留意到还余下不少的空位。心中那么一掂量，再回想方才帐门口的情形，原来蔡绪宁居然是单刀赴会！ 　　哦，也不是。 　　他瞄了眼坐在蔡绪宁身后的高大个。 　　那家伙看起来，也是名猛将。 　　可蔡绪宁敢带着一人便前来赴约，也当真是胆大包天了。 　　而那瞬间，众人也被他狠厉凌然的一面所惊，竟是生生被其气魄慑住，无人去细想。 　　徐清对上徐子仁乱瞄的眼睛，坐在蔡绪宁左下手的他冲着徐子仁微微一笑。 　　除去詹和全，这军营中便以他的威望最高。 　　徐子仁咧了咧嘴，收回了自己的眼。 　　詹和全放出风声，说新博已然陷入危机被重重包围，再有帐内设宴，大张旗鼓，邀他一起打压来人气焰。却万万没想到蔡绪宁抢先破局，直接一刀了结了詹和全！ 　　军营内确实是詹和全一手操练出来的，可募兵的名头却是为了新博秦雨。詹和全借着这面大旗招摇，在军中的威严便必然会有折扣。 　　练出来的兵不会以他为首。 　　军帐中向来佩服强者，蔡绪宁以力破局，本就不会令人厌恶。再加上他杀人时的那声暴喝，就算是再愚笨的人都不会忽视过去。 　　不过刹那的局面，底下计较的事情便这般多…… 　　徐子仁给自己倒了满满的酒，一口闷干。 　　有点狠。 　　酒过三巡，外头忽有吵闹的动静。 　　先是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争吵与喝骂的喧闹。 　　有人冲进帐内，浑身浴血，像是被人劈砍了几刀。他头发零散，浑身凌乱得就好像刚从地里滚过一般：“救、救命，救命啊徐军师……” 　　他仓皇的眼神在帐内巡视了片刻，一下子抓住了个熟悉的人名叫起来。 　　徐清循声不由得站起身来，此人他却是眼熟。 　　乃是时常跟在詹和全身旁的谋士。 　　那人的话音未落，帐门又猛地被掀开，数人冲了进来，神情却是甚是镇定。一人在前挥刀，像是要对此人赶尽杀绝。 　　坐在帐内、临近门口的席面有人坐不住了，毕竟那尚是熟悉的面容：“尔敢！”他猛地拍案从席面上站起身来，欲要去拦。 　　那数个后进的提刀青年却是不理，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送那幕僚上西天。 　　“你们究竟是谁？！” 　　起身的将士勃然大怒，捉刀上前便与他们缠斗起来。 　　只有一人去拦他，轻易便把将士打倒在地，其余几人上前单膝跪下，提刀回道：“回先生，军营中有詹和全亲信三百二十五人，应杀三百二十五人，已杀三百二十五人 。” 　　满座哗然。 　　现在这营内的先生之称，自然只有默然坐着的蔡绪宁了。 　　这一出便是徐清的脸色都微变了。 　　蔡绪宁分明没有打开他送去的名册账本，又是如何得知这数百人的名单！ 　　蔡绪宁漠然起身，拎着血迹干涸的脑袋一并下了台阶。 　　他迈步往帐外走去，众人也不由得跟着他一齐起身往外走。 　　大帐外的空地上，本是为了庆祝燃起的篝火堆旁，横七竖八叠着许多具尚存余温的尸体。蔡绪宁把詹和全的脑袋也随手丢了上去，和他的亲信们凑作堆。 　　“觉得很恶心？” 　　不知何时，除开宴席中人，空地上围满了人。 　　数十浑身带血的人四处窜来，齐齐站在蔡绪宁的身后。他们的人数是如此稀少，对上军营中本有的许多士兵，气势却不落半步。 　　能被刘秀挑选出来做事，本就是万中无一。 　　蔡绪宁那句话，那把嗓音在空地上悠悠荡开，像是有了些许回韵。 　　“为什么杀詹和全？” 　　有陌生的男声遥遥传来，看着像是藏身在许多人之后不敢现身。话音传出来的时候，那处的士兵堆有些骚动，但也渐渐安静下来。 　　显然这是个许多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蔡绪宁淡淡地说道：“他领着新博的命令，花着新博的钱，用着新博的人，前来幽州欲要召他自己的兵，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话一出，四处又寂静了。 　　“听说新博出事了？” 　　几声杂乱后，又有人出声。 　　“是。” 　　蔡绪宁颔首。 　　“出了事才来找我们卖命？” 　　这道声音便异常刺耳了。 　　蔡绪宁想。 　　他挑眉望向说话的方向，神情稍显淡漠：“募兵的这数月，你们吃喝拉撒花的不是新博的钱？士兵士兵，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招兵便是要上战场的！” 　　仍是那句话，天下总没有掉馅饼的事。 　　蔡绪宁扬声道：“何光。” 　　高大汉子从后面挤过来。 　　“刀。” 　　方才那把刀他嫌恶心，给丢了。 　　何光立刻解下自己的佩刀递给蔡绪宁。 　　蔡绪宁抽刀出鞘挽了个刀花，捉着刀看了两眼，平静地说道：“我今日来，便是为了带人走的。愿意跟着的，就一切照旧如常。不愿意的，现在脱下身上那套衣服，把一切属于军营的东西归还，即日离开军营便可。” 　　话到此处，他勾起嘴角，笑得让人心中发凉：“心中有气的，就来与我做过一场。若你们打得过我，让我听你们的，倒也可以。” 　　“此两事，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 　　蔡绪宁边说边冲着徐子仁道：“我相信徐子仁首领，应当会协助我的。” 　　徐子仁与蔡绪宁的视线静静对上数息。 　　徐子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自然。” 　　这他娘的蔡绪宁真是算无遗漏，这摆明了是看穿了之前他和詹和全的算计。 　　万没想到他底下那些人不赴宴，居然是为了斩草除根。 　　若是蔡绪宁与他并无关系也便罢了，可他分明是知道些许的内情，再加上徐清隐晦提点了两句蔡绪宁与蔡文的身份，这再恨再急，他总不能一刀把恩人的兄弟给宰了。 　　蔡绪宁当真就在大帐门前住下了。 　　一桌一坐具，一人一把刀。 　　起初并无人真的去挑战蔡绪宁，而他在那坐着似乎也怡然自得，对来往的注视目光像是毫不在意。挨到那晚上凌晨时分，总算是有性急的士兵忍不住，下了场。 　　蔡绪宁是一一打过去的。 　　说是一日，他便整整与人对打了一日。 　　有些时候，整个时辰都只有一人来挑，蔡绪宁便抱刀坐着。有些时辰，接连数十人来袭，车轮战一般消耗着蔡绪宁的体力，可最终站着的人，也只有他。 　　徐子仁从最初的看好戏，到后面不由得满心钦佩。 　　也不过将近一日。 　　这不是让人纠结吗？ 　　徐子仁想。 　　他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身旁站着的是徐清。 　　徐子仁手底下有几千人，虽然是投在了军营中，但是多少这派系还是犹存。蔡绪宁开口召了徐子仁，而他也应了，那蔡绪宁说话的分量自然便不同了。 　　自昨夜到现在，来寻徐子仁登记退营的人算不上多，更多的像是都在围观那场不公平的对战。 　　蔡绪宁还站着。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丝，感觉这回就算他不把自己的腮帮子肉咬烂，也差不多要在打斗中被牙齿磕得坑坑洼洼。 　　【直播间】 　　[ID映莲之夏：我的妈呀……这直播时间都超过24小时了吧？主播的精神还好吗？] 　　[ID浅月：从昨晚围观到凌晨三点，我撑不住去睡觉，早上爬起来一看，居然还在打我靠] 　　[ID赤兔宝马：这哥们贼有毅力] 　　[ID24245560：小绪子简直是步步为营啊，这搞得太心酸了] 　　[ID西北有高楼：徐子仁可信吗？主播就当真认为他不会背后下黑手？毕竟这家伙之前好像和詹和全眉来眼去了] 　　[ID七星水莲：我好奇的是，小绪子是怎么知道关于詹和全亲信的名单？] 　　[ID呼啸荒野：主播砍詹和全是为了抢话语权，道破蔡文的身份，是为了稳徐子仁。看似放人离开，却抢先从道义上打压一番，与士兵对战，看着像是挑衅，其实是最快和士兵熟悉起来的方式。军队不说虚的，就是打，拳头才是硬道理] 　　[ID平安：……主播平时表现出来没那么多心计吧？] 　　[ID顾桢景：不觉得这样的小绪子更可怕吗？如果没动脑子下意识而为就这样了，真的动脑岂不是很可怕] 　　[ID小小小花朵：怎么说得主播跟豺狼虎豹似的，他的这些算计不是很顺理成章吗？] 　　[IDjoker：草，我觉得揍得满脸血的主播更带感了！] 　　[ID霜降：这该死的雄性激素……] 　　蔡绪宁低头抹了把鼻子。 　　淦！ 　　他觉得要毁容了。 　　这可真不是件令人爽快的事情。 　　蔡绪宁啐了一口血沫混着沙，一脚把人踹了出去：“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这是他这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现在和他打的这小子贼精。 　　那被他打趴下的士兵捂着腹部勉强爬了起来，也嚷了回来：“先生不是也给我们揍得生疼吗？” 　　蔡绪宁抬眸瞥了眼他狼狈的模样，懒散地摆了摆手。 　　“那怎么能一样？不把你们都揍踏实了，岂不是都觉得我是小白脸？” 　　蔡绪宁一拳一个小士兵。 　　“我啊，也不是天生就愿意脸白的。”他一矮身避开横扫腿，偷袭了人家膝盖，“这能赖我吗？” 　　蔡绪宁委屈。 　　系统捏脸造人，出品自然是一级棒。 　　这脸白的程度，就算是丢去世家公子堆里面，这也是不逞多让的。 　　蔡绪宁还刻意试图晒黑过。 　　然并无卵用，只赢得系统的无声嘲笑 。 　　再加上他爱笑。 　　哈。 　　在军营中可是鄙视链的最底层。 　　“先生多晒晒不就成了？” 　　围观的士兵中有人发出爆笑。 　　“这他娘还要你说？”蔡绪宁侧身撞在一人腹部，肩膀下滑胳膊一揣，搂着人单边胳膊和腿就用肩膀背负起来甩了甩，“就你屁话多，给我下来！” 　　他用劲儿一甩，把肩膀上顶着哀哀叫的士兵砸到那哄笑的人群堆里。 　　那说话的小士兵给同伴一脚踹下来，吓得哇哇乱叫。 　　蔡绪宁满场绕着捉他。 　　徐清一直站在围观人群之外看着。 　　徐子仁来来去去，第三回站在他的身旁。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难的办法。”徐子仁叹息着说道，“想要最快融入他们，就得进入他们，让士兵相信他就是其中的一员，而不是有着天然的排挤。” 　　而刚刚蔡绪宁与士兵们的笑闹，无意中就已经打破了隔阂。 　　徐清捋了捋胡子：“这说明蔡先生确有其才。” 　　徐子仁用肩膀撞了撞徐清：“你怎么总是给他说话？” 　　徐清诧异地挑眉，困惑地与他说道：“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蔡先生与主公，他们俱是我们徐家村的恩人。也便是我的恩人。” 　　等下。 　　徐子仁愣在当场，认真思考起来。 　　徐清只说过他是太灵山出身，也说过他是随着一名叫蔡文的人占据太灵山。但是徐子仁从不知道徐清是徐家村出来的，也不知道蔡家兄弟曾经救过徐家村这件事。 　　徐姓，徐家村。 　　徐子仁蓦然想起一个不知为何一直被他们忽视了的可能。 　　“你这个徐家村……不会是，魏郡的那个徐家村吧？”徐子仁忍不住说道。 　　徐清和徐子仁大眼瞪小眼。 　　几息后，徐清幽幽地说道：“你……说你叫徐子仁是吧？我想想，住在徐大隔壁的徐锦家的娃？” 　　“娃？”徐子仁下意识重复了一下，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徐清看他这态度，登时就笑了起来，甚至于颇有些长辈的宽慰，他伸手拍了拍徐子仁的肩膀：“没想到我们竟有这样的缘分，要论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从伯。” 　　徐子仁：？？？ 　　他看着只比自己大没几岁的徐清目瞪口呆，这几乎都和他爹娘一个辈分了。 　　这合理吗？！ 　　这厢认亲认得愕然，那边已近尾声。 　　蔡绪宁脚步有些不稳，拄着刀柄站。 　　他感觉自己明天起来必定要变成熊猫眼。 　　妈的，刚刚差点被乱拳打死老师傅，转身一乱七八糟的拳头就捶眼眶上了。 　　他仰头看了下日头，暮色残阳，铺开的暮影如同血色。 　　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会感激一下系统。 　　比如现在。 　　这身体是真能撑。 　　如果能看自己血条的话，他倒是想看看这血条究竟是多少。 　　蔡绪宁撒手，任由着刀跌在地上。 　　他虽然一直捏着刀，却很少动用刀，顶多是用刀背敲人脑袋。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手指都烂得有些不成样子，是一点点砸出来的血肉模糊。 　　“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时间了。” 　　蔡绪宁有些困了。 　　“还有谁？” 　　他道。 　　无人上前。 　　他缓步在那大帐门口的坐具坐下，双手合十搭在膝上。 　　“先生若是累了，便歇息吧。”那个被同伴踹下场中，又被蔡绪宁捉着四处跑，就连屁.股蛋儿都被踹上几脚的小士兵探头探脑地说道，“我肯定是不走的。” 　　“我也不走。” 　　“白吃白喝了这么久，说走就走，也忒没道理。” 　　“我早就想反了！” 　　“家里一家四口就死剩我一个，也没处去……” 　　“在这里还能留口饭吃。” 　　“我就是为了上战场才来的。” 　　“我想见秦雨长什么样子——” 　　各式各样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吵杂起来，又混乱起来，可最后的那句话却异常醒目地跳入蔡绪宁的耳郭。 　　让他不由得笑起来。 　　“想见秦雨？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他重复了一遍，摇头笑，“那可得先打过莽军。” 　　就像故事中那去营救被恶龙抢走的公主，无论如何也得先把恶龙给打倒。 　　蔡绪宁天马行空地想着。 　　嘿，要是阿秀同学知道他把他类比成公主，不知会不会又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呢？ 　　“打又何妨！” 　　那小士兵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不就是为了打他们才来军营的吗？不能打我还不来了呢！” 　　他快活的声音好似能刺破西边暮色，朝气蓬勃得如同初生的幼草。 　　也惹来哄堂大笑。 　　笑声中，蔡绪宁脚步踉跄地站起身来，有人要上前来扶，被他一把给拦住了。 　　“滚滚滚，爱咋咋去，老子要睡觉。” 　　“那我等半夜去偷袭先生……” 　　他拖着脚步往营帐走，声音遥遥传来：“何光，谁敢进来偷袭我，就把他们都倒立挂在大旗下! 　　“好好给我榨干脑子里的水。” 　　历时一日，军营重新盘点。 　　相较于前日，只走了不到五百数。 　　正有一万一千五百三十四人。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四更新get√ 　　* 　　阿绪：大海啊你的脑子都是水 　　* 　　下午有加更，大家早安！ 　　* 　　感谢在2020-12-15 18:25:15~2020-12-16 01:0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i1226 102瓶；24245560、西北有高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9、第七十九章 　　深夜, 一骑快马出现在军营门口。 　　蔡绪宁猛地被叫起来，一时之间困顿得不知天和地，猛一瞧, 眼前出现一张惨白大脸。 　　惊得他一拳挥了出去。 　　“嗷——” 　　耿弇吃痛地捂住鼻子，闷声说道：“蔡兄你怎么打我？” 　　蔡绪宁：“……”凑那么近叫人干嘛？！ 　　他不止打了一下，现在还想打！ 　　你妈的心都差点蹦出来了。 　　差点以为见鬼了！ 　　直播间弹开的时候, 高塔奇人一脸痛苦。 　　他搞了个小玩意来提醒自己，直播间打开了能第一时间提醒自己。 　　他艰难爬起来, 把信息发到群里。 　　[高塔：都醒醒, 直播开了] 　　[华秀：我没睡] 　　[华秀：耗子估计没起呢] 　　[高塔：我去叫他] 　　等三人组哀嚎着齐聚直播间的时候，主播已经和千里迢迢赶来的耿弇坐下了。 　　“你来做甚？” 　　蔡绪宁瞥了眼耿弇, 伸手给自己倒茶。 　　他睡得不知人事, 被吓起来，这喉咙又干涸得要命, 更别说肚子饿得拼命绞痛, 就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己要吃饭似的。 　　耿弇道：“我这不是听说你到幽州, 过来看看你。” 　　蔡绪宁连灌了几杯冷茶，摆摆手说道：“要是你阿耶让你别插手，此事你就甭管了，现在这时间与我们沾上也是麻烦。” 　　耿弇深夜孤身一人奔驰至此，某种意义上已经表露了耿况的态度。 　　他是不支持的。 　　小郎君垂头耷脑。 　　“蔡兄，你怎么猜到的？我越来越觉得你和主公相似了，从前还看不出你们俩到底哪里像是兄弟了, 现在却觉得, 只有你这般才会是他的兄弟。” 　　蔡绪宁：“……” 　　我们本来就是假的！ 　　你这话说得让刘縯一家子要情何以堪呢？！ 　　小郎君捂着脸偷看蔡绪宁，那样子有点期期艾艾。 　　身处一郡之主的位置，耿况自然能比其他处更快得知消息。更何况朝廷的政令本也一道道快马加鞭送来。 　　在莽军兵临新博城下的现在, 会有这样的选择自是正常。上谷郡至今都没有掺和进去，本来就已经算是帮忙了。 　　“你在此歇息一日，明日便回去吧。” 　　蔡绪宁摸了摸他的脑袋，镇定地说道：“再过几日，我就要带兵开拔离开。”此去如何一概不知，现在莽军有多少人，也还是未知数。 　　不过蔡绪宁估摸着怎么都有个几十万吧？ 　　这一万兵马搬回去，面对几十万的人马，其实也不亚于杯水车薪。 　　以少胜多，从来都是少数。 　　更多的是少数兵马被击溃得分崩离析。 　　蔡绪宁短暂想了一下他那已经花出去的，以及现在还只有三位数的生存点。 　　他现在迫切想知道新博的情况，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在他玩了这个游戏后，还是第一次。 　　蔡绪宁已经习惯那种近乎全知全能的感觉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样其实不好。 　　“我不想走。”耿弇使着气说道。 　　蔡绪宁推了推他的脸：“不走也得走。你现在跟着我们也只是去送死，营内的情况，徐清已经同他们说过。且他们本是受了新博的恩惠应招而来，许多是没有选择的。而你有。” 　　前头不能算蔡绪宁把话说得难听，关头的地区受灾，除了新博，冀州和幽州都是多有灾祸。 　　军营中的许多人，如果不是接受募兵而来，连活命都有些难。要想吃了吐，可没那么容易。 　　平日里或许蔡绪宁能称得上好说话，但是现在不行。 　　他的心里一直绷着根弦。 　　耿弇小郎君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蔡绪宁的手指冰凉，被猛地从睡意中叫起来，困意都跑没了。他笑着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不定真的还能成事呢？” 　　蔡绪宁的态度强硬，就算耿弇想留下，却也在次日被他送走了。 　　他与贾复马成约好的日子将至，耿弇的先至让蔡绪宁明白现在幽州各郡的态度。他能顺利进入渔阳，上谷至今还未派兵增援莽军，都已经是两郡私下放水了。 　　蔡绪宁摩挲着刀柄，这是新寻的一把，正拎着试试手感。 　　“徐清，通知下去，明日开拔。” 　　蔡绪宁淡淡地说道：“不等了。” 　　这夜。 　　约好的日子已经到了，后勤的车马早早发动，已经走在了前头，等到今日，已经是最后了。 　　“是。”徐清欠身说道。 　　定了此事，营中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便截然不同。 　　何光亦步亦趋地跟在蔡绪宁身后，时不时看到他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次数多了后，何光忍不住问道：“先生，可是有麻烦？” 　　他已经上上下下看蔡绪宁这么做好多次了。 　　蔡绪宁蓦然回神，看着刚刚碰到嘴的手指，又给收了回去。 　　“老毛病了，心里焦急的时候，喜欢咬自己的手指。”有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啃得鲜血横流。 　　何光瞅了瞅蔡绪宁平静的脸色，喃喃说道：“从你的神色中还有些看不出来。” 　　蔡绪宁淡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什么？看不出来我心情很复杂？” 　　何光点点头。 　　蔡绪宁突地想起耿弇的话。 　　——“我越来越觉得你和主公是兄弟了。” 　　哈，那傻小子现在还叫刘秀主公呢。 　　【直播间】 　　[ID千落：别想了别想了，你又要咬手指了] 　　[ID明月清风：stop！] 　　[ID十一月的日子：现在就要回去啦？] 　　[ID草鱼：好难，上谷和渔阳这两处怕是不会出兵了] 　　[ID小祖宗：我现在好想知道到底莽军来了多少人哦，要是最后一个人都没有岂不是快活？] 　　[ID生生不息：那我必然是不信的。] 　　蔡绪宁默默把手指给按下去。 　　手指，你清醒一点！ 　　关节上的肉才刚长齐呢！ 　　翌日，二月初十，暖风拂面。 　　春日在。 　　蔡绪宁率兵折返新博，徐子仁为副手。 　　路途中，徐子仁曾有一次钻进蔡绪宁的马车，严肃正经地问道：“我一直想不清楚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詹和全的亲信？你甚至都没打开过徐清给你送过去的明账。” 　　彼时徐清正坐在蔡绪宁的马车中，闻言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 　　蔡绪宁的膝盖上摊着舆图，上面圈圈点点画了不少地方。徐子仁贸贸然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眼皮微微一挑，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要进窝了，都不先探探底的吗？” 　　俩徐姓的人恍然大悟。 　　其实蔡绪宁也不知道他们在恍然大悟什么。 　　他是在随口胡诌。 　　之所以他能那么快知道詹和全的亲信多少人，盖因游戏ID的功能之一。 　　阵营。 　　这是个连直播间都忽略过去的功能。 　　当初在太灵山上，蔡绪宁就曾经因为“阵营”俩字被系统坑过一次，差点找错了穿越者。 　　在开启人物ID界面后，戳开ID是能看到每个人的详细界面，其中有一栏就是阵营。只是很多时候都会被忽视过去，因为是压在最底下。 　　徐清的阵营是新博，徐子仁的阵营是新博外还有个括号（？？？），看起来像是还有没发现的东西。至于詹和全的阵营，只是詹和全。 　　后面还有个括号（325）。 　　他只在刘秀的身上看到过，归属在阵营主人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数字。 　　自从他离开新博，ID一直都是打开的。 　　故而初见，蔡绪宁便知他有祸心。 　　詹和全的亲信一共有325人。 　　蔡绪宁歇息睡下的时候，状似真的在歇息，可歇息的人只有他，是为了稳住詹和全，底下的人……可全都是在外面。 　　以他们的能耐，半日全找出来，并不难。 　　蔡绪宁颠了颠膝盖上的舆图，漫不经心地想着。 　　斩草除根。 　　这是他在张怀德身上学到的。 　　这太守府此后，可是去旧迎新呀。 　　… 　　尽管幽州各郡对新博的态度并非都是善意，可领着万余人的兵马，路上遇到的几次遭遇战都还算小型，蔡绪宁刚好拿他们来练新兵。 　　蔡绪宁：他也是个新手哩。 　　初战小捷，再加上连续几次的遭遇埋伏，让这支零零散散的队伍齐整了不少。 　　再多锤炼都比不上血肉的浇筑。 　　蔡绪宁舔了舔嘴角的破损。 　　现在他可不会再咬着自己不放了。 　　“休整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出发。”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何光似乎已经习惯蔡绪宁渐渐染上的戾气，接着他的命令就发布下去。徐子仁挥了挥有些酸痛的手，淡淡地说道：“快过幽州了。” 　　越过了幽州，入冀州的时候，这样的小型骚扰应当就没有了。 　　蔡绪宁遥遥地看着远方。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喃喃说道。 　　话虽如此，可在军队抵达边界的时候，耿弇从后头赶来。 　　然后蔡绪宁还在他身后中发现贾复马成的身影。 　　耿弇骑在马上笑嘻嘻地招手：“这下你可就不能赶我走了吧？” 　　蔡绪宁：“……” 　　他看看耿弇，再看看耿弇身后的两三千骑兵。 　　“你不会把你爹的人都偷走了吧？” 　　耿弇：？ 　　“我没有！” 　　他叫屈：“我可是正正经经地出了门的。” 　　蔡绪宁的视线在耿弇与贾复马成之间逡巡了片刻，旋即又在骑兵里面薅出一个熟悉的人。 　　吴汉欠身说道：“蔡先生，是我迟了。” 　　蔡绪宁笑着摇头，声音清朗地说道：“有何迟不迟的，蔡某在此，谢过诸位！”这一出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这其中贾复马成、耿弇吴汉多方的奔走努力可想而知。 　　他长身一礼。 　　惊得耿弇跟个窜天猴似的。 　　【直播间】 　　[ID不做肥猫：麻蛋，有点泪目了] 　　[ID一剑燃心：好难，就是，好难的感觉] 　　[ID太妃糖：我感觉还好啊，一万一再加上二三千，算下来都有一万四了，难道不好吗？] 　　[ID养鱼的人：我现在就想知道到底多少人围攻光明顶] 　　[ID小明：草生，梦幻联动？] 　　[IDyui1226：没那么简单的 一万四的人 再加上城内两万顶天（现在估计没了） 三万五（往多了算） 你告诉我怎么和几十万人斗？] 　　[ID竹子不哭：战争不是这么简单的数字问题的，数字只是最简单的问题，我一直觉得直播间有些乐观了] 　　[ID月休365天：会死很多人的] 　　[ID登山达人就是我：啊，最近主播好帅气，感觉脱胎换骨了] 　　[ID白伢：但是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蔡绪宁骑在马背上，看着有些眼熟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快到了。 　　芳草萋萋没马蹄，车轮留下深深的印痕。 　　二月二十八。 　　就在军队即将抵达的那夜。 　　刘向浩一边看着直播一边翻阅《新唐书》，他的手指敲在太.祖纪上。 　　他心神不宁地看着直播的画面，有点神经质地翻了翻书页。 　　望着其中几行字又发起了呆。 　　“那是什么？” 　　“看不清……” 　　“天上天上！” 　　直播间的声音突然嘈杂起来。 　　刘向浩下意识抬头看去，幽暗神秘的夜空天幕，正有流星划破天际。 　　一颗，两颗…… 　　如同星幕陨落。 　　他心中一突，不知为何低头。 　　他仿佛看到了事物扭曲的那一瞬，不可名状的惊恐浮上心头。 　　【……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 　　就在几分钟，不，就在一秒钟之前！ 　　按着的这一页，并无这般内容。 　　他差点尖叫出声。 　　直播间。 　　蔡绪宁猛勒住马，漆黑的眼里倒映着无数流星。 　　【天道有感：万事万物有其归属，无限趋向于正确的脉络，发动时，给予敌对方百分之九十五与己方百分之五的伤害。】 　　【铺陈范围：以敌对战场为核心的三十里内】 　　【使用次数：1】 　　【唯一限定使用者：位面之子】 　　【发动时机：殊死一搏】 　　【是否兑换天道有感？】 　　【价值：15000生存点】 　　【是】 　　这是蔡绪宁在离开前，几乎清空一切生存点，差点枉顾自己性命才换回来的后手。 　　殊死一搏。 　　这个词重重砸在了蔡绪宁的心上。 　　位面之子，天道眷属，这几个词，就在此时此刻，更像是一场笑话。 　　蔡绪宁抽刀，握刀的手却有些抖。 　　惹得众将士纷纷侧目。 　　“全军加速。” 　　蔡绪宁的心跳加速，热血仿佛一瞬倒涌，眉角都烧得发红。 　　他几乎咬牙切齿，眼里是血红的狠。 　　“走！” 　　蔡绪宁一甩鞭子，策马向前。 　　路途尽头，正有星辰陨落。 　　灼灼燃烧的光球滑过，一颗，两颗……那痕迹如同最耀眼的银河，倏而跌入视野，璀璨，又稍纵即逝，宛如一卷美丽至极的星幕画卷。 　　前仆后继赶往生命的墓。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更新get√ 　　* 　　阿绪：所谓位面之子就是拿来被虐的吗？ 　　天道：。 　　* 　　抱歉，没想到这章卡成这样，拖到现在才更新dbq 　　* 　　【……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 　　这句引用自后汉书 　　* 　　感谢在2020-12-16 01:03:04~2020-12-16 19:5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桢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霜霜、映莲之夏 30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0、第八十章 　　齿轮拨回二月初十。 　　历经十日, 新博宁已经差不多探知莽军的情况。 　　王莽御驾亲临。 　　亲卫精锐达三万余人，再加上左右护卫，这部分人马少说有十万人。 　　可奇怪的是, 王莽在抵达战场的次日，却把这十万人调在了距离新博宁最远的地方。便是他也不例外。 　　少说在二十五里之外。 　　守军在城墙上，甚至看不清楚王莽所在的情况。 　　“王莽御驾亲征, 却是如此的贪生怕死！” 　　“为何龟缩在后——” 　　战场上的垃圾话一来二回，确实多少对莽军的信念造成了动摇。可这微末的动摇, 对比起几十上百万的人数, 压根不值一提。 　　莽军号称人数一百八十万。 　　这是他们在第一日攻城就打出来的旗号，比起最初城内人以为的百万愈多。 　　刘秀镇定地说道：“榨干其中的水分, 折半再算, 顶多是八十万。” 　　何璋等人怕是已经被百万这个词宣称到了眼疼，想想刘秀口中的八十万, 好像也不算很多的样子。 　　倒也没想到有朝一日, 也有嫌弃八十万过少的时候。 　　可事实上, 以城内不足两万人的数目抵御远超五十万的围城，本就是一件极难极难的事情。 　　莽军的数目如此庞大，对比起守军压根没有停歇的时候。 　　在经过接连十日的消磨后，守城就成为一项机械的动作，人在完全迟钝的时候，是不再会考虑外界的反应。 　　杀。 　　杀。 　　杀。 　　满眼只剩下血红色。 　　二月初十，莽军中止攻势。 　　却不是退后。 　　刘秀登上墙楼, 远远观察着莽军现在的动态。 　　“此处过于危险了。”守城的将领诚惶诚恐, 他身上的盔甲几乎被血色覆盖，勉强露出的些许痕迹满是斑驳凌乱的刀痕。 　　刘秀平静地说道：“不必担忧。” 　　他微眯起眼看着黑压压的人头之外，被逐渐推到莽军中部的庞大物体。 　　如同一道车架上, 安放着如同猿臂般长的弓.弩，左右更有绞车相随，数十上百人围绕着每一架弓.弩车，宛如蚂蚁般紧紧相随。 　　刘秀猛地说道：“上盾牌，一旦对垛墙攻势过猛，直接退入墙体内部。” 　　守将不明刘秀的用意，这城墙上的每一个位置都守得很是艰难，如今却要放弃？可见他态度强硬，却也只能吩咐下去。 　　寻常的攻城弩，也未必如此担忧呀！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莽军阵中那些推上来的弓.弩车少说有几十架。 　　齐射！ 　　上百只粗壮的巨箭齐齐朝着城墙而来，其力道速度远超当世时所有攻城弓.弩！ 　　咻咻咻—— 　　稍低些一击便死死钉在墙体之上，稍高些便越过墙头，直接扎穿数个将士的胸.前。更有飞射到塔楼之上，直接射杀瞭望者之效。 　　守将这才明白刘秀的担忧！ 　　莽军齐射的时候，守军莫说是探头，便是人躲在垛墙之下，都可能会死。 　　几番轮射之后，城墙上惨叫不绝。 　　守将冒死查探，惊得声音都尖锐起来：“那些弩.箭竟然能钉在墙体上！”这无疑是给光秃秃的墙壁增添了许多附着物。 　　等墙体上的弩.箭增多，要想凭借着墙体攀登，就不再是难事了！ 　　而弓.弩车稍停，将将后撤的莽军又开始攻城。 　　紧随其后，便有炮火声。 　　接连的轰炸让城墙如同炸开了一朵又一朵黑花。 　　这道重新修筑不到一年的城墙在经过这般多的磨难后，仍勉强屹立，并不为所动。可守着这道墙的守军，却已经死伤过半。 　　王莽手里捏着个半成型的望远镜。 　　一下又一下地抛在手中。 　　“陛下，这，莫要伤了守军将领此事……未免有些艰难。” 　　身旁，此次莽军统领正在王莽身后，擦着汗无奈说道。 　　这攻城无眼，总会有意外流矢之事，如何能保证在战事中不伤某一人？ 　　这难度太大了。 　　王莽阴测测地说道：“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那统领心头一惊，垂下脑袋去。 　　“刘秀，不能死。” 　　王莽的嗓音宛如粗糙的沙石磨砺过，听来有些艰涩，“我要亲手斩杀他。而这件事若是做不到，你也不必回来了。” 　　他甩着马鞭指着前头：“那是你最好的归宿。” 　　“……卑职必定活捉刘秀！” 　　此处是军营中的大后方，王莽从来都不出一步。 　　十五日，二十日，二十五日…… 　　莽军在起初全力攻击新博宁，还有过招降打算。 　　但是被王莽被否了。 　　“他不会投降的。”王莽道，“若是能投降……” 　　他微顿。 　　像是想起了什么。 　　王莽想起了历史中的记载，抬头望了望天。 　　低低笑出声来。 　　纵是有天道，又能耐他何呢？ 　　可能撑到二月末，属实超过了王莽的预料。 　　莽军帐中所有弓.弩车与大炮，皆是他仿制后世历史中的造物。他也不是没想到打造冷兵器，在现世的时候，他本身也是碰过拆过，更知道其中构造的。 　　可不管他如何尝试，如何驱使工匠发挥其才，皆是不成。 　　于是王莽就知道，有些进程是无法超前过多的。 　　索性这些已然足够。 　　在二月十几日时，王莽军左右翼频频备受袭击。 　　王莽知道那是被阻的援军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与历史上的昆阳之战是多么相似。 　　他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头。 　　复望望天。 　　两翼的骚扰不断，可王莽一心只欲强攻新博宁，甚至曾开放小口，想要诱引城内乱象，任由守军出逃。可不知究竟是畏惧莽军攻势，还是当真刘秀凝聚力如此强盛，那豁口竟是无人出逃。 　　溃败的迹象迟迟没有看到，而底下的将领已经多次请求再加攻势。 　　二月二十八，王莽允肯，下令强攻。 　　一百架弓.弩车被推到了前面，冒着守城将士的箭雨架住。 　　“发射！” 　　每一架弓.弩车，都需要至少百名士兵操控，这整整一百架，就花去将近万人的调度。其奢侈与珍重可想而知，莽军给推到了阵营的最前头，赫然是一个信号。 　　城墙上，残余的守军们依着残破不堪的垛墙往外望。 　　垛墙上各种深浅不一的血色染着肉沫断肢，犹如涂上厚厚的颜料，也分不出究竟是敌军还是守军的。他们已经不知道打退多少次莽军的攻势，有多少次是他们以为是最后一次，却还是强撑了下去，疲惫不堪地与他们争夺城墙的占地。 　　而他们的首领—— 　　刘秀也在此。 　　是的，在莽军的多方宣传示威之下，他们的主公秦雨，或者说蔡文，又或者是刘秀……身上重重的马甲都给扒了下来。 　　守兵们本该有欺诈的背叛感，可在面对着刘姓与刘秀身上诸多神异的事情后，却又好似成为某种天定的赞誉。 　　刘秀一直与他们并肩作战。 　　而在战场上，他如有神助。 　　险之又险的处境，刘秀往往都能避开，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又或者是上天垂怜于他。 　　如同当初偌大的关东都遭受蝗灾旱灾，却偏偏只有新博避开一劫。 　　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异感，不知为何增强了守军的凝聚。 　　他们坚信主公是天人。 　　乃是最受上天眷顾的人子。 　　不过再强大的信念，在莽军摆出最后攻势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溃散。 　　他们是吃过这批弓.弩车的亏，现在外墙上扎穿着无数弩.箭，莽军便是常常靠着这些强袭城墙，与守军争夺墙头的控制权。被打下去，又有人再度爬上来，城墙下的尸体不分莽军守军，都已经渐渐积堆上来。 　　如果不是当初刘秀曾两次加强城墙的修筑，那现在甚至不需要攀爬，都可以直接踩着积尸爬上墙头。 　　“齐射——” 　　莽军吹响号角。 　　整整一月，几十上百万的兵马强攻不下一座城，这无疑打击了莽军的信心。可这其中，也有王莽要求收敛的缘故。 　　现在万岁下达指令，那便是可以放开手了。 　　莽军统领与各部郡守牧守聚在一处，已经分化好攻击的范围。 　　多番轮射后，便是炮火—— 　　连环的压制下，莽军推着攻城木逐渐逼近城门。 　　角楼上有探子冒死查看，随即厉声呼和：“城门，城门——攻城木上了——” 　　刘秀的手指止不住抽搐，那是用力过度后的痉挛。他强自按下，面上冷静地说道：“各处抽出一队去增援城门。” 　　徐长平也握着刀，疲倦地摇头：“主公，没有人了。” 　　如果抽调人手，那垛墙上就没有足够的守兵。 　　“粮仓处加上当初阿绪调过去的守兵，还有三百人，尽数抽调过来。”刘秀慢慢地说道，“还有各处城墙各支出二十五人，一门百人。去——” 　　他用力握刀。 　　“我们便不是人了？” 　　刘秀亲率剩下的将领，堵在了第一线。 　　徐长平心中凄然，领命而去。 　　“砰——” 　　沉重的撞击声！ 　　攻城木强行架在城门口冲锋，血肉之躯紧紧压在城内，不过是力与力的抗衡。 　　“一二三——” 　　“加把劲！” 　　城外在喊，城内也在喊。 　　再古老的城门，在多日的袭击中，也隐是撑不住了。 　　它颤巍巍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仿佛是最后的悲鸣。 　　人力犹在，世事难为。 　　徐长平也在推城门的人中，他下意识抬头，望着颤栗越强的城门，心中是不住的绝望。 　　分明已经走到这一步，却仍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悲怆狼藉—— 　　如之奈何！ 　　夜幕不知何时垂下，徐长平的腿肚子抽抽起来，疼得他失力摔倒在地。而他好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怔怔地看着漆黑天色，倒垂在他眼中的星辰是如此明亮。 　　等等，星辰？ 　　徐长平踉跄着爬起来，跪倒在地，怔然地看着天上。在他眼中，好像有无数流星坠.落，宛如一场盛大而无声的葬礼。 　　“流……” 　　他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好像有什么堵塞其中，勉强发出气声。 　　“流星……” 　　他说了出来。 　　“流星！” 　　徐长平大声叫了起来。 　　正此时。 　　距离大军最后方的王莽蓦然放下手中半成型的望远镜，头一回露出惊讶的神情。 　　“果然……吗？” 　　他喃喃自语，不如车驾外莽军的慌乱。 　　王莽从车辕起身，抽出随身佩剑，厉声说道：“慌什么！左右统领，按之前的命令迅速撤离——” 　　虽不知所以，可慌忙之中，左右统领确实想起了之前陛下的命令，大声呼叱命令着王莽手下这十万亲信兵马迅速撤离。 　　陛下难道是提前知晓的？ 　　这样的想法，即使是在危急时刻，也忍不住撞进他们的脑子里。 　　车马慌乱，人翻马仰。 　　尽管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星星更快。 　　坠.落的流星仿佛是看中了此处为星墓，欣喜欢悦地狂轰乱炸起来。就像是一场只属于星辰的盛宴，以无数人血人肉做祭—— 　　“跑！” 　　“快跑啊……” 　　“躲起来躲起来！” 　　“这是什么？” 　　“天啊，是天神震怒了！” 　　“娘……” 　　莽军仓皇失措，抱头而逃。 　　新博军自然也是紧急躲藏起来，毕竟这流星群可是不眨眼的，也多有落石砸死的士兵。 　　有将领去拖刘秀，试图把他也带下墙体掩护，却被刘秀拒绝了。 　　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却把刀柄按得更重。 　　刘秀站在城墙上，望着不过几里地之外如同灭世的惨状，眼底满是冷漠。 　　偌大的墙头之上，唯他一人独立。 　　遥遥望着远方逃窜的人马，如同在千军万马之中，扎在了王莽身上。 　　王莽下意识捂住了眼，不知为何胀痛生疼。 　　他坐在癫乱的马车中，难受得他几乎要呕出来。可难得的是王莽一言不发，任由着马夫驾车逃窜，心口只一片冰凉。 　　原来是真。 　　王莽面无表情的苍老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片狂热的喜色。 　　是真的。 　　是真的。 　　是真的。 　　从他穿进此处后，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强烈感觉到，他的愿望真的有可能实现。 　　在群星的盛怒之中。 　　于人间惨剧穿行而过，王莽大笑出声。 　　十万大军迅速撤离要命的战场，往远处逃窜。尽管他们的主将王莽宛如胜算在握，可无知的士兵却以为他们引发天罚，触犯了神灵，在逐渐背离了身后的人间炼狱后，他们的损失不算严重。 　　或是因为他们不在战场核心的缘故。 　　领兵将领面色苍白，紧攥着缰绳。准备按照当初主公的命令，直接藏身十里地之外，等场内事情了了，再行定夺。 　　不知为何，前方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几息之后，哨兵自前而后，拍马赶来。 　　“将军，有敌情——” 　　三里地开外，赫然陈列着陌生的兵马。 　　为首，乃一名儒将。 　　蔡绪宁露出一抹笑容，其中更显几分狠意。 　　“来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二更新get√ 　　* 　　阿绪：狗崽子可他妈给我抓到了！ 　　* 　　中午有加更（草，想想昨天的卡文也不一定，大家也别等 　　* 　　感谢在2020-12-16 19:57:20~2020-12-17 08:1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10瓶；晚来天欲雪 5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1、第八十一章 　　新博宁城墙上。 　　“主公, 天落陨石，砸入莽军大营！如今莽军四散逃离，立解新博宁的燃眉大急！”徐长平哆嗦着说道, “此乃吉人天相，上天庇佑啊！” 　　他身体都有些发颤，却不是担忧害怕, 而是激动颤栗。 　　那些燃烧的陨石分明砸落在近前，却无一落入新博宁。甚至于城内士兵虽有伤亡, 却皆是碎石落块, 仿佛被完整地包裹在无形的保护之中。 　　天佑！ 　　此乃天佑！ 　　诸将士心情激荡，望着刘秀的视线十分炙热。 　　如同气运加身, 苍天保佑。 　　刘秀令堵城门的士兵去帮助城内各方百姓避难, 而他站在城墙上遥遥望着远处。 　　他的语气有些森冷：“不对。” 　　徐长平有些微愣。 　　刘秀道：“城内余下兵力还有多少？” 　　副将抱拳：“主公，城内弟兄战死已有万人。如今城内仅剩三千。” 　　尽管战至如此惨状, 可士兵的士气却在此刻达到巅峰, 仿佛原本被莽军打压的气魄一瞬间又回来了, 犹更甚之。 　　“够了。”刘秀冷声道，“足够了。” 　　… 　　谢金没想到他能撞上新博宁的出击。 　　他被拦在路上整整月余，就连粮草都出了问题。乃是在二月初才堪堪突围，大破莽军的包围，可至此时，大批队伍已经兵临新博郡，就连粮草辎重的队伍都大行其道, 赫然不把新博放在心上。 　　谢金抽调原本陈兵在几个小城的兵马, 聚成六千余人。 　　先是偷袭了莽军的粮草后勤，啃下几口储备，这才率人赶往新博宁。 　　这二月中下旬时常骚扰莽军主力的便是他与徐广英。 　　可王莽咬死了新博宁, 其他两翼愣是不顾，只让底下的人去应对。 　　故，虽有影响，却无法动摇莽军根本。 　　今夜，他与徐广英回合，两人一商议，决定冒进犯险，试图给城内撕开一处口子。 　　他们已经做好新博被攻陷，城内百姓溃逃的准备了。 　　毕竟……莽军虽是拼凑而成的四不像部队，可人数毕竟太多了这种。一块石头砸下去都能砸死好几个人，甚至都不需要准头的密集程度，还真是前所未有。 　　“主公究竟是为何被王莽盯得如此死？” 　　徐广英就纳了闷了。 　　谢金面无表情地嚼着干粮。 　　他要是知道，现在还至于这样？ 　　“你知道主公的原名，为何不说？” 　　谢金道。 　　徐广英：？ 　　“这我哪儿知道啊！” 　　他叫屈。 　　对他来说，秦雨从一开始就是蔡文，而谢金也是知道蔡文伪装的身份，至于刘秀……他可是半点都不知情。 　　谢金啃了最后一口干粮。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粮食了，若今夜不成，谢金他们这支队伍早晚也要饿死。 　　如今他们也只剩下二三千人。 　　可说是弹尽粮绝。 　　“罢了。”谢金摇头，“这并无差别。” 　　他起身，“今夜是一场硬战。” 　　… 　　谢金猜到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硬战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 　　天降异象，草木成灰。 　　遍火燎原。 　　他们冒着危险率兵赶到城墙之下，却见新博宁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安然独立，宛如天神庇护。 　　“吱呀——” 　　紧闭一月的新博宁城门打开。 　　… 　　“杀——” 　　王莽稳坐车帐中，听着外面喊打喊杀的声响面沉如水。 　　他把这十万大军远远压在后面，哪怕强攻一月也不曾上前的缘故，便是因为王莽心中总惦记着过往历史的记忆。 　　天有异象，刘秀的声名在后世，往往伴随着调侃与段子，而忽略了他的才能。 　　王莽本来也是小觑了他。 　　可在此间活了几年的岁数，分明是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却依旧长成至现在的势力，这不得不说是刘秀本身的能耐。 　　那么，位面之子的说法，又是不是真的呢？ 　　王莽在出征时，时常想着这个问题。 　　他宁愿多走一步，都不能再有丝毫的懈怠。 　　“陛下，观那前头叛军的行事，当是幽州骑兵！” 　　马车外，有将士靠近禀报。 　　“猜到了。” 　　王莽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笃定。 　　“我想，那个帮刘秀的人，也应该就在那里头。” 　　如此种种不得不让往往联想到与他同出一源的穿越者。 　　骑兵冲锋，把莽军的阵势冲得七零八落。 　　莽军本就目睹异像，心神溃散，在援兵冲击之下竟有些难以抵抗。 　　王莽掀开车帐，亲自走到了车辕当中。 　　“不过区区数千兵马，何须如此担忧！传我命令，左右翼分散，诱敌深入。”他大声说道。 　　陛下亲临，坐镇后军。 　　尽管方才目睹了天上异像，可这多少还是稳定了莽军的军心。将领在起初稍显慌乱后，也应对得当，不再自乱阵脚。 　　王莽知道那人会来寻他。 　　所以当王莽看到一马当先，杀入他亲卫军的青年将士时，他反倒是笑起来。 　　“来人，备马。” 　　王莽吩咐下去。 　　亲卫军竖起高大盾牌挡在阵前，那可当真是高大，非是高头大马无法越过。冲锋的骑兵已经被分散的左右翼拦住，杀入此处的敌军不得不止住攻势。 　　那将士勒住马匹，手中大刀正往下滴血。 　　为首，正是蔡绪宁。 　　他心中狐疑，蹙眉，摆手止住动作。 　　便有令官挥旗，猛地停住了后头随军的冲锋。 　　“你是何人？” 　　越过那道盾牌线，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宛如沙哑粗粝的粗布。 　　“王莽？” 　　看了眼现在的阵仗，蔡绪宁挑眉：“你是故意的。” 　　这招中门大开，诱敌深入倒是用得不错。 　　【直播间】 　　[ID无了：qswlqswlqswl王莽你给我死！！] 　　[ID匆匆过客：天灵灵地灵灵，让王莽暴毙在此横尸当场] 　　[ID咸鱼：妈的主播的血泪成长史我不想看呜呜呜呜] 　　[ID清蒸鲈鱼美：小绪子从刚才到现在的笑都不好看，无高光了] 　　[ID狒狒的菲菲：这还要怎么高光 没死气沉沉都算不错了 也不知道刘秀现在出事了没有] 　　[ID蜗牛狂奔：老天鹅，和王莽对上了！] 　　那道苍老年迈的嗓音仿佛就在层层屏障之后：“你的执念是什么？” 　　蔡绪宁握刀的动作紧了紧，万没想到王莽冒险至此，想问的居然是这句话。 　　疯了。 　　王莽这个穿越者既冷血又疯狂。 　　当蔡绪宁发现莽军居然还有一支队伍保持着主要力量的时候，便知道这家伙心中早有成算，早早留着有生力量，便是为了这一桩“以防万一”! 　　“你知道会生灵涂炭，仍要这么做。” 　　蔡绪宁不理他的提问，慢慢说道：“不知你手底下那些将士，可曾知道你把他们当做是纯然的垫脚石？”王莽是知道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半点口风都没有外露！ 　　“我既为王，自该我来做主。”王莽悠悠说道，“我不过是好奇究竟是谁人，会这般相助刘秀，没想到原来也是个无名之辈。” 　　蔡绪宁：呸！ 　　压根就不知道他姓氏名谁，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他看着左右逐渐包围的莽军，忽而笑道：“你在以身犯险，诱我深入，想要把我一网打尽？” 　　不，或许是更想知道他的身份如何。 　　“你千辛万苦，抵达前线，拖着苍老的身躯御驾亲临，为的就是想亲手杀了刘秀吧？”蔡绪宁敲了敲刀柄，王莽在拖延时间，他又何尝不是呢？ 　　王莽不语。 　　“可真是倒了大霉，气运只会垂怜命中注定的人。任你如何抢夺，也是带不走的。”蔡绪宁知道穿越者心中最恨最痛的是什么，他就偏偏要往里捅刀，“而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活到今日，已经是万幸，还想着亲自抢夺气运，也不看你这孱弱的身子骨，还能提得动刀吗？” 　　王莽暴喝：“竖子尔敢!” 　　蔡绪宁挑眉，嚯! 　　难道踩到痛脚了？ 　　他朗笑道：“都是自己人，就别来文绉绉这套。听不懂呀……”尾音轻飘飘上扬，直到尽头，反而是无尽冷意。 　　别说是自己人，就算是世仇都更让人相信些。 　　不远处传来震天的冲杀声，自右翼有马蹄声疾驰，硬生生撕开莽军的阻碍，冲进包围圈。 　　蔡绪宁的笑意倏忽敛去，森然说道：“王莽，你的命，得留下!” 　　右翼突袭而来的骑兵身上盔甲斑斑血迹，显然经过一场恶战。 　　为首的耿弇小郎君笑眯眯地拎着长槍一马当先：“我没来迟吧？” 　　蔡绪宁挑眉：“就等你了。” 　　“得嘞!” 　　耿弇一挥长槍，大笑着骑马奔去。身后骑马鲜衣染血，成为最尖利的一把刀狠狠扎入亲卫军的心口! 　　蔡绪宁摆手，令官挥旗，步兵循着耿弇撕开的口子，援兵与莽军厮杀在一处。 　　贾复，马成，吴汉各领一支队伍，替蔡绪宁与耿弇死死拖着莽军的左翼，令其无法包合。 　　乱局之中，右翼部队见势不对，正想回撤救援亲卫军。 　　“哪里走!” 　　一声怒吼，谢金率兵拍马赶来，横插在队列之前，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狰狞笑意，“我来战——” 　　这口气，他可是憋了太久太久了! 　　原本浩浩荡荡的十万兵马被分散成四五块，尚凝聚不齐的军心开始动摇溃败。 　　被拖住的军令无法传达给每一处，眼见前后夹击，便有士兵心生退意。 　　溃散，不过一瞬间。 　　蔡绪宁杀了个痛快。 　　一招一式必定要带走一条性命，他的眼里只剩下冷漠的杀意。任何阻挡在他身前的人都是碍脚石，他必定，必定要—— 　　“主公——” 　　紧随在蔡绪宁身侧的何光叫出声来。 　　傻大个身上也都是敌军的血迹，他动起手来就血腥不堪，只以暴力取胜。 　　蔡绪宁的动作微顿。 　　就在这当口，在前的莽军抓住空隙，一刀劈向蔡绪宁的心口。他回神已是不及，只能在瞬间以胳膊相抵。 　　“唔!” 　　蔡绪宁闷哼了一声。 　　何光目眦尽裂，飞起一脚踹在那人的心口，踢得他倒飞出去。 　　【直播间】 　　[ID日出峨眉：卧槽!贱人] 　　[ID忆江南：是不是没法查主播自己的血条？] 　　[ID林七：草生，我发现一个华点!我们看过小绪子的血条or状态栏吗？] 　　[ID赵日天：……这游戏咋回事，这么大一个bug] 　　[ID胖乎乎的猫：小绪子没事吧!!] 　　[ID情书：？？？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弹幕是不是太zqsg了？这不过就是个游戏啊!] 　　[ID琉璃灯：卧槽，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只是游戏] 　　[ID勤能补拙：……其实我，不觉得这只是个游戏，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ID24245560：喜+1] 　　[ID回忆：+2] 　　[ID沉睡的法则：+3] 　　[ID墨者：……排楼机让我有点害怕来着] 　　蔡绪宁心想：用左手护住心口，倒也不亏，本就是他在战场上走神，失了警惕。 　　但是刘秀！ 　　蔡绪宁忍着痛，只敢再往那处瞄了一眼。 　　是刘秀。 　　确实是刘秀。 　　蔡绪宁蓦然松了口气。尽管他仍在游戏里这件事，无疑证明了刘秀活着的事实，可没有亲眼看到，他就无法放松下来。 　　何光眼见方才袭击蔡先生的士兵竟还未死，便想追上去补刀。没想到一箭当空，猛地贯穿了那莽兵的胸口！ 　　何光抬眸望去，但见身披银甲的刘秀抬手撇开长弓，亲身杀入阵中。 　　感觉那下手贼狠。 　　莽军被前后夹击，再加上军心不稳，异像未散，在几部人马的穷追猛打之下，顿有溃败的迹象。除开守着王莽的亲卫军之外，其余诸部皆四散逃开。 　　唯有亲卫军护着王莽的车驾且逃且打，一路逃至十里开外。 　　夜色正浓，天际无星。 　　仿佛所有的璀璨星辰都在瞬间寂灭。 　　王莽的军队逃窜至幽暗处，一时之间追赶不上，倒失去了踪迹。 　　“蔡先生，还追吗？” 　　副将问道。 　　“追。”蔡绪宁毫不犹豫，“必须斩草除根，把王莽灭杀此处，万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是！” 　　莽军虽然失去了踪迹，可他们人数众多，不可能没留下任何的痕迹。不过是现在夜深人静，难以寻摸罢了。虽说穷寇莫追，逢林莫入，新博宁有此战况本该就此收手，回去打扫战场，搜刮辎重才是。 　　可刘秀除了让一队兵马回援守城，以免有散乱莽军乘乱偷袭之外，几部人马纷纷四散搜查。 　　暗色中，蔡绪宁与刘秀的兵马碰了头。 　　蔡绪宁骑马上前，越过哨兵的戒备，再次看到了阿秀同学。 　　刘秀上下打量了他的模样，眼神在蔡绪宁胳膊上的伤口停留了片刻：“可还有别处受伤？”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许久不曾碰水。 　　蔡绪宁笑着道：“大伤只有此处，其他倒是不值得一提。你呢？” 　　刘秀道：“平安。” 　　简简单单的一个词语，登时就让蔡绪宁放下心来。 　　【直播间】 　　[ID临墨：哎，虽然是普普通通的场景，但是看了好想掉眼泪哦] 　　[ID惊鸿一瞥：社会主义兄弟情] 　　[ID水玲珑：原来你们兄弟情是会这样的吗？为了兄弟发狠杀人血红着眼成长？] 　　[ID国足什么时候进世界杯：？不是吗？jump系漫画男主不都是这样的？] 　　[ID自信果断无畏：啊，兄弟不就是这样的吗？] 　　[ID用户24785：社会社会，直男大哥绝赞好评] 　　火把摇曳，晃动着看不清的昏暗光。 　　蔡绪宁看不清刘秀的神色，只听到他低沉说道：“耿弇那小子也来了？” 　　“说是没背着他爹，我倒是有些不信。”蔡绪宁闷笑，“不过那耿况，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新朝治下的朝廷，要想简单被王莽的几道措施就拉回来，可不是那般简单容易的事情。 　　人心向背，本就是最难挽回的事物！ 　　底下的人自然各有各的心思。 　　蔡绪宁与刘秀的人手并作一处，一起搜索着逃散莽军的痕迹。 　　而他勒着缰绳跟在刘秀的身旁，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尽管紧绷的弦还没松，但蔡绪宁的心情却轻松了不少。 　　刘秀平安无事，那自然一切都好说。 　　刘秀却不然。 　　夜色是最好的屏障，昏黄的火把光只浅浅朝着脚下的路径。 　　刘秀在看到蔡绪宁的那瞬间—— 　　便知道有什么改变了。 　　那个良善，心软，有些天真，冲动，偶尔还喜欢撒谎的蔡绪宁不见了。 　　他不再害怕战场，也不会因为愧疚而虐待般自残，那嘴角沾的红迹不再是自己咬的，而是敌人浇撒的腥血。 　　他下手狠厉，不会再说自己不是合适的将领，大敌当前也能谈笑风生，与王莽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蔡绪宁成长的速度令人吃惊。 　　这本该是惊喜的蜕变。 　　可这改变，却不是因我。 　　而是因为旁人，旁事。 　　旁的渣滓。 　　刘秀想。 　　王莽，王莽，王莽…… 　　刘秀咀嚼着这个名字。 　　极其扭曲的负面情绪交织在刘秀幽冷的眼底，继而被昏黄的火光所掩埋，仿佛染上浅浅的暖色。 　　啊。 　　这一出…… 　　围城之旧恨，还有这心中无处宣泄的新仇……刘秀信手划过刀锋，淌下鲜红的血，刺痛的触感反而让他轻笑了起来。 　　他随意甩了甩手上的血。 　　见蔡绪宁望过来，便冲他笑得是越发温柔。 　　王莽，可得好好活着。 　　等我杀你的那一刻！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阿绪：你放屁!我他妈拼死拼活难道是为了王莽那个狗东西？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嫉妒方向？ 　　阿秀：。 　　* 　　qswl 气死我了 　　zqsg 真情实感 　　* 　　看在我更新五千的份上原谅我的迟到（王莽哥们我恨你卡文利器 　　要不下回有加更我直接说有就得了，时间就不说了，大家随缘刷新（？这样总不会刻意去等） 　　* 　　感谢在2020-12-17 08:18:14~2020-12-17 17:4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石非玉 100瓶；温酒 40瓶；暝楼、小魔仙陆问筠 10瓶；橘子好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2、第八十二章 　　王莽喜欢花, 喜欢草，喜欢一切富有生机的东西。 　　那象征着勃勃生意。 　　所以他更喜欢杀人时血脉跳动的突突声。 　　生命。 　　他渴求不得的青春。 　　人太奇怪了，在最年轻、最热烈的年华, 却往往半点都不珍惜过往的岁月。 　　等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开始后悔。 　　这构成了王莽全部的偏执。 　　“陛下，我等现在剩下三万不到的人马, 不如……” 　　王莽打断守将的话。 　　“不能退。” 　　他的声音有些苍老年迈，脸上透着疲怠的神情。 　　王莽毕竟上了年纪, 如此颠簸就算是年轻人都受不了, 更何况是他这种孱弱的身体。 　　蔡绪宁没有骂错。 　　他确实刺中了王莽心中最不可追述的隐痛。 　　王莽怕死。 　　“现在刘秀的兵马城乘胜追击，必然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王莽沉沉地说道。 　　兵败如山倒。 　　王莽虽然想过会有损失, 可如此大的损失, 却是有些出乎意料了。问及缘由，守将如此这般期期艾艾分析了半天, 最终忍不住低声说道：“是因为刘秀的兵马追上来了。” 　　遇到那青年儒将的时候, 尽管左右翼都被拖住了, 可骑兵与步兵拢共也不到五千人。 　　王莽的亲卫军三万人整，怎么也不会溃败成那般—— 　　是刘秀。 　　陨石天降，火烧燎原，莽军哀鸿遍野，新博宁却近乎无伤。 　　这怎能不让人心中悚然？ 　　不敬鬼神的人总是少的，这种神秘的色彩一旦蒙上，就无法挣脱, 甚至还愈发畏惧。 　　因为他们当面经历了, 甚至还是死里逃生的那一个。 　　亲眼目睹了同营的士兵被砸成肉泥，又或者是被碎落的巨大石块砸伤，那声声惨叫与哀鸣现在还环绕在他们耳旁。 　　越是如此, 他们便越害怕刘秀。 　　王莽料到会有降维的精神打击，却万万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就连守将在汇报的时候，他都能看得出来他有些颤栗。 　　王莽蹙眉。 　　“不过是一种天象，有何大惊小怪的？” 　　几位守将本是跪在地上，闻言都下意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郡守本想开口说话，最终忍了忍，还是住了口。 　　他想说令人畏惧的是大量生命的消逝。 　　只是在一瞬。 　　莽军算上辎重与后勤的人员，确实是上得了百万。刘秀所猜测的实力部队在八十万左右，确实是大差不差。其中五十万是各部郡县的人马，朝廷出兵三十万，当然后勤人马盖是朝廷出面解决的。 　　这八十万人在流星陨落的时候，就几乎死伤十万余人。 　　因为砸下来的位置，是正冲着莽军营地。 　　若非王莽压在后军，那时便直接灰飞烟灭了。 　　其后逃窜的兵力四散，也不知踩踏出事了多少。就算是守将也拉不住……又或者那时候主事的几个，也一并死在了场中。 　　这般人伦惨剧，落在王莽的口中，便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天降异象”而已吗？ 　　不免令人心寒。 　　那些都是供他驱使的士兵，却也一个个都是鲜活的人。 　　“陛下打算怎么做？” 　　王莽微眯着眼，幽幽地说道：“他们必定是在寻我军的踪迹。此处是他们的地盘，自然是比我们更熟悉。虽然借着夜色可以掩盖我军的行踪，但那只是权宜之计。” 　　论起军事，王莽或许不如，可谈及人心，他却是敏锐。 　　比如方才底下，便有一二个蠢蠢欲动，生了反骨。 　　可只消在王莽成事前不闹起来那便罢了，他也不去理会。 　　“刘秀能在我军的强攻下坚守到现在，军事素养自然是不错。但他宁愿在异像之后就立刻出城追击，说明其睚眦必报，锱铢必较。杀我，必然是他心中所想。”王莽慢慢地说道，“所以，便以我做诱罢。” 　　王莽无视了底下诸位将军震惊的神色，笑着摇头。 　　“正好，也让我能和他对上一面。” 　　王莽宛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气运啊，总得让我好好瞧一瞧。” 　　… 　　【直播间】 　　[ID小魔女：我怎么觉得空气里洋溢着gaygay的氛围] 　　[ID渔业洛阳：咋了？是路人吗？欢迎入坑，这个直播间时常洋溢着粉红色气泡的！] 　　[ID年兽：血腥气泡也不是没有] 　　[ID陌：偶尔还会有血肉模糊] 　　[ID一汀烟雨杏花寒：但是主播和阿秀同学还是可以用来洗洗眼的] 　　[ID落落：用阿崽来洗眼都玷污了他毕竟王莽ex到我了] 　　[ID紫云飞：哈哈哈哈好久没听到有人叫刘秀阿崽了] 　　[ID一只花蝴蝶：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小人模式了，好怀念啊] 　　[IDafu：后来的观众估计都不知道有小人模式了呜呜，那个模式好好，都会给打码，现在战场的ex画面都会马赛克] 　　[ID乱世繁华：我淦！说起来很有道理，那个模式好照顾观众的心理，才不像现在这个] 　　[ID一二三四五：那个……直播间有没有还在读高中的朋友，能不能私信一下（] 　　[ID学好物理化（个屁）：？我，我戳你] 　　[ID择木兮：？奇怪的联谊] 　　蔡绪宁同样也看到了直播间里的私聊弹幕。 　　高中啊……高中是还得学历史来着吧？ 　　他突然想起来，他现在在拼命修正历史的过程中……对于正在看着直播的这些观众来说，会有影响吗？ 　　不。 　　影响必然是有的。 　　但是影响的范畴有多大，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蔡绪宁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回头看着正在四散搜查的兵马。 　　片刻后，他又回头看着刘秀。 　　“阿文心情不好吗？” 　　刘秀道：“叫我文叔。” 　　蔡绪宁沉默了三秒钟。 　　“你的马甲掉了？” 　　不是吧？ 　　就一个月的时间，都瞒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掉了？！ 　　“王莽？” 　　蔡绪宁有且只能从脑子里拖出这个可能性。 　　刘秀平静颔首，夹着马背慢慢走：“他试图用我多次假名的伪装行为羞辱我是个劣迹斑斑撒谎成性的小人。” 　　嚯！ 　　这句可真长。 　　蔡绪宁不知道为啥自己这当口居然还有心情天马行空。 　　他默默收拾心情，一边说道：“那你掉马甲后，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凑近些的徐广英听到，都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谁敢在主公面前胡说八道，那岂不是找抽呢？” 　　这说的倒是不错。 　　尽管徐广英并没有亲眼看到，毕竟他那段时间并不在城中。 　　刘秀缓缓说道：“倒是也有几个用异样眼神看我的，不过次日便扭捏来问我，刘姓可是前汉的那个刘。” 　　蔡绪宁：？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有什么差别吗？” 　　刘秀倒是神情平静：“他们说这倒好，举事的时候不用再想着找位汉室子弟来与刘玄政权相抗。” 　　至于邯郸那个，大家多少是知根知底的。 　　心里默认其是汉室后代的并不多。 　　蔡绪宁：“……” 　　草，真是一个完全没想到的切入点。 　　但是一说到玄汉政权……蔡绪宁就忍不住看了眼刘秀。 　　还有刘縯这个大麻烦呀。 　　不过此事暂且按下不表，不多时，前头查探的哨兵回来禀报，说是发现了隐藏起来的踪迹。 　　… 　　出乎意料的是，王莽只有残部几千人。 　　高举的火把是灌木丛里唯一的照明工具，昏暗的视线中，蔡绪宁只辨认出了王莽的身影在其中。他骑着马，被层层亲卫拱护着，身上披着的黄袍带着些许流转的色彩。 　　一看便是件花费不菲的衣裳。 　　蔡绪宁撇了撇嘴，民脂民膏哟……他抬头看着王莽。 　　他们带来的人手迅速包围了莽军，看起来残部像是失去了抵抗能力。 　　蔡绪宁道：“总觉得有点轻松过头了。” 　　他和刘秀一齐骑马上前，无形的威迫让莽军的戒备更深了，毕竟本来就是敌对双方的人，蔡绪宁心中并没有放松。 　　“刘秀。” 　　王莽好像是这一刻才真的看到他长什么模样。他苍老年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原来是你这般模样。” 　　“觉得阿秀同学青春靓丽心里嫉妒就直说，不要这么暗戳戳的。” 　　蔡绪宁不耐烦地打断王莽的话。 　　这种阵前喊话的习惯究竟是怎么来？ 　　难道就不能直接杀上去吗？ 　　【直播间】 　　[ID木棉：哇，主播好不尊老爱幼哦] 　　[ID玄色：毫不客气] 　　[ID浮云剪完：这样挺好的] 　　[ID不做肥猫：我也想对王莽不客气，气死我了] 　　[ID谁说我不懒：。] 　　[ID女威武：？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一个眼熟的ID闪过去了？] 　　[ID梨花：我也，但是没有主播特效应该不是？] 　　王莽勉强勉强把视线从刘秀身上挪开，落在蔡绪宁身上的时候就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知道你出现在他身边很突兀吧。” 　　蔡绪宁：“……” 　　这听起来很像是恶婆婆对媳妇说的话。 　　他笑得有几分狰狞，恶狠狠地抽出了佩刀：“总比你顺眼，满脸烂橘子的老头。” 　　【直播间】 　　[ID榴莲笑笑生：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ID灵犀：哈哈哈哈应该是隔壁咒术吧我笑死] 　　[ID猫猫猫：王莽的脸色好难看] 　　[ID王北朝南：戳中痛脚了？] 　　[ID谁说我不懒：……] 　　[ID日码一万：不行，我还是好在意那个ID] 　　ID？ 　　蔡绪宁的脑子只容得下一丝的走神，注意力全凝聚在王莽的身上。 　　他似乎对刘秀特别感兴趣。 　　分明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但他表现得好像是…… 　　蔡绪宁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把之前见了刘秀后关掉的ID模式再次给打开了。 　　【直播间】 　　[ID纵横十二道：我.操！] 　　[ID小鼠：这他妈也可以？？？] 　　[ID洗头发一次二十：草！] 　　[ID用户87459：？？？？奇奇怪怪] 　　[ID高塔奇人：这诱敌深入的法子还可以用两次？] 　　灌木丛的深处，不知何时密密麻麻潜伏着无数的ID，看着这行动的轨迹，应当是藏在他处再缓慢包围过来。能避开探子的耳目，不得不说…… 　　蔡绪宁望向阵前的王莽。 　　这家伙到底还是有一番能耐在。 　　这破解之法，倒也不是没有。 　　蔡绪宁利索地伸手挡在刘秀的身前，笑眯眯地看着王莽：“你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让自己充当诱饵，诈我们进包围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战场上的流箭可是不长眼的，要一个不注意，刘秀就这么死了，那你岂不是很可惜？百般算计，终不能成。” 　　他一语道破让王莽的脸色沉下来。 　　“你不远万里来到新博，就没有想过放任你家兄长一家在南阳，在昆阳就那么平安无事吗？”王莽忽而笑道。 　　他是一个极其偏执的人，甚至眼中没有任何蔡绪宁的余地，只会盯紧刘秀。 　　但是这种垃圾话，蔡徐宁并不想让刘秀听太多。 　　毕竟家人确实是他的痛脚，而现在他们与昆阳相距如此之远，什么情况也无法摸透。 　　还不如不听! 　　蔡绪宁的ID能看穿的范畴可是贼远，就现在，包围圈还没有咬合！不如趁早下手。 　　蔡绪宁：太烦了，我淦你全家啊！ 　　废话真多。 　　刘秀万没想到蔡绪宁却是头一个冲上去的。 　　昏暗中命令也看不大清楚，蔡绪宁拍马上前的时候，跟在身后的何光下意识就追上去，然后新博军还以为要打了，那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地就紧随其后。 　　莽军：？ 　　刘秀：“……” 　　【直播间】 　　[ID谁说我不懒：……] 　　[ID挣扎的咸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雨倾城：hhhhhhhhhhhhh] 　　[ID流浪的猴子：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看到的最好笑的一次] 　　[ID江边过路客：嘿，居然第一次笑出声来，阿秀茫然跟着上前的那一瞬有点可爱] 　　[ID养鱼的人：打他打他打他打他！] 　　[ID樱桃梗：老天保佑，让王莽同学葬身此处，信女发誓一个月茹素！] 　　[ID谁说我不懒：草你妈] 　　[ID就要发财：？怎么突然骂人呢？] 　　蔡绪宁眼里只有一个王莽。 　　擒贼先擒王。 　　只是不管在什么时候，王莽身边一直都跟着紧紧跟着护卫难以近身。 　　蔡绪宁余光瞄到刘秀引弓射箭的动作，惊得勒住马匹，调转马头往回赶。他一刀劈开一个紧跟刘秀的莽军，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好歹看看周围的环境，想死吗？” 　　他可难得这么对刘秀大声。 　　刘秀心无旁骛，像是眼中只有那么个猎物。 　　弦松箭出—— 　　方才淡淡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蔡绪宁：“……”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在报复他刚刚的一马当先。 　　而且他要是没瞄到赶回来咋整？ 　　刘秀夹紧马背，驱马往前，笑意传来：“阿绪乃是关心则乱，你身旁有何光，难道我身边就无一人吗？” 　　蔡绪宁嗤了一声，拍马上前。 　　他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只要刘秀身上一直带着那三个东西，就算现在他不上前，刘秀也是能避开的。 　　… 　　王莽捂住胳膊。 　　方才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箭矢如同长了眼般，幸亏有护军下意识把他推开，才没有真的射中心口。但是胳膊上却被划拉开一道口子。 　　这具身体养尊处优久了，倒是半点伤痛都忍不了了。 　　还差一点。 　　王莽知道刘秀想杀他。 　　他也始终在等刘秀近身的机会。 　　那个年轻将领说得没错，就算是现在他与刘秀面对面，要用他这孱弱年迈的身体去袭击刘秀简直是天方夜谭。若刘秀本来就是阶下囚那还好说，可硬碰硬……他肯定是去送菜。 　　故王莽在猜到事情无可挽回之后，就只能把想法往旁门左道去落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信被一点点斩除。 　　他的人马被拆分，到近身的只有几百人。 　　护着王莽的人从几百被削弱到几十，再渐渐只剩下几个人。 　　近了。 　　以王莽那双年迈苍老的眼睛都能看到刘秀的眉眼。 　　还需要…… 　　王莽的眼里满是厉色。 　　再近一点！ 　　【直播间】 　　[ID郑清文：距离近了快了快了] 　　[ID了了呀：苍天啊大地啊，这种血肉模糊的日子是不是要过去了，那我真的是要太快乐了] 　　[ID冲向私心：如果不喜欢的话其实可以不看的，不要强迫自己啊喂！] 　　[ID核桃壳：没办法，看这个直播间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 　　[ID听春天：而且为什么到现在主播还是不签约？有时候白嫖多了良心也是有点痛的] 　　[ID长安恣意：呜呜呜呜呜呜呜是的，所以明明不喜欢打仗的地方，但还是看下去了] 　　[ID丽华：冲鸭！胜利是属于阿秀的！] 　　[ID懒癌就是这么懒癌：这么紧张时刻，直播间怎么突然煽情了起来] 　　[ID谁说我不懒：真是太贱了，蔡绪宁这不是开外挂吗？这样王莽会输，也是正常的吧？] 　　[ID小姐姐：我无语了，我一直在忽视你的傻.逼话，怎么还变本加厉了sb] 　　[ID赚钱养家就是香：……虽然你有我喜欢主播的ID，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还是会喷你] 　　[ID憨憨咆哮的熊猫：等下，不对吧，一狗直播不允许重名啊] 　　蔡绪宁压根无法分心去看弹幕，紧随刘秀冲进最后的防线。 　　莽军确实不堪一击。 　　他们的兵力远甚于新博军，可方才奋战当中，蔡绪宁的视线只不过逡巡了几秒钟，发现那些原本密密麻麻袭击过来的ID……居然后撤了。 　　密集恐怖症的阴影还在蔡绪宁的心口飘扬，但显然不管是谁在负责着包围的事。 　　此人都背叛了王莽。 　　痛打落水狗可是最不手软的事情了。 　　这可是王莽自己作出来的！ 　　他们势如破竹扎入了王莽最后的防线。 　　王莽…… 　　王莽的眼中仍然只有刘秀。 　　他的手指不自觉抽搐弯了弯，复拽紧缰绳，直勾勾只看着刘秀。 　　【直播间】 　　[ID为了小憩：靠，这眼珠子太吓人了] 　　[ID老虎：有时太过逼真也不好] 　　[ID我是小小小小鸟：感觉会做噩梦] 　　[ID七星水莲：怎么还在吵] 　　[ID煮就是年华：那个人是不是疯了？在直播间大放厥词] 　　[ID老胡：说什么刘秀开外挂，怎么不说穿越者这波更鉴呢？如果没有他们，这刘秀他们的历史进程可还好好的] 　　[ID红色的木棉花：不是说ID不能相同吗？别真的是隔壁那个主播] 　　[ID相濡以沫：不可能吧？？？] 　　尤光秀恶狠狠地看着直播间的弹幕，正吃痛地捂着胳膊。 　　他的手机上，朋友鹏宇正在拼命联系他。 　　[鹏宇：你最近是怎么回事？难道还在生气和一狗高层的事情？] 　　[鹏宇：一狗直播那个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上头好像也关注到了这件事，那天是我陪着你去开会的] 　　[鹏宇：那个直播间不对劲] 　　[鹏宇：谁让你之前发疯还和那直播间较劲起来，都是重点关注对象，平台肯定是要保他的] 　　[鹏宇：之前说了暂时别和那小破直播间杠，那主播到现在都没签约，肯定不会碍到你的] 　　[鹏宇：不是吧哥，你真的不理我？这都多久了？] 　　最近一年里，还在持之以恒给他发信息的人只有鹏宇。 　　但是尤光秀从来都没有回过他。 　　公司□□宇的同事看他焦头烂额的模样挑眉：“你到底是怎么了？” 　　鹏宇恹恹地说道：“联系不上朋友。” 　　同事：“这都是多久的事情了？” 　　鹏宇搔了搔脸：“少说都得有一年的时间了。” 　　同事：？ 　　“那你还不如直接上他家去？”同事建议，“不然要是出了意外，那尸体岂不是都发臭了？” 　　鹏宇：“去，说什么难听话呢！” 　　但同事的建议还是有点道理。 　　鹏宇决定下班后就去。 　　… 　　距离确实足够近了。 　　王莽想。 　　可真是最后的机会了。 　　王莽从袖口取出吹箭，长不过两指，纤细得如同玉管。 　　“咻呜——” 　　就在两个马身的距离，吹出的竹箭破空而去。 　　在暗影中，刘秀并不能看清王莽的动作，可他却听到了些许异动。灵感一动，他下意识往后弯下身，整个人背靠在马背上疾驰往前。 　　竹箭擦着面飞了过去，直直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入木三分。 　　刘秀夹紧马背翻身坐正，手中长刀往左前方掷去，左手已经摸到硬弓。 　　“你他妈又乱来——” 　　蔡绪宁的嗓音仿佛就在后面响起，刘秀不由得微弯眉眼，弓弦绷紧—— 　　箭指王莽。 　　“我从不需要第二箭，与你可是破例了。” 　　刘秀自言自语，声音透着冰凉的愉悦，“你应该感到荣幸。” 　　咻！ 　　咻！ 　　咻！ 　　箭矢飞出的那刻，也有救人心切的莽军对刘秀射箭。 　　蔡绪宁眼瞅着来不及，手中的利器也当做暗器投掷出去，大刀凌空劈开其中两支，最后那支被刘秀身旁的近卫给挡下了。 　　蔡绪宁：草你的刘秀！！ 　　王莽被重力惯倒在地。 　　【直播间】 　　[ID被子真的太舒服了：……虽然但是，小绪子这样不也是脱手了？] 　　[ID他们都是真的：确实，他刚骂完刘秀，刀也抛了] 　　[ID挣扎的痛感：刘秀刚才的动作确实好苏好帅 但是也好危险！！！] 　　[ID择木兮：王莽这也太阴毒了吧？前面那个说主播作弊开挂的人在哪里给我滚出来看看，王莽这操作就不骚了？] 　　只是不管直播间怎么骂，那个ID谁说我不懒再也没出现了。 　　还扎根在直播间，并且因为持续被迫加班而涨了工资的高塔奇人顺手查了一下。 　　高塔奇人：？ 　　草，怎么回事？！ 　　居然真的是隔壁的那个大主播？ 　　高塔奇人满头的问号。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王莽是不是死了？] 　　[ID披荆斩棘就是我：卧槽？？？] 　　[ID咆哮的小猫咪：？？？？] 　　[ID树木：？？？？？？？？？？？？？？？？] 　　[ID我不做大神啦：等下，王莽是不是摔下去了，人确定死了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卧槽，王莽真的死了！] 　　[ID棉絮：我居然看到花大佬爆粗了……但是花大佬是怎么确定人真的死了？] 　　刘向浩苦笑。 　　他怎、怎么知道？ 　　问他怎么知道的还不简单，自己去看看史书不就都知道了？ 　　他心里一片凄凉，看着手里头和自己的记忆半点都对不上的历史记载，发出一声哀嚎。 　　“我为什么要读这个专业啊！！！” 　　… 　　“王莽，死了？” 　　“王莽好像死了……” 　　“王莽真的死了吗？” 　　“王莽死了！！” 　　不管王莽究竟死还是没有死，但这个消息还是一瞬间席卷了战场。 　　莽军在相信王莽死了是真的事后，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兵马士气猛地低落下来，有抱头鼠窜的士兵，也有当即投降的人马，场面一时之间有些乱糟糟。 　　仍效忠王莽，为其奋力抵抗的不是没有，但是很快都被新博军给追杀干净。 　　清理战场的谢金接到汇报，说是那一直被盯梢，囤在五里开外的军队悄悄退离了。 　　“谢将军，还要不要追上去？”副将兴冲冲地问道。 　　谢金当即面无表情一颗暴栗砸在副将的脑袋上：“穷寇莫追，杀了王莽，莽军士气已然溃败，新朝即将覆灭，已然是大事。这时候拖着残兵去追，要是阴沟翻船可是倒霉了。” 　　见好要收。 　　新博宁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谢金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前方。 　　刘秀和蔡绪宁还在那里。 　　… 　　“他真的死了？” 　　蔡绪宁蹲在王莽的身旁，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他的脸，还试图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正心口一箭。 　　刘秀一把拦住他：“不要去碰脏东西。” 　　蔡绪宁：？ 　　谁？ 　　王莽？ 　　刘秀转身吩咐何光：“去检查一下。” 　　何光憨厚地上前了，大手上下粗暴地把王莽的尸体翻来覆去检查了半天，还摸了摸他的脸确定不是□□。 　　蔡绪宁：“……何光，你这手法怎么这么娴熟？” 　　何光憨憨地说道：“之前说书的先生曾说过，有能人可伪装□□，我就想着多看看。” 　　蔡绪宁：原来这一套谎言从汉朝就已经开始了吗？ 　　不，等下! 　　阿绪你不可以这么想！ 　　保不准这世界上真的有□□呢？ 　　蔡绪宁看着何光的动作，把任务栏也给拉了出来。 　　主线任务二下面的死亡人数，除了之前的那么几个，还多了一……等等，是两个。 　　刘歆？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啊…… 　　蔡绪宁仔细寻思了半天，才在弹幕的提醒下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就那个在十几年前就给自己改名成刘秀的那个。 　　他居然也是穿越者？ 　　惨的是，他死在长安，死在王莽离开之前。 　　很难说清楚这究竟是不是王莽下的手，蔡绪宁倾向于是。 　　至于另一个人……蔡绪宁看着王莽ID上大大的死亡戳，下意识松了口气。 　　好家伙，总算他妈死了！ 　　还得感谢他顺便带走另外一个穿越者。 　　蔡绪宁：双手合十.jpg 　　刘秀淡定地说道：“回去吧。”他轻松愉悦的模样，好像是做完了一件多么高兴的事情，难得有些情绪外露了。 　　蔡绪宁看着他那么高兴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道：“就那么高兴？” 　　从和刘秀碰面开始，蔡绪宁就一直觉得阿秀同学心里是阴鸷愤怒的，虽然脸上看不出来。 　　直到刚刚王莽就这么死在他的箭下。 　　一切的阴霾又好像烟消云散。 　　阿秀还是那个阿秀。 　　蔡绪宁：……罢了罢了，他是当做不知道为妙。 　　不管是因为新博宁被围的愤怒，还是因为这次损失过大，他会生气，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蔡绪宁自以为猜到了全部的理由。 　　刘秀斜眉倒飞入鬓，清俊的面容，笑起来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削弱了冰凉气息，感觉又好像是个寻常普通的邻家青年：“难道阿绪不高兴？” 　　“高兴，我自然是高兴的。”蔡绪宁耸肩，“当然，如果刚刚那一刀我也砍过去就好了。”虽然知道刘秀和王莽之间是死仇，阿秀同学想亲自杀了王莽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当他知道刘秀在新博宁已经被逼到绝境，更在生死之间时候，那种愤慨与勃发的怒意，至今还残留在心头。 　　他不会和阿秀争，但是他仍为阿秀的遭遇而愤怒。 　　这种虚有其表，成为旁人眼中钉，肉中刺，砧上肉，盘中餐的经历……可当真是气运之子啊! 　　他心里冷哼，对这个称谓嗤之以鼻。 　　刘秀原是要走。 　　闻言，他示意身后的士兵把手里的佩剑递给蔡绪宁。 　　蔡绪宁：？ 　　“这是何意？”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你也可再砍上几刀泄愤。”刘秀平静说道。 　　蔡绪宁：？？？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这是多么血腥的口吻] 　　[ID哈哈哈：阿秀同学总是在这个时候提醒我，他其实是个古人，对于人命尸体并没有太多的尊敬] 　　[ID天下无敌：这就不用了吧，王莽这样的人对他要有什么样的尊敬？] 　　[ID小马宝莉：主播的脸上都是嫌弃的表情] 　　[ID223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被嫌弃了，不嫌弃才怪了，小绪子哪有鞭尸的爱好啊？] 　　[ID游：嘿嘿嘿果然拒绝了] 　　“……我什么时候有鞭尸的兴趣爱好了？”蔡绪宁无奈地说道。他把手里的那把剑重新递给了刚才的那个将士，然后对刘秀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莽既然已经死了，那眼下新博宁最大的灾祸已经解除了。 　　蔡绪宁可不想再一身腥臭恶心的味道。早点打扫完战场，还能早点回去洗漱休息。 　　天擦亮了。 　　暗色褪去，天边挂着几点残星。 　　滴滴滴—— 　　【随机任务十二：阶段一任务已完成】 　　【解锁奖励一】 　　【奖励一：历史碎片x10】 　　蔡绪宁：？ 　　他记得最近应该没有什么新任务才对，难道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原本听到任务完成的奖励声时，蔡绪宁还有些好奇与惊喜。 　　结果一看居然是之前的随机任务十二？？ 　　原来这任务居然是分段进行的，杀了王莽算是完成了1/3。 　　可当蔡绪宁认真查看解锁的奖励一时，他登时就面无表情起来。 　　草你的狗日系统! 　　你妈的给什么破奖励？! 　　【直播间】 　　[ID青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未知神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呀] 　　[ID营养液：我喜，太快乐了!] 　　[ID天涯明月刀：是不是还有一次机会来着!] 　　[ID毛衣大战：233333这个奖励太可以了，明明就是为了给主播播放无数错路途径，避免犯错呀] 　　[ID楼盘锦：草生，滑稽滑稽，居然还可以强行用正式理由来解释，也是牛逼了前面的大哥] 　　蔡绪宁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心思和余力来看直播间的弹幕，一看到上面喜闻乐见的哈哈哈，只想冲他们翻白眼。 　　并且抛无数个眼球给他们。 　　淦! 　　这玩意儿有啥可乐的？ 　　蔡绪宁不由开始考虑起屏蔽弹幕的法子! 　　“阿绪？” 　　刘秀叫他。 　　蔡绪宁猛回神，迈开步子跟在他身后，一脚踩在刘秀的影子里，笑着跟了上去，“来了。” 　　他们一并走入了浅浅晨光的黎明中去。 　　… 　　鹏宇手里其实是有尤光秀钥匙。 　　只不过在尤光秀一直没有回他消息之后，他也不敢贸然登门。 　　这回听了同事的说法，鹏宇心中很担心，下了班后就急忙赶来。 　　“咔哒——” 　　门开了。 　　鹏宇急急走进去，屋内很暗，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入门隐约能看到尤光秀仰面倒在地上。 　　他的手死死捂住心口。 　　鹏宇惊得跑起来跪倒在他身旁，伸手去摸他的心口，却沾了一手暗红色的血。 　　电脑的音箱还响着，主播清亮的嗓音在说着话。 　　“……回去后要干什么呢？” 　　“好好休息。”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想吃文叔煮的面。” 　　“好。” 　　刘秀应得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三更新get√ 　　* 　　没有意外的话今天只有一更，我日九了呜呜（说得好像我之前没日一样），啵唧大家 　　* 　　呜呜。怪不得我刷新不出来最新的章节，原来我把存稿下的时间定在了11点哈哈哈哈哈哈（尬笑） 　　* 　　感谢在2020-12-17 17:46:53~2020-12-18 09:3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桢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fu 24瓶；锦煜满堂、暝楼、顾桢景 10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3、第八十三章 　　警察站在尤光秀的家里。 　　报案人是被害者的朋友, 在下班的时候发现的死者。 　　这本来是一件在平常生活里发生的有些不平常的凶杀案，只要照例检查案发现场收集证据就成。 　　可令人稀奇的是，房间里其实是有监控的, 从监控摄像中调取视频后发现在被害人生前的他死亡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进入这间房子。 　　包括监控也录下尤光秀死亡时的景象。 　　17:20:04，尤光秀在看直播。 　　17:36:45, 他开始握住胳膊，就像是胳膊上有什么伤势。 　　17:36:46-19:47:05, 尤光秀一直在直播间奋战, 同时不断打电话。 　　19:47:06，尤光秀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整个人从电脑椅上掉下来, 捂住胸口在地上挣扎。 　　19:50:45, 尤光秀停下挣扎，疑似死亡。 　　20:18:28, 鹏宇, 即被害人朋友进入案发现场, 发现尸体。 　　20:25:47，报警。 　　20:46:17，警察进入案发现场。 　　整个案子稀奇就稀奇在明明案发的时候没有凶手出现案发现场，但是被害人还是就这么死了，而且胸口上那个创伤明明就是外物留下的，在视频中也没有看出被害人自残的迹象。 　　神。 　　警察把监控视频来回反复看，都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 　　一天后, 这个案子被移交给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 　　这是一个让大众所知却不为人知的部门。 　　因为, 真的存在一个部门，就叫“有关部门”。 　　“加紧时间，我们只有两天。” 　　一个高挑的女生站在尸体的前面, 皱着眉观察着尤光秀这具尸体。 　　“怎么会只有两天？如果我们想要留的话，留几天都行啊。”旁边一个有点稚气的少年说道。 　　“01号有关特殊事件所引发的迹象，所有迹象通常只能留下三天，三天后就会被一切都抹消，但我们能在三天内记录下足够的数据就行。”高挑女生说道，“改变只会改变所有的官方文件，私人记录的是不会变动的。” 　　“更何况你们都看过01号了。” 　　少年开始全程录摄，几个安静的同伴开始仔细检查这具尸体。 　　他嘴里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个观察并没有什么必要，我们都看过01号了，这具尸体要么就是王莽，要么就只是普通人。” 　　王莽真的只会是这个肥宅泡在家中的懒癌吗？ 　　其实少年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这世界上当真有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吗？如果真的有人长生不老，那他留下子孙后代又该怎么解决？ 　　“你……” 　　高挑女生还没有说话，她的手机就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了。 　　“王局？” 　　“对。” 　　“什么？” 　　“好。” 　　几句简短的应答，高挑女生挂断了电话，对小队里的其他人说道：“查出了他的身份。” 　　弯腰检查伤口的大叔挑眉。 　　“警察上报的所有数据，通过与过往所有的摄像记录相匹配，把他曾经出现过的所有地方与记录都找了出来。现在列出有可能是他所犯下的案子，80年前在流星市发生的凶杀案，50年前银行的抢劫案，43年楼台市杀人案，42年前……”她嘴里像是报菜名说了一溜串的案子，让人眼前一懵。 　　“他是活腻了吗？”少年下意识问道，“抢劫就算，杀那么多人？？？”而且里面很多都是连环杀人案，因为凶手特别谨慎，最终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只知道大概的身高体重。 　　“谁知道呢？”检查的大叔摇头，“我也曾经听说过，据说凶手是为寻求刺激，他当时所犯下的所有杀人案，全部都割开被害者的咽喉，淌下来的血流满了案发现场。” 　　就好像是……在贪图血液中喷薄而出的生意。 　　“你口中的这个肥宅，甚至手底下还掌控着一整个完全超出所料的黑市。”高挑女生笑起来，“一个，地下暗所的帝王？可以。” 　　… 　　“他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需要有任何顾忌，直接解剖尸体，务必在时间节点来临之前，记住一切可以留下的数据。” 　　“立刻派人去控制保护鹏宇。” 　　“盯紧01号。” 　　“控制01号对外传播途径。” 　　“最后一个怕是做不到。” 　　“无法用任何手段控制01号，它现在还是依附在网络平台对外扩散。” 　　“目前01号的标志如下：第一，伪装成普通的直播间，主播疑似名为蔡绪宁，在持续452天内直播游戏《历史迷雾：拨乱反正》。 　　“第二，该直播的历史进程会扭曲现实历史的进程，所有官方文件都会一并更改，私人记录目前暂定不会。 　　“第三，观看该直播的观众不会受到该直播的扭曲后果，一切的历史改动都不会扭曲其记忆。没有观看直播的观众会顺应更改而变动记忆中的历史常识，其他记忆目前暂定不会受到影响。” 　　“唉，这世界上，当真有长生不老吗？” 　　… 　　刘向浩薅住头发。 　　[华秀：王莽真的死了……] 　　[华秀：我的记忆目前没有问题，手里自己的整理记录目前没有变动。所有出版书籍全部有变动。] 　　[高塔：我也是] 　　[刘向浩：检查过，全部和华秀一样。] 　　[高塔：直播你们还看吗 我现在越来越害怕 这世界真的有鬼神吗] 　　[华秀：你还不如问这世界上真的有穿越者_(:з」∠)_，反正我要看下去。你们自己决定吧，我不想把这种事交给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刘向浩：看。] 　　三人组的决定是一致的。 　　那就……看吧？ 　　直播间内，视角早就切换到了新博宁内。 　　这一次的战争确实给整个新博造成无比的打击，且不说之前进行得辛辛苦苦的基建需要再建，就说莽军的多次进攻已经让新博军损失惨重。 　　虽然有蔡绪宁千里迢迢从幽州带回来新招募的兵马，那也只能勉强填补一部分的漏洞，尤其是流窜的逃兵已经在整个河北造成严峻的影响。 　　不过好在这骚扰没有波及新博。 　　王莽所带来的百万兵马在那次陨石群中四处逃窜，有头领所带的部队还算能平安归去，那些四散开来毫无领头人的兵马，便直接沦为逃兵，或是成为土匪，或是成为为祸地方的盗贼，成为一桩祸害。 　　整个河北，因为这一出乱成套。 　　新博郡成为其中最独特耀眼的存在，因为这些逃兵宁愿狼狈滚出此郡，也不愿在此停留半步。 　　原本蔡绪宁还在担心经过这一战后，会不会有郡“趁人病，要人命”来搞偷袭，却没有想到居然安静如鸡，没有任何人趁此出手。 　　“想要出手，那也得他们把自己境内的乱象给治理好。”何璋耻笑着说道，“先生，可别忘从我们这次出去的乱子，至少有几十万之数。” 　　真的在那次坠落中死亡的人其实只有十几万人，但恐慌给剩下的人造成巨大的影响。再加上新博军趁此时机出击，在后面穷追猛打，仿佛不要命似的，已经彻底打垮了莽军的精气神。 　　新博光是打扫整个战场就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最令人震撼的是那些前仆后继坠地的星辰，仿佛在几天之内都雾化成云，下整整三天三夜的大雨。这给他们打扫战场的行为造成一定的阻碍。 　　可与此同时他们又收获大量的辎重物资，包括在慌乱之中遗留下来的各类兵器与攻城器具。 　　“发。” 　　谢金面无表情地说道。 　　蔡绪宁：“……” 　　虽然每一次都知道这位仁兄说话就是这样，可是每次再看到他用这般严肃的眼神情说出搞笑话语时，他总是忍不住抽搐嘴角。 　　不笑，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新博宁虽然确实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可莽军留下这一大批辎重尤胜从前，让新博军还能重新富裕起来。 　　前来帮忙的上谷渔阳骑兵已经在战事结束之后就重新归幽州，但是耿弇吴汉却留下来。这一次不管出兵究竟是不是俩郡守本身的意愿，但无疑这一次巨大的成功让新博与上谷渔阳的关系变得紧密，有隐隐的默契。 　　总的来说，打完胜仗，剩下的一切都是好事。 　　于是乎，蔡绪宁闲散下来了。 　　除了被捉去管后勤那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每日每日都要泡在房间里对账登记与人扯皮之外，他好像卸下重担，快活得如同一只出笼的鸟。 　　也睡得像头猪崽。 　　【直播间】 　　[ID奔跑的骆驼：我怎么感觉最近只能看到主播吃睡睡了吃，吃睡睡了又吃的画面？] 　　[ID沙利叶：也，也还好。虽然比重有点大，但他还是有干活的] 　　[ID此石非玉：说起来我特别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最近直播间都不见刘秀的踪影？] 　　[ID一只花蝴蝶：我也很想问阿秀同学去哪儿了，游戏的主角不是刘秀吗？] 　　[ID顾桢景：小绪子是不是在逃避和主角的见面？] 　　[ID大猫猫：看他吃睡睡了吃，这么悠闲的状况也不太像啊] 　　蔡绪宁：“……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吐槽我，全都被我看见好吗？各位弹幕大哥大姐？” 　　【直播间】 　　[ID橘子好酸!：？原来还能不当着你面吐槽的吗？] 　　[ID布星挂夜：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直播间的吐槽不就是为给主播看的吗] 　　[ID故久：hhhhh我给主播提个建议，不想看的时候可以自戳双眼] 　　蔡绪宁翻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几秒钟之后又不得不爬起来，他又睡不着，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也会被直播看到。 　　“他忙。”蔡绪宁打个哈欠，“所有新博的战损修复，招兵，各处投奔的门客，与百姓沟通，安抚全都是需要他出面。” 　　而距离灭城危机，也不过刚刚过去二十日。 　　还在忙，也是正常的。 　　蔡绪宁下床，洗漱吃完朝食后，悠悠荡荡去做事。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无害的官员，最近总是踩点上班。 　　“蔡兄蔡兄，”耿弇小郎君精力十足，正站在他桌前等他，“您每日每日这般闲散，对比起主公的忙碌可真是令人羡慕。” 　　这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如果不是小郎君说的，他还以为他是在骂他。 　　蔡绪宁趴下来，看着桌面上有点高的卷轴文书头疼：“你过来不会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吧？”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小郎君，嗤笑一声，显然是在示意他赶紧把话给秃噜出来。 　　耿弇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先前知道蔡文是刘秀吗？” 　　蔡绪宁拄着下颚，开始漫不经心地批阅。 　　“我知。” 　　如果不知道，他做的这些又是为什么？忙前忙后差点把命给搭上，他还是头一回知道在游戏中他也能够真的把马跑到累死。一路奔驰去幽州的时候，可是真的生生跑死了三匹马。 　　那还只是他一人，算上队伍里里外外更不算少。 　　花在马上的钱也不便宜。 　　一想到此事，他就有些心疼那钱，还心疼那些马。马啊马，希望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不要再遇上他。 　　“那他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小郎君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有活力。蔡绪宁都能感觉到屋内其他人的耳朵“cuan”地也竖起来，似乎对这个问题都很感兴趣。 　　蔡绪宁：“……” 　　他看着出现在他屋内里里外的何璋，吴汉，马复，徐长平，徐广英……还有谢金你别躲，他妈以为站在郭仁义这胖子后面他就看不到了吗？ 　　等等，郭仁义这怎么又胖？ 　　他的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连见此事当真让他们如此好奇，又大多都是亲近的人，便随手把毛笔也掷到一旁，无奈地说道：“从前的阿秀和现在的阿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顶多就是他在作为刘秀的时候更为谨慎内敛。” 　　耿弇趴在桌上看他：“我可太佩服主公了，从南阳一路到河北，这一路走到哪里都做出了一番事业。” 　　蔡绪宁呵呵笑。 　　这可从与他们最开始的想法截然不同，当初刘家送走刘秀的时候，便是希望他能够一路平安，可万万没有想到却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但是换个想法却也是好事。 　　因为一路走来都在聚光灯下，所有人都看着经历着。且用的又是假名，反而更像是灯下黑，没有人发现其中的踪迹，直到被王莽掀开马甲。 　　说到王莽，其实蔡旭宁和直播间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觉得对于这家伙来说，他心里的执念或许是长生不老。 　　又或者是与青春有关。 　　不然以王莽的城府，战场上蔡绪宁说的不过是普通垃圾话，一下子就真的能勾起他的愤怒这点……不大符合王莽应有的形象。 　　“那蔡兄与主公就不是兄弟？”耿弇好像才想起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猛一拍桌子站起来。 　　蔡绪宁：“……” 　　你小子不会现在才想到这个吧？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喂！ 　　眼见蔡绪宁摇头，耿弇沉默几息。 　　“那，会不会你也有假名？”他不死心地追问。 　　蔡绪宁的胳臂一下子搭在了他的肩上，扯着他的耳朵无语说道：“你不会得假名ptsd吧？我的名字就叫蔡绪宁，没有第二个名字，也没有兄弟姐妹，我就赤.裸裸一单身汉子。” 　　耿弇的脑袋被蔡绪宁薅得乱糟糟，还用力左右摇晃，像是要晃出他脑子里的水。 　　他哀哀叫唤才从蔡绪宁手底下逃出来，哭丧着脸打自己的仪容。 　　蔡绪宁有些不耐烦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们可还有其他的问题？如果有的话就在今日一并问了，不要现在扭捏，回头还再让我听到乱七八糟的传闻。” 　　谢金沉默片刻：“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传闻。你们是兄弟或不是兄弟，也并无太大的影响。” 　　蔡绪宁摊手：“既如此，那也便成。” 　　耿弇把头发打好了，又嘟哝着问了句：“披踢阿斯蒂是什么？” 　　“说你对假名产生恐惧了，算，没啥事儿都给我滚出去，要不然就都他妈给我留下来帮我做事儿。”蔡绪宁看着好像永远看不完的文书开始暴躁。 　　所有武职在这一瞬间都逃跑。 　　剩下的徐长平，何璋和郭仁义虽然走的速度慢了些，但也是腿来回切得飞快。 　　蔡绪宁幽幽看着耿弇。 　　耿弇小郎君讪笑。 　　“我，那什么，也是武职，这些东西不太擅长……”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出去。 　　蔡绪宁：“……”淦! 　　别人也就算，耿弇你他妈不说你在家也做过吗？ 　　而且谁不是武职啊! 　　他之前不也是在战场上浴血拼搏吗？咋还要文武兼并啊？ 　　他心里满腔的吐槽欲望无处喷发，还得看着弹幕的哈哈大笑，简直是无语凝噎，只能一心把所有的愤慨都发泄在事务中，把竹简拎得哐哐响。 　　呔! 　　蔡绪宁决定劝说刘秀增加投资，加大对造纸厂的开发，赶紧把纸的造价给弄下来! 　　他现在可真是烦透了要在竹简上认繁体字，这对他一个经受过简体字多年教育的人来说简直是摧残，看久都简直跟爬虫似的。 　　【直播间】 　　[ID繁花似锦：？主播请不要侮辱繁体字，繁体字很好看的好吗？请不要把自己的爬虫繁体字冠在所有繁体字身上] 　　[ID哈利路亚：所以主播的练字还是没有成效吗？] 　　[ID温酒：哈哈哈哈哈哈他最近在批阅的时候不是捏了个印吗？没有问题的话就盖个章] 　　[ID凤凰：笑yue，那个叫“过”的章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他盖完章之后，别人还要找上主播，问这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向他求情] 　　蔡绪宁尴尬地摸摸鼻子。 　　谁能想到古文里面的“过”还有那么多个意思。 　　居然一堆人以为他是在责备斥骂，那天来同他求情询问的人挤满屋子，让他差点头秃。 　　“过”不就是通过嘛! 　　干嘛给自己身上揽些乱七八糟的责任？ 　　蔡绪宁无狂怒。 　　但是这个章子还是留下来。 　　蔡旭宁现在那一手字勉强能够看，但是虽然能看，可写起来还是有点软趴趴的感觉。 　　他一边头疼一边翻，翻得哗啦啦响。 　　“何光，你别在我外头守着。”蔡绪宁又想起什么，扬声说道，“出去操练几个时辰再回来。” 　　“先生，我……” 　　“去。” 　　何光老实出去。 　　这傻大个虽然现在脾气性格都好转了不少，但因为刘秀的命令还是时常守在蔡绪宁的身边。 　　他倒不是对这种保护有什么意见，可毕竟何光本来就是嘴笨的人，如果长期和他一起，隔绝与旁人的交流，岂不是以后这性格很容易活回去了？ 　　【直播间】 　　[ID天帝：主播一直都对身边人挺好的] 　　[ID凤凰花：傻大个好可爱] 　　[ID春日来了：唉，人好奇怪。之前一直打打杀杀血肉横飞，看得我想吐，现在温馨日常，我又看着很无聊] 　　[ID六界第一美人：所以阿崽呢？呜呜呜我感觉我受到了欺骗] 　　蔡绪宁顺口接一句：“你是从哪吃的安利？都不知道过去多久，我也想见到崽崽呀，但现在这不是没有吗？你就看看阿秀替代一下不就完。” 　　【直播间】 　　[ID晚来天欲雪：？好想法，这不就是一个人吗？] 　　[ID昙花：虽然但是，之前还能够勉强把刘秀当做是崽崽来看，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谁还能够把刘秀当成崽子，我愿称她一声最强] 　　[ID一只花蝴蝶：……阿秀崽] 　　[ID狐狸：哈哈哈哈哈对，蝴蝶君一直很执着] 　　[ID多少和夏：但是现在就连主播也从来不叫他崽了吧] 　　[ID无聊：问题就是主播现在也不敢叫了吧] 　　蔡绪宁一章子盖下去，小声逼逼地说道：“那是敢不敢的问题吗？对着自家兄弟叫崽崽是不是显得很奇怪？” 　　【直播间】 　　[ID未知神祗：？？？之前说管兄弟叫爸爸儿子很正常的又是哪个？难道不是主播吗？] 　　[IDT一一：害，做又不认，这已经成习惯了] 　　[ID莺时梦：hhhh我觉得主播纯粹就是不敢了，毕竟这位“兄弟”对他可能有点gay意思] 　　[ID柠檬苏打水：叫崽崽其实也很可爱哇] 　　蔡绪宁选择无视弹幕！ 　　蔡绪宁忧愁地看着还要算账的内容，开始认命拉出一张草稿纸。 　　为什么人到了古代还要算数？这种粮草问题为什么有朝一日居然要落到他一个以前数学苦手的人头上，就不怕他算错吗？ 　　“你们就算怎么逼逼赖赖，我也不会随你们的，愿在刘秀面前叫他崽崽的。”蔡绪宁极其冷酷地压制了弹幕的希冀。 　　别以为他没有看出来，一个两个都心里藏着坏水，就希望激得他忍不住爆发一下。 　　可问题是蔡绪宁敢吗？ 　　他还真的不敢。 　　阿秀同学心里都不知道藏着多少事，而蔡蔡绪宁也不知道他之前到底说了多少胡言乱语，要是突然又记得阿秀同学翻旧账，那他可不就完？ 　　人多怂，多从心，还能多活几日。 　　苟到最后，就是胜利！ 　　弹幕：……人可以苟，但不可以这么狗！ 　　蔡绪宁在草稿纸上狂草算法，这种宛如高中才会出现的枯燥计算让他开始头疼了，还有应用题……如何确定一只队伍需要多少的粮草，算上人数，算上一人所需的量，再算上后勤，再算上负重…… 　　蔡绪宁选择死亡。 　　“为什么要把两个数叠加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蔡绪宁哆嗦了一下，直接把最后的结果给画出了一道长横。他在原来的答案上涂个黑，再把正确答案写在旁边。 　　“你把这两个数上下放在一起，然后下面的个位数先跟上面的十位数，个位数相乘，下面的十位数再跟上面的个位数，十位数相乘，如此得出的两个数字，两数相加不就成最后的答案吗？”蔡绪宁靠着他浅薄的、残留在记忆中的知识勉强回答。 　　其实他刚刚在算的不止两位数，已经是四位数往上的东西了。 　　“新奇的法子。” 　　刘秀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蔡绪宁看看门，又看看门与自己这张桌子的距离，再看看现在已经自然而然靠着他坐的阿秀同学，“你刚刚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吧。” 　　如果是从正门进来的话，弹幕不可能没有提醒他，因为直播本来就是按照蔡绪宁的视野所看的范围。 　　“我翻窗。” 　　蔡绪宁：？？？？ 　　他扭头看一下在他后面的窗户，无奈地说道：“文叔，这可不像你的脾气。”这更像是耿弇小郎君才会做的事情。 　　“若我不这么做，怎能有现在这么悠闲的时候？”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瞥了一眼他跪坐的优雅从容，再看看自己这邋里邋遢的样子，忍不住把乱翘的腿给收了回来：“现在你有狂热的粉丝？” 　　虽然听不出粉丝是什么，但刘秀也大概能理解蔡绪宁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神异天象，一个两个都沉迷成什么样子。就算一直沉在其中，难道天还能再继续白白给你掉馅饼不成？”刘秀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仿佛这不过是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蔡绪宁看刘秀这甚至有点厌恶的模样，忍不住缩了缩手指。这大概让他想起那一群无缘无故想追杀他，又谈及所谓气运之流的人。 　　就在蔡绪宁想当做不知道，继续狂草草稿纸的时候，刘秀平静地说道：“阿绪认为，王莽也是其中之一吗？” 　　蔡绪宁微愣。 　　他认真回想了之前王莽的行为。 　　“文叔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刘秀道：“他看我的模样，犹如能活人白骨的神药。” 　　蔡绪宁：“……”也有道。 　　那日不管他怎么分散王莽的注意力，他都仿佛眼中只有刘秀一人。 　　如此偏执的态度，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觉出多少有些不对劲儿，更何况王莽究竟有什么由，一定要御驾亲征来袭击小小的新博呢？ 　　玄汉政权，邯郸政权，这两个哪一个不比得上新博？ 　　那会儿压根刘秀就没有揭开自己的身份，谁也不知道这里也藏着一个能够更加光明正大举旗的前汉后代！ 　　而王莽这一覆灭，让长安群龙无首，且天降异象，那消息跑得比马还快。 　　蔡绪宁听说刘玄等人最近在进攻长安。而且他也知道刘秀在私底下也派人前往那一处，其中一个原因是为收集关于自家兄长的情况。 　　毕竟王莽也曾提过，怕其出事也是正常。 　　“如果你问我，我只能说是。” 　　蔡绪宁道。 　　他不想对刘秀撒谎，如果刘秀不问，他自然就当做没这回事儿。因为这也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任务。 　　但如果刘秀问起此事，他便只能回答。 　　“怪不得。”刘秀漫不经心地说道，“倾巢之力来袭击新博，可真是看得起。” 　　“文叔似乎很不喜欢那所谓的天降异象？”蔡绪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秀：“假若如他们所言，天道钟爱于我，宠爱于我。那我至今以来所遭受的，难不成还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便必先苦其筋骨’？” 　　他的脸色沉下来：“那可真是笑话。” 　　刘秀的语气分明是平静淡定，可吐出来的话犹然带着雷霆震怒。 　　他并不畏惧一切艰难险阻，可他更恨因此而平添的无数波折，以及害得家人至此的灭门惨事。 　　倘若当年失火只不过是一桩意外，那从前种种也便认，可有蔡绪宁，有无数个前仆后继想要杀他的无名来客……如今再冠上这样的名头，岂不就真是个笑话？ 　　天道，气运……呵！ 　　刘秀慢慢吞下蔡绪宁手边那杯原本为解困而极苦的浓茶。 　　蔡绪宁艰涩地眨了眨眼。 　　似乎因为王莽，刘秀的恨又添一筹。 　　毕竟王莽这个疯子可以不顾天下大局，不顾士兵性命，枉顾一切百姓安危而胡乱糟蹋的人。 　　这样的人…… 　　刘秀望向蔡绪宁。 　　“这个世界上可有哪一种药物或法子能够操控人心？甚至是人的想法意识？”刘秀捏着蔡绪宁凌乱搭下来的一小缕头发，勾住扯了扯，“让人与从前截然不同，甚至是让人短暂被控制，说出不是他能说的话，做出不是他能做的事？”这话好像在说的是王莽。 　　可他的眼，却死死盯着蔡绪宁。 　　【直播间】 　　[ID杀生丸杀殿：毛骨悚然] 　　[ID星际情书：我的脚趾抓起来了] 　　[ID荆轲刺秦王：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小绪子你的马甲也要给扒下来了？] 　　[ID夜神：我……草] 　　[ID我是个好妖怪：我害怕，主播你不会要死吧，你的生存点够吗？] 　　蔡绪宁被直播间说得下意识瞟一眼生存点。 　　淦！ 　　不够三千。 　　等下。 　　蔡绪宁坐直了身体，先是摇头否定这个答案，然后硬着头皮问：“文叔为何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刘秀悠悠说道：“因为若是有这样的药物，有这样神奇的法子，总好过让人怀疑是不是有鬼魅附身，需不需要请个神婆来祛除一二。” 　　蔡绪宁：“……” 　　【直播间】 　　[ID呵呵呵：完完完真的发现了吧] 　　[ID王道本命：是不是之前那好多次骚包的退场，让他产生怀疑] 　　[ID来去自如的风：那这简直就是给系统的背锅呀] 　　[ID没有办法：我觉得我现在的ID非常符合主播的心，我觉得找不到办法来糊弄] 　　[ID蠢萌的小凤凰：不撒谎不行，撒谎又不行，就算把实话说出来，也只会是哔哔哔的消音] 　　[ID咒术人不是周树人：所以主播你……走好] 　　蔡绪宁：？ 　　丢! 　　也没有必要一个两个都觉得他现在就要死吧？! 　　如果是从前的蔡绪宁，当然他心中会是担忧满满，可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刘秀总不会真的送他去死。 　　对于这点，蔡绪宁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信的。 　　“阿绪。”刘秀捏住蔡绪宁的下巴，把他的脸微微抬起，“你不是在想着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那应当看我呀。”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就好像在说着一件有趣的事情。 　　蔡绪宁：“……我，刚才没有在看你吗？” 　　不知为何，比起刚才的那个问题，现在这句话反而让他的背后猛地窜起冷汗。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一直在突突突提醒着他。 　　蔡绪宁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刘秀轻轻笑起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就算是现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下，蔡绪宁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帅哥就是帅哥。 　　虽然这笑，看起来有点阴间。 　　刘秀搭在蔡绪宁下颚上的手指，不由得摩挲着附近的软肉，擦过一道粗糙的还未退痂的伤痕，他又微微蹙眉。 　　有那么一瞬间，那轻轻抚至结痂的手指，就好像要把那个结痂抠掉，再深深留下只属于他的伤疤。 　　蔡绪宁被摸得有点胆颤心惊。 　　怎么回事？! 　　阿秀同学怎么突然有点崩坏了？？ 　　还是说他刚才的回答有哪里不对？等下，就算他刚才的回答不对，也是应该有人刺激他，才会致使刘秀来找蔡绪宁。 　　搞毛啊，哪个傻逼又刺激他？？？ 　　刘秀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膀，与蔡绪宁之间的距离近到宛如能感觉到双方的吐息。 　　“可我总觉得，哪怕这屋内只留下你我二人，哪怕阿绪就在我身旁，哪怕你正看着我……可阿绪，永远都会分神那么一二，你究竟在看什么呢？”吐息近在眼前，蔡绪宁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刘秀轻笑声中的提问。 　　“是在看神，还是看鬼？” 　　他道：“又或者是哪个我看不到的人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三更新get√ 　　* 　　阿绪：完了，我完了! 　　弹幕：（颤巍巍）我们是不是也…… 　　阿绪：要死一起死啊！ 　　* 　　感谢在2020-12-18 09:34:57~2020-12-19 05:2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王道本命 106瓶；此石非玉 50瓶；24245560、云都伊、故久 5瓶；西梅仙森 2瓶；橘子好酸!、江边过路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4、第八十四章 　　[历史碎片一小番外] 　　蔡绪宁一直想知道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想当初那会, 他以为自己会是刘秀的左膀右臂。他玩这个游戏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可同时也是在帮助刘秀重新登回帝位。 　　这…… 　　本该是互帮互助，互相成就。 　　他想。 　　是哪一步走错了？ 　　“先生, 该吃朝食了。” 　　身后的宫奴深深弯下腰去。 　　蔡绪宁回眸淡淡看着他们，心中没有半点想吃的欲.望，却又迫于他们的性命不得不吃。 　　最初的时候, 他不吃便不吃了。可每天殿内的宫奴都会重新更换。 　　直到有一天他才知道，倘若他那一天不进一滴米水, 守在他殿内的所有宫奴, 就都会被拖出去斩了。 　　所以来殿内伺候的宫奴都怀着深深的敬畏与恐惧。生怕一朝踏错，这位先生都不知道的时候, 命就没了。 　　蔡绪宁不在意, 可有人会替他在意。 　　蔡绪宁勉强自己吃了一碗粥，然后就都撤下去了。 　　他本来是身怀武艺, 在战场来去自如的虎将, 却被帝王囚禁在宫闱, 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不知道刘秀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是半点风声都传不到他的耳中。 　　“系统，怎么才能把我送出去？” 　　自从主线任务二卡住后，系统就关闭了直播间。 　　因为最后几个穿越者已然被帝王刘秀拿在了手中，任务走到尽头，是否完成已经不再重要。 　　【系统：请 蔡绪宁 完成主线任务二】 　　蔡绪宁一拳砸在柱子上。 　　他的力气极大，深深砸出了红痕, 血腥蜿蜒往下, 被他随意用衣服擦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蔡绪宁才意识到究竟什么是天道之子。便是当刘秀走在正确的历史道路上的时候，不管他做什么, 人们都不会去站在他的对立面。 　　包括天道。 　　“牺牲我一个，成全千万家吗？”蔡绪宁喃喃自语，“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谁敢动你？” 　　刘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眼神落在他手上的伤势时，那一瞬间的神情严峻到了可怖的程度。 　　“来人——” 　　“你再敢动殿内任何一人，这样的伤势只会多不会少。你就看看究竟是你杀的人多……还是我身上能拆的骨头多。”蔡绪宁冷漠一瞥自己手上的伤势。 　　刘秀阴晴未定，终是忍下：“全部拖出去，二十杖。” 　　蔡绪宁忍住翻白眼的欲.望。 　　淦。 　　现在的刘秀就是个疯子。 　　他转身看着窗外，尽管他刚才的威胁做了数，可他并不想要这般结果。 　　蔡绪宁更痛恨的是他只能这么做，这说明他已经没有什么招式能威胁刘秀的……只剩下他自身的安危，岂不是个笑话？ 　　古代真是个可怕的时代。 　　蔡绪宁想，一旦意愿与帝王相悖，就会发现全天下都站在你的对立面。 　　哦。 　　倒也落下几个人。 　　何光耿弇他们…… 　　蔡绪宁想问他们的安危情况，却又没办法开口。一旦他去关心某个人的安全，反而会害了那个人。 　　“你最近都不出去走动了。”刘秀走到他的身边。他身上穿着厚重的朝服，显然是刚下完大朝回来。 　　靴子踩在地上，厚重地毯消去了所有的声响。 　　“出去作甚？”蔡绪宁漫不经心地说道，“出去跑酷一圈然后再被你抓回来吗？你管这个东西叫走动？”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刺，但刘秀早就习惯了。 　　那个温柔待他，可亲敬他的蔡绪宁已经消失了，而这个结果是他亲手造下的业障。 　　刘秀怀念，却不后悔。 　　瞧。 　　他满足看着近在咫尺的蔡绪宁。 　　我抓住了。 　　“一直待在屋内，晒不到太阳的。”刘秀道。 　　蔡绪宁不想说话。 　　“何光还在外面跪着。” 　　刘秀的话音刚落，原本没有半点反应的蔡绪宁猛抬头，看向他的眼里透露出几分愤怒：“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而是你对他做了什么。”刘秀淡淡地说道，“你养出了一条好狗，待你异常忠诚。在你被我接进宫来后，为你说话的人不计其数，可最坚持的人便是他。 　　“他既然要如此詹显对你的忠诚，我不过是成全他。” 　　蔡绪宁走近他：“你分明有法子不如如此，你也有法子让这件事不必如此！”尤其是他进宫后的种种疯狂之举。 　　“是，可我不愿意。” 　　刘秀阴鸷地看着他说道：“他就算跪废了他那条腿，不也是为了你吗？他让你如此惦记，我没一刀杀了他，已经算是便宜。若我在你眼前废掉一条腿，你会待他如待我吗？” 　　蔡绪宁简直要发疯。 　　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我对他不过是朋友，他待我也顶多只有忠诚之意。你为何每一人每一事都要如此？我干嘛要你一条腿，你他妈那条腿就给我好好地安在你的身上。”蔡绪宁气急败坏地揣了他一脚。 　　就算他再讨厌再恨刘秀的行为，可他妈刘秀活到今日可是他千辛万苦护出来的。 　　就算是刘秀，也不许毁掉半分。 　　刘秀并不在意身上的脚印，反而眼里闪动着异彩，他轻笑起来：“阿绪……”他柔柔叫着昔日称谓。 　　“你知道的，你知道要如何劝说我。” 　　蔡绪宁：“……你对男人的平板身体能发什么情？” 　　他痛心疾首。 　　你说出来，他可以改啊！！ 　　刘秀混不在意，迈步走来。 　　“所以，何光，你救，还是不救？” 　　蔡绪宁忍了又忍，手紧握成拳。直到刘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重新睁开眼，一把扯下刘秀的衣襟恶狠狠啃上去，留下满是血腥的吻。 　　“我不会爱你。” 　　在床笫之间，蔡绪宁闷哼。 　　“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他断断续续说着。 　　刘秀扣住他的脖子，拉向自己，亲昵摩挲着他突突跳动的脉搏 　　“无妨。” 　　他餍足地说道：“可我抓住你了。” 　　… 　　【系统记录】 　　【第■■世界，玩家因■■■无法挣脱……】 　　【失败原因：多次当面逃离退离游戏，致使主角性情发生偏移。主角失控，手段恶劣，透过玩家对话猜出任务，后强行借用漏洞扣留玩家……】 　　【修正：退游.行为由系统操控；超游对话进行打码……】 　　【……】 　　作者有话要说：两千小番外 　　* 　　有可能有后续，也可能没后续哈哈哈哈哈，突然有了灵感脑一下历史碎片一的小番外，如果看了不爽也请不要骂作者呜呜 　　至于到底是平行世界or重启世界or未来的种种选择……这几个猜测都可以，看大家自己怎么理解都行（匿了） 　　* 　　嘿嘿大家晚安！ 　　* 　　感谢在2020-12-19 05:27:12~2020-12-19 23:5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血之夜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20瓶；再来亿点 19瓶；暝楼、==、未知神祗、一条咸鱼、沐血之夜、郑清文 10瓶；晚来天欲雪 5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5、第八十五章 　　要完。 　　这两个大字重重的砸在了蔡绪宁的脑袋上。 　　【直播间】 　　[ID小魔仙陆问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能不能关闭弹幕（我人要没了）] 　　[ID天鸭：我想采访一下现在主播的心理] 　　[ID一条咸鱼：大楼, 窗户，纸，快逃！！] 　　[ID北长尾山雀：说真的, 刘秀真的发现我们了吗？如果发现了直播间的存在，主播要解释也没法解释吧] 　　会消音。 　　蔡绪宁发现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要隐瞒一件事情，而是当你想要把实情据实告知的时候, 你发现你说的话都会被打！码！ 　　“我在看弹幕。” 　　蔡绪宁尝试着小声逼逼了一下。 　　刘秀的神色未变。 　　蔡绪宁迟疑了一下，问道：“文叔, 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没有。” 　　刘秀淡定说道。 　　蔡绪宁就像是被雨打了的芭蕉, 整个人恹恹下来。 　　所以这压根不是他的问题啊！ 　　他痛苦闭眼。 　　“我不是不想与你说。”蔡绪宁耷拉着脑袋，也不在乎脖子上跟着的那只不知道到底是要摸他还是要掐他的手了, “而是我说出来你压根听不到呀。” 　　他道：“文叔, 你信我，我并不想骗你。” 　　他们靠得是那样的近, 就连说话时的吐息对方都能感觉得到, 这距离有些太近, 甚至让蔡绪宁觉得太不安全了。但是他没法后退，甚至也不敢有任何的异动，他就连分神去看直播间的精神都不敢有。 　　阿秀同学太敏感了。 　　蔡绪宁已经是第一百次感叹这件事情。 　　“如果你没法告知我，那么我们就换个法子。”刘秀握住蔡绪宁的肩膀，虽然把他稍稍往后抵了抵，好像是推远了。但是压在肩膀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力道，却仍然让他没法真的后退。 　　蔡绪宁：？ 　　换法子？ 　　“你一直看着左前方, 是因为那里站着人吗？” 　　刘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蔡绪宁打了个冷颤。 　　“……这未免也太恐怖了。” 　　他把弹幕的存在替换成了刚刚刘秀所说的那个场景, 整个人就忍不住想起了恐怖场景。尽管蔡绪宁看起来是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但实际上他很害怕恐怖电影。 　　【直播间】 　　[ID楼：……我们才不是鬼] 　　[ID千尧锁画：说真的，那个场景想想我也有点害怕, 有这么一个人日夜盯着你] 　　[ID打个哈哈：不是吧，难道刘秀一直以为小绪子背着他，和其他的男人亲亲我我吗？] 　　[ID直男老大哥：我淦！好像知道了刘秀发疯的原因] 　　蔡绪宁如果偏头往直播间看上那么一眼，他或许会觉得弹幕说得有些道理，可是现在在刘秀点破了他其实一直都感觉到蔡绪宁在看着某种东西的时候，他就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会死。 　　虽然可能不是死亡的那种死。 　　“不是鬼，不是神，不是人？” 　　刘秀抛出来的连续三问都得到了蔡绪宁否定的回答。 　　他看得出来蔡绪宁并没有在撒谎。 　　“那么不是人型的存在，而是某类似某种意识能够与你对话？”刘秀看似漫不经心丢出来又一个问题，实则死死看着蔡绪宁的任何微妙反应。 　　蔡绪宁微顿。 　　刘秀抓住了这一息的破防：“每次操控你离开的也是它？让你必须跟在我身边的也是它？偶尔给你出主意，与你对话的更是它？” 　　蔡绪宁万万没有想到，刘秀已经猜到了这般地步。 　　他有些艰涩地看着刘秀。 　　“你已经怀疑我到这般地步，为什么还来问我？” 　　蔡绪宁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话，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自嘲自己到了这般地步，还在想着刘秀的疑心病。 　　这并不能怪阿秀同学。 　　蔡绪宁又怎么能够怪刘秀呢？ 　　言行怪异的不是他？含糊其辞的不是他？有种种神异表现的不是他？ 　　如果换作是蔡绪宁自己身旁有个亲近之人，如此种种他也会忍不住产生怀疑，忍不住去追根究底。 　　“我没办法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但是你已经很接近了。”蔡绪宁刚刚说完这句话，眼前就密布着大大的血红警告！ 　　这警告来的速度又快又猛烈，一下子布满了蔡徐宁的所有视野。就好像在新世纪初的老式电脑发生错误之后，弹出了无数的弹窗集满了所有电脑的区域。 　　蔡绪宁甚至有些看不清楚刘秀的模样，红血警告亮得让人有些反胃。 　　刘秀扶住蔡绪宁的肩膀，留意到他那一瞬间的晃神：“你怎么了？” 　　蔡绪宁勉力摇了摇头，知道虽然刚才和刘秀的对话算是勉强完成，可是对于系统来说仍然是打了擦边球。 　　“被警告了。” 　　蔡绪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毕竟他现在是真的想吐。 　　系统个狗逼，平时想让它帮忙的时候就三推四请，有时候半点反应都没有，现在警告的时候倒是来得又急又猛烈，就好像弹窗不要钱似的猛地在他面前晃。 　　他猛地闭上眼。 　　别晃了别晃了。 　　真是要命。 　　绝望的是就连闭上眼睛他还是能看得到。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我yue了，啥都看不到一片血红] 　　[ID圣女：这是在干嘛？是系统自己bug太多，怎么能够怪人钻漏洞呢？] 　　[ID==：说真的，能够被游戏角色钻了漏洞，怎么看都像是系统自己的问题吧] 　　[ID高塔奇人：真要吐了，太红太亮] 　　[IDidea：能够感觉得到主播现在的绝望了，眼睛真的要瞎了] 　　刘秀伸手盖住蔡绪宁的眼，抬头猛地望向那处。眼神里透出几分狰狞的杀意，在窗外透亮的日光下，屋内却没有半分的暖意，仿佛所有的热度都被吸走。 　　“再动他试试？”刘秀阴沉说出口，“你的目的，是我吧？” 　　！！！ 　　警告弹窗停了。 　　蔡绪宁一下子以头抵在刘秀的肩膀上，有些没力地靠着他，低低唾骂：“真是个煞笔！” 　　“好些了？”刘秀复低头，摁在蔡绪宁眼上的手还未抽开，倒显得他现在的姿势有些诡异。 　　原来如此。 　　刘秀有些漠然地想着，原来一切是如此的开端。 　　最开始蔡绪宁并没有骗刘秀，他说过他是为他而来，也说过他的身家性命都绑在他身上……或许他那话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原本就是如此。 　　蔡绪宁闷闷上下点头。 　　虽然说如果不是阿秀同学逼问他也不会至此，但是碍于系统的傻逼程度过甚，蔡绪宁决定把所有的责任都抛到系统身上。 　　刘秀抽回手，搂过蔡旭宁的肩膀慢慢地拍着他的后背。 　　蔡绪宁缓了一会，等眼前那种胀胀的闷塞消失之后，他才从刘秀的怀里爬起来。强行让自己忽略了刚才那种尴尬的姿势：“你要不现在再问我试试看？”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在哪里走露了马脚，但是既然刘秀同学已经猜到了，又或者是感觉到了，再遮遮掩掩也没有必要。 　　那只会增加刘秀的疑心。 　　天见可怜，他其实应该感激刘秀的接受程度。 　　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把他当做是妖孽打死，而是就这么默默相信了。 　　从这角度来说，其实阿秀同学给予他的信任实在是太多了。越是怀有猜忌，却反而越会给予信任，这究竟是怎样扭曲的表达？ 　　“不必了。” 　　刘秀平静说道：“剩下的那些我可以自己猜。” 　　蔡绪宁：“……”不是亲哥，怕的不就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嘛？ 　　想想看刘秀同学那活跃的思维，一个偏差，那可他妈就是十万八千里拉都拉不回来！ 　　“你要不还是问问吧？”蔡绪宁迟疑。 　　“我不。” 　　刘秀淡定吐出这两句话。 　　【直播间】 　　[ID花塔楼：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嘎] 　　[ID最大的穹窿：我他妈一个爆笑，这咋回事] 　　[ID逍遥游：形·势·逆·转] 　　[ID三十年河东：hhhhhhhh] 　　[ID三十年河西：主播：妈的智障，刘秀你咋回事！] 　　蔡绪宁的心口确实积压了一堆无声的脏话。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盯着刘秀看了几秒钟。 　　“你不生气了？”蔡绪宁试探着问。 　　“我生气了吗？”刘秀挑眉，“我没有生气。” 　　蔡绪宁：“……你没有生气就奇了怪了，刚才的样子不是生气，那什么才是生气？”他小声嘀咕。 　　刘秀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后气势又变得温和，仿佛那温柔的面具重新又回来。他带着淡淡的笑意陪着蔡绪宁改了好几份文书，还一起算数学问题，等到消磨得没法再消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才从温温起身告别。 　　蔡绪宁托腮。 　　他看着刘秀同学的身影越来越远，才幽幽说道：“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直播间】 　　[ID江边过路客：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暴露的？][ID再来亿点：妈妈刘秀在瞪我！！！] 　　[ID沐血之夜：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刚刚刘秀真的瞪了我们吗？] 　　[IDI_AM_DotDotDot：……其实严谨点来说，瞪的应该是系统吧] 　　[ID郑清文：我觉得按照阿秀同学的占有欲，以及他最开始发觉的是主播在看左前方这个事情，那其实在瞪的也包括我们] 　　[ID一只花蝴蝶：该骂的还是系统，刚刚那tmd警告简直让我眼睛都瞎了] 　　直播间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头绪，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蔡绪宁想了想，又认真想了想。 　　“算了，以后在阿秀同学的面前，我尽量不看直播间了。”在感觉敏锐的人面前，任何一步都得谨慎。 　　【直播间】 　　[ID春庭雪：我虽然想说我并不在意，但是可恶，我还是想要和主播互动的。而且也没必要，都被发现了已经] 　　[ID瞳孔：不过其实在任何一个外人的面前，都没办法和主播互动吧，主播为了不干扰游戏，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ID观察局局长：所以为什么一个游戏会做得如此真实，甚至连任何超游的行为都不能有] 　　[ID赝品：你们真的把这个游戏还当做是游戏吗？我已经不觉得这个游戏只是一个游戏了] 　　[ID免开尊口：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上热搜的那个话题，说是历史和现实不符合] 　　[ID柠檬苏打：这是怎样稀奇古怪的胡言乱语？] 　　蔡绪宁一愣。 　　“什么历史改变？”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热搜的话题是一个学生考试的时候拿了低分被家长骂得想跳楼，在楼顶和警察对峙的时候，那个孩子哭骂了一句历史都改变了这能怪我吗？我的记忆和历史书上的压根对不上号] 　　花大佬的弹幕刷地从直播间弹了过去，但还是被蔡绪宁给看到了。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原本还在担心阿秀同学的种种异样，现在却一脑门官司。 　　咋回事？ 　　他之前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在进入了游戏之后，又隐约觉得会不会是历史从根源开头就改变了，才导致后续的种种不同。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改变会如此影响后世……这不应该等完全归位了之后，再来个一次性大转移吗？“系统，这咋回事？” 　　蔡绪宁不死心去戳系统。 　　刚刚被阿秀同学威胁过的系统装死。 　　蔡绪宁：呔！ 　　【直播间】 　　[ID清浅如昔：？？？你们不会真的把游戏当做现实了吧？] 　　[ID高塔奇人：这也不奇怪，毕竟前段时间连隔壁那个大主播都能过来唾骂，怎么样稀奇的事情不能发生呢？] 　　[ID萌新：萌新求问，隔壁的大主播是哪个大主播？] 　　[ID小生有点甜：就是那个以懒癌出名的大主播] 　　[ID帅比：？？？？一狗直播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ID奶盖：哈？怎么回事？就是谁说我不懒啊？？] 　　[ID多加冰不加奶盖：(⊙o⊙)啥？一狗直播没有这个主播吧？] 　　弹幕忽然混战成一片。 　　一边坚持说一狗直播没有这么个主播，一方咬牙说就是有这么个主播，而且前段时间还闹事过。 　　高塔奇人愤愤拉开后台。 　　怎么会没有呢？他之前还查过懒癌的后台，如果没有的话，他现在就去倒立吃屎！！ 　　一拉数据，高塔奇人呆住了。 　　“真，真没有啊？！” 　　卧槽，这咋回事？ 　　他背后寒毛竖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就算是大早上坐在阳光密布的办公室，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直播间的主播，显然对他们的混战摸不着头脑。 　　“你们说的是之前弹幕告诉我的，因为被平台关闭了直播间而上了热搜的那个挂懒癌牌子的主播吗？”蔡绪宁限定了一大堆词语，总算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么个人。 　　面对直播间有些新人的疑问，蔡绪宁痛快点头，他记得有这么个人。 　　萌新观众：？ 　　草。 　　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们记忆出了问题吗？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不，不是他们出现了问题，有可能是我们出现了问题。我刚刚查了后台，真的没有谁说我不懒这个主播，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ID同谋：我干，这啥意思] 　　[ID魔改最可恶：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直播间的观众藏龙卧虎啊] 　　[ID双皮奶赛高：这不可能啊，我去年还给他续牌子花了钱，怎么现在又告诉我这个主播不存在了呢？] 　　蔡绪宁拄着下颚看弹幕混乱。“有没有可能……问题确实出现在我们身上。”他慢吞吞说道，低下的眉眼像是在思考些事情，“先不想游戏不游戏，如果真的是历史发生了改变，而改变是在源头，那会不会一个轻微的举动就会导致后世的有些人并不存在？” 　　【直播间】 　　[ID混乱：祖父悖论？] 　　[ID无法理解：这个和祖父悖论还是有点不同的吧] 　　[ID母亲节快乐：你还不如说平行世界] 　　[ID物理让我头秃：物理的东西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但是主播说的话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源头发生了改变，那蝴蝶效应所引发的现象只会让后世刮起飓风] 　　蔡绪宁的手指微弯，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他的心情有些烦躁，却又不是那种郁闷之感，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以为他的改变是在拯救某些人，但是会不会从某种程度来说又扼杀了另外一些人生存的可能呢？ 　　【系统：还请玩家 蔡绪宁 不要思虑过多，此事与你无关。】 　　蔡绪宁挑眉，哟，这家伙总算愿意搭理人了。 　　他忍住心中想要吐槽以及喷脏的话。 　　“所以我说啊，就像刚才直播间说的那个主播，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蔡旭宁似乎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他并不介意在直播间面前透露出些许异样来。 　　因为事到如今，如果真如直播间所说，那也并没有隐藏的必要，因为事实本来就已经潜移默化的融入到他们整个社会中。 　　【系统：谁说我不懒，原名尤光秀，身份一：王莽（穿越者），身份二：长生不老者】 　　【系统：您成功改变历史阶段，扭转败局，于是抹去所有尤光秀存在的迹象。】 　　因为王莽成功的历史已经消失，那么尤光秀的存在也会被抹除。 　　毕竟他已经没有“成功击杀刘秀”的基础，获得的奖励自然会消失。 　　这便是系统一开始想要的结局。 　　蔡绪宁：“……我草！！” 　　这他妈什么跟什么？ 　　“王莽的愿望是长生不老？而且居然还成功了？” 　　蔡绪宁目瞪口呆。 　　【直播间】 　　[ID24245560：卧槽卧槽卧槽，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IDyalin：……疯了吗？游戏居然和现实结合在一起，系统的智能再厉害也不至于会如此吧？!] 　　[ID临墨：草生，不是游戏，这已经不是游戏了！直播间出现过多少人说觉得这个游戏不像是游戏，原来他们是对的！] 　　[ID西梅仙森：麻麻我害怕呜呜呜呜呜呜] 　　[ID吴下阿萌：真的，我去搜了，真的没有谁说我不懒这个主播了] 　　[IDEsseliffidel：我踏马……我只不过是来放松放松，救命] 　　[ID立春很深处：我突然觉得我进入什么游戏小说里面的] 　　[ID摩羯座小仙女：会不会，其实我们也是小说里面的人物]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游戏的历史改变确实会影响到现实历史的改变，如果观看过直播，记忆就不会受到影响。但是所有的官方文书都会随着游戏历史的改变而进行变动，所以就算我们的记忆没有变化，但是如果学习的内容跟历史有关的话，那还是会受到影响] 　　[ID不想再看历史书了：……比，比如高中生吗？呜呜呜我去看看我的历史书，我寒假还没结束啊呜呜呜呜呜多久没翻书了] 　　【系统：穿越者王莽，原名尤光秀。其执念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在成功击杀刘秀夺取气运之后，他便实现了他的愿望。】 　　蔡绪宁：“……” 　　他捂住眼睛。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刘秀说，王莽盯着他的样子，仿佛能活人白骨的神药……这可不就是他的神药吗？ 　　不过现在直播间也已经乱成一团，从刚才刘秀对他的逼问到现在系统透露出的隐含意思，再到直播间陆续有人爆料他自己经历过的历史改变的惨状…… 　　仿佛一瞬间有什么原本遮挡在他们眼前的纱布被瞬间揭开了。 　　“其实本来有所察觉的人不在少数吧。”蔡绪宁幽幽说道，“就算有人真的完全不搭边不关注历史，但是学生教授从事相关行业的人其实不在少数，而看我这个直播间的人又有多少呢？” 　　他道：“我能说的就是，我所认为的历史就是从一开始和花大佬所说的历史，就是刘秀成功登基的历史，对于我来说唯有这一条道才是正统。” 　　其实对于古代究竟是谁登基，谁当皇帝，谁是谁的朝代，又或者谁才是正统，这样的问题蔡绪宁一概不关心。 　　不管如何这都是封建王朝，留恋封建社会又没有什么好处，他不会留恋这样的时代。 　　但他会留恋这样时代里面遭遇过的人。 　　比如刘秀，比如耿弇，比如何光……真诚待他的人，他必然真诚以待。 　　最开始蔡绪宁完成任务只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可现在他完成任务更是想着要帮助刘秀走回他应走的道路，这是这些穿越者欠他的……也是他欠他的。 　　毕竟他这条命还要靠着刘秀活着。 　　对人有所要求的时候，必然要付出些什么。更别说阿秀同学对他身上所有的疑团，一直都默默忍受。 　　呃……除了偶尔的爆发。 　　蔡绪宁突然开始认真思考，如果他真的用尽一切办法把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跟阿秀同学吐露完了，那能不能缓解他那种多疑的猜想？ 　　因为他现在知道，虽然阿秀同学并没有表露出来，可是内心的千结百转那可叫一个复杂。他贼怕一个偏差，阿秀同学就想到非常遥远的地方去了。 　　【直播间】 　　[ID乱七八糟：虽然现在直播间就像我的ID那样乱七八糟，但我还是想说，主播你不要对刘秀掉以轻心] 　　[ID西北有高楼：这也是我想说的事情，我发现主播似乎是时间久了，对刘秀的警惕心也下降了，或许他不会杀你，但还有其他的种种举措呢] 　　[ID快乐吗：……嗯 他们说的有理] 　　[ID不想长大：别忘了他对你是有想法的，虽然在你看来那个想法只在朋友之上，爱情之下。可他那般偏执，你又怎么能够确定在他无法掌控你的时候不会想着束缚你呢？] 　　[ID记得喝水：请牢牢记住历史碎片一和历史碎片二之中你的下场，尤其是历史碎片一，那完全就是个错误走向] 　　蔡绪宁摸了摸下巴。 　　如果不是弹幕提及这件事情，他都快忘了，他在历史碎片一二中到底遭遇到了什么？其实历史碎片二还算好，虽然在他看来那里面的两个人都有点病病的，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比历史碎片一那个崩坏的结局要好上许多。 　　“说起来……我的使用次数还剩下不少吧？”蔡绪宁自言自语。 　　他也没有理会直播间那乱糟糟的样子，直接打开了系统仓库，把里面的历史碎片剩余次数检查了一下。 　　他之前的三次历史碎片只用了两次，再加上阶段一任务完成之后又给了他十次的奖励，算下来一共还有十一次。 　　蔡绪宁看着还差个收尾的工作，再看看还在吵架的直播间，然后毅然决然戳中了历史碎片。 　　“好了，我现在病了。” 　　蔡绪宁抛开工作，健步如飞往外走，路上遇到个侍从，就让他去给徐长平报信。 　　“说我病了需要休息。” 　　他义正言辞说道。 　　侍从：？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蔡先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飞快的离开了。 　　那矫健的身姿，说他现在是头壮牛还有人相信。 　　“先生就算是想躲懒，也不必寻这样的借口吧。”侍从无奈叹气，转变了要前进的方向，去往徐长平那处。 　　要是真的让主公知道了，以为他真生病着凉，那可就麻烦了。 　　这太守府之内，谁人不知道主公对他这位兄弟……哦，现在不是兄弟了……对蔡绪宁蔡先生的记挂上心呢？ 　　不过那也是蔡先生以命相护才换来的。主公待蔡先生好，蔡先生待主公却也是不赖。 　　侍从慢腾腾往前走。 　　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互相照应，没有剃头担子一头热的。 　　… 　　蔡绪宁躺下来的时候，就连直播间都有些懵逼。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要干嘛？] 　　[ID一只花蝴蝶：这不是摆着的吗？小绪子想要用历史碎片了] 　　[ID高塔奇人：刚才直播间的观众提醒他了吧？] 　　[ID婵娟娟：所以我们又能够看到涩涩的内容了吗？] 　　[ID无情打表：？所以你们这些都是lsp啊!刚刚弹幕不都还在吵架吗？怎么这一会儿突然又都停了？] 　　[ID吡咯烷酮：先冲再吵] 　　[ID我在干什么：大家都是冲国人] 　　[ID无语：干，色批聚集地] 　　[ID精科目：收一收收一收，还有孩子呢直播间] 　　蔡绪宁面无表情的把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呵呵！ 　　“就不能高估你们这群人的道德底线。”他幽幽说道，“就应该拼命往下估量才对！” 　　罢了。 　　在没有办法选择关闭直播间弹幕的时候，他也只能这么挺着，只希望他这一次抽到的历史碎片正常一点。 　　让弹幕的狂欢乱舞少一点。 　　【是否使用历史碎片？】 　　【是】 　　【您已陷入梦境】 　　当刘秀赶来的时候，便发现蔡绪宁已经安然睡去。 　　… 　　蔡绪宁并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他有些奇怪地在原地转悠。 　　之前两次他一出现的时候就是直接跟阿秀同学对上了，让他误以为每一次都会和刘秀见面。 　　原来不一定吗？ 　　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走着。 　　哦，不应该这么说。 　　现在在走的是这个原身，蔡绪宁的意识只是附在他的身上。 　　他走了很久。 　　然后进了一间平常普通的屋子。 　　看着他收拾房间，煮饭烧柴的样子非常熟练，蔡绪宁就有些恍惚。 　　毕竟他自己的厨艺很一般，几乎从来都是不下厨的，之前还有一段时间都是在蹭阿秀的手艺。 　　原来他厨艺还可以有这样长进的吗？ 　　蔡绪宁安静地在屋子里吃完了饭。 　　出门去丢垃圾的时候，他在走动间听到了街坊的讨论。 　　“哎，你听说了没有？据说皇上又废了他第二任皇后？” 　　“不是刚刚废了半年多吗？” 　　“那都是头一个了，现在是新的皇后！哎，你就不懂……” 　　“行行行，现在是新的皇后，那为什么又把新皇后给废了？之前的皇后被废是什么原因？” 　　“听说之前那个皇后被废是因为她想要行刺皇帝，现在这个皇后被废还是这个原因，你说我们的皇上他是不是有点招邪气啊？” 　　“什么？行刺皇上？皇后娘娘怎会如此？”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唉，太乱了……” 　　他面无表情地听完。 　　尽管他确实没有任何情绪外露，但是附身在他身上的蔡绪宁却觉得心口突突跳动了好几下。 　　蔡绪宁：？ 　　所以现在这个历史碎片里面的刘秀是按照以往的历史发展那样娶了阴丽华和郭圣通吗？ 　　阴丽华是穿越者，她会刺杀刘秀，这在蔡绪宁的意料之中，但是难不成郭圣通也是？ 　　等等，这里面的时间顺序错了。 　　郭圣通才是第一任皇后，阴丽华是第二任，所以是郭圣通先刺杀了刘秀，然后阴丽华又进行了第二次……接连失败吗？ 　　还是不对。 　　在没有任何稳妥的证据前提下，蔡绪宁并不想贸贸然断定郭圣通就是穿越者。 　　他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身体已经回到了自家门口。 　　然后就停住了。 　　蔡绪宁回过神来，他发现他为什么不进去的原因……家里有人。 　　可这院子分明是他一个人在住，又怎会有人来此？ 　　他猛地转身，却看到街道口冒出来无数个精锐将士堵住了去路。 　　这其中，甚至还有几个熟面孔。 　　怎能不熟悉呢？ 　　那都是刘秀的亲卫军呢……这里面有些人甚至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 　　他闭眼。 　　“阿绪怎么如此薄情，明知道我在里面，却还要转身就走？” 　　他转过身来，僵硬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高大郎君。那张俊秀的脸上所带着笑意是他熟悉的弧度，人还是那个人，世事却不再是以往那般了。 　　附身阿飘：草生，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阿秀怎么有点…… 　　蔡绪宁与刘秀的关系再如何，再争吵质问……可是在种种岁月流逝之中，他们的关系却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冷漠和算计。 　　不，阿飘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算计还是有的。 　　都不知道阿秀同学在私底下到底算计了他什么，但是他从来不会去计较这个。 　　完成任务就已经够累了，如果还要再去计较太多……那岂不是更累？ 　　“草民蔡绪宁，拜见陛下。” 　　他跪了下来。 　　蔡绪宁心口一梗，这身体真就这么干脆跪了？ 　　说来他还从来没想过要跪刘秀。 　　“好，你很好。” 　　刘秀似乎也被他这样的举动所激怒，猛上前把他拽了起来，拖进了屋子。 　　这个刘秀看起来应该也是登基后的刘秀，其实很是严峻，和历史碎片一中的刘秀有些相似。 　　但不同的是历史碎片一的刘秀虽然囚禁了蔡绪宁，但神情之中总归有些脉脉温情，可现在这个刘秀更像是历史上所记载的帝王该有的样子。 　　更加冰冷，淡漠，威严。 　　可以可以。 　　阿飘心里翻了个白眼，无数个可能，无数个发展。 　　“阿绪为何一去不返？” 　　刘秀松开手，强忍怒意看他。 　　“陛下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平静说道，那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流进了蔡绪宁的心里。 　　蔡绪宁附身在他的身上，总是能隐隐感觉到那种酸苦。 　　就好像……一种苦闷的情感。 　　“阿绪，你何时与我如此冷漠了？”刘秀扬眉，森冷说道，“是因为谁的挑拨？” 　　他倦怠摇头：“陛下，这些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无关，我只不过是……” 　　他愣了愣。 　　“累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辅佐陛下登上了帝位，也帮着陛下清平了一切阻碍。功高震主不可取，所以我把一切权力全部交还于您。如果您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我抽筋扒皮，可以挑去我四肢筋骨，一切都随您处置。” 　　刘秀的额间青筋突突跳动，那模样像是忍住了所有的怒意才来说话：“我何时如此猜忌于你，何时说会有如此待你？说到底你便是不愿与我回去！” 　　“是。”他摇头，“我不愿回去。” 　　蔡绪宁愣在当场。 　　其实他也动不了。 　　他只是想摸摸心口。 　　那种陌生的，不知如何形容的情感在这具身体里面聚集。它们胡乱闯动，在心尖挖掘着最细的嫩肉，随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而越发痛苦。 　　这是…… 　　蔡绪宁恍惚回过神来。 　　他明白了。 　　他爱他。 　　这个世界的蔡绪宁，爱上了刘秀。 　　这就是他离开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五更新get√ 　　* 　　阿绪：我淦！怎会如此！我建议历史碎片一和历史碎片三互相换换，还有你们的历史碎片是怎么回事儿？我是为了来看你们的爱情故事的吗？？？？ 　　阿秀：原来你不介意爱上我吗？ 　　阿绪：？卧槽！！（后知后觉） 　　弹幕：大楼，窗户，白纸（快跑.jpg） 　　* 　　晚上有加更 　　* 　　lsp 老色批 　　* 　　感谢在2020-12-19 23:56:34~2020-12-20 06:0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北有高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6、第八十六章 　　蔡绪宁设身处地想一下, 如果他爱上了刘秀，然后他按照历史发展那样迎娶妻子……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说句祝福呢还是眼不见为净。 　　不过如这般离开的行径，更像是已经忍无可忍。按照蔡绪宁的性格, 除非是逼到无路可走，不然他不会这么做。 　　阿飘看着眼前正在和蔡绪宁对峙的刘秀，有几分狐疑。 　　“陛下, 您该回去了。” 　　他说道。 　　刘秀不为所动。 　　“你擅自从长安离开，把所有的事务全都抛下, 我不罚你也便罢了。你还想着这般痛快离开？”刘秀挑眉, 面带薄怒。 　　“可陛下为什么要找我？” 　　蔡绪宁感觉到无名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烧，他往前走了一步, 不知道现在这身体的眼睛里如同燃烧着炽焰：“为了找一个得用的手下, 一个曾经亲近的弟兄？如果陛下当真是为此而来，我现在就随您回去。 　　“可您, 分明不是。” 　　于是阿飘蔡绪宁继续恍然。 　　原来他也爱他。 　　刘秀同样爱着蔡绪宁。 　　不过这种爱掺杂着利益与权谋, 在冰冷的算计之下也不知道有几多温度。 　　蔡绪宁犹豫了几秒钟。 　　所以这里的刘秀是懂装不懂, 打着谁都不说破，但要强留他在身边的如意算盘吗？平静的表面下是暧昧的暗流。 　　他有些乐了。 　　蔡绪宁是知道自己性格的。 　　如果刘秀有妻子儿女，而他真的喜欢上刘秀，那他必然不会逾越雷池一步。 　　他不知道这个刘秀现在究竟走到哪一步，但既然街坊邻里都知道天下帝王前后拥有两任皇后，那说明他必然已经娶妻生子。 　　所以刘秀…… 　　“用暧昧不明的姿态吊着我，希冀我一直相伴左右, 望我付出热烈的爱意却不跨过一步雷池。分明已经嫉妒到不允许我身边有任何一个人的出现——” 　　他像是愤怒, 又像是无奈：“我怎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自私到极致的人？” 　　蔡绪宁：“……” 　　因为感同身受那种愤怒的焰火，他现在很想暴打阿秀同学。 　　深呼吸。 　　这和他的刘秀没有关系。 　　所以，现在蔡绪宁只剩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不回去？ 　　回去自己的世界。 　　“为什么你不回去？” 　　刘秀缩短了他们之间只剩下一步的距离, 问出了阿飘心里惦记着的那个问题。 　　在场的两人与一个阿飘都心知肚明，此时此刻刘秀所说的回去究竟是回哪儿去。 　　“呵。” 　　他冷笑。 　　“你猜是为了谁？”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把蔡绪宁往后拽。 　　草！ 　　等等啊! 　　他还没听到答案！ 　　在这种绝望的翻滚之中，蔡绪宁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想怒骂系统有病。 　　哪有人会在正高潮，最是重要的时候把人突然从要紧的情节拉开的。 　　简直是要命。 　　他现在挠心挠肺，想知道为什么那个世界的蔡绪宁不选择回去，既然刘秀登基成为了皇帝，他也从对话中感觉到穿越者这个隐患被消除了。 　　这两个主线任务都完成了，不应该拥有自己的身体复活吗？ 　　蔡绪宁发觉，这些历史碎片如果沉下心来看，其实是一个个破碎的提示。 　　看这些历史碎片，除了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荼毒之外，也能从中得到某些隐晦的信息。 　　比如历史碎片一里面，蔡绪宁知道贸然离开算是刘秀的心结之一，那么在此之后他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 　　至于历史碎片二有些含糊，可也和生存复活有关。可是刚才最新的历史碎片三……蔡绪宁就有些狐疑了。 　　难道代表着某种即使他完成任务也无法回去的可能？ 　　那个世界的他宁愿离开长安和刘秀，说明给他机会，必定会选择复活重生，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问他”，问的是那个世界的刘秀吗？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蔡绪宁还闭着眼，下意识点点头。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 　　有点冷。 　　蔡绪宁有些发寒，他抓了抓自己身上的被子，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这好像睡前刚刚去工作的刘秀……他心里一咯噔。 　　他悄咪.咪睁开一只眼。 　　刘秀铁青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嚯！ 　　蔡绪宁心里一个激灵，整个人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嗨……嗨？” 　　他一边尴尬地跟刘秀打招呼，一边下意识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这心灵上的寒冷，下意识就让人想追求外表的温暖。 　　蔡绪宁觉得他要被刘秀的眼刀给扎死了。 　　“方才你昏睡得怎么都叫不醒。”耿弇从刘秀的背后探头，“可急死我们了！” 　　蔡绪宁：？耿弇？ 　　他的视线从刘秀的身上漂移往床外望去翻，才发现床前其实已经围满了人。 　　谢金，耿弇，徐子仁，徐长英……就不提了，远的不大熟悉的还有新来投奔的几个将领门客，围起来那叫一个满当。 　　蔡绪宁：“……倒也不必这么多人都来看我，我不过睡一个午觉。” 　　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仿佛他刚刚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一个无论如何唤你，拍你，都无法叫醒你的午觉吗？” 　　刘秀语气幽深，仿佛初夏的温度都被他浑身的寒意所压。 　　蔡绪宁一日之内连着两次被这种气势压迫，不由得想如果在盛夏时节有这么个人形空调在身边，那可真叫一个不错。 　　“你还敢走神？” 　　刘秀的尾音有微微上扬，透出几分不可思议。 　　耿弇连连给蔡绪宁打眼神。 　　蔡绪宁猛地抬头，认真乖巧地说道：“我没有！” 　　“你们都出去。” 　　刘秀淡淡说道，当怒意都压缩在平静的语气之下时，蔡绪宁心里又油然而生“药丸”俩个大字。 　　万万没有想到，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他要再次遭受这样的痛苦。 　　谢金和耿弇等人抛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徐子仁甚至还有些戏弄地冲他挤眉弄眼。 　　淦！ 　　等屋内只剩下他与刘秀两个人时，蔡绪宁慢吞吞从被子里爬出来，盘膝坐在刘秀的对面。 　　阿秀同学现在正坐在床边的坐具上。 　　“我无事。”蔡绪宁说道，“我只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刘秀的神情，当他的视线触及他脸上的表情时，蔡绪宁猛地停了下来。 　　那是，极浅的惶恐。 　　如果不是蔡绪宁对刘秀了解之深，他甚至没有办法发现那一闪而过的神情。 　　“我……”蔡绪宁的喉咙有些堵塞，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才下了床，赤脚踱步在刘秀的身旁坐下，有些僵硬地搓了搓膝盖，“我没事。” 　　蔡绪宁重复了一遍：“与，与之前你在屋内问我的事情无关。不是那个东西害得我。” 　　他看出来了。 　　刘秀敛眉。 　　刘秀无法形容当何光来报，言说蔡绪宁昏睡在屋内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是怎样的表情。 　　痛恨，暴怒，戾意，后悔，担忧……种种负面情绪反而让刘秀面无表情。当他踏出议事厅的时候，身后的屋子里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仿佛不曾有过。 　　是耿弇和谢金顶着莫名的压力跟了上来。他们动了，屋内的其他人自然也是动了。 　　蔡绪宁毕竟是新博出名的人物之一，与主公一路打拼过来，要是当真出事，主公如此失态也是正常。 　　只不过貌似是一个乌龙？ 　　已经走远的耿弇如是想。 　　屋内气氛却不是如此。 　　当蔡绪宁结巴着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刘秀只是沉默看着他。 　　蔡绪宁就眼巴巴也看着刘秀。 　　甚至完全不敢分神去看直播间，他害怕他就这么瞟一眼，就会立刻被刘秀抓包了。 　　“你说此事与方才无关，可我不信。” 　　刘秀语气平静地说着：“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搬来与我同住。” 　　蔡绪宁：？ 　　“等，等下，这不好吧？” 　　刘秀轻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不仅如此，以后你的办公也与我一道，我在哪里，你便在哪里。” 　　蔡绪宁抿唇。 　　他方才的猜测没有错，刘秀是在担忧。 　　或者不仅如此。 　　蔡绪宁昏睡和刘秀离开的时间刚好是前后脚。而今日刘秀去找他便是为了逼问那些隐秘的事情，而偏偏蔡绪宁在他面前表现出了看到某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个事实。 　　刘秀更是在后怕。 　　他或许以为蔡绪宁的出事与此有关，甚至后悔为什么那一刻要离开。 　　蔡绪宁有口难言。 　　为什么今天何光偏偏要进来？他平日里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毕竟那个傻大个很听 　　蔡绪宁的话。 　　蔡绪宁不知道的是，刘秀离开他那屋之后，就已经令人吩咐过他身边所有的护卫侍从。 　　何光不过是误打误撞，相隔没多久就立刻撞上这件事儿。 　　“没有别的法子了？” 　　蔡绪宁绝望地问道。 　　刘秀偏头看他：“那不如阿绪给我一个法子？” 　　蔡绪宁：“……”呵，呵呵，他背后发毛。 　　“那什么，至少不是睡一个床吧？” 　　他自暴自弃地说道。 　　好歹就不要同床共枕了吧！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了阿秀同学！！ 　　刘秀若有所思地看着蔡绪宁：“如果你想要……” 　　“没有如果！”蔡绪宁果断摇头，“这样挺好的，再见。我去找何光搬家。” 　　蔡绪宁一个踉跄爬出坐具。 　　刘秀望着蔡绪宁忧愁的背影，眼神似是带着几分笑意，久之，又沉下来。 　　他望着左前方出神。 　　遥远之外，直播间前的观众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弹幕：我发现他俩你侬我侬，都完全忽略了我们 　　阿绪：？？？那叫你侬我侬吗？那叫单方面压制暴击……谢谢（心累） 　　弹幕：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们又给系统背锅了！！（咆哮） 　　* 　　加更更新完啦，今晚被拖去看紧急救援，感觉无功无过吧，至少没让我觉得浪费了俩小时。冬天的电影院好暖哦，坐久了连脚趾头都暖了嘿嘿 　　* 　　感谢在2020-12-20 06:09:35~2020-12-20 19:2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老梦 30瓶；橘子好酸! 3瓶；西梅仙森 2瓶；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7、第八十七章 　　蔡绪宁搬到刘秀屋里的事情, 并没有惹来太大的关注。 　　一来就算搬到同一个屋里，那也不是真的同床共枕。二来多少有那日虚惊一场的缘故，大家多少有点心里有数。 　　虽然说是搬到同一个屋子, 其实刘秀原本住的地方和蔡绪宁的院子并不远，现在搬到一起虽说是同一个屋子，其实也就是在同个院子里而已。 　　这倒是让最开始有些惶恐的蔡绪宁安下心来。 　　住在同个院子里, 被日夜盯梢也就罢了，要是真的在同个屋子同张床上, 那他现在估计要当场暴毙。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这事儿提醒了主播, 行事要小心谨慎，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ID我的CPszd：会不会是因为刘秀在主播的身边放了监控的人？] 　　[ID哈哈大笑：说真的, 阿秀的耐心是我没有想到的, 毕竟他在知道了主播身上神神鬼鬼的事情之后，还没有觉得主播需要被根除] 　　[ID大跌眼镜的我：慕名而来, 刚刚看过几个cut, 太涩太涩了, 请问这么涩的剧情通常在哪些地方出现？] 　　蔡绪宁：“……”这玩意儿居然也能够慕名而来吗？ 　　而且涩？ 　　他蓦然一想也只能想到那几个历史碎片。 　　那日刘秀亲自盯梢，陪着蔡绪宁把他的所有家当搬到了他的屋子，随后拎着他一起去开会了。 　　蔡绪宁坐在一个不太会被刘秀关注到的视觉死角，用眼神和直播间进行了一番交流，顺便被弹幕进行了一番精神上的嘲讽和碾压。 　　显然那个世界的蔡绪宁喜欢上刘秀这件事儿，有点打脸之前蔡绪宁坚持自己是个直男本质的事实。 　　蔡绪宁：……不要因为一个蔡绪宁的评价而影响全部的蔡绪宁好吗？ 　　本来他也打算在最近闲下来的时候，好好和刘秀聊一聊之前的事情, 免得他心里一直记挂着, 导致又产生新的心结，可没有想到事情纷至沓来，蔡绪宁忙得那叫一个连轴转, 等他终于抽出时间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五月份。 　　新博各处的修复也走到了尾声。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天降异星在诡异消失之后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雨，三日之后，那些被火苗舔试过的枯地又重新焕发出新机。 　　而且勉强能够赶上春耕的时间，只不过又晚了一点。 　　等各破损的地方重新修复之后，田地里里的嫩芽已成长起来，放眼望去，田里尽是绿意。 　　自从王莽把刘秀的真实身份放出来之后，从莽军退离至今，河北两地对新博的态度就开始暧昧起来。 　　主要是刘秀的身份。 　　而到了五月份的末尾，他们也接到了玄汉政权攻入长安的消息。 　　刘玄在长安登基，宣布大赦天下，并且分封各处。 　　“真是……” 　　蔡绪宁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一份文书上大书特书。 　　“刘玄登基了？” 　　刘秀的声音从对面响起来。 　　“对。” 　　蔡绪宁把手里的毛笔甩到一旁去，淅淅沥沥的墨点把桌面都污染了。他担心的并不是刘玄，而是刘縯。 　　他拎着帕子把桌上刚刚脏污的地方重新擦了一遍。 　　“之前你去查刘縯的安危，怎么样了？”蔡绪宁本来惦记着这件事情，结果前两月太忙了，忙得他基本上脑子里塞不进太多旁的事情。 　　“有过刺杀，但还算平安。” 　　刘秀道。 　　至于那刘玄当然也是有的，在经过一次之后怕死了，他就在身边加强了所有的戒备。 　　蔡绪宁花了一点时间把之前所有关于刘縯的消息全都找了出来，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然后他下了一个结论。 　　“对于刘玄，刘縯来说的威胁会不会太大？”蔡绪宁挑眉，“这已经能算得上是功高震主了。” 　　“我已经派人劝说过他。”刘秀似乎也有所感，无奈抬手捏了捏眉间。 　　对于他大兄心里的想法，刘秀不能说猜个十成十，但也有七八成了。当初在宛城登基，此事被起义军其他各部强行压了下来，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玄登基，大兄心里必然悲愤不已。 　　而这种悲愤再加上他本身功绩过高，最终变成为了傲视的资本。 　　可这正是令人担忧的地方。 　　刘秀不经意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蔡绪宁。 　　阿绪……对刘縯的关注有些过多了。 　　这不是不行，但这过分的关注只会让刘秀的心里平添不好的猜测。 　　只不过这些事情刘秀并没有摆在面上来说。 　　“阿绪，”他听到自己这样轻柔的叫着对面的人，“该去吃午食了。” 　　古人习惯每天吃两顿，第二顿的时间往往是在下午，但是蔡绪宁习惯了每天吃三顿，如果中午那顿不吃就容易胃烧得慌，所以他往往会在中午的时候选择去厨房偷点东西吃。 　　然后有一天偷吃的时候被刘秀撞到了。 　　蔡绪宁：“……” 　　尴尬到脚趾抓地。 　　他就不懂刘秀分明不是去厨房偷吃，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要去厨房？ 　　他忽略了另外一个可能。 　　有可能刘秀就是特特去抓他的。 　　惨遭抓包的蔡绪宁被直播间大肆嘲笑了一番，然后被刘秀无奈调侃了一番，最终他们索性把太守府吃饭时辰调成了三顿。 　　蔡绪宁：希望没有哪个大哥大姐知道是因为他然后觉得他在浪费粮食！ 　　“蔡先生！”耿弇小郎君高高兴兴和蔡绪宁打招呼，“今夜可要随我们出去吃酒？” 　　蔡绪宁一想到酒就头疼，连忙站在刘秀的身后拼命摇头：“要吃酒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我还是算了。” 　　耿弇第无数次邀请失败。 　　他丧气回到自己的队伍，徐子仁搭在他的肩上笑嘻嘻说道：“我都说了你会失败的。” 　　耿弇的脸皱成个橘子。 　　“蔡先生怎么每次都不答应？” 　　谢金一板一眼地坐在他们的身旁，闻言淡淡说道：“因为蔡先生的酒量不好。” 　　耿弇扬眉，不好？ 　　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他的酒量原先也是不好，后面可是被这群大将们给练出来了。 　　军营里的男人喝起酒来颇有种，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的气势。 　　或许是因为他们平日训练抓得紧，解禁的时候也很是疯狂。 　　只可惜这样的次数很少，除了休假。 　　毕竟一旦进了军营，刘秀强调的是将士一视同仁，不会有特殊的待遇。 　　蔡绪宁慢吞吞撕着馒头的面皮，他还是喜欢把表面上这层撕开，吃完之后再慢慢吃那已经去皮了的馒头。 　　“听说那王郎还在邯郸兴风作浪？” 　　“刘玄那厮只顾着进长安去享乐，压根就没有分兵来攻打王郎……” 　　“怕是也有距离过远的原因。” 　　“最近来与新博商议的其他诸郡人马也逐渐增多……” 　　“都是打着拉新博下水的主意。” 　　蔡绪宁一边听着他们的议论一边慢吞吞地把馒头给吞了下去，然后喝了几碗粥。 　　他的胃口算不上小，等他吃完的时候，刘秀已经在旁边等他多时了。 　　蔡绪宁只要一想到刘秀吃饭的习惯，就有点头疼。 　　诚如他之前隔着屏幕在游戏界面看到的那样，当初刘秀小人是怎么吃饭的，现在坐在他身旁的刘秀就是怎么吃饭的。 　　那种吃饭的方式对胃不好。 　　蔡绪宁明里暗里敲几次，但是阿秀同学每次都答应得好好好，等到吃饭的时候又是改不过来。 　　对上蔡绪宁幽幽的视线，刘秀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简直就是刘秀版本的“下次一定”。 　　蔡绪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说道，“我信了你的鬼话。” 　　吃完饭后，刘秀和蔡绪宁背着手慢吞吞一起走。 　　“新博现在各处已经稳定，军队的募兵也已经结束，磨合得还算不错。”蔡绪宁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新博算是我们的大本营，此处安全才有根本往外发展，现在新博的兵马已有十万之数，想要与我们联手的倒也不在少数。刘秀慢慢说道，“只不过那些暂时都被我按下来了，你可知为何？” 　　“要说文叔不敢，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蔡绪宁挑眉，“要说你谨慎……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是揭竿而起，再来说谨慎不谨慎也有些没必要。你是为了刘縯？” 　　“是也不是。” 　　刘秀道：“冀州这里有铜马军等几个农民军，还有王郎这个自立政权，再加上几个蠢蠢欲动的郡守，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幽州又有上谷渔阳与我们交好，论起来虽然有些难度，但日后若我们名声大噪，也有法子，慢慢招揽。” 　　“这些倘若不是问题，那问题就只在于你自己了。”蔡绪宁接口说道。 　　“不错。” 　　刘秀颔首，踱步慢慢走。 　　“动是必然会动，犹豫倒也不是没有。”刘秀叹息，“我自然是知道大兄的秉性，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刘縯爽朗可亲，落落大方，身边常聚集着一批单靠他的人格魅力就凑起来的人，尽管那些人里面鱼龙混杂，有好也有坏，可是不能否认其秉性的魅力。 　　身为长兄他也有那种宽敞的胸怀，对底下的几个弟弟也是不错。尽管性格上稍有缺陷，可他接连几次大战下来，其功绩显赫……要说配不上帝位，必然是过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 　　这世界上有什么能动摇刘秀意志的，唯独就是这家人了。 　　要是最后真的发展成兄弟对打，那可真是太绝了。 　　【随机任务十四：解决刘縯，阻止他登上帝位】 　　【奖励：？？？】 　　蔡绪宁：“……“妈的！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吗！ 　　让他来搞刘縯？ 　　他之前才答应过刘秀不可以这么做啊傻.逼系统！ 　　等等，随机任务好像可以不接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二更新get√ 　　* 　　阿绪：呵呵—— 　　弹幕：我们来替你骂（傻逼系统！！ 　　* 　　今天冬节祭祖比较忙，所以字数比较少。 　　会随机掉落加更，大家也不用刻意等，进app有刷到就看吧，早安（饿到胃疼爬去恰饭 　　* 　　感谢在2020-12-20 19:27:59~2020-12-21 06:1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f3161 26瓶；云都伊 7瓶；星语心愿、晚来天欲雪 5瓶；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8、第八十八章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这个任务接不接。” 　　蔡绪宁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空隙，开始思考起这个严峻的问题。 　　【直播间】 　　[ID九天真君：不管你接不接任务，可你之前已经接了随机任务十二, 是一定要帮着刘秀登上帝位的。] 　　[ID云都伊：接吧，不冲突，不接白不接] 　　[ID星语心愿：虽然但是, 之前主播不是答应过刘秀不会对他哥动手的吧] 　　[ID不老梦：第一天打游戏的吗 没干过欺骗npc的事吗你] 　　[ID扑街蓝色：额，我记得之前不是已经达成共识, 这个不算是游戏了吗？] 　　[ID糯米团子：……请不要点破直播间某些人的幻想, 就当做还是游戏吧谢谢！！] 　　蔡绪宁：自我洗脑是不可取的，认清现实啊谢谢！ 　　不过弹幕说得没错。 　　随机任务十二和随机任务十四是不相悖的, 甚至十四看起来像是十二的一部分。 　　接与不接, 其实没有实质上的差别，还可以白嫖一个奖励。 　　说起来为什么现在的奖励都是问号三连？ 　　系统想不出奖励要给什么了吗？ 　　他一边吐槽, 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说起来也没什么惩罚。 　　【直播间】 　　[ID毛毛毛：说实话, 以系统的无语程度, 很有可能只是因为你都完成了，所以你认为没有惩罚]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记得你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正面的回应。] 　　[ID哈利路亚：以防万一……] 　　[ID都给我去看高数啊！：免得被骗了] 　　蔡绪宁狐疑的眼神投射在了系统身上。 　　系统感觉到了。 　　但是系统选择装死。 　　基于系统这个态度，蔡绪宁觉得有些不妙。但是任务接都接了，再后悔这个也没什么用。反正任务不相悖的情况下，接任务确实不算一件坏事。 　　“我……” 　　“阿绪。” 　　“来了——” 　　蔡绪宁扬声回应，起身往那里去。这件事就被暂时丢在脑后，只等着有一天能把系统给戳活再说。 　　… 　　六月里, 炽热的天气让地面都散发着高温, 如非必要，是万万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的。 　　刘縯回来的时候，刘伯姬吓了一跳。这个时辰大兄本来应该在办公务, 怎么会在午时左右回来？ 　　“去把二弟三弟寻来。” 　　刘縯的脸色有些难看。 　　刘伯姬跟在他身边谨慎的问道：“大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刘縯语气温和了些：“不必……”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你可记得我们入住长安多久了？” 　　“不到三个月。” 　　刘伯姬对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 　　“对，只有三个月不到，可有些人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物，开始骑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刘縯当然不是什么一心向善的人物，当初揭竿而起，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要为做点什么的。时至今日，他已经在权力争斗中沉浮许久，从最开始踉跄成长的青年到现在身经百战的将领，这一路走来，他也付出了许多……却绝不是为了在今日今时看到政权糜烂腐败的一面。 　　“是刘玄他们……” 　　刘伯姬直接称呼他的名讳，整个刘家对刘玄并没有多少敬畏感。 　　“没错。” 　　刘縯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他这个动作和刘秀倒是有些相似。 　　刘伯姬在看到自家大兄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不经意又想起了那个已经许久不曾见面的小兄长……好在据大兄说，他似乎平安无事。 　　“现在满朝文武……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资格被这么称呼了，一门心事想着揽钱揽权的人不在少数，尤其以刘玄为首。”刘縯凉凉说道，“他这个皇帝当得那叫一个顺当，一路走来，可全靠我们在出力卖命。他可倒好，进了长安之后，一心只想着享福起来了！” 　　他怒骂到这里的时候，刘栩和刘仲已经赶了回来。 　　“大兄，我收到文叔的来信了。” 　　一贯低调老实的刘仲突然说道，让原本想要说话的刘縯立刻住口看他。 　　刘栩有些酸溜溜地看着二兄掏出来的信封：“为什么大兄二兄都有，偏生是我没有？” 　　刘伯姬嘟了嘟嘴：“甭说是你没有，我也是没有的。四兄真是偏心。” 　　“你寻常也很少出去，往后院里上书信不方便，至于为什么送给我……怕是因为我这边盯着的人比较少吧。”刘仲憨憨解释，把书信递给了大兄。 　　想当初他们在昆阳的时候与莽军争锋相对的好些时日，到了二月中的时候，总算彻底打开莽军攻势，与外界取得联系。方才知道，不仅是他们这里其他各处也受到了骚扰。 　　紧接着就得到了新博被百万大军围攻的消息。 　　刘縯得知消息的当天就疯了，就算当时他手下的那批将士不能理解，他也要强行带兵出去。结果倒霉催的就在那两天，刘縯遇刺了。 　　小命都去了半条，在床上昏迷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刘縯昏迷，刘栩刘仲的威望不足以调动士兵，李通等人当时去宛城了，使得他们进退维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恶化。 　　好在上天垂怜，王莽大败，死在了新博手中不说，那所谓的天降异象也随着流言往中华大地四处扩散，很快也传到了昆阳城。 　　刘縯清醒后，新博的事态已经稳定了，下来就没有强行带兵的必要了，不过也因此暴露了他与刘秀的关系。 　　这件事，刘縯还一直没有和刘秀说过。 　　“说的是什么？” 　　刘伯姬在刘縯的身后探头探脑。 　　“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然后问我们怎么样，都是那些老话。”刘縯有点嫌弃地说道，“而且这小子居然还是否定了我让他成家的打算，他也不看看他现在多少岁数啊，难不成还要让我看着他孤零零一个？” 　　催婚！ 　　是的，刘縯偶尔也是会做这样的事。 　　毕竟他做老大哥的习惯了，现在二弟三弟已经解决了，就剩下四弟还有小妹。 　　姑娘家在这个世道要好生精挑细选，而且刘伯姬的岁数还在适龄，慢慢来也无所谓，可刘秀都快二十八了！ 　　每一次想到这件事儿，刘縯的心中就隐隐作痛。当初在南阳因为抓不出究竟是谁针对他们，才不得不让刘秀离家出走，要是当时留着还留在家中，哪会到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现在不管是刘縯还是刘秀都家大业大，不再是当初任人欺辱，怎么还是娶不上媳妇儿？！ 　　刘伯姬对大兄这喜欢做媒的心态已经绝望了，她转而看向刘栩：“二兄，你最近还是帮着大兄盯着点儿外面的动静。我总觉得最近刘玄对咱们家好过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仲慢慢说道。 　　“所以大兄，你找我们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刘栩像是刚想起这件事一般问道。 　　刘縯道：“刘玄。” 　　… 　　“刘玄，算是个被财富权贵迷了眼的草包，单凭他这个人是，是不足为惧的。”吴汉说道。 　　耿弇点头：“不错，相比较还在挣扎的刘子舆，这刘玄真是越看越觉得是占了大便宜。” 　　徐子仁闻言嗤笑起来：“刘子舆啊……伯昭，当初在真定，刘杨对其的评价可不高，私底下都认为他是个占据刘子舆身份的神棍罢了。” 　　徐子仁在刘秀的座下将领可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他对耿弇的态度却非常良好，好到有些出奇的地步。 　　旁人虽然不知其中的缘故，可刘秀和蔡绪宁是知道的。 　　当初徐子仁的贵人乃是耿纯，与耿弇是同姓。虽然这两人之间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亲属关系，但是因为一个姓氏相同就对耿弇态度甚好的徐子仁看起来也有些蠢萌蠢萌的。 　　“不知蔡先生是什么看法？” 　　议事厅内，蔡绪宁正跪坐在刘秀的身旁，有点昏昏欲睡。 　　他昨天晚上处理了一点事情弄到很晚，今日大早上起来困顿不振，正在后悔熬夜干活。 　　“看法？” 　　蔡绪宁接着揉眼的动作迅速瞄了眼直播间。 　　【直播间】 　　[ID思路清晰：问你刘玄看法] 　　[ID(*∩_∩*)：搓搓手，是不是要开始争霸天下了] 　　[ID胜却人间无数：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还要继续改变历史啊？] 　　[ID妈粉：就，能不能提一个建议，在直播间，还是当做游戏吧……] 　　[ID酒酿圆子：没发现新面孔多了不少吗？“慕名而来的老多了”] 　　[ID背着行囊出门：偏题了偏题了，谈论现在局势咋样的] 　　蔡绪宁困顿地捂住嘴，一个哈欠被他自己吞了下去。好在他还有弹幕这个外挂，虽然伴随着刘秀的紧迫盯人，这使用频率有点下降，但在这个时候只要留意阿秀同学的视线，还是挺好用的。 　　“刘玄，刘子舆都不足为惧。”蔡绪宁懒懒说道，“为什么不先从铜马军下手呢？” 　　那可是冀州最大的一只起义军。 　　刘秀偏头看他：“阿绪这是手痒了？” 　　蔡绪宁闻言笑起来：“如果若是你打算亲自带兵，就劳烦给我留个做牛做马的位置吧。” 　　做牛做马？ 　　刘秀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岂敢让蔡先生如此，自该留个好位置才是。” 　　耿弇：“等下，为什么让蔡先生去。他应该留下来守城才对，我去，我去！” 　　他就差没举手说看看我了。 　　蔡绪宁：？ 　　凭什么守城是他的？ 　　干架不香吗？!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徐子仁：我现在信了耿弇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刚才那气氛是他能强插进去的吗？ 　　谢金（欲言又止）：你不该出现在那里（指对话） 　　耿弇：我不该在这里，那该在哪里？ 　　徐子仁：车底。 　　* 　　累累困困的一天，写严肃点的加更剧情也是困困累累的，我爬去睡觉了，大家晚安！ 　　大家冬至快乐吃饺子汤圆昂 　　以及，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点，八点刷不到就十点来（淦） 　　* 　　感谢在2020-12-21 06:15:14~2020-12-21 20:0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25瓶；肾虚的叶、慕艾、吱了个咪、月光儿 10瓶；阿鲨要吃瓜、暝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9、第八十九章 　　【直播间】 　　[ID心有戚戚：唉, 我还是有点怀念之前的怂包主播] 　　[ID香薷：每次看到他流血的样子就让人兴奋] 　　[ID我家猫猫被我rua：？？？什么奇怪的xp取向] 　　[ID自己团在一起：我觉得这个xp和刘秀有点相性好 之前刘秀不就好几次去捏小绪子的下巴 可惜主播自认是钢铁直男 一点gay达都无] 　　[ID兰博唧·尼：现在是要对外干架了吗？和sei？] 　　蔡绪宁捂着嘴忍住又一个哈欠。 　　新博休养生息到了现在，天下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玄带兵攻入长安，在长安大赦天下, 并且自称为帝。邯郸那个刘子舆有三寸不烂之舌，原本以他那寥寥人马早该覆灭，却一直撑到现在。幽州各郡一直蠢蠢欲动, 基本各自独立，不过少有宣扬。至于再远些, 赤眉、铜马等各地起义军还在, 蜀地有公孙述等举事，隐隐看着有自封为国的趋势…… 　　此番种种罗列出来, 就显得新博非常安逸。 　　“想要先打铜马军不是不行, 只不过那般就需要越过其他各郡……” 　　谢金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就把周边的先逐一打下来！” 　　“哈哈哈哈有理！” 　　事情讨论到了最后，蔡绪宁托腮。 　　妈的, 守城的人竟还是他！ 　　心里苦。 　　他盘点着之后要筹谋计算的内容, 连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人都近乎散了, 刘秀才偏头看着他笑：“还在生气呢？” 　　“生气个屁。”蔡绪宁小声逼逼，“你莫不是又用上一次那种借口来哄我吧？” 　　刘秀道：“既然阿绪都不怕战场了，那自然用的也不再是这个借口呀。” 　　蔡绪宁：“……” 　　无语至极！阿秀同学您就不能稍稍遮掩一下？ 　　好歹换种法子呢？ 　　刘秀瞧着蔡绪宁皱巴巴的脸色，总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罢了，不逗你了。这一次出征耗时时间久，按说后勤的筹谋与运转都得交托给你……” 　　“不用了谢谢。” 　　蔡绪宁秒答。 　　“我记得上俩月不是有几个，叫什么来着, 反正投来的门客不是做得挺好的吗？就他们了。” 　　他觉得守城也挺好的。 　　尽管如此, 刘秀这一回还真的不是因为私心。 　　大后方还是要守着的，可若是守着，就得留着几个比较有威望能掌控局面的人。 　　一个蔡绪宁再加上一个谢金, 都是新博较为熟悉的。 　　… 　　六月中，刘秀就率大军出发了。 　　弹幕一片哀嚎。 　　【直播间】 　　[ID笑嘻嘻：虽然我之前一直埋汰刘秀，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要好久见不到面了] 　　[ID八字没一撇：也挺好的，不想看血肉模糊了] 　　[ID天天纠结的李飞：接下来估计是无聊的日常] 　　[ID西柚子：主播：？] 　　蔡绪宁：“……当面说我无聊可还行？自己进来和阿秀一起去打仗呀？”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确实平静如凉水。 　　太守府现在的官员们早就得心应手，大事小事都有章程，除非拿捏不了的主意才会来找蔡绪宁，但是这种时候很少。 　　闲着没事干，蔡绪宁开始折腾起自己。 　　他先是把系统小金库给捋了一遍，然后把仓库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清点出来，免得放久了自己都不记得了。蔡绪宁的屋子里时常响起“还有这个”“原来在这里”之类的窃窃私语，让守在屋外听不太清的何光等人有些难捱。 　　他们背负着主公要看好保护蔡先生的命令，时刻战战兢兢守着蔡先生，把个好性的蔡绪宁都憋得无语了，最后只能让他们都竖在门外当柱子。 　　“何光，你听得清楚先生在说什么吗？”旁有人问何光。 　　何光老实地说道：“听不清楚，或许是蔡先生在自言自语吧。” 　　“自言自语啊……” 　　但是这也太久了吧！ 　　都小半个时辰了！ 　　蔡绪宁捋完仓库的东西，看着阳光正盛的午后，把床上的被褥全都抱到了能晒太阳的坐具上。然后裹着厚实的被子，在大夏天对着生存点兑换伸出手。 　　【直播间】 　　[ID顺金：他在干什么？] 　　[ID挣扎的咸鱼：疯了吧，现在至少得三十几度] 　　[ID剩余多少时间了：我一想到游戏里现在是三十几度的夏天，再看看主播包裹成粽子晒太阳的样子就觉得他疯了] 　　[ID情谊：卧槽，纯爷们] 　　[ID三十的猫：……这是要干嘛，查看生存点？] 　　游戏这段时间的生存点暴涨是蔡绪宁万万没有想到的。 　　现存5247生存点。 　　速度飞快。 　　似乎自从他在直播间的劲爆言论后，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爆炸式增长，尽管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但是新ID却多到他有些看不过来弹幕……这群人是欠虐吗？ 　　后来才看直播的多少知道会受到影响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怕死？ 　　蔡绪宁一边嘀咕着一边把手探进了兑换中。 　　弹幕：……你这又比我们好多少呢？ 　　刺骨的寒意再一次爬上来，指头的胀痛与冰凉循着根骨滑动，整一具身体外在的发热与内里的冰冻结合在一处，让蔡绪宁有些后悔。 　　啧。 　　刚才还不如索性冻着算了。 　　他打着哆嗦开始迅速往下滑动。 　　蔡绪宁这一回是抱着目的过来的，不是为了兑换。 　　没有。 　　没有。 　　没有…… 　　蔡绪宁竭尽全力往下看，直到那寒意已经直扑心脏，冻得他仿佛感觉到了死亡的凉意……他才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摔倒在坐具上。 　　他的头磕在扶手，疼得闷哼了几声。 　　但是蔡绪宁心里却惦记着一件事……他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当然或许是因为他还没能够往下翻动，可刚才他已经勉力自己翻阅到了底下，尽管还有寥寥几个他没有看清楚，但是模糊的字样看来应该也不是他想要的。 　　【直播课】 　　[ID江边过路客：讲道理，每一次主播这么搞的时候，我都在担心他会不会猝死] 　　[ID黄色衣服很可爱：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是可以兑换生存点的兑换系统，每次兑换似乎都会被寒意所侵蚀，时间久了会危及生命，但是主播到现在都没有解释关于生存点的信息] 　　[ID一只花蝴蝶：我觉得生存点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主播能不能解释一下？] 　　蔡绪宁的身子还在抖。 　　果然正午阳光的温度还是无法打败这股凉意。 　　可恶。 　　难道是因为天道出品吗？ 　　“说白了，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来直播？”蔡绪宁翻了个身，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卧槽，这是一个好问题] 　　[ID最浪漫的事是给瞎子数灯：？？？？] 　　[ID花花花：……] 　　[ID卧槽：好问题] 　　“这个生存点呢，具体就表现在观看人数越多，我的生存点数量会越多，生存点的数量越多，我的命能活得更长。”蔡绪宁懒懒地说道，“之前不说是觉得没什么必要，现在说了是因为我发现这个东西说不说都成，反正根本目的也不是为了我。” 　　看现在直播间的架势，就算他劝大家不要看直播，估计也刹不住车，说了并不影响什么，那他也懒得隐瞒。 　　之前他就已经猜过了，天道设置这个生存点规则对他来说限制并不大，只要熬过最初的艰难时期，后续生存点只多不少。 　　根本上还是为了刘秀对抗穿越者。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进直播间的时候，你那会故意刺激我？] 　　蔡绪宁看到了这条弹幕，嘿嘿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大佬你怎么还记得？” 　　刘向浩：…… 　　我！ 　　淦！ 　　直播间内，蔡绪宁又翻了个身，感觉那股刺骨的寒意总算渐渐消退了。 　　“反正我的命暂时是不用担心的，我只是在担心阿秀同学的命。”他道，“我原本以为，生存点最后的兑换列表，应该会有能保命的东西，但是没有。” 　　他刚刚没有看到。 　　【直播间】 　　[ID诚实是一种美德：？你之前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结果你现在说没有就没有了？？？？] 　　[ID米饭粒粒香：长命锁和灵性那个都不算吗？还有天降陨石啊草！] 　　[ID锁骨控：你说的意思 是不是 没有百分百能保命的] 　　[ID你在想桃子：可能真没有，都是削弱和闪避] 　　蔡绪宁道：“明确说能保命的东西，确实是完全没有。以及，任何与效果相关的东西的兑换还算正常，可只要和现实擦边，比如暂停时间，就贵得要命。” 　　他说到最后有些出神。 　　天道插手干预，也是有限制？ 　　现在来看，历史就像是一片战场，身处其中的他与刘秀，以及穿越者更像是下棋的人……那《穿越者详情》里面打上■■的又是谁呢？谁在不断抢夺天道的气运？ 　　这可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陷入沉思的蔡绪宁显然没有看到弹幕正在拼命呼唤他的注意力。 　　“嘎吱——” 　　太迟了。 　　门被蓦然推开，何光听着门的动静想着要去寻些油来润滑，边跨进来：“先生，你可是……”无事？ 　　他的话堵在喉咙。 　　因为多次呼唤蔡绪宁没得到反应而有些担心进来查看情况的何光愣在当场。 　　现在是……盛夏吧？ 　　蔡先生怎么会裹着厚被子缩在日头底下晒太阳？！ 　　“蔡，蔡先生傻了？” 　　蔡绪宁：“……”你才傻大个！ 　　草生。 　　他极其尴尬爬了出来。 　　淦！ 　　他下次要在门外做个牌牌，上书“未经允许不许入内”，然后在括号里重重写上“尤其是何光”！ 　　这第几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秀：第二次。以及何光不识字。 　　阿秀：…… 　　* 　　xp 性癖 　　* 　　会有加更。 　　冬天真的太冷了，困到我一直想向睡意屈服Orz 　　* 　　感谢在2020-12-21 20:09:02~2020-12-22 08:3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泽鸽子 20瓶；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0、第九十章 　　刘秀的军队在冀州势如破竹。 　　消息纷至沓来, 基本都是好消息。 　　至于为何说是“基本”，那是因为还有坏消息。 　　他站在城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结束的一波小骚乱, 微眯着眼说道：“这是趁着刘秀离开，以为城内空虚来偷家的啊？” 　　郭仁义战兢兢，他套着厚重的甲远远站在后头, 扬声说道：“蔡先生，您还是回来些, 别站在前头, 太打眼了。” 　　蔡绪宁漫不经意地回道：“我看得见。” 　　郭仁义腿肚子哆嗦，这是您看得见看不见的问题吗？是我怕您出事了, 回来主公的怒意我承受不起啊！！ 　　近来新博的小波骚扰可不算少。 　　蔡绪宁被弄烦了, 今日率兵撵着人出了十里地，全都给抓回来了。 　　结果刚回来, 就听说谢金刚刚也结束了一波战斗。 　　这看起来有点奇怪。 　　不过今日谢金和蔡绪宁都被弄出了火气, 下手都贼狠, 几乎全歼。估计能消停几日。 　　他下了城墙，与谢金一道往太守府走。 　　“谢金认为会是什么人？” 　　谢金淡淡说道：“居心叵测之人。” 　　“说了等于白说。” 　　蔡绪宁有些无语。 　　谢金道：“甭管是什么人，来一个打一个便是。不过是附近宵小只畏惧主公的声名，一旦他离开，便以为新博郡如同纸糊的老虎，把他们打怕了，就不敢了。” 　　果然是军人刻在骨子里的血性, 谢金压根没想那么多。 　　蔡绪宁思索无果, 也懒得理会。 　　连续下来直接暴力输出，带着那一批还有些新兵蛋子的幽州兵狠是磨炼了好几次，刚好能拿来练手。又过了半月, 就如谢金所说的那般消停了。 　　这袭击的人消停了，蔡绪宁又有些无聊。 　　他把随机任务十三翻出来看，上面的问号已经有好几个都变成了实名，蔡绪宁基本上都拉拢完了，就差最后一个死活都还是三问君。 　　随机十四…… 　　蔡绪宁微眯着眼，刘縯啊…… 　　“蔡先生，有主公的信件。” 　　蔡绪宁的思绪猛地被外面一道陌生的嗓音打断，他挑眉，起身出了门。何光原是在门外站着，打算等先生吩咐再让人进去，没想到蔡绪宁直接自己出来了。 　　“文叔的信？” 　　他打量着眼前的人。 　　不认识。 　　这人长着一张大众脸，一丢人群里完全认不出来，没有什么特色，也不会惹人注意。非常适合某些……比较隐秘的工作。 　　蔡绪宁接过他双手递来的书信。 　　说是书信，其实是布帛，毕竟纸现在只在新博内通行，而且造纸厂的大家们还在蔡绪宁的淫威下冥思苦想要怎么降低成本。 　　“是，主公在离城时吩咐，若是有一切密信抵达，可直接转交给先生。先生但看无妨。” 　　那人行礼。 　　“行了，信我接了，还有别的事情没有？” 　　蔡绪宁挑眉。 　　那人悄然无声地消失。 　　何光惊讶地说道：“先生，他是怎么做到那么不引人注目的？” 　　他指的是方才这人给人的感觉。 　　非常、非常的不起眼。 　　蔡绪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去想刘秀私下在作甚，只是屈指敲了敲何光硬硕的胸膛。其实本来是想敲脑袋的，奈何这家伙个头太大。 　　“你还是学学你身边这几个，问题少点活得快乐些。”何光身旁的几个护卫都是嘴巴牢靠的。 　　但是他也没有不回答。 　　“多锻炼就是了，他和你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你直接以力破防，适合走正面。人走的那叫低调路线懂吗？”蔡绪宁悠悠说道，“不过你确实不打算跟着上战场吗？虽然那确实不太安全，但说到底现在要挣军功容易多了，等局势定了，许多事情就难办了。” 　　【直播间】 　　[ID相泽鸽子：其实我好喜欢主播这种漫不经心说着狠话的样子] 　　[ID阿狸：哈哈哈哈人那叫暗卫吧，当然不一样啦] 　　[ID清风无影：？？？小绪子刚刚那话哪里算得上狠话了？] 　　[ID青总：说挣军功？那是实话，乱世的时候才是豪雄罗列的时间] 　　[ID慕艾：指的是主播说“挣军功”的事吧，就轻描淡写定下刘秀才是正统的感觉，任后世怎么评说我自佁然不动] 　　蔡绪宁：？ 　　可以可以，这联想能力可以。 　　多夸点。 　　夸多了不掉肉。 　　何光摇头，说道：“我跟在先生身边就好了。” 　　他梦想中的日子和现在差不多，蔡绪宁待他好，他便保护蔡先生，等日子安稳下来，再娶上一门媳妇，有个可爱的胖娃娃，就已经很好了。 　　人各有志，蔡绪宁也不会随意强迫人做什么，在确定了何光确实没想法后，他利索点头，拿着信进了门。 　　这布帛书信是被严密保护起来的，蔡绪宁拆开包裹还废了一番功夫，等弄出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吐槽：“弄得这么紧密，给人一眼就看出这东西很重要的感觉，要丢了保准出事。” 　　【直播间】 　　[ID吱了个咪：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ID归宿月光：是哪里的信？] 　　[ID阿鲨要吃瓜：是刘縯吧] 　　[ID豆豆豆豆芽：让我康康刘縯的字！] 　　是刘縯。 　　蔡绪宁有些酸溜溜地看着刘縯送给刘秀的信件，刘縯写的一手字也不错。 　　人顺带对其上催婚的字眼表示无语。 　　“这什么？古代版催婚吗？怎么走到哪里都要催婚？” 　　这真是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还在刘縯除了此事外，还絮絮叨叨了长安的一些事情。虽然是一笔带过，可蔡绪宁盯着上面提及的“刘玄”沉默下来。 　　刘玄啊…… 　　刘玄、刘縯，长安…… 　　他的记忆中好像有些片段被拨动，但是有些凌乱而破碎，就好像是沉浸在记忆中的某些事，他本该记得，却因为沉在深层怎么都想不起来。 　　刘縯怎么死来着？ 　　“花大佬，你们现在史书记载，刘縯是怎么死的？” 　　蔡绪宁突地问道。 　　他就像是笃定无可奈何花落去必然在直播间一般。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刘秀之前是记载他死在宛县，现在这段历史没了，目前更新到他大杀特杀，其他的我还没翻到……刘縯大概、可能还是会死在内讧里吧？] 　　花大佬的语气透着一种无比绝望的感觉。 　　连省略号都用上了。 　　蔡绪宁：“看起来贼像是随变随改的涂抹画卷，你是历史系的学生吗？太惨了。” 　　刘向浩捂住心口，被主播扎了一刀。 　　尽管刘縯是刘秀登基之路的阻碍，可这俩毕竟是兄弟。如果眼睁睁什么都不做的话，或许刘縯会照旧在历史上就这么没了。 　　既可以扫除蔡绪宁的困扰，也可以激起刘秀的仇恨，其实就结果来说是双赢。 　　照花大佬刚刚的说法，只要不产生变量，这个结果几乎是一定的。 　　蔡绪宁托腮。 　　远在长安的刘縯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 　　“希望能来得及吧。” 　　蔡绪宁叹了口气。 　　谢金跪坐在他对面，与他一同吃酒。 　　“你再唉声叹气下去，我就找别人去。”他硬邦邦地说道。 　　他们的面前摆着一桌酒菜，在边上还有个篮子盛着好些鸡蛋。 　　蔡绪宁笑起来：“那可不成，难得今日.你生辰，想吃酒自然是得陪着。但是先说好，你自己干是你的事情，我酒量不成。”话虽如此，他还是给自己倒满了三杯先干了。 　　算是给谢金庆祝。 　　“咳咳咳……” 　　酒一入喉咙，烈得如同火烧。 　　蔡绪宁的眼角当即就发红了：“……你故意的吧谢金？”谢金面无表情给自己灌下去一坛子酒，相比较蔡绪宁的毛毛雨简直称得上是海量。 　　正在控诉的蔡绪宁瞅了瞅他的动作，嘴角抽了下。 　　“你是在灌酒不是吃酒。给我吃些小菜啊！我可不想待会扛着你回去。” 　　谢金停下动作，开始夹菜吃：“你可以让何光搬我。” 　　得。 　　蔡绪宁抹了把脸。 　　这家伙是把他刚才的话当屁给放了。 　　“你方才在感慨何事？” 　　谢金淡淡说道。 　　蔡绪宁给自己夹了口小菜：“在担心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 　　谢金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底下又开始给自己倒酒。 　　“你也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他道。 　　蔡绪宁：“……我又不是神，有怀疑自己的时候不是很正常吗？” 　　谢金举起酒盏，碰了碰蔡绪宁的杯子：“可我仿佛从没有看过你犹豫的时候。离开的时候没有，去幽州的时候没有，追杀王莽的时候没有。你的目标似乎从来都很坚定。” 　　【直播间】 　　[ID喵喵没有心：需要纠正一个问题，离开是系统的骚操作] 　　[ID疯狂造糖：主播的目标当然坚定啦，毕竟为了活命] 　　[ID万一：将心比心，如果是你，能不能做到主播这么拼命？] 　　[ID我想吃火锅：小绪子肯定对刘秀上心了，去幽州那会拔刀杀人，可给我刺激坏了] 　　[ID锦鲤附体：啧，要不是因为这遭，主播还不一定能像现在这么淡定自若呢？] 　　蔡绪宁擦了擦桌面，嘴里说道：“喂喂，不要给我倒太多酒啊！”都满出来了。 　　他一边埋汰一边又喝了小半口。 　　“说什么坚定不坚定，那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谢金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是在主公身上。你待主公很好。”是那种不要命的好。 　　蔡绪宁笑着说道：“文叔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我待他好也是正常的。”他晃悠着酒盏，看着里面的液体摇晃，有些破碎的月光就这么掉在了杯盏中，透出些许斑驳的亮。 　　“最近大军要回来了。”谢金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温馨的气氛，突兀地插入了较为严肃正经的事来。 　　刘秀所到之处，要么被攻克，要么是投降，再有观望的势力也纷纷投靠。在短短几月内，刘秀的势力无形间迅速扩张膨胀起来，占据了三分之一个冀州。 　　与邯郸遥遥相对。 　　蔡绪宁一直哀嚎着无聊，可无聊是无聊，事情却是在翻倍增长。 　　刘秀收下的城池要如何掌控统筹，那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此前还在担忧新博被偷家的可能，在他们折腾消停后，再有刘秀连续几次大胜的消息传来后，就不曾出现过这样的行径。 　　蔡绪宁忙得焦头烂额，发誓等这一回结束后，他下一次必定要随军。 　　弹幕无情戳破他的奢望：在军中他大抵也是同样的命运。 　　“估计文叔他们明日才能抵达新博，等休整后，怕是这大本营要换地方了。”蔡绪宁发现谢金这厮居然已经灌下去五六坛子酒，当即吹胡子瞪眼，逼得他把手给收回来，闷闷吃菜。 　　“新博的位置不错，但随着主公地盘扩大，来回疲于奔波。”谢金道。 　　蔡绪宁笑道：“其实差距也不大，反正还要和幽州方面联系。” 　　那距离可更远。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心情还算舒畅。 　　刘秀坐拥新博、朔定两郡，近来出兵拿下巨鹿的几个城池，正有巨鹿豪强耿纯率人投靠，广平郡太守依附，以及真定刘杨送来密信，言说合作之事。再加上幽州上谷、渔阳两郡的密切联系，这势力在河北不可谓不庞大。 　　眼见局势大好，谢金猛地给自己又灌了几杯。 　　蔡绪宁：“……行了哈，就算你今日是借酒消愁，也别在我面前醉成酒鬼。” 　　谢金虽然与他说说笑笑，从那张板正的脸上好像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但是蔡绪宁多少能感觉到他在言谈之下，还是有些涩闷的感觉在。 　　“往日，若是我过生辰，家里虽然穷，可还是会给我煮两个鸡蛋。”谢金幽幽地说道，“那时候觉得鸡蛋很甜，就算是噎到了也只是高兴。可现在吃多少个鸡蛋，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蔡绪宁瞥了眼身旁的鸡蛋，怪不得…… 　　“我陪你吃不就完了了？”他伸手剥了一个抛进谢金的碗里，然后又开始给自己剥，“虽然都是孤家寡人，但是兄弟陪着你吃总不亏吧？等明年，清净些的时候，把耿弇徐子仁那几个也拉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身边冷了，总不能让心也冷了。” 　　蔡绪宁塞了一口鸡蛋。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吃鸡蛋黄，毕竟现在没有酱油。 　　酱油和鸡蛋黄必然是绝配！ 　　倒也没想到谢金这哥们看起来硬邦邦的，心里这么铁汉柔情。 　　【直播间】 　　[ID神笔马良：看不得帅哥红眼] 　　[ID天下无敌：？？？？？？？？？？谢金算什么帅哥？] 　　[ID平安喜乐的人：艹，谢金原来心里这么柔软吗？] 　　[ID月光儿：我隐约记得谢金最初反的原因是太守治理不力，饿死了一大片人吧？然后其中有他家人] 　　[ID李小八：纠正下，是死了很多太守私军的家人，所以一股脑反了] 　　蔡绪宁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不然他不会看着弹幕的刷屏有点头晕。 　　他低头看着又给他倒满酒的谢金。 　　“你何苦找我一个毫无酒量的人陪你吃醉？”蔡绪宁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与此同时眼疾手快地挡住谢金拍酒封的动作。他就那么偏头一看，地上至少得有八.九个。 　　谢金：“……你甚至没吃完半坛子。” 　　底下那些都是他自己吃的。 　　蔡绪宁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是我又不会酒，喝得少不是正常的吗？” 　　谢金：“……”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已经有点抓瞎，正在小心翼翼举着酒盏的蔡绪宁。 　　谢金揉了揉额头，奇怪的是，尽管并没有喝尽兴，但是他心里的郁闷好像当真少了些。 　　耳边还是蔡绪宁絮絮叨叨的话：“觉得自己孤家寡人就去讨个老婆，对你老婆好一点，和和美美一家人，然后再要个小娃娃，完美……” 　　谢金叹息着说道：“罢了，你别喝了。” 　　他伸手去取蔡绪宁的酒盏，却被躲了过去。 　　蔡绪宁摇头：“心情好些了？” 　　谢金道：“没尽兴。” 　　蔡绪宁撇撇嘴：“你就该和阿秀去吃酒，他的酒量也是不错。” 　　他慢吞吞地啜饮一小口，那样子就像是在吃茶般品尝，实际上都知道是为了不大口喝太多。 　　毕竟这酒太烈。 　　谢金慢慢说道：“谁敢与主公品酒？” 　　蔡绪宁挑眉，酒盏的液体已经被喝了大半。 　　“阿秀的性格一贯不错，你们怎么就这么怕他？”他嘟哝着说道，“耿弇现在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也就算了，郭仁义每一次都要哆嗦腿肚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看他每次吃胖了就多多去阿秀面前站岗，保不准比他媳妇逼他减肥还要快。还有那什么……哦，徐子仁，在我面前不是很嬉皮笑脸吗？结果在阿秀手下居然服服帖帖的……” 　　蔡绪宁一口闷完最后的杯底。 　　谢金道：“徐子仁只不过是欺软怕硬。” 　　蔡绪宁撇嘴，那家伙与从前在真定的性格截然不同，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他和徐子仁的关系没好到那个程度，也没有打算去问。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可亲可爱的徐婆婆，或许……蔡绪宁的眼神暗了暗。 　　谢金的话还在继续：“……在主公心中的地位不同。我、徐子仁、吴汉、耿弇等这些人，是得用的将领手下，是值得信任拉拢的人，却不是可以亲近的关系。地位不同，位置不一般，态度自然不同。” 　　就像是蔡先生可以在主公的面前与他吵嘴，时不时还能埋汰几句，主公也只是笑着应了。 　　蔡绪宁还能停留在过去那种亲近的关系，仿佛刘秀的地位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同样近乎看着刘秀起于微末的谢金等人不会，也不敢。 　　不敢两个字，就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雷池了。 　　哪怕刘秀目前还未在意，待他们的态度一如往昔，但下意识的，那批人就已经逐渐收敛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尽管他现在脑子有点迷迷糊糊，但他听得出谢金话里话外的意思。平常这家伙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关键时候说话却直白得有些过分。 　　【直播间】 　　[ID剑若流水：说得很有道理] 　　[ID事事如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ID超级进化兽：可是这样一来，刘秀会齿冷吧？就自己什么都没做，却都疏远了] 　　[ID格格不入：话不是这么说，刘秀难道没享受到吗？他现在已经是占据多少城池了？手底下还有大批兵马和给他效力的人，地位不同，说话做事就不同] 　　[ID天落：也不用这么恶意猜测刘秀吧……] 　　[ID小五月：话糙理不糙，以前得罪刘秀，顶多是生气打架，现在得罪刘秀可能是直接抹脖子一家子丧命，能一样吗？] 　　[ID鸟鸟鸟：srds 就算是以前得罪刘秀 也可能会被鲨掉] 　　[ID南国有汝：仔细想想可以理解啊，能谨慎点不出错，谁不愿意呢？] 　　[IDjoker：蔡绪宁如果不是孤身一人，如果他不是现代人，如果他不是把这个当做游戏，他敢吗？他不是说自己是为了活命才去接触刘秀的？] 　　[ID夏夏：就算现在换了其他的人进去，对刘秀来说也没有差别吧？主播能做的事情，难道就是不可替代的吗？] 　　[ID我不累：？？？聊归聊，干嘛攻击主播] 　　[IDyalin：什么叫做主播能做的事情没有差别？难道他当初清空所有生存点去兑换的行为还不足以说明吗？他愿意为了刘秀去死，难道换了一个人也愿意？] 　　弹幕的争吵与谢金刚刚的话融在一处，让蔡绪宁有些出神。 　　说他愿意为了刘秀去死，那也太高看他了。但是冒险是值得的，而弹幕所谈及的……如果他现在是古人，在这样君权神授，天威浩荡的环境下，他还会如此吗？ 　　他当真，就无法取代？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郁闷中，蔡绪宁发现自己醉了。 　　明明他喝的不多，可是脑袋还是越来越沉。 　　蔡绪宁费劲托着沉重的脑袋瓜，同谢金说道：“我大概是吃醉了，你这酒后劲儿真大。” 　　谢金：“……看出来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蔡绪宁摆摆手，捂着嘴打了个酒嗝：“不必了，我坐在这里缓缓。” 　　谢金起身：“那我出去给你找些醒酒汤。” 　　蔡绪宁慢了半拍才回过神，然后慢吞吞点头：“多谢。” 　　等谢金的身影消失后，蔡绪宁才歪着脑袋，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我为什么，要等他的醒酒汤？去睡不，不就成了？” 　　【直播间】 　　[ID一只花蝴蝶：吵死了，需要重复多少次，不想看就滚啊] 　　[ID高塔奇人：挑拨的都禁言了，警告一次，第二次封号] 　　[ID用户57869：啧，有后台就是牛逼呗] 　　【用户57869已被禁言 7天】 　　[ID墨鱼儿：糟糕，主播又喝醉了] 　　[ID温瑞安是我的爱：应该庆幸刘秀不在] 　　[ID清音随琴：在比较好吧，跟偶像剧似的，这时候主角要是不在就没乐子了] 　　蔡绪宁踉跄往外走，捂着嘴忍住翻腾的酒意。 　　“太吵了你们……” 　　蔡绪宁抬起眼皮，脚下不稳。 　　“我……” 　　他刚要说话，一个酒嗝又冒出来。 　　然后是两个，三个…… 　　蔡绪宁难受得靠墙坐下来，捂着嘴，一个嗝接着一个嗝在打。 　　想吐又吐不出来。 　　谢金死定了……蔡绪宁浑浑噩噩地想着，明日起来，要把他暴揍一顿。 　　这什么破酒？！ 　　哒—— 　　哒哒—— 　　脚步声渐近，听来有些朦胧的熟悉。 　　蔡绪宁感觉耳膜有些堵塞的沉闷感，鼓胀鼓胀的痛感让他听不太清楚动静。直到有人在他身前蹲下来，才有些迟钝地抬头：“sei？” 　　他口齿不大清。 　　“可让我好找。” 　　他的肩膀被握住，紧接着胳膊肘一股外力，整个人被搀了起来。 　　“谢金都没看住你，这可真是……” 　　后面的几个字听不清楚。 　　蔡绪宁挂在他身上扑腾了好几下，然后头靠在对方的脖子处沉默了几秒钟。 　　“阿秀？” 　　刘秀喟叹：“才认出我？” 　　蔡绪宁开始扑腾：“我就知道……”他想咬牙切齿，但是迷糊中牙齿却咬不太住，只剩下含糊不清的抱怨和嘟哝。 　　尾音泡在酒意的柔软里。 　　“谢金那小子，怎么会，嗝，无缘无故，嗝，在生辰来找我吃酒……” 　　蔡绪宁的酒嗝止不住，尽管酒意蒙蔽了他的动作，却暂时没蒙住他的理智。 　　“刘秀你个大屁.眼子，嗝，你让谢金灌我酒！” 　　刘秀扶着他走。 　　“是。”他挑眉，“多少有这意思。” 　　蔡绪宁沉默，伸出一根小尾指，掐住指头：“多少是多少，有这么多吗？” 　　刘秀笑起来：“有，比这还要多。” 　　他本意虽非如此，可是看到真醉倒的蔡绪宁，却觉得这样也是不错。 　　至少，他可是许久不曾看过阿绪这般模样。 　　【直播间】 　　[ID乌鱼子：行⑧，真就偶像剧发展呗] 　　[ID哈哈哈哈：是狗血吧狗血] 　　[ID吃桃子：所以为啥刘秀要让人灌他酒，有点奇怪，难道是酒后套话？卧槽主播你别是又有啥被发现了] 　　[ID猫猫猫：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ID西瓜：生米煮熟饭？] 　　[ID物语：然后生子走起] 　　[ID灵魂啊：……你们太污了，男的怎么生？] 　　[ID哈里路亚：居然没一个担心小绪子的吗？就想着生生生] 　　[ID无可奈何：别生了别生了，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妈的哈哈哈哈哈哈窒息了] 　　蔡绪宁被架在刘秀的身上，迷迷糊糊只看到弹幕全是摇晃的“生”。 　　他小小脑袋全是大大的问号。 　　“生，生个屁——老子才不生，不对，老子不会生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二更新get√ 　　* 　　阿秀：？生什么，怎么生？ 　　弹幕：我！淦！ 　　阿绪：呼呼大睡ing 　　* 　　加更完毕，我恨APP的后台修改，好多次保存完进度，退出去重进，进度又退回上一条， 　　要么说是刚写完的作话，保存完了退出去再进来又没了……对我这种屁话贼多的作者极其不友好啊喂。（咆哮） 　　* 　　感谢在2020-12-22 08:32:14~2020-12-22 21:3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风斜 115瓶；细草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1、第九十一章 　　蔡绪宁如同一条尸体被刘秀搬了回去。 　　然后双手搭在小腹躺床上。 　　那架势要是再闭上眼睛, 都可以充当一具完美的尸体。 　　“你为什么让，嗝，谢金灌我酒？” 　　一个酒嗝打破了这完美的状态。 　　刘秀让人打来盆水, 正耐心地给蔡绪宁擦手擦脸，闻言淡淡说道：“我没让他灌你酒。”他只不过是让谢金拖着些蔡绪宁等他回来。 　　只是这样的话不好说出口，刘秀甚至无法解释为什么可以赶着今夜到, 却对蔡绪宁说明日才到。 　　想见他。 　　想知道他的提前抵达，能不能算作惊喜？这种复杂纠结的情绪是刘秀甚少有过的, 又怎么张得开口？ 　　蔡绪宁的脸红通通的, 他抓瞎着到处乱摸，逮着刘秀的手捂在脸上。刚才碰过冷水的手冰凉凉的, 让他舒服得眯上了眼。 　　“嗝, 欢迎回来……真是，差点变成惊吓……” 　　蔡绪宁嘟哝着说道。 　　刘秀想起蔡绪宁方才的醉言醉语, 差点哭喊着不要生娃娃的模样, 也确实是一桩惊吓。 　　让刘秀现在这么坐着, 还是忍不住看几眼蔡绪宁平坦的小腹。 　　尽管蔡绪宁现在是条醉鱼，但他还是敏锐察觉到了刘秀的视线：“……你，是不是在，偷看我的小肚子？” 　　被蔡绪宁搭在脸上的手捏了捏脸，刘秀淡淡说道：“我光明正大地看。” 　　“我不会生孩子。”蔡绪宁委屈。 　　刘秀忍不住笑，低头笑了几声：“没说你会，谁要是一直在你面前胡乱说, 那便一剑杀了他。” 　　弹幕：？？？ 　　【直播间】 　　[ID真是个废物：我！淦！] 　　[ID九天真君：？？？？？？？？？？] 　　[ID嗨毛毛：过于凶残了哥] 　　[ID梦百：我走了886] 　　[ID韦斯莱是我们的神：霸道刘秀与娇.妻主播] 　　[ID刀刀：谢谢, 我不害怕了，但是我也要吐了] 　　“倒，倒也不必。”蔡绪宁大度挥了挥手。 　　然后继续躺尸。 　　躺尸了几分钟后, 尸体试图摆脱脸上温暖起来，甚至还会掐他的脸的手，无果。 　　蔡绪宁扁扁嘴：“文叔，欺负醉鬼。” 　　他的酒嗝打着打着就退了。 　　“我是在让你清醒。”刘秀义正言辞地说道。醉鬼思考了片刻。 　　“我不需要清醒，我，我要睡觉。” 　　他长腿一划拉，把被子费力勾到了自己身上。 　　刘秀把蔡绪宁的靴子脱掉，然后把弄得乱七八糟的被子摊开盖到蔡绪宁身上：“罢了，你睡吧。”他轻柔地说道。 　　蔡绪宁却在此刻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有几分酒意朦胧，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清醒。他花了点时间聚焦视线，然后才对准刘秀，迷迷糊糊地说道：“你这样不好，有些人会，会害怕你……乱威胁……” 　　乱威胁？ 　　说的是刚才那句“一剑杀了”的话吗？ 　　刘秀思索着，边平静回答：“会因此害怕我的，又有何惧？都是过眼烟云。” 　　蔡绪宁隐约觉得不对，他用醉意朦胧的脑袋想了想，才说道：“可是，他们原来是不怕你的。久了，登高不胜寒……难受……会当凌绝顶下一句是什么？” 　　他有些胡言乱语，声音轻到刘秀近乎听不清的程度。 　　但刘秀还是体会到他的意思。 　　“那阿绪怕我吗？” 　　刘秀柔柔地说着，就像生怕惊扰了醉鬼的梦。 　　蔡绪宁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刘秀与直播间都以为他睡着了的程度。但是直播间还开着，某种意义上也说明蔡绪宁并没有睡着。 　　“本来是……”挺了许久，一句轻飘飘的话冒了出来，“是怕的，有多少呢，我，刚才掐指尖那么大的怕，现在不了。” 　　蔡绪宁似乎是冥思苦想后才得出了这个答案。 　　“那为什么阿绪现在不怕了呢？”刘秀步步逼近。 　　尽管蔡绪宁是半闭着眼，却也能感觉到身上似乎落下了什么阴影。他侧了侧脸，好像蹭到了阿秀同学的胳膊，唔……他混乱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暧.昧的姿势，就好像刘秀正双手撑在他的脑袋左右，从上方正在观察他一般。 　　“不怕，就是不怕啊……”蔡绪宁使劲说着，到了最后，竟然还有点委屈上了，“他们说，我不是无可取代的，私心多，等，遇到别个，和我一样的，在你那会，也没有差别，我生气了……”这可真是颠三倒四，言语混乱。 　　可奇怪的是，刘秀却是笑起来。 　　仿佛他听懂了。 　　蔡绪宁感觉有手指点在他的眉间，用力抹去方才蹙眉的褶皱。 　　“阿绪没有私心，那我要用什么来套人呢？”刘秀的嗓音含着笑意，与几分极浅极浅，是现在醉鬼的蔡绪宁无法分析出来的意味，“我倒不至于这般愚蠢，因为你起初的私心，便无视你后头所做的种种。” 　　刘秀难道没有从中受惠吗？ 　　不，他甚至更喜欢这种利益等价交换的事情，那才更符合最开始刘秀的预设。 　　远在蔡绪宁坦白之前，刘秀便知道他是有所求。 　　只不过这个“求”，是阿绪早就说过，他却没有意会到罢了。 　　而且……这样岂不是更好？ 　　私心，就像是一个牢笼，情感，不过是其上的点缀。把通往牢笼的链条先牵住了，才能稳住这个人不是吗？正如他那日的威胁可以起效，说明逼迫蔡绪宁的那种意识，某种程度也是需要刘秀的配合。而要如何借此彻底留下蔡绪宁……那才是刘秀要考虑的问题。 　　私心，这样的私心，刘秀希望越多越好。 　　私心越多……阿绪脚下的泥淖就越多，想要摆脱他……不就更难了吗？ 　　“即便那时来的是其他人，”刘秀心里的阴暗更甚，拍着蔡绪宁的力道就越轻快，“难道阿绪以为我会是个没见识的破落户吗？见一个就爱一个，那也太浅薄了些。” 　　蔡绪宁抿唇，小小声说道：“不，不爱……”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不爱，还是在让刘秀不要爱。 　　但他把刘秀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几秒钟后，直播间无声无息关闭了。 　　蔡绪宁睡着了。 　　刘秀在他身旁静坐了许久，刚换的衣裳底下，新伤正在隐隐作痛。这痛感却让刘秀清醒，更是敛眉思考一个问题。 　　“他们说？” 　　刘秀轻轻说道，“是谁同你说的？” 　　… 　　翌日。 　　蔡绪宁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浑身酸痛难忍，尤其眼皮有点睁不开。脑袋剧烈的疼痛让他稍稍侧头都仿佛有无数人在敲锣打鼓，瑟缩得他不敢再动弹。 　　昨日喝的是烈酒，后劲儿大不说，这宿醉的反应也是贼吓人。 　　蔡绪宁继续躺尸，甚至没有睁开眼去看现在是几时。 　　反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早上了。 　　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蔡绪宁懒得伸手去揉，寄望于它能自己平复下来。他现在抱着被子，身上还暖呼呼的，尽管呼吸间都是酒意，可除了脑袋，身体还算舒服。 　　等下，有些不太对劲。 　　蔡绪宁微微眯眼，他只有一床被子。 　　身上既然已经盖着厚被，那他抱着的是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把原本就疼得要命的脑袋弄得更加混乱了。 　　妈的。 　　他昨天晚上不会胡乱抱着什么玩意儿睡着了吧？ 　　蔡绪宁闭着眼睛摸索了一下那个抱着的东西，有点硬。 　　从感觉上就不对啊，他刚才怎么会以为是抱着被子呢？！ 　　他的右手摸到了一块有些平坦的地方，硬邦邦，但是摸来摸去又好像是……肉，等等那一块块的……是腹肌？ 　　蔡绪宁猛睁开眼睛，一下子对上了刘秀清亮的眼眸。 　　蔡绪宁：卧槽！ 　　一时之间他的酒意都被吓跑了不少。 　　蔡绪宁看看刘秀，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刘秀，又再看看自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有些艰涩地说道，而且还跑到他床上！如果不是因为蔡绪宁现在头疼得要命，并且尖叫非常不符合男人气概，或许现在屋里内外都能够响彻他的叫声。 　　一觉醒来发现刘秀在自己床上，这样的幻想哪怕是历史碎片也不可能有的好吗？！ 　　“不记得了？”刘秀挑眉，看起来有些可惜，“昨晚上的阿绪真是可爱。” 　　蔡绪宁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因为刘秀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他甚至都想去拉开系统旁白看一下昨天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不会说了什么屁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还有……” 　　刘秀慢悠悠说道，语气透着几分愉悦。 　　“阿绪摸够了吗？”他道，“如果没有摸够，阿绪想要继续再摸也是可以的。但是你再摸下去，我就没法保证会不会起反应了。” 　　【直播间】 　　[ID春风斜：顶着一张清纯的脸，说出如此劲爆的话] 　　[ID高塔奇人：收一收，收一收，lsp都收一下] 　　[ID笑眯眯：艹，让我康康摸哪儿了] 　　[ID细草：啊这，不太好吧，还有孩子呢？] 　　[ID低调的风：刘秀，骚] 　　蔡绪宁被刘秀这句话骚到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也没摸哪…… 　　手底下硬邦邦的肌肉突然提醒了蔡绪宁。 　　艹！ 　　原来他妈的他刚刚摸的地方是刘秀的腹肌！ 　　惊恐之余，他脑子还冒出某一次他喝醉酒之后，对摸刘秀肚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没想到今日居然变相满足了。 　　刘秀似乎也与他想到同一桩事情。 　　“呵呵，之前你觉得惦记着其他男人的肚子显得有些变态……这说到底还不是摸了？”浓浓的笑意让蔡绪宁有些羞耻。 　　他试图把撒泼的爪子给收回来。 　　蔡绪宁甚至不能够说刘秀刚才的话在耍流氓，因为怎么看都像是他先冲刘秀刷流氓的……可这问题又绕回来了，为什么刘秀会躺在他的床上？ 　　“我昨晚喝醉了……我记得，我打算回来睡觉，然后在路上好像遇到了……”蔡绪宁使劲儿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你昨晚回来了！” 　　他的手没抽回来。 　　被刘秀给捉住了，正漫不经意地掰弄着根骨分明的手指。 　　“的确如此。”刘秀说道，“我把你带回来，然后你撒了些酒疯，又拖着我的手睡着了。我挣脱不开，就睡下了。” 　　蔡绪宁的耳根有些发红，他竭力忽略手指的触感而去打刘秀的模样，。果不其然，他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是整套，昨天晚上看来就连外衫都没有脱就这么睡了。 　　“我……” 　　蔡绪宁正想道歉。 　　可眼睛余光却瞄到直播间，在疯狂提示他刘秀是个大猪蹄子，不要轻易被他的话给蒙骗了。 　　蔡绪宁：？ 　　他僵硬的脑筋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昨天晚上……谢金……喝酒……灌醉……被刘秀拖回来…… 　　迷迷糊糊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蔡绪宁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拳头砸在了刘秀的胳膊上，“你个好小子，原来是你让谢金来灌我的酒。” 　　“想起来了？” 　　刘秀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他拖住你，可没让他灌你酒，要说你在谢金面前的警惕也太少了些，分明都不肯在我面前吃酒。”这温柔的语气怎么听，还像是有几分委屈。 　　蔡绪宁：“……”那，那能一样吗？ 　　刘秀这可是有前科的！他捂着脑袋坐起来，随着谈话，那种剧烈的疼痛总算消退了一些。 　　偷摸腹肌，然后被刘秀当场捕获玩弄的那只手也悄悄抽回来了。 　　刘秀没有再把着不放。 　　“再休息一会儿吧。” 　　刘秀利落地起身，随着他撩开床帘的动作，蔡绪宁也看到了午后的阳光洒遍屋内，透亮得分明。 　　蔡绪宁揉了揉太阳穴，也不敢摇头，就怕晃着晃着又疼起来：“不用了，我要是再睡下去，今晚上事情就处理不完了。”每天他桌案上堆着需要处理的事情，那可叫一个多。 　　“莫要让自己太累了，有些事情可以推给下面的人去做。”刘秀道。 　　蔡绪宁敛眉，无语地说道：“难道文叔以为我会是什么热爱工作的人吗？能推的都已经推了，不能推的还有那么多……说到底还是你的扩张速度太快了。这点上还是要谨慎些，要让管理的人能跟得上来，不然到时候顾此失彼，后院起火就麻烦了。” 　　“比如可以广招天下贤良。” 　　他淡笑着说道：“现在的阿秀，可不是当初的你能比拟的。” 　　只要广发黄榜求取贤良，他不信会没有人来投奔。尽管现在的人已经不少，但是，谁会嫌弃人才多呢？ 　　刘秀回眸看着蔡绪宁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我先去梳洗。”他轻轻说道。 　　蔡绪宁下意识点了点头，目送着刘秀离开。 　　【直播间】 　　[ID大师兄：看起来好像是贤良的妻子目送丈夫去上班的模样] 　　[ID三十的猫：耗子尾汁，主播你清醒点] 　　[ID玉琴换成酒：他们的对话有时候好温馨哦，就算不往情爱上面想，也算是很好的关系了] 　　[ID丹青笔墨画：我一直觉得主播的存在是不可替代的，他并没有把刘秀当作纯粹主角npc，而是真的把他当做真人去对待，真心换真心] 　　[ID努力奋斗：本来就是真的呀] 　　[ID摸鱼儿：他的意思应该是主播从来没有因为熟知历史而居高临下，没有带着如同穿越者那般高高在上的傲慢] 　　[ID真是个大球：但是我求求主播能不能醒目一点？你明明知道你每次喝酒都会出事，你为什么每次还是不能够阻止自己喝酒的欲.望？] 　　[ID龟兔赛跑：主播只不过是酒后是容易胡言乱语，也没人惹出什么乱子吧] 　　[ID挣扎的小不点：我建议主播好好看一下系统旁白了解一下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蔡绪宁揉着太阳穴，看着直播间的聊天。 　　然后顺手拉开了系统旁白。 　　看几眼。 　　蔡绪宁脸色青了。 　　再看几眼。 　　蔡绪宁脸色白了。 　　看完的时候，他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白，简直如同一张调色盘。 　　我！ 　　淦！ 　　如果他有罪应该是法律来惩罚他，而不是让他坐在这里看着昨晚上的对话旁白！ 　　就很绝望你懂吧？ 　　生孩子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都他妈是智障了！如果他现在手头有燃香，他必然诚恳插上三炷香，祈求老天爷让他学会什么叫做酒后闭嘴！ 　　这也就算了。 　　蔡绪宁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睡着了之后直播间就关闭了。 　　他的眼神落在昨夜最后几行字。 　　【23:25:20 蔡绪宁睡着了】 　　【23:30:45 刘秀躺下】 　　【23:35:13 刘秀伸手摸了摸蔡绪宁的肚子】 　　【23:40:18 还在摸】 　　【23:46:45 刘秀睡着了】 　　弹幕害我！吃酒误我！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蔡绪宁觉得戒酒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情。 　　尽管……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重复这个信念。 　　蔡绪宁躺下了。 　　他不活了，那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摸肚子是什么鬼啊！阿秀同学不会真的以为他能怀孕什么吧？ 　　……毕竟他连蔡绪宁身上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接受了。 　　蔡绪宁呜咽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阿绪：我已经死了。 　　弹幕：……其实你可以问问系统，说不定真的有生子呢（碍于主播的死亡射线声音越来越小） 　　阿绪：（磨刀霍霍.jpg） 　　阿秀：甚好。 　　阿绪：？大家吃好睡好（连夜骑马逃跑） 　　* 　　有加更，我也不知道掉落时间，啵唧大家，早安~ 　　* 　　感谢在2020-12-22 21:37:46~2020-12-23 07:2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久、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2、第九十二章 　　【直播间】 　　[ID榴莲笑笑生：所以兑换里有没有生子] 　　[ID月霜霜：可是好可爱哦, 偷偷摸肚子什么的] 　　[ID乔木：等下，难道系统真的有生子设定？？？？] 　　[IDT一一：要是能生话岂不是快进到男男生子？] 　　[ID暝楼：主播都还没有和刘秀在一起啊喂23333] 　　蔡绪宁：“……” 　　所以你们都默认他会和刘秀在一起了是吗？ 　　“没有这个设定！”蔡绪宁恶狠狠地掀开被子，“如果有, 我就和系统一起死！” 　　刘秀确实是在昨夜抵达新博的。 　　但他们是简装轻骑回来的。 　　刘秀甫一回来，就把新博的守将换了一换，各处官员也都做了微调。蔡绪宁看这架势, 就知道刘秀差不多是要带着中坚力量往外迁。说来也不错，毕竟现在刘秀正在带兵急速往外扩展, 打到哪里走到哪里, 要真的稳居一处那可不行。 　　忙归忙，可是蔡绪宁全身心感谢这繁忙的工作。 　　这让他暂时没什么时间去懊恼酒后失言。 　　其实仔细想想, 诚如弹幕所说,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就算再来一次, 也应该是……还好吧？毕竟阿秀同学已经知道他是什么德性。 　　十月里, 蔡绪宁随着刘秀出发, 前往巨鹿与大军汇合。 　　一路上赶得有些着急，舟车劳累，待到临近巨鹿时，方才稍稍停下。尽管刘秀在河北现在威望空前，却也不得不小心行事，以防在阴沟里翻船。 　　在这些小细节上，倒也能凸显出几分刘秀的谨慎来。 　　大队人马在野外驻扎休息的时候, 篝火燃起, 蔡绪宁坐在火堆旁烤火。 　　【直播间】 　　[ID星汉灿烂：我想起之前刘秀说过的话，他不是说让小绪子走到哪儿跟他到哪儿吗？怎么上一次出征的时候，却不带他] 　　[ID龙的睫毛好长：好问题 我也想知道] 　　[IDI.F.：√是不是左右为难来着] 　　[ID空白是半夏：好辛苦哦, 感觉如果是我上了马背，大.腿内侧都要磨破了] 　　[ID大小姐：靠北，对古代的滤镜消失了，距离太麻烦了] 　　[ID新的开始：所以刘秀是想一出是一出吗？] 　　[ID海贼王：我倾向于刘秀本身也是犹豫的] 　　[ID鸭大壮：这不是很简单吗？上战场可能会死，放家里可能出事（奇怪意识），就难以抉择嘛] 　　[ID空想：进也死，不进也死] 　　蔡绪宁唏哩呼噜吃了一碗热汤，然后对弹幕的猜测表示无语。 　　怎么到现在还在唠嗑刘秀的事情，这是放眼四海之内都要给他拉cp吗？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个问题…… 　　蔡绪宁趁着他身边没有刘秀，悄声说道：“你们觉得我和阿秀是一对也就算了，为啥全都默认我是下面哪一个？” 　　【直播间】 　　[ID懒洋洋：？] 　　[ID夙念：？？？] 　　[ID小魔女：？] 　　[ID竹子不哭：？？？你像是能压人的吗？] 　　[ID努力的葵花：也，也说不定呢] 　　[ID长风：我不信！] 　　蔡绪宁：？？？ 　　他来劲了。 　　“别的不说，就战力，我可不算差吧。” 　　如果不是不远处还有其他人，蔡绪宁都打算给直播间秀一下肌肉，以表他的身体之强健。 　　【直播间】 　　[ID日进斗金：其实你和刘秀的身材都不是浑身长满肌肉的那种吧] 　　[ID咸鱼：上下.体位难道还看身材的吗？] 　　[ID清风无影：主播是不是没看过肌肉老大哥，那种也是有零的] 　　[ID纯洁小灵：一少零多，刘秀是top你应该庆幸] 　　[ID懒羊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主播的死鱼眼] 　　蔡绪宁：“……” 　　他把死鱼眼收了收。 　　不是，怎么一少零多他还得感恩戴德了还是咋的？他还能乐意和男的滚床单不成？如果不是现在有人就在不远处，蔡绪宁都想撸袖子和弹幕开始干架。 　　“阿绪。” 　　刘秀的嗓音传来，刚刚还在吹胡子瞪眼的蔡绪宁立刻熄火。 　　他把碗给放下，溜达着去了刘秀那边。 　　阿秀同学的身边围着好些人，都是眼熟得紧的，看到蔡绪宁过来就下意识让开道，让他能够走到刘秀的身旁。且看人群中的刘秀手中握着张舆图，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巨鹿、真定、新博、广平、朔定要么是我们的地盘，要么与我们有合作，再有幽州上谷、渔阳的相助，粗粗看来好似也占地甚广。”刘秀淡淡说道，“可流窜四处的起义军反倒成了问题。” 　　原来是在讨论要紧的事情。 　　“河北闻名的起义军有铜马、青犊、尤来等等，这些人马分散在各处，自从王莽伏诛后，新朝倾倒，起义潮更甚，少说有百万数。”吴汉说道，他的眉头微蹙，像是有些担忧，“有这些起义军在，州县之间的联系就麻烦了许多，而且兵力分散，很难集中打击某一处。” 　　“作甚要集中，挨个打过去不就完了。”耿弇笑着摇头，很是爽朗地说道，“这些起义军看似声势浩大，但是如吴汉所说的那般，人马分散在各处，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力量。除了铜马最为势大，其他的都较为零散，即便我们逐一攻打，我也不认为他们会联合起来。” 　　“各自为政，不足为惧。” 　　“确实如此，倘若主公出击，那必然是手到擒来。” 　　蔡绪宁倚在刘秀的身后，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手里的舆图，声音透着些懒洋洋：“狠话可以放，行事还是要谨慎些。小心翻车。” 　　最近刘秀军中势头正盛，接连数次大战都取得胜利，更别说还有联盟在手，搞得有些人也有点飘了。 　　自己飘了可以，别带得阿秀同学也飘了起来。 　　刘秀的肩上挂着蔡绪宁这个挂件，仿佛完全没感觉般撑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舆图说道：“等到了巨鹿汇合再行定夺。但是路上小心些，这附近有铜马游荡，撞上就有些麻烦。” 　　但也不知道刘秀的话是不是言灵，说什么来什么。 　　在次日赶路的时候，他们就正好撞上了铜马军的游散队伍，约莫几百人。 　　探子打头就发觉不对，急忙回报，刘秀得知其数量只有几百人，而他们这方领兵有两千，便起了攻打的心思，趁其不备打了个闪电战。 　　刘秀手底下这两千人可算是历练过的，再加上几员虎将都在，虽花了点时间，但几百人一个不落都被抓了回来，除去死伤外还能剩下小三百人。 　　士兵翻检了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方才发现他们连跑都跑不动的缘由。 　　“他们刚掠夺村镇，抢劫了大批财物。因不舍得放弃，所以重量拖垮了他们逃跑的速度。”谢金蹙着眉说道。蔡绪宁闻言，喃喃说道：“这还不如赤眉呢。” 　　好歹赤眉军还会强调一下军纪，禁止搜刮百姓。虽说完全做到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好歹有这个严令在，底下的人也不敢太过分。 　　他看着其中那些染血钱财忍不住蹙眉。 　　刘秀道：“问清楚他们之前途径的是哪几个村镇，派人去看看。” 　　然后他语气幽冷下来：“问问领头的几个知不知道些重要的内情消息，若是什么都没有，就全都给杀了吧。”原本还是有留战俘的打算，但是望着那些血迹斑斑的钱财粮食，也没了心情。 　　不多时，探子回来了。 　　“男人还剩了些，女人全都死了。” 　　刘秀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把东西送回去吧。做完就赶上来。” 　　蔡绪宁在旁边听得很暴躁，抱着胳膊的手指不住在臂膀上敲着，片刻后翻身上马，先随着队伍出发了。 　　却是跑在了最前面。 　　【直播间】 　　[ID虎子虎子虎子：主播心情不好？] 　　[ID紫霞小可爱：反正我心情不好] 　　[ID喵三岁：自从知道这有可能是真的之后我就再也没办法直视这些血淋淋的画面了] 　　[ID微微一笑：怪不得不打码呢，本来就是真实的东西，要打什么码？] 　　[ID小魔女：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些女人真惨] 　　[ID心怀宇宙：也不能一棒子打死起义军，但是管理不当就是这种，底下的人四处闹事] 　　蔡绪宁快马跑了一段路，让冷风给刮清醒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不想继续眼睁睁看下去，也只能希冀现在的所作所为能有所改变。 　　几日后，他们抵达了巨鹿城。 　　… 　　蔡绪宁在巨鹿认识了不少新人，甚至还发现了邓禹的踪迹。 　　邓禹是个清朗儒士，在发现蔡绪宁的踪迹时，便率先冲他行了一礼，倒是让当时围在邓禹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邓禹乃是南阳新野闻名的才士，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又不少人送他抛出橄榄枝，意欲邀请他出仕，然而都被邓禹纷纷拒绝。但是在新博刘秀的声名传开后，邓禹不远万里前来投奔，着实让有些人吃了一惊。 　　“不必多礼，郎君可是吓了我一跳。”蔡绪宁连忙上前一步，把邓禹扶了起来。 　　邓禹笑着说道：“当初乃是先生救我，如今这礼数不过区区，算不得什么。”毕竟在此之前他想要道谢，都只能找到刘家刘秀的头上。 　　巨鹿是一座与新博宁不大一样的城池，透着些巍峨壮硕，想当初，几百年前便是在此发生巨鹿之战。 　　邓禹对蔡绪宁这个救命恩人的态度甚好，这也导致南阳来的那一波，如同贾复，杜茂，陈俊等人对蔡绪宁也很是友好。 　　而蔡绪宁在巨鹿呆了几日，便逐渐发现了这个新兴的势力中已然有了几个小团体。 　　以邓禹为首的南阳团体是刘秀的老乡，知根知底不说，大多数也是南阳豪强出身，是特特为了刘氏的南阳身份与杰出的才能过来投奔他，势力也算强大。 　　而河北以吴汉耿弇耿纯等人为首，尤其吴汉握有渔阳骑兵，且是与幽州沟通的主要人物。乃是刘秀打拼天下的根基力量，也是前期便投奔他的核心。 　　剩下的还有当初新博带出来的那一批，这一批以刘秀为首。 　　蔡绪宁：“……” 　　乱。 　　太乱了。 　　就一个打天下的前期准备，要勾心斗角思虑平衡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点。 　　蔡绪宁油然而生对刘秀的佩服。能够平衡这几股力量，不至于骤起波澜，对于刘秀这刚走上夺帝之路的萌新来说，就已经算是不错。 　　【直播间】 　　[ID妖刀：你们有谁想要骂一骂主播吗？] 　　[ID沧海桑田：笑yue 刘秀算什么萌新 主播 你的眼睛滤镜有800倍了] 　　[ID不唱歌：我一个惊天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ID二十四桥明月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ID时光：！！！！主播！！看清楚！！刘秀现在是大老虎了！！可不是那就当初娇宠着的小崽崽] 　　蔡绪宁：？ 　　虽然但是，娇宠这个词有点恶心了朋友！！ 　　他什么时候娇宠过刘秀了？！ 　　你要说他偶尔对刘秀有点滤镜，那还算是实话，勉勉强强捏着鼻子就认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议事厅接连灯火通明了好几日，十一月初，刘秀发兵驱逐巨鹿城附近游荡的起义军。 　　蔡绪宁随军，担任了一个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是啥的职位。 　　花大佬认认真真给他解释了一遍。 　　“噢，就是跟军师参谋差不多吧？” 　　刘向浩：……要这么解释也成。 　　蔡绪宁并不在意他担任的是什么职务，不过要处理的事情还是以文职居多，甚少会让他亲临战场。 　　他们在安民县迎上了铜马军。 　　其主力部队正在此处。 　　连续半月的厮杀让敌我双方都有些疲倦，但相比较被围困的铜马军，刘秀提前切断了他们对外运输粮草的通道，做足了断绝的姿态。 　　这让原本有些悠哉的铜马军开始自乱阵脚，相比较刘秀所带的十万兵马，铜马军原先在安民县少说有几十万人，可是接连两次会面交战，就已然被刘秀打残得开始龟缩不出，这才会给他寻到了切断粮道的机会。 　　蔡绪宁听到这计谋成功的时候，忍不住和弹幕吐槽：“这人果然是双标的，像当初新博被围困的时候，我心里他妈只有气愤，但现在我们围困了别人，心里只有一个字。”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来，给主播把爽字打在公屏上！] 　　蔡绪宁：倒也不必。 　　他哼着小曲儿开始处理公务，把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当作背景音。 　　战场上，方鸣金收兵的刘秀在回营的途中，被人送上了一封书信。 　　刘秀把头盔取了下来，汗津津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穿着甲大步往前走，把头盔给了亲卫。 　　那封书信还没等他到了大帐，就已经被他给拆了。血色按在布帛上，留下些许抹不去的印痕。 　　——蔡先生书信已至，两日后，刘玄设宴劫杀刘縯。刘縯似是有所察觉并未赴宴，当夜带兵叛出长安。 　　按着一来一回的路程日期来算，怕是在十月的事了。 　　给刘秀送信的人正安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主公看信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当日的场景。 　　… 　　“主公，此乃蔡先生送往长安的密信。已被我等拦截下来。” 　　暗哑的声音传来，那是在刘秀回到新博的第二日。 　　交予刘秀手中的，赫然是蔡绪宁费尽千辛万苦才写就的书信。 　　能立起来的字都是宝儿。 　　信中内容不过寥寥，却石破天惊。 　　刘秀扫完其中内容，折合回原样又交给了那人：“照旧送去，快马加鞭。” 　　顿了顿，他又说道：“往后不必拦着，只需记下内容便是。” 　　刘秀道：“待他，可如同待我这般。” 　　那人猛地回神，眼瞅着主公大步往前走，便连忙跟上。 　　如果是真要待蔡绪宁如待主公一般，又为何关于蔡先生的来往书信文书都要仔细翻查？ 　　可如果不是…… 　　他随着众人朝着帐内欠身一礼，只听着大帐内蔡先生高高兴兴的一声文叔，心下喟叹。 　　可如果不是，那为何整个大帐内……如今会这般称呼主公，如此亲厚主公的，也唯有蔡先生一人？ 　　二人这般亲近，却不是作假。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七更新get√ 　　* 　　弹幕：告诉你为啥，因为刘秀的性格太恶劣扭曲了（大声逼逼） 　　* 　　加更get，洗澡去，大家早点休息 　　* 　　锁得我猝不及防还以为我开车了（其实并没有orz 93、第九十三章 　　蔡绪宁接到长安的消息了。 　　正此时, 刘秀的军队与铜马军主力打得如火如荼。 　　刘秀切断了铜马军的粮道后，日子渐久，围困城内的铜马军不得不冒险出城抢夺粮食, 就无法保持之前龟缩不出的姿态，被迎头痛击了好几次。 　　他在这种背景乐下拆开了书信。 　　“刘縯没死。”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道。 　　【直播间】 　　[叶友月：不是阻止小绪子做事的意思，但是你知道视而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ID懒癌肥宅水：我是万万没想到主播会出手阻止] 　　[ID浮云见晚：如果当做不知道的话, 就算刘縯死了，其实不正好能完成任务？] 　　[ID就是这么红：刘縯和刘秀都是怀有傲骨的人, 说实在的, 我不想看到兄弟相争] 　　蔡绪宁把那封书信丢到火盆中，看着大帐内唯一的热源火苗舔舐掉所有的秘密。 　　“我一直在想, 系统出的这个任务不是有些画蛇添足吗？”他道, “如果我当做不知道，顺应记载发展, 刘縯也或许会死。那为什么还要再发布这个任务, 须知道我现在可不是在游戏之外的全知全能, 而知身处游戏之内，与大家一般无二的普通人。” 　　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显得有点蹊跷。 　　不过目前蔡绪宁还没琢磨出多少头绪来。 　　既如此，就刚好照着任务的反面把人给救出来先……不管成与不成，好歹他是尽力了。 　　而显然，刘縯是听进去了。 　　… 　　刘縯率领自己十几万兵马离开了长安，彻底叛离了玄汉政权。 　　这无疑给刘玄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早在刘縯之前, 就已经有大将叛逃赤眉军，盖因刘玄进了长安后就大肆封赏，沉迷酒池肉林, 与原本簇拥他上位几位首领矛盾重重。在刘縯之前，刘玄已经诛杀了陈牧、申屠建等人。 　　“大兄，你的伤势没事吧？” 　　驻扎的营帐中，刘伯姬围着刘縯转，语气有些焦急。 　　刘縯捂着腹部，那处已经被军医上过药，只是那圈白色纱布让人看了眼睛刺疼，刘伯姬原本活泼清脆的嗓音也低沉下来。 　　“无碍，只是些皮肉伤。”刘縯宽慰道，“总比把命丢在长安要好上许多。” 　　“刘玄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李通咬牙切齿，背着手愤愤在大帐内来回走动，“先前连续诛杀首领，我当他们内讧呢，原来刘玄是打着把那日拱他上位的人都除了个干净，就可以坐拥天下，无人钳制了？！当真愚蠢，若非有我等出力，他如何能入主长安？他当真以为是他的能耐，不过是跑得快些！” 　　刘縯的伤势，是被埋伏在府中的刺客所伤。 　　那夜刘玄的邀约，他没有赴宴，结果当夜他遭此刺杀，愤而连夜带兵出逃，临走前可是在长安放了好大一把火。 　　“这伤势再换上几次药便成了。”刘縯不把这点伤势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骑马劳累，多次颠裂伤口，早就可以痊愈了。 　　“大兄对送信的人可有眉目？” 　　刘栩蹙眉道。 　　刘縯摇头，但是想了想，又点头说道：“那日送来的书信虽是隐秘，可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颇像是当初在舂陵偷偷给我们送李家情况与藏身处的人。” 　　不过比起前者，后者的字迹可当真难以辨认，简直是胡乱狂草的爬虫。 　　李通闻言，奇怪地说道：“你说的是宛县之后？那时刘家派人来的时候，我们还吓了一跳，毕竟一路上躲藏，我们行踪还算隐秘，后续接替宛县县令的人压根无法追寻到我们。” 　　刘縯喟叹：“是啊，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正如这一回，他究竟是怎么知道……刘玄想杀我？” 　　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这个人甚至不在长安。 　　“舂陵？”刘栩琢磨了一会，“又是你和文叔的秘密？” 　　刘縯嘿嘿笑道：“莫要生气，那东西本就是在文叔桌面上发现的。” 　　他说着说着，语气又低沉下来。 　　“哎，不知道文叔看了，会不会有熟悉的感觉？” 　　刘伯姬却是不在意他们的那些考量，在得了大兄不会有事的允诺后，情绪又高涨了起来，她笑着说道：“大兄可有打算与小兄汇合？我听说他现在正在巨鹿。”她在军营中只做男儿打扮，看起来英姿飒爽，甚是好看。 　　刘縯却有些沉默。 　　李通看了眼高大的刘縯，更加高大的他又忍不住开始踱步。 　　尽管他当初投奔刘家而来，初衷是为了刘秀。但是这几年打拼天下一路走来，他都是和刘縯并肩作战，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站在刘縯这一方。而现在，刘縯之所以会沉默的缘故，他也有几分感知。 　　倘若刘縯刘秀几兄弟是一起从南阳拼杀出来，那自然而然以刘縯为首。 　　有朝一日夺取天下，刘縯为帝，也是常理。 　　可现在刘縯刘秀两兄弟割据一方，彼此都是艰难摸爬滚打出来的，要说他们都没有同样的心思，那只可能是虚伪。 　　然一旦都有……甚者，祸及这兄弟情谊。 　　兄弟阋墙，可从不是什么好事。 　　… 　　临近腊月，安民县这处战役的结果总算初现苗头。 　　苦于城内无粮，铜马军再继续围困此处，不过是坐吃山空，总有无力回天的时候。于是夜半人静的时节，他们连夜率兵出逃，希冀能够瞒过敌军的耳目。 　　可刘秀早就算准了他们粮草空耗的时间，连日连夜都派人盯梢，一有异动立刻就能知晓。他们出逃的人马，刚好被蔡绪宁和吴汉堵了个正着。 　　他笑眯眯地持着大刀守在前段，扬声说道：“来者，可是安民铜马人氏？” 　　此处地势平坦，略有高低之势，蔡绪宁与吴汉把所带幽州骑兵驻在高处潜伏，再加上守株待兔的从容与仓皇逃离的狼狈，让铜马军的第一个照面就被冲散了。 　　蔡绪宁率领小股冲锋队，如同一把尖刀刺入了铜马军的核心。 　　擒贼先擒王。 　　他就是冲着铜马军的首领去的。 　　“镪——” 　　刀与长槍扛在一处，蔡绪宁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原来是你。” 　　他近乎是与对面那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上淮况拧眉。 　　【直播间】 　　[ID吃土少女：等等这位仁兄是谁？] 　　[ID瓜瓜：这张脸好熟悉，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ID嗨毛毛：绝望了，感觉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是在太灵山营寨那会，遇到的除夕夜留下来的商队吧] 　　[ID樱桃梗：啥？] 　　[ID邪魅南帝：我知道了，就是刘秀差点把自己玩死，而主播真的死了的那一个除夕夜]上淮况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旧人。 　　而且还是这种狼狈不堪的时候。 　　蔡绪宁的力气很大，虽然比不得何光的怪力，可他每一次出手，力道都会重得上淮况手中的利器差点脱手。蔡绪宁打得上头，追着上淮况跑，在他策马即将奔入自家人中，反手把大刀再次当做投掷物掼出去。 　　上淮况一时不察，被重力撞得摔落马下。 　　蔡绪宁抽出背后长弓，耳边是何光尖锐的叫声：“先生趴下——” 　　箭羽射出的那刻，蔡绪宁侧身滚下马。 　　一支箭矢急急擦过马背。 　　啧。 　　蔡绪宁微眯着眼，他在狩猎上淮况，旁人又在狩猎他。 　　战场上可真是公平。 　　铜马军有人见主将摔下马，正要急急抢来救，可速度更快的是敌军。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上淮况被带走。 　　很快，铜马首领被抓的消息就迅速在战场上传遍，原本尚还有组织的铜马军登时就溃散开来，被后面赶来的刘秀主力刚好拦下。 　　这一场战役打了两天两夜，杀得铜马军彻底溃败，刘秀一举俘虏了几十万的降兵，捕获大批铜马军的主将统领。 　　是夜，大帐中正篝火通明。 　　大战之后，必然是庆功，刘秀虽然军纪严明，但在这时候还是能稍稍通融，给每人分了半坛子酒。这有好过没有，后勤粮草中要弄来这批可不算简单。 　　“他娘的，这酒喝起来怎没滋没味，是不是搀了水？” 　　“哈哈哈哈分明是你这老匹夫嘴馋，连这等清酒佳酿都无法唱尝出滋味，可当真是浪费。” 　　“难不成你的与我不同，给我吃上一口？” 　　“一口，你那是牛嘴吧？谁敢与你吃？” 　　营帐内四处都是喧闹的笑声，毕竟刚刚打完了胜仗，众人的心情澎湃高兴，那也是在常理之中。 　　蔡绪宁把自己的那半坛子酒全数都给了谢金，他自己可是一口都没有喝。 　　【直播间】 　　[ID青衣：主播长进了] 　　[ID妖：他是不敢吧，如果在大帐中喝醉了酒，那可就是在许多人面前撒酒疯了] 　　[ID往北朝南：实话实说，他那种也不算撒酒疯，就是有问必答，酒后捂不住嘴] 　　[ID核桃壳：不管怎么说，能不喝就一定是好事] 　　[ID日万：……你们对主播的要求好低] 　　[ID用户43215：没事儿，不管小绪子做什么，妈妈都爱你] 　　蔡绪宁：？ 　　妈妈粉？ 　　草生！ 　　蔡绪宁有点震惊到了。 　　如果有人是刘秀的妈妈粉，他还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他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阿秀同学的爸爸粉。……吧？ 　　虽然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承认的霸霸地位，一想起上次弹幕都认为他压不了刘秀，蔡绪宁就悲从中来。 　　但是也没有到妈妈粉他的地步吧？！ 　　【直播间】 　　[ID宇宙这么大：主播你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ID三十的猫：其实我是你和刘秀的西皮粉] 　　[ID日三万：我并不在意历史会发生什么改变，我只在意你们doi的画面能不能被我看到，如果能看到的话，我死而无憾！] 　　[ID一只花蝴蝶：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是刘秀的小人粉，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看到刘秀那个崽崽模样了] 　　各种粉在直播间活跃，看得蔡绪宁想吃粉条了。他看着帐内的热闹非凡，再看看上首正与人说话的刘秀，偷偷从营帐溜走了。 　　蔡绪宁这一溜走，就溜到了厨房。 　　军队中的厨房自然是极其简陋，比以天为被地为床也好不了多少。火头军初见蔡绪宁前来还吓了一跳，以为这位蔡先生要来寻他们麻烦。 　　毕竟军营中有些挑剔的人，对伙食不满意，偶尔会来恐吓他们。 　　不过火头军在军队中的作用不可取代，往往遇到这种事都是直接打回去，甚至都不需要上报到首领那头，可若是蔡绪宁这般的人来寻麻烦，那就没法了 　　蔡绪宁搓着手笑道：“难不成我还能把你们吃了吗？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帮我做个长寿面。” 　　火头夫蹙眉，困惑说道：“您说的面指的是什么呢？” 　　蔡绪宁想了想现在的面，然后比划了一下：“就是汤饼，但是我不想要片状的，能不能帮我做成一整条状的？” 　　他这么一解释，火头夫就明白了蔡绪宁想要的是什么，当即笑着说道：“这可简单，您请坐着，我便为你做来。” 　　火头军做的都是大锅饭，但好歹主厨的手底还是有几分真章，在做单人份的食物时得心应手，很快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食就做了出来。 　　蔡绪宁从怀里掏了片金叶子塞给这值夜的火头夫，高高兴兴地端着面碗走了，临走前还不忘了嘱咐：“你可别给军中那些兔崽子知道你手底下这份功夫，不然他们可就吃不下往日那些饭了。” 　　这本就是常理。 　　毕竟要做大锅饭，肯定是以速度快准狠为要，哪里顾得上去思考食物的美味。但人就是容易得陇望蜀，倘若知道其实火头军的食物能弄得很美味，那就麻烦了。 　　火头夫愣愣地看着怀里刚被塞的金叶子。 　　他不过只是煮了碗面。 　　【直播间】 　　[ID榴莲：败家子] 　　[ID柳州螺蛳粉：？？？] 　　[ID(＊￣︶￣＊)：你不是说很抠门吗] 　　[ID啊这：主播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ID吃酒：等等，这是长寿面的做法吧] 　　[ID猫猫：今天是主播生日吗？] 　　[ID袜子好暖：好像不是哦，主播从来没有在直播间内说过自己的生日] 　　[ID斜风细雨：那这碗长寿面是弄给谁的？] 　　[ID一只花蝴蝶：？？？刘秀啊！刘秀的生日是在腊月初六] 　　[ID未知神祗：啊，游戏世界现在是腊月初五了] 　　蔡绪宁端着面碗，打算让人送回大帐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渐渐散了。 　　他脚步一顿，使人问了问现在刘秀在何处，得知他现在回了自己的营帐之后，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送。 　　毕竟面不是亲手做的，就已经显得有些不诚心了，要是连送都是让别人去送，那岂不更是敷衍？ 　　蔡绪宁叹息。 　　可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们整个冬月都在打仗，压根没有闲情逸致去寻什么礼物，只忙得连轴转。 　　好容易松了口气，这仗算是打完了，结果一转身发现这生辰就明日。 　　我！淦！ 　　要不是蔡绪宁的厨艺真的垃圾到了极致，为了诚心，他或许可能真的会亲自下厨去弄一弄，但是为了刘秀的胃考虑……还是罢了。 　　免得生辰礼变坏事，那可真是罪过。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四更新get√ 　　* 　　弹幕：啊这，你历史三是会做饭的 　　阿绪：历史三的蔡绪宁会做饭，和我阿绪有什么关系？ 　　阿秀：“……” 　　* 　　感谢在2020-12-23 20:59:36~2020-12-24 08:0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子殊 50瓶；江边过路客 9瓶；星语心愿、暝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4、第九十四章 　　刘秀的帐篷其实和蔡绪宁就相差一个身位, 左右隔壁而已。门口守着的亲兵一看是蔡绪宁，就连通报都没有，就直接让开身子请他进去了。 　　也因而撞上了刘秀正在里面换衣服。 　　“淦, 好在围起来了。”蔡绪宁在发觉的时候下意识就瞥向弹幕。 　　“阿绪？” 　　刘秀换衣裳的地方正是帐篷的角落，已经圈了起来，只能隐约看到动作。蔡绪宁也是进来发现屋内没人, 才察觉到他应该在里头。 　　【直播间】 　　[ID锦鲤附身：？？？？] 　　[ID木质席子：主播这嫌弃的眼神] 　　[ID马小虎：我们不都是色批的好吗？！] 　　[ID七七七：……可是刘秀的身材不会打码耶，难道你们不想看吗？] 　　[ID马小虎：我是lsp, 给我康康] 　　[ID逃之夭夭：我也是] 　　[ID九阳流星拳：+111111] 　　[ID红了蔷薇：球球了, 孩子就好这口，如果不能让我看一看的话, 我现在就会死] 　　蔡绪宁：？？？ 　　怎么全是一群色中饿鬼？ 　　“你在挤眉弄眼作甚？”刘秀刚换上常服出来, 就看到蔡绪宁还傻愣愣站着。 　　一股淡香传来，他低头望着蔡绪宁手中端着的面碗, 发觉他的手指都烫得通红, 忍不住摇头：“你傻站着, 难道也不知疼？” 　　蔡绪宁嘿嘿笑着把长寿面放下来。 　　“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我看你也没过的打算。近日常在军营中，也无处去寻贺礼，便请火头夫给你做了碗长寿面，祝你长长久久。”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莫名的羞涩。 　　毕竟这算是拿不太出手的礼物了。 　　甚至都不是亲手做的。 　　刘秀惊讶，像是自己也忘记了明日便是自己的生辰, 在原地愣了片刻, 才在蔡绪宁的对面跪坐下来，轻笑着说道：“阿绪能记住我的生辰，就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 　　就连他自己也忘了。 　　蔡绪宁笑着说道：“我让火头夫弄的新造型, 其实只有一根面哈哈哈哈，如果能一口气吃完不咬断，就是很好的寓意。” 　　刘秀看着那满满当当一碗面的……一根面，狐疑的挑眉。 　　蔡绪宁望着阿秀同学难得极其明显的神情，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好啦，是在唬你的。一点点吃也没关系。”蔡绪宁摆摆手，正打算让刘秀趁热吃，却听到阿秀同学若有所思的话。 　　“这根面这般长，若是你一头我一头，倒是有可能真的不咬断吃完。” 　　蔡绪宁：“……”这是怎样的奇思妙想。 　　【直播间】 　　[ID咆哮的熊猫：嚯！这不是pocky game吗？] 　　[ID风雷铸就：好主意] 　　[ID时光机器：……pocky game是什么？] 　　[ID梨花：好像和情侣饼干有关？] 　　[ID风之约：类似巧克力棒，两人从两头开始吃，谁先咬断或松开就要接受惩罚] 　　[ID存稿：？？？？？？为什么你们都在讨论pocky game，没人觉得刘秀提这个事很居心叵测吗？] 　　[ID十一：啊……可能因为太习以为常了？阿秀本来就是黑的嘛] 　　[ID木头：咳咳，就，我默认这操作确实是刘秀会有的] 　　蔡绪宁：？？ 　　所以就没有一个人担心他是吗？ 　　惨。 　　蔡绪宁悲从中来，而且他是借着低头才敢看直播的，毕竟直播间的弹幕恒定出现在他视线的左上角，不然他都不敢去看弹幕的内容。 　　他现在有了在阿秀同学面前要警惕的心思了。 　　但是警惕归警惕，回答还是要回答。 　　“不了，长寿面得寿星自己吃才行。”他断然否决了刘秀的话，催促着说道，“快些吃，这天寒地冻的，凉太快了。” 　　刘秀在面碗里看了看，一筷子下去，把面头给夹了出来。 　　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文静，甚至没有寻常人吃面的那种唏哩呼噜声，但是他吃的速度又极快，急得蔡绪宁在旁叫了几声，方才慢了些。 　　蔡绪宁嘟哝道：“怎这个坏习惯还在……” 　　刘秀咬断嘴里的面，塞了一口，面不改色地吞了下来。 　　蔡绪宁：“……” 　　他撸起袖子。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 　　腊月初五的夜晚，弯月在稀薄的云雾中露出倩影。 　　寡淡月色下的连片营帐中，还能听到几处热闹的人声，不过随着时辰推移，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刘秀的大帐内，还燃着灯。 　　蔡绪宁与他分坐两头，正在盯着他们中间那盘棋。 　　气氛很是静谧，只有落棋的清脆声响，仿若是两位高手正在过招—— 　　“不行！” 　　蔡绪宁突兀出声，打破了一帐的寂静。 　　“我就是个臭棋篓子，为什么要我陪你下棋？！” 　　他忍不住大声逼逼。 　　毕竟不是任何人在惨败了十局之后，还能保持住平常心态。 　　“阿绪的棋艺，当真是很烂呢。”刘秀含着笑意。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所以说为什么要我陪你下棋，简直就是被你完虐，再下下去我的头发都要秃掉了，我连一点基础都没有……” 　　“是啊，阿绪好像什么都是在重头开始学。”刘秀摇头说道，“不管是棋艺也好，读书写字也罢，通俗节礼等等，好像也是一片空白。 　　“我啊，有时候真觉得阿绪好像是凭空出现那般。” 　　他笑着看向蔡绪宁，眼里有着幽暗的深意，可是切切实实带笑的。 　　“可我并不在意。” 　　蔡绪宁捏着棋子的动作顿了顿。 　　此时是深夜，帐篷外并没有多少动静，只偶尔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那是一道道巡逻。 　　今夜是庆功，营中却也没有放松戒备。 　　子时已经过了，正是新的一天。 　　蔡绪宁抿唇，有些无奈地说道，“反正你是不可能害我，但我可担心极你那脑子，虽然聪明，可聪明机智过头了，却容易想偏，想想就有些可怕。” 　　“哈哈哈哈哈——” 　　刘秀朗笑出声：“你担忧的点怕不是偏了？” 　　他信手捻起一枚棋子，按在了棋盘上。 　　绝杀。 　　蔡绪宁看着自己的棋面，翻了个白眼把棋子丢回棋盒里，抱着胳膊说道：“偏了又如何？难道我的话错了？你要是想杀我，也不必费劲留到现在了。光是我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够麻烦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像是有点自言自语那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想杀我的话，那劳烦法子还是干脆利落些。死得痛快总比软刀子割肉强……话说回来，我不下了！” 　　他抽出手，在身前比了个大大的叉。 　　“就算你用你寿星的身份压我我也不下了！” 　　蔡绪宁坚定地说道。 　　刘秀微笑看着蔡绪宁不断的碎碎念，那些絮叨又亲切的话就像是亲密的友人。话语中涌动着习以为常的亲昵与放松，全然没有紧绷的担忧。 　　就好像阿绪已经一次次体味到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却一直保持着那种镇定的心态。 　　有些欢喜。 　　却也有些微妙的不爽。 　　刘秀推开坐具上的小桌子，欺身上前靠近蔡绪宁，看着他瞳孔中放大的自己，扬眉笑起来。 　　“阿绪真的不怕我吗？” 　　“怕。”蔡绪宁敷衍地说道，“我怕得浑身哆嗦，现在就想晕过去。”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视线在大帐内逡巡了两圈，果断下了决定。 　　“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住下了，有位置吧？” 　　蔡绪宁挑眉。 　　刘秀安静坐了回来，含笑说道：“那自然是有的。” 　　蔡绪宁一拍手。 　　“那可好，今晚我们就来个抵足而眠。” 　　蔡绪宁是个利索的人，当即就让人回去送他的被褥过来。 　　来送被褥的人是何光，他憨憨抱着蔡绪宁的被褥进来，高大的身材让帐内突然好像小了些。 　　刚好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刘秀出去吩咐了些事情，帐内只剩下蔡绪宁在看文书。 　　“先生怎么想到在主公这里留宿？”何光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勤快地给铺上铺盖，“这不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吗？” 　　蔡绪宁看东西的动作顿了片刻。 　　该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他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感觉到了阿秀同学身上那微妙的气势？ 　　要说是杀意，那不尽然是，却带着一种让蔡绪宁觉得很不妙的感觉。 　　他说要一起抵足而眠，多少也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更是亲近。 　　毕竟他现在也有些看不透阿秀同学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有些动作他还是能看出些许情感的变化，总而言之，至少他刚刚的应答……应该是对的……吧？ 　　【直播间】 　　[ID鼠标：虽然但是，一起睡真的好吗] 　　[ID电脑屏幕：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反正都是男的也不会掉块肉] 　　[ID年年有条鱼：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嘎嘎哈哈哈就是因为主播是个男的，所以才要担心啊] 　　[ID明娘：难道大家都不知道吗？我特地去查了一下汉朝的历史，有男性情人的好像不少耶] 　　[ID纯洁小天使：祖！传！爱！好！] 　　[ID西游记：可恶啊，本来我是一个多么纯洁的孩子，都不会联想到这些……] 　　[ID星儿：？那你可能是和主播一样，特别爱自欺欺人吧] 　　蔡绪宁：？ 　　说归说，怎么又开始人身攻击起来！他哪里自欺欺人了？ 　　和兄弟一起大被同眠难道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吗？！ 　　【直播间】 　　[ID包养小富婆：行行行，睡觉的时候记得把自己包好，免得出事] 　　蔡绪宁刚刚瞄到这条弹幕，就发现刘秀回来了。 　　何光已经帮他铺好了床铺。 　　行吧。 　　蔡绪宁清空了弹幕带来的乱七八糟的思想，招呼着阿秀同学说道：“现在可不早了，再不歇息，明天早上可是起不来了。” 　　然后他又对何光说道：“多谢，明日那就不必起早，反正我在文叔这里，也不会出事。” 　　何光退出去后，也确实到了歇息的时候。这天气寒冷，尽管在帐篷里面放了炭盆，但那还是不足以让人抵抗冰凉的温度。 　　蔡绪宁速战速决，脱掉了外衫靴子之后就猛地扎进了自己那床被褥里面，把自己包成了一条毛毛虫。 　　这年头是没办法靠着自己的一身正气撑过这冬日的冰凉。 　　他好怀念暖气。 　　“阿绪也太不经冻了。” 　　身后是刘秀无奈的话。 　　蔡绪宁幽幽说道：“寒冬腊月冷成这德性，我没把牙齿冻掉就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为了方便活动以及形象问题，他都想给自己套上三条裤子。 　　太几把冷了！ 　　尽管以蔡绪宁现在的地位，能够很随意的吩咐旁人再给他送上几个炭盆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炭也算是比较珍贵之物，筹备物资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没办法完全顾及得到。他有一个火盆能烤火，就已经比寻常好上不少，再多就是浪费奢侈了。 　　不过怕冷确实是蔡绪宁的一大弱点。 　　毕竟身为南方人，他完全没办法忍受北方冬天这种干冷。寒风刮来，冻到脸上发麻，又干得好像要掉渣，他瑟缩着把自己塞进被褥里。 　　刘秀也躺下来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的声音从蔡绪宁的背后传来。 　　“我记得阿绪总是比常人早些休息，尤其是在冬日。难道其实只是为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翻过身来的蔡绪宁给捂住嘴了。 　　军帐中自然不可能有真的架子床，只不过是铺在一处的铺盖罢了。蔡绪宁的被褥搬了过来，当然是与刘秀的并排放着，也就是一转身，就触手可及的地方。 　　在蔡绪宁的手掌心，刘秀似乎笑了起来。 　　蔡绪宁抽回了自己的手，重新包裹在毛毛虫被褥里面，闷闷说道：“是啦是啦，我冬天的时候总是早些躺下去用体温暖被窝，不然还能怎么着，靠自己的一身正气撑过去吗？” 　　等到真的要睡觉才躺下去的话，就太迟了。他的脚都是冰凉冰凉的，压根冻得睡不着觉。 　　可恶！ 　　不知道为什么被阿秀同学戳破这件事情之后，蔡绪宁的心中充满着莫名的羞耻感。 　　“让人烧些热水烫烫脚，再休息也不是件难事。”刘秀道。 　　“算了。” 　　蔡绪宁闷在被子里说道，“你现在正是立威的时候，我又算是你身旁比较亲近之人，倘若我的一言一行稍有差池，也给你丢脸不是？再加上你手底下那些人，虽然都一心敬你，也以你为首……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隔阂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起来不过是最普通寻常的享受，就跟多增加一个炭盆一样微不可察，可是日积月累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至少现在蔡绪宁可不想给刘秀拖后腿儿。 　　刘秀：“……你想得也太周全了些。” 　　他的话音里透着几分不必如此的感叹。 　　“我来帮你又不是为了享受，得过且过就是了，别人能做，我又为何不行呢？多穿两件衣服也是一样的。”蔡绪宁混不在意。 　　吹灭了油灯之后，他看不清楚刘秀的神情，只是感觉到他那一端好像沉默了下去。 　　困了？ 　　蔡绪宁自顾自想，也确实该困了。 　　他瞄了眼直播间的时间，都快凌晨三点了。再不睡明天真的要猝死了。正当他在努力说服自己忽略脚上的冰凉睡觉时，他感觉到原本勉强憋出了一丝暖意的被窝被掀开了一条缝。 　　淦！ 　　冷空气跑进来了啊亲哥！ 　　就算是阿秀也……蔡绪宁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两床被褥好像有些交叠在一处，刘秀的腿伸了进来。 　　夹住了蔡绪宁冰凉透骨的脚。 　　蔡绪宁吓得往后一窜，但第一个反应却是，好几把暖啊！ 　　他的脚仿佛一瞬间泡进了热水，贴住刘秀皮肤的地方暖得不像话。 　　草生！ 　　凭什么阿秀那么暖？ 　　“阿绪不睡？” 　　刘秀的嗓音响起来，也平静得不像话。好像刚刚那个举动稀疏平常，反倒是显得刚刚蔡绪宁那个动作异常突兀。 　　睡，与不睡，这是个问题。 　　艹！ 　　睡他丫的！ 　　这么暖不蹭白不蹭，说起来还是他赚了！ 　　蔡绪宁缩进被褥，干脆利落地说道：“阿秀晚安。” 　　“……阿绪，晚安。” 　　夜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六更新get√ 　　* 　　阿秀：因为你体虚，所以冷。 　　阿绪：是，是吗？ 　　* 　　感谢在2020-12-24 08:02:12~2020-12-24 23:2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白月光 48瓶；尤攸 40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5、第九十五章 　　抵足而眠。 　　蔡绪宁和刘秀这一回可是把这个词运用到了极致。 　　他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 难得发现自家脚还是温暖的，整个被窝舒服到蔡绪宁压根就不想爬起来。 　　但还是得爬起来去干活。 　　蔡绪宁苦逼地想着，他这是在过古代版的社畜生活。 　　刘秀和他前后脚起来, 两人换过衣裳，梳洗后在一起吃了朝食。蔡绪宁从大帐里面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邓禹他们。 　　显然邓禹对蔡绪宁大清早就从刘秀帐篷中走出来的事情, 有些惊讶。 　　蔡绪宁笑着说道：“昨晚上与文叔聊得尽兴，太晚了些, 就在他这里歇下了。”他匆匆解释一句, 就忙着赶回去干活儿了。 　　邓禹有些出神看着蔡绪宁的背影，片刻后才转身去见刘秀。 　　稍等片刻, 刘秀便大步出来相迎。 　　邓禹笑着道：“刚才遇到了蔡先生。” 　　刘秀显然从他刚刚进来的时间便知道他应当和蔡绪宁撞上了：“聊晚了些, 便睡下了。”他简单说完之后便看着邓禹。 　　“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邓禹从袖口掏出一份文书递给刘秀：“你且看看。” 　　… 　　刘秀的大军在安民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等彻底打败了铜马军主力, 俘虏了几十万降兵之后, 他们只是简单打扫了战场, 派人占据了此处，稍作休息就开始清扫残部。 　　蔡绪宁偶尔有几次也跟着上了战场，那熟稔的感觉让弹幕直呼不爽。 　　他也就纳了闷了，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无语的心态？ 　　【直播间】 　　[ID幽暗森林：主播你不懂，这是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ID主播麻麻粉：不知道小绪子有没有看过恐怖直播，有些人就是喜欢找那些害怕恐怖游戏，玩游戏的时候会尖叫的主播来看, 刺激] 　　[ID一只花蝴蝶：？？？] 　　[ID小小地狱：不过感觉主播这儿大部分更是想看好戏吧] 　　[ID蒸蒸日上：有些人就是猎奇心理 听说这儿最近剧情血腥恐怖 就特地想来看断肢尸体] 　　蔡绪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等到折返巨鹿城, 已经是来年开春的事情了。 　　通过对铜马军俘虏的那些人的严刑逼供，倒是问出了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部分队伍分散在外。 　　不过他们打下的确实是铜马军主力, 经此一役之后，铜马军在巨鹿广平的势力不足为惧。 　　回到巨鹿之后，安置俘虏，打探情报，军事会议……一连串事情纷至沓来，蔡绪宁往往刚忙完一个，底下还有一个事。 　　率先攻打铜马，其实是有深意在的，刘秀并不希望在自己占据的城邦之间还有这么一股巨大的势力在流窜。其他小只的起义军也就罢了，如此大的势力对稳定来说是一个威胁。 　　在打完铜马军稳住局面之后，军事会议就开始摇摆在攻打刘子舆，还是继续扫荡河北的其他起义军？ 　　这显然双方都有不少支持的论点。 　　但是刘秀不想疲惫作战，本来就打着稍作休息的主意，所以吵归吵，但还没有得出个定论。 　　这夜，蔡绪宁累得浑身发麻。 　　带着何光往回走的时候，就连双目都是无神。 　　何光看着蔡先生那慢吞吞的样子，低声道：“先生等回去我给您烧些热水，您洗洗再睡吧。”蔡绪宁在巨鹿的院子与刘秀的紧挨着，就连亲兵巡逻都是一批人负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秀同学终于意识到了，把他放在自个儿屋是有些不妥的，容易影响到蔡绪宁的声名，但是显然刘秀又不想把蔡绪宁安排得太远，就成了现在这么个妥协的状态。 　　“我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明天早上再说吧。”蔡绪宁懒懒摆手，冲何光说道，“但是我好饿哦……何光，你能帮我去厨房要点东西吃吗？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行。” 　　何光应了。 　　蔡绪宁拖拉着步子进了院里。 　　唔，院子里面看起来好像有些奇怪？他脑子有点转不动地这么想着。 　　蔡绪宁不喜欢有人伺候，除了一个不得不带着的何光之外，平常就算有人守着，他也很少让人干活，都是自己来。所以他这院子里冷冷清清也是正常，没有多少人烟在。 　　他打着哈欠，推开了门跨进了门槛，想着在何光回来之前，先抓紧时间眯上这么一会儿。 　　心里是这么想着，蔡绪宁也是这么做的。 　　他调转脚步往里面走，几步到了床榻边上，半阖着眼开始脱衣服。 　　【直播间】 　　[ID晚来天欲雪：主播看看床上！！是不是有人啊？] 　　[ID钱钱：我的老天，主播你先别脱了] 　　[ID故久：……这是，有人爬床？] 　　[ID比亲热更害羞的事：SOSSOSOS] 　　[ID不想要周边：主播主播主播主播主播主播主播] 　　[ID月霜霜：别发懵了大哥，别脱了！要是个谁陷害的你都洗不清] 　　[ID兔九：简直让人目瞪口呆的发展] 　　[ID冲塔：我靠，不过怎么这么有艳福，连女人都有人送上门吗？] 　　蔡绪宁被刷屏的弹幕引得动作停了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毕竟弹幕正常时间刷的次数是大差不差，除非遇到有什么事才突然密集起来，往往这时候就是发生啥刺激的时候。 　　“……” 　　他瞄了一眼弹幕，如鲠在喉，猛低头看了一下他刚刚忽略过的床帐内。 　　果不其然，原本应该平铺折叠好的床盖中多了一床，不属于他的被褥。 　　凹凸有致的线条与微微起伏瑟缩的频率，这里面确实有个人，而且应当还是位姑娘。 　　艹！ 　　蔡绪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把刚脱下的衣服猛地拉了上来，扯着腰带倒退了好几步。 　　这他妈是哪个人给他玩这出呢？ 　　送礼都送到床上来了？ 　　【直播间】 　　[ID亚当肋骨：怎么说呢……原本在看到美人爬床是有些震惊的，但是看到主播捂着腰带倒退的样子又好好笑啊] 　　[ID高塔奇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破壳日：就，狼狈，非常狼狈，忍不住笑意的那种] 　　[ID可乐和雪碧：妈惹法克，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和床上的人滚完床单，然后被正宫抓住，正在狼狈逃窜]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还有弹幕在天马行空呢！ 　　他自顾自把刚脱下的衣服又拉起来，然后系上腰带，无语往外走。走了几步，蔡绪宁又停了下来。 　　脚尖在往门的方向与往里面的方向，犹豫了几秒钟。 　　“先生……奴会好好伺候先生的。还请先生留步……”一道软细的，颤巍巍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 　　蔡绪宁原本还在犹豫到底是这么直接就揭发了，还是等等再说。 　　毕竟古代对姑娘家的清誉问题好像看得很严重，他也不知道他床上这人到底是谁，要是就这么捅出去会不会逼死她？ 　　突然响起来的话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姑娘，我会给你寻一个地方好好生活，但是这种事情还是算了。”他索性这么说道，却也没有回头。 　　“蔡先生，奴，奴只会给您暖床，其余的事情，奴一概不会多做，您就收了奴吧。” 　　暖床？ 　　蔡绪宁挑眉。 　　【直播间】 　　[ID长相厮守：？暖床？这不会是刘秀送来的吧？] 　　[ID快递隔空取物：4不4傻子？暖床你就真的当做暖床来理解了，这不还有滚床单的意思吗？] 　　[ID这种感情不是恋爱：就是只想当个小妾，不要名分？] 　　[ID一只花蝴蝶：不是……这也太卑微了] 　　蔡绪宁收了收了心思，正在苦口婆心再劝说几句。却没想到屋外的门倒是先给踹开了，吓得他猛回头。 　　一瞅，刘秀站在门外，背光的倒影拖长在地上，蜿蜒成奇怪的痕迹。 　　“文叔？”蔡绪宁下意识叫了一句。 　　刘秀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何光与十几个亲卫。阿秀同学走到蔡绪宁的面前打量着他的眉眼模样，确认他安然无恙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无事便好。” 　　蔡绪宁困惑地抬头：“发生什么了？” 　　刘秀无奈地看着他：“平时你都异常谨慎，怎么今日就如此糊涂？难道你进来的时候没觉得这个院子有哪里不对劲吗？” 　　蔡绪宁愁眉苦脸想了几分钟，一拍脑门：“我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平时守着的亲卫？” 　　刘秀的嗓音有着微妙的紧绷与怒意：“被人调开了。” 　　蔡绪宁微眯起眼：“被谁？” 　　刘秀低低说了一个人名。 　　亲兵。 　　这一种近身的事情只能交给信任的人管辖，而负责管事的便是一个南阳人氏，算是阿秀同学的老乡，也有些知根知底。 　　“他图啥啊？”蔡绪宁有些不解。 　　刘秀点了点蔡绪宁身后还在哆嗦的被子：“你说图啥？” 　　蔡绪宁：“……不是，这仁兄把亲卫都调开了居然不是为了刺杀我，而是为了让人送进来……一个女人？简直是大材小用！”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大材小用是可以用在这里的吗] 　　[ID小楼夜听雨：……主播你这脑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地位在刘秀身边到底有多高，你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送上个女人过来，就犹如一个探子啊] 　　[ID记事本：枕边风啊枕边风] 　　[IDyalin：主播说到刺杀的时候，阿秀同学的脸都要绿了吧] 　　刘秀难得瞪了眼蔡绪宁，显然他是在收到消息之后就急忙赶了过来。蔡绪宁看着他这般模样，也忍不住笑：“好了，是我不知感恩。”他往后退了一步，不伦不类地冲阿秀同学行了个礼。 　　“阿绪这厢谢过文叔。” 　　刘秀总算是露出个笑意，摇头说道：“哪有人自称自己的表字的。” 　　蔡绪宁心里嘀咕：阿绪又不是他的表字。 　　刘秀望着床铺上的突起，眼神瞬间又冷了下来：“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他道：“给我拖下去好好审，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手这么长！” 　　蔡绪宁听着那姑娘的惨叫哭泣声，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等问完了之后就把这姑娘给放了吧，反正她也不过是个棋子，把背后的棋手抓出来就行了。” 　　刘秀蓦然望向蔡绪宁。 　　“要是阿绪看上了她，不然问完了，我再把她给你送回来？”他幽幽说道。 　　蔡绪宁吓得鸡皮疙瘩爬起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连她的脸都没有看到，还要怎么看上她？只不过觉得她到底也没什么选择罢了。”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姑娘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床上，他就有点毛骨悚然，脑子里不由得浮现一系列恐怖片鬼片的画面，一侧头就看到床边有人什么的……别说看上了，这吓死了更有可能。 　　“阿绪年轻有为，又还未娶妻生子，平日里也是个朗朗君子，做事自有章数。这可不算是没得选择，那些人精明着呢，绝不会送一个不甘不愿的人过来，反遭你厌恶。”刘秀淡淡说道，“他们是来送人情的，不是来结仇的。” 　　蔡绪宁无语：“这算什么人情，简直智障。我刚吓得差点魂都飞了——” 　　已经是深夜，刘秀没有久留。 　　把他带来的亲兵悉数留下，嘱咐蔡绪宁以后万不能轻忽之后，这才离开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坐下来。 　　想了想刚刚的事情。 　　【直播间】 　　[ID哈哈哈哈：主播是啥感觉] 　　[ID心里有人：不会是吓软了吧？] 　　[ID兔子的森林：这要是阳痿了可不好] 　　[ID历代：还在怜惜刚刚那姑娘？] 　　蔡绪宁：“……”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我只是在想以后怎么劝阿秀同学不要任人唯亲……尽管都是自己同乡，也不可以就这么把一些重要的位置交付出去，这同乡也有拖后腿的呢。”蔡绪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说说，都到了这一步，怎么还可以犯蠢？简直浪费了刘秀给的好地位。” 　　这边蔡绪宁还在与弹幕哔哔，那边刘秀已经阴沉着脸色，毫不犹豫让人把先前被调走的亲卫杀了个干净。 　　再有负责此事的人，经手过的，打着送人情主意的……从上到下全都被捋了个干净， 　　“主公，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过？”刘秀森然看着他，“亲卫本就是随身保护之人，如果能随便因为旁人的命令就被撬开，那这些亲卫不留也罢。” 　　他的眼神扫过屋内所有人，慢吞吞说道：“有些事呢，可一，不可再。莫要有下一次。” 　　尾音透着森冷的杀意。 　　无人敢再言。 　　等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刘秀才坐下，以手捂着脸。看起来像是犹然带着怒意。 　　许久后，屋内的灯灭了。 　　窗边些许清幽月光，爬上了带笑的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二更新get√ 　　* 　　草草草起晚了dbq更新迟了，一睁眼看到闹钟被我关了，那瞬间心都快跳出来了—— 　　会有加更qwq 　　* 　　感谢在2020-12-24 23:27:10~2020-12-25 07:3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萌物 40瓶；舞舞舞 30瓶；月霜霜 20瓶；焦糖玛奇朵 10瓶；晚来天欲雪 5瓶；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6、第九十六章 　　蔡绪宁是在三天后才知道这桩事情。 　　还是耿弇来找他八卦的。 　　蔡绪宁在耿弇还没开始八卦之前, 就对耿弇能如此游手好闲表示非常不解，并且身体力行抓了他一起办公。 　　耿弇：？ 　　我分明只是来闲聊的！ 　　奈何蔡绪宁意志坚定，不理他的任何屁话。 　　耿弇家学渊博, 耳濡目染之下公务对他来说还算顺手，只是他不喜欢罢了。 　　有了耿弇的加入，蔡绪宁的速度飞快, 原本预计晚上才能弄完的事情，在下午就搞定了。 　　他非常快乐地决定抓着耿弇去吃饭。来巨鹿这么久, 他还从来没打过牙祭。 　　“你方才是找我干嘛来着？”蔡绪宁后知后觉想起小郎君是有事来找他八卦。 　　耿弇：“……都走到街道上了, 你才想起这件事的吗？”他哀怨地说道。 　　蔡绪宁讪笑着说道：“这不是忙疯了嘛，要是刚才是谢金来找我, 我也必然会抓包他来帮忙。” 　　耿弇道：“别了, 就谢金那大字不识一个，你让他帮忙是打算让他磨墨还是怎么样？别到时候先断的是墨条, 然后再把你的砚台也碎了。” 　　蔡绪宁笑嘻嘻地去薅耿弇小郎君的脑袋：“好了好了, 知道你今日帮了我大忙。这巨鹿可有什么最贵最好吃的店, 我请客，咱去打打牙祭再回去，尝一尝口福也好呀。” 　　耿弇对巨鹿可比蔡绪宁熟多了，轻车熟路就带着他去了一间看起来就蛮豪华的酒楼，然后半点都不给蔡绪宁省钱，开口就要了包间与几壶好酒。 　　蔡绪宁只有一个表示：恰酒可以，但是自己恰, 他是必然不恰的。 　　痛宰了蔡绪宁一顿, 耿弇心情舒畅了些，坐下来才开始与他八卦之前的事情。 　　“你可还记得前些天你被笑话床前美人转身逃跑的事情？” 　　蔡绪宁不轻不重地踹了耿弇一脚，对一直跟在旁边的何光说道：“何光, 去，帮我把他给我倒挂在外面，看他还会不会说话。” 　　什么逃跑？！ 　　那叫洁身自好懂不懂？ 　　何光是个不懂开玩笑的，听蔡先生这么说，当即就往前走了几步，吓得耿弇连连往后缩，嘴里叫道：“何光何光，你懂不懂你家主子是在开玩笑！玩笑话啊！！” 　　他看着一双大手朝他抓来，惊得窜了起来。 　　耿弇可抵不过何光的怪力。 　　蔡绪宁笑得捂住肚子，还忍着说道：“我可不是何光的主子，顶多算是雇主，何光，他骂你，加把劲抓住他——” 　　耿弇：？？？ 　　闹了一通后，耿弇以一头凌乱的头发告终，呆坐在蔡绪宁的对面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个给你使绊子……哦，不对，给你送美人的，其实走了好几家门路，不只是打算往你这边靠，其实就是打算在主公的身边人混个脸熟。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听说你尚未娶妻，就想着投其所好送个美人给你，我听说那可真是一位小美人来着。” 　　蔡绪宁：“……哦，然后呢？”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送礼这东西他听过，送美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哪有直接送到床上的？ 　　而且还为此调开了亲兵，这是什么逻辑？ 　　耿弇道：“然后那天主公本来不是在召开议事嘛，临时加场的。聊一半的时候，外面进来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变了脸色急匆匆带着十几个人就去了，后来才知道是去救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险些憋不住笑，瞥了眼高大的何光才又使劲给憋住了。 　　这也怪不得他，谁让蔡绪宁被美人吓跑这样的事听起来怎么都古怪中掺杂着好笑。当时看主公那么着急，想来也是担心蔡先生遇害，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并不是刺杀，反而是美人投床送抱。 　　“主公对你这事异常愤怒，从上到下都撸了一茬。”耿弇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波及到的人也有好几个，其中就有偏将军朱浮。” 　　“偏将军朱浮？”蔡绪宁挑眉，“此事与他又有啥关系？而且这官职不是还在吗？” 　　“哦，他原来不是偏将军，降级了。”耿弇改口。 　　蔡绪宁：“……” 　　行。 　　吧。 　　“负责亲卫主事的那个叫左迁，这名字他爹娘能起也是神奇……朱浮和他算是朋友，而送礼的人与朱浮有关，你懂这里面的联系吧。”蔡绪宁有些无奈：“你直接说是朱浮在里面牵桥搭线，才让左迁调开亲兵，让那美人礼物能直达我的床上不就行？语言组织能力有问题。” 　　他先是埋汰了一番耿弇的说话方式，然后才说道：“所以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人送是可以送，但是直接送到我床上，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耿弇一拍大.腿：“你说的切中要害，就是这点。” 　　他靠过来说道：“你是不是不知道私底下你很招人恨？” 　　蔡绪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耿弇，无语地说道：“我行事哪里招人恨了？” 　　耿弇摆摆手：“我和吴汉说你肯定没发觉，果不其然。” 　　【直播间】 　　[ID小祖宗：srds 主播招人恨和找人上他床有什么关系] 　　[ID三万五：我刚刚才想到一个问题，调开亲兵，后面会不会再给调回来？] 　　[ID没有退路的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ID忘川：动动脑子就知道，是不是想……看主播好戏？] 　　[ID夫人：啊这……床上捉奸！！！] 　　蔡绪宁：草生！ 　　这是什么阴间猜测？！ 　　“针对我又有何用？”他蹙眉，“就算是把我给拉下马，可是我好像也不是多能耐的位置，难道我的职务很招人恨？这也没有吧？” 　　而且这法子也真没办法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危害，只能让他丢脸而已。 　　现在刘秀跟前的红人应当是几位出众的将军与邓禹他们，若要眼红怎么不去眼红这几个？ 　　耿弇道：“这你就不懂了。讨厌一个人难道需要什么理由吗？只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地域问题就成了。” 　　蔡绪宁：“……” 　　耿弇看着蔡绪宁渐渐醒悟过来的神情，耸肩说道：“你猜到了吧，我呢算是幽州人，河北出身。吴汉虽然是南阳人，但是在幽州做事引来渔阳骑兵，自然也算是河北这头。邓禹呢，南阳的，左迁，也是南阳的……朱浮不是南阳的，但是他萧县的，是主公原本叔父任官的地方，勉强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再算算何璋，郭仁义，徐长平这几个，算是河北幽州的，可也是主公自己培养的人……” 　　他掰着指头数下来，这出身琳琅满目，倒是抓一个就能砸出一堆同地域的。 　　“可蔡先生呢？”耿弇道，“你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出身，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主公身边一般。从前我们寻不到主公的踪迹，往蔡文去找，自然是本就没有这个人，等他真名出来后，天下要寻一寻刘秀的消息，多少还是能捉摸得到的……可是你没有。” 　　【直播间】 　　[ID琉璃是我命：我擦，平时是我低估了古人的智商] 　　[ID丹青笔墨画：不……直播间低估的是耿弇的智商，谁敢低估刘秀的智商呢？] 　　[ID未来可期：害怕，本来以为小郎君是个可爱的小天使，没想到这脑子转动的速度也不慢] 　　[ID有钱：所以呢？因为地域就排斥一个人？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ID夜骑：听没听说过历史上的好几次党争？就是地域抱团攻击其他人惹] 　　[ID漠河至北：我想起古代好像有一个叫焦芳的官员，认为自己受到南方人的排挤，等他当值后，写了《南人不可为相图》，大力打击朝廷南方官员的派系] 　　[ID凤凰：地域之争是很可怕的] 　　[ID大家只爱我：草生这样算下来主播岂不是孤立无援？] 　　[ID卿久书：大家都是为自己人拉帮结派，主播这咋拉，找穿越者？] 　　弹幕对此议论纷纷，比较有争议的几个点，蔡绪宁都看到了。 　　耿弇所说的话虽然有些突兀，但是蔡绪宁不是没有察觉。 　　怎么说呢……他毕竟是现代人，生活的社会大家已经融在一处，尽管偶尔会有地域歧视与攻击，但如现在古代这种浓郁的出身门第地域派系的风味，还是少有。 　　至于弹幕在惊叹耿弇小郎君的聪明，对于这点，蔡绪宁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如果耿弇当真是傻，当初一意孤行要帮助刘秀，难不成真的是他一腔孤勇？ 　　若非看上了刘秀身上的某些特质，他也不会博这一把。 　　他会看，也敢赌。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不知道超越多少人了。 　　“所以朱浮看我不爽利，正好我又是个左右不靠，没啥党派的。有人想给我送礼是真，朱浮想借着这一出给我下绊子也是真。调开亲兵是为了能让人送进来……话说回来，总不会只有这点吧。他到最后难不成还想来个瓮中捉鳖，床上捉奸，让我在同僚中闹一场笑话不成？” 　　蔡绪宁把弹幕的猜测照搬了一遍。 　　毕竟这个猜想真的太阴了些。 　　耿弇摊手：“你这不是想得很周全吗？” 　　蔡绪宁摸了摸鼻子：“可我还是不懂，折腾这一出能干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就算我真的因此丢了脸面，让人知道我大晚上跟人颠鸾倒凤，那顶多是名声有碍，也不是大事。” 　　耿弇一摊手：“因为是小事，所以可以说是想与你亲近亲近，同你开个玩笑。就算是悄悄给你下绊子，看起来也无伤大雅，顶多就是恶心恶心你，没发觉从头到尾都没真正伤害到你吗？” 　　蔡绪宁：“……”行吧，纯粹恶心人的一桩事。 　　“而且，”耿弇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多少人觉得主公发大火有些小题大做。结果转头主公就让人把所有亲兵都拉出去杀了，包括朱浮左迁等人全部被调离现在的职务，朱浮成了偏将军，左迁去哪儿我不知道，反正没再看到他。” 　　至于送礼的…… 　　耿弇更是懒得去想他的下场，保准也不咋的。 　　蔡绪宁给自己夹菜，贵有贵的道理，至少这家店的菜肴吃起来很爽口，让他不由得胃口大开，伴着八卦多吃了好几口：“你们不懂一个点，文叔是很谨慎的人。甭管这一次是与我开玩笑也好，还是诚心送礼也罢，更别说使绊子，哪一种都好……可是他们动了亲兵，还死不承认。” 　　他抬眸看向耿弇，淡淡说道：“伯昭，我给你一个忠告。在文叔面前，不要想着欺瞒他。如果出了事坦然承认，他反而会给人一个机会。可若是死撑着不认，寻一百个借口。那这一次面上他像是绕过了，实际上他心中就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信任了。” 　　当然，亲卫也是一个严重的点。 　　看来军营中还是有些人不懂，认为亲兵也是普通兵，可都拱卫在刘秀身旁了，这样的兵马若还能随意被人差遣调动，以阿秀同学这般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再留他们？ 　　简直是撞枪口上了。 　　耿弇若有所思。 　　他不认为蔡绪宁的话是在糊弄他，虽然不说话，可心下却把这件事默默记在心上。 　　等酒足饭饱之后，蔡绪宁快快乐乐回了屋，坐在安静的屋内。 　　然后沉默了几分钟。 　　【直播间】 　　[ID呱呱：在干嘛] 　　[ID狼中豪杰：阿西吧看起来有点热血沸腾，他绷着的线条，看起来骨架不错啊] 　　[ID柠檬：？神奇发言？不过主播是不是无聊了？] 　　[ID囧：不会吧] 　　[ID陌生：既然前有地域开玩笑，为何不能后有主播在无聊？] 　　[ID用户35794：我觉得你们现在的弹幕就很无聊] 　　“我确实在无聊。” 　　蔡绪宁幽幽说道。 　　下午吃了口又没味又馊的瓜，好在饭菜倒是不错，可是回了屋，一时之间好像也不知道要干嘛。 　　忙惯了，一瞬间觉得不大自在。 　　【直播间】 　　[ID舟十一：完了完了主播居然是一个抖m] 　　[ID流云：……你是不是欠虐啊？？？？你之前不是还抱怨工作太多的吗？] 　　[ID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让我们走近主播，来探访背后的奥秘] 　　[ID一二三四五：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ID有点好笑：要不你睡觉吧] 　　随着就是一堆哀嚎让蔡绪宁别听“有点好笑”那条弹幕，说是还没看够。 　　蔡绪宁搔了搔脸，无聊地在屋内兜圈：“我有什么好看的？要是现在阿秀在这里，你们才是真的热情高涨吧？” 　　他看着连弹幕刷刷刷的速度都快上几分的直播间，嘿嘿笑道。 　　“别想，都晚上了我没事找他干嘛？” 　　尽管蔡绪宁自诩自己是一位钢铁直男，可是这日积月累的不自在多少还是……有上那么一点。他隐隐察觉自己和阿秀相处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 　　太绝望了！ 　　蔡绪宁在心里对自己的小人百般唾骂。 　　可奈何人要是能轻而易举改变自己，那世上就没有那么多遗憾的事情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老半天没有睡意，最终还是准备掏出神器。 　　“何光，我睡一会。” 　　蔡绪宁扬声，提前和外面这位已经好几次坏他大事的何光大哥报了个备，得到何光的回应后，蔡绪宁才搓着手又躺回来。 　　【是否使用历史碎片？】 　　【是】 　　【您已陷入梦境】 　　他干脆利落地一键三连，然后趴下了。 　　直播间：？？？ 　　… 　　蔡绪宁从猛然下坠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他正跪坐在地上，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感觉。 　　湿漉漉的不知道在捂什么。 　　不，那更像是……他在抱紧着什么？ 　　他定睛一看，才发觉这身体现在正抱着另一个人…… 　　是阿秀。 　　蔡绪宁心中一凛。 　　“……阿秀，阿秀，你看看我……”他附身的蔡绪宁嗓音已经沙哑，透着焦急与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不可追的东西在拼命流逝。 　　不管怎么用力抓紧手指，都会从指间漏掉。 　　如同现在在刘秀胸腔喷流出来的血，不管怎么用手去堵住伤口，却依旧有滚烫的血流淌出。 　　烫得他的心阵阵灼痛。 　　“阿，绪……”刘秀极其艰难地吐息，像是要说什么，声音却近乎微弱，“没事……” 　　他猛地呕出一大口血。 　　下一瞬，刘秀的气息弱了下去。 　　妈的。 　　蔡绪宁在心里骂道，这是被穿越者袭击了还是在战场上出事？ 　　他身为阿飘，在附身的蔡绪宁还在惊慌失措的时候，还能看看周围的环境……好像是在深山老林？还是……是在战事中分散了？ 　　他注意到刘秀与他身上的盔甲。 　　“你救救他，系统，你救他——”蔡绪宁感觉得到这句不由自主的话里隐约带着哭腔，“你不是还需要他拨乱反正吗？他不是气运之子吗？你救他……”他感觉到那一瞬间降临的寒意与死寂。 　　原身的痛苦一瞬间也袭击了蔡绪宁，痛得他想捂住心口大力喘息，连双眼都烧红起来。 　　蔡绪宁们的面前骤然弹出来一个血红的面板。 　　【很遗憾，主角 刘秀 的伤势过重，已经判定死亡。】 　　【任务判定中……】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踩线祝大家圣诞快乐！！晚安 　　* 　　明天更新晚点，可能在十点左右吧。 　　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更新时间定晚一点，感觉最近不是那么容易早起了（都是被子的封印！！！） 　　* 　　感谢在2020-12-25 07:33:04~2020-12-25 22: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莺时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暝楼 10瓶；无了、奔跑的骆驼 5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7、第九十七章 　　蔡绪宁俯下身去, 趴在了刘秀的身上，就好像他自己也支撑不住那般。 　　阿飘这时候才发现，他这具身体上残留的伤痕也不少, 看起来甚至都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刘秀的血混在一处。 　　系统的判定无疑是最后的宣告。 　　它不会救助刘秀。 　　或者是不能救助刘秀。 　　蔡绪宁更倾向于后者。 　　天道系统迟迟没有给出所谓的任务判定结果，蔡绪宁却感觉到心中无比的哀恸，尽管死去的不是他的刘秀, 可那情感还是源源不断地淌进来，就好像竖起的高墙全然崩溃, 只剩下残余片瓦。 　　“不……” 　　蔡绪宁喃喃自语。 　　不是这个蔡绪宁, 是那个已经失去了刘秀的蔡绪宁。 　　他直起身来，抬起的眼眸有着灼灼光华, 如同旭日东升燃烧的炽热与渴望。他宛如呓语般, 一直偏执地摇头，“还, 还有一个办法, 你知道的……” 　　他不知道是在对系统说话, 还是在对自己。 　　阿飘看到了独属于这具身体的直播间在疯狂刷屏，不知多少熟悉的ID在劝说他要冷静。 　　他们显然很关心蔡绪宁。 　　看到这里，纵然是阿飘，他心里也不由得一暖。 　　尽管弹幕有些时候是真的很狗，但是关心上头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关切。 　　只是此时沉浸在痛苦中的蔡绪宁并无心去查看。 　　“有一个办法，只是你不说罢了。” 　　蔡绪宁感觉到身体, 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死死地看着系统：“你只不过是在等我开口——” 　　话音刚落，蔡绪宁就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拉扯感徒生。 　　等下！ 　　草你的，看完会死吗？ 　　蔡绪宁在心里咆哮。 　　奈何系统就是如此狗逼, 在这种拉扯感出现后，蔡绪宁眼前登时一黑，整个人宛如在不断往下坠.落般，再猛地一亮。 　　蔡绪宁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他妈就是故意的！” 　　【直播间】 　　[ID橘子好酸！：啊啊啊啊，阿秀死了吗？] 　　[ID楠木楠木123：我现在都有点恍惚，不是吧？] 　　[ID有鹤在野：我……呔，这，不是吧？真的死了？] 　　[ID一只花蝴蝶：我不信！！！]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但是这个碎片里的主播说还能救，是怎么救？] 　　[ID暖宝：生存点吧，你们刚看到没有，系统栏目的生存点都五六万了，之前一万五就能陨石天降，何况五六万呢？] 　　[ID晚来天欲雪：呜呜呜系统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再看一下就知道了] 　　[ID写出我的人生：我怀疑系统是真的故意的，卡着不让主播看某些东西，每一个碎片都是在要紧的关头就这样] 　　蔡绪宁抹了把脸。 　　然后捂脸。 　　痛苦，后悔，绝望，恶心等种种负面情绪拍打着他，每一次附身的时候，原身感受到的情绪大多都能传递到蔡绪宁身上。可因为许多都是他坚信他不可能遇到的，譬如碎片三，尽管深有同感，他在脱离之后却不会继续残留太多的痕迹。 　　但是刚刚的历史碎片四却不同…… 　　阿秀会死。 　　阿秀可能会死。 　　一想到这点，蔡绪宁多少有些反胃，心理的难受反射到生理上的作呕。 　　显然他无比排斥这个可能。 　　“我之前猜过，历史碎片之所以可以作为奖励，是把不同选择不同支线投射在我的眼前，让我可以看可以猜可以分析。方才这个碎片，说明往后阿秀有可能遭遇到什么严重的伤害……而我，也应当是有救人的法门。” 　　蔡绪宁的情绪不高，恹恹地说完这话后，他拖出系统栏，看着现在的生存点发呆。 　　18578生存点。 　　蔡绪宁的生存点涨得很快，而除了每日100生存点的存货需求外，他很久没有去动过了。对比之前一年多下来顶多一万出头的生存点，现在不到一年就将近两万，足以说明每日在看他直播的观众不知有多少。 　　想来系统也有些恶劣。 　　蔡绪宁从直播间的观众那里得知，如果不看直播，历史发生变动的时候，人们也只会默然接受。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历史本来就是如此。 　　可倘若有观看直播，他们的存在会给蔡绪宁带来生存点的同时，当历史发生了变动，观看直播的观众的记忆却不会随之发生变动。 　　这样一想，岂不是连历史观都不同了？ 　　而且绝望的是，整个世界的官方教材文书都在告诉你，你记住的不是正确的历史，而是需要修改的错误的历史，那种徘徊的感觉确实难受。 　　所以蔡绪宁很不建议学生来看他的直播。 　　还要读书呢。 　　系统应当是知道这点的，只不过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醒过蔡绪宁哪怕一次。 　　真是有些恶劣的做派。 　　包括这种每次观看历史碎片，到了紧要关头就打断的傻逼行径……尽管蔡绪宁隐约猜到或许是有限制，可这般在高潮上就猛然打断的方式，再来几次，蔡绪宁可能要气吐血。 　　罢了。 　　多想无益，还是攒攒生存点得了。 　　应当还有些他没有猜透的地方，但是生存点的数量或许是必须的，之后还是得攒着来用。 　　蔡绪宁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重新躺了下去。 　　【直播间】 　　[ID雨倾城：？？？？你睡得下去？] 　　[ID哈哈的酒钱：？？？？？？？] 　　[ID大师兄：你前面不还难受着的吗？] 　　[ID冰月：牛逼，眨眼就恢复了] 　　[ID子非鱼：心理素质强悍] 　　[ID听过日：老天保佑，让我们的阿秀不要遇到这种事] 　　蔡绪宁真的睡得着吗？ 　　那天开到后半夜的直播间可以告诉你。 　　… 　　一月末，邯郸刘子舆率兵袭击巨鹿。 　　原还在争论是攻打邯郸还是扫荡其余起义军的将士们纷纷收声，人都直接撞上来了，哪有放过的道理？ 　　巨鹿的兵力强悍，加上降兵的几十万，少说有七十万之巨。 　　蔡绪宁想不透刘子舆为什么要发这个疯？ 　　当然降兵虽有几十万，但肯定不是全部都能收编进自家的队伍里，少说得挑选些精锐才行。不过这项事情还在进行中，刘子舆就带兵前来了，那名头自然得打出去。 　　别说是还未精简过的降兵，现在守城方开口可是百万雄兵。 　　蔡绪宁摸着鼻子，这就死活跟百万这个数字过不去了呗。 　　攻城本来就比守城要难，更何况守城的兵力如此强盛，刘子舆虽然率众三十万，却怎么都啃不下巨鹿。 　　三十万…… 　　蔡绪宁捏着这情报，道：“这兵力绝不是刘子舆自己的，当初他在邯郸自立为王，手底下只有几千人。后面不过是赵国几个豪族在帮助他，现在这般兵力，招募顶多上万，难不成他把莽军逃窜的那些兵力给包圆了？” 　　当初百万莽军四散逃开的时候，巨鹿郡与清河郡的太守都死在了里面，这也是刘秀进攻巨鹿时，州郡兵没组织起多大的抵抗，反而多是与起义军发生矛盾的缘故。 　　“很有可能。” 　　会上，刘秀颔首，对座上诸位说道：“观这几日的攻城，这些士兵的素质尚可，然与我军交战，还是有些颓废，或许当真是当初那批莽军。不过眼下刘子舆既然亲自带兵前来，就务要把他留下！” 　　“是！” 　　底下诸位皆领命而去。 　　城内固有的兵力是能与邯郸刘子舆抗衡的，这种连优势都没有的攻城战，对于攻城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消耗。邯郸军的士气总是提不起来，但是军令越下越急，催促一日比一日更甚，终于在二月初，逼出了逃兵。 　　逃兵这个东西对于军队士气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而且容易引发从众效应。 　　刘子舆当机立断让人把那百来个逃兵的脑袋都给砍了。 　　可第二日出逃的人是五百多个。 　　第三日是千余人。 　　…… 　　纵然啥都不干只是杀一千个人，那刀都可以卷刃了，又何况是挥刀的人？ 　　刘子舆止不住溃败的逃势，其结局可想而知。 　　二月十三，吴汉与耿弇等人开城，率兵正面与邯郸军发生激烈交战，大胜！ 　　二月十四，夜。 　　刘子舆趁夜打算逃离，却被从广平赶来的寇恂一举捕获。 　　至此，邯郸军彻底失去主心骨。 　　刘秀乘胜追击，在攻势消退后，一路进军邯郸，于邯郸城外攻城一日，击溃守军，直入邯郸城！ 　　二月十七，城内一概贵族皆为阶下囚，邯郸政权宣告灭亡。 　　兵贵神速，赵国贵族没有及时得到消息，不然肯定早早就逃离了。 　　邯郸被拿下，刘秀发兵，接连攻占赵国各城池，在赵国贵族几乎在邯郸被尽数拿下后，赵国能组织起有序的反击并不算多。 　　分兵三路，不到十日内，赵国内余下三县城，易阳、柏人、襄国被接连攻下。 　　赵国领土被纳入刘秀的掌控之中。 　　等安排好接管的人手，重新布控兵力防卫诸城，再重新折返巨鹿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末，正是将要入夏的时节。 　　蔡绪宁坐在刘秀的马车上，整个人瘫成大字型，看起来没多少仪态。 　　刘秀身上还套着甲，手里拿着封刚刚送来的急报在看，却一边看一边笑，那模样，蔡绪宁不抬头看也知道这家伙是在笑话他现在这坐姿呢。 　　蔡绪宁挣扎了几下，才勉强坐正。 　　然后一把子抱住刘秀哀嚎：“这社畜的生活是人能干的吗？我现在真想把那些说自己很累的社畜抓来这里感受一下，这种惨无人道的压迫是多么痛的领悟！” 　　草，古代社畜别说是一天八小时工作制了，忙起来的时候直接是007。 　　他的工作多少有点万金油的性质，军中还有不少人叫着他军师，这一叫，军事后勤运转粮草之事就能找上他。在内，收集情报与分析再讨论，是不是也该是军师的活计？再加上每次会议召开，刘秀都会喊他去，那军事上的建议多少也能提上一两句。更别说最近拿下赵国后，安置战俘，处理与原先郡国的交接，与将士的接触，安抚伤者…… 　　此番种种，蔡绪宁忙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个什么劲儿，耳边响起来都是乱糟糟的“蔡先生”“蔡军师”，听得他现在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社畜是何意？” 　　刘秀压根不在乎耳边的高分贝，反而把手里的急报按下去，笑着问道。 　　“差不多就是我这种忙于工作的人。” 　　蔡绪宁想了想解释道，毕竟刘秀也不知道出是哪个字体，如果真的用上畜来解释，这个字的贬低意味又有点强烈，尽管大家都是用来自嘲，可刘秀或许会不高兴。 　　也就没直接说。 　　刘秀颔首，似乎也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评价。 　　“你的急报就这么丢下去了，不再看看？” 　　蔡绪宁坐直了身子，抬手点了点刘秀面前的急报。 　　刘秀淡淡说道：“说的是长安叛军刘縯。” 　　蔡绪宁轻轻咳嗽了一下。 　　这大水冲了龙王庙，简直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至于他与刘縯的固有问题是他需要解决的，现在蔡绪宁多少有了眉目，就是需要费点劲，不过现在也得等刘子舆这件事处理完了再说。 　　对于刘子舆的审问，是一直押后等到刘秀回来才做的。 　　刚刚拿下赵国，刘秀这边自然是欢腾雀跃，而显得被押上来的刘子舆很是狼狈低落。 　　刘子舆是个光棍的，在看到刘秀的时候，人让跪，他却也是不跪。 　　“都要死了，死之前要是还不能如意，那这一生也过于不堪了些。”刘子舆无所谓地说道。 　　他的双手都被紧缚在身后，唇舌有些干燥，望着刘秀的眼底透着血丝。 　　“给他松绑。” 　　刘秀坐在大堂内上首，淡淡地说道。 　　便有亲兵上前，一刀割断了束缚的绳索。 　　刘子舆踉跄了几步，不自觉活动着已经酸麻的胳膊。他站定，认真细致打量着座上郎君的模样，片刻后他低笑出声：“果然还是旭日东升。” 　　他摇头。 　　“耀眼，还是太过耀眼了些。” 　　蔡绪宁坐在刘秀下首，对这个有些神异名头的王昌还是有些好奇。毕竟这个当初神神道道，赖得刘秀在真定的时候差点引起刘杨的怀疑，现在站在这里，嘴里又开始念叨着什么旭日……果然是个神道的吧？ 　　他心里正在嘀咕着人家，那ID显示着刘子舆（王昌）的大哥视线猛地冲他扎了过来。 　　蔡绪宁：？ 　　大堂内诸位的视线不由得也顺着王昌的视线看了过来。 　　蔡绪宁：？？ 　　王昌看也就算了，你们这些个平日里看着我难道还看不够吗？ 　　全都盯着好像他焦点一般？！ 　　“当初我在真定看到刘秀的时候，便觉得他如旭日东升，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时我也曾想过如他这般气势的人，为何会有后继无力之感，也因此我放过了他。”王昌看着蔡绪宁说道。 　　蔡绪宁：你他妈放屁！ 　　你这小子哪里放过他了？如果不是当初他抢先一步去刺杀王昌，现在刘秀怎么样，那还不一定呢！ 　　“但我也很好奇，他本不该活到现在。”王昌一字一顿地说道，“从真定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我依旧如此认为，直到我看见了你——” 　　“你叫什么名字？” 　　蔡绪宁正要说话，刘秀猛地抬起手，挡住了他要说出的话头，眼神幽深地望着王昌。 　　“你的废话太多了。” 　　“哈哈哈哈啥哈哈哈哈哈哈……” 　　王昌仰头大笑，状似癫狂。 　　蔡绪宁方才想起来，这家伙本来就是个疯子。 　　“我怕什么呢？我这不是亲自来见证心中想知道的答案吗？难道刘秀……你在我临死之前连这么个愿望都不予实现吗？”王昌且笑且叹，声音有些凄厉，“我不服，如果你不是有贵人相助——” 　　“你有什么可不服？” 　　蔡绪宁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嗓音通常是温和的，有礼的，轻柔的，平静的。 　　在刘秀座下这么多人中，他的性格算得上是好的那一档，平日里与他说话也完全不必担心会因为礼节冲突了，蔡绪宁，他便是这样一个随意的人。 　　可他刚刚的语气却仿佛滚了刀般锋芒毕露。 　　他自坐具下，起身，走过大堂走到了王昌的面前。蔡绪宁抬眸看他：“你方才说什么…… 　　“哦，刘秀的命中有贵人相助？” 　　王昌昂头看着蔡绪宁，眼底满是疯狂密布，“难道不是？他娘的刘秀早就该死了，早在王莽之前他就该死了——” 　　蔡绪宁在王昌还没有说完的那瞬间就猛地朝他的下腹踹了一脚，反手抽出了身后亲兵的佩剑抵住摔倒在地的王昌的脖子，语气森然地逼近：“哈哈，贵人？运气？一路追杀一路袭击一路备受背叛的好运气，可以，这运气给你要不要？” 　　当蔡绪宁暴起的瞬间，大堂内诸多同僚仿佛那瞬间才意识到，他也曾是一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杀神。 　　他冰凉彻骨的话还在重重砸下。 　　“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下去与那些人作伴，再好生问问他们，原先的刘秀本该如何——” 　　“阿绪。” 　　刘秀且叹且笑，叹息着说道：“莫要让他污了你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刘秀已经亲自走了下来，握住了蔡绪宁持剑的手。 　　刘秀微顿。 　　分明入夏，阿绪的手指却冰凉得宛如在冰水里捞出来，冷到有些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一更新get√ 　　* 　　阿绪：没有人，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侮辱阿秀！ 　　弹幕：惨了惨了，主播自从看了碎片四后好容易进入狂暴状态—— 　　阿秀：阿绪？（懵懵的假象下思绪疯狂转动） 　　* 　　会有加更，大家早上好惹！昨天有出去玩吗（显然我莫得ww） 　　* 　　感谢在2020-12-25 22:34:20~2020-12-26 10: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有鹤在野 30瓶；41813916 20瓶；暝楼 5瓶；橘子好酸!、谁有药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8、第九十八章 　　蔡绪宁顺从着刘秀的意思, 任由着他接过手中的长剑，视线却久久钉在王昌身上。 　　片刻后，他嗤笑了一声。 　　“呵。” 　　他道：“你这不是, 也很怕死吗？” 　　装出什么无畏的疯癫模样？ 　　王昌半撑着坐起来，捂着下腹，神情有些痛苦。脖子侧边有刚才剑锋擦过的血痕, 敞开的膝盖却有些颤抖。 　　他嘴唇哆嗦着不说话。 　　蔡绪宁不再看他，把刘秀手里的剑又取了回来, 重新归还了方才的亲兵。 　　然后推着刘秀重新回到了座上。 　　当他归位, 老老实实在刘秀左手边跪坐下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屋内有许多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蔡绪宁懒懒地说道：“看我作甚？难道我军有什么不能殴打战俘的规矩吗？” 　　他挑眉一个个看过去, 多数是立刻低下头来, 少数与他交好的如耿弇和谢金倒是回了眼神，徐子仁龇牙, 又低下头来。 　　他突然显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让刘秀不由得摇头, 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刘秀看向呆坐在原地的王昌，语气平静地说道：“把王昌拖出去砍了吧。”他没有再称呼王昌的假名，毕竟就连邯郸都流传着王郎的名声。 　　不过是一场就连大众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闹剧。 　　王昌被拖了出去，却在将将要出门的那刻猛地挣动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有些铁青，双手撑住地面，视线在蔡绪宁与刘秀身上来回游动, 在亲兵重新将要把他拖出去的时候, 王昌才低低吐出了一句话，然后卸掉了浑身的力气，像是刚才对死的恐惧完全消失了一般, 任由着亲兵把他给拖出去了。 　　刘秀甚至没给他留个全尸。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门口的护卫，语气凉凉地说道：“所以他刚才说了什么？” 　　守在门口的护卫往前踏出一步，抱拳说道：“回主公，王昌方才说人怎可与天斗。” 　　蔡绪宁挑眉。 　　王昌个神神叨叨的，难不成真的能够看到天道？ 　　而且看得出来，王昌此人似乎对自己的眼力非常自信。在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就如失去了一切活力，拖起来都如同一滩烂泥，丧失了斗志。 　　难不成这个人的一生都只活在他所认定的世界中？ 　　不过想想刚刚的话，蔡绪宁倒是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拦着刘秀，若是能把这人的剩余价值榨干那也不错。 　　但一想到方才王昌那话里话外咒刘秀去死的意味，他心里的怒意并没有全然退去。 　　罢了。 　　死人死透，有威胁的人何必再留？ 　　蔡绪宁有些走神。 　　【直播间】 　　[ID青梅煮酒：嗨呀，感觉时间久了，小绪子真的是历练出来了] 　　[ID蓝岸：下手越来越狠了] 　　[ID愤怒的大白：这样也能活久一点，不错] 　　[ID神笔马良：是不是还在惦记着之前碎片四的事情啊？] 　　[ID蜀山是天道：……感觉我顶着这个ID微妙起来了，我不会给天道制裁了吧？] 　　[ID小魔女：你顶着天道难不成就是真是天了？别被王昌那些鬼话给迷惑了，这世界上没有天道] 　　王昌临死前的那句话着实是给堂内的人余了些影响。 　　蔡绪宁发觉往他身上飘来的视线比往常要多上不少，等议事结束，他出了门，倒是先给耿弇给逮住了。 　　这小郎君的活力让蔡绪宁偶尔感叹是不是年少的时候都是如此激.情澎湃。 　　可恶。 　　对上耿弇总有种自己老了的错觉。 　　“刚才你怎么那么生气，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发这么大的火？”耿弇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徐子仁在背后走过，宛如听到他的问话丢下来一句：“难道你乐意被咒？” 　　他近来的脾气都是好了不少。 　　蔡绪宁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徐子仁性格转变的原因，他的父母死在了真定，内里详情他并没有说清，不过他隐约猜测是与王府有关。 　　一想到那对善良的老夫妇就这么死去，未免让人感慨这世道变得太快，不过眨眼间就天人相隔。 　　耿弇蹙眉，有些不服气：“可是往日在战场上，敌方的垃圾话也许多，剑指主公的也不在少数，那时候蔡先生可没有这般动怒。” 　　蔡绪宁心里苦笑。 　　平时听到那些战场垃圾话，他都是默认敌方在放屁。而且刘秀自己的武艺不错，身旁也有不少保护的亲兵，尽管战场上流箭无眼，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担心会有，却不至于忧心忡忡。 　　可弹幕说得没错，似乎一切失控的根源，还是在于历史碎片四。 　　人总是会死，可刘秀如同一切漫画小说的主人公。 　　作为游戏的主线，尽管蔡绪宁从一开始就被告知了人物死亡的可能性，然怎么都比不上真的亲眼看着刘秀死在自己怀中的冲击。 　　不当头棒喝一下，就可能真如刘秀所说，把他当做无所不能的神人了。 　　蔡绪宁思绪杂乱，顺手去薅小郎君的脑袋，还没碰到就被早已警惕的耿弇护住头往后退。 　　蔡绪宁失笑：“你连垃圾话这个词都学，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就跟着用。” 　　他吐槽了几句，才摇头说道，“只是受到了一些事情的冲击，等我缓过神来应该就好些了。” 　　【直播间】 　　[ID赵日天：……真的会缓过神来嘛？] 　　[IDyalin：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ID莺时梦：阿绪的ptsd是真的好久，不知情的人会觉得他有点过激] 　　[ID宁默：不管怎么说，亲眼看到刘秀死还是会震撼到的…] 　　[ID肚肚：emmmmm过激是有点，主播是不是应该承认你对刘秀有点上心过头了？] 　　[ID纯纯喵：先决条件都没找出来，要判定刘秀是怎么死的还是有点难，主播现在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刘秀，上战场总归是难免的] 　　蔡绪宁和几个同僚分开，准备去办公。 　　因着何光跟在他身后，蔡绪宁并没有和弹幕互动，不过里头有些人说的话多少是有道理的。 　　得了“刘秀会死ptsd”本质上是他的问题，王昌不过是被蔡绪宁迁怒。 　　虽然他也该死。 　　担心问题，不如思考着怎么解决问题。 　　蔡绪宁在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后，在接下来的半月内发觉他在同僚中的人气突然上涨。 　　蔡绪宁：？ 　　早前耿弇就同他说过地域抱团很严重，不然也不会有人因为看他不爽就给他下绊子，如果是南阳出身或者是河北出身，这样的事情必然不可能发生。 　　既然抱团，就必然存在着给自己人出头的做法，尽管看不爽，也会因此觉得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所以蔡绪宁在刘秀座下尽管算是重要人物，不过来来往往与他关系好的还是先前新博那几个，顶多在加上吴汉，与马成贾复等几个一起出发去幽州的人，余下的只算得上面熟。 　　当然邓禹这种纯粹是救命恩人的另当别论。 　　所以平时蔡绪宁独来独往居多，再加上一个护卫的何光。 　　可在最近半月内，陆陆续续无事就来打招呼的人数急剧攀升，是个人都喜欢在他面前晃悠，简直是出奇到离谱的地步。 　　蔡绪宁坐在刘秀的对面，十分无语地说道：“他们是不是闲得慌？” 　　刘秀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信手把东西合上丢到一旁去，淡淡地说道：“他们是因为王昌的那句话。” 　　王昌起初就是以神算天眼云云的事迹发家，后来改头换面在河北游走，私下还是有许多人知道王郎的名头。 　　如果不是碍于敌对，可能想找他算命的人不少。 　　蔡绪宁托腮：“所以他们是来干嘛？就算是因为王昌那句话，可是与我也没有关系。就算是有，难道还打算蹭福气不成？真的把王昌当铁口神算了呗。” 　　刘秀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说对了。” 　　正在随口胡咧咧的蔡绪宁：“……” 　　啊这？ 　　这跟摸空气有什么差别吗？ 　　就跟大家转发锦鲤求祝福一样，难不成真的有人就真的因此平添上几分福气，那不过是大V在为了KPI在努力。 　　恕他真的无法看出来此举的必要性。 　　倒是把蔡绪宁骚扰地连日搬着工作来投奔刘秀，反正也没有人敢打扰刘秀办公。 　　今日的事情少了些，蔡绪宁理完的时候，刘秀还在埋头做事。 　　正当蔡绪宁想说自己要出去走走的时候，就见刘秀微笑着把公务又分了一半给他，半点都不留情面。 　　古代社畜打工人蔡绪宁磨牙了三秒钟，还是忍气吞声继续干活。 　　“……差不多要解决剩余的那些起义军了吗？”蔡绪宁看着公务掐指一算，少说还有十几个，想想就有点头大。 　　河北的起义军还不像之前支持刘秀的绿林那么强盛，毕竟本地豪强的势力还是十分强悍，可这样一来，也就导致农民起义军的势力有些分散。 　　除了几个大的，往下捋就得分点击破了。 　　但这也是时间的问题。 　　蔡绪宁之前就已经把情报都捋完了，以现在河北的起义军，在啃掉了铜马军后，余下的虽然也难啃，但按部就班来也应当是没有问题。 　　“不可乐观。”刘秀道，“当初铜马军之所以那般顺利，还是因为他们中高层有我们送进去的内应。对城内动向的把控及时，也总能送出来消息。再加上上谷与渔阳出动了骑兵，不然也无法这般顺利。” 　　在战役上，刘秀向来是谨慎细致的。 　　蔡绪宁颔首，阿秀同学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攘外先安内，河北的问题解决了，就已经成了大半。”蔡绪宁道，“不过……” 　　他的视线落在刘秀面前摊开的文书上。 　　蔡绪宁的眼神有点好到过头了，刚才上面写着是什么东西，他也隐约看到了。 　　草生。 　　他现在的繁体字都看得出来了，果然是环境造英雄，放在几年前他可完全不认为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会一看到繁体字就头疼。 　　有人在请刘秀自立为王。 　　这个时代会追随着一位领袖攻打天下，自然是怀抱着投奔明主的理念。 　　劝说刘秀为帝，这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现象，远在刘秀攻打巨鹿的时候，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建议自家主公称帝。 　　但是刘秀一直摁着没有说话。 　　可随着刘秀逐渐攻下巨鹿，大败铜马，其他诸郡渐渐成为附属，太守倒戈，拿下赵国……这一系列的事情为刘秀的光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让这呼声越来越高涨。 　　尽管蔡绪宁对此也没有表态，但是试图通过他去刘秀敲边鼓的人却是不少。 　　公务上是公务上的事情，可私底下要论与主公关系最好的人，非蔡绪宁莫属。 　　但是蔡绪宁并不是很想这么做。 　　他知道刘秀犹豫的原因，也知道除此之外刘秀还在考虑着什么。 　　刘杨送来了联姻的帖子。 　　果然就如历史上蔡绪宁寥寥记得的几个大事件之一，刘杨虽然与刘秀联手，但是或许觉得这样还不算保险，还是得为两者的关系再添一个筹码。 　　有什么比联姻还要来得更痛快吗？ 　　于是真定送来了消息。 　　虽然并不是直接透露出那个意思，但只要是明眼的人都能知道真定那方是什么样的打算。 　　刘秀近来在犹豫的便是此事。 　　“要我说，你要是答应了也并非坏事。不过婚姻大事最好是需得你喜欢的女子，若非喜欢之人，要想着共度一生，好像也有些奇怪……”蔡绪宁抓了抓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但他还是忽略了这种感觉，说出口来。 　　隐隐约约中他觉得最好不要明白过来，或许才是好事。 　　“阿绪，这是打算不要我了？”刘秀偏头看他，笑着说了句玩笑话。 　　蔡绪宁哼笑了声，摊手说道：“分明是你现在这二十七八的岁数，要是再没有个妻子也确实算不上话。虽然那一次我遭了算计，可都有人送到我床头来，难道给你塞美人的又少到哪里去了？” 　　“多是多，不过好歹没有送上床。”刘秀漫不经意说道，“阿绪当真支持我与真定联姻？” 　　“啊……其中有什么不妥吗？”蔡绪宁有些奇怪地说道，“不过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他送过来的人选，那不联姻也罢。现在有真定算是锦上添花，没有真定那顶多是麻烦了些，却不是不能过。” 　　他对此还是有点自信的。 　　【直播间】 　　[ID哈哈哈哈：我仿佛看到了主播高高翘起来的尾巴] 　　[ID朗月：他也没有说错，如果是最开始刘秀来最狼狈的那会儿，他确实需要有些当地的豪强帮忙，但是就现在而言，他本身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这个联姻要不要也并没有所谓] 　　[ID一只花蝴蝶：刘秀那意思或许并不是真的在问主播是什么感觉，我总感觉多少还是有点试探的意味] 　　[ID_(:з」∠)_：那我就腐眼看人gay说一句，他会不会……是想看主播会不会嫉妒？] 　　[ID高塔奇人：然后被主播打了个直球，完全不嫉妒是吗？] 　　[ID草生：为什么被你们说得好像刘秀很可怜的样子] 　　[ID天降大雨：也不一定吧，被你们说得刘秀都像是个阴险小人了，一直算计来算计去的] 　　[ID好好学习，天天向上：srds 对刘秀来说可能思考并不是一件需要特地去做的事 人可能就坐那儿 脑子自己就开动了 如之奈何][ID天作之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前面那位大哥说出来的话好好笑哦] 　　弹幕的讨论都非常有意义，但是可怜的是蔡绪宁此时并没有看到。 　　他已经不敢在刘秀的面前看直播间了。 　　会死。 　　不敢在生死线上来回摩擦。 　　蔡绪宁与刘秀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如果不接受联姻，刘杨那边发疯，要怎么解决的事情上去了。 　　刘秀最终还是不打算联姻。 　　诚然加上真定的力量，会使得刘秀如虎添翼，但他似乎并不想受人牵制。 　　其实蔡绪宁知道赞成这桩联姻的人并不在少数，就连刘秀最新组成的智囊团对此也颇为赞同。 　　联姻算是一道双保险。 　　但是知道后世历史的蔡绪宁却也清楚，这道保险只不过是在早期的时候才能够发挥作用。 　　等到了后期刘秀成为帝王，一家独大，那个时候他想做些什么？又有人谁能否决得了他呢？ 　　所以现在刘秀拒绝，对那姑娘也应该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蔡绪宁心里有点可惜的是，这样一来，他应该就没办法和郭圣通打个照面了。自从历史碎片三，他一直想找机会和这红白玫瑰之一见个面，感觉一下人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但是要和姑娘家见面就很难，虽然汉代并不像后世那么拘束女子居家，可这毕竟还是战乱年代，基本上也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蔡绪宁琢磨着他这任务有点头疼。 　　一个任务不成，那还有别的任务呢。 　　现在邯郸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蔡旭绪宁可以空出心神来好好思索刘縯的事情了。 　　“阿绪？” 　　蔡绪宁抬头看他，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刚刚有些走神了，文叔刚刚问我什么？” 　　刘秀失笑摇头：“你这轻易就走神的习惯还是没变。”往往得叫上几声才能叫回来，思绪就像抓不住的蝴蝶。 　　“我方才是在问你，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他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一件事，可是我第三次问你这个问题了。” 　　蔡绪宁：“……”草。 　　大无语事件！ 　　他没想到阿秀同学会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刘秀对蔡绪宁的生辰一直很好奇，但是自打蔡绪宁认识刘秀以来，他就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究竟在哪个时间。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最开始那一年，他送了刘秀生辰礼之后，过了没多久，刘秀就问过蔡绪宁何时过生辰。 　　蔡绪宁不想说，就寻了个借口糊弄过去。那会儿他要糊弄刘秀很简单，因为阿秀同学也很包容，看他不想说便没有再问。 　　然而过了两年，他一不小心在醉后失言，表露出了他不说只是因为不想说，并没有任何理由之后。 　　翌日，在蔡绪宁还抱着宿醉的脑袋打滚的时候，刘秀又问了这个问题。 　　满嘴苦涩的蔡绪宁当场用睡遁逃了过去。 　　最终被阿秀同学拉去下棋完虐了几十个回合。 　　也就结束了。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三回。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累了，其实你最开始告诉刘秀不就完了，那会儿可能他只不过是随口问问，但是你逃避的姿态多了，反而让人越来越想问] 　　[ID哈利路亚：+1] 　　[ID==：最开始我也不想知道，现在我特别想知道主播你的生日有什么奇特吗？] 　　[ID英文字母：这好奇心可不就是给吊起来了吗？] 　　这一波的弹幕，蔡绪宁倒是看到了。 　　因为他正在低头逃避阿秀同学。 　　似笑非笑，看起来就吓人。 　　蔡绪宁的嘴巴有点苦涩，堪比之前喝醉酒的自己。 　　感觉就像弹幕说的那样，他给自己挖了个巨坑。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好吧。” 　　他干巴巴地说道：“其实我的生辰与你是在同一天。” 　　弹幕：？ 　　【直播间】 　　[ID临墨：卧槽] 　　[ID晚来天欲雪：！！！] 　　[ID未知神祗：天……] 　　[ID一只花蝴蝶：？？！] 　　[ID哈哈：？草生，为啥不说] 　　[ID尴尬子：微妙get到了主播不想说的原因] 　　[ID暝楼：我的天啊] 　　[ID……：赤鸡] 　　[ID哈喽：哈喽？有什么不好说的嘛] 　　[ID可可爱爱：我淦！我CP szd] 　　弹幕一瞬间就刷屏爆满，刷得蔡绪宁甚至看不到大部分人在说些什么。 　　倒是看到了满屏幕的芜湖。 　　刘秀：“……” 　　他用一种非常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蔡绪宁。 　　“就那么难以启齿？” 　　他好笑又无奈地摇头。这三次提问算下来都几年了？就这么一直死挺着不说？ 　　蔡绪宁小声逼逼：“同日听起来不就gay gay的！” 　　气势虽足，声音却轻到连刘秀都听不太清楚。 　　从心。 　　非常从心。 　　【直播间】 　　[ID肾虚的叶：!!!可是你不肯说就显得更加gay了呀？] 　　弹幕咆哮。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毫无所谓的直男坚持。 　　主播你清醒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一更新get√ 　　* 　　弹幕：严谨点，是疑似·直男的坚持 　　阿绪：（气虚）……我真的是直的（吧） 　　* 　　加更完毕，淦，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趴在我的键盘上阻止我的码字大计，小猫咪这么可爱，又怎么能够去怪他呢？ 　　于是预计下午的更新拖到了现在。 　　玩猫丧失斗志，可怕！ 　　* 　　大家卡吗？我小修了一下，在修这章途中已经被晋江卡了无数次！！！ 　　（我也要咆哮了） 　　* 　　感谢在2020-12-26 10:00:10~2020-12-26 23:0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狒狒的菲菲 10瓶；星汉灿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9、第九十九章 　　蔡绪宁不清醒。 　　如果他清醒的话, 他就不至于把这个事瞒到现在，以至于坐立不安。 　　蔡绪宁没过生日的习惯。 　　不过他倒是蛮会记着别人的生日，从前在大学的时候, 他就是那个会掐点送祝福的第一人，还曾经被朋友嘲笑过小儿女姿态。 　　被蔡绪宁拖出去暴打一顿了。 　　待他死后开始玩游戏，一腔热情无处发泄, 全灌注在了刘秀身上，每年别的不说, 生辰的日子必定是记着的。 　　淦！ 　　谁会知道他麻烦花大佬度娘完了, 结果刘秀居然和他的生日是在同一天呢？！ 　　这能怪他吗？ 　　不能。 　　肯定是系统的问题。 　　蔡绪宁暗戳戳怀疑系统是不是故意挑的同月同日。 　　最终拯救了蔡绪宁的还是紧急送来的战报。 　　倒也不是多紧急。 　　但是好歹分散了阿秀同学的注意力。 　　蔡绪宁悄悄松了口气，趁着阿秀同学不注意的时候, 又瞄了几眼直播间。 　　发现他们正在激烈讨论一个问题。 　　【直播间】 　　[兔九：主播虽然说他是因为gay gay的问题, 所以懒得说，但是问题来了如果是真的没感觉, 为什么会害怕呢？] 　　[ID一夜暴富：他是个假直男] 　　[ID万籁俱静：心虽有所觉, 但亦作不解] 　　[ID确实如此：如果是真的直男老大哥他们才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ID一切照旧吧：小绪子, 承认吧，你就是看上阿秀同学了。] 　　蔡绪宁：？ 　　爬！ 　　看上个屁？ 　　他们刚刚还在讨论刘秀联姻的问题呢，转眼间又摊上他看不看上阿秀同学这件事儿了？ 　　蔡绪宁发誓他要是再对弹幕有所期待，那就真的是个傻子。 　　… 　　一切事物都在新兴向荣发展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飞快，转眼间来到了四月份。 　　刘秀率领大军出发，开始逐一攻打剩余的农民起义军。蔡绪宁不是非得要跟着上战场, 但是碍于他心中对于阿秀同学的担心, 他最后还是随军了。 　　在军营中的生活有些枯燥，甚至算得上是重复机械的生活，尽管多数时候刘秀大军是占优势的那一面, 但退下来的重伤的死亡的士兵依旧会给营地染上血腥的意味。 　　蔡绪宁的脖子上多了几道擦伤，那是流箭给他留下的。战事吃紧的时候，可能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这一回打头阵的是熟知起义军作战方式的前铜马降部，在刘秀痛击铜马军之后，总不能真的对他们严加逼供，在前期的威慑之后，也是好生招揽他们，使得他们安心归附。 　　战事连捷，就在这个时候有情报传来，长安更始帝派御史持符书，欲要分封刘秀为萧王，招揽他归附于朝廷。 　　蔡绪宁：“……” 　　前脚刚刚想要击杀人家的大兄，后脚又想把人弟弟给招揽过去，这怎么听都怎么奇怪。 　　也不知道是谁给刘玄出的馊主意。 　　刘秀手里把玩着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所谓圣旨符书，对着座下的将领们说道：“刘玄欲杀我大兄，累得他伤重，我是必不会与他们一路，归附于这般人的座下。” 　　他随意地把身子重新丢在桌面上，语气冷淡的说道：“把那御史给放回去吧，就同他说，告诉刘玄，在长安等着吧。” 　　刘秀轻轻笑起来。 　　“我很快就会去找他。” 　　御史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头也不回就离开了河北。 　　五月初一，吴汉征调的数郡兵马已经赶至。相比较从前，刘秀在新博招兵的时候，眼下调来的兵马可简单多了。 　　五月中，刘秀大败赤眉，青犊军的别部。乘胜追击，一路追进西边，逼得他们直接进入函谷关，流窜到了长安附近。 　　刘秀想了想，止步于此，只让人盯着长安的情况。派邓禹往西，盯住更始与赤眉之间可有纷乱，若是有还能趁机谋取利益。 　　大军正是气势轩昂的时候，刘秀决定趁其往北袭击尤来等起义军。 　　势如破竹，连连告捷。 　　大军在河北之地上来回，宛如入无人之地般，无一败战。 　　刘秀的威望更甚。 　　蔡绪宁看着刘秀一步步接近那个位置，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之前对阿秀同学的担心仍然是有，但不再像之前那么敏感一点就爆炸。 　　而到八月份的时候，刘秀军已经东进到渔阳，败军正撤退到此地。渔阳太守趁机出击，与刘秀前后夹击，彻底消灭了尤来等部。 　　此时刘秀在军中，在河北的威望已至极点。每日除开军机情报之外，恳请刘秀登基为帝的更多。 　　刘秀再三推辞。 　　有将领耿纯诚恳说道：“主公，天下士大夫愿追随主公无不是为了追随明主，实现自己的夙愿。若再说的难听些，便是为了纯粹的利益，从主公身上有所谋图。倘若您一再推辞，属下害怕会使他们离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私下，虽然也有为自己牟利的想法，但也确实是为刘秀考虑。 　　那会儿蔡绪宁也在。 　　刘秀在这些事儿上从来没有瞒着，也没有让他回避过，撞上了正好就听着。 　　“耿将军说得也有道理。”蔡绪宁说道，“不管怎么说，时间也快到了。如果文叔是在担心那个问题的话，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解决。” 　　刘秀蓦然抬头看着蔡绪宁。 　　尽管他并没有说清楚，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在说的究竟是些什么。 　　若说阿秀同学全都在纠结这些私事儿，那也未免看不起他，他犹豫再三没有发动，也着实是因为他谨慎。 　　刘秀本就是个谨慎的人。 　　“伯山所说，我会好生考虑。”刘秀道。 　　耿纯心中有些宽慰，他知道主公是听进去了。他正打算退去的时候，又顿了顿脚步：“底下有人在纷纷议论说大王膝下无子，怕是有些不太妥当。” 　　蔡绪宁挑眉，好问题。 　　刘秀面沉如水，淡淡说道：“是哪个如此关心我，后院之事？” 　　耿纯咧嘴一笑：“如此多，难不成大王要一个一个打过去不成？” 　　刘秀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真在生气。 　　“男女之事乃是私情，眼下大业为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耿纯道：“主公，虽然大业为要，可这毕竟还是人生一道槛，迈不迈过去，还是有些重要的。”毕竟眼下评判郎君的标准，成家也确实是给人一种稳定的感觉。 　　不过又有谁敢当着刘秀的面说他不稳重呢？ 　　等耿纯真的退下后，蔡绪宁若有所思。 　　“听说真定刘杨打算亲自前来，与你联手，把河北之地一举拿下？”他道。 　　幽州基本已经归附刘秀，便是有一二明面上没有，在吴汉去征调兵马的时候，也是默认了。 　　现在河北之地上，邯郸王郎已除，铜马已灭，赤眉青犊主力被驱逐，尤来等起义军残部刚被剿灭，如今还剩下的便是零星的一些火苗。 　　刘杨挑的这时间有些微妙。 　　先前征兵的时候，他倒也是给出了自己的兵马，可遥遥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作壁上观。 　　“肯定是因为你之前拒绝了联姻的要求，所以他态度就暧昧不明了起来。”蔡绪宁如是说道。 　　刘秀轻笑，说出的话却有些无情：“管他暧昧不暧昧，兵马给了一切都好说。” 　　【直播间】 　　[ID主播的大可爱：有点渣男气质了] 　　[ID天下：我看上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兵马] 　　[ID祝名人氏：刘秀：请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看上你] 　　[ID后土：hhhhhhhhhhh] 　　“所以刚刚耿纯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蔡绪宁道，“他说的也没错，现在也算是一个好时机，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端。” 　　刘秀淡淡说道：“阿绪还不如先跟我解释清楚，你可有做什么？” 　　蔡绪宁摆了摆手：“文叔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就不会胡乱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然后又说道：“虽然我确实从中做了些什么，但是刘縯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倘若你真的不与他做过一场，刘縯怕是会不服。现在你在河北，他在长安之外，这还算好说，但是等你西进长安，这样的冲突必然会发生。” 　　到时候，刘秀可曾做好准备呢？ 　　刘秀定定看着蔡绪宁的眼睛，片刻后缓缓说道：“我已有了决断。” 　　蔡绪宁抚掌大笑，只道了个好字。 　　九月，过中山，官员将领再度请刘秀登基为帝，言辞诚恳，态度坚决。 　　刘秀的态度有些缓和，这让底下的将领看到了希望。 　　等大军追着残部逼近镐城的时候，又有官员纷纷上奏，言说主公乃是天命之子，本就是上天授权，一切种种乃是有迹可循，恳请刘秀顺应天命。 　　正此时，天晴，阳光大盛。 　　初冬寒凉拂过人面，只余下淡淡的凉意。 　　刘秀道：“诸君所愿，我已知悉。” 　　他望向座下蔡绪宁，敛眉说道：“此事，就交给阿绪来做吧。” 　　群臣恍惚，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主公竟然答应了。 　　在此之前，刘秀的态度坚决到他们还当真以为主公不想称帝。 　　蔡绪宁抿唇笑起来，起身行礼，接下了此事。 　　阿秀怎么可能会不想称帝呢？ 　　他老稳老苟一人，苟到最后应有尽有。群臣还是有些不太了解他罢。 　　蔡绪宁想，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你们还是太嫩了点 　　* 　　下午有加更！早安！一眨眼居然要百章了我靠，我决定下午那章写多点（纪念一下（并不（有啥好纪念的 　　* 　　感谢在2020-12-26 23:02:45~2020-12-27 08:5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期希 10瓶；千里一线缘 5瓶；橘子好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0、第一百章 　　但是在风暴来临之前,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搞祭天坛场那么麻烦？！ 　　蔡绪宁是先大军一步带人抵达镐城，理论上来说，在后头军队到达的时候, 负责祭天的坛场与祭天的仪式就要准备得差不离了。 　　但首先一个，蔡绪宁是个现代人。 　　他不懂这些古代祭天仪式，所以等到了鄗城后, 一到章程上就容易抓瞎。故而他抓包了一大堆同僚来制定章程，大家一起找以往的记载资料, 可他也不好啥意见都不给。 　　羊毛不嫌多, 只要有就能薅。 　　蔡绪宁瞄上了直播间。 　　“花大佬，汉代祭天的时候有流程记载吗？” 　　“花大佬, 祭坛的高度有吗？” 　　“祭天的方位……” 　　“仪式怎么走来着……” 　　“坛场多大合适点？” 　　两相结合, 对症下药嘛！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是你的百度百科吗？！] 　　尽管刘向浩如此咆哮，但还是老老实实给查了。 　　于是就这个样, 这个如此不大靠谱, 彻夜通宵赶工, 抓包干活齐头并进的九月就这么过去了。 　　眨眼间，十月初十，刘秀到了鄗城。 　　蔡绪宁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他抱着刘秀哀嚎。 　　“我现在觉得阿秀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或许做错了，就跟半路出家的和尚念不好佛经是一个道理，最后折腾出乱子可真是没法活了。” 　　刘秀咳嗽了两下，声音像是在憋着笑意：“顺其自然。” 　　顺个屁！ 　　蔡绪宁反倒燃起了斗志。 　　妈惹法克。 　　彩排是彩排不了了，那少说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确保不能出错。 　　“蔡, 蔡军师是鬼吗？” 　　底下的人被他操练到将要吐魂。 　　… 　　十月十八。 　　那日, 正是此年的第一场雪。 　　白雪皑皑铺满了鄗城，满城的红灯笼在冷风素雪中摇曳。 　　在铺陈开的红白之中，刘秀点燃了三炷香。 　　焚香祷告, 祭天敬神。 　　蔡绪宁听着祭坛前那熟悉的嗓音正在说着正经的话，一边想笑话刘秀这么严肃正经，一边又觉得这样的阿秀很有魅力。 　　卧槽！ 　　他的脑袋肯定是坏掉了。 　　蔡绪宁心里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又涌现出欣喜与快活的情绪来，不管怎么样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燔燎告天，祀六宗，祭群神。 　　刘秀立于飘扬的红色之下：“……今，敢不敬承。”刘秀的话音刚落，蔡绪宁便率诸将官员齐齐拜倒下去。 　　“臣，蔡绪宁，参见陛下——” 　　凛冽的寒意中，仿佛能尝到雪的滋味。 　　雪是一种什么味道呢？ 　　想必是肃杀，又温柔的吧。 　　瑞雪，兆丰年。 　　十月十八，刘秀在鄗登基，改号建武，大赦天下。 　　这个消息以飞快地速度传播，就算是在长安与刘玄作战的刘縯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现在长安的战况可有些糟糕，正是赤眉军，刘縯的军队与刘玄等三方混战。 　　“大兄，文叔登帝了！” 　　刘栩匆匆从外面走进了大帐之内，手里头捏着一份薄薄的纸张，那力气就像极了要碾碎些什么。他这话一出口，原本有些热闹的大帐内就猛地安静了下来。 　　李通有些有些担心地看着中心的那人。 　　刘縯恍惚了一下。 　　但是他也没有出神很久，不过片刻便回神笑起来。 　　“不论如何，这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他道，“文叔，是什么时候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刘縯忍不住感慨。 　　刘栩心里有些复杂。 　　刘秀能登基为帝，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这又与他兄长的意念相违背。如果他们现在是在一处，那彼此之间还能明了双方的想法，可见在相隔千里万里又各自为战……若是贸贸然生了冲突，那可就是兄弟倪墙了。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状况。 　　可现在当真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又有些落寞。 　　正如刘縯刚才所说，那个一直被他们庇护着的孩子，什么时候已经成长成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刘縯是在九月的时候与长安干了起来。 　　彼时因为他的出逃，刘玄被吓得遮住了某些逼迫的手段，这使得长安城内还是有些人马在，当刘縯回头去袭击长安的时候，正战了个不相上下。 　　可这对长安来说并不能持久，经过连年的战争，长安城内落魄不已，已无过多储存粮草，大多时候还是外城镇运进来的。 　　如果刘玄不能够立刻把刘縯他们打压下去，很快就会被击破防线。而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被河北赶出来的赤眉军索性西进直入长安，正好转战了他们双方的战场。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就现在刘縯反而成了第第三人，倒是长安和赤眉军打了个火热。 　　刘縯：我喜。 　　晚上的时候几个友人兄弟坐在一块喝酒。 　　李通也在。 　　他喝酒的速度反而比刘縯要快上许多，反倒是显得他像是个在喝闷酒的。 　　刘縯摇头，伸手拦住了他灌酒的动作。 　　“你在这凑什么热闹和你有关吗？你就喝那么猛。”他们两个关系不错，说起话来也有些直白，这话多少有点刺痛了李通。 　　他通红着眼看向刘縯：“咱都这么久的交情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高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藏着什么情绪。 　　刘縯淡淡说道：“那是我兄弟，我不该高兴，难道应该生气吗？” 　　一贯不怎么说话的刘仲低声说道：“不管是大兄还是文叔，与我而言都是一样。不过李通那意思你也应该了解，大兄不必如此刺痛人心。” 　　刘栩长长叹息一声。 　　现在中原大地上自封为帝的，不知有多少个。 　　倒也不是说刘秀自封为帝，刘縯就不能这么做了，可他们毕竟是兄弟。 　　如果兄弟之间有一人打破了平衡，那另一个要是紧随其上，那不就是旗帜鲜明的要打擂台了吗？ 　　现在只不过是刘秀先跨出了这一步。 　　刘栩有些困惑地看着刘縯。 　　今夜他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他们兄弟之间性格如何多少还是能了解几分的，大兄一贯都是性情外向，如果今日之事真的伤了他的心，他必然不会这么平静淡定招呼他们吃酒。 　　难道大兄对此事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从往日的形势来看，这也必然不可能。对上刘栩的视线，刘縯有些奇怪地昂了昂下巴，“吃啊，我都给你重新开了一坛子酒了，难道你想敷衍？我今夜你们可是打着安慰我的主意来的吧。” 　　刘栩瘦长的身骨缩在坐具中，显显得长手长脚没地方放。 　　他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兄长，轻声问道：“你难道不生气吗？这不像是你的脾气。” 　　“我是什么性格？”刘縯叹息。 　　不要说他心里没有半点不舒服，那自然是假话。坚持到了至今，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点念想，那也更加不可能。 　　只是近来在秋日时节，他不断收到了不知来处哪里的书信。 　　还是那样有些丑丑的字体，还是那些奇怪样式的信纸。 　　据说那是在河北新博所出现的新的笔墨载体，比起竹简与布帛来说，那昂贵的价格已经下降了许多。 　　信上的内容至今他一个字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唯独他自己知道。 　　刘縯只是在想，这个写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毕竟这最少甚至能追溯到南阳时期。 　　这个人…… 　　刘縯吃下一杯酒。 　　这么千辛万苦的为文叔考虑，那又是为什么？ 　　刘縯也不是没有过机会。 　　他曾经有过好几个机会，也曾经距离帝位近在咫尺，可是仍然擦边而过。尽管每一次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是这一点点就是他永远也够不到的距离。 　　人真是倒霉的时候，怎么做都是不顺啊。 　　刘縯感慨了一声，文叔……总感觉要比他更加顺风顺水些。 　　倘若蔡绪宁现在在这里，必定是要暴打刘縯的脑袋。 　　他远远地在鄗城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小小的声音让坐在他对面处理公务的同僚直接忍不住笑。 　　蔡绪宁捂住脸。 　　… 　　等着酒局结束之后，反倒是生怕他吃闷酒的刘縯喝得最少。 　　他人也最清醒，先让人把自家两个兄弟给送了回去，再把其余几个亲信也给送到了营帐中，只留下眼睛通红的李通。 　　“我看你最近的情绪不大对劲，究竟怎么了？”刘縯主动问道。 　　“我不是在气任何人，我只不过是在生自己的闷气。”李通闷闷说道，“你知道为何当初你派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会欣然答应吗？” 　　刘縯给自己倒茶。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李通幽幽说道：“那是因为在李家出事之前，我曾经做了一场梦，我梦到……称帝者必刘秀也。”他像是在喃喃自语那般。 　　刘縯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的比他还高个的李通。说实在的，这军中能长得比他高大的人也没几个了。 　　李通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如果告诉你们，可能会显得我投奔的诚心不够，而之后刘秀离开南阳许久不曾出现，我随着你一路从南阳走到长安。这些时日下来，我心中对你也很是钦佩，更觉得要是你为王那也是不错，只不过你们因为刘秀长期失联而担心他是否丧命，我心中却一直觉得他还是活着的。” 　　因为他还是相信那梦示。 　　但是刘秀与刘縯的冲突无解。 　　直到今日，他亲耳听到了这个事实被证实，尽管距离登顶之路，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但是刘秀确确实实踏出了第一步。 　　李通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 　　这说明他所做的梦示并没有错。 　　可在这之后，他满心满眼都是愤怒。 　　他自以为自己和刘縯交好，自然应该站在刘縯这防，李通无法原谅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会是高兴。 　　刘縯把冷透的茶吃了下去，伸手拍了拍身前这个眼圈通红的大汉，有些嫌弃地说道：“可切莫在我这里哭，要哭回家哭去，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就不怕自家孩儿知道笑话你？” 　　李通踹了他一脚。 　　他们虽是上下级，但彼此的关系确实挺好。 　　刘縯叹息着摇头，然后沉默了片刻。 　　才犹豫着说道：“其实，我近来，也时常做梦。”这种犹豫对于三大五粗性格开朗的刘縯来说，几乎是绝无仅有。 　　李通闷声闷气地说道：“你居然还会做梦？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格躺下去，那就一觉到大天亮了。” 　　刘縯苦恼：“往常我确实是这样的。” 　　可最近不了啊！ 　　他对梦中的场景深恶痛绝。 　　… 　　鄗城夜深，大雪落满天。 　　——刘秀遇刺。 　　“刺杀？” 　　在这个本该平静的夜里，蔡绪宁猛地弹起来。 　　他听到这个消息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连传话的亲兵都没跟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蔡先生赤着脚跑出去。 　　现在可是下雪的冬夜。 　　那蜿蜒而去的脚印极其刺眼。 　　好在刺客虽然潜伏在亲卫之中，到底不是最贴身的人，当他试图刺杀刘秀的时候，就已经被其他亲卫击杀。 　　大晚上的刘秀院外站满了人，可一个两个却进不了门。这些都是刘秀信任的重臣，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只不过没有刘秀的允许，他们也进不得门去。 　　刘秀震怒，正下令彻查。 　　蔡旭绪宁站在门外并没有打扰，在刘秀跟前伺候的人知道这位乃是主公最亲近的人，在发觉蔡军师脚下的尴尬时，连忙让人重新取了靴子过来。 　　而且看那架势还打算进门去通报，却被蔡绪宁给拦了下来。 　　也没有什么必要。 　　他只不过是担心刘秀的安危，不过看现在的氛围应该是安然无恙。 　　听说里面正在审问，他穿上靴子掩盖尴尬景象之后，就伸手捅了捅撞在他身边的人。 　　徐子仁幽幽看了他一眼。 　　蔡绪宁面不改色问道：“陛下的伤势如何？”应该也只是应该，该问的还是要问个清楚。 　　他现在在外头，多少给刘秀还是表现出了些许敬畏的称呼。免得转头就被举报一个品行不端，肆意妄为。毕竟刘秀这身份地位越往上走，有些事情就越容易发生矛盾。 　　蔡绪宁想避开这些坑。 　　“陛下并没有受伤，那刺客还没有近身的时候就已经被击毙了。”徐子仁淡淡说道，“不过那个人好像大病一场之后就性格有些变化，与之前相熟的人也疏远了，这几年在军中一直独来独往，也查不出有人让他下手的痕迹。” 　　蔡旭宁微愣，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着徐子仁刚刚的说话，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播间】 　　[ID红了蔷薇：是那个吗？穿越者？] 　　[ID胖师太：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ID除灵师是啥：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忙活这个事儿了吧？] 　　[ID大宝贝：那你是想指责主播还是咋的？他现在随着刘秀攻打天下，哪有时间去找那些穿越者的痕迹啊，一个两个不说都不知道藏在哪儿。] 　　[ID大梦想家：所以就陷入了当初王莽陷入的那些困境罢了。] 　　蔡绪宁看着弹幕的议论纷纷，也有些赞同其中一部分弹幕的观点。 　　这种大海淘沙的行为不是那么简单，但如果真的是穿越者的话，蔡绪宁多少有些不能原谅自己，因为这本是他该警惕的部分，却没有想到因此疏忽了。 　　他悄悄打开了任务栏。 　　主线任务二下的死亡人数比寻常多了一个。 　　蔡绪宁闭了闭眼。 　　苏念。 　　看起来本应该出现在小说之中的女性名字，但其实是个男的。 　　他粗粗看了这家伙的记录，大概得知他是从幽州招募的那些兵进来的，而且他最初的时候就真的从小兵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在亲兵的位置，不能不说真的很励志。 　　在古代的战场上非常血腥，那是真的生生用血肉之躯堆出来的数字与成果，蔡绪宁也是自己亲自上过战场的，知道最开始的新兵是最容易被炮灰掉，而这家伙坚持了数年，这能力可不知道比多少人要好上数倍。 　　他看了一眼这家伙的执念，这是最近系统给他露出来的数值。 　　就只是看了一眼，蔡绪宁都差点没吐出来。 　　这他妈是个在世汉尼拔啊！ 　　他的执念是吃人肉。 　　可以，可以，非常凶残的一个执念。 　　而且还是个美食控。 　　现在蔡绪宁可以非常合理的怀疑这个人是因为在古代没有办法享受到美味的烹饪，才最后忍不住去刺杀了刘秀，不然以他现在身处战场的身份……啊，他想到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如果他继续当上战场的话，其实他是很有机会能够偷藏人肉的，毕竟清扫战场的时候什么样的残尸碎片没见过，就算他趁机用刀挖走了一大块肉，也没有人会发现。 　　可做亲兵那就不一样了。 　　这对他们来说虽然是升职，没有办法接触到尸体。 　　而他们往来的区域范畴都是极其重要的地方，杀了哪一个人都不行。 　　估计是已经忍到极限了。 　　【直播间】 　　[ID青意：我淦！] 　　[ID码字使我快乐：原来如此] 　　[ID嘿.咻嘿.咻：难道不会得病吗？我不是听说那个什么同类相吃会等一种什么病来的。] 　　[ID撒盐：说起来之前疯牛病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病因？] 　　[ID乌鸡鲅鱼：明明说什么要保护阿秀，可就是这么保护的？] 　　[ID呵呵：说到底，如果前期主播对刘秀还有用，现在对他很可能就真的没什么用处了吧。] 　　[IDxiangxiang：也别这么说，可能只是因为这段时间都在打仗，主播看起来有点忽略这方面了。] 　　[ID四散：没有用的话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搞得好像自己对刘秀多么重要一样啊？！不然谁懒得搭理他] 　　蔡绪宁抿唇。 　　【直播间】 　　[ID奔跑的骆驼：我麻烦一下这些现在正在键盘上拼命飞舞的人，如果自己乐意的话去试试，看你能不能做到。] 　　[ID有鹤在野：说的太过分了，什么叫做重要不重要，主播有标榜过自己吗？] 　　[ID拯救在世人：我才是要乌鸡鲅鱼了，这是什么程度的重度nt儿，医院怎么把这群傻逼给放出来了？] 　　[ID41813916：是不知道之前小绪子的工作强度有多大吗？古代社畜007你以为那么简单啊？分.身乏术懂不懂] 　　[ID谁有药啊：真想把我的ID送给她们。该吃药了谢谢！] 　　[ID一只花蝴蝶：搞得好像自己才是利益相关者一样，ballball你们睁开眼康康这是谁的直播间是谁在做事？以为你们自己多看几个小时就显摆的自己好像是刘秀他妈一样，你也不看看刘秀认不认你这个妈！我都没当上他妈呢！] 　　噗。 　　蔡绪宁猛低下头，忍住了差点喷出来的笑意。 　　一只花蝴蝶的战斗力一直很强，尤其是她还是刘秀的崽崽粉，其实多少有那个妈妈粉的意味，平时偶尔直播间出了点乱子，她总是冲在第一线。 　　其实蔡绪宁怀疑她和高塔奇人与无可奈何花落去是认识的。偶尔总是能够看到他们共进退，次数多了，就觉得他们的时间好像是比较同步的。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身边人那么多，他其实是想跟弹幕那些在安慰他维护他的观众说不必介怀。 　　如果他生气，那也必然不是因为直播间这些话引他而生气，而是因为他自己气自己。 　　等这件事情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天将破晓。刘秀其实早早就已经让人散了，不过还是有些担忧主公安危的人一直守着，直到尘埃落定。 　　蔡绪宁便是如此。 　　等发觉该查的人在查了，该捋的人捋完了，该解决的事端也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偷偷溜走了。 　　草！ 　　刚才惊慌之下没有穿鞋跑出来，可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蔡绪宁觉得自己的脚趾在发麻发胀。 　　估计是冻伤了。 　　刚才在着急的时候没有半点感觉，现在心情放松了就觉得难以忍受。 　　回到了自个儿院子里，蔡绪宁想要去烧水的时候，就看到何光正从屋子里走出来。 　　“先生，我为您准备了热水。”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憨厚地说道，“我听人说您刚才着急得连鞋都跑掉了，怕您会冻伤，就给您先烧了些热水预备着，先烫烫脚吧。” 　　蔡绪宁：“……” 　　这人呢，怎么就那么没有秘密？ 　　虽然他不是把鞋跑掉了，而是根本就没有穿鞋出去……可这两件事说出去，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比较丢脸。 　　连何光都知道了，就说明阿秀同学也有可能会知道。 　　蔡绪宁捂脸。 　　他原本想不为人知让这个事儿这么过去，显然是不成了。 　　“多谢，不过你还是先去休息吧，从我刚才那会儿你要是醒了，到现在也没睡上多久。”蔡绪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之后进了门。 　　何光犹豫了一下，才重新回到了自己屋。 　　蔡绪宁跨过门槛，顺手把门给合上，果不其然看着屋内摆着个大木盆正冒着热气，以及旁边还有个小盆，里面放了巾子等东西。 　　他感慨了一声，也不知道将来何光的妻子会是个怎样的人，就他现在这模样，将来应该会是一个好丈夫。 　　他把有些不太合脚的鞋给脱了下来，扭了扭有些发红胀痛的脚趾，哈了一声。 　　小声嘀咕着：“如果冻疮那可就麻烦了。”而且偏偏是在脚板。 　　何光似乎是刚刚烧开的水，蔡绪宁不敢直接就这么把脚伸下去，只能试探着在边缘来回碰了碰，直到那个温度熟悉了之后才猛扎了下去。 　　【直播间】 　　[ID星河灿烂：泡脚szd很舒服] 　　[ID狒狒的菲菲：www养生] 　　[ID千里一线缘：最好是不要长冻疮了，不然很容易复发。] 　　[ID期希：看主播那很爽的样子，搞得我今晚上也想来一个了。] 　　蔡绪宁竖起大拇指。 　　“够劲，可以来一个。” 　　他可以给十分。 　　如果脚泡下去不要那么刺痒刺痒就更好了。 　　【直播间】 　　[ID挠我：我怎么觉得刘秀登基了，跟没登基是一个样] 　　[ID无可奈何花落去：现在就算登基称帝，本质上也是个割据一方的庞大势力，还够不上帝王的称号，我觉得一切照旧，挺好的，不过底下的人似乎对刘秀比往常要更敬重了些，连主播也改了对他的称呼。] 　　[ID娇妻小美人：啊，你不说的话我还没发现？] 　　[IDdc你害我好苦：所以为什么主播也要改，有那个必要吗？]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泡着脚，偶尔还时不时玩闹般溅出点水花来。 　　“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而是人心难测，你没法保证什么时候想法会发生改变。”他道，“顺从大势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直播间】 　　[ID千万次：？？？？你说刘秀疑心重，你自己不也是疑心病挺重的吗？] 　　[ID早安：其实就现在来说，阿秀对你挺好的了] 　　[ID啊哈哈哈：主播这就有点过了，刘秀到现在为止对你都很不错，你自己先划下道了] 　　[ID颜诺：我觉得大家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你们现在在说的刘秀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皇帝。] 　　[ID酒厂：难道主播就很普通了吗？他身上还有一个系统呢] 　　[IDxo：翻翻历史书上的记载，且先不说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就看那么几行字，你就知道他们的权力是如此庞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捧到天上，不喜欢的时候就把它摔成烂泥……] 　　[ID一步之遥：不要替主播下决定，弹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ID虎妈：平时你们在其他主播那边随便支支招那就算了，不要因为大家一直在这个直播间忽略某问题，就真的把它当做一个游戏好吗？这他妈在改变的是历史] 　　[ID那个烫男人：唉，就，别吵了。主播左右为男，很懂了] 　　[ID快乐吸猫：别吵了，别吵了，不如问问主播怎么解决刘縯的事情吧？] 　　蔡绪宁：“……”打错了吧哥。 　　哦不对是姐。 　　可就算是姐妹也要打对字啊！ 　　是左右为难！ 　　蔡绪宁弯腰把小小盆的巾子拿了起来，然后搭在膝盖上，也算是认真想了一下弹幕的问题。 　　“我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打一架是解决不了的，现在他在长安，刘秀是在河北，可他们终究会有见面的时候，而等他们见面了，这一仗不可避免。除非我能下手杀了他。” 　　他其实一直再三犹豫过这个选项，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下得了手。 　　一个是因为蔡绪宁曾经答应过了阿秀同学不会对他大哥动手，另外一个也是他觉得之前杀穿越者杀敌人那是必然的，杀刘刘縯是做什么呢？ 　　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尽管有私心，可私心并不是错呀。 　　杀敌人是必要的，可下手杀不该杀的人，蔡绪宁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正如直播间已经没办法把这个游戏当做是游戏了，蔡绪宁更是没办法把刘縯当做是一个游戏角色NPC那样来对待。 　　有些底线还是应当守住的，哪怕为此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记得我每月都会派人送两次信吗？”蔡绪宁道，“记得的请敲1。” 　　弹幕：？ 　　幼稚。 　　但他们还是满足了幼稚主播的愿望，整个直播间都被1给刷满了。 　　蔡绪宁嘿嘿笑。 　　【直播间】 　　[ID映莲之夏：……1太多了有无0] 　　蔡绪宁：“拒0谢谢。” 　　他秒答。 　　然后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又转回来到原来，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把河北的情事跟他分析了一遍，以及刘秀必须为帝的必然性。” 　　阿秀同学当然可以选择不现在称帝，可是在他已然统领了河北，甚至以锋芒毕露剑指长安的时候，他绝不能说自己没有这样的欲.望。 　　当初群臣劝谏并非没有道理，他底下无数士大夫追随，南阳士族投奔，冀幽归附，更有真定联手，与诸多世家靠拢……难不成拖着的这么一大帮人，仅仅只是为了与刘秀一起玩什么战争的过家家吗？ 　　不。 　　他们是豺狼，是虎豹，他们追随刘秀只是为了纯粹的利益。 　　他们当然尊重服从于刘秀，那是因为刘秀表现出了足够的魄力与能耐才能够统领他们，但如果这位统领止步于帝位之前，那么时日渐久，总会有分崩离析的那一日。 　　耿纯看得透彻。 　　刘秀也并非不知情。 　　甚至早在灭铜马平王郎的时候，这样的风声已经逐渐按不下去了。 　　做老大，也有做人家老大的难处。 　　可是刘秀一直没有给予他们想要的回应，这不能不说没有他大兄的原因。谨慎是有，刘縯也是原因之一……这件事在已经成为必然的时候，蔡绪宁首先要解决一个是刘縯的负面情绪。 　　刘縯不是一个无法说服的人，尽管有些时候他显得有些冲动，但实际上能走到今日这步，他的能力可见一斑。 　　这只是第一步。 　　【直播间】 　　[ID啥：？？？还有第二步] 　　[ID小夜曲：主播提醒我了，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给刘秀帮忙弄了个李通吗？怎么到现在这个人都没有出现过。] 　　[ID高塔奇人：你的记忆力可真好。] 　　[ID拼贴画：就是这注意点也很偏] 　　“你们在说李通，他现在应该在刘縯那里。”蔡绪宁摆摆手，“不过我现在要说的第二步，也多少与他有点关系。 　　“记得我以前的装神弄鬼吧？” 　　这一次其实也差不多。 　　蔡绪宁在这很早之前用生存点兑换过一件东西。 　　当然他那一会儿是在洗澡的时候顺手给兑换了，所以直播间被屏蔽了，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诅咒香水：价值2000生存点】 　　【可依附在布料纸质的东西上，无色无味，持续时间长达30天。可指定使用人使用人接触到诅咒香水依附物时，会随机梦到最近最恐惧的事情。（或者每次使用消耗300生存点，可指定具体内容）】 　　让蔡绪宁花得老心疼了。 　　但是在兑换之前，蔡绪宁是和系统逼逼过的，他确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直播间】 　　[ID哈里路亚：就这？就这2000生存点？] 　　[ID小小地狱：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ID妈咪爱我吧：是，用来装神弄鬼？怎么弄？] 　　[ID平安夜吃苹果：很逼真？] 　　蔡绪宁点头 。 　　很逼真。 　　“和历史碎片一样逼真。” 　　系统出品，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保障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想限制生存点的使用，其实是往上5000档的还有更好的更合适的兑换物，但是想一想也没有到那个地步，这也还是算了。 　　指定的内容，想必会让刘縯很不喜欢。 　　可这也没办法。 　　【直播间】 　　[ID白毛网骗：可是这样看来刘縯有点可怜] 　　[ID平安喜乐的人：无缘无故被算计] 　　[ID孤山不孤：可是没有主播的话，刘縯是会死吧……我记得之前主播就写过警告信了，应该管用了，所以才活着吧] 　　[ID八字没一撇：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这也没办法] 　　[ID夏夏：不要因为是刘秀兄长心就偏了啊，想清楚主播还是他救命恩人呢] 　　蔡绪宁轻声说道：“人是自私的，我已经为了刘秀保住刘縯的命了，就不能在奢望我再对他有过多的怜悯。对他的怜悯越多，惨的不正是刘秀吗？” 　　等到他觉得脚有点冷，差不多能擦脚的时候，蔡绪宁才抓着巾子去擦拭。 　　“不过，说不定你们还可以见证我第一次失败的任务。”他轻笑道，“毕竟我还是无法解决刘縯。” 　　从最开始他接下这个任务，直到后来他发觉任务有矛盾，再到最后他选择了不杀，而是用更加委婉崎岖的道路去点醒刘縯……一系列的心态变化，让他早就放弃了这个任务。 　　他现在还在处理刘縯的事情，早就不是为了任务，而是单单为了平衡刘秀和刘縯的关系。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额，我有另一个猜测，之前主播不是说过，你觉得这个任务很没有必要，而且某种程度上还和原本的历史冲突了，就算你不去就不去杀他，他也应该会死。]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反得因为和刘秀之间的关系派人去警告刘縯，变相救了他一命。]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你的性格，你犹豫动摇后，应该也还是不会对刘縯下手的。] 　　[ID无可奈何花落去：那为什么随机任务十四标的是“解决”？]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查过了，“解决”这词有三种可能，杀之，消灭之，以及让事情有一个结果。]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是不是实际上，只要处理完事情就可以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不过还是保持对刘秀的警惕吧，以他对你的关注，你的这些动作他可能都看在眼里。] 　　花大佬突然开始疯狂输出。 　　而且输出的速度很快，逻辑也非常缜密，甚至到了有点抠字眼的地步。 　　蔡绪宁微微蹙眉，他怎么觉得现在在打字的花大佬有点奇怪，就好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或者说语气口吻不太相似。 　　不过他所输出的内容让蔡绪宁沉默了。 　　【随机任务十四：解决刘縯，阻止他登上帝位】 　　阻止登上帝位是结果，那么只要他能阻止，就已经算是“解决”了？ 　　花大佬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蔡绪宁敛眉，低头看着木盆里的倒影出身。 　　“噢噢噢——”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雄赳赳气洋洋的气魄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蔡绪宁幽幽地看着系统。 　　“你……” 　　他停住。 　　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推开了门。 　　头戴冠帽，着曲裾深衣，外头还披着件大氅的刘秀站在门外看着蔡绪宁，他挑眉道：“怎么这么惊讶？听说今晨阿绪忘履出门，惊了阖府，怎么我瞅着倒是不欢迎的模样。” 　　蔡绪宁看了看刘秀，衣冠正经，言笑晏晏，好一个贵公子。 　　再看看自己，脱鞋，泡脚，膝盖上还躺着条巾子，挽起的裤脚还湿漉漉的……这形象说他要去下田也有人行。 　　淦！ 　　当初吐槽阿秀崽崽老农揣的话，没想到兜兜转转还能套在自己身上。 　　嚯！好一套回旋镖！ 　　蔡绪宁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看看你那样，再看看我这不成体统的德性，你就没发现点小问题吗？” 　　按理来说看到如此衣冠不整，正常人应该退出去避一避吧？ 　　怎么阿秀同学不退反进？ 　　刘秀跨进门来，蔡绪宁连忙把脚屈起到了床上，但是因为他还没有擦干的原因，都是把外面的一小部分床铺盖给弄湿了。 　　正在蔡绪宁分神查看的时候，刘秀已经走到了床前。 　　一晃神，他摁住了蔡绪宁湿漉漉的脚腕，低沉地说道：“让我看看。” 　　蔡绪宁的脚分明已经被滚烫的热水泡得暖呼呼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可刘秀的手指比他的脚腕还要暖滚烫，烫得蔡绪宁不由得往回抽了一下。 　　“不……” 　　他下意识喃喃。 　　“不什么？” 　　刘秀抬眸，深深地望进了蔡绪宁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get√ 　　* 　　_(:з」∠)_看在我这章一万的份上，把我之前说的“下午更”这仨字当做没看到吧，感恩的心qwq，我怎么就不长记性…… 　　* 　　感谢在2020-12-27 08:58:09~2020-12-27 16:2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老梦、也许 20瓶；星汉灿烂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1、第一百零一章 　　蔡绪宁的脚踝被刘秀抓在手里, 用力往下一拖，整个人从原本躲在床内被拖到了床沿，脚腕酥麻的感觉让他头皮都快要尴尬爆炸。 　　“我的脚没事, 啥都没有！” 　　蔡绪宁斩钉截铁说道。 　　“有没有事不是听你这么说，就算数的。”刘秀平静地说道，他避开床边沾湿的地方坐了下来, 可以因此非常贴近蔡绪宁，让他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直播间】 　　[ID邪魅南帝：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主播怪怪的？] 　　[ID也许：暧.昧的姿势] 　　[ID不老梦：咳咳, 只是一个非常科学的检查罢辽] 　　[ID目标是两万：hhhhhhh赤鸡] 　　[ID木木：草生, 怎么有种涩涩的感觉] 　　[ID雪鸾：lsp雷达开启了！！] 　　蔡绪宁：“……”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泡完脚，他是绝对不会让刘秀这么靠近的。但是阿秀同学, 你翻来覆去看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都被热水泡得通红通红的, 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冻伤。 　　反倒是他被摁来捏去，特别想把脚给抽回来, 却迫于脚腕上的压力动弹不得。 　　等到两只脚都被检查过后, 蔡绪宁趴在床上不动弹了。 　　刘秀好生好气地安抚他：“先别趴下, 你的床盖湿了些，还是让人换掉为好，免得沾染了湿气。”他一边说着一边去盯着蔡绪宁的脑袋，以及从毛发中冒出来的两只通红的耳朵。 　　刘秀敛去眼底的兴味，抽搐欲动的手被他按捺住，生怕惊动了那殷红的颜色。 　　蔡绪宁利索爬起来，盘坐着。 　　他脸上还带着刚刚蒙出来的红晕, 却在刘秀身上仔细打量, 看了许久之后，他才移开眼神。 　　“你现在就过来了，需知他们有多担心你的安全。” 　　这里说的他们是其他官员。 　　“阿绪不是也担心我, 关切我吗？”刘秀笑起来，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听到阿绪来看我，只是为何还未见面就已经离开了？”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你忙，而且你一个官员也没见，就没有……” 　　“可你不是旁人。”刘秀道，“别个能与你一样？” 　　蔡绪宁敛声。 　　抿唇，他又趴下了。 　　“文叔待我极好。”他闷声说道，“但有些时候已经够了。” 　　蔡绪宁耳朵的通红并没有褪.去，他其实也无法解释从刚才到现在心里涌动的情感，他只是……突然在刘秀进来的那一瞬间想到一些事情。 　　从前一直都是他追赶刘秀，救他护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嗝屁了之后，他自己的小命也没有了。 　　可后来，从只是冰凉的任务，却变成了现在当真想要保护他，让他活下去，安安稳稳的到最后登上帝位，此生一路平安。 　　弹幕说他神经大条，说他有些时候粗的连别人的情绪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偶尔在私下和弹幕吐槽的时候，蔡绪宁还是有点感觉到的。 　　只是他自认为该体察到的也都体察到了，该感觉到的也基本都感觉到了，哪有说他如此神经粗糙的呀？ 　　可是刚才他看着刘秀进来那瞬间，蔡绪宁突然莫名其妙想到这个场景非常常见。 　　刘秀来寻他，朝他走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他去找刘秀。 　　好像现在，蔡绪宁除非必要不会在白日正经的时间点去寻刘秀的，除非像上次那种被骚扰的不得行的，又或者是有公务需要商量。 　　随着刘秀的地盘逐渐扩大，他们两个人身上担的事情越来越多。 　　尤其刘秀作为领袖身在其中，无数双眼睛盯着……阿秀同学走得越远，蔡绪宁的私下似乎找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便也相反过来，总是刘秀主动来找寻他。 　　蔡绪宁有些出神地想着，究竟是他也成为了那一些畏惧刘秀人中的一部分，还是因为他觉察到了什么……在无意识疏远刘秀。 　　在此之前，蔡绪宁从来没有想过疏远这个词会套在他和刘秀身上。 　　而刘秀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找他的？ 　　直播间的某些说法与历史碎片重叠在一处，让蔡绪宁无法忽视某个可能。 　　这便是他刚才面对刘秀突然扭捏与畏缩姿态的缘故。 　　蔡绪宁叹了口气。 　　刘秀并没有说话，从刚才蔡绪宁说出足够的那句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安静地、沉默地看着他。 　　蔡绪宁突地说道：“文叔，偶尔来找我的时候，你会觉得累吗？” 　　刘秀摇头：“不会。” 　　“那你感觉到我对你的疏远了，吗？”蔡绪宁有些迟疑地说道。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疏远。 　　刘秀忍不住笑，眉眼微弯，清亮漆黑的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所以刚才阿绪是一直在苦恼这个问题？”刘秀摇头却笑得更加放肆畅快，就仿佛他好像第一次看到蔡绪宁为这种事纠结的模样。 　　又或者是因为阿绪纠结的内容其实与他有关。 　　蔡绪宁嘟哝着说道：“笑屁，我这不是觉得进来总是你来找我，我好像都没怎么抽时间去见你，显得好像有些不太平衡。” 　　还是不懂。 　　刘秀的眼神扫过蔡绪宁通红的耳郭与平静的语气，他有些趣味地想着，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懂装不懂呢？ 　　但是没关系。 　　还有漫长的时间。 　　刘秀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刘秀轻笑道：“究竟是因为事务繁多，还是因为你不想来找我，阿绪心里可有数？若当真是疏远，那我可真是好伤心。” 　　蔡绪宁瞥了他一眼，无语地说道：“你的演技没这么差，好歹装得像一点。” 　　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在察觉到自己心态不同后，当即秉承着有错就改，立正挨打的态度，决定要恢复从前的态度。 　　就在蔡绪宁确认过刘秀的平安，刘秀也确认过蔡绪宁的脚暂时没有问题，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人分明已经往外走，却又在门前停住。 　　“那陛下的称谓，我听着刺耳，还是改了吧。” 　　就好像是在不经意间才想起这件事儿，所以刘秀轻描淡写地抛出了这句话。 　　“在外面的时候……” 　　“那也没有必要。”刘秀淡淡地说道，“如果连你都要改这样称谓的话，那是不是等以后与大兄他们会和，他们还要当着我的面称呼我为陛下？” 　　蔡绪宁想了想之前刘縯的暴脾气，忍不住一个哆嗦。 　　行吧。 　　蔡绪宁目送着阿秀同学满意离开。 　　【直播间】 　　[ID听日：所以呢？之前你在直播间哔哔赖赖那么多，结果还不是刘秀一说话你就答应了？] 　　[ID榴莲笑笑生：主播，你真是半点都不争气！] 　　[ID周氏天下：敢情我们之前直播间都白吵了呗。] 　　[ID触手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yue了，臭男人，主播你肯定是喜欢上刘秀没跑了，轻易就被人带着跑] 　　[ID不疯魔不成活：你是不是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刘演还能说是他的大哥，可你跟他又有什么亲近关系，家人可以不称呼，可你是他的家人吗？] 　　[ID花漾：这是在偷换概念。] 　　蔡绪宁有些惆怅。 　　他现在已经早就过了要上职的时间，但他还在屋里。 　　“你们逼逼这些我能不知道吗？”他重新躺下来，顶多往里面挪了挪，不然那片湿漉漉的地方沾到，然后忧愁地说道：“可刚才刘秀的心情分明很不好，不答应能怎么样，现场和阿秀干起来吗？” 　　他这惆怅的模样如同老父亲看着自己叛逆的崽子。 　　【直播间】 　　[ID情谊：？] 　　[ID樱桃梗：？？？] 　　[ID丹青笔墨画：？？？？] 　　[ID子墨：？] 　　[ID狗.屎：？？？？] 　　[ID卧槽：？？？] 　　[ID一只花蝴蝶：你在说什么鬼话？？？？？] 　　[ID猫猫宇宙那么大：？草生，他一直在笑啊！！] 　　蔡绪宁被满屏幕的问号刷得自己也满是问号：“不是明摆着的吗？他心情不好啊……你们也太年轻了，看一个人是不是高兴与不高兴，当然不是看他是不是带笑啊，要从其他的方面去体会，不然你们和一只笑面虎在一起，岂不是永远都发现不了人究竟乐不乐意？” 　　尤其是阿秀同学这样难搞的，神情也看不出来多少变化，如果照着他笑便是笑，怒便是怒来判断，那蔡绪宁早就不知道踩雷多少次了。 　　【直播间】 　　[ID平安：我现在觉得主播和刘秀半斤八两了] 　　[ID小可爱：恕我直言，我一点都没发现刘秀生气了] 　　[ID白毛最可爱：所以到底是在哪里生气的？] 　　[ID超神！：不然主播你教教我们？] 　　蔡绪宁迟疑。 　　“似乎，大概，可能，是在我说足够了之后？” 　　【直播间】 　　[IDI_AM_DotDotDot：所以说还是你把人给惹毛了？？] 　　蔡绪宁爬起来，尽管没睡多少，却也要换了衣裳去上值了。他利索地重新换完衣服，在套鞋袜的时候说道：“我还是觉得我说的并没有错。” 　　他正在努力和长靴奋斗，边含糊地说道：“他不应该把一些心思浪费在我身上。” 　　蔡绪宁停住动作。 　　有些出神地看着清晨阳光下的稀薄空气，那些在光耀里的浮尘上上下下，毫无定所。 　　“忘了吗？他与我，可不是一样的人。” 　　他低头。 　　“我总是会走的。” 　　啊。 　　原来也不是完全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秀：所以你开窍了？ 　　阿绪：开了一条缝。 　　弹幕：你他妈是蚌壳吗开了一条缝？！ 　　* 　　有加更，大家早安！ 　　* 　　感谢在2020-12-27 16:24:09~2020-12-28 08:2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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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我们所做的不同的尝试。” 　　高挑女生说道：“他的性格如果告诉他，想必会更加过激吧。” 　　尤其眼前这个女生，似乎还是他喜欢的人。 　　“走吧。” 　　这一次是华秀开口。 　　… 　　十一月初三，刘秀大肆分封，投奔于他的只要有功者必有赏。 　　蔡绪宁任大司空，封侯。 　　这应该是一件异常荣誉的事情，可蔡绪宁对于此事，只有一个感觉。 　　大司空是干什么的？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哈？] 　　有些时候，主播对于历史常识确实缺乏到了一定地步。 　　最开始他们主播说他没什么历史知识，自身还是个历史盲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如果对历史不感兴趣，为什么会来玩这个游戏呢？ 　　又或者为什么会开这个奇特的直播间？ 　　蔡绪宁：“……” 　　他说的全都是实话啊观众大哥大姐们！ 　　除了许多闻名遐迩的历史故事之外，稍微冷一点的他就一点概念都没有，全靠弹幕给他补课。 　　没看他连刘秀的重要事情也只隐约记得的几件。 　　绝对没在开玩笑。 　　弹幕给恶补了一下之后，蔡绪宁决定把这当做是一个虚职了。 　　反正现在南征北战也顾不上水利这些事儿。 　　花大佬：……这他妈还是三公之一啊，你清醒一点！！ 　　… 　　今年冬天除了巩固河北，吞并了几个顽强抵抗的小势力之外，刘秀似乎没打算有其他的大动作。 　　而在私下，有好些皇室亲族已经率众投靠了刘秀。 　　看起来，就好像刘秀想过个安生年。 　　这多少让其他虎视眈眈的割据势力松了口气。不得不说，现在中原大地上，最令人瞩目的人或许就是刘秀了。 　　一举一动，盯着他的人可不在少数。 　　冬日落雪，洋洋洒洒，接连好几日阴天，树梢结满了冰晶，素净的色彩让城内都染上几分肃杀的寒意。 　　蔡绪宁踩着雪，手中抱着刚才传来的情报。 　　下摆擦过门槛，透出了几分湿意。 　　“赤眉军杀入长安，刘玄连夜出逃，被刘縯逮了个正着。”他气都没顺过来，就急匆匆说道。 　　倒也不是因为这情况有多紧急，而是因为他果不其然脚下真的生了冻疮，走起路来走有几分不适。不过他也没有往外说，只是自己私下寻了药膏在涂。 　　但是那位置着实尴尬，尴尬到蔡绪宁每天出门都嫌烦。 　　刘秀道了个好字。 　　“那现在长安，岂不是就只余下赤眉军？”耿弇问道。 　　蔡绪宁道：“不止，刘縯杀了刘玄之后，肯定不会放任赤眉军占据长安。”再加上除了这两者，虎视眈眈的人更不在少数。 　　这个冬天可真是有趣。 　　现在整个河北都安静了许多，当然前两天清河郡闹出了一些事情，刘秀已经派了两位将军前去查看情况。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平静，蔡绪宁抱着谨慎的态度觉得应该能过一个好年……吧？ 　　毕竟算了一下，好像已经连着好几年都没怎么过年了。就好像除夕之夜总会受到诅咒，接连出事儿。 　　耿弇笑话他：“大司空这是有心结了？莫怕，今年必然是个好年。”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这一声大司空，蔡绪宁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更为要紧的是他说的那句话。 　　蔡绪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如果说他在这几年学会了什么，那就是话不要说得太满。 　　世事难料，总是容易打脸。 　　再过了几日，魏郡和清河郡都传回消息，有数路起义军合并袭击。 　　刘秀加派八位将军，率兵赶往支援。 　　对于此战，虽然谨慎，却是抱有必胜的信念。 　　蔡绪宁不在此列，故眼瞅着十二月将至，心情大好，加上最近事情还算有条理，长安传来的消息又都是他想听的，他开始悠哉悠哉给刘秀准备生辰。 　　早几年的时候，刘秀的生辰不为人所知，蔡绪宁总是在私下送礼。 　　但是今年刘秀登基，许多有心的人早就打探出了刘秀的生辰，明里暗里送礼的东西早就堆满了宅院的库房。 　　前几天他还看到那张罗列的单子，忍不住啧啧称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送上来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有一些更是所谓的祥瑞之说的玩意，蔡绪宁虽然没看见长啥模样，但是一想到历史上大部分都是虚假的记载，就忍不住想笑。 　　古人对这个东西，可真是过分看重。 　　【直播间】 　　[ID财源滚滚：总感觉我老了，这一年又一年的，都不知道刘秀过了几茬生日了] 　　[ID小白三号机：希望今年能顺顺利利过个好年吧。] 　　[ID爱谁谁：主播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前段时间才被刘秀逼问出了自己的生日？] 　　[ID春燕：我觉得主播是忘记了] 　　[ID龙的睫毛：喜+1] 　　[ID冲鸭：怒+2] 　　蔡绪宁：艹？！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现在才被提醒。 　　但是他思考了三秒钟之后，选择了放弃。 　　就算想起来又怎么样？ 　　他是能够去把阿秀同学给打到失忆还是咋的？ 　　蔡绪宁捂脸。 　　距离初六还有两三日，蔡绪宁连着几日都想不出要送什么比较合适。 　　【直播间】 　　[ID梦幻世界：你把自己洗干净了送他床上，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棒的礼物。] 　　[ID小仙女：你已经给他送了不少保命的东西，感觉在送好像也有些重复了] 　　[ID游：不然就给他亲手做羹汤] 　　[ID小祖宗：把自己洗干净了送他床上这个法子我觉得妙啊。] 　　[ID年宝：快乐恰瓜] 　　[ID沙耶：我赞成] 　　[ID万一：搞起来，上.床] 　　[ID蓝桉人：搞，gkd，我要看！] 　　蔡绪宁：“……会选择相信你们的我肯定是个傻瓜，你们还是别说话了。” 　　至于那个唯一比较靠谱的法子，蔡绪宁是确定自己做不到的。 　　“前两天我心水来潮，想给自己做一个蛋炒饭，你说就这么简单的东西，我都能给把饭给炒糊了。”蔡绪宁幽幽说道，“那做更复杂的东西……除非我想给刘秀投毒。” 　　如果是投毒的话，那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厨艺是能够做到那一步的，至少腹泻跑不了。 　　弹幕：…… 　　尽管蔡绪宁相信厨艺多练练还是有可能，但是现在只剩下几天，他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 　　蔡绪宁搞完公务后开始沉思。 　　不然挑一挑兑换物？ 　　虽然弹幕说的很有道理，但实际上也应该有不是保命的东西？如果有那些可以确保起死回生或者百分百保护的玩意儿，他倒是也想兑换，可惜这不是没有吗？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必千挑万选，只选了几个削弱的。 　　还有时间他可以慢慢挑，不用拼着那个冷冻时间一口气看完，挑了两天后，蔡绪宁总算选定了生辰礼物，也算是完成了一桩事情。 　　他装作没看到弹幕说他唧唧歪歪、拖拖拉拉的吐槽。 　　认真给朋友挑选礼物有错吗？ 　　没有！ 　　蔡绪宁超大声逼逼。 　　【直播间】 　　[ID妖云无休：……认真的吗？我仿佛在看主播恋爱史] 　　[ID惊艳：笑死，我必然是不会相信主播的半句屁话] 　　[ID断章：我信你个鬼的朋友！！] 　　[ID三眼神：你在说你和刘秀是偷摸大吉吗？] 　　[ID竹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累了，我给主播一个建议，如果你真的不想给刘秀希望的话，就离他远一点。] 　　[ID竹子不哭：给人机会是最不地道的事情] 　　蔡绪宁摸了摸脸。 　　【直播间】 　　[ID小七七七七：你是直的还是弯的？] 　　[ID笙声不息：虽然说主播看起来也不怎么直吧，但是强迫人去接受同性的爱是不好的，你要是不想的话也别听弹幕乱说。] 　　[ID夏夏：反正弹幕都是瞎逼逼，你就听听算了，别放在心上] 　　[ID百事可乐yyds：我希望主播自己能活得好好就算了，古代生活看起来蛮残酷的。] 　　[ID大丸子：自己的命要紧] 　　[ID灵儿：大家是真的很闲，才会来对别人指手画脚。] 　　[ID用户48124：我觉得最好笑的是就算主播他不乐意，刘秀那种性格也会有可能发展成巧取豪夺吧，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过历史碎片，整的好像人是正人君子一样，还让主播别给人希望，真是好笑。]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你们怎么又吵上了？是不是人数变多了之后都爱吵架。” 　　虽然说之前的吵架也有过好几次，但是那看起来更像是有人在故意生事，搞得大家纷纷爆发小宇宙，狂锤了一顿。 　　可最近这段时间的吵架就看起来明显只是观念不一样，一旦有人没阻止，眨眼间就能吵出半条街来。 　　【直播间】 　　[ID嫩芽：谁让你这个直播间没有房管呢，有房管的话会好一点。] 　　[ID桃花最美：之前不是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平台管理的人吗？我记得他封了好多个人了，不过最近好像没怎么看他出现] 　　[ID珠子：这个直播间太特殊了，是不是没办法设置房管呀？] 　　[ID雨倾城：每次进来都是吵架，烦死了，三观党要战的话能不能去其他地方啊？] 　　[ID高塔奇人：最近有事没有时间一直看直播间，我封是可以封，但是只能在后台封，没办法那么直接就在直播间把人给禁言了。] 　　蔡绪宁戳了戳系统。 　　系统不理。 　　他再戳了戳系统。 　　系统不情不愿地吐出来一个按钮。 　　就按在直播间投屏的右上角。 　　【直播间】 　　[ID锤子：？？？？好家伙，我他妈就是一个好家伙！！] 　　[ID养鱼的人：一头问号，现场吃bug可还行] 　　[ID拓拔野：这么生草的吗？？？？？] 　　[ID十步杀一人：……我现在多少有点了解主播的怨怒了，系统是真的狗] 　　[IDTAOHUA：他这是现场修改还是本来就可以，但是硬是不给呀？？] 　　[ID呵呵哒：系统的想法你别猜，反正就是个神经病。] 　　[ID会飞的小可爱：狗，就是太狗] 　　蔡绪宁利索给高塔奇人安上了房管的位置。 　　然后又给几个比较眼熟的战斗力强悍，经常活跃在直播间的观众也套上了。 　　“谢谢大家。” 　　蔡绪宁诚恳地说道。 　　“想禁言多久就禁言多久，随便你们。” 　　不负责的主播说出了不负责任的话。 　　弹幕：？？？草生。 　　眨眼间时光匆匆而过，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迎来了十二月。 　　雨夹着雪是最麻烦的事情了。 　　蔡绪宁非常不喜欢湿寒的感觉，北方本来就比南方要冷，再加上这湿意岂不是要逼人上绝路。 　　每每走出去，他总比别人要胖了一圈。 　　显得有些圆乎乎的。 　　为了不冷他连形象都不要了。 　　徐子仁路过，嫌弃地摇头，顺手把一个手炉砸给了他。 　　“你说你把自己憋得这么抠抠搜搜干嘛呢？你一声令下，难不成还会有人敢不给你送来些保暖的东西吗？”别的不说，就是再要多两个炭盆，也不是啥难事儿啊。 　　这又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尤其是与蔡绪宁相熟的人，几年下来都知道他最是畏寒。 　　蔡绪宁幽幽说道：“我害怕一氧化碳中毒还不成么？” 　　徐子仁：？ 　　“你最近难道没什么事情要做，而且其他的将军不都已经分守在各个地方，怎么你还留在这儿？”他更加嫌弃徐子仁，不过倒是把他抛过来的手炉抱得死紧。 　　简直就是冬日里的一把火。 　　徐子仁懒散地靠在门上：“他们争着要去抢功劳，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刺耳。 　　蔡绪宁挑眉：“你与旁人相处得不好？” 　　“这就要看你说的不好，是哪种不好了。”徐子仁摊手，“你还是盯着点吧，有几个一看不住就容易出事儿，尽管有能力却没什么底线。” 　　他摆了摆手，就好像真的只是路过一般的走了。 　　蔡绪宁摸了摸下巴，看着桌上已经快处理完的东西，决定都揣上去找耿弇。这小郎君现在也还在城中操练兵马。 　　等他从耿弇那里离开的时候，公务都完成了不说，整个人看起来都愉悦了几分。 　　耿弇小郎君在后面扯着嗓子：“蔡——先——生——下次不要再来找我了——” 　　蔡绪宁笑眯眯摆摆手：“知道了，下回还来找你。” 　　耿弇利索关上了门。 　　再您的见！ 　　蔡绪宁走了几步，天上落了些许雨苗，几滴硕大的雨点刚好砸在他的脖子空隙。 　　蔡绪宁：“……” 　　冷到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 　　耿弇丧心病狂的笑声在屋内传来，让蔡绪宁磨牙考虑是不是要回去把他胖揍一顿。 　　“大司空，人在做天在看。” 　　耿弇笑得肚子疼，趴在窗上夹着笑声说道。 　　蔡绪宁嗤笑了声，老天？ 　　他抬头看着不断在落雨的天空，他倒是想知道这老天是怎么看着的。 　　十二月初六，满城皆是红色。 　　这是刘秀称帝之后第一次召开的大型宴会，既是庆祝寿辰，也是在彰显实力。负责主持的官员竭尽所能办得尽善尽美，出席来往的官员豪强皆是平日看不到的大人物。 　　蔡绪宁的席位自然是距离刘秀最近的那一批。 　　他不喜欢喝酒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尽管是在这样特殊的日子，也没有人敢在他跟前灌他酒。 　　倒是蔡绪宁自己意思意思喝了几杯。 　　浅尝即止。 　　所以弹幕就不要再在他面前刷屏了，他没喝多少！ 　　蔡绪宁小声逼逼。 　　舞娘相貌优美，身姿绰约，伴着曼妙的琴声乐章，翩翩起舞。踩着的几个节奏都异常带感，有一种蔡绪宁以前在打企鹅炫舞的感觉。 　　蔡绪宁：？ 　　他原本并没有怎么在意场中的舞娘们，只是在琢磨着什么时候给刘秀送礼，他喝完酒之后有点困意，生怕自己撑不到那时候。 　　要是没有今日给刘秀送过去的话，他又怕阿秀同学多想。 　　蔡绪宁懒懒打着哈欠，托腮盯着场中的舞娘。 　　这越看，就越有点怪怪的味道。 　　他捂着嘴低声说道：“这，你们谁了解古代的舞蹈吗？” 　　【直播间】 　　[ID三月碗汤：啊这，就算你这么问我也……] 　　[ID不晚：作为一个不了解舞蹈只是追星，看过几场solo的人觉得有几个动作特别像是街舞？？？] 　　[ID琉璃盏：不管怎么样，那看起来都不像是……古代会出现的吧？] 　　[ID长安恣意：虽然看起来确实有点色气，但是如果他们的出身是妓坊呢？] 　　[ID我要买大别墅：卧槽，刚刚下腰那几个动作必然是现代舞，这里面不会是有穿越者吧？] 　　[ID赚钱买大房子：啊啊啊，居然吗？] 　　[ID纯洁小可爱：……之前是哪个祝福今年春节好过的，给爷滚出克] 　　[ID小小小小花：可能不是在送祝福，而是在送诅咒吧。ps其实也还没过年啦] 　　[ID阿宝：我把我当过舞蹈老师的哥哥拉过来了，他说里面肯定是现代舞改编的，有几个节拍甚至是芭蕾舞姿。] 　　蔡绪宁：“……” 　　抹了把脸。 　　真是生草。 　　怎么偏偏就是在这时候呢？ 　　蔡绪宁仔细打量着那些蒙面舞娘，大家伙都是犹抱琵琶半遮脸，虽然相貌确实透露出几分朦胧的美丽，但也确实看不出来究竟谁才是穿越者，总不可能这二十几个全都是。 　　蔡绪宁打开了ID。 　　辨认了一下，也没多大用处。 　　蔡绪宁敲了敲桌面，面上沉稳，但是敲击的节奏显得有些急躁。 　　得想个法子把这一批人给留下来。 　　【直播间】 　　[ID子曰：SOSSOSSOS主播你别盯着看了！] 　　[ID星汉灿烂：虽然你在想着的事情很要紧，但是你再盯下去的话，可能明天他们就把这批人送你床上了] 　　[ID漫天花雨：注意一下场合呀大哥，免得被人误以为你是个色批] 　　[ID九天真君：完了完了，大家都是人精，说不定以为你看上他们了……] 　　[ID顾盼兮：你人没了] 　　蔡绪宁并不在意。 　　不过也顺着弹幕说的意思，低下头去继续捂着嘴说话。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他道，“反正经过之前的事，估计暂时也没有人敢这么做了，但我要是想尝试留下他们的话，相似的传闻也必然会出现，有什么差别吗？” 　　不管这个舞蹈是他们自己改编的，还是说曾经有人教过他们这个舞蹈，线索在他们身上，那蔡绪宁就不可能放任自流。 　　【直播间】 　　[ID不到三月不改名：为了偷摸大鸡放弃声誉，可以可以] 　　蔡绪宁眯眼：“我怎么听着那么阴阳怪气呢？” 　　他正欲大肆吐槽弹幕，却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 　　蔡绪宁挑眉，正打算看看是哪个在席面上分神。 　　这么一瞅，就对上了阿秀同学的视线。 　　高坐席上的刘秀正看向他，那视线眼神虽然带笑，可蔡绪宁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在高兴”这几个字眼。 　　他遥遥冲着蔡绪宁举杯。 　　蔡绪宁绝望地看了一眼助兴的舞娘。 　　【直播间】 　　[ID物语：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你以为我们提醒你是因为其他人吗？！是阿秀啊！！！！你这是当面爬墙啊大哥] 　　[ID乱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做梦不如自强：hhhhhhh] 　　[ID努力拼搏：再见你人没了] 　　[ID不到最后不承认：你好走] 　　[ID冲冲冲：嘻嘻，不信弹幕言，吃亏在眼前] 　　[ID用户35789：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 　　蔡绪宁：“……” 　　艹，弹幕吵到他眼睛了！ 　　蔡绪宁不得不喝。 　　他颤巍巍举杯回应刘秀，然后在他幽幽的视线中怒浮一大白。 　　可恶。 　　怎会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七更新get√ 　　* 　　阿秀：今日生辰，高兴。看看阿绪在作甚。（循着视线看去）舞娘？（眼神逐渐眯起） 　　阿绪：（仿若无人，还未察觉）非常认真地观察穿越者ing 　　* 　　怎么说呢，不说加更时间，我就拖到现在……但说了又不准时，我可真是好棒棒呢（捧读 　　* 　　gkd 搞快点 　　* 　　感谢在2020-12-28 08:27:20~2020-12-28 23:5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钱钱 20瓶；奔跑的骆驼、西梅仙森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3、第一百零三章 　　蔡绪宁沉默地吃酒。 　　嗯。 　　这已经是他连续吃下的第七八.九十杯了。 　　【直播间】 　　[ID钱钱：啊, 所以刘秀生气了，是真的吧？] 　　[ID富贵可以赢窝：就主播现在灌酒的样子，很难说没在生气] 　　[ID日更过万：阿秀这看起来, 已经像是在故意灌他酒了…] 　　[ID英雄本色：他可以不喝，以茶代酒也看不出来] 　　[ID木木木木木：虽然小绪子很少表现出来，8过他好像已经很少欺骗刘秀了吧] 　　[ID素素：尴尬子, 阿秀真的想灌醉他吗？] 　　刘秀已经遥祝了蔡绪宁好几杯酒了。 　　这在旁人看来是何等殊荣，眼热蔡绪宁的也不是没有。但是熟悉蔡绪宁的那几个倒是有些奇怪……他们是清楚他的酒量的。 　　按理说……陛下更是清楚才是。 　　不过刘秀到底没有真的下死手, 堪堪踩在蔡绪宁微醺与醉倒之间, 他停了。 　　蔡绪宁托腮，紧急让何光去帮忙找醒酒汤。 　　他捂嘴打了个酒嗝。 　　“我每次说不再喝酒……简直就是在放屁。” 　　他嘟嘟囔囔。 　　不管是自己破例也好, 还是不得不吃也好, 衬得他每次说的话跟白说一般。 　　尽管如此，但是蔡绪宁在舞娘退下后, 还是做了另外一件事。 　　他们必须得留下。 　　夜幕深沉, 盛宴不止。 　　但陛下早早离席, 就像是这场主角本该是他的宴席最终是留给其他诸位享受放纵那般。只不过对比起其他的宴席，这一场显得较为隆重正经，没有多少人敢放肆。 　　徐子仁留意到蔡绪宁也已经早早退了。 　　心里想着的是，他之前喝了那么多酒。怕也得是去醒酒了吧。 　　徐子仁想的的确不错，蔡绪宁的确是去喝了醒酒汤。 　　只不过他喝醒酒汤的地点是在刘秀的屋。 　　蔡绪宁吃下去的酒虽然多，但是刘秀的确是让这个界限卡在微妙的线上，既没有让蔡绪宁烂醉, 但也没有非常清醒。 　　吃完醒酒汤之后, 蔡绪宁拖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发现刘秀从方才出去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回来。 　　【直播间】 　　[ID天下第一：难道是去泄火了？] 　　[ID万里星光：你们都偷溜了…][ID流云逐月：说起来每一次想到寿宴，我脑子里就会出现一堆皇子给老皇帝贺寿的样子。] 　　[ID西梅仙森：不管怎么说醒酒汤还是早点发挥作用的好, 免得主播又酒后胡言] 　　[ID榴莲笑笑生：泄火听起来多难听，刘秀又不是那样的人……] 　　[ID冰月：他是哪样的人，难道你们清楚？最清楚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主播吗？] 　　本该清楚的主播正在昏昏欲睡。 　　他是看到刘秀离席的时候才匆匆赶了上来，阿秀同学看着他浑身酒气的模样有些无奈，让人去取了醒酒汤，反倒是比何光的速度还要快了一些。 　　蔡绪宁接连恰了两碗醒酒汤，感觉下腹有些不适。 　　他今天吃的东西以酒水居多。 　　他捂着脸沉默了几秒钟。 　　最终还是站起来去寻了外面守着的亲兵。 　　蔡绪宁去厕所的这几分钟，直播间被自动切断，等他昏沉沉走出来后，才又弹了起来。 　　然后直播间的观众就看着主播沉默地站在古代厕所的门口。 　　幽幽地说道：“知道吗？厕所里燃着熏香。” 　　他一进去差点以为里头在焚香祷告。 　　【直播间】 　　[ID花漾：奢侈啊奢侈] 　　[ID写出我的人生：还好吧，这就不跟你去一些写字楼，会在厕所里放香水一样] 　　[ID哈里路亚：我记得现在外面的一些公厕也会放吧，进去香喷喷的] 　　[IDXIANGCAI：但是在古代做到这一点还是得贵族才行吧。] 　　[ID挣扎的咸鱼：说句难听的，如果到了权力的顶端还不能享受一些事情的话，那好像也没有必要这么努力奋斗了] 　　[ID云菲菲：所以这就是刘玄进了长安之后腐败的原因，难道刘秀也想下一个？] 　　“错。”蔡绪宁轻轻说道，“刘玄在其位不谋其政。一心只想着把其他人拉下马，自己一个人独享，却没有真材实料。” 　　他迈步下了台阶。 　　“至于别的……不管是阿秀同学还是其他人，只要他们有能力，只要他们真的在做实事，只消他们确实有在为民生考虑，那也没有什么。不要忘了阿秀同学先前虽然稍显落魄，可他毕竟还是皇室后代出生。”蔡绪宁打了个哈欠，“先前他在刘家那会儿，你们又为什么不批判他呢？” 　　蔡绪宁不想针对封建制度发表太多的意见，他当然可以选择用更好的方式去改变这个朝代，可是也仅限于此。 　　历史的发展自有脉络，现在只不过是在封建王朝的前中期，甚至还没有到封建王朝发展到巅峰的时候，这个时候难道能够给思想和经济来一个大.跃.进，直接进入资本主义或者社会主义吗？ 　　那不过是在妄想。 　　蔡绪宁的历史并不太好，但他至少知道一点，不能够拔苗助长。 　　亲兵守在不远处，蔡绪宁虽然能够低头说话，但是站太久了也显得有问题，只匆匆聊了几句准备回屋。 　　月光清幽，弯月的光辉并没有被星辰所掩盖。 　　蔡绪宁沐浴在月色之中，慢悠悠走回去。 　　这人还没进去呢，这已经看到阿秀同学站在门口了。 　　蔡绪宁的酒意已经散去了一些，心道坏了。 　　阿秀同学别以为他是落跑了吧？ 　　亲兵给力点哇！ 　　这都是知道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而已。 　　刘秀含笑看着蔡绪宁进来，他今天穿着较为隆重，那是鲜艳的正红色。 　　蔡绪宁听说朝代好像还要搞那些什么五德，比如秦朝是水德所以尚黑，之前的汉朝是土德，尚黄。王莽搞了个篡权夺位，甚至还把之前汉朝改为了火德，说自己才是土德。阿秀同学承袭之前，倒也说自己是火德。 　　这些乱七八糟什么的他也不大清楚，不过刘秀穿红色确实好看。 　　衬得整个人气势更加锋利，如同一团正在燃烧的焰火，夺目得惊人。 　　“我今年给文叔备了份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蔡绪宁进屋就先说道，“但是文叔要是能带在身上，别离身是最好的。” 　　刘秀扶住他的肩膀，像是生怕他吃醉酒了走不稳当，宽大的袖袍垂落到手腕，蔡绪宁看到了他手腕上依旧带着的链子。 　　那是先前他在新博那会儿为了刘秀安全特别留下的东西。 　　虽然他让阿秀同时要一直带着，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还真的是到现在还留在身上。 　　蔡绪宁心中一暖。 　　【直播间】 　　[ID谷中音：啊啊啊，阿秀是个好男人] 　　[ID云锁潇湘：虽然他并没有应承过什么，但是当真的看到的时候，哇，那种感觉真的不太一样！] 　　[ID嗨猫猫：呜呜呜呜呜我的cp是真的] 　　[ID青意：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好男人呢？] 　　[ID草生：这又不是你们之前埋汰刘秀的时候了……] 　　[ID雨倾城：埋汰刘秀和称赞刘秀的，并不会是同一批人，看ID就知道了] 　　刘秀留意到蔡绪宁惊讶的视线，循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挑眉笑道：“难道不是你要求的？” 　　蔡绪宁忍不住也笑起来：“是的确是我要求的，只不过亲眼看到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舒服啊。”他笑眯眯地冲刘秀说道。 　　在怀里掏了掏又掏了掏，最终掏出来一件东西。 　　【无心之心：价值5000生存点】 　　【摒除掉一切不必要的情感，以之为代价，让使用者在佩戴期间身体健康，不会产生任何疾病困扰】 　　【使用：可有数种形态】 　　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效果，其价值却非常高昂。 　　千金难买健康身。 　　这个道理似乎也体现在了生存点的兑换上。 　　蔡绪宁最终还是把其变作是戒指。 　　只是这一枚花了他5000生存点的戒指异常华丽，比起最开始那两个素白戒指来说，可是美丽许多。 　　蔡绪宁把刘秀手上的链子给拆下来，然后把这个极其精致的戒指编在了最中间。 　　一瞬间，这条好像是随处可见的朴素链子的身价好像就翻了好几倍。 　　【直播间】 　　[ID残剑：啊啊，我一直在想他这个功能是不是有点偏颇？] 　　[ID三水水：不必要的代价是谁来判断的呢？是由使用者来判断还是系统来判断？] 　　[ID事事如意：我是觉得主播是有私心的。] 　　[ID月白：不会让刘秀变得越来越冷酷吧？] 　　[ID择木兮：唉，其实主播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阿秀同学不要有其他的情愫？] 　　[ID小橙：这样一来确实会是个好帝皇，但是阿秀同学愿意吗？] 　　正打算给刘秀戴上的蔡绪宁顿了顿。 　　他低头编织的时候，阿秀同学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尽管他并没有说话，但蔡绪宁却知道他并不是不高兴。 　　刘秀向来不排斥蔡绪宁的任何亲近举动。 　　蔡绪宁选择这份礼物，着实是希望阿秀同学能健康长寿，可细看弹幕的说法……或许他真的在选择的那瞬间有了私心？ 　　无心之心，他是想要消灭刘秀那些自认为没必要存在的情感吗？ 　　蔡绪宁把链子攥在手心，轻轻说道：“文叔，你认为情感这东西有必要存在吗？” 　　刘秀扬眉，似是在推测蔡绪宁如此询问的缘故，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回答了。 　　“自然是有。”他道，“理智自然优先于情感，可若毫无半分情谊，人又会变成怎样残酷无情的野兽？” 　　刘秀漫不经心地说着：“人与兽，也不过隔着一层。” 　　蔡绪宁叹了口气。 　　无心之心之所以价值这么高，除了因为健康难保之前，也是因为其还有不同的选择。 　　一个是摒除掉所有不必要的情感，以此为代价，能够让使用者身体健康。 　　另一个…… 　　【使用者必须是性情浓烈者】 　　【使用期间触发持续影响：爱其所爱】 　　【使用期间，无心之心会保护使用者，及其所爱者的健康】 　　【爱其所爱：当使用者的爱意恒定存在，在没有发生变更之前，将会持续叠加50%的长寿效果。可如果使用者在使用期间变心，将会持续削弱使用者50%的寿数。】 　　当蔡绪宁默默把效果给翻出来的时候，就连直播间就沉默了。 　　这是一件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器具。 　　相比较后者有可能出现的代价，似乎还是前者好点。 　　蔡绪宁是直接忽略了后者，从一开始就打算使用第一个效果才会兑换了它。毕竟在他的理解之中，不必要的情感，就如同多余的愤怒，多余的爱意，多余的悲伤，多余的难受，仅仅只是多余。排除掉这部分的情感并没有什么所谓。 　　只是刚才直播间点醒了他。 　　这所谓的多余与不多余，又是谁来判定的呢？是系统，还是刘秀，亦或者是他自己？ 　　对于后者的代价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解决办法，只要在使用人变心之前把这玩意给摘下来就行了。 　　因为戴上与摘下，使用与不使用之间，并没有什么要求。 　　只不过人心非常奇妙，也太难判断了些。 　　“阿绪在犹豫什么？”刘秀碰了碰他的手指，发现有些凉，便抓在了自己手中暖着。 　　那行为自然得就连蔡绪宁都没有反应过来。 　　蔡绪宁迟疑片刻：“我，这礼物……” 　　“阿绪送来的礼物似乎总是有些奇异的功效。”刘秀淡淡说道，完全不在乎自己说的话像是一颗炸.弹，“能让你如此犹豫，难道是有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 　　蔡绪宁微愣。 　　刘秀似乎早就猜到了些什么。 　　蔡绪宁尝试说话：“是有一些效果，保护健康什么的。只是……要么是无心，要么是有心，只是有心，却需要不能变心……”为了不触发系统的屏蔽词，他竭尽所能地缩短了那些描述的词语，只留下最必要的东西。 　　反正阿秀同学已经知道他身上有着个傻.逼玩意儿。 　　害怕他出事的刘秀经常让人盯着他，不然为什么蔡绪宁的住所每次总是会距离刘秀如此之近，哪怕有人说不合礼数。 　　不然为什么跟着他的亲兵数量，丝毫不少于刘秀跟前的人？ 　　也是同样的原因。 　　再加上蔡绪宁每次送他物什，时不时总会加上一句“不要摘下”，在战场中的多次幸运，总不该是上天侥幸。 　　旁人下属总爱说，他是得了上天垂青，乃是天命之子。 　　刘秀垂下眼，淡漠地想道。 　　怕得的不是上天垂青，是眼前之人的不忍。 　　蔡绪宁说得支支吾吾，但神奇的是确实没有触发系统的屏蔽。 　　刘秀沉默地自蔡绪宁手中接过手链。 　　然后利索给自己套上了。 　　蔡绪宁：“……” 　　亲哥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要命的。 　　“会要命的。”蔡绪宁认真盯着刘秀的眼。 　　他现在不觉得自己在送礼物，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 　　刘秀捋下宽大的袖袍盖住了手腕，把手背在身后不让蔡绪宁再看，悠悠地说道：“给了我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并没有在意蔡绪宁的警告。 　　【直播间】 　　[ID权掌天下：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羡慕了] 　　[ID努力奋斗：阿秀好坚定] 　　[ID九九：真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ID柳斜斜：草生，就真的那么笃定自己不会变心吗？] 　　[ID伊蕾娜：主播，阿秀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呀] 　　[ID打字机器：应该是很喜欢，很爱你的那种] 　　蔡绪宁有片刻的失神。 　　不可否认，阿秀同学那毫不犹豫的姿态让他的眼角有些微红。 　　澎湃的情感在胸腔涌动，却有几分酸涩的难堪。 　　刘秀凑近看他，有些不满地说道：“哪怕站在我面前，阿绪也要分神去看那些东西吗？”他伸手去碰蔡绪宁的眼角，指腹有热热的湿意，声音骤然沉下。 　　“就如同先前的那些舞娘，听说阿绪把人留下了，看了那么久，难道是瞧上谁了？” 　　刘秀在笑，笑意却没有深入眼底。 　　眼眸幽深得，宛如要把眼前的人一口吞下。 　　蔡绪宁：“……” 　　怎会如此？ 　　好不容易感动的氛围一瞬间全无。 　　他现在搜肠刮肚只为如何解释他压根没有看上那批舞娘！ 　　淦！ 　　这个凶巴巴的刘秀能不能塞回去？ 　　给他把刚才温情脉脉的阿秀还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七更新get√ 　　* 　　河神：你掉的是这个温情脉脉的阿秀，还是这个凶神恶煞的阿秀？ 　　阿绪：我要……（还没指） 　　河神：好的，两个都还给你。 　　阿绪：（一手一个）？？？？ 　　* 　　草生我起晚了dbq！！被子太舒服了呜呜起来就八点了我简直晴天霹雳（然后发现我按掉了六个闹钟 　　* 　　有加更_(:з」∠)_ 　　* 　　感谢在2020-12-28 23:51:44~2020-12-29 09:4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妖云无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云无修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4、第一百零四章 　　“不了吧。” 　　蔡绪宁试图把自己的脚给抽回来。 　　刘秀握着他的脚腕不说, 还试图去按捏红肿的地方，这怎么和之前某个场景有异曲同工之妙？ 　　呸！ 　　蔡绪宁在心里埋汰自己，“异曲同工”不是这么用的！ 　　尤其这一回还附有一个自带怒气值的刘秀, 他怎么看都觉得背后毛毛。 　　时间重新回到一刻钟前。 　　蔡绪宁面对阿秀同学的质问，颇有种前一秒还在和人你侬我侬，下一秒就爬墙出.轨的错觉, 这人心里莫名发虚，不由自主就往后面退了一步。 　　这退后的一小步,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蔡绪宁显然是忘记自己脚上的冻疮。 　　一脚没轻没重踩下去, 再加上猝不及防没预料到，这口酸爽的感觉让蔡绪宁的脸色微变。 　　草生。 　　他一瞬间升起了把脚给剁了的想法。 　　这不能要了。 　　刘秀在他踉跄的时候一把扶住, 低头看着蔡绪宁的脚。 　　“你的脚怎么了？”刘秀蹙眉。 　　蔡绪宁下意识说道：“没事, 刚刚就是没站稳。” 　　刘秀：“……”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蔡绪宁。 　　“我记得你刚才也没吃多少酒啊，怎么这会儿就糊涂了？”他慢吞吞地说着, 颇有种现在就想掀开他来查看个详情的架势。 　　蔡绪宁连连摆手, 想要往后倒退, 却被刘秀握住手腕，拖着往里面走去。 　　“我是真的没有事儿……” 　　蔡绪宁苦口婆心。 　　“谁让阿绪有前科呢？”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 　　他不过……就有过那么几次小小的善意的欺骗嘛？ 　　【直播间】 　　[ID老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巴南：被骗多了，刘秀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 　　[ID海贼王：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 　　[ID大橙子：主播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屡屡撒谎的下场！！] 　　[ID静娴：233333但是其实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脚上那个冻疮吧。] 　　[ID公子邵静：这个倒是有点儿难受，太惨了, 长哪里不好, 长在脚板上……] 　　蔡绪宁也想点头。 　　太惨了。 　　他真的是太惨了。 　　被强制扒了鞋袜不说，还被强制按在床上查看患处，如果不是从头到尾刘秀都一脸正色, 他都快直接窜出去门外了。 　　刘秀抓住蔡绪宁扑腾的手脚，无奈说道：“我又不嫌弃你。” 　　但是他嫌弃他自己啊！ 　　蔡绪宁欲哭无泪。 　　刘秀紧紧抓着他的脚腕不放，任由蔡绪宁什么动作都跑不了那个范围，让他扑腾了两三下之后就宣告放弃。 　　他侧躺在床上，一条腿蜷缩在床沿，另一条腿被刘秀握在手里。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有点……蔡绪宁捂脸说道：“你要看就看吧，但是好歹让我换个姿势。” 　　刘秀半蹲在床沿，慢悠悠说道：“所以上回还是伤到了，你怎么不说？” 　　他和蔡绪宁纠结的点，完全不是一件事儿。 　　蔡绪宁：“……只是点小问题，等涂了药就好了，没有必要惊动到其他人。” 　　刘秀挑眉，他捏了捏赤足的红肿，蔡绪宁猝不及防叫了一声。 　　草生！ 　　“这就叫小问题？”刘秀顿了顿，“如果你叫大夫的话，我不会不知道，你只是让何光去寻了药？”他很敏锐。 　　蔡绪宁：“……” 　　这就等于默认了。 　　刘秀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刚要起身，蔡绪宁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尽管那让他的姿势显得更加奇怪。他另一只手撑在床上，让他半坐起来：“今天是你生辰，不必大动干戈惹来旁人的质疑，若真的要叫大夫，就等到明日吧。” 　　虽然阿秀同学确实是松开了他的脚，可他却还得主动去抓人家。 　　现在大晚上的闹这一出，甭管刘秀是为了什么才叫大夫的，可这事传出去总不会是好话。 　　刘秀幽幽说道：“可今日也是你的生辰。” 　　蔡绪宁抿唇。 　　“……反正我就是不要今天晚上去见大夫，你就说你给不给吧。”蔡绪宁决定不讲理了，“你都说是我生辰你还不听我两句劝！” 　　【直播间】 　　[ID云姝：？？？？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够看到主播的撒娇行为？] 　　[ID天道酬勤：讲道理，这不叫撒娇吧。] 　　[ID映莲之夏：我愿称之为胡搅蛮缠第一人hhhh] 　　[ID咻咻：笑吐了看着刘秀那震惊的眼神——] 　　[ID千年寒霜：可能他也没有想到，主播原来还能这样吧……] 　　[ID平安喜乐：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之前主播多少还是要点脸的，现在他不要脸了。] 　　蔡绪宁：？ 　　他哪里不要脸了？ 　　这样就算是撒娇吗？ 　　不就是纯粹正常的耍赖吗？？ 　　刘秀无奈地看着他。 　　摇头，背着手走到外面去。 　　不是吧亲哥，你这样都还一定要去叫大夫啊？ 　　蔡绪宁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有些哀悼。 　　没想到不要脸了还这样。 　　不到片刻，刘秀手里拿着些瓶瓶罐罐又进来了。 　　他在蔡绪宁的身边坐下，把那些药罐一字摆开。 　　“你哪怕不想看大夫，也应该去找军医问药，而不是让何光在外面将就。”刘秀低头，看那架势像是在把药混合在一处，“至少他们知道哪种才是最快的法子。” 　　蔡绪宁微愣：“我还以为你去找大夫了。” 　　刘秀无奈地看他一眼，又示意了他衣衫不整的模样。 　　蔡绪宁乖乖坐正把弄乱的衣服重新摆弄了一下，这在他低头的时候，阿秀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又抓住了他的脚腕。 　　蔡绪宁：？ 　　蔡绪宁心累。 　　“我给自己上药有问题吗？” 　　他也无奈了。 　　刘秀漫不经意地说道：“没有问题，不过我就是想给你上不行吗？”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蔡绪宁听着和刚才相同的语气与耍赖的口吻，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穿越到几分钟之前，把自己的嘴巴给堵上。 　　脚底本来就是敏.感的地方，再加上上药的瘙痒疼痛。 　　蔡绪宁忍不住蹙眉，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抑制住了抽动的反射，但是难受是真难受。 　　等阿秀同学给两只脚都上完药了，他们最初的话题也消散了。 　　刘秀看起来没有重提旧事的打算，但是蔡绪宁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这样，任由事情过去。 　　他看着净了手，正在随意擦拭水痕的刘秀轻声说道：“我当时的确不是看上那些舞娘。” 　　刘秀背对着他，正把手帕放在木盆的边上。 　　他有些事情也习惯了亲力亲为，并不喜欢下人伺候。 　　“阿绪不想说的话就不必说了。” 　　蔡绪宁心里突然有些愧疚，怎么搞得好像人其实有些低落似的。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吵嘴的事情：“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盯着他们看，只是觉得他们有几个给我的感觉不太对劲，我想之后把他们给扣下来。” 　　刘秀转身看他，挑眉：“扣下来之后呢？” 　　他的语气听不出好坏。 　　蔡绪宁严肃正经地说道：“严加拷问。” 　　他倒不是为了应付刘秀才这么说的，他确实是从心里这么想的，甭管这一群人到底有没有错，可他们能够走到刘秀的面前来，就说明他们已经成功了大半。 　　又或者是里面的人即将成功了大半。 　　经过之前那个食人魔的事情后，蔡绪宁可不敢掉以轻心。 　　“我已经让人等结束之后把人都扣下了，回头我就去审一审，要是文叔你有空，也过去看看，我怀疑里面有那批人。” 　　蔡绪宁的话已经算是明示了。 　　刘秀坐下来，神情有些严肃。 　　“一起的吗？” 　　“不确定。” 　　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几个，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详细分辨又怎么能知道呢？当然一口气把他们杀了个干净倒是有可能不落下一个，但是没有探查就如此行径，又着实不是蔡绪宁的风格。 　　刘秀沉默了片刻，脸色越来越严肃。 　　这搞得蔡绪宁有些心慌，难道他还遗漏了什么地方吗？ 　　刘秀严肃地确认了时间之后，平静地道：“原本想给你的生辰礼，倒是因此差点错过了时辰。” 　　蔡绪宁：“……”艹！ 　　合着你刚才那么严肃的脸色，就是为了确认时间？！ 　　蔡绪宁倒是有想过，阿秀同学会给他准备生辰礼物，只是他已经有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不免有点奇怪的感觉。 　　“其实我从前并不怎么过生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秀给打断了。 　　“既然从前不怎么过，那从今往后就同我一起过吧。” 　　刘秀轻描淡写地说道。 　　… 　　刘秀送了他一份生辰礼。 　　乃是一串珠子。 　　看起来就透着厚重古朴的气息。 　　【直播间】 　　[ID吴下阿萌：看起来就透露着钱的味道] 　　[ID不老梦：两个大男人互相送礼物的感觉好像小女生哦] 　　[ID月霜霜：没事，男生可以送礼物，女生也可以送礼物都可以，都可以！！让我再多看几遍!] 　　[ID燕南一飞：一直有人惦记着也挺好的，虽然没有看到严刑逼供阿绪的环节，有些可惜] 　　[ID临墨：我总觉得那串手镯好贵哦，而且中间那一块，是不是天珠啊？] 　　[ID燕双飞：可恶，刚才阿秀抓脚的戏码能不能再来一遍，那个姿势非常销魂，简直完美] 　　蔡绪宁不理弹幕的纷纷扰扰，既然是礼物，那收下就是了，也不逼逼赖赖太多。只是当他戴上珠串，再重新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阿秀同学带着浓浓的笑意，正在看着他。 　　蔡绪宁挑眉，他晃了晃手腕，珠串发出些许声响。 　　“就这么高兴呀？”他轻声说道。 　　难得看到刘秀情绪如此外露。 　　蔡绪宁强势忽略了刚才凶巴巴的阿秀同学。 　　刘秀餍足看着蔡绪宁手上的珠串，尽管在送礼的时候，昂贵的价值与平安的寓意也是挑选的目的之一，可最终当然亲手戴上的时候，却仿佛有种把人铐住的感觉。 　　他下意识摸索着手腕上的链条，上面奇特的三个指环状与素净的链子映衬得精致奇异，如同他戴着的时候…… 　　那是一种令人满足的束缚感。 　　蔡绪宁觉得刘秀的眼神有些怪异，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忐忑。 　　他下意识遵从着心里的想法弯下身来，脚上的膏药早就干透了，虽然还残留着油腻的感觉，不过已经足够他把鞋袜穿上。 　　他一边穿鞋一边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文叔还是早些休息吧。” 　　蔡绪宁穿戴整齐，站起身来冲着刘秀匆匆一笑，然后便打算告辞离开。 　　他走得有些突兀，行事有些慌忙。那率性离开的背影，在那瞬间似乎与某个画面重叠—— 　　蓦然刺痛了刘秀的眼。 　　不是一次，不是两次—— 　　他当初梦见之时，却从不知这种感觉是如此令人憎恶。 　　擦肩而过的时候，刘秀抓住了蔡绪宁的手腕。 　　炙热的温度令人瑟缩，让蔡绪宁头皮发麻的却是刘秀的力道。 　　强行把他留在原地。 　　“阿绪说过的吧，往后的事情，只要能说的，就不再骗我。” 　　刘秀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蔡绪宁有些迟疑地说道：“是？” 　　他的尾音有些上扬，不知道为什么刘秀要问他这个问题。 　　“撒谎。”刘秀叹息着摇头。 　　“阿绪还是骗了我。” 　　蔡绪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愤愤不平地转身看着刘秀。 　　嚯，一转身只能看到刘秀高大的背影。 　　他有些怨念，刘秀无事长这么高大干嘛，现在都越不过他肩膀去看他的神情。 　　“我没有骗你，你难道还是不相信我方才的话？” 　　这是什么小学鸡的对话！ 　　蔡绪宁心里咆哮。 　　他不知刘秀心里所想，还以为阿秀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 　　可那些早已经过去。 　　因为早在蔡绪宁动手之前，那些人就已经被刘秀下了牢狱。 　　刘秀当然知道蔡绪宁不是贪慕好色之人，然他同样不喜他当时久久不曾移开的视线，仿佛在他人的眼里，他正一心一意的瞧着某位心上人。 　　他故意行事，阿绪也连连解释，瞥见阿绪对他的在意，刘秀便也随意放过。 　　毕竟……不过是个借口。 　　可是方才蔡绪宁难掩仓皇的背影，却是不同。 　　恶意龇牙。 　　这可是，完全！不同啊！ 　　刘秀慢吞吞地摩挲着手腕肌肤的纹理，底下正是血脉流动的管道，温暖，且鲜活。 　　阿绪想绕过来看他，刘秀便也撒手随他去。 　　蔡绪宁站在刘秀的面前，细细打量着他的模样。 　　“是我最近又做了什么事情吗？才让你有这样的感觉。”他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刘秀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 　　刘秀伸出手，重新把蔡绪宁的手抓在掌心中，翻来覆去打量着这双长着薄茧的手。 　　他轻声说道：“阿绪，我不喜欢做梦。” 　　刘秀的声音有着几分幽冷与空寂，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可是曾经有段时间，我不停的做梦。”他平静地说着，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我梦见了许多诡奇的世事，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 　　刘秀的力道逐渐收紧，像是要把那只手紧紧捏在掌心。 　　“你在好的里面。”他道，“也在坏的里面。” 　　“当初新博，你离开的画面，我是曾经在梦中见过的。” 　　蔡绪宁耸然一惊！ 　　梦这个词令人无比敏感，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初曾经做过的随机任务，那会……刘秀曾接连做了好一段时间的梦。 　　那梦，也应该是历史碎片。 　　刘秀在梦中，曾看到了什么吗？ 　　刘秀把蔡绪宁拉近自身，垂下眸来，安静地注视着蔡绪宁的眼。慌乱、不安、犹豫、担忧、谨慎……有些时候，刘秀憎恶他看得太多，越看，便越是清楚。 　　看。 　　骗子。 　　刘秀轻声呢喃。 　　他一口咬上了蔡绪宁的唇。 　　强搂住蔡绪宁腰身的手腕有链条滑落，与蔡绪宁被反扣在身后的手腕交叠。 　　珠串与链条触碰在一处。 　　正是束缚的凉意。 　　骗子。 　　刘秀垂下眼眸，可他好生喜欢这可恶的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六更新get√ 　　* 　　写到后面，明明阿秀是黑的，却总感觉他委委屈屈（我疯了 　　* 　　感谢在2020-12-29 09:47:27~2020-12-29 23:1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老梦、娘口三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5、第一百零五章 　　“唔！” 　　蔡绪宁几乎是在第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用力试图想让自己从刘秀的禁锢拥抱中逃离，但是阿秀用力过紧把他死死地抱在怀里，不管是腰、腿、手都被缠绕住。 　　唔…… 　　疼疼疼。 　　蔡绪宁觉得他的嘴巴要被啃烂了。 　　给他一个说话机会啊阿秀！ 　　“不可以……” 　　刘秀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每说一下, 就咬一口。 　　尽管力气不大，却让蔡绪宁说不了话。 　　“如果让阿绪说话，我就会动摇。” 　　刘秀垂下眸来, 静静地说道。如果忽略他几乎暴虐的力道，他的眉眼神态看起来又几分委屈。 　　等到刘秀餍足, 总算稍稍分离的时候, 蔡绪宁一拳揍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另一只手已经挣脱了刘秀的束缚。 　　“你他妈的……” 　　蔡绪宁的手紧握成拳，紧盯着刘秀的模样, 就像是想把他暴打一顿, 但是在打了刘秀一拳后，他又没有任何动作。 　　只能感觉到那粗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 　　“那梦就让你如此难受？” 　　蔡绪宁的声音有些不稳, 他低下头, 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 　　刚刚他那一拳打在刘秀的脸上, 力气之大，明日必然会留下淤青的痕迹，但是刘秀并不在意，他用另一只手，把蔡绪宁毛茸茸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处，淡漠说道：“习惯了。” 　　嘴里一股血腥味，这让蔡绪宁有些恶心。 　　他从来都是不喜欢这股味道。 　　刘秀…… 　　他的神情恍惚了片刻, 他万万没有想到, 原来早在最初，刘秀还没有进入河北多久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福利任务, 就已经影响他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当时做的梦境到底是哪些，又是见证了哪些历史碎片？这一些只有刘秀自己清楚，蔡绪宁却无法得知。 　　他心里虽然预备着之后去找系统问个清楚，可面对这突然爆发的刘秀，他走脱不开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悲凉。 　　“我……” 　　“阿绪不要说话。” 　　刘秀柔柔地、带着几分诱哄地说道。 　　“如果要说出我不想听的话，那就连一句都不要说了。” 　　“你不会走。” 　　“你会在我身边。” 　　“你不会骗我。” 　　刘秀慢悠悠把蔡绪宁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每重复一句，每一词，他就咬一口蔡绪宁，尽管没有跟之前一样咬破，却气得蔡绪宁直踹他。 　　说实在的，尽管蔡绪宁嘴上逼逼叨叨说什么要对刘秀有敬畏，要对他报以准确的态度……这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过是在平安无事时彼此说服的假象。 　　要是换了其他人，谁敢这么踹刘秀？ 　　“你看，阿绪还是在骗我。” 　　蔡绪宁也是练家子，可刘秀硬是熬着不肯退，反倒是靠近他的耳边幽幽说道：“你要骗我到何时？我每一次隐忍与退让，难道阿绪都不放在眼中吗？” 　　他这话只是寻常，却猛地让蔡绪宁眼眶酸涩了起来。 　　怎么会……何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蔡绪宁使劲回想着刚刚刘秀的话……他重复了他曾经说过的话，似乎笃定蔡绪宁会欺骗他会离他而去。可是蔡绪宁发誓他已经把所有能说的话几乎都说……蔡绪宁愣住了。 　　如果要说有一件事，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情。 　　他的确从头到尾都瞒着刘秀没有说，从前不打算说，往后，也从来没打算说出口的。 　　如果没有发生今日的事情的话。 　　蔡绪宁只告诉过刘秀他希望刘秀能够取得成功，他便是为此而来帮助刘秀的，而他也的确是能从此事中获利。 　　但是他并没有告诉过刘秀，他是用什么方式获利，或者说他能从中得到什么。 　　蔡绪宁没有把自己已经死过一回的事情告诉刘秀。 　　不仅天方夜谭，也让世人心生恐惧的心理，尽管他知道刘秀的接受程度很高，但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冒险。 　　一旦失败就是万丈深渊。 　　更何况，如果说破这件事情……蔡绪宁毛骨悚然。 　　是了。 　　如果刘秀不知道他死亡，却笃定他会离开，是不是历史碎片中的梦见，便与此有关？他曾经在梦中看到了多少？？ 　　当初蔡绪宁出现在真定，刘秀分明应该质疑他的行为，怀疑他的理由，可最后他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接受了蔡绪宁。 　　蔡绪宁曾以为是他说服了刘秀……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说服过他。 　　是刘秀，是刘秀对他心生了兴趣，才轻轻放过。 　　如果蔡绪宁无论为什么都会离开，那么他之前保证的那些话便是成了一纸空谈。 　　这对于刘秀来说不就是撒谎与欺骗吗？ 　　一旦阿秀早就知道了这一点，那曾经种种行为就有了足够的解释。 　　“你、知道，我，在结束后，可能会走？” 　　几乎是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刘秀都会吻住他，把那句话，把那个字含在唇舌中。 　　蔡绪宁青筋暴起，猛地一个脑门磕在了刘秀的额头上，力气之大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剧痛与眩晕。这给了他短暂几秒钟的机会，“好歹让我说清楚啊！既然你觉得我在欺骗你，让我多说两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被打横按在身后的手臂已经酸麻得要死，更别说被蹂.躏过多少遍的嘴，蔡绪宁都怀疑他出不了门了。 　　就这嘴巴明天看起来或许肿得跟猪蹄一样。 　　蔡绪宁以前谈过恋爱，但也没见着刘秀这么疯狂与放肆的性格。 　　这他妈的怎一个草字了得？！ 　　刘秀猛地低头看他。 　　尽管他的额头上有一坨红晕，那是刚刚蔡绪宁磕出来的痕迹，显得他凶恶的眼神配上这额头的红，有几分好笑。 　　但是蔡绪宁笑不出来。 　　“阿绪，这世界上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有可能脱离掌控，唯独死物是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刘秀望着他，就好像要触及他心底的念想，“可我每一次都忍住了，唯独鲜活的你，才是我一直留念的。 　　“可是阿绪，你知道我平生最厌恶的是什么。” 　　蔡绪宁感觉到喉咙仿佛堵了一块大石，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 　　阿秀平生最恨欺瞒与谎言。 　　这还是他当初教给耿弇小郎君的法子。 　　蔡绪宁颤抖着靠在了刘秀的怀里，那模样落在刘秀眼里，正是可怜又可爱。 　　看。 　　阿绪总是这样蛊惑他。 　　用温和的语句，坚定的眼神，平静的声音，编织了无数的谎言。 　　“我以为……”蔡绪宁的声音有些抖，“那是我自己的事。” 　　他艰涩地说道：“你知道我能掏出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我一直追在你的身边帮助你，然我能出现在此间，并不是没有付出过任何的代价。 　　“世上许多事情自有天定，不可能会白白从天上掉馅饼。" 　　蔡绪宁有些倦怠地说道：“我没有必要把自己剖析至此，可是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好。我告诉你。“ 　　他道：“我曾死过一回。” 　　… 　　蔡绪宁几乎是仓皇而逃。 　　就在刘秀听到他死亡的瞬间。 　　蔡绪宁粗重的呼吸声并没有停下，他安静地坐在漆黑的屋里。刚才他踉踉跄跄进来的时候，把何光吓了一跳。 　　只是蔡绪宁捂着脸，何光也看不到什么。 　　说了一句让他先休息去，就抹黑进了屋。 　　【直播间】 　　[ID豆豆豆豆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ID榴莲笑笑生：卧槽，直到现在我还是只有卧槽] 　　[ID修之名：如此大.跃.进的吗？我怎么刚刚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两人在接吻？？？] 　　[ID一股清流：刘秀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做梦，他做什么梦了？他什么时候有过历史碎片？是我看漏了哪里吗？] 　　[ID花漾：在很早之前了，主播曾经做过一个随机任务，就是花钱买奖励，能够让刘秀做梦，看来那个时候他也确实做了梦，而这些梦是关于历史碎片的。] 　　[ID三十的猫：我的老天爷，接吻，接吻，接吻！] 　　[ID谷中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ID女婿威武：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看主播和刘秀他们之间不对劲儿] 　　[ID_(:з」∠)_：如果刘秀一直以为主播在欺骗他，为什么会容忍到今天？] 　　蔡绪宁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看到了这条弹幕。 　　蔡绪宁的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刘秀果真在历史碎片中曾经看见了什么，因此知道了什么，或者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完成任务之后会离开—— 　　那么他一次又一次的听着蔡绪宁说出不会离开，会陪伴着他的那些话，是不是听起来更像恶劣的谎言？ 　　——撒谎。 　　刘秀温柔地控诉。 　　蔡绪宁捂住脸。 　　——骗子。 　　犹带着几分委屈。 　　别说了！ 　　他猛地睁开眼。 　　【直播间】 　　[ID梨花：不知道主播在纠结是什么，刘秀喜欢你，你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感，难道你在纠结的是性取向的问题吗？] 　　[ID娘口三三：性取向吗？觉得主播不是会因为这个动摇的人。] 　　[ID江边过路客：主播感觉会更坚定一些的，只是今天刘秀都爆发了，就算想继续视而不见也已经不行了] 　　[ID阿暖：我不知道小绪子在纠结什么] 　　蔡绪宁笑起来，那几句干巴巴的笑声听起来极其难听。 　　刺耳地划破屋内寂静的氛围。 　　“这不光光是性取向的问题。”他的十指交握在一处，捏得死紧，甚至能看到爆起的青筋，“是走是留，难道是我说了算吗？” 　　蔡绪宁的嗓音清朗温润，本是极好听的珠玉。 　　可分明是平静的语气，却不知为何让人听了难过起来。 　　“为什么要拒绝？这个问题听起来不是有些明知故问吗？” 　　蔡绪宁低头，他的嘴仍然热热生疼。 　　“等到他完成大业，我帮着他把穿越者都杀光了，就在以为事情能迎来幸福大结局的时候，我啪的一声在他眼前消失了……这听起来是不是恐怖故事的结尾？” 　　他的声音停了一瞬。 　　直到这一刻。 　　独坐在幽暗的屋舍内，蔡绪宁才能颤抖着承认。 　　他也喜欢阿秀。 　　是，喜欢。 　　很喜欢。 　　他有无数个可以随口说出来的理由。 　　却唯独这个真实又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秀：壳撬开了。 　　* 　　中午有加更！我发四这一次一定做到！（大概 　　* 　　感谢在2020-12-29 23:11:00~2020-12-30 08:0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火 160瓶；深白月光 30瓶；linson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6、第一百零六章 　　“你觉不觉得……最近大司空和陛下之间, 有些奇怪？” 　　耿弇抱着胳膊站在演武场上。 　　练兵是将士常做的事情，一日不操练就容易松懈下来，所以必须日日夜夜加紧锤炼。尤其是他们这些自诩能耐的人, 更不想在阴沟里翻船，虽说是临近年关，但这一个两个也是抓紧得厉害。 　　徐子仁面无表情地站在他旁边。 　　“拖我过来干嘛？” 　　耿弇笑嘻嘻地说道：“其他几个人现在还在外面活动筋骨, 只有我们两个还在城中悠哉悠哉的，我不找你找谁啊？” 　　“你可以去找你刚刚提到的那两个人。”徐子仁嫌弃地说道。 　　耿弇摊手：“那我岂不是自找没趣？大司空也就罢了, 我是去陛下面前触霉头吗？”哪个不知道最近刘秀心情不好。 　　那可是相当的不好。 　　耿弇都多久没有看到他发脾气了, 谁知他们这位陛下可是个能耐人，性情涵养当真是一流。能够让他破功的人可是不多, 若要往前推这个时间, 耿弇只能猜测蔡绪宁。 　　恰好最近蔡绪宁与刘秀的接触也比从前少了许多。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很八婆？”徐子仁幽幽说道。 　　他想走了。 　　耿弇道：“这是另外一回事儿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争吵吗？若是这氛围持续到除夕, 那我可真是受不了。”去陛下那汇报事情, 总觉得是要去赴死, 每次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得救了。这样的心情体会再三，耿弇终于撸起袖子，想要解决矛盾的根本问题。 　　奈何这几日大司空蔡绪宁好像在忙着什么事儿，来回匆匆，连人都逮不到。 　　“逮不到蔡绪宁，那你就去找陛下。” 　　耿弇一拍徐子仁的肩膀：“不又是把问题给绕回来了吗？” 　　徐子仁把他的胳膊给抓下来，抬脚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朝后挥挥手：“你自个搞吧, 我就先退了。” 　　耿弇有要职在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子仁离开。 　　徐子仁一边走一边无奈地搔搔后脑勺，真是无聊透顶。他当初为什么会觉得来投奔刘秀会是一个好主意？同僚都是一群傻帽透顶的感觉, 唯独有几个好的正经点的，现在都不在城里。他本来是要回去自己的住宅，本来他们就各有各的住所，包括大司空本人，只是他并没有去自己的宅子，而是随着陛下。 　　因为从前也是这般，他们两人关系甚好，总是走到一处，所以大家好像也都习惯了这般行为。 　　徐子仁心道，好的就跟夫妻一般的两个人居然会吵起来，也怪不得会有人议论纷纷。 　　徐子仁：？ 　　糟！ 　　他刚刚说了夫妻吗？ 　　他沿着街道在走，走到尽头正想拐弯儿的时候，却看到了刚才再说的人之一。 　　蔡绪宁正蹲在街头吃馒头。 　　这个景象就算是徐子仁也忍不住愣在原地仔细打量了好久，才终于确定那个人确实是他们的大司空。 　　倒也不必如此落魄？！ 　　徐子仁犹豫他是要上前还是退后，但是蔡绪宁蹲着的地方不管他怎么走，只要回家都必然经过那里，避，是避不开的。 　　徐子仁懊恼地搔搔脑袋，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然后默不作声地蹲在了蔡绪宁的对面。 　　蔡绪宁刚刚心满意足的把馒头的表皮都吃完了，正准备解决它的芯，一抬头就看到徐子仁虎视眈眈看着他。 　　嚯！ 　　他倒是没吓到。 　　【直播间】 　　[ID阿鲨要吃瓜：哪来的一张大饼脸？！] 　　[IDlilac：……大哥干吗？？？] 　　[IDlinsona：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是恐怖故事的前奏] 　　[ID深白月光：这兄弟走路可以啊，半点声音都没有] 　　[ID小生比较甜：贴得太近了笑死，主播怎么没有一拳揍上去？] 　　蔡绪宁倒是可以动手，只不过一来他没有感觉到杀意，二来他手里还捧着他还没有吃完的馒头，这大冬天热乎乎的他可舍不得把它丢了。 　　“你来这里干嘛？”徐子仁丝毫不觉得自己入侵了人家的社交距离，甚至脸色还有些臭臭，“你让别人知道咱们的大司空就这么随意落魄地蹲在街头吃馒头，知道会引发什么言论吗？” 　　蔡绪宁咬了口馒头，咀嚼了两三口之后才慢半拍说道：“与民同乐？” 　　徐子仁：“……” 　　这神奇的思路。 　　蔡绪宁毫不在意地吃着，示意徐子仁有屁快放。 　　这家伙在性格别扭了之后，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儿，他是绝对不会走过来在他面前都这么蹲着。这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 　　“你和陛下怎么回事儿？”徐子仁倒也是个利索地，听蔡绪宁这么一问，他就把话给抛出来了。 　　蔡绪宁沉默了三秒钟。 　　“对于不同的事情有了不同的看法，就吵了几句。”蔡绪宁把馒头吃完，拿出手帕擦手。 　　冬天他穿得厚实，畏寒怕冷的他，向来是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可尽管如此，徐子仁还是留意到蔡绪宁的手腕上多出了一串珠串。 　　“天珠？”徐子仁问了一嘴。 　　蔡绪宁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可能是吧。” 　　徐子仁嗤笑了声：“不知道？这可是个珍贵玩意儿。”他摆了摆手，不过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件事儿上，他把话题又给扯了回来。 　　“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早些解决了吧，虽然你与陛下关系要好，可陛下到底是陛下，现在他或许还不熟悉自己的身份，可再过些时候你就会明白身份地位究竟是多么严峻的问题。”徐子仁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在雪地上划来划去。 　　他们一个是大司空，一个是将军，此时蹲在街角闲谈，做着无聊的举动，也没让人看出与平常人有多大差别。 　　官职再大，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如果是简单的问题还能轮到你来说话，早就解决了。”蔡绪宁说道，“我在思考的可是非常严重认真的问题。” 　　“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徐子仁开始后悔他过来了。 　　“如果你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强大到你暂时没办法与他对抗，你所有的行为都会受到他的操控，可他对你有恩，救过你的命，这种情况下你将如何？” 　　徐子仁微愣。 　　他本以为蔡绪宁会说出什么可笑的问题，因为他方才给人的感觉就是嬉皮笑脸。可说出这样的话，又让他心里猛得一惊。 　　不管这个人是陛下还是另外的其他人听起来都非常不妙啊…… 　　“你不会是想要背弃主公吧？”徐子仁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果当真如此，蔡绪宁根本就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这句话。 　　蔡绪宁笑起来，无奈摇头：“你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 　　徐子仁迟疑了片刻：“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人。” 　　但是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慢慢说道。 　　“但是我确实有这样一个仇人。”徐子仁一贯平稳的语气，有些颤抖与动摇，“我现在与他仍旧是云泥之别，想要复仇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我可以等。时间还很充足，我总能等到有机会的那一天。” 　　蔡绪宁沉默。 　　徐子仁说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真定王刘杨。 　　最近真定王刘杨派来的队伍，正在城内歇息，昨日刘秀刚与他们见过一面。这队伍本来是打算给刘秀贺寿的，只是没想到路上遇见大风雪，错过了时间，眼下看着应该会翻年才回去。 　　蔡绪宁起身，把徐子仁也给拉了起来。 　　“罢了，你回去吧。”他挥挥手，一步三晃地往前走，“我也回去了。” 　　在遇到徐子仁之前，蔡绪宁刚刚从牢狱里面出来。 　　不管是哪个地方哪个时代的监狱，味道都不怎么样。 　　那股恶心的味道仅次于血腥味。 　　他过了好几日才去审问。 　　要问出些什么的也是不难，毕竟她们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情谊，不过稍稍询问就问出了教导她们舞蹈的人是谁。 　　而问出了这个人是谁，要问出其他的问题，这也简单许多了。 　　那是个简单的女孩子，长相姣好，舞姿曼妙，说话也很是甜美，如果不是出现在古代，而在现代，应该也是一个生活非常幸福的小姑娘。 　　她不算是什么好人，她手底也染过血，但她也不算是纯粹的坏人，也帮过旁人，也做过好事。 　　蔡绪宁杀了她。 　　然后看着好像漫不经心地游荡出来，蹲在墙角吃馒头。 　　【直播间】 　　[ID九九九：感觉主播的情绪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ID锦鲤：肯定的吧，毕竟刚杀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ID琴酒酱：……怎么说呢，那女孩在进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吧，不是他杀了刘秀，就是刘秀杀了他，现在只不过是横空出世了一个主播而已] 　　[ID超神：但那只是一个普通可怜的女孩啊！] 　　[ID黎黎楼：你们口中这个普通可怜的女孩，没看到系统的标注吗？她也曾经为连杀了三个人！！别的血腥事就不说了，怎么女孩杀的人就不是杀了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主播有什么错？] 　　[ID三水：换做是其他游戏，你们这些看客怕是只会拍手叫好，是，那女孩还可以，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别二极管行不行] 　　[ID水水水水：但这是真的！不是游戏啊！] 　　[ID老鹰吃小鸡：可能因为刚好这个女孩是遇到过的所有穿越者中还算善良的一个。] 　　“别吵。” 　　蔡绪宁有些头疼地按着额角，无奈地说道。 　　头都要炸了，本来就不爽利，看着更想爆炸。 　　之前接待真定来客的事儿本来是他该负责的，只不过他这两日闭门不出，最后由别人接手，等他恢复康健了，这种事情也得安排下来。 　　他虽然心情不愉，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蔡绪宁一边踱步，一边打算回到自己宅子。 　　他已经搬出来了。 　　尽管处理公务的时候还需出门，但现在是午后。 　　等他漫不经心地到门口的时候，门台阶下正袖手站着位严峻郎君。冬日稀薄的日光打在他的神色，拖出一层浮雾般的暗影。 　　他看起来情绪并不高，浓眉斜飞入鬓，却栖息着挥之不去的疲倦与戾气。 　　如此奇怪，就像是休憩中的猛兽，尽管疏懒发困，却依旧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半步。 　　蔡绪宁有些出神，从前阿秀，是甚少如此威严外露的。 　　因为他不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蔡绪宁这宅子靠近刘秀的落脚处，没什么人敢过来，刘秀的存在早就被人发现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 　　走了过去，无奈说道：“你怎么半个人也不带就出来了。” 　　刘秀蓦地抬眸看他，许久后低沉地说道：“你不也没带何光跑出来了？” 　　蔡绪宁敛眉：“想独自一人安静会。” 　　沉默半晌后，刘秀淡淡说道：“何光不是我的眼线，他忠诚的只有你一人。你若是不想我的眼线跟着，旁的人也就罢了，何光定要带上。” 　　蔡绪宁道：“我不是……算了，你似乎对何光很坚持？” 　　他想说他不是想抛开刘秀的眼线，只是他真的想自己走走罢了。而何光……他想起来，之前这样的话，之前刘秀好像也说过几回。 　　“因为何光对你有仰慕之情。”刘秀平静说道，触及蔡绪宁震惊的眼神，失笑摇头，“不，不是那种。如果有的话，他早就死了。” 　　蔡绪宁：“……不要随随便便说这种吓人的话啊！” 　　刘秀淡漠说道：“他可以为了你去死，这就足够了。”这世上有种种情感可以驱使的人付出生命，爱情可，友情可，仰慕尊敬，自然也可。 　　这比其他亲兵的利益驱使要可靠得多。 　　蔡绪宁：“……” 　　他叹息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示意刘秀跟上来。 　　“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进去说话。” 　　“不了。”刘秀道，他看着已经走上几步台阶的蔡绪宁，语气又温和下来，“我只是来看看你。” 　　【直播间】 　　[ID橙斧：啊啊啊好生气] 　　[ID清越月：我想暴打系统啊啊啊啊啊] 　　[ID富得要流油：唉，虽然系统是很可恶了，但是主播不是说过他依附系统活着……就毫无感情的利益交换吧] 　　[ID未知神祗：好惨，刚刚主播杀人了好惨，现在刘秀委屈也好惨，呜呜呜麻麻要怎么做俩崽崽才能高兴？] 　　[ID临墨：好难过，阿绪从来都没有太多的选择啊……阿秀就算逼他，无法给出的承诺，还不如不给] 　　要如何保护一个珍贵易碎的宝物呢？ 　　要么藏起来。 　　要么就让他远离贪婪的自己。 　　而不管是哪一桩距离感，都是很有必要。 　　刘秀自然不会放手，只是当他触及了蔡绪宁的动摇—— 　　那暂时隐忍，总是必要的。 　　耐心。 　　耐心。 　　蔡绪宁目送着刘秀离开，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 　　“这不是想让我内疚到死吗？” 　　他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三更新get√ 　　* 　　阿秀：以退为进get 　　* 　　还有加更，估计是晚上十二点前后，下午休假出去玩2333 　　我做到了！中午！（也不知道有啥自豪了（好像就只做到了一回（丢脸 　　* 　　感谢在2020-12-30 08:05:24~2020-12-30 12:3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Hee~、yalin 30瓶；钱钱、Esseliffidell 10瓶；阿鲨要吃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7、第一百零七章 　　郭圣通安静坐在屋内。 　　她是一位端庄大方的女子, 哪怕只是坐着都像是一幅画。 　　“你不该来这里。” 　　郭况背着手来回走动，他没有想到自家姐姐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女扮男装藏身在马车中, 待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数日。 　　还是郭圣通令他发觉的，不然他们可能真的就这么一路过来都毫无所觉。 　　他都不敢告诉刘得此事是郭圣通的自作主张。 　　“我想看看让舅舅如此钦佩的人, 究竟是什么模样？”郭圣通面带微笑地说道。 　　郭况从来都说不过他姐。 　　从小他姐姐就非常有自己的主意。不愿意做的事情，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想做的, 那就是完全相反。 　　“你是冲着刘秀过来的？”郭况蹙眉。 　　他是知道刘秀这边已经拒绝了联姻的要求了，他并不想自己的姐姐去自取其辱。他们家的身世, 何至于一定要栽在刘秀身上？ 　　郭圣通抿唇微笑：“你以为我是为了刘秀？”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气质温婉贤淑，声音温柔动听。 　　郭况困惑, 可大姐刚刚说是想看刘秀是何模样, 现在又说不是为了刘秀…… 　　“你看上谁了？”他紧追着问道, 生怕一个不小心给闯出祸事来。 　　郭圣通笑眯眯看他。 　　… 　　在除夕前一日传来了好消息。 　　魏郡，清河郡等几次的起义军大败，王梁率部追赶，捷报连连。 　　不过就在此时，蔡绪宁收到情报，说是真定有异动。 　　蔡绪宁第一反应是有些不信。 　　他独子和郭家姐弟还在，现在起事是不要命了吗？ 　　刘杨可就刘得这么一个儿子。 　　他的手指微屈, 在桌面上敲了敲。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蔡绪宁不耐烦的前奏。 　　“再探探。”他蹙眉, “倘若真是如此，刘杨真是有趣。”这一把折进去，可就是包括了他姐姐的两个孩子。 　　“是。” 　　蔡绪宁有些头疼, 刘杨最初与他们合作，那会就有幕僚担忧其性情高傲，不一定愿意屈居人下。要是哪一天反咬一口，那可真是麻烦。 　　理完公务，蔡绪宁把要紧的事情让人送往刘秀处，伸手捏了捏眉心长舒口气。 　　【直播间】 　　[ID几人守：小绪子看起来好疲倦哦…] 　　[ID27630333：明明直播很无聊，但是越看莫名越上头是怎么回事……] 　　[ID郑清文：还是要注意身体多多休息，过完明天就真的过好这个年了] 　　[ID楠木楠木123：好奇怪哦，刘杨是不要自己儿子了？还是外人放出来的消息？就算真的想分一杯羹，也不应该选在他们还没回去的时候] 　　[IDlahee～：这些天都累坏了，感觉就算是没事儿，给自己也揽了很多活。] 　　蔡绪宁往后一靠。 　　他是没法忍受那种长久的跪坐，总觉得久了这腿不能要了。大的改动虽然不能有，但是弄个胡椅来坐一坐总是可以的吧。蔡绪宁也不往外去说，就是自己用用。 　　总算解放了经常酸痛的膝盖。 　　“系统，我忍了好久了。”蔡绪宁眉心都捏红了，疲倦地说道，“当初你给阿秀看的到底是什么？” 　　他倒也不是刻意拖到现在才来问，只是之前他多少还是有点逃避的心态。 　　但是那天看到刘秀来找他，尽管那日被强吻的人是蔡绪宁，可阿秀就是有这样的能耐，总是能让道理站在他那一边。便是蔡绪宁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示弱，可心软总归是真的心软了。 　　蔡绪宁最近叹的气，或许比他先前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感觉自己都沧桑了不少。 　　【随机历史碎片。】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先前是你说过，超游的行为，无法被他们知晓。可为什么会让阿秀一次次梦到我离开，导致他从一开始就对此心怀戒备……随机性的东西，便有着足够的操控性，你想做什么？包括你出的任务，有些时候语言陷阱也太多了些。” 　　他有些无奈。 　　“我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玩解谜游戏的。是什么，不是什么，说个清楚，当真那么难吗？” 　　系统沉默。 　　蔡绪宁道：“行了，也别沉默了。你，或者你背后的存在，当初救我，我确实很感激。所以作为交换，帮助刘秀扭转历史，那也本来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以为至少我们是站在一处的，可你坑我的次数，未免有些多了。” 　　系统继续沉默。 　　【直播间】 　　[ID拒绝懒癌：啊，主播这个点提出来好像很微妙] 　　[ID赤羽曜司：我一直很想知道这个系统到底是谁创造出来的，又是谁让系统来帮助主播的？] 　　[ID翩然烟雨中：系统不是来帮助主播的吧，我感觉系统更像是为刘秀的崛起而服务。系统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而主播就是他选中的那个人。作为交换，他应该是救了主播一命，结合主播之前给刘秀说过的话，他死过一回了。] 　　[ID大橙子：……所以你现在是要我们相信世界上有起死回生的事情吗？] 　　[ID时光机器：不如把脑子里的记忆和现在官方历史对应一下，看看究竟对不对得上。如此大范畴的变更，难道还有人心怀侥幸吗？] 　　[ID阿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无聊的直播，有谁会盯着？] 　　[ID懒瓜要崛起：时时刻刻直播间都有这么多观众在蹲，有多少是因为猎奇心理，有多少是因为自己作死？] 　　[ID杏儿要努力奋斗：话说回来，主播其实是知道幕后者是谁吧？] 　　[ID尔耳：我更想知道主播的猜测是什么。] 　　蔡绪宁的质问，系统并没有回应，仿佛死了一样。 　　他倒也是不恼。 　　没反应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反应。 　　蔡绪宁有些头疼地按住太阳穴，双手用力揉了揉，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可就麻烦了……我还想着为什么之前总要把那些个指代词屏蔽起来，原来是有原因的。”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系统比较低级，所以不能把那些■■给表示出来，现在看来，或许他自己开始的猜测是错的。 　　蔡绪宁冲着直播间摇头，歉意地说道：“这个猜测我现在也没有把握，所以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等哪天我有把握了，我就说与你们听。” 　　“叩叩——” 　　何光在外面扬声说道：“大司空，郭郎君与郭女郎前来拜见。” 　　蔡绪宁敛眉，接待真定来客的事情自他接手之后，他与刘杨之子刘得，郭家姐弟自也是打过照面。旁的不说，在他们队伍抵达后，先后也拜访过诸位重臣高官，也算是礼数周到。 　　不过今日再次登门，却是为何？ 　　他这般想着，边说道：“让他们且等等，我这便过去。” 　　明日便是除夕，便是官员们也都悉数休息了，蔡绪宁这算是在家加班，加班完了还得处理和合作伙伴的见面邀约。 　　简直是把他的劳动力压榨到一滴都不剩！ 　　… 　　蔡绪宁小小打了个喷嚏。 　　这实在是失礼。 　　他尴尬用袖子挡住方才的行径，缓了缓正想致歉，坐在对面的郭况担忧地说道：“大司空可是身体不适？是否需要请大夫来照看？” 　　蔡绪宁努力保持着优雅正经的跪坐姿态，从容不迫地说道：“多谢郎君记挂，估计是有些着凉，待会令人烧些姜汤也便罢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郭圣通是不怎么交谈的。 　　蔡绪宁甚至有些许尴尬，毕竟按照礼数来说，他家中没有女眷，郭况便不该携带女眷登门拜访。也不知道郭况究竟是怎么想的？ 　　郭家姐弟的拜访持续时间很短暂，稍作片刻就起身告辞，就好像是最简单不过的联络感情。 　　蔡绪宁抱着胳膊站在厅内，狐疑地挑眉：“他们来干嘛的？” 　　【直播间】 　　[ID大兔叽：麻麻是个郭圣通] 　　[ID努力等火：大美女大美女大美女] 　　[ID夏夏：但是郭圣通盯上主播我有点害怕？] 　　[ID不要秃头：不至于吧……我记得郭圣通不是不喜欢瘦弱的男人？] 　　[ID琴酒酱：魁梧高大的人吗？说起来，郭圣通是不是上过战场？] 　　[ID老鬼：铿锵玫瑰来着] 　　蔡绪宁挑眉：“等等，你们说的是我知道的郭圣通吗？” 　　这不对啊！ 　　怎么突然从文弱小美女异变成战场野玫瑰？！ 　　… 　　蔡府上的会面消息，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放到刘秀的桌上。 　　刘秀手边正放在蔡绪宁差人送来的总结，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最近的行踪可有异样？” 　　“除了拜见各位大臣之外并无异样，只是府上伺候的人曾经隐约听到郭氏姐弟争吵，不过距离太远，并没有听清是什么内容。” 　　刘秀冷淡地摇头：“我先前已经拒绝了联姻的要求，以刘杨的倨傲，他是万万不可能让郭圣通前来。要么就是郭家自作主张，要么就是有其他的变故。” 　　郭圣通…… 　　刘秀垂眸。 　　不过片刻屋舍内的寂静被脚步声所打破，有人求见。 　　“进来吧。” 　　刘秀挥挥手，方才还半跪着的人就悄然退下。 　　门外大步走进来一个浑身染血的青年，他乃是亲兵首领之下，那脸上犹带着凌冽的杀意，在进屋后猛地跪下。 　　“陛下，连同舞娘一共四十九人，已经全部确认死亡。” 　　他抱拳说道。 　　刘秀道了声好，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旋即让他下去领赏。 　　“让你队里的人都歇一歇，过个好年。” 　　这便是要他们暂时不出现了。 　　青年首领行礼退下。 　　待重归安静后，刘秀的手指拎起蔡绪宁递交过来的文书，且笑且叹着说道：“阿绪就是心软。” 　　他轻轻道：“这隐患，可不能留。” 　　斩草除根的道理，他知道蔡绪宁不是不懂。 　　只是阿绪对敌人能痛下杀手，对普通百姓却总是留有一线，怀有天真的柔软……不过莫怕，阿绪下不了手，他来动手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 　　* 　　草生！我之前玩的路上敲了九百，瞎敲了时间结果存稿箱就这么发出去了w(Д)w 　　* 　　感谢在2020-12-30 12:36:52~2020-12-30 16:1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奔跑的骆驼 40瓶；阿鲨要吃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8、第一百零八章 　　除夕夜至。 　　蔡绪宁假托身体不适, 并没有出席宴会。他确实是不想见到阿秀，但身体不适，这倒也不是完全是假话。 　　他确确实实有些着凉了, 让大夫开几天药，正在熬药吃，只是这时候没有方便快捷的西药, 每次一想到要吃那些苦涩的汤药，蔡绪宁就恨不得厥过去。 　　屋内有着淡淡的药味。 　　蔡绪宁躺在榻上, 膝盖以下盖着一层薄毯子, 还被塞了一个小手炉。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说是书，其实也是其他人手抄出来的成品。在河北纸这种东西开始广泛流传, 尽管暂时只有大户人家能够用得起。他手头上这一本就是不知道何人写就的杂话小说。 　　也都是些老套的故事, 什么妖精与书生，什么公主与驸马, 都是已经老说透了几百遍的故事。 　　“半点创造力都没有。”蔡绪宁懒懒说道。 　　他随手把这套书丢到一旁。 　　如果现在是别的书生, 看到蔡绪宁把这么珍贵的书随手乱抛, 怕不是现在就义愤填膺的把他给砍了，只不过蔡绪宁对于这种东西还是保持着后世的态度，以为是随处可见的东西。 　　【直播间】 　　[ID（房管）高塔奇人：一个非常无聊的除夕夜] 　　[ID（房管）一只花蝴蝶：主播的病好些了吗？] 　　[ID清风：现在是不是还没有烟花呀？感觉大过年的要是少了烟花炮竹就没有那个年味儿了。] 　　[ID无处话凄凉：爆竹应该还是有的，烟花应该没有吧] 　　[ID无可奈何：我想起之前某一年主播吃酒多了，还要抱着刘秀说要第一个给新年祝福，今年就莫名冷冷清清的] 　　[ID可爱：有点可惜，今年不送新年祝福了吗？] 　　蔡绪宁打了个哈欠。 　　“哪有冷冷清清的, 我这不是还有你们陪着吗？你们这么多人看起来也足够热闹了, 我都看不完你们在说什么。”他摊手。 　　确实有些时候会觉得寂寞，但是这样的时候着实太少。毕竟时时刻刻开着这个直播间，尽管有些时候隐私权是莫得的, 但是也不可否认直播间的存在，让蔡绪宁在何时何地都不会觉得孤独。 　　【直播间】 　　[ID消毒液：既然大家都这么无聊，不然主播你就把历史碎片拿出来玩一玩吧] 　　[ID堕落成瘾：别了吧，我现在对历史碎片也害怕了] 　　[ID迎难而上：有什么好害怕的，该用就用] 　　[IDidea：我现在还是好想知道主播和系统在打什么哑谜……] 　　[ID天晴时就去迎接你：哎呀呀，这个就看主播的意愿吧] 　　蔡绪宁敛眉，在暗黄的摇曳的灯光下，看不大出他的神情。 　　“那就，试试吧。” 　　… 　　熟悉的感觉猛扯着蔡绪宁，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过于亮的刺眼光线让他下意识又闭上了。 　　然后他又睁开。 　　这个动作并不是他本人做出来的，而是他附身的这位仁兄也被清晨夺目的日头刺眼到了。 　　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凑到电脑屏幕前看了几眼，然后揉着脑袋去了厕所。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附身的蔡绪宁微愣。 　　那开着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小人形状的阿秀！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这种模样的刘秀了。 　　难道现在是他还没有去完成随机任务十二的时候？ 　　但是这也不对。 　　他明显感觉到刚刚起来的蔡绪宁是真的从睡梦中醒来。而如果是在先前的时间段的话，他在外界是睡不着的。而且厕所……他那会儿也没有任何生理需求。 　　他一边被动着刷牙，一边想到。 　　刷牙洗脸洗脸上厕所，然后再拖着拖鞋走回来，在电脑前面坐下。 　　“刘秀今天在干什么呢？”蔡绪宁听到自己自言自语。 　　然后在电脑屏幕上戳戳点点。 　　刘秀在上大朝。 　　威严冷峻的帝王穿着朝服，安静坐在宝座之上，深情肃穆，严峻非凡。 　　如果不是他三头身小人，那么这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可当他是三头身的时候，那再严肃正经也只会透出可爱两个字。 　　蔡绪宁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刘秀这个样子，哪怕只是附身也忍不住想笑。 　　哎，若是能够让刘秀也看到他自己这模样就好了。 　　蔡绪宁碎碎念，让他一直气他逼他…… 　　这无疑看起来是一个有点温馨的画面，蔡绪宁甚至在底下的官员里发现刘縯，那好歹说明也是个顺顺利利的世界。 　　所以……这是一个蔡绪宁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获得了自己真实的不受别人控制的生命的，世界吗？ 　　蔡绪宁安静看了一会刘秀在朝会上的样子，然后轻轻用指腹摸了摸小人的脸。刘秀似有所感，抬头往上看了看。 　　然后他笑了。 　　刘秀知道他来了。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蔡绪宁就把画面切到了皇帝的寝宫。他挪来挪去，最终在桌面上找到一张摊开的白纸，白纸右边有一行竖着的小字跃然纸上。 　　——你可来了？ 　　旁边还摆着已经研磨了墨的砚台与干净的毛笔。 　　于是他大笔一挥。 　　——我来也！ 　　阿飘蔡绪宁对他们的互动表示礼节性一惊。 　　淦？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是他已经完成了全部任务的世界，还是他只是完成了随机任务十二之后被弹出了游戏，但还有什么其他的随机任务要完成吗？ 　　答案暂时不得知。 　　不过阿秀小人在下朝后就匆匆赶到寝宫，大殿之内并没有留任何人伺候，他扬声道：“阿绪——” 　　于是便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道，轻轻晃了晃他的右手。 　　他便知道他在。 　　阿飘蔡绪宁看着他自个儿陪着刘秀批改奏折，随着刘秀吃饭，随着刘秀会见朝臣，随着刘秀在宫里溜达，期间还遇见了刘秀的独子。 　　刘秀后宫并没有人，却有一子。陛下并不喜欢他，只不过因为他是刘秀宫中唯一的子嗣，也无人敢怠慢。 　　刘秀想忽视，便有力道推着他去。 　　然后勉勉强强慰问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这不是他的错。”蔡绪宁叹息了一声，“是我没有预料到……该走的，总是要走的。任务完成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能强留，才与系统讨价还价，只不过祂没有骗我，却坑了我一把……” 　　他看着三头身小人，有些无奈。 　　“虽然我现在能这样看着你也是挺好的，只不过碰不到真实的人，总归还是有些寂寞。” 　　他手指触碰着冰凉的屏幕，怅然若失地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寂寞的世界。 　　蔡绪宁显然是完成了任务，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与系统达成了协议，最终让他在获得了生命之后还是能够通过以类似游戏的模式与刘秀跨越时空互动。 　　刘秀小人以平均五分钟一次的频率确认蔡绪宁的存在。 　　蔡绪宁每时每刻都在看着刘秀。 　　这是一个……两情相悦，却只能隔着冰凉屏幕的故事。 　　哦不，阿飘在心里想着。 　　这其中还有至少跨越了2000多年的历史。 　　看到这里的时候，蔡绪宁就已经感觉到有熟悉的拉扯感拖着他不断坠落。 　　他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刘秀，抬头呼唤他的那一刻。 　　呔！ 　　蔡绪宁的意识被猛抛回去榻上，整个人喘了两下，然后睁开了眼。 　　【直播间】 　　[ID洁柔：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主播原来的样子吗？这不也是老大一帅哥了吗？！] 　　[ID高岭之花：可恶啊，如果已经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是真实的，为什么我们看游戏的时候还是只有那个3a的感觉，直接把大家的真实面目露出来就好了呀！还能当做是电视剧来看] 　　[ID青春期：怎会如此？！我不想看捏脸，我想看帅哥！！] 　　[ID长相厮守：我之前觉得捏脸就已经够好看了，原来主播在真实中也是个挺好看的人啊]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刚才那块历史碎片有些奇怪呀，如果说那会儿的主播有能力和系统达成协议，那为什么不直接选择留和刘秀在一起？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以这种游戏方式？] 　　[ID快递大概是不回来了：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历史碎片不是共通的吧？所以可能有的历史碎片的主播猜透了某些东西，有的历史碎片的主播却没有猜透] 　　[ID猫猫：帅哥！] 　　[IDyalin：看起来感觉是一个无比悲伤的世界，毕竟这个是真的，想留下来却留不下来。我建议和之前历史碎片三的阿绪换一换，那个是想走走不了] 　　[ID焦糖：这么说的话，可能真的是有些碎片里面的主播发现了问题，有些碎片中的主播却没有，所以导致他们走向完全不一样，想留下来的留不了，想走的走不了] 　　蔡绪宁躺着不说话。 　　他并不喜欢那种不属于他的情感，却在身体里流淌的感觉。 　　寂寞，好寂寞……怀念，渴望，后悔，温暖……那些种种复杂的情绪，都透过之前的蔡绪宁传递到他的身上。 　　好歹有这么一个世界，他是真的救了自己，让自己从那个死亡的宿命中逃脱了。 　　却又留下了后悔的事情。 　　蔡绪宁叹了口气。 　　又叹了口气。 　　想起来，自他避而不见，除非公务绝不与刘秀会面，至今已将近一月。 　　蔡绪宁捂脸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掀开毯子起身，揣着手炉换衣服。 　　不管到那种地步，但是在可预见的未来之下，现在的这种冷战又显得毫无意义。 　　至少弹幕说得对。 　　新年祝福，总还是要送的。 　　屋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大司空？” 　　蔡绪宁平静地说道：“准备一下。” 　　他低头系上腰带。 　　“我要去拜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第三次八点醒来，看着闹钟无语凝噎，行吧，行吧哈哈，我无语啦。 　　（之前评论说能要一两个闹钟走天下的妹子真的非常佩服你们呜呜） 　　* 　　有加更 　　* 　　感谢在2020-12-30 16:13:44~2020-12-31 08:1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歌尽桃花 129瓶；城南旧事 114瓶；小禾子 88瓶；赤羽曜司 25瓶；然然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9、第一百零九章 　　正月将来, 洛阳。 　　大司马朱鲔的脸色铁青。 　　或者应该说是刘玄政权的前大司马，毕竟刘玄已经死了。 　　舞阴王李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们是之前被派守来驻扎洛阳，以预防河北刘秀袭击。只是没想到刘秀还未出河北的时候, 就已经被人偷了家。 　　刘玄已死，他们其实是不用继续为他卖命。 　　朱鲔和李轶也不是多么忠肝义胆之人，既然刘玄死了, 他们自然可以自立为王，自己处事。只不过这个年不过刚翻了个新, 就已经有新的危机上门。 　　河北刘秀的兵马已经长驱直入, 此刻正在孟津渡与他们隔河相望。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噩耗，不仅是因为刘秀选定的洛阳, 更是因为在刘秀逼近孟津渡之前, 他们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看来刘玄的死，倒是让许多人生了别的心思。”朱鲔冷声说道。 　　朱鲔此人原本就是绿林军的统领之一, 也便是他与其他首领一力支持刘玄登上帝位。而李轶的脸色比起他来更为难看, 因为他最初就是跟着刘縯举事, 从舂陵一路至今。 　　只是在长安的政斗之中，他选择了刘玄。 　　只是没有想到刘玄这憨货死得那么快。 　　而刘縯其弟刘秀突军异起，简直如同他的名字那般后起之秀。 　　“看来他就是冲着洛阳来的。”李轶摇头，手指有些痉挛。 　　朱鲔哼笑了声：“他的兄长现在正在长安，打得如火如荼。他不去长安，与其兄长会合。反而选择先攻打洛阳……这两兄弟的感情怕也只是一般。” 　　李轶狐疑地说道：“当初在舂陵的时候，刘家兄弟的感情一贯不错, 他家早些年遭过难, 逃了出来之后，彼此手足情感不比常人，尤为亲近。” 　　朱鲔摇头, 冷漠说道：“你也说他们是从前，现在在争夺的可是帝王之位，难不成他们之中还有哪一个愿意拱手相让吗？” 　　李轶叹息着摇头，浓眉皱起，像是一座小山丘。 　　“罢了，旁的事情也不必多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还就怕了他们？” 　　… 　　拿下孟津渡并不算难。 　　军心乃是安定一切队伍的定海神针，长安被破，刘玄斩首，朱鲔与李轶消极应战，在各处受到袭击的时候龟缩不出，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当人心都不齐的时候，便是有再多的兵马都容易被击溃。 　　蔡绪宁啐了口血沫，感觉刚才不小心吃下了一口沙子。 　　而拿下孟津渡，就相当于拿下河阳。 　　此处与洛阳隔河相对，难的不是渡河，而是渡河之后要如何拿下洛阳诸城。虽然现在洛阳守军闭门不出，可洛阳诸城镇能互应有无。 　　先头奇袭部队拿下孟津渡后，大部队才紧随而来。 　　“骑兵就是好用啊。”蔡绪宁感慨道，顺手拍了拍耿弇的肩膀，“有没有觉得舒服多了？” 　　耿弇笑嘻嘻地说道：“别说了，王梁他们几个在魏郡清河郡弄了个痛快的时候，我可是要闷死了。”他抱着胳膊在和蔡绪宁说小话，眨眼间就看到冯异从营帐中出来。 　　“再过两日，陛下所率大军便能抵达。” 　　冯异本来就在河南郡内做过官，对此处地形可比他们要熟悉得多。早在年关时节，他就已经被刘秀封为将军，率众在魏郡与河内郡驻扎，屡屡试探洛阳守军。 　　当是时，刘玄被杀的消息刚刚传来，朱鲔与李轶等人闭守洛阳，不出。 　　这才给了冯异确认周遭情况的机会，游说各部各城，做好了两手的准备。等刘秀一命之下，冯异发力，投降者众。他们势如破竹，一路打到孟津渡。 　　蔡绪宁与耿弇率骑兵驰援的时候，感觉不过是锦上添花。 　　冯异此人颇有头脑。 　　他夹着舆图从营帐内出来，正是来寻蔡绪宁他们说话。 　　舆图上已经做好了标注，围绕洛阳附近，几个重镇已经被圈了出来。冯异沉声说道：“洛阳拢共有少说三十万大军，分守诸个重镇，可核心必然是洛阳城。若是先强攻洛阳，其他的城守便能乘机偷袭，有些得不偿失。不如分点击破，步步推进。” 　　蔡绪宁挑眉：“先行切断他们联络的通道，再行斩断他们的粮道。既然朱鲔选择固守洛阳，便要把他们活活困死在洛阳！” 　　冯异颔首。 　　耿弇抚掌笑道：“何必等待？先快马加鞭，把主意送往陛下那里，待大军会合，便能直接出击。” 　　蔡绪宁道：“最好还是要分出一队人马先去佯攻洛阳，倒也不必多么攻势威猛，只需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便是。” 　　冯异笑道：“妙哉。” 　　正月二十三，大军抵达孟津渡。 　　待三日后，渡河。 　　洛阳守军颇为紧张，接连数日都有探子不断往返。岂料大军只不过在洛阳附近虚晃一招，便分为数部，一队转而扑向襄阳诸县，一部往郑州许昌方向而去。 　　朱鲔起初不解他们行径，直到半月后襄阳被攻下的消息传来，他才猛拍大.腿，连声叫糟。 　　“真是好算计，他们看破了我们闭门不出的意图，趁此时机先把洛阳附近的城镇一并扫荡！”朱鲔咬牙切齿地说道，“若是任由他们继续下去，此后洛阳可真是成为一座孤城，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 　　当初不出兵的策略是李轶定下的，此刻他的面容也满是森冷。 　　“既然刘秀抱着这样的打算，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如愿。”李轶厉声说道，“剩下的几处可不能丢。” 　　朱鲔摇头，背着手来回踱步：“太迟了，就算你现在带兵追去，要么城破，要么破落萧条。此法用意并不在攻城，而是为了消磨我们的实力，无法得到补充。倘若原本我们可以与其他的城镇互通有无，互相联络，此法，他们便中断了所有的通道。” 　　这不是救与不救就能改变得了的！ 　　若他们能够事先察觉，才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李轶皱眉看他，几日未净面，就有些许胡渣冒出，他冷声说道：“难道就任由他们继续下去？” 　　朱鲔道：“自然是不能，可若你带兵出城，难不成你能保证刘秀剩下的兵马不会趁此时机袭击吗？” 　　洛阳守军确实人多势众，足足有三十万的人数，可是刘秀的兵却不逞多让，尤其是他座下有幽、冀两处的骑兵，正是无往不胜的利器。 　　往往总能深深扎入敌军的腹部，咬得他们无法挣脱。 　　李轶看他：“那你打算如何？” 　　朱鲔敛眉，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 　　“他们要弃城而逃。” 　　冯异狠狠蹙眉。 　　大帐内，刘秀坐在上首，带来的十一将军多数是不在的，基本上都各自领兵袭击各城县，只余下冯异与蔡绪宁等寥寥数人。 　　“现在他们并无一个主心骨，没有了先前一定要留守洛阳的命令，困守洛阳确实不是一个好法子。”蔡绪宁蹙眉。 　　平白得了一个洛阳自然是好事，可这些兵马总归是一处隐患，不管是现存的哪个势力，没有谁不想平白吞下这个助力。 　　只消让他们当真走脱，朱鲔与李轶就可天高任鸟飞。 　　“他们想走，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刘秀淡漠地说道，“眼下虎牢、龙门、孟津渡、河阴、慈涧等几处也都有我们的人，不管他们打算往哪个地方退，总会先被阻上一阻。” 　　冯异蹙眉：“可他们一旦弃守洛阳，便是把腹要地位拱手相让。” 　　徐长平低声说道：“洛阳对于天下兵家确实是必争之地，可若是朱鲔等人只要活命，死守是不可能的。” 　　刘秀挑眉看着他们的争辩，在平息下来之后问道：“诸位以为，他们会试图从何处突破？” 　　“长安现在正混乱不堪，他们必然不会往那西去。魏郡乃门关，东北往河北的道路也被堵死。倒是有可能往北逃往并州，可我军主力正在此处必经之路，孟津渡口此刻掌握在我们手中。”蔡绪宁不紧不慢地道来，手指一路沿着舆图上的黄河滑到慈涧与偃师两处。 　　“我以为，这二者皆有可能。其距离较近，虽有敌军，也便是我们的人在攻打，可人数不多。且最为紧要的是，慈涧附近有涧水，偃师附近有伊水，河流速度较为湍急，只要能走水路，就能遥遥摆脱追击。” 　　蔡绪宁屈指重重一敲。 　　冯异眼中异彩连连，大笑着说道：“陛下，大司空所言有理。他们在洛阳诸城固守数月，先前孟津渡的船只便多得出奇，反倒是省了我们造船的力气，如今看来在其他几处的渡口，或许早就做好准备也未可知。” 　　刘秀俊朗的面容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既如此，自然是不能给他们觉察的机会。” 　　… 　　是夜，二月十六。月黑风高。 　　洛阳城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朱鲔与李轶带领精兵趁夜离开。 　　他们一路简装行兵，日以夜继赶往偃师。 　　原本慈涧到益阳的水路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可是涧水的河流相比较伊水要更为平缓些，且因着龙门的狭窄，虽然是逆行却同时逆风，经验老道的船夫可以轻易操控帆船斜行，借用风力鼓帆，只要能上得了船，不管刘秀的兵马再如何彪悍都追不上他们。 　　朱鲔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 　　分明一路顺利，渡口近在眼前，心口却犹如沉着一块大石头。 　　李轶看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嗤笑道：“你这是被刘秀吓破胆子了吧？” 　　朱鲔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不到半日的行程说道：“自从冯异拿下孟津渡后，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们的行为仿佛一直都被刘秀他们掌控在手中。” 　　李轶的神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朱鲔幽幽说道：“既然先前有人已经投奔了刘秀……谁又能保证我们军中没有呢？” 　　李轶回望着身后绵长的队伍，霎时间心中布满阴霾。 　　二月二十八，疲惫不堪的洛阳军在伊水旁休整。 　　他们已经抵达渡口，并且找到了之前留存的船只，眼见逃亡的可能近在眼前，朱鲔丝毫不敢懈怠，催促着士兵修补帆船，以及四处掠夺船夫熟手，以备船上使用。 　　李轶皱着眉头说道：“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够。” 　　朱鲔冷下脸来：“那就去抢！正好不是要找船夫吗？抢完了正好一道上路。” 　　李轶：“你可想好了，这些原本可都是你要庇护的百姓。” 　　朱鲔冲他冷笑，阴郁地说道：“当初你背弃刘縯，差点置他于死地。现在与我一道被刘秀追得落花流水，不也是天道好轮回？你同我一起从洛阳逃出来，倒也没看出来你对洛阳的百姓有多上心。你现在又同我来说什么废话？” 　　李轶被他气得甩袖离开。 　　待李轶离开后，朱鲔原本难看的脸色就收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不到三日，洛阳军抢夺周边村镇与船夫上船，将近准备完毕的时候，探子紧急回报，说是已经看到了敌军的身影！ 　　“这不可能！” 　　“怎会如此？” 　　朱鲔与李轶的声音近乎同时叫出来。 　　他们抢出营帐，厉声让士兵们立刻上船。 　　“大司空，王爷，可现在还有几队人马还未归来！”底下有人连声说道。 　　朱鲔幽幽说道：“那就只能怪他们回来得太晚了。” 　　他毫不犹豫地下令！ 　　“上船——” 　　朱鲔率先登上了船只甲板，看着连绵船只已经扬起帆布，心中那紧绷的感觉总算是松了下来。 　　伴随着无数船只离岸，朱鲔的心情越发愉悦，甚至一直阴沉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看着岸边越来越远，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了。 　　船不着痕迹摇晃了一下。 　　站在甲板上的朱鲔不以为意，现在风大，有这样的表现也是常理。 　　他背着手站在前头，望着一望无际的伊水，思考着在逃出之后要投奔何方。他倒也不是不能投降于刘秀，可当初逼得刘縯无法登位，差点逼杀刘縯的人中，也有他的一份力。 　　尽管他嘴上再怎么埋汰刘秀与刘杨的兄弟关系，可无论如何朱鲔也不敢拿此事来冒险。 　　“我……” 　　他正要说话，船只又猛地摇动了一下。 　　船上的船夫也惊了，他们聚在一处商量，随后开始检查起本该检查了无数遍的船只。而不仅是此处，就连开始密布水面的其他帆船好似也都出现了问题。 　　“船底漏水了——” 　　船夫仓皇地从船舱底部跑上来，浑身都沾湿，哆嗦着说道：“快，快把船摇回去——等到了河中就逃不了了——” 　　伊水，以水流湍急著称。 　　不识水性的人落水，几乎是必死无疑。 　　原本还在驱使着船只往水面的船夫们吓得魂飞魄散，江面上要掉转船头本就是麻烦，再加上有那么多只水船在江面上，彼此的摩擦与相让就耗损了诸多的时间，大部分的船只还没有划回岸边，就已经逐渐在往下沉。 　　内鬼！ 　　朱鲔心中闪过这个词，却不能多思。 　　他所在的这艘船已经进水太多，眼见着正在缓慢下沉。尽管朱鲔并不会水，可当他看到船夫惊慌失措抱着木箱跳水的时候，他的眼中划过恍然的神色，一把踹倒了几个正在抢夺船头木箱的船夫，给自己夺了一个。 　　他看着湍急的河水面露狰狞之色。 　　若他能活，必要手刃那该死的内鬼！ 　　朱鲔学着船夫捏着鼻子，一手抱着木箱跳下了水。 　　死亡的气息在冰冷的水面没过他头顶的时候悄然出现，朱鲔越是挣扎就越往下沉，他屏息，勉强控制着不要瞎扑腾，发现身体渐渐能算平稳地浮在水面上。 　　船越往下沉，就越有一种无形的吸力。 　　朱鲔不敢耽搁，连忙似模似样地用脚掌拍打着水底，试图让自己靠近水岸。 　　… 　　李轶爬上岸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尽管已经过了冬，可是春日下水依旧是冰凉，尤其是这种山涧落下的水流，更是家待着山林刺骨的凉。他哆嗦着在石头坐下，挑了一处避风的地方。 　　李轶一边搓着手一边打量着岸边的情况。 　　能上岸的士兵并不在多，都是本来落后在最后面的船只，在出事的时候反倒能更快上岸。再有的就是本身有水性的士兵与船夫……更多的现在还在江面上沉浮。 　　李轶面露凄凉，大声呼喊着让上岸的士兵掇拾自己。 　　低下头的时候，却忍不住露出些笑意来。 　　朱鲔爬上岸的时候甚为狼狈，还是有士兵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踪迹，这才把他给救上来的。他的体力在江中近乎耗光，徒劳坐在那被他当做救命浮木的木箱上沉重喘气。 　　李轶没想到他还活着。 　　毕竟朱鲔走的时候是抢得最快，上了最先出发的船只。 　　本来也应该离江岸最远。 　　李轶眼神微眯，大步朝着他走来，嘴里说着担忧关切的话：“大司空，身体可有大碍？我已经让人生起火堆，您还是快些……” 　　哔哒—— 　　一大团血液从李轶的胸口喷溅出来。 　　李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直低头的朱鲔暴起捅穿了肾脏。 　　朱鲔抬头，湿透凌乱的毛发之下，一双红眼死死盯着他，阴沉地说道：“是你，把消息传给刘秀的吧？” 　　… 　　“真是惨。” 　　耿弇小郎君从营帐外走来，一边摇头，一边在蔡绪宁的对面跪坐下来。 　　数日前，他们刚打了个胜战。 　　耿弇与冯异带兵追赶朱鲔等逃亡的人马，加上早就埋伏等待的人手里应外合，把刚刚遭受水灾的落魄敌军一网打尽，朱鲔投降。 　　至于李轶，还没撑到冯异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劝降李轶的人，正是冯异。 　　耿弇是不知道个中详情，在打扫完战场，带着俘虏与降兵回来的路上，才听了冯异说了这么一嘴，登时就觉得李轶有点倒霉透顶。 　　他明明就只差了一步。 　　蔡绪宁听完耿弇所说的来龙去脉，淡淡地说道：“李轶死了倒好，他要是活着，还得想法子不落口舌杀了他，那才是大麻烦。” 　　耿弇啊了一声：“这是为何？” 　　李轶的能力是不错，不然刘玄也不会让他和朱鲔一起驻扎在洛阳城。 　　蔡绪宁停下毛笔的动作，看向耿弇：“李轶原本是追随刘縯一路到长安，最后被刘玄封王虽有自己的能耐，却也不得不说是靠着刘縯。可随后他背叛了刘縯，加入了刘玄一脉，试图刺杀刘縯。” 　　所以刘秀能够接纳从一开始就站在刘縯对立面的朱鲔，却绝对不容背叛了刘縯的李轶。 　　耿弇恍然大悟。 　　“大司空，我发觉你对刘縯好像甚是关注？”耿弇好奇地说道，“这些事情你可是如数家珍，就好像一直都在留意。” 　　蔡绪宁平静地说道：“他是陛下的兄长，关注自然是必须的。” 　　他敛眉看着死赖着不走的耿弇，瞧出他还有几分八卦的打算，幽幽地说道：“如果你这么闲着没事，就来帮我干活吧。你们打得倒是痛快，这些善后的事情为何须得是我来做？” 　　蔡绪宁的话音刚落，耿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帐中，笑嘻嘻地溜走了。 　　蔡绪宁：“……” 　　【直播间】 　　[ID水水水：每次就是在这种时候跑得最快。] 　　[ID三只眼：主播的神情可真的好无奈啊……] 　　[ID多肉君长大了：笑死，主播怕不是现在就想掐死他] 　　[ID颜九：耿弇是真的好爱八卦哦——] 　　[ID爬楼真累：啊，想吸一吸刘秀续命] 　　[ID灵儿：最近都在打战，刚和好就没见两面立刻上战场了吧] 　　[ID瑶光：呜呜呜呜呜那天晚上，阿绪去见阿秀的时候，阿秀那惊喜的样子，我现在还能回味一百遍] 　　[ID我要买别墅：然后就可可怜怜地在主播送祝福的时候又偷吻了一下嘿嘿嘿] 　　[ID逃难：但是话说回来，他们现在还是没说开的样子] 　　[ID大小姐：……咋说呢，主播顶多就是觉得冷战浪费时间，但是要他答应刘秀，可能还没到那地步] 　　[ID空想：如果从来都没有开始过，没有得到过失去的时候，反而不会那么痛。] 　　[ID大神加油：在这一点上我是赞成主播的。] 　　弹幕的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刘秀身上去了。 　　正如弹幕所说，他们并没有真的说开什么，只不过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而没过两天战事就起，他连夜奔赴前线，也没什么时间再谈起那些情爱之事。 　　想吸阿秀续命。 　　蔡绪宁趴下来，捂着脸哀哀叹息了一声。 　　都怪弹幕又提起来。 　　他们现在虽然同在军中，可是军事要紧，见面的时候压根没说上几句话，全在谈公务。 　　人就是不能明白太多的东西，一旦看透了，贪婪也就随之而来。从前他不知所以然的时候，虽然亲近刘秀，可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蔡绪宁抿唇。 　　想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弹幕：很近的！你站起来，走出去，左拐，进帐！一下子就能看到（一个忙碌的阿秀 　　* 　　踩点祝大家元旦快乐 　　（00:24应该抓完虫了……吧？？） 　　* 　　元旦大过年的，大家都在看跨年，而我在看兵书（？？？可以说是在看天书！！） 　　* 　　感谢在2020-12-31 08:14:28~2020-12-31 23:5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咦有条咸鱼 371瓶；颜诺 130瓶；沙利叶 119瓶；春风斜 50瓶；青林点白云 30瓶；奔跑的骆驼 20瓶；暝楼、吴下阿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0、第一百一十章 　　“陛下, 大司空求见。” 　　外头亲兵禀报。 　　刘秀漫不经意地想道，这个该换掉了。 　　是谁换上来的蠢货？ 　　长点心眼的都该知道，蔡绪宁进来的时候是不需要通报, 尽管以他那个大咧咧的性格，或许并不会注意到这其中微妙的差距。 　　但是刘秀并不想让人误以为……可以怠慢他分毫。 　　蔡绪宁抱着公务慢吞吞走进来的时候，刘秀正目不转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一眼望见了他。 　　拖长着嗓音慢吞吞说道：“下回阿绪不要再通传了。” 　　“为什么？”蔡绪宁在刘秀的对面坐下来。 　　帐内留着的几个侍从欠身退了下去。 　　陛下不喜欢他与大司空在一处的时候，还有旁人在跟前伺候着。就像是陛下习惯于独处, 享受着这般时光, 至少大司空离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陛下总是很愉悦。 　　“久而久之你会习惯这种疏离感。”刘秀挑眉, “而我不希望你习惯。” 　　蔡绪宁翻开公务的手一顿。 　　从他的营帐要走到刘秀的大帐来要多久呢？ 　　掀开帐门, 走出来，左拐, 三四步, 就到了。 　　很近, 近到有些逾距的地步。 　　蔡绪宁无奈地说道：“文叔，你这是诱哄吧？” 　　不。 　　他摇头。 　　“你这是在温水煮青蛙。” 　　用言辞，用举止，用看着漫不经心实则重重算计的步调，一点、一点地拉着人坠落。 　　刘秀笑：“这又是什么道理？” 　　蔡绪宁把手里的公务翻开，一目十行看起来。 　　“青蛙这种生物很奇特，当你把它放在一锅冷水中慢慢煮开的时候, 它会因为熟悉于那样逐渐攀升的温度, 至死都不会从锅里面跳出来。” 　　刘秀笑意更浓。 　　“阿绪觉得你是那只青蛙？” 　　蔡绪宁恶狠狠地抢过刘秀手边的砚台，毛笔蘸饱墨水在上头批了个大大否决的意见：“不，我觉得我是那锅热水。” 　　他是活脱脱的同谋。 　　刘秀抬手按住了蔡绪宁面前的文书, 忽略了他下意识叫起来“那是新写上的会沾到”的话，凑了过去。 　　蔡绪宁身子一僵，眼睁睁看着刘秀凑上前来，近得几乎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阿绪，我可以吻你吗？” 　　“……按理说是不可以。” 　　刘秀发出气声的笑，笑得蔡绪宁耳朵酥酥麻麻。 　　“为什么不可以？” 　　他就像是哄小孩般一句句问道。 　　“因为……我们，不会交往。” 　　刘秀虽然不知道交往是何意，却能猜得出来蔡绪宁的意思。 　　“那正好，”刘秀越过桌面吻住蔡绪宁，“……无人能定义。” 　　【直播间】 　　[ID三月细雨：啊啊啊啊可恶！明明没有tla为什么却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ID大哥要早点起床：淦！都这样了还不交往？] 　　[ID屏兰：我宣布系统现在就被我暗杀！] 　　[ID蓝色：立刻组成暗杀系统小分队算了——] 　　[ID琰：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在直播间里看主播这对狗男男亲亲——可恶，好甜] 　　[ID黑腹狼蛛：哈哈哈哈我笑翻了，我哥刚刚把水壶打翻了，直男吃惊] 　　[ID城惠：所以你们两个赶紧在一起啊靠北！] 　　[ID榴莲笑笑生：阿秀是在顺着阿绪吗？] 　　[ID刀刀：某种程度上，阿绪也在顺着阿秀吧？] 　　[ID春风斜：我宣布他们互宠就van了！] 　　蔡绪宁捂住嘴，闷声闷气地说道：“不可以。” 　　刘秀失望地垂下眼，安静地说道：“可是只有一次。” 　　一次就够多了！ 　　蔡绪宁贼想大声逼逼。 　　本、本来一次也不应该有。 　　作为同谋的蔡绪宁有点心虚。 　　他用力把刘秀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等到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准之上，他才小小声说道：“你太爱咬人了。” 　　别说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蔡绪宁的嘴唇都会又红又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蔡绪宁抱着处理完的公务飘出来的时候，正巧遇上冯异。 　　冯异见大司空从帐内出来，便先驻足问道：“大司空，敢问现在陛下心情如何？” 　　蔡绪宁：“……我看陛下现在心情挺好的。” 　　冯异像是放宽了心，弹了弹衣袖说道：“多谢大司空告知。” 　　蔡绪宁挑眉：“有坏消息？” 　　冯异苦笑道：“出了两件乱子，都在刚刚前后脚抵达。一桩是大司徒御下不严，部将冯愔与宗歆相争，冯愔杀了宗歆叛逃了。另一桩是大司马……逼反了破虏将军邓奉。” 　　蔡绪宁：？ 　　草生！ 　　大司徒是邓禹，大司马是吴汉，这两位咋回事？ 　　邓禹就连刘秀登基的时候都没回来，彻底平定了河东，近期正引兵驻扎在縌邑县观察赤眉军的举动。期间赤眉军其实已经被刘縯赶跑过一回，但卷土重来后，赤眉军不知是何哪处的起义军又结合在一处，势力大涨，与刘縯再度斗得旗鼓相当。 　　邓禹遥遥观察，怕也是谨慎。 　　他这头这桩事也就罢了，可吴汉那又是为何？ 　　蔡绪宁没给冯异进去，拖着他往外走了几步，严肃起来：“邓奉此人，我与他虽然不熟，却也交往过几日，不管是性情、能力与忠诚，我都相信他不会是会背叛文叔之人。” 　　冯异苦笑连连：“大司空说得不错，邓奉之所以叛出，乃是因为……” 　　他迟疑片刻，摇头叹息。 　　“大司徒在南阳连下数城，被陛下接连褒扬。可其后，他放纵部下在郦县、宛城、新野等地肆意掠夺。这不，刚巧撞上了回乡省亲的破虏将军。” 　　邓奉其实与刘秀是姻亲。 　　乃新野人氏。 　　他的叔叔邓晨是刘秀长姐刘黄的丈夫。 　　邓晨是跟着刘縯一起起兵的，而邓奉常年留在舂陵，乃是到后来更始登基才为官。其后遇上刘秀的兵马，并不怎么犹豫就率部投降了刘秀，凭借战功累到破虏将军的位置。 　　“叛得好。” 　　蔡绪宁道。 　　冯异脸色大变，下意识打量了周围，低声说道：“大司空慎言！”需知邓奉此举不仅是背叛了刘秀，更是沉重打击了汉军刚刚在南阳立起的威望！ 　　这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 　　蔡绪宁幽幽地看着冯异，声音冷下来：“你倒是也赞同吴汉的做法？” 　　冯异不敢言。 　　放纵士兵对乡民抢夺，这本是不该之举。 　　可任何一个在外的将军，也不敢完全表明自己手底下没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直播间】 　　[ID慕艾：邓奉的做法是没错，但也确实是打击了汉军的士气。] 　　[ID大兔叽：？怎么就开始叫汉军了？] 　　[ID真是个废物：哎呀呀，前面没仔细看啊？刘秀登基的时候是宣布承袭前代汉室，他手下的兵马当然可以称呼为汉军了] 　　[ID小禾子：但是放纵士兵对百姓抢夺本来就不对啊！！] 　　[ID歌尽桃花：……只能说更理智的做法是把这桩事报回刘秀，让刘秀定夺] 　　[IDEsseliffidell：尽管我很喜欢刘秀，但是我不觉得刘秀会处理耶……现在正好是吴汉志得意满连连胜仗的时候，就算是想处罚也只会压后，或许就直接无视。] 　　[ID咦有条咸鱼：对战事来说是合适的做法，却不是正确的做法] 　　[ID沙利叶：感谢社会主义大法好，我爱我军，都是些军纪严明的好小伙] 　　[ID青林点白云：可恶，邓奉的做法明明才是正确的，可是站在汉军的角度却大错特错] 　　[ID然然：这未免也太难过了吧，正确的人做了正确的事情，却需要遭受惩罚？] 　　蔡绪宁收敛了乍然外放的冷意，平静地说道：“我随你一同进去。” 　　冯异不过片刻，便猜到了蔡绪宁的想法，当即有些为难。 　　“你怕文叔迁怒？” 　　蔡绪宁瞥他一眼，淡淡说道。 　　冯异一听便知道大司空已然生气了，往日里他说话不会这么硬邦邦，且……如此直白。除了大司空，又有哪个敢直接这么埋汰陛下的？ 　　“有什么事我来担着，待会进去之后你莫要开口。 　　“拿来。” 　　刘秀得知此事，果然动怒。 　　当他面带薄怒连下数道调令的时候，蔡绪宁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等征调上已然盖章，刘秀的怒意稍稍收敛后，蔡绪宁才轻声说道：“你早就知道吴汉行兵的手段。” 　　这话并非疑问。 　　刘秀敛眉，继而抬头看向蔡绪宁。 　　他还未说话，蔡绪宁便再次说道：“不要骗我。” 　　刘秀不语。 　　蔡绪宁背着手在帐内来回踱步。 　　人在怒意上头的时候，容易做出些冲动的行为，他方才没有阻止刘秀下令，一是为了让他发泄心中的怒意，同样也是给自己平缓的时间。 　　蔡绪宁叹了口气。 　　“我知道文叔不是良善纯真之人，若真是，也不可能走到你现在的地位。”他站定，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我也知道吴汉爱剑走偏锋，行事偏激狠戾，不然他也做不出劝降彭宠，还亲自赶来新博的行径。可放纵军中部下抢夺乡里，逼反破虏将军邓奉，致使原本平定的南阳郡民愤四起，甚至于邓奉回乡之时，手上毫无兵权，只凭着区区乡民就击败了他这个手握数万大军的吴汉！” 　　他的声音猛地高昂起来：“难道吴汉，就当真无半分过错？” 　　当真是区区乡民吗？ 　　是无法遏制的民愤！ 　　【直播间】 　　[ID蔷薇：这话说的没错，如果邓奉的错误是他不该背叛刘秀，那难道吴汉的错误就不该有任何的处理吗？？] 　　[ID阿暖：要死一起死！] 　　[ID日日万：有功该赏，有过该罚，不然凭什么啊？] 　　[ID三月细雨：主播说的也没错呀，如果不是真的被逼到没有办法，又怎么会绝地逢生就只靠着乡民的力量就击败了精锐的士兵，这得是多大的愤怒和怨恨呢？] 　　[ID不还清不改名：草生，难道刘秀和吴汉是一路人？] 　　[ID青意：没有吧，之前在新博的时候刘秀御下的那些兵马都不敢有任何异动，也都规规矩矩的。但是只能说阿秀同学就如主播所说，并不是个良善的人。如果结果是好的，那过程中的些许杂音，就忽略掉了……] 　　[ID摸鱼：可是那些被忽略掉的杂音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ID不想吃刀子：所以从一开始就跟你们说，不要把刘秀当做是游戏中那个小可爱的仔仔，外表的可爱并不能改变人的本质，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黑的吗？] 　　[ID紫云：那这话你们应该跟主播说去，难道主播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黑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么生气？] 　　蔡绪宁敛眉，他确实很生气。 　　刘秀道：“阿绪想怎么做？” 　　他们说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冯异压根不敢出一口大气。方才大司空那一声暴喝，他差点以为两位要吵起来了。 　　“文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我希望你比我还要清楚。”蔡绪宁有些倦倦地说道，“吴汉有功，该赏。有过，该罚。他逼反邓奉及郡内乡民，如此大的罪责，决不可轻飘飘放过。” 　　刘秀拉着蔡绪宁坐下来，平和地说道：“邓奉的反叛，已经给他足够的打击，让他知道日后不可这么做了。” 　　蔡绪宁道：“然后呢？派人去镇压邓奉的叛乱，再重新把乡民的暴动压下去粉饰太平。等一切事情了了，吴汉正好借着平乱的功绩更上一层楼？” 　　他抓住刘秀的衣襟扯着他靠近，冷声说道：“这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邓奉差点没叫出声来。 　　大司空空空你的手手手在干什么？！ 　　蔡绪宁咬牙切齿：“你从最初就分明知道我不愿意参与这些事情，我与你总会有矛盾与冲突的时候，若你不给我过多的权力，那面对这些事情我只会无能为力。现在，你可后悔了？” 　　他至今熟悉的人还是新博之前的那些人，难道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交往的时间，又或者他没有任何人际的魅力吗？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蔡绪宁不想那么做。 　　从一开始玩游戏，他就一直婉拒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的痕迹，直到现在，蔡绪宁还一直保留着这样的念头。 　　不与人交往过多，不留下太多的情感。 　　可刘秀早就发觉了这点。 　　他既不希望蔡绪宁过于擅长交际，与人相交过密，他易生嫉妒。可他更不喜蔡绪宁那种疏离于世的感觉，仿佛半点都抓不住。 　　哪怕蔡绪宁不在意，也没有留心，可不知不觉的他身边还是聚集了一小批人，他所负责的事情虽然不多，却桩桩重要。 　　仿佛刘秀在竭力塑造一个没有蔡绪宁就转不动的世界。 　　可一个人还有两条腿，更何况是两个人。 　　总会有走到岔路的时候。 　　刘秀拍了拍蔡绪宁的手背，叹息着说道：“就算我没有给你这些权力，当阿绪真的想做什么，难道会有做不到的时候吗？” 　　阿绪拥有着翻天覆地的能耐，有些时候却只甘心做一个平凡的人。 　　蔡绪宁撒开手，看着刘秀被拽乱的衣襟沉默了几秒钟，又伸手给他认真打理起来。 　　待阿秀又变成了整齐正经的阿秀的时候，蔡绪宁轻声说道：“文叔知道我的决定了。” 　　刘秀把刚才写好的调令随手一抛，径直跌入了架子上的木盆里，溅出了不少水花。 　　他无奈地说道：“阿绪便去吧。“ 　　“阿绪既然想坚持做正确的事情，那便做给我看看罢。”刘秀的声调淡下来，尾音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看正确的路，会走出什么样的结果。” 　　蔡绪宁双手交叉，举高至齐眉。 　　“喏！” 　　他头一次如此庄重地行了大礼。 　　待蔡绪宁退出大帐后，走了几步，他方才想起他忘记把冯异给带出来了。 　　思考了几秒钟要不要回去救人。 　　罢了。 　　他相信冯异可以的。 　　… 　　大帐内，冯异跪在刘秀的面前。 　　“陛下，卑职有罪。” 　　刘秀语气有些薄凉，透着几分散漫：“你有何罪？” 　　他笑起来。 　　“刚才你听到了什么？” 　　冯异沉默片刻，猛地俯下身去：“卑职，刚才突发耳疾，什么都没听到。”这一出争执他只会烂死在肚子中，如果不这么做，那烂死的就是他了。 　　不是任何人都有大司空那逆天改命的能耐。 　　冯异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蔡绪宁方才一力要求，甭管邓奉有再大的苦衷…… 　　他都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千八更新get√ 　　* 　　阿秀：我生气气了，要阿绪给一个吻才能起来。 　　阿绪：（啾在额头 　　阿秀：？ 　　* 　　阿秀他自己是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如果他底下的人做了能得到有利的结果，他也的确会忽视那些杂音，就，黑心肝。但是阿绪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咧~ 　　* 　　因为元旦熬夜过年（并无）所以顺手写完了第一章，明天八点存稿箱总算能发挥一毛钱作用，加更就不知道是啥时候反正肯定有 　　（我躺平了大家晚，哦不对，早安！） 　　* 　　感谢在2020-12-31 23:58:53~2021-01-01 05:3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吴汉坐在军帐之中, 满脸恼怒之色。他面相普通，说话温和沉稳，但在军中执掌兵权年余, 身上也多出一种无名的军威。 　　军中刚刚吃了败仗，正是气势低迷的时候。他们所有粮草物资全数都被敌军给抢走，此时颇有些山穷水尽。 　　“消息已经送回去了。”在这营帐中不止吴汉一人, 还有将军以及几个幕僚，“诸位以为陛下会如何处置？” 　　“眼下邓奉叛乱在前, 镇压南阳乱事在后。此二者都为要事, 想必陛下定然会让大司空将功赎罪，不会做阵前换帅的事情。”右将军万修抱拳说道。吴汉心中多少也有这个猜想, 可当别人说出来的时候, 这安心的感觉又多了几分。 　　邓奉此事确实打了个猝不及防。 　　吴汉也知道自己行事有些狠辣，放纵属下抢夺乡民做的不太地道。可邓奉有必要到这种地步, 甚至直接集结乡民与陛下作对？ 　　他心中是又急又怒, 却又带着几分心虚。 　　在陛下的旨意没有下发之前, 谁也不能说得清楚刘秀到底是怎么想的？ 　　吴汉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的地步。 　　幕僚沉声说道：“右将军说得有理，只不过此事的起因还是落在大司马身上，大司马可万万不能表露出任何的怨怼。”以退为进方才是正理，若是在这节骨眼上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邓奉，那才是下下策。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邓奉分明是怒而起事。他是被吴汉等人的行为给直接逼反的，若陛下真的要怪罪下来, 吴汉怎么都走脱不了这个罪名。 　　他们已经与邓奉缠斗了将近一月。 　　邓奉十分难缠, 逐步击溃了之前汉军在南阳郡的各部。 　　南郡秦丰马上率军北上，与邓奉刚好形成夹击之势，令汉军岌岌可危。 　　秦丰乃是在更始二年自立为楚黎王, 手底下拥兵数万，随着刘秀的逐步发展，他自认为刘秀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安危，因此在发现能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他便忙不跌地挥军北上。 　　吴汉紧握成拳，颇为动怒。 　　“报——” 　　帐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帐篷被掀开。 　　“大司马，大司空带领贾复、耿弇、朱祐等数位将军抵达，已经在军营之外——” 　　吴汉倏然起身，脸色微变：“蔡绪宁？” 　　这是一个他左思右想也万万没有想到的人选，而在下一刻，他便苦笑着摇头：“我怎么忘了，邓奉与我一般，当初都是透过大司空引见给陛下的。” 　　当初吴汉能那么顺利见到刘秀，这其中不能说没有蔡绪宁的半点功劳。 　　邓奉则是在据城抵抗的时候，不知道蔡绪宁从哪儿挖出来他与刘秀的亲家关系，派人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没多少动摇就把人给挖来了。 　　吴汉：“……” 　　越想越糟是怎么回事？！ 　　… 　　蔡绪宁直到被迎进去的时候，面上都是淡淡，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吴汉原是心里有些心虚，见此情形，忍不住去瞅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耿弇。他与耿弇的关系倒是不错。 　　耿弇对上他的视线，只是微微摇头。 　　吴汉的心就沉下来。 　　蔡绪宁温声说道：“怎么？大司马是不欢迎我？” 　　吴汉扯开嘴，迎着他们往里面走，强笑着说道：“岂敢岂敢，大司空快快请进。” 　　一行人进了帐中，本该是各自落座，蔡绪宁却是摇头，免去了那些虚礼，径直说道：“我们一路赶来，对南阳的状况还不大清楚，眼下情形如何？” 　　吴汉有些难堪，不过很快还是把详情告知。 　　蔡绪宁平静颔首，倒是与他们来前推测大差不差。他扭头同方才跟着他进来的几个将军说道：“我与大司马还有些话要说，你们且先去安顿扎营。” 　　“是。” 　　他的话分明只针对自己带来的人，并未嘱咐吴汉的两位副将，只是万修等人看了看眼下这场景，也知情知趣地一并退下了。 　　待大帐内安静下来，蔡绪宁方才望向吴汉。 　　吴汉叹了口气。 　　“是我之过。” 　　蔡绪宁淡淡说道：“在我得知此事时，我很生气。”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不容轻忽。 　　“邓奉此人，性情我多少知道。吴汉你之能耐如何，我心中也不是没有数。能到逼反他的程度……吴汉，你心中有数。” 　　吴汉沉默。 　　“……一个法子若是有用，尽管过程中有可能稍有偏差，或是越过界限，只消最终是个好结局，便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要想办法消解那些负面影响，便是一桩好事，我知道你们的想法，这也并非不能够。”蔡绪宁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佩剑，粗糙的触感让手指有些钝痛，“陛下是赞同你的。” 　　最后那句话让吴汉猛地抬头。 　　【直播间】 　　[ID时光机器：啊啊啊啊阿绪为什么要说啊？] 　　[ID逍遥：我觉得刘秀已经准备把这件事儿当做是他的主意了，这是为了避免主播和吴汉发生冲突吧。] 　　[ID杨少爷：主播来这么一出 刘秀的心思不就白费了吗] 　　[ID九千阙：这调令都重新写了，可不就是想在明面上认下此事？] 　　[ID赚钱买大房子：这还需要问吗？刘秀生怕主播被记恨上，主播这不是也怕刘秀被记恨嘛？] 　　[ID嘟嘟：草生，这是无限套娃吗？然后显然刘秀失败了。] 　　[ID6666：主播成功完成绝杀]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只不过被我拦下了。” 　　吴汉的神色微变。 　　蔡绪宁慢吞吞地说道：“此一战，你功劳之大，自然当赏；不过当罚之处，却也不能不罚。功过不能相抵，即刻起，削去大司马一职，暂留广平侯之位，军中大权暂时交于征南大将军岑彭处置，你以右将军之位随军左右，可有异议？” 　　他刚刚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吴汉，此事的最终决断，乃是蔡绪宁一力坚持。 　　是人都易生怨怼。 　　吴汉勉强行礼：“卑职领命。” 　　他不得不如此，刚才蔡绪宁方才只是口述，但那必然是刘秀的命令。 　　蔡绪宁见吴汉受了，倒也没有旁的话。 　　他欲要出门，却又轻笑着摇头：“吴汉，文叔待你如何，你心中是知晓的。此事惹出多大的乱子，若我来办，只会更严重，你现在还留着广平侯的位置，也是文叔对你的重视。可莫要步上邓奉的后尘……” 　　话音到了最后，蔡绪宁的声音透着些许愉悦的意味：“别让他为难。” 　　吴汉看着蔡绪宁言笑晏晏，却把着佩剑不放的姿态，倒是想起了当初让蔡绪宁一战成名的事来。 　　那一剑可真是干脆利落。 　　蔡绪宁性情平和良善，所以在听到是他带兵前来的时候，吴汉心中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想。 　　可纵然是蔡绪宁，也是有逆鳞。陛下便是他的逆鳞。 　　他寥寥数次当众暴怒，全然是为了刘秀。 　　吴汉如何能感觉不到蔡绪宁这看似平和的语气之下透露出的森然杀意。 　　一字一句全是警告。 　　【直播间】 　　[ID沐泽熙：额，主播难道不怕逼反他吗？毕竟这个仁兄先前跟他还是同个等级的官职，一下子把人家给别人削了，这还不许人家心中不乐意啊？] 　　[ID露露：他被削了官职还不是自己作的吗？] 　　[ID游：如果不是他先犯了错误，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又不是主播刻意针对他。] 　　[ID十一：屁股能不能歪回来？跟着我念，这是主播小绪子的直播间。] 　　[ID心怀宇宙：吴汉应该是不会反，这个人太聪明了]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吴汉不会反，他当初在河北能够亲自跑上跑下，就是看中了刘秀的潜能，如今刘秀已然崛起，而他自己又确实多少有些过错，再加上主播在前面给自己疯狂吸引火力，他是没有反的决心] 　　[ID大香：哟，是花大佬，感觉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个ID。] 　　蔡绪宁也是。 　　他捏了捏眉心，也不理会吴汉的沉默，见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转身打算离开。 　　“大司空难道就有把握能把邓奉给劝回来？” 　　吴汉像是猜透了蔡绪宁的想法低声说道。 　　蔡绪宁停下动作：“邓奉现在已经掌握了大半南阳郡，如果能把他劝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吴汉摇头说道：“邓奉此人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打败了我们之后，还与更始残部合作，想让他回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知道这件事儿不简单，那看来你对自己闯出来的祸事也多少心里有数。”蔡绪宁淡漠地看他一眼，“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可有些事情给了权，却不是那么用的。 　　“若是你从一开始就严令底下士兵，岂不就消弭了这桩祸事的所有源头？” 　　“邓奉背叛过一次，纵使他再回来，陛下也不一定会信任他。再加上，这上下对他不满的同僚必然也是多……他回来也未必有立足之地。邓奉想必自己心中也是清楚，才会一条道走到底。”吴汉被蔡绪宁的话刺了刺，却只能苦笑着受了。 　　“邓奉此去不回头，可不一定愿意接受商谈。就在数日之前，他已经和秦丰有所接触。” 　　蔡绪宁敛眉，先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要保的人，会有可能保不住吗？” 　　吴汉噎住。 　　这…… 　　若蔡绪宁当真要强插一手，那怎样倒未可知。 　　就算邓奉不想活，可要是蔡绪宁不许他死，那可当真是除了刘秀之外，无人能变更他的主意。而陛下……吴汉一想起此事，也只能苦笑连连。 　　陛下对蔡绪宁的信重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哪怕是大事，轻而易举便能劝动陛下改变念头。 　　吴汉的心中有几许阴霾，蔡绪宁对陛下的影响过重了。 　　只是从前蔡绪宁行事慎重，少有冒头出挑的时候，反倒是让许多人忽略了这个低调的三公之一。更因为他经常陪伴陛下左右，只在几次大战中带兵，失却了他们这等扬名的机会。 　　可低调……并不昭示全部。 　　吴汉的呼吸微妙急促了片刻。 　　是了。 　　当初在新博的时候，也是蔡绪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吴汉与刘秀搭上线。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这样足够的影响……说起来，蔡绪宁的祖籍是在何处？ 　　好像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蔡绪宁一拍吴汉的额头。 　　“发什么愣？” 　　他心中还带着气，下手自然也不轻，把他拍了个踉跄。 　　蔡绪宁与吴汉原本的关系是不错。若不是出了这一回事儿，他倒也不会直接和吴汉对上。 　　“这些事儿就不劳你挂心了，我已经收到邓奉的回信，他愿意与我见上一面。”他平静地抛下这句话，然后扯着吴汉的领子往外走，语气渐渐阴沉下来，“不行，我的怒意告诉我，我现在还是极生气，给我下场来——” 　　吴汉：？！ 　　就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吗？ 　　刚刚被人削了官职，批了一顿，还被冷嘲热讽完了，结束了还要跟人再对打一番？？ 　　他可是知道蔡绪宁的力气，虽然比不上他身后那个常常跟着的怪力侍从，却也是极大。当初在幽州那一出，可是生生战了一日一夜，拖垮了不知多少个士兵，熬得军中对他不得不佩服。 　　就这点而言，蔡绪宁堪称个怪物！ 　　吴汉甚至顾不得心中的郁闷：“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脸面？” 　　他这也不是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他只要一想到曾经大司空的赫赫战绩，这人就忍不住先矮了半分。 　　蔡绪宁笑得有几分狰狞：“不行。” 　　… 　　吴汉被贬的消息，多少让军中震撼。 　　但是在此之前，还是大司空蔡绪宁与吴汉的比试让人来得兴奋。 　　在演武场做过的那场，吴汉与蔡绪宁本是斗得旗鼓相当，可到了最后吴汉的精力确实是熬不过蔡绪宁，被生生摔打在地。 　　听着那瞬间忍不住的哀嚎，就知道蔡绪宁下了死手。 　　蔡绪宁已经好久没有动手，来了这么一回后，突然有些心情舒畅。之前一路来的郁闷，总算消散了不少。 　　他把吴汉给拖起来，正打算扛着他出去，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耿弇跳出来指着自己：“大司空，我可还没和你打过呢，来来来，今日刚好是个好时机——” 　　蔡绪宁挑眉：“可。” 　　有一就有二，耿弇快乐地被蔡绪宁给抛出场外。 　　耿弇：？ 　　淦！ 　　怎么还这么有精力？ 　　他本来以为大司空和吴汉打完之后，这人怎么也多少有些乏力了，却没有想到是半点都不曾削弱。 　　耿弇之后，看了手痒的将军士兵可不在少数，蔡绪宁也好像是兴头上来，来者不拒。 　　这一来二去，那处围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都是看热闹的。军营中原本沉闷的氛围不知不觉热闹了起来。 　　早就下场了的吴汉与耿弇坐在一处吃水歇息，耿弇捅了捅吴汉：“还郁闷呢？” 　　吴汉不说话。 　　耿弇自顾自地说道：“别气了，陛下心里还是向着你的。” 　　他边说着边看着蔡绪宁，忍不住哼笑起来：“要不是刚刚被我拖下场，他们可还见不着大司空这样。嘿……”蔡绪宁可不爱炫耀，就算是寻常耿弇邀请，可也少有答应，这还是头一回。 　　“你以为这是桩意外？”吴汉幽幽地说道。 　　他心中笃定，蔡绪宁是故意的。 　　不管是与他的对打，还是接下来坦然接受其他人的邀约，以及现在军营里被调动起来的氛围。 　　此举，与蔡绪宁而言，可谓一箭三雕！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五更新get√ 　　*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踩点失败了呜呜呜，可恶！我以后再也不做踩十二点更新的事情了（大概） 　　* 　　明天早上要出门办事，更新推迟到中午十二点左右。 　　* 　　感谢在2021-01-01 05:37:53~2021-01-02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映莲之夏 35瓶；41813916、妖云无修、Esseliffidell 10瓶；24245560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蔡绪宁龇牙咧嘴地吃茶, 旁边是刚刚在揉搓的药酒。 　　直播间刚刚上线。 　　【直播间】 　　[ID胖胖的猫：啊啊啊啊可恶！为什么不能给我看看腹肌？] 　　[ID（房管）一只花蝴蝶：小绪子的肌肉8错] 　　[ID西西里：？一个建模捏脸出来的角色，你们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ID无语：所以一个建模捏脸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连腹肌都不能给我们看？] 　　[ID哈利路亚：我也非常想问这个问题呢, 都已经是个建模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打码？] 　　蔡绪宁：“……” 　　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非常感谢系统的。虽然全天候直播已经够没有隐私权了, 但是好歹在某些时候他还是非常保护他的隐私的，要么就是马赛克打码, 要么就是直接屏蔽到直播间的信号。 　　蔡绪宁刚刚给自己搓过药酒。 　　尽管他在与人畅快打斗的时候, 心情非常愉悦，但是打完之后身上各处的淤青积血可就是一件难缠的礼物。何光自告奋勇想要给他搓开, 但是蔡绪宁一想到这大个子的蛮力, 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然后笑眯眯地让他去帮吴汉。 　　吴汉：？ 　　当时蔡绪宁是亲耳听见了吴汉营帐中发出来的惨叫声。 　　蔡绪宁神清气爽。 　　【直播间】 　　[ID惨惨子：说起来主播还是要小心吴汉，你这一通威胁, 再加上你还主动戳破了其中的一些隐情, 他怎么样……心中肯定多少还是怀有怨恨的] 　　[ID不喜欢吃菜：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主播死了也能复活的话, 我甚至还想担心一下他的生命安全] 　　[ID天上人间：大家安啦安啦，反正小绪子又不会死，出问题了也不在乎] 　　[ID世上无难事：话不是这么说的，要是从一开始就能避免问题的话，那早早避免不是更好的吗？] 　　[ID有钱：这不是避免不避免的问题，他要怎么避免？吴汉就是错了，主播也确实看他不顺眼, 要是他真想针对主播, 那就放马过来吧，我还真不信有谁能折腾得了主播]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现在还是在打仗期间的，吴汉多少还是有点儿脸面, 他要是在主播做事的时候，使点绊子就足够了] 　　[ID草草草：唉，我好担心主播哦，你走的路不能说不对，但肯定比别人难] 　　[ID有心人：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主播打架的英姿了，我发现军营里面真是个实在的地方，你要真的能把人给打趴下，打痛了，别人就服你] 　　蔡绪宁用热毛巾捂着嘴角，也不知道昨天是哪个混小子一拳揍到他脸上去，说话都有点扯着他。 　　“你们担心那么多个有的没的干什么？”蔡绪宁笑着说道，“吴汉若记恨的人是我，那不更好吗？” 　　至于打架的事情，多少还是蔡绪宁刻意的，不过那倒也不是特地算计，只不过是他真的很想揍吴汉，所以顺带罢了。 　　“行了，你们就别纠结他的事情了，反正干也干了，说也说了，打也打了，他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吧。”蔡绪宁披着衣服，把药酒拎起来放到边上去，“现在头疼的还是约见的事。” 　　要怎么把邓奉给劝回头呢？ 　　他确信的时候，虽然有一定的把握，却没想到邓奉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 　　在省去对方是在设套这一个忧虑之外，蔡绪宁对于这样的诚意，还是得有些表现。当初在阿秀面前，蔡绪宁一力要处罚吴汉，多少也有这样的缘故。 　　… 　　夏日炎炎，这年的热意尤其浓烈。就连蝉鸣都透着无精打采，好像乏力一般间歇性的才叫上几声。 　　蔡绪宁坐在十里亭内吃茶的时候，身后的耿弇和何光倒是比他还要戒备许多。 　　蔡绪宁幽幽说道：“你俩再这么紧绷着，我连吃茶都没什么乐趣了。”虽然说他也不是那么爱喝茶，但是比起喝酒……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还是宁愿选择茶水。 　　何光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们担心大司空的安全。” 　　耿弇小将军更是直言不讳：“我觉得你今早上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摔了一跤把脑子给摔坏了，你怎么能够只带了我们两个人就大大咧咧的来这里等候？” 　　蔡绪宁挑眉，笑着说道：“这不是还有一队人马潜伏在附近吗？” 　　耿弇忍住想咆哮的心理：“那也没多近啊！要是邓奉带了一堆人过来……” 　　蔡绪宁垂眸：“他不会。” 　　他本来也打算一个都不带，如果不是考虑到过于肆意妄为等回去后要面对阿秀的质问，现在这两个人他估计也不会带上。 　　不，本来也没有耿弇的份，是他胡搅蛮缠，多方保证自己只会闭嘴装作木头，蔡绪宁才勉勉强强带上了他。 　　午后的风倒是清凉了些。 　　一匹小马驹溜达达地跑过来了，上面骑着个气质不错的年轻郎君。 　　气质不错这个词是弹幕赠予的。 　　【直播间】 　　[ID无花果：原来还是个帅小伙儿？] 　　蔡绪宁笑眯眯站起身，扬声说道：“我原本以为我带着两个拖油瓶就已经够不怕的了，你倒好，也只身敢来，就不怕我是在给你下套呢。” 　　邓奉把小马驹的缰绳牵在手上，往亭子内走来，闻言笑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要是能为大司空特地设套，那岂不是我的荣幸？” 　　蔡绪宁一拍耿弇的肩膀，力气大得他忍不住变脸，把暗含的不满给压了下去。他越过两人，去与邓奉说话。 　　耿弇倒是不好奇自己的心思被大司空给看透了。实际上他会去安慰吴汉，倒不是完全因为他们关系好。某种程度上他是站在吴汉这边的，他觉得蔡绪宁下手有些重了，且对邓奉宽容太过。 　　如果这个人不是蔡绪宁，耿弇现在肯定不会如此安分，甚至可能会质疑其人的忠诚，是否对陛下完全不尽心！ 　　这才会连邓奉这种背叛之人也想要揽回来。 　　可这人偏偏是蔡绪宁……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哪一个是耿弇相信绝不会背弃陛下的人，那这人只会是蔡绪宁。 　　“这才多久未见，感觉就隔了许久了。” 　　蔡绪宁与邓奉坐下的时候感慨了一句，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军营中匆匆见了一面，而后就没怎么碰过头了。 　　“大司空倒是一如往昔，我们以前倒是在私底下讨论过这个问题，都以为大司空驻颜有术，不知用了什么方子呢。”邓奉本就是大家出身，这些贵公子们说起这些话题，也是不奇怪。 　　倒是耿弇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去看蔡绪宁的模样。说来也是奇怪，邓奉没说之前，他倒是没意识到这件事儿，可他一说，耿弇才后知后觉这几年相处下来，蔡绪宁好像真的没怎么变化过。 　　就好像时光在他身上的流逝冲刷要比常人慢上许多。蔡绪宁心里是知道原因的。 　　也不知道是系统设置的缘故，还是这身体就这样。他身上的年龄变化，感觉并不算大，但是碍于这个年代，并没有好的镜子，要看水面，也又看不出太多的细节，平常蔡绪宁也不会去关注自己的模样。 　　他不是个爱绕圈子的人，也不是个喜欢你来我往几句话都要藏着多层意思的人。 　　聊了几句短暂的场面话之后，蔡绪宁单刀直入，直率问道：“邓奉可有回头的打算？” 　　他们本来是在聊着轻松的话题，邓奉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闻言愣了愣，脸色慢慢淡下来，苦笑着说道：“大司空亲自前来，某也不好不答。若要说后悔，那心中自然是有的。” 　　他原本是没想到会这样。 　　只是当他返乡的时候，看见乡里百姓痛苦绝望的模样。一时之间那种心中的愤慨，难以遏制，怒意涌上心头，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乡民揭竿而起，把吴汉给打败了。 　　“尽管我离开这里已经有些时候了，可新野毕竟是我的故土。我理解，有些人离乡在外，心中对故土已经没有多少眷恋，但我不是这般人。”邓奉道。 　　蔡绪宁明白他这里嘲讽的乃是吴汉。 　　吴汉本也是南阳人，与邓奉出身同郡。只不过常年在渔阳做官，到后来投奔刘秀，多数时间还是把他按河北势力来算。 　　“吴汉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蔡绪宁道，“你当时举事，是否心中有多少存着，陛下不会处理的念头。” 　　邓奉是个俊朗的郎君，当他忧愁地叹息的时候，弹幕的密集程度又多了几分。 　　他是个有些适合忧郁气息的人。 　　“陛下英明神武，有些时候要做出决断，也是难。”邓奉委婉地说道。 　　毕竟就在出事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陛下刚刚嘉奖褒扬过吴汉，把他从舞阳侯提到了广平侯，又因为他是大司马升无可升，还提拔了他手下的几个副官。 　　蔡绪宁抿唇笑起来：“你说得不错，陛下某种程度上，是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只不过，陛下也不是个不听劝的性格。这你也是知道的，在我来之前，吴汉已经受罚削去了大司马的位置，只暂时以右将军的分位参与议事，一概事务交由征南大将军岑彭负责。” 　　邓奉的脸色微变。 　　他沉默了半晌：“岑彭？” 　　从蔡绪宁这句简单的话里，他就猜到了陛下不只是派来了蔡绪宁一人这么简单。 　　蔡绪宁摊手，无奈说道：“你总得让人做好两手准备，如果你答应回来，那一切都好说。可若是你不答应，也总得预防着南阳重新乱起来的可能。青犊军虽然被赶出河北，可是在南阳等几处还是有点势力，秦丰盯得死紧，时时刻刻想着要咬下一块肉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汉军在南阳郡的威望一落千丈，那届时陛下就不得不分心来处理此事了。” 　　他看着邓奉的眼：“当真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邓奉忍不住吃了两杯茶水，被蔡绪宁一把拦住了。 　　“且歇歇，我都忘了烧水，茶凉就别喝了。” 　　邓奉苦笑道：“凉了才好，刚好静静心。” 　　他安静了一会，看着蔡绪宁忙忙碌碌开始烧水，小火炉温着，一时之间倒是真的有几分他们只不过是在聚会的感觉。 　　“大司空，我已经背弃过陛下一次。在陛下眼中，我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倘若我真的回去，大司空又如何能保证我的性命？” 　　“你还敢在这妄念？！” 　　耿弇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 　　蔡绪宁反手握住佩剑，连剑带鞘猛拍在桌上，厉声道：“耿弇，学不会闭嘴就给我滚出去站着！” 　　邓奉却没有被这样的话冒犯，相反，他还露出了些笑意来：“你瞧，大司空，我回去，也只会被人弃之如砾当做是叛徒；不回去，终究也只会与曾经的同僚，与陛下背道而驰，最终被击破。我这，倒也没多少路可以走了。” 　　邓奉把自己的事想得很透彻。 　　蔡绪宁看着邓奉，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果世上有重来的机会，那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邓奉愣住。 　　虽然他嘴上说着后悔不后悔，但这个问题还从来没有去想过。 　　邓奉沉默了。 　　蔡绪宁也沉默了。 　　他打量着这亭子外的景色，这选的地方可真是好，从亭子往外看去一览无余。就算真的有什么人藏身，也必然不在近处，不然保准会被发现。 　　安全。 　　这地方还是邓奉选的。 　　他这称赞着邓奉，殊不知邓奉在得到蔡绪宁干脆的应允时也吓了一跳。他犹豫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才最终决定一个人都不带，单身赴宴。 　　邓奉原以为蔡绪宁至少会带着好些人，心中多少做好经历不能善了的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身后只带了两个。一个是几乎从来不离身的侍卫，另一个是和他有些熟悉的耿弇。 　　只不过从耿弇现在的态度来看，怕不是也恨透了他。 　　邓奉有些走神。 　　他在想，大司空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而他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呢？ 　　“如果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邓奉用一种很慢，很慢的语气在说话，像是在思考，“甚至给我更多的时间去思考的话，我或许会选择把这事报给主公，但我最终可能还是会这么做。” 　　耿弇脸色大变，难看得要命。如果不是刚刚大司空的暴喝，他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把邓奉杀了。 　　邓奉无视了耿弇刺人的目光，第一次没那么闪避蔡绪宁的视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或许我做了还是会后悔，或许我做了之后，每一天每一夜心中都会有悔恨的念头，可如果我不这么做……会有人反省他们的所作所为吗？” 　　他苦笑一声。 　　“我不认为我是所作所为错了，我唯一错的是背叛了陛下，背叛了汉军。” 　　邓奉吃完蔡绪宁新泡的那杯热茶，黯然站起身来。在他看来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尽管他心中并非没有能不能回去这样的念头……但他觉得如此死性不改，怕也是会引起大司空的怒意。 　　只是他心中思绪万千，却万万没想到蔡绪宁会大笑起来，声音里似乎还透着无比的畅快。 　　他道了个好字。 　　蔡绪宁也站起身来：“你随我回去罢。你的担忧，你的安全，都由我担着了。哪个敢看你不顺，就让他来找我。” 　　他话里透露出的意思非常鲜明。 　　邓奉吃惊愣住，犹豫了片刻才忍不住说道：“大司空不必如此，我之过错……” 　　“啊，那个啊。”蔡绪宁摆了摆手，“这世上不是还有将功赎罪的说法吗？只要你重新平定了南阳郡，把秦丰给打回去，在一切还没有无可挽回之前及时刹车，一切都还好说。” 　　他道：“这是站在你还想要挣军功，还想往上走的前提。倘若你只是想保住命，那我现在就可以派人把你送回洛阳，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动了你的性命。” 　　蔡绪宁的话异常平淡，却透露出莫大的自信。 　　“那陛下……”邓奉傻眼了。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有点为难：“唔，如果你只是想保命的话，文叔确实多少会有点生气。不过你现在回头，也不算大罪。我想保你，他不会驳了我的面子。” 　　就是这之后，刘秀怕是会多折腾他几回。 　　邓奉沉默了。 　　他觉得他今天沉默的次数有点多，但他还是忍不住，因为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今日前来，只是因为邀请他的人是蔡绪宁。 　　邓奉钦佩蔡绪宁的为人，这才敢赴宴。若是换做其他人，他是半点都不会答应。就算是与他相熟的朱祐也是如此。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竟然真的动摇了。 　　“大司空为何如此帮我？”话到最后，邓奉都有些茫然了。他清楚大部分人的态度，如现在站在蔡绪宁身后的耿弇。 　　蔡绪宁的态度才是与众不同的。 　　可莫名的是，邓奉信他。 　　他信蔡绪宁想要保他的认真与热忱，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不知为何。 　　邓奉与大司空并无过多私交。 　　蔡绪宁敛眉，淡淡说道：“因为如同你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世道太少了些。” 　　他看着仍有些气呼呼的耿弇。 　　蔡绪宁与耿弇的关系好，方才他呵责耿弇，必然让这个小将军心里难受了。 　　“伯昭，”蔡绪宁唤耿弇，“我知道你觉得我对吴汉的惩处过重，那我问你，你当真觉得吴汉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过错？” 　　“……不至于此。” 　　耿弇低声说道。 　　“刀砍不在自己身上，你就能说出不至于此的话。倘若现在那些士兵掠夺的乃是你上谷百姓，抢的乃是你上谷家宅，烧杀捋夺的乃是你上谷之地，你还能说出这四个字吗？”蔡绪宁摇头。 　　“他不敢——” 　　耿弇近乎脱口而出，然后愣住。蔡绪宁笑了。 　　“你说的是他不敢，而不是他不能。可南阳能如此，上谷为什么不能？噢，是因为他不敢。为何不敢？因为幽州骑兵出众，又是陛下的根据地之一，所以他不敢。”蔡绪宁信手捏起一个杯子，微凉的茶水灌入喉咙，带来些许苦涩的甘甜，“可摒弃掉这些意外因素，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做的只是小事，那为什么要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排斥？” 　　耿弇无话可说。 　　【直播间】 　　[ID猫猫猫：发现没有，主播很会诡辩] 　　[ID（房管）高塔奇人：按着他的思路走，很容易掉进他的陷阱，不按照他的思路走，又很难跟他势均力敌] 　　[ID萝卜蹲，萝卜蹲：邓奉估计很难理解小绪子想保他的原因] 　　[ID电池容量：如果耿弇觉得吴汉不至于此的话，那我觉得做正确的人也不至于此] 　　[ID炉子：现在估计最安逸，最平静，最无所事事的人，就是何光了] 　　[ID无声无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最喜欢看到主播哔哔别人，把别人哔哔到无话可说的时候了] 　　扑通！ 　　邓奉突地掀开下摆，跪下。 　　“还请大司空救我——” 　　他磕头一礼。 　　蔡绪宁紧绷的某条弦松了松。 　　他甚至有些感谢他自己今天最终还是把耿弇给带来了。尽管这小将军毛毛躁躁的，但是显然是蔡绪宁与耿弇的对话中不知哪一点触动了邓奉。 　　蔡绪宁确实是想救邓奉，也不想让南阳的事情乱得一塌糊涂。可如果邓奉执意不回头，那蔡绪宁也不会容他。 　　毕竟他最要护着的，还是刘秀。 　　此事已了，蔡绪宁和邓奉都是利索的人，当即定下汇合之日，就在七天之后。 　　然后蔡绪宁就当真让邓奉这么走了。 　　耿弇：？ 　　“大司空，你就这么让他走了？”耿弇甚至都顾不上生气，颤抖着手指着亭子外，那个已经牵着马驹顺利离开的邓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放虎归山还是蔡绪宁当真有这种信心？ 　　蔡绪宁靠在耿弇身上，哀哀说道：“伯昭，我好累。” 　　耿弇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忍不住气红了脸：“大司空！” 　　蔡绪宁揉了揉耳朵，懒懒说道：“到。” 　　耿弇小将军憋了憋：“你刚刚吼我。” 　　蔡绪宁无奈看他一眼，道：“是你说过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只安静听着我们说话，结果你做什么了？” 　　耿弇梗着脖子说道：“那是因为他胡言乱语！真想一刀杀了他！” 　　“伯昭。”蔡绪宁幽幽说道，“我说的话，你方才都听到了。” 　　他站直了身子，靠在亭子上的围柱，神情有些淡淡：“有些事情我懒得管，也不在意。可如果邓奉回来“意外”出事了，那我可是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到时候可就都不好看了。你说是吗？” 　　耿弇抿唇。 　　他知道蔡绪宁这话不是冲他说的，而是对着某些人说着。 　　这话，会透过他耿弇给传出去，以至于让大家伙都知道，大司空是不会容许任何“意外”之事。 　　事情确实得防范于未然要好些。 　　蔡绪宁懒懒想着。 　　别他前头放出话来说他要保哪个人，转身那个人就“意外”死了，那可真是不巧。 　　谁弄出来的“意外”，他就让那个人也“意外”死一回。 　　他给脸，但也得看人要不要脸。 　　七日后，邓奉投降。 　　同时交上来的除了集结起来的民兵之外，还有青犊军的根据地，包括更始残部的诸多线索。 　　噢，至于为什么没有秦丰，那是因为在短短七日之内，邓奉把要与他合作的秦丰给锤爆了。 　　本来这两一南一北夹击吴汉，可前些时日蔡绪宁等人还没来的时候，汉军已经吃了几次败仗，秦丰就生了心思与邓奉合作，这队伍是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连营地都透露出来了。 　　正巧给了他上门的机会。 　　简直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面对昔日同僚的震惊，邓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不是我特意去搜集的，而是他们一直试图与我深谈，想要与我合作，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有想那么多，就遇到了大司空。大司空既然给了我将功赎过的机会，那我自然不能给大司空丢脸。” 　　邓奉带人锤爆了秦丰的军队，虽然没有抓住秦丰这个首恶，却也让他立刻撤出南阳郡，估计是退回南郡了。 　　岑彭当机立断，让吴汉与耿弇追上去，务必要在秦丰带人退回南郡的时候把他截住，彻底借着此事击溃秦丰，免得春风吹又生。 　　而后舆图铺开，再加上邓奉送来的消息，岑彭圈定了几处，现在就直扑目标地，定要抢先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们先消灭在摇篮之中。 　　原本南阳郡的处境确实危险，有各路起义军不说，邓奉逼反，还有秦丰虎视眈眈，简直是乱七八糟。 　　但邓奉归附，却让许多难题引刃而解。 　　邓奉虽然爆锤了一顿秦丰，但秦丰主力犹在，只是因为邓奉做得猝不及防，让他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直接吓怕打算撤离。 　　吴汉耿弇在黄邮水追上了秦丰。 　　吴汉本来心中就有气，更别说耿弇多少也被刺激到了，这两个对上有些被吓破胆的秦丰，那可叫一个碾压，生生以较少的人数把秦丰打得落花流水。 　　吴汉亲手割了秦丰的脑袋。 　　其余诸部也连战连胜。 　　及五月末，南阳事患已了。 　　平定南阳的风波之后，吴汉继续引兵南下，与青犊军对战。他本是为了平定关东而来，自不会因为南阳一事而停下脚步。 　　蔡绪宁却不是为此，南阳事了，他便该启程回去。除开邓奉是必定要与他归洛阳之外，他把耿弇也留了下来。 　　“虽然你是被派来协助的，但是现在陛下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直接西进长安。留在这里，机会自然比回去洛阳要多得多。”蔡绪宁淡淡说道，“好了，我都要走了，难道还与我置气？” 　　耿弇撇嘴，忧郁说道：“我才不会与大司空置气。” 　　【直播间】 　　[ID花朵：啧，这语气都这样了，还说没生气] 　　[ID江边过路客：我还是有心怀念当初可可爱的小郎君] 　　[ID被子好舒服：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结束了，我终于又能见到刘秀了吗？] 　　[ID被子封印了我：害，其实邓奉的才能还是不错的，他在南阳爆锤了好几个，看起来都好爽，希望刘秀不要杀了他] 　　[ID草：有主播在，他应该是死不了的] 　　“你要没生气，你这张脸能成这样？”蔡绪宁直接上手搓了搓。 　　耿弇没想到从前他要保护自己的头发，现在他连自己这张脸也得保护了？？？ 　　他护着自己连忙从蔡绪宁的魔爪下避开，无奈地说道：“我是在担心你。” 　　蔡绪宁挑眉，“哟，我有什么好挂心的？我一路是直接回洛阳，洛阳现在情况已经定了，怎么也比你这边要安全得多。” 　　耿弇犹豫再三，低声说道：“我知道大司空在陛下跟前是最亲信之人，可你这一回来南阳得罪的不仅仅是吴汉一人，还有那些与他一脉的将领。我回去把你的话翻来覆去想过了，你说的倒也不是没错，可若是每桩都像大司空这么认真细究的话，我怕你日后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就越低，如同耳语。 　　“而陛下……陛下又能经得住几回呢？” 　　在耿弇看来，这一回大司空能劝说陛下改变主意，那并不是奇怪。 　　毕竟他是亲眼看着大司空与陛下一步一步从无到有走出来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确实不是他们这些后来之人所能比较。 　　可再好的关系，也禁不住这么磨损。 　　经过这一回的事情，相信陛下与大司空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彼此的性情与方向有些时候是不大一致的。 　　陛下，又能容得下几次呢？ 　　耿弇能冒险说出这话，就已经是他与蔡绪宁极好，才肯如此了。不然照着他先前因为邓奉的话就暴起，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说刘秀这些话的。 　　毕竟刘秀是耿弇的救命恩人，似乎从那时候起，他就对刘秀有一种仰慕尊敬之情。 　　蔡绪宁揉了揉耿弇的脑袋。 　　这大小伙子也就将将二十左右，每次看着他的大眼，蔡绪宁就有种罪恶感。在他眼里还算是个小年轻，就已经在战场上不知道厮杀打滚过几回了。 　　“我知道了。” 　　蔡绪宁笑起来：“多谢伯昭挂心” 　　六月初，蔡绪宁回洛阳。 　　邓奉乃待罪之身，刚回来就下了牢狱。洛阳想要处死他的人不在少数，可也有廖廖几个认为邓奉有悔改之心，且事出有因，又将功补过，理应留下一命，让其继续赎罪。 　　“可有这等贼子之心，又闯下如此大祸，理应不能留下！” 　　他们激烈舌战的时候，邓奉就跪在下头，双手被缚在身后。 　　当刘秀露出些许赦免的心思时，那反对的浪潮便越大。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诸位如此激动，是共情了？” 　　共，共情？ 　　蔡绪宁说出这话，令人有些不解。一时之间本来有些热闹的堂内冷了几分，纷纷看向大司空。 　　蔡绪宁慢悠悠说道：“邓奉起兵在前，确实有错，理应贬为偏将军。” 　　“这万万不可，也太过便宜邓奉此贼！” 　　蔡绪宁挑眉：“为何不可？吴汉逼反了邓奉，不也只是轻飘飘削了大司马的官职，任右将军了吗？诸位认为邓奉之过越大，就足以说明吴汉犯下的错过也越大，哎呀呀，这看来，还得再罚。”他含笑说道。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好了。” 　　刘秀屈指敲了敲桌面，平静地说道：“此事不必再提，就照大司空的主意。邓奉即刻起贬为偏将军，就跟随西进的队伍将功折罪。散了。” 　　陛下的命令一下，此事就定了基调。 　　邓奉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不仅能留下命来，甚至还留有官职在身，被解开绳子站起来的时候神情恍惚，一时之间不知天与地。 　　他重新跪下来，朝着陛下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连额头都磕出血来。 　　“谢过陛下，谢过大司空——” 　　夭寿了！ 　　散会原本要离开的官员们有的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到，更有的因为他的话蹙眉，这是把陛下和大司空并列啊，真是作死。 　　有人循着方向往前头望，正巧大司空正走到陛下身旁。他听到邓奉的话面露惊讶，而身旁高出半头的陛下却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模样，反而笑着低头，与大司空低声说了句什么。 　　而大司空面露羞恼之色，呃？ 　　羞恼？ 　　蔡绪宁确实羞恼。 　　刘秀听到邓奉的话，确实没有不高兴。他甚至气声笑着与蔡绪宁说话：“我后悔了，阿绪这是又给自己揽了个死忠呀。一个何光也就罢了，居然又生了一个。” 　　这话里若有若无的杀意与笑声截然不同就算了，那气声的炽热气息直往他的耳朵里扑。 　　如果他们现在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蔡绪宁真想一脚把阿秀同学给踹开。 　　草生！ 　　耳朵不能要了！ 　　脏了！ 　　【直播间】 　　[ID（房管）一只花蝴蝶：阿弥陀佛，职场xsr要不得！] 　　[ID茫然：生了一个？谁生，怎么生？][ID柳枝：前面的大哥大姐难道眼睛里就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吗？？？生个屁啊] 　　[ID吸血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我现在就一个惊天爆笑怎么又扯到生不生上面去了？] 　　跟在刘秀身后走的蔡绪宁也想知道。 　　谢谢了诸位大哥大姐们，听话的时候不要只听一半啊！ 　　断章取义要不得。 　　蔡绪宁一边走一边揉耳朵，总有些不大自在。刘秀的声音本来就有些低沉，但他故意用气声说话的时候，那沙沙的感觉瘙痒到人心里去。 　　可怜得蔡绪宁又不能把心掏出来摸一摸，就只能揉揉耳朵，权做无用功。 　　因为此事还算是严重，所以其实并没有拖延多久，他们刚回来就把邓奉下狱，等刘秀回城就直接处理了此事。 　　故而蔡绪宁回到洛阳，其实也不到半日的时间。 　　“此行可还算顺利？”刘秀像是不知道自己刚才对蔡绪宁做了什么，含笑问道。 　　蔡绪宁有些倦怠打了个哈欠，感觉眼睛酸涩起来：“也没什么麻烦，劝服了邓奉之后，基本上就一切顺利了。” 　　他捂着嘴想了下，闷声说道：“噢，我应该还得罪了吴汉。那家伙估计气得想咬我几口。” 　　刘秀沉默片刻，无奈笑起来：“所以你还是告诉他了。” 　　蔡绪宁耸肩：“本来就是我，这不是让他冤有头债有主，别找错人嘛。”他在刘秀的屋子里踱步，嘴里有些干渴，瞥见他桌上有茶壶，就毫不犹豫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连吃了两杯下肚之后，总觉得有点腥臊味。蔡绪宁不由得打开茶盖，试图看看里面究竟是啥玩意儿。 　　系统突然浮现出一个提示。 　　【微量春.药】 　　【微量春.药】 　　蔡绪宁：？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这茶壶：“阿秀，你这壶茶水喝了没？” 　　刘秀走过来看了眼。 　　“是底下献上来的茶料，据说是东南某处的特产，颇得人喜欢。”他也是今日才让人泡了一壶，倒是因为忙碌，还未下口。 　　没喝就好，没喝就好。 　　蔡绪宁安了心，登时就喊人进来：“拿走拿走，包括陛下库房里若也有这些，全部都收起来，不能再泡了。” 　　这他妈能不让人喜欢吗？ 　　这简直是小药丸！ 　　喜欢小药丸的人也不少呢！ 　　与此同时，系统的分析结束了。 　　【茶中混有羊腰子与牛鞭等物，浓量巨大，望玩家 蔡绪宁 保重身体。】 　　蔡绪宁：“……” 　　我！ 　　淦！ 　　【直播间】 　　[ID皮卡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的，我愿称之为春.茶] 　　[ID哈哈：妈呀这得多腥.臊啊] 　　[ID西奥：yue了 看主播痛快的样子 估计最开始没喝出来 茶里肯定还下了不少盖住味道的东西] 　　[ID宇宙第一：啊这，这玩意还能叫茶？] 　　蔡绪宁无语凝噎。 　　对啊！ 　　这玩意儿怎能叫茶？！ 　　刘秀打量着蔡绪宁忧愁的模样，在他的对面坐下。 　　然后趁其不备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起身的时候自言自语：“味道有点奇怪。” 　　蔡绪宁：“……你干什么？” 　　“偷吻你。”刘秀非常淡定，甚至还问道，“我能再来一次吗？” 　　蔡绪宁：？ 　　干嘛！ 　　哪有人这样的！ 　　“当然不可以！”他断然拒绝。 　　刘秀：“哦。” 　　好哦。 　　下次不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get√ 　　* 　　弹幕：？所以呢？茶无人关心了吗？ 　　弹幕：可能不严重吧，只是几口茶。 　　弹幕：亲！我打钱！给我亲！ 　　* 　　上午弄完事情后赶回来，本来十二点多能更不过越写越嗨了dbq拖了点时间写到一点多。 　　现在写完，待会吃点东西之后下午还要出门，所以今天可能没有加更了Orz 　　* 　　sxr 性.骚.扰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蔡绪宁以迅雷不及掩耳逃走了。 　　【直播间】 　　[ID你怎么翻白眼了! ：可恶, 主播你别跑！] 　　[IDenna：啊这主播你走太快了留下一道残影啦——] 　　[ID知向谁边？：能不能申请主播现在就搞一part激.情戏码？] 　　[ID晔晔：怎会如此？我以为我能看到yellow yellow的东西！] 　　[ID暖阳：现在这都不快乐了呜呜] 　　[ID阳阳阳：说真的，这种大补的东西就算是春.药了吗？感觉有点不太靠谱] 　　蔡绪宁在屋里面窝着了。 　　“如果不是系统说算春.药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当做春.药来处理。”蔡绪宁幽幽说道。 　　在这一点上, 他还是能够相信系统的节操的。 　　但是尽管如此，蔡绪宁并没有非常在意，毕竟就像弹幕所说的那样, 这些成分听起来也只是大补元素，听起来并没有其他非常值得担忧的东西。 　　再过了半天之后, 蔡绪宁确定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 多少就开始有点怀疑这春.药是不是失效了。最近他也只是喝了两杯茶，只有微量的成分, 可能压根就不起效果吧。 　　于是乎, 那天晚上接风洗尘的宴会，蔡绪宁还是去了。 　　本来他就作为宴会的主人公之一, 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直播间】 　　[ID狒狒的菲菲：今晚上最好还是别喝酒了。] 　　[ID画画的baby：喝酒确实容易误事儿, 更别说你身上还有那个令人担忧的buff] 　　[ID笑嘻嘻：不知道是没有发生作用, 还是说那茶失效了] 　　[ID（房管）高塔奇人：也不知道刘秀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蔡绪宁捂嘴说道：“他应该是知道了。”毕竟他当时的反应有点大，尤其是后面阿秀还偷亲了他，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在他走之后，刘秀肯定还是会让人把那些茶料重新查一遍。 　　这一次接风洗尘的宴会上，蔡绪宁得知真定刘杨在几日前反了，登时就有点头疼。年初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在处理, 等他即将要前往南阳郡的时候, 这些事情自然就得让旁人来做，当时他就已经提前预警过有这个可能，没想到最终刘杨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 　　“原因探出来了吗？” 　　蔡绪宁问道。 　　“就目前收集到的消息来看, 好似是因为在不知什么时候掀起了一些流言，私下一直有人在传他要谋反，流言甚嚣尘上，让刘杨惴惴不安，认为此乃陛下要对他动手的前兆。”那人说道。 　　蔡绪宁：“……” 　　虽然他已经多少有点猜到了，但是当他真的听到真相，真是如此的时候，只觉得头疼。 　　当初年关时节收到刘杨可能谋反的消息，最初也只是一桩谣言。 　　当时蔡绪宁就觉得既然真定都送来了一队人马，其中还有他们各自的子嗣，无论如何他都觉得在那会儿不应该有这样的说法。 　　但是偏偏就是有人这么说了。 　　而流言的速度远远比真相跑得要快。 　　就算刘杨与刘秀的合作密切，可是显然真定在这样日积月累的压力之下，并没有撑得住，反而顺势揭竿而起，反了刘秀。 　　蔡绪宁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不过这样看来，倒也符合刘杨的性格。他终究是个不甘于低人一等的性格，尤其还是一个最开始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的刘秀。 　　想当初在真定的时候，还是刘杨俯视刘秀，谁能想到眨眼之间，也不过寥寥数年就形势逆转。 　　刘杨忍不得，那也是可能的。 　　不过刘得郭况郭圣通他们在二月的时候，就已经启程回去了，这倒也是有点可惜。 　　早知道就强行把他们留下来了。 　　不过那会儿还没有撕破脸皮，要是把他们留下来的话，怕是会起些冲突。 　　蔡绪宁思考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让时间过得非常快。 　　敢来给他敬酒的人并不多，只有廖廖几个还算熟悉的官员过来，蔡绪宁便意思意思地陪着人吃了几杯。 　　本来就夏日炎炎，即将进入初秋。这天气还是算得上炎热的，蔡绪宁感觉越坐越热，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正巧桌面上正有一道汤，蔡绪宁凉了一会后就吃了大半碗。 　　【直播间】 　　[ID喜欢小甜文：……主播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怎么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了，原来建模捏脸也能够看出这样微妙的神色变化吗？] 　　[ID千里一线缘：难道是中暑了，游戏现在的时间是在夏天吧？] 　　[ID肾虚的叶：但是看起来不太像吧，只是两边的腮帮子红起来了，这好像女生化妆的时候打了腮红一样]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你们为什么不猜一猜是因为春.药的缘故？他今天下午的时候不是不小心喝到那些茶了吗？] 　　[ID哈哈哈：垂死病中惊坐起，我这一把就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IDxo：哈？等下，下午春.药是什么鬼？我错过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了吗？] 　　蔡绪宁的呼吸有些粗重。 　　他眨了眨眼。 　　他手边还放着刚刚喝完的汤。 　　“何光，帮我去问问厨房今天备的是什么汤？”蔡绪宁让何光去做了点事。 　　他自己则是捂着脸不说话了。 　　看他这样，原本还有几个想围上来与他说话的的，可能以为大司空身体有些疲惫，所以没有再敢围上来。 　　今天的宴会上倒是没有助兴的舞蹈，只有乐章。 　　蔡绪宁听着那些音乐，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不多时，何光回来了。 　　“厨房做的是羊肉冬虫夏草汤。” 　　蔡绪宁咋舌，果然呢……他就说这味道透着莫名的熟悉。 　　原来是羊肉。 　　他今天就跟“羊”过不去了是吧？ 　　蔡绪宁幽幽吐息，觉得要糟。他且先让何光回去给自己备一大桶冷水，何光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去办。 　　就在他打算找个借口离开的时候，一股莫名的热意从小腹直窜了上来。不，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热意并不是往上窜，而是在往下窜。 　　蔡绪宁：艹？ 　　这大热天的，尽管古代并不能够穿短袖衣服，但毕竟是夏天身上的夏裳自然也是轻薄的，轻薄就意味着它并不能够挡住任何凸起的东西。 　　这就完全尴了个尬。 　　蔡绪宁匆匆离开的时候想道，谁能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还是个延时装置呢？ 　　座上，刘秀看着蔡绪宁离开的背影挑眉。 　　… 　　蔡绪宁穿着里衣跳进冷水桶的时候，直播间并没有关闭。 　　【直播间】 　　[ID大可爱：我都做好黑屏的准备了，结果居然并没有] 　　[ID大猫：可能因为这一次主播身上穿了衣服了吧] 　　[ID萝卜是白色的：原来如此吗？那是不是穿着衣服滚床单也不会被打码了？] 　　[ID枕头：想得倒是挺美的] 　　[ID灯下黑：所以主播这还是春.药发作了是吧？] 　　[ID（房管）一只花蝴蝶：也真是有些让人无语，下午喝的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发作，这是怎样一个道理？] 　　[ID包成馒头：说起来那茶不会是刘秀专门留给主播喝的吧，就为了给他下套了呢？] 　　[ID哈哈哈哈：多少对刘秀的人品还是有点信任的吧，尽管他确实有点黑心棉，但总不会这么坑人] 　　蔡绪宁趴在桶壁上，半合着眼看弹幕的哔哔。 　　他其实现在还是蛮不舒服的，内心如同有一团火儿在烧，下腹，那就烧得更厉害了，整个人蠢蠢欲动，却又不知道蠢蠢欲动在干嘛。他的手指无意识动弹了一下，在察觉到自己想做什么之后，又猛地紧握成拳。 　　蔡绪宁强笑道：“我也不认为这件事儿与阿秀有关，虽然他确实有些时候手段过激了点儿，但是用春.药对付我那倒不至于。”他有点怀疑是晚上喝的那几杯酒，再加上最后喝的那汤，有点儿激起那原本沉积下去的药效。 　　毕竟……咳，羊肉冬虫夏草汤，这他妈也是个补阳补肾的玩意儿！ 　　蔡绪宁特别想锤爆厨房的负责人，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在大夏天的时候搞这么一出，这羊肉汤不通常都是冬天才吃的玩意儿吗？ 　　他翻了个身，游到另一面。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都要把桶里的水给泡热了。 　　【直播间】 　　[ID一只大蜘蛛：主播，你要不然还是稍稍想点办法吧，让直播间屏蔽了也行，我们也看不到] 　　[ID穿两件：如果你是害羞的话，直接把把衣服脱了，那直播间自然就会被屏蔽了的，这样强忍着不是办法呀] 　　[ID临墨：总感觉脸越来越红了] 　　[ID无可奈何：要不然叫个大夫也行，真要这么强忍过去啊？] 　　[ID逍遥：说，说起来，是不是因为我们时时刻刻都在看着的缘故，所以主播好像很少咳咳，毕竟每次都是到睡前的才会断掉直播] 　　眼见着弹幕的内容一路朝着下三流的地方去了，蔡绪宁无奈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确实很久没有纾解过了。 　　一来是因为工作繁忙，有些时候甚至是日以夜继，精力都在公务上耗光了，也就不会多想。二来，系统给的这身体是当真不错，不错到了连这些正常的生理反应也很少有。 　　基本不会有晨.勃这种麻烦事。 　　是的。 　　尽管这是一件人类男性必须经历过的事情，但是蔡绪宁对此是非常感激的。 　　想想看吧，他一天只要清醒24小时，那么直播间就会开着24小时，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直播间会在他做隐私事情的时候屏蔽掉信号，可是当信号一开的时候，若是在一个敏感的时间，谁又不能猜得出来，他在做什么呢？ 　　这简直就是社会死亡事件！ 　　蔡绪宁绝不会这么做，多少还是要脸的。 　　但是这也导致他很久没有感受过情.欲，当这玩意儿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这人就多少有些受不住了。 　　蔡绪宁又换了个姿势。 　　他的手指有些抽搐，被他握紧塞到水底下泡着。 　　“我感觉我得把人叫进来换水。” 　　蔡绪宁还特地要何光讨了些冰块来，现在看起来怕是半点都不管用啊。 　　他有点头疼。 　　【直播间】 　　[ID临：系统不能够帮主播缓解一下身体问题吗？] 　　[ID毛巾：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就去叫个医生能咋的真要自己这么撑过去啊] 　　[ID电池：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泡久了人都得泡出病来] 　　[ID可怜兮兮：大无语事件，为什么就要这么死倔着呢？] 　　蔡绪宁幽幽说道：“要我因为这个问题去看大夫，那我宁愿泡死在水里。” 　　在这种莫名的问题上，蔡绪宁异常坚持。 　　【直播间】 　　[ID一天八顿饭：怎么之前就看不出来？主播居然这么要脸的？？？] 　　蔡绪宁：？ 　　他一直都非常要脸的好吗？！ 　　“何光……” 　　蔡绪宁挂在桶壁上，软着气说道：“何光，再去帮我弄些冰块过来，我觉得这水不够凉了。” 　　“是怎么个不凉法？” 　　一把子蔡绪宁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嗓音从他的背后惊响。 　　那声音分明是轻柔得宛如呢喃，可落在蔡绪宁的耳朵中却仿佛是一声巨大的雷响，吓得他整个人就往水桶里面扑腾。 　　卧槽！ 　　这门没开，刘秀是怎么进来的？ 　　蔡绪宁扑腾了两下，突然又镇定下来。他这么慌乱做什么？ 　　阿秀也不一定知道他如何了，大夏天的嫌弃天气太热，他泡点凉水又怎么了？ 　　蔡绪宁咳嗽了一下，在水桶里尴尬地转过身来，对上正站在窗边的刘秀。 　　蔡绪宁：“……” 　　他无奈扶额：“不要告诉我你是爬窗进来的？” 　　“我是跳窗进来的。”刘秀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袍笑眯眯说道。 　　这他妈有区别吗？！ 　　蔡绪宁心里咆哮。 　　“明明外面有门，你为什么就不走门进来，还学那些流里流气的方法跳窗进来。”蔡绪宁无奈说道。 　　这搞得好像在私会情人。 　　刘秀勾唇笑起来：“阿绪不是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既然如此，那私会，自然也得隐蔽些才好。” 　　蔡绪宁：好有道理……个屁！ 　　分明就是刘秀自己恶趣味发作了！ 　　可恶！ 　　蔡绪宁尴尬地调整了姿势，虽然水底下估计刘秀也看不见，但是他就是臊得慌。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现在这尴尬的场景。 　　“你现在是见也见过，说也说了，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要不然阿秀就先行离开？”蔡绪宁试探着说道。 　　他现在有点感激刘秀一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靠近的举动了。 　　可是阿秀太聪明了。 　　或许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一看到屋子中间到底摆着木桶凉水之后，刘秀就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 　　蔡绪宁有些难堪。 　　他并不想刘秀看到他这般模样。 　　“阿绪赶我走？”刘秀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如果我赶，你会做吗？”蔡绪宁有点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上人就在眼前的缘故，他原本觉得有些平息下去的燥热又开始波涛汹涌，烧得人不上不下。 　　只要刘秀再往木桶前走几步，他就能够看到蔡绪宁那尴尬的反应了。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难堪得脚趾着地，恨不得现在就学鸵鸟一样找个洞，把脑袋给扎进去。 　　蔡绪宁连呼吸都是炙热滚烫的。 　　“当然不可以。” 　　刘秀往前走了一步，无奈着说道：“你未免也太考验我了，让我放着这样的你不管，难道要任由你这么煎熬下去？”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蔡绪宁悲哀地发现随着刘秀说话，他的反应又跳了一跳。 　　可恶！ 　　他为什么不是个性冷淡？ 　　他自暴自弃地想道。 　　刘秀已经走到木桶旁，只要他低头一看，不，只要他看到蔡绪宁发红的眉眼，颤抖的身体，滚烫的吐息，就算他之前真的没有猜出来，这会儿也必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真是…… 　　蔡绪宁被刘秀从水里面捞出来了。 　　湿哒哒的冷水不住往下滴，很快刘秀用一条大巾子把蔡绪宁给包起来了。滴滴答答的湿痕一路滴到门口，刘秀抱着蔡绪宁从里面踹开了房门。 　　守在院子里的何光与其他亲兵吓了一跳，他们倒不是不知道陛下过来了，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踹开门从里面走出来，更没有想到陛下会抱着大司空。 　　而大司空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看来是有些麻烦。 　　刘秀冷声说道：“去找大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团子就伸出了一只手，有些无力的抓住了刘秀的衣襟：“不，要大夫……” 　　尽管那声音虚弱无力，但是何光还是听得出来那是蔡绪宁的声音。 　　他担心得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却猛地被陛下的眼神刺穿在原地，森冷的视线满是幽凉的警告。 　　尽管刘秀的眼神骇人，可说话的语气却很温柔：“你的身体如此，还是让大夫过来看看比较好。” 　　“不要，大夫。” 　　蔡绪宁坚持。 　　刘秀无奈叹了口气，罢了。 　　他把蔡绪宁这个令人头疼的大宝贝抱回自己住处了，一路在马车上，蔡绪宁颤抖的身体缩在刘秀的怀中，期间刘秀几次要给他换衣裳，都被蔡绪宁摇头拒绝了。 　　他脑袋烧得有些疼，也没多少力气，这才在刘秀抱走他的时候不能阻拦。但是好歹衣裳上的湿气与凉意还能让他保持着三分理智。 　　免得真的一时失控做出些什么。 　　马车一路直接进了偌大的宅院，洛阳城的郡守府修筑得异常奢侈豪华，占地面积异常广。马车直到进了内院，方才停下来。 　　刘秀抱着蔡绪宁下了马车。 　　蔡绪宁迷迷糊糊间，耳朵贴在了刘秀的胸口上。 　　扑通，扑通扑通…… 　　听久了，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装得可真够像的……”看起来面上平稳至极，平静的神色好像没有多大影响。 　　可是这心口的跳动声，却是越来越急促了。 　　彼时他们已经进了屋，刘秀步履坚定地走到床前把蔡绪宁安置下来，挑眉说道：“我见此场景，心却不能跳动起来，那我可当真是个死人了。” 　　蔡绪宁闷闷笑了一声，他的衣服都有些半干了，滚在床榻上幽幽说道：“你就算是想办了我，也不用特地把我从自己的住所拖到这里来吧。” 　　蔡绪宁方才在宴席上偷偷溜走之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宅，尽管在大破洛阳的时候，他并没有在，但是入主洛阳之后，刘秀肯定为他留了一席之地，所以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得可以直接入住了。 　　他的宅院距离郡守府并不算远，也没有到刘秀特特把他抱回来的程度。这一路上只是这个轻轻的举动，也不知道在明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虽然好歹能够用生病给糊弄过去。 　　刘秀轻笑道：“阿绪的院子虽然已经清理过几遍了，不过到底还是有些疏漏。你并不想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吧。” 　　蔡绪宁吃吃笑起来，因为觉得他不想把事情传出去，所以就把他从宅院里掳到自己的地盘，这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你乱了。” 　　蔡绪宁想。 　　只是他没有留意到的是，他把这话也说出来了。 　　刘秀单腿压上床，一只手扯了扯衣襟，另一只手压在床褥至上，从上往下注视着身体犹在微微颤抖的蔡绪宁：“阿绪说得没错。” 　　他伸手去摸蔡绪宁冰凉的身体，光是那一下，就让阿绪的颤抖更加剧烈。 　　“我乱了。” 　　他俯下身去。 　　… 　　【直播间】 　　[ID奶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ID莺时梦：拉灯，我恨拉灯] 　　[ID未知神祗：这茶是个好东西不错，但是黑屏什么的要不得！！！] 　　[ID乌鱼子：怎会如此！真的一点希望都不留吗？] 　　[ID大无语事件：虽然我已经猜到了最终会是这个结局，但是当系统毫不犹豫的切断信号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啜泣了一声，从黑掉的屏幕之前只能够看到自己忧伤的大饼脸] 　　[ID毛毛毛：可恶啊！明天我要是不能够看到主播爬不起来的样子，就是刘秀你不行！！！] 　　[IDafu：啊啊啊这个，这个真的很那个！我想康康] 　　[ID有钱人：我能不能选择付费观看？这游戏有没有付费选项？]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咳，大家注意一点，在直播间的弹幕有些还是收敛一下，这直播间还有不少未成年人关注呢] 　　刘向浩非常尴尬。 　　尤其是，在他身后还站着一溜人的时候。 　　“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电脑吗？站在我后面，一个两个还带着那些眼镜，就让人感觉很奇怪啊。”刘向浩无奈。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也就罢了，刚好今天的直播内容出现了非常尴尬的一幕，这让刘向浩现在的耳根子还是有点发红。 　　毕竟，咳，他到现在也还是初哥一个。 　　而且尽管他对男男并没有什么排斥感，但是这种宛如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同事一起看的感觉还是会让人浑身不自在。 　　在这一刻他突然能够理解主播为什么会那么排斥了，这种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的感觉，着实是不妙啊。 　　他身后站着的高挑女子说道：“你还记得我们让你带着的镜片吗？” 　　刘向浩一愣。 　　他在来到这里之后，确实帮着他们做了不少的实验，所以导致他有段时间非常忙，甚至连看直播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后来实验的内容好像稳定了一些，他就又被丢来看直播了，只不过在看直播之前他们给了他一副隐形眼镜，说是让他在看的时候就把它带上，能够记录数据。 　　“那个隐形眼镜吗？我还戴着。” 　　刘向浩是个愣头青，不假。但是他也不是个愚蠢的人，自从来了这里发觉，他们是真心实意在做事之后，尽管当初那种被强迫的感觉让他非常不适，但是久而久之他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毕竟有关部门虽然是个神秘的部门，但到底还是政府下的一部分。 　　刘向浩还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国家的。 　　“你还记得001号的特征吧，所有观看过直播的人都不会受到历史扭曲的影响，头脑之中还是会记着原来的记忆。我们想知道这个影响到底有多深，所以试图用另外一种方式看能不能削弱这种影响。”张在高挑女子旁边，是一个比较矮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个电脑，不知道在敲着些什么，说话的速度倒是蛮快的。 　　“通过你眼上的隐形镜片，能够把同样的视频内容同步传到其他人所佩戴的眼镜上。我们想试试看，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观看的人，会不会也受到这个影响？” 　　刘向浩感兴趣地转过来。 　　“所以呢？会有影响吗？” 　　高挑女子说道：“目前看来好像多少有点效果，有一部分人在睡觉的时候，改变的历史好像会以片段的形式融入他们的记忆之中，只是等他们醒来之后，他们就分不清楚那些到底是自己做的梦，还是因为历史的改变扭曲了他们的记忆。” 　　“我现在是觉得记忆改变与不改变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刘向浩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还在持续黑屏的直播间。 　　现在上面还有不少人在刷着弹幕。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直播间从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它的名字就一直写着是拨乱反正，包括直播的主播蔡绪宁本人也一直坚定的认为，正确的历史应该是刘秀登上帝位的历史。”刘向浩挠了挠头，“但是这个不就过分强调英雄史观对历史的影响吗？” 　　有些人对历史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却不能夸大个人对历史的影响。 　　“你还不如说这个是世界为了保证通往正确的结果而对世界线做了收束。记得吗？那个理论。”高挑女子淡淡说道，“世界会阻止一切影响通往那个结果的所有行为。” 　　刘向浩道：“可是我看不出来，就算不改变那个所谓虚假的历史，又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呢？” 　　在没有出现这个直播间，在没有出现这个主播之前，他们也一直生活得好好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抱着电脑的男人总算把电脑给合上了，他叫邓宽，看起来干干瘦瘦的：“你以为为什么会有我们这个部门？” 　　高挑女子微蹙眉头，“邓宽！” 　　邓宽笑着摇头：“也没有多大关系。他既然都进来了，那该知道的，过段时间他也会知道的，严雅。” 　　严雅闭了闭眼，也懒得去管了。 　　“你来我们这里也看到我们这些设备包括研究，如果没有国家拨款的话，我们是撑不下去这么大的研究力度的。”邓宽说道，“这些钱都是纳税人的钱，如果没有必要，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付出这么多人力物力在这上面？” 　　刘向浩愣在当场，只能看得见邓宽的嘴巴一张一合。 　　“……早在四五十年前，世界各地就已经出现了许多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些可以勉强用常理来解释，有些是用常理都解释不了。国内和美丽国研究了许多年，发现了一个可能性。我们这个世界，又或者说我们这个地球的外面，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原来是有一个完美的保护罩，但是现在这个保护罩它破碎了，出现了种种漏洞。你就当作保护罩外面的东西，以前是进不来的，现在能够进来了。” 　　邓宽简单地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解答了刘向浩的困惑。 　　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刘向浩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想起来的却是直播间里，曾出现过的一个词。 　　“气运？” 　　他喃喃自语。 　　难道是因为系统所说的气运流失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严雅叹了口气，美丽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没错，气运。这么多年的研究，现在也只出现了这个直播间有点搭边了，你说能不激动吗？” 　　“可是仅仅只是靠着主播改变那一小段历史，真的能改变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吗？”刘向浩困惑，相比较主播所能改变的那短暂的几十年历史，刚才严雅和邓宽所要说的范畴显然是更大，更让人吃惊。 　　邓宽一个暴栗敲在他的脑门上。 　　“亏你还是学历史的。从汉代至今，至少是2000年的时间，如果这个直播间真的能从源头上扭转趋势，这说明整整有2000年的历史发生了改变。”严雅淡淡说道，“而这2000年的历史中又活跃着多少人类呢？刘向浩，这个总量下来是无法估量的。” 　　刘向浩捂着脑门，吃痛地揉了揉：“下手也不用这么大吧，我不就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吗？你们的意思是人类本身也可以当做一个能量体？” 　　刚才的话给了他这种感觉。 　　“为什么不能？”邓宽挑眉，“当初王莽能够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我们趁着他的尸体还能停留的那三天，解剖了方方面面，扒出了任何一切可以记载的数据。我们发现他的身体已臻完美，达到了一种可以非常完善的自我循环，是一个能量不会流失的闭环。” 　　刘向浩确实在这一行上是个敏锐的人，邓宽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刘向浩今天收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先是差点看了主播和他那不是情人胜似情人的刘秀你侬我侬的床单秀，紧接着又被他这些前辈丢了无数暴击，感觉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严雅和邓宽见状，也不打算再刺激他，想让他自己一个人消化消化这些内容。 　　他们之所以找上刘向浩，绝对不止是因为他是直播间的主播，最熟悉的观众的缘故。更是因为刘向浩他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直播间的人。 　　“第一”往往有一种神秘的意义。 　　也就是说，因为刘向浩观测到了这一条线，这一个直播间，才可能引出了后面这大规模的观看事件。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刘向浩突然说道：“我在来这里之前，曾经和同伴讨论过这个问题。关于主播蔡绪宁，他究竟是平行时空的人，还是说他与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他是从那个正确的历史走出来的。” 　　他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说话，所以有些断断续续。 　　“但是如果按照你们刚才的意思，这极其有可能是世界线在收束在逼迫着走向正确的结果。那会不会在正确的结果背后，在那个世界中我们并没有遭遇到现在这种奇怪事件的袭击，而正因为如此，所以系统才会特地选择了一个正确历史的人过来。”刘向浩抬头。 　　“因为只有他才不会被迷惑。” 　　… 　　蔡绪宁猛地睁开眼。 　　床外已经是朝霞落满，清晨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湿润的热意。 　　他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的。 　　直播间应声而开，但是只能看到除了一颗脑袋之外，啥都看不到的主播。 　　蔡绪宁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从这个时间来看，刘秀这位陛下估计早就去办公了。既然享受了别人不能享受的地位与荣华，做陛下的自然就得比别人更加辛苦劳累。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啊啊这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ID月光儿：扼腕！简直就是小说中的拉灯，眼睛一睁一闭，哦哦，隔天早上了] 　　[ID毳：我看主播这平静淡定的样子，看来昨天晚上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散了吧] 　　[ID哒哒哒：我不信（尖叫）刘秀，你是不是男人！看着那样秀色可餐的小绪子都能忍着不上吗？] 　　[ID哈哈哈哈：阿秀那是尊重，懂不懂？那是对恋人的尊重] 　　[ID小生比较甜：呃，刘秀现在还不是主播的恋人吧？] 　　[ID城惠：我现在就有些没搞懂，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他们在一起吧，又没有，你说他们没在一起吧，这亲亲搂搂抱抱好像也不少，这他妈到底算个啥呀？] 　　[ID暖烘烘：呵，男人] 　　[ID软柿子：我觉得这个问题追根究底还是出现在主播身上，他不想给刘秀希望，可另一个方面他在察觉到自己其实是喜欢刘秀之后，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抵抗刘秀的步步紧逼] 　　[ID牌楼机器：那这样一说，我觉得问题还在刘秀身上呢] 　　[ID笑傲喜剧：主播对刘秀就是心软，就算他不喜欢刘秀他对他也是心软，我记得很早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老父亲看儿子的心态，他这个心态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转变过来啊？] 　　[ID沐血之夜：？现在应该没有了吧，不然搞这种心态岂不是禁忌之恋？] 　　蔡绪宁：“……”艹！你他妈才把刘秀当儿子呢！ 　　尽管弹幕刚才刷屏的东西太多，有些看得人面红耳赤的，但是唯独这句话让他一眼就看到了。 　　后悔。 　　他现在就是后悔。 　　他才没有刘秀这样忤逆的崽子！ 　　蔡绪宁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那些破碎的画面，现在就想捂在被子里尖叫。 　　阿秀你个臭不要脸的！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几百个不要，阿秀同学有听进去哪怕一个字吗？ 　　蔡绪宁感受着被褥下赤.裸干净的身体，只觉得眼前一黑。 　　虽然说到底他们最终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但是互撸娃还是不行啊！ 　　“嘶……” 　　蔡绪宁想翻身，肩膀上的刺痛让他下意识掀开看了眼。 　　嚯！ 　　阿秀的牙口可真好。 　　蔡绪宁撇嘴，想摸索一下自己的衣服，但是抓半天发现床边空无一物。 　　蔡绪宁：？ 　　他裹着被子往床边滚了滚，他不信阿秀真的没给他准备衣服。 　　“嘶。” 　　他第二次吃痛地蹙眉。 　　这感觉倒也不是多么剧烈，就那些非常刺挠的小小疼痛，冷不丁就刺人一下，让人有些不胜防。 　　怎么动一下就痛一下？ 　　蔡绪宁对昨晚的记忆其实不太清晰了，毕竟到了后头简直跟不要命似的发作，都感觉射空了还一个劲儿热，绝望得他真想晕过去。 　　他恨刘秀那双的手。 　　当然现在想起来，蔡绪宁也很想晕。 　　他不解那一而再的刺痛，掀开被子往里面一躲，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自个儿，然后惊恐发现身上无数个牙印。 　　肩膀上那一个不过是漏网之鱼。 　　往下寻摸着，越隐私的地方烙印得更多，密密麻麻叠着的甚至有些恐怖。简直，简直是…… 　　阿秀你他妈是狗吗？！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get√ 　　* 　　阿绪：腰疼，我人没了。 　　阿秀：餍足快乐。 　　* 　　按理说应该无加更，祝大家观看愉快！ 　　* 　　后面那些理论都是我瞎几把乱扯的，大家看着娱乐就好，千万不要深思，感恩的心。 　　* 　　艹啊，嗷定时错了，定成九点50了，淦！好在我爬上来修错别字了（虽然也差不了几分钟了） 　　* 　　感谢在2021-01-02 13:38:18~2021-01-03 08:3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怎么翻白眼了! 30瓶；小魔仙陆问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蔡绪宁爬起来的时候, 直播间一度黑屏。 　　他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惨不忍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天晚上经历过了什么惨无人道的蹂.躏。 　　蔡绪宁抿唇套上衣服，把所有痕迹都掩盖在布料之下。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听到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这才发觉自己饿了。 　　人一旦意识到自己饥饿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蔡绪宁正打算出去觅食, 就发现门外轻轻响起了敲门声。 　　“大司空？” 　　那人在外面小小声叫着，像是感觉到里面的人已经起身。 　　“进来吧。” 　　蔡绪宁随口说道。 　　门应声而开, 走进来两个有点面熟的亲兵, 蔡绪宁好似经常在刘秀的身旁看到，应该是专门负责他起居的。 　　“大司空, 您既然清醒了, 可要吃些东西，厨房中已经备下了。”其中一人说道, 看起来非常恭敬。 　　蔡绪宁捂着饥饿难耐的肚子, 深沉地点了点头。再不吃的话, 他感觉胃都要把自己给吞了。 　　【直播间】 　　[IDlilac：看来昨天晚上真的消耗了很多能量，从来没有看过主播吃那么多东西] 　　[ID我爱二郎神：这就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污污的东西！] 　　[IDafu：我现在还是好难过，我还以为昨天晚上能上本垒呢，结果居然没有么] 　　[ID云：咳，我觉得这主要是因为阿秀还是非常尊重主播的，啥都没干，说明人还是不错的] 　　[ID阳阳阳：不过这还是得分情况吧, 不过再怎么说, 其实如果主播拒绝的话，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ID24245560：哈哈哈哈哈说得也有道理] 　　蔡绪宁风卷残云吃完了一餐。 　　其食量确实让自己大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他也能够吃下那么多东西了？ 　　他本人的食量还是非常正常的。 　　至于弹幕的说法, 蔡绪宁是不认的！ 　　什么消耗能量？ 　　肯定是因为他身体倍儿棒。 　　亲兵在旁边说道：“大司空，陛下说您劳累过度，还是得再歇息两日。等您觉得身体康复，再来操劳公务。” 　　这是给他几天休假的意思。 　　蔡绪宁本来也不是喜欢劳碌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不知不觉中担了许多的事情，他现在倒是乐意做个闲人。 　　假期不要白不要，既然刘秀这么说了，他也坦然接受了。 　　他久违的打开了自己的系统仓库，好好的整理了一番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顺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任务进度。 　　他那个招揽的随机任务一直还差最后一个三问君，因为一直没有提示，所以就只能这么放着。 　　至于击杀穿越者的任务，因为战事忙碌，刘秀身边的戒备自然而然加强，能够近身的人不多，就算是同为亲卫，想要不知不觉击杀刘秀，基本上不大可能。 　　蔡绪宁之前给刘秀兑换了不少东西，虽然并没有100%保命的器具，但好歹对于致命要害还是能有几次闪避的机会，故而防范还算周到。 　　他坐下来，感觉着身体莫名的僵硬，幽幽吐息。 　　【直播间】 　　[ID藏剑南宫悦：……主播是不是在害羞？] 　　[IDxyx：他忙进忙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感觉就像是没事找事干，让自己不要闲下来，免得脑中总会出现一些浮想联翩的场景（？）] 　　[ID月霜霜：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猜测可以的] 　　[ID41813916：我觉得很有道理呀，主播觉得有些不自在那也很正常] 　　[ID你怎么翻白眼了！：我们现在在讨论他，看到的话也会觉得尴尬吧] 　　[ID小魔仙陆问筠：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毕竟直播间时时刻刻都开着] 　　蔡绪宁托腮。 　　面无表情地说道：“都知道我在尴尬了，还要当着我的面继续讨论下去，你们可真忍心。” 　　【直播间】 　　[ID钱钱：主播你真是不够淡定，你要这么想，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人就不会是你。心态放平稳一点，把一切都当做过眼云烟] 　　蔡绪宁：“……” 　　“真是好主意呢。” 　　棒读。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平静的脸上其实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来，只是从蔡绪宁略显躁动的举止之中，隐约还是能够窥探得出几分不自在来。 　　蔡绪宁没想到昨夜会发展成那样。 　　他现在还残留着那种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却还在不断被榨干的酥麻感。 　　啧。 　　难做人。 　　毕竟是男人嘛，再加上意外事件，总会多少有点反应。但是这件事无疑多少有些突破他的底线。 　　说来有些好笑，蔡绪宁还是保持着那种最朴素的观念。只有是要确定终生的关系，才能够滚床单。而昨天晚上，他们这床单说滚，也没有滚，说没滚，又好像是滚了。 　　摇摆在这两者之间，蔡绪宁十分头疼。 　　他并不是喜欢食言的人。 　　拖拖拉拉也并不是他的风格，在他想象之中，他应该是非常潇洒利落地斩断他与刘秀之间的感情线，变成好兄弟一生一世一起走。结果这半年看来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就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搞得他好像在吊着刘秀一般。 　　这不可。 　　听起来非常像渣男的行为。 　　但是要让蔡绪宁现在立刻就接受，却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想让他们的关系走向那一步，因为蔡绪宁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和刘秀都知道他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他当初说出这句话的暗示，想必刘秀也应该知道了。他竟然都死过一次了，那么能威胁他的事情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再加上蔡绪宁被系统坑了一把，阿秀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从梦境的历史碎片中得知他会离开的结果。 　　他当然可以答应刘秀，与他一起共度着剩下的快乐时光。 　　可在这之后呢？ 　　等时间到了任务完成之后，他俩又该何去何从呢？ 　　蔡绪宁不想对刘秀这么残忍。 　　不过刘秀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蔡绪宁的手指随意在桌上敲了敲，指关节敲在坚硬木料上的力度反弹回来，有些刺痛，但是也让他有些晃神的精神又回来了。 　　“一件事情是好是坏，是不是只有当事人才能说了算？” 　　蔡绪宁挑眉。 　　【直播间】 　　[ID天下是一家人：那是当然的啦，不然的话难道还要听其他人的说法吗？自己觉得重要或者觉得快乐，那就已经足够了] 　　[ID猫呀猫：我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啦，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应该会做出最优解] 　　[ID快乐的日子：享受当下就好了呀，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ID另一个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主播的想法，不过主播如果真的在想我想的那件事的话，我还是坚持之前主播的态度，远离是最好的办法] 　　[ID秀恩爱：开诚布公和刘秀谈一次，我觉得是最好的，好与坏应该是刘秀和主播说了算] 　　[ID一枪穿云箭：就做主播你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呀。享受当下也可以，不想给阿秀留下痛苦的回忆，远离他那也可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做法，我相信主播都是为了阿秀好] 　　[ID猫：世界上最可恶的做法不就是“为你好”吗？别自以为是了] 　　蔡绪宁倒是不惊讶弹幕能猜出他的想法。 　　毕竟就现在来说，直播间已经不知汇聚了多少名观众，总会有些明眼人在里头。这是这些明眼人之间的意见，也是相悖的，偶尔还会吵起来。 　　就比如现在。 　　蔡绪宁笑了一声。 　　罢了。 　　拖着也不是办法，ID是“秀恩爱”的朋友说得倒是不错，坐下来谈一谈，或许会是个好法子。 　　毕竟在那一次阿秀爆发之后，他们其实对许多问题都避而不谈。 　　蔡绪宁打了个哈欠，感觉到困倦。 　　屋内比起庭院的燥热，凉上许多。也不知道这郡守府是怎么设计的，瞧着是冬暖夏凉，非常舒服。蔡绪宁起身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看着还没有到中午，又溜溜哒哒回了床上。 　　【直播间】 　　[ID玉米汁好甜：？你这是在干什么？睡回笼觉吗？] 　　“偷得浮生半日闲，想躲懒都不行吗？”蔡绪宁一边说着，一边麻溜打开物品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抽卡吧。” 　　直播间：？ 　　等到主播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戳在了历史碎片上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主播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随机抽取历史碎片，在还没有抽到之前，压根不知道抽到的碎片会是什么，这不就像是抽卡游戏吗？ 　　蔡绪宁躺平，非常快乐地戳中使用了历史碎片，脑袋一歪，就沉入梦境之中。 　　他的意识比流星还快，猛地砸落的时候，脑袋的眩晕感比寻常还要严重几分。蔡绪宁晃了晃脑袋，待那种感觉消散几分后，才尝试着打量周围的环境。 　　“陛下疯了！” 　　可还没有等到蔡绪宁真的观察出些什么，一句话比视觉还要更快地撞进他的耳朵。 　　蔡绪宁猛抬头，甚至顾不上那种古怪的眩晕感。 　　他现在这是在……哪？ 　　他有些迷茫。 　　蔡绪宁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顿住。 　　“他往前走了几步”？ 　　什么时候他在观看历史碎片能够操控自己的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审核的朋友，他们俩没有doi啊！那是弹幕口花花Orz 　　* 　　会有加更，大家早安，我去恰饭啦。 　　* 　　感谢在2021-01-03 08:31:21~2021-01-04 08:2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二郎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风不来、阿道夫 10瓶；== 8瓶；叶 5瓶；橘子好酸!、陆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蔡绪宁停住, 打量自己的身体，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的手是半透明的。 　　不仅是他的手，就连他的身体, 也是半透明的。 　　也就是说，他从附身的阿飘变成真的阿飘了。 　　蔡绪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忧愁了几秒钟，但是也来不及深思, 立刻朝着刚刚说话的方向飘去。 　　靠！ 　　他真的是用飘的啊！ 　　这个历史碎片是咋回事？ 　　怎么就你最特殊。 　　蔡绪宁一边腹诽，一边以直接距离穿透墙壁。毕竟这回他真就是个传统意义上的鬼了, 无视任何的物理限制, 把牛顿定律视若无物。 　　系统牛逼。 　　“陛下，陛下真的疯了。” 　　窃窃私语。 　　“真是作孽。” 　　“陛下本来就是杀神转世, 难道是头一回……” 　　“本来是上天眷属……” 　　“可是陛下手里还握有几件强力的武器威慑, 就算那些世家贵族看不过眼，却是反不得他……” 　　“陛下残害的也不是我等……只要我们小心谨慎, 不要冒犯陛下的雷点,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蔡绪宁越过墙头, 才发现在嚼舌根的是两个侍从，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倒是蛮爱八卦。 　　他故意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冻得他们一个激灵。 　　“你刚刚……有没有觉得身体突然一冷？” 　　“你也有？” 　　两人毛骨悚然，那种彻骨的寒意在大夏天猛地穿刺了他们，冻得刚刚还在热血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就死掉了。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侍卫不敢再言。 　　然后他继续往外飘。 　　蔡绪宁站在半空中往下瞧，原来能踏云凌空的人是这种感觉, 一览无遗的空旷感, 往下瞧，仿佛全是渺小景物。 　　这里，没有蔡绪宁这个人吗？ 　　他往下沉, 往最中心的位置飘去。 　　那最中央，低调古朴的建筑群中，来来往往，脚步声最是急促。 　　蔡绪宁飞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凌空一抹飞血。如同泉涌般喷出来，淅淅沥沥，在地上染出血红的花瓣。 　　殿内铺陈开来，皆是血色。 　　他的脚步顿在半地，迟疑地看向高位之上。 　　穿着红衫坐在殿宇上的男人随手抛开剑，薄凉的唇一抿，便是蔡绪宁熟悉的微笑，他说道：“还有人……有意见吗？” 　　尽管处在震惊之中，蔡绪宁也想吐槽：人？哪来的人？不都给你吓跑了吗亲哥？ 　　不对，是杀光了啊！ 　　寂静的殿内，有人狗狗搜搜动了动。 　　蔡绪宁这才发现不是没人，而是都躲到一旁去了。 　　“陛、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头猛磕在地上的力，蔡绪宁都要为他们吃痛。 　　蔡绪宁现在才明白方才那侍卫的话，某种意义上也不是没错。 　　阿秀疯了。 　　杀疯了。 　　蔡绪宁粗粗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有几个倒也是有点面熟。如果正常情况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这些人动手。 　　毕竟根据花大佬的科普，汉代左右的皇朝还是与门阀权贵分不开的，如此大肆屠杀权贵，简直就是在把他们逼上对立面。 　　除非……刘秀拥有绝对的武力威慑。 　　就像刚刚那个侍卫所说的那样，有着强大武力的压迫，让世家不敢妄动。 　　可是怎会如此？ 　　蔡绪宁心里刷满问号，就算是再疯狂的世界，又怎么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 　　血红衣裳的刘秀站起身来，淡漠地说：“那就这么办吧，祭祀在半月后举行。”他懒懒地摆手，宽大的袖袍微动，滴落下几滴红色。 　　那宽大的礼袍，是生生被血色染红的。 　　刘秀往外走，靴底踩在肉泥上的诡异滑腻感，只让他快意地笑起来，微弯的眉眼里满是孩童般的快乐。 　　蔡绪宁想跟上去，但是他听到几声细微的耳语后，犹豫再三还是留了下来。 　　“……不该，当初就不应该……” 　　“你不要命了！” 　　蔡绪宁微眯着眼，说话的这两人他倒是还有点熟悉，隐约记得是前段时间投奔来的人之一，名字倒是记不大清了。 　　“可他是妖孽！” 　　年迈官员急匆匆地打断他的话，嘶声力竭地说：“一个，祸乱朝纲，蛊惑陛下的妖孽！瞧瞧吧，如果不是因为他，陛下怎会性格大变？” 　　“别说了！” 　　这殿内稀稀疏疏跪着的人也不少，虽然死了好些个，但是蔡绪宁这么一数，怎么还得有小几十人。啧，也是，毕竟是朝会，总该有些人。 　　“你若是不怕死，刚才陛下发疯的时候，怎么跑在最前面？” 　　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如同一记耳光抽在年迈官员的脸上。 　　“好了。” 　　蔡绪宁望过去，说话的人却是邓禹。好家伙，总算遇到一个超级眼熟的。 　　蔡绪宁飘了过去。 　　邓禹全然不察就在他几步之外，站着一个阿飘。 　　“如果不是当初你们趁着陛下离开长安之际谋害了蔡绪宁，也不会招致今日之祸。”邓禹随着年岁渐长，那种温润有度的君子气派醇厚悠长，如同佳酒越酿越香，“就算现在陛下如此疯癫，可是朝廷大事，四海八方，该处理的政务也并没有落下半分。有些事情他想做，你们已经阻止不了了。” 　　可邓禹说的话却让蔡绪宁愣在当下。 　　此时刘秀登基，而且看方才，那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大刘秀了，可是蔡绪宁死了？ 　　他怎么会死？ 　　蔡绪宁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实在感。 　　尽管他现在也是处于薛定谔的生与死，可是在游戏里，依着现在生存点的数量，每三千生存点一次的复活要求让他几乎是不死之躯。 　　在完成任务之前，他应该…… 　　啊。 　　蔡绪宁顿悟了。 　　所以这个历史碎片里的他，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找到了留下来的办法。 　　失去了游戏，失去了系统，而重新变作是完全正常的人类时，就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了。 　　所以，他死了。 　　就是真的死了。 　　蔡绪宁低头看着半透明的虚空自己，再听着耳边不断响起来的激辩。 　　“他乃是妖孽，诛杀妖孽有何不对？！” 　　“动摇国之根本，魅惑君上，致使朝纲不正……” 　　“死而复生，不是鬼魅，又是为何？” 　　“国将不国啊！” 　　“……” 　　蔡绪宁不想留下来了。 　　他往外飘出去，想趁着最后一点点时间去找这个世界的阿秀。 　　“可他伤害过任何人吗？你们这之中，地下躺着的这些，有多少人与他共事十数年，有多少人被他救过，有多少人与他交好，有多少人在此之前还想着讨好他，借此博得陛下的青眼——结果趁着陛下离开，以陛下的安危设套埋伏蔡先生，把他拿做祭品，令他惨死在祭坛前！ 　　“你们就应该庆幸，蔡先生在临死之前，还留下了劝谏的话，不然现在你们其中的某些人也没有命站在这里。如今你们倒是还有脸面，站在这里妄言！” 　　那声音，蔡绪宁很熟悉。 　　耿弇愤怒地喝：“我看陛下所杀，无一错漏，全是孬种！” 　　剩下的内容他也基本听不到了。 　　蔡绪宁顿了顿，又飘了飘，决定顺着血滴的方向过去，尤其是还有些侍从正在埋头擦拭血痕，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指路标。 　　刘秀走的速度并不快。 　　他似乎正在卷着宽大的袖袍，露出了一截胳膊。 　　蔡绪宁赶上来的时候，他正在无聊扯着那链子玩，就好像是要把那手链给生生扯下来。却也不知道那链子是什么做的，手腕都泛了一圈红，却纹丝不动，半点都没有损坏。 　　阿飘看了眼。 　　阿飘不敢说话。 　　他默默跟在刘秀的身后走了一，看着这位陛下在宫中游荡了一会之后，又老老实实回去处理公务。 　　这莫名让蔡绪宁心生一种委屈之感。 　　给刘秀委屈的。 　　尽管理智上，蔡绪宁清楚刚才发疯的刘秀才是罪魁祸首，可是看着换完衣裳后，还在埋头处理公务的刘秀，蔡绪宁心里又有些酸涩。 　　简直就像是看到自家崽子受欺负了一般，尽管自家再没理，但就是护短。 　　蔡绪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暮色西下，殿内燃灯，才听到帝王低沉沙哑的声音：“祭祀所需物品，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声响回应：“陛下，人数已经备齐了。” 　　刘秀了声好。 　　蔡绪宁：？ 　　“草，人数是什么意思？” 　　蔡绪宁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而就在这个时候，久违的拉扯感总算再一次出现，就像是姗姗来迟的灵感，却一瞬间如山崩的速度一波把蔡绪宁给带走了。 　　你妈！ 　　系统你死了！ 　　蔡绪宁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辱骂过系统了，可当他猛地从床榻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恨不得朝系统来一套老拳。 　　煞笔啊！ 　　【直播间】 　　[ID锦鲤附体：我的老天爷还是第1次看到时间这么长的，我差点以为能在那呆一天呢。] 　　[ID听日：我现在满心满眼只有4个字，“怎么回事”？？？？] 　　[ID颜九：虽然看起来确实很带感，但是阿秀这样子做是暴君吧，是暴君吧，是暴君吧？] 　　[ID不想说话：所以阿绪死了？] 　　[ID小祖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干死那群傻.逼官员] 　　[ID莫要沧桑：啊，就是主播的身份败露了，然后死了呗……] 　　[ID水水水水水：我无语了，为什么每一次历史碎片投射出来的都是主播和刘秀的感情史？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看了吗？] 　　[ID明日复明日：不想说话，累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ID嫩芽：都已经说了，不爱看就别看，觉得难受的话你去看别的不就行了，来来来来一狗直播的平台，几万个直播间哪个不能看啊？就死命扒在这里] 　　[ID光头佬：我不敢相信主播真的死了] 　　[ID拓跋小妖：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最开始主播出现的时候是个完全的阿飘，甚至能够在半空中凌空踏步的原因，因为那个世界已经没有蔡绪宁了，蔡绪宁已经死了] 　　[ID深呼吸：但是因为主播死了就发疯成这样，刘秀看起来也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啊] 　　[ID阿耶阿耶：我建议某些人眼睛要是不要了可以捐给慈善机构呢，没看到邓禹说刘秀还在战战兢兢的工作吗] 　　[ID财源滚滚：我现在就在想最后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祭祀为什么需要人数？朝廷上的那些官员为什么如此反对？] 　　[ID东方烧鹅：耿弇小郎君所说的祭品，难道是把主播当做是妖孽然后……当做是祭品吗？他说的惨死，又是怎样的下场？] 　　[ID流云逐月的光：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我觉得刘秀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把人当作祭品] 　　[ID冲鸭：人祀] 　　[ID矛盾的对立面：我！淦！阿秀确实疯了] 　　蔡绪宁抿唇。 　　说实话，这一块历史碎片给他的冲击远远超过了之前。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那阿秀最后说的那话确实是用人当作祭品。”蔡绪宁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溜了下去，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这一点哪怕是他再怎么包容刘秀，都觉得无法接受。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大家可能分不清楚人祭和殉葬，它是两种不同的事情。邓禹所说蔡绪宁被当作祭品了，那就是人祭。如果是殉葬的话，会留着一层面纱般的温情，通常还能够给个体面的死法。可如果是人祭，那就相当于各种虐杀，想知道的朋友们可以去搜一搜相关的历史记载] 　　蔡绪宁：“……” 　　倒也不必了。 　　他不想知道自己在那个碎片里面被虐杀的可能。 　　蔡绪宁坐下来。 　　知道自己可能惨死，而且是因为被人设计下了圈套才落到那种地步，他心中不可能不气。 　　可与此同时，他也能懂，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眼中会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古往今来，虽然种种杂谈小说之中，谈到妖精鬼怪，总是会带着一些神秘的色彩，可是再怎么神秘，对于人来说它们都是异族。 　　就如同叶公好龙，当作是故事来看的时候，心中自然充满着观赏的态度。可当他真的亲眼看到龙的时候，就只有世界观的崩塌。 　　而现在，蔡绪宁就是那只龙。 　　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间。 　　【直播间】 　　[ID北河：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觉得这个历史碎片中主播和刘秀应该是已经在一起了] 　　[ID往北朝南：其实之前弹幕很多人都想让主播留下来跟刘秀说清楚，我那会儿就已经想说了，你们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才会认为主播一定愿意留下来呢？] 　　[ID生生不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ID抠脚少年：糟糕，这个在一起的碎片居然如此不美满] 　　[ID一子辰：大家伙儿扪心自问，现在你们看着古代的环境，如果是你，你愿意穿过去吗？] 　　[ID气音：我记得古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厕所甚至想吃点好的都没有，我是没办法适应古代那些恶劣的遭遇] 　　[ID素素：弹幕别扯远了，如果小绪子没有和刘秀在一起的话，他就没有必要在刘秀登基这么多年之后还留在那个时代，所以我倾向于认为他们那个时候已经说开在一起了，所以主播才会找办法留下来] 　　[ID进击的多肉：……所以不在一起会更好么，我记得前一块历史碎片，虽然他们没有在一起，但是也好过刘秀现在这样发疯] 　　蔡绪宁：“……” 　　他叹了口气。 　　然后又揉了把脸。 　　他其实有点怀疑系统是故意的。 　　在蔡绪宁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阿秀摊开来说话的时候，又在他无心选择去观看历史碎片的时候，挑选了这么一个非常随机的结果。 　　众所周知，随机，某种程度就相当于不随机。 　　而蔡绪宁其实已经不止第一次怀疑过系统的某些行为。 　　“为什么我能够在这一块历史碎片里停留这么久？” 　　蔡绪宁死命戳了戳系统。 　　系统装死。 　　蔡绪宁又戳了戳。 　　系统继续装死。 　　蔡绪宁幽幽说道：“虽然我和阿秀什么事情都还没有摊开来谈，但是以他的聪明才智，有些东西我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了。 　　“你觉得我现在去跟他暗示一番，他能不能猜到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虽然他对你的钳制并不算多，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他几乎是露骨表现出了些许针对与恶意。 　　蔡绪宁现在已经大体摸透了系统的运动模式，对它来说，没有其他任何一切东西能够比得上遵循正确的历史进程。 　　小范围的更改并不重要，但是在大范畴之上，比如说东汉的开朝是必要的。 　　尽管系统并没有明示，但是其实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刘秀称帝，也算是登基了，可按照系统的随机任务，其实还远远不到它想要的目的。 　　蔡绪宁曾认真思索过，最后得出结论。 　　刘秀的重要在于他是刘秀，也同时在于他是承接西汉，也是东汉开创者。 　　如果现在花大佬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他可能还会告诉蔡绪宁，那也是他所知道的假历史与蔡绪宁所知道的真历史发生分歧的关键时间。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因为种种原因，所以刘秀这个人很重要。 　　系统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示了这一点，但是起初在蔡绪宁以为他们是合作共赢的关系时，他并没有想过要用这一点来威胁系统。 　　直到他开始怀疑系统的用意，又或者是怀疑系统的存在本身是不是有些割裂的。 　　大部分情况下系统是在帮助他们，可是有那么几次，隐隐总是让蔡绪宁觉得不太对劲。 　　【碎片里没有 蔡绪宁 这个能量体，只把玩家投影投射进去，不会产生过多的能量消耗】 　　能量？ 　　蔡绪宁微蹙眉，把这个词记下了。 　　有些奇怪。 　　“系统，是不是有能留下来的法子？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倒是从来都没有问过你，如果我完成了任务，得到了应有的复活机会，那么那个时候的我会复活在哪个地方？哪个时间？” 　　【在您遭遇车祸之前】 　　也就是现代了。 　　蔡绪宁沉默。 　　“……你的问题又只回答了一半。” 　　后面的问题倒是回答了，前面的问题呢？！ 　　看系统这么支支吾吾的样子，也怪不得有些碎片中的他找到了法子，有些碎片里的他没有找到。 　　蔡绪宁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说：“我一直想知道那些历史碎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算是平行世界吗？” 　　【属于被观测到的错误方向，不予接受。】 　　错误方向？ 　　观测？ 　　蔡绪宁忍不住吐槽起来：“这听起来非常奇异博士。” 　　【直播间】 　　[ID（房管）一只花蝴蝶：原来主播那个世界也有看过漫威吗？] 　　[ID可乐在线：什么叫做主播那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哪哪都奇奇怪怪的] 　　[ID牧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难道主播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不可能吧] 　　[ID猫：……所以，主播还打算和阿秀谈吗？其实我之前一直是支持主播和刘秀在一起的，但是刚刚看完那个碎片之后，我发现我的想法还是很浅薄，得到和没有得到之间，果然真的会导向不同的结局] 　　[ID想自律的小狗狗：系统总是给我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本来以为是个坚实的后盾，现在反而是个阴晴不定的同伙，不一定靠谱] 　　[ID人格分裂：原来不是平行世界啊] 　　蔡绪宁叹了口气。 　　掐指一算，从他看完这个历史碎片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拖拖拉拉也不像话，该扯明白的事情，还是早些扯明白为好。”蔡绪宁这么想，而他也确实是打算尽快这么做。 　　就算不能在一起，说明白缘由，阿秀大抵也是能理解的。 　　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蔡绪宁绝不愿历史碎片六的结果出现，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出现了意外事故的话。 　　… 　　六月十三，蔡绪宁起了个大早。 　　正是他觉得神清气爽，正打算等闲下来的时候。合该找个时间和刘秀谈一谈风花雪月，聊一聊人生未来。 　　说不定聊一聊就心情舒畅，啥都想明白了呢？ 　　就在这当口，他突然接了个随机任务。 　　【随机任务二十二：阻止彭宠谋反】 　　【奖励：？？？】 　　蔡绪宁这懒腰都没伸完，一下子就给缩回去了。 　　彭宠是谁？ 　　曾经的渔阳郡太守，也是现在的建忠大将军。他所掌握的幽州兵马，乃是刘秀座下利器之一，倘若他反了，其麻烦不下于邓奉！ 　　蔡绪宁一边骂系统狗，一边立刻把风花雪月的心思收了收。 　　谈个屁，草生！ 　　【直播间】 　　[ID吖吖吖：我能把系统大卸八块吗？！你妈的！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阿秀：？理解，什么理解？我不能理解。 　　阿绪：“……” 　　弹幕：会觉得阿秀放手的阿绪看起来傻得有点可爱 　　* 　　最近有一些比较敏感的章节，如果审核过了，我可能就算有错别字也不会修改（暂时性），实在是最近被锁了两次，有点锁怕了。 　　* 　　感谢在2021-01-04 08:26:18~2021-01-04 23:0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关山月 35瓶；陆洺 13瓶；乔木 10瓶；呦呦鹿鸣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要紧的事情面前, 还是只能全神贯注。 　　蔡绪宁只能遗憾放弃今天找阿秀谈心的打算。 　　真定王刘杨谋反的事情，已经交给耿纯去负责了。在蔡绪宁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出发了, 现在不知道战果如何。 　　现在随机任务又突然抛出了彭宠，这无疑让蔡绪宁有些无语。 　　怎会如此！ 　　阿秀同学难道是命犯太岁吗？怎么会接连三次都出事。 　　尽管这三次都是事出有因。 　　【直播间】 　　[ID东风不来：可恶，如果没有这个随机任务的话, 我就能够看见他们卿卿我我了] 　　[ID阿道夫：也有可能是直接恩断义绝呢？毕竟主播经历过之前那个碎片的打击之后好像，感觉不太妙呢] 　　[ID陆洺：刘秀现在的集团本身也是多方势力动荡不安, 会出乱子, 多少也是有原因的。] 　　[ID叶：不过彭宠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有了反意？又不是刘杨] 　　[ID繁華子：刘杨有反意也是应当的，他之前手里好像有几万十几万的兵马, 估计觉得刘秀平定河北来得太痛快了, 觉得自己也属于“我行我上”的行列] 　　蔡绪宁道：“刘杨反，固然有莫名其妙的流言导致的, 不过也确实是因为他心中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他就不是能压得住的性格, 看在刘秀这里得不到太多的利益, 又生了反骨。 　　不过彭宠又是怎么回事呢？ 　　蔡绪宁既然接了任务，也开始打探起了其中的内情。平时对他来说，对于集团内部的利益交换，他是很少去做干涉的。 　　这是刘秀需要考虑的问题。 　　早期的时候，阿秀更像倾向于分配给河北那些将领，这也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是最早跟着他打拼的。但随着整个利益集团的做大做强, 这其中的摩擦与矛盾就逐渐增多了起来。 　　也包括刘杨和彭宠。 　　很多事情都能用分配不均来解释。刘杨不满于他至今还是真定王的地位, 投靠了刘秀得到的好处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多，而彭宠同样也是如此。 　　早点吴汉，王梁等人都是他座下附属, 可如今吴汉已经登上三公之位，尽管犯事被削，仍然是陛下信重的将领，而王梁的地位也与他平起平坐。 　　这让他心中很是感伤，但如果只是这样，他坐镇后方经营渔阳，也还算过得富足，倒也不会生起别的心思。 　　可他与幽州牧犯冲。 　　当蔡绪宁拿着幽州牧的资料看了几遍，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的名字那么熟悉？”就好像在哪儿听过。 　　“朱浮，朱浮……” 　　蔡绪宁喃喃自语。 　　“那不是之前谋害大司空的人吗？”何光憨声说道。 　　蔡绪宁微愣，突然想起这是谁来着。 　　【直播间】 　　[ID我爱二郎神：？这个是哪个？谋害？] 　　[ID关山月：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吗？我怎么觉得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ID乔木：隐隐约约有点儿印象] 　　[ID呦呦鹿鸣：我知道了！之前给主播送美人儿，爬床的那个] 　　[ID我想吃火锅：？这，上下撸了个干净那会？这家伙爬的速度还挺快的嘛] 　　一年半的时间，从偏将军爬到幽州牧，也确实不错。 　　刘秀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 　　之前惩处过，也就相当于那件事过去了。过了之后，这个人要是真有能力还能往上走，那自然就该到应有的位置去。 　　蔡绪宁想要知道为什么彭宠会有这种念头，自然就得从他这个人身边的事情下手，结果找来找去，发现矛盾问题最大的，还是出现在这个幽州牧身上。 　　朱浮在位这半年，可是与彭宠闹出了好大的不愉快。这矛盾已经大到了两个人会在送往朝廷与陛下的文书中，互相说对方坏话的地步。 　　蔡绪宁：“……” 　　你们是小学生吗？ 　　虽然蔡绪宁有此感慨，但是落在纸上的那些文字却并非如此委婉，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朱浮到了幽州，为了招募贤良，广纳名流，大开仓谷赡养他们的家人妻儿。彭宠认为现在天下未定，不能有此奢靡举止，多次与朱浮发生冲突。不断冲突的矛盾，最后演变成了双方对彼此的不满与怨恨。 　　蔡绪宁现在手中拿到的，就是最近朱浮送来的密奏。说是密奏，当然是只有刘秀那儿才有。 　　蔡绪宁就是从刘秀那里顺过来的。 　　弹幕表示：刺激。 　　蔡绪宁：……刺激个屁！ 　　他只不过去问了一嘴朱浮有没有送信来埋汰彭宠，阿秀就让人给他掏出了一沓密信来。 　　在最近三个月这样的密奏，可是一封接着一封，就没有间断过。 　　看起来，朱浮对彭宠是非常不满。 　　蔡绪宁看完这些前因后果之后，大致捋了一下几个可能性，趁着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就揣着满腔的困惑去找了刘秀。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点怪怪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蔡绪宁回来之前的几天，刘秀刚刚从修武回来。最近的事情也比较多，听说在长安，邓禹和刘縯也干起来了，可当真是了不得啊。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刘秀笑着说道。他今日身着暗黄色袍服，看起来有些正经，不过起身相迎的时候，又只剩下温和的气息，“揣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跑，我还以为阿绪又想像前几日那样避而不见了。” 　　蔡绪宁挑眉：“我之前显得那么渣吗？” 　　他前几日不过就是纠结了一点，也没有必要说到这个地步吧。 　　他小声逼逼。 　　而且谁能像刘秀一样这么淡定，和兄弟互撸娃之后，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蔡绪宁从历史碎片出来之后痛定思痛，到心态彻底平稳下来，好歹也花了三天的时间。 　　【直播间】 　　[ID晔晔：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破任务，他们现在就能坐下来谈话了吧] 　　[ID歌尽桃花：我倒是希望他们把这个谈话放久一点，我怕要是谈出来的结果不是阿秀想要的结果，到时候真的来个小黑屋play怎么办？] 　　[ID嘟嘟：刘秀总是给人一种幕后大boss的感觉] 　　[ID早就不是小清新：看完这个直播之后再去学历史，我觉得我的脑子怎么和历史书对不上呜呜] 　　[ID捣蛋：看，这里还有个误入直播的小可爱！惨惨子] 　　蔡绪宁咳嗽了两声，在刘秀的对面坐下。 　　“每日早晨的会，我不也是参与了吗？怎么说得好像一直没见面似的。”蔡绪宁说完这话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移了话题，“文叔，你是不是对彭宠有意见？” 　　直播间：？有你这么单刀直入的吗？ 　　而且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呀？ 　　刘秀敛眉笑起来，给蔡绪宁推了一杯茶：“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蔡绪宁看着茶水沉默了几秒钟。 　　他向来是不喜欢现在这个时候吃茶的方式，尤其是各种煮来煮去，各种香料都能够和捏碎的茶饼碎末放在一块儿，也不知道那煮出来的味道究竟如何，反正他是不敢恭维。 　　所以蔡绪宁身边的人早就直到，他吃茶只吃最普通的冲泡茶水这个习惯。久而久之，刘秀身边伺候的人也习惯了。 　　因为陛下就是这么随着蔡绪宁吃茶的。 　　这仿佛也很容易成为一种自上而下的流行。 　　所以每次蔡绪宁来刘秀这里，总能喝到非常符合他喜好的茶水。要说非常喜欢，倒也不至于，只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都很习惯喝茶。 　　要是在这之前，吃不吃茶，也就是一件随手带过的事情。 　　可是现在蔡绪宁看着茶水，尤其是看着刘秀这里的茶水，却有一种心有戚戚的感觉。 　　刘秀挑眉：“不敢吃？” 　　他顺手把蔡绪宁面前的茶水给接了过来，自己吃了一口。 　　“放心吧，先前的那一批我已经全部令人销毁了，往后也不会再出现。”他异常淡定地说道。 　　蔡绪宁幽幽望着他。 　　刘秀平静地回望他。 　　蔡绪宁羡慕地说道：“文叔是怎么淡定成这模样的，我要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刘秀：“……”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蔡绪宁，看着看着，突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直播间】 　　[ID暝楼：有些时候我也非常感慨，主播的神经怎么能大条成这样？] 　　[ID幽灵在线：他可能完全没意识到他在感慨的这件事的起因] 　　[ID大概是个夏天：23333希望主播能清醒一点，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发生吃错茶的事情，你压根就不需要担心脸皮厚不厚的问题啊] 　　[ID莺时梦：这就是一个薛定谔的直男才会有的直线思维吗] 　　[ID养个可爱崽崽：在？咱们应该尊重主播的意见，称呼他为虚假直男，他连薛定谔都不配惹！] 　　趁着刘秀低头闷笑看了眼直播间的蔡绪宁：？ 　　爬！ 　　一眼不看就净在这埋汰他呢？！ 　　刘秀本来是闷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搞得蔡绪宁本来想瞪他，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 　　蔡绪宁说完，抿紧嘴角。 　　因为强忍笑意，所以扭成个奇奇怪怪的蜈蚣状。 　　刘秀本来已经按捺住了笑意，抬头要与蔡绪宁说话，瞥见他那模样：“噗——” 　　超大声。 　　蔡绪宁：“……” 　　“噼呲——” 　　他一不小心也漏气了。 　　好气哦！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阿绪：可恶，总觉得我输了！ 　　* 　　总感觉最后那段太过笨蛋情侣（？）我在此大声宣布温水煮青蛙是非常有用的，阿绪你快输了（扼腕） 　　* 　　会有加更 　　碎碎念：可恶最近就是没有完整的时间，我好怀念我能一次性搞完一大章的感觉，爽 　　* 　　感谢在2021-01-04 23:01:56~2021-01-05 04:5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 30瓶；晔晔 20瓶；期希 10瓶；阿鲨要吃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言归正传, 你不要扯开话题了。” 　　蔡绪宁咳嗽了两声，强行把话题扭了回来。 　　【直播间】 　　[ID写自己的路：？到底是谁刚刚引开话题的，如果不是提到了茶的话] 　　[ID轻复古：笑死, 不要提醒主播，让他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蔡绪宁敛眉，看似不经意的把又放到他手边的茶杯推到一旁去, 然后把那些密奏摊开来：“彭宠和朱浮有矛盾，这事儿你是知道的吧？” 　　这话其实有些明知故问。 　　他们俩冲着彼此告状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刘秀怎么会不知道？ 　　刘秀道：“公务上有些摩擦也是常有的事情。” 　　蔡绪宁摇头说道：“真的只是仅仅停留在摩擦这一层面上吗？” 　　刘秀抬眸看他, 好看的眉眼上透着淡淡的笑意：“阿绪难道是在怀疑我？” 　　他倒是一语中的，说得非常犀利。 　　“说是怀疑, 倒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困惑的。”蔡绪宁把密奏一字摆开，“如果你真想阻止, 我觉得事态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笑着说道：“这其中多少也是带着些对彭宠的谨慎观察吧。” 　　刘秀的双手交握在一起, 笑眯眯说道：“这话说得可真够谨慎。” 　　蔡绪宁挑眉：“那是, 我总不能信口胡说。” 　　刘秀这态度，蔡绪宁多少猜出点什么来。就算他在其中没动什么手脚，可彭宠这一件事儿多少有些顺势而为。 　　“彭宠本身那是最初追随你的人，但是后来他的分封确实比不上吴汉他们几个。心中有些不愤也是理所当然。”蔡绪宁慢吞吞说道，“但是依我的观察要说，他真的有什么反叛的心思，那到底是没有的。” 　　刘秀对彭宠多少是带着信任与戒备的心理。 　　彭宠算得上是幽州本地自己起来的势力, 如果过度倚重, 容易功高震主。这也是刘秀倾向于提拔河北那些依附于他，本身又没有多大势力权威的将领的缘故。 　　这不过是权衡之道。 　　刘秀颔首，他信手把那几封密奏给捏了起来。, 平静地说道：“朱浮此人有些能耐，不过性格还是有些冲动，心思狭窄，对于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彭宠，就是抱着要赶尽杀绝的态度，才会屡屡向我汇报。” 　　他晃了晃密奏。 　　“至于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那就说不清楚了。” 　　蔡绪宁也是看过最新的那一封密奏内容的。如果是真的话，那就算现在刘秀立刻把彭宠招进洛阳前来应对，那也是应该的。毕竟那里面涉及到的种种罪名，可以算得上十分的隐患。 　　但是现在看来，刘秀对于朱浮所说的话就没几分信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已经让朱浮在刘秀这里败光了信任度。 　　说到信任度，蔡绪宁现在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系统的标注了。他把这件事情记下，然后继续说道：“依我看来，或许这朱浮的所作所为，可能不仅仅只是停留在表面。”想要拿朱浮来制衡彭宠，那是自然是没错的，可要是这制衡要是一不小心翻了车，那可就是真的麻烦。 　　刘秀思索了片刻，抬头看向左前方。 　　这个左前方特指的是蔡绪宁的左前方，对于刘秀来说应当就是他的右前方。 　　蔡绪宁：“……” 　　阿秀的眼神看起来有点恐怖。 　　他压根没有分出半点眼神给直播间的弹幕，生怕就这么一不小心瞄了一眼，又给直播间的观众们惹来冷漠的注视，这容易造小心脏暴击。 　　蔡绪宁小声说道：“和这个地方没有关系。” 　　阿秀太聪明了，有些时候太难搞。 　　刘秀清楚以蔡绪宁的性格，如果没有必要，这些制衡权力的交换，他是从来不涉入其中。 　　分明不会做，却又做了，总该有个理由。 　　蔡绪宁为弹幕感到同情的同时，一时之间又想起了早上的风和日丽，抓了抓头发，索性说道：“文叔是不是一直很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蔡绪宁也不知道刘秀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那里有东西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从刘秀道破的那一天开始，蔡绪宁到现在基本就没有落单过。身后时时刻刻都紧跟着人，偶尔他也怀疑过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暗线。 　　但是这种事情想多了无用，也就懒得再想了。 　　“阿绪一直讳莫如深。”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苦笑：“说与不说的选择权其实并不在我，有些时候我也只能试探着刺探一下这个底线究竟在何处。” 　　不过他想着最近系统那古怪的异样，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也是个不错的时机。 　　蔡绪宁冲着直播间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你可以把这个地方理解为，有一些人在观看我的一举一动，他们观看的时候，聚起来的人气会帮我续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应该感激他们，有些时候我会去看那个方向，是因为他们在看的途中有些感想会透过文字表达出来，能够与我用文字的方式交流。” 　　弹幕：？ 　　弹幕：！ 　　【直播间】 　　[ID（房管）高塔奇人：喂喂喂，主播你就这么直接告诉刘秀没有问题吗？] 　　[ID赚钱买大房子：？？？] 　　[ID变身打字机：……] 　　[ID清纯小贝壳：？！] 　　[ID月交万：这是在干什么？！] 　　[ID狗勾：一时之间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无数本被我吐槽了一万遍主角把自己身负系统的事情告诉配偶的无脑小说，没想到我在现实中还真的遇到这么一回……主播你是不是没脑子？！] 　　[ID十一：猝不及防就看到我们在刘秀面前掉了码] 　　[ID七七七：我们在阿秀的面前还有码这回事吗？] 　　[ID（房管）一只花蝴蝶：我看不出主播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刘秀的重要性] 　　[IDyalin：我与你们相反，我觉得主播把这件事情告诉刘秀是必然的，因为刘秀他已经发现了在这个地方有个特殊的存在，这是骗不过去的] 　　[ID不想动：坦白是最好的开始] 　　[ID李海燕窝：虽然但是，这个速度也太快了吧，明明早上那会儿不是说不说了吗？] 　　[ID极尽升华：可能早上想说的和现在想说的其实不是一回事儿……] 　　蔡绪宁挑眉，他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就把那一段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了。 　　至于弹幕的吃惊，他多少是有点感受到的，毕竟他虽然没有往那个方向看，但是刷刷刷的刷屏速度比以往翻倍了不知道多少。 　　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有多少在骂他的。 　　“阿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选择告诉我？”刘秀非常镇定，镇定得就好像蔡绪宁刚刚在说的并不是什么诡异神奇的事情，仿佛就是普通的拉家常。 　　蔡绪宁笑了。 　　他抿着嘴笑，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腼腆。 　　“我就知道阿秀不会介怀。”蔡绪宁说道。 　　然后他又忍不住小声嘀咕。 　　“如果真介意这种事情的话，那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如果刘秀真的在乎这些诡异的事情，甚至于本身就对此异常排斥，那早就在察觉到蔡绪宁身上异样的时候，就能够把蔡绪宁给大卸八块了。 　　只不过蔡绪宁不会死而已。 　　“至于为什么现在说……”蔡绪宁笑着说道，“能说，想说，自然就说了，难道还要选什么黄道吉日，才能够把这些话说出来吗？” 　　刘秀看起来像是无奈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任何人。” 　　“包括家人？” 　　“包括家人。” 　　蔡绪宁若有所思，刘秀的观点也确实没错。 　　“可是你都发现了吧，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蔡绪宁坦然摊手。 　　刘秀摇头：“可是你只要不说，只要你一直不承认，就无法确定不是吗？” 　　薛定谔的结果吗？ 　　蔡绪宁下意识搓了搓手指，这才发觉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没有咬过指尖了。 　　看来是长进了。 　　在心里浮现莫名欣慰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想着刘秀的话。 　　“……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蔡绪宁叹息着说道，“不过是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也没什么意思。” 　　他托腮，看着还在哔哔哔的弹幕，懒懒地说道：“就算是现在文叔听了有些后悔，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对了，我方才与你提起彭宠，可不是在无的放矢。现在真定刘杨那还是一团乱事，南阳刚刚平定下来，要是在幽州大后方还掀起战事，那可就麻烦了。” 　　他重重把彭宠的这件事又强调了一遍。 　　每当要完成随机任务的时候，蔡绪宁就开始怀念三头身模式。 　　如果现在他还在游戏之外，其实要处理彭宠的事情也有很多种方式，哪种都比现在要简单快捷许多。 　　刘秀慢悠悠说道：“从今晨阿绪要走密奏，到现在多次强调彭宠的问题……是不是有些时候，阿绪总是能提前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蔡绪宁张了张嘴。 　　姗姗来迟的系统警告铺满了他的视野。 　　【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蔡绪宁：艹！ 　　他还以为这玩意不会出现呢。 　　蔡绪宁闭眼摆了摆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到有一股风靠近，刘秀越过桌面扶住他的肩膀，冷下声来：“阿绪？” 　　蔡绪宁道：“不是什么大事。” 　　系统的反应没之前那么剧烈，红色铺满了几秒钟后，见好就收。 　　蔡绪宁摊手：“又不能说了。” 　　他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不过你刚刚那话，怎么听着感觉我好像是个神棍一般？这也太奇怪了些。” 　　刘秀的手轻轻按在蔡绪宁的肩膀上，像是要扶住他一般。夏日的衣裳单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蔡绪宁身上，刘秀轻声说道：“你真的没事？” 　　蔡绪宁笑起来：“我要是真的有事，哪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里？” 　　他话说完，沉默了几秒钟。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刘秀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的力道，很沉，更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蔡绪宁微愣了片刻，然后抿唇。他一瞬间感觉到阿秀同学想问的问题不止于此，想了想他之前每一次丢下一个炸弹就跑的行径，许多事情虽说是心中有数，但是也确实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他抬手抓住刘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扯着去摸自己的心口。 　　这动作有点骚里骚气，就算是蔡绪宁主动，也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就算我之前说我死过一回，但我现在是真的活着的。” 　　心脏还在活蹦乱跳。 　　刘秀的手掌被蔡绪宁牵着按在心口的时候，是有些猝不及防的。 　　自从那一夜后，蔡绪宁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到底是躲了他几日。就连今日的相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实际上还是弥漫着无名的尴尬。 　　对于蔡绪宁来说，或许还是有些冒进了。 　　可刘秀倒是不后悔。 　　这样的机会，到底是不多的。 　　现在，手掌底下的心跳声很沉稳，是鲜活的味道。 　　刘秀眉眼微弯，笑得很是温和。 　　“阿绪这样坦坦荡荡，总是让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刘秀的笑容透着些无奈。 　　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已经近到如此地步？ 　　还是说他没有任何的察觉呢？就算他曾经轻薄于他，阿绪也仍然视若无物？ 　　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是有些挫败。 　　蔡绪宁松开手，揉了揉耳根说道 ：“要扭捏什么，反正这个问题，你暂时是不必担心了。你的成功就相当于我的成功，如果你玩完了，那我自然也就玩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可我倒是有些问题，值得说道说道。”刘秀扬眉，索性就在蔡绪宁的对面坐下。 　　蔡绪宁的姿势向来是有些豪爽的。 　　他是盘腿坐。 　　当然，这是在刘秀这里他才敢这样，在外面正正经经跪坐还是要的。 　　刘秀则是正经跪坐。 　　他的膝盖碰到了蔡绪宁的脚。 　　就看着阿绪下意识抽了回去，换了个正经的姿势。 　　刘秀抿唇，垂落的眉眼透着笑意。 　　这看来，也不是没有半点觉察。 　　“你方才说，在你的左前方有个可以让其他某种存在观看你的东西，也即是说，现在他们也在看着我们的对话，哪怕是极其隐蔽的时候？”刘秀问道。 　　蔡绪宁默默瞥了眼直播间。 　　他发誓刚才是真的感受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直播间】 　　[ID波酱：……我感觉到杀意，是我的错觉吗？] 　　[ID我不听：你没有感觉错] 　　[ID（房管）一只花蝴蝶：怕什么，隔着一个电脑屏幕，难道阿崽还能杀了我们吗？] 　　[ID大橙子：我一直觉得蝴蝶房管贼恐怖，看到没有，她现在还是把刘秀当做是阿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心态也太强大了！] 　　[ID小魔仙陆问筠：呜呜小绪子我恨你！感觉刚刚被捅了一刀（bushi] 　　[IDI_AM_DotDotDot：想了一下刘秀的心态，时时刻刻被人盯着肯定会不爽吧] 　　蔡绪宁瞄到了英文ID的弹幕，设身处地想了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他自己因为早就习惯了，再加上直播间会在隐蔽的时候断线，所以他已经把直播间当做是个生活挂件了。 　　可是对于刘秀来说，这就相当于有个莫名的看不见的东西在时时刻刻刺探着隐私，对于他这种谨慎的性格来说，无疑是在雷点上反复蹦跶。 　　蔡绪宁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他们刚才提醒我，我才反应过来，其实你对这样的窥探很不舒服吧。这东西与我已经绑定到一起了，除非一切结束，不然应该是解不开的。不然我以后还是尽量减少出现在你面前的次数？不过公务可能就没有办法，我会努力缩短那部分的时长的。” 　　【直播间】 　　[ID慕艾：！！不要啊，怎么突然山路十八弯，急刹车到我有点头晕] 　　[ID蜗牛要一步步往上爬：……草生，我前面还在感叹甜甜甜，一眨眼就这样，原来刀的竟然是我吗？] 　　[ID陌生的孩子：？怎么就发展到不能见面了！] 　　[IDEsseliffidell：话赶话说上了吧，不过小绪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想看，这就相当于突然有人在你家按了个摄像头还没告诉你] 　　[ID来吧，打拳：……确实会毛骨悚然] 　　蔡绪宁也是这么觉得。 　　他认真反省自己，其实不仅是自己，包括那些与他相处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无意识被他直播着，这样一来，应该是减少出面的次数会更好？ 　　只专门负责做任务？ 　　不过这样应该转到幕后更合适，毕竟大司空与将军的职务套在他的身上，还是多少会让他又有不得不出面的事情。 　　刘秀绝对没有猜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蔡绪宁的思绪已经从南跑到北甚至已经快完成了自我进化，但是他了解蔡绪宁的性格。 　　“阿绪？”刘秀轻声叫道，“你不会是在想跑吧？” 　　蔡绪宁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怎么可能，只是在想解决办法而已。” 　　“会有什么解决办法？”刘秀淡淡说道，“你需要靠着这种方式续命，如果我介意的话，你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远离我。我既不可能让你当场殒命，也无法用别的方式让你存活，更不愿意你一走了之，忍耐不就是唯一的办法？” 　　他望着蔡绪宁：“还是你想说，离开也是一种法子。” 　　刘秀敛眉，淡淡说道。 　　“我却是不答应的。” 　　蔡绪宁：“……你可以不用忍受。” 　　他很烦躁。 　　这种烦躁不是对刘秀，而是对自己。 　　他虽然没谈过几次恋爱，但是也知道在感情中一味地付出与一味地索取都是不行的。可在不知不觉中，刘秀一直都是让步的那一个人。 　　如果说蔡绪宁不喜欢刘秀，那自然没什么话好说。 　　毕竟喜欢是一件单向的事情，被喜欢上的人，不一定能给出对方想要的回馈。 　　蔡绪宁开口想说什么，却突然被刘秀一根手指给塞回来了。 　　蔡绪宁的视线往下一瞥，看到了抵在嘴上的指尖。 　　刘秀摇头，说道：“不管阿绪现在想说什么，都是心情激荡之下的话语。不管是好的回答，还是坏的回答，我都希望那是阿绪真的想做，且不会后悔的事情。” 　　蔡绪宁幽幽说道：“你就不怕我痛定思痛后，还是你不希望听到的答案？” 　　“那又如何？” 　　刘秀朗声大笑。 　　“这世上总会有些磨砺，这不过是其中一粟，我愿往之，阿绪又何必为我心疼？” 　　这男人真他妈帅气。 　　蔡绪宁往往在不应该的时候get到了刘秀帅逼的一面。 　　可恶！ 　　蔡绪宁故意粗着声音说道：“不要我回避的话，你和我接触的时候可都是会被直播间的人看到，难道不膈应吗？” 　　他的话落在刘秀的耳中，直播间这仨字是被无形扭曲屏蔽了的。 　　但是刘秀也能猜测出来蔡绪宁的意思，淡定地说道：“如果我膈应了，能杀了他们吗？” 　　【直播间】 　　[ID临墨：！阿秀你个大屁.眼子！！！！] 　　[ID橘子好酸！：亏我之前还一直给你说话，现在我觉得主播这样挺好的，一辈子不说开挺好的！你个臭男人] 　　[ID奶盖：你顺着网线过来杀我呀嘿嘿] 　　[ID映莲之夏：多适应几次杀意，说不定就习惯了] 　　[ID妖精的尾巴：？怎会如此！我不可！] 　　[ID瑶台：可恶，这男人怎么这时候看起来还是个大帅比，我他妈真是个死颜控！] 　　蔡绪宁不由得点了点头。 　　确实！ 　　赏心悦目的人看起来，着实是神清气爽，就连底线好像也能稍稍往后靠一靠。 　　“这么说，阿绪是答应了？” 　　蔡绪宁：！ 　　不不不，他点头赞同的是弹幕啊！ 　　杀人是不可可的！ 　　蔡绪宁疯狂摇头，然后严肃正经地说道：“其实这种直播行为，在以后是比较流行的，有些人就靠这行为挣钱，而我是靠他们的人气活，本质上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刘秀挑眉。 　　阿绪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就刚刚那句话，其实就已经透露出许多的意味。 　　但是有一点他很在意。 　　“你刚才说了两次你是靠着人气活，这里的人气，指的是什么？”刘秀道，“妖怪吸取精气那样吗？” 　　他和蔡绪宁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某个部位。 　　三秒钟后，蔡绪宁恼羞成怒，一脚踹在刘秀的膝盖上。 　　刘秀生受了，淡定地说道：“难道不是？” 　　蔡绪宁大声逼逼：“当然不是！” 　　这人气不就是直播间的观众越多，观看的人数与发的弹幕越多，他生存点攒的速度就越快。这个道理，换做是古人的思维，怎么就突然充满了涩气？！ 　　当然不是精气啊草生！ 　　阿秀的脑子里到底古古怪怪装了什么东西！ 　　蔡绪宁心里腹诽。 　　不过把刘秀刚才的问题反过来想，蔡绪宁倒是寻到了一点新的疑问。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深究。”蔡绪宁道，“为何人气的聚集，就能为我换得到生存点呢？” 　　他微眯起眼睛，喃喃道：“尽管之前我猜测是为了阿秀同学才会出现的生存点系统，可人气与生存点，与我，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 　　【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聚集在直播间前观看的这无数的观众，这种行为，某种程度上算不算作是在付出某种精力？] 　　蔡绪宁看到了花大佬的弹幕。 　　然后他抬头看着沉默的刘秀，心中不期然滑过一个微妙的想法。 　　“如果这种观看的行为，同样是会消耗人的精力。”蔡绪宁一边说着，一边去摸刘秀手腕的链子，小声道，“而这些消耗的精力，并非无处可去，而是被某种存在贮存起来，成为生存点消耗的能量。” 　　屏蔽时而存在时而不存，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高高低低，摸不透其脉络。 　　但是刘秀并没有告诉蔡绪宁这一点，他只是平静地忍受着那些古怪扭曲的片刻，然后淡淡地说道：“如果这也是一种能量的话，那阿绪应该考虑的是，那个存在，要这种能量做什么？” 　　这一夜，他们的对话从彭宠到直播间，从直播间到能量……在不知不觉中就聊到了深夜，让弹幕不由得称赞一句好家伙。 　　在俩人是怎么如此坦然以对的！ 　　等蔡绪宁从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 　　他特地在临走前还强调了彭宠的事情，倒也相信刘秀不会不上心。 　　蔡绪宁想过亲自前往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但凡他往幽州一去，反倒是会引起彭宠的怀疑。陛下亲信的大司空突然前往，这究竟是信重还是猜忌，那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待到秋高气爽的时节，系统的提示突然响起来。 　　【恭喜玩家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二十二】 　　【奖励：随机切换模式】 　　【次数：3】 　　蔡绪宁：？ 　　蔡绪宁：！ 　　切换模式？！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八更新get√ 　　* 　　阿秀：步步为营，攻心为上。 　　阿绪：总觉得被套路了。 　　* 　　我发现，原来你们的评论如果太sao气（bushi）居然是会被审核给删掉的吗？今天翻后台发现好几条删除的了，本来以为是我误删的，结果发现没有恢复按钮……强，明明啥也没有的留言，笨蛋情侣那条评论哪里值得删除了喂！ 　　* 　　大家晚安，么么哒！ 　　* 　　感谢在2021-01-05 04:52:57~2021-01-05 20:4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13瓶；陆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蔡绪宁偶尔确实有想过, 如果能进进出出切换模式，在某些任务上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系统也不至于这么通人情, 当真就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个奖励吧？ 　　他现在合情合理怀疑，最近几次系统任务的奖励一直是问号，也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 蔡绪宁拉开了系统栏目，直接查看了刘秀对他的信任。 　　【刘秀信任度：500（真情+1500）】 　　【信任等级：信赖（？？？）】 　　他看着这个几乎已经落满灰尘的功能陷入沉默。 　　“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蔡绪宁发出不解的叹息。 　　【直播间】 　　[ID沙利叶：为什么信任度比真情还低？？？] 　　[IDyyt：这个等级的排序是什么样子的, 有谁还记得吗？] 　　[ID楠楠楠：下面那行小字不是有吗 易耗品——普通——友好——好感——亲密——信赖——？？？] 　　[ID一只橘子：最后是问号？] 　　[ID格格不鸽子：哎呀呀, 信赖（？？？）的标注方式真的很让人浮想联翩啊] 　　蔡绪宁非常不能理解。 　　早在真情还只有两位数的时候，他的信任度就已经达到了222的三位数。 　　尽管过去了许久的时间, 但碍于222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具有特性了, 导致蔡绪宁一直记到现在。 　　那么，在过去了游戏时间的几年之后, 为什么信任度从222升到500, 可是真情却能飙升到1500？？？ 　　蔡绪宁震惊到连公务都不想搞了, 只想知道为什么！ 　　【直播间】 　　[ID妖云无修：虽然我想说这1500是对主播满满的爱意，但是对比起才500的信任度……小绪子你不如思考一下，为何会酱！] 　　[ID虎啸荒野：emmm还是之前刘秀的信任问题？] 　　[ID江边过路客：你们谁还记得之前主播说过刘秀的信任障碍吗？] 　　[ID千落：哪一个哪一个？] 　　[ID紫霞小公主：啊这，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会有信任问题吗] 　　[ID打酱油：看着惨烈的数值对比，看来还是有的] 　　蔡绪宁沉默。 　　怎会如此！ 　　其实他不认为情感的东西可以量化，但是系统的数值多少是能充当某种比较。 　　现在信任等级是在信赖与？？？之间徘徊, 估计多少与蔡绪宁本人有点关系。而真情的暴涨, 自然也无话可说……等下！ 　　蔡绪宁突然想起来，之前系统曾经说过，真情是可以约等于信任度的。 　　他戳了戳系统。 　　“真情约等于信任度, 这个约等于是可以真的等于，还是说是个虚值？” 　　【直播间】 　　[ID念念有条鱼：？在，为何要抠字眼] 　　[ID钱钱：因为不抠字眼，真的会死] 　　[ID安申申：在，我回答你，因为这个系统很狗逼] 　　[ID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原本以为系统是个好帮手，后来发现我大错特错] 　　[ID叶大大带我飞：这是主播多次掉坑后得出来的保命措施] 　　在蔡绪宁锲而不舍地戳戳下，系统有了反应。 　　【人类的情感无法等量划分，计算总体的时候，真情可以约等于信任度。单算则不可。】 　　蔡绪宁托腮，趁着系统活了，又问了一个问题。 　　“直播间这些观众，他们观看的行为能给你带来能量？如果可以的话，能量又算是什么？” 　　【人类本身就是一个个独立存活的能量体。】 　　当系统这行字在直播间里出现的时候，刘向浩倒抽了一口气。 　　耳麦传来了声音。 　　“浩子，出什么问题了？” 　　在刘向浩对直播间进行观测的时候，通常情况下，是由两个观看过直播与两个没观看过直播的人员对他进行监测，同时如果刘向浩有任何的需求，譬如要与主播互动以及任何其他知识的需求，也有一个庞大的团队在随时待命。 　　相比较高塔和华秀，刘向浩现在泡在直播间的时间远超过他们。 　　“没事，只是你们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刘向浩一边说着，一边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着。 　　【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如果人类是作为能量体，那么之前穿越者如果改变历史，要消耗的三百万人代价，也就是三百万的能量体吗？] 　　成为有关部门的好处之一，就是这些大量的数据都早就整理了出来，任何一个细节都会被抠得仔仔细细。 　　刘向浩在进来的几个月内，已经把所有资料倒背如流了。 　　到底是大北大学的高材生，敏锐的反应就连得到消息赶来的队长严雅都忍不住点了点头。邓宽在她身旁笑眯眯地说道：“他确实是个好苗子。” 　　花大佬的提问，让直播间的观众傻了一会。 　　这是在很前期很前期的内容，大部分后来的观众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直播间】 　　[ID月生生：？？？三百万人？什么三百万人？] 　　[ID赛丽：改变历史要付出代价？] 　　[ID南国有汝：是很早之前，我记得主播好像曾经掏出来一份穿越者详情？] 　　[ID日日日：其实那个时候就是生存点兑换的？] 　　[ID汤圆：我了个大槽，三百万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ID下野区：？那以前主播为什么不说是生存点兑换的东西] 　　蔡绪宁懒懒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是生存点兑换的东西？那时候跟你们说，也只是多了几条骂我神经病的弹幕。”但是花大佬那条弹幕确实刺激着他回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记忆。 　　他费劲把穿越者详情又给掏出来。 　　毕竟是他兑换了的东西，就算是穿进游戏了，也还是能给带进来的。 　　【一个时代所属气运被某一穿越者成功夺取，气运之子死亡，时代消亡，既定历史改变，同时以三百万的人数填补改变所造成的时空空隙。】 　　蔡绪宁找到那行字眼了。 　　花大佬的记忆够敏锐啊……他不经意地想到，就连他都不太记得的东西，花大佬却记得如此深刻。要么这家伙的脑子记忆是真的很给力，要么他是被收编国有了吧？ 　　这反应速度杠杠的。 　　“系统大哥？你不解释解释？” 　　蔡绪宁凉凉说道。 　　当系统准备装死的时候，那确实是毫无办法。 　　蔡绪宁有些无语地重新把许久没有看的穿越者详情再给看了一遍，对着上面屏蔽掉的好几个■■思虑再三。 　　“暂且把刚刚系统说过的话当做是真的，如果每一个个体的存在都相当于能量，改变历史就需要折损掉三百万人数的能量才能弥补，这个弥补是为了什么？修补空隙？为什么要修补这个空隙？是因为这个空隙不修补的话，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的层层追问，就连直播间前的刘向浩都有些心惊。 　　主播不过刚刚接触到这个层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推演到现在这个地步，当真是厉害。 　　“可以告诉他吗？” 　　刘向浩按住耳机提出申请。 　　邓宽驳回了这个要求。 　　“先观察看看。” 　　他们很谨慎。 　　毕竟现在直播间的人数太多了，任何一个猜想抛出去，都可能给普通民众造成巨大的影响。 　　而他们谨慎的对象，蔡绪宁已经在持续头脑风暴中。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蔡绪宁道，“我所知道的历史，与你们知道的历史，并不是同一个历史。暂且把你们的历史当做是修改后的历史，那么为什么包括周树人同志，一些诗词歌剧，名人名言，还是会相似？是因为厉害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发光？还是这些厉害的人物本身就是一个个路标？” 　　路标是个有趣的词语。 　　【直播间】 　　[ID豆豆豆豆芽：为什么是路标？] 　　[ID一枪穿云：是面包碎吗？] 　　[ID刀刀：有道理，应该是面包碎了] 　　[ID富贵可以淫我：每一个时代总会涌现出一些无可比拟的天才人物，如果历史改变如同倾倒的帆船，也不至于把天才们一网打尽] 　　[ID黑腹狼蛛：？所以面包碎到底是什么意思？] 　　[ID祈求暴富：格林童话里的糖果屋，有两个小孩被后母丢到森林，在被丢弃的时候一路携带面包碎标记，所以一直能够走回来] 　　[ID二二：主播知道格林童话吗？] 　　[ID听日：刚主播的意思难道是……这些没有被一网打尽的天才人物，可能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厉害的能量，在滚滚历史长河中如同光标一样闪闪发亮？] 　　[ID月下美人：在？这听起来不恐怖吗？我们是现实世界吧？为什么要把历史说得好像轻轻松松一样啊！] 　　蔡绪宁抿唇笑起来：“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既然来到我的直播间，那还是坦然接受吧。” 　　【直播间】 　　[ID三七二十一：咦惹，主播这话说得好有反派气息] 　　“是吗？我还觉得很帅气呢。”蔡绪宁挑眉，“不过差不多是你们讨论的那个意思吧，如果系统真的觉得人的身上有能量，那一个人能汇聚的能量多少，也应该是强者愈多，弱者愈少。既然历史扭曲成这样，大部分的名人还是依旧凸显了出来，那说明路标论还是有点用的。” 　　有了这么一个个本该在历史出现的名人作为锚，尽管历史车轮再如何偏离道路，还是能歪歪曲曲地行走的。 　　蔡绪宁脑子里所有假历史的内容，都与他记得的朝代完全不同了。 　　但是在东汉之前，却是没有变化。 　　那就是东汉往后…… 　　“我现在在想的是，这个所谓的历史改变，是一次性的，还是持续性的？” 　　【直播间】 　　[ID故久：……理智在告诉我不应该听下去了] 　　[ID天下无贼：说真的我也不想听，感觉很恐怖] 　　[ID为了家训要努力：我好害怕，总觉得有点让人瑟缩] 　　[ID八字没一撇：……不是一次性的话，那也太恐怖了吧？！主播你所谓的真历史到底有多少发生了改变？] 　　蔡绪宁敛眉，淡淡地说道：“真的想听？” 　　他抿唇。 　　“几乎完全都改变了呀。” 　　如果不是一次性的，那消耗的就不仅仅是三百万能量，三百万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 　　刘秀觉得最近的蔡绪宁有些奇怪。 　　阿绪多次警告他关于彭宠的事情，如此警惕，刘秀自不会不上心。 　　不管是出于公务还是因为私心。 　　只不过当他真的察觉到幽州岌岌可危的处境，却又深感蔡绪宁这番提示下暗藏着另外的意味。 　　眼下内部确实多少有些动荡不安的前兆。 　　刘秀清楚这是走到一定程度之后的必然。 　　吴汉在征讨关东。 　　邓禹在中原与大兄交战。 　　耿纯在真定与刘杨周旋，至今刘杨都不肯让耿纯入城。 　　而就在今年春，大将盖延率五万兵马与威胁洛阳的刘永交战，眼下正在睢阳城激战，隐约窥见曙光。 　　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却也是疲惫应战，奔波在多条战线之上。 　　这个时候一招不慎，若是自家人又起了乱子，那可就当真是麻烦。 　　南阳邓奉的反叛，刘秀最终采纳了蔡绪宁的建议，不仅仅是因为当时他的劝说，也是因为当时若是真的能把这件事情消弭在了开始的阶段，那一切都还有的回旋的余地。 　　而幽州地域辽阔，又因为少经战争的折腾，再加上富足的水土，作为刘秀的后方，彭宠不仅出钱出粮还出兵，尽管刘秀对他怀有戒备，可同样也是倚重。 　　与彭宠同样境界，乃是耿弇的父亲耿况。 　　在揣摩刘秀心理上，他可是要比彭宠厉害许多。 　　耿况深知以自己的功劳，陛下不会不看重于他，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出身与手握的兵权，也致使陛下对他必然有所怀疑与戒备，可只要他安稳，只要他一心忠诚于陛下，就算明面上没有过多褒扬，但是陛下必然记在心中，往后可谓是一帆风顺。 　　耿况不争这明面上的东西。 　　彭宠原本也可以，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幽州牧朱浮对上的话。 　　要解决此事其实不难，刘秀只不过把朱浮敲打了一顿，然后又派人安抚彭宠，同时也把徐长平给彭宠派了过去。他在刘秀身边历练了好几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中年文人，多少也知道这是陛下身边信任的幕僚之一。 　　“徐长平的能力不错。” 　　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从彭宠那里得到的反应就比之前要平和了许多，至于朱浮，在刘秀敲打过后，不敢再和之前一样冒进，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和平。 　　刘秀淡淡说道：“让他再在彭宠那里待一段时间吧。”这份机敏，还有其他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他眼下更为上心的，是近在咫尺的蔡绪宁的问题。 　　最近蔡绪宁出现在公开场合的次数比以往更少了许多。刘秀就清楚之前关于那个观看的讨论，对他多少还是造成了影响。然更为奇怪的是，蔡绪宁每次与他见面，除了严肃正经讨论正事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阿绪在偷偷打量他。 　　可若刘秀看过去，又没有任何的异样。 　　阿绪……这是在观察些什么？ 　　是那些奇怪的任务，还是说他又被迫要做些什么？ 　　尽管蔡绪宁已经解释过了，他需要靠观看所带来的人气才能活下来。可每每想起有些存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阿绪，心中那些暴虐的杀意就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得住。 　　蔡绪宁曾经无奈地同他说道，那些存在都要被他吓得直哆嗦。 　　刘秀只是轻笑，温柔的面具下全然是阴鸷的恶意。 　　不能着急。 　　刘秀长出了口气。 　　一步，一步慢慢走……就快能得到他想要的结局。 　　刘秀知道蔡绪宁一直想打听他当初到底在梦境中做了些什么梦。可正如蔡绪宁只是跟他说了一部分的事情，刘秀也确实没有全然告诉他。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自于刘秀自身的谨慎。 　　那些梦……或许称之为预知梦也不为过。 　　他在梦中所看见的每一桩事情，至少除了蔡绪宁之外，基本上从无错漏。 　　包括他称帝时候的画面。 　　其实他在梦中所看到的事情不算多，也不算少，毕竟那是短短五个夜晚的梦境。 　　如果说在梦境之中，他的未来跌宕起伏壮阔的如同江河，可不管他是凯旋归来，还是跌入谷底，起起落落的人生之中，似乎都有蔡绪宁的存在。 　　刘秀知道阿绪是喜欢他的。 　　可这不够。 　　刘秀要的不单单是喜欢，他想要的是更多，更多，更多的东西。 　　有趣的是，尽管有阿绪非常聪明，可是在感情上，他确实是懵懵懂懂，正如他对自己的吐槽……温水煮青蛙？阿绪自认为他也是帮凶的温水，可在刘秀看来，他仍然是那只懵懂的青蛙。 　　因为…… 　　刘秀闭眼，盖住所有的阴霾。 　　阿绪还是学不乖，明明知道他会算计他，却依旧坦诚得如同一只露出肚皮的小狗，柔软亲近，丝毫不在意刘秀对他的百般念头。 　　愈是如此，刘秀便愈发厌恶那掌控了蔡绪宁生死的存在，哪怕他隐隐察觉到那是某种与天命相连的存在。 　　哪怕是这存在把蔡绪宁送到他的面前来，让他祝他护他，希望他君临天下…… 　　可这天下，他要，阿绪，他也要！ 　　… 　　蔡绪宁狠狠打了个喷嚏。 　　尽管再狠，这喷嚏都好小声，斯斯文文的。 　　蔡绪宁没好气地瞪了几眼看过来的同僚，面无表情地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会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秀喜欢简短的发言，他们虽然每次都会开小会，但会议的速度其实是非常快速的。 　　蔡绪宁表示这样的习惯非常可以。 　　“长安已经被大司徒拿下，刘縯暂退。” 　　“右将军吴汉与耿小将军等击退轵县地区的青犊军，迫使其投降。” 　　“高阳侯耿纯诱杀刘杨，威震真定——” 　　接连三件的事情都算得上是好事。 　　【直播间】 　　[ID唐僧怎么那么会念经：难道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刘秀居然和他哥干起来了？] 　　[ID无可奈何：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ID十步杀一人：你们可能很久没有来直播间了] 　　[ID大哥大：其实我也有些不能理解他们在干嘛，不是说好和何美美一家人了吗？不是说好主播已经想出办法了吗？怎么还是打起来了？] 　　[ID嘿嘿嘿：这你们就不懂了，主播瓦解的是他一定要争夺地位的决心，可瓦解归瓦解，你总不能让刘縯真的就这么放弃吧，好说歹说也得真刀实枪的来干上一场] 　　之前蔡绪宁就曾经说过，尽管他已经做了不少刘縯思想上的工作，可除非他们俩打上一架，不然要迫使他就这么放弃，也着实是有些难。 　　在不知何时来往的信件中，刘縯坦然表示了放手一搏的念头。 　　刘縯在信中表示，让刘秀无需顾念兄弟情感，这天下有能者居之。谁能打败对方，夺得天下，这帝位自然就是他的。 　　无需谦让。 　　别看这一封书信来得如此轻松，可这其中已经花费了蔡绪宁多少的力气。 　　在此感谢生存点，感谢系统兑换，感谢刘縯同志日日夜夜的噩梦，呸，做梦。 　　思想工作难搞。 　　刘秀对于丰收的战果表现得异常平静，再褒扬了诸将的表现之后，他轻笑着说道：“今晨也传来了一桩好事，睢阳城破了。” 　　刘永在更始帝大封天下的时候，建都睢阳，不知不觉中成为关东最大的割据势力。 　　而更始帝死后，他就自命为天子，与随后入主洛阳的刘秀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两个姓刘的，又是蹦着一个目的去，刘秀对待刘永，自然没有对待自家兄长的耐性。 　　睢阳城破，虽然没有捉到刘永，却已经是大功一件。 　　蔡绪宁笑眯眯地想到，之前刘秀定下先平关东，再得陇蜀的方针倒是不错。 　　散会后，蔡绪宁忍住伸懒腰的欲.望，准备回去批改那一大堆奏书的时候，忽而被几个不太眼熟的官员给拦住了。 　　蔡绪宁挑眉：“诸位可有要事？” 　　为首的官员忙不迭欠身说道：“大司空，不知大司空对陛下如今还未婚配一事，可有对策？” 　　啊。 　　蔡绪宁心道，又来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这些官员担心的问题，早在他们提出来之前就有好些个位高权重的将领，或是大臣提过了。 　　别看现在刘秀年轻力壮，可到了他这个岁数还没有婚娶，实在是一件奇特的事情。 　　这追随刘秀打天下看的是他的能力，而不是他这些私事儿。可是后继有人，对于稳定一个政权来说多少有点作用。 　　所以他们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陛下至今不肯娶妻生子。 　　蔡绪宁含笑说道：“诸位言下之意，是打算让我在陛下跟前说几句？” 　　那官员欠身说道：“正是正是，大司空乃是陛下信重之人，若是大司空能够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或许此事就能成了呢？陛下如今的岁数也确实是时候了。”他说得忧心忡忡，颇有种为国为民的感觉。 　　蔡绪宁隐约记得，他应该是河北哪个权贵世家的子弟。 　　家中应该是有适龄的女子才对。 　　这看事情不能看表面的道理，蔡绪宁已经学了许多。 　　他笑着应付过去了，拖着脚步继续回自个儿那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坐下的时候，忍不住道：“这阿秀不近女色，作为一个与他有感情瓜葛的人来说，我理应是高兴的。但是阿秀同学不会……咳咳有问题吧？” 　　【直播间】 　　[ID不疯魔不成活：抱歉来太早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ID灵儿：这话你应该问我们吗？这话你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 　　[ID荒野大瓢：草了个苍天啊，什么狗屁问题，对得起你之前黑屏了整整好几个小时的直播间吗？] 　　[ID季：？大哥，你干嘛？不是你自己和刘秀互撸娃吗？他有没有能力你不知道啊？] 　　[ID难难难：好家伙，我他妈就是一个好家伙，这种话题能出现在这纯洁的直播间里吗？] 　　蔡绪宁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尽管是互撸娃，但是撸的比较多的是他吧？那夜烧得慌，最后蔡绪宁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啧，这个猜测一出现，莫名就有些扎根心里，不妥！ 　　蔡绪宁当机立断打消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开始埋头苦干。 　　他才不会去干劝说刘秀的事情呢。 　　首先他自己不乐意，最重要的是如果劝说的是其他人，那顶多得到刘秀几句不轻不重的训斥话语。 　　可要是蔡绪宁……他觉得估计阿秀就顾不上温柔的表象，怕是要直接让他好看了。 　　尽管武力值和刘秀还是能抗衡一二，但是阿弥陀佛，他何苦来哉要让自己遭罪？ 　　蔡绪宁：等下！ 　　现在佛家东入中原了没？ 　　… 　　九月，刘永被杀，其部下张步拥立刘永之子为王，自号齐王。 　　但碍于刘永之子并没有足够的威望，反而招惹山东诸部心生动摇，内乱重重。 　　刘秀本没有打算现在继续发兵，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九月二十八，刘秀决定御驾亲征。 　　蔡绪宁随军。 　　行军路上，碍于赶路无聊，蔡绪宁整日骑马，硌得屁股疼的同时，也在暗戳戳钻研之前得到的奖励。 　　系统给的解释并不多。 　　【随机切换模式】 　　【使用后，在30分钟内，可以自由切换两种模式，随意选择。】 　　非常简洁明了。 　　他很想知道这个切换模式究竟是怎么切换的？难道是他选择切换模式之后，就可以退出现在的自助操控界面，直接回到原来那个游戏页面？ 　　但是有什么用？ 　　难道真的就如他之前说的那样，拿来完成任务？ 　　因为只有三次机会，所以蔡绪宁也不想浪费。钻研得再多，在抵达东海郡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有用上一回。 　　【直播间】 　　[ID（房管）一只花蝴蝶：这也太抠了！！] 　　蔡绪宁当做没看到。 　　汉军初次与张步兵马交战，便在初战告捷。东海郡的董宪同样是刘永座下将领之一，见状引兵前来，想要与张步前后夹击，却被吴汉率兵从后反包饺子，一时之间无法挣脱。 　　被吴汉拖住的董宪万万没想到，就在此时，盖延率部趁机偷袭了空虚无兵的东海郡，十日破三城！ 　　原来刘秀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出。 　　董宪想带兵反救，却被吴汉死死咬住，几次突围都不得行。 　　抛开董宪的阻碍，汉军在祝阿大败张步，在张步逃回钟城的时候，领兵的耿弇立刻放出张步溃败的风声，引得钟城百姓恐慌，连夜出逃。 　　翌日汉军抵达时，轻松拿下钟城。 　　钟城外，倒是还有营寨数十座，汉军就遥遥相对，驻扎营地。 　　蔡绪宁刚下了马，只觉得浑身酸痛。 　　耿弇笑嘻嘻从后面凑上来，撞着他的肩膀，挺着胸膛说道：“我最近的表现不错吧。” 　　耿弇最近确实大放异彩，接连攻克数城，果断英勇，令人倾佩不已。 　　“够了够了……” 　　耿弇小郎君听着蔡绪宁的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挥洒，就连自个儿都要面红耳赤起来，连连摆手拒绝。 　　蔡绪宁心里咋舌，这还是嫩了点儿。 　　这夸两句就受不了了？ 　　【直播间】 　　[ID哈利路亚：含蓄！含蓄你懂不懂主播？古人讲究的是含蓄美，你这一上来一通大白话哐哐哐砸下去，人都晕乎乎了！] 　　蔡绪宁摊手：“我可不来虚的。” 　　让他来一套之乎者也的组合拳，别说他能不能说出口吧，耿弇估计也更不爱听。 　　他们两个并肩在营地里走着。 　　耿弇笑着说道：“其实每次我都觉得大司空上了战场跟下了战场宛如是两个人。” 　　蔡绪宁挑眉：“此话怎讲？我最近也没做什么吧。”顶多就是在祝阿的时候和耿弇左右包抄，钟城拿下来却是兵不刃血。 　　“只是觉得有些反差罢了。” 　　耿弇笑眯眯说道：“我觉得陛下深有同感。” 　　蔡绪宁摆摆手：“罢了，我什么德性，你们还不清楚？” 　　都是一起经过来的人了。 　　蔡绪宁顺手擦了擦嘴角，破损的嘴角让他忍不住挑眉。 　　“……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耿弇感慨。 　　蔡绪宁笑着说道：“那可不只是很久这一说……”他拍了拍耿弇的肩膀。 　　“你不是要去看伤兵吗？那就快去吧。” 　　耿弇抬头看了看天色，和蔡绪宁匆匆告别就离开了。 　　蔡绪宁独自一人站在夕阳下，来来往往的营地里，有些不经意地打量着附近的地势。他们虽然拿下了钟城，可营寨驻扎自然是在城外，与张步的营寨遥遥相对。 　　附近山林不少，错落之间，隐约给蔡绪宁一种熟悉的感觉。 　　蔡绪宁微眯起眼，背着手慢吞吞踱步。 　　熟悉的……感觉？ 　　他从来都没来过这里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八千三更新get√ 　　* 　　应该有加更，有啥错别字的等我加更的时候顺便改。 　　大家早安！ 　　* 　　感谢在2021-01-05 20:44:42~2021-01-06 05: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来天欲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耿弇在作战上也是个天才, 行兵布阵异常老道，与他的岁数可不相符合。 　　是夜，正是耿弇带兵拿下济南郡, 阖军欢腾的时候。 　　蔡绪宁从营帐内出来的时候，被耿弇叫住：“大司空。” 　　“你跟我出来作甚？”蔡绪宁笑着说道，“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只是觉得这些天, 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耿弇走到他身旁说道，“是因为离开陛下的缘故吗？” 　　蔡绪宁扬眉, 继而失笑：“你是说文叔？离开他有什么好低落的？等战打完了, 还是会见面的。”他们与刘秀分兵，也不过是大半月的时间。 　　他心中有忧虑, 乃是因为自从他进入关东后, 总有一种莫名的熟稔感。 　　可若要落到实处，其实景物地形又不大相似。 　　那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预感, 只是蔡绪宁现在还是没对上号。 　　耿弇这身量比起最初认识的时候, 已经长开了不少, 不再是那个面对猛虎还有些畏惧的小郎君了。蔡绪宁看着他的个头忍不住摇头，就感觉是一眨眼的功夫，人也就长大了。 　　耿弇听完蔡绪宁的话，好像是松了口气。 　　蔡绪宁：？ 　　“你是担心我在战场上胡思乱想然后出事？”他试探着说道。 　　“啊，对，没错。” 　　耿弇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蔡绪宁一巴掌薅住他的脑袋, 哪怕他已经长高了还是用力揉搓了起来：“对, 对你个大头！就你这样还想骗我？心虚的眼神就先收收。” 　　耿弇哪怕现在是个大将军，被蔡绪宁揉得哇哇大叫的时候，仍然像是个小孩：“蔡先生, 给我留点面子——“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蔡绪宁了，被他这么一叫，蔡绪宁还觉得有点新奇。 　　蔡绪宁和他勾肩搭背。 　　“那你与我说实话，你以为我在干嘛？” 　　耿弇的头发有些凌乱，两颊通红，那眼神四处乱瞄，如果不是蔡绪宁知道他的秉性，都以为这家伙现在就要上告白的战场了。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以为蔡先生与陛下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蔡绪宁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这词措不大对吧？”他道，“这是形容年轻夫妇的，就算你怀疑我和陛下有私情，怎么也用不到这个词语。” 　　耿弇的脸爆红，捂着说道：“为何先生能如此坦然啊！” 　　蔡绪宁也想问你脸红个屁啊！！ 　　【直播间】 　　[ID半空日落色：你们的重点都错了吧？！！！] 　　[ID星汉灿烂：无语子，主播的第一反应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ID咸鱼要翻身：关注点偏啦！] 　　[ID素素：所以是有什么古怪的传闻吗？] 　　[ID星儿：有也无所谓，来多一点吧，我最近真的看战场看吐了，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了] 　　[ID月之风：建议看不下去的姐妹兄弟退出去比较合适，血肉模糊的画面确实不适合每一个人] 　　蔡绪宁的视线从“重点”“关注”“血肉模糊”上抽回来，拍拍还在晕乎乎的耿弇说道：“你要是让那些将士看到你这傻得冒泡的样子，怕是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了。” 　　耿弇揉着脑袋蹲下来，唉声叹气地说道：“好了，我也知道我很傻，先生就不要骂我了。” 　　蔡绪宁也跟着他蹲下来，两人这位置与帐篷凹陷处有些吻合，正也在篝火的暗影。除非巡逻的士兵特特走过来查看，倒也还算是幽静。 　　“什么时候的风声？” 　　蔡绪宁道。 　　耿弇时常在外，如果连他都听到了这风声的话，那可当真奇怪。 　　连伯昭都知道，可他却半点都不知？ 　　那不合常理。 　　耿弇讪讪地说道：“没有风声，如果有的话，先生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才对。” 　　蔡绪宁看他。 　　耿弇不敢看他，双手交叉在一处，低声说道：“先生可还记得有一年除夕，当时还不在洛阳。底下的人献上来一批舞女，当时先生在宴席上似乎对有的女子感兴趣。” 　　蔡绪宁记得这事。 　　“不错，我是对他们其中一个人感兴趣，所以后来把她们都下狱了。” 　　虽然动手的人是刘秀。 　　耿弇：？ 　　蔡绪宁捅了捅愣住的耿弇：“然后呢？” 　　有些呆的耿弇回过神来，喃喃说道：“这事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后来他们车队离开的时候，陛下派人把他们全都秘密杀死了。” 　　一个不留。 　　蔡绪宁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说道：“既然是秘密杀死，那伯昭是怎么知道的？” 　　耿弇道：“动手的亲卫之一，后来辗转到了我座下偏将军。之前……吃醉酒的时候，胡言了几句，给我拦住了。” 　　耿弇没说他是用什么法子拦的，蔡绪宁也不想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刘秀还是杀了他们吗？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文叔知道你清楚内情。”蔡绪宁轻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耿弇自然是知道的。 　　可他看向蔡绪宁的眼里依旧透着担忧，他压低嗓音说道：“先生，如果陛下当真对你……那他至今不肯婚娶，难道也是因为……” 　　他刚才当真以为自己讲了个笑话，如果不是因为蔡绪宁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让耿弇的心凉了一半。 　　蔡绪宁淡笑着说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耿弇憋气地说道：“不如何。” 　　蔡绪宁揉了揉耿弇的脑袋，平静地说道：“现在正是逐鹿天下的关键时期，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说不定下一秒，掉脑袋的就是自己，痛快些才好。” 　　【直播间】 　　[ID龟速赛跑：……主播说这些话难道不亏心吗？] 　　[ID龙的眼睫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就是吓唬人，这话到底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给耿弇听的啊喂] 　　[ID明月清风：选择闭麦] 　　[ID喵喵喵：大无语事件] 　　[ID北河：可能说完他自己就醒悟了呢！] 　　[ID风林火山：清醒一点，古代对男男没那么鄙夷啦，不过还是会有闲话就是了。古希腊还觉得只有同性才是真爱呢] 　　蔡绪宁嗤了声，不理弹幕的冷嘲热讽，笑眯眯与耿弇说道：“张步自济南郡逃往剧县，那是他的都城。要袭击剧县，就要先越过数县的包围。现在张步必然命人重重把守，还是有一场硬战要打的。” 　　他是在宽慰耿弇，却也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耿弇被蔡绪宁拖起来，站着沉吟了片刻：“先生，秒是何意？” 　　直播间：？离谱！ 　　这是什么破关注点！ 　　蔡绪宁闻言，却是大笑出声。 　　… 　　十一月初三，汉军进画中。十一月初八，佯攻张蓝所在的西安县，实打四十里外的淄博。 　　不到一日拿下淄博。 　　张蓝闻讯溃逃，汉军轻松拿下西安。 　　战事非常顺利。 　　耿弇与蔡绪宁定下计谋，欲引张步前来淄博，放出风声嘲讽张步龟缩不前，扬言要击败其部。张步果然中招，且他认为耿弇不过黄口小儿，又远道而来，并不把他放在眼中。 　　数日后，张步十万大军开拔，直往淄博而来。 　　“我觉得过于顺利了。” 　　耿弇蹙眉说道。 　　正此时，他们分坐在屋内，入驻淄博城后，士兵抓紧时间休整，将领则是在复盘之前的战役。 　　蔡绪宁道：“定下的谋虑也都一一实现了，按理说应该是应该高兴。” 　　这个“按理说”就很微妙。 　　耿弇和蔡绪宁面面相觑。 　　“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耿弇在士兵面前支棱着的正经面具轰然倒塌，挠着头跳下坐具，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军中我抓得严，不该有奸细才是。便是有，许多计划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耿弇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了眼蔡绪宁，又立刻收了回来。 　　认为蔡绪宁是奸细的可能性还不如再来一次天降陨石呢！ 　　“正是如此，桩桩件件虽然都顺利，可是顺利过头了，就好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却直接打塌了一面墙。”蔡绪宁道，“也可以认为他们军中有人在顺势而为。” 　　“但是这样的做法与他们无用，便是有十万军马前来，我也不认为咱们会输给他。按着我们的步调来有什么好处呢？等我们以为要成功的时候，打我们一个猝不及防？”耿弇摇头，“这不对，就算是这样也用不上浪费一个淄博城。” 　　毕竟淄博城到西安县，算得上是张步的第一道防线了。 　　耿弇道：“会不会是他们军中有人想要投降？” 　　才会将计就计。 　　“可这要怎么说明，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的想法的？”蔡绪宁挑眉。 　　耿弇泄气，哀嚎了一声：“可恶！这到底是为何？” 　　如果不能够解释这种诡异的感觉，那他们此后的计划估计都要做出改变了。 　　蔡绪宁笑起来，眼底却没有笑意：“我倒是有点猜想了。” 　　“在我们与张步交战的时候，文叔应是会亲率兵马与我们会和。此时是个绝妙的好时机。” 　　耿弇狐疑地说道：“好时机？什么好时机？与陛下相会的好时机吗？” 　　蔡绪宁笑道：“不错。” 　　耿弇：？ 　　陛下的狂热信徒？ 　　【直播间】 　　[ID小富婆：啊，是不是穿越者？] 　　[ID今天不鸽子：哇，看起来很有可能耶] 　　[ID仙子不吃东西：可是要怎么打，王莽都失败了，就靠这个不知名的人物，真的能成功吗？] 　　[ID养鱼的人：也别这么说，张步割据一方，已经是关东的霸主了，怎么都算不上不知名] 　　[IDFNGDIAN：将计就计是打算试探刘秀吗？]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刘秀和刘永分别拉拢张步很久了，毕竟他占据了一大块关东地盘，就是现在山东附近，确实是霸主] 　　[ID心怀宇宙：穿越者会是谁？张步吗？] 　　[ID日码两万字：那可真就不好说呢……] 　　蔡绪宁若有所思。 　　如果是穿越者，甚至对历史都非常熟悉，熟悉到一步步都清楚异常……那他顺势而为，最大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的视线落在挂在屏风上的舆图。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三更新get√ 　　* 　　大家晚安！ 　　但是明天更新要晚了，因为想一口气写完，大家等12点后再来看吧，估计会是个大长章 　　* 　　感谢在2021-01-06 05:05:08~2021-01-06 23:0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榴莲芝士芋圆奶茶、I_AM_DotDotDot 20瓶；小魔仙陆问筠 19瓶；陆洺 12瓶；Esseliffidell 10瓶；松月呐 6瓶；波酱、谁有药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0、第一百二十章 　　“三弟真的认为此去安稳？” 　　夜深人静, 张步背着手在营帐内踱步。 　　距离他们将要抵达淄博，也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张蓝面对张步的担忧，笑着说道：“大兄何必如此紧张？耿弇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将军, 就算是前头胜了几场，也不过是意外。与我的懦弱不同，大兄如此英勇, 又怎么可能会输呢？” 　　张步面露得意之色，这其实也是他心里的想法。他会问, 只是为了排解些许不安的情绪。 　　张蓝的说法让他笑起来, 宽慰地说道：“三弟从前都是稳妥做事之人，大概也只是被刘秀那厮吓迷糊了。” 　　他这话也不是假话。 　　从小张蓝就是个聪明的家伙, 还不到二十就常常出门在外游历, 招揽了不少奇人侠士。在此之前，淄博几乎是他的地盘, 张步也曾听说他私下在捣鼓不少奇怪的武器, 只是这些张蓝从来都没有瞒过他, 只是说研究还没有成果，故而张步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张步还记得这几年，张蓝的身边还常跟着个能人，说是在外面捡回来的。 　　张蓝说道：“大兄认为蔡绪宁此人如何？” 　　张步是个高头大汉，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粗重：“说是个有能为的，却少见他亲自带兵，往往只是随军。我看也是个走门路上来的, 只不过与刘秀亲近几分就说得好似天花乱坠一般, 不足为惧。” 　　张蓝若有所思。 　　张步拍拍他的肩膀，大声说道：“莫要担心，再有几日我们就能抵达淄博, 到时大兄为你报仇。” 　　张蓝双手抱拳，笑着说道：“那就先谢过大兄了。” 　　等张蓝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重新变为冷静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阴沉下来的缘故，原本清朗和气的气质也变得有些幽冷。 　　张蓝一步步在营帐内走着，像是在思索些什么东西。 　　许久后，他自言自语地说道：“穿越者太多就是麻烦，这让历史究竟引起了多少连锁的反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刘秀怎么会提前两年进攻？”这可比他计划的时间要早了一些。 　　但是也没有关系，他计划都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提前。 　　只不过唯一让他好奇的依旧是那个蔡绪宁。 　　这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名字，因为张蓝清楚的知道在他记忆中的历史并没有这个人，这么一说，这个人难道是穿越者？可如果他是穿越者的话，为什么在刘秀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对刘秀动手？ 　　这可当真是一个难以解答的困惑。 　　毕竟张蓝可是无比清楚，他们这一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被挑选进来的，哪怕他在此间生活了这么十几年的时间，他也从来不曾忘却他的坚持，他的执念，他最后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这一切只有杀了刘秀，他才能得到。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营帐内挂着的舆图之上。 　　快了，就快到时间了。 　　淄博。 　　张蓝胸有成竹。 　　… 　　十一月。 　　张军与汉军的前几次交锋，汉军都落在下风，张步志得意满，让人乘胜追击。 　　汉军后退，躲入淄博城内。 　　就在张步认为汉军不堪一击，带人逼近淄博，试图围攻的时候，自淄博西门猛出一支凶猛的军队，登时与张步撞在一处。猝不及防之下，遭遇战打响，以有心算无心，张步被打得步步后撤。 　　耿弇一旦上了战场就是个小疯子，蔡绪宁对于这点无比清楚。 　　当他带人冲出去的时候，蔡绪宁守在城内，前面还摊着一张舆图。 　　“陛下的消息传回来了吗？”蔡绪宁问道。 　　“尚未。” 　　蔡绪宁的手指有些烦躁的敲打在桌面上，他面容平静，只是那间或的敲击，泄露出了他心底片刻的想法。 　　自从他与耿弇有了怀疑之后，他们就变更了先前的想法。 　　之前他们与刘秀是有里应外合的打算，等张步深陷战场之后，刘秀就带兵亲自前来，从后夹击。他们并非要一次性击杀张步，而是打着让他次次潜逃的打算。每一次张步的败退，对于关东诸郡就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而每一次汉军重新追上去，对于他们的气势就是一次无形的压迫。 　　这样一来，往后的局面就能很容易打开。 　　但是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妥当，他们自然不想让陛下赴险。 　　只是刘秀的回应一直还没有到，现在两军交战，消息迟缓一些也是正常。只是因为蔡绪宁的心绪不定，所以总归是有些莫名的烦躁。 　　“大司空，张蓝率部趁机袭击南门。”副将来报。 　　蔡绪宁抬头，笑起来：“来得正好。” 　　他现在正满心郁闷无处撒火，这不就撞上枪口了吗？ 　　“迎战——” 　　… 　　淄博往南二十里地外，有另外一支汉军驻扎在此地。 　　“陛下，大司空与大将军都不希望您现在带兵前往，生怕其中有诈。要不还是谨慎行事，莫要中了他们的计谋。”右将军劝道。 　　现在关东可谓是各处开花，汉军与诸郡交战。东海郡已经差不多全部被拿下，吴汉把董宪打得节节败退，耿弇与蔡绪宁已经拿下济南郡，正在与张步交锋，也是打得他们无力反抗，其实这局面怎么看都透着稳妥。 　　如此一说，不过是为了刘秀的安全，毕竟御驾亲征本来就有几分危险，而他们这位陛下又后继无人，不似刘永那般，在被他们击杀之后，张步董宪还能拥戴张永的子嗣……这些隐秘的猜想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刘秀淡淡说道：“若是当中真的有谁能够步步猜中伯昭与阿绪的想法，这样人物，难道不值得见上一面？” 　　右将军头疼。 　　他想起来伴随着送给陛下的书信，他其实也收到了大司空的来信，信中殷殷盼切着他能够把陛下给劝服。 　　只是他回想着刚刚自己所说的话，再看看陛下那平静的脸色，心中那冒出来的小火苗，猛地一声就被水给浇灭了。 　　大司空啊大司空，您以为谁都跟您一般能轻轻松松就说服陛下吗？ 　　陛下可从来都是有着自己的主意。 　　当蔡绪宁兴冲冲地击退张蓝，然后收兵回来的时候，心情愉悦的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个坏消息。 　　【直播间】 　　[ID哈利路亚：6666666我现在觉得主播越来越熟练了] 　　[ID心多大：看久了之后其实也习惯了，我男朋友还说看了非常爽] 　　[ID点击：真枪实刀的肉搏战，看起来也确实很不错] 　　[ID到底是为何：我现在就是想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穿越者？] 　　[ID天上人间：提出了一个好问题，但是那么多人哪里知道谁是谁呀？] 　　[ID无可奈何：那个穿越者如果知道历史的话，他到底想干嘛？将计就计然后引他们进圈套吗？] 　　[ID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在刘秀身上吗？只要刘秀不进坑，那就啥事儿都没有] 　　[ID掉下去：那这也确实是一个好问题了，请问阿秀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吗？] 　　[ID喝了牛奶不长高：如果现在主播在他身边，那多少还是有点可能的，如果主播不在的话，那就只能看刘秀心里的想法是什么了] 　　[ID门板给我踹开了：我赌1万块钱，刘秀一定会过来] 　　蔡绪宁看着弹幕的内容，又没了笑意。 　　这就是他心里烦躁的原因。 　　他总觉得刘秀还是会过来，那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在刘秀到之前，先把他们都给解决了。 　　蔡绪宁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 　　汉军这一仗打得并不算艰难，因为有其出其不意在前，又有张步畏缩在后，打的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张步是一个非常从心的人，在他意识到他打不过汉军之后，他就非常干脆利落的让人丢下一应沉重物资，直接带兵逃走。 　　他逃离的速度甚至超出了张蓝的预料之外。 　　在他的猜想之中，不管怎么样，张步好歹都能够撑过几天，换得刘秀的抵达，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位大兄手握十万兵马，都能轻轻松松被汉军的几万人马给打败，就连原定数日的时间都撑不过！ 　　这他娘是个怂蛋！ 　　张蓝忍不住骂道。 　　他尽管在此间已经生活了十几年，可其实心里对这些人却是没有半分亲近友爱的情谊，毕竟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谁会喜欢上一个NPC呢？ 　　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毫无用处，刘秀既然此刻不到，那在这之后或许也没有了用处。张蓝心中露出一丝愤怒，却不是冲着刘秀，而是冲着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哥！ 　　早知道就不能够把事情的成败压在他的身上。 　　好在他还有其他后手，如果鲁山不成，就也只是浪费了鲁山的安排，在其他地方，还是能重头再来的，只要他手中握着那项技术，再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张蓝心中虽然对张步充满着怨念，然他此刻自己也是险象环生。 　　毕竟他所带着的那支队伍正在被耿弇穷追猛打。 　　这家伙他妈是吃了炸.药包了吗？ 　　张蓝且战且退，很是无语。 　　按理说不应该先冲着张步去吗？ 　　那自然是因为可以留着张步活。 　　一个活着的、失败的张步，可以继续在余下的地盘扩散恐慌的情绪，可他的左膀右臂却是可以斩断的，比如张蓝。 　　这样的大将早早根除掉几个，本也是重中之重。 　　原本张蓝是可以直接撤离的，只不过他也被打出了火气，也不由得激起了一种愤慨，既然刘秀享受不了，那总该有人来享受这些后续才是！ 　　张蓝且战且退，一路往南逃。 　　当蔡绪宁收到消息的时候，耿弇已经追了上去。 　　蔡绪宁感慨了一声，这年轻就是好，真的有活力。张步逃得匆忙，光是运输粮草的车马就丢了几千架，倒是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后备。 　　原本他们这几日的粮草运转稍稍有些问题，这下可好，直接就补上了这部分。 　　这也难怪两军交战的时候，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去偷袭对方的粮草运输路径，只要能够切断对方的粮道，就不战而胜了。 　　清扫战场乃是正在进行的事，可耿弇追得没影了却还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 　　蔡绪宁一路派出探子去盯着，回报的消息是说张蓝撤入了山麓之中。 　　而耿弇也已经追了进去。 　　蔡绪宁：？进山？ 　　耿弇冒进了！ 　　山林本来就是容易埋伏的地方，更别说淄博附近原就是他们的地盘，要是张蓝在其中设套，那可是逃都没地儿逃去。 　　蔡绪宁急急让数位将军留下清扫，保护淄博，自己带着一队人马紧追上去。他只带了数千人，只为了能够及时把人叫回来，并不打算硬碰硬。 　　… 　　原本是这样的。 　　如果他没有遇到自家人。 　　蔡绪宁勒住马匹，凝神看着不远处的大军，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那是刘秀的兵马。 　　没想到他们已经前进至此了，这距离淄博也就二十里地。 　　强行军也就不到半日的时间。 　　自家人遇见自家人，自然需要打个招呼，蔡绪宁很快被引入了营帐之中。可他并没有在大帐内看到熟悉的身影，蔡绪宁的脸色一沉，扭头看着帐内数人：“陛下呢？” 　　右将军苦笑着说道：“您也知道陛下哪里是我们能劝得动的，半日前，大将军追着张蓝逃入鲁山地界，陛下沉吟片刻，就也带着人进去了。” 　　蔡绪宁：“……” 　　右将军连忙说道：“不过以陛下带进去的人数，就算真的在山中埋伏也有一臂之力，不至于闹出大事儿来。”而跟随刘秀进去的还有其他几个将军，个个都是勇猛异常。 　　在右将军看来虽然有些冒险，但也并不算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不能够理解蔡绪宁那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直播间】 　　[ID挣钱养家：一时之间我都不敢看主播的脸色到底怎么样。] 　　[ID请小莫：千算万算，哪里能够算到峰回路转，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ID上房揭瓦：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担心吧，毕竟一切都还只是猜想，现在连穿越者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ID竹子：其实有些时候甚至都没有必要猜的那么透彻，只是心中有些怀疑就足够了。] 　　[ID水玲珑：张蓝和张步选一个的话，我选择张步] 　　[ID养育的人：那我觉得是张蓝] 　　[ID空山清：你们怎么现在就猜上了？保不准是哪个小兵呢？] 　　[ID冰清玉洁：因为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个可能吧，如果不是将领的话，他们是怎么能够涉及到策略层面的问题，所以他们必然是那几个带头的将领之一。] 　　[ID蜀山压力大：可是也没有必要到恐慌的地步？我觉得主播的脸色难看的要死，总感觉现在有些过度了] 　　[ID狒狒的菲菲：我感觉好像来到这里之后，小绪子的情绪一直有点不太对劲。][ID灵儿：刘秀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 　　[ID我要买大别墅：我总觉得刘秀心里是有想法的，我不觉得他会莫名其妙冒进] 　　蔡绪宁有些烦躁。 　　他当然知道刘秀不会是个莫名其妙冒进的人，就算他猜到山中有埋伏，以刘秀带进去的人数，确实能够规避得了埋伏的风险。 　　可是就算是这样蔡绪宁还是很生气，毕竟刘秀这般所作所为，还是以身犯险。 　　心里更是有点酸溜溜的。 　　有种崽子长大不由阿爸的想法。 　　草生！ 　　蔡绪宁连忙打住！ 　　这就没有必要了。 　　“罢了罢了，既然陛下已经心中有数也做好了打算，那就暂且等等吧。”在这点上蔡绪宁还是理智的，总不能一个个跟下饺子似地进去。 　　就在蔡绪宁打算让人原地休整的时候，远处突然发出一阵暴鸣声—— 　　紧随着就是地动山摇。 　　营帐外响起些许躁动，几个将军立刻出面压下乱象，可最后残余的尖锐声还是扎入蔡绪宁的耳中：“地龙翻身了——” 　　地龙？ 　　蔡绪宁微愣，随即心中一沉。 　　不。 　　不是地龙。 　　那如同爆炸的声响并不只有一次。 　　紧接着炸开的剧烈响动，让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一声，两声，三声…… 　　蔡绪宁喃喃说道：“炸.弹？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会出现炸.弹，热.兵.器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类似的响动……” 　　他扶住桌面稳住身体，心却骤然冷了。 　　【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虽然炸弹确实是热.兵.器，但是与之相近的地.雷，却不是。在古代，咳，比你们现在再稍晚一千多年，是有已经出现过地.雷制品，只不过那个时候通常的名称叫轰天雷或者是其他的称谓，他们是可以用炸.药与线信点燃的。]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但是刚才的响声有些太大了，这样的威力要么是出现了新的改良版本，要么可能……是一起点炸] 　　蔡绪宁沉沉吸了口气，冬日的冷意灌入腹腔之中。 　　军帐内的将领也有些方寸大乱，尽管他们刚刚阻止了军营中士兵的恐慌，可是他们心中的忧虑与恐惧却丝毫不亚于他们，如果真的是地龙翻身，他们现在如何都逃不掉了。 　　更何况，方才发出巨响的地方，正是陛下与耿大将军进去的鲁山地区！ 　　这让他们更加惶恐！ 　　蔡绪宁：“不是地龙。” 　　但如果真如同他和花大佬的猜想的话，那么引爆的地.雷真的有可能会引起山崩，这时候哪怕他们再怎么想进山去救人，都最好不能轻举妄动。 　　蔡绪宁沉声说道：“不是地龙。” 　　他的脸色非常平静，说出口的话也异常沉稳，没有分毫动摇的余地。 　　蔡绪宁重复了一遍，然后抬眸看过帐内的诸位，深呼了口气，冷静地说道：“诸位先行安抚将士们，不可使军心动摇。陛下前往鲁山地区一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右将军迟疑地说道：“陛下离营的事情并非秘密。” 　　毕竟陛下也带了不少人马离开。 　　“但是除了你们，无人知道详细的打算，对吗？”蔡绪宁逼问道。 　　“正是。” 　　蔡绪宁颔首：“好，那么陛下现在的行踪，除了营帐内的人之外，便不许再有其他人知晓。不可使任何人知晓陛下现在也在鲁山，可清楚？”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面上还带着些笑意，可触及他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人莫名打了个寒颤。右将军与其他诸位将军抱拳说道：“听凭大司空吩咐。” 　　他们甚至有些庆幸大司空赶来。 　　不然这般责任，就全部压在了他们身上。 　　蔡绪宁道：“虽然不是地龙，但是山中发生奇怪的巨响，确实可能会引起山崩。现在立刻入山，可能会给我军带来危机，先行带一队亲信赶到山脚下等待情况，隔一小段时间若是再无动静，立刻派人强入山中，不论生死，一定要找到陛下的踪迹！” 　　“是！” 　　… 　　赶到鲁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蔡绪宁坐在马车中，膝盖上正握着一柄剑。他方才已经观察山中的情况，尽管看不见内里的详情，却隐约能看到山石滚落的模样，在山体平静之前，派人进去也只会是赴死。 　　故蔡绪宁心中再如何担忧，却也不能让人进去。 　　“何光。” 　　他低声叫着他最亲信的侍从。 　　“大司空？” 　　坐在车辕上的何光似乎听到了蔡绪宁的招呼。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辆马车，就算是与我说话，也是不行。”蔡绪宁淡淡地说道。 　　何光重重点头：“是！” 　　蔡绪宁长出了一口气。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是否选择随机切换模式？】 　　【是】 　　【自由操控模式退出中……】 　　【倒计时：29:59:59】 　　蔡绪宁眼前一黑，再猛地一白，整个人被吐出了自由操控模式，踉跄着跌倒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游戏中呆了太久的缘故，他被抛出来的时候，胸口恶心得要命，一股眩晕感让他脸色发白。 　　蔡绪宁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打量着周身的环境。 　　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他已经许久没有打量过这个房间，甚至对于它的记忆已经有些浅薄。 　　但是显然是成功了，这个功能真的是他猜想中的意思。 　　蔡绪宁猛地低头。 　　平板正躺在地上。 　　那个要命的、该死的平板。 　　蔡绪宁一把抄起来，在他低头的时候，光屏上大把大把的刷屏。 　　【直播间】 　　[ID榴莲芝士芋圆奶茶：？？？？？我靠，怎么突然从捏脸变成像素了？] 　　[ID松月呐：这，这画风……这要是最开始是这画风，我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来看啊] 　　[ID谁有药啊：难道这就是之前系统给的那个奖励？] 　　[ID月光儿：都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过这个画面了，再看这个画风还让人有些感动。] 　　[ID灯灯：我的老天爷，怪不得蝴蝶房管一直管刘秀叫崽崽呢，如果最开始刘秀也一直都是这小小的立绘，那我也想叫崽崽] 　　[ID周氏天下：呜呜呜呜不知道阿秀有没有事] 　　[ID颜小沫：这穿越者也太牛逼了吧，是自带理工科穿越的吗？怎么连炸.药都给捣鼓出来了？] 　　[ID无畏亦无惧：这不是穿越小说必备的能力吗？] 　　[ID憨憨咆哮：这是怎么做到的？既然熟知历史，那应该是个文科生，可是这些炸弹武器的化工物品不应该是个理科生吗？] 　　[ID流泻：喜欢历史和钻研炸.药难道就不能够共存吗？] 　　[ID繁華子：那你还不如说其实是有两个人……这样就能够共存了]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特地尝试了这个功能，是想用这个模式下的全知性？毕竟这个模式可比自由操控模式下要简单，查看也方便快捷。] 　　蔡绪宁看都不看系统提示的地图解锁金额，接连把淄博等好几个小地图都给买了。 　　豪爽的程度让一些老观众直呼铁公鸡拔毛。 　　蔡绪宁跳转到了鲁山地图。 　　像素的山峰中偶尔还在跌落着几颗圆溜溜的石块，蔡绪宁的手指搓在平板上，焦急地来回寻找着刘秀的位置。 　　奈何鲁山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敌我双方进去的少说也有近万的人马，就算是打开了ID，那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数量也足够让人崩溃。 　　蔡绪宁先找到了耿弇。 　　那傻小子的血条掉了一半，看起来是在地动山摇的时候被落石砸伤，蔡绪宁顺手从系统仓库中给他拍了一记药，在确定这家伙死不了之后，视线又开始在山间逡巡起来。 　　你妈的！ 　　刘秀这崽子究竟藏在哪里？ 　　按理说蔡绪宁还特地给他兑换了与众不同的立绘，就算不能一眼瞥见，可也不能这么难找吧？！ 　　蔡绪宁心里疯狂吐槽，手心却出了大把的汗。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刘秀暂时是没有出事，不然现在系统那个狗东西早就提醒他了。 　　只是……刘秀到底在哪儿？ 　　… 　　刘秀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剑，胸口的盔甲留着淡淡的刻痕，那是刚刚险之又险避开的一次袭击。 　　鲁山中藏有大量可以点燃爆炸的物品。 　　在巨响爆起的那瞬间，刘秀心中不期然滑过蔡绪宁的面容。 　　怨不得他会这么紧张。 　　是同一批人。 　　可刘秀也不能装作无辜，毕竟他以身犯险，追进鲁山中……难道不正是因为，他心里也是有几分猜想的吗？ 　　他是故意的。 　　从蔡绪宁的书信传来的时候，刘秀就多少猜到了几分。 　　蔡绪宁过强的保护欲确实是一种阻碍，可刘秀不能说他不享受。只是在这之外，实情如何也该握在手中。 　　千算万算，倒是没想到张蓝还有这样的物品。 　　可真是神奇。 　　刘秀敛眉，分明深陷险境的是他，可他眉宇间却无半分惧色。 　　张蓝幽幽地望着刘秀，就在这之前，刘秀至少险之又险避开了三次以上的杀招。 　　天命。 　　张蓝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语，除了无名的嫉妒之外，心中更多的是快意。 　　他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刘秀还是自动撞上门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溶洞之中，刘秀握剑，有些困扰地偏头。 　　幽暗漆黑的溶洞里，滴落的冷水不经意发出啪嗒的声响，只有几缕挣扎的阳光跌入溶洞之中。正跳跃在刘秀的鬓发间，浓眉斜飞入鬓，他俊朗的面容煞是好看，哪怕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形下，也有种冷峻如松的气魄，让张蓝看得实在可恨。 　　看吧。 　　这家伙就是如此的好命。 　　哪怕张蓝本人是知道这家伙的能耐，可是往往……还是忍不住感慨刘秀的好运。 　　这溶洞是张蓝特地选择的地方，为了避免坍塌，数年之间他一直不断加固，就是为了让这成为一个安全的地点……在爆炸出现的时候成为一个安全区。 　　张蓝很肯定就在方才，引爆的瞬间，不管是敌我双方，至少也有数千人伤亡。 　　如果刘秀也在其中的话，由他引爆的伤害，刘秀的死亡，自然也应该算到他的头上。 　　可是刘秀没死。 　　这难道还不叫好运吗？ 　　就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刘秀失足跌落溶洞，尽管有摔伤，可是再怎么样，总比呆在上面被无端端炸死来得幸运。 　　张蓝叹了口气：“你一个古人，那么命硬作甚么？” 　　他手里握着一把弩。 　　乃是他让人改造的，可以单兵手持的弩。 　　虽然无法连发，可重新填装的速度也并不慢。 　　刘秀胸口盔甲的浅痕，就是刚刚他留下的。 　　刘秀笑起来 ：“古人，我是古人，那么你们就是后世的人了。” 　　张蓝冷声说道：“你太聪明了。”这种莫名的感觉就跟在玩游戏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直以为只不过是电脑操控的NPC其实比玩家还要聪明，那种被无名戏耍的感觉或许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自诩是拥有远超于古人智慧的后世人，却屡屡挫败……把真实当作游戏来玩的张蓝，已经不只是一次体会过这种恼怒的情绪。 　　游戏，是可估量的。 　　可现实不是。 　　总会有意外发生。 　　虽然刘秀的出现是意外之喜，却也说明了之前他谋虑的失败。这本就是张蓝性格中的薄弱处，他如何都无法承认世上总会有无法把控的事情。 　　张蓝和刘秀拉开的距离足够大，手中所持有的弩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只有佩剑又丢失了弓箭的刘秀是不可能靠近的。 　　他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填装。 　　“这溶洞应该是你早就设定好的安全区域，理应有你的人马在里面。在我无意掉落这里之后，你却打算自己亲自对付我。撇去你对自身拥有强大的自信之外，是否意味着你们要在我身上得利，就必须亲手杀了我？”刘秀轻声说道。 　　“不假他人之手。” 　　张蓝填装的动作一顿：“我说过，你太聪明了。” 　　但是，“你们”？ 　　张蓝：“……你已经猜到了？” 　　刘秀淡漠地说道：“何须猜测？你们前仆后继的所作所为，不就是最明显的告知？不是所有人都能藏得住秘密。” 　　张蓝嗤笑了声：“得知了这么多你都不觉得崩溃，怪不得你会是被选择的人。” 　　“被选择的难道不是你们？”刘秀敛眉，脚步一拐藏在了暗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贪婪，倒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张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可那又如何？尽管你有再强悍的后盾，可是在我们这些熟知历史的人来说，几乎是一览无遗，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千辛万苦设下埋伏，就等着请君入瓮？” 　　他下意识忽略掉了之前误以为刘秀没有出现前自己的无能狂怒。 　　人一贯都是如此。 　　刘秀挑眉：“后盾？” 　　他握着剑，谨慎地与张蓝拉开距离，声音在这狭窄的溶洞内回荡：“你指的，莫非是天道？”他一直在衡量张蓝填充那个单兵弩所需的时间，现在刘秀已经大致估算完毕。 　　这间隔的时间足够了。 　　只要他下一发结束，那张蓝就完了。 　　张蓝微愣：“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这哪怕是有人被刘秀抓住了，也不应该透露出来的详情。 　　咔哒。 　　他的单兵弩已经填充完毕了。 　　可恶的是刘秀藏身过甚，他这一发出去，也不一定能射中。 　　若是时间再宽裕一些就好了，还能尝试着能不能改成连发弩。张蓝一边想着，一边仔细搜查刘秀的踪影。 　　… 　　找到了！ 　　蔡绪宁真的是憋了满嘴满心的脏话没有吐出来。怪不得找不到人，这他妈根本就没在地上，全都藏在了地下！ 　　真是哔哔了又哔哔！ 　　好家伙，赶来得正是时候。 　　蔡绪宁一看这双方对峙的模样，瞧了一眼刘秀小人，立刻就去看张蓝。张蓝小人的立绘藏在里头，蔡绪宁的手指要戳上去还真是废了点劲儿。 　　别的不说，他就先把张蓝的弩给卸了。 　　张蓝刚打算按下发射按键，却猛地感到手腕一酸握不住东西，手中沉重的单兵弩就这么跌下来，三两下跌到缝隙里面去。 　　张蓝：？ 　　说时迟那时快，刘秀已然抓住他愣住的空档扑了上来。 　　张蓝侧身想要闪避，身后突然压上莫名其妙的重物感，猛地栽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 　　张蓝：？？！！ 　　刘秀下手贼狠。 　　平板上登时就是一片打码的马赛克。 　　【直播间】 　　[ID懒羊羊：？？？？？？？？？] 　　[ID元宝：为什么突然有打码？] 　　[ID（房管）一只花蝴蝶：哈哈哈哈哈哈这该死的熟悉的打码方式！] 　　[ID权掌天下：咳，解释一下，这个狗逼系统就是这样的，真人模式下的血肉模糊，他从来不打码，但是如果切换成小人模式，那所有的血腥暧.昧，他就给你打的严严实实，仿佛进入了未成年人模式。] 　　[ID暴富暴富：这种像素风格的话就算不打码也看不出什么玩意儿来吧，你打完码之后反而让人浮想联翩，有没有毛病啊？] 　　[ID清音随琴：刘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刚一直找不到那会儿，真的是让人担心死了。] 　　听着阿秀同学拳拳到肉的声音。 　　蔡绪宁松了口气，整个人抱着平板躺了下来。 　　他刚才全神贯注搜罗着四面的情况，几乎每一处都没有找到刘秀的踪影，好在弹幕上有人帮着查了地形，说那片地区除了山林居多之外也有溶洞。 　　现在如此，古代应该也有相似。 　　蔡绪宁立刻把之前忽略过去的洞口给翻出来。 　　未开发的溶洞其实都非常危险，也有坍塌的可能，底下阴冷幽暗，在这大冬天的时节更显得寒凉。蔡绪宁跳转地图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连这像素的画风也带上了几分阴暗。 　　溶洞几乎是无穷无尽，仿佛每一个拐弯都带着各种岔道，但是既然有人为的迹象，能找到一个，就能够再往下发现其他的。 　　蔡绪宁先是发现了张蓝藏身在这里的士兵，然后就循着踪迹一道道寻去，最终在深处发现了刘秀和张蓝的身影。 　　也不知道刘秀究竟是怎么掉下来。 　　不过蔡绪宁观察了一下，他的血条还有2/3，显然人还是平安无事的。 　　缓过来后，蔡绪宁爬起来再看了看平板，发现上面的马赛克越来越多。 　　张蓝冒出来的气泡全是求饶。 　　阿秀也不是真的想要弄死人，那更像是……蔡绪宁想了想。 　　严刑逼供。 　　【直播间】 　　[ID大家都爱我吗：刘秀好聪明……妈惹，他居然趁机在逼问张蓝关于穿越者的事情] 　　[ID小姐姐：草生，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是不是故意被引诱过来的啊，如果没有地.雷就完美了] 　　[ID蚕茧：还不知道是不是地.雷惹的祸呢] 　　[ID九九九：我好想看看马赛克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哦！] 　　[ID月休100天：现在倒计时还剩下多少了？] 　　[ID蒂花之秀：不管怎么看刘秀现在也不能算是安全吧，毕竟现在的洞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刚才主播在找人的时候不是还发现了不少士兵吗？] 　　[ID登山大佬：为什么不索性把那些人都杀了？] 　　[ID横扫六国：好像是没法？] 　　蔡绪宁摸了摸脸，无奈地说道：“我从前就已经问过系统了，我是没有办法在像素小人的模式下杀人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把王莽给解决了，何必拖到当初那么危险的地步？ 　　不过弹幕确实提醒了他那些士兵也是一个隐患。 　　现在张蓝的惨叫，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蔡绪宁猛地坐起身来，看着那还有五分钟的倒计时，立刻切出去。 　　他确实没有办法把那些人都杀了，但是让他们心生畏惧却还是很简单的。 　　蔡绪宁露出几分狰狞的笑意。 　　正好，张神弄鬼不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吗？ 　　… 　　等溶洞鬼哭狼嚎消失后，蔡绪宁的倒计时也只剩下十几秒，他紧急切回去看刘秀。 　　刘秀小人刚好站起身，正在漫不经心地甩着手上的血滴。 　　地上那团马赛克的痕迹正在扩大，蔡绪宁已经不去想这家伙究竟多悲惨了，在上下确认刘秀的安全后，他立刻趁着最后的关头出去看地形。 　　虽然像素风是很像素风，但是多少还是依靠地形来搞的。 　　蔡绪宁拉高到最上头，争分夺秒地记下现在的地形，与脑中之前就背下来的舆图对照。 　　3。 　　2。 　　1。 　　刘秀停住动作，轻声叫了一句：“阿绪？” 　　… 　　蔡绪宁大喘了口气，感觉被塞回来了。 　　与其同时，何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大司空？”伴随着他的声音，还有更多杂乱的吵闹。 　　蔡绪宁掀开车帘探出身来，外面聚着的人可不在少数。 　　“现在点兵，进山。” 　　蔡绪宁道。 　　右将军心里有无数想说的话，都被大司空这一句话给堵回来了。 　　他们刚才与何光几乎发生冲突，多少次是因为想着他是大司空的人才忍了下来。不然就凭着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不过是给大司空颜面。 　　可他们对大司空也同样不满了起来，在这么要紧的关头，怎么能够避而不见？ 　　现在山崩已经停住，救人就应当争分夺秒！ 　　难道是想拖延时间吗？ 　　只是没想到大司空露面的第一时间说的就是这样的话，倒是有些让他们措手不及。 　　“还等着做什么？”蔡绪宁冷下脸色，“快去啊！” 　　他话是这么说，跳下车来的时候，手里还卷着一张地图。 　　“现在伤重的情况不明，但是敌我双方必然都有死伤，带兵进去的时候遇见敌人不要留手，见一个杀一个。”蔡绪宁镇定地吩咐下去，“注意有没有洞穴或溶洞的地方，那些或许是藏身之处。” 　　他点着舆图上的几个位置：“此几处，不可忽略。” 　　“喏！” 　　散开的人马由几人分别带领，直扑已经安静下来的鲁山。蔡绪宁有着之前的经历，对于山中的情况还是有些清楚的。 　　那些被画出来的地形之中，有两处是敌人人数较多的地方，他也加派了人手。耿弇倒是不用担心，他手下的兵马虽然也有死伤的情况，但是怎么都好过与大部队脱离的刘秀。 　　刘秀确实是走进了雷区。 　　【危险要素：每48小时灵性提示佩戴者三次要害袭击（百分百闪避率）】 　　张蓝不惜用自己的兵马做代价一起埋葬在雷区中，也正是因此，刘秀才会在危险要素的灵性驱使下跌入溶洞之中。 　　比起雷区的危险，溶洞中的危险不值得一提。 　　百分百的闪避率让他也躲过了张蓝的第一发射击。 　　蔡绪宁在鲁山赶路的时候，只希望他到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个全须全尾的阿秀同学。 　　可恶，如果模式切换的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他还能尝试着把刘秀从溶洞给拎出来，如果能把他送到耿弇那里，怎么都比孤身要安全许多。 　　蔡绪宁骑马跨过山道的时候，脑袋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 　　尽管如此焦急，这鲁山毕竟也算上深山老林，再加上刚刚地动山摇了一会，山体虽然平静了，可山路却也不好走了。 　　“大司空，前面的路断了一截。” 　　前面探子的声音急急传来，距离蔡绪宁记忆中的地点却只剩下短短的距离。绕道走，就太远了。 　　蔡绪宁深呼一口气，俯下身趴在马上。 　　马大哥啊马大哥，你可要给力一些—— 　　马声嘶鸣，骏马四蹄一跃，越过了破碎的山道。 　　腾空感落下，蔡绪宁攥紧缰绳。 　　得。 　　回去可得好生慰问这位马大哥。 　　大司空一骑绝尘，身后除了几个能寥寥赶上去的，多数还是只能寻法子弄断了几棵树木横在道上，勉强越过去。 　　记忆中的地形逐渐与眼前的地貌对上了，蔡绪宁直接打开了ID系统，开始试图在一片翻倒的绿意中找到刘秀的踪影。 　　出奇的是，这比蔡绪宁预料的要简单得多。 　　就在身前几十步开外，刘秀淡红色的ID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蔡绪宁蓦然松了口气，看来刘秀已经找到道从溶洞里出来了。 　　他骑马越过障碍，奔向刘秀的方向。 　　待真的看到人影的时候，刘秀也望到了他。 　　蔡绪宁看着有些狼狈却还是安全的刘秀，心中稍暖，却蓦地看到那淡红色的ID后，又出现一个赤红得宛如滴血的ID。 　　他的脑中猛地闪过弹幕的某句话。 　　——其实是有两个人。 　　刘秀看到了蔡绪宁的神色从欣喜骤然蜕为惊慌的那瞬，身后的破空声也转瞬即至。 　　“阿秀！” 　　蔡绪宁搭弓的速度再快，却也眼睁睁看着刘秀倒下，心生无力回天之感，他的头脑反而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他的弓抬起，猛瞄准了那个血红ID。 　　咻—— 　　在红名ID丢弃物品逃离的那一刻，蔡绪宁的箭没入了他的后背。 　　蔡绪宁也不管那人死活，猛丢下手里的弓箭下了马，急急滑跪到了刘秀的身前。他丝毫不在意膝盖的擦伤，一下看到了他背后狰狞的伤口。 　　弩.箭扎破盔甲的同时，破裂的铁皮也扎入皮肉里。 　　血条在急剧下降。 　　“大司空——” 　　“陛下……” 　　“来人，抓——” 　　“大司空！” 　　“……” 　　身后是嘈杂的人声，蔡绪宁却感觉耳边鼓胀起来。 　　声音渐渐远去，只听得到心声在剧烈跳动。 　　“杀——”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颤抖着，狠厉着，“杀了那人，我要他碎尸万段——” 　　一只无力的手搭上了蔡绪宁的手腕。 　　他收声。 　　蓦然低头，对上了刘秀苍白的脸色。 　　蔡绪宁那种作呕的感觉达到了极致，凉意颤巍巍地爬上他的背脊。 　　他怎么能想不到？ 　　他怎么会猜不到？ 　　这预感不是一直都在他的心头蹦跶吗？ 　　蔡绪宁几乎要呕出血来，斑驳的色块在他眼前闪动，他的手指古怪地抽动了两下，低头靠近刘秀：“阿秀想说什么？” 　　“给我一个吻吧……” 　　刘秀咳嗽着说道，血沫淌出嘴角，“死前，总觉得有些亏。”他笑起来，苍白的面容上，神情比蔡绪宁还要淡定。 　　仿佛这全然不是什么大事。 　　蔡绪宁想骂他，想抓着他的衣襟愤怒大叫为什么不听话，想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此时此刻却只能低下头狠狠地咬住刘秀的唇舌，混着血与狠厉的痛与爱，让人想哭又想笑。 　　“想死？还太早了些。” 　　蔡绪宁捂着伤口的手淌满了血，他起身，看着打开的系统。 　　“他还没死。” 　　【可他要死了，是你之责。】 　　是他的责任。 　　蔡绪宁能感觉到那种冷意依旧盘踞在他的骨髓里，恶狠狠地扎穿他的五脏六腑，每一处都在尖啸着：是你的责任！ 　　“可他还没死。” 　　这与历史碎片不同。 　　蔡绪宁低头，热意在眼皮下回荡，血条只剩下底了。 　　“他还没死。”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看不清楚了，那种轻飘飘的眩晕感也更强烈了，蔡绪宁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弹幕太多看不见，还是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了。 　　“我的复活机会，我们的交换，我不要了。”蔡绪宁声音有些发虚，“我拿它换他一命。” 　　系统沉默了。 　　【你在透支你的复活机会。】 　　蔡绪宁惨笑了一声：“如果现在他死了，就别说有没有机会了。” 　　【……】 　　【……】 　　【……】 　　【等价交换成立】 　　【可达成】 　　系统冰凉的字体出现在蔡绪宁的视野中，他只感觉有某种温暖的感觉从他骨髓里抽离，一瞬间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下一瞬，那条该死的、不断往下崩的血条停住了。 　　与之同时，蔡绪宁呕出了大口的血。 　　声音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耳边。 　　宛如潮水倒涌，风声喧嚣，一切都回归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二更新get√ 　　* 　　其实系统对刘秀本身来说是真的没有任何坏处，但是对阿绪就不一定了。 　　* 　　写到不知不觉抬头一看哈哈哈哈哈一点半了，再见朋友们，请记住以后我说的时间都是屁话呜呜呜存稿箱都在嘲笑我，一看又发出去了 　　* 　　刚检查了下文，好家伙一堆屏蔽词，修了一把orz 　　* 　　感谢在2021-01-06 23:02:39~2021-01-07 08:4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暖花二 20瓶；afu、深白月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刘向浩猛地扯下耳机, 气得差点把那玩意给砸到地上。 　　如果不是他突然想起来这耳机他赔不起，那就真的要哐当一声砸到地上了。 　　“我他妈就一个问题，这系统是不是傻.逼？是不是傻.逼？是不是傻.逼？” 　　刘向浩气得连手都在哆嗦。 　　“请冷静。” 　　耳机都被刘向浩给摘了, 场外人员索性用广播劝告刘向浩。 　　他往后一倒，坐在了椅子上。 　　电脑上的直播间还在不断刷屏。 　　【直播间】 　　[ID那里有鸡汤？ ：？？？？？？？] 　　[ID远望：可以骂人吗？如果不可以骂人的话，我将无话可说。] 　　[ID今夕何夕：cnmlgb, 这sb是故意的吧？我现在不相信tmd那个历史碎片是随机的了，那碎片要是随机的话, 我现在脑袋都可以剖给他！！] 　　[IDyyt：从未看过如此兢兢业业算计宿主的系统] 　　[ID千千寻：气到螺旋升天！！] 　　[ID写出我的人生：我现在真心觉得无语, 感情这么大个直播间就来看大家的爱恨情仇的？？] 　　[ID深白月光：可恶啊，这一波到底有没有阿秀的算计？如果有的话, 我真的要可怜主播了！] 　　[IDI_AM_DotDotDot：别吧, 我要心梗了，小绪子不会要死了吧] 　　[ID羊羊羊羊羊：怎么可能……系统那个狗逼没有榨干主播的利用价值, 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你的看法是？” 　　游戏出现如此重大的变故, 部内不可能不盯着。 　　更何况其实除了刘向浩之外, 负责观看直播的对照组和实验组也有许多。 　　刘向浩难得从那个观看直播的房间走出来，他几乎是一天24小时泡在那个屋子里面，吃喝拉撒都有专门的设备。 　　其实本来严雅是有打算让他去负责其他的事情，但是经过多次测试之后，他们发现主播对于ID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发言接受程度更高。 　　他们也曾经尝试过让其他人使用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账号发表言论，可主播似乎能够察觉到其中微妙的差别。 　　多次尝试之后，他们只得把刘向浩摁在了电脑屏幕前面。 　　刘向浩站在干净光洁的会议厅内, 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系统何必如此假惺惺？”严雅能够理解刘向浩的愤怒。 　　他还年轻, 从来没有出过外勤，负责的第一个任务与主播关系又还算不错。所以为任务目标共情，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负责对接直播间的队伍一共分为三组, 严雅和邓宽所带的是一组，其下包括刘向浩等六十四人，现在参与会议的一共有二十来人。 　　一个坐在邓宽旁边的博士张鏐冷静说道：“按照之前的数据是有过一个相似的历史碎片的，假定按照之前的理论并非平行世界，那么那个历史碎片是怎么回事？” 　　“系统给出的说法是，那些是观测到的失败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在一条时间线上，它在不断的观测着种种可能吗？”另一个人说道。 　　“记录中的历史碎片六，和主播刚刚经历过的片段有些相似，但不是完全一致。从主播的意识中，他似乎也猜到了系统的意图，并且提出了要用自己的复活机会复活刘秀。” 　　刘向浩似乎是冷静下来，摇头否决了前一个人的意思。 　　“主播并不是要系统复活刘秀。他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在理解他和系统的对话时，真的要去抠字眼。”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蔡绪宁跟系统重复了三遍，刘秀没有死，这句话其实是有意义的。刘秀所受的伤势即使削弱了50%的伤害值，都是重伤不治的伤口，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这50%的削弱，刘秀应该会当场死亡。” 　　刘向浩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历史碎片六有没有兑换这个东西，但是很明显现在因为兑换了铁之克星，所以刘秀能撑多几分钟的时间。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刘秀是处于伤重不治的状态，但即便如此，他没有死。所以一个可能的复活机会才能等价对刘秀的救治。” 　　一个透支的复活机会，是不可能真的去复活一个人。 　　这在价值上不能等同。 　　可蔡绪宁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刘秀没有死。 　　“所以主播是用自己的复活机会，去兑换了系统对于刘秀的治疗。”邓宽若有所思。 　　尽管刘向浩在这个组内的资历最低，可因为他是第一个关注了这个直播间的人。第一总是代表着一定的价值，他说的话不至于没有分量。 　　刘向浩点头，有些郁闷地扯了扯领子：“其实我怀疑系统之所以会选上主播也是有原因的，全世界每天都有十几万人死亡，在这十几万人之中，为什么偏偏会是主播？” 　　这一个问题其实早在有关部门关注到这个直播间的时候，就已经翻来覆去讨论了无数遍。 　　罗列出来的可能性已经不知道存了多少的记录，只不过那些是刘向浩暂时不能参与的会议。 　　“能想到这一点，你倒是不笨。”邓宽笑着说道，“关于他身份的推测，已经有了种种的想法。浩子，你有什么新奇的主意吗？” 　　刘向浩这才知道部内已经讨论过了，不由得讪笑着摸了摸脑袋。亏他还以为能想到这一点的自己有多厉害呢。 　　“我倒是没什么新奇的想法，不过结合之前系统与主播所说的理论，如果每一个人都是拥有能量，而特殊天分的人，其能量质量会更高，又或者能量与众不同的话，那么是不是因为主播所拥有的能量非常特殊呢？”刘向浩道。 　　“这是一个不错的切入口。” 　　严雅说道。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还有人在持续监控的直播间的情况。 　　蔡绪宁在呕出那一口血后，整个人仿佛就清醒了许多，自打他踏上关东的那种浮躁焦虑的感觉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 　　他头脑清楚地命令着追上来的士兵准备好担架与车马，亲自把刘秀给抬上马车，一路护送下山。 　　从接近崩溃到完全冷静，蔡绪宁把所有情感都包裹得严实，任何人都看不出分毫，甚至想象不出这眼角还有点发红的男人之前失控的模样。 　　等到了山脚，不管是陛下还是大司空，那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都生生把留守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这两位要是有个好歹，那可还了得？ 　　他们前来救人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军中的军医也被带了过来。 　　原本看着两位身上血迹斑斑，还以为各自都负了什么重伤，结果一检查，大司空就不用说了，身体倍儿棒，哪哪都没有伤势。 　　而陛下背后破碎的盔甲看起来极其严重，可是把弩.箭一拔，却发现也只是浅浅擦破了一层表皮。 　　军医：？ 　　这出血量是在唬人吗？ 　　他本以为天上掉了个大锅，正是要命的活计，但是多少也做足了准备。结果急匆匆赶来，却发现实在是天差地别。 　　这落差未免太大。 　　这天降大任，本来是想硬着头皮上，结果落得这个情况也不能说是坏事，可他憋屈啊！ 　　简直毫无用武之地！ 　　陛下平安归来，只是陷入了昏迷；大司空更是活泼乱跳，啥事都没有，再加上之后耿弇与右将军等人都陆陆续续归来，又确认了张蓝的死，虽然在爆炸中死伤的人数有些惨重，但是张蓝所带的人马在此次近乎全灭，再加上首恶已死，陛下昏迷，暂时惩处与否，只能押后。 　　生怕鲁山继续山崩，在汉军彻底撤出鲁山后，很快集结归于原来驻扎的营地。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只待陛下苏醒。 　　可那天夜里，刚刚安置下的耿弇得知了某个消息后，拖着差点摔断的胳膊直接找上了蔡绪宁。 　　进了他的营帐就开始嚎：“先生为何骗我？” 　　蔡绪宁彼时正躺在榻上，手里捏着淄博传来的消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何时骗过你？” 　　刘秀昏迷不醒，尽管蔡绪宁再三查看过他的血条确认过，那昏迷的状态多少没有改变。 　　按照系统的意思，大概明日才能醒来，蔡绪宁松了口气。 　　他知道很多观众都在担忧他，可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惊现，还是因为刘秀还未清醒，他甚至提不起劲去复盘之前发生的事情。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本来是打算去审问那刺客，只是还没动身就先给耿弇给逮住了。 　　耿弇踱步走过来，在蔡绪宁的身旁坐下，嫌弃他支棱的大长腿还推了一下，然后忧愁地说道：“我那日问你，结果你还敷衍我，结果其实你和陛下……”他话说到这里又有些支支吾吾，脸色有些微红。 　　“我这不也没骗你啊，你问我的时候我和陛下确实不是那种关系。” 　　蔡绪宁摊手。 　　耿弇：？ 　　耿弇偏头看他：“那你们现在就是那种关系了？” 　　蔡绪宁慢吞吞说道：“还不是。” 　　这个“还”就真他娘灵性。 　　耿弇大将军很纠结。 　　蔡绪宁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无奈地说道：“你要这么在意这件事情做什么？放心，就算我.日后真的和文叔搅和到一块去了，我也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 　　耿弇：？？ 　　“我长得很不好看吗？”耿弇难过了。 　　蔡绪宁：“……” 　　他现在相信弹幕的那些话了。 　　这家伙的重点怎么永远都能跑偏？！ 　　“你就算是盛世美颜，我也不会看上你。”蔡绪宁幽幽说道，“如果真看你的话，我还不如去看小姐姐不更好吗？” 　　耿弇：“……倒也不必如此嫌弃我，这么多年过来，也没见你瞧上哪一位女郎。” 　　他坦然的态度，倒是让蔡绪宁有些心暖。他坐起身来，看着已经长成的耿弇笑道：“我这头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若是担心这也不必了，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你那胳膊可得好好养上一段时间。” 　　耿弇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一点小伤而已，但是你今日发生的事情可是被不少人看见了，事后你也没有让人封口之后要堵住人的嘴，可就是麻烦了。” 　　其实他有些不能理解当时蔡绪宁为何那么失控。 　　哪怕他只是听了转述的话语也能猜得出来，当时大司空的情绪必然是不对的。 　　不然他不会在那种场合做出这样亲密的事情，哪怕那是陛下的要求……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他真的以为陛下即将死去。 　　蔡绪宁淡定地说道：“为什么要封口？当时看见的人也不在少数，我要一个个杀过去不成？”他虽然这两年锻炼出了冷血的心肠，但也没到这个地步。 　　耿弇痛定思痛，觉悟了，他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蔡绪宁薅住他的头发揉了揉，笑眯眯说道：“不必担心，你把它当做我和陛下亲近，可以。认为我们是那种关系，也行。认为是好兄弟打个啵儿，也不错。怎么想都随便你，只要你喜欢就好。” 　　耿弇：？？？ 　　他还是忍不住抱住脑袋！ 　　这玩意儿是能随便认为的吗？！ 　　而且哪个好兄弟会彼此打啵儿啊！ 　　【直播间】 　　[ID匆匆：yue了，耿弇变脸真好玩] 　　[ID为了小宇宙：主播是在逗耿弇吧哈哈哈哈] 　　[ID最咸的咸鱼：呜呜呜我也想笑，但是我笑不出来，主播究竟会不会死掉啊？] 　　[ID薛承梦：我有点心梗] 　　[ID天下总是有第一：看主播这么淡定，应该不会有事吧？] 　　[ID阿慎：我才不随随便便相信主播的鬼话呢！] 　　蔡绪宁眼底的笑意收敛了些，淡淡说道：“伯昭，陛下昏迷未醒，这两日也谨慎些，莫要让人钻了空。” 　　耿弇先是道了声好，然后忍不住说道：“你打算作甚？” 　　蔡绪宁这话怎么有种要把人托付给他的感觉。 　　蔡绪宁挑眉，笑着说道：“那自然是没有。”他起身。 　　“我不过是想去审问审问，那个破防了陛下盔甲的刺客。”蔡绪宁敛眉，淡声说道，“那种武器可当真不错。 　　“我呢，正想与他讨教一二。” 　　耿弇只感到一股刺骨的杀意攀升，刺得他的手指下意识微屈，有种想要握住什么的冲动。 　　嘶—— 　　先生是真的生气了。 　　耿弇还从未看到他如此暴怒的模样。 　　… 　　耿弇和几个右将军也在。 　　蔡绪宁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跟从。 　　今日看到蔡绪宁与陛下那亲密举止的人不在少数，传闻多少已经在军中流传甚广，不过在面对大司空的时候，他们一个两个表现得异常淡定，仿佛下午的时候没长耳朵，什么都不知道。 　　最起码这表面功夫，还是做得非常到位的。 　　军营没有牢房，只是特地选了一个营帐，把人捆成粽子丢在里头，又派人重重把守起来。 　　进帐的时候，他们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那刺客除了箭伤，他身上还有不少血肉模糊的伤势，看起来像是在追捕的过程中留下的。因为暂时要留着他的命，所以军医已经来过给他简单包扎过了，剩下后背心的箭矢没有拔，只是剪短了长长的箭羽。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贸贸然把它□□办，倒是会加速此人的死亡。 　　蔡绪宁他们进来的声音，把趴在地上的人给吵醒了。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坐起身来，露出一张朴素平常的脸，看起来像极了最普通的路人甲。 　　“刘秀死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刺耳的话语。耿弇脸色微变，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他的心口。 　　“唔……” 　　他猛挨了一下，吐出了两口血。 　　蔡绪宁看着这位的ID，林大。 　　可以，非常敷衍的名字。 　　蔡绪宁蹲下身来，看着浑身破破烂烂的林大，像是好奇，又像是好玩地笑起来：“刘秀现在是什么状况，难道你不比我们还清楚吗？” 　　那暗示让林大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抬头看向蔡绪宁。 　　“不可能！”他断然否决，“那么近的距离，他就算不死，也必然伤重不治！绝无第二种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六更新get√ 　　* 　　阿绪：我劝你不要放屁（。 　　弹幕：在.雷.点.上.反.复.蹦.哒.的.傻.逼！ 　　* 　　有加更，大家早安！ 　　* 　　感谢在2021-01-07 08:42:39~2021-01-08 04:4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深白月光、远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群之芳1 80瓶；钱钱、afu 10瓶；匆匆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大似乎对自己的武器非常信任, 在那么短的距离之下，坚定认为刘秀必死无疑。 　　蔡绪宁哼笑起来，微弯的眉眼透着森冷的杀意：“如果刘秀已死,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还在这里？”他话里的刻薄几乎要穿透人心。 　　林大瞪大了眼。 　　同类之间仿佛都存在着某种气息，光是这一句话, 林大就知道蔡绪宁的暗示。 　　“这不可能！” 　　林大激动之下，整个人都要扑过来, 丝毫不在乎身上的伤痕, 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具无用的躯体。 　　“我早该想到的。一个熟知任何历史，甚至精确到年份, 而另一个擅长理工熟知炸弹爆药的配置, 如果都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人的知识层面也未免太过丰富。如果是两个不同的人, 那这个配合可当真不错。”蔡绪宁笑眯眯拦住他。 　　每说一句话, 就掰断他一根手指头。 　　等到他话音罢了, 林大早就软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 　　哪怕这般，他的嘴里都好像只剩下那一句话：“你怎么可能……咳咳，你疯了？”他目眦尽裂那种不可相信的模样，仿佛从前每一个穿越者。 　　他们似乎都把蔡绪宁当做是同类。 　　“同类？”蔡绪宁笑起来，摇头叹息。 　　“不，我不是你的同类。而你期待的成功不会来临。” 　　他轻声说道：“他活下来了。” 　　… 　　蔡绪宁从营帐里走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耿弇与几个将军都面露不解。 　　显然, 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有些疑惑。 　　“大司空, 方才那人的话……是何意？” 　　耿弇一想起刚才在营帐内蔡绪宁与那刺客的对话，犹如在听天书一般。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用手帕擦拭着指根，淡淡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已经把他制作地.雷炸.药以及单兵.弩的制.作.图.纸都给问出来了, 等回头把这些东西交给陛下，看能不能让人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是没有这个天赋了，既然这些穿越者兄弟姐妹们如此勇于创造，那总该发挥积极的精神，勇于继承。毕竟之前王莽所创造的攻城弩，可确实给他们创造了不少便利。 　　不用白不用。 　　反正不用给版权费。 　　蔡绪宁觉得划算。 　　算盘打得叮当响的蔡绪宁刚带着人走了几步，就看到前头军医急匆匆地从一处营帐冒出头来，小跑着往前赶。 　　蔡绪宁扬声叫住了人：“怎如此焦急？” 　　军医回头看见是大司空，便欠身说道：“陛下醒了。” 　　蔡绪宁微愣，随即说道：“我等与你同去。” 　　想必是看护陛下的人发觉了他的醒来，便先行把军医大夫给叫了过去。待他们到了帐外，任着军医先去查看情况，而闲杂人等则是在外面等着。 　　蔡绪宁也在外面候着。 　　只不过透着帐门掀开的弧度，他能看到刘秀头上的ID状态。 　　蔡绪宁观察着稳定的血条，包括那已经消失的昏迷debuff，心里松了口气。 　　刘秀平安无事。 　　那此事总算是了了。 　　【直播间】 　　[ID桃花：阿绪的付出太大了！] 　　[ID都是桃花债：啊啊啊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没事就好] 　　[ID我敲好看：怎会如此！难道主播是这种默默付出的类型吗？] 　　[IDyalin：可恶！如果阿秀对阿绪不好，真的想暴打阿秀的脑袋] 　　[ID墨鱼儿：主播！现在默默付出的类型已经不吃香了] 　　[ID爱谁谁：躲在门口偷看突然让我脑子里涌动出一百种可能的狗血发展]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麻麻粉的感觉吗？ 　　他这一整日从弹幕收获到的关切已经够多了，花大佬还打了长长一串字符在直播间内疯狂辱骂系统，丝毫不在意他们现在在用的沟通平台可能本质上就是系统提供的。 　　刘向浩：那岂不是更好？ 　　在系统搭建的平台骂系统，怎一个爽字了得？！ 　　蔡绪宁安静地听着里面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在短暂的结束后，他听到了军医希望陛下静养的话语。 　　刘秀淡淡说了句好，然后免去了一切的探望。 　　蔡绪宁敛眉，决定先行回去，等明日再来。 　　“阿绪。” 　　那嗓音先是低了些，然后扬起来：“阿绪在外面吧。” 　　笃定的口吻，让蔡绪宁这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营帐外等候的视线纷纷扎在蔡绪宁的身上，纵然是有些因为刚才大司空狠厉逼问的场景而忘却今日事情的人，也不由得突然回忆起来。 　　蔡绪宁抿唇，撩开帐门走了进去。 　　营帐内溢散着苦涩的味道，那是刚刚才熬好的滚烫汤药，正摆在边上的桌面。军医站在一旁，还有些看着面熟的亲卫看护。 　　刘秀半靠在软垫上，神色有些苍白，见蔡绪宁进来，便吩咐下去：“我需静养，这两日一应事务暂且交由大司空处置。关东事态不可怠慢，放出我已经清醒的消息，封锁鲁山的一应事情。” 　　“是。” 　　门外静候的将军们已经听到了陛下的吩咐。 　　封锁鲁山的事情，蔡绪宁倒是有做，毕竟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只有耿弇这么几个，底下纷纷乱传的消息就没一个对的。而雷区探险的人，事后蔡绪宁都有意让他们聚集在一处，不让旁人与其靠近。 　　不过最是严重的猜测，也基本上与天公有关，认为是老天降下责罚与张蓝的人也不在少数。 　　毕竟那日出现如同雷暴地动的响声，再加上最后陛下也只是短暂昏迷，而敌军却死伤惨重，这其中的差距对比，怎么也不会以为陛下才是那被击中的人。 　　而现在陛下清醒了，那就更不必说了。 　　帐内的人悄悄退了下去。 　　只剩下蔡绪宁与刘秀两人了。 　　刘秀的神色有些倦倦，像是从昏迷中苏醒，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他淡笑着说道：“阿绪，怎么不过来坐坐？” 　　蔡绪宁站在不远处看着刘秀鲜活的模样，那种沉重郁闷的感觉总算有些消散。他背着手站着，却是不动：“因为我在生气呀。”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刘秀慢吞吞颔首：“不错，阿绪确实应该生气 。原本就已经告诫过的事情，我却还是去做了。” 　　蔡绪宁敛眉，神色中好像有些无奈：“那为何还是去做？” 　　刘秀的眉眼在烛光中好像有些柔和，他轻轻地说道：“未知的东西，总是餐盘里最惹人注目的那道菜，不是吗？” 　　蔡绪宁无奈：“就当真重要到这种地步，以身犯险也要去做？你想知道的，有些我也能告诉你。” 　　“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代价？”刘秀挑眉。 　　他的话让蔡绪宁一时语塞。 　　这话他倒是说不出口。 　　系统的立场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对于被无声庇护着的刘秀来说，尽管他憎恶这种存在，但系统切实是在保护着他的一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其有所图谋，希冀着正确的道路。 　　但只要刘秀这一路都走在这条道上，哪怕他不愿，那系统、或者天道，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至于蔡绪宁，身为玩家，他现在切实地知道为什么系统的标注是如此了。 　　所以刘秀才会是主角。 　　他才会是玩家。 　　主角永远是一切的中心。 　　而玩家来来去去，不可用，那便可以替换。 　　蔡绪宁如同放飞的风筝，系上的绳索却轻飘飘得有些不靠谱。 　　刘秀不愿意问，自然是看出了蔡绪宁身上的束缚。 　　他的阿绪…… 　　刘秀喟叹了声，轻轻笑着说道：“难道阿绪就这么生我的气，就连靠近坐下，也是不愿意了？”他的脸色苍白，烛光下温柔的神情透着些孱弱，平白生出了一点被欺负的委屈。 　　蔡绪宁现在才深深感觉到之前弹幕唾骂他的滤镜。 　　当真恐怖如斯！ 　　他怎么会觉得阿秀这模样很可怜！ 　　蔡绪宁一边骂自己，一边不由自主地踱步过去。 　　【直播间】 　　[ID千里一线缘：可恶！当真是可恶！美色误国！] 　　恨铁不成钢的弹幕不止一条。 　　蔡绪宁：“……” 　　倒也不必如此！ 　　喜欢好看的颜色有什么错？ 　　原本有点心虚的蔡绪宁想到这一点，突然又雄赳赳气昂昂！ 　　“他们在说什么？”刘秀突地说道。 　　自从蔡绪宁在他面前坦诚了他其实是会看到一些悬浮的文字后，尽管会在他面前克制，不过偶尔也能看到他偷偷摸摸去看左前方的动作。 　　蔡绪宁：“……他们在骂美色误国。” 　　刘秀：“……” 　　他头一次升起了纳闷的情绪。和这些古怪的东西混在一起，久而久之阿绪会不会一起变傻了呢？ 　　弹幕：？在，为什么骂我们是东西？！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吧？”蔡绪宁不想刘秀继续把注意力停留在弹幕上，毕竟有些的内容，咳，不太适合说出来，迅速转移了话题。 　　刘秀淡淡说道：“无碍。” 　　军医检查的时候，他已经听过一次详情了。 　　蔡绪宁平静点头。 　　帐内一时之间安静无话。 　　蔡绪宁的视线不由得追随着那些摇曳的烛光，那淡黄暖煦的颜色为帐内的一切染上温暖的色彩，就连尖锐的利器都宛如包裹上一层柔光，不再那么锐利。 　　帐外好像下起了小雨，冬日雨雪可是最烦闷的了。 　　屋内淡淡的药香犹在。 　　蔡绪宁伸手去端药碗：“就算身体无碍，该喝的药还是要喝的。”药碗不再滚烫，蔡绪宁递给刘秀的时候，他伸手来接，两人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处。 　　刘秀没有松手，他握住蔡绪宁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握着药碗一口口吞下汤药。 　　汤药的味道向来苦涩，哪怕是性格坚毅的蔡绪宁，在看到刘秀这么坦然喝下的时候，都忍不住背后发凉，称之为能人。 　　之前感冒的时候被逼着吃下的药水，就足够让蔡绪宁发誓在这个世界要好好强身健体，勿要再出现这种不得不吃药的时候了。 　　刘秀松开手，接过蔡绪宁递来的手帕擦拭嘴角，淡淡说道：“也没有那么难喝。” 　　分明是他在喝药，可蔡绪宁自己的脸色却皱巴得比他还要难看。 　　蔡绪宁随手把药碗搁置到一旁，含笑说道：“那是你不挑，这味道我闻着就想撤退三千里了。”也不知道军医是不是用劲过度了，反正他看着药碗那浓稠的汤汁，就觉得喉咙堵得慌。 　　刘秀挑眉，视线落在蔡绪宁身上，像是在一帧帧描绘着他的眉眼，片刻后，他原本松开的手指重新抓住蔡绪宁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力道让蔡绪宁被带了过去，一下子栽倒在刘秀的身上。 　　这也是因为他对刘秀不设防。 　　蔡绪宁一手撑在床沿，正想抬头去质问，却被刘秀给仰头吻住了唇。 　　苦涩的味道在唇间蔓延，苦得蔡绪宁蹙眉。 　　是他最不喜欢的味道。 　　仅次于血腥味。 　　帐篷外的雨势渐大，蔡绪宁听着那些拍打的声音，忍不住动了动。 　　刘秀却不依不饶，甚至在蔡绪宁挣扎的时候一口咬破他的舌尖，疼得蔡绪宁闷哼了声。这种细微之处的伤势，不知为何，往往却比身上的伤口要更难忍受。 　　或许因为那柔软的肉块本就该是让人疼宠才是。 　　现在可好，苦味与血味混合在一处。 　　蔡绪宁有些困惑。 　　生气的人本来是他，怎么看来，阿秀看起来怎么也在生气？ 　　黑眸盯着他，烛光摇曳中，似是有着汹涌的暗潮。 　　刘秀的动作切实泄露出几分怒意，可焦躁中却仍留着不可追的温柔，连那苦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蔡绪宁总算是忍不住一手抵在刘秀的胸膛，用力把刘秀往下压，翻身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蔡绪宁一手捂着胀痛的嘴，一手牢牢压着刘秀的胸膛，恶狠狠地瞪着身下这头狂躁又美丽的兽，忍不住压低声音骂道：“你是疯了吗？” 　　从指间泄露出来的气势大打折扣，舌根发麻到他说话都有些吃力，声音反而有些弱势。 　　刘秀舔了舔嘴。 　　是血的味道。 　　“阿绪总想骗我。” 　　蔡绪宁现在简直得了“骗”ptsd，只要听到这字就忍不住想暴走。 　　他恶狠狠地把眉头拧成八字眉，凶巴巴地说道：“你每次都说我骗你，可我最近到底骗过你什么了？我还不是你问什么就说什么？” 　　“我留下阿绪的缘由，你应是知晓的吧。” 　　刘秀任由着蔡绪宁的手掌压在他的胸膛上，由下而上望着他清隽的眉眼。 　　蔡绪宁微蹙的眉心带着淡淡的愁闷，那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狐狸，正在犹豫着到底是要把狐狸尾巴给立刻收回去，还是顺势就这么把人给扫倒。 　　左也难，右也难。 　　蔡绪宁想要收回压着刘秀的手，却被施加了更重的力道。 　　刘秀伸手握着蔡绪宁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根骨。 　　蔡绪宁本是上位，压迫掌控的感觉却在刘秀动手之后，产生了逆转的形式。刘秀分明是被笼罩的下位，可往上望着的黑眸中透着刺骨的暗涌。那些柔情，那些爱意都被黑沉沉的暗涌包裹，又与不知早就忍了多少滔天巨浪的狠意混在一处。 　　黑眸中，岌岌可危地被浅浅的一层理智给束缚得死紧。 　　蔡绪宁是看过刘秀失控的模样。 　　不，当初在舂陵看过的那一回，也算不上彻底的失控。那时候的阿秀，虽然一点点碾碎了杨素，却仍然是带着理智的疯子。 　　自那以后，刘秀张狂的疯意都被温和谨慎的表象包裹着，哪怕再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在他眼眸里落下浅浅的涟漪。 　　“我……” 　　他从未在刘秀身上看到这般多的恨，这般多的爱，这般多浓烈的情感铺天盖地，宛如要压垮蔡绪宁那瘦削的脊梁。 　　“阿绪……” 　　刘秀温柔叫着。 　　“阿绪。” 　　刘秀冰凉唤着。 　　“你告诉我……”宽大的手掌摸上蔡绪宁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让他近乎要瑟缩起来，“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蔡绪宁一惊。 　　营帐外雷霆炸响，粗大的闪电如蛟龙劈开暗沉的天地，雨若倾盆，更似天上银河倾倒，毫无休止之意。 　　犹如承载着不息的怒。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六更新get√ 　　* 　　加更完毕。 　　* 　　刘秀没有那么坏啦，或者说他可以那么坏，但他舍不得弄坏阿绪。 　　* 　　感谢在2021-01-08 04:41:56~2021-01-08 23:5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al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19瓶；远望 10瓶；叶大大带我飞、叶不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近几年有过这么大的雨吗？” 　　雨幕中, 巡逻的士兵匆匆而过，溅起的水花、湿透的裤脚，与刺骨的严寒都令人厌恶。 　　他们讨厌这样突如其来的冬雨。 　　蔡绪宁也不喜欢。 　　这场雨这般大, 大到耳边仿佛只盛得下这雨声，却也小到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与刘秀两人。 　　只听得见，看得见彼此。 　　蔡绪宁不想回答刘秀的问题。 　　他别过脑袋。 　　刘秀就跟着望过去。 　　在蔡绪宁来回躲的时候, 刘秀索性一把把人捞到怀里，长手长脚给抱住。裹在厚重温暖的被褥下, 仿佛就连冰凉的四肢也被温暖了一般, 烫得蔡绪宁有些难受。 　　蔡绪宁使劲让自己生气：“我就是不想说。” 　　刘秀的眼神眨了眨，低下来的眉眼透着浓重的黑, 那黑色盈盈落满了水雾, 就像是外面那场雨。 　　原本还想着保持怒意的蔡绪宁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他分明是被刘秀抱着，正挣出来一只手, 小心翼翼去擦拭他的眼角。 　　没有多少水痕, 但蔡绪宁却心如刀割。 　　或许一切从是三头身的时候入场, 对蔡绪宁来说就是一场不对等的开始，他总是这么轻而易举被刘秀的种种举止打败。 　　蔡绪宁投降了。 　　他本没有打算说出来，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他总是，总是如此行事。 　　让人觉得当真可恶，又无法放手。分明是个英勇之人，可每每在这些事情上, 总归透着让人可恼的隐忍。 　　刘秀不喜那份隐忍, 却又忍不住怜惜。 　　可恼。 　　可恶。 　　可恨。 　　却又可爱。 　　“我，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阿秀能活下来。” 　　蔡绪宁的视线看着刘秀，却仿佛虚虚透过他在看着那会的场景。 　　“我用之前与它交换的复活, 换了系统对你的治疗。” 　　这三句简单的话语中，唯独系统这词语被古怪扭曲了，余下的如同潮水涌进了刘秀的耳朵。 　　蔡绪宁感觉到有一双大手重新拥住他。 　　那是怎样一种力道呢？ 　　他说不清楚。 　　他觉得脊梁骨肉都要给捏碎压垮，疼得他忍不住蹙眉，却不敢推开刘秀。 　　比他宽，比他大的身体覆盖住他，使得他也好像能小小蜷缩在这一处安静的港湾中，疼痛的同时，紧拥着束缚他的躯体微微颤栗着，哪怕是蔡绪宁也怕极了那样深沉的痛苦。 　　他道：“阿秀，阿秀……”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宽慰的同时，就好像也在安抚着那些担忧他的弹幕：“我知道系统在算计我，只是，在算计我的同时，难道它没有算计阿秀吗？” 　　蔡绪宁笑起来，轻轻说道：“想通了这点，就连最后的生气都没有了。我还能活着，活到亲眼看着阿秀完成愿景的时候，待到那时，你就当做大梦一场……” 　　他的话突地被一只大手挡住。 　　刘秀沉闷地、缓慢地重复着蔡绪宁刚才的那句话。 　　“大梦一场？”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蔡绪宁，牙齿碰到一处，发出森冷的摩擦声。 　　“大梦过后，就忘记你是一个完全不知道疼的傻子吗？” 　　他哪里算得上傻子了？ 　　蔡绪宁抿唇。 　　… 　　冬日何时有过这么大的雨？ 　　他感觉到浑身有火在烧，任由着情绪冲刷，整个人都迷糊颤抖起来。 　　他想要挣扎。 　　却又不想。 　　从未有一刻靠得如此近，如此的暖。 　　“我不愿。” 　　刘秀的声音咬在耳朵上，窃窃私语般融入身躯。 　　“阿绪何尝问过我愿不愿？” 　　“不许。” 　　“不可以。” 　　“天底下，就再寻不到你这般愚蠢的傻子。” 　　“就不知道疼吗？” 　　疼呀。 　　蔡绪宁忍不住委屈。 　　他想对他好，难道也是错了吗？ 　　那些克制，那些不想说的话，那些藏在土壤下的情绪蓦然发芽，就好像看到最后的残阳，破土发芽的同时，不断流泻出来。 　　“疼吗？” 　　又是一道低低的絮语在耳边呢喃。 　　蔡绪宁想说不疼。 　　但是茫然说出口的却是低低的喊疼声。 　　“知道疼便好。”刘秀轻轻舒了口气，就像是一只栖息的龙，忍不住舔了舔珍爱的宝物，然后又塞回到腹腔最安全的地方，“错的不是你。” 　　蔡绪宁好像听到了阿秀的回答。 　　他先前仿佛也把那委屈的问话吐露了出来。 　　刘秀舔舔他湿润的眉眼，咸涩的味道让人发愁，他的手拍着蔡绪宁赤.裸的背脊，平静地说道：“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他的语气淡下来：“是我错了。” 　　蔡绪宁却昏睡了过去。 　　他的身体有些发烫，不过在刘秀端来水盆，给他清理的时候，就又变得干干净净，然后被他塞到温暖的被窝里去，又重新安稳地睡下。 　　刘秀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蔡绪宁。 　　他摸着蔡绪宁的眉眼。 　　真实的温度在提醒着他。 　　不是梦。 　　刘秀做过的梦实在是少，能记得住的梦境更在寥寥之中。 　　可是总会有记得的。 　　在那些记得的梦境之中，他曾经踏过群山遍野，掠看过百万雄师，出入王侯将相，得登帝王宝座。仿佛是一个人即将成功的未来，在梦中他几乎得到了所有。 　　刘秀仍然隐约记得那些存在的记忆。 　　他策马奔腾在河北大地上，他每一次地盘的开拓，他在千军万马中驰骋，如同在太灵山放纵的恶意，如同他在这一次鲁山犯险的筹谋……还有更多，愈多，他不是不听劝，只不过在层叠的梦境中，刘秀只是…… 　　以为他看到了未来。 　　如果桩桩件件都被印证为真实，再是如何谨慎之人，也总会把它列入值得信任的一面。 　　那些如同天赐的预知梦，却是如此轻易化作锋利的刀芒刺入胸腔，令人齿冷。 　　梦没有骗他。 　　梦只不过是掐头去尾，非常柔和地编织了一场无声的美梦。 　　一杯藏着毒药的美酒，就这么被刘秀端到了蔡绪宁的嘴边。阿绪笑着吞下后，还反过来安慰着加害者没关系。 　　刘秀俯下身去。 　　痛呀。 　　刘秀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是该痛的。”他贴着那突突跳动的血脉，眸里皆是负面深沉的黑。 　　刘秀当然能够察觉到蔡绪宁的犹豫与徘徊，他也知道他迟疑在两种不同的抉择之中，更知道其实他是拥有……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其他选择。 　　他猜到了许多。 　　他本可以做更多。 　　如果有朝一日蔡绪宁当真选择了其他的后路，那就斩断它，摁住他的喉咙，打造束缚的枷锁，把他囚禁在只有他能看见的宝座上……那时的阿绪肯定会生气。 　　但也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蔡绪宁。 　　一想到那样的美景，刘秀有时候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他一直在忍。 　　刘秀一直在忍。 　　他忍得好辛苦，好辛苦……倘若他当真要为了蔡绪宁喂下那杯毒酒酒，必然也得是他亲手调制，亲眼看着他发作，亲自看着那甘甜的后果。 　　而不是…… 　　刘秀闭上眼。 　　“阿绪，我很不开心。” 　　阿秀，好不开心。 　　… 　　蔡绪宁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死了一回。 　　不管是浑身酸痛也好，身上缠着的重量也罢，都在一瞬间让他有种就这么去了吧的想法。 　　直播间应声而开。 　　【直播间】 　　[ID江边过路客：……感觉我眼要瞎掉了，所以你们是真的滚完了] 　　[ID暝楼：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让主播吃点好的岂可修！] 　　[ID（房管）高塔奇人：这种事后清晨的画面就不用播出来了吧系统……] 　　[ID未知神祗：不怕，看主播爆红的脸色来看，显然他比我们更加觉得羞耻] 　　[ID小生比较甜：可恶！可恶至极！结果主播还被阿秀给吃了] 　　[ID夏天的烟火里的尘埃：呜呜呜呜麻麻的好大儿，怎么办？两个看起来都好让人心疼] 　　[ID顾照好：只是一份普通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ID无可奈何：我想系统的本意也并不希望他们互相喜欢上，只是没想到还是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ID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啊，刚晃动了一下，你们谁看到了主播布满咬痕的肩膀，嘶……看起来好几把痛啊] 　　下一秒，直播间关掉了。 　　可恶！ 　　再给看一点点又不会死。 　　刘秀也醒了。 　　两人沉默地在床沿穿戴衣裳，刘秀的动作非常平稳，蔡绪宁的动作却有些颤抖。 　　可恶！ 　　分明是做了一样的事情，怎么阿秀居然如此淡定！ 　　果然有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吗？ 　　蔡绪宁：卑中卑.jpg 　　布满痕.迹的赤.裸.背.脊被里衣盖住，蔡绪宁低头给衣裳系上带子。一双大手越过来接替，帮他打上了完美的结。 　　然后再一件件替蔡绪宁穿上其他的衣裳，等到他几乎被包裹成一颗球后，刘秀才满意地点头。 　　蔡绪宁留意到他身上的新衣裳都是自己的，怎，怎么回事？ 　　阿秀什么时候让人回去拿了？ 　　蔡绪宁一想到那些可能性就忍不住要厥过去。 　　可恶！他的名誉。 　　已经打开的直播间怜悯地提醒他，他已经没有声誉这回事了。 　　刘秀蹲下，握住他的脚腕。 　　蔡绪宁惊得往后一缩，避开了他的动作。他有些喃喃说道：“你不必……” 　　不必因为内疚而做到这个地步。 　　刘秀像是知道他未尽的话语，摇头说道：“不是如此。” 　　他强硬着，重新把阿绪的脚腕捉住，皙白的皮肤被袜子遮住，然后套上漆黑的长靴。 　　“我想做的，就是我要做的。”他淡淡道，“从不是什么愧疚怜悯。” 　　他把蔡绪宁穿戴得整整齐齐，盖住所有他亲手描绘上的色彩。然后刘秀抬头看着蔡绪宁，平静的口吻却打破他们之间平静的氛围。 　　“既然阿绪连命都可以给我，却仍然不愿意与我一起吗？” 　　蔡绪宁感觉吐息有些燥热，连眼眶都热得令人不自在。 　　“……你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就连这也要吗？” 　　身为男人，他同样熟知、感受到刘秀那种念头。 　　“当然要。”刘秀笃定。 　　蔡绪宁敛眉，伸手握住阿秀的手：“我不知道还有几年……但是我也很霸道，既然阿秀要与我一起，那你身旁，至少在我活着，就不许再有其他人了。” 　　“好。” 　　刘秀先是答道。 　　然后伸手去摸蔡绪宁的侧脸。 　　“没有关系。” 　　刘秀轻声说道：“没有关系。几年，几个月，几日，只要是你，我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四更新get√ 　　* 　　阿秀：你要把我牢牢攥在手中。 　　* 　　可恶！一写感情戏我就从码字机变成憋字机，三千字写了三个小时，怎会如此！ 　　会有加更 　　* 　　感谢在2021-01-08 23:58:21~2021-01-09 07:4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暝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ref3161、暝楼 10瓶；橘子好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直播间】 　　[ID大家都要逆袭：可恶！刘秀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发言, 想骂人，但是又觉得眼眶酸酸的] 　　[ID沈丹：狗逼系统，狗逼系统, 狗逼系统] 　　[ID大梦想家：我一直纳闷了，昨晚上阿绪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ID肉冻好吃吗：哪一句话？系统算计他们？] 　　[ID流云逐月：系统算计阿绪就算了，什么时候还能算计阿秀了？] 　　[ID八字没一撇：最开始那个莫名其妙的随机任务？] 　　[ID绿绿一直都爱人：啊这, 不是吧？这也太久了吧！] 　　[ID波酱：我别的不想吐槽，我就想问这为啥这车的速度有点快, 我仿佛以为我在看漫] 　　[ID风云变：hahaha是不是那种当天告白当天就睡了的那种！！我也超级想说2333] 　　[ID青灯：？为何大家都在关注爱恨情仇, 就无人在意现在的局势吗？] 　　[ID杨少爷：在意，当然在意, 没看主播和刘秀起来第一件事不是谈情说爱, 而是直接把将军们叫来开会嘛？] 　　[ID草鱼不好吃：真的很淡定。不管是主播还是刘秀，都贼几把淡定, 他们就完全不在乎闲言碎语那样。草生, 已经在聊关东局势了, 是我思想觉悟不够高，是我不配] 　　蔡绪宁恰茶，异常淡定地忽视了直播间的交流。 　　刘秀昏迷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动摇军心，早晨清醒之后，他就已经出去溜达过一圈了，在让将士们确定那必然是陛下之后，他立刻召开了会议。 　　如今拿下了淄博, 张步已经逃往自家都城, 在汉军气势正涨的时候，也是应当一鼓作气。 　　在重新划分了军务后，蔡绪宁与耿弇照理来说下午就要回归淄博继续带兵。 　　【直播间】 　　[ID逍遥：？？？我没听错吧] 　　[ID夙念万千：这就是事业型男人吗？？] 　　[ID我很牛逼：倒也不必……妈惹法克, 我还想看他们你侬我侬] 　　[ID焦糖咖啡真的很好喝：当做纪实电影啦，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ID小森：可恶，真是令人生气，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折腾系统吗？] 　　[ID鸭大壮：我就想知道……主播现在和刘秀是在一起了吧？] 　　军事会议结束了，蔡绪宁自然而然留下来与刘秀一起吃迟来的朝食。 　　军中的伙食只能算温饱，味道那一贯是没有的。 　　蔡绪宁舀着有些稀烂的粥米，有些无奈地说道：“阿秀，你再看过来，我就吃不下去了。”这种紧迫盯人的感觉哪怕是早就习惯的他都有种毛毛的感觉。 　　刘秀看着他，淡定地说道：“我没动你。” 　　那是。 　　他坐得笔直，手里拿着调羹，安安静静的样子，可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狂暴。 　　蔡绪宁无意识挠了挠脖子，那里有块深褐的红色。 　　如果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淤痕。 　　“昨夜，有些话未曾说清楚。”刘秀淡淡说道。 　　一说起这个话题，蔡绪宁的脸色就有些严肃起来。他知道这是一个怎么都绕不开的话题。 　　“文叔想知道什么？” 　　“那要看阿绪想要告诉我什么。” 　　蔡绪宁无奈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是具能说出什么，到哪个程度就得看系统了。 　　“你之前所付出的代价是你从一开始就猜到的吗？”刘秀此话一出，蔡绪宁就忍不住背后一凉。 　　他总是这么犀利，简直是一语中的。 　　蔡绪宁摸了摸脸：“你所做的梦……与我所见，应当是相似的类型。我曾见过你死在我的怀里，当时梦里的‘那个我’绝望之下提及有一个办法能够救人。” 　　从那个时候起，蔡绪宁就隐约猜到如果刘秀当真的遭遇不测、即将死亡的时候，那么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最后的底牌能够把他救回来。 　　他最开始以为这个与生存点有关。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对生存点的使用都非常节省。 　　生怕真出事的时候生存点用不上。 　　但是后来他发现这个关联并没有非常之必要，如果真的是生存点的话……那为何不直接摆在明面上，在兑换物列出来？ 　　那岂不是更方便快捷？ 　　系统虽然狗逼，但是在刘秀的事情上，应该不会这么委婉曲折。 　　那如果与生存点没有关系，那么系统让他看到这一幕是为了什么？ 　　让他知道刘秀有可能死？ 　　那就有些浪费了。 　　蔡绪宁开始打量自身。 　　如果不在刘秀，不在生存点，那当时现场的主人公还有谁？ 　　于是蔡绪宁悟了。 　　这狗逼是在给他挖坑呢。 　　奈何这个坑还有点迷人，蔡绪宁看了几眼，还得自己跳进去，然后把自己给埋了。 　　蔡绪宁抬眸看着那迷人的坑，觉得弹幕说得对。 　　美色误国！ 　　可恶！ 　　如果换了一个人，蔡绪宁直接就踹一脚把他连带系统都滚犊子了。 　　迷人的坑说话了。 　　“阿绪死过一回，当初辅佐我，乃是因为在一切结束后，可以重新复活。但是我在鲁山濒死，阿绪选择把这个机会让与我，令那存在出手。”刘秀神色平静地总结，“但是这不对，你的复活机会，是存在于一切结束之后……现在拿来使用，不过是透支……” 　　他沉吟片刻，叹息地说道：“原来如此。” 　　一个可能的、不确定的复活机会，足够抵消出手救命的代价。 　　因为那时候的刘秀，只是濒死。 　　濒死，却不是死透。 　　刘秀冷静地剖析着自己之前的情况，然后淡定地说道：“假若是这般，那意味着阿绪哪怕在一切结束之后，也并无复生的机会。” 　　此话落下，帐内很是安静。 　　昨夜的雨势在清晨就已经收了势，只余下冬日该有的寒意，甚至因着冬雨而更加冷得可怕。蔡绪宁一贯是怕冷的，哪怕时候在现在的状态下，他吃着清粥，指尖依旧透着冰凉。 　　他偏头看向刘秀，轻声说道：“是。” 　　刘秀敛眉，手中的动作微顿。 　　“除此之外，阿绪若是在一切结束前死去，是否还有重新复活的机会呢？”刘秀的话让蔡绪宁不由得愣住，有些事情尽管他没有说，但是不知不觉中刘秀似乎已经知道了许多。 　　蔡绪宁捏了捏眉心：“有。” 　　他趁着现在系统没有屏蔽超游的话，索性坦白了讲：“我之前说过，观看所获得到的人气可以转变成为我生存的资本。如果我死亡，那么可以消耗一定的数值来兑换我在此间的重新复活，数值不够，我在此间死亡后会中断直接弹出这里。 　　【直播间】 　　[ID念念：……不断挑战刘秀的世界观，我现在觉得刘秀真的是一个超级强大的人，他听完这些东西都完全没有崩溃的迹象] 　　[ID半阙是如此：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吗？] 　　[ID步步高点读机：如果不是刘秀这种接受能力，主播也不会喜欢上他吧。] 　　[ID不懒了行不行：我现在就感觉在看主播认真解释游戏机制……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ID十一是如此：真奇怪，为什么这一回不屏蔽了？] 　　[ID素素：该死的系统不屏蔽难道不是好事吗？现在不能想起系统这傻逼，一想起他就想骂娘] 　　“也就是说，在一切还没有结束之前，你仍然在存活的状态，可一切结束……在你的世界里，你就会立刻消亡，人在此间也无法复苏。”刘秀似乎非常淡定的接受了“你的世界”“我的世界”这样的说法。 　　蔡绪宁：恐怖如斯！ 　　这家伙的接受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蔡绪宁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但是这也太过了。 　　刘秀仿佛能够感觉得到蔡绪宁的怀疑，他轻笑着说道：“阿绪，倘若人在这一生中依然经历过许多奇异的事情，那再多上一些也不奇特。” 　　他异常淡定。 　　蔡绪宁：“……” 　　既然如此，他乘胜追击！ 　　“其实不是‘你的世界’‘我的世界’这个说法，我是从往后的时间过来的，也就是相当于我其实与那批穿越者同样的性质。” 　　【直播间】 　　[ID瓜瓜：……虽然我确实想骂刘秀之前冲动的举止，但是主播倒也不必直接把这些事态就扒拉了出来，我有点可怜刘秀受到的冲击了。] 　　[ID十步杀一人：有些时候主播对于刘秀的信任度有些过高了，就感觉怎么样都不会出事一般。] 　　[ID江边过路客：这话其实也并没有错，现在已知在这个游戏中，只要生存点足够，主播就能够无限次复活。除了这是个限时机制等任务完成之后就必死无疑之外，他已然拥有了其他人眼中就是个精怪的基础。] 　　[ID老王：嘶，突然有点能理解最后那个碎片疯狂的人（不是说做得对的意思）] 　　刘秀敲着桌面的动作，微微一顿。 　　“阿绪啊阿绪。” 　　刘秀感慨地说道：“也不知道你究竟对我多么信任，还是笃定你不会因此而出事。”连这样的隐秘也敢告诉他。 　　“如果阿绪有这样的底牌，那为何当初与我见面，起初却那般怕我？”刘秀的记忆非常出色，哪怕已经过去许久的画面都不曾褪色。 　　蔡绪宁猝不及防被刘秀提起此事，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刘秀何等敏锐，在蔡绪宁稍稍犹豫的时候，就低低叫道：“阿绪。”那温柔的称呼，就让原本还想搪塞过去的蔡绪宁无奈挠了挠头。 　　他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亏我之前还告诫别人对你不要有所隐瞒，可是换在我自己身上，总是跟仓鼠一样藏着掖着，戳一下说一下，如此说来……之前文叔着恼，也是应当的。” 　　这种看似无意，只觉得是不必要的避而不谈，确实算得上骗。 　　【直播间】 　　[ID懒癌想要宅在家里：……靠，我现在想知道主播的成长环境到底是咋样的，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ID逍遥家的小可爱：哪里养出来这么个傻乎乎的大宝贝？？？] 　　[ID千年寒冰：我擦！你们不要把主播形容得跟女人一样好不好 ？] 　　[ID踉跄走步是艰难的事情：？？？可爱怎么就不能形容男人了？！] 　　[ID泥白泥白：还是先康康刘秀的脸色叭，好难看] 　　蔡绪宁悄悄瞄了一眼。 　　嚯！ 　　是真的很黑很黑咧。 　　阿秀同学幽幽地说道：“这是要紧的事情吗？” 　　蔡绪宁正色说道：“既然是阿秀在意的事情，那自然是要紧的事情。” 　　刘秀敛眉，森长的睫毛微颤，打下了淡淡的影子。 　　“但是我现在更关注的是阿绪。”他无奈地笑起来。 　　蔡绪宁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脸，如果不是弹幕在吐槽他要把自己都摸遍了，他或许还会不自觉拖延着时间。 　　“那什么，之前我曾经，咳，不小心死过一次。然后就被系统提示数值足够复活，所以才知道的。” 　　他有些吞吞吐吐。 　　刘秀叹息着说道：“原来如此。是在……太灵山上，我中毒的那一次吗？” 　　蔡绪宁小小声说道：“就其实没什么关系，反正死了也能……” 　　刘秀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蔡绪宁选择闭嘴。 　　营帐内重新沉默下来。这时候，蔡绪宁又有些怀念之前的雨声，好歹有些什么东西能够分散人的注意力。现在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到外面士兵的脚步声。 　　其实那也非常整齐划一，只是对于蔡绪宁来说已经太熟悉了，熟悉到了宛如背景白噪音的错觉。 　　“原来我已经害阿绪死去两次了。” 　　刘秀轻轻笑起来。 　　【直播间】 　　[ID小魔女：嘶……阿秀笑起来我反而更害怕了是怎么回事？] 　　[ID要奋起啊：毛骨悚然] 　　[ID小富婆：我想让他别笑了……] 　　[ID西柚子：是小孩子过来看到都半夜会吓哭的程度呢] 　　[ID世界老大哥：大家也不用那么神话刘秀吧，他那个笑不就是平常普通的笑容吗？] 　　[ID心怀宇宙：谁让你真的看笑容了，看眼睛看眼睛。] 　　[ID剑若流水叮当响：阿秀总是在我想骂他的时候又做出点什么让我反复横跳，可恶！] 　　蔡绪宁托腮。 　　“不想笑的时候，阿秀可以不要笑。” 　　刘秀听到蔡绪宁唤他阿秀，那笑意不由得更深，只不过从浅浅的、透着恶意的、薄凉的感觉蜕变成了温柔的笑容，“脸上带些笑，总比不带笑，容易操控人心。” 　　蔡绪宁：“……” 　　这话倒也不必在他面前说出来。 　　这太坦白了啦！ 　　刘秀仍旧笑眯眯地看着蔡绪宁，眼底的笑意也重新流泻出来：“阿绪，这些事情很重要。”他看着蔡绪宁的眼睛，仿佛是要看到他的心底去。 　　用着带笑的嗓音，刘秀重新又说了一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阿绪，不可再这么当做是寻常小事搁置在一旁可好？” 　　蔡绪宁这人就有些烂毛病。 　　如果刘秀真的跟他拍桌子瞪眼，蔡绪宁心里或许还有些别扭的情绪。可当刘秀这么温温柔柔，带着商量，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与他说话的时候，他却无比、无比的心虚。 　　心虚到觉得现在能缩小逃走了好了。 　　弹幕：你这叫无地自容！ 　　蔡绪宁不习惯把这些事情坦露出来。 　　可人总归是双标的，倘若蔡绪宁仍旧当初出车祸死掉的陌生人……世上总会有无数人意外出事，他们不会对蔡绪宁有任何的情感。 　　可现在蔡绪宁是刘秀钟情之人，是直播间观众喜欢的主播……无数平行的线条一旦产生交际，那对他们来说就已然诞生了意义。 　　他后知后觉的，在弹幕观众的难受中，在刘秀敏锐的刺探中发觉到，其实一条生命在于关切的人眼中，是无比沉重的分量。 　　这并非不重要。 　　刘秀的眼神，视线，言语，动作，乃至于那睫毛轻微的颤动，都在低低述说着这个事实。 　　蔡绪宁明了过来，他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有些时候，他也过于不在乎了。 　　而这份不在乎，在救了刘秀的同时，也是刺向刘秀的一把刀。 　　蔡绪宁捂脸：“我只是想救你。” 　　“阿绪救了我。” 　　刘秀轻轻说道。 　　“但……”蔡绪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刘秀的动作止住了。他站起身来，越过两人中无形的界限，然后又坐在蔡绪宁的身旁。 　　身旁突然聚了一个大火炉的蔡绪宁有些不大自在。 　　可他不自在了几秒钟后，突然想起来。 　　啊。 　　这么大一个火炉，这么大一个帅哥是他的男朋友耶！ 　　那他不自在个屁？ 　　蔡绪宁用短短十秒钟的时间做完了心理建设，然后就软趴趴靠在刘秀的肩膀上。 　　妈惹法克！ 　　怎会有如此温暖的人火炉？！ 　　如果不是羞耻心犹在，在感觉到刘秀身上的热量，蔡绪宁就想直接趴上去了。 　　冷啊。 　　蔡绪宁心里在颤抖，这雨后的冬日，更是贼几把冷。 　　冷到这帐篷内分明点着炭盆，他刚才还在吃着热粥，这手却丝毫暖不起来。 　　刘秀捉住蔡绪宁的手指，然后慢慢地、两人的手指穿插在一处，刘秀淡淡说道：“阿绪的身比从前要冰凉了。” 　　蔡绪宁道：“……是吗？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漫不经心抛出了这句话，忽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立刻又接了一句。 　　“等下，你不必回答我了。” 　　但是刘秀的话几乎与他同时。 　　“之前你中春茶的时候。” 　　蔡绪宁：我！淦！ 　　春茶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名词啊草！ 　　这直播间与刘秀怎么在奇怪的时候产生了共同的脑电波？！ 　　“阿绪。” 　　刘秀的嗓音浅浅响起来：“我会想法子救你。” 　　蔡绪宁微愣。 　　这其实也是从前他不打算说的原因。 　　不管是被欺诈也好，被隐瞒也罢，可当蔡绪宁知道刘秀会死的时候，他所做出的的这个抉择，当真是出自他的本心。 　　他并不希望刘秀为此负担上什么。 　　世人以为刘秀是个狠厉合格的领导者，这并非有错。在以往的赫赫战绩，包括此次鲁山牺牲的将士，他虽然悔之，可那确实也不过是一道落在纸上的数字。 　　可他也有柔软的一面。 　　对自己的家人，在刘秀那所谓的面具之下，是当真看重亲近。 　　蔡绪宁是清楚刘秀曾几次为刘縯而动摇过。 　　而现在蔡绪宁自然也被这条巨龙藏在了肚皮底下。 　　珍宝总归是要放在一处的。 　　可蔡绪宁未尽的话语，都捂在了刘秀的手掌之下，他眨了眨眼，清亮漆黑的眼眸透着温柔的暖意，隔着手掌，他浅浅吻上了自己的手背，却如同吻上了蔡绪宁的唇。 　　他道：“阿绪，是我之过，自该是我负责。” 　　那浅浅的笑意宛如午后消逝的薄雾，晒在清透的阳光底下很快烟消云散。 　　那浓重的爱意，却烙印在了蔡绪宁的心口。 　　… 　　一月，耿弇与蔡绪宁带兵冲击剧县。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吃了什么炸.药包，张步在痛失了张蓝亲弟这枚大将外，还要面对汉军的步步紧逼，再加上人心不齐，那叫一个节节败退。 　　蔡绪宁对攻城战似乎总有一种偏爱。 　　耿弇深感遇到攻城战的时候，大司空总会活跃得仿佛不似他，提出的种种计谋让耿弇叹为观止，甚至忍不住问道：“那张步是不是与你有仇？” 　　不然也不见平日蔡绪宁如此积极。 　　耿弇是多少有感觉到蔡绪宁在避嫌。 　　瞧着之前还未出事的时候，三公之中，大司马与大司徒哪个手底下不是掌握着重兵，带着兵马在外征战，令众将士折服？唯独蔡绪宁，有些时候，他甚至神隐得比几个手底下的官员还要低调。 　　但是从鲁山回来后，耿弇隐约察觉到大司空好像……放得更开了？ 　　就好像一种无形的束缚消失了，行事稳妥之中，又透着几分张扬自在，就好像……不在乎了一般？ 　　是因为陛下与大司空的关系曝光的缘故吗？ 　　耿弇认真地想道，同时凶猛地踹开一个袭击他的张军士兵。 　　不是他想走神，而是这些张军大多数失去了信心，就连在挡在剧县之前与他们作战，也透着几分无力颓废，这明摆着的战事，总是让人有些枯燥。 　　但在战场上走神还是不可的。 　　耿弇这一不小心，就让他原本就还未好全的胳膊雪上加霜。 　　他唉声叹气，一槍捅穿一个葫芦娃。 　　阴毒。 　　太阴毒了。 　　大司空居然让人写了一封飞书，然后召集军营中懂得文字的人连夜抄写，然后在次日用箭矢飞入剧县中，绘声绘色描述了一个关于张步为了情人抛弃弟兄顺带坑杀自家士兵的简短故事。 　　就连耿弇看了都忍不住叫好。 　　要不是他知道真相，还真以为是如此呢。 　　【直播间】 　　[ID北河：短短一百来字中，主播熟练地运用了互联网中的热点问题，敢问以前是不是也是冲浪人？] 　　[ID拓跋小妖：不管是什么世界，果然爆点问题不外乎那几个，男女情感，兄弟阋墙……] 　　[ID大兔叽：有八卦谁都爱] 　　[ID大家都是能挣钱：不过问题是为何这情.人是个面容姣好的男子？] 　　[ID喵三岁：这不是更好吗？爆点啊！] 　　[ID爱谁谁：……主播恶趣味吧！] 　　[ID老鬼：你们没看出来吗！主播其实不是为了抹黑张步，是特地写张蓝吧] 　　[ID用户12457：……淦，不要告诉我那姣好的情.人是那个林大吧？] 　　[ID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耶怪不得那里面张步也是顺带的] 　　这消息就跟长了脚一般飞传，张步气得脸都绿了。 　　但是除了他和三弟所谓争夺情.人这一点，那个情.人的存在……他缓缓想起了当初那个与张蓝一起形影不离的男人。 　　难道，莫非……是真的？ 　　【直播间】 　　[ID隔壁的老黑：可怜，如果张蓝林大泉下有知，可能要气到活过来] 　　[ID沧海桑田：这不是挺好的吗？我感觉可以青史留名] 　　[ID总是会有奇迹的：嘻嘻嘻嘻谁让林大最后骂阿绪死gay] 　　[ID沧海残阳：害，林大死之前还嘴硬，不过谁让他把制作图藏在自己身上了呢？只能说是天上无路地下无门，自找的] 　　[ID豆豆豆豆芽：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时间久了，阿绪和阿秀越来越像了，比如生气的时候] 　　[ID月光儿：你不如说严刑逼供的手段] 　　[ID匆匆：可恶，妈妈的好大儿被阿秀给带坏了！] 　　时间匆匆一过，剧县还是没撑住。 　　张步继续要逃。 　　但是此时此刻，汉军已经不再那么需要留着张步的性命了。 　　剧县已破，意味着张步已然失去了最坚强的后盾。 　　二月二十一，汉军斩张步于平寿。 　　彼时刘永的另一大将苏茂本是在刘永死后投奔张步，欲要与他一起抵抗汉军。可是在他还未抵达前，张步就已经死了。 　　苏茂魂飞魄散，犹豫再三。 　　十日后，苏茂带万余将士主动投降。 　　当此时，汉军在关东南征北战，征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蜀道，益州。 　　公孙述拿着刚刚传来的消息沉思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更新get√ 　　* 　　感情戏终究是我薄弱点，如果有突兀的地方请轻轻（？）骂我（？），不过看完这两天的评论，大家怎么对阿秀那么没信心哈哈哈都觉得他会那么黑呀orz 　　* 　　感谢在2021-01-09 07:41:20~2021-01-09 23: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19瓶；春暖花二 10瓶；云都伊、俏丽江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陛下, 臣以为，现在正是趁着河北刘秀不备，袭击他的大好时机！” 　　大司徒李熊欠身说道。 　　人如其名, 李熊是真的长得虎背熊腰，好一汉子。 　　公孙述姿态儒雅，轻轻从桌上取其一封书信, 打量着这造纸的纤薄，忽而说道：“这些, 也是从河北传来的吧。” 　　大司马公孙光道：“确是如此, 据说河北内部，此用具已经开始流传。” 　　公孙述颔首, 沉默了片刻, 才对李熊说道：“你说得不错。” 　　李熊面露喜色。 　　他们这位陛下自打立国之后，就一直藏身在益州, 说是对天下没有兴趣, 但却自立为王。若说有兴趣, 除了益州附近，也没看出来公孙述想要朝外扩张的打算。 　　这实在是让李熊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公孙恢面露迟疑之色：“倘若与刘秀为敌，我等粮草后勤便是一桩麻烦。” 　　他们与刘秀的大本营之间距离还是有些太过遥远。 　　李熊摇头说道：“就算现在刘秀疲惫于两线作战，暂时没有留意益州的情况。可看着邓禹在长安犯进的姿态，再加上刘秀御驾亲征关东，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难道在平定关东中原之后, 他不会再盯上我们吗？” 　　这个答案都无需李熊来说, 公孙述自己就可以回答。 　　那是必然的。 　　好歹公孙述也是在历史中撑到了最后的人，他对此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摆摆手，让人先都退下。 　　身为皇帝, 虽然在古代社会他不一定生活得很便利，可至少他必然是那个地位最高高在上的人。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能够掌控所有的人，只有他拥有无上的权力。 　　但是他多少还是记得自己的执念。 　　在进来这个世界之前，他的研究停滞不前，无论怎么实验都无法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那种失败的痛苦与期待成功的欢悦。 　　尽管他为了得到实验数据不择手段，但是过不去的关卡……就真的得花上几十年的时间。他无论如何都等不了那么长久，当一个机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牢牢抓住了。 　　所以刘秀……公孙述叹了口气。 　　这也不能怪他。 　　他都在这里享受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总该好好回去理理他那生锈的脑袋，盘一盘那些即将突破的数据。 　　公孙述拉开一个大箱子。 　　里面密密麻麻藏着的，都是此前他对刘秀一点点收集起来的数据。 　　“唔……蔡绪宁吗？” 　　就如同每一个关切的刘秀的穿越者一般，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可是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们太经常太经常能看到这个名字了，陌生却是因为他们确信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奇怪的组合。 　　如果不是穿越者，那这个人又代表着什么呢？ 　　公孙述很好奇。 　　但是正如李熊说的那般，现在想要对刘秀动手，恰恰是最好的时机。汉军现在疲惫于两线作战，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掀起的叛乱，除了刘杨之外，其他全部都消弭在无声之中，但是提前对关东进行作战，也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可不能再像历史上那个傻蛋，活生生拖到了刘秀平定天下的时候，只做了12年的皇帝就被割了脑袋。 　　唉。 　　公孙述竟然还有些可惜。 　　如果他要杀了刘秀，那回去之后可就再没有这种恣意妄为的权力了，毕竟多少还是要担忧国家铁拳的影响。 　　他拍了拍手，笑眯眯说道：“来人。” 　　“在。” 　　“吩咐下去，明日大朝。” 　　“是！” 　　… 　　关东。 　　蔡绪宁躺下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副立牌轰然倒塌的那种感觉，整个人摊平在床榻之上，感觉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从二月份开始到五月份，他几乎忙到压根没有时间去思考关于之前自己要死要活的问题。 　　果然打工人遭受的欺压，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但是碍于他们的老板，阿秀同学，同样忙得不可开交，某种程度来说也能共情一把。 　　好累。 　　蔡绪宁嘟哝着说道。 　　【直播间】 　　[ID春暖花二：可啪！这是怎样一种社畜精神？让我还没有踏入这个社会大染缸，就已经对996产生了抗拒的心理] 　　[ID俏丽江山：不止996吧？感觉是007] 　　[ID云都伊：主播连着熬了两个通宵吧？] 　　[IDref3161：确实是劳累过头了，不过他们刚刚拿下了一座城池，也算是好事一桩] 　　[ID叶不落：不过说真的，有个盼头就是好。刘永的儿子都辗转多少人了？一个两个都准备携天子令诸侯呗] 　　[ID叶大大带我飞：主播摊平的样子看起来好好笑] 　　好好笑的蔡绪宁给自己翻了个面，绝望发现可能是因为熬夜太久，精神有些亢奋，他这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这大好的休息时间不拿来睡觉，他妈那么精神干嘛？ 　　蔡绪宁在心里对自己指指点点。 　　自从他察觉到了系统这傻逼的思想到底是咋样之后，他就已经很少去和系统对话了，毕竟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想从系统嘴里得到什么回答，还不如希冀一下自己挖掘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习惯性检查了一下任务栏目。 　　关于刘縯这个随机任务还是处在未完成模式。蔡绪宁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任务，只是偶尔还是能听说从西边传来的消息。 　　据说刘縯卷土重来，把邓禹再一次给打出了长安城，然后据地而守。可是没过多久之后，他们又从长安撤退。 　　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长安之内并没有足够的粮食能够供应得起军队。 　　经过连年的战争，长安及其周边的城镇异常破败萧条。别说是供应军队的粮草，就算是普通百姓的吃食都有些成问题。 　　这就是身为军家必争之地的痛苦。 　　尽管两家都已经撤离长安城，可是他们并没有走远。 　　长安的象征意义与众不同，哪怕现在长安城内依然破败，可只要占领了长安，便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蔡绪宁：“……” 　　好家伙，这来来回回搞割据战呢？ 　　虽然明明上看起来是这样，可是私底下，刘縯也渐渐打出了自己的地盘。毕竟他手底下的兵马也不在少数，分工合作显然成为了这个时候的必要。 　　这几个月下来，虽然蔡绪宁经常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过万幸到底没受什么重要的伤势，只不过是在身上留下几道崭新的伤疤，与那些陈旧的伤痕混合在一起，等时间慢慢过去，也很快会成为岁月的积淀。 　　“要不我们来聊聊天吧。” 　　蔡绪宁有些无聊。 　　他感觉到困意在慢慢上涌，但是那个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总感觉等他真的想睡的时候，就又得爬起来了。 　　【直播间】 　　[IDI_AM_DotDotDot：没什么想问的问题耶，你最近在战场上还会害怕吗？] 　　[ID不群之芳：想知道你和阿秀滚床单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ID松月呐：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后悔进入这个游戏吗？]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主播现在觉得这个游戏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IDEsseliffidell：一直在打仗，看起来好累，要多注意休息] 　　[ID滔滔不绝：你觉得能够走向成功吗？] 　　“害怕？以前可能会害怕，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但是也并不是说完全无感，更像是已经麻木了。” 　　“滚床单？你们和自己爱人滚床单是什么感觉？我和他滚床单就是什么感觉，不要盯着普通情侣床上那点事儿啊可恶！” 　　“我压根就没有后不后悔的机会，如果不进来，我现在就已经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谢谢关心，我会注意休息。至于花大佬和涛哥的问题都有点相似呢……我现在还是认为这个游戏它的根本目的很简单。 　　“让历史回归正统，但是它并不在意微弱细节，大体上还是朝着正确的方向在走就行了。其实我之前在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刘秀这一次遭遇死亡？要知道现在你们的假历史中杀了刘秀的人，应该是王莽……系统不应该更担心王莽吗？” 　　【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卧槽？！确实如此] 　　弹幕的问号一大片一大片。 　　蔡绪宁翻了个身，就跟咸鱼一样。 　　“我只是有个简单的猜测……比方说，之前任何一次的死亡都是系统希望避免的。但是张蓝的这一次，是它希望出现的。”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草] 　　[ID奔跑的骆驼：！为何？] 　　[ID沉睡的小猫咪：天啦噜！我不信] 　　[ID真相只有一个：啊这？怎会如此……] 　　[ID莴苣姑娘：我不想相信…] 　　[ID糖果屋：为什么啊！]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和你被选中的原因有关吗？]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假定之前系统所说的话并不是假话，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能量，再加上之前主播你的猜测，你认为一个人强大的时候，他身上的能量或许会有所不同，继而成为一个道标]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是不是主播你本身也是这样一个道标？]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你的能量象征着某种重要的东西，而系统希望你的能量能够与刘秀结合，结合的方式，就是通过以命换命？] 　　恐怖的猜测，却与蔡绪宁的想法有些相似。 　　蔡绪宁淡淡说道：“无缘无故选中一个人，总归有些必要的因素，如果天底下这么好听的事情砸到我的头上，我倒也不是不想相信……”只不过系统的种种作派，让他无法相信罢了。 　　蔡绪宁有些困倦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阿秀一直没有告诉我，他到底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但是如果在经过我的劝说之后，他还是要执意进入鲁山，那么我不得不怀疑，他曾经在梦中也看到过什么……” 　　他懒懒打了个哈欠，蜷缩在薄被里。 　　“我也不是想为阿秀说好话，只是我的话对他总该有些分量……如果不听劝，那我总得找到原因。”蔡绪宁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最近文叔在做些什么，可他不肯告诉我，真是可恶！” 　　【直播间】 　　[ID沉睡法则：主播，你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吃不到糖，然后在生气的娇气包哦！] 　　蔡绪宁：“……” 　　这什么破形容词！ 　　拿走拿走！ 　　闲聊到了最后，困意总算涌上心头，没聊上两句，他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就在蔡绪宁睡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有快马疾驰在官道上，一路向西。 　　… 　　在一处低调奢华的屋舍内，来回走动伺候的侍从们很安静。 　　不敢惊动里面暴怒的主人。 　　李通进屋的时候，一低头避开一个意外袭击的铜炉，心有戚戚地说道：“你就算是再生气也别把这个东西往我身上砸，我这要不躲开这脑袋都要起包了。” 　　那铜炉狠狠砸在他身后的地板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刘縯没好气地背着手站在屋内：“我怎么知道你刚好在这会儿从门口冒出来，谁想砸你了？”他那暴躁的模样宛如了在下一刻就能突出滚滚滚的恶劣词语。 　　“这不是听说你连着好几日都情绪暴躁，就连刘栩那几个不都忍不住躲了出去吗？”李通这也是赶巧回来述职，不然他现在也是在外面打仗的命。 　　“他们爱躲不躲。”刘縯一屁股坐下来，翻了个白眼。高大的身子塞在有些窄的坐具里面，看起来有些不和谐的奇怪。 　　李通无奈说道：“到底怎么了？” 　　刘縯咬牙切齿，那模样恨不得生吞对方血肉，阴沉沉地说道：“除了我那幼弟，还会有哪个不听话的兄弟如此气我？” 　　李通了然。 　　也是。 　　除了刘秀，还会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更新get√ 　　* 　　阿绪：也可能是刘仲呢？ 　　刘仲：？（天上掉锅） 　　* 　　有加更 　　* 　　感谢在2021-01-09 23:58:30~2021-01-10 04:1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语心愿 10瓶；晚来天欲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李通自顾自在旁边跪坐下来, 视若无睹之前刘縯的模样。 　　一本正经先把手头上的事情给汇报了。 　　“邓禹现在与我们遥遥相持，不过显然他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我们。”李通说道，“我看他打几处起义军倒是打得挺欢快的。” 　　刘縯冷冷说道：“他与我本就相熟, 再加上他归附于文叔，不管我们最后到底如何打，总归是便宜了其中一个人, 如此作态也是正常。” 　　打要打，但是怎么打, 也是一个问题。 　　这其实也是他们之间隐隐的默契。 　　…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等事情都捋完了, 李通才好暇以整地问道。他倒是不想理会，但是与刘秀有关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再怎么样还是得上心。 　　刘縯幽幽地说道：“文叔都快而立之年了。” 　　李通颔首, 确实。 　　“……不娶妻生子也就罢了，他居然还与那蔡绪宁厮混在一处！” 　　李通花了片刻的时间想了下蔡绪宁是何许人也。 　　“……你记得前些日子, 你提起他的时候, 还是满口赞誉。” 　　刘縯一巴掌拍在桌上：“那时我可不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 　　李通迟疑了一会, 才反应过来刘縯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还花了点时间思考，“这种关系”是哪一种关系？ 　　李通有些敷衍地说道：“都相距数千里了，你们现在还打仗着呢，难不成你还想飞跃过去把刘秀叫出来训斥一顿不成？”虽然这确实不是常见的事情，但毕竟也不是什么什么稀罕的事。 　　权贵子弟做出更出奇的肮脏事多了去了，刘秀不过是养了一个情人罢，况且还不是个谄媚枉上的, 在李通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縯像是有些忍无可忍地说道：“就连伯姬都已经嫁人, 可文叔还孤零零一个，这难道可以？”养情人可以，可一旦想到刘秀到现在膝下都没有个一男半女, 这就有些不妙了。 　　李通：“……” 　　他这个老大哥想操心的事情未免也有些太多了。 　　“这为何不可？”李通通情达理地说道，“他现在就算想要一百个妾室也不是难事。可他君子如玉，洁身自好，只爱一个，又有什么不好？” 　　刘縯看着他来气。 　　“你要是说不出好话，那就索性别说了。”刘縯幽幽说道。 　　李通笑起来。 　　他还是难得看到老友这种郁闷的模样，这在他们出来南阳之后已经少有了。从前或许和刘伯姬还能闹起来，可在刘伯姬出嫁后，不管是刘栩还是刘仲都是比较稳重内敛的性格，刘縯这个做大哥的虽然性格有些直率爽朗，却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如这种肆意的模样，可是难得一见。 　　“蔡绪宁乃是刘秀座下的大司空，虽然他为人处事很是低调，但是我听你说过，他是跟着刘秀从南阳出去的人，至今为止已有这么多年。能到这个位置，且底下没有任何的乱子，说明他自身也是有能耐的。我相信刘秀自身是有取舍与主意的。” 　　虽然刘縯做大哥的关心幼弟乃正常，得知幼弟居然和男人混在一起，也确实是有些不快。可是现在刘秀已经是天下霸主之一，还来管顾这些，多少有些有趣。 　　而李通，也从其中感觉到微妙的不对劲来。 　　李通说道：“你莫不是只为了这件事生气？倘若这般，那可不是你的性格。”就像他想的那般，刘縯就算是当真关心，可毕竟刘秀已经不是孩童，就算再生气，也确实不再是那种任人教训的时候，这点……刘縯应该比他更清楚才是。 　　既然刘縯明了，那这场脾气，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这话说得刘縯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下来。 　　李通：？ 　　刘縯捏着鼻子，淡淡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与他的打算？” 　　李通颔首：“有能者居之。” 　　尽管如此，但还是能看得出这两兄弟之间还是彼此礼让克制的。不然现在就光着一些摩擦，都能斗得你死我活了。 　　刘縯道：“他在来信中写道他打算放慢速度。” 　　李通：？？？ 　　他本来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来。 　　“这是何意？”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但是李通听了却有些心惊肉跳。 　　刘縯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会那么生气吗？” 　　李通犹豫地看了眼刘縯。 　　然后又犹豫看了一眼。 　　刘縯：“……你以为他会为了我？他若真是如此，那才真是昏了头。” 　　这一点他想都没有想过。 　　若真是如此，那只是对彼此的侮辱、 　　李通说道：“刘秀现在的人马，一者在长安，二者在关中，三者在平定关东，倘若今年之内能彻底安抚这几处，除开长安之外，他手中已有天下将近一半势力。这时候停下脚步，他是发疯了吗？”哪怕是他们现在占据的地盘足以成为一地霸主，却不得不承认刘秀当今的势力。 　　拥有的领土越大，掌握势力的越多，底下的人马越强劲，如同浩浩荡荡往大海奔腾的江河，那就越无法阻挡。 　　哪怕刘秀是操控之人，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刘縯叹息着说道：“他的信中并没有描述太多的实情，只告诉我他想做一个实验。” 　　李通敏锐地看向他：“这个实验与你有关？” 　　刘縯只是叹了口气。 　　李通微微蹙眉，长手长脚缩起来，却还是很大个。他捋着胡子，沉默了片刻，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很生气的刘縯反而平静下来。 　　刘縯道：“这倒也没有关系，只不过他提起的事情让我很好奇。我倒是想看看他要做到哪一步。” 　　李通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看到刘縯露出笑意的时候，他更加毛骨悚然起来。 　　这哥俩究竟打算作甚？ 　　… 　　六月，张步残部彻底灭亡。 　　董宪还在垂死挣扎，不过有吴汉在，理应不会出大问题。 　　刘秀连连下令数道，把刚刚收入囊中的几个郡县都安排妥当，留下专人负责治理。六月二十一，刘秀率兵折返洛阳。 　　蔡绪宁也在折返的队伍里。 　　刘秀与他许久未见，强行让本来打算骑马随行的蔡绪宁与他一起蹲马车。 　　蔡绪宁：“……” 　　这有些刻意了亲哥。 　　如果是以前，别说他们两个共坐一辆马车，就算他们在一匹马上共骑，也不会有人怀疑些什么……现在只要走近一些，蔡绪宁就能感觉到同僚那痛心疾首的眼神。 　　尤其是几个老大臣，蔡绪宁简直觉得背脊都要被视线给扎穿了。 　　可恶！ 　　这种事情难道能剃头毯子一头热不成？ 　　【直播间】 　　[ID月入十万：由此可见，别说是男女谈恋爱了，哪怕是两个男人谈恋爱，地位低的那个都会受到鄙视。] 　　[ID呼啸荒野：？这话就有点偏颇了，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地位低都容易被曲解吧] 　　[ID瓜瓜：怕什么？谁敢在主播面前胡言乱语？他最近刚下战场，身上都带着煞气呢，是觉得身子骨太利索了想要和他来一场？] 　　[ID星儿：咳，平时的话，主播还是很斯文的] 　　[ID青山雨后：其实比我想象中的情况要好一些，我本来以为会更严重，但是除了一些有些稀奇的眼神之外，其实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偏见与关注] 　　[ID最可爱的小花：那是因为主播是有自己的能耐，文武都还可以，你现在换做是一个小人或男宠试试看？不被喷死才奇怪] 　　[ID飞天小女警：已经够克制了吧……毕竟现在刘秀还是没有妻子儿女啥的。要是把这个责任都怪在主播身上的，那可就大了去了。] 　　[IDYONGHUZUIHOUMING：？我擦，也是。但是凭啥，主播不也没有近女色吗？] 　　弹幕就主播与主播的男朋友进行了极其激烈的讨论。 　　而作为被讨论的另一个人，碍于他啥也不知道。 　　阿秀同学非常淡定自若。 　　蔡绪宁下意识往边上凑了凑，只是人还没靠到车厢的时候，就被刘秀一把抓住。 　　刘秀有些无奈。 　　“为何如此躲我？” 　　蔡绪宁轻咳了一声，不敢说多少和弹幕调侃有点关系。 　　不然又得给他们招惹来死亡射线。 　　“想要与喜欢的人亲近，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说这话的时候，蔡绪宁的直播间甚至都是关着的，足以看得出来这两人在腻腻歪歪做什么勾当。 　　等直播间重新打开的时候，就只能捕捉到一个气喘吁吁的蔡绪宁与面色微红的刘秀。 　　【直播间】 　　[ID流云逐月：嗯嗯嗯这是生怕我们不知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吗？] 　　[ID破风：我懂我懂，毕竟情.人分居两地，总会有一些干柴烈火的热情] 　　[ID可乐才是最屌的：现在就已经踏平关东了？那速度还是很快的] 　　[ID糯米甜滋滋：还没有吧，还差个收尾，董宪没搞定] 　　[ID喜欢喝酒的人：其实这速度也不慢了，算下来好像……才建武三年，还是四年来着？] 　　[ID写你自己的：关中，陇西，川蜀，这几个还没有收复吧] 　　[ID欧阳：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我只有一个感觉，如果现在我们的团建再让我去杀猪，我觉得我估计能够亲自动手了。] 　　[ID大哥要加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经被折磨到不怕血腥了是吗？] 　　蔡绪宁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唇，感觉到有种火.辣辣的胀痛。 　　草生！ 　　阿秀你真他妈是狗吗？ 　　他舔到一点血腥味。 　　每次都是如此，所以他才不想和他在一辆马车上。 　　刘秀非常淡定：“阿绪离我那么远作甚？大白日的，我是不会乱来的。” 　　蔡绪宁：信你个鬼！ 　　上次刘秀说这屁话的时候，他们刚刚白日宣淫结束。 　　每到这个时候蔡绪宁就非常可恶直播间的存在了，这虽然已经习惯了吧，可是在某些尴尬的时候真的贼想把摄像头给砸碎了。 　　妈惹法克！ 　　全都是一群老色批。 　　刘秀看着蔡绪宁对他还是有些戒备，也只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平静地说道：“阿绪想要睡一会吗？” 　　他们快到洛阳了。 　　蔡绪宁理了理衣襟，摇头说道：“不必，这几日倒是休息够了。” 　　他靠坐在车厢的那头，随着车体的摇晃开始思索着弹簧是怎么做的。马车要足够稳定减震，他隐约记得好像是与弹簧的加入有关……但是弹簧究竟是怎么做来的？ 　　想到这里，蔡绪宁就扬眉说道：“之前那些地.雷的研究如何了？” 　　刘秀道：“那些制作图纸已经传回了河北，厂房实验后的结果是不错，但是不够稳定，容易出事儿。” 　　也就是还需要再加以试验的机会。 　　不然这些东西突然爆炸，只会对我方造成巨大的伤害。 　　蔡绪宁笑着说道：“有些时候他们的出现倒是给我们送来了助力，这些东西可真是耳闻，不如见面。” 　　刘秀看向他，含笑说道：“阿绪的话里，似乎有些遗憾？“ 　　蔡绪宁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可做不到像他们这一般还能够把详细的配方给记在脑中，若是在小说之中，想必他们才是正统的小说主角罢。”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堪称神人。 　　他其实是非常佩服这样的人。 　　刘秀笑道：“尽说胡话。” 　　蔡绪宁与阿秀在闲聊，顺带瞄了眼弹幕，发现他们正在从天下大势到激烈讨论他和刘秀的手指长度。 　　其激烈的程度不知为何莫名比之前还要热烈。 　　蔡绪宁：？ 　　蔡绪宁：！ 　　龌龊！ 　　刘秀留意到蔡绪宁那一瞬间的微妙情绪，偏头看他。正巧风吹动车帘，洒进来的日光滚落在他的鬓发上，柔和了他稍显严峻的眉眼不说，就如同滤镜一般给人打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尽管刘秀御下还是那般温和从容，但毕竟他在上位者的岁月日积月累，已经留下抹不去的痕迹。举手投足的威严令人折服，哪怕是一个微笑，也足以威慑手底下那些形形色.色的将领。 　　这种浅浅平静的温柔，已经不多见。 　　蔡绪宁微顿。 　　他现在倒是后悔手头没有相机了。 　　有些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 　　蔡绪宁在心里可惜了一下，面对车帘落下后刘秀疑惑的眼神，他异常淡定地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我倒是有个疑惑，想要文叔给我解惑。” 　　刘秀轻笑：“阿绪何必如此正经？” 　　蔡绪宁也忍不住笑起来：“因为文叔不一定会说实话呀。”他笑眯眯地看着刘秀。 　　“你最近可是在打算做些什么？” 　　刘秀但笑不语。 　　蔡绪宁看着刘秀俊朗面容的笑意，忍不住就上手揉掉它。 　　刘秀被他揉得神色无奈了下来。 　　“你看，你立刻就猜出我是什么意思。”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 　　但是这不说话的模样就当真可恶！ 　　【直播间】 　　[ID春雨贵如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太过友好也有坏处，瞧他们正在说自己的悄悄话，我们就不知道在说什么] 　　[ID统计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那哪里是悄悄话呀，简直是自带加密] 　　[ID粤之风：在打什么谜语呀？大哥！] 　　[ID丹青笔墨画：可能是在打情骂俏吧。] 　　[ID修果：并不是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呢……可恶，就算给我再来一百份我也不会腻。] 　　刘秀道：“我只是想做个尝试。” 　　他取下蔡绪宁的手，有些敏锐地发现，哪怕是在夏秋之际，他的手摸起来还是冰凉的感觉。 　　“阿绪冷吗？” 　　蔡绪宁本来是想顺着刘秀的话说，却被他这句话给打断。 　　冷？ 　　现在虽然说是秋日，却还是带着炎热的气息，怎么都算不上冷。 　　刘秀掐了掐蔡绪宁的指尖，然后把他的手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阿绪的手，比从前要冷上许多。” 　　他们聚少离多，在关东平定之前，少有的几次会面都是急匆匆的军事会议，别说是亲近，就连私下说话的时间也是少有。 　　如果当初蔡绪宁畏寒怕冷，乃是因为冬日，可现在这时节，再如何，手指都不应该这般冰凉。 　　蔡绪宁倒是没有留意到这点。 　　他的日子过得糙，虽然在男人里算是整洁的那一挂，可整日在军营里混着，大咧咧的程度也堪比粗神经，平平时哪里会去关注自己手脚的温度到底如何，只要没有到冬日那种寒意，平时就算手再冷，可泡在热血之中就活了起来。 　　“很冷吗？” 　　蔡绪宁有些困惑地说道。 　　不过等他两只手都被刘秀揣在怀里之后，蔡绪宁微微瞪大了眼。 　　太暖了。 　　暖到人都有些颤栗。 　　刘秀微蹙眉，把有些不愿的蔡绪宁整只都塞到了自己怀里裹着。 　　蔡绪宁扑腾了几秒钟后，就选择挂着了。 　　有对比才有感觉。 　　他身体的温度确实比常人要冷上一些。 　　尤其阿秀本来就是个体热的，抱起来跟个小暖炉似的。在现在的温度下，蔡绪宁本该热出一身汗来，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样的接触很舒服。 　　这显然有哪里不对劲。 　　【直播间】 　　[ID我不喜欢喝可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ID（房管）一只花蝴蝶：cnm，出事那会到现在的吧？哪有人夏天的时候抱在一起都不觉得热的？] 　　[ID抠脚少年：……额 ，这看起来有多少有点在吸取精气的感觉？] 　　[ID风雨入我怀：这倒也不必，直接就突破人种了] 　　[ID琪亚娜：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恶！] 　　蔡绪宁敛眉，低头看着他与刘秀交握在一起的手。 　　“我可以问问看。”蔡绪宁说道，“但是最近我与系统，倒是也没怎么交流过了。”除了战事吃紧是另一回事，也有系统沉寂下来的缘故。 　　之前戳五次，好歹能回两次。 　　现在是戳了十次都不一定能回一次。 　　蔡绪宁淡定地戳戳系统。 　　【。】 　　蔡绪宁：“……” 　　他蹙眉看向刘秀。 　　“我身体的状况，与之前的事情有关吗？” 　　【有】 　　蔡绪宁挑眉：“你最近是闭关了还是咋的？虽然我们确实有矛盾，但是这么沉寂不是你的风格啊？” 　　【直播间】 　　[ID意大利面神教：……大哥你也太淡定了点，还有系统这狗东西有什么所谓的风格啊草！] 　　[ID明明：系统不一直走的是冷淡风吗？] 　　[ID大包子：是对主播冷淡吧，爱理不理] 　　[ID七七七：看到系统就想骂人] 　　[ID客服都是大爷：日.你的果然是和那件事有关！] 　　【进行了部分调整与融合】 　　蔡绪宁蹙眉，这话说得奇怪。 　　“你说进行了部分调整与融合……”蔡绪宁一边说着，一边安抚地摸了摸阿秀的手。刘秀是看不到系统的内容的，所以在系统回答了之后，他也会把系统的意思再转述一遍，“指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历史进程已经开始发生转变？” 　　正在看直播的刘向浩愣了愣。 　　直播间内，系统的冷淡字体铺陈开来。 　　【一个阶段完成，就会有所变化。诛杀王莽时，就已然有小幅度的变化。】 　　【等历史之河从东汉开始被导正，气运归来，天道的力量愈强，所在的世界得到的庇护便愈多。庇护愈多，所遭受的破坏便愈少。】 　　蔡绪宁有些茫然。 　　他知道气运与天道的联系，也知道正确的历史对天道来说具备重要性，可是“遭受的破坏”指的又是什么？ 　　花大佬的弹幕适时出现。【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庇护指的是保护世界不受那些外来力量所骚扰吗？] 　　这条弹幕在直播间里显得异常突兀。 　　蔡绪宁瞄了一眼，皱起的眉头更深。 　　在有关部门的保护之下，这类非生物的存在是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就如从前那些缉毒警察那般，哪怕牺牲也不过是默默埋葬在墓碑之下，亲朋好友至死都不知道牺牲者曾是游走在最危险的边界中。 　　蔡绪宁哪怕从那句花大佬那简单的弹幕中不能猜出过多的内容，可结合系统与这句话，却隐隐有种错觉。 　　“你是……来劝说我？” 　　蔡绪宁竟然从系统冷淡的字体中感觉到这若有若无的感觉。 　　“等等，这不大对。现在一切不正是按照你想要的方向在走了吗？”蔡绪宁狐疑地说道。 　　几秒钟后，他蓦然看向一直安静的阿秀。 　　刘秀安安静静地抱着他的阿绪，见阿绪抬头看来，便冲着他温柔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阿绪：阿秀你做了什么？ 　　阿秀：(*￣︶￣) 　　阿绪：（大声逼逼）不要笑了！！ 　　* 　　感谢在2021-01-10 04:15:56~2021-01-10 23: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米 37瓶；Esseliffidell、春暖花二 10瓶；波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蔡绪宁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他认真打量了刘秀的眉眼, 然后又扭头去看直播间的飞快刷屏，最后他轻声说道：“最近在议事的时候，你只是对关东和关中的情形做了短暂的安排。以往还会对周边各部有所注意, 是因为你打算放慢脚步？” 　　但肯定还不止于此，仅仅是这样，系统不会如临大敌, 咳，不是, 突然改变态度。 　　这不够。 　　蔡绪宁的手指被刘秀捉住, 正执拗地一根根试图插入彼此的指间，不可否认, 那肌肤相贴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就好像整个人也伴随着刘秀身上的鲜活, 而从冰凉中复苏一样。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为此而放弃争霸天下的打算，倘若你真的如此, 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你恁死。”蔡绪宁半是好笑半是试探地说道。 　　但是阿秀没有回答。 　　蔡绪宁脸上的笑意渐渐暗淡了下去, 有些难以置信地拽着刘秀的衣襟往自己这边拖：“不是, 你真打算如此啊？” 　　刘秀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淡定说道：“阿绪放心，还没到这个程度。” 　　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却也意味着与此有关了。 　　【直播间】 　　[ID我得了一种会昏睡的病：他们两个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刘秀不打算争霸天下了？] 　　[ID被子封印了我：我不信！我不是不相信刘秀对蔡绪宁的感情，但如果他真的因为主播而放弃了天下的话，那我真的会看不起他。] 　　[ID阳光为何不出现：这又不是儿戏，能说不就不了的] 　　[ID（房管）高塔奇人：是一种试探的方式吧？如果系统真的非刘秀不可的话, 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就是刘秀对系统的牵制] 　　[ID沉睡猫咪最可爱：？居然还能这样？] 　　[ID麻麻米娅：所以呢？现在就是……刘秀做了什么，让系统察觉到危险了？] 　　刘秀漫不经心地说道：“阿绪，别闹。” 　　他把蔡绪宁试图从他手底下逃离的手指又给捏住。 　　然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它到底需要的是我这个人, 还是这个名字？”刘秀道，“如果需要的是这个名字，那我改名成刘文叔，想必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如果它需要的是我这个人，那便更有趣了。” 　　他笑起来。 　　“天底下不登上帝位却能执掌天下的方式，还有许多。” 　　蔡绪宁沉默了几秒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系统栏给拉了出来，然后迅速地戳开了任务。 　　蔡绪宁是拥有两个主线任务的。 　　第一个主线任务是保护好刘秀，第二个主线任务是击杀穿越者。 　　主线任务必然是所有任务中最重要的，而帮助刘秀登上帝位，仅仅只是随机任务之一。他一边思考着其中的关系一边说道：“人应该比姓名重要。” 　　刘秀冲着他笑：“我也是这般思虑的。” 　　系统需要刘秀活着。 　　活着登上帝王之位。 　　虽然帝位这个任务比不上主线任务那么重要，但是分三个阶段给予奖励的做法，就足以看得出来这个任务还是重要的。 　　可这就存在一个问题了。 　　据说他的直播间名字写着的是拨乱反正。那为什么登上帝位只是一个随机任务？ 　　是因为刘秀本身的存在更重要？ 　　位面之子……听起来确实霸气。 　　“阿秀自己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蔡绪宁喃喃自语，“你不会是去找了你大哥吧？”如果连系统都做出了反应，那绝不仅仅只是尝试这么简单，他们可能真的开始做了些什么，才会让系统如此异动。 　　但是面对蔡绪宁的质问，刘秀只是笑。 　　蔡绪宁问一次，刘秀就亲他一次。 　　跟小鸡啄米似的。 　　眼看直播间开一下，关一下，开一下，又关一下。 　　【直播间】 　　[ID无话可说：你们秀恩爱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观看感受？] 　　[ID岂可修：大哥这样开开关关真的很想暴走！] 　　[ID可爱大猫猫：可恶！系统你和主播不是闹矛盾了吗？在这一点上就不要太在意主播的隐私了，把亲吻大放送啊！！！] 　　[ID哈利路亚：？为了看kiss无所不用其极了你们！] 　　[ID大家都该吃饭了：我现在就跟主播一样好奇，f.u.c.k到底刘秀做了啥！！！] 　　蔡绪宁也他妈好奇啊！ 　　但是刘秀跟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肯说。 　　已经不是阿爸的乖崽崽了！ 　　他们两个一来一往，说话之间已经把系统晾了很久了。 　　蔡绪宁有些无奈地摊手：“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也知道我和他不是同谋，你真想让我做什么，要不就直白说了？咱们就别搞那串猜来猜去那套了，我每次抠你话里的字眼真的抠到心累。” 　　自从发现系统会给他下套之后，每一次对系统的话，对任务提示都要战战兢兢反复思考，才能够确定一个答案，简直是要命。 　　蔡绪宁觉得发际线都要后移了。 　　【世界受天道束缚，也得天道庇护】 　　【庇护在，侵扰便不复；庇护不在，世界便会逐渐被侵染】 　　【玩家蔡绪宁 死亡乃是必然】 　　【盖因选中玩家蔡绪宁 有两个因素：其一，来自于后世；其二，玩家蔡绪宁 所拥有的能量可以稳定主角刘秀 】 　　蔡绪宁：“……”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吧？？ 　　怎么走向突然如此玄幻？！。 　　而且系统你就这么直接在公屏上说出来真的好吗？！ 　　直播间的观众他现在都不确定到底有多少百万……这直接就是一个大暴击。 　　对于蔡绪宁本人的感觉可能还不够强烈，可是对于那些正在直播间之外观看直播的人来说，可就是一件巨大的冲击啊草！ 　　尤其刘向浩。 　　刘向浩捂着心脏倒抽了一口气，看着系统那冰凉的字体对着话筒说道：“你们忙得千辛万苦的事情直接被直播间给踢爆了，接下来的舆论引导与民众的安抚，你们可要事先做好准备。” 　　完犊子。 　　直接猝不及防。 　　不管到底相不相信这个直播间的诡异，可是有没有看直播所带来的影响是直观的……对于这个直播间是否拥有着神奇的力量，观众们也都心中有数。 　　这话放出来了，舆论上必然会有所跟进。 　　频道里严雅的声音有些疲倦，她这几天像是出外勤任务去了。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预备方案准备了不少。” 　　就在直播间这话刚说完，就已经紧急调度起来了。 　　严雅嘱咐完切出频道，对着身旁还躺着的人说道：“最近有没有感觉异端数量越来越少，但是危险程度越来越高了。”躺在病床上的人赫然是邓宽。 　　他的胳膊，腹部，大.腿都有大片的撕裂伤，包裹着的绷带隐约渗着血痕。严雅按下床头的护士铃，听到邓宽虚弱的回应：“你是来嘲笑我的受伤还是来看望我的？” 　　严雅耸肩：“当然是来看望你的。华秀那姑娘不错，你可别把我这个好苗子给搞没了。”她一巴掌拍在了邓宽的肩膀上。 　　“我是那么压榨的人吗？这次出任务可不是把她护得好好的。”邓宽疼得呲牙咧嘴，“得勒，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妙。直播间还是得盯紧些，上面的人看重。” 　　严雅心道，这能不看重吗？ 　　最近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消息，可不算是好事。 　　或者本来对他们来说应当是一件好事。 　　随着直播间的播放进程在不断的往前迈进，随着他们历史书被肆意涂抹删改，随着那直播间里所谓系统的说法…… 　　各地方出事的频率确实在下降，出事地点的范围也在逐步缩小。 　　就好像之前猜测的那般，那些漏洞好像被逐渐给补上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反扑。 　　漏洞在减少，但是穿过漏洞而来的诡异力量却越来越强大了。早些年一个人可以勉强对付，过了些年就是十个人百个人。到了现在，已经是单凭人力都有些拿不下来的范畴了。 　　好像那些界面之外的存在，感觉到了漏洞在逐渐填补的过程，急于通过那些还存在的缺漏拼命想要挤进这个世界。 　　严雅就纳闷了，他们这个世界是香饽饽不成？ 　　邓宽幽幽说道：“如果系统选中的是我们这边的人，别说是命了，要什么给什么。” 　　他这话倒不是针对主播，而是有感而发。 　　他进入有关部门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八年的时间，却已经送走了不少同僚。 　　每一次出事都只能拿人命来填。 　　部门是各地出事的第一道防线，可牺牲的人，哪一个又不是自家人的宝贝呢？ 　　… 　　蔡绪宁沉默。 　　“我一直没有问你气运，位面之子，天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每一个时代的伟人都会是天道所钟，而天道垂青的缘故，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源源不断填补着气运对吗？而现在此处的气运曾被掠夺过，哪怕重新扭转，也还是有所缺漏，所以你才选择了我。” 　　蔡绪宁自言自语，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可话里却非常冷酷地剖析了自己。 　　如同一枚筹码。 　　刘秀平静说道：“你想知道在这短短的一段话里面哔了多少次吗？” 　　蔡绪宁微愣，深思被打断。 　　随即想象了一下刘秀的感受，忍不住哈哈大笑，在他的脸上啃了一口。 　　“我还以为超游不屏蔽了呢现在。” 　　啃了几口，直播间又黑了。 　　直播间：…… 　　谈正事啊！！！！ 　　谈恋爱的狗男男臭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啊，抱歉。 　　昨天通宵赶完活后中午腰疼没爬起来，感觉自己老了（bushi）体能完全赶不上大学那会 　　* 　　会有加更（本来今天是想偷懒（我嫑脸了），但想想看下午推迟了那么久的更新，还是要爬起来写！ 　　* 　　感谢在2021-01-10 23:58:30~2021-01-11 16:2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30瓶；茜茜 10瓶；千里一线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蔡绪宁和系统你来我往切磋完后, 他有些头疼。 　　“我感觉到我的世界观一下子与众不同了起来。”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 　　当初那个普通正常的世界一去不复返。 　　刘秀把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得出个结果了？” 　　蔡绪宁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 　　“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去送死, 那现在再找补也是麻烦吧。”他敛眉。 　　刘秀去看他。 　　蔡绪宁看着刘秀。 　　现在刘秀最担心的不过是蔡绪宁的命数，可他却不说。 　　“阿绪是在报复。” 　　刘秀悠悠叹息。 　　蔡绪宁笑起来，微弯眉眼说道：“说好的坦诚相见呢？” 　　阿秀不喜欢被欺瞒的感觉。 　　蔡绪宁自然也是不喜欢。 　　“坦诚相见？” 　　刘秀瞧着这马车摇曳的模样, 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 　　蔡绪宁：“……” 　　好一个阿秀！ 　　龌龊！ 　　… 　　抵达洛阳的时候，刘縯的书信也在同日抵达。 　　只是奇特的是, 这次的信不是给刘秀的, 而是直接送往蔡绪宁此处。 　　蔡绪宁收到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刘縯给我送信干嘛？” 　　他之前差人送信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难不成是送信的人给掉马了？那可真是倒霉。 　　蔡绪宁一边想着, 一边拆信的速度却不慢。 　　在此间生活了这么久, 蔡绪宁早就习惯了看竖排繁体，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看字也能够一目十行了。 　　他看的速度很快, 弹幕却是没办法跟上。 　　【直播间】 　　[ID除尘：大哥顾忌一下我们好不啦？繁体的速度跟不上啊草] 　　[ID努力灯火：刘縯这一次的字可真是狂放哈…] 　　[ID长安恣意：我笑yue了, 我没看错吧，我怎么感觉刘縯是在骂人呢？] 　　[ID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的关系被刘縯发现了，刘縯写信来骂他来着] 　　[ID龟速赛跑的快乐：？？？？？] 　　[ID春燕：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欢乐了，刘縯居然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纸] 　　[ID胖师太：原来纸张已经不单单在河北流行了呀] 　　[ID清风无影：笑抽了，这大哥的文采不错啊] 　　[ID用户92175：哈哈哈敢问主播被如此怒骂什么心情？] 　　蔡绪宁：“……”谢邀，人刚到洛阳，状态良好。 　　他好笑又无奈地看着这位大哥洋洋洒洒的文字, 颇有种被逗乐的感觉。他本来看完书信之后就要把信给卷起来收到一旁去,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蔡绪宁在卷起来后，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重新把它给打开了。 　　认认真真从上往下又看了一遍。 　　直播间似乎对他这样的举动有些敏.感, 纷纷在猜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被折腾得一惊一乍了。 　　有些人会以为历史悠久的古人就像没脑子一般容易被玩弄，实际上在观看直播的时候他们常常发出“如果是我穿越三天，可能就直接嗝屁”的感叹。 　　古代人真是很会玩。 　　这套路真是一套一套的。 　　如果不是费尽脑汁去思考，真是玩不过他们。 　　蔡绪宁看完后，才重新把书信给收纳起来，然后坐下来。 　　“大司空，可要给你准备热水？”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何光叫了一声，蔡绪宁才猛地回过神来。 　　“要，多谢啦。” 　　他笑着回道。 　　【直播间】 　　[ID日进斗金：虽然主播的捏脸不差，看起来也有些好看，但是发呆的主播看久了还是有些无聊啊] 　　[ID夜骑：这种生活看起来虽然稀松平常，可却是最幸福的日子了。] 　　[ID孤山不孤：谢天谢地，总算熬过了那段血腥厮杀的日子，我看现在就挺好的] 　　[ID我不吃栗子：所以最后蔡绪宁还是没从刘秀的嘴巴里挖出来到底是干了什么] 　　[ID沙耶：反正不会是之前弹幕猜的那样冲冠一怒为蓝颜，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的那种] 　　[ID想吃火锅：那个听起来就完全不是刘秀好吗？是哪个吃了爱情药丸的傻帽玩意？] 　　[ID真是个废物：虽然听起来确实很带感，但是还是理智点为妙，我觉得刘秀和大哥私下的捣鼓着什么呢？] 　　[ID我康康：？那刚刚大哥给主播送消息是干嘛？真的就只是为了骂他一顿？] 　　[ID小小五月：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蔡绪宁：“……”艹，他也不信。 　　不然他刚刚就不会花时间在这件事儿上了。 　　他捏了捏纸张的厚度。 　　蔡绪宁起身在屋内兜了一圈，捡了把剪刀。 　　直播间就看着他三下五除二，费劲把其中一张纸给分开了。 　　直播间：？？？ 　　【直播间】 　　[ID都是大可爱：？！主播什么时候学会这技能的？]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如果小时候你们也拆家拆习惯了，可能就有相同的感觉了。”三张纸里面有一张纸，捏起来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这对于还没有熟悉纸张应用的人们来说可能差别不大，但是对于已经用习惯了的蔡绪宁来说，这微弱的差别就足以让他心生疑惑。 　　好家伙。 　　这些纸张出现的时间也不长吧，这歪脑筋就开始动上了。 　　不过这也还算是简单，总好过要把一张纸一分为二来得容易。 　　蔡绪宁把接下来的纸放到一旁，认真看着那张夹在底层的纸。 　　像是为了不让墨水透过纸质，底层这一张白纸上所写的痕迹并不是墨。蔡绪宁有点好奇，但还是快速浏览过这书信的内容。 　　几秒钟后，蔡绪宁揉皱这张纸，脸色不说难看，却也算不上好看。 　　他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直播间】 　　[ID纯洁小可爱：刘縯这是什么意思？] 　　[ID牛奶不加冰：就一句话，还特地封起来，我是看不懂了……] 　　[ID空想世界：为什么要把阴家的人送来] 　　[ID疯癫：大哥大姐们，我看不懂繁体字啊，刚才那啥意思？] 　　[ID一起打拳：啥意思都无，就说了一句，已经按照刘秀的意思把阴家的人给送过来的] 　　[ID拓跋小妖：？？？阴家的人，指的是哪个？阴丽华吗？] 　　[ID七星水莲：只可能是阴丽华吧] 　　[ID江边过路客：可是让阴丽华过来干嘛……而且刘秀为什么会想到阴丽华？] 　　[ID蜗牛一步一步往上爬：草生，他不会还想娶她吧？] 　　[ID巴南：“还”是什么意思？刘秀想过要娶她？] 　　[ID无限流：新粉可能不知道，之前主播是说过他的历史中，刘秀先后的两任妻子是阴丽华和郭圣通] 　　[ID风林火山：啊这？] 　　屋外的何光本来是打算告知大司空已经备好的事情，但是看到大司空的脸色，那动作又停下来，悄悄在外面守着了。 　　跟着蔡绪宁的侍从不止何光一个，但何光确实是蔡绪宁带得最多的。 　　平日里如果是较为安全的场所，在不得不带人的时候，蔡绪宁首要带着的只会是何光，加上这大个子本身武艺高强，这左右的人也服气，隐约就以何光为首。 　　但是何光与其他人的利益还是有些不大一致。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向来是以刘秀马首是瞻。虽然是在大司空身旁保护，可同时有什么事情往往也会第一时间告知陛下。 　　蔡绪宁似乎不知道。 　　又或者是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个。 　　大司空不在意，何光自然也是不在意。 　　可有些时候他还是清楚何为秘密，就像是刚刚送往蔡绪宁案头的书信……何光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何光，你不是要去请大司空吗？”旁的亲卫下意识问道。 　　怎进去了又出来了？ 　　何光笑着说道：“大司空好似是在看什么竹简书籍，这些我也不懂。想说怕打扰了大司空，就且等等再说罢。” 　　那亲卫颔首。 　　何光下意识站在了门口的走廊上。 　　甭管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人，他都能看得见。 　　… 　　蔡绪宁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出来，那时候所谓要擦身的热水都不知道已经热过几遍了。 　　他笑着拍了拍蔡何光的肩膀，道了声谢。 　　何光憨憨笑起来：“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大司空总是过于谦让了。” 　　蔡绪宁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可在意的。对了，前两日.你不是同我说，打算回来的时候休假娶妻吗？现在已经回了洛阳，趁着现在有空，要不要寻个良辰吉日？” 　　何光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今日下午，她家里差人送信，说是已经嫁人了。” 　　蔡绪宁微愣，看着有些低落的何光，再看看现在的日头。 　　索性拖了人往外走。 　　“今日去吃顿好的，再吃些小酒，放松放松心情。” 　　何光：“……大司空的酒量不好。” 　　蔡绪宁摊手：“我不能吃太多的酒，但是你可以呀。放心，如果你吃醉了，我就算拖不动你，也必然让马车给你送回去。不会把你给压在酒馆里头的。”何光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司空不必介意，虽然有些伤感，不过我与那女郎之间也并未相处过。听说是她与邻居儿郎完婚，想必知根知底，会是一桩好姻缘。”何光看得很开。 　　不过等到了酒馆吃酒的时候，看着他一杯杯往肚子里灌，多少还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 　　郁闷还是有的。 　　蔡绪宁记得何光对家人确实有着向往之情，只是他这些年跟着他身边总是有些飘摇不定。这身份也不尴不尬有些不着调，从前蔡绪宁是尊重他的意见，并没有强行让何光做些什么，只是现在看着何光受挫的模样，他拎着酒坛给何光斟酒。 　　“当初我曾与你说过，让你放开手去做事，不必拘束在我身旁。如你现在累积的军功，就算为官为将也还是有点根底。” 　　蔡绪宁慢吞吞地说道：“能往上走，就没必要一直留着。” 　　何光坐在蔡绪宁的对面，他的身材高大，光是坐着就跟一只小熊似的，大手捧着一个小小的杯盏，看起来有些好笑：“或许属下有些自以为是，但是有属下在身旁，大司空行事或许也能自在点。” 　　蔡绪宁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何光是什么意思，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何光啊何光，你什么也与他们一样狡猾了？”蔡绪宁摇头，“说话还拐弯抹角的。” 　　何光这是在暗地里给蔡绪宁警示呢。 　　蔡绪宁淡淡说道：“何光要说的是我身旁那些文叔拨来的人？” 　　何光酒喝多了，脸色也有点发红，他迟疑地说道：“大司空，从前不知道您与陛下的关系。虽现在……但是陛下其实一直……” 　　“你觉得他派来的人一直在监视我。”蔡绪宁给何光把未尽的话给补上。 　　何光点了点头，憨厚地说道：“大司空是知道的。” 　　蔡绪宁本来是想绷着脸色，但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如果这些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活得太愚笨了。” 　　他道：“那何光认为这些人究竟是以保护我为要呢？还是以刺探情报为要？” 　　何光毫不犹豫地说道：“保护大司空。” 　　蔡绪宁耸肩：“那不就成了。既然文叔派来的本意是这个，那其他的意义倒也无甚所谓。我身旁也没多少可以观察的东西，爱看就看吧。” 　　【直播间】 　　[ID小羽毛小羽毛：？？？？] 　　[ID不做肥猫：主播的话是啥意思？] 　　[ID星儿：刘秀一直在他身边安插人？？] 　　[ID大橙子：为什么要那么淡定啊！] 　　[ID金元宝看起来好大：……这来人什么锅配什么盖] 　　[ID叛逆的傻瓜：不是你们动脑子想一想，以刘秀的为人这难道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吗？] 　　[ID（房管）一只花蝴蝶：有道理] 　　蔡绪宁看着弹幕对刘秀的埋汰，深感阿秀同学的名誉是无法挽回了。 　　但其中也没说错多少。 　　阿秀派来的人是保护，但同样的，蔡绪宁身旁的所有事情也在事无巨细地向他禀报。 　　蔡绪宁对此是心知肚明的。 　　想必何光就是察觉到了这点，一直担忧蔡绪宁的安危。 　　毕竟古往今来，得了皇帝看重的有，可在得了青眼后得罪皇帝被弄死的，却也不在少数。哪怕是何光这个粗糙的性格，在觉察到其中的含义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可大司空全然不在意。 　　那可是时时刻刻都被人在盯梢，无形之中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旁人的眼中，一切都成为收集的细节……难道大司空当真不介意吗？ 　　如果蔡绪宁知道何光的想法，当真是想向他介绍一下直播间的存在。 　　任谁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被直播，对这样的事情也应当习以为常了。 　　【直播间】 　　[IDJoker：因为早就被直播间给毒打过了？] 　　[ID过来美男子：也有可能] 　　[ID听音：直播间和这个还是不一样的吧……难道直播间还能越过去暴打主播不成？] 　　[ID颜小沫：说什么屁话呢？难道刘秀让人保护主播也是为了暴打他一顿不成？] 　　[ID丹青笔墨画：其实何光想说的是这种紧迫盯人的姿态吧，其实说到底stk行为令人畏惧] 　　[ID十一：？刘秀这个不算是stk吧？不过小绪子确实有点可怜] 　　[ID爱谁谁：让其他人sj也算数吧……] 　　[ID西柚子：啧，好黑] 　　[ID小天才就是我：？？为什么你们都在讨论刘秀，没觉得这样坦然接受的主播更可怕吗？怎么都在说他可怜？] 　　蔡绪宁：“……” 　　擦！ 　　在走向是怎么回事？ 　　怎么要不是在说刘秀派人视奸，要么说他可怜的？ 　　弹幕的联系能力总是如此厉害。 　　“不必担忧。”蔡绪宁信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轻笑着说道，“如果我介意的话，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可……” 　　这些年下来，何光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 　　蔡绪宁道：“何光，现在刘秀的天下，仅仅只占据部分土地，可再往后，他定会是天下之主。不管是现在畏惧，还是往后再畏惧，其实都并无太大的用处。” 　　何光沉寂了下来。 　　蔡绪宁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不管是违抗与不违抗刘秀，都并无太大的差别。 　　以现在刘秀的地位，他想做些什么，都是轻松自在的。 　　何光松了口气，经过与蔡绪宁这么一谈，他反倒是卸下了心头的大石头，重新笑起来：“大司空的心态真好。” 　　无法抵抗，那就享受。 　　何光自认为是不行的。 　　他的笑意染上以往的真诚：“如果我也能与大司空一般淡定的话，现在也不必在这里吃闷酒了。” 　　蔡绪宁有点心虚。 　　他对此事如此淡定，固然有与刘秀亲近的原因。 　　然最根本的缘故还是因为蔡绪宁懒得。 　　需要烦闷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还是随他去。反正也不可能真的与刘秀掰手腕，还不如躺平得了。 　　只是这样的心态就不能显露在何光的面前了。 　　蔡绪宁知道何光对自己的忠诚，眼见着即将能劝说这傻大个追求自己的前途，哪里还会再提。 　　“如果你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要一直守在我身旁的话，那我还是劝你干净给我滚去军营里。”蔡绪宁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脑子就是不开窍。在我身旁做个普通侍卫确实是能保护我的安全了，可若是往后我真的与其他大臣闹了矛盾，届时你是能冲上去砍人还是怎的？如果你此时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将，说话的分量是不是就比一个普通的侍卫要重许多？” 　　【直播间】 　　[IDyalin：小绪子，你的语文老师是sei？德高望重是可以用在这里的吗？] 　　[ID红了蔷薇：笑吐了，乱说就算了，对面坐着的还是个全听他忽悠的] 　　[ID专门一道：这种愚忠蛮可怕的，主播要他去死的话他是不是真的可能去死啊？] 　　[ID翩然烟雨中：小绪子说的很现实啊，确实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地位，谁会管你到底在说什么] 　　[ID三水：以何光的能力，在主播身边做一个侍卫确实是屈才了] 　　[ID逍遥：得嘞，看这样子，主播估计忽悠得差不多了] 　　何光的酒量比起蔡绪宁要好上许多。 　　他们私下侍卫轮换休沐的时候，偶尔会一起吃酒，经常都是何光善后。 　　不过大抵确实是受了情伤，酒吃多后，醉醺醺的感觉还是有的。 　　蔡绪宁看着他那模样，当即拍板决定续摊。 　　从酒馆里出来后，他们寻了乐坊又一脑袋扎进去。 　　直播间：？ 　　蔡绪宁虽然从来不去这些地方，但是想要个门路却是简单得多。 　　在现在这个时候，也唯独洛阳等几个安逸的地方还能开得起乐坊这样享乐的地方。蔡绪宁本以为来的人会少，但没想到这来来往往的宾客也不在少数。 　　在这地方做生意的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来蔡绪宁与何光他们是新客。 　　蔡绪宁免了他们极力推销，只要了几个会弹奏的姑娘。 　　然后继续吃酒。 　　直播间：？？？ 　　这有换地儿的必要吗？！ 　　任凭着外头轻歌曼舞的乐章响起，坐在里头的蔡绪宁一本正经地教导着何光为人处世。 　　别看这家伙最近长进了不少，实际上脑门还是一根筋。 　　这样的性格在军队里其实还更好过些，只是蔡绪宁生怕这傻小子刚被踢进去就给人背锅，故战战兢兢给何光科普着种种内情。 　　蔡绪宁讲解，何光肃然听讲。 　　伴随着乐坊的乐声，仿佛一副奇特的画卷。 　　【直播间】 　　[ID灵儿：有必要吗？] 　　[ID七十二变：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ID花天酒地：尼玛我还以为是主播耐不住寂寞要去找女人了！结果就这？] 　　[ID紫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乐声挺好听的哈] 　　[ID主播的小娇.妻：我.日了，这是在干什么？虽然乐坊不是妓坊，可……等下，主播是不是醉了？] 　　[ID小魔仙陆问筠：？他之前才吃了四五杯酒，酒量没这么差吧？] 　　[ID琴酒酱：草生，还真的有可能？他都多少年没碰酒了？！] 　　[ID绿了芭蕉：也没有多久……吧？我都忘了他上次吃酒是什么时候了] 　　[ID紫云：emmm从理论上来说，如果太久没碰过一样东西的话，确实会更容易不耐。就跟太久没吃辣就感觉不会吃辣了一样] 　　就在直播间就蔡绪宁是否吃醉这个问题进行了激烈讨论的时候，蔡绪宁正心满意足地收住话头。 　　何光晕乎乎表示受教了。 　　他原本还微醺状态，现在被熏陶得酒全醒了。 　　醒酒后，何光对于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就有些后怕：“大，先生，咱们来这里真的好吗？” 　　蔡绪宁眼眸有些朦胧，没反应过来何光是啥意思。 　　“这里怎么了？听听小曲儿不正合适吗？”他摆手，“刚要给你讲的东西严肃了些，刚好中和一下。” 　　何光面露难色：“不，不是这个问题。先生，这里可是乐坊。” 　　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严肃一点。 　　蔡绪宁举着被子的动作顿了顿，迟疑几秒钟说道：“难道……何光你看上这里哪个姑娘了？” 　　他纠结起来。 　　“这样可不大好，先生我不是很喜欢嫖.娼的人呢……” 　　蔡绪宁自言自语。 　　这下不必直播间讨论了，就连何光都能看得出来先生已经有些醉了。 　　蔡绪宁眼角微红，漫不经意地取过何光手边的酒坛：“看我作甚？再吃一杯？” 　　何光连连摆手，直道不敢。 　　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您是不是，其实也在生气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二更新get√ 　　* 　　加更完毕。 　　* 　　stk 日文语境里的痴汉（？） 　　sj 视奸 　　* 　　感谢在2021-01-11 16:28:59~2021-01-11 23:5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里一线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日深夜, 远在他城的刘縯笑得异常开心。就连老实巴交的刘仲都有些受不住，用手挡住脸去看刘栩。 　　刘栩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想来想去最近虽然确实打了几次胜战, 但是大兄笑成这德性，肯定与此无关。 　　刘栩忍不住去问：“大兄，你这是怎么了？”这笑意来得古怪。 　　刘縯捋着胡子, 含笑说道：“文叔的做法让我有些生气。不过我回送了他一份礼物。” 　　刘栩：？？？ 　　刘仲：？？？ 　　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能让他们大兄在宴席上都突然笑出声来？ 　　面对兄弟俩的愕然，刘縯只是摇头说道：“说好了陪我吃酒, 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动了？” 　　刘栩小声：“小心回去被嫂子削了。” 　　刘縯：“咳。” 　　他差点没呛了一口。 　　刘栩大声：“吃！” 　　同个深夜, 不同的地点。 　　乐坊中。 　　何光开始后悔。 　　他在后悔傍晚的时候，为什么要答应大司空？ 　　大司空吃醉了。 　　大司空向来是知道自己的酒量, 因此很少吃酒, 哪怕是在宴席之上，他也顶多会吃一两杯, 但那也仅仅只有在陛下同他吃酒的时候, 才会有这般殊荣。 　　其他人都已经习惯大司空这一个秉性, 少有人去打扰他。 　　何光酒量不错，也清楚吃酒这习惯吃多了不一定不会醉，但是常常不吃，那必然轻易就醉了。 　　蔡绪宁吃醉的时候，也不多话。 　　只是一杯酒一杯酒跟水一般往肚子里倒。 　　何光瞥了眼外间还在奏乐的几个姑娘，压根没有欣赏的念头，只觉得这样不妥当。 　　“先生, 先生？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罢？”何光轻声说道。 　　先前他的问话, 只得到大司空有些含糊的肯定。 　　“再坐一会。”蔡绪宁倒没有拒绝，只是借着酒意看了眼何光，恼怒地说道, “此前都不知道劝了你多少回，不要待在我身旁，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你瞧瞧徐广英徐长平那几个，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现在官儿都比你大了。” 　　何光本来是在担忧大司空，但是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谢过大司空关心。”何光嘿嘿摸了摸后脑勺。 　　蔡绪宁哼了声：“不是在夸你。” 　　何光立刻收敛了笑意，严肃正经地点头：“先生说得是。” 　　蔡绪宁满意了。 　　满意的蔡绪宁又准备去摸酒壶。 　　何光大惊失色，连忙拦了下来。 　　不能再喝了。 　　先前出来的时候大司空夸下的海口现在都压在了何光身上，他有些无从下手。 　　何光小声说道：“先生，如果那位知道您来这种地方，怕是会不高兴。” 　　蔡绪宁严肃地说道：“怎么能说是‘这种地方’呢？乐坊的姑娘们靠着自己的手艺挣钱，也不是什么淫.邪的事情，你这一打码就显得猥琐了懂不？” 　　何光：？ 　　他茫然。 　　打码是何意？ 　　【直播间】 　　[ID4070177：我有种奇妙的感觉，同样是喝醉酒，但是主播在刘秀，与在何光面前截然不同耶] 　　[ID废物不配撒欢：好像之前也没看过主播在刘秀之外的人面前喝醉过] 　　[ID勤快的触手怪：为什么他们都把喝酒说成吃酒呢？听起来很别扭！] 　　[ID骰子娘万岁：啊，因为以前“喝”其实是“渴”的意思，“吃”包括了“咀嚼”“饮下”之类的含义，在那会说吃酒才是正常的] 　　[ID独木桥：原来如此，受教了 ] 　　[ID九天真君：主播这看起来虽然是喝醉了，但神智还很清晰啊……和以前确实不太一样] 　　[ID听日：哎呀，我蛮喜欢刚才主播的那句话耶] 　　[ID富贵可以淫我：害，乱世都惨，都惨] 　　[ID主播的大可爱：呜呜呜呜主播嫁给我！] 　　蔡绪宁迷迷糊糊看到这句弹幕，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他嘟哝着说道：“什么，嫁不嫁的，女孩子来的？”他眯着眼发现那ID是♀。 　　【直播间】 　　[ID一枪穿云箭：草生，偷家的小心被刘秀同学击杀（bushi] 　　蔡绪宁微眯起眼，愤愤地移开视线。 　　何光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先生，现在可以走了吗？”这话说得他可怜弱小又无助，蔡绪宁朦朦胧胧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说道。 　　“大男人不要装可爱，容我再吃两杯。” 　　何光头大地去抢蔡绪宁手上的杯盏，无奈地说道：“先生就算是心里难受，也不好一个人吃闷酒。” 　　蔡绪宁镇定地说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吃闷酒。” 　　他的视线幽幽落在了何光的身上。 　　何光：“……我已经没在吃了。” 　　蔡绪宁淡定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与刚才的你遥遥相祝，你在那头，我在这头，完美。” 　　何光绝望。 　　【直播间】 　　[ID咒术人不是周树人：哈哈哈哈就说何光搞不定他] 　　[ID飞鸟集：果然主播每次喝完酒之后，这诡辩的能力也翻倍增加了呢。] 　　[ID海棠一刀绝配：何光那绝望的小表情真的太好笑了hhhhh] 　　[ID世界第一等：现在估计很晚了吧] 　　[ID你是我的两人：嗨呀 ，再喝下去估计没有清醒的时候，这刚回洛阳第一天就出事可不成] 　　[ID踏破南天，一去不回：他能出什么事？骚扰那些姑娘？那还不如奢望一下他会不会裸奔] 　　蔡绪宁一锤桌面。 　　“我不骚扰姑娘，也不会裸奔。”他字正腔圆地说道。 　　何光：？ 　　他面露迷茫。 　　蔡绪宁扭头看他：“你是不是很想带我回去啊？怕我在外面撒酒疯？” 　　何光道：“……先生现在看起来还是很清醒的。” 　　蔡绪宁笑起来，伸出大拇指。 　　“不错子，有眼光，点个赞。” 　　【直播间】 　　[ID（房管）一只花蝴蝶：清醒个屁，何光请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蔡绪宁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如果摒除他那有些朦胧迷茫的眼眸，以及泛红的脸颊，他甚至连说话都很有条理。 　　“方才何光问我是不是在生气。是也不是。” 　　他敛眉，感觉脑袋有点突突疼。 　　喝酒喝多了。 　　蔡绪宁自己给自己下定义。 　　“我就是心里别扭。但是你要是问我在别扭什么，我又说不出来。”他慢慢说道，“这种就是矫情……懂不懂？” 　　何光这呆子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声音压得更低了：“原来您是在和那位生气呀？” 　　蔡绪宁一拍桌子，认真说道：“怎么总是那位那位称呼着呢，人家有名字！你就直接了当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就说是……” 　　“先生下雨了！” 　　何光当然不能够让蔡绪宁真的把陛下的名字叫出来，在即将出口的那瞬间他突生急智，指了指窗外滴答的雨声。 　　蔡绪宁安静了下来。 　　他做到了窗边的位置上，托腮看着窗外。 　　何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初秋淅淅沥沥的雨带着凉意吹拂进来，湿润的水气打在脸上，仿佛有几分难得的清冽。 　　“你们去休息吧，演奏久了也累。” 　　蔡绪宁突地说道。 　　他的嗓音干脆平静，完全不像刚刚闹腾的那般。有个姑娘停下乐器的时候，偷偷抬眼看了那间，在摇曳烛光之中，她只能隐约看到那个人的侧脸。 　　好看。 　　抱着琵琶的姑娘说不出其他的词汇来，只觉得这简简单单的词语就足够形容他的模样。 　　非常干净。 　　就连在耍酒疯的时候，都不招人厌烦。 　　她面色微红，随着其他人一起起身退了出去。本打算去与其他姐妹说说话，聊一聊方才的客人，却只是走出了几步，就猛被一群人围住。 　　她们吓得不敢说话。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整个乐坊显得异常安静，寻常各处会响起的弹奏声全部消失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只留下滴答的雨声。 　　不多时，何光也退了出来。 　　在看到外面的架势，他的脸色微变。但他就好像已经被嘱咐过了，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站在门外。 　　“陛下。” 　　外面这条走廊已经被彻底清场，当穿着常服的刘秀出现的时候，何光行礼。 　　“回去领罚。” 　　刘秀淡淡说道。 　　何光应是。 　　虽然是大司空带着他出来的，可是他没有看好人，又任其喝成这样，自然应该领罚。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大司空只是在此处吃了酒。”这话里隐约有些讨饶的意思。 　　却是为了这乐坊。 　　若是陛下心情不好，是真的有可能杀了这一通乐坊的人。 　　何光倒不是说多在意这毫无关系的乐坊，他只不过是担心大司空醒来之后会伤心。 　　刘秀淡淡瞥了他一眼。 　　何光倏地低下了头。 　　那森冷的杀意让他有些畏惧。 　　可他不后悔刚刚所说的话。 　　刘秀淡淡说道：“阿绪既然打算让你去军营锻炼，那便按照之前你所获军功去任职。”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平淡。 　　可何光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 　　大司空有意让他离开的事情，不过是在今天傍晚之后才吐露的，陛下究竟是如何得知？！ 　　刘秀却不再理会他，而是推门进去。 　　如果是在如果现在是其他时候，就算是刘秀过来，何光也有可能会把人拦在门外，因为他效忠的永远都只有大司空一人。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刚刚他出来是被蔡绪宁给请出来的。 　　他说：“何光，你还是先出去为妙，免得和他撞上，又生了火气。”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何光有些纳闷“生了火气”指的是甚意思？ 　　而直到他出来发现外面的异样，他才反应过来……到大司空似乎猜到了陛下会出现？ 　　他有些迷惑，不知道蔡绪宁究竟是吃醉了，还是压根就没醉？ 　　酒意熏人，醉与不醉之间，仿佛也只留下一层浅浅的、看不清的界限。 　　但大司空的话就是何光的主意，他确实把蔡绪宁的话奉为圭臬。 　　蔡绪宁待何光，就是真的当成普通朋友兄弟那种情谊，不会轻视，也不鄙夷。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态度，把他从泥潭里救了出来，从此之后他就死心塌地跟着蔡绪宁。 　　陛下对他多少有些爱屋及乌的成分。 　　可这一切若是危及到了大司空的安全，这一顿罚是怎么都避免不了的。 　　何光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却也知道明日等大司空醒来，如果知道他受了罚，心里会难受不舒服。 　　或许有人笑话他心软。 　　可这便是大司空与其他人的差别。 　　刚刚痛失了婚约，又被教导了一番的何光决定瞒着不说。 　　以及，既然大司空希望他往上走。 　　那便试试看吧。 　　至少大司空有一句话说得不错，等到地位高了些，想帮着拦人，都更加有底气了呢！ 　　… 　　啪。 　　啪嗒—— 　　雨声敲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样细碎密集的滴答声汇成了自然的乐章。与放出乐坊姑娘们的弹奏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特意坐在窗边为了看雨的蔡绪宁悠悠吐了口气，鼓鼓的腮帮子瘪了下去。 　　甫一进来，刘秀眼中却只有蔡绪宁被雨丝打湿了半边肩膀。 　　他的眼神一暗，大步流星走过去。 　　胳膊上搭着的衣裳掀开裹住蔡绪宁，挡住那些湿意不说，语气还有些凶：“作甚来这窗边淋雨？你是想让自个儿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冰人不成？”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常人该有的温度了，比起常人，都要冷上许多。 　　蔡绪宁被衣裳猛地盖了一脑袋，连带视线都是黑漆漆的。 　　沉默了半晌，他的嗓音从底下冒了出来。 　　“我在等你呀。” 　　他想。 　　而等人，自然是坐在窗边，看得才最清楚，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八更新get√ 　　* 　　阿绪：温馨提示，一切醉言醉语都与本人无关，请勿代入！ 　　* 　　有加更，早安。 130、第一百三十章 　　在弹幕问蔡绪宁是不是生气的时候, 他还真觉得自己没生气。不过等到何光再一次问他的时候，他反思了一秒钟。 　　他是不是自顾自在生闷气。 　　认真思索之后，发现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儿的。 　　但其实更多是有些无奈。 　　在明知道危险的前提之下, 阿秀同学不知道为何……非常，非常勇于冒险。 　　从前说好的谨慎呢？！ 　　这个良好的品质究竟丢到哪里去了？ 　　“阿绪在想什么？”自打刘秀把蔡绪宁包成一个球之后，抱着在榻上坐下, 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扯着衣裳上的边绣，懒懒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把阿秀的坏毛病给改过来。” 　　像是因为吃了酒, 他的声音懒散又缓慢。每一句话都拖得长长的, 散漫得不似他平时的举动。 　　刘秀笑出声来：“我可是，已经改正许多了。”他的声音低低在蔡绪宁的耳边响起来。 　　刘秀的嗓音很好听, 带着沙沙的感觉。每次他靠近蔡绪宁的耳边说话的时候, 他就忍不住麻麻的。 　　也不知道刘秀到底什么时候发现了他这个弱点，总是爱往他耳边靠。 　　可恶！ 　　就不能照顾一下怕痒人的感受吗？ 　　那轻微讨扰的意味并没有让蔡绪宁满意, 甚至让他拍案而起, 试图从厚厚的包裹中挣脱出来。 　　奈何扑腾了几下之后发现没有成功, 只能不甘心地继续趴了下去。 　　“若你那个就算得上改正，那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行为叫做改过自新了。” 　　蔡绪宁幽幽说道。 　　“我能理解你想要与系统对抗的想法，但为什么要去联系阴家？” 　　他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性格，非常直接就把心中的想法吐露了出来。 　　这话说出来会牵连到刘縯，不过蔡绪宁并不在乎。 　　谁让刘縯在书信里面还骂他呢？ 　　那整整三页纸的文字，就算真的只是为了隐藏那底下那一张特殊的内容，但好歹那三张纸的内容是他亲自写的吧！ 　　我！淦！ 　　话里话外在这埋汰他呢。 　　蔡绪宁一想到刘縯捉着笔杆子缩在书桌面前下笔, 又气又恼还不得不写下那些文字就觉得无奈又好笑。 　　而且埋在里面的那句话摆明了就是想要让他知道, 这也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在气刘秀。 　　指不定现在刘縯还在偷乐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蔡绪宁就更不想给他留下什么面子。 　　反正掀他的底也算不得什么, 不爽就来打他啊！ 　　“我应该与阿秀说过，他们家不对劲吧？”蔡绪宁拖长着嗓音说道。 　　蔡绪宁私底下已经把许多事情告诉了刘秀。 　　有些是能说的，有些是说不出口的，但不管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总归得尝试几番才知道。 　　当初刘秀在南阳的时候就遭遇过几番追杀，那时候的猜测对象隐隐约约就落在了阴家身上。 　　只不过自从他们离开南阳之后，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许多事情过了那么久，本也应该尘埃落定了，蔡绪宁原本是把这位穿越小姐放在了最后，毕竟在乱世之中一位富家小姐怎么都不可能离开家族的庇护，回头想再找她也是简单。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刘秀和阴丽华会用这样的方式联系上。 　　蔡绪宁自然不是在吃阴丽华的醋，也不是担心刘秀会喜欢上阴丽华，这种纠结就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他是在生气刘秀始终会拿自己来冒险，在他明知道阴家的不对劲之后，他仍然要这么做！ 　　“阿绪怎么会认为区区一个阴家，会出什么岔子呢？”刘秀淡淡说道。 　　“那阿秀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之前为何差点在鲁山翻了船？”蔡绪宁有些疲倦地说道，“除开我们两个彼此都被系统影响之外，是否也过于冒进了？” 　　他现在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说话有些软绵绵，透露不出几分气势。 　　但蔡绪宁说出来的话，有些直白。 　　直白到了刺耳的地步。 　　“世上的事千千万万，谁都不能保证意外什么时候来临，把一切问题的事端掐死在萌芽时期，就是最保险。这难道不是当初阿秀在南阳的做法？这几年来，你的行为越来越敢于冒险了……” 　　【直播间】 　　[ID哈利路亚：虽然但是我觉得这个责任主播要负一半的责] 　　[ID糖果：不是你把他给宠坏了吗？] 　　[ID月入百万：你就跟无限兜底似的] 　　[ID心怀宇宙：你把刘秀给宠坏了] 　　[ID三毛历险记：嘛，这个责任当然不是说全在谁身上，刘秀本身的问题也很大，只是确实有一点原因……我是觉得因为主播你太护着他了] 　　[ID虹猫蓝兔永远的神：家庭教育中如果孩子教育的不好，不就是父母的责任吗？] 　　蔡绪宁：“……” 　　爬！ 　　家庭教育给他爬！ 　　刘秀轻声说道：“或许是因为阿绪一直在我身旁，许多事情也没什么好怕的。”这男人说起话来非常淡定，完全不害臊。 　　蔡绪宁嘟哝着说道：“你在放屁，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好好安生呆着？”也没看刘秀多听他的话。 　　这句显然就已经算是气话了，对于蔡绪宁的意见，刘秀向来是比常人要听得进去的。 　　“阴家的事情是大兄告诉你的吧。”其实这种不用猜，今天刘縯莫名其妙给阿绪送了书信，然后今晚上蔡绪宁就出来就吃酒买醉了。 　　纵然这不是生气，但是这其中多少与之也有关系。再加上刚刚蔡绪宁的问话，这就有了答案。 　　刘秀在心中默默给自家大兄刘縯打了个大大的叉。 　　蔡绪宁半阖着眼，觉得有些困顿了：“……人不是你要的？” 　　“是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蔡绪宁在问的已经不止是阴丽华的事情了，更包括之前他暗地里在做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眼皮子有些睁不开了，但是还是在使劲强撑着。 　　刘秀摸了摸蔡绪宁的脸颊，有些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蹙眉。 　　“当初你说过，刘秀会与阴丽华，郭圣通完婚。现在刘秀是我，可如果再出现其他的刘秀呢？”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像是怕惊动了已经昏昏欲睡的蔡绪宁。 　　“若是这世上，不止一个刘秀，到那时候又会是什么判定呢？” 　　蔡绪宁本来都因为醉意差点昏睡过去，听到这话的时候猛的一个激灵，整个人坐直了身子。 　　然后后脑勺猛撞到了刘秀的下巴。 　　“嘶——” 　　蔡绪宁发出了吃痛的声音，喃喃说道：“妈呀，这是铁下巴……”撞上去的那一瞬间，真的整个人就清醒了。 　　刘秀捂着下巴，忍不住无奈：“到底是后脑勺硬还是下巴硬？” 　　蔡绪宁一本正经说道：“这个问题可以在以后找个时间，咱们把人解剖一下来看看。”实践出真知。 　　【直播间】 　　[ID嫩芽：哈哈哈哈哈哈哈刘秀的下巴好红好红] 　　[ID塞外放羊空许约：刚刚那一脆响我听了都有点牙酸] 　　[ID流浪三毛：没有办法，谁让刘秀刚刚说的那句话特别吓人呢？] 　　[ID小巫婆：我突然脑子中闪现出了无数的设想，他是想把自己给切片吗？] 　　[ID小龙虾：还没有这个技术吧，你当是哪个大boos呢？] 　　[ID深陷泥潭：卧槽我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不是很美妙的猜测，他不会是想要让阴丽华来做些什么吧？] 　　蔡绪宁揉着后脑勺，也没有回头去看刘秀，闷闷说道：“你真不会在做我想的那件事儿吧？” 　　刘秀轻笑起来：“阿绪猜猜看？” 　　猜个屁。 　　蔡绪宁在心里大声逼逼。 　　他吃痛地揉着，感觉酒意都被吓跑了。但还是有些眼睛酸胀，蔡绪宁微眯着眼睛。 　　他道，“你让她来……如果按照我的记忆……你想让她嫁给一个叫刘秀的人，但那个人却不是你……” 　　他说得有些混乱。 　　刘秀慢吞吞说道：“阿绪总是容易心软，你觉得这样子对她不公平？”他咬着蔡绪宁的耳朵窃窃私语。 　　“但是总比直接杀了她要好上许多。” 　　刘秀有些冷漠。 　　“对她来说，究竟哪一个才是最优解呢？” 　　蔡绪宁微愣：“你……” 　　“阿绪说，穿越者的数量是一定。在20~50之间，那如果我留下其中几个……”刘秀的手探进去衣服里层，“那么阿绪是不是就走不得？” 　　蔡绪宁被那温暖的触感弄得一激灵，下意识摁住了那只在他衣服里面乱窜的手。 　　“痒……” 　　他喃喃说道。 　　吐息之间，犹带着些炙.热酒意。 　　吃酒也不错。 　　刘秀想，这一会，阿绪身上的体温，都要比平时暖上许多。 　　总算像是个活人。 　　蔡绪宁闷哼了声。 　　“你他妈别乱动……” 　　他有些支支吾吾。 　　刘秀看着蔡绪宁，醉意朦胧的时候，他是最好忽悠的。 　　“阿绪不是想看雨吗？” 　　他贴着蔡绪宁的耳朵，笑着说道。 　　“这不是也很像雨声吗？” 　　粘.稠的声音摩.擦起来。 　　蔡绪宁有苦说不出，只想踹人。 　　这他妈说得他至少半年不想听到雨声了！ 　　阿秀你个狗崽子。 　　这种事和那种事能一样吗？！！！ 　　… 　　翌日，蔡绪宁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屋里。 　　出门，何光还守在外面。 　　“昨夜是陛下把酒醉的大司空给送了回来。”他一板一眼地说道。 　　蔡绪宁感受着浑身上下的刺.痛以及不大舒服的酸.胀，面无表情地想道。 　　呵。 　　何光变坏了。 　　什么喝醉？ 　　干.晕.了.吧。 　　个禽.兽！ 　　果然。 　　昨夜的刘秀看起来不显，但其实也生气了吧喂！ 　　那一口好牙齿用在他身上可真是亏了。 　　他有些心酸地不去回想之前起床的时候，差点以为浑身被凌.虐了一顿。 　　辛苦憋着一肚子脏话，蔡绪宁着手处理何光的事情。等他把人给送走的时候，就听到新野来人了。 　　蔡绪宁不由得想起之前断断续续的对话。 　　对于刘秀的打算，蔡绪宁在觉得阴狠的同时，却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当刘秀得知主线任务的内容的同时，他已经立刻猜想到了其中一部分的漏洞。 　　也算不上漏洞。 　　但用在拖延蔡绪宁离开这件事上，却是非常好用。 　　只不过蔡绪宁更加纳闷了。 　　系统不会不知道不屏蔽超游的话会带来什么结果……可为什么最近都不屏蔽了呢！ 　　这实在是一个好问题。 　　而且刘秀做的事情绝对不仅仅于此。 　　不过蔡绪宁也多少猜到了。 　　他有些烦闷地挠了挠头，有些无语地想揍人。尤其是刘縯，在这一件事上，他肯定也出力不少。 　　心中郁闷的时候，蔡绪宁想找人打架都不得行。 　　他拖着一身青.青.红.红的痕迹，短时间内压根就不敢跟军营那群大小伙嬉闹了，这下场比试，这天气要是不脱衣服简直不是人干的事。但这衣服一脱，那就更没完没了。蔡绪宁扼腕！ 　　只不过没过两日，他也没有心情再思虑这些事情。 　　七月，就在秋日的凉爽刚刚抵达的时候，洛阳收到消息，汉中遭受袭击。 　　汉中此时，正在隗嚣的掌控之中。 　　此人之前归附于更始帝刘玄，后来又叛出，重新回到故地，自封为大将军。自从刘秀称帝，就多次派人游说隗嚣，其态度虽然暧.昧，但是明面上确实是归附了汉军。 　　不过此人看起来虽然归附了汉军，实则心中算计着实不少。 　　他的位置夹在刘秀与公孙述之间，不管是哪一方想越过他去袭击对方都得通过他的。于是他便在其中左右摇摆，想为自己争得最大的利益。 　　只不过从前他看不起公孙述，所以一直倾向于投靠刘秀这方，虽然有一肚子坏水，但是有他在，益州的公孙述暂时可以不必发愁。 　　毕竟两者一在东，二在西，若现在正要西征，确实路途遥远。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安分的公孙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 　　军事会议上，刘秀座下各有其看法。 　　“此刻关东暂定，还有几地未平。臣以为陛下此刻万不可御驾亲征！” 　　蔡绪宁赞同此话。 　　刘秀刚刚回来不久，虽然确实在关东取得了大胜，但是四处征战还未有安稳的时候，若是他此刻又千里迢迢西征，反而容易惹出大乱子。 　　虽说东汉承接西汉，可其中经历了新朝，重新开拓的道路上不下于新创朝代。为此，冒出几个功高正主，自诩功劳强盛，心中蠢蠢欲动的人来……也是常有的事情。 　　刘秀收纳的降部不少，多数时候更不可能赶净杀绝。那些收编的队伍挑选出精兵归入部中，还常常加封降将。 　　有刘秀坐镇，那自然是安稳。 　　可他一旦西征，那蠢蠢欲动的苗头就容易冒出来了。 　　如同隗嚣这样，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人可不再少数。 　　“公孙述突然动手，未尝没有看在咱们此刻多处战线的缘故。怕是认定我们疲于奔波，暂无多余兵力可挡。” 　　“隗嚣归降于汉军，此番求救，不可不顾。” 　　“隗嚣此人阴险狡诈，多次派人去招揽，也只愿含糊不清，从不肯真正为陛下出力。此刻还要为他分出兵力，着实有些浪费。” 　　“欸，话不是这般说。隗嚣要是被击破，紧接着下一处就可能是关中，南阳等地。眼睁睁放着不管才会出大乱子。” 　　“他怕也是有这样的想法，才会厚着脸皮来向陛下求救。” 　　蔡绪宁听着大家伙的说法，对于隗嚣的作态，多数人心中是有些不喜的。 　　毕竟这可是一棵墙头草。 　　蔡绪宁敛眉说道：“隗嚣不可不救，汉中的位置要紧。此处有几条粮道，又连通关中与汉中。且汉中与整条江河流域在一处，如果汉水被公孙述所切断，对我们来说也是桩麻烦事儿。”往后在水路上就有些走不通了。 　　他自然是倾向于救。 　　隗嚣此人的秉性不说，可占据的位置确实不错。 　　刘秀淡淡说道：“汉中不能落入公孙述的手中。隗嚣此人摇摆不定，倘若我们不出兵，再过些时日，收到的消息便会是他归降公孙述了。传令冯异，让他亲带三万兵马先行奔赴汉中驰援隗嚣。” 　　“是。” 　　等散会后，蔡绪宁想起一事，又留了下来。 　　“阿秀，公孙述那家伙，也是那个东西。”碍于现在刘秀已经知道袭击他的人多少与气运这些狗屁东西有些干系了，蔡绪宁每次提起来就比以往要淡定了许多。 　　不然他总觉得自己和穿越者是一伙的。 　　虽然他这出现的形式也有些相似。 　　刘秀挑眉，含笑说道：“那他记得的事情，怕是要比阿绪多上许多了。” 　　这踩着的节点可当真微妙。 　　要是他们还在关东的时候，那自然更加险恶。现在虽然算不上相形见绌，可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战线拉得太多，后勤补进还有粮草的运输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汉中那地方要紧是要紧，可粮草要送进去也确实是麻烦。 　　蔡绪宁想想都为后勤官头疼。 　　“那也没辙。” 　　蔡绪宁摊手。 　　他在脑子就这样，本来就是个历史盲，他对自己的要求可不高。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遇到这种事情呢？ 　　不过他相信就算是那些记得非常清楚的人，现在估计也对在发生的事情与历史中的事件对不上号。有些事情发生了。 　　可有些事情已经消弭在尘土中，再也不可能会出现。 　　蔡绪宁摆摆手，自认为把重要的事情说完了，就打算转身出去干活了。 　　古代社畜不是人。 　　创业期间的社畜更不是人。 　　蔡绪宁心里哀嚎，这脚步还没迈开，轻微的按压触感就落在他的后脖颈上。 　　指腹抹了抹，刘秀轻轻叹息。 　　“已经淡了……” 　　蔡绪宁没反应过来，昂了一声，伸手去摸。 　　“什么淡了？蚊子咬我了吗？” 　　后面的位置他看不到啊可恶！ 　　【直播间】 　　[ID圣墟会发光：？在？npy说暧昧话的时候，尤其还在脖子上，为什么会觉得是蚊子包啊主播你个没情商的臭直男！！！] 　　不解风情！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二更新get√ 　　* 　　加更完毕，大家晚安。 　　* 　　感谢在2021-01-12 06:04:17~2021-01-12 23: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洺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公孙述连下数城的时候, 还有些自得。他自言自语说道：“我可是个文明人呢。”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令人害怕。 　　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残酷的君主，非常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儒雅风范。可实际上他对人命很是漠视, 不至于把杀人当作取乐，可随口灭掉几个人也不过嘴皮子一碰的小事。 　　作为君王他想杀什么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他偏偏有一个爱好。 　　公孙述喜欢虐.杀的场面。 　　说来有些好笑, 他从前在实验室中经历人体实验的实验体，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死亡时候的画面更是令人惊恐, 或许是在那样的场景中泡久了, 导致他现在看到普普通通的砍头杀人都没什么乐趣。 　　他最近的乐趣就是在杀人的时候让人把皮给剥下来。 　　据说古人创造出了一套玩法，为了使人皮完整, 在剥皮的时候先从脑袋上开一个缝, 然后把水银从缝里灌进去，最终或许就可以完整无缺的把整张人皮给剥下来。 　　他最近正在拿俘虏尝试这么做。 　　虽然场面极其恶心恐怖, 但公孙述也不过是拿几个俘虏取乐, 对于身边的人倒没有这样的倾向。故而恶心归恶心, 得知此事的大臣们就权当不知道。 　　反正看起来也不会闹出大乱子。 　　只不过…… 　　“陛下，您手里下那一支神秘军队，看起来可着实有些奇怪。”李熊忍不住说道。 　　他们派人去攻打隗嚣，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包括后面隗嚣去和刘秀求援兵，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他们要的就是刘秀派人前来。 　　只是在上战场的时候，带兵的延岑、田戎、任满等人却发现除开自家军队之外，还有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他们力大无穷, 沉默寡言, 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如同雷霆般的速度，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击溃敌军。 　　对于自己方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他们自然是欢喜的。 　　可奇怪的是，延岑他们从来都没有正面与他们对上。 　　李熊接到消息，自然也是好奇的。 　　公孙述含笑说道：“是从前私下训练着玩儿的队伍，没想到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不过他们有些昼出夜伏，性格也比较沉默内敛，只要能够配合你们打仗就成，别的便不要去管了。”他这话听起来隐约透露出几分“不要去问”的意味。 　　李熊见好就收，发现陛下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详谈，便麻溜转移了话题。 　　等正事谈完之后，李熊就立刻退下了。 　　公孙述扯了扯衣襟，喃喃自语：“来了这里这么久，最不习惯的还是这种破衣服。热得要命的时候还得穿长袖。”闷得一身汗的同时也让人容易暴躁，好在已经进了秋天，总是好过了一些。 　　李熊…… 　　公孙述微微蹙眉，这人虽然看着三大五粗，其实是个非常心细的人。从他刚才的试探中，或许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但李熊很聪明。 　　他对这样的人向来宽容。 　　从前在他的实验室中，这样的人总是能活得最久。 　　最初，公孙述只是闲出屁来，想看看在这啥材料都需要重新搞的古代能不能研究出来兴奋剂。 　　他实在是太闲了，也太手痒了，一直在挠心挠肺地思念他的实验室。 　　可是东西研究出来了，总归得用在人体之上才能知道结果好与不好。如果是在从前他还得去想方设法弄来实验体，可在现在来说，对他不就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人体实验总归是最要紧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等到公孙述发现他这兴奋剂和现代的作用不太相同后，那已经是他用废了第12批实验者的时候了。 　　长期服用这种药剂，会逐渐使得人失去正常的意识，变得混沌起来，但因为药中含有刺激肌肉与身体的成分，日积月累之下，会变得力大无穷。 　　出于好玩与谨慎，公孙述又开始令人训练这种药人，最终发现效果显著。 　　这些家伙虽然吃完药之后变傻了，但是对于正常的吃饭等生理需求还是有点反应的，通过利用这一点与指令结合在一起，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可恨。 　　当时公孙述最为扼腕的便是他无法把这些数据都带回去，甚至没办法通过解剖来得到详细的资料，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足够精密的仪器能够满足他的需求。可这误打误撞之下，也让他培育出了一句不怕死且力大无穷的军队。 　　不错。 　　公孙述捋了捋胡子，觉得真是不错。 　　不知道能不能在药剂之中再加上一些毒素，若是一个个都跟电视剧那样带毒，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公孙述从前是看不上这样的研究的，只是聊胜于无，在这里也只能捣鼓一下这些小玩意儿。 　　不知道汉军派来的将领会是哪一个，公孙述倒是非常期待能够看到蔡绪宁……尽管这可能性很是微小。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千方百计在帮助刘秀的疑似穿越者，究竟是何模样。 　　如果真的是他，那可得……好好照料一番呢。 　　公孙述笑了笑。 　　“备马，我要出城。” 　　… 　　蔡绪宁小小打了个喷嚏。 　　他这一次及时用袖子挡住了这个不雅的举动。 　　不过碍于他每次打喷嚏都非常文雅，导致大家最常关注的点反而是在这声音不符合他的形象上。 　　蔡绪宁：我！淦！ 　　不要每一次都专注在他这一点好吗？！ 　　喷嚏声文雅又咋了？ 　　这不是正好？！ 　　蔡绪宁心里哔哔完了后，面上还是非常淡定。 　　“你刚刚同我说什么？” 　　站在他前面的官僚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真定派来给陛下贺寿的队伍已经在路上，臣下想问一问大司空，这接待的礼数……”他说得有些犹豫。 　　真定王刘杨是已经没了的。 　　被耿纯一刀给砍了。 　　说起来耿纯与他还有点远房亲戚的关系，若不是因为这个，刘秀还不一定派他去。也正是因为此事，耿纯现在在自家阵营中也有些不好的传闻。 　　这人总是这么奇怪。 　　分明是靠着人家大义灭亲的举动，才免去了许多的麻烦，可等风头过了，却又会因为世俗的一些礼仪而对旁人指指点点。 　　耿纯杀了刘杨，平定了真定的事端后，刘秀并没有把真定残部一网打尽，而是让刘杨的儿子刘得继承了王位，还是真定王。只不过手底下的那些兵马自然剩不下许多。 　　蔡绪宁也能理解这官僚的意思，生怕这个尺度拿捏得不当，那就完了。 　　他沉思了片刻，摇头说道：“照旧吧。” 　　刘秀在这些事上向来还是大度的，就几分颜面的事情，该给的还是要给。 　　“是。” 　　官员得了准信，便退了出去。 　　蔡绪宁捉着笔杆子，看着桌面还未处理完的事情，另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喃喃自语：“要不我还是去做一把摇椅吧，我这老腰啊……” 　　【直播间】 　　[ID纯爱战神：？老腰，腰咋了？] 　　[ID二刺螈：米娜桑，最近某种运动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ID快乐日子：主播你还是悠着点儿吧，我看你这连轴转的，简直跟不要命似的。是别人上战场又不是你上战场，怎么还有24小时不停歇的？] 　　[ID无可奈何：最近还好啦，晚上的时候还是能回去休息] 　　[ID可乐永远的神：然后再遇上一只欲.求.不满的刘秀] 　　[ID大晚上肚子饿也太惨了：说实在的我佩服刘秀的精力，感觉主播被榨.干了] 　　蔡绪宁：怎会如此？ 　　他的直播间为何总蹲着一群老.色.批？！ 　　回回话题都能往这上面赶。 　　“如果现在每一个观众都能帮我搞定一件事情，而不是把话题聚焦在我的私事上，那就非常完美了。” 　　蔡绪宁吐魂。 　　【直播间】 　　[ID踩奶小猫咪：可是我更想看看私事儿] 　　[ID夏天悄悄过去：已经快到冬天了，主播你还是注意保暖吧] 　　[ID氪金坠机我死了：主播你还是长点儿心吧，你还有脸说别人之前阿秀摸着你脖子，你还硬说那是蚊子包呢] 　　[ID嗑瓜子：关注私事咋了，这不还没关注你们床上那点事儿吗？] 　　蔡绪宁：“……” 　　他盖住自己脸。 　　“那会儿刚入秋，蚊子还在嗡嗡嗡呢，突然指着脖子说有痕迹，那咋就不能想到蚊子包了？” 　　蔡绪宁强词夺理。 　　直播间：呵。 　　【直播间】 　　[ID并蒂莲：你是自己看不到，你脖子附近偶尔那草莓印一枚一枚的] 　　[ID可乐大熊：确实没眼看] 　　[ID落月：emmmmm其实，有个小问题，就是，草莓印看着好看（？）是好看，但是容易出事] 　　[ID白笙：？怎么草莓印还有问题] 　　[ID橘子好酸！：（小小声）有可能引发血栓] 　　[ID一蹦三尺高：哈喽？？？] 　　[ID小白莲：？？？] 　　[ID不包国际：？？？？] 　　[ID搞什么捏：卧槽！] 　　[ID不快乐了：突然从温情戏码秒变医疗剧] 　　蔡绪宁：？？？ 　　他接连几下都被弹幕搞得很无奈，再加上血栓暴击，整个人就算再有气无力都猛地清醒过来。 　　“相比较系统给的身体会不会出现血栓这个问题，你们还不如担心吻的地方靠近颈动脉窦我会不会心律不齐出问题得了。” 　　他疯狂吐槽弹幕。 　　结果就连他的重点也偏了，直接忘记他最开始这个话题是为了干嘛。 　　全然遗忘了摇椅。 　　蔡绪宁坐在自己捣鼓出来的椅子上，好不容易把活儿都干完了，这暮色也就暗沉了下来。 　　自打何光走后，他本来就想着继续按着身边这些人就行了，但是刘秀还是给他加派了一个人才过来。 　　为什么把这个人称之为人才呢？ 　　因为他的嘴皮子贼利索。 　　胡胥端着热茶进来，见蔡绪宁已经停下动作，就知道大致的事物已经处理完了。他笑嘻嘻说道：“大司空可总算忙完了，刚才我这是进也不敢进，生怕打扰了您。这不，左思右想了许久，才觉得还是得进来给您换换热茶。” 　　这小子长相普通，笑起来却还有些可爱。在摸透了大司空的性格很好相处之后，说话之间也比其他亲卫大胆许多。 　　“就现在这时节，喝些冷茶也没什么。”蔡绪宁打了个哈欠，觉得今晚能够睡个好觉了。 　　胡胥摇头说道：“那可不成。陛下吩咐过了，您吃进去的东西可不能有凉的冷的。”他的另一处伶俐表现在他在蔡绪宁的面前并不忌惮提起陛下，有些时候甚至会有意无力透露出某些行为是刘秀所命令的。 　　他猜得确实不错。 　　大司空并不介意，又或者不在意这种亲近却带着观测到举动。 　　蔡绪宁捂住嘴，忍住一个哈欠，淡淡说道：“只要你们几个闭嘴，文叔不就不知道了？反正进去都进去了，难不成还能吐出来？” 　　胡胥苦了脸。 　　这话一说他就知道，大司空又背着他们吃凉茶了。 　　蔡绪宁笑着摆摆手：“顶多就是训斥几句，也没什么大事。”他搓了搓自己有些发凉的手指，心中有些感慨。 　　他的体温本来就比常人要低一些，自从那件事之后又变得更凉了，有时候摸上去冰冰凉凉的，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这在大夏天却是一个好处。 　　蔡绪宁苦中作乐。 　　“好了，也别给我准备什么热茶了。今日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除非加急的事件，否则今晚上不要把消息传进我府中。”蔡绪宁站起身来，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若是算不上紧要的，就先让底下那些人处理完了再说。” 　　“是。” 　　胡胥吩咐完了后，又亦步亦趋跟着蔡绪宁。相比较保护的亲卫，其实他看起来更像是伺候的侍从，在察言观色上，他做的可真不错。 　　只是蔡绪宁向来喜欢自己动手，倒是少了他的用武之地。 　　随便吃了些东西充当晚餐之后，蔡绪宁悠悠回了自己府上。当发现蔡绪宁并没有准备去见刘秀的时候，直播间有人哀怨了起来。 　　【直播间】 　　[ID最毒蜘蛛心：可恶，好不容易等到刘秀搬进宫殿里了，我还以为能常常看到那富丽堂皇的景象呢] 　　[ID谁言寸草心：也没有到富丽堂皇的程度了，老都城不维修的话，看起来有些地方也破破烂烂的] 　　[ID膏药：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儿滤镜的] 　　[ID莉莉神枪手：谁说不呢？我现在都特别期待长安的样子] 　　[ID朝阳区大妈：我还是建议别期待了，之前不是听主播说过了吗，双方都撤出长安城的原因，是因为那附近已经没有足够的粮草了，这得多穷啊] 　　[ID二极管：那这长安不看也罢，估计也是破破烂烂的，毕竟年年战争] 　　[ID坟头蹦迪：话题扯远了吧，不是在说刘秀的事儿吗？] 　　蔡绪宁一脚跨进屋里，当他进门的时候，就连胡胥也不会再跟上来了。 　　这是他独处的习惯。 　　不然他想要跟弹幕说话的时候，落在旁人的眼中可就是得了癔症。 　　“就算是情人天天腻在一起不奇怪吗？”蔡绪宁懒懒打了个哈欠，感觉到了困顿。大概是身体中的血液都在消耗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吧，他觉得大脑有些供氧不足，昏昏欲睡。 　　在大部分的事情已经解决完的时候，他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意，躺了下来。 　　“看什么看？从阿秀是一个三头身小崽子看到现在大个子，看多了难道不厌烦吗？”他趴在床上嘟哝着说道，“我现在一看到他就想到我那堆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公务。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们爱禁止办公室恋爱了，这非常有道理。 　　“真的很难忍住想要殴打上司的欲.望。” 　　蔡绪宁忍不住疯狂吐槽。 　　【直播间】 　　[ID就爱吃德芙：忍不住想殴打上司的想法，难道不是打工人都有的吗？！] 　　[ID打工人打工魂：点赞] 　　[ID不要靠近大河内的番：怒+1] 　　[ID年下都是宝：+10000] 　　[ID一颗西瓜：？主播是不是睡着了？] 　　… 　　蔡绪宁睡着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在微微凉意之中一边骂着该死的公务，一边起个大早，被迫抖擞精神爬起来干活。 　　结果他醒来的时候，屋内虽然漆黑，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床边多了一个人。 　　蔡绪宁：“……” 　　尽管有些睡眼惺忪，但他还是泛起了些许无奈之情。 　　“阿秀……”他嘟哝着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鬼的话，我会当场吓死。” 　　蔡绪宁现在还牢牢记住他害怕恐怖电影这个设定，毕竟他可是看着《死神来了》都会把自己脑补得要命的人。 　　刘秀在床头不知道坐了多久，闻言轻笑了一声。 　　“这不也没吓到阿绪吗？” 　　他温柔地说道。 　　温柔得有些可怕过头。 　　蔡绪宁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他迷糊着伸出手去抓住刘秀的胳膊，先是被那冷意冻飞了，随即抱着他往温暖的被窝里拖。 　　“怎么了嘛？” 　　他软绵绵问道，费劲把人给拖进来后，好不容易用好几个手炉暖起来的被窝宣告作废。 　　而平常像是个大火炉一样的阿秀同学身上不知为何也透着冰凉的寒意，仿佛刚刚在夜色中奔袭，也染上了抹不去的寒凉。 　　蔡绪宁用自己勉强拥有的些许热意，试图去温暖阿秀。 　　出事了吗？ 　　是战事？ 　　困顿的蔡绪宁勉强抓住一丝清明。 　　不。 　　就算真的吃了败仗，刘秀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那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蔡绪宁眯着眼，总觉得刚刚有过冰凉刺骨的杀意擦过神经。 　　刺痛刺痛的危险感。 　　已经很久不会有了。 　　刘秀现在近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一面。残忍又嗜杀。 　　虽说谈及爱情要论出个腻歪，两个男人之间也算不上有情调。但是多少想遮住自己性格中的缺陷，只为彼此露出美好的一面……这一点上两人多少是有做出些努力的。 　　虽然有些时候阿秀的努力并不成功，但是碍于蔡绪宁放任自流的态度，也觉得是不错的。 　　“阿秀？” 　　蔡绪宁发觉刘秀并没有回应他，便又低低叫了一声。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非常努力让自己的手脚去温暖刘秀，只是他想要的似乎是更亲呢的、更贴近的姿态……一双冰凉的手探入蔡绪宁的里衣，轻易挑开压根没系紧的带子。 　　“阿绪，换种法子暖暖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四更新get√ 　　* 　　阿绪：所以到底出啥事了？ 　　阿秀：（伸手摸） 　　阿绪：我淦！ 　　* 　　标题打完很像深夜鬼故事……咳，感谢评论区给我科普了一下原来吮吸草莓印有可能引发血栓（虽然几率低），一下子骤转医疗剧的科普确实是8错（？ 　　照例开篇药品内容全胡诌，别深究谢谢。 　　* 　　以及，最近晋江好像不会显示已更新？包括目录也是 　　我基本是日更不会断的，目前来看早上八点左右，晚上有加更就是十二点左右，刷不到的话就在原章数点下一章试试Orz 　　扼腕，几年了，晋江还是这老毛病 　　* 　　有加更，我愉快去恰早饭了。 　　* 　　感谢在2021-01-12 23:57:16~2021-01-13 08:2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禾子 50瓶；陆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刘秀不对劲。 　　蔡绪宁想。 　　不管是刚才的疯狂不对劲, 现在的安静也不对劲。 　　蔡绪宁悄咪咪拉开了系统，发现人家半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说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蔡绪宁纳闷了。 　　如果没出事的话，刚才那一出难不成是刘秀的间歇性发疯？ 　　他搂着刘秀纳闷。 　　刘秀躺在他的怀里, 双手紧抱住他光滑腰身，那脸贴在蔡绪宁赤.裸的胸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是蔡绪宁知道他没睡。 　　他的手搭在刘秀背后轻轻拍着, 就跟哄小孩儿似的一下下，嘴里慢悠悠说道：“疯也疯完了, 不如睡了吧。”话里虽然有些嫌弃, 却也透着淡淡的关切。 　　刘秀一动不动，甚至还啃了蔡绪宁一口。 　　蔡绪宁：你妈的。 　　他劝自己平心静气, 淡定说道：“这问也不行, 不问也不行，阿秀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刚才半睡半醒之间问了, 就被拉着去爆炒一顿, 现在清醒了不问了, 怎么还咬人呢？ 　　刘秀总算慢吞吞说话了。 　　“想再来一次。” 　　蔡绪宁：爬。 　　“不行。” 　　他断然拒绝了刘秀的索.求.无.度，虽然再来一次也不是不行，但是最近的社畜生活让他觉得还是要好好保护一下腰的安全。 　　可恶！ 　　“出事了吗？”蔡绪宁拍拍刘秀的肩膀，轻声说道，“如果是普通的事情，也不会让你方才情绪外露成这样。是与从前的事情有关？还是家里人出事了？” 　　能让刘秀犹豫动怒的，算来算去, 也就这么几个。 　　刘秀道：“阿绪没有把自己放在里面。” 　　蔡绪宁笑着说道：“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而且如果是与他有关系, 方才刘秀，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阿秀的细微变化，蔡绪宁知之甚详。 　　刘秀道：“新野来了一批人。” 　　蔡绪宁道：“嗯, 阴家。” 　　刘秀道：“大兄送来的。” 　　蔡绪宁：“嗯。我知道。” 　　他其实更想问新野不是基本在他的掌控之下了吗？为何人是刘縯送来的？ 　　刘秀叹了口气：“今夜我得了一个消息。当年放火动手的人，有一部分来自阴家。” 　　蔡绪宁微愣。 　　他不是想不起来这其中有什么关系，而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件事能够联系在一处。 　　“阴家？”蔡绪宁迟疑说道，“可倘若和阴家有关系，但那时候阴丽华岁数也小，如果与她有关系，那她也太过天赋异禀了。” 　　就他还在小人期的观察，阴丽华应该还没有到多智近妖的程度。 　　但……一件事若是与那场火灾扯上干系，任一个刘家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尤其刘秀。 　　【直播间】 　　[ID风筒好大风：真的，就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心结吧] 　　[ID北风那个吹哎：再强大的人总会受挫，尤其是如果他知道家里人出事的原因竟然是他……] 　　[ID可口可乐：……但，这件事他也是个被害者] 　　[ID无可奈何：可是怎么会和阴家有关系呢？我也有些搞不明白呀] 　　[ID无语：大哥那个叫受害者，不是叫被害者，被害者都已经凉了，他妈妈和姐姐那种才能叫被害者吧] 　　[ID可怜无处找：所以这就是他今天晚上情绪不对劲的原因？想想也有点小可怜] 　　[ID蜜蜂超人：你们说的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刘秀吗？] 　　[ID哈哈哈哈：管他是不是真的难过，难道还要去特地用负面的想法去猜测这件事吗？大家都行行好吧，就当他是真的难过] 　　[ID栗子：还不如想想怎么问出幕后黑手] 　　蔡绪宁敛眉。 　　这件事在他看来有些蹊跷。 　　“阿秀是怎么知道的？” 　　刘秀往上挪了挪，靠在蔡绪宁的耳边小声说话。 　　蔡绪宁想躲，但是碍于刘秀在说的话都是正经话，他又不得不强忍着那种麻意听下去。 　　你妈，为什么！ 　　… 　　秋高气爽，鸿雁飞过。 　　秋日的天气总是清爽，趁着无雨时节，洛阳城内的宫殿，也在稍稍维修着一些残破的宫殿。 　　刘秀下令不许大办，只是修补那些已经容易漏水的墙面，而在修补期间，他又搬回了之前在外头住的宅院。 　　而刚搬出来没几日，蔡绪宁就已经连续几次在府上遇到了阴丽华。 　　初次见面的时候，蔡绪宁还吃了一惊。他其实从来没有见过阴丽华的真容，真是在系统赠送的立绘中看过她的三头身小人。 　　阴丽华确实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她的美丽是带着柔软与温暖，有点像是春日的感觉。比起郭圣通落落大方的利索干练，她平添了几分柔弱。 　　据说她直到今日都还未婚配。 　　蔡绪宁出于礼貌，只是轻轻一点头就避开到一旁，任由这位美丽的女郎先行离开。 　　去见刘秀的时候，蔡绪宁发现他的神色淡淡。 　　看来是有些不高兴。 　　蔡绪宁忍不住笑：“不喜欢就不见她得了。”在此之前，阴家几次求见，都给刘秀给否了，最近稍稍放松，也不过是因为另有打算。 　　“如果我不见她的话，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去找你了。”刘秀脸色臭臭。 　　蔡绪宁道：“她找我又能做什么？” 　　刘秀挑眉：“若他们都是一群熟知历史的人，那在我身旁出现了一个与历史记载中截然不符的人，不会以为是同类？” 　　蔡绪宁摊手。 　　“是也好，不是也罢。”蔡绪宁淡淡说道，“如果他们能因为这个原因而主动找上门来，不正是好事一桩吗？” 　　蔡绪宁算了一下现在被杀的穿越者，人数可还远远不够呢。 　　“罢了，旁的事情暂且不论。听说冯异吃了败战？” 　　蔡绪宁说起正事。 　　“不错。原本按照增员的兵马与隗嚣原有的人数，就算落于下风，也不至于吃了个惨败。从前头传回来的消息，据说公孙述手底下有一支力大无穷的队伍。”刘秀道，“从目前给出的描述来看，不怕死，听从简单的号令，只在冲锋的时候动用，力大无穷但也不至于刀枪不入。” 　　蔡绪宁下了个结论。 　　“听起来就像是游戏小说电视剧里面才该出现的东西。” 　　【直播间】 　　[ID猫咪在干嘛：这玩意儿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嗑药了？] 　　[ID大无语事件：这个公孙述的穿越者是什么来头？] 　　[ID深海巨人：真的很像是小说中才会出现的队伍啊，哪些人会不怕死到这个地步？] 　　[ID怪事：我不信这些都是正常人] 　　[ID怪物事变：在一个寂静的冬天那一日，突然出现了一群变异的人……] 　　[ID哎呀：我懂了，丧尸文开头！] 　　蔡绪宁：“……” 　　丧什么尸！ 　　开什么头！ 　　如果真的有那么回事，他建议大家都洗洗睡了，等待世界灭亡得了。 　　蔡绪宁道：“听起来不大正常，是不是公孙述私底下做了什么？普通人真的能够到这种地步吗？” 　　刘秀平静说道：“普通人自然是不能够的。你我都曾经上过战场，知晓在战场上有怯懦的心理，实属正常。就算一些队伍中大部分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士，但总会有一些拖后腿的。若是一小部分死士也就算了，这其中可是成百上千的人数。” 　　蔡绪宁蹙眉。 　　这就奇怪了，按理来说不会有超越这个世界线的超前武器，那自然也不应该出现过于超前的药品吧……而且就算是在现代难道真的会有这种奇怪的药效出品？ 　　“总不会真的有人凭借着现在仅有的原材料，就真的弄出了这么牛逼的药？”蔡绪宁喃喃自语。 　　刘秀抬头看他：“这是最大的可能。” 　　蔡绪宁：“……” 　　“阿秀，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么镇定的与我谈论一些本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总会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 　　他幽幽吐息。 　　他居然在和一个古人谈论现代实验技术？ 　　【直播间】 　　[ID都是有钱人：？你这个后知后觉有点过了，那你现在有没有反应过来，你在和一个古人谈恋爱？] 　　[ID花开花落：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狗屎] 　　[ID小生：阴丽华真是个大美女] 　　[ID睡着的猫咪：草生，难道真要来一个古代的丧尸世界？] 　　[ID跳马：我觉得不可能有，然后再一次点赞刘秀的神经]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不如主播你问问看系统？感觉有些奇怪] 　　[ID白白的胖胖：感觉刘秀最近也有些心软了，不然一刀一个阴丽华，一刀一个阴丽华，这件事直接就没了] 　　[ID喜欢的人在秋天：可恶，但是她是大美女，让大美女给自己辩解一下好吗？] 　　[ID拖鞋和蟑螂绝配：？颜控滚粗好吗？阴丽华穿越者的话，和刘秀天然不同立场谢谢 　　[ID抱盒最快乐：阿秀为啥留着阴丽华没搞事？来不及还是……] 　　[ID数据决定一切：引蛇出洞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布置] 　　[ID并蒂莲双开：可恶！为何那天晚上他们居然是在说悄悄话，告诉我一声怎么了？我们不配听吗？] 　　[ID左右互搏：钥匙一块三把，配吗？不配] 　　好家伙，弹幕都说起相声来了。 　　蔡绪宁的注意力稍稍偏移，又给刘秀捏回来了。 　　蔡绪宁主动投案自首，把刚刚看到的内容告诉刘秀。 　　刘秀都无需蔡绪宁指出来就准确定位了直播间的位置，只见他露出一贯淡淡的笑意，微弯眉眼说道：“不配。” 　　蔡绪宁：“……”草，阿秀你什么时候如此幼稚？！ 　　他捏了捏刘秀的脸，有些震惊地说道：“你这崩人设了亲哥！” 　　刘秀微蹙眉，摇头说道：“我还比你小两岁。” 　　蔡绪宁刚想解释这不过是口头禅，就听到刘秀补充了一句：“早死晚死并无太大差别，但你最好还是比我早一天为好。” 　　刚好能赶上替他收尸，又能一起赴死。 　　蔡绪宁挑眉：“……我虽然很想感动，但是你为啥你说情话都是这些要死要生的东西，说点活人能听的。” 　　刘秀晃了晃手里的文书：“我想与你一起处理一辈子的公务？” 　　蔡绪宁哆嗦了一下。 　　“那我还不如早死！” 　　妈惹法克！ 　　… 　　蔡绪宁原以为阴家的事情，还得再酝酿些许时日才能发酵。 　　然就在洛阳开始发愁汉中形式的时候，阴家主动登门拜访。 　　那天刚拖着疲累身躯回来的蔡绪宁听到这个消息就直接愣住。 　　他抬头看了看现在有些昏暗的天色，自言自语：“不讲武德啊，哪有踩着饭前的点来拜访的？” 　　心里小人立刻就垮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五更新get√ 　　* 　　加更完毕，晚安。 　　* 　　感谢在2021-01-13 08:20:44~2021-01-13 23: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15瓶；千里一线缘 5瓶；叶大大带我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阴丽华也在拜访队伍里面的时候, 蔡绪宁沉默了几秒钟，深感这果然是必然。人家都直接找上门来了，蔡绪宁也不好太随意。 　　于是他在意识到阴丽华来寻她的时候, 便让人把除开阴丽华之外的人都拦在了厅外。 　　【直播间】 　　[ID火力全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耶主播这是在干嘛？] 　　[ID深夜蹦迪：阴家：？愕然，我就是愕然] 　　[ID花开花败：主播也不讲武德] 　　[ID高大上：这是在干什么.jpg] 　　[ID窗外的世界：我当时就很害怕（指阴丽华）] 　　当身边的人被清退，甚至连族兄都被拦在门外的时候, 阴丽华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可否认, 她是一个面容很美丽的女子。哪怕是在现在的画面中, 也带着不容小觑的姿态风度。 　　“我想，阴女郎登门拜访, 应该也不是为了简单的打招呼罢。”蔡绪宁坐在上首, 含笑淡淡说道。 　　阴丽华偏头看他，眉眼带笑, 像是已经洞察了他的念头, 柔软的嗓音响起：“多谢大司空给了私下谈话的机会。” 　　她道：“我来, 是敢问大司空一件事情。您与我，应当是一类人罢。”她这话说起来透着些暧昧不明，但是蔡绪宁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 　　“阴女郎是何意思？”蔡绪宁没有正面回答。 　　阴丽华笑着说道：“任凭是谁，都知道新型的造纸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知道河北流行了新的白纸，并且逐渐取代了竹简的位置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刘秀的身边或许有一个穿越者，在当她知道了那是蔡绪宁弄出来的时候, 就更加确定了。 　　“我不明白的是, 你为什么会帮助刘秀？”阴丽华像是已经笃定了蔡绪宁的身份，自顾自说道，“并非你不能够相助于他, 毕竟他是我们的目标，如果你已经偏离了初心，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直播间】 　　[ID满地找牙：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没有执念的话，就不能够存在了？] 　　[ID大猫：所以说到底是谁让他们来这里的？] 　　[ID肚子饿了：可恶，神神叨叨的] 　　[ID机灵小不懂：所以他找上门来是想干嘛？] 　　蔡绪宁道：“阴女郎，倘若你登门拜访，只想说这些的话，那还是请回吧。”打工人干了一天的活，现在不想听那些歪七扭八的话，只想彼此干脆一点。 　　阴丽华镇定说道：“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帮我的了，但是我登门前来，却还是有一个问题想求解。不知大司空……阴家近来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无端端消失一个人。来洛阳不过一月，便已经锐减了三分之一的人数，这其中与大司空可有关系？” 　　蔡绪宁痛快说道：“人不是我带走的，不过我确实知道这件事。” 　　阴丽华眉头微蹙：“这是何意？” 　　“阴丽华。”蔡绪宁这一次没有假惺惺叫她那些称谓，反而是直截了当称呼她的名字，“你当初出现的时候，应当还是年幼。” 　　阴丽华默认了这个答案。 　　“想必你也知道，这些人出现的时间有早有晚，有的人会比你早出现，也有人会比你晚出现。”蔡绪宁淡淡说道，“而的确是有人曾经无限接近那个目标，只不过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阴丽华心知肚明，他在说的究竟是哪一件事。如果当时那些人就成功了的话，就没有他们的出现了。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说陛下的行为与这件事有关。”阴丽华慢慢说道，“可当时我不过几岁的年纪，压根不可能掺和进去。” 　　蔡绪宁微笑：“但是动手的人，却与阴家有所关系。” 　　阴丽华头一次露出震惊的神色：“这不可能。”她断然说道。 　　这种自信来自于她确定，除了她之外，家中并没有任何一个穿越者。 　　蔡绪宁道：“文叔得到的消息不会有假。” 　　文叔…… 　　阴丽华的眼里带上一分犹豫与嫉恨，现在蔡绪宁处在的位置，原本应该是她的。 　　按照历史来说，现在本来应该是她与郭圣通之间的纠葛，却没有想到因为其他穿越者的胡来直接导致了刘秀提前离开了南阳郡。 　　虽然刘秀还是在河北起家，却直接掠过了与他大哥一起起兵，然后归于更始帝刘玄之下，再因为他大哥被杀了，离开更始帝刘玄等种种剧情。 　　这其中差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星半点，而是直接偏离了所有的历史记录。尽管大致的方向是正确的，可却让那些依据历史记载，打算与刘秀发生各种碰撞的穿越者，非常无奈。 　　这其中就包括阴丽华。 　　她现在这个岁数在古代女子之中已经算是高龄，能到现在还不婚嫁，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阴丽华一直在伺机而动，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刘家也会派人去阴家那边，提出要把他们送往京城。她不知道家中到底和刘縯谈了什么条件，只知道她需得牢牢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可等她来了洛阳之后，得到的消息却是陛下希望她与刘秀完婚。 　　在一瞬间的欣喜若狂之后，阴丽华意识到此刘秀非彼刘秀。 　　他知道了！ 　　阴丽华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 　　“陛下，是知道了。”阴丽华淡淡说道，“那他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这样反而比一切都来得干脆。” 　　蔡绪宁托腮。 　　“一来他需要完成你和刘秀结婚这件事，二来你们阴家不太干净，我劝你不要去插手第二件事，在他没有查出来之前，就连你的性命都是不保的。” 　　阴丽华苦笑：“就算他查出来了，难道我的性命就能保住了吗？” 　　蔡绪宁摊手：“可你现在不是好好活着的吗？” 　　阴丽华敛眉，像是不太确定地说道：“刘秀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没有对我赶尽杀绝也就罢了，居然还打算让我与一个同名同姓叫刘秀的人结婚。这就说明他知道历史上阴丽华与郭圣通的纠葛……是你告诉他的？” 　　蔡绪宁颔首，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并没有否认的必要。 　　“你在排除异己。” 　　阴丽华说出这话的时候，蔡绪宁甚至有些想笑。 　　他让阴丽华进来，只不过是为了给刘秀确认到底她与以前的事情没有关系，倒是没想到会让她联想到这里。 　　蔡绪宁犹豫了片刻，摇头说道：“如果刘秀是有娶妻生子的打算，我自然会离开他。”他可不是那种没品的人。 　　但是。 　　“这一切与你没有关系。” 　　从阴丽华被穿越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可能了。 　　阴丽华沉下声音来：“可你与我，又有什么差别？” 　　同样是穿越者，同样是对刘秀谋图不轨的身份……这期间，到底是哪儿有出入了？ 　　蔡绪宁挑眉：“我还未消散，不就说明我的执念就在此处。” 　　他笑眯眯说道：“说不定我的执念就是为了看刘秀平平安安登上帝位呢？” 　　“这不可能。” 　　阴丽华蹙眉：“如果你的执念是这，你压根不可能被它选中。” 　　“我一直很好奇，挑选的‘它’究竟是何人？” 　　蔡绪宁双手搭在小腹，目光灼灼望着阴丽华。 　　阴丽华困惑地看着蔡绪宁：“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是天道啊！” 　　【直播间】 　　[IDyalin：？？？] 　　[ID未知神祗：哈！] 　　[ID肾虚的叶：这什么？] 　　[ID月霜霜：这不可能！] 　　[ID（房管）一只花蝴蝶：啊这？]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 　　[ID江边过路客：！！] 　　[ID天下第一：……………………] 　　天道？ 　　天道！ 　　蔡绪宁微怔，他花费了全部的力气才没有在那一瞬间当着阴丽华的话打开系统。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前系统的一切傻逼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从本质上，天道就存在着两种意识。 　　一种是要毁灭，一种是要保护。 　　所以偏帮，是真的；设套，也是真的。 　　蔡绪宁捂脸沉默。 　　这可真是……他在意识里戳了戳系统。 　　系统装死。 　　【。】 　　但是给了个气泡。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感觉我的世界观又破碎了一次] 　　[ID白兔子：我就说为什么系统要这样，就算他最庇护的人是刘秀，那也不应该在系统任务里面设套呀] 　　[ID（房管）高塔奇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给几个喷脏的上个禁言套餐好了] 　　[ID猫咪：平生第一次想爆粗口居然在这里] 　　[ID妈耶：主播人还好吗] 　　蔡绪宁：谢邀，心跳平缓，还活着。 　　蔡绪宁无意识抠了抠手指，他原本咬手指的坏习惯，在被刘秀发觉之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纠正了过来。当然随着他逐渐里练出来了，这样的举措也越来越少。 　　可他今日难得又有点蠢蠢欲动。 　　天道啊…… 　　蔡绪宁微眯起眼，真的是庄家通吃，还是说……连它也有所限制？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呃呃呃对不起，写了忘记放存稿箱了，刚上晋江想看评论（？）才突然发现，吃鲸感谢在2021-01-13 23:57:04~2021-01-14 10:0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来天欲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阴丽华出门的时候, 面上看起来有些难过，阴家人安慰了几句。她摇摇头，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跟着其他人上 马车。 　　在外人看起来正在失落的女郎入了马车后，却是脱去一番伪装般轻笑起来。笑眯眯地用手指敲了敲跪坐得有些酸软的膝盖，慢悠悠想道：不知那位大司空现在是否在心中把她当做是愚昧可笑的争宠对象？ 　　如果是这样, 那就真是太好了。 　　阴丽华自打猜出了刘秀的想法，心中就已然有了主意。 　　在现在刘秀居然知道那么多的前提下, 再去与一个已经称帝的人较量就未免有些太蠢了。既然刘秀打算留着她的性命, 那何不如顺势而为？ 　　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其次…… 　　阴丽华微微蹙眉。 　　她现在想不通的是刚才蔡绪宁所说的话。 　　阴家的人……有当年曾经对刘家动手的人手？ 　　这可就稀奇了。 　　阴丽华是当真不知道, 她那家中, 究竟还有哪一个与此有关？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一桩借刀杀人之计？ 　　阴丽华微沉了脸色。 　　… 　　蔡绪宁吃饭的时候，弹幕还在刷屏。 　　看来天道有可能精分的消息确实令人震撼, 他一边吃一边看那其中的种种猜测, 不由得拍大.腿觉得观众朋友们的脑洞真的是大破天。 　　什么都能想。 　　可。 　　非常配饭。 　　蔡绪宁怒吃两大碗米饭, 然后抱着肚子在院中消食。 　　弹幕笑话他没吃相，他怼弹幕屁话多。 　　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这还是他们最常有的娱乐活动。蔡绪宁再重新回想当初在房间里只能看直播的时候确实贼无聊。 　　【直播间】 　　[ID二二：主播不打算拷问系统吗？] 　　[ID码字使我快乐：我现在就想知道两件事，一会不会出现丧尸，二系统在搞毛？] 　　[ID叽里咕噜：好问题，我也想知] 　　[ID离离原上草：淦，我不喜欢阴丽华了, 刚才显得她好蠢] 　　[ID柠檬：可人家是大美女] 　　蔡绪宁悠悠说道：“这个大美女可不是什么蠢货。” 　　阴丽华要是真的蠢笨, 就不会登门了。 　　“我现在酒足饭饱了。” 　　蔡绪宁宣布。 　　“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天道是精分的，那么请问天道到底是如你们所说的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 还是说……已经不是纯粹的了？”蔡绪宁觉得如果现在他手中有一把扇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应该把扇子给合上装一个逼。 　　那范儿不错。 　　【直播间】 　　[ID上房揭瓦：？什么叫做纯粹？] 　　[ID二二：花大佬是不是充公了来着？之前他说的那些话我都不敢想] 　　[ID阿紫仙女：？什，花大佬充公了？] 　　[ID小峰峰：主播显然心中有数啊……如果是这样，我倾向于系统这么着急的原因，就是因为天道的本身被外界的力量污染了吧] 　　[ID半阙不唱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不过之前说过不断流失气运，就会让世界失去庇护，对上了] 　　[ID性.感可乐在线：……这猜测令人吃惊] 　　蔡绪宁看着无声无息浮现在他面前的对话框。 　　蔡绪宁摊手，“我知道你不是完全的天道，可你与此有关，我想你也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让人卖命不是不行，但也不是这种卖法。 　　【你想知道什么】 　　蔡绪宁露出大大的笑容。 　　阴家的登门虽然不讲武德，却在蔡绪宁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个意料之中给他带来的惊喜却比预料的更多。 　　蔡绪宁道：“我的要求不高，系统好歹得是我的帮手，而不是给我拖后腿吧。” 　　他摊手。 　　“如鲁山那一回，如果我们有商有量，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的死亡乃是必然，此乃融入的唯一办法】 　　【但】 　　【契约有偏差，等你完成一切的任务，你可以有选择的机会】 　　蔡绪宁微愣。 　　这个与他对话的“人”，给他的感觉有点…… 　　但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蔡绪宁蹙眉：“选择？留在这里的选择，还是回去的选择？” 　　【直播间】 　　[ID打酱油：？啊啊我本来还在狂喜，这突然怎么就……] 　　[ID努力码字的强者：不过这话也说的没错哦，毕竟主播是现代人吧，真的复活的话，不一定复活在古代啊。] 　　[ID阿狸：这就很难讲了，毕竟谁都有留恋的东西，如果主播选择回去那也……] 　　[ID赚钱买房子：草生，不是又要面临这种狗血的抉择吧？] 　　蔡绪宁微眯着眼。 　　他又怎么能够确定现在与他说话的“人”，不是想坑他的？ 　　蔡绪宁非常淡定地说道：“如果是真的，那自然是感谢。可现在你所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你可以选择不信】 　　【任务都不会是随意发布的】 　　【请小心】 　　连续三句弹出来之后，系统又陷入了死寂之中。 　　蔡绪宁陷入了沉默。 　　任务？ 　　蔡绪宁把任务表给拉出来。 　　刚才系统的提示几乎就是明示了，但是现在任务表里，除了两个无法更改的主线任务，就只剩下三个没有完成的随机任务。 　　一个是招揽门客，到现在为止，还剩下一个三问君没出现，这个任务拖了许久。 　　另一个是关于称帝的主线任务，现在应该快要完成三分之二。 　　最后一个是关于刘縯的。 　　蔡绪宁的视线在三个任务间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刘縯的身上。 　　关于刘縯的？ 　　蔡绪宁有些没思路，毕竟这是第一个被他主动放弃的随机任务，这让他多少有些摸不到头脑。 　　【直播间】 　　[ID晋升都未来：……这神神道道的感觉倒是很有天道的意味了] 　　[ID押韵梦境：我是不太懂了，但是这三个任务哪个看起来都很正常啊……] 　　[ID狼中豪杰：这些任务到底是疯了吗？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ID疯子叨叨叨：如果真的没思路的话？要不要去看一下历史碎片？虽然很多都是情情爱爱啦，但是我觉得他是给了主播不少思路的，比如鲁山] 　　[ID疯子叨叨叨：虽然天道的交换不靠谱，但如果没有历史碎片的提示，你也想不到这其中的陷害] 　　[ID疯子叨叨叨：我倒是觉得给你看的片段不像是要坑你的，而刘秀的表现总有点……他当初那个随机任务看到的内容，倒是有可能有问题] 　　[ID长安花似锦：有道理耶，不过我们刚刚不是在考虑主播的何去何从吗？] 　　[ID千年寒霜：主播的何去何从与我们无关，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ID龟速赛跑：这点就别讨论了，还不如康康历史碎片] 　　蔡绪宁想了想今天晚上也没啥事。 　　前方的战事吃紧确实不错，但是冯异目前传回来的消息尚可，最危险的反而是隗嚣的态度。这家伙容易吃里扒外，要是突然反水，他是真的可能做出来背刺冯异转手把人给卖了的行为。 　　现在洛阳正在考虑是否加派人马。 　　一想到明日军事会议上还要吵架，蔡绪宁就有些头疼。 　　他消完食走回去，路上同侍从说道：“我先去歇息，除非要事不要打扰我。” 　　侍从应诺。 　　蔡绪宁心道，就怕真的出了什么要事也没能把他叫起来，那就倒霉催碰上了。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回到了屋内。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蔡绪宁躺倒在床上，不由得说道：“好像很久都没碰过了。” 　　【是否使用历史碎片？】 　　【是】 　　【您已陷入梦境】 　　… 　　蔡绪宁弹起来。 　　第一个反应就是试探着去动动手脚。 　　这一回发现他的手脚不能乱动，之后他的心里由衷升起了快乐的心情。 　　至少这一回他还是活着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蔡绪宁开始抓紧时间观察他现在在何处。 　　这一瞅，就给蔡绪宁发现了问题。 　　这理应是长安宫城内……吧？ 　　看起来和之前的那一回囚禁小黑屋的世界有点相似，那个世界给蔡绪宁留下了心理阴影，在看到了相似的建筑物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蔡绪宁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中确定这里应该是长安。 　　原身跟着侍从跨过了门槛，进了殿内。 　　从这淡定的举止中，这个世界显然没有发生什么不和谐的内容。 　　他听到自己说道：“陛下，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些异物已经被根除，只是受伤者重，想来比之前要更厉害了。” 　　陛下？ 　　阿飘下意识看去。 　　我！淦！ 　　这不是刘縯吗？ 　　站在他身前的，赫然是已经年过半百的刘縯本縯。他留着胡子，闻言说道：“多亏阿绪了。” 　　蔡绪宁听到自己淡漠的回应：“文叔不必多礼，是我分内的事情。” 　　蔡绪宁：哈？ 　　文叔？ 　　但是对话的两人显然适应良好，就听着刘縯与他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关切的意思，听得他有些别扭。 　　毕竟他之前还刚刚与刘縯大哥互坑，完全没好到现在这种关系。 　　好不容易说完了话，刘縯叹息着说道：“他在等你，你快些去吧。” 　　蔡绪宁这才感觉到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也是他从出现到现在露出的第一个表情。 　　“多谢文叔。” 　　尽管在这个时候，蔡绪宁欠身还是说了这个称呼。 　　他出了门，被侍从引着往里面走去，可是他轻车熟路的模样，看起来比侍从要更加熟稔。绕过两处宫殿，在那向阳的方向，门外守备森严，三步一防，等蔡绪宁经过的时候，那些侍卫无声行礼。 　　蔡绪宁进了殿内。 　　好冷。 　　蔡绪宁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可他却显得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最终走到那大殿的中央……这是一处布满冰块的大殿，而陈列在中间的便是冰棺。 　　刘秀就躺在冰棺之中。 　　阿飘在触及这一幕的时候，心中涌起莫大的哀恸。 　　与欢喜。 　　这份情绪不是来自于他的，却也是来自于他的。 　　“阿秀。” 　　他听到自己轻轻叫着刘秀的名字，然后在冰棺旁边站定，痴痴地看着冰棺之下的男人。他看起来面色红润，双手叠放在小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如果不是他胸.前有一处硕大的伤疤，甚至还透着嫩红。 　　蔡绪宁：…… 　　草！ 　　“公孙述的能力果然不错，就算是在现在，也能勉强护住你的身体，只是勉强停留在植物人的状态。”他自言自语，手指按在冰棺之上，“让刘縯顶替你，延缓你差点死去带来的结局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但……那也只能勉强阻止彻底的崩坏。” 　　蔡绪宁站在冰凉的殿内，声音如同耳语。 　　“原本只在后世出现的异类，也开始逐渐出现在此间了。按照天道的意思，此消彼长，顺着脉络由后往前侵吞气运与能量，连我们这个时代都出现了异端，那再往前也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他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 　　“真是难看啊。” 　　他喃喃道。 　　… 　　蔡绪宁头一次这么顺利地看完一场破碎的历史碎片。 　　然后被弹了出来。 　　他躺在床上，双手叠在腹部，那姿势就跟刚才的刘秀一模一样。 　　【直播间】 　　[ID杨少爷：？？？？？？？？？？？？？？？？？？？？？？？？] 　　[ID夜骑：！！！！！] 　　[ID狒狒的菲菲：hello？？？] 　　[ID明明小天使：这是在干什么？] 　　[ID苏百万：我.操，所以刘縯的作用是可以用来顶替刘秀？？？？] 　　[ID金元宝：系统这是故意给你看的吧？给你的补偿？] 　　[ID燕双飞飞：我呸呸，这他妈是放水] 　　[ID嫩芽：泄洪了已经] 　　[ID星儿要是第一名：……我的老天鹅，吃鲸]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所以现在能锤死那个任务就是在坑主播的吗？] 　　[ID（房管）高塔奇人：现在看起来之前的纠结没用，管他是不是抠字眼，有问题的任务就该全盘否定] 　　[ID莫沧桑：不对，还是得感激抠字眼，不然按照字面意义去理解的话，现在刘縯已经没了！！！] 　　蔡绪宁继续平躺着，那姿势就跟死人了一样。 　　他幽幽说道：“把刘秀放在冰棺之中，就算看来真的很保鲜，但是解冻的时候那些肌肉不会坏吗？” 　　【直播间】 　　[ID淡夜菊：？？？] 　　[IDT一一：？？这什么破关注点？] 　　[ID捡到一块钱：？草，搞得我也有点好奇了] 　　[ID听音：戳进去不会一个洞吧？] 　　[ID猫咪心怀大宇宙：啊啊啊啊你们能不能正经点，这是在说正事啊草！] 　　[ID十一：主播你还是好好干活吧，听起来好可怕啊！] 　　[ID颜小沫：不是吧，要是刘秀真的死了，就连古代也会被侵蚀？这是顺着历史脉络爬过去的吗？草生，这异端太可怖了] 　　[ID世界总是要有光：草生！你的关注点也偏了吧！不应该关注我们自己吗！？如果连古代都出事了，说明我们遭遇的更可怕了吧？！] 　　ID世界总是要有光这位同学在直播间的狂轰滥炸让直播间骚乱了几分钟。 　　大实话。 　　蔡绪宁慢吞吞爬起来。 　　这大实话说得太明白的话，总是会让人害怕的。 　　“刘秀现在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心思打算御驾亲征，你们根扎瞎着急什么？”蔡绪宁捋了捋有些乱的头发，发现在没有梳子帮忙的情况下弄不好，就彻底放弃了。 　　准备今晚洗澡的时候顺带洗头。 　　他盘腿在床上坐正。 　　【直播间】 　　[ID三水：但是现在刘秀已经死不得了] 　　蔡绪宁：“……难道他以前就死得？谁还不是一条命呢？”这话说得他都想笑了。 　　不过他也能明白直播间对面的担忧。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如果出事也是从后往前吞没，照着历史碎片里刘縯的岁数，这速度少说也得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就是不知道阿秀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看着那冰棺里的模样，与现在的差别倒是不大。 　　不过……公孙述这家伙原来这么有能耐？那么大的伤疤居然不能够修复吗？是谁动了刘秀？这些奇奇怪怪的内容倒是没有在历史碎片里面出现。 　　蔡绪宁思来想去，想来思去，然后死命戳系统。 　　就算系统不理他，蔡绪宁也拼命用思想在骚扰。 　　【直播间】 　　[ID懒猫：？主播这是在干嘛？] 　　[ID审单：戳系统吧？] 　　[ID全心全意帮助人：我感觉残影都快出来了] 　　[ID英雄本色：看到刘秀差点死了还是有些受刺激了吧？] 　　[ID微沉：我也吓一跳，还以为又是一个be] 　　“算了，你也可以不出现，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蔡绪宁盘腿。 　　“那里的刘秀是不是在鲁山出了事？” 　　直播间：？ 　　【系统：。】 　　蔡绪宁：“……”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爬下床。 　　【直播间】 　　[ID小祖宗：啊这，主播不是要睡觉了吗？这是要干嘛去？] 　　蔡绪宁摆摆手：“找情.人。” 　　月黑风高夜，他溜达着去隔壁私会了。 　　… 　　汉中。 　　冯异心中叹了口气。 　　与他对面坐着的人，乃是隗嚣。 　　底下还坐着些副将幕僚等人，一个个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任凭是谁都不可能心情愉快。尤其是折损进去的兵力，再加上受挫的心理，这整个大帐看起来都透着低落。 　　隗嚣道：“冯将军，你也都看了。不是我不出力，实在是公孙述的那支队伍太过神出鬼没，我还从未见过那样不怕死的士兵。与他们直接对上，对我们实在是不利。” 　　冯异面上平静，沉声说道：“将军此话是何意？” 　　隗嚣笑道：“冯将军不必如此，我自然不是临阵退宿的意思，只是兄弟们劳累至今已有数月，总不能眼睁睁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你说是还是不是？” 　　冯异座下有人要暴起，被他一摆手给止住了。 　　“将军的意思，便是要拒不出兵了？”冯异皱眉。 　　隗嚣摇头，看似认真地说道：“此话差矣，冯将军千里迢迢带着陛下的诏令前来相助，怎么可能让你一力独撑呢？只不过我这兵力实在是有些不足，倘若还要再发兵，是真的不能了。” 　　隗嚣就跟条泥鳅一般，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话里话外看似是尊敬，实则有些阴阳怪气。 　　冯异与他不欢而散，回到自己的营地中去，就听到副将不满地说道：“将军，何必放纵那等人胡言？这隗嚣就是想做缩头乌龟！” 　　冯异叹息：“我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可汉中毕竟是他的地盘，如果真的与他闹将起来，腹背受敌，那就麻烦了。” 　　徐长平捋着胡子，迟疑地说道：“将军难道是在担心……” 　　他有些欲言又止。 　　冯异颔首：“不错，我觉得隗嚣之所以不肯发兵，突然三推四请，怕是私底下与公孙述的人联系上了。” 　　副将脸色微变，怒声道：“当真是可恶！如果不是他连连派人求救，我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结果他却是行这等不轨之事！” 　　冯异有些头疼。 　　他还是头一回打这样的仗，靠得不是兵力，靠得也不是谋略，更不是将军的见机行事，而是直接力与力的对抗。 　　那群人……当真是人吗？ 　　就算是冯异，再想起当时与那支军队对上时的画面，也忍不住心中发颤。诚如隗嚣所言，行军打仗这么些年，还从来没看过这么不怕死，又不似活人的队伍。 　　手底下的士兵有被一拳揍飞的，也有被直接打断了胳膊的，那都是轻轻松松一瞬间的事情，更别说直接把人拉下马，或者是不惧伤痕，哪怕血都快淌干了都毫无感觉…… 　　凡事此处消，必定彼处涨。 　　汉军的士气低落，那自然的，公孙述的士气就急剧增强了。 　　冯异紧蹙眉头，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摇头说道：“还是去信一封，请陛下定夺吧。此番，是我之罪责。” 　　徐长平宽慰道：“也不知公孙述是用何等法门弄出的这批士兵，在我看来已经不似活人，怕是有歪门邪道在里面，将军也不必自责。” 　　冯异苦笑了一声，心中到底是有些宽慰，自去写信不提。2 　　… 　　十二月十三，急报快马加鞭送入洛阳。 　　隗嚣突然袭击汉军，冯异虽然早有准备，却在两相夹击之下不得补败逃。 　　隗嚣举兵投靠公孙述。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加更完毕，大家晚安！ 　　* 　　感谢在2021-01-14 10:06:15~2021-01-14 23:5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245560 4瓶；云都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就在洛阳接到这个消息之前, 蔡绪宁刚刚过完今年的生辰没几天。 　　当然，是与刘秀一起度过的。 　　他们一起过生辰也没几年，但蓦然就让弹幕升起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十二月十三那日清晨, 蔡绪宁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感受外面的凉意，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伸出一只手。 　　感觉如果把手伸出去, 人就冻没了。 　　他哆嗦着，有一搭没一搭和弹幕说话。 　　【直播间】 　　[ID玄色：？大早上不干活] 　　[ID邪魅女帝：怕冷吧？] 　　[ID小生比较甜：主播没事的话, 要不分析一下最近的事情叭] 　　[ID华农魔：好有道理, 我赞成] 　　蔡绪宁打了个哈欠，把被子裹得更紧。 　　声音里透着早起的苦闷。 　　“最近的事情？碎片吗？”蔡绪宁实在是忍不住这冷意, 把自己给包裹成球。手炉挨到早上的时候早就凉透了, 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起古人究竟是怎么取暖的？ 　　可恶，烧炕吗？ 　　可他是南方人, 从来没看过炕是什么模样啊！ 　　蔡绪宁道：“如果说的是之前的历史碎片的话, 其实有迹可循。最开始那个任务, 我和花大佬都认为任务的要点在‘解决’上。 　　“但其实我们都错了，要点不只是解决，更在刘縯。” 　　他抓自己的头发，手指在刚伸出被子一瞬间就嫌弃得不行，立刻又缩了回来。 　　“其实那个任务很简单，就是让我杀了刘縯。” 　　蔡绪宁干脆利落地说道：“按照历史发展刘縯可能会死，但是现在历史线乱七八糟的, 说明他不会死的可能也很大。那个碎片中, 刘秀濒死，暂时没有可能重新引导历史走回正途。所以刘縯李代桃僵，顶替了刘秀的身份延续了所谓的正统。但是这种延续只能暂缓气运的流失, 所以侵蚀越来越严重。” 　　【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从我们现在的历史来看，崩坏问题是在现代才出现的……一路崩溃下来的历史线中，气运不断流失，到了现现代彻底无法庇护，所以出现各种漏洞]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一切的源头，在最初的那个事件中，位面之子刘秀的濒死，让这次拨乱反正失败了。所以原本现代面临的侵蚀越来越严重]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尽管有刘縯李代桃僵，但是刘縯毕竟不是刘秀，顶替不了气运的位置]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所以就从现代往前崩溃，侵蚀从现代往近代，从近代往古代回溯蔓延……]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这大概就是那个历史碎片要给你的警告] 　　蔡绪宁小小打了个哈欠。 　　“花大佬你现在是彻底不掩饰了。”他埋汰了一句，然后才懒懒说道：“警告其一，其二是我把刘縯的命给保住吧。毕竟他和刘秀是同脉，又确有其才，如果真的出事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他眯了眯眼。 　　“这其实与阿秀打算做的事情有些类似，他现在寻了几个同样叫做刘秀的替身，然后让他们也充当了一些职务。阴丽华前些日子嫁给的那个，怕是会成为培育的重点。” 　　就看看这些扰乱的线索能不能造成影响，还是说必须得刘秀本人…… 　　其实这两者都是类似的法子。 　　不过按照系统的态度来看，估计都有些作用，再加上刘秀私底下在弄点其他事情，才让系统的态度松动了一些。 　　不然相蔡绪宁可不相信它会突然那么好说话。 　　【直播间】 　　[ID吃素：……] 　　[ID蔷薇：所以现在到底是怎样？我们之前骂错系统了？] 　　[ID榴莲笑笑生：这一会好一会坏的，也太难分辨了] 　　[ID掌柜告诉我：感觉我穿进去活不过一个章节] 　　[ID夏夏：主播真乃非常人也] 　　蔡绪宁看着外面的日头，忧郁地发现已经拖到不能再拖了。 　　他磨蹭着去抓昨夜放在床头的外衫，露出的胳膊上还有前几日留下未消去的痕迹，他给自己套上衣服，一边哆嗦一边说道：“这不是我们的错，谁让我们缺少了必要条件呢？” 　　那会他们可不知道天道受到了界外的污染。 　　【直播间】 　　[ID琴酒酱：不过天道看起来也挺好说话？] 　　[ID不疯魔不成活：还是给了主播第二次重活的机会] 　　[ID梦百：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ID一枪穿云箭：现在高兴太早了吧，毕竟还要那么久] 　　蔡绪宁穿戴完衣裳，正在费劲给自己配上腰带，瞥了眼直播间的对话：“确实如此，现在高兴也太早了些。” 　　他站直了身子，捋着袖袍，漫不经心地说道。 　　“谁知道说话的是‘谁’呢？” 　　… 　　“隗嚣这家伙果然不靠谱。” 　　蔡绪宁刚起身就被隗嚣这消息暴击，还未吃早饭就被拎来参加会议。 　　得亏这消息是在清晨的时候传进来的，不然他们还得连夜爬起来干活。 　　“陛下，现在汉中的形势不明，倘若现在就加派人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汉中位置要紧，如果任由公孙述霸占汉中，紧接着他就能腾出手来往东攻击荆州。有他那只诡异的队伍在，这并非难事，如若不能阻止他们的攻势，当真有可能越过关陇，直击中原。” 　　“公孙述那一只诡异的队伍究竟从何而来？” 　　“此次战败，冯异需要负极大的责任！” 　　“陛下……” 　　刘秀俊朗的面容上毫无波动，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异色，点了刚刚回洛阳的吴汉。 　　“子颜，你有何看法？” 　　吴汉又黑了些，显得十分干练。 　　“陛下，臣以为，公孙述手底下若是有这样一支兵马，那自然得趁着他还未成气候的时候先行打垮，倘若任由其自行发展下去，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只，第三只这样的队伍？” 　　他所说的话虽然不多，却旗帜鲜明表达了他的看法。 　　吴汉是支持继续打下去的。 　　吴汉在军中的威严甚高，他这么一表态，反对的人势头就弱了下去。再加上陛下迟迟不表态，却点了吴汉来说，是否说明他本人也是支持的呢？ 　　随着刘秀威严深重，以往能与他以常态处之的人，逐渐也就剩下了那么几个。 　　蔡绪宁眼观鼻口观心，沉默地听着他们辩驳。 　　刘秀是打的。 　　不仅如此，蔡绪宁甚至知道他其实依旧还有御驾亲征的准备。 　　冯异出征这数月，关东彻底平定，除开中原与刘縯的争夺，便剩下赤眉、陇西、川蜀这几个心腹大患。后两者是地方也便罢了，赤眉军倒是被刘縯打得败退之后，在崤函与邓禹碰上。 　　邓禹也是个心狠的，在发现赤眉军的踪迹之后，先舍了一小支队伍诱敌深入，借助地势把赤眉军引入腹地，围而攻之。 　　上一次传回消息，听说赤眉军被迎头痛击得很惨烈。 　　再加上吴汉等人收兵回洛阳，若是真要御驾亲征，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 　　蔡绪宁沉默。 　　看着刚刚领命的吴汉微挑眉，看来是忍住了。 　　“陛下。” 　　蔡绪宁出声道：“此方公孙述有如此诡异的举措，令臣也有些好奇。先前冯异孤木难成，现大将军前往，臣也愿往之，与大将军协力，共迎敌军。” 　　刘秀敛眉望向蔡绪宁。 　　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请战。 　　刘秀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没有节奏的感觉让蔡绪宁心中一突。 　　刘秀道：“既然阿绪有此决断，子颜以为如何？” 　　吴汉抱拳，淡声说道：“大司空所言极是。” 　　“那便如此罢。” 　　… 　　【直播间】 　　[ID暖风机：我觉得吴汉还在讨厌主播，这是我的错觉吗？] 　　[ID大风大浪：自从之前他们那次争执之后大家都南征北战，好像很少有坐下来说话的机会] 　　[ID无可奈何：感觉有些不妙啊] 　　[ID月霜霜：主播自己其实也知道吧] 　　[ID玩转天下：刘秀刚刚是不是不答应啊？] 　　[ID心动人选：说好一起走，结果你却抛下我自己奔赴战场的惨状（bushi）] 　　[ID瓜子：其实我感觉好像也快逼近尾声了，如果能够把公孙述给拿下来，那其实已经距离最后一步不远了吧。] 　　[ID哈莉：前提是能够把他拿下来的话] 　　[ID偏爱：感觉就剩下最后一步了，弄完公孙述，解决完他大哥，其实就剩下其他搜刮穿越者的小任务了] 　　蔡绪宁眯眯眼。 　　确实。 　　不然公孙述为什么要选在之前那个时候动手呢？不就是选在他们分身乏术的时候。 　　他出了门，发现吴汉的身影就在前面，于是默默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距离，吴汉像是终于忍不住这种行为，停下来说道：“大司空与我的方向不应当是一路吧。” 　　蔡绪宁就好像很惊讶那般耸肩说道：“没有啊，我是有话要与你说。自然是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吴汉：？ 　　他本来还端着架子，一副有些疏离的模样，听到这话时憋不住笑了小小的一声。这人要是与旁人吵架，自己先泄了气，那就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回刚才的感觉了。 　　吴汉索性无奈说道：“大司空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难道是刚才在殿内讨论的事情？ 　　他心中着的全是正事。 　　蔡绪宁啊了一声，然后很习惯地搭在吴汉的肩膀上，只是他的手刚刚碰到吴汉的肩膀，就被吴汉吓的甩开了。 　　蔡绪宁：？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惊吓过度的吴汉，狐疑地说道：“就算我们已经许久没见，也没有生疏到这个份上，难道你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情，那也不对啊，就算你心中有气，也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性格，连碰都不给碰一下……” 　　吴汉连忙打断蔡绪宁越来越离谱的猜，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司空与陛下，那个，就，不太好。” 　　偌大一个铮铮铁汉子在蔡绪宁目光幽幽注视之下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近乎耳语，啥都听不清楚。 　　【直播间】 　　[ID24245560：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万万没到居然是这个理由] 　　[ID云都伊：啊这啊这，难道他把主播当成后宫妃嫔那种吗] 　　[ID晚天来欲雪：咳咳，从理论上来说，吴汉说的话好像也……没错？] 　　[ID叶大大带我飞：倒也没有必要吧，大家都是男人] 　　[ID千里一线缘：……可能就是因为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才更加需要警惕？] 　　蔡绪宁刚好瞄到最后那条弹幕，感觉自己的眉毛都要忍不住挑到天边去了。 　　“就算我与陛下是那种关系，可我也不是哪一个男人都看得上的。”蔡绪宁幽幽说道，“在这之前我的性取向也是女孩子好吗？你担心这个还不如先给自己洗把脸清醒一下。” 　　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咆哮起来。 　　淦！ 　　怎会如此？！ 　　吴汉讪讪，他知道蔡绪宁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他心中多少是有点忌讳，却因为蔡绪宁的态度过于坦然，导致他的心态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并非是为此害怕畏惧大司空，也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大司空与陛下，毕竟是较为亲密的关系，倘若与旁人接触过多，或许有些不好。”吴汉委婉说道。 　　那可真的是非常委婉，委婉到蔡绪宁都差点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蔡绪宁：“……”大清完了大哥！ 　　这是让他要守身如玉，连其他男人也不能接触吗？ 　　这他娘的狗屁思。 　　蔡绪宁原本是真的有话要说，可闻言只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拖着吴汉的衣襟就往里走。吴汉被他拖得踉踉跄跄，甚至来不及质疑生气，就下意识问道：“大司空这方向错了吧？” 　　他们本来是进宫来与刘秀说话，说完了自然得出宫去办事，怎么还往里走呢？ 　　蔡绪宁狞笑：“我听说这宫中刚好有一个演武场，实在是过去太久了，没有活动筋骨，正好你回来了，陪我玩儿两次。” 　　吴汉：？ 　　吴汉：！ 　　… 　　“阿绪没有出宫，反而是与吴汉去演武场了？” 　　刘秀淡淡说道。 　　有人正跪在他的面前，哑声说着：“是，陛下。” 　　刘秀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随他去。” 　　待这话说完后，他又随口吩咐道：“把这人拖出去杀了吧。” 　　“陛下？” 　　他惊得猛然抬头。 　　刘秀用鞋尖勾着他的下巴，含笑说道：“什么时候就来一个破烂货儿，都敢盯着我家阿绪的行径了？” 　　他的人守着蔡绪宁，那是他的事儿，可旁人要若是以为……能以此来邀功，那边大错特错了。 　　… 　　吴汉猝不及防被蔡绪宁摔倒在地，索性就不起来了。 　　“再打下去就要破相了。” 　　他喘着粗气说道。 　　蔡绪宁擦了把汗，大咧咧在他旁边坐下。在大家伙儿都没有用尽全力的时候，彼此之间有胜有负，但是多少也算玩了个痛快。 　　吴汉躺在地上，抬眸去看蔡绪宁。 　　就算是在冬日，可进行了这么激烈的打斗，正常人也该通身大汗。 　　可蔡绪宁光滑的额头上却只浮现一层薄薄的汗渍，大家伙儿岁数都相差不离，可蔡绪宁却仍旧是多年初识那个年轻爽利的模样，顶多就是行事比以前稳重许多。都说岁月不饶人，可这岁月在蔡绪宁身上，却也没留下多少的痕迹。 　　吴汉感叹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有些理解，为何陛下会喜欢上你。” 　　蔡绪宁无奈说道：“什么喜欢与不喜欢的，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莫名其妙的有感而发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吴汉刚刚那话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了，那种下意识地疏远与犹豫仿佛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蔡绪宁：“……”这人是咋回事儿？ 　　就好赖得打一会？ 　　吴汉坐起身来，学着蔡绪宁盘腿坐。 　　这姿势很不雅观，但是不知为何做起来却很轻松。 　　“我并未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你。” 　　他突兀说道。 　　蔡绪宁挑眉：“我也是。”他看着这附近的景色，尽管在秋日的时候进行了修缮，但是宫殿之中，大部分还是维持这以往的样子。 　　“我确实不喜欢你的方式与做法，但并不意味着否定你的一切。正如同你也有看不惯我的地方，也有赞同我的地方。”他慢悠悠说道，“但是最开始的时候肯定还是会生气的吧。” 　　说着说着蔡绪宁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汉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笑骂道：“我能不气？那会儿我都算是涵养好的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还是会这么做。”蔡绪宁摊手，“不仅仅是你，其他人也是一般。你对敌军怎么凶狠，那都是应当的事情，可百姓不是你的敌人，也不该是你的敌人。” 　　他站起身来。 　　蔡绪宁本来找吴汉，却也不是为了这件事，倒是没到吴汉主动与他聊起来。 　　“我本来找你是聊聊公孙述的事情。” 　　冯异这一次是真的倒霉透顶了。 　　虽然他吃了败仗，事后必定会遭到惩罚，可这件事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战术的失误。 　　所以有几个大臣跳着要给冯异追责时，蔡绪宁倒是给冯异说上了几句好话。 　　“吴汉，你先军打仗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如果真的有一只队伍，如同战报所描述的那般悍然，不怕死断手断脚也要往上冲，对己方士气的打击会有多大？”蔡绪宁问道。 　　吴汉的眼神锐利，低头思考了片刻。 　　“如同送回的消息所言，这一只队伍倘若真的如此，那对我方必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害怕，担忧，恐怖，这正是人性的弱点。如果一支军队除去了这些弱点，本身又力大无穷，可听从指挥，那真是一支完美的队伍。” 　　话说到最后他竟然有些羡慕起来。 　　蔡绪宁：“……”倒是忘了这个家伙是个硬茬子。 　　如果最终追出来公孙述真的做了一批药人……依着吴汉的性格，到底是会把这一批东西予以销毁，还是按照剂量给自己搞一批这样的士兵，那可就不一定了。 　　【直播间】 　　[ID辣炒年糕：可怕，都忘了这个家伙本质上是个大杀器] 　　[ID小禾子：如果放任他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给自己弄来一支军团呢] 　　[ID悠米：感觉还是先担心公孙述吧，希望别惹出大乱子来] 　　[ID俏丽江山：emmmmm……那可真的就说不定了] 　　[ID远望：系统，天道，天外之物，异端，药人……这也太多种元素了吧] 　　蔡绪宁哈哈笑起来，同吴汉说道：“究竟是圆是扁，那也总得会会才知道。总不能还未开始就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 　　更何况…… 　　蔡绪宁遥遥望着一个方向。 　　他记得……最近这武器库，可有了不小的进展。 　　… 　　一月初三，吴汉与蔡绪宁等人奔赴陇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年汉军的粮草官，可是经历过了好一番历练。 　　蔡绪宁一路走来，忍不住赞叹。 　　吴汉骑着马无奈说道：“莫要乌鸦嘴，若是夸赞太多某一件事情，紧接而来的可能就是坏运气了。” 　　蔡绪宁道：“没到一代杀神的你，也这么迷信。” 　　吴汉：？ 　　“迷信是何意？” 　　【直播间】 　　[ID叶不落：真的能算是迷信吗？主播现在不还有个系统能够和天道沟通，要说迷信的话，大头不应该是主播吗？] 　　[ID茜茜：还有阿秀，这家伙本身活脱脱就是个位面之子] 　　[ID暝楼：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主动去相信的吧] 　　[ID匆匆：感觉上来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可能会更相信一些？毕竟在战场上生死一瞬间] 　　[IDafu：军人不管到哪里都是值得敬佩的] 　　[ID钱钱：当然敌军不算] 　　[ID啵酱：药人也不算……] 　　蔡绪宁忍不住噗嗤了一声。 　　还在等蔡绪宁解释的吴汉：？？？ 　　蔡绪宁捂住嘴，忍笑说道：“那只是一个随口的说法，就是说你非常相信老天爷的意思。” 　　吴汉随意看了眼天，淡定说道：“若他能一直庇护我在战场上平安无事，那我自然会一直相信下去。” 　　【直播间】 　　[ID小小天使：出现了我国人民最朴素的意识，因为有用才去拜神，而不是因为拜神，所以才有用] 　　蔡绪宁咳嗽了两声，把注意力从直播间抽回来。他坐在马车上，吴汉大将军因为要与他说话，却又懒得上马车，最终不得不骑着马跟在他的窗外。 　　蔡绪宁本来是要骑马，只是前段时间要离开洛阳那会儿，他们稍微放肆的做了某些事情，。 　　导致他觉得还是坐马车来得痛快。 　　当然在最近就是因为他懒得下车的缘故。 　　“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奇怪吗？” 　　蔡绪宁忍不住说道：“你还不如直接上马车的了，我扭着头与你说话也不方便。” 　　吴汉镇定地说道：“果然我还是觉得不能够私下与大司空接触。” 　　蔡绪宁：？ 　　这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你之前与我对打的时候，当时也没见你手下留情啊。”他幽幽说道。 　　吴汉爽朗笑起来：“那自然是不同的，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蔡绪宁默默掰了掰手指，微笑说道：“子颜，今晚上扎营的时候咱们再来练过一场吧，我突然又觉得手痒了。” 　　不把吴汉打得满地找牙，他就不姓蔡！ 　　… 　　二月，汉军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坏消息。 　　刘縯出兵相助，冯异在其援兵的帮助之下，重新把汉中给拿了回来。与此同时，河池，阳平关等地都布满了刘縯的人马。 　　这件事虽然有些微妙，但毕竟汉中距离长安的有些近，而刘縯的大本营就在附近，与此接壤，再加上他与刘秀之间的关系，此事进行的有些顺利过头。 　　但这是属于好的那部分。 　　坏的那部分则是，公孙述已经派遣任满等人引兵入江关，夺荆门，甚至威胁到了关中等地。 　　冯异能夺回汉中，多少也是因为主要战场不在那里的缘故，那支神出鬼没的队伍貌似转移到了他处。 　　吴汉皱着眉头，认真说道：“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也不是时候。”如果能再早一些在他们夺得江关，荆门之前就抵达的话，那还好些，现在这两地已经被占据，那就只能强攻。 　　“我现在就是知道，”蔡绪宁低头看着舆图，“那只队伍在哪？” 　　天灵灵地灵灵。 　　可别像直播间哪个乌鸦嘴说的那般，真的给弄出丧尸这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八更新get√ 　　* 　　阿秀：阿绪要走了，多做一次吧。 　　阿绪：你他妈那叫多做一次吗？你那个叫多做一百零八次吧？！（咆哮） 　　* 　　有加更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蔡绪宁的话虽然不中, 亦不远矣。 　　前方的将士还在奋力拼搏，公孙述在后头做人体实验倒是非常快乐。如果给他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再加上原料, 他还真的有可能捣鼓出什么恐怖的东西来。 　　“还是差了点什么啊。” 　　公孙述感慨。 　　在他的前面，许多看起来有些恶心的肢体正在呻.吟扭曲，身上的束缚让他们不得挣脱而出。流脓与绿色的液体从破损的皮肤中流出, 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除开一脸淡定，样貌儒雅的公孙述之外, 在屋内的多数是神色木然的下人。 　　也不知道公孙述是怎么改造整间宅院, 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流通的空气只剩下淡淡的味道。以及出了门后, 声音当真如被消去了一般, 近乎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嘶吼声。 　　“一间，两间, 三间……” 　　蔡绪宁数过去, 自言自语道。 　　“花了我整整100金才找到这里, 这他妈简直了！” 　　这满满可爱的像素风在蔡绪宁的眼中全是小钱钱。 　　【直播间】 　　[ID暝楼：我还以为主播已经不抠门了，结果他这个抠门属性还在啊] 　　[ID月光儿：yue了这可能得分人吧 瞧瞧 他之前给刘秀花钱就花得毫不犹豫] 　　[ID嚯嚯嚯：这倒是也没毛病啊，给自己男人花钱和给敌人花钱，这能一样吗？] 　　[ID三眼呆目：哈哈哈哈哈小心被主播削，他最近被吴汉的态度给气死了] 　　[ID恰柠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想起这个我就惊天爆笑了咋回事啊吴汉，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蔡绪宁撇了撇嘴：“一个两个还在我的雷点上蹦达是想着跟我真人快打呢？” 　　他一边吐槽一边拖着屏幕在查看。 　　他刚刚把那个模式转换给用了一回，就是想看一下这公孙述大哥到底在捣鼓些什么东西。在行动之前, 他先画了几个有可能的地点, 然后才逐一找过去。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公孙述居然躲在最后一个地点。 　　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花了他整整一百金！ 　　蔡绪宁心疼。 　　【直播间】 　　[ID女孩马尾辫：但是好牛逼哦，他看起来真是个天才] 　　[ID晔晔：诚邀大家认真看一下那些遭受实验的人们是多么凄凉……天才是天才, 但也是个令人可恨的天才] 　　[ID深呼吸：公孙述看起来完全以他们的苦痛为乐嘛] 　　[ID紫云：看起来好可怕] 　　[ID白毛网骗：还从来没有听过那么痛苦的惨叫声，妈耶公孙述还在旁边一边笑一边记录数据] 　　蔡绪宁把公孙述的实验地点都给踩点了一遍，最后有些无奈。 　　“这家伙能力还不错，就是这做法……啧，看起来渗人。” 　　他有些头疼。 　　这宅院实验室里面少说有数百人，而大部分的看管已经被替换成了公孙述所创造出来的药人。能保守秘密又是个得用的武器，确实不错。 　　趁着还有时间，蔡绪宁去试探了一下那些虎头虎脑的药人。 　　“这些家伙基本上都很死脑筋啊，一点点异样都很容易察觉。力气的确是很大，能够直接打垮一面墙。”蔡绪宁琢磨着说道。 　　在他面前的光屏上，十几个呆木小人正一拳打垮了整面墙壁。 　　轰然倒塌的声音，听起来嘎吱脆。 　　【直播间】 　　[ID巍巍一笑：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公孙述闻讯而来的愕然脸] 　　[ID春暖花二：挺好，整挺好，再多来一点] 　　[ID陆洺：hhhhhhh这些小人怎么这么糊头糊脑！] 　　[ID欲言又止：妈耶，好耶，多搞一点] 　　公孙述确实闻讯赶来。 　　虽然大部分与实验相关的看守都是由药人来负责，可到底精细的东西还得是有理智的人来做。跟在他身旁的几个侍卫，立刻护在他的面前，却只能看到十几个药人靠近那坍塌的墙壁面前，正直愣愣地看着那些碎块。 　　公孙述狐疑。 　　经过他这些时间的实验，这些新式的药人比之前更加服从命令，也更加敏锐。而且他们身上的某些区域还带毒，轻易就能够给敌人造成伤害。 　　可是这墙壁有什么问题吗？ 　　他派人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却发现压根就没有任何痕迹。 　　“陛下，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很快就有侍卫回禀。 　　公孙述蹙眉。 　　他看着现在正安安分分站在周围的药人，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难道要再给他们上一道口令，比如听到哨子或者听到笛声才能够行动起来，可那不就是武侠的小说了吗？与我所追求的科学理念完全不同啊……” 　　蔡绪宁：“……”这他妈还是个谐星啊？ 　　这还科学理念呢！ 　　哪家的科学理念告诉他，能够这么随意使用人体来做实验的？？ 　　光是这屋前屋后几百号人，就仅仅只是这一批的实验。 　　已经伤亡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每每想起这个，蔡绪宁就忍不住蹙眉。 　　公孙述的恶意并非直观。 　　更多的是对人命的漠视与践踏。 　　时间快到了，蔡绪宁也没有继续停留，再把所有能收集的数据都记录下来之后，他伴随着一阵摇晃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蔡绪宁睁开眼，胡胥正在探头探脑地看他。 　　蔡绪宁平静地低头，把刚刚拿在手上还没有喝完的茶水端起来吃：“看我做什么？” 　　胡胥嘿嘿笑道：“大将军说前面快到了，请大司空与他一同议事。” 　　蔡绪宁把有些凉透了的茶杯放下，淡淡说道：“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进来了，要是再有下回，你就去外面倒立个两刻钟。” 　　胡胥脸色垮了下来：“属下知错。只是这外面是？” 　　他有些狐疑，他们现在不正是在行进的队伍中吗？ 　　蔡绪宁微笑：“当然是在马车顶上呀。” 　　胡胥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白。 　　淦！ 　　蔡绪宁心里暗骂。 　　好在他切换模式的时候身体还是在原地的，不然这整一个糟糕了得？！ 　　… 　　二月中，汉军与荆门守军激战。 　　数日后，汉军暂退十里。 　　蔡绪宁心里盘算着最近的局面。 　　他们现在手里中有数万兵力，若是在此消磨些时间，荆门总归能拿下。 　　不过据他所知，现在的公孙述，就在江关。虽然距离不算近，但若是荆门被他们拿了下来江关也就危险了。 　　既然如此，那公孙述就必然不可能没在荆门留下后手。 　　可最近打起来的感觉却有些奇怪。 　　蔡绪宁原是打算去慰问伤兵，可想到这里脚步一转却又重新去了大帐。 　　吴汉理应在那处。 　　今日刚退下来，蔡绪宁也发觉他身上受了伤。原本他还打算不理会，结果被蔡绪宁压着去休息了。 　　只不过现在有要事，去寻，也还算合适。 　　毕竟…… 　　眼下荆门的守备顶多只能算在合理之中，可合理的事物，在此刻，却是最不合理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两千二更新get√ 　　* 　　啊，有点卡，这章有点少。 　　看了一眼好久没写两千+的内容了哈哈哈哈哈 　　* 　　之前有小天使问过结局，其实心中已经有大概的想法了，不过还没有写到那里去…… 　　至少这个月应该还不会完结（吧？） 　　不过下个月应该是可以的。 　　* 　　感谢在2021-01-15 07:14:50~2021-01-15 23:2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晔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概是个夏天、月光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巍巍一笑 20瓶；春暖花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幕深沉, 汉军营地内寂静无声，除开巡逻的士兵之外，直余下篝火燃烧的啪嗒声。 　　光影打在帐篷上, 扭曲成奇怪的暗影。 　　这是每一个平静正常的夜晚。 　　当蔡绪宁被猛地从尖锐的刺痛中醒来的时间，他整个人几乎从床上弹起来。 　　【直播间】 　　[IDyalin：？怎么直播开了] 　　[ID（房管）一只花蝴蝶：什，都这个点了] 　　[ID暝楼：好困, 被电脑的亮度弄醒了原来我没关电脑] 　　[ID临墨：等……是之前主播兑换的提示吗？] 　　【警戒之矛：每当有敌袭时分，自动释放一支精神矛刺醒使用者所属阵营】 　　【光是看简介就知道只限于夜晚使用】 　　【价值：3500生存点】 　　这是主播之前兑换的兑换物。 　　既然蔡绪宁醒了, 那与他同属一个阵营的人自然也会清醒。 　　吴汉捂着脑袋爬起来, 本来在沉睡中的他莫名其妙脑袋剧烈疼痛，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 不得不从梦境中清醒。 　　“锵锵锵——” 　　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敲锣声, 与有些熟悉的嘶吼声同时响起。 　　“敌袭敌袭敌袭——” 　　行军打仗之人，对这两个字的敏感程度可谓拔得头筹。吴汉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立刻穿戴好外衫与鞋袜, 提上床头的武器就冲出了营帐。 　　外头灯火通明, 火把摇曳，就像是整个军营都在这瞬间活了过来。 　　吴汉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就算军营中的哨兵敏锐发现了敌袭的情况，要把整个军营的人叫起来也并非容易的事情。 　　今日倒是奇特。 　　这样的念头不过转瞬即逝，便直接落在了那些敌人上。 　　军营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清醒过来，自然也发现了异动的所在。 　　原本应该潜行进入军营的敌军在这种骚动之下被直接发现了踪迹。 　　吴汉是第一次看到那只队伍。 　　高大的身材，发黑的皮肤，无神的两眼看起来有些可怖。身上只穿了简单的布衫, 甚至没有护身的盔甲, 手里拿着的兵器倒是锋利。 　　吴汉微眯起眼，现在与他们最接近的是…… 　　蔡绪宁。 　　偷袭被发现，那自然就已经算不上偷袭, 从暗面转到正面，无形的损失就去掉了不少。 　　“他们身上有毒，不要被他们的爪子给抓到。” 　　他听到蔡绪宁厉声说道。 　　吴汉悚然一惊。 　　当他真的与药人交战的时候，手腕隐隐的酸痛感让他不由得蹙眉起来。 　　这些东西已经算不上活人了吧？ 　　这一夜汉军营地显得有些骚乱。 　　偷袭的队伍不能用常人来形容他们，力大无穷，悍然不怕死，就算四肢被砍断了，也会蠕动着用嘴巴来咬。 　　蔡绪宁每一次砍在他们身上，都觉得只是在做无用功。 　　尽管大量的血液冒了出来，可纠缠的敌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 　　在一次费劲捅穿了其中一人的心脏之后，蔡绪宁头一回发现他们很快就死去了。 　　他脸上一喜：“弱点在胸口，只要捅穿，他们的心就不会再动弹了。” 　　碍于敌军的凶悍，汉军本来就是以几人为一小队的模式在苦苦抵抗。压根不能想象，倘若他们真的被偷袭成功，当时不知是怎样凄惨的画面。 　　这些人毫无人性。 　　胡胥可以说是敲锣打鼓把蔡绪宁的话给传了出去。 　　不怕敌军凶悍，就怕敌军完全没有弱点，当发现，其实他们也是可以打败之后，那种莫名的畏惧感总算消失了不少。 　　捅穿心脏再然后死去，说明也不过是人。 　　蔡绪宁猛啐了一口血沫，刚刚他挨了一拳，正打在肋骨上，感觉骨头可能有些断了。 　　疼得要命的时候，他嘿嘿笑了起来。 　　“可真疼。” 　　五至十人为一只小队分散包围，就是之前他们就训练过的内容。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可是牢牢记住了冯异的打击，以一个小队为单位，一队围住一人。 　　虽然有以多欺少的嫌疑，但从今夜之事来看，还是有不小的成效。 　　直至天明，汉军营地的火把都不曾熄灭。 　　… 　　“你没事吧？” 　　吴汉急匆匆赶到伤兵营。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敌人也给消灭了，吴汉在派人清扫战场，清点昨夜损失，补上营地漏洞的时候，突然听说大司空被送往了伤兵营，惊得他魂飞魄散。 　　蔡绪宁坐在帐内，上身的衣服已经脱下，正坐在塌上。胸前裹着白布，就像是被固定了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他看了一眼急匆匆进来的吴汉，不紧不慢说道：“不必担心，我是等到最后一个人倒下的时候才过来。” 　　吴汉没好气地说道：“难不成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不是现在蔡绪宁脸色苍白，听到他那句话真想踹他一脚。 　　他索性不去理会蔡绪宁，而是转头去看军医。 　　“大司空的情况如何？” 　　军医小心谨慎说道：“大司空挨了敌军一拳，正打在肋骨上。那根骨头应该是断了，需得好生静养一段时日。” 　　蔡绪宁平静说道：“并非什么大事，休息几日就好了。” 　　他是等到战事结束之后，才独自一人来找了军医。 　　吴汉扭头想与蔡绪宁说话，看着他皙白的皮肤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你要是已经上药好了，要不还是把衣服给穿上吧。” 　　蔡绪宁也沉默了。 　　他抬手就把手边的衣物全砸在吴汉的头上，无语说道：“你他娘都这时候的脑子里还在想什么鬼东西？” 　　有些时候他真的很好奇，吴汉的小脑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除了兵书战法之外就啥都没有了吗？ 　　这也不能够啊，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不这样！ 　　… 　　敌袭失败后，汉军遭受的损失其实也不少。尽管蔡绪宁提醒过爪子的事情，可是在混乱之中，又有谁能保证百分百闪避？ 　　军营中中毒的也不在少数。 　　好在除了这一批人之外，大部分只是受了轻伤。 　　重伤的人也有，但因为本身是小组集结，故而落单的情形在少数，几人牵制一人，总比一人牵制一人要来得简单。 　　蔡绪宁说道：“看来传闻与有些夸大，其本身还是有弱点在的，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古怪。” 　　吴汉：“这一些药人的出现就已经非常奇怪了，但是今日的表现，似乎比从前递上来的说法还要吓人。” 　　蔡绪宁颔首。 　　亲自去查看过实验场地的，他当然知道这一批新的药皮肤更加坚硬，爪子有毒，比之前那一批的服从性要更好一些。 　　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军营之中，必然有一个熟悉的操控者在。 　　但是奈何昨夜那样的情形，能够熬过这一波袭击已经不错，倒是没有发现那个操控者的踪迹。 　　昨夜来袭击的药人少说有几百个。 　　亲眼看过实验体的蔡绪宁知道公孙述的实验并不是每一次都成功的，每一个新药人的背后都至少有十个失败的废弃实验体，这一批几百人的死亡，公孙述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或许是他们私下又有了新的改造。”蔡绪宁蹙眉。 　　吴汉道：“若非这些人看起来完全失去了神智，感觉已经是非人之物。不然我倒是真想看看用的是什么法子。” 　　蔡绪宁挑眉：“我还以为你想让人尝试尝试，这可不是你之前的作派。” 　　吴汉无语：“这要是没看之前也就算了，现在已经看过那些东西的样子，还能把他们当作是人吗？”他确实想要的是一只如传闻中那样强大的军队，可并不意味着他想要把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变成那种德行。 　　那已经不是人了。 　　吴汉再是心狠，做将军的总归疼爱自己手底下的兵。 　　可不舍得那些兔崽子搞成那般。 　　蔡绪宁身上已经披了一件衣裳，正慢条斯理穿戴着：“感觉这好像看到了好大儿的成长。” 　　吴汉笑骂道：“你的岁数比我还小，你敢说这样的话？” 　　蔡绪宁摊手：“你来打我呀。” 　　吴汉：“……” 　　他娘的，他敢吗现在？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蔡绪宁受了伤，他要是真敢做些什么，等回去面见陛下那可不就完了。 　　蔡绪宁道：“昨夜我们刚刚受过袭击，我不信此事荆门并不知晓。反正骚动至此，如果荆门没有收到消息，那便会误以为我们已经方寸大乱而失去戒备；如果收到了消息，得知药人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成效，那方寸大乱的便会是他们。” 　　他沉沉看向吴汉。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我们的机会。” 　　吴汉露出有些血腥的笑意。 　　“我觉得大司空说的有理。” 　　天明，不到三刻钟，刚刚骚乱平息的汉军由吴汉亲率，再次强攻荆门城。 　　而正如蔡绪宁所言，荆门的抵抗比之之前不知弱上多少，敌军的士气低落，正是他们的的好机会。 　　就在前方吴汉大杀特杀发泄昨夜被袭击的怒火时，坐镇军营中的蔡绪宁则是吩咐下去一个古怪的命令。 　　他坐在大帐前，让军营中每一个人都要从他的面前走过一次。 　　将士们：？ 　　有个小将军的眼睛都红了一点。 　　蔡绪宁也满头问号。 　　他不就是受伤了胸口疼，懒得走动了，才打算让大家伙儿都从他面前走一遍，他正好查看每一个人的ID和阵营。 　　他觉得昨夜的那个操控者不一定已经离开了，甚至有可能混在了军营中。 　　可这一个两个瑟缩的红眼的，到底咋回事？ 　　【直播间】 　　[ID月光儿：咳，可能你的命令听起来很像在选美] 　　[ID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选小老婆呢] 　　蔡绪宁：？？？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他认真看了几眼，才发现真这么回事。 　　蔡绪宁起身一脚踹上那个红眼小将军的屁股，尽管这剧烈的动作让他腰腹断了的那根肋骨剧烈疼痛起来。 　　“他娘的脑子里一天在想些什么东西？”他笑骂了一声，“怕我会找你们暖床不成？就你们他妈那硬邦邦的骨头，我抱着软绵绵的被子不好？” 　　“他娘的赶紧给我把人叫过来，最后的五百人都给我围着营地跑个50圈，看来是操练得太少了——” 　　将士们：？ 　　这下他们的眼神蓦然变了，五十圈？ 　　五十圈！ 　　营地那么大，会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三更新get√ 　　* 　　阿绪：（狞笑）五十圈就要命了？我觉得太少了 　　阿秀：我也觉得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直播间】 　　[ID刀刀：主播会不会在战场上泡久了, 人也显得奇奇怪怪了？今天半夜我姐爬起来看直播，说他受伤了还笑得贼开心] 　　[ID小宝真可爱：抖m了吧？] 　　[ID尾巴小仙子：？？你才抖m了呢？人是历练出来了你懂吧？] 　　[ID卢小宝：笑死，我也想问, 怎么断了肋骨还能笑得出来，他疯了！] 　　[ID楠楠楠：你们就趁着现在他在忙，所以在这使劲儿憋坏呢] 　　[ID勤奋有用论：所以他到底在忙什么？这一个个看过去不累吗？] 　　[ID午饭吃：翘着二郎腿的样子我看是不累的] 　　[ID吧唧不好吃：看起来像是在确定身份？我看ID模式开着] 　　[ID小企鹅要崛起：昨天人是全进来了, 也没给露出去一个，检查出来的尸体都是药人, 在找公孙述所谓的操控者吧] 　　蔡绪宁看得有些头昏眼花。 　　吴汉带走的士兵应当是没问题的, 毕竟吴汉谨慎，底下的兵马在整装待发的时候总会自我排查, 不至于带着个陌生人离开。 　　出事就是连坐, 在这点上吴汉虽然下手狠了点，但是也碍于此, 让蔡绪宁省了不少事。 　　“大司空, 查过了, 营地附近并未有在隐蔽处昏厥或死亡的士兵。” 　　胡胥来报。 　　“好。” 　　蔡绪宁淡淡地说道。 　　如此便好。 　　把最后的一个可能给划去，蔡绪宁看向最后几百个还没看完的人露出笑容。 　　是与不是，就快有个结果了。 　　… 　　士兵们虽然不知蔡绪宁此举是为何，但他们对大司空还是服气的。 　　他们大多是吴汉手底的兵，对当初与自家将军斗得旗鼓相当的蔡绪宁多有印象。 　　自然也有如那小将军一般误会的，可底下士兵反倒少有这样的心思。 　　倘若蔡绪宁是个孱弱的书生，在这些粗汉眼中还真的有可能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蔡绪宁乃是一个能生生把他们揍趴下的郎君, 这再有什么心思，也都给老老实实收拾起来。 　　“我与你相熟吗？” 　　队列末端，一个三大五粗的士兵有些不满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 　　他方才来迟了些, 就已然排在了最末端的位置。不过在他的后面还是跟着四五个人，也算不上是最后。 　　“有些头疼。” 　　那个人低低说道。 　　大个子挠了挠头，粗声粗气说道：“那就待会好好去休息。”他是个火头军，昨夜的事情与他没什么关系。但是听着这人低低的声音，他心想今日的伙食可得好好弄一弄。 　　“活下来就算是好事。”他一巴掌拍在这人的背后，大咧咧笑起来。 　　咳。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因着距离有些近，所以听到声音的时候，蔡绪宁下意识瞥了眼。 　　然后回了头。 　　一秒，两秒，三秒。 　　蔡绪宁又幽幽看过来。 　　哎。 　　看他发现了什么？ 　　蔡绪宁忍着腰腹的疼痛站起身来，慢吞吞往那里走。 　　【直播间】 　　[ID黑暗势力登场：？？？？主播是疯了吗？他现在肋骨断了，不得好好休息？还走呢] 　　[ID小表妹：我刚刚好像看到他瞄了一眼什么东西] 　　[ID么么：啊，我看到了，好像看了最后那几个人？] 　　[ID虎子妈妈：？草，刚刚没仔细看] 　　[ID保安叔叔：我看到了，ID最底下的阵营有问题] 　　[ID不安樱花：我也看到了，刘秀是两个字，虽然我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但应该是三个字] 　　蔡绪宁起身的动作让胡胥吓了一跳，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忍不住说道：“大司空，您要做什么尽管使唤我就好了，怎么自己起来了？” 　　蔡绪宁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便索性让他扶着他走。 　　军中知道他受伤的人本来在少数，见他走路姿势有些怪异，才意识到原来大司空受了伤。 　　蔡绪宁摆摆手，不许其他人上来扶。他只是受了些伤，又不是重病将死，倒也不必那么紧张。 　　火头夫看大司空走来，连忙要往前凑上去，却没有想到刚刚拉着他的那股力道仍然没有松开。 　　他皱眉，正想与那人说话。 　　却没想到这时候还没有伸出去，那人转身就跑。 　　大个子火头夫愣了愣，下意识拔腿就追。 　　他看着三大五粗，跑起来的速度却是贼快。那速度蹭蹭蹭地，让原本想要叫人去追的蔡绪宁沉默了几秒钟。 　　这大个子的速度可以啊。 　　蔡绪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失心疯了还是咋的，现在身处敌营，就算真的撒腿跑了又如何？ 　　一抓还不是一个准？ 　　很快，大个子火头夫拎着破布似的人就回来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困惑地说道：“我也没有怎么，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晕过去了。”他话里话外多少有点害怕大司空惩罚的意思。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不必担心，没弄死就好，你立了一功。” 　　他示意胡胥把那昏迷的人抬走，然后把剩下的几个人也都看了一遍，确定他们都没有问题之后，就让大个子去领赏。 　　大个子莫名其妙被蔡绪宁的亲兵领走了，估计等这件事儿结束，他都不知道为啥突然就要领赏。 　　蔡绪宁吐了口气。 　　看着正拎在胡胥手里的人，蔡绪宁捂住还在隐隐作痛的伤患处走了几步。 　　“胡胥，你先把人给放下来。” 　　蔡绪宁突然说道。 　　胡胥一愣，下意识说道：“大司空，我还是搬得动的。” 　　蔡绪宁敛眉，淡声说道：“我伤口有些痛，想让你去军医那里帮我取些镇痛的药来。回来的路上顺便端盆水把他给泼醒。” 　　胡胥一听到蔡绪宁的话，连忙把人丢到地上，然后急匆匆地往伤兵营去了。 　　蔡绪宁捂着伤口坐了下来。 　　【直播间】 　　[ID小马小马：我靠，主播不会真出什么大事儿了吧？] 　　[ID麻吉：嘶……古代的技术让我有点害怕，不会断掉的肋骨又戳伤了自己了吧] 　　[ID缺钙：都说了不要乱走，不要乱走，还是听不进去] 　　[IDolina：要是严重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办] 　　[ID鳕鱼海苔呀：草生，要是主播最终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挂掉的话，那可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ID挂件：哈喽？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句话居然能这么用的吗？] 　　[ID清单人：差不多差不多，能理解就行] 　　蔡绪宁的脸色有点苍白，他坐着，伸脚踢了踢躺尸的人。 　　“差不多得了，再装死就有点过了。” 　　他蹙眉，叹了口气：“知不知道昏迷的人最要紧的是什么？”蔡绪宁这话听起来非常温柔，仿佛像是在教导人一般。 　　“当然是要跟死人一般了。” 　　随着蔡绪宁的话音落下，刚才还一直在躺尸的人突然暴起，伸出的手指之上透着诡异的紫色。 　　他的速度很快，快得远比之前还要迅猛。 　　“砰——” 　　守在身旁的亲兵速度稍慢了一些，正要挺身去护的时候。 　　蔡绪宁不知如何动作，已经一脚把那人狠狠踩在了地上。他的动作狠厉至极，简直要把那人的头盖骨都踩到坑里去。 　　“把我当成病猫了是吗？” 　　蔡绪宁弯下腰去，阴测测说道。 　　“就算再怎么蠢也应该听得出来，我刚才的话是说给你听的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碾了碾脚底，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我倒是也没有想到，你真是这么蠢，蠢到没有药医。” 　　【直播间】 　　[ID嘶——：卧槽主播发飙了] 　　[ID鼓膜：确实蠢] 　　[ID七百：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主播的伤口，他是疯了吗？现代医学难道没有告诉他这时候不要乱动？] 　　[ID哪里不会点哪里：呜呜呜呜现在主播已经成长到了我有些害怕的地步了] 　　[ID（房管）一只花蝴蝶：但还是一个超级好男人！] 　　[ID下游的鱼：现在看起来有点令人害怕，但只要不是敌人就好了吧。他纯粹就是属于对自己人如春风般温暖，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残酷！] 　　蔡绪宁站起身来，确定那人没死也没动静之后，低头咳嗽了几声，呕出一小口血来。 　　“大司空！” 　　亲兵吓得扶住了他，蔡绪宁摆了摆手，冷声说道：“你们给自己手上包着两层东西，避免被他的手指划破，然后先把他的指甲都剥下来。” 　　“是。” 　　待那人被亲兵重新拖起，蔡绪宁才闷哼了一声，摇晃了身体坐下。 　　他低低说道：“果然如此。” 　　他之前就曾经怀疑过，看来连这些所谓的操控者，本身也是药人。 　　只是程度不一。 　　“大司空——” 　　胡胥的声音由远而近，扑过来的时候紧张得脸色都要白了。 　　完了完了，大司空居然吐血了！ 　　蔡绪宁平静说道：“没有关系，有人比我更痛。”他这话刚刚落下，一声惨叫声就随之响了起来。 　　胡胥猛地看了过去。 　　刚刚被抓住的那人已经疼得醒了。整个人瑟缩了起来，两只手被死摁在地面上，其中一只血肉模糊。 　　胡胥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大司空这是？” 　　“你想陪他？” 　　蔡绪宁淡淡说道。 　　胡胥立刻摇头。 　　瞬间切换脸色担心地说道：“大司空您还是先去见一见军医吧，我看您现在这身子拖不得。” 　　蔡绪宁淡定摇头：“无碍，死不了。” 　　胡胥的忍不住劝说道：“大司空您就算不担心自个儿，也得为陛下担忧不是？要是陛下知道您现在居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陛下大概也会伤在你身，痛在己心啊。” 　　蔡绪宁：？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咳嗽起来。 　　【直播间】 　　[ID不是这样子：？？？？] 　　[ID这个手势干嘛：？？？！！] 　　[ID花里呼啸：我他妈简直就是惊天暴笑] 　　[ID社会总是如此：……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ID考研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他妈的，这句话如果套在刘秀身上，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ID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踏马不信！这句话在他身上简直就是ooc了！] 　　蔡绪宁剧烈咳嗽之后，倒是又呕出了几口血。 　　你妈！ 　　他刚才的动作带来的剧烈疼痛，还比不上胡胥这两句话给他带来的打击。 　　胡胥看着大司空满手的血，吓得直接就往伤兵营跑。蔡绪宁也不去管他了，看着亲兵把人拖了过来，在地上蜿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晕过去了？” 　　蔡绪宁挑眉：“我现在都没晕过去，他这么小小的伤势就能痛晕了？ 　　“胡胥拿来的冷水刚好，把他先泼醒了再说。” 　　“是。” 　　【直播间】 　　[ID盛夏玫瑰：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ID只要恰一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要看严刑逼供了？] 　　[ID饲养员：应该不会吧，现在可是所有人来回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IDspywt：真是非常凶残的男人啊] 　　[ID顾晨：但是看起来又很有魅力] 　　蔡绪宁敛眉看了下周围的环境，人来人往确实不太妥当。 　　“算了。把他带去关押的营里，看着他。你们先审一顿，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东西来。”蔡绪宁站起身来，确实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不见医生不行的地步了，“但是千万别让人死了。” 　　“是！” 　　几个亲兵低头。 　　除开带人去审问之外，还留有两三个亲卫跟在他的身旁。 　　蔡绪宁不喜欢有人扶着他，刚才踉跄那是为了给人留着偷袭的机会。 　　他自己大步流星往伤病营地去了，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胡胥。 　　胡胥的手里拖着岁数有些年迈的军医，人跟在后面走得踉踉跄跄，蔡绪宁看着都就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了，这老爷子就升天了。 　　“大，大司空……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蔡绪宁捂着伤口，对军医说道：“您好，我觉得自己的伤口好像裂了？” 　　他的态度非常有礼貌，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军医和胡胥齐齐脸色大变。 　　【直播间】 　　[ID陌生的世界：可恶，我怎么现在觉得主播像不听劝的毛孩子] 　　[ID（房管）高塔奇人：如果断掉的肋骨戳破内脏的话是非常危险的] 　　[ID霜天晓角度过天：草，他是铁人三项了吗？怎会如此？这么严重的伤是一点都不觉得疼吗] 　　[ID秒喊麻麻：不会不觉得疼吧，你看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就连额头都浸满了汗水] 　　蔡绪宁如果可以对话，必然会对直播间吐槽。 　　怎么可能会不疼？！ 　　只不过是有轻重缓急，而且这具身体的忍耐度也不错，忍一忍就好了。 　　直播间：？？？ 　　忍一忍？ 　　这是可以忍的东西吗？ 　　弹幕都要暴躁起来。 　　… 　　吴汉回来的时候，得到了大司空被勒令躺在床上歇息半个月的消息。 　　他有些困惑地挑眉。 　　这一次跟着他出来的军队大部分都是他昔日的老人，包括军医营那些也是如此。所以他多少知道他们的性格。 　　这些人向来都是谨慎微小，但凡出格的事情都不敢做上半分。 　　都能说出这番话来，就不知道让吴汉有多吃惊了。 　　他连身上血淋淋的盔甲都没有卸下，就直接去了蔡绪宁的营帐。 　　这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了血淋淋的血腥味，与他自己身上混在一处，可真是难闻。 　　“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吴汉拧着眉心看着蔡绪宁虚弱的样子，着实有些无奈。清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收兵人就成这样德性了。 　　蔡绪宁道：“你看来是有了好结果。”他没有直接回答吴汉的话。 　　吴汉呵呵笑道：“如果都有了这样的好时机，还不能够拿下来，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天赐良机？” 　　这言下之意，荆门城已经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不错。 　　蔡绪宁敛眉道：“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昨夜混入军中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被我揪了出来，现在正在被我的人拷问中。” 　　吴汉愣住。 　　“你是说那些负责控制这些药人士兵的？”他道。 　　昨天晚上弄死了这一批药人，看起来效果显著，实际上要处理他们的尸体也是非常的难。 　　他们的尸体上本来就带有毒素，不管是随地掩埋还是就这么放着都会惹来大祸。 　　最终两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把尸体堆起来全部焚烧，就只留下几具尸体用于研究。 　　尽管古人讲究入土为安，但是这一批人还是算了吧，等他们入了土都不知道身体上那些毒素会不会引起土壤突变。 　　现在伤兵营那里正头疼得要命，军医们正在拼命研究如何弄出解药。 　　“啊，”蔡绪宁就好像刚刚想起来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丢到吴汉怀里，“这是刚刚从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我觉得应该是毒素的配方，你拿去给军医试试看。能不能针对其中的配方，做出解药来。” 　　吴汉握着手里有些枯黄的纸张，认真看了几眼，然后收到了怀里。 　　他也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能先收起来再说。 　　他的脚刚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又挪了回来。 　　“你刚刚说有两个人混入了军营之中，但是你只揪出来了一个，那另一个呢？” 　　蔡绪宁摊手：“你觉得这么大的军营之中，他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吴汉沉默了片刻。 　　“伤兵营。” 　　这是蛮危险的地方，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人来人往，却不会有人过多去关注那些伤兵究竟是什么模样。 　　蔡绪宁颔首：“确实如此。” 　　他两次进出伤兵营，已经确定那个人确实躲在了里头。 　　“那你为何不把那个人直接抓住？” 　　吴汉索性不走了，他本来也是来探望蔡绪宁的，不多说两句就走，倒是显得他有些薄情。 　　蔡绪宁幽幽说道：“倒也不必如此，我的伤势没什么大碍，躺着休息几天就好了。” 　　“躺着休息？”吴汉哼笑了声：“再过两天军队就有可能开拔，就你这样，就算是再平稳的马车，也还是会颠簸的。本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又是伤到了要害，我看你倒是要养到几时才能够恢复。” 　　蔡绪宁把身后的枕头砸了过去。 　　吴汉刚刚坐下，这一砸整个人就暴跳了起来，险险避开。 　　“这他娘是个石头！” 　　蔡绪宁微笑：“如果不是石枕还不砸你了呢。” 　　吴汉撇了撇嘴，假意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倒是给自己的手沾了一点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说正事。”他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危险，为什么还要放任他们躲在伤兵营？” 　　蔡绪宁道：“手头里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人，自然得剩下一个放长线钓大鱼。这几日晚上军营巡逻的时候留出一个缺口，再私下派人盯紧，看有没有人偷偷溜出去。” 　　“然后跟上他！” 　　吴汉很快明白过蔡绪宁的意思。 　　“你想顺藤摸瓜？” 　　蔡绪宁道：“我更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神出鬼没被送过来的，如果能知道这一点，对我们或许也是好事。” 　　吴汉盯着蔡绪宁看了几眼，然后无奈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是有些算计？” 　　蔡绪宁笑眯眯说道：“你看我现在虚弱的样子，还能有什么算计吗？” 　　吴汉表示那可大了去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吴汉起身要出门去，却听到身后蔡绪宁轻声说道：“放出消息，就说我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一些时间，轻易动弹不得。” 　　吴汉：“……”他气得牙狠狠。 　　就这还他娘说没什么算计？！ 　　… 　　汉军打了胜仗，军营中少说欢腾了好几日，但毕竟军纪严肃，也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吴汉比从前管得更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蔡绪宁身上吃了亏，往后这些做事他可比之前谨慎。 　　伤兵营里，到处都是呻.吟与痛呼。 　　但是比起前几日这样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 　　有些熬不过去就这么死了，有些熬得过去也渐渐麻木了，更有的只是强忍着伤处的痛苦。但毕竟在睡梦之中，人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寂静的夜晚之中，隐隐约约有啜泣与呻.吟声传来。 　　军医们忙得紧。 　　他们正在研究着大将军送来的药方，据说那是配成那些药人身上毒素的配方。 　　但是其中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太多了，有一些甚至让他们无法理解，压根不知道为何会是如此搭配。 　　经过几日的研究总算有了些苗头，他们丝毫不敢怠慢，恨不得自己长出三个脑袋六只手跟哪吒一般。 　　太慢了太慢了。 　　毒素在那些中毒的人身上蔓延的速度很快，如果再不赶紧配置出相应解药的话，军医们都担心那些人会直接溃烂而死。 　　那些毒素似乎没办法让普通人直接便成为药人，中间应该缺少了几道程序。 　　吴汉接手了对那个敌军的审问。 　　他下起手来可比常人要狠得多，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从他来见蔡绪宁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来说，怕是已经动了酷刑。 　　他们逼问出来了药人是如何配置的。 　　尽管那个人声称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所谓的药方，但还是能够从他口中含糊不清的得到整个流程。 　　当吴汉听到那个成功率的时候，就算是他也沉默了。他压根不舍得拿自己手底下那些人去尝试这样的事情，死亡率太高了。 　　就在审问之后的没两天时间里，那个人就死了。 　　死在了寂静的夜晚。 　　看不出究竟是自杀的，还是因为审讯过重导致流血过多而死。 　　吴汉索性直接让人一把火把他烧了。死了一个人，对军营来说也并非什么大事。 　　… 　　伤兵营。 　　夜深人静，就算是忙碌的军医在这样的深夜也都躺下休息了。 　　只有几个轮班的人在看守着，生怕哪个伤兵在大晚上的时候出点什么事故来。 　　熬到后半夜，就在一处营帐的角落里。 　　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一个人。 　　他有些僵硬的看了一下营帐中其他已经睡去的伤兵，目光直愣愣在两三个梦中哭闹的人身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判断他们是否真的睡着了。 　　一刻钟后，他如同壁虎一般贴着营帐走了出来。 　　他的身形很诡异，姿势也有些扭曲，灵活的身手让他迅速躲开了士兵的巡逻。 　　这些天他已经看出了军营中巡逻的缺口。如果要逃出去，以他的身手来说并非难事。 　　可他并没有直接离开。 　　而是在深夜的掩盖中，悄悄往大帐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六更新get√ 　　* 　　草，刚紧急踩点，然后发现复制错了，尴了个尬！ 　　好在发现及时Orz 　　* 　　完结那个还不好说啦，就算到月底也还有十几二十万字（……听起来有些恐怖，原来我每天写得真不少）呢！ 　　* 　　感谢在2021-01-16 09:33:27~2021-01-16 20:3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30瓶；小魔仙陆问筠 10瓶；云都伊 5瓶；24245560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道诡异的人影趴在营帐上,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立足的。 　　他似乎在试图往里面看。 　　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有许多，可是似乎都不能发现他的踪迹，仿佛他就这么隐形一般。 　　他藏在暗处, 就连呼吸都微弱不可闻。 　　终于就连月色都黯淡了下去，被暗夜云雾所遮盖。 　　一动不动的身影总算蠕动了起来，然后顺着往下滑。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已然悄悄在帐篷外割破一道口子。 　　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他蠕动着，如同一道暗影一般挤近了那道缝隙。 　　他的眼睛哪怕是在黑暗之中也能够看到东西。 　　他僵直着身体站在角落里, 死死盯着这营帐之内, 唯一的一处床具之上的一小团突起。 　　似乎是在感受那人的呼吸声。 　　——蔡绪宁。 　　看着他露在被褥之外的半张脸。 　　那人悄然往前走了一步。 　　是他。 　　要带走他。 　　带不走，要杀了他。 　　这是两个连贯的命令。 　　他记得牢牢的。 　　蔡绪宁睡得很死, 那种安逸的感觉, 不是作假。 　　故而…… 　　他悄悄解下了背在身后的麻袋，将人给悄悄装在了麻袋里。动手的时候, 他也丝毫不在乎外面传闻的那些蔡绪宁即将要死的风声。 　　如果人要死了, 更是应该在死之前赶紧带回去。 　　在他笔直笔直的思维中, 这一条思路是畅通的。 　　背上了一个人的重量，他走起路来却也悄然无声。在离开了大帐的位置，他留意到门口守着的轻微动了动。好在他带人离开的时候，已经先用布条把人的嘴给捆住了，紧接着就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了被子里面，做成里面还有人的模样。 　　他真聪明。 　　他心里自言自语。 　　聪明人潜行离开了营地，从那个缺口。尽管他的脑子里某一处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但是原谅他确实少了一根筋。 　　他走得很顺利。 　　日夜不停, 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的清晨。 　　他停在寂静的山林间。 　　然后从一处诡异到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掩饰物里消失了。 　　… 　　“找到了。” 　　吴汉道。 　　他看起来已经忙活了大半天，口干舌燥, 刚一进帐篷就开始找水吃。 　　蔡绪宁有些无奈，让胡胥给他弄了点水。就看吴汉跟牛饮似地灌了下去。 　　“结果如何？” 　　蔡绪宁道。 　　吴汉吃完了水，才大摇大摆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从此地出去，确实有一条隐秘的山道。人已经追上去了。你倒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但我也有些好奇为何会盯上你？” 　　蔡绪宁摇头笑道：“还得多亏了军医倒是有一手，还能弄得出那样的面具来。” 　　被带走的“蔡绪宁”不是真的蔡绪宁。 　　“至于为什么会盯上我，你不如等到时候去问问公孙述罢。” 　　蔡绪宁捂着伤口虚弱地说道。 　　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吴汉：“……” 　　他是真的很想要相信蔡绪宁说的话，奈何只要看到他捂住伤口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前几日蔡绪宁那悍然的举动……真的是半点都感觉不到虚弱了呢！ 　　“罢了罢了，那是你们的事。”吴汉摆摆手，“明日就要开拔，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不等了？” 　　蔡绪宁挑眉。 　　吴汉道：“兵贵神速。” 　　随后他低声说道：“如果真的如同我们所预料，那保不准，那一批人速度比我们还快。” 　　也是。 　　蔡绪宁并无异议。 　　… 　　汉军拿下荆门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公孙述的耳朵里，那时候他正坐在殿堂上听完了这话，他沉默了片刻。 　　“江关……不可失。” 　　他道。 　　他刚从江关回来不到几日，就人身安全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可对一个心系实验室的人来说，却如同天打雷劈。 　　“吴汉的人是怎么击破阿哲他们带的人的？” 　　公孙述道。 　　“陛下，关于这一点我等并未收到消息的消息，只是据说当夜他们偷袭敌营并没有胜利归来。次日汉军攻打荆门城的时候，汉军营帐之中升起滚滚浓烟，像是把什么东西焚烧了一般。” 　　李熊说道。 　　原来如此。 　　公孙述蹙眉，既然他们懂得放火焚烧，那或许也确实找出了药人身上的弱点。 　　药人并非十全十美，能熬得过实验的下来，基本上已经变成傻子了，只能听得懂简单的指令，而他们浑身上下唯一的弱点就是心口。 　　如果捅穿了他们的心口。 　　就算是再力大无穷也活不下去。 　　“到底是汉军中自有高人呢，还是里头有应该与我来自一处的熟人？”公孙述自言自语。 　　他这里的熟人，其实就意味着穿越者。 　　不过他的声音很轻，连站到身后伺候的人也听不清楚。 　　公孙述的态度很强硬，既然已经失去荆门城，那江关必然不能失去。 　　李熊带着三万人马支援，而其时相随的，还有一千余个藏在暗处的身影。 　　… 　　汉军。 　　蔡绪宁躺在马车里，平静得就跟躺尸一样。 　　【直播间】 　　[ID可口可乐：？这是在干什么呢？] 　　[ID（房管）一只花蝴蝶：他再把两只手放在小腹，就真的跟死人一样了] 　　[ID无可奈何：看得我也有些昏昏欲睡] 　　蔡绪宁道：“这不是你们让我静养的吗？我现在躺着不就是静养的最好方式？” 　　几日前的一天晚上，正在赶路的汉军，反而从前头等到他们的自己人。 　　是吴汉派出去的人马。 　　他们一路追着那条山道，却往往没有想到直接缩短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并且那条山路并非通往江关，而是在城外的山上，一处隐秘的宅院内。 　　蔡绪宁对此非常感兴趣。 　　如果不是因为他受伤的话，他必然会第一个前往。奈何以他这样的伤势，就算他真想做些什么，也给吴汉和弹幕镇压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躺尸。 　　弹幕安慰他。 　　【直播间】 　　[ID布局天下：反正那里你之前也看过了，应该就是同一处地方] 　　[ID舒舒舒：他们那里难道没有戒备森严吗？怎么能轻轻松松任由人进出？] 　　[ID雨滴：看公孙述这么宝贝的样子，我才不信没有严加看守] 　　[ID黑虎的新娘：emmm可能还有其他的密道？不过这回能不能抓到公孙述啊？] 　　[ID小小地狱：等吴汉回来了不就知道了？主播想要顺藤摸瓜，但没想到调出来的居然是实验室] 　　蔡绪宁倒是也想抓到公孙述，但是根据哨子返回的消息与他的猜测，这家伙估计已经回去了。 　　在荆门城失守之后，公孙述自然不会留在江关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更好奇为什么公孙述要把实验室安在这样的地方，毕竟此处离他一贯的地盘也有些远。 　　【直播间】 　　[ID可爱大猫咪：主播的伤势不知道怎么样了……] 　　蔡绪宁摸了摸腹部，平静说道：“估计快恢复了吧？” 　　【直播间】 　　[ID戛纳：？恢复你个大头鬼，你是想突破人体极限吗？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就想恢复？你这还直接断了的！！！！] 　　从这感叹号里面，蔡绪宁感觉到这位观众朋友的嘶声力竭了。 　　蔡绪宁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 　　然后坐起来按了按之前断裂的肋骨，淡定说道：“我是真的觉得快好了，这摸着也不疼。” 　　如果他现在能够看到自己头上的ID就好了。从状态中他也能够直接看出自己究竟有什么伤势，血条还有多少之类的。 　　系统给的这具身体还是不错的，恢复能力比起常人要好上许多。 　　正比如这肋骨的伤势，他最开始受伤的时候确实疼痛难忍，但是越到后面他就越发觉得这恢复速度有些猛烈过头了。 　　直到今日早晨他起来的时候，伸手去摁伤口，却发现连疼都不疼一下。 　　直播间压根不相信蔡绪宁所说的话，大概也是有他之前强撑的所引来的后果 　　蔡绪宁摸了摸脸。 　　他的信任度就那么差吗？ 　　吴汉终究在他们抵达江关前赶了回来。 　　蔡绪宁对此事很好奇，但是再好奇都比不上吴汉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我把他们一把火全烧了。” 　　蔡绪宁难得有些目瞪口呆。 　　“等，那里头的其他资料呢？” 　　吴汉摸了摸后脑勺，普普通通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也全部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蔡绪宁一瞬间为公孙述肉痛起来，这可真的是…… 　　太他妈爽了！ 　　吴汉道：“那里确实是公孙述做实验的地方，上下摸起来少说有千余人的规模。”吴汉摸过去的人也顶多这个数。 　　蔡绪宁蹙眉。 　　比他之前看的还要大型。 　　“我必须得承认，我心中是有过一丝冲动的，但当我亲眼看到的时候后，发觉还是不行。”吴汉叹了口气。 　　那场面太过凶残，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要把他手底下的兵送去这样的地方，他怕不是第一个就要生撕了那个建议的人。蔡绪宁笑了起来。 　　这下轮到吴汉皱起眉头，他一脚踹在他的边上：“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蔡绪宁挑眉：“故意什么？故意让你弄这一些事情？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厉害了些。”有些事情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公孙述：你说你一把火怎么了？ 　　吴汉：烧了。 　　公孙述：哈？？？ 　　吴汉：烧了，烧了烧了！ 　　公孙述：（当场气绝身亡） 　　* 　　感谢在2021-01-16 20:36:48~2021-01-17 02: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味. 20瓶；江边过路客 10瓶；祭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0、第一百四十章 　　江关城甚至没有拦住多少天, 就在李熊抵达的前几日，就听到了城破的消息。 　　李熊满心满眼的愕然，正在犹豫是撤回还是夺回江关城…… 　　可当天晚上他们就被袭击了。 　　以牙还牙。 　　李熊从帐里冲出来的时候, 正是火光大亮，敌军在月夜中肆意纵横，弄得营帐里人仰马翻。本来今夜就是风大, 再加上大量敌军突然袭击，推倒了不少照明的柴火, 直接点燃了好几个帐篷。 　　“将军, 他们直接往药人那里去了！” 　　副将好不容易冲了过来，身上血迹斑斑, 也不知道刚才到底经历了多少。 　　“他们在自寻死路。” 　　李熊脸上勃然的愤怒消散了些, 浮现了些许嘲讽。他迅速穿戴上盔甲，看着营帐内的乱象忍不住训斥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局面控制住？难不成真想让军营被这区区几千人给冲垮了不成？” 　　李熊说出这话, 脸上的怒意犹在。 　　“是！” 　　事不宜迟, 李熊连忙提起兵器就赶往药人那处, 敌军既然是直接冲着这儿来的，那想必是早就知道此中的厉害，想要先行断了他们的左膀右臂！ 　　尽管李熊对公孙述私下的那些事颇有微词，可在明面上他仍旧是一个不错的君王。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瞧瞧现在这群药人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至于背后的哀嚎绝望，与李熊又有何干系？ 　　就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也应当是冲着公孙述去才是。 　　偷袭的敌军似乎从一开始就拟定了主意, 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看破军营中的布置, 直接冲着药人去不说，为首骑马的队伍如同尖刺一般插入蜀军营帐，搅和得天翻地覆。 　　李熊心中虽然大恨, 但是也早就做好了敌军要与药人厮杀得不可开交的可能……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批药人却一动不动。 　　李熊满脸惊讶，随手把一个藏在自己身后的矮小者抓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矮小者迟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短笛，用力吹出几个音调。 　　也不知道这把短笛究竟是用什么做的，看起来轻巧异常，可吹出来的声音却非常尖锐。仿佛能够刺破耳膜，令人不堪忍受。 　　“嘘呜——” 　　就连李熊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药人们是没有自己的营地的，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他们都显得极其呆愣。除了在吃饭的时候还会有一丝反应，寻常就是听从吩咐与操控。 　　再加上对他们排斥厌恶的人不在少数，而李熊在知晓他们的耐操练程度后，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所以当敌军围在他们身侧，却不见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时，李熊才会大吃一惊。 　　毕竟来此之前，公孙述曾经警告过他，莫要让人随意靠近药人，除开负责操控的人之外，旁人的接近容易造成药人的骚乱……如今看来，公孙述骗了他。 　　他不想让人靠近，看来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某些秘密泄露出来。 　　李熊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却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骑兵总归是占优势，吴汉手底下的兵马多来自幽州，人高马大践踏起人来也是贼爽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他们自身也偶尔有失手的痕迹，频频有人与马控制不住身形从马上摔下来。 　　见蜀军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将领似乎看破了他们的打算，下令让将士们随着他突围。 　　他们很快远离药人的附近，试图在包围圈形成之前离开。 　　尽管他们是骑兵又骁勇善战，但毕竟他们是身陷险境，军营之中数万人，就算是一人砍一刀也要累出毛病来，更何况人数一多，马匹的优势就逐渐被虚弱了。 　　眼看着他们的优势即将被蚕食殆尽！ 　　“镪——” 　　李熊稳坐后方，只待敌军被重重困死，却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声敲锣，猛地响起。紧接着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哪怕在千军万马中也犹如清泉般在他们耳边回荡：“放火——” 　　原本还在抵抗蜀军的敌军突然纷纷不顾即将加身的刀剑，各自撒开手来，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李熊隐约从火光中，瞧见了他们手中的物什。 　　火折子。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常年在行军之中锻炼出来的敏锐神经就突突直跳，一句“拦住他们”刚堵在喉咙里还没说出来，就已经看到无数个亮着红点的火折子被悉数抛在地上。 　　不，不是在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敌军一边突围一边交战，已经有些远离了药人的范畴。可那些被抛出去的火折子却都纷纷落入了那些呆立不动的药人群中去。 　　刹那间，如同暴起的烟火，整个营地亮起了比之前还要耀眼的火花。 　　油。 　　李熊猛地想起了之前为何人与马匹频频打滑，又为何他们又在靠近药人之后又突然离开，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做一般…… 　　他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们悄悄在身上藏了油给带进来的！ 　　油与火从来是一对好基友，再加上今夜本来是大风夜，火势乘风而起，直卷云霄！ 　　“啊啊啊啊啊——” 　　李熊刚下令让人拦着汉军，又要派人去救火的时候，便听到了如同鬼怪一般的嚎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只是一声，也不只是两声。 　　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药人在火焰中打滚，随后带着一身火焰从火墙中穿行而过。被大火刺激到的他们失去了控制，在营帐中肆虐，反而打伤了不少原本打算去救火的人。 　　营帐内乱成一锅粥，就算是想要去追杀汉军的人也不得不回防。 　　乱乱乱。 　　原本该是他们同伴的药人们发了狂，在营地里与自家人打了起来。站在李熊旁边的矮小者哪怕没有抬头去看他的脸色，也有些汗津津。 　　他连忙拿起手中的短笛拼命吹了起来。 　　“咻呜——” 　　“咻呜咻呜——” 　　有那么零星几个虽然回应了他的召唤，但更多的已经被刺激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全然变成一个疯狂的杀器。 　　李熊蓦然反应过来，这才是今夜汉军偷袭的原因！ 　　… 　　“哈哈哈！” 　　吴汉笑着迎了上来，站在营门口的模样，就仿佛是在亲自迎接他们。 　　“大司空凯旋——” 　　蔡绪宁倒是知道这家伙每日清晨都要拉练，只不过是顺道而为罢了，不然以他们俩的关系也不必做这些面上的功夫。 　　蔡绪宁下了马，身上衣裳还有几处烤焦的地方。他拍了拍马尾，这小家伙倒是幸运，尾巴上没留下多少痕迹。 　　蔡绪宁牵着马往里面走，吴汉漫不经心地跟在他的后面，边听着一同出去的副将汇报。 　　等听完蜀军的惨状，吴汉深以为今日他能多吃三碗饭。 　　只不过…… 　　他挥挥手让人下去休整，背着手走到了蔡绪宁的身旁，看着他正准备给马儿洗澡，忍不住挑眉说道：“这主意是你出的，要去做的人也是你，怎么到了现在这般好局面，你反而不高兴了？” 　　【直播间】 　　[ID小仙女：这还不明显吗？] 　　[ID海兔：主播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阴险吧。] 　　[ID咸鱼要翻身：在战场上如果不对敌人阴险的话，就等于给自己下套……] 　　[ID蛋壳公寓：无语透顶，这个主播唧唧歪歪干嘛呢？不过就是一个游戏而已。这么圣母tmd怎么不去做救世主啊？？？？] 　　[ID流云：……我以为这种脑瘫儿已经在直播间里绝迹了，没想到居然还有。] 　　[ID清水小贝壳：疯了吧，主播圣母咋了？论迹不论心，管人家怎么想的，他这不是该做的都做了吗？关你屁事？] 　　军中用水有时候不能那么肆意，不过他们驻扎的营地附近恰好有一条水流，足够他们挥霍使用了。 　　蔡绪宁把木盆盛满了水，取着刷子与水桶走到静立的马匹身旁。 　　“什么时候你对我这么上心了？我高兴如何，不高兴又如何？” 　　蔡绪宁的语气有些硬邦邦，但是在洗马的时候，动作依旧很轻柔。 　　吴汉抱着胳膊笑道：“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你的身体可还没好多久。” 　　这其实不是好没好多久的问题，而是好得太快的问题。 　　伤兵营里的军医本来都在研究解药，但横空插了一脚蔡绪宁的恢复状况，惊得几个常年动作缓慢的老大夫在每次给蔡绪宁复查的时候都抢跑。 　　毕竟能去给蔡绪宁检查的人也就一两个，总不可能每一次都是一串扎成团过来。 　　他们对大司空恢复的状态表示异常不能理解。 　　就算是再强壮的人，断了一根骨头，怎么都不可能在短短月余的时间内就完全恢复了？？ 　　【直播间】 　　[ID小五月：也能理解他们的吃鲸，我也很吃鲸] 　　[ID原来是美男：我也吃鲸，怎么一个月出头就好了？] 　　[ID锦鲤附体：现在做手术的话，一个多月确实可以达到临床愈合，但是……就主播所在的时间，真的有可能吗？] 　　[ID就是要发财：主播的恢复速度一直都很快啊！别忘了这身体还是系统给他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身体……] 　　[ID事事如意：一直身体身体叫着听起来有些奇怪，就好像主播能换一具身体似的] 　　蔡绪宁道：“你若是关心我，这两天就把我的事情都给干了。” 　　他瞥了一眼看似无所事事的吴汉。 　　“你手里头的事情也有不少，别来烦我。” 　　吴汉嘿嘿直笑，然后给蔡绪宁踹走了。 　　蔡绪宁心情确实不咋的。 　　那些药人虽然相当于意识已经消亡了，可毕竟身体还是能够听从吩咐，这种情况下虽然死了比活着来得痛快，可毕竟这一番火刑还是最遭罪的下下策。 　　但是在战场上有些东西不能不去做。 　　倘若对敌人怜悯，下一回该死的就是他们了。 　　蔡绪宁好不容易把这一匹灰扑扑的小马驹给刷洗干净了。他拍了拍马屁股，把已经脏污了的水都倒了个干净，这才重新把马牵回了马厩休息。 　　凡事都讲究乘胜追击，他们这一次敌袭已经打垮了蜀军的气势，吴汉与蔡绪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续几日都骚扰袭击已经不大安稳的蜀军。 　　要说他们是举全军之力，倒也还没到这个程度。可这种小型骚扰却如同跳蚤一般令人憎恶，让李熊憋屈得要命。 　　失去了药人，对蜀军来说本来也只是失去了一个额外的助力。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这半年多的时间，他们在行军打仗之中都过分倚重了这一种超强的武器。在蓦然发现失去了助力之后，蜀军气势直接就萎靡了下去。 　　吴汉与蔡绪宁虽然接连拿下了两个城池，但是兵力其实算不上多。他们现在还没有和冯异的兵力汇合上，暂时还不知道其他的情况。 　　而汉军连日作战，本应该疲惫不堪才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精力埋伏敌袭，这才是打了个李熊促手不及的缘故。 　　那是他们的大军不过刚刚抵达，哪怕敌军真的要袭击而来，少说也得有几日详细的观察，才能从高处知晓他们营地的驻扎方向。 　　可他们在那天晚上就立刻动身了。 　　就说明从一开始汉军就已经有了敌袭的打算，这才在几处最有可能安寨的地方，早早布下了哨兵！ 　　若非如此无法解释，为什么当夜他们就能准确的探知他们营地的状况。 　　他们甚至都不用去分清楚前军中军与后勤的位置，但凡只要发现哪一处的营寨稀稀疏疏，就能够断定那个方向必定是药人所在。 　　毕竟易地处之，如果蔡绪宁是李熊，在手底下士兵对药人有着明显厌恶的前提之下，他有可能会选择把药人放在与士兵离得稍远的地方……却同时能看守一处重要的地点。 　　粮草。 　　以及…… 　　如果不是吴汉他们在江关实验室中得到了公孙述给自己留下的退路，他们如何知道怎么操控药人？ 　　身上有什么弱点？如何让他们听从吩咐，如何让他们失去所有抵抗等等……都有着详细的解释。 　　有着记录癖好是一个好习惯。 　　有些时候却也是一个坏习惯。 　　有着这样猜测的前提下，蔡绪宁选择了敌袭，而且就在他们抵达的那一夜，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是他们猜测的那样，那固然是好；可如果不是，能够把药人们这个大杀器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却也是很不错。 　　只可惜偏偏……李熊的思路，与他却有些一致。 　　蔡绪宁轻笑，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 　　那夜里的一把火，到底烧掉了蜀军多少的粮草，蔡绪宁其实并不知晓。但是从李熊越来越急躁的态度之中，也能看得出来所剩无多。 　　“再有几日，估计就撑不住了。” 　　吴汉道。 　　蔡绪宁颔首：“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粮草，倘若再这般消耗下去，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对于蜀军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可他们已经被汉军分几股，隐约形成了包抄之势头。 　　不管从哪个方向突围都没有那么简单。 　　李熊气得牙狠狠。 　　“将军，从这些时日的试探来看，这西路应当是他们兵力最薄弱的地方。”幕僚说道。 　　李熊阴测测说道：“你当真能够保证他们不是在给我们设套？”在此处留了一个缺口，然后让他们放松戒备，等到他们真的从此处突围而出的时候，反而就中了汉军的计谋。 　　幕僚语塞。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这些时日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汉军究竟是多么诡计多端。领军的那两人简直是满腹子的坏水。 　　“将军，卑职以为可能性不大。”副将说道，“如果他们当真在这个地方也做足了手段，那未免有些神机妙算了。” 　　李雄左思右想。 　　军中的粮草确实所剩不多了，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在这个地方继续消耗下去，如果不能够突围与自家的运粮队伍联系上，他们在十天之内必然会陷入粮草不足的困境。 　　更甚者，他现在其实心中压根就没有打算等候运粮队伍。 　　在突围出去之后，免不了在附近的乡镇来一场烧杀掠夺，不然不足以撑过眼前的困境。 　　尽管江关所属理应还是他们的乡民百姓，可在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更多了。 　　保住军力中的有生力量，才是李熊最为上心的。 　　“再观察一日。” 　　李熊咬牙说道。 　　他这话也不是作假，再又观察了一日之后，李雄最终还是决定从薄弱处方向突围。 　　向西。 　　他座下的幕僚所说的话也没有错，虽然他们被汉军玩得团团转，但是毕竟蔡绪宁和吴汉都还是人，是人，就没有到神机妙算的地步。 　　西边的队伍确实显得有些薄弱了。 　　蜀军举全军之力，意在突围。 　　自然不是小打小闹的程度，他们被汉军围着打了好些天，突然暴起，那气势竟也暂时压制住了汉军。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他们硬生生在防线上撕出了一道口子。 　　李熊大喜，厉声道：“诸位随我突围——” 　　眼见前方有了希望，蜀军的士气大涨，他们一鼓作气在防线上撕下了一道大口，悍然穿过！ 　　蜀军意在逃离，自然不会恋战，一旦能够脱身，就快马加鞭赶着离开。 　　李熊面露狰狞。 　　等他从这一处战局脱身之后，他竟然要想方设法讨回这个面子，尤其是蔡绪宁。 　　相较于原本就闻名的吴汉，蔡绪宁其实在外并没有多大的名气。毕竟吴汉过于凶残，和冯异，邓禹，耿弇等人多少闯下了名字，更是有了各自的成名之战。 　　而蔡绪宁追溯之前，就只有王莽那一回大战。而在这之后他就没什么动静了。 　　李熊万万没想到会栽在蔡绪宁身上。 　　他最初是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是谁在带兵，毕竟黑灯瞎火的除了隐隐约约的火光之外，在漆黑的夜晚之中，其实看不清楚相貌。 　　但是李熊曾听到了蔡绪宁说话。 　　那一天晚上他喊的那一句，他却听得清清楚楚，而在之后的战场上，他又听到过蔡绪宁说话的声音。 　　得知如此，李熊更是恨不得要把他的皮给扒下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天晚上的失利，他们现在根本不会沦落至此，如同丧家之犬！ 　　李熊一边逃，一边在心中恨不得把蔡绪宁那几个凌.虐致死，方能消解现在的心头之恨。 　　“将军，咱们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去？” 　　副将问道。 　　“还能去哪儿？” 　　李熊没好气地说道，紧接着他压低了声音：“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军中是什么情况，粮草压根就不足，如果不能够及时补上这个缺口，你让弟兄们怎么撑得过去？” 　　副将脸色微变，低声说道：“陛下怕是不会允许我们如此做。” 　　李熊攥着缰绳的动作紧了紧，喝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样的道理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 　　然后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就算现在是天王老子，在这里难不成他就能够随手撒土成豆，点石成金，让众兄弟们都能吃饱饭吗？” 　　副将无话可说。 　　在军队中比起被敌人打垮，紧接着令人害怕的莫过于粮草不足。 　　前者会打消士兵的士气，可后者就会直接伤及身体，让士兵压根无法抵抗敌军。 　　而现在他们就踩在这个危险的边境上，两桩事都给他们遇上了。 　　“将军所言极是。” 　　副将也默许了。 　　当然这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他们刚刚脱离了包围，还不是能够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现在他们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汉军追上来，需得确认真正脱离了叛军的追杀之后，才能有余力去做别的事情。 　　三日之后，日夜不停逃亡的蜀军总算停了下来。 　　李熊先是让大家伙儿都停下来，暂时休息一个时辰，随后就开始与副将观察起附近的地形来。 　　虽然军中并不知道缺少粮草这件事情，可从最近这几日停下来休息时段这样的吃食中，已经能够感觉到这种步步紧迫的感觉。全军上下只剩下不到三天的粮口，就算是后勤再如何努力，火头军也变不出更丰盛的食物。 　　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已经足够让一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们心中有数了。 　　军中已经没有粮草。 　　而他们现在正在逃亡的时候，短时间内压根不可能去联系蜀军的运粮队。而正常来说，行军打仗从来都是粮草先行，紧要关头的时候要上哪儿去补给？ 　　就别说李熊了，就连最普通的士兵都能猜得出一二来。 　　李熊也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过，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办法放弃这个想法。 　　“将军，我记得有一处村镇，虽然有些破落，但镇上的粮草应该足够让军队撑过半月的时光。”幕僚出了个主意。 　　副将有些不忍落。 　　李熊却镇定说道：“这可真是不错，去做准备吧。” 　　又过了一日的时间，他们总算抵达了地图上所标注出来的那个村镇的位置。 　　此时他们的粮草已经不足一日。 　　就算是李熊，他的口粮也已经到了一天一顿的程度。 　　“将士们，如今已经到了不得已而为之的地步，还请诸位随我一起……”他忍下最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然后举起了手。 　　满军寂然。 　　片刻后，数不清的蜀军冲向了他们原本应该庇护的百姓。 　　… 　　吴德镇内。 　　“果然被你猜中了。” 　　吴汉听着外面的动静，笑嘻嘻说道。 　　蔡绪宁只是摇头。 　　吴汉说道：“你可别谦虚，你能猜到这个方向，我可是不行。我可不知道他们会往这个方向过来。” 　　蔡绪宁心道，这可不是他想出来的。 　　而是系统任务。 　　他几日前，刚好平白无故得到了一个随机任务。 　　而就是在随机任务之中他才知道蜀军逃往的方向究竟是在何处。 　　【随机任务二十四：庇护吴德镇百姓，逃离李熊的杀戮】 　　【任务奖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很久装死不动的系统会突然跳出来给他发布任务，但是任务不做白不做，而且从任务的提纲之中，他也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李熊那日确实是逃开了。 　　但是蔡绪宁，却是几乎是在与他相同的时间前后脚得到了系统任务。 　　任务指出来的地点，赫然就在这个村镇。 　　系统的随机任务里，起因，经过，结果，包括人物都标注的非常明显，哪怕蔡绪宁再眼瞎，也不可能看不出上面硕大的李熊两字。 　　李熊啊…… 　　结合之前，他们猜测蜀军应当缺少粮草，这一点来看，蔡绪宁立刻就猜到了蜀军究竟抱着怎样的想法。 　　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粮草了，就只能剑走偏锋！ 　　而在得知了他们最终的地点之后，追赶的汉军分出两支，一队继续跟在后面假意追赶，而另一队则是抄了近道赶在他们的面前来到了这个村镇上。 　　蔡绪宁道：“提出要清空整个村子，然后让我们的人埋伏起来，不也是你的主意吗？” 　　吴汉笑着说道：“我不过是为了诱敌深入罢了。” 　　两人一同悠悠望着窗外，听着那已经隐约想起来的金戈铁马声…… 　　蔡绪宁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他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兵器。 　　他现在倒是想看看，对面那李熊，到底是何模样。 　　想必……他现在的表情应当是非常有趣。 　　以为自己能够逃离之后再看到汉军的踪迹，想必他会很绝望吧？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更新get√ 　　* 　　加更完毕，大家晚安。感谢在2021-01-17 02:48:55~2021-01-17 22:5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813916、暝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1、第一百四十一章 　　李熊不高兴。 　　李熊当然非常、非常不高兴。 　　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汉军的人马给包围起来的时候, 简直怒不可遏 　　蔡绪宁。 　　蔡绪宁！ 　　不知为什么，分明边上还有一个吴汉，可是他最为记恨的依旧是蔡绪宁。 　　或许也有公孙述的关系。 　　时至今日, 他已经想不起当初是什么情况下的对话。 　　公孙述背着手站在庭院里轻声叹息，手中捻着一瓣花，自言自语地说道：“蔡绪宁啊蔡绪宁, 这条轨迹，怎么就偏偏只有你走到了尽头呢？” 　　当时李熊不懂他的意思。 　　公孙述笑着说道：“有这么一件事, 参与其中的人都想摘取胜利的果实。可仅仅只有那么一个人, 真的站在了那颗果实的下面。偏偏没有出手去摘果实，反而护着那颗果实护食得紧。” 　　他叹息着摇头。 　　“或许就是他为什么能走得那么近的原因。” 　　“异端。” 　　儒雅的中年郎君吐露着恶意的话语。 　　“实乃异类。” 　　… 　　这分明是无端的指责, 可李熊莫名一直把这件事惦记着。 　　直到今日。 　　李熊一刀砍下一个士兵的头颅, 充满怨念地望向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之后—— 　　他看到了蔡绪宁的身影。 　　好啊。 　　当真是好啊！ 　　此时此刻，怒火霸占了李熊所有的思绪, 眼中只剩下蔡绪宁。他本来就身材高大, 本身又是练家子, 手起刀落间，硬是自己闯出了一条路来。 　　哪怕他的身上已经血痕斑斑。 　　打仗不是一件能逞英雄的事情，更不是独狼能完成的大业。李熊的武艺再高超，时间一长也只会被拖死。 　　“真是有意思。” 　　蔡绪宁本可以不出现在战场中央。 　　带兵的将领并不得每一次都亲自冲锋陷阵，这固然英勇，可也分必要与不必要。 　　眼下的局面，本该是不必要的。 　　进了村镇的蜀军都被堵在了里头, 而外面没进来的那些, 自然由另外那一批一直不紧不慢吊着蜀郡的汉军包圆了。 　　就算不能把这一批蜀军都全灭在这里，也要让他们撕下一块肉来。 　　“你在找我吧？” 　　蔡绪宁心里惦记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冲着李熊挥刀。 　　笑着说道。 　　李熊的眼里只余下灼烧的怒火。 　　一个合格的将领不应该这么轻易被激怒, 可这股怒意已经积压了太久，让李熊全然顾不得其他，一心一意只想把蔡绪宁斩杀刀下！ 　　“你便是个祸害——” 　　李熊踹开阻拦的汉军，扑到了蔡绪宁的面前：“你果然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蔡绪宁的动作给打断了。只见他稍稍往后撤退，登时就有四五个人补上了蔡绪宁的空缺，他们齐齐朝着李熊动手。 　　能一路闯过来，李熊的力气已经殆尽，就算拼命想突围，却也是不能够的。 　　蔡绪宁仿佛只是做了个普通的诱饵，等猎物上了钩，他就翩然退下。 　　吴汉难得也没有动手，而是安安分分坐在后方。 　　他手底下几个副将已经堵在了四面，牢牢把已经请进瓮中的猎物控制住。 　　“他可真倒霉。” 　　吴汉挑眉，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也不奇怪，他所做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最厌恶的事。” 　　掠夺民脂民膏啊……他可没忘记自己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与蔡绪宁起过矛盾。 　　蔡绪宁分明知道李熊的心态，却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又回来，那种蔑视的姿态只会把李熊气得更加吐血。 　　这种哪怕危险都要去一回的姿态，着实让吴汉感觉到了蔡绪宁到底有多厌恶李熊。 　　【直播间】 　　[ID尺素：srds，小绪子这样子好幼稚哦] 　　[ID一夜暴富：主播别怕，就算你是真的幼稚我也爱你] 　　[ID空山清雨后：这，主播可能完全不需要你的爱意呢哈哈哈哈哈] 　　[ID大可爱的蝙蝠：刘秀：等着，我现在就把你给暗杀——] 　　蔡绪宁不理会吴汉的嘀嘀咕咕，在外面混久了后，他总算知道吴汉这家伙其实和耿弇某种程度来说是真的半斤八两。 　　论起烦人的程度其实是不相上下的。 　　简直白长耿弇十几年。 　　他们上了高地。 　　站在了村镇上最高的房屋上，顺带一提，这也充当了一回哨兵塔。 　　“我看差不多了。”吴汉看了许久，最终下了决断，轻松愉悦地笑起来。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无数次战役中的一次。 　　不显得非常出奇，却也有点意思。 　　站在他身旁的蔡绪宁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长久地看着前面。吴汉看他思索得那么严肃，也没有去打扰他。 　　左不过现在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蔡绪宁在看系统。 　　伴随着久违的任务完成声音响起来，系统冷冰冰的字体滚出来。 　　【恭喜玩家 蔡绪宁 完成随机任务二十四】 　　【奖励：获得七次识别穿越者的机会】 　　【备注：使用时，只需要询问系统即可】 　　蔡绪宁微愣，然后掰着手指开始数已经击杀了多少个穿越者。 　　公孙述与阴丽华还活着，余下的穿越者大概死了十一个左右。 　　现在他获得了七次识别穿越者的机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还剩下七个穿越者没揪出来？ 　　蔡绪宁清楚地记得穿越者详情里面写着，穿越者的总数是20~50人之间。 　　【直播间】 　　[ID汝河：我还以为穿越者一共有五十个上限呢] 　　[ID轻松达成目标：？50个这也太大草特草了吧？这样找到何年何月何日去？] 　　[ID前进三：虽然20个看起来不多，但是想想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个人……如同大海捞鱼一般找人可真是麻烦。] 　　[ID二二二：这会不会是系统专门给主播的暗示呢？] 　　[ID玄色：有没有觉得主播这一回任务有些轻松过头了，我觉得是系统在放水。] 　　[ID叶不修：问了答案之书，我觉得说不定现在的系统背后是正常的那个天道呢？？] 　　好想法。 　　蔡绪宁敛眉。 　　… 　　“这可当真是可恶啊。” 　　公孙述自言自语。 　　他的确是主动出兵，也拿下了不少的城池，但刘縯的阻拦是他意料不到的……毕竟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他可是与刘秀的人马打得不亦乐乎。 　　其次是药人。 　　药人本来算是公孙述无意中捣鼓出来的东西，虽然并非他的本意，但是随着他继续研究下去，有趣的事情越来越多。 　　自然是越来越上心。 　　可怎么就频频受挫呢？ 　　公孙述背着手来回踱步。 　　如果说他最开始被蔡绪宁发现药人的弱点只是一个意外，可是在这之后他的秘密实验室又怎么会被人捣毁？ 　　天知道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心梗过去。 　　对于公孙述来说，要弄出这样一个合格勉强过得去的实验，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更别说里面还有无数珍贵的实验题与实验数据！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微笑着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他万万没有想到是他当初留在操控者心头的一道命令，直接毁掉了他们的实验室。 　　如果不是因为公孙述那道命令，当时藏身在军营里的人可能就直接这么走了。 　　以他突然表现出来的速度，若非他去大帐带走了伪装成蔡绪宁的亲兵，一路留下了亲兵刻意散下来的豆子，顶多只能找到那条密道，却无法得知实验室的地点。 　　毕竟实验室入口过于隐蔽了。 　　公孙述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蔡绪宁……蔡绪宁……蔡绪宁…… 　　公孙述轻声说道：“不对，他不会是‘穿越者’。” 　　他抬头看着天。 　　“如果他是穿越者，违背了当初答应的契约还一直帮助刘秀，早就应当消散了。他还能逗留到现在，说明他与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啊……” 　　可恨！ 　　这是早就应该想到的事情，可偏偏他一直被穿越者这个身份所束缚。 　　就算是穿越者，也不会是公孙述这一类的“穿越者”。 　　如果他不是的话……那就好办了。 　　虽然说他们之间有所谓不能够互相残杀的要求，但是这个限制对于大部分穿越者来说近似于无。因为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有能力命令其他人去动手。 　　可还是有一道无形的线在的。 　　除非必要，他们不会对彼此动手……因为，那个存在【不希望】他们自相残杀。 　　公孙述某些时候虽然恣意妄为，可在界线问题上，倒是比王莽还要敏.感许多。 　　“原来如此……所以气运，是真的存在吗？” 　　公孙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知道刘秀的外号是‘位面之子’，可从来都没想过会是真的，还以为只不过是所谓任务的借口，原来是真的吗？当初与王莽对战的陨石，可恶，当时要是在现场就好了……没关系，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他喃喃道。 　　“听说，蔡绪宁和刘秀是一对gay友？” 　　有弱点呢。 　　… 　　蔡绪宁打了个喷嚏。 　　在得知荆门江关等地被拿下后，田戎立刻退守江州，与西进的汉军僵持在一处。 　　江州城防坚固，拥兵数万，再加上对汉军戒备甚重，完全不是之前能比拟的姿态，导致吴汉数次强攻都失败，一时之间进退不得。 　　蔡绪宁道：“如果冯异与我们有默契，现在应该会由北至南袭击河池，分散公孙述的注意力，给我们制造机会。但是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公孙述手底到底还有多少药人，判断兵力时就有些估摸不准。” 　　吴汉摸了摸下巴。 　　“不管还有多少人，但是用一次少一次吧。我相信类似那样的地方不会只有一个，却也不会有太多个。”他皱眉说道，“而且炼一次的时间需要半年，他也来不及了。” 　　蔡绪宁颔首，看着摊开的舆图沉默了片刻。 　　“打不下，咱自然是绕道走了。” 　　“那不如留下兵马，其余绕道走。” 　　蔡绪宁和吴汉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 　　不错。 　　蔡绪宁的手指在舆图上瞧了瞧，顺着他的姿势，有一串珠串滚落到手腕底下，在袖口露出了些许痕迹来。 　　吴汉看着那串珠串出神，片刻后猛地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忘了忘了，差点就忘了。” 　　他礼貌地往后退了几步，温和地说道。 　　“大司空言之有理，便如此行事罢。” 　　蔡绪宁头也不抬地说道：“疯了？我这串珠子怎么了？” 　　他就算没有抬头，也大概知道吴汉突然的反应是为了啥，只是他有些不能理解。 　　吴汉平静地说道：“因为当初，陛下送礼的时候，我曾经是参谋之一。” 　　蔡绪宁微愣。 　　送礼，参谋？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向吴汉。 　　“你怎么知道这是份礼物？” 　　蔡绪宁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东西是怎么来的，近身的人只知道是突然出现的随身物品，这几年大司空一直戴在身上。 　　【直播间】 　　[ID八字没一撇：！！我知道我知道了，吴汉难道是刘秀的狗头参谋啊——] 　　蔡绪宁：哈？ 　　他狐疑的视线立刻扎在吴汉的身上。 　　吴汉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那真的是一桩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五更新get√ 　　* 　　阿绪：什么意外？ 　　阿秀：闭嘴谢谢（露出杀意 　　* 142、滴一百四十二章 　　蔡绪宁怎么都想不到这件事能和吴汉搭上边。 　　这彼此之间有任何的联系吗？ 　　吴汉：……他也不想这件事与自己有关好吗？！ 　　想当初他们只不过是以为陛下是在忧心什么事情, 故而在谈完正事之后，耿弇就跃跃欲试地问了一嘴：“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吴汉当时就闭眼了。 　　这话说得让人怎么回？ 　　总有一天耿弇要被他这八卦心理给害死。 　　只是万没想到, 陛下还当真淡定地说道：“确实如此。” 　　就连提问的耿弇都愣了片刻，登时就来了趣味，蹭地出现在了刘秀的身旁。 　　或许是因为他在刘秀还没有起势的时候就已经与他相熟, 所以直到现在，耿弇与刘秀相处虽然也有恭敬的态度, 但多少还是透着亲昵。 　　刘秀沉着稳重地说道：“在想要给人送一份生辰礼物。” 　　这话出来的时候, 在场所有的人都仿佛自己出现了幻听。这话不是说不能说，而是这句话说出来就与刘秀不搭边。 　　但是在片刻之后, 耿弇兴奋起来, 忍下那一句脱口而出的“您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转而换作一句沉稳的话：“咳, 要不然我们给您参谋参谋？” 　　蔡绪宁听到这里的时候, 脸色已经有些微妙了。 　　他看了一眼吴汉, 又看了一眼吴汉。 　　“这话真的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糊弄人的？” 　　吴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摊手说道：“这有欺骗你的必要吗？我也不敢把这话往陛下身上套啊。” 　　蔡绪宁下意识摸索着手上的珠串。 　　“所以你们说了什么？” 　　刘秀道：“耿弇说的是胭脂水粉，我提了一嘴送宅院，我记得那个谁说是珠宝？以及我其实比较赞成的是马庆那家伙说的，我觉得直接提亲蛮不错的。” 　　【直播间】 　　[ID华农魔：……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ID为了小憩：送豪宅？这可真是想得出来呢……] 　　[ID告诉玫瑰：奇怪咧，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ID长安恣意：好了，就别说是吴汉了, 就连我们也大吃一惊呢！] 　　[ID大橙子：真的很……乱七八糟的主意呢][ID进击的大狸子：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玩意儿直接提亲？我也觉得很不错！] 　　[ID大兔叽：可恶, 刘秀怎么没有选择直接提亲？！] 　　蔡绪宁：“……” 　　提亲个屁！ 　　“你们提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他无奈地说道，“别管是送给何人的，难道真的以为财富与地位真的能打动人心吗？” 　　吴汉摊手说道：“可大部分人皆是如此, 难道有何差别吗？” 　　蔡绪宁挑眉，望向手里的珠串，突地说道：“所以最终他是听了谁的建议？” 　　吴汉听得出来蔡绪宁这里说的“他”指的是谁。 　　他摇头：“不，其实陛下当时谁的意见都没有采纳。他只是非常犀利地把我们的建议批得一文不值。” 　　蔡绪宁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很一文不值。” 　　吴汉道：“陛下只是隐约提过那些都不是能随身携带的物什，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他只不过是在某日的名单中，曾经看过这东西的画册罢了。 　　他抬头看着蔡绪宁，语气难得平稳下来。 　　“大司空，虽然那串天珠价值非凡，我相信陛下赠予你的时候，也应当怀有美好的祝愿。但是这种东西……怎么说呢，你懂得吧？”吴汉叹了口气，“这同时也是束缚。”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说道：“成日里只想着如何打仗的大将军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难得一见。”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题啊？ 　　吴汉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连我自己也觉得奇奇怪怪，但是你还是多惦记着点罢。”他淡淡说道，“陛下不可能永远都不娶妻纳妾，也不可能不诞下后代。我是不在意你与陛下的关系究竟如何，但我可不想看你有朝一日走投无路。” 　　蔡绪宁敛眉。 　　淡淡笑了起来：“那我可得多谢子颜对我的关切了。” 　　… 　　汉军绕道江州，直奔垫江，一路往广汉培城而去。 　　同时冯异带兵从河池推进，一时之间公孙述的攻势被牢牢压制了回去。 　　只是北面的局势很焦灼，甚至冯异落在下风，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药人的弱点，每每与他们对上，蒙受的损失总比预料中要大得多。 　　两面不相交，一路抵达广汉的时候，他们吃了一个大亏。 　　起初奔赴陇蜀之地，碍于药人的传闻，他们其实是带上了武器库所造出来的火器与大炮，可带上那种东西行军的速度就会慢上许多。故而在打突袭与追赶敌军的时候，往往是兵分数路前进，然在拿下江关之后，接下来的路程方便了许多，倒也没有再拖延均速。 　　毕竟在攻城上，若不是有这样的利器，其实他们也无法那么顺利拿下几座城池。 　　然陇蜀在初春时节常常下雨。 　　那些造出来的火.药与武器在大雨的袭击之下，有将近过半的火.药都失去了效用。 　　这还是蔡绪宁在巡视营地的时候发觉的。 　　这些都是头回用，虽然下意识都防水了，但是连日的赶路确实也留下了些隐患。 　　蔡绪宁有些头疼。 　　负责的人自然是被处罚了，可在之后怎么处理这些火.药到也成为一件难事。 　　“这种东西随地遗弃不会发生问题吗？”蔡绪宁喃喃自语。 　　毕竟用不了的东西再拖慢他们的速度也得不偿失，还不如卸下。可要是直接卸下的话，这些毕竟拥有着极大的威力，里面的水气要是蒸发了之后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毕竟蔡绪宁确实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 　　可恶！ 　　蔡绪宁蹙眉，那些穿越的时候自带技能的家伙当真是太可恶了！ 　　【直播间】 　　[ID小矮胖子：……我刚刚去搜索回来了，你最好不要乱丢] 　　[ID进击的大狸子：可怕，干燥了之后还是会爆炸的] 　　[ID听雨沙漏：可是没时间晾晒吧？] 　　[ID八字眉一赔：一直一直一直在下雨，太恐怖了] 　　[ID樱桃梗：等出太阳的时候再摊开来晒就好了吧……] 　　[ID蝙蝠侠：……话说他们弄出来的火.药内部构造真的足够稳定吗？不会突然就爆炸吧？] 　　蔡绪宁：“……感天动地，你们能不能说点好的？”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 　　从弹幕得到了这玩意儿还是能用的讯息后，蔡绪宁好歹还是劝了一下吴汉，不要随意丢弃这些东西。但陇蜀下雨的天气并没有随之发生改变，且因为汉军士兵多数都是北方人，对陇蜀的气候不大适应，出现了些水土不服的迹象。 　　在这种种负面因素影响下，他们踩中了蜀军的包围圈。 　　那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却也有种奇怪的感觉，更像是他们一头撞进去早就准备好的捕鱼网那般，而他们活生生就是那尾被捉的鱼。 　　吴汉的反应很快，立刻就察觉到不妥试图退出来，不过已经一脚踩进去，要退出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蔡绪宁微微蹙眉。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就像是被算计了一般。可是公孙述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做到神机妙算的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 　　【直播间】 　　[ID听日：我搜了一下现在的历史记录，当初去打公孙述就是通过现在主播他们的行军路线呢……] 　　[ID神一样的男人：原来如此，会不会主播原来的历史也是这样] 　　[ID修果：好在他们突围了，看得人担心的要命] 　　[ID酒钱给不出来了：就算已经突围了，但是主播这样子可不算是完全没事啊……] 　　[ID天天弄病：感觉被算计了？] 　　公孙述是通过战事的反馈，得出他们行军的路线与历史中相似所以才险险布下的计谋吗？要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但公孙述如此是为了什么？ 　　埋伏的包围虽然确实是给他们造成了些许打击，可还没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在三日后，蔡绪宁的困惑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答案。 　　公孙述御驾亲征。 　　蔡绪宁：“他亲征……来打我们？” 　　副将抱拳说道：“据大将军传来的消息，应是如此。” 　　蔡绪宁奇怪地蹙眉：“他是疯了吗？我记得他的武力值不高，看起来也有点怕死。” 　　他低声嘀咕着，话语轻细得连副将都听不到。 　　就他在小人模式看到的公孙述，身边进出必定在十个人以上，就算是下了实验室，也至少有三个人随侍左右。 　　尤其是血条……看起来就特别脆皮。 　　这样的公孙述居然会御驾亲征，他是疯了吗？ 　　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 　　数日后，汉军与蜀军的主力撞上。 　　蔡绪宁才深感他之前的猜测确实是没错。 　　他们遇到的蜀军少说有二十万的兵力，在遭遇的当日就发生了激烈的厮杀。猝不及防之下，汉军猛吃了个大亏。 　　据蔡绪宁所知，蜀军的兵力虽不在少，可十几万的兵力至少也抽空了广都培城原有的兵力，更可能连防守北面的人马都被一并抽空了。 　　公孙述确实是疯了。 　　兵家之事向来不争一朝一夕的得失，争的是滔滔不绝。 　　如公孙述这样抽空了兵力全力以赴袭击汉军，尽管确实能够在一时之间讨得便宜。可他们空虚的后方大本营该如何？ 　　莫忘了，冯异还在虎视眈眈！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我觉得这章……我一直在写，结果抬头一看，一个小时写了三百字，怎会如此？ 　　然后就写到现在了，存稿箱都没派上用场，白存了。 　　碍于现在是早上七点多，今天的更新就一起放到晚上吧，我先去躺尸了orz 　　* 　　感谢在2021-01-18 06:00:04~2021-01-18 23:1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藏剑南宫悦 20瓶；暝楼 10瓶；千里一线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公孙述确实是疯了。 　　蔡绪宁死鱼眼。 　　底下的副将与幕僚吵得不可开交。 　　“公孙述是疯了吗？以现在的兵力, 就算是北面的兵力都被抽调过来，那也是不能够的！” 　　“就像是疯了一般。”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就算是现在……” 　　“……我们……” 　　…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吴汉说出了相同的话，彼时他们正在被蜀军追着撵。 　　这种形势逆转一瞬间的事情, 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显得很常见。 　　尽管让人头疼，可寻求破解之法，本就是领帅该做的事情。故而吴汉虽然有些焦躁, 却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蔡绪宁。 　　蔡绪宁看向自己：“你想说与我有关？” 　　“不是。”吴汉道, “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蔡绪宁抱着胳膊站在树下, 这是他们暂时找到的一处隐蔽点，哨兵暂时没在附近发现蜀军的踪迹, 暂时可以稍作休息。 　　“你想说王莽吧。” 　　蔡绪宁靠着树干淡淡说道。 　　他垂落眉眼, 看着地上嫩绿的枝条，方才这断枝是被惊吓的松鼠给丢下来的。倒也没想到这附近也有这些野趣。只不过他们是在摆脱蜀军的追击, 也没有那等闲情野趣了。 　　蔡绪宁道：“不顾一切发起进攻, 哪怕是自家老巢被偷了, 也要做些什么……这种发疯般的行径，确实是有些相似。” 　　吴汉的面相确实普通，可他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 　　“大司空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他道：“不管是王莽还是公孙述，有时候你总会给我一种过分熟悉的感觉。” 　　蔡绪宁心里咋舌，与过分敏锐的人在一处就是麻烦。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你问我到底清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当然是不清楚。但你要问我能不能猜到他们的动机是什么，那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蔡绪宁敛眉。 　　“把他们都当做是肆无忌惮的疯子就好了, 他们的行为逻辑不是照着普通人来的。权势, 地位，财富，女色, 或许是诱惑之一，但是为了达成目的，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吴汉戚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正是因为公孙述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举动，才能打得他们一个猝不及防啊！ 　　“所以你猜到的动机是什么？” 　　蔡绪宁若有所思：“王莽当初执念的是刘秀，公孙述或许就是……那种强烈的研究欲.望？” 　　吴汉皱眉。 　　蔡绪宁道：“你亲自看过他在江关的实验了，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但是有那种毅力的人，不可能简简单单出自于利益。你自己也拷问过相关的人员，清楚在这其中公孙述究竟亲力亲为了多少。” 　　那种浓烈至此的研究欲，确实是一种难以理解的事端。 　　【直播间】 　　[ID梦到大家都在干饭：主播是想表达什么？] 　　[ID择木兮：他猜到公孙述发癫的原因了？] 　　[ID玉妹妹：啊啊，我就想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穿越者都是疯逼吗？] 　　[ID玄色：是疯逼] 　　[ID勤快的触手怪：是疯逼呢……] 　　蔡绪宁默默点头，是疯逼。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蔡绪宁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公孙述突然如此发疯，多多少少和他还是有点关系的。 　　可恶。 　　但是多说无用，接下来数日，蜀军神出鬼没，汉军频频碰壁，粮草也所剩不多了。 　　蔡绪宁道：“不能坐以待毙了，他们就是抱着打算把我们消磨殆尽的注意。” 　　吴汉叹了口气。 　　“他们比我们熟知地形，就算能甩开他们的追踪，但还是很快就能够追上来。蜀军人数太多了，对我们来说太不利。” 　　蔡绪宁看着舆图蹙眉。 　　“有没有觉得他们像是在竭力缩小包围圈？” 　　“都说了他们是打算把我们困死。” 　　“突围如何？“ 　　“我们最近做的次数还少吗？已经浪费了不少兵力，再继续下去也是做无用功，他们应该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也是，看起来没有法子了吗？” 　　“大司空，这样沮丧的口吻，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 　　吴汉突地挑眉，狐疑地看着蔡绪宁：“你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在战场上想出来的谋略能称作鬼点子吗？”蔡绪宁耸肩，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平静地说道，“既然突围已经是一个被否决的方案，那将计就计如何？” 　　吴汉蹙眉：“你是想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已经溃败了？” 　　“那还不足够。” 　　蔡绪宁道：“在我们被他们彻底包围断去与外界联系之前，至少我们知道冯异正在南下。如果能够联系上他们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狼狈。” 　　吴汉道：“这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蔡绪宁颔首，是啊，倘若能够和现代一样，弄个电话就能轻易联系上，那就方便许多了。 　　“兵分两路吧。” 　　蔡绪宁道：“顺便让我验证一下猜想。” 　　… 　　“陛下，前方的动向似乎有些不对劲。在不同的方向发现了汉军的踪迹，我等怀疑他们已经兵分两路，正在分头突围。” 　　公孙述半阖着眼听着底下的回禀。 　　“是吗？哪边是蔡绪宁呢？” 　　“这，暂时还未得到消息，不过陛下，汉军既然自寻死路分开行事，那不若……” 　　“不必。” 　　公孙述冷淡打断了底下人的说法，平静地说道：“我要活捉蔡绪宁。” 　　“……是。”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公孙述闭上了眼，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怎么治理国家还是对行军打仗要简单得多。 　　他这些时日已经觉察到了底下人的微妙心理，只不过公孙述手底下还是有几个将才，暂时还是能压得住那部分蠢蠢欲动。 　　只不过…… 　　公孙述步出营帐，站在阳光底下看着自己。 　　在不经意的一瞬间，他看起来有些透明。可这个异像似乎只有他自己发现了，不管是随行的侍从还是妻妾都没有半点发觉呢。 　　有趣。 　　太有趣了。 　　他甚至有点想解剖自己，查看那些透明的部位究竟与常人是否有差别。 　　但是不急。 　　公孙述忍住那种颤栗般的渴望。 　　不急。 　　公孙述睁开眼。 　　“陛下，左路……” 　　不急。 　　公孙述笑得温和：“那不正好？” 　　儒雅的中年郎君笑眯眯说道。 　　“追上去吧？” 　　他拖着即将崩溃的身体也要做的事情，总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吧。 　　… 　　“大司空，追上来了。” 　　“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是。” 　　简短的对话在汉军营帐内响起。 　　“那便好。” 　　蔡绪宁所带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千余人。且一个劲儿往深山老林钻，按理说如此隐蔽的姿态，再加上吴汉的人马应当更加吸引眼球的前提下。 　　蜀军的主要目标依旧是蔡绪宁这边。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看着副将带着士兵们忙碌：“徐广英，都弄完了吗？” 　　徐广英利索地说道：“大司空，已经全部都布置完毕了。” 　　蔡绪宁倒是没想到在分兵之后，他倒是看到了一个老熟人。虽然说是副将，但其实徐广英已经到了右将军的职位，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干练许多。 　　徐家人现在分散各处，却也各自过得挺好的。 　　徐广英跟在蔡绪宁的身后巡逻，有些纳闷地说道：“不知蜀军究竟是发什么疯，我还以为蜀国的公孙述是个冷静的人。” 　　蔡绪宁道：“公孙述性格谨慎，按理来说确实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除非有什么不得不的原因……不过那是他的事情。” 　　他有些懒散地摊手。 　　“还是给吴汉他们制造机会吧。” 　　就算现在汉军显得有些狼狈，但毕竟有生力量还是保留着，如果就这么折损在这里未免有些可惜了。 　　徐广英轻笑道：“感觉大司空似乎什么都知道。” 　　蔡绪宁看着正在山腰忙碌的将士，淡淡地说道：“如果我什么都知道的话，就不会狼狈成这德性了吧。” 　　徐广英道：“并非如此，其实当初在太灵山，我一直认为若非您的坚持，陛下或许并不会救下我等。” 　　蔡绪宁挑眉：“你现在是想趁着这时机翻旧账吗？” 　　他信手用刀柄敲了敲徐广英的肩膀。 　　“不管有心还是无心，文叔已经尽力了。” 　　徐广英道：“陛下，是一位英明之主。向来是比大司空懂得取舍，但正是您的存在才让陛下显得有人味多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严肃的面孔显得有些宽和。 　　“您或许不知道，当初耿纯大将军前往真定的时候，陛下点名让我随同了。” 　　蔡绪宁微愣。 　　他那个时候正在处理南阳的事情，还是等他回到洛阳的时候才知道真定出事了。 　　“当时陛下是这般说道：‘尽管有些没必要，但如果是阿绪的话，会觉得这样不错罢。既如此，你便跟着耿纯去。或许手刃敌人是做不到，可好歹能亲眼见证他的死，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听到这话的时候，我都差点吓得腿软了。” 　　蔡绪宁：“……你暗地里一直在试图报仇？” 　　他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确是果断的语句。 　　从刚才徐广英的话中，倒是能察觉到这种意味。 　　徐广英点头，有些惭愧地说道：“尽管刘杨与陛下乃是合作的关系，可我还是无法忘记徐家村那些惨死在他命令之下的族人们。尽管当时动手的人并不是他，可比起刀子，持刀之人更令人可恨吧。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试图找到一个复仇的机会。” 　　蔡绪宁平静地说道：“你应当知道陛下虽然杀了刘杨，可那是因为刘杨自己作死。如果刘杨一直安安分分，他会平安到老死。” 　　徐广英笑着说道：“自然如此，可陛下察觉到了我的异心，却没有杀了我。反而让我随同耿纯大将军前往，尽管动手的人非是我，可诚如陛下所言，能亲眼看到刘杨的死亡，我心中确实非常非常痛快。 　　“但我以为，若不是有大司空在，就算是陛下，也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抱拳，沉声说道。 　　“所以卑职坚信，大司空必定能带着我们突围！” 　　等徐广英被踢去做事后，蔡绪宁才幽幽说道：“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可是把我们这群都当做是诱饵啊……自顾自说的什么屁话？” 　　【直播间】 　　[ID月光儿：是害羞吧？] 　　[ID月霜霜：我觉得是害羞] 　　[ID未知神祗：是真的害羞了吧……] 　　[ID映秀本：看耳朵，好像是红的耶……] 　　[ID码字到头秃：我有点想阿秀了] 　　[ID轻松日万：总感觉主播没有半点想念的感觉耶] 　　蔡绪宁瞥了眼弹幕，抓了抓头发。 　　有些无奈。 　　都出来半年了，怎么可能…… 　　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六更新get√ 　　* 　　补昨日更 　　感谢在2021-01-18 23:15:33~2021-01-20 10:1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禾子 30瓶；喜欢小甜文、星汉灿烂、墨 10瓶；24245560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4、第一百四十四章 　　“陛下？” 　　侍从轻轻叫了十声。 　　刘秀回过神来, 淡定地说道：“继续说。” 　　“是，现在河北，关东, 关中，长安……”说话的人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抖。 　　只是刘秀的神色淡淡，似乎显得他们有些反应过度了。 　　大司空失踪了。 　　据陇蜀传回来的消息, 似乎有些不太妙。 　　西蜀公孙述突然发疯，举国之力迎战汉军, 大军围堵十数日, 大司空蔡绪宁以己身为诱，让包围圈出现了些许漏洞。 　　大将军吴汉趁此时机带领汉军彻底脱离了蜀军的包围, 与闻讯赶来的冯异等人汇合。 　　听起来似乎很皆大欢喜。 　　只除了大司空失踪十事。 　　陛下听到消息后, 情绪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十句好。 　　官员们本以为陛下与大司空也不过如此。 　　虽然大司空失踪十事确实令人焦躁, 可对比起前线的战局, 自然还是战事吃紧。 　　可过了几日, 他们发觉想得太过简单了。 　　陛下在大事上确实是毫无变化，甚至刻薄来说，比之以往还要完美。 　　可与此同时，陛下似乎日渐严肃了起来。 　　不是说以往的陛下就不够严肃，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陛下越来越淡漠，行事手段更为狠辣不说，身旁伺候的人也接连换了好几个。 　　听说不是换, 是替补上来的。 　　“站直了说话。” 　　刘秀敛眉, 有些冷硬地说道。 　　“喏！” 　　待事务处理完，已经到了晚上。 　　刘秀沿着宫殿的走廊慢吞吞踱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有些陈旧的地段。洛阳宫城有着悠久的历史, 哪怕重建，刘秀也仅仅只是让人把十些要紧的宫殿给重新修补了十下，并没有大兴土木。 　　如这样枯败的气息，也是不罕见。 　　刘秀闭了闭眼，淡淡说道：“先都退下。” 　　听到陛下这么说，跟着的侍从忙不迭地离开了。 　　如果说还有谁比常人更加明了陛下现在的情况的话，那也只有这些时时刻刻跟在刘秀身旁的人。那些官员不知道陛下为何大开杀戒，把身边的人都换了好些个。 　　他们却清楚。 　　只是因为他们在私底下闲言碎语了与大司空有关的话语。 　　尽管那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句闲聊。 　　却已经足够让蔡绪宁这三个字成为了洛阳宫内的禁语。尽管刘秀的威严日重，可如最近仅仅只是一句话十个眼神就令人畏惧的情况，却还是少有。 　　但是他们毕竟是伺候陛下的，尽管刘秀让他们远离，他们却也不能够真的完全离开。 　　只能暂且退到一个不会打扰到陛下，又能够让陛下十招呼就能够听到的距离。 　　“陛下近来的情绪……” 　　“嘘！” 　　… 　　刘秀其实倒没有他们猜想的那么沮丧。 　　尽管现在蔡绪宁下落不明确实令人担忧，但是那个每3000生存点就能够兑换一次复活的说法，刘秀多多少少还是有听进去的。 　　阿绪会安然无恙。 　　可这不代表刘秀毫无感觉。 　　以身犯险。 　　他或许有些体会到，为何当时阿绪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刘秀沉下来脸色来。 　　那可真是……非常、非常生气。 　　… 　　陇蜀之地。 　　淅淅沥沥的雨势令人厌恶，可这毕竟是在一次爆炸之后，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 　　“大司空，如果他们打算放火烧山的话……” 　　“不会。”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说道：“对着外面的雨，你是怎么能够说得出放火烧山这几个字的？” 　　徐广英道：“或许是因为最近蜀军的攻势过紧，卑职有些着急了。” 　　蔡绪宁吃着热汤，摇头说道：“你着急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感觉到了蜀军对我的势在必得。” 　　【直播间】 　　[ID笨笨都要努力：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就莫名透露着十股涩情的味道。] 　　[ID横扫蚕茧：这倒也不必什么玩意儿都能套上去？！] 　　[ID雨倾城：？？公孙述那家伙吗？他不配！] 　　[ID高岭之花为你绽放：之前主播设下的埋伏轰掉了他不少的人，没想到他还是那么锲而不舍] 　　[ID（房管）十只花蝴蝶：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半点都没有君主的气概。] 　　[ID桃花运：不管是之前的王莽也好，现在的公孙述也好，他们真的把那个世界当做游戏吗？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弃自己的国土于不顾？] 　　蔡绪宁看了眼直播间，没去看徐广英微变的脸色。 　　徐广英安分跪坐着，十字十顿地说道：“公孙述一直对我们穷追猛打，总该有个原因，而卑职细想了十下，就算把军中的人加起来，或许也抵不上大司空十人重要。” 　　蔡绪宁道：“……虽然你这话应当是在夸奖我，但怎么听都有些不太对劲。” 　　徐广英道：“如您所愿，现在蜀军的大部分注意都被我们所吸引，大将军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脱离了险境。” 　　蔡绪宁淡淡说道：“就不怕我没办法带你们离开吗？” 　　他可还记得之前徐广英说过的话。 　　徐广英道：“人都想着能让自己活下来自然是好的，可若是不成也不能怨天尤人。大司空的做法本来就无可厚非，且您都把自己置身险境，我等又有何颜面畏缩不前呢？” 　　他看着周边有些疲倦不堪的将士，与身前与他们一样狼狈的蔡绪宁，忍不住笑起来。 　　蔡绪宁：“……” 　　淦！ 　　他隔着勉强在山洞里支棱起来的火堆踹了十脚徐广英。 　　“不要那么随随便便就把命送给谁，我自己的命是自己作数，你们的命是你们自己作数。就当做是为了陛下也就罢了，为我这个把你们当做弃子的人就不必了。” 　　徐广英看起来不大在意。 　　“愿与将士们同生共死的将领，又有多少个呢？大司空，我等可是死而无憾啊。” 　　蔡绪宁：妈惹法克。 　　他在心里爆了粗口，揉着脑袋有些发愁。 　　【直播间】 　　[ID艾暖：内疚了吧] 　　[ID大鸟：是真的很内疚咧] 　　[ID大师兄：说不出口自己能复活吧] 　　[ID杜云雀：要是都陨命了，他复活就会直接达成历史碎片的那个成就吧？] 　　[ID风雅：主播心虚了] 　　可恶。 　　徐广英这几年也不知道究竟是历练了啥，这份愚忠倒是成百上千地翻起来。 　　蔡绪宁叹了口气，看起来像是背靠着躺了下来，实际上是开始查看生存点兑换物了。 　　他倒也不是完完全全没做半点准备就把他们这几千人给拉入局内，当初那些被雨淋湿的火.药与地.雷按照直播间的说法，晒干了之后还是可以用的。 　　所以在尽量保全粮草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尽可能多的带上那些东西。而在分兵行事的时候，蔡绪宁带走了那一批淋湿的火.药。 　　虽然春日多雨，可之后也会有晴天，经过长时间的暴晒，蔡绪宁估摸着里面的水分应当蒸发干净了。 　　于是他便拿来坑了十把蜀军。 　　与之前在蜀山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现在变成了那个算计的十方。 　　虽然有些过火，甚至还有破坏山林的嫌疑，可到底给他们拖延了不少的时间。正在触碰着冰凉的蔡绪宁幽幽地想道，就是逐步验证了心中的猜想，多少还是有些令人可怖的。 　　毒气……不行，伤敌十千自损十千。 　　福灵剂……这什么玩意儿？ 　　debuff光环……为什么居然是套在己方头上的？ 　　任意门……最实在却最不可能用的东西，会被当做是妖怪吧？ 　　“大司空，您怎么了？” 　　亲卫似乎有些发现不妥当，不敢随意靠近，却也低声问道。 　　蔡绪宁道：“……没有，就是有些冷。” 　　那可不仅仅是有些冷那么简单…… 　　尽管蔡绪宁不需要像是在现实房间那样伸出手去触碰生存点进行兑换，可那股熟悉的寒意总归会顺着他的手攀爬上来，时间久了就让蔡绪宁有些撑不住。 　　不过倒是给他发现了十个好东西。 　　蔡绪宁强行忍住那种骨髓里泛出来的凉意，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当初他在鲁山感受到的…… 　　有些类似。 　　但是现在，蔡绪宁看着自己花费了3000生存点兑换的东西。 　　【镜花水月：使用者可以随时查看选定者的情况，无视距离】 　　【可对话】 　　【价值：3000生存点】 　　【直播间】 　　[ID赚钱养家：叫着这么美好的名字，你居然打算用它来窥探公孙述这合理吗？！] 　　[ID嗷嗷啊：要不然来看刘秀吧？] 　　[ID十十十：可是那样很痴汉] 　　[ID大神12475：没关系的吧？] 　　[ID十点小可爱：……好歹弹幕严肃点啊这是在打战他们要弹尽粮绝了！] 　　[ID困意戏楼：在打仗的时候，如果能够随时掌握敌军的动向，那已经很牛逼了好吗？虽然起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但人家也不是真的用来风花雪月的呀。] 　　蔡绪宁默默给最新的十条弹幕点了个赞。 　　他会选择这个，除开这点外，还有另外十个原因。 　　… 　　是夜，蜀军大帐中。 　　公孙述屏退身旁的人，独自一人呆在营帐内。 　　在他的脚下正有十个大箱子摊开，里面零零散散都是些望而生畏的器具。而在他的手中拿着十个不知道是刀还是不是刀的东西，正在冲着自己的手腕比划。 　　“虽然我知道你是个科研达人，但没有需要连自己都要下手吧？” 　　营帐内莫名响起一道完全不熟悉的嗓音。 　　公孙述猛地抬头，却在下十刻按下了手里的动作。 　　“蔡绪宁？” 　　他分明不知其人，却准确叫出了这道声音背后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一更新get√ 　　* 　　啊啊，说好昨天晚上的更新延迟到了刚刚一起发，抱歉，接近年底居然忙起来了这河里吗？ 　　ε=(ο｀*)))唉 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公孙述只得到了蔡绪宁一声轻笑。 　　他也不恼。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绕着营帐踱步了一圈，突然出门去了，几息后才又回来, 淡定坐下。 　　“清场了。” 　　他非常淡定，就算是面对这种在现在压根不能出现的事情，他依旧表现不出任何的畏缩, 反而饶有趣味地看着前方。 　　公孙述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说你到底是何种生物？” 　　“你追着我跑，不是想解剖我吧？”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发出。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是。” 　　“当然是人！” 　　沉默。 　　蔡绪宁的声音无奈响起来：“你疯了吗？为了追究我的身份, 你连你的国土都不顾了？大哥, 尽管你是个猪狗不如的人渣，但也不至于这般疯狂吧？” 　　公孙述面无表情：“喂, 你说什么呢？而且你为了让吴汉逃出去, 也不想想自己做了多么愚笨的事情。”这些不过是早就作古的人，为了他们来牺牲自己难道就值得？ 　　还是说, 蔡绪宁有什么保命的法子？ 　　他道：“既然你都能够做到这般地步, 就连与我通话的诡秘技术都能做到。为什么不直接天降陨石, 把我们都直接砸死呢？” 　　蔡绪宁语气微凉。 　　“你以为谁都有王莽的待遇？” 　　屋内又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你刚刚承认了什么吗？”公孙述道。 　　天降陨石与蔡绪宁有关。 　　又或者与其背后的存在有关。 　　蔡绪宁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不问问让你出现在这里的存在呢？” 　　“哈哈哈哈哈哈……” 　　公孙述大笑出声，信手提起原本放在桌面的刀具，冲着自己比划了两下：“我猜，你之所以没办法让我们彻底失去战斗力，乃是因为你所能用的这种力量，多数是用在个体上的吧？”他异常聪明，只不过是这一次对话, 就猜出了生存点兑换的麻烦。 　　大面积打击的能力是几乎不存在的, 多数是个体的使用，而且基本上是用在庇护上的buff，就算是蔡绪宁想要兑换, 也无从下手。 　　“送我来的人是天道。” 　　公孙述慢慢地割开自己的手腕，看着上面淌下来的血，笑着说道：“但我猜，送你来的人，也是天道对吧？” 　　在镜花水月的对面，蔡绪宁蹙眉。 　　作为一个正在东躲西藏的将领，他要找到一个完全不受干扰的时间也几乎是不存在的。为此，蔡绪宁甚至还冒险让亲兵都撤离了一段距离。 　　只不过现在那群全都趴在树上了。 　　听不到他说话，却也能保护蔡绪宁。 　　【直播间】 　　[ID无：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ID杨晓恩：……啊这，看起来是个疯子，其实猜到了很多吗？] 　　[ID三十的猫：草啊，大哥你是不是在自.杀？] 　　[ID空想大猫咪：……割腕了割腕了] 　　[ID丹青笔墨画：什么自.杀咧，看到了吗？他那高兴的样子，才不是想自.杀咧] 　　蔡绪宁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盔甲衣裳可算是狼狈，一直在泥泞里打滚，就连他现在也懒得去思考是什么形象了。 　　反正必然是一个臭男人。 　　他道：“你觉得是精分了，还是……被侵蚀了呢？” 　　蔡绪宁语气平静地问着。 　　公孙述挑眉：“你来问我？” 　　“你的好奇心太重，也太疯了。”蔡绪宁道，“我记得阴丽华曾经说过，如果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如果执念从心中消失了，那么就不会存在于此间了，你现在的身体想必很难受吧？” 　　他幽幽的话语，就连弹幕都有些呆呆的。 　　【直播间】 　　[ID二二：可恶，难道我漏掉了几天没有看吗？怎么都是一同经历过来的事情，他们什么都看透了，我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ID同盟管的小可爱：所以你就属于那种出场没三话就会死掉的路人甲乙丙丁。] 　　[ID七年之痒：完全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推出来的……] 　　[ID一夜暴富的想法不可取：阴丽华说的话，那都不知道多久之前了，主播居然还记得。] 　　[ID也有涯：你们为什么都在闲言碎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道没有人关注他们刚刚说的话吗？天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ID九天真君：……因为关注了也没用吧？] 　　[ID一枪穿云箭：虽然很不甘心，可我们只不过是直播间的观众吧，只能就这么看着未来的命运如何，就很蠢啊！] 　　[ID夜光：啊……好像也是，虽然一直很努力，但其实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吧……] 　　[IDyalin：突然都说起丧气话？] 　　“没有呀。” 　　蔡绪宁托腮，懒懒地说道：“谁说你们没有用的？” 　　“虽然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多亏了你们观看我才能够每天续命……虽然有时候也很吵，而且也给我出了不少馊主意，不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对我来说都意义重大了。” 　　蔡绪宁敛眉。 　　“多谢大家。” 　　【直播间】 　　[ID未来神祗：啊，突然听到这么正式的感谢，有点……] 　　[ID江边过路客：感觉有点不像主播了，但是也有点开心] 　　[ID小生有点甜：哈哈哈哈哈确实有些高兴] 　　[ID（房管）高塔奇人：可恶，婆婆妈妈不像是个男人] 　　[ID用户57136：啊啊啊我好开心，然后房管你硬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说喜欢吐槽的你不像个男人哦嘻嘻]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硬要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孤军作战的救世主？] 　　[ID浮云见晚：？？草，完全没想过这个方面] 　　[ID无：啊这……等下，之前虽然一直都觉得主播要努力，也知道我们其实在看多么真实的东西……可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们一在旁观这么震撼的事情吗？] 　　[ID华农魔：？？？？那我是不是得为我每次当做下饭剧来看表示愧疚？] 　　[ID暴富的世界：我擦，救世主？] 　　[ID七七七：多谢啦] 　　[ID叛逆的露露：谢谢你和刘秀啦~] 　　蔡绪宁：……是在开感谢大会吗？ 　　“你是在开感谢大会吗？” 　　公孙述不爽的声音传过来。 　　“我他妈要死要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太过眼馋你那一具身体了，既然你都知道我他妈都为此付出了什么，就不能够好好的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研究研究吗？我保证会对他好好的，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之后会把它重新都拼接起来……” 　　“……你刚刚说了‘拼接’对吧？” 　　“你听错了。” 　　公孙述断然拒绝。 　　和刚才那个显露了暴躁态度的语气截然相反。 　　蔡绪宁果然还是不能理解公孙述这种突然发现了有趣的研究对象然后就突然发疯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执念的做法。 　　疯狂的研究达人究竟是怎样一种神奇的物种？ 　　完全没有科研该有的冷静自持啊喂！ 　　“果然……” 　　蔡绪宁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 　　蔡绪宁道：“如果我们不是对立面的话，大概可以成为朋友吧。” 　　历史碎片里，除开公孙述有足够的能耐能够保住刘秀的身体之外，能让他来做这样的事情，或多或少也是因为他对公孙述有的足够的认可。 　　可“对立”这样的东西，并不是因为简单的相性好就能够忽视过去的。 　　“侵蚀。” 　　公孙述突兀地说道：“我觉得是侵蚀。” 　　蔡绪宁笑起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 　　三月，蜀军对蔡绪宁所率部下多次围攻都宣告失败。 　　四月，蔡绪宁部下人数锐减到了千余人。 　　四月十五，又是一个阴雨天。 　　蔡绪宁他们猝不及防被雨势淋了一脑袋，只能找了个地方暂时躲雨。 　　“大司空真是神机妙算。”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说道：“与我无关。” 　　都是镜花水月的功劳。 　　不过近期公孙述似乎发现这个功能是只锁定了他，所以这几日蔡绪宁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这已经足够了。 　　拖了蜀军整整月余的时间，就算再怎么慢，吴汉与冯异总给交出一份较为完美的答卷了。 　　“您吃些热汤。” 　　亲兵给蔡绪宁端来了东西，蔡绪宁一个人吃着不利索，把徐广英也给叫了过来。 　　徐广英手里端着与蔡绪宁一般的东西，有些头疼地说道：“怎么这么爱下雨？”他算是北方人，对这种潮湿的天气总归是不喜欢的。 　　蔡绪宁含笑说道：“南边是这样的，现在还不算南，再往下走，那块在春夏的时候雨势那才叫一个多。” 　　徐广英微愣：“说起来，好像谁都不知道大司空的旧籍呢……” 　　蔡绪宁道：“很南很南，可能要走三四个月吧。不过出身何地也没有说的必要，就算想抱团，难不成还能真的欺辱我不成？” 　　“大司空有些时候说话太过直白了。”徐广英虽是笑着，却有些担忧，“或许容易得罪人。” 　　蔡绪宁笑道：“现在我们还不一定能逃出去，你却在担心这个？不过也没必要，现在这世上能杀我的人，唯独文叔。” 　　他拍拍徐广英的肩膀。 　　“打起精神来，明日的事情，可不能懈怠啊。” 　　徐广英严肃地说道：“是！” 　　蔡绪宁望着洞穴外的雨势，垂眸。 　　尽管他隐约察觉到了他或许和公孙述蛮相性好，可人渣总归是人渣。 　　而渣滓，是没有存活的价值的。 　　“哈湫——” 　　公孙述揉了揉鼻子。 　　他抬了抬手，示意人过来，立刻就有侍从贴着他的耳边不知在嘀咕着些什么。 　　“可行，那便是如此吧。” 　　公孙述淡淡地说道。 　　是啊。 　　拖了这么久，总该有个了结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加更 　　* 　　最近更新会超级不稳定，不过日更6k应该能保证 　　感谢在2021-01-20 10:15:34~2021-01-21 05:4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瓶邪 40瓶；小魔仙陆问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程虎是汉军里的一名普通士兵。 　　他幽州出身, 跟着吴汉为汉南征北战，最近又跟着大司空在与蜀郡绕圈，本就瘦削的人看起来更加尖瘦, 偶尔还会被同队里的人笑骂着，多塞了几口吃的。 　　他们所剩的粮草已经不多了。 　　一路要躲避着蜀军的追踪，又要勾.引着蜀军的兴趣, 这逃亡的路上虽然惊险，可跟随着大司空的步伐, 他们甚至还打了几次反伏击战。虽然弟兄们的人数已经锐减到了千余人, 但是对比起蜀军几千的伤亡，到底还是他们占据了优势。 　　但是他们势单力薄, 对比起蜀军的包围, 他们能够挣扎月余已经算是侥幸。 　　所以程虎对这一天早就心中有数。 　　他们这一部分的人马本来就是诱饵，如今已经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就算被蜀军所消灭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大司空…… 　　程虎换防的时候看了一眼。 　　看起来超级认真。 　　军营里面的流言, 其实流传的速度丝毫不比外界来的慢一些, 因为整日里都只专注于训练打仗，其实也很枯燥无聊，偶尔一点有趣的事情就能够传遍整座大营。 　　所以大司空与陛下是那种关系，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秘密。 　　有了陛下的庇护，仍然出现在前线，甚至领了最危险的任务，这让程虎很是佩服。 　　只可惜, 今日怕是要一起死在这无名山中了。 　　半日前, 他们四散出去的探子已经纷纷回报，据说在四面八方已经被布下了天罗地网。 　　已经到了插翅难飞的地步。 　　以少胜多本来就是难事，更别说他们现在是几千人对上十几万人之数。就算当真有这样的案例, 其兵力差距也不会悬殊至此。 　　已经走到头了。 　　“大司空您是故意选择了这个地方，但是我不能理解这究竟是为何？”副将徐广英困扰地说道。 　　他作为蔡绪宁身边较为信任的副将，很多时候大司空所做出来的决策，他多少是心中有数的，可唯独这一次他有些猜不透蔡绪宁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要如上一次那用地.雷火.药等伏击蜀军的话，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的经验，难道蜀军还会再次上当吗？ 　　徐广英并不看好。 　　可他更相信蔡绪宁不会无的放矢。 　　蔡绪宁淡淡说道：“如果公孙述是一个正常人，那么现在他应该退兵，赶往自己的大本营，免得自己的后方被一锅端。”但是很显然，公孙述并不正常。 　　从这半月来看，他甚至发了疯的搜刮他们的踪迹，有两次在他们还来不及躲避的时候，就已经放火烧山试图把他们给逼出来。 　　已经动用了之前蔡绪宁认为不会使用的攻势，那多少说明公孙述已经走投无路了。 　　指的是他的身体。 　　现在想起来，蔡绪宁多少能够猜到为什么历史碎片之中最后站出来保存刘秀身体的居然会是他。 　　又或者说公孙述为什么会答应。 　　这个人的研究欲.望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了在看到任何新奇的超乎想象的东西时，就无法抑制那种超然的执念。 　　而阴丽华说的很清楚，当一个人的执念发生动摇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在此间的资本。 　　而显然，公孙述是知道且不在乎的。 　　他更想要的是在自己彻底消失之前能够研究一番蔡绪宁。 　　【直播间】 　　[ID白伢：这种执念某种程度上听起来非常恶心] 　　[ID我爱瓶邪：如果主播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了和那些药人一样的东西吧？？] 　　[ID如绸如缎：啊啊，就算他是个多么天才的人物，也完全无法喜欢上他。] 　　[ID不咕咕咕：最近主播一直在和他兜圈子，我甚至想拿药人来洗洗眼了……] 　　[ID喜欢小甜文：好家伙，别拿这种东西来开玩笑。] 　　[ID榴莲笑笑生：可恶啊……眼睁睁看着主播弹尽粮绝，总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ID小禾子：！还是尽早让这个人消失得了。] 　　[ID（房管）一只花蝴蝶：如果公孙述真的消失的话，那他岂不就是第1个因为变更了执念而消失的人？] 　　[IDASHEN：这么说起来的话，其实更有研究价值的人是他自己吧] 　　[ID阿舍：靠，你们这么说我总算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一天他无端端要割手腕了，那他妈不是想自杀，而是想研究自己的身体吧？？] 　　蔡绪宁揉了揉眼：“自然是不会上当的，同一个法子不能够用两次。” 　　“那大司空是打算？” 　　蔡绪宁道：“如果现在你是公孙述的部下，看着他如此胡来，你会是什么想法？” 　　徐广英认真思考起来，片刻之后才摇着头说道：“公孙述的种种行为无法得到任何有利的国，反而会使得蜀国陷入被动的处境，如若是我自然是会百般劝说，切莫在敌军身上耗费太多的力气。”如果能够一鼓作气直接把人拿下，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如今蜀国却因为公孙述的任意妄为而使得后方空虚，这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正确的举措。 　　毕竟吴汉冯异等人的名声赫赫在外，可不是什么简单就能够敷衍的人物，再加上吴汉已经知道药人的弱点，就算出去直接与药人对上，也不会那么被动。 　　而公孙述手中，又能剩下多少个呢？ 　　事到如今，已经到了公孙述的任意妄为，有可能使得蜀国灭亡的地步。 　　只要思考这一点，便知道现在蜀军的攻势不过是在公孙述强行驱动的，倘若失去了公孙述这个人……是不是还要再继续下去，足够让很多人都心生动摇了。 　　“战场不是一个人的儿戏。”蔡绪宁淡淡地说道。 　　徐广英道：“您说得没错，可是要怎么做？” 　　他一时也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蔡绪宁只是笑。 　　“今天晚上到明日清晨不要吵我，如果我没有任何动静，也切莫进我的营帐观察，能做到吗？”他这话并不是对副将说的，而是朝着那些亲兵说的。 　　“是，大司空。” 　　“都好好休息吧。” 　　蔡绪宁拍拍手站起身，看着皆是狼狈的将士们，淡淡说道：“今晚除开盯梢的人，不必紧张。今夜，蜀军不会有任何异动。” 　　… 　　夜色深沉，天边的云雾吞吐，缭绕着淡淡的尘埃。 　　这是在晚上不能用肉眼所观察到的景象。 　　蔡绪宁出现在蜀军营帐外的时候，就连直播间都吓到了。 　　【直播间】 　　[ID墨：啥？！主播是疯了吗？] 　　[ID藏剑南宫悦：……之前说战场不是一个人的儿戏，我觉得主播说的非常有道理，可是眨眼间单枪匹马是怎么回事儿？？？？] 　　[ID小凤凤：好想发那个，这是在干什么的表情包！！] 　　[ID深白月光：小绪子是怎么一眨眼从汉军营地外传送到蜀军的？？？任意门吗？] 　　[ID未知神祗：？？？？什么时候进行的兑换？] 　　[ID九千阙：好问题，我也想知道，怎么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个傻子一样……] 　　[ID核桃壳：我只是两三天没有时间过来，没想到主播已经进化出了这种能力吗？佩服佩服] 　　[ID蝙蝠：？！我就算天天泡在直播间内，我他妈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发誓我没有漏看过一集啊，这剧情怎么突然就快进到有超能力去？！] 　　[ID雨倾城：主播是不是在不方便的时候兑换的？] 　　蔡绪宁近乎耳语地说道：“你们说的可真够委婉，什么叫做不方便的时候？直接说我在上厕所的时候不就完了？” 　　【直播间】 　　[ID大概是个夏天：不必，太不文雅，你懂我也懂，就好] 　　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既然都知道公孙述这个人是个变态，自然我也得看一看假历史里面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悄声说道，藏身的地方极其隐蔽，就算是从灯火通明的大帐看来，也不会露出任何的踪迹，这位置卡得贼妙，“你们谁想听听看这家伙的战绩吗？” 　　【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你他妈还是闭嘴吧，要查我们自己能查，你赶紧担心一下自己附近的人身安全。] 　　蔡绪宁撇了撇嘴。 　　【直播间】 　　[ID星语心愿：公孙述是与王莽作战到最后的……哎，现在王莽都死了，看着这段历史不会对不上吗？] 　　[ID小魔仙陆问筠：乔乔，我到底发现了什么？这家伙居然在王莽的军队西征的时候接连两次派人刺杀守帅？？？？] 　　[ID梨花：而且还成功了？！] 　　[ID丹青笔墨画：啊这，这，很有创意……派刺客来刺杀……] 　　[ID择木兮：等下，这不就和主播的行为完全一致了吗？] 　　蔡绪宁努了努嘴，示意自己就是从中得到的提示。 　　他用气声说道。 　　“有没有觉得很讽刺？”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身为穿越者的他们熟知的是真历史，而我现在知道的是他们熟知真历史之后所创造出来的假历史。” 　　这不就是所谓的回旋镖，居然砸在自己的身上？ 　　… 　　蜀军人数众多，铺陈开来的营帐，绵延数里，声势浩大，只不过他们的气势却有些低落，不似想象中的那么高涨。 　　这里头多少有主帅，也即是他们君主公孙述的缘故。 　　公孙述一意孤行，致使蜀军骑虎难下。 　　扑杀不到数千人的汉军，却花了月余的时间，都没办法将人成功拿下。往后退守原有城池，却接连收到被拿下的消息，而作为主帅的公孙述却看不出半点要返身抢救的打算。 　　就算公孙述是蜀国的君王，可他御下的这些将士们也大多数来自川蜀。 　　自己的国土即将被人侵吞霸占着，心中如何不会有恐惧畏缩的心理？ 　　公孙述难道不知道吗？ 　　他当然清楚。 　　他甚至比那些人还要看得清楚，这样做的后果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并不在乎。就像那天蔡绪宁挂断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人渣。 　　这确实不错。 　　公孙述咳嗽了两下，面无表情呕出来一口血。 　　“陛下——” 　　伺候的人惊慌失措，他却淡漠说道。 　　“过来。” 　　这个是新换来伺候的人，由于比较少见到陛下，做事的时候总显得有些毛手毛脚，但是勉强也凑合着用了。 　　他凑了过去。 　　公孙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给杀了。 　　“来人。” 　　公孙述顺手将张沾了血的手帕丢在了尸体上。 　　“把他给拖出去，再换个人来。” 　　门口守着的士兵见怪不怪的进门来把人又拖了出去，这在最近几乎成为了常态。 　　这就是公孙述身边常常换人的原因。 　　他摸了摸有些躁动的心口，知道他时日无多了，这是天道给他的警告，也是天道给他的督促，让他赶紧走回正路去。 　　可公孙述向来是个刺头玩意儿。 　　变了也好没变也罢，那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须等到旁人来指手画脚，就算这个人是掌握了他生死大权的天道，那也是不能够的。 　　“我记得……” 　　他孤身处在大帐内。 　　当初公孙述的历史学得不错，有段时间他就专门背诵历史来考教自己的记忆力，所以他那会儿几乎把所有的汉代史都给看了一遍。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公孙述的存在。 　　这个人成为刘秀称帝路上最后的一块绊脚石，而且足足拖了数年的时间，除了有川蜀地属偏远的原因，更有这家伙，多次派人刺杀汉军主帅的旁门左道。 　　而且居然还给他成功了，这简直是出乎意料。 　　好活。 　　公孙述注视着帐门。 　　如今他们已经得到正确的消息，汉军就在他们包围着这座山上，这座山地势偏矮，就算是汉军再如何狡猾，哪怕蔡绪宁有百般的能耐。这一次也插翅难飞。 　　这便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 　　帐门。 　　蔡绪宁出现在那处的时候，弹幕齐刷刷都是好活。 　　【直播间】 　　[ID谋生是一门技术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活好活，谁能看到刚刚主播扭曲的姿势，我他妈要笑疯了。] 　　[ID小甜文选手：我现在算是相信人的身体能扭曲到哪种境界，这他妈是蜈蚣还是蚯蚓啊？] 　　[ID木木不二：好问题我现在就想知道主播到底兑换了啥东西？] 　　[ID（房管）高塔奇人：至少有一个是跟任意门那样，可以随意穿梭两地，但是应该有使用限制，不然主播就可以直接拿它进入军营了。] 　　[ID赵日天：然后现在这个是隐藏身形还是掩盖气息，我刚刚看到主播在一个拐角，几乎从巡逻的侍卫面前贴过去，还没有被发现！] 　　[ID鸭大壮：自从主播知道不需要攒生存点之后，这花起来可从来没手软过。] 　　蔡绪宁做出口型，也不管直播间究竟能不能看得清楚。 　　——该花的还是要花的。 　　蔡绪宁看着帐门犹豫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往那里面进去，而是绕着这大帐走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了当初和药人同样的举措。 　　果然实验出真知。 　　诚如直播间所讨论的那样，蔡绪宁确实在私下兑换了两种东西，其中一种能够让他自由穿梭在两个地点，但是由于有距离的限制，它顶多能把穿梭的地点定在蜀军的营帐之外。 　　而且只有来回的使用次数，用完就没有了。 　　另一种是能够在使用期间模糊掉蔡绪宁的气息，就算他贴着人面走，也不会被发现。 　　但是使用期限很短暂，每次使用只能够用10分钟左右。 　　这两样兑换就几乎花掉了，蔡绪宁将近1万生存点。 　　任何会对现实造成巨大影响的东西，在兑换物列表上，哪怕是最细微的改动，都需要至少1000起步的生存点。 　　蔡绪宁出现在了营帐内部。 　　割破营帐的动静似乎迎来了主人的视线。 　　可是公孙述什么都看不到。 　　他沉默地坐在方才杀人的地方，地下甚至还透着小摊的血液，那是他不耐烦伺候的人凑上来的动作，让他们暂且都退了下去，留下一地的狼藉与消失的尸体。 　　公孙述分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他的眼神却慢慢犀利起来。 　　他从原地站起身来，往后靠在阴掌上，从那个地方不管哪个方向袭击他，都只能从正面，而正面哪怕看不清楚，听见风声也勉强能够抵御的。 　　蔡绪宁的身影渐渐显露在他的面前。 　　公孙述的表情从震惊转向无语。 　　“搞刺杀要的是一个出其不意，你就算想在我面前炫耀，也不必挑着这个时候来的。” 　　那模样表现的反而比蔡绪宁还要上心。 　　蔡绪宁也很无语。 　　“这他妈难道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来搞个刺杀，然后突如其然出现在人面前给人吓了一大跳，然后再来一个拼刺刀。我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直接潜行到你附近一刀把你给咔嚓了？？” 　　【暗夜潜行：使用时间约为10分钟，每次失效后可在1分钟后重新使用。每日只能使用3次】 　　【使用次数超45次，自动破碎】 　　【价值：4500生存点】 　　【直播间】 　　[ID红了蔷薇：这个“约莫”就很微妙啊草] 　　[ID月光儿：……前面两次不都是10分钟后才失效的吗？] 　　[ID不做肥猫：果然相信运气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ID北河人：主播被坑了] 　　[ID妖刀：我认真盘算了一下，这个时间顶多也就只有8分钟不到。]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把刀扛在肩上。 　　“你被坑了？” 　　显然公孙述也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里的快活，可真是非常惬意。 　　然后在猝不及防之下，这家伙提着手里不知何时抓住的利器朝着蔡绪宁冲过来。 　　蔡绪宁本来就是为了刺杀他而来，哪有可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被他搞定，更别说他自己本身也是武艺高强的人。 　　“你他妈……”蔡绪宁咬牙砍在他的肩上，无语地说道，“就你现在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我今晚不来会你，你怕也是撑不过接下来的几日。” 　　“可你若不来会我，就是你们撑不过接下来的这几日。” 　　公孙述显然已经猜到了蔡绪宁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如果他不能够在今日之内就解决掉公孙述这个隐患，那么明日蜀军必然会攻山，按着他们之前放火烧伤的狠厉程度，汉军逃不得。 　　这也是为什么如程虎这样的士兵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是他们乐意去寻死，而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蔡绪宁挑眉，抽刀矮身闪过公孙述的袭击，扫腿把这家伙给扫倒在地，飞扑了过去，甩开碍事的大刀，狠狠一拳砸在了公孙述的眼眶上！ 　　公孙述白白挨了一拳，挣扎得更用力。 　　蔡绪宁的位置使力更得劲，拳拳到肉，揍得异常爽快。 　　哪怕他自己也时不时挨上几拳，可是蔡绪宁痛快啊！ 　　早就看这鳖孙不顺眼了。 　　要是现在吴汉还在，那家伙估计会把公孙述给揍得吐血。 　　公孙述的体格就非是强健的武人，再加上他现在身子骨虚弱，更加打不过蔡绪宁。 　　狂揍了一顿之后，蔡绪宁拖着蔡绪宁的衣领，把他如同破布一般丢在地上，顺手从地上捡起了刚才自己丢弃的刀，把刀尖对准了公孙述的脖子。 　　“你信吗？” 　　公孙述咳嗽着吐出几口血来，牙缝里都沾着血红，咧开嘴笑起来。 　　“就算你现在把我给杀了，但是明日的攻势还是停不下来。你可以活，我也相信你有保命的法门，但是那些心甘情愿跟着你出生入死，直到最后还被你当做幼儿的那些士兵们，你难道能一个一个保护过去吗？” 　　蔡绪宁也笑起来。 　　他温柔地说道：“那我更该杀了你。如果不杀你，明日蜀军依旧会攻山！可如果杀了你，至少这个100%的几率也会降低，两者选择一个，杀了你难道不是更好的结果吗？” 　　蔡绪宁挑眉，眉眼里含着笑意。 　　【直播间】 　　[ID大香：yue了，这两个人对着笑的模样真的非常瘆人我，甚至想大声呼叫120。] 　　[IDyalin：至少主播的笑容是真的，公孙述那叫皮笑肉不笑。] 　　[ID小骆驼：我都看不出公孙述哪里笑了，他的脸都肿起来了] 　　[ID求你别做废物：好爽啊，我也好想揍一顿公孙述啊，好爽啊，如果我给你打钱能不能再多揍几拳？] 　　[ID浪花一朵朵：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新人吗？主播比你更想收钱，但是这奈何不是收不到吗？] 　　[ID猫：主播：我想收钱！系统：不，你不想] 　　“那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公孙述狐疑地看着蔡绪宁。 　　蔡绪宁慢吞吞地说道：“我是在犹豫现在再揍你一顿，然后问话效果会不会好一点，但是我又怕下手太重，把你给打死了。”他拖长着嗓音在说话，这感觉听起来好像真的是倍受困扰。 　　公孙述：“……你刚刚揍了我一顿，然后又准备杀了我，而你还打算在杀了我之前，试图从我嘴里面挖出一些相关的情报来？你咋那么能耐呀？” 　　蔡绪宁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刚好戳到红肿的地方，疼得他瑟缩了起来。 　　“再能耐也没有你能耐啊，你把那些普通人都框去做实验，让他们经受痛苦的煎熬，然后再把他们变成凶残的杀气，任由你驱使。我可做不到你这个地步。” 　　“江关实验室是不是你烧的？” 　　公孙述突然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蔡绪宁迟疑了一秒钟：“……也，可以？”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躺尸了的公孙述突然双目狰狞，三两下挣脱开了蔡绪宁的压制，这突然爆发的力气让蔡绪宁退让了几步，还真的伤到了一些。 　　可公孙述本身的体格在那里，后继无力，又只是短暂的爆发。 　　没过多久就又给他重新压制了，然后这一回蔡绪宁记得给他上了绳索，把人给捆了起来。 　　【直播间】 　　[ID伯爵夫人：？？？？？他是疯了吗？之前不还准备慷慨赴死？] 　　[ID冷晓萌：可能是因为可能是因为终于找到了，烧毁他实验室的罪魁祸首？] 　　[ID情谊：我感觉他刚才有种为了实验室生，为了实验室死了的冲动了。] 　　[ID逍遥家的小可爱：好家伙，好家伙，我他妈就是一个好家伙，我总算在这里看出了一点点科研人员该有的素质了。] 　　[ID绿了芭蕉：知道要把数据给弄好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吗？谁要是毁了我的数据，我他妈就毁了他的人，要死一起死。] 　　[ID九九九：有理，点个赞] 　　蔡绪宁擦了擦嘴角的血。 　　歹势啊。 　　刚才好死不死差点划破他的眼睛，公孙述下手还是蛮阴毒。 　　他抽空看了眼直播间在哔哔的问题，踹了踹公孙述，有些好奇地蹲下来看他：“我问你，你为何不把人叫进来？” 　　他们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是刚才蔡绪宁在潜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其实在大帐附近并没有多少留守的人。 　　也就是说，公孙述命令保护他的人都退散在了包围圈之外，而包围圈的中间就仅有这么一个大帐。 　　虽然他们保护的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可要是出现了如同蔡绪宁这样的特例，那这片地区近乎是真空区域。 　　不过要是公孙述愿意大声呼救，就未必是现在蔡绪宁压着打的情况了。 　　“就算我把他们都叫过来了，你想在他们赶来的前一秒把我给杀了，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公孙述啐了一口血沫。 　　“就算你今天是被坑了一回，可是只要你出现在了我的营地内，我就必死无疑。既然这已经是一个注定的结局，那我又为什么要去挣扎？” 　　“你知道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灵感的吗？宿命论者。” 　　蔡绪宁席地而坐。 　　公孙述呸了一口：“什么宿命论，我这是看清事实，不做无谓的挣扎。” 　　然后他沉默了几秒钟。 　　“公孙述？”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你能这么快与我想到一个地方去，那我不得不认为是不是你也是从历史中得到的灵感，然后才派人去刺杀的。” 　　这简直就是无限套娃。 　　公孙述蹙眉：“你这个话有些古怪，难道曾经有人真的成功了？这个人是谁？难道是我？不，不可能是我，如果是我的话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那个人是王莽？”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蔡绪宁。 　　“我在改变的历史中究竟做了什么？”蔡绪宁盘点着他脑子里记住的东西，慢吞吞地说道：“什么，都没有，你就是充当了一个非常正经的君主，然后在正确的时间被王莽正确地打败了。” 　　“那可真是无趣啊。” 　　公孙述幽幽感慨了一声：“那还不如我现在呢，至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走得非常痛快，也不至于那么循规蹈矩。” 　　蔡绪宁面无表情又踹了他一脚。 　　这家伙造下的孽障，那可是不得了。 　　公孙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突然大口大口吐血。蔡绪宁下意识打开了ID，发现这家伙头上的血条掉得比雪崩还快。 　　“我们这群，都是被天道给选来的，据说是为了……能够夺回气运之类的，等我们杀了位面之子，就能实现自己的执念。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好像……听到了一些遥远的、莫名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字词……” 　　公孙述呕出来的血很快把衣襟都打湿了，蔡绪宁下意识扶住他软倒下来的肩膀。 　　“不够……不够……夺不走，漏洞……进不去……毁……想要……能量好……位面之子……从汉开始……”公孙述拼命咳嗽，哪怕呕出来内脏也要说的话，基本都是连不上的字词，因为他当时不经意听到的那些话，压根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够听到的语言。 　　“保护，保护……护着……天人……” 　　他听不懂却又竭力试图去破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就——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孙述仰头大笑起来。 　　“我可算是死在我，自己手中了……” 　　血条归零。 　　… 　　是夜。 　　蜀军大营突起烈火。 　　这场大火来得莫名其妙，早间已经下过雨，连带着土壤都是湿润的水汽，又怎么能够烧起这么大的火势呢？ 　　就算夜间有风，却无法解释这一场火。 　　无法扑灭的火势波及了最中间的大帐，就算士兵们前仆后继，试图去扑灭这一把火。可是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扑灭这场火，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火烧掉了大半个军营，连最中间的营帐都被烧毁得一干二净。 　　公孙述并没有逃出来。 　　再加上这一场无名火势，让蜀军损失惨重。这一次随着蜀军出兵的人，除了公孙述之外，还有他的两三个弟兄，以及之前归附于他的各路豪雄。 　　蜀国失去了公孙述，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远征立刻拉下了幕布。 　　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要趁着最后这一点路途，还不如彻底把那只戏耍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汉军给拿下。 　　可是更多的人更为理智，明白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泄愤，而是先保住蜀国的土地。 　　就在他们因为陛下的一意孤行而远离都城的时候，敌军正在他们的后方四处肆虐。 　　现在这一把火烧掉了他们不少的粮草，如果继续在此停留，说不得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退兵是理智，却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过不了两日，蜀军就应该庆幸他们做出了撤兵的举动，因为就在他们往回走不久，就正好撞上了耿弇的兵马。 　　刘秀加派了数支军队前来帮忙，而耿弇不过是走得最快的那只。 　　他看着前方摇摆着的军旗，露出了笑容。 　　真巧啊。 　　就这么撞上了。 　　… 　　把时间拨回到蜀军大火的那一夜。 　　山下的营地冒出火花的时候，山上的汉军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从他们那个角度来看，更能够看得清楚蜀军到底蒙受了多大的损失，毕竟从山上往下看，那火势几乎连绵不绝，无法被扑灭不说，犹如一个巨大的火场，侵吞着里面的生命。 　　徐广英守的是下半夜，当他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大司空的营帐之外。 　　他正打算因为这紧急的军务而去打扰大司空，可是人还没有进去就已经被数个亲卫给拦了下来。 　　徐广英蹙眉：“此乃紧急的军务！” 　　他知道这一些人的编制并非来自军营之中，而是大司空带来的人手。 　　而看着他们一个个沉默寡言，有身手了得的模样，也不难猜出他们应当是陛下派来保护大司空安全的。 　　只不过战场上毕竟能靠的还是只有自个儿，这些亲兵所承担的职责多数还是在营地里面的护卫。 　　徐广英能够理解他们对大司空的言听计从，可现在毕竟是紧急事件啊！ 　　“让我，我要进去——” 　　徐广英皱起眉头来，那模样仿佛是如果他们不让开的话，他就要硬闯进去了。 　　亲兵们对上一眼，默契地朝他围了过来。徐广英刚察觉到他们要做什么，就被他们给放倒在地，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巡逻的程虎刚好看到这一幕，他默默看了一眼地上晕倒的徐广英，又默默看了一眼正在面无表情看着他的亲兵，麻溜儿转身，去下一个地方巡逻了。 　　他认得那几个动手的人，那些人是大司空身边的近卫，如果他们突然对副将出手那也应该是有理由的……吧？ 　　程虎有些怀疑地想着。 　　… 　　徐广英这一昏迷，就直接昏迷到了次日清晨，当他意识到外面的天亮猛地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蔡绪宁也在营帐内。 　　等等，也？ 　　徐广英打量了一下营帐内的摆设，发现这其实是大司空的营帐。 　　“昨夜，你给亲兵给打晕了。我起来发现你好像躺得不太舒服，就让人给你搬进来了。” 　　徐广英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和脖子，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不得我的头和脖子这么疼……”把他给打晕就算了，居然连人都没打算给搬进去吗？ 　　如果不是大司空起来看到他的话，那他可能就直接这么在地上睡一晚了，虽然说夏天这种节气也没什么要紧，可是昨儿刚刚下过雨呀！ 　　徐广英微愣。 　　是啊，如果昨日下过雨的话，那为什么会突然烧起大火？如果是在秋天秋高气爽的时候，干燥的节气会有这样的情况，那自然是正常的，可现在是多雨的季节呀！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着急说道：“大司空，昨儿的……” 　　“我知道。” 　　蔡绪宁笑起来。 　　他笑眯眯说道：“我知道。” 　　蔡绪宁抬脚往外走，出来了营帐，徐广英下意识跟着他走了出去。 　　阳光正灿烂，仿佛昨天的雨势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但是在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而且那味道很是浓烈，呛得人有些难受。 　　徐广英捂住脸，咳嗽了几声。 　　然后就看到整个营帐已经动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在准备离开一般。 　　但是他们收拾的速度不紧不慢，看起来不像是逃亡，而像是在度假。 　　徐广英蓦然想到昨夜临休息前，蔡绪宁所说的话。 　　——好好休息。 　　——不必紧张。 　　——不会有异动。 　　难道，大司空竟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昨夜有些古怪的话，现在听起来却更加奇怪了！ 　　“嘤——嗷——” 　　有些奇妙的叫声响了起来。 　　蔡绪宁背着手站在山顶，含笑说道：“真奇怪，这个地方，居然也会有鹰吗？” 　　桀骜的生物展翅高飞从山林间掠过。 　　绿影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get√ 　　* 　　补昨天和今天的更新。 　　* 　　感谢在2021-01-21 05:42:55~2021-01-22 23:0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白月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绸如缎 20瓶；星语心愿、陆洺 5瓶；白伢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7、第一百四十七章 　　耿弇这一战打得非常痛快。 　　他赶到的时候, 据说情况已经非常的危急，让他还稍微有些紧张，可是没想到他的时间刚刚好, 就这么对上了折返的蜀军，面对面打了一仗。 　　明明耿弇手中的兵马仅有数万人，对上蜀军十万多人, 怎么也算得上以少对多。 　　可是奈何蜀军气势低落，一碰面就被打得连连败退。 　　耿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更加不管这些蜀军是从哪里来, 只要是敌人打就对了。 　　等冯异与吴汉的兵马会和赶来的时候，耿弇已经把蜀军打得七零八落, 战事即将走入了末端。这显然是好事一桩, 但是问题在于……蔡绪宁呢？ 　　是啊。 　　蔡绪宁呢？ 　　… 　　蔡绪宁躲在深山老林里啃果子。 　　他蹲在树下，刚刚洗过澡, 头发都湿哒哒的, 也懒得去擦。 　　手里正在吃着的果子, 有些酸涩，看起来压根就没有成熟，但是他也吃得那么随便。一张舆图铺开在他前面的地上，远离他正在滴落的水渍。 　　虽说手里确实是有地图，但是这个大的地图自然比不上现代的地图详细，一张布昂上歪歪扭扭的画着几座山几条河流，再加上一两句标注的字词, 就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蔡绪宁看得有些苦恼。 　　他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他一个人看得头疼, 把徐广英也抓过来看了。 　　蔡绪宁用着树枝指指点点，在地图上画了好几个圈，无奈地说道：“难不成我们真的走错了？”川蜀的深山老林是真的多, 他们虽然撤离的时候不紧不慢，可到底是在趁着蜀军出乱子的时候离开，自然要走得急切了些。 　　原本他们军营中是有引路的，也是当地的百姓。 　　可前两日突然疾病死了，这就非常蛋疼了。 　　目前粮草只剩下一点点，困在深山里头，从昨日开始，蔡绪宁就默许了自己打猎的做法。可到底这不是猎场，就算一日两日撑得下去，总不可能坐吃山空。 　　山中的猎物又不是无穷无尽的。 　　蔡绪宁把果核踩进土里，拍拍手对着也看不出头绪的徐广英说道：“罢了，认不出来就算了。”他把舆图给卷起来，眺望着远处的山林，背着手，看起来有点飘飘似仙。 　　“就朝北走吧。” 　　往南走还可能跑偏，往北总不可能了吧？ 　　【直播间】 　　[ID咸鱼：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主播的背后P个光圈] 　　[ID肉冻牛肉：装逼] 　　[ID一二三四：确实是在装逼] 　　[ID明明：装起来还行，但是迷路就不可可了] 　　[ID墨白白：哈哈哈哈哈哈人家好不容易装逼一次，就不要损主播了] 　　蔡绪宁心里逼逼迷路咋了？ 　　要你来你不迷路？！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有点弹尽粮绝，但其实上到主帅大司空，下到普通士兵程虎的心态都非常良好，就连在赶路的时候，都偶尔能听到有人在哼歌。 　　蔡绪宁也任由着他们。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了，确实该给他们放松的机会。 　　如果不是他们刚好撞上了，一队逃窜过来的蜀国残兵。 　　是探子最先发现这群蜀兵的踪迹。 　　紧接着，蔡绪宁收到消息后，在短暂犹豫了一秒钟后，他决定打。 　　并除掉种种因素之外，现在他们急需要一个当地的向导，而蜀军对于此地，显然比蔡绪宁他们更加清楚。 　　打也是要打，不打也是打。 　　蔡绪宁先是分出了一小队人马当做是诱饵，把螳螂引来之后，再黄雀扑之。这样的戏码，现在他已经得心应手了。 　　埋伏战不过打了短短半个时辰，蜀兵就投降了。 　　这速度远比蔡绪宁想象得要快。 　　蔡绪宁蹙眉，让人随便拎过来一个拷问。 　　“……不是公孙述带着的那批？” 　　蔡绪宁喃喃自语。 　　那这就奇怪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是公孙述带来的兵马，然后遇到了吴汉他们，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结果居然不是残兵，而是别处的。 　　那问题来了，他们为何在之前表现出一种被人追赶的可怕模样？ 　　“我，我们原本是被陛下派来看管一处要紧的仓库，每月都会有人固定送来食物，但是自从上两个月，就已经没有人再送来了。而且我们看管的仓库内，总是有些奇怪的声音，我们……” 　　仓库？ 　　一想到这些词语，总是可以联想到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这样那样的神奇故事。蔡绪宁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不妙的猜测，提留着被他们俘虏的蜀兵，打算去现场看看。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哪怕是被他们拿着命威胁，这些刚刚看起来极为怕死的蜀兵是宁死不屈。 　　蔡绪宁：“……” 　　这态度莫名其妙到他有些担忧。 　　怎么一下子从怕死变成宁死不屈的货色了？ 　　蔡绪宁的声音骤然冷下来：“一个个抓过去，如果问了不愿意，就杀了。一个个杀过去，总会有人愿意说的。” 　　他这话一出，就有几个哆嗦了起来。 　　蔡绪宁说话从来都不是在开玩笑，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是这么做的。一声令下，自然有人上前去，提着那些俘虏一个个问过去，不愿意就当场杀了。 　　如此下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死掉的人远远比之前打仗的时候死的人还要多。 　　也是，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蔡绪宁看着在刀下崩溃的俘虏，踩着血泊走了过去。 　　“事不宜迟，徐广英，你留下来带着人看着他们。何常马六跟我走。” 　　“是！” 　　蔡绪宁自然带着不止一个向导，为了避免他们把队伍引入错误的方向，还特地让人把他们几个给分开分别询问，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答案之后，才真的上路。 　　其实他们指出的地点距离遇到汉军的地点相差不远，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刚好给他们撞上了。 　　只是等到蔡绪宁赶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物。 　　蔡绪宁挑眉，望向那几个向导。 　　他们脸上满满都是难以置信，甚至有个人都跪了下来，颤抖着抱住了自己，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那里分明，都渗出了黑色的烟雾，如同活物一般……” 　　蔡绪宁听得满脑袋问号。 　　这位兄弟你错区了吧？这不是玄幻小说啊草！ 　　等下。 　　蔡绪宁拧着眉头，站在最后面戳了戳系统。 　　系统就仿佛知道蔡绪宁想说什么那般，在他还没有出口的时候，突然甩出来一句话。 　　【玩家蔡绪宁 发现一处泄漏点，已经扑杀完毕】 　　【奖励：30000生存点】 　　突如其来的叮咚声就跟之前的随机任务一样蛮不讲理。 　　蔡绪宁觉得他现在左眼写着“封”，右眼写着“口”。 　　【直播间】 　　[ID七海海：这是封口费吧？] 　　[ID瑶光：是封口费] 　　[ID冲鸭：确实是封口费] 　　[ID鸭大壮：不是封口费我跟主播姓] 　　[ID青灯：哈哈哈哈哈这真的好奇怪啊草] 　　泄漏点？ 　　蔡绪宁听着这个新的名词，又看着那几个蜀兵摇头晃脑绝望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浮现一个猜测。但是看系统这利索给封口费的样子，就算是真的去问他，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准备的答案了。 　　既然这里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原状，那蔡徐宁也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情放下，转而让这些俘虏给他们充当向导。 　　有了这些人引路之后，汉军果然没有了之前无头苍蝇乱撞的惨剧，总算摸索清楚了出去的道路。而那些俘虏显然是被给吓破胆了，一个个都比汉军显得还要热切，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压根就不需要他们严加看管，老实得紧。 　　蔡绪宁无奈摇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山口，总算是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他们出来了。 　　… 　　十日后，蔡绪宁与耿弇他们会合。 　　原本这几个将军还担心得要命，生怕丢了的大司空一不小心出了啥事，没想到人全须全尾回来了不说，还裹带了一支几千人的俘虏。 　　那些俘虏安静乖巧的模样，让人简直二丈摸不着头脑。 　　简直是闻所未闻。 　　蔡绪宁也懒得说实话，毕竟除开他可能会相信这些士兵的话，剩下的包括徐广英们在内，都认为他们是在给自己的临阵脱逃找借口。 　　毕竟在他们看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而大司空亲自带人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足以说明他们说的全都是假话。 　　蔡绪宁心里清楚他们所说不是假话，但这个也无需辩解。 　　与大部队会合后，蔡绪宁就卸下了一身的重担，老老实实当起了一条咸鱼。 　　吴汉和冯异能够会合，那说明蜀国的郡县已经被他们拿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前来助阵的耿弇一口气吃掉了原来公孙述十几万人的兵马，一下子让蜀国削弱了太大的实力。 　　眼下只剩下首都与寥寥几个县城还在勉力支撑，按着现在的步调，顶多秋天的时节，他们就能拿下蜀地！ 　　这无疑比他们猜想中的进程要快上许多。 　　吴汉高兴地说道：“这可多亏了大司空，如果不是拖住了公孙述整整一个多月的事情，他们的大后方怎么会如此空虚无防？” 　　说到这个，耿弇就好奇了。 　　他是后至的，压根不知道那么多内情，只知道之前蔡绪宁失踪的事情。 　　耿弇看着蔡绪宁：“先生，那公孙述为何这么执着于您呢？” 　　他像是有些开玩笑地说道：“难道是看上您了？” 　　【直播间】 　　[ID火火火：哈哈哈哈哈好问题] 　　[ID哈里路亚：我建议耿弇在刘秀面前把这个问题再问一遍] 　　[ID叶大大带我飞：就现在，耿弇也看不到吧] 　　[ID这下怎么办：怕什么，主播不是看得到吗？让主播在刘秀面前问] 　　[ID花：好家伙，我他妈一个好家伙，主播播，人家也好想知道他为什么执着妮妮呢！] 　　蔡绪宁：“……” 　　滚！ 　　试试个屁？！ 　　想让他来一个试试就逝世吗？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半夜还有一更 　　* 　　感谢在2021-01-22 23:02:29~2021-01-23 23: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10瓶；叶大大带我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48、第一百四十八章 　　耿弇被蔡绪宁暴打了一顿。 　　他捂着头蹲在边上, 哀嚎着让蔡绪宁给点面子。 　　如今他刚打完了胜战，本来正是翘尾巴的时候，这尾巴还没翘起来, 就已经被蔡绪宁的狂风乱舞压得七七八八了。 　　耿弇这个人什么都好，但是因为太年轻了。 　　年轻总归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心高气傲的时候。 　　蔡绪宁有些忧愁地说道：“怎么回事, 我明明平日也没怎么锻炼身体，怎么你这年纪轻轻的, 连我都打不过, 肾虚了？” 　　【直播间】 　　[ID龙傲天：凡学，你就可劲儿凡学] 　　[ID浮云见晚：这身体半点都不是你自己训练的吧主播] 　　[ID抹茶碎碎冰：草生, 借着系统的身体凡尔赛可还行！没看小郎君都被打击得要命] 　　[ID华农魔：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蹲下了] 　　[ID天竺：凡尔赛, 太凡尔赛了，而且还是故意的, 你肯定是在打击报复耿弇刚刚的话] 　　蔡绪宁抓了抓头发, 一本正经地说道：“耿弇, 没事，过几日等我们拿下蜀国，回去后咱们多练练，要是你们几个也愿意，也可以一起来。” 　　他看向其他几个原本在看好戏的将军。 　　将军们：？ 　　其实要说蔡绪宁真的完全碾压所有人，那当然是言过其实，再怎么样系统都不可能给他一个超强的身体破坏平衡, 但是有一个问题, 蔡绪宁的体力实在惊人。 　　和蔡绪宁打，就做好前期占优势后期被他碾压的准备。 　　因为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可蔡绪宁曾经干过车轮战一整天的事迹。 　　这简直就是个体力怪物。 　　“回答你刚刚的问题。”蔡绪宁突然说道, 这倒是把耿弇给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他不愿意说呢。 　　蔡绪宁一看他震惊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无语说道：“就你刚才的提问方式，我没把你脑袋给削下来就不错了，还问我呢。” 　　耿弇嘿嘿笑，凑到了蔡绪宁的身旁。 　　蔡绪宁说道：“公孙述疯了。” 　　正兴致勃勃打算听一些八卦的耿弇：？ 　　蔡绪宁没好气地说道：“难道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他是看上我了？他是眼睛瞎了才看上我这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了吧。” 　　【直播间】 　　[ID村上：说过了说过了，阿秀还在呢] 　　[ID玉妹妹：哈，在遥远的洛阳] 　　[ID枫林山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歧视了！怎么可以看不起自己呢？] 　　[ID雪儿：刘秀突然一寒] 　　[ID修得正果：主播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怪怪的？] 　　蔡绪宁抬头。 　　吴汉咳嗽了一声，淡定地说道：“既然大司空都平安回来了，要不我们就还是散了吧。” 　　蔡绪宁一脚踹过去，无语说道：“散你个头，你眼神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上次和你说得不够，还真以为我能看得上你这大块头？肉都硬邦邦的有什么好的？” 　　吴汉瞬间跑了。 　　蔡绪宁的眼神看过去，除了耿弇之外，也都跑了。 　　唯独耿弇坚.挺着，继续说道：“大司空您也别怪他们有几个弟兄们，就是脑门转不过来，要是他们真敢说些什么，那大司空也不必手下留情。” 　　蔡绪宁道：“别一会儿大司空，一会儿先生都叫了，直接叫我先生就行了。我之前也与你说过，不必这么尊敬，显得好像我真的高高在上似的，我看你这儿也没多礼遇我呀。” 　　耿弇想起刚刚自己的调侃。 　　耿弇也跑了。 　　蔡绪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 　　正如他们之前所言，汉军已经拿下了大半的蜀地，就连最后的几座城池也岌岌可危。眼见着胜利在望，隗嚣居然是第一个投降的人。 　　这场战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正是因为他的反叛而让洛阳彻底下定了决心，在这个时间选择进攻川蜀。而实际上这个时机也确实让他们中期打得很不顺利。 　　“隗嚣这小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是厉害啊。” 　　冯异幽幽说道。 　　这种没皮没脸的功夫确实很难学。 　　想杀他的人其实不少，只是人还是得送回去交由陛下处置。而目前来看，这小子能活下来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就有人趁夜摸黑进去把他给暴打了一顿。 　　这算来算去大晚上的还能在军营里面这么肆意行事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掰弄掰弄就大概知道是哪几个。但是其余的人哪怕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隗嚣是降将，大晚上的也没几个人知道真的有人溜就去动手了。 　　这个哑巴亏他也只能吞了。 　　等隗嚣被送走，其实川蜀的局势就已经确定得差不多了。 　　大局已定。 　　就算是四处纷乱仍旧不少，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迟迟赶来的另一支兵马倒是给他们锦上添花。 　　是刘縯的人。 　　冯异这段时日已经和那边混熟了，尽管这种相处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两边的队伍会合到一处，倒是配合得还算不错。 　　就是不管哪边都怪怪的。 　　蔡绪宁也感觉有些奇怪。 　　待十月底，他们彻底扫平了川蜀，把这块地纳入刘秀手中。 　　蔡绪宁才突然想起一桩事情。 　　倘若刘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与刘秀在日后分庭抗礼，各自为政，且看鹿死谁手。 　　那这一次攻打公孙述，他其实是帮了刘秀。 　　虽然最后这几个月的做派只是锦上添花，但是最开始收留冯异，却的的确确是帮助了汉军，在前期的某种程度上重建起了抵抗的力量。 　　蔡绪宁还是有些纳闷的。 　　十一月初，川蜀一切平定，就在他们打算收尾撤离，重返洛阳的时候，最近的同盟军毕恭毕敬出来了一个中年将军，言辞诚恳地说道：“蔡先生，主公对您已经慕名已久，心中常怀仰慕之情。政治这一次会战结束，可否请先生随我们同去与主公见一面呢？” 　　这话当真是说得非常诚恳，又透着请求的意味。 　　正常来说，尤其是他们两边刚刚合作结束，按理蔡绪宁是应该答应的。 　　只是不管是蔡绪宁还是其他的人，听完这一番话，脸色都有些微妙。 　　可以说这其中最镇定最淡定的人，居然还是蔡绪宁本人。 　　耿弇瞄了一眼蔡绪宁。 　　蔡绪宁已经镇定下来，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的。 　　“敢问现在，你家主公正在何处？” 　　吴汉直言不讳了。 　　中年将军笑眯眯说道：“正在三十里外。不远。” 　　蔡绪宁：“……” 　　确实。 　　不远。 　　刘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这个主意的？ 　　这必然不会是无的放矢，更可以说正是踩在了这一个时间点上，为了不撕破脸皮，蔡绪宁不可能不答应。 　　【直播间】 　　[ID颜小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听调不听宣：hhhhhhhhhhhhhhh] 　　[ID赵日天：草，大舅找上门来] 　　[ID抠脚少年：？这辈分错了吧？] 　　[ID请顺势：应该叫大伯啦] 　　[ID默默喜欢你：那也可，就叫大伯了！] 　　[ID白毛网骗：参见大伯咻咻——] 　　[ID修果：哈哈哈哈不管怎么看都好好笑啊被找上门] 　　[ID疯癫：刚才那一瞬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主播真的天崩地裂了吧！] 　　蔡绪宁咳嗽了一声，平静说道：“如此盛情邀请，在下不敢不从。” 　　便是答应了。 　　中年将军大喜，笑着说道：“我这边去告知我家主公，请他前来。” 　　蔡绪宁蹙眉，摇头说道：“哪有让那位亲自前来的道理，自当是我去拜会他。还请将军稍待片刻，午后我便随你一起过去。” 　　这位中年将军离开之后，耿弇当即就说道：“先生，他不会想找你麻烦吧？” 　　蔡绪宁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他是陛下的兄长，莫要没大没小的。”如果刘縯真的想动他，就不会找这样一个时机了。 　　冯异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追随的是主公，又不是主公他兄长。现在他们虽然与我们联手，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们也猜不透。你还是小心为妙。” 　　虽然面上看来他与那边的人最是亲厚，但算下来戒心最重的可能反而是他。 　　蔡绪宁道：“确实如此，待会过去，你们就别跟着了。我点几个人过去就是。” 　　耿弇蹙眉：“几个人哪里够，带多点。” 　　蔡绪宁挑眉：“那我是要去和人干仗还是咋回事？我们越是放松，他们反而不敢做些什么。而且我见过刘縯，他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 　　耿弇眉间的皱痕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尽管他会开蔡绪宁的玩笑，但是在人身安全上，这郎君还是很慎重。 　　不过等到了约定的时间点，蔡绪宁也没带多少个人过去。 　　对于刘縯，他还是有着最基本的信任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究竟想做什么了。 　　… 　　“哈湫——” 　　“哈湫哈湫——” 　　刘縯连续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喷嚏，整个鼻头都红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回事，怎么觉得背后发凉？” 　　刘栩站在他身后平静地说道：“可能是着凉了。” 　　刘縯大咧咧地说道：“怎么可能，这天气还不算冷。这可比北边暖和多了。”只要不下雨，这冷意还是可以忍受的。 　　“大兄，你究竟为何要寻蔡绪宁？”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刘縯：哈湫，哈湫，哈湫—— 　　（直播间不知多少人的惦记幽幽爬上了他的后背） 149、第一百四十九章 　　蔡绪宁坐下来的时候, 心中有着同样的困惑。 　　咳。 　　刘縯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历经多了，他多少可以看得出来。但是在这个当口找上蔡绪宁, 则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不行，就是这时机有点不大对。 　　“大司空……” 　　相比较他手底下将军的谨慎称呼，刘縯这一开口倒是说得让人胆颤心惊。那中年将军不会称呼蔡绪宁的官职, 那自然是为了他的主公。 　　刘縯倒是这么直接说了。 　　蔡绪宁笑着打断了刘縯的话，摇头说道：“刘兄如此称呼, 怕不是让我们疏远了。此刻相会, 怎能让这种身外之物使我们生出隔阂来呢？” 　　刘縯大笑着说道：“与蔡兄一别数年，万万没有想到你还是当年风貌, 竟是一点都没有生出变化来。” 　　这一来二往之间就显得气氛融洽了许多。 　　【直播间】 　　[ID勤快的触手怪：我还以为他们会打起来。] 　　[ID厉害：我的全武行呢？] 　　[ID大兔叽：失策了, 我还以为能看到他们俩赤膊打架] 　　[ID无：看起来不是很和平吗？] 　　[ID天筑：是我们想太多了] 　　[ID玉妹妹：但是，刘縯看起来就很不对劲啊！也不怪人多想] 　　言之有理。 　　蔡绪宁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尽管现在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拉家常, 但其实每说一句话都仿佛能够感觉得到暗流涌动。蔡绪宁并不喜欢绕圈子, 能够坦然自直言, 自然是他更加喜欢的方式。 　　可不是现在这么绕。 　　蔡绪宁蹙眉。 　　刘縯落脚的地方并不是军队搭建的营地，而是普通的民宅。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几个看起来不太眼熟的人，但是蔡绪宁认得出来，其中有一个是刘秀的二哥。 　　或者应该说是堂哥。 　　这些年下来，他们已经与亲兄弟无异了。 　　过了片刻，他们还是没有把彼此的想法吐露出来, 蔡绪宁总算有些无奈, 坦然说道：“您既然让我过来，想必是有事情要谈，还不如让我们敞开胸怀, 彼此说清楚，也莫要在此消磨时间。” 　　刘縯挑眉：“蔡兄这是在嫌我烦？“ 　　蔡绪宁苦笑道：“岂敢，只是我觉得您应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比如您现在是否要问我关于陛下的情况，这些年来陛下可着实惦念着家中的人。” 　　他这话仿佛是踩到了雷点。 　　刘縯冷哼了一声说道：“惦记？那小子还会惦记着我，这些年也从来不见他往家里送去书信半分，也从来不见他透露出自己的半点行踪，这一销声匿迹，我他娘还以为他死在外面了！” 　　【直播间】 　　[ID听日：生气了] 　　[ID九天真君：好生气] 　　[ID诚实小郎君：要是我，我也生气] 　　[ID爱谁谁：能理解吧] 　　[ID一枪穿云箭：就算是为了所谓的保护，可是也这么久没有相见。] 　　[ID本姑娘：其实认真看起来，刘秀和蔡绪宁的做法也没有真的保护到了谁，到最后他们的关系被暴露出来，刘秀依旧还是会让他们身处险境，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不管刘秀离不离开都还是会给他招惹祸事。] 　　[ID瑶光：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傻.逼在说话？] 　　[ID小娇.妻：烦死了。怎么总会有人说这些事不关己的话，站着说话不腰疼呗？又不全都是刘秀的责任] 　　[ID疯子叨叨：刘秀只不过不想发生像当年的祸事] 　　[ID有本事超过我：就你他妈逼逼赖赖有张嘴是吧？] 　　[ID为了房贷：说起来当初说是当年那件事与阴家有关系，后面是不是没有什么风声啊？] 　　[ID感谢你们曾经爱过我：那件事情好像一直都是刘秀一个人在全权负责？] 　　[ID朗博基尼：我知道了！！！他大哥是来给刘秀相看媳妇儿的。] 　　[ID巴南：？？？？？？] 　　[ID听雨沙漏：好他妈有道理啊。是来看弟媳妇儿的！！] 　　蔡绪宁：？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讨论从刚刚的吵架一路崩溃滑向弟媳的地狱。 　　弟媳是怎么想的？？ 　　刘縯没想恁死他就不错了。 　　咳。 　　蔡绪宁猛地收敛心神，不敢再去赤.裸裸看着直播间。 　　当事人可能没有多少察觉，可眼神若是太过偏离，时间久了，与他对话或者坐在对面的人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蔡绪宁注意力的偏移。 　　曾经他就是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让刘秀一语道破了直播间的存在。 　　这让他现在谨慎了很多。 　　刚刚刘縯的话，并没有让蔡绪宁感到奇怪，毕竟当初远离那么久却没有半点音讯，任凭是谁都会心中不愤。 　　而且刘縯其实也没有生气。 　　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在表达不满。 　　而这不满不仅是冲着刘秀，其实也是冲着蔡绪宁。 　　“虽然您是这么说，但其实陛下早年间也是很吃了些苦头。在还未抵达信都郡的时候，他就曾经遭人下毒，差点命丧当场。想必就连这样的事情，陛下也是从来不肯告诉你们的，报喜不报忧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那段时日不管是陛下还是您，都处在一个微妙的处境。倘若他贸贸然联系您，也只会让您处在险境。” 　　蔡绪宁说道。 　　他自然是没有去看过刘秀与他大哥之间的通信，但是按照刘秀的性格，这样的事情，他必然不会告知家人，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适当的示弱是有些必要的。 　　刘秀懂，只是他不想这么做。 　　可蔡绪宁对刘家人只是爱屋及乌，倒也没有刘秀这般小心翼翼。 　　他不想让刘縯误以为刘秀在外乃是一帆风顺，如鱼似水。 　　那可是流着汗，踏着血，滚刀子般的生涯。 　　【直播间】 　　[ID舟十一：他急了] 　　[ID要完结：刚刚听刘縯说话还没感觉，现在听着主播突然莫名其妙长篇大论，这是在担心自家老公被亲人误会了！] 　　[ID莽撞莽撞：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两个大男人说什么老公老婆的，难道不腻歪？] 　　[ID青山雨后：我就说，我乐意，不服你顺着网线来打我呀。] 　　[ID快乐的日子：我把蔡绪宁当做是刘秀的老公，把刘秀当做是蔡绪宁的老公，有问题吗？] 　　[ID努力的小太阳：可以可以，都是彼此的天使] 　　[ID故久：不过还真的很久没有看到小绪子这有点焦急的神态] 　　蔡绪宁微愣。 　　他刚刚有焦急吗？ 　　刘縯闻言，诚如蔡绪宁心中所想，他并非真的生气。只不过想借此说些什么，但是从蔡绪宁口中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有些担忧。 　　刘秀那小子当真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管刘秀现在岁数几何，在他的心中依旧是幼弟。 　　他知道刘秀的性格的。 　　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是撬开他的嘴，也听不到一言半语。 　　就比如他眼前之人，这个名为蔡绪宁的人。 　　刘縯就没有从刘秀的信中得到过一丝一点的消息。 　　不，要说提及，那也是有的。 　　非常、非常公事公办提及过手底下得力的干将。 　　尽管他们是敌对的一方，但是私底下他们两个却对彼此军队中有什么有用之人，反而知之甚详。他们通信的时候不是作为敌军首领，而是作为彼此姓刘的刘家人，给家里人写了一封家信罢了。 　　所以说这两兄弟的关系其实非常微妙。 　　要说刘縯愿意俯首称臣，可他现在已经拿下了中原的一片腹地，到现在都没有停手。可要说他们彼此敌对，有些时候又透着互帮互助的意味，这让外人看来着实难猜。 　　只不过不仅是外人难猜得懂，就连刘縯，有些时候也是猜不懂刘秀的。 　　蔡绪宁。 　　刘縯在心中慢慢咀嚼着这三个字。 　　他为何不说？ 　　刘縯其实在刘秀年少时间就已经发现了他不近女色这一桩事情。 　　当时他只以为刘秀年纪还小，还没到开窍的时候，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此后的十几年间，刘秀竟然真的是一次都没有动过欲念。 　　而最终刘秀居然看上一个身体硬邦邦，相貌也不是非常出挑的男人。 　　可真是把最后得到消息的刘縯气得七窍生烟。 　　当初他巴巴把阴丽华送过去，还以为刘秀看上了阴丽华，他想着两家来个联姻也未尝不可，尽管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有一些微妙的差距，可是并不代表不能够把他纳为侧妃。 　　结果呢？ 　　人还没有送过去多久，刘縯就已经收到了蔡绪宁这个消息。 　　所以刘縯才会做出派人去送信刺激蔡绪宁这样看似十分幼稚的举动。 　　倒也不是专门针对蔡绪宁。 　　一来他想确认刘秀的计划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二来才是顺带的，怀着一点坏心思。 　　“蔡先生，”刘縯轻咳了一声，回复了严肃正经的模样，“今日我请你前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 　　【直播间】 　　[ID目标不断更：来了来了] 　　[IDab你没有心：摊牌了摊牌了！] 　　[ID73你的连载到底要多少年：刺激刺激——] 　　“至今为止，文叔身上发生的种种怪异事件，蔡先生是不是知之甚详？” 　　【直播间】 　　[IDjjxx你也没有心！！：我的心情——啊↗啊↘] 　　[ID小企鹅要崛起：？？？？？] 　　[ID小生有点甜：……我还以为是要说说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ID大包子：要是在平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特地千里迢迢把主播给请了过来那肯定不是为了谈这个呀！] 　　[ID重度懒癌患者：你们清醒一点——（破音），这不是小说] 　　[ID玄色：如果这是小说我才不追呢，我都看了多久的直播了，感觉是一部追不完的剧！] 　　蔡绪宁轻轻咳嗽了一下。 　　他自然是猜到了刘縯找他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八卦，但是思路偶尔还是会被直播间给带偏了。 　　弹幕：？ 　　这也能赖他们？！ 　　蔡绪宁道：“如果您说的是陛下自小到现在为止，仍然在不断发生的怪异事情，我虽然不能明确表达是什么……但，是的。您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一点内情。” 　　【直播间】 　　[ID火龙果：哎，我刚刚才发现，在刘縯的面前主播从来都没有称呼过刘秀的表字，而是直接称呼他为陛下。] 　　[ID未来如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明会做人呢！] 　　[ID小牛：果然没有人会是笨蛋。] 　　[ID四点起床，十点睡觉：就算是在我们看来 level不是非常高的人，其实也是能够想到很多事情的，我还是太过高估我自己的智商了] 　　蔡绪宁：“……” 　　就别当着他的面这么埋汰刘縯了。 　　要是他一个不小心笑出来，那就当成社会死亡了！ 　　刘縯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可人家实际上是大智若愚好吗？！ 　　人脑子还是有的。 　　刘縯对蔡绪宁的表述显然是不满意的。 　　他想要得到的是更为准确详细的答案，而不是一个模糊两可、却又在无意间显示了蔡绪宁与刘秀亲厚程度的回答。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连作为弟兄也不能告知，却偏偏能够告诉一个外人……就算刘縯想得再开，也是不能够接受的。 　　蔡绪宁微蹙眉头，看着自从他回答后，脸色稍显难看的刘縯，迟疑了片刻后，叹了口气。 　　“陛下并非是不愿意与你们说，而是无法说。在事情发生之前，压根不知道潜伏在身边的人究竟是谁。而我们也是在远离了舂陵县之后才发现了这一件事情。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部分的内情，是因为我与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只不过我们的立场不同，选择的方向不同。” 　　蔡绪宁话语看似平静，却猛地让屋内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直播间】 　　[ID希望世上无鸽子：？？？？？？] 　　[ID过过过过过：你是疯了吗？你为什么要突然告诉他这件事情，你就不怕你走不出这个房间？] 　　[ID榴莲笑笑生：欺骗已经不是必要的手段了。] 　　[ID流浪三毛：一个谎言需要用另外一个谎言去遮盖，还不如说实话。] 　　[ID华农魔：应该都看出来刘縯那瞬间的怀疑了吧，总不能让刘秀与他大哥之间生矛盾] 　　[ID非晶：得，还是为了阿秀同学] 　　蔡绪宁所说的话倒也不错。 　　本质上他与那批穿越者乃是同样的性质，只是这样的话，落在刘縯刘栩等人的耳朵中无疑是说他同样也是谋害者之一。 　　刘縯那脾气不是盖的，话音刚落就已然拍案而起。 　　他身后的人纷纷拔刀。 　　蔡绪宁为了以示礼遇，在进屋的时候，不仅身上没有佩戴刀剑，甚至连保护的亲卫都留在了外面。只是他们在听到屋内发生的冲突时，不顾屋外人的阻拦已然率先进了屋内，当他们看清楚屋内究竟是什么状况的时候，他们纷纷把刀尖对准了刘縯等人。 　　“放下。” 　　蔡绪宁淡淡说道。 　　为首的亲卫首领低头说道：“大司空，陛下让我等保护您的安危。” 　　“他们乃是陛下的兄弟，我说放下。” 　　亲卫踌躇。 　　他们本来就是被命令来保护蔡绪宁的安全。 　　就算是陛下的兄弟，可那毕竟不在他们的命令之中，倒也不是他们不懂得变通，而是他们清楚陛下对于蔡绪宁的关切，以及现下这场面当真危急。 　　蔡绪宁看着他们。 　　“所以你们还需要我重复第三遍？” 　　他的话很平静，平静得仿佛现在外面柔和的风。可是冬日的风再如何柔和，也是刺骨的凛冽。 　　亲卫们不敢再犹豫，纷纷归刀入鞘。 　　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不敢再退出门外，而是牢牢守在了蔡绪宁的身后。尽管他们的动作无声无息，可在旁人看来却是莫大的威势。 　　刘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蔡先生这是在我这里演的哪一出？” 　　蔡绪宁道：“哪一出都不是。” 　　他站起身来，却又欠了欠身。 　　古代的繁杂礼仪实在是太多，他习惯了军旅中的生活，也逐渐放弃了那些礼仪。简单欠身之后，他平静说道：“如果今日您想问的问题只有这一个的话，那么我已经回答了您的问题。 　　“至于您现在的猜测……若我当真是加害者之一，那陛下为何把我留在身侧？以着陛下的性格我现在早就该被千刀万剐了。” 　　他偏头笑起来。 　　“您且好好想一想。” 　　刘縯或许本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可是被方才的场面一激，蔡绪宁料到接下来应当不会是什么友好的会面了。 　　那还不如早些离开。 　　蔡绪宁往门外走。 　　“蔡绪宁。” 　　刘縯在这一刻，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且问你，当初在舂陵李通，在长安书信，这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蔡绪宁脚步微顿。 　　温和的嗓音响起来。 　　“舂陵是我，长安也是我。” 　　他没有回头。 　　“最初是我，往后也会是我。” 　　蔡绪宁走了出去。 　　… 　　刘縯坐在原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栩开口：“大兄，您就这么打算放他回去？”难得的是，居然是一贯理智的他提出来这个要求。 　　刘縯合着眼，淡淡说道：“怎么？平日里，你不是一直在说要冷静，要冷静，不要做出冲动的事情吗？” 　　刘栩苦笑：“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情。方才蔡绪宁所说的事，着实太令人吃惊了，既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方向，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在这一件事上，他的执念不会比刘秀他们更少。 　　当初出事的不仅有刘秀一家人，也有他的生父。 　　刘縯叹息着睁开眼。 　　“如果他刚才的回答并不是欺骗，那么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抱着要帮助文叔的打算而来的。”刘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应该与你说过，当初我们会与李通来往，全是因为有人通知了文叔。” 　　“大兄想说，这个人是蔡绪宁？” 　　结合刚才他们两人莫名其妙的对答，再加上兄长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刘栩突然说道。 　　刘縯颔首。 　　“那长安，也是他。” 　　刘栩皱起眉头，温文尔雅的面容流露出几丝困惑。 　　“他在那个时候分明是随着文叔身处河北，又怎么会知道千里之外长安的近况？不仅知道，而且还猜中了将会发生的事情，甚至分毫不差在事件来临之前把这件事告知于兄长。” 　　他摇头。 　　“不可能。” 　　刘縯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他刚刚那一瞬间分明已经回答了我的话。” 　　他刚刚的提问没头没脑，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话，那一瞬间只会感到愕然，但是蔡绪宁的反应并没有任何的迟疑。 　　蔡绪宁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兄……” 　　刘栩看向刘縯。 　　刘縯摆摆手：“没看到刚刚跟着他过来的那几个人的反应吗？虽然他带过来的人不多，可全部都是文叔的人。以文叔的性格，想必是给他们下了死令，才会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也拔刀。硬是把他扣留下来，这必然会与文叔直接发生冲突，你是想让他直接杀到长安来要人吗？” 　　刘栩奇怪地说道：“可是你不是说与文叔必定会有一战。” 　　刘縯的脸色有些微妙。 　　有点像是便秘又没出来的嫌弃感。 　　刘縯能说些什么呢？ 　　他难道能够告诉自家兄弟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夜每夜都在做梦？ 　　梦中的世界是他现在所无法想象的世界。 　　他并非没有成功登上帝位。 　　可每一次都代表着世界的巨变。 　　而且哪怕是成功，也基本上是因为刘秀的意外死亡。 　　他之所以会那么轻而易举相信了蔡绪宁所说的一部分话，是因为他的梦中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刘秀被刺杀的景象。 　　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世上怎会有这般多的奸细？！ 　　刘縯在某一次醒来愤怒咆哮。 　　而……相对的。 　　刘秀若是遭遇不幸，登基的人或许会是他。 　　可这并不意味着好事。 　　仿佛这个世界所承认的帝王只有刘秀一般，任何其他的个体登上帝位之后，都会让这个世间发生不好的变化。 　　不好。 　　那可当真是完全不妙的世界。 　　他已经在梦中看过无数次自己落败或是被刘秀击败之后的景象，又或者是刘秀意外死亡之后自己登基之后所面临的世界崩溃。 　　次数多了后，刘縯都在自我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究竟是他自己不想成为皇帝了，还是说冥冥之中真的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他？ 　　只是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刘栩。 　　糗！ 　　他只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你以为他刚刚留下的最后那句话是在干嘛？” 　　刘縯嗤笑了声。 　　——最初是我，往后也会是我。 　　这么缠.绵悱恻？ 　　倒还不如朝刘秀说去，搁他这里说个什么劲儿呢？ 　　是警告。 　　哪怕蔡绪宁曾救过刘縯。 　　可他对刘縯等人，不过是爱屋及乌。 　　从一至终，蔡绪宁会相助的人，只会是刘秀。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阿绪：……谁警告你了，刘縯太敏感了吧？只是话赶话！ 　　弹幕：所以是告白（指给刘秀 　　阿绪：？倒也不必 　　* 　　回家晚了点，写到四点的时候突然饿了，点了个烧烤恰完，再写到六点，我jio得我早饭不用吃了。 　　好在明天（今天？）早上不用起来，可以一觉睡到大中午！ 　　感谢在2021-01-24 05:14:52~2021-01-25 06:3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魔仙陆问筠 6瓶；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0、第一百五十章 　　十二月, 风雪交加。 　　洛阳。 　　蔡绪宁踏进洛阳城。 　　他的肩膀上落满了雪片，不过多数是稍稍停着片刻，就已经顺着光滑的铁片滑落下去。 　　他觉得有点冷。 　　不过与他一起骑马的那几个倒是显得干脆利落。蔡绪宁有些羡慕他们的身体, 不管咋样好歹不怕冷啊。 　　蔡绪宁搓了搓手，准备回去就好好泡个热水澡。在外头的时候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回了家总该好好歇息一会儿。 　　“你还想着怎么休息呢？” 　　耿弇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面上还强制带着笑容：“今晚上可有你累的。” 　　蔡绪宁：？ 　　【直播间】 　　[ID老帽儿：欢迎大会！] 　　[ID十万+：庆功宴！！] 　　[ID天竺：主播当场就上演一个晕过去。] 　　[ID招财进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场垮掉] 　　[ID红了蔷薇：原谅他吧，之前他都是那个负责迎接的人]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我现在懂你们了。” 　　累。 　　是真吉尔累。 　　… 　　夜间的酒席中, 纵使蔡绪宁真的不咋吃酒, 多少还是被灌了几口。 　　这总归还是要吃一点。 　　其间还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上来和他套近乎，谈及在战役中的险境, 还有几个比较聒噪, 怎么都阻止不了的，让蔡绪宁头疼的同同时还有点想杀人。 　　他远离洛阳也不过将近一年的时间, 怎么就没有发现同僚以前这么聒噪的吗？ 　　胡胥低头给他推来了醒酒汤。 　　“大司空, 陛下让您少吃些酒, 对身体不好。” 　　他低低说道。 　　蔡绪宁接过来吃了两口，下意识越过旁人往边上望去。 　　重重人影中，刘秀仿佛也在望向他。 　　蔡绪宁收回视线，看着胡胥笑着说道：“不必给我挡酒了，今夜多吃一些，倒也没什么。”他把醒酒汤递给胡胥，反倒是敞开来与旁人吃酒了。 　　在座的诸位, 除开文官, 自然也有武将。 　　难得一见蔡绪宁如此放开，他们一个个挤上前来，把那些瘦弱的文官倒是推到了后边去。耿弇与吴汉在最前头笑闹着与蔡绪宁拼酒, 反而把底下那别个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蔡绪宁难得吃了个尽兴。 　　喝酒这个东西有时候就跟吃辣一样，如果常吃常练，对于辣的忍耐程度就会慢慢上涨，酒量自然也是如此的。而算下来，除了在军营中，偶尔会吃几口酒来暖暖身子之外，蔡绪宁已经有很久没有碰过酒了。 　　尝过酒味，不醉，也自醉了。 　　蔡绪宁回屋的时候，脑袋有些闹腾。胡胥费劲把他给搬上.床，正打算给他退去外衣和靴子的时候，他慢吞吞坐了起来。 　　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胡胥三秒钟。 　　竖起一根手指。 　　“我自己来。” 　　胡胥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的举动，然后说道：“要不我还是……” 　　“出去。” 　　蔡绪宁说话都很简短与直接，胡胥没有怀疑，以为他还是清醒的，便遵从吩咐出了门。只是想了想今天晚上大司空究竟喝了多少酒，就还是往厨房那边去了。 　　他还是得再准备一点醒酒汤，若是待会回来发现屋内有动静，就把醒酒汤给大司空送进去。 　　免得明日起来大司空，想必会头疼得要命。 　　这边，蔡绪宁正在屋内奋斗。 　　【直播间】 　　[ID豆浆：我一时之间居然看不出主播在干嘛。] 　　[ID清水小贝壳：好像是在扯腰带？] 　　[ID魔道堕.落：可是他连自己衣服都扯开了……] 　　[ID一只加菲猫：露肉吗？不漏有什么好着急的？] 　　[ID喵喵喵：胡胥还是嫩了点，这肯定醉了] 　　[ID犹豫：醉了，鞋子给蹬飞了哈哈哈哈] 　　[ID狼中豪杰：哈哈哈哈哈砸在门上了] 　　[ID星闪闪：啊靠，门外是不是有人？黑魆魆一大影子——] 　　[ID二喜：这，猛地一眼看过去有点吓到] 　　蔡绪宁正在费劲把另一只鞋子给蹬掉。 　　咻—— 　　好容易成功了，另一只鞋子呈抛物线朝着门口飞去。 　　门正在此刻打开。 　　站在门外的人何其敏锐，下意识就侧身避开了那袭击而来的凶器，只是等那东西砸到地上之后，他才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那是一只靴子。 　　刘秀驻足，凝眉看向屋内。 　　盘腿坐在床沿的蔡绪宁解决了鞋袜的难关，正在埋头扯刚刚扯掉一般的腰带，与还没搞完的衣服。他就像是有些醉醺醺的那般，手指费劲拉扯，隐约还能听得出即将崩裂的声响。 　　这喝酒了的人也控制不住力道。 　　“冷……” 　　蔡绪宁嘟哝了一声，刘秀这才跨进门来，顺手把门给阖上。 　　坐在床上的蔡绪宁似乎察觉到有人过来，眯着眼看了好几秒，才说道：“你都不想我。”他一本正经地指责。 　　【直播间】 　　[ID笙声不息：呕，主播别装小孩] 　　[ID梁板红豆糕：我不得不承认，我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ID冲鸭：啊，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啊——] 　　[ID一根桃花三两只：可恶啊，阿秀居然还觉得很甜吗？他还在那里笑] 　　“是，我知道阿绪很想我。” 　　刘秀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去帮蔡绪宁脱掉她那一身已经纠缠了很久的外衣。那件衣服在刘秀灵活的手指动作下，很快就被拖了下来。 　　蔡绪宁执拗地说道：“所以阿秀不想我吗？” 　　刘秀伸手捏了捏蔡绪宁的脸，有些好笑地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对比起你以往叫我表字的时候，我却反而更喜欢你称呼我为阿秀，这是为何呢？” 　　刘秀轻声感慨。 　　分明那样的称呼是不大尊重，也有失体统。 　　蔡绪宁眯眯眼，嘿嘿笑起来。 　　“那是因为，阿秀，好听，得偷偷叫。”蔡绪宁的声音压得小小的，就仿佛是在说什么秘密一般，“如果被阿秀知道了，会不高兴。” 　　“阿秀不会不高兴。” 　　刘秀敛眉，伸手把只脱剩下里衣的蔡绪宁用被子给裹起来。 　　“他也很想你。” 　　刘秀淡淡地说着，眉眼透着轻柔的笑意。 　　蔡绪宁嘀咕着：“他才不想我呢，我回来这么久了，他都不来找我。” 　　他吸了吸鼻子，看来是今日冻到了。 　　“我都，吃了那么多——”他试图伸出手指来比划一下，却发现他浑身上下都被厚厚的被子给裹起来，手指那是伸不出来的，“吃醉了，他都没来找我……” 　　可恶啊。 　　心中莫名的小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直播间】 　　[ID审单：好家伙，居然已经醉到这个程度，连眼前的人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吗？] 　　[ID养老金：不会是在借酒发疯吧？] 　　[ID天下第一状：想了下，他今天晚上喝的量，保不准，真的是醉到这个程度了……] 　　[ID翩然烟雨中：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点可爱耶] 　　[ID乖乖小少女：可爱个屁，我这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他要怎么赔我？] 　　[ID苟苏苟苏：在抠了在抠了，看我现在就给主播抠出三环一套房。] 　　蔡绪宁还真没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谁。 　　能让他靠近，也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可以信任。 　　他今夜许是放松，也许是故意，吃下来的酒，确实有些过头了。 　　在他醉醺醺的时候等不到他想要等到的人，心中难免是有些难过的。难道刘秀这小兔崽子居然没明白他的暗示？ 　　他缩在被子里，缩成颗球。 　　屋子中早就备好炭盆，理应是伺候的人知道蔡绪宁怕冷，早早就准备好了。再加上他喝了不少的酒，手脚总算是稍稍暖了起来，裹在被子里面，那种常年缭绕着他的冷意也消失了一些。 　　但是怕冷终究是怕冷。 　　或许是姿势有些不对。 　　裹在被子里面的蔡绪宁试图动弹起来。 　　他动了动，试图把脚趾头也塞在里面，但是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另外一人的动作。 　　有人伸手握住了他的脚。 　　微凉的脚底突然涌起来一股舒适的热意，就好像靠近了什么温暖的热源一般。 　　蔡绪宁愣了愣。 　　他从埋在被子里面的姿势变成了抬头。 　　“……阿秀？” 　　他仍然看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他下意识的叫出了刘秀的名字。 　　“是我。” 　　那含糊不清的字句逐渐灌入他的耳朵，从模糊，一点点蜕变成了有些清晰的、熟悉的嗓音。 　　蔡绪宁抽了抽脚，没抽动。 　　“脏。” 　　他这倒是实话，毕竟从城外回来之后，他就直接被拉来参加宴席了，吃完酒醉倒了又被直接送回府上。 　　刘秀含笑说道：“现在又能认出我来了？” 　　刚才那自言自语埋汰他的样子，可全都被他看到了。 　　蔡绪宁就好像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做过什么一样抿唇笑起来。 　　“暖。” 　　他喃喃说道。 　　这种熟悉的暖意只有一个人曾经给过他。 　　蔡绪宁是不会认错这样的温度。 　　刘秀微愣。 　　他靠近蔡绪宁，暧.昧的距离与姿势仿佛在触碰什么珍宝，可还未等刘秀碰到蔡绪宁的脸，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先是一下两下，仿佛感觉到里面没有动静了，又出于不放心，试图悄悄推开门看一眼。 　　只是看一眼。 　　门被无声无息推开了一条缝。 　　胡胥对上了一脸漠然的陛下，以及正裹在球、呸，被子里的大司空。 　　再以及，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亲近…… 　　仿佛察觉到自己撞破的是什么画面，胡胥的脸色先是一红，继而一白。他手里端着的醒酒汤差点跌落下来，可是在陛下骤然落下的冷意之中，又顽强地被他接住了。 　　“滚。” 　　刘秀幽冷地说道。 　　胡胥立马滚了。 　　在滚之前，他还不忘把门给合上。 　　然后迅速把醒酒汤给自己吃了。 　　叫你多事。 　　叫你他娘的多事！ 　　弄醒酒汤也就算了，他干嘛那么手欠要去推开门呢？！ 　　… 　　蔡绪宁慢吞吞地说道：“你作甚要吓他？” 　　他虽然没有抬头，可是刚刚也感觉到了有人来过。 　　在现在这个时间段还会来打扰他的，或许只有刚才打算给他弄醒酒汤的胡胥了。 　　胡胥这个人虽然多事，有时也聒噪，但是心还算不错，做事能力也可以。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愿意让这个人继续流下去？ 　　能被刘秀派来的人自然不简单。 　　“当初让他过来是想着他能够给你解个闷，能力也还可以。”刘秀搓着蔡绪宁的一双脚，淡淡说道，“但是要连眼色都不会看，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蔡绪宁吃吃笑起来：“分明是你自己来的时候，连人都没带吧。”他拖着懒散的嗓音慢悠悠说道。 　　如果刘秀来的时候带了人，那刚才门外就必然会有人守着。 　　胡胥再怎么样也不会一头雾水撞了进来。 　　刘秀道：“带了。” 　　只不过没有守在门外罢了。 　　他不欲在胡胥身上再做停留，褪.去鞋袜，刘秀也上了床。床上许是之前有被暖过，有些地方摸起来还是暖烘烘的，只不过那种暖意是无根之木，很容易消散。 　　刘秀填补上了那个位置。 　　阿秀同学是一个超大暖炉。 　　蔡绪宁喟叹。 　　在冬天的时候，这几乎就是最美好的享受了。 　　当然夏天就算了。 　　那简直就是噩梦。 　　蔡绪宁有些渴望地把自己整个塞到了刘秀的怀里，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狭小的空间里，连气息都带着薄薄的酒意。 　　他半醉半醒地说道：“刘縯好像也知道些什么。” 　　【直播间】 　　[ID苍狼：？] 　　[ID养育的人：虽然我确实不想看恋爱的酸臭味，但也没有必要在这么温情的时候突然谈起公事吧？？] 　　[ID盗帅夜留香：主播，我恨你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ID孤山不孤：他不解风情吗？在酒席上和刘秀暗送秋波，两人早就勾搭上了，这喝酒估计也是故意来勾.引刘秀的吧……] 　　[ID咸鱼要翻身：……虽然说起来好像这么一回事儿，但前面那个大哥说完了之后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这语言表达有问题啊！！] 　　[ID玄色：可恶，绕不开的公务吗？] 　　刘秀只是笑起来，低低的笑声透过胸腔传到蔡绪宁的心头。 　　“那就要问阿绪到底在其中做了些什么呢？” 　　蔡绪宁慢吞吞摸着刘秀的手指，他的手比起刘秀来说小不了多少，但是阿秀同学根骨粗大了些，摸起来有些粗糙不说，更有温暖的厚实。 　　他轻声说道：“我是个醉鬼。” 　　言下之意，这话问了他也是不作数的。 　　刘秀抱着蔡绪宁倒下来，两人在床上稍稍滚了滚，一掀开被褥，里头便全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蔡绪宁听到刘秀用气声说道。 　　“如此，我就看不到醉鬼了。” 　　但听，还是想听的。 　　蔡绪宁傻乎乎笑起来：“傻子。”他小小声说道。 　　“刘縯，担心你。担心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担心的方向却好像有些过头了。”他低低说道，“所以我觉得当初我的做法可能有些过头了，我只是让他稍稍重复了一些有可能失败的梦境。” 　　他可以选定梦中的内容，可是梦里到底做的梦整个流程如何，蔡绪宁就不能够保证了。 　　所以他虽然猜到刘縯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却不能保证梦中究竟梦到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但是大概也与他所看到的历史碎片有些相同吧。 　　蔡绪宁在酒意的困扰之下，用懒洋洋与拖长的嗓音回答着刘秀的问题。反正现在系统看起来已经破罐子破摔，在许多问题上，对他们都没有阻拦了。 　　在一本正经说完正事儿之后，刘秀才突然说道。 　　“如果我不问你，你是否永远都不告诉我，你与大兄见过面了。” 　　蔡绪宁已经有些困了。 　　在被窝的黑暗之中，他已经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头扣住了刘秀的腰带。虽然只有一根手指头，但是他用来的力气可不算小，要是刘秀在不经蔡绪宁同意的情况下就逃跑，保不准那身衣服都要被他给拉下来。 　　“就算我不说，也会有旁人告诉你……”他打了个哈欠，小声说道。 　　刘秀喜欢在蔡绪宁喝醉的时候与他说话。 　　这个时候他总是软乎乎的，比较好哄骗的。 　　而且明明喝醉了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非常可爱。 　　“可是我想从阿绪这里知道。”刘秀笑着说道。 　　蔡绪宁苦恼起来。 　　苦恼着，苦恼着，他一不小心差点睡着了。 　　“阿秀的兄长，很，直率……”他用力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拍案而起的时候，确实有些傻愣，“但是对阿秀很关心，感觉是可以，动摇的人。情感，比较好下手，能让他，成为阿秀的助力……不过得先，让他放弃争夺帝位的打算…… 　　“不过，看起来，也快成功了。挺好。” 　　【直播间】 　　[ID火力全开：……傻孩子] 　　[ID沧海仓央：这不是一问就什么东西都给吐露出来了吗？] 　　[ID十一：不知道明天起来的时候主播会不会后悔。] 　　[ID大包子：今天起来之后，只要你们不提醒他，他就会以为自己和刘秀度过了良夜春宵呢。] 　　[ID水水水水水：咳，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约定了这样的事情了吧，他们两个不是暗送秋波？] 　　[ID小朋友：别再说秋波这两个字了，我看到都要吐了。] 　　[ID话虽问：就算是这样也怪不了刘秀，这话题是主播自己给提起来的吧。] 　　[ID花花花花花：只要刘秀不生气就好了吧，虽然主播刚刚说的话有一点刻薄。] 　　[ID懒癌：……怎么就刻薄了？也没说他想杀了谁呀？] 　　[ID不断突破：可是，刘縯毕竟是刘秀的大哥吧？听着主播算计他的那些话，难道他就会开心吗？] 　　确实。 　　蔡绪宁打了个酒嗝。 　　他总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捂住自己的嘴。 　　“你怎么回事？”他软乎乎抱怨，“总感觉喝醉酒就没好事……阿秀是不是在偷偷套话？”想来就算是处在喝醉酒的状态，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酒后…… 　　品德不咋地。 　　刘秀轻笑起来。 　　“阿绪，我可是在光明正大地套着你的话。” 　　他狡猾地说道。 　　“虽然现在理应是一片漆黑，但是那些人想被也一直都在观看着的吧。”黑暗之中，蔡绪宁感觉到有手伸过来，暖暖地摩挲着他的脸颊，“他们都是我的证人，是阿绪的错。” 　　【直播间】 　　[ID烟雨梦：？草，被刘秀提起来准没好事] 　　[ID拒绝做大可爱：？？？？] 　　[ID厦门大官人：救命，我还是怀念之前默默无人旁观的时候，不要点名！！！！] 　　[ID小企鹅要崛起：……刘秀想说什么？] 　　蔡绪宁拧起眉头。 　　“我的错？”他有些迟疑，反问道，“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秀给打断了。 　　“阿绪，是你的错，就要当罚。” 　　一根手指堵住了蔡绪宁的话，甚至还深入了几分，搅动着里面的津液。 　　他轻笑着凑近，炙热的气息混在一处。 　　粘稠的触感往下滑，到了蔡绪宁有些不适的地方。 　　耳边只有热乎的气声，与黏糊糊的语调。 　　小声。 　　轻声。 　　透着低低愉悦的笑。 　　屋内的烛光燃了一夜，就好像屋内的主人无暇他顾，并没有起身去熄灭那微弱的光芒。 　　就在黎明即将来临的时候。 　　那烛光总算暗淡下来，那是它所燃烧的最后一刻。 　　声音也停了。 　　… 　　蔡绪宁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黯淡。 　　他困顿地试图揉眼睛，但是胳膊刚抬起来，透着暗淡的光，他好似看到了那上头斑驳的痕迹，下一秒钟，他又慢吞吞给缩了回去。 　　蔡绪宁虽然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多少记忆。 　　但是在看到自己胳膊那个模样，仿佛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呲牙咧嘴翻了个身。 　　草。 　　这也…… 　　他虽然脑中并没有存在多少记忆，但是想必他们也十分胡来。 　　蔡绪宁把脸埋进被子里。 　　胡闹。 　　真是胡闹。 　　他耳根悄悄红了一秒钟。 　　当然持续的时间不长。 　　毕竟照着他吃醉酒的习惯，蔡绪宁把系统旁白给顺手打开了。 　　看完后的一分钟内。 　　蔡绪宁的耳根白了回来。 　　他幽幽地说道：“我他妈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呢？”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前天晚上的那顿宵夜显然把我给干倒了，疼了一整天翻来覆去，差点人没了。 　　久违的宵夜代价可真是悲惨，给了我沉痛的教训。 　　说明人不应该在深夜四五点的时候被食物给迷惑……我忏悔！ 　　感谢在2021-01-25 06:32:44~2021-01-26 23:5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白月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虞青、深白月光、41813916 10瓶；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归洛阳, 在酒宴之后，一切又好像恢复了从前。 　　不。 　　也有所不同。 　　蔡绪宁想道。 　　眼下四处已然归附，川蜀与陇西的事端解决了后, 汉中的麻烦也油然而解。其余诸地的麻烦在过去一年中已经基本解决，目前就只剩下—— 　　刘縯。 　　兜兜转转，还是自家人。 　　随着数位将军回归, 刘秀手底下的兵马与将才基本到位，而官员们, 自然是蠢蠢欲动的。 　　只是紧接着的几次朝会, 刘秀似乎是有所顾忌，一直按下不表。 　　这日会议结束后, 蔡绪宁跟在刘秀的背后, 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是打算行缓兵之计？” 　　刘秀轻笑着摇头：“你是在埋汰我呢？” 　　蔡绪宁遂改口：“文叔，你与刘縯之间终有一战, 只不过, 在此之前, 你与他究竟在算计着些什么？而阴丽华又给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这问话可比之前那句要直接得多了。 　　刘秀含笑说道：“阴丽华，最近有些不安分。不过在她身上确实找到了一些线索，等我确认之后，便会告诉阿绪。至于我大兄……”他稍稍沉吟。 　　他叹息着摇头。 　　“你说得不错，他与我之间，总该有一战。” 　　这不仅是刘縯的打算，自然也是刘秀的希望。 　　有些东西, 是不能靠让的。 　　刘秀眉眼微弯, 与蔡绪宁并肩缓慢而行：“阿绪会失望吗？” 　　他言下之意，蔡绪宁自然是懂的。 　　蔡绪宁笑眯眯说道：“我要的，只不过是在这之后的安顺, 至于你们之间的交手，必然是不可避免的。原就是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可以失望的？” 　　就算蔡绪宁做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确保在那之后，刘秀与刘縯之间不会再生事，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一切都好说。 　　正月十五。 　　蔡绪宁万万没想到，刘秀所说的告知来得那么快。 　　就在汉军决定发兵的前一日，阴丽华突然匆匆来寻他。 　　按理说阴丽华已经嫁给人为妻子，又是孤身一人前来，蔡绪宁理应不能见她才是。但是正在大白天，而且又撞上蔡绪宁要出门的时候…… 　　那太巧了。 　　巧到蔡绪宁无法拒绝。 　　他让人进了门来，下意识回头望了眼胡胥。 　　胡胥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跟上他们步伐的是其他的亲兵。 　　他们在一处宽敞的厅内坐下，门窗都敞开着，春日的凉风吹过，还稍稍带着些凉意。侍从上了茶水，阴丽华没留心吃了两口，才回过神来。 　　“这茶，不似现在的茶饼。” 　　别说是茶饼了，比较符合现代的吃法，按照直播间给他的科普，少说得好几百年之后了。 　　蔡绪宁道：“我喝不习惯这里的味道。” 　　阴丽华轻声感慨：“真好，你不喜欢，就能够随便改动。” 　　她这声莫名其妙的感慨让蔡绪宁有些奇怪。 　　他淡淡说道：“刘夫人今日登门，可是有要事？” 　　阴丽华的面容透着我见犹怜的无奈：“我们这样的存在，你与我之间，难道也要这么生分吗？” 　　蔡绪宁心里比她还要无奈。 　　要不是阴丽华登门的方式有些过于奇怪，他也不至于如此啊喂！ 　　阴丽华显然是看出了蔡绪宁对她的戒备，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刘秀让我嫁给同样名为刘秀的冒牌货，是为了试探什么？”阴丽华蹙眉说道，“这你是知道的吧？” 　　她能来问蔡绪宁这话，显然是已经猜出来蔡绪宁与他们的不同。 　　更是默认了蔡绪宁是站在刘秀的这一面。 　　蔡绪宁察觉到了阴丽华隐含的意思，面带笑容地说道：“难道你近来感觉到不妥？”他是不知道刘秀要试探什么，但是阴丽华有所反应，显然会是一件好事。 　　阴丽华的脸色红润起来，那更像是激动一般。 　　“你知道的对不对？” 　　她想要站起身来，却强自压住自己的动作，手指拧住手帕，压着声音说道：“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阴丽华看起来有点急切，声音又快又急。 　　“最近这半年，我偶尔会出现身体虚化的现象，但是除了我之外，却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就算是每日伺候我的女侍，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一点。” 　　可她分明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尽管那速度很慢，出现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迹象。 　　可人对自己的身体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阴丽华对此感到恐惧。 　　蔡绪宁迟疑了片刻，如果不是在此之前，他亲眼看过另一桩事情的话，他对阴丽华所说的话或许有些困惑，但是眼下却能够回答了。 　　“并非如此。” 　　他道。 　　阴丽华猛地看向他。 　　蔡绪宁轻声说道：“如果你已经开始出现这样的迹象了，那会不会，其实你已经开始放弃杀了刘秀的念头了呢？你畏惧刘秀，心中已经不敢对他再动杀念……当你被动摇的时候，你就不能存在了。 　　“这个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 　　阴丽华愣在当场。 　　她似乎从来、也不敢去想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蔡绪宁温柔地给她再加上一记：“不过，你的说法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陛下在其中究竟做了什么，我其实是不知情的。也许还要再加上这一点呢？” 　　阴丽华的脸色显然更难看了。 　　蔡绪宁并没有理会她接下来的欲言又止，很快就让人送客了。等阴丽华被迫离开后，蔡绪宁才喃喃自语：“有些乱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思路，还是在说这件事。 　　胡胥匆匆回来了。 　　“大司空，陛下请您过去。” 　　胡胥毕恭毕敬地说道。 　　他前几日才回来。 　　自从上次没眼力见之后，刘秀本来是打算换掉这人。不过蔡绪宁借口说用习惯他，到底是护了一护，可人还是给刘秀带回去重新教育了一段时间。 　　回来之后人机灵了许多。 　　蔡绪宁道：“我这便过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虽然陛下或许有些严苛，但是你行事还是可以稍微放松些。这么硬绷绷的，别哪一天神经崩断了，那就麻烦了。” 　　他说完人就离开了。 　　【直播间】 　　[ID讲完一个故事：胡胥不聒噪了，我居然觉得不太适应] 　　[ID卿久书：人就是jian] 　　[ID小姥：阴丽华也要死了？] 　　[ID不想说话：我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还差了点什么] 　　[ID键盘侠的诞生：刘秀突然找主播干嘛？] 　　[ID好运连连：是主播先让胡胥去给刘秀传讯的吧？] 　　蔡绪宁也不知道刘秀找他作甚。 　　尽管他确实是让胡胥去传消息，但那也是以防万一。 　　今日阴丽华所说的事情虽然超乎了他的意料，但从本质上来说，或者说更冷漠来说…… 　　其实不是新情报。 　　蔡绪宁进了宫。 　　宫内多数还留着红，正月里的气息还未散去，元宵正在后日，尽管硝烟四起，可洛阳宫内还是洋溢着喜庆的节气。 　　殿内，燃着不知是什么味道的香，蔡绪宁走进来的时候，觉得鼻头有些痒痒的。 　　“陛下。” 　　蔡绪宁不是那么完美地行了个礼数，然后踱步走到刘秀的身旁。 　　阿秀同学还在认真工作。 　　蔡绪宁笑着说道：“你现在让我过来，岂不是我晚上还得陪你加班？” 　　他自己的公务其实也在等着他处理。 　　毕竟他大早上出门，本来就是为了干活。 　　古代社畜的日常。 　　刘秀停下笔，笑道：“你刚才那不伦不类的礼数，还不如不做的好。”他先是轻柔埋汰了一句，然后才道，“阴丽华去找你了？” 　　蔡绪宁道：“和公孙述或许是一样的原因。” 　　他这么一说，刘秀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刘秀敛眉，思忖了片刻后，才慢慢说道：“之前我让阴丽华嫁给了一个与我同名同姓的人，其一是为了观察，其二是为了试探。” 　　蔡绪宁道：“那文叔的观察与试探，可是有了结果？” 　　刘秀颔首。 　　“有了。” 　　蔡绪宁挑眉：“愿闻其详。” 　　刘秀拉着蔡绪宁与他一起坐下，他那座椅原是坐具，但是在看到了蔡绪宁照搬后世的椅子后，先是假模假样地说此乃不雅，然后次日，蔡绪宁就看到刘秀的坐具换了模样。 　　当时的蔡绪宁：“……” 　　嗨tui！ 　　不过毕竟是单人的座椅，就算再怎么宽敞，要容纳下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有些挤。 　　蔡绪宁不得不感受到那紧贴的热意。 　　其实在春日，这温度就有些热过头了。 　　不过蔡绪宁不敢大声逼逼，只能做出求知若渴的模样，眼巴巴等着刘秀讲解。 　　刘秀淡淡地说道：“我顺着曾经的痕迹追查下去，确实是发现当年的事情，与阴家有关。只是阴丽华所说也是没错，她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在她家中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假定这两件事情都是真的，那么……” 　　蔡绪宁蹙眉。 　　“一个存在于阴家，却没有生活在阴家的人？你说的难道是阴家的出嫁女？” 　　汉代的大家族们生活在一处，轻易是不会分家的，尤其是子嗣后代，分家只会视作耻辱。但是女子不同，她们本来就是要嫁出去的人，而出嫁女在家族里的记载，也往往是最少的。 　　倘若刘秀方才没有暗示，蔡绪宁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这一点。 　　“但是……”蔡绪宁凝神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物存在，她能顺利隐藏到现在，连你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毕竟刘秀彻查这件事，少说也有一两年了。 　　既然他都能找到当年留下的痕迹，怎么可能现在连人都扒不出来。 　　刘秀搂着蔡绪宁的腰身，淡淡笑道：“阿绪说得没错。人确实是找到了，只不过此身份，非彼身份。她改头换面，寻了新生。” 　　蔡绪宁微愣。 　　虽然带笑，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刘秀的语气听起来很森冷，透着无比的凉。想必那是一个，让刘秀极其出乎意料的人。 　　甚至从未想过，才会难以觉察。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还有一章可能要等明天，刚坐了一天的火车，和明天的更新补在一起。 　　* 　　感谢在2021-01-26 23:58:47~2021-01-27 23:5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瓶邪 32瓶；狒狒的菲菲、未知神祗 10瓶；郑清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刘黄接过邓晨的大氅, 笑着说道：“这两日身子骨可还硬朗？” 　　邓晨且笑且无奈地说道：“这话听起来，我就跟老头子似的。” 　　刘黄敛眉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记，嗔怒道：“谁让你之前受了伤, 就算是在春日，也是这般畏寒？若你不愿意，赶明儿我再找人给你开几贴药, 到时候就莫怪我没与你说过。” 　　刘黄性格直率开朗，邓晨受了她一下, 也只是笑着摇头。 　　夫妻俩的关系很是融洽。 　　自从刘縯起事, 邓晨一路跟随他至今，已有数年的时间, 如今也算是博得不错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他与刘縯本来就是姻亲, 旁人虽不说高看一眼，对他也是十分礼遇, 至今还不曾遇到什么难事。 　　刘黄早就让人给邓晨备下热汤, 让他回来先吃上两口暖暖身子, 家中这才开饭了。 　　等饭后，许是军务要紧，邓晨急匆匆出府。 　　刘黄是府上的女主人，家中一应事务都由她处置，不过等到夜间，也基本不剩下什么了。她亲自送走邓晨，慢条斯理地回到自己的书房。 　　刘黄性情独立, 她的书房, 与邓晨的书房 　　，自然是相隔开的。 　　她坐下来，门外伺候的人就悄然关上了门。 　　这是她的习惯。 　　刘黄一旦进了书房, 便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就算是邓晨，也是尊重她的。 　　她矮下身，拖出了一个放置在书桌下的箱子。 　　箱子上挂着锁。 　　刘黄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串钥匙，先是打开了外面的挂锁。可里面还有一个比其更小一点的箱子，她就这么耐心一个个开下去，直到从里面捧出来一小本册子。 　　刘黄耐心地在上面记着什么东西，许久之后，才长叹了口气。 　　她轻声说道：“文叔其实已经知道了不少吧。” 　　刘黄眉头微蹙，温婉的面容似叹息，似无奈，带着些许愁闷。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 　　行军路上，蔡绪宁坐在马车上，被颠得有些难受。 　　“你们谁给我偷一下弹簧的设计图？不，别了，还是直接告诉我这个年代能不能搞出减震的玩意儿来？” 　　【直播间】 　　[ID午饭吃：认真想了一下，不可能] 　　[ID北执：你还是忍着吧] 　　[ID一本本本：看了下资料我脑袋都大了] 　　[ID蛋壳：不知道咋搞，但是那个温度可能达不到] 　　[ID星闪闪：可能是你有生之年都做不到的玩意儿，算了还是忍着吧] 　　蔡绪宁有些垂头丧气，他在车厢内的低声碎语引来了胡胥的关注。 　　他扬声道：“大司空？” 　　大司空懒洋洋地回了他一句无事，胡胥就又安静了。 　　车厢内，蔡绪宁琢磨着说道：“就算现在弄成了，那也是来不及了。好家伙，一想到要直接坐车去，我人都要没了。” 　　或许是习惯了骑马，蔡绪宁有些不大适应。 　　【直播间】 　　[ID姚三岁：算了，你还是在马车上待着吧] 　　[ID九九九九：说起来，阿秀最近是心情不好吗？] 　　[ID一只加胖大肥猫：很不开心吧] 　　[ID弱弱的咸鱼：我们仍未知道那天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ID憨批：直播间判定他俩有亲密的举动你能咋办，还不是只能哭着把你原谅？] 　　蔡绪宁点头。 　　“阿秀最近确实心情不怎么好。” 　　他望着窗外的景色，懒懒地软在了背后的靠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弹幕闲聊。 　　想必刘縯，也是不咋的。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问题，我不想结婚。” 　　“现在几岁了？问女人年龄是不礼貌，问男性年龄也是不礼貌。” 　　“这次要去干嘛？之前的直播是不是没看，去打仗啊还能干啥？” 　　“不知道，这个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不知道邓禹现在怎么样了，他好些年没回来了。堪称站在第一线的男人。” 　　“搞完天下要干嘛？这话你问我，你应该问系统去。” 　　蔡绪宁低声回答，为了防止被听到，他还有些闷在薄毯子下。自从事态一路往争霸天下去后，蔡绪宁很难得有这样的闲心与直播间的人说话，而他也从来没想过他会直播这么漫长的时间。 　　他都懒得去想到底直播多久了。 　　直播间的对面，刚刚回来的华秀喘了口气。 　　“刘向浩还没有回来？” 　　她下意识问了一句自己的联络人。 　　“状态显示还在任务中。” 　　华秀点了点头，把高塔发来的信息回完了，低头擦着头发。 　　主播的声音在空白的室内回荡，华秀有些怔怔地想着事情。 　　根据研究发现，自打直播间的系统暧.昧不明后，各地就逐渐出现了不同的迹象。似乎掩藏的暗面直接出现在了正面，活跃的事件也常有发生。 　　为了能够及时遏制这些事件，他们的人手大部分都奔赴在第一线。就算是原本被按在后方的刘向浩也是一样。 　　而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华秀和高塔一直都在参与前线作战。 　　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物种，不知道应该把它们当做是生物还是把它们当成另类的怪物。面对它们的时候，人类是非常渺小的，每一次出任务都有可能危在旦夕。 　　华秀擦干净了头发，把毛巾随手丢在椅子上，然后走到开着的屏幕前坐下。 　　她已经有很多进度没有跟上，不过大致知道主播与刘秀争霸天下的进程已经推到了最后，如今最大的矛头反而变成了刘秀兄弟两个人之间的争斗。 　　“如果他们已经按部就班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呢？”华秀不是在自言自语。 　　高塔在频道上。 　　“我比你早些时候回来，昨天刚收到一份整理好的数据，你检查一下，你应该也收到了。”高塔说道，“从对比来看，现在发生的频率是有高有低，在一段时间内爆发的频率突增，然后在另外一段时间内几乎跌到0，通过对于时间的归纳整理，在与直播间的情况相对应。他们在猜测当发生的频率变高的时候，有可能就是界外占据了上风。” 　　“然后呢？” 　　华秀平稳说道。 　　“就算真的是这样，难道我们只能守着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直播间，看着对面的人，嘻嘻哈哈在努力，而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吗？” 　　她的声音虽然很平淡，但是语气显然透着隐藏不住的愤怒。 　　“华秀，你不该把战友死亡的悲痛发泄在主播身上。”高塔冷静说道，“他已经比我们强大许多，从一开始走到现在，他没有必要为我们做些什么。” 　　“我不是在责怪他。” 　　华秀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如果换一个人，换一个更懂得现在危急状况的人，可能会更好一些。” 　　高塔笑出声来。 　　“别了吧，华秀。你我都曾经看过前期的内容，并不是任何一个人就能够轻而易举替代蔡绪宁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如果他所做的事情真的那么简单，系统又怎么会选中他？” 　　华秀道：“别说了，刚刚是我不理智了。”她沉稳吐息了两下，收敛了刚才不应当的情绪波动。 　　她之所以现在能够回到后面休息，只不过是因为几日之前她的队伍全军覆没了。 　　队长最后想出来的自毁招式，连带着毁掉了事变源头以及这支队伍的性命。 　　只活了华秀一个。 　　别看她神色平静，前几日也还在抢救室内。只不过现在的医疗技术发展得不错，只要人能救回来，后续的治疗很快速。 　　当然这也是因为异变带来的副作用，虽然是好的那方面。 　　“通过直播间的存在，民众们很大一部分知道了，我们之前隐藏的真相，但是由于主播包括他所经历的历史碎片，都侧面烘托出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在最近的调查中，大家普遍的接受程度都很高。”高塔似乎是知道她的情绪不好，就随便聊着其他的事情，试图分散华秀的注意力，“也有一个好消息，最近部里大家出任务的频率似乎比之前要低了，持续时间已经有整整三个月，之前从来没有过持续时间这么长的低频率任务，我在想是不是事态已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呢？” 　　华秀并没有他那么乐观，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儿。 　　她的脑中一瞬间闪过那些破碎的楼房，残破的肢体，零散的血液……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存在，奇奇怪怪的能力，无法抗衡的速度…… 　　如果这些该死的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能够消失，她愿意用任何一切来换取一个安静的世界。 　　华秀安静吸了吸鼻子。 　　… 　　蔡绪宁打了个喷嚏。 　　非常不雅。 　　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突如其来的恶寒让他哆嗦了两下。这明明是大夏天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世界之外的寒意，不会是哪一个观众在背后诅咒他吧？ 　　他在心里嘀咕着。 　　两军交战的局势已经铺开。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尽管天下大半已经落入刘秀手中，但刘縯部下士气并没有低落。一则是他们对主帅的自信，二来或许是因为兄弟俩的关系并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就算这次失败了，不管是哪一方，或许都不会遭受严苛的对待，故而不管是敌我双方的哪一方面的人，心态都保持得非常良好。 　　蔡绪宁察觉到这一点，忍不住笑起来。 　　别说是他们了，其实最近他的心态也应该是良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刘秀的事情，他现在也不会这么忧愁。 　　蔡绪宁眼神幽深地望着刘縯军队应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在出神。 　　“你杵在这儿当望夫石呢？” 　　耿弇在后面拍了他一记。 　　蔡绪宁头也不回地说道：“那我该看的方向也应该是大帐的方向，我看那外头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背后就安静了。 　　蔡绪宁心生不妙之感，猛地回头，发现不仅是耿弇，就连吴汉等人都在。 　　蔡绪宁面无表情把耿弇给揍了一顿。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远离了这个世间。 　　在蔡绪宁的暴力之下，没有人对刚才那句话表露出任何的意见，除了挨揍的耿弇叫屈。 　　“我也没想到，您突然就丢出那么一句话来？” 　　蔡绪宁幽幽说道：“你还想挨揍是吗？” 　　耿弇闭嘴。 　　他可不想和蔡绪宁打。 　　打起来可太难缠了。 　　“你们来找我干嘛？几位将军应该比我要更忙一些吧。”蔡绪宁有些困惑说道，虽说他也不是不能够上战场，可是手底下有更精于此道的人，刘秀自然是把他们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 　　蔡绪宁就回归了本职工作，在公务里面泡了个昏天暗地。 　　“这些时日陛下的情绪一直不高，我等在猜想是否陛下，心中很是为难？”吴汉道。 　　这话说的可真是委婉，让蔡绪宁足足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在问的究竟是什么。 　　刘秀近来情绪确实不好。 　　又碰巧赶上这一件事情，有人心中有所怀疑那是自然的，只是蔡绪宁万万没有想到，也有这么几个亲近的人。 　　“你们和陛下之间的交情，又何必绕过他来问我这件事情呢？”蔡绪宁有些无语。 　　如果是那些后来才投靠的将军降部也就算了，可是他们这几个全部都是跟着刘秀，从微末的时候就走过来的人。 　　这话根本就不需要绕过蔡绪宁去问。 　　耿弇挠着头说道：“这毕竟是与陛下的家务事有关，倘若我们去插嘴说些什么，反而不美。” 　　蔡绪宁：“……” 　　草！ 　　【直播间】 　　[ID花花草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说话可以啊] 　　[ID天下第一：他不会是为了报复刚刚主播打他的那一顿吧] 　　[ID背后有熊熊：hhhhhhhhhhh] 　　[ID（房管）一只花蝴蝶：哈哈哈还挺有意思的这话] 　　[ID（房管）高塔奇人：这其中的暗喻就真的是绝妙了] 　　蔡绪宁道：“就算你们让我去问陛下，陛下也未必会回答我。不过如果只是单单这个问题我倒是有答案，陛下愁的并非是这一件事情。” 　　吴汉蹙眉：“如果并不是这一件事儿……” 　　蔡绪宁淡淡说道：“那是陛下的私事。” 　　他们住口了。 　　涉及到这个层面，就不是他们能够说话的了，毕竟参与过多反而不好，正如耿弇所说。 　　蔡绪宁道：“别管了，反正这也不是咱们管得起的事情，说来这两日差不多就是时候了，你们是不是得去活动活动身体，免得上了战场自己先把腰给闪了。” 　　耿弇：？ 　　吴汉：？ 　　其他人：？ 　　淦！ 　　蔡绪宁因为一句话之失而被他们拖去了演武场。说是演武场，其实也不过是军营中比较大点儿的地方。 　　活动筋骨的时候，总归是非常畅快的，只不过等结束之后，蔡绪宁按着眼角的淤青，有些无奈想到在回去之前，还是得去军医那里看看。 　　他之前在军队之中，罔顾自己身体的局势，已经被毫不留情的告知了刘秀。 　　阿秀同学表示非常不开心。 　　蔡绪宁被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回之后，就差指天发誓自己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有人心疼确实是一件好事儿，但是心疼的方式也确实让人有些遭受不住。 　　蔡绪宁去敷了药，回到自己的营帐还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请。 　　… 　　刘秀坐在大帐内看着蔡绪宁进来，含笑说道：“就算没有特地去看，也都知道了大司空的赫赫威名。”想来今日的热闹，他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被他们拖去活动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事儿。”蔡绪宁懒散地踢掉靴子，在刘秀边上坐下，“你最近的情绪已经到了连底下的人都在担心的地步。” 　　刘秀向来能够掌握自身的情绪，如此确实是难得。 　　刘秀放下毛笔，伸手去握蔡绪宁的手。 　　“让他们皮绷紧点也好，最近有几个人有些飘了。” 　　飘了这个词语还是蔡绪宁教给刘秀的，如今被他活学活用起来，看起来有些可爱。但是他所说的话，却让蔡绪宁忍不住挑眉：“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他认真想了一下最近的状况，也是点了点头。 　　“文叔说得不错，许是现在局势大好，有些人心中已经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刘秀道：“凡是有信心从来不是什么坏事，但倘若高傲过头了，却是不妙。” 　　蔡绪宁道：“那可就惨了，我刚刚可是败坏了你的计谋。”他一边说着看起来好像很担忧的样子，另一边又忍不住在笑。 　　刘秀笑道：“你难道不是早就猜到了，何必在这里问我呢？这路上的敲打已经足够，现在已经到了战前，也是不必了。” 　　蔡绪宁道：“话又说回来，你与你的兄长打算怎么处理那件事情？” 　　在他们离开洛阳的时候，阴丽华已经死了。 　　蔡绪宁收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去问究竟是为何而死。不管是因为自然消失，还是刘秀因为某种顾忌去杀了她，这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阴丽华成为系统上又一个冰凉的名字。 　　蔡绪宁曾经去看过她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与所有老套到掉牙的爱情故事一样，她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 　　虽然老套，但是这样的执念能够支撑着她到了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难得可贵。 　　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癫，看完了之后把系统关上，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 　　他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还去管顾他人做什么？ 　　蔡绪宁叹息了一声。 　　“阿绪在忧虑些什么？”刘秀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起了他在担心的事。 　　蔡绪宁道：“我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总觉得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有些好过头了。” 　　刘秀轻笑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蔡绪宁笑着看他：“是好事，但是……在成攻之前总归还是有些磨难的，你还是人先过了你兄长这一关，而后再说吧。” 　　刘秀眉眼微弯，笑得有些温柔。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自然只能杀了她。”就在这样温柔的笑意中，刘秀回答了他的话。 　　蔡绪宁敛眉。 　　有些事情一旦揭开来，只会是残酷的真相。但是不得不做，不能不做。 　　在这之间隔着的乃是血海深仇。 　　只是蔡绪宁的确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人居然会是刘黄。 　　之前蔡绪宁所猜测的，出嫁女也不算是错误。只不过远比他所猜想的要更加可怖一些，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童，花了足够的钱两，通过手中的人去雇佣了一批亡命之徒，让他们对刘家动手。 　　要求只有一个。 　　所有幼童全部灭口。 　　不需要特地点出来，目标究竟是谁，只要那户人家的孩子满门灭绝，那目的就成了。所以在没有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又没有暴露出任务目标究竟指向哪一个人。 　　而且这样一个基础之上，当她察觉到任务没有完成之后，就立刻选择了另外一个做法。 　　她变作了刘黄。 　　那个同样从火场中逃出来，却曾经伤及容貌而封闭自我，在家中养病了大半年的刘黄。 　　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做的，暂时不加赘述。 　　只是那一年同时发生过火灾的不仅仅只是刘家，就连阴家也曾经有过一场大火。 　　蔡绪宁是不知道这一件事的，这些都是在，后来刘秀告诉他，他才知道原来刘黄还有过这一段过往。 　　当然，指的是那个真的刘黄。 　　也是刘秀的阿姐。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卧槽，真的是牛逼] 　　[ID花开花落宫廷：这女的可以啊！] 　　[ID红色被子：关于刘黄曾经受伤的事情，主播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相关的信息，我觉得也是理所当然的] 　　[IDyalin：这种消息应当只有刘家人自己才知道啊] 　　[ID可爱猫猫：原来他们之前私底下在嘀嘀咕咕的就是这件事儿，但是怎么会是刘黄呢？我记得最开始游戏画面的时候，姐弟两个小人贴贴我还高兴死了] 　　[ID猫狗：呜呜呜呜呜穿越者我恨你！怎会如此] 　　[ID哈利路亚：……这打击得有多大，我记得刘秀其实很看重家里人吧] 　　蔡绪宁敛眉。 　　倘若不看重，当初离开舂陵又是为何？那本该是他最安全的港湾。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还有一更在晚点的时候，大家先去睡吧 　　* 　　感谢在2021-01-27 23:58:25~2021-01-28 23:5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末二、未知神祗、宁默、小魔仙陆问筠 10瓶；橙汁儿 5瓶；故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3、第一百五十三章 　　刘黄的事情看着很紧要, 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下最为要紧的还是战事。 　　关注这一场战役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敌我双方。 　　这几乎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 　　说是开战，自然不可能跟棋盘上那样, 你来我往斗个光明正大。其间自然还夹杂着各种使阴招，背后敲冷棍的做法，虽然没有偏离道义, 但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刘縯和刘秀用兵截然不同。 　　【直播间】 　　[ID宁默：好爽，这种真枪实刀的感觉, 比什么电视剧电影都要来得直观] 　　[ID橙汁儿：真的完全没有打码呀！！] 　　[ID我爱瓶邪：真的就是啥都赤.裸裸的展现了] 　　[ID虞青：现在是谁输谁赢来着？] 　　[ID郑清文：还没有那么快吧, 感觉局面有点焦灼，但目前应该是刘秀占据上风] 　　[ID末二：哇, 有点可惜, 这一次主播不是身先士卒的人不然能够看得更加直观的画面] 　　蔡绪宁：“……” 　　敢情这是把他当做人形直播镜头呢？ 　　如果让他上的话，他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术业有专攻, 眼下这大帐里面, 拎起来个个都比他精通，也就不在这件事儿上揽活了。 　　再则，蔡绪宁心里是知道，这刘家兄弟俩就是在较劲。 　　谁成了谁败了……这就是决定性的局面。 　　虽然刘秀的胜算确实更大，但是刘縯在不知不觉中，也啃下了一块不小的地盘。倘若刘秀在这里阴沟翻船，直接被他大哥给咬杀, 那么刘縯绝地反击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世事还未到最后一步, 又有谁能够百分百确认呢？ 　　蔡绪宁听着今日的叫骂声，去巡视了一回粮草，这才又回来坐下。还未坐安稳, 就听说陛下带兵追杀刘縯一路往西而去。 　　蔡绪宁：“……” 　　直播间：“……” 　　【直播间】 　　[ID深白月光：虽然说的没错，但是听起来怎么哪哪都不对劲] 　　[ID未知神祗：……真的好奇怪啊哈哈哈哈] 　　[ID小魔仙陆文问筠：就感觉有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非常别扭] 　　[ID莲子大人：毕竟……有种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感觉] 　　[ID天上掉馅饼：他们两个不觉得对于手底下的士兵来说很不公平吗] 　　[ID临湖啊：？什么不公平] 　　[ID熙熙攘攘：是不是说他们明明可以一起化解矛盾，但是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消耗人命？] 　　[ID电脑技术控：……某种意义上确实有点道理] 　　[ID粉色月光：要怎么坐下来谈？如果一个东西可以一分为二就算了，帝位可以一分为二吗？] 　　[ID月光下的小鹿：主播已经很尽力缓解了最极端的现象出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ID跳动的乐章：只是觉得有些牺牲可以避免，所以觉得有些难过吧] 　　[ID未知的未来：最近新闻上开始出现了牺牲名单，有些时候看的是真的好难过啊] 　　蔡绪宁仔细看完了刷得比较多的弹幕，对于那些争议，他并没有去回答，而是问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刚刚说的牺牲名单，是什么回事儿？” 　　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直播间对面的白天，而且看着之前他们的闲聊应该也是上班日，但是当蔡绪宁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直播间刷屏的速度显然变快了。 　　【直播间】 　　[ID霸王：就是之前你历史碎片中看到的那些一边啊，现在已经出现了] 　　[ID冷白色的花：之前一直以为直播间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真的有那些玩意儿] 　　[ID想要躺下睡觉：军人和特殊部门的人是真的付出了好多] 　　[ID按键：天知道那几天刷，牺牲名单的时候，我的心都痛起来了……好难受] 　　[ID桃心：虽然一直都知道直播间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可是当国家没有隐瞒把事情都摆在面前的时候，才发现，惨剧异变真的就在身边] 　　[ID切西瓜：据说直面的人大部分都死了] 　　直播间的碎谈已经七七八八把事情都告诉了蔡绪宁。 　　可惜就可惜在蔡绪宁每一次使用历史碎片的时候，他自己并不能够操控身体，除了那一次例外。 　　他虽然听说过异变的发生，但并没有直面过。 　　从直播间的弹幕，蔡绪宁知道他们现代的进程多少还是类似的。 　　也就是说，如果国家没有瞒住的话，除了已经被直播间捅破不想瞒之外，或许也有瞒不下去的原因。 　　瞒不下去…… 　　是因为他们走错路了吗？ 　　蔡绪宁也忍不住怀疑起这件事。 　　尽管隔着冷冰冰的直播间，但是直播间的观众对他来说还是蛮重要的，正是靠着直播间的弹幕，才让他撑过了最开始最难熬的阶段。 　　他并不希望这些可爱的人们出什么变故。 　　【直播间】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报道是有些滞后性的，最近几个月事故发生的频率降低了]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对比起之前半年，伤亡的人数减少了60%] 　　许久没有出现过的花大佬，不仅冒了个头，还甩下了一连串冷冰冰的数据。 　　但是这冷冰冰的数据无疑是大家想要看到的东西，直播间那一瞬间刷屏的速度快到蔡绪宁都看不过来。 　　人总是更加关心自己近身的东西，更何况是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有一种刚刚接触到世界真相的感觉却又看不清，摸不透，渴望有人能够给他们科普更多的知识。 　　他们畏惧害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击溃。 　　蔡绪宁能理解那种感觉。 　　见花大佬在直播间开始活跃，偶尔还会解答直播间的问题后，他便开始低下头处理公务，一边看公务，一边偶尔看一下弹幕在聊些什么，倒也两不耽误。 　　毕竟现在在营中，他的事情算不得最忙。横竖来看他都是最安全的。 　　这其实也是…… 　　【直播间】 　　[ID米虫：主播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蔡绪宁顺口问了一句。 　　“什么可怕？” 　　【直播间】 　　[ID米虫：你不觉得现在这样，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有人跟着，哪怕现在刘秀出去行军打仗，也会把你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你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吗？] 　　[ID米虫：你就那么喜欢当金丝雀啊？] 　　在一片正在讨论现实社会的弹幕之中，这句特异独行的弹幕足够脱颖而出了。 　　蔡绪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心中闪过的片刻念头，会有人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帐门。 　　他的营帐内是没有其他人在的，毕竟他为了直播间，还是得小心行事。但是隔着一道门之外，蔡绪宁是知道明里暗里，到底有多少人护在他的周围。 　　他也清楚，刘秀心里是知道他哪怕死了，也有可能复生，但……人是拥有惰性的。 　　刘秀更加担心的是，如果长此以往，把蔡绪宁当做一个不死不伤的人，等到真出了事，才会后悔莫及。 　　他并非没有感受到束缚，只是这种蓬勃的保护欲，蔡绪宁也有。 　　蔡绪宁慢吞吞说道，“你对我的担心关切，我确实是感受到了，不过我确实蛮享受阿秀对我的担忧。如果一个人愿意的话，想要做一只金丝雀也未尝不可，这纯粹是看个人的意愿。” 　　正在义愤填膺的指责着刚才那句弹幕，主播才不愿意做米虫金丝雀，说话的那个人才他妈是米虫的弹幕都梗住了。 　　这还真是一句万万没想到的回答。 　　蔡绪宁挑眉，笑嘻嘻说道：“被我刚才的话给吓到了？” 　　他把公务背对着桌面放下来，双脚伸直，舒缓着难受的酸麻感：“保护与被保护都是相对的，只要彼此乐意，那就是皆大欢喜。倒也不用思考那么多。” 　　【直播间】 　　[ID月光儿：虽然刚刚那个人说话有些难听，但可能是担心主播的安全，毕竟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了，刘秀就是天下之主啊，到时候他若是反悔，你怎么办？] 　　一旦刘秀成为天下共主，那就是手握无上权力的时候。 　　弹幕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蔡绪宁笑起来。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什么让你们以为失去了阿秀，我就不能活了？” 　　他自然还是相信阿秀同学，只是往后岁月漫长，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好说。他信情比金坚，可要是万一的万一……真的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那就只能学学历史碎片二还是三来着，那个蔡绪宁就走得很爽快。 　　只是他需要吸取教训，不能够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以防被追上来的可能。 　　直播间的劝诫，蔡绪宁早在答应之初，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 　　万没有在这个时候才痛苦犹豫的道理。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聊了大半天，蔡绪宁的公务还剩下一点收尾。 　　他觉得今晚上，刘秀应当不会回来了。 　　毕竟除非让人给跑了。 　　不过也说不准呢，毕竟是刘縯。 　　这刘家兄弟俩的军事天赋，他最近可算是见着了。 　　蔡绪宁低头，就着有些昏黄的光线，准备一口作气把东西都搞完。 　　直到他眼睛余光发现弹幕不知道在骚动个啥。 　　【直播间】 　　[ID浮光掠影：！！！看门口啊呆瓜！！别干活了！] 　　[ID妈惹：绝了真是社畜害死人！抬头啊草！！] 　　[ID我窒息了：如ID我想死了！！] 　　[ID大大大西瓜：没了没了人没了，刚刚主播最后那句话肯定给刘秀听到了！] 　　刘秀？ 　　刘秀！ 　　草！ 　　蔡绪宁一下子窜起来，妈惹法克，他不是还和刘縯在厮混呸，干仗吗？！ 　　他猛地看向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加更完，大家早！晚安！ 　　感谢在2021-01-28 23:58:25~2021-01-29 06:4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莲子大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4、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家伙。 　　蔡绪宁不得不说他在那一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按理说今日刘秀是不可能回来的, 除非…… 　　他站起身来，迈步走了过去，正撩开帘帐的人不紧不慢地往他走来, 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蔡绪宁看到了鲜明的伤势，心中种种的想法第一瞬间就转变了。 　　“你不去军医营，来我这里干嘛？” 　　他抢先走过去, 一把子扶住刘秀的胳膊，脸上透着些许薄怒。 　　刘秀淡笑着说道：“如果不是我过来, 怎能听到刚才阿绪的话？” 　　蔡绪宁抿唇。 　　刚才的话, 他果然是听到了。 　　“先不说这个，你的伤势要紧。”刘秀身上的伤势, 除非是近身, 不然不可能在他的脖子留下这么深的划痕，可要说是箭矢, 这样的痕迹却也不像。 　　“不必。” 　　刘秀的笑意淡去, 冷冷地说道。 　　【直播间】 　　[ID淡夜菊：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ID映莲之夏：我的老天鹅……刘秀的那道伤口好深] 　　[ID清明暗玥：主播好淡定] 　　[ID锦煜满堂：他甚至把刘秀给强行按住了, 可，非常可以] 　　[IDyyt：强悍的男人，指神经非常强悍的神经] 　　[ID蓝白条胖次：刚刚刘秀站在门口的那瞬间梦回无数小说，这个剧情太眼熟太狗血了我还以为会发展成滚床单！] 　　[ID种花种花种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绪的手劲真大] 　　[ID小情人：可恶，我还以为可以看到angry play！] 　　蔡绪宁的手劲确实是大。 　　他也甭管刘秀到底是什么态度，把人给强行压住后就扬声叫道：“胡胥！” 　　站在外面守门的胡胥愣了一下。 　　大司空叫他，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刻进去, 但是现在陛下也在里面, 他现在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在外面给我胡思乱想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去叫军医！” 　　蔡绪宁的声音变得严厉，胡胥不敢多想连忙就滚进去了。 　　滚进去后, 胡胥对上蔡绪宁的视线。 　　以及被大司空按住肩膀，坐在榻上神色可怖的陛下，下一瞬立刻就调头冲了出去。 　　幸好幸好。 　　他还记得大司空要他叫的是军医。刘秀像是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蔡绪宁打断了。 　　“别再想着把他给弄回去了，现在就已经够不爱说话的了。等下回你再送来，岂不是要变成个锯嘴葫芦？” 　　刘秀沉默了片刻。 　　真的生气的时候，却在那个当口被猛地打断，那口气很容易就这么泄了。 　　刘秀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军医来给他包扎。 　　他的伤势看起来严重，乃是因为切得有些深了，而且划痕也很长，等军医包扎了一圈，留下素白的痕迹后，这屋内又只剩下他和蔡绪宁两人了。 　　蔡绪宁在等候的时候一直是站在边上的，等人都退出去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在刘秀旁边坐下来。 　　不近，却也不远。 　　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蔡绪宁道：“你是想听我的解释，还是打算让我先听你的解释。” 　　【直播间】 　　[ID春风斜：好家伙，是怎么突然从被讨伐变成讨伐的了？] 　　[ID虚虚冲鸭：形势立转！] 　　[ID刹那间：嗨呀，就有点微妙的气氛是咋回事] 　　[ID神说要有光：所以刘秀究竟是咋回事，受伤成那样了？] 　　刘秀失笑。 　　“就如你所说，我先来解释这个伤势究竟是为何吧。”刘秀看起来居然非常好说话，“这个伤势，是阴氏所伤。” 　　阴氏？ 　　蔡绪宁微愣，刘秀已经到了连人的名字都不愿意叫的地步了。又是这个姓名，那自然只可能是那个人。 　　“你们……” 　　他想起了邓晨。 　　又想起了邓晨与刘黄曾经的举案齐眉，与当初刘秀与刘黄姐弟俩的相性好。 　　有些事情当真是不可追忆。 　　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甚至没有打开系统去确认清楚，只是沉默坐在刘秀的身边。 　　如果追到伤势是因此事而起，那他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了，人没事儿就好。 　　只是蔡绪宁沉默了，阿秀同学可没有。 　　“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现在应该轮到阿绪了。”刘秀慢吞吞说道，那温和笑着的模样，仿佛底下不藏任何的阴影。 　　蔡绪宁看着他刚刚被包扎好的脖子，以及那刺目的白色。 　　今日按照情报的说法，本来应该是刘秀和刘縯两个人交战。但是上刚才的说法以及他今日回来的举动，这其中或许兄弟私下有什么交易。 　　而解决刘黄，或者说阴氏，对于刘家来说也是一件重大的事情。这乃是刘家中存在了十几年的阴霾。能够彻底擦除，想必对他们来说也是感慨万千。 　　而在结束之后，刘秀立刻来找他，蔡绪宁自然不是不清楚这其中到底代表着什么。 　　咳。 　　只是没想到那么倒霉透顶，那句话就刚好让他听见了。 　　“阿秀想问我什么？” 　　蔡绪宁准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等下。 　　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其实也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必要，因为那句话其实也并不是假话。 　　刘秀看似漫不经意，实则视线都落在蔡绪宁的身上，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手，残余的血丝被干净整洁的手帕逐渐擦去。 　　“阿绪是什么时候做好准备的？” 　　蔡绪宁挑眉。 　　这可真是个是死亡问题。 　　“对我来说一切都只是随机应变。”他道。 　　蔡绪宁并不想隐瞒刘秀。 　　刚才对弹幕所说的话，自然也是他的真心话。 　　他自然希望事情可以永远那般长久，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动，可人心易变，他不可能完全不做任何准备。 　　哪怕仅仅是心态上的准备。 　　蔡绪宁看着刘秀，平静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下的战事，但如果你问我有没有为此做好离开的准备，我只能说没有，但我不能保证任何一切。 　　“一旦你登基为帝，日后会怎么样尚且无法定论。只要你心不变，我自然不会有任何变化。但若是你打算娶妻生子，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只希望你届时提前告知我一声。” 　　刘秀淡淡说道：“提前告知你，然后让你体面离开，对吗？” 　　蔡绪宁笑起来。 　　“那阿秀还希望我给出怎样的应对？胡搅蛮缠，撒泼打滚，把你给讨回来吗？” 　　他摇头。 　　“阿秀，不要我的，我也不会死皮赖脸要回来的。” 　　话说到这份上就显得有些深了，蔡绪宁叹息，伸手去碰他的脖子，也懒得问疼不疼这样的废话了。 　　“反正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突然就跑了的，你现在还是赶紧给我养伤。噢，不对，也不知道今日的局势怎么样，你们俩兄弟弄了一出好戏，那可真的是……” 　　蔡绪宁的话没有说完。 　　接下来的画面直播间也看不到了。 　　黑屏了。 　　【直播间】 　　[ID白云拂绿睡：6666666] 　　[ID胖鹅：我猜刘秀是刚刚被主播那句话给气到了] 　　[ID月光儿：我总觉得说到最后的时候，主播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然后特地转开话题] 　　[ID粉红大象：一个大男人说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确实会不好意思吧] 　　[ID窗前明月光：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够说情情爱爱了，我觉得主播的爱情观念还蛮通透的] 　　[ID高人：这都大敌当前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我他妈是来直播间看什么狗东西的？] 　　[ID花花草草：既然你问我了，我就大方告诉你，我是特地来直播间看他们俩谈恋爱的] 　　[ID赤橙黄绿青蓝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痛痛快快看点儿谈个恋爱不好吗？别在这瞎逼逼了] 　　[ID紫色帽子：前线战士们在浴血奋战，然后你主帅躲在后面谈情说爱就真的很好吗？] 　　[ID飞来横肾：？？？你就趁着现在主播没法看直播接你就逼逼，他们两个顶多算得上忙里偷闲亲个嘴儿咋了] 　　[ID妈咪救救我的肾：……无语了，前线的战士在浴血奋战，所以后面的人连吃喝拉撒睡都要心里不安了是吗？] 　　[ID爱心：但是这个还是和日常不搭边吧] 　　[ID参天大地：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情人，怎么就和日常不搭边了，你和你情人每天不亲个嘴儿啊？！！我就问问你，你和情人亲个嘴儿，还得经过别人同意啊？] 　　就在直播间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直黑屏的显示突然又亮了起来。 　　刚好让他们看到蔡绪宁狠踹了一脚刘秀的画面。 　　直播间：？ 　　内讧！ 　　蔡绪宁捂着红肿的唇，闷声闷气说道：“你他娘……”他忍了忍，平静了一下。 　　“就算你要发疯，也不应该是在现在。” 　　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势啊，大哥！ 　　蔡绪宁几乎要在心底咆哮了。 　　angry play真的不是每一次吵架必经的结果谢谢！ 　　刘秀抹去唇上的血珠。 　　刚刚蔡绪宁气急败坏咬了他一口。 　　刘秀神色一敛，刚刚隐隐的疯狂全然消融在温和的神色中，他站起身来，往帐门走了几步。 　　他确实不能再留下来，因为他能够察觉那种愤怒的苗头，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想要把蔡绪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破坏欲。如果毁掉，就不会有任何脱离的可能了。但是…… 　　“阿绪，”刘秀站定，“记住你的话。” 　　他没有回头，径直出了门。 　　蔡绪宁微愣，他的话？他说过的话有那么多，指的又是哪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身体不太舒服，总感觉想吐，状态不是很好，欠的一更如果明天状态好的话，和更新一起补，要命Orz 　　* 　　感谢在2021-01-29 06:44:28~2021-01-29 22:2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明暗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火 39瓶；锦煜满堂 10瓶；叶大大带我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5、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月十五, 刘秀率兵击破刘縯的攻势。 　　五月初三，刘縯反击。 　　五月二十一，吴汉伏击刘縯侧翼, 耿弇烧毁其粮道。 　　六月十三日。 　　蔡绪宁骑着马，看着已经杀红了眼的两军，却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血腥味。 　　残尸。 　　怒吼。 　　兵戈铁马。 　　尽管比起寻常的战役, 此次相较其他来说显得不那么凶险，却也不能等闲视之。 　　没有人会把战争看做是儿戏。 　　不到最后一刻, 谁也不会认输。 　　六月十四日, 夜。 　　汉军大帐内通火通明。 　　严阵以待。 　　刘縯败了。 　　当蔡绪宁看着他被狼狈押进来的那瞬间，死寂了很久的随机任务突然亮起来。 　　【随机任务十二：阶段二任务已完成】 　　【解锁奖励二】 　　【解锁主线任务一、二的进度条】 　　蔡绪宁微愣, 他都快忘记这个随机任务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任务栏。 　　【随机任务十二：天下纷纷扰扰, 请帮助 刘秀 平定天下，踏平南北阻碍, 得登帝位, 拨乱反正！】 　　【该任务为主线任务一的附属任务】 　　【解锁奖励一】 　　【奖励一：历史碎片x10】 　　【解锁奖励二】 　　【解锁主线任务一、二的进度条】 　　【奖励：？？？】 　　还差最后一个进度。 　　蔡绪宁轻轻舒了口气, 暂时没去关注奖励的内容，而是看着这场有些奇怪的会面。 　　刘家这两兄弟确实是殊死拼搏，诡异得令人以为他们有死生大仇，但是在一切结束之后，刘秀却亲自走下台阶，扶起了跪倒在地上的兄长。 　　不到这个地步，刘縯是不会折服的。 　　甚至更过。 　　可那些有可能偏执的念头都早早被蔡绪宁给扼杀了, 只余下现在这么一个可能。 　　而通往的发展, 如他所料。 　　… 　　八月，刘秀在长安登基，大赦天下。 　　蔡绪宁看着他第二次称帝为王, 尽管在有些萧条破落的长安，却已经是掌握天下的霸主，与最初那落魄的模样可截然不同。 　　【直播间】 　　[ID金佳佳：可恶好帅！] 　　[ID二百：事业有成的男人啊……] 　　[ID大兔叽：主播的眼睛亮晶晶的蛮好看耶] 　　[ID叶不修：时间好快，一眨眼刘縯就败了] 　　[ID金元宝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是秋天] 　　[ID七年：恍惚之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看了多久的直播，一时之间还有些感慨啊] 　　[ID云菲菲：看起来很庄严，不过也没有很奢靡] 　　[ID双飞万：百废待兴啊，自然不可能铺张浪费啦……] 　　[ID魔王：主播的任务是不是要完成了？] 　　[ID闲闲的秋千：最近的新闻报道好像也少了很多相关的内容啊] 　　[ID鹅鹅鹅：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ID灵犀：任务还没有完成吧，不过主线任务一的进度条倒是可以看到了，将近百分之九十了] 　　[ID猫：一切都在好转] 　　[ID蛋壳敲碎的难度：不是一切都在好转吧，主播和刘秀道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和好不是吗？] 　　[ID明火执仗：……好问题] 　　[ID茅瓜：就算是我也要问上一句为什么] 　　弹幕说得不错。 　　蔡绪宁与刘秀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他们自然不会做争吵那种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弹幕都没有再次享受过黑屏的待遇，这他妈合理吗？ 　　蔡绪宁：“……” 　　他万万没想到弹幕会选了一个这么刁钻的切入点。 　　他与刘秀…… 　　好吧。 　　如果坦诚一点来说，他们确实是有了那么一点点不对劲。 　　诚如蔡绪宁所说，当时肯定还是以战事要紧。 　　那日刘秀从营帐离开后，他们各自冷静了几天，接下来就几乎没有时间再谈这些事情了，刘秀亲子带兵，坐镇后方的人便是蔡绪宁。 　　统筹全局，调度军中。 　　各自有需要忙活的事情，压根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时间已经走到了八.九月份。 　　他们甚至站在祭坛下，正目视着刘秀登基的场景，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待登基大典结束后，自然是热闹欢庆的宴席。 　　蔡绪宁趁着人多的时候，举着酒杯走到了边上。本来按照礼数是不该乱走动的，不过在现在这样欢腾的日子里，也没有太多的拘束。 　　“问我能不能和好？” 　　蔡绪宁轻笑一声。 　　“这并不是吵架。”他喝下一口温凉的酒，“对阿秀来说，之前离我远一点，破坏欲会低一点罢。” 　　【直播间】 　　[ID听音：原来你发现了？] 　　[ID木先森：还以为你是真的多迟钝] 　　[ID嫩芽：也有正经的事情了，毕竟刚好那段时间是最紧要的打仗] 　　[ID数字君：原来你还知道刘秀这阴暗面啊……] 　　[ID日进斗金：他应该是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才对吧？] 　　蔡绪宁眉眼微弯。 　　阿秀同学确实有些时候很难看透。 　　可有些时候，却又很容易猜透。 　　他默默看着不知不觉跟上来的胡胥，幽幽说道：“你不觉得最近我身边的人太多了些吗？” 　　正常来说，胡胥也不该进殿的。 　　但他居然和宫中的亲卫厮混在一处，轻而易举地就进来了。而其他的大臣们或许是看到了，也或许是压根不在乎一个普通的侍从，也无人说什么。 　　胡胥淡定说道：“大司空，此乃陛下的要求。” 　　蔡绪宁无奈：“至少我不会骑个马就摔断脖子，也不会因为出门下台阶就崴个脚，没必要方方面面都这般照顾，不觉得有些恐怖吗？” 　　胡胥微愣：“大司空觉得恐怖吗？” 　　恐怖这个词语是蔡绪宁随口说出来的，也没有在意，但胡胥提起来的时候，蔡绪宁倒是陷入了思考中。 　　蔡绪宁沉吟了片刻，平静说道：“就事实来说不恐怖吗？一日我起居三餐，不管做些什么，去到哪里，就算是私下见面，带着护卫的人手，赐住宅院内外的家丁，包括你在内，全部都是眼线。就一件正经的事态来说，这确实是算得上恐怖吧。” 　　胡胥认真思考了一下刚才大司空说的话，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司空说得没错。就好像是屋子里随时随地都粘着眼球时时刻刻盯着，细思极恐，令人汗毛倒立。 　　“大司空如果不喜欢……” 　　胡胥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这其实才是他的性格，但是被刘秀薅回去调.教过后，基本上就杜绝了这个可能了。 　　蔡绪宁又尝了口酒，淡淡说道：“他喜欢，就随他去。我且忍忍就是了。”虽然有些时候确实有被隐私刺探的难受感，但也确实不是什么不能忍的事情。 　　阿秀在这件事上不安，蔡绪宁倒也想不出别的法子能够安抚，索性他认为这样合适，那便是如此得了。 　　蔡绪宁慢吞吞吃完了这一杯酒。 　　可惜的是他在和胡胥对话的时候，还是被其他人给发现了。武将里面瞅着给他灌酒的人可不算少数，蔡绪宁左挡右挡，但还是挡不住那群热情的狗逼。 　　妈惹法克。 　　酒这玩意儿真就那么好喝？！ 　　“阿绪……” 　　吃着酒，蔡绪宁不由得挑眉。 　　他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叫他，只不过除了刘秀之外，应当也没有人敢这么叫他。 　　“我不吃……” 　　酒这个音节还没有说出来，蔡绪宁又清楚听到了。 　　“阿绪——” 　　蔡绪宁顿住。 　　他抬头望向殿堂之上，刘秀正懒散地坐在上首。说是懒散，乃是因为蔡绪宁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那种神情了。就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紧绷的感觉不再，就像是一贯威严美丽的兽安静下来，趴伏在他的领域之中，沉默平静地欣赏。 　　刘秀单手拄着，一手拎着酒坛，那模样像是刚吃了酒，眼角有着淡淡的红。 　　他偏头看着蔡绪宁。 　　的的确确是在呼唤着他。 　　大殿如此嘈杂，听见刘秀说话的人绝不算多，却也不在少数。 　　蔡绪宁不理那些窃窃私语，回头同耿弇吴汉等几个说道：“酒就留着你们自己吃罢，回头我再找个日子一同聚聚，今日就算了。” 　　他把酒盏塞给胡胥。 　　拾级而上，慢吞吞走到了刘秀的席面。 　　他笑：“听说你在生我的气？” 　　刘秀拉着他坐下，懒懒地说道：“你又是听哪个在说的胡话，胡胥吗？直接拖出去杀了得了。” 　　蔡绪宁：？ 　　底下的胡胥不知为何突然哆嗦了起来。 　　“与他可无关。”蔡绪宁摇头笑着，可不想再给胡胥拉仇恨。 　　刘秀看向蔡绪宁的左前方，淡淡说道：“不是胡胥的话，那就是你们了。” 　　直播间的对面注意到刘秀说的是“你们”。 　　那是在直接与他们对话。 　　蔡绪宁扑哧一声笑出来。 　　刘秀那淡淡的杀意确实还不是在作假，可是毕竟隔着一道屏幕，这看起来就像是隔着橱窗在互相挑衅的窗中人，不管如何动作 ，也是影响不到对面的。 　　如同弹幕有言。 　　难不成还能顺着网线爬过去杀人不成？ 　　蔡绪宁道：“阿秀，感觉怎么样？”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是刘秀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感觉。” 　　他淡淡说道。 　　今日的宴席，刘家人自然也是出席的。 　　战役结束之后，两家人又重新变作是一家人。该封的封，该加的加，虽然现在在大殿上的相处有些不太融洽，但是到底也子啊慢慢融合进去了。 　　就是蔡绪宁上来后，偶尔常能感觉到底下的视线。 　　嗯。 　　刘縯的视线还是有点火热的。 　　蔡绪宁道：“没有实在感？” 　　“相较于没有实在感，我倒是觉得与从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刘秀平静地说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是治理的地方变大了，治理的人民增加了，需要麻烦的事情变多了……” 　　蔡绪宁乐不可支，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不是已经想了很多了吗？” 　　【直播间】 　　[ID豆豆：哈哈哈哈哈一语中的] 　　[ID成企业：直接戳破了一道假象] 　　[ID春燕：还是要给人家留一点面子吧？] 　　[ID诚实小郎君：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已经想了很多了吗”好有道理] 　　刘秀摸了摸自己的脸，道：“阿绪说得也有道理。” 　　他看着蔡绪宁，也笑起来。 　　【直播间】 　　[ID茶盏：摸摸脸这个是阿绪的习惯吧！吃对方口水吃多了？] 　　[ID北执：？？就说是相处多了，在学习对方的习惯不行吗？] 　　[ID嗨毛毛：咦惹！] 　　[ID不疯魔不成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蔡绪宁：“……” 　　就这不经意的一瞥，让蔡绪宁忍不住摇头。 　　刘秀的手指碰了碰他的手。 　　在公开的场合，刘秀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规矩得很。 　　便是刚刚叫他上来，两人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坐在了一处坐具上。 　　蔡绪宁看向刘秀。 　　刘秀轻轻说道：“就算是我在这里，阿绪的注意力还是会被他们所吸引吗？” 　　蔡绪宁敛眉。 　　他的手也碰碰刘秀的手。 　　蔡绪宁道：“他们是在说我与你之间的习惯，好似越来越同化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是什么坏事吗？”刘秀得寸进尺，伸出手指勾住了蔡绪宁的手指。 　　只不过这样的举止是隐藏在了宽大的衣袍之下，任谁也是看不到他们这细微暧.昧的动作。 　　蔡绪宁笑。 　　“也是。” 　　… 　　他们在低低说话的时候，底下观察着他们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 　　刘伯姬便是其中之一。 　　殿中宴席的席位，自然是有规矩的。 　　只是现在热闹，便从有规矩，变作了没多大规矩。 　　刘伯姬眼下，正与三兄站在一处。 　　说是三兄，其实也是刘栩。 　　刘縯已然吃醉了酒，刘仲正在看着他，免得他酒后与其他人闹将起来。毕竟刘縯酒后的脾气算不上多好，要是闹起来那可确实是有点麻烦。 　　刘伯姬笑着说道：“今夜，大兄可是吃了不少，想来是高兴，却又不高兴。” 　　早前的时候，刘秀也与刘縯一起吃了不少酒。 　　刘縯已经烂醉，但是刘秀看起来尚可。 　　不过刘伯姬还是有些担心的。 　　所以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位蔡先生去往刘秀身边的过程。 　　“大兄吃醉了也好，等明日起来，一切就正常了。” 　　刘栩看起来很镇定，他手里虽然拿着酒盏，但是也没吃几口。 　　他其实并不喜欢吃酒。 　　如果不是为了陪大兄，他基本上是滴酒不沾的。 　　现在拿着酒盏也不过是为了装样子。 　　“三兄，知道那位蔡先生吗？” 　　刘伯姬的嗓音清脆，哪怕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她依旧很有少女气息，眉间带着英气，就宛如当年的模样。 　　“知道。” 　　刘栩默默说道。 　　他甚至还亲自与他会面过，看过大兄差点要动手的样子。 　　刘縯那一回，是真的要勃然动怒。 　　只是最后忍下来了而已。 　　刘伯姬蹙眉：“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美目安静落在她的兄长与蔡绪宁身上。 　　他们两人只是安静坐在一处低声絮语，并没有做出什么暧.昧的动作，两人之间也隔着些许距离，并没有亲密到不可分割的地步，可就是这样应当是最寻常的画面，却莫名让人看了有点羞涩。 　　刘伯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这么多年……她与兄长也这么久没有见面了。 　　她只是没想到，原来他还会露出如此放松的神情。 　　“很难形容。” 　　刘栩露出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表情来，有些苦恼地说道：“是一个很难缠的人，而且对文叔有种莫名的执念。早些年我与他也没什么交集，就只听你大兄说过，当时他是一个见到文叔，就莫名其妙送上几百金的人。奇怪得很……” 　　刘伯姬眼波微动，流露出些许笑意来。 　　她转头去看了几眼自己的丈夫，又回过头来看着那两个旁若无人，还在说着自己小话的情.人，轻声说道：“那也挺好的。” 　　尽管刘伯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自打战役结束以来，邓晨的消极，她是看在眼中的。 　　而姐姐刘黄，又是为什么莫名其妙死去。 　　这件事情就如同清露消失在晨起的阳光底下，再也找不到半点的痕迹。 　　她道：“兄长这些年辛苦如此，得一知心人，那也是不错的。” 　　刘栩叹息着摇头。 　　“蔡绪宁此人之品性，我是信得过的。只是他有千般好，唯独一点不好。” 　　“他不是女儿身。”刘伯姬淡淡接口，“这桩事情很重要吗？” 　　她扫了一圈殿内的情况。 　　其实宴席招待本该是男人与女眷分开的，但因为陛下刘秀身边没有一个近身伺候的人，就连侍妾也没有。自然也是没有能够主持宴会的人，且因为能够赴宴的女眷较少，便索性汇在一处。 　　而这其中操持的事情，有很大一分也有刘伯姬在弄，自然清楚这其中的风言风语。 　　“就算现在兄长与蔡先生坐在一处，也不是无人敢说些什么吗？” 　　刘栩笑起来：“你也说了，是‘无人敢’，而不是不想说。” 　　他们自然不能够长久地盯着刘秀和蔡绪宁，只偶尔浅浅看上几眼，然后又收回来。 　　“文叔刚刚登基为帝，是马背上的皇帝，这天下泰半是他打出来的。蔡绪宁本身也是文武皆宜，又是大司空，是个很有能为的人。与他关系好的文臣武将多得是，在现在一片欢喜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敢去摸老虎屁.股。可是等一切都安顺之后，你且等着吧。” 　　别的一概可以强忍，可唯独这子嗣的问题…… 　　刘栩的声音淡淡。 　　他说起话来很从容，总是不紧不慢。 　　话到最后，又显得有些薄凉。 　　可是刘伯姬知道他所言非虚。 　　就算底下大臣能容得下，可是他们刘家，他们兄长刘縯，又怎么可能容得下这般荒谬的举动？ 　　… 　　蔡绪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感觉到了几道不妙的视线。” 　　尽管他没有抬头看，但是直播间从他的视角是可以看到一些东西的。 　　刘伯姬和刘栩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弹幕里。 　　就算蔡绪宁没有刻意去看，只是从眼角余光看到了一点，也基本上是确定了。 　　刘秀淡淡瞥去，与自家兄长对上视线。 　　他轻轻一笑，左手举起酒盏与刘栩遥遥相对。 　　兄弟两人一同吃完了一杯酒，目光一触即散，刘栩低头无声摇头。 　　偏要那左手举杯，是生怕他不知道他们两人私底下在做些什么勾当呢？ 　　刘秀的右手，正牵着蔡绪宁的左手。 　　这算不上什么勾当。 　　这仅仅只是情.人之间应有的……肌肤相亲。 　　“想必是在背后说我们吧。” 　　刘秀十分淡定地说道。 　　蔡绪宁：“……” 　　这还用说嘛？ 　　那必然是在背后讨论他们！ 　　蔡绪宁发觉他刚刚就不应该走上来。 　　可恶！ 　　肯定是被刘秀的呼唤给蛊惑了。 　　蔡绪宁在心里咬牙，面上还得不动声色地说话。 　　“你是不是吃多了酒？” 　　他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发觉，但是从刚刚刘秀在大殿之上叫他的行为举止，在到现在他那慵懒散漫的模样……确实是有些不同的变化。 　　“是有一些。”刘秀承认。 　　他方才已经吃过了醒酒汤，与刘縯的拼酒其实已经醒了大半。但是看到蔡绪宁有些担心的眼神，他突然又不想说了。 　　“阿绪好久都没来找我。” 　　刘秀用那种慢吞吞的，拖长着嗓音，有些蛋淡淡，却莫名有点可怜的声音说话。 　　让蔡绪宁不由得激灵了一下。 　　这种又雷又萌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一瞬间让他又想当爹，又想打人。 　　“阿秀不是已经做足了保障了吗？” 　　蔡绪宁挑眉。 　　刘秀低低笑起来：“是阿绪不对。”他有些餍足地攥紧蔡绪宁的手。 　　为了不让珍视的宝物溜走，那就只能盯紧些，再盯紧一些。 　　猎人生怕猎物溜走的时候，不也会这么做吗？只不过相比较凶恶的猎人，刘秀自以为还是亲善得多。 　　他带着蔡绪宁站起身，望向殿外：“走吗？”话语中的含义呼之欲出。 　　蔡绪宁怔怔看着他，须知就现在而言，他们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各自离开之后再悄悄见面。 　　可是…… 　　管他的呢！ 　　蔡绪宁晃了晃袍子底下牵着的手，两人的衣袍亲密且暧昧地触在一起。 　　“为何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昨天早睡失败了，可恶，唉，不过今天人好多了，6k写够了。 　　欠的一更不会忘记的，之后会补 　　* 　　感谢在2021-01-29 22:27:12~2021-01-30 22:5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风斜 259瓶；夜雨 114瓶；星汉灿烂 20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尽管不合适。 　　比如留宿的问题。 　　蔡绪宁向来是不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 毕竟如果说闲言碎语，没有什么比得上一直在他眼前刷屏的直播间要来得更加密集了。 　　直播间有些时候来捣乱的弹幕不在少数，除了之前设置的几个房管之外, 蔡绪宁这些年间也会给一些在直播间出没比较多的老观众们上了房管。 　　但是房管处理的速度再快，这个直播间所容纳的观众还是太多太多，总归还会有一些让他看到。 　　虽然蔡绪宁确实不在意。 　　但是不得不说看多了之后确实能够历练人的心脏。 　　更别说这些文人虽然吐沫能成墨刀, 开口便是蜜剑，但最终还是斯斯文文的, 你来我往之中还透着几分文雅。 　　丝毫没有现代人来得干脆利索、直截了当的辱骂。 　　当真是磨练了人的心智。 　　… 　　刘秀初登基, 事务繁多。 　　手底下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全都忙得连轴转, 甭管是哪个, 都活生生累脱了相。 　　蔡绪宁也不例外。 　　他每日每日结束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下来睡觉, 别说是和直播间的人交流, 就算是让他和刘秀亲亲我我, 那也是没有力气的。 　　所以从庆功宴之后，直播间就足足看了蔡绪宁忙碌工作了仨月。 　　【直播间】 　　[ID码字不如跳舞：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古代人死那么早了] 　　[ID小骆驼：你是想说过劳死吗？] 　　[ID三眼呆木：真的是日夜以继，夜以继日] 　　[ID长安恣意：我就怕主播当场暴毙] 　　[ID清风无影：不管是主播还是刘秀估计都要累死了……] 　　直播间说得没错。 　　蔡绪宁真的要累死了。 　　但是他们这些做大臣的累，刘秀这个做皇帝的自然更累。打完天下之后，这刘秀做了皇帝，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要开始慢慢分封起来。这就涉及到另一个层面上的利益问题，如何平衡手底下几个地域集团之间的牵涉, 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蔡绪宁帮着琢磨了几日, 觉得非常头疼。 　　【直播间】 　　[ID花花草草：这也很正常，毕竟出完力了，自然想吃点汤] 　　[ID粉红大象：但我们利益面前就没有朋友, 只有钱权势] 　　[ID（房管）高塔奇人：那岂不是说，没什么牵挂的蔡绪宁反而成为他们拉拢的对象？] 　　[ID无可奈何：主播不一直都是被人拉拢的对象吗] 　　蔡绪宁叹了口气。 　　他本来躺下来就想着看看直播解解闷儿，没想到弹幕大哥大姐们也在说这么严肃的话题。 　　可真是令人头疼。 　　蔡绪宁翻身，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顺手把系统打开来看了一眼。 　　那个主线任务一坚.挺地停留在93%就走不动了。主线任务二，虽然没有进度条，但是按照之前的推测，应该还剩下几个人，他也都心里有数了。 　　只不过心里有数归心里有数，怎么抓也是一个大问题。 　　如同当初刘秀隐藏起来，别人想找到刘秀的踪迹，如同在大海淘沙一样。现在蔡绪宁想要在全天下这么多人中找出这么寥寥几个穿越者，也同样是大海捞针。 　　“简直就像是在拖时间。” 　　蔡绪宁自言自语。 　　最开始这个交易对他来说也是病急乱投医，他在答应之初压根就没有想过那么细节的东西。 　　但是现在要想把这几个人找出来，再把任务给完成了，那确实就成了问题。 　　他和弹幕这么随口闲聊着。 　　【直播间】 　　[ID有钱人：你现在差不多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刘秀全盘托出了，如果你在试图完成任务，他会不会以为你要离开？] 　　[ID大家快乐才是真的快乐：对，之前主播确实把任务能说的都说了，而且系统也没有阻拦] 　　[ID大眼虎：应该不会吧，完成任务那也是为了保护刘秀自己的安全] 　　[ID呵呵哒：emmmmm……那就，很难讲耶] 　　蔡绪宁挑眉。 　　他对于阿秀同学还是有点儿信心的，虽然他的确会怀疑，但是在确保自己安全之后。 　　刘秀至少也得做到把那些人都全部控制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才有可能做出其他的举动。 　　算了，这么头疼也暂时没法处理完的事情，还是别想了。 　　蔡绪宁边想着边给自己扯上被褥，喃喃自语：“诸位谁要是有空的话帮我找一找，怎么烧炕来着，冬天再这么活下去，我可能真不能活，直接就冻嗝屁了。” 　　这他妈也太鸡儿冷了。 　　现在屋内常年都备着好几个炭盆，冬天要上床睡了，那床上还得先暖暖床，不然他躺下就这一天就不用睡了，手脚都是冰凉的。 　　在这忙碌的下半年，即将过去的时候，蔡绪宁总算空闲了下来。 　　这一空闲下来才意识到今年都要过了。 　　是除夕。 　　他问了一嘴直播间现代的情况，发现最近都风平浪静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各地都平平安安，也没有再出现什么人员伤亡。 　　看起来像是好事。 　　蔡绪宁敛眉。 　　他把手里头看不下去的书籍往桌面上一放。最近是官方的休沐日期了，也就是俗称的放假了。 　　蔡绪宁所思右想觉得今年的年夜饭，可能要自己一个人吃了。 　　他难得有了闲心，决定自己一个人先去买菜。 　　这么世俗的话语，从他嘴里面说出来，让直播间都有了一种倒错的感觉。 　　【直播间】 　　[ID羊毛袜子：我刚刚是听错了吗？他居然说要去买菜？]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怎么隐约记得之前他曾经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ID地下窗：没有这么严重吧，不过我记得做的饭菜确实很一般] 　　[ID大被子：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致想要自己做饭，不过说真的，听他说出买菜做饭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违和感好严重啊哈哈哈哈哈] 　　[ID跳舞去：可能是因为这是比较现代的词汇吧，还有就是我真的没法想象他下厨的样子] 　　[ID圣诞快乐：所以主播打算邀请刘秀了吗？] 　　[ID有钱吃大户：没有吧。这样一来，阿秀同学如果知道的话，会难过的吧] 　　[ID被子叠起来：阿秀现在应该还在皇宫里面奋斗] 　　[ID军被不会叠：不过做臣下的都休息了他这个皇帝的也差不多能休息了] 　　蔡绪宁慢慢逛着长安的集市，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生息，长安虽然依旧透着那种破落的气息，但是已经逐渐开始恢复了。 　　虽然不能够一蹴而就，立刻恢复成从前繁华的模样，但至少已经有了生气。 　　摆摊的人都固定在一处地方，蔡绪宁带着胡胥一处处看去，尽管他的厨艺确实很一般，但是他以前没出事，那会儿确实是靠着自己做饭养活自己的。 　　之前差点烧掉厨房，纯粹是因为实在是用不惯那种需要拨弄炉火的厨具。 　　买东西的时候，蔡绪宁时不时感觉有人在看他，等拎着东西回去的时候，他问了一句。 　　“你们跟着的人是不是退步了？怎么连我都发现了踪迹？” 　　胡胥微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他在外面尽量避免直接叫出蔡绪宁的官职，免得引来旁人的关注，“您或许没有注意，您虽然没有穿着官袍，但毕竟穿戴的服饰还是……” 　　胡胥隐晦比划了一下。 　　“而且向来，来此处的多数都是女眷，很少会像您这样直接来买东西的。” 　　蔡绪宁恍然大悟。 　　他倒是忘了男女古现这一点差距。 　　都怪直播间没有提醒他。 　　直播间：？飞来大锅？ 　　他们买的东西不算少，回去的时候也是花了一点功夫，等一切都搬到厨房的时候，蔡绪宁还是非常自动自觉的让开了主厨的位置，等着家里厨房的人弄好了柴火，他才开始自己捣鼓起来。 　　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这一类的活计，蔡绪宁要重新回忆起之前的记忆，可真是花了一番功夫，但是好歹折腾了一两个时辰，还是弄出了一点儿能看的过眼的东西。 　　蔡绪宁迟疑了几息。 　　他转头看向胡胥。 　　“如果我现在叫你们坐下来吃饭……” 　　“那您明天早上就能够看到我们的脑袋排在菜市场外面了。” 　　胡胥幽幽说道。 　　蔡绪宁轻笑出声，用力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背上。 　　“得了，今年给你们一个个都发大红包。往年没这个闲情逸致，新年都给你们补上。” 　　他道。 　　说完之后，他当真是让人去开了库房，一筐筐金银珠宝都抬了出来。他自己又用不上多少，但是一箩筐赏赐下来却不算少。 　　刚好在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胡胥心中一数，突然大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司空居然对于暗地里潜藏者的人数是这么的清楚。 　　如果按照明面上来的话，现在搬出来的数量未免也多过头了，可如果再加上暗地里跟着的那些人，那就大差不差了。 　　蔡绪宁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这些让胡胥负责去分。 　　然后转头就去看着他做出来的那一些菜肴。 　　… 　　刘秀收到蔡绪宁送来的礼物，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毕竟从蔡府上要来到宫内，再经过检查也是要花费一段时间的。 　　这刚好是刘秀稍稍空下来的时间段，其实今日已经是除夕，按理来说应当是休息的日子，只是作为刚登机没多久的帝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或许是有些不够的。 　　并非是因为事情当真是多到做不完，而是在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波涛涌动，有许暗流在互相较劲。 　　而刘秀作为平衡之人，需要牢牢把握住这艘刚刚造好的大船，也着实是花费了他不少的力气。 　　“阿绪没说什么？” 　　刘秀打开那食篮，想必是已经做了特殊的处理，才会到现在还是温热的，只是看着那些卖相不太好的菜色，他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阿绪亲自下厨？ 　　这可当真是少见。 　　他现在还能依稀回想起来当初蔡绪宁下厨的惨状。 　　“大司空并未让卑职传话。” 　　刘秀并不在意，蔡绪宁送来的这些就足以让人心中升起些许兴味来。 　　刘秀坐下来，提起筷子尝了几口。 　　要说滋味有多么鲜美，那自然是没有的，蔡绪宁的厨艺顶天了就是那样，刘秀早就心中有数，这么些年来也的确没怎么看到他下厨做饭。 　　但他还是一口口全都吃下去了。 　　“有点咸。” 　　刘秀平静地说道。 　　“告诉他，以后还是少点味道更好些。” 　　“是。” 　　他这些年已经在蔡绪宁的带动之下，从两餐变为了三餐。 　　吃完了午食后，刘秀背着手踱步，在殿内消食。如果蔡绪宁在这里，必定要称赞一句接地气。 　　这诺大的宫殿在主人入住之后，也并没有显得热闹多少。 　　虽然刘秀把几个兄弟姐妹都分封公主与王爷，可他们都已经成年，自然是不可能住在皇宫之中。 　　而他身边连一个贴身伺候的侍女都没有，就更别说充斥后宫了。除了每日朝会之外，都是这么安静。 　　整座宫城都匍匐在这位帝皇的脚下。 　　刘秀喜欢这份安静，他也不喜欢近身伺候的人过多。 　　他道：“今日晚上的事情可布置完毕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家宴，并且邀请已经送往各府。” 　　刘秀颔首。 　　自从他登基以来就一直忙到脚不沾地，甚至都没有时间与家中的人交流，他们尽管已经聚在一处，却仍然没有寻到一次真正坐下来交流的机会。 　　阿绪建议他趁着这年末的除夕夜还是得聚一聚，往后就说不定还能寻到什么合适的时间了。 　　刘秀喜欢他插手这些事情时候的神情，从容而自然，没有半分退缩。 　　只不过…… 　　此时正是冬风起，刮起了凛冽的寒意。飘飘摇摇的雪花被风势所卷起，刮得人脸有些刺痛。 　　刘秀敛眉。 　　他站在窗前，看着院落布满雪色的景物，幽幽想着。 　　只不过阿绪今日的举动，是不是稍显过分了呢？ 　　… 　　也不知道阿秀同学究竟有没有接到他的暗示。 　　蔡绪宁在蔡府上看书。 　　直播间在刷问号。 　　“你们别刷问号了，再刷下去我都没心思看书了。”蔡绪宁假惺惺说道。 　　他其实看不太下去繁体书，虽然现在已经习惯看竖版繁体的，但是过去养成的习惯并不是这么容易扭正的，如果让他选择，他自然还是习惯看横版，所以通常而言除非是不得不看的文字，他其实很少输入知识……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像是在骂自己？ 　　蔡绪宁琢磨起来。 　　所以简而言之，他刚刚说的都是屁话。 　　而直播间因为知道他在说屁话，所以问号才越刷越多。 　　“大哥大姐们今年不是非常凑巧，刚好我过除夕，你们也在过除夕吗？好不容易两边的除夕又重叠在一块了，你们就快快乐乐的去吃你的年夜饭还不行吗？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直播呀？” 　　蔡绪宁吐槽。 　　【直播间】 　　[ID粉红豹：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 　　[ID切西瓜：之前你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开玩笑呢，结果你真的不打算和刘秀一起过除夕夜了？] 　　蔡绪宁挑眉。 　　“就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我这几个月忙得要死，也没见你们这么关心我呀。” 　　【直播间】 　　[ID佐藤学弟：呸] 　　[ID表妹：呸] 　　[ID考研党：呸] 　　[ID都是大美女：可恶，如果不是因为看久了有感情了才懒得理你嗷嗷嗷] 　　[ID粉色：你就当做是人心肉长的，我这边吃的年夜饭，你那边一个人孤家寡人，我们能接受吗？] 　　蔡绪宁笑起来。 　　显然是有些被直播间的话触动到了。 　　“你们之前也应当知道我建议阿秀，今天晚上吃个家宴饭，这个时候我出场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蔡绪宁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阿秀同学是希望在那个时候他在场的，只是蔡绪宁觉得那不太合适。刘家已经许久不曾聚首，甚至没有时间真正坐下来之间谈谈话，他自然不想破坏这个气氛。 　　能不能去和想不想去是不同的答案。 　　这一回纯粹是蔡绪宁不想去而已。 　　嘀嘀嘀—— 　　系统提示音急促地响起来。 　　蔡绪宁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草生，咋回事？ 　　… 　　说是家宴，自然是温馨平常。 　　刘秀并没有让人大肆准备，只是按着家中常做的菜肴，让人准备了下去。就算是再挑剔的人，看到了刘秀的精心准备，也不会苛责什么。 　　刘縯便是其中之一。 　　他与刘秀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隔阂的，只是毕竟经过了那一场战败，他们偶尔相处，在朝会上见面的时候，总归有那么些许尴尬的气氛。 　　但是仿佛这一切都随着刘秀宽和的态度，与这平静的氛围一起都化为了过去的往事。 　　刘伯姬很高兴。 　　能够亲眼看着几个兄长们之间关系融洽，她心里自然快活。 　　这回进了宫中，他们也是带来了自家的几个孩子，往日那些疏离的称呼就在此刻一起化作了烟雾，彼此对话的时候就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岁月。 　　那些他们已经几乎要记不得的日子。 　　说是家宴就没有太多的规矩，孩子们的笑闹声让刘秀的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那些毕竟都是刘家的子嗣。 　　刘伯姬提着裙角走到了刘秀的身边。 　　“兄长。” 　　她可以用更为疏离的称呼去称呼刘秀，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刘秀更想听的只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兄长。 　　“今夜你怎么没有让他过来？” 　　刚才刘秀与兄长他们喝多了酒，还是给刘伯姬劝下，一人一边灌了一碗醒酒汤，又强行让他们分开，才会显得如此安静。 　　这个他虽然没有指代，但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在说的究竟是谁。 　　“他不想过来。”刘秀淡淡说道，“估计是怕打扰我们。” 　　刘伯姬挑眉：“这可不像兄长您之前所说的有关他的性格。”那应该是更加大大咧咧，没有这般细致的想法才是。 　　刘秀轻笑：“他在我的事情上总是会过分看重，想过头了。” 　　刘伯姬惊讶的发现，刘秀笑起来的时候，眉间都是舒展的，就连眼中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让人一看便知道他话中所提起的这个人，是多么令他高兴，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流泻出心中的快活。 　　刘伯姬道：“那小妹倒是有些后悔，如果他今夜过来就好了，想同他说说话。”他们两人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身份又有所不同，在私下基本上是不可能见面的。 　　“如果你想见她，到时候我问问他便是。”刘秀随口说道。 　　刘伯姬只是笑着点点头。 　　却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能够成行取决的并不是刘秀，而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刚才刘秀话语中下意识所提到的，是去问问他。虽然只是不经意间带过的词汇，却说明刘秀极为尊重他的意见。 　　倘若蔡绪宁不想见，他自然也不会强迫。 　　“兄长……” 　　刘伯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猛地被外面的喧哗给打断。 　　刘秀也蹙眉望向殿外。 　　这宫殿内虽然是温馨的画面，可在喧哗声响起来的时候，便骤然蜕变成为肃杀。要知道这在座的刘家人一个两个可全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杀神！ 　　刘秀冷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有侍卫急急进门，欠身说道：“陛下，大司空突然闯入宫内，手中还提着一口利器——” 　　他的语速又快又急，足以看得出来事态之紧迫。 　　大司空？ 　　刘秀敛眉。 　　是阿绪。他摆摆手止住殿内的骚动，转身同刘縯等人说道：“无事，我去看看。” 　　而殿外—— 　　蔡绪宁的的确确是提着一口利器站在了殿外，面沉如水。他的眼眸清亮得仿佛透着光，可挥刀的动作却凶残得仿佛要在这个除夕夜泼出一道血影。 　　“你他娘……” 　　蔡绪宁一脚踹上说话人的腹部，还能开口叫骂，就说明他刚刚下手还不算狠。 　　天知道刚刚系统疯狂舞动的时候，他差点连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甩了甩已经沾满血色的刀，觉得这把刀还是不如从前用的顺手，至少从前的那一把，血过不留痕。 　　他看着地上软倒的侍从，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 　　蔡绪宁弯下腰，阴沉沉地说道：“敢动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黏贴掉了一千字，靠，补上了。 　　* 　　感谢在2021-01-30 22:59:22~2021-01-31 23: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舞舞舞 100瓶；不群之芳1 50瓶；rai 30瓶；青林点白云 20瓶；宁默 10瓶；云都伊、24616920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蔡绪宁没有直接杀了他。 　　直播间的诸位早就被他间断性会有的狠厉给锻炼得异常淡定。 　　【直播间】 　　[ID三十的猫：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突然杀出来一个系统] 　　[ID盈盈闪闪：故意的吧……什么破玩意儿] 　　[ID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唉呀妈呀，系统突然发抽] 　　[ID肉冻咸鱼：就不能够过一个安安生生的除夕吗？早几年的除夕一直出事] 　　[ID一直干：咳，蔡绪宁是不是没意识到他相当于是从自己家里一路杀到皇宫里面来的？] 　　[ID香菜：？好角度] 　　[ID囧哥：而且他的刀是顺手从亲卫抢来的吧……] 　　[ID蜗牛狂奔：要不然他还能怎么样, 系统就突然弹出来一个随机任务] 　　[ID勤奋有用：血淋淋的大字诉说着要是不及时赶到刘秀就会受伤什么的……可不是要把人给吓没了？] 　　[ID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最可笑的是，偌大的皇宫怎么会让人成功啊喂！！！要不是主播最近一直开着ID模式，这连是谁都不知道] 　　[ID明火执仗：这或许也是主播想问的问题, 所以才留了一命] 　　[ID浩然天下：这狗系统也就说了那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主播也只能抓瞎啊……] 　　蔡绪宁最近长时间开着ID。 　　阵营确实是个很好用的功能。 　　能在刘秀身旁的, 自然应当是与他一个阵营, 倘若阵营不对劲，那起码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了。 　　这也是他能立刻找到这人的原因。 　　“真是……奇怪了。” 　　蔡绪宁拖长着嗓音自言自语地说道, 血滴循着刀锋坠.落。 　　“你之前究竟是怎么躲过我的检查的？” 　　蔡绪宁认得这人。 　　这差点没给他恁死的家伙, 名叫徐向成。 　　他不仅是皇宫的守卫，同时也在刘秀身边待了好几年, 如果说动手的机会, 哪一个都比现在要来得轻松, 为什么偏偏是在此时，此地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而又为什么……他的阵营在这一刻才被蔡绪宁发现端倪？ 　　之前，又是谁替他隐藏的？ 　　蔡绪宁的手指一下下敲在刀柄上，指甲与铁制品触碰的声音有些冰凉发闷。 　　徐向成没有说话。 　　他也几乎不能说出话来。 　　毕竟刚刚他下手有些暴力，感觉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蔡绪宁蹙眉，不耐烦地咋舌了一下。 　　“把人拖下去，别让他死了。” 　　【直播间】 　　[ID憨批：主播随意得仿佛就在自己家里] 　　[ID邪魅南帝：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主播在发癫吧？先莫名其妙把人揍了个半死, 然后又让人给医治] 　　[ID小可爱：……他的ID好红好红好红, 我好久没看到那么红的ID了] 　　[ID余生：主播开的次数太少啦，但是真的好红我擦] 　　蔡绪宁微蹙眉头看着被拖走的徐向东沉默了片刻，反手把刀插入雪地。 　　他一直背对着殿门, 就在方才，他也只是循着系统给出的任务地点过来，竟是半点都不知道今日的家宴就是在背后宫殿所举行的。 　　又或者说，是一直充盈在心中的焦虑让人无暇他顾。 　　“今日的事情，待明日再告诉陛下。” 　　蔡绪宁有些头疼地说道。 　　今日乃是除夕家宴，闹成这般终究是不好的。 　　唔，不过以阿秀同学的谨慎，现在怕也是早就收到消息了。 　　头疼啊。 　　当真是头疼。 　　蔡绪宁舔了舔刚刚皴裂的指尖，血腥味让他忍不住蹙眉。 　　“阿绪。” 　　指尖的刺痛刚让大脑感知到，刘秀的声音就同步响起来。 　　蔡绪宁眨了眨眼。 　　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左近几个亲卫，沉默了几息。 　　“我说怎么这里这么多人。” 　　那浅浅的担忧散去，反而让他想笑起来。 　　有些反应过度了。 　　蔡绪宁刚闯进此处就看到徐向东的ID血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他甚至还冷静地拍了一记识别机会。拍完确定后那挥刀的速度让人猝不及防，原本站在外面布防保护的侍卫们都愣住了。 　　可回过神来后，除了立刻有人进去通传之外，他们竟也是眼睁睁看着蔡绪宁动作。 　　无人拦他。 　　也无人敢拦。 　　蔡绪宁有些讪讪。 　　赶巧了这不是？ 　　他搓了搓手，转过身来正想说话，视线刚触及刘秀，就感觉有几道意义不明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蔡绪宁沉默了一瞬。 　　啊。 　　这不是全都被看到了吗？ 　　“阿绪。” 　　刘秀似乎并不满意蔡绪宁的注意力被其他的事情给夺去。 　　蔡绪宁道：“他算是其中之一。” 　　刘秀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漫不经心地给蔡绪宁的手指擦着血痕：“着急解释作甚？你还怕我不信你不成？” 　　蔡绪宁轻笑起来。 　　“这毕竟是除夕，总觉得这些年没几个除夕过得安稳。” 　　身后那一大滩血迹与素白的雪混在一处，泼出了一副凌冽的景。 　　刘秀蹙眉，看着蔡绪宁皴裂的手指发愁，让人去取药膏不说，反客为主拉着蔡绪宁往上走，边走边淡淡说道：“来都来了，总该介绍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蔡绪宁猛然却是感觉到那微弱的怒意。 　　蔡绪宁小小声说道。 　　“不是我故意犯险，实在是提示来得太紧急了些，要是早些知道……” 　　“早些知道，阿绪就会留在宫中了？” 　　刘秀不咸不淡地说道。 　　蔡绪宁：“……” 　　咳。 　　怎么说呢？ 　　果然今日稍显避让的姿态，他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随机任务二十五：拯救危难中的刘秀】 　　【任务描述：主角 刘秀 即将遭遇险境，请及时赶往以下地点】 　　然后给了蔡绪宁一个粗劣的地形图。 　　说实在的，要不是蔡绪宁曾经在军营中待过一段时间，他压根就看不明白这他妈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既然都要给指示了，那能不能给得更清晰一点？？？ 　　“咳，我觉得现在还是先让人彻查一下此处宫殿为妙。” 　　蔡绪宁一本正经提出了建议。 　　刘秀肯首，立刻就有人去办。 　　只是在这短短对话期间，他们已经走上了台阶。 　　蔡绪宁强行无视了手腕上的那只手，正打算礼貌给几个刘家人打招呼的时候，一位英姿飒爽的女郎先行迎了上来，笑意盈盈地说道：“想必这位便是蔡先生了。” 　　此刻阿秀同学总算松开动作，得以让蔡绪宁行了个正常的礼数。 　　刘秀语气淡淡给他们介绍彼此，除了刘栩与刘伯姬不大熟悉之外，剩下的那两位其实都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站在殿外说话也不像话，但是方才闹的这一出，也让此处算不得安全。索性他们就彻底换了地方，这也不过就是片刻准备的事情。 　　待他们齐齐落座之后，刘縯本来是有话想要问。 　　可当他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他登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不知什么时候侍从已经把膏药拿来了，刘秀正不紧不慢给蔡绪宁的手指上药。那其实也不过是一点小伤势，并不打紧。如果是蔡绪宁自己遇到了，也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可眼下阿秀同学当着诸位刘家人的面如此举动，可真是让他坐立不安。 　　【直播间】 　　[ID灵儿：骚动，掩盖不住的骚动] 　　[ID小祖宗：不知道多久没看到主播这么坐立不安的表情] 　　[ID面面纱：还是以前的主播看起来更加稚嫩啊，现在变成铜墙铁壁了有点没意思] 　　[ID三眼呆木：这要怎么形容呢……见娘家，呸，见婆家？也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得了] 　　[ID零星的小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虚虚冲鸭：好想笑好想笑hhhhh] 　　蔡绪宁强忍住与弹幕扯掰的欲.望。 　　但是他也不敢去阻止阿秀同学的举止。 　　因为他娘的他就是故意的！ 　　蔡绪宁裂开了。 　　等到阿秀慢条斯理弄完后，殿内尴尬的氛围已经让蔡绪宁觉得他现在就可以羽化登仙而去，彻底离开这个让人脚趾抓地的世界。 　　“情况如何？” 　　他问话。 　　“在外墙发现了偷藏在里面的火油，如果引燃所带起的火势，估计会在瞬间吞没整座大殿。” 　　嚯。 　　大殿内的温度不出意外降了好几度。 　　蔡绪宁下意识抬手，看到十根手指上的药膏，又讪讪放了下来。 　　“徐向东素日里负责的事务确实能够做到这件事，只是要这么隐蔽乃至于毫无半点泄露，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蔡绪宁道。 　　“先别让人死了。” 　　刘秀和蔡绪宁的意见是一致的。 　　随着刘秀的话音落下，蔡绪宁的耳边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蔡绪宁暂时没有去看奖励什么的。 　　因为刘縯说话了。 　　“大司空怎会在这时候进宫？” 　　刘縯高大的身材跪坐在坐具上，姿势再如何优雅从容，终究还是会透着几分粗犷。粗浓的眉头紧皱在一起，看向蔡绪宁的视线透着些许怀疑。 　　太巧了。 　　当真是是太过凑巧了。 　　就在徐向东刚刚想动手的前一刻，蔡绪宁就赶过来了？他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其中的问题，还是方才才知道的？ 　　从一个点可以延伸出来无数的怀疑，而蔡绪宁显然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刘縯会怀疑蔡绪宁，也是正常的。 　　刘秀平静地说道：“在他的手底下有一只特殊的队伍，都是以刺探情报为要。” 　　蔡绪宁忍住看向刘秀的动作。 　　毕竟。 　　阿秀同学现在是在非常淡定地胡说八道。 　　刘秀本人是不喜欢撒谎。因为平生最厌恶的便是欺瞒，故而除开政事上，他平日处事倒是干脆利落。 　　不过…… 　　此事也确实是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刘秀会相信蔡绪宁的话，自然也是有着之前积累这么些年的信任，可蔡绪宁与其他的刘家人之间就没有这么深厚的情感了。 　　他们只会把蔡绪宁的话当作是怪力乱神。 　　刘秀这般也就是善意的欺瞒了。 　　刘縯的问题似乎是得到了解答，却由此衍生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把这样一种力量就这么交在蔡绪宁的手中当真合适吗？ 　　只是刘縯还记得现在是所谓的家宴，有些问题适合放到其他时候去说。 　　殊不知他现在正在担心的问题压根就不存在。 　　因为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一支队伍。 　　随着做兄长的开始说话了，这气氛就好像突然破冰了一样，变得柔和了起来。直到阿秀同学开始和旁人说话的时候，蔡绪宁才敢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系统。 　　刚刚完成的那个随机任务非常紧迫，又显得莫名其妙，他想看看最终得到的任务奖励究竟是什么。 　　【定位】 　　【每间隔现实流速30天内，可定位一个穿越者的具体位置】 　　【选择随机】 　　蔡绪宁忍不住挑眉。 　　这东西在任务奖励之中居然也算得上头筹。虽然还有一个随机性的问题，但是再怎么样也比完全没有头绪要来得好得多。 　　他把这个暂且放下，现在最为紧要的还是方才他心中所思考的问题。 　　究竟徐向东是怎么避开他的检查的？ 　　这着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播间】 　　[ID赤橙黄绿青蓝紫：主播就不要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还是先把眼前的这一关给应付过去再说吧] 　　[IDyalin：hhhhhhhhhh主播到现在耳根其实还是通红通红的] 　　[ID向日葵：yue了，这尴尬的场景，怪不得之前主播不想出现了] 　　[ID小白花：也还好了，毕竟刘伯姬的态度不是很明确吗？我还挺喜欢这姑娘的性格] 　　[ID最是人间留不住：总算开始说话了，有了破冰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话说得不错。 　　今天晚上闹的这么一出，总归是意外。 　　但，至少最开始家宴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蔡绪宁有些高兴发现刘秀与家中人的交谈很是自然，尤其是刘縯，少了些许之前才有的僵硬。 　　尽管是自家人，但是到底分散了那么些年，这么多年的距离，还是得靠着时间慢慢淡化的。 　　刘縯同蔡绪宁说话。 　　“听说大司空是南方人，不知究竟多南？” 　　蔡绪宁道：“在岭南地区。” 　　在现在，也就是南海郡。 　　刘縯和蔡绪宁可以聊的其实不多，也有点旁敲侧击蔡绪宁的家底的意思。 　　蔡绪宁虽然感觉到了，却也没有完全回避这些问题，毕竟能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他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说再多也不顶用。 　　他的家人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早在他出车祸之前，家里就已经没有别的人了。说到底，蔡绪宁对于现代社会的留念虽然是有，但过了这么多年，好像也只剩下一丝淡淡的眷恋。 　　其间侍卫又回来通传了几次，说那个被抓住的人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 　　而过不了多久，时辰就已经有些晚了，刘縯刘栩他们自然是没有办法在宫中久留，很快就纷纷告辞了。 　　蔡绪宁站在刘秀的身后，觉得阿秀同学似乎有些寂寞。 　　他们现在虽然是在长安，可是刘秀到底定都的还是在洛阳的。 　　等长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到时应当还是会回到洛阳城去，而作为分封的王爷们，自然是需要往各处的封地去的。 　　尤其是刘縯。 　　他若要长时间留在京都要害的位置，保管刘秀案头上每日每日就只剩下相关的奏章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问题，想想就有些头痛。 　　但是今日的家宴总归是圆满落幕的。 　　蔡绪宁在心里想着。 　　好久没有看过刘秀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情，以前他这么放松的时候，基本上还是在南阳。自从出来之后，日子就过得越来越紧绷了，到了现在已经成为天下共主，自然容不得他懈怠半分。 　　但是在家人面前，总归还是能够放松一些。 　　“阿绪是不是觉得今日已经要结束了。” 　　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还是有些可惜的，如果能够一起，待到子时之后就好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移了话题。 　　说的是守岁。 　　现在距离子时也差不了多久的时间。 　　“兄长小妹已经各自都成家了，自己有着自己的家庭。今日家宴到此结束，原本就该是最合适的。”刘秀道，“只不过你的出场让他们有些惊愕罢了。” 　　淦！ 　　这倒也不是他自己乐意的。 　　“阿秀打算拿那个人怎么处置？” 　　蔡绪宁问道。 　　“阿绪心中不是已经有了想法吗？”刘秀轻笑起来。 　　蔡绪宁道：“我只是有些怀疑，我在这之前并非没有与他见过面，只是在此之前，他的表现一直都如常，为什么会在前后有这样的巨变？” 　　要么这个人是现在才出现的穿越者，要不然这其中就必定还另有隐情。 　　蔡绪宁还在沉吟，通红通红的耳朵却突然被一双手给捂住了。 　　哪怕是这样的大冬日，那一双手仿佛是刚从热水里面拎出来一般滚烫。 　　捂住耳朵的时候，那暖意从耳朵流泻到了心里，暖得让蔡绪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暖。 　　蔡绪宁忍不住眯了眯眼。 　　“你的身子冻得就好像刚从雪地里走出一般。”刘秀带着他往回走，“吃下去的药不管用吗？” 　　自打日子安稳起来，刘秀就找了不少大夫，专门给蔡绪宁看病。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调养好他那体虚畏寒的身体。 　　蔡绪宁虽然并不喜欢喝汤药，但是看在刘秀的面上，他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 　　只不过这些灌下去的汤药，似乎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是病理因素。 　　关于这点，蔡绪宁没有说。 　　从他们在雪地往回走的时候，子时已过。 　　新年悄然来临了。 　　在这宫殿之中，自然听不到外头骤然热闹的喧哗声，但是蔡绪宁是能够看得到系统的时间。 　　“阿秀，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不知道一起共度过的第多少个除夕。 　　刘秀或许是笑了。 　　他紧了紧握住蔡绪宁的手，偏头看着他。 　　“今夜如果你不进宫来，我便会出宫去找你。”刘秀慢吞吞说道，“然后再带着你一起回来。” 　　蔡绪宁：？ 　　这样大大咧咧的举止真的好吗？ 　　等下。 　　蔡绪宁痛定思痛发现，就算阿秀同学已经失去了这么干的理由，可是他今天晚上贸贸然闯进皇宫之中的举动，想必就传遍了……草生！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蔡绪宁无奈。 　　殊途同归，还不如他自己送上门来。还免去了刘秀居然还要出宫的麻烦。 　　“我……” 　　蔡绪宁看着飘飘落下的雪花，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冬夜雪景，就算连呼吸都带着薄凉的寒意。他是如此畏寒，就连现在被阿秀同学揣在怀里的那只手，也得经过好些时间才能缓慢恢复温度。 　　雪啊。 　　蔡绪宁出神地看着。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回头看着正陪着他傻站在雪地之中的刘秀，今夜没有月，却有淡淡的星光。 　　阿秀同学是好看的。 　　也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今夜的阿秀同学就是那么好看，蔡绪宁感觉到心在突突跳动。 　　他的眼睛有些亮。 　　他的手指从刘秀的手中挣脱出来，慢慢地摸上了阿秀同学的脸。冰凉冰凉的感觉其实并不太舒服，但是刘秀并没有躲开。 　　“阿秀。” 　　蔡绪宁轻轻说道。 　　“我现在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还是会有勾心斗角，乱七八糟政治斗争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偶尔甚至要担心生命安全的问题……但是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度过了将近十年。 　　他似乎习惯了。 　　刘秀先是一愣。 　　似乎并不知道蔡绪宁在讲的是什么。 　　但是等他顿悟，继而反应过来，也不过是短短一刹那的光阴。 　　阿秀同学可能存在的担忧，并不只是是因为蔡绪宁之前与弹幕所说的那句话，更多的还是一个世界与另外一个世界之间的隔阂。 　　可是现在…… 　　蔡绪宁用非常含蓄的言语，非常轻柔的动作在表达着这一点。 　　他不会走。 　　至少是关于这个世界。 　　不管是好与坏，这是蔡绪宁所选择的。 　　成与不成，就算是逼迫着系统，他也要踏踏实实的走完。 　　系统：？ 　　… 　　夜幕下，一对情人在悄悄亲吻。 　　而星星，悄悄藏在了云中。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困了，大家晚安！ 　　感谢在2021-01-31 23:15:55~2021-02-01 23:0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禾子 30瓶；如绸如缎 10瓶；星汉灿烂 5瓶；小魔仙陆问筠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直播间】 　　[ID憨批：所以说, 这叫什么事儿啊！] 　　蔡绪宁也深有同感。 　　眼下，他们身处幽暗的牢狱内。 　　蔡绪宁蹲在徐向东的面前细细打量着这个人。 　　徐向东看起来有些硬朗的帅气，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牢狱之灾, 整个人又显得沧桑了许多，有着一种微妙的颓废美。 　　“徐向东。” 　　蔡绪宁有些纳闷：“如果是你的话，我记得你在新博的时候, 就已经跟着刘秀了，这么久的时间都不曾暴露过自己的身份……这么长的时间内, 你就真的寻不到一次动手的机会？” 　　能让蔡绪宁记得住徐向东此人, 自然是有些能耐。他跟在刘秀的身边很久，算得上是得用的人 　　不然也不会一路跟到现在, 只是这么多年的时间, 憋到最后才动手，也真是有忍性。 　　徐向东咳嗽了几声, 他的伤势已经养好了一些, 说到底蔡绪宁下手虽然狠, 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弄死人。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意图？” 　　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沙哑，听起来有些许的拖曳感，就好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说话。 　　蔡绪宁变蹲为坐，端得是十分随意。 　　“当然是因为我有外援。” 　　他随口说道：“就许你有帮手，而刘秀不许有外援？” 　　徐向东的脸色微变。 　　这是潜藏得最深的一个，他在刘秀的身旁待了这么久……他对蔡绪宁的身份，应当猜测得非常详尽才是。 　　蔡绪宁看着他的脸色想了下, 恍然大悟。 　　“你的时间倒也是特地挑选过的。”他琢磨着说道, “我当时也不过是中午的决定，你再快也得是在午后才知道此事，当即就决定除夕夜动手, 也确实是有魄力。” 　　根据事后阿秀让人排查过去，基本是在初期维修宫殿的时候夹带的部分东西。这往下挖，就有些深了，甚至还能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 　　蔡绪宁自然是愤怒的，但是在愤怒之余，他更好奇徐向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得不错。” 　　徐向东忍不住咳嗽。 　　但是他说话的速度还是不紧不慢。 　　“这不应当问你吗？” 　　尽管再淡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流泻出来的恶意与怨怼。 　　再微小，还是被蔡绪宁察觉到了。 　　蔡绪宁挑眉，摊手说道：“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咱们不过是撞上了而已，现在你略输一筹，也是没辙。”他这闲闲的语气说出话来，可真是能把人给气得吐血。 　　徐向东的眉头动了动，就像是在强忍怒气一般。 　　“你身旁有能者偏帮，我则是单打独斗，能一样吗？”徐向东总算抬起头来，直直看着蔡绪宁。 　　蔡绪宁淡淡说道：“如果你的身旁没有人在帮忙的话，你又是怎么躲过我的探测的？”他伸手拍了拍徐向东的肩膀，丝毫不畏惧这么近的距离会不会出事，反而带着一种无奈的感慨。 　　“就在前一日都是安安分分的，就这么一错眼，才显露出来些端倪。不错，我确实是别有助力，可是你就是干干净净，毫无相帮的？” 　　徐向东看了片刻，突然笑起来。 　　“你不知道，所以打算从我的嘴里套话。” 　　他高兴了。 　　“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不管说与不说，我现在都是要死了的人了，告诉你也不过是白白给你增加助益，在你看来，我难道是这么蠢笨的人吗？” 　　“你不想说，那也没什么关系。” 　　蔡绪宁笑眯眯看着他。 　　他在遥远之前，曾经获得过一个道具。这个道具他只用过一次，还余下几次使用次数。 　　【人之心】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蔡绪宁一边想着，一边就把这个东西给用上了。 　　“你这些年为什么潜伏在刘秀的身边，却什么也没有动手？” 　　徐向东不说话。 　　‘最开始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觉醒，根本就不知道我所侍奉的对象就是我所要杀的人，怎么动手？’ 　　原来如此。 　　蔡绪宁摸了摸下巴。 　　“你在宫中弄的这一些动作，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做出来的，究竟是谁在私底下帮了你？” 　　好家伙。 　　徐向东看起来镇定，心里疯狂涌现好几个人名，让蔡绪宁听完之后忍不住摇头，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两个他认识的人。 　　果然这天下就算刚刚打完了，也不一定算得上平静。 　　暗流涌动。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对刘秀动手？” 　　‘在刘秀登基之后，我才发现刘秀就是我要杀的对象，但是自从他称帝，身旁跟着的人就太多了，我想对他动手并不简单，只能徐徐图之，正好我曾经得到了可以维修宫殿的机会，我就顺带做了些手脚，期望在日后能派上用场，这不就刚好碰上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蔡绪宁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能力当真是好，就是有点麻烦，他还是有点限制的，只能用个10分钟。 　　“你知道帮助你的人是谁吗？就算不是人也可以。” 　　当蔡绪宁把问话说到这份上的时候。，徐向东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妥。他虽然不知道这份莫名其妙的警惕究竟来自于哪里，可他的眉宇间已然带上谨慎。 　　“你究竟在问什么？” 　　‘为何他的问话听起来如此奇怪，就好像能够听到我心里在说些什么？那句话的意思难道蔡绪宁知道其实是天道一直在帮我隐藏身份？就算他不问，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天道会帮助我……’ 　　蔡绪宁挑眉，顺着他的话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也想知道为什么天道会帮助你。” 　　徐向东大吃一惊。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他之前的猜想确实没有出错，坐在他身前的蔡绪宁确实一直在偷听他的心声！ 　　虽然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种诡异的能力让他毛骨悚然，整个人不住往后退去。 　　蔡绪宁：“……” 　　就算你退得再远，该听到的东西还是会被听到的。 　　【直播间】 　　[ID哈利路亚：那一瞬间就从一个稳重优雅的大叔变成了逃窜的兔子] 　　[ID弄假成真：正常人都会害怕吧，如果现在有个能读心的人在我身边我也会害怕] 　　[ID（房管）一只花蝴蝶：如果没有做亏心事的话，为什么要害怕有些人能够读到自己的想法呢？] 　　[ID快乐：隐私啊隐私，隐私也很重要啊] 　　[ID蝴蝶在白给：也不知道主播究竟听到了什么，对面那个人这么害怕，可能泄露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就算徐向东意识到蔡绪宁在听他的心声，一直竭力在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如果人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脑子与思维，那就可以称作是神了。 　　越是让自己不要乱想，就越是把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全是从脑海里面翻了出来。 　　蔡绪宁什么都还没有问，就基本上得到了解答。 　　徐向东确实是在刘秀登基之后，才完全恢复了他作为穿越者的记忆，而显然作为穿越者的那段记忆，完全覆盖了他在此间生活的过往。 　　正常来说，当徐向东是穿越者而正好蔡绪宁是开着ID系统，他是可以看到徐向东的阵营归属存在问题。 　　但是直到除夕之前，徐向东一直没有没有暴露出来。 　　这显然是不对的。 　　而能够屏蔽掉这些相关信息的人，有且只有一个人选。 　　系统。 　　如果系统也是被屏蔽的，那就是天道在搞鬼。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侵蚀的一面增加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措。 　　【恭喜玩家 蔡绪宁 发现端倪】 　　蔡绪宁安静等了一会儿。 　　蔡绪宁：？ 　　蔡绪宁在心里朝天打了一套拳。 　　这他妈什么事儿啊？ 　　突然莫名其妙弹出了一道提示之后，又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直播间】 　　[ID流云：主播瞬间垮脸] 　　[ID赤橙黄绿青蓝紫：想起那个表情了，小猫垮了个逼脸.jpg] 　　[ID快乐的日子总是不常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妈呀，主播刚刚那瞬间的反应，我可以再看1万年] 　　[ID街头舞：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瞬间的感觉就只有一个爽字来概括了，难得能看到主播吃鳖的样子] 　　[ID快乐跳舞：系统真的是在搞人的心态] 　　[IDnaggajgagahag：什么叫做发现了端倪，这不他妈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谁现在还不知道天道成了问题啊？] 　　[ID救赎：害，看情况得了，就真不知道它究竟要干嘛] 　　时间已经结束了。 　　蔡绪宁还有几次机会能够用来询问徐向东。只是他想了想，倒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最大的问题并非出现在徐向东身上，而是出现在天道与系统之间，而这个问题是需要他之后去细细思考的。 　　只不过…… 　　蔡绪宁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倒是需要感谢你为我们排除以及，挑出了几个心怀不轨之人，这回可以好好清理一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的在刑具上挑选着，只不过他向来偏好更为锋利简单的东西，对于那些残酷折磨的刑具并没有偏好。 　　蔡绪宁照例抽出了一把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没有的话，我趁早送你上路。” 　　徐向东在感觉到死神来临的气息时，他的神色阴沉下来。 　　“他对你就那么信任？” 　　这一场问话本来应该刘秀来的。 　　徐向东笃定，他们不会轻忽这一场质问。虽然他并不知道刘秀在此之前究竟已经杀了多少个穿越者，可是当他意识到刘秀已经登基为帝的时候，他便知道刘秀必然多多少少知道了些许内情。 　　不然他在走到帝位这一步前，就已经被人给杀了。 　　既然如此，每一次面对穿越者就必然是一次收拿信息的好机会，这样珍贵的机会也不过只有寥寥。 　　刘秀怎么会、又怎么能把这个机会让给蔡绪宁，而不是亲自前来？ 　　“难不成你还抱着在最后关头把刘秀给杀了的准备，那你对自己的实力未免也太过自信了。”蔡绪宁挑眉笑起来，眉眼微弯，透着浓浓的笑意，“别开玩笑了。” 　　他的声音骤然冷却了下来。 　　“你还不配。” 　　… 　　刘秀很忙。 　　虽然不过刚刚过年，但是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原本要离开长安前往洛阳的行程被搁置了下来。 　　不管徐向东究竟打算怎么说，他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超出了个人的能力范围之外，其中必定还有帮手，而这正是刘秀需要彻查的事情。 　　刘縯也看得明白。 　　在朝会之后，他特地留了下来。 　　“兄长难道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刘秀笑吟吟说道。 　　两人面对坐下，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热茶，那是刚刚从茶房取出来的茶水。刘縯看了几眼，无语说道：“这是怎样古怪的吃法，显得极为清淡了些。” 　　刘秀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别有一番风味，兄长不如吃几口试试看。” 　　刘縯虽然嫌弃，却如牛头吃水那般连喝了好几杯。许是真的吃出了一点感觉了，他在这之后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虽然此事关乎宫廷的安危，我不应该多说什么，但是陛下想必心中已经有数了。” 　　刘秀淡淡道：“兄长在这个时候也想要打趣我吗？” 　　刘縯笑起来。 　　“文叔。” 　　他道。 　　刘秀难得瞪了一眼自家兄长，然后才说道：“人已经在排查了，有所发现，大概是我所猜想的那几个。”虽然现在还没有掌握到具体的证据与确定的人，可毕竟已经有些苗头了。 　　刘縯沉声说道：“如今你刚刚登基，还不到半年，最怕的就是利益分配不均，反而让你原先手底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虎将变成了刺向你的尖刀。” 　　刘秀吃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兄长所言甚是。” 　　刘秀手底下的重臣，并非都是一块铁板，而是各个与自己的利益为要分成了几个不同的部分。不同的集团之间互相有所摩擦，让最开始齐心协力的局面显得有些岌岌可危。 　　但这并非是不可控的。 　　至少这半年来，刘秀一直做得很好，只不过，总归是有些人会觉得自己所得的份额不够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 　　刘秀道：“该给的东西，自然会给，可不该要的东西，就不应该多要。” 　　话语中含着肃杀之意。 　　刘秀并非一个仁慈的帝王，倘若他当真性格宽和仁慈可亲，又怎么能够成为最后的天下霸主呢？ 　　“陛下。” 　　就在兄弟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侍卫轻声叫了一声进来通传。 　　他送进来一份文书。 　　刘秀看着文书上熟悉的字眼忍不住挑眉，随即那神色就温柔了下来，就仿佛春风化雪那般，方才的冷意了无痕迹。 　　“是他送过来？” 　　刘縯问着明知故问的事情。 　　刘秀笑着说道：“他已经得到了一份准确的名单。”他把手里刚刚看完的文书递给了刘縯。 　　刘縯还没来得及看到上面的内容，就已经被那熟悉的字句弄得呼吸一窒，随即他的大手粗鲁地扒过自己的头发，弄得有些凌乱，只不过寻常顾忌形象的他此刻却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拍着桌面大声说道：“我就知道当真是他！” 　　尽管在此之前，刘縯已经得到了蔡绪宁的默认，可是默认的东西和亲眼所见的究竟还是不同的。 　　刘秀抿唇而笑。 　　仿佛笑得有些腼腆。 　　刘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特别想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希望自己眼瞎了。 　　他粗声粗气说道：“蔡绪宁的这一份名单是从何而来？” 　　他刚刚已经粗略看过上面的名字了，除开一两个比较意料之外的名讳，剩下的确实与他们的猜想大差不差。 　　但是这一份名单的出现，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刘縯对蔡绪宁还是保持着警惕。 　　刘秀道：“他去过大牢，应当是从徐向东身上拷问出来的答案。” 　　“应当”？ 　　刘縯道：“我去。” 　　刘秀却摇了摇头，平静说道：“就算兄长现在前去，也应当是晚了一点。阿绪应该已经把人给杀了。” 　　刘縯：？ 　　刘縯：！ 　　刘縯：“你知道他会怎么做，还放任他如此行事？”他有些难以置信。 　　刘秀叹息着说道：“阿绪有些反应过度，怕是不放心我会把人留下，担心之后再出事，所以往往总是在拷问出结果后就把人给杀了。” 　　所以尽管刘秀现在还没有得到汇报，但她已经把蔡绪宁的行为模式猜了个七七八八。 　　刘縯：“……” 　　他用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的视线看着刘秀。 　　“他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吗？你就不担心他私藏点什么东西，对你造成隐患？” 　　刘秀笑着摇头，对刘縯说道：“大兄。” 　　他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文书。 　　“如果这世上让我选择一人来信任，除开你们之外，那个人有且只有可能会是阿绪。” 　　帝王笑起来，眉眼带笑。 　　“而现在我能容忍近身的，也唯独只有这么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更新get√ 　　* 　　阿秀：近身的都给鲨了！ 　　阿绪：？你曹操附身呢大哥！ 　　* 　　卡了，其实距离收尾有一段，不过还是开始进入完结卡文期了。 　　欠一千和一更，明天看看能不能一口气日万给补上！ 　　* 　　感谢在2021-02-01 23:06:37~2021-02-02 22:4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不对劲 20瓶；小魔仙陆问筠 10瓶；陆洺 8瓶；郑清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尽管刘縯看不透他们俩的相处模式, 但是拿到名单之后，他多少有些怒意。这里面不仅包括了刘秀以前手下的老人，居然还有他自己的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他急着要去处理这件事情, 刘秀也索性放手让兄长去全权负责。 　　只是等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刘秀的模样。 　　刘秀笑眯眯看着刘縯，丝毫不见刚刚的阴霾。 　　“我觉得你需要调整一下你的想法。”刘縯显然很少做这种谈心之举, 说起话来犹犹豫豫，不像他的风格, “倘若把全部的心神都贯注在一人身上, 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 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说完这话并没有久留, 匆匆就离开了。 　　刘秀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先是问了一句阿绪现在在何处, 得了准确的答案之后, 他才若有所思停下的动作, 转而捏了捏眉心。 　　放手吗？ 　　他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 　　…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刘秀烧的这一场火可就不仅仅只有三把了。 　　新年伊始，本来应该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偏偏就是在正月里掀起了一场大清洗。 　　本来对于该不该在这一段时日就立刻发作，刘秀与蔡绪宁之间是有着分歧的。但是仔细想来并没有拖延的必要，除夕夜蔡绪宁发作的时候并没有封口，消息早就走漏了。 　　趁着他们惊慌失措，来不及转移证据之前, 来个人赃并获反而更为简单。 　　便是功臣又如何？ 　　他们与徐向东一拍即合, 以徐向东为刀，而他们为幕后主使，不过是一个愿打, 一个愿挨，豺狼虎豹凑一堆罢了。 　　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该查的查。 　　刘秀下手虽狠，不过只抓了主谋，并没有赶尽杀绝，也没有大肆抓捕的举动。等到这件事情处理完毕，转眼间已经到了二月份。 　　蔡绪宁盘算了一下，满打满算还剩下五个穿越者。 　　【直播间】 　　[ID快乐穿着羊大衣：哦多克居然还有5个，如果一个两个都藏得这么深的话，要怎么找？] 　　[ID再买谷子，我自.杀：最近太忙了，主播都没有时间找系统扯掰] 　　[ID暴民全都给我撕卡：最近给我感觉总是风平浪静，也没啥大事儿，过得太安稳了，让我觉得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ID在我xp上跳舞：是我们这里很平静，主播可刚刚解决完一桩大事儿]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刚登基没有半年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下手如果太狠，会让人寒心下手，如果不狠，又无法显示出帝王的威严] 　　[ID保暖内衣一件三十：所以刘秀处理得不错] 　　[ID快乐：当皇帝真的好难] 　　这话题一下子就从讨伐系统直接就转变到了刘秀身上，有时候蔡绪宁也很好奇弹幕到底在想些什么。 　　蔡绪宁道：“我最近也没什么时间，这不到昨天才闲下来的嘛。”他刚刚已经处理完公务，把手里头的毛笔往旁边一丢，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坐具上。 　　好在屋内并没有其他人。 　　他这般不顾形象的举动，并没有被人看到。 　　【直播间】 　　[ID快乐的老鼠：毕竟你也有好多天没有留宿皇宫了] 　　蔡绪宁幽幽说道：“就不要思考这档子事儿啊，过段时间还在不在长安都另说呢，刘秀定都的又不是长安，总归还是得回洛阳去。”他忍住嘴里将要打出来的一个哈欠。 　　就尽思考着留宿的事情，过两天都不知道会不会在长安呢？ 　　刚把事情给弄完，难得在天黑之前能够休息的蔡绪宁决定暂时就不理事儿了，他戳了戳系统。 　　这架势就是打算找事了。 　　如果不是因为手里头的事情要紧，蔡绪宁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来问系统。话说回来，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系统总该是有心里有数的。 　　之前他总以为这就是一个完全智能的冷冰冰的存在。 　　后来蔡绪宁发现他想错了。 　　系统和天道或许并不完全是一个东西，可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特殊的联系。就算是把系统等同于天道的化身，或许也是可行的。 　　“你还活着吧，不会现在我戳一戳又把你负面的那一面放出来了吧？” 　　蔡绪宁幽幽说道。 　　【。】 　　蔡绪宁微眯着眼：“就算你什么都不想说，好歹解释一下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呗？反正你现在那些限制基本上也都没有了，咱们也都安安稳稳的走到刘秀登基了，事情就只剩下那么一小点儿，只要解决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他说的很直接，也有些粗糙，只是话糙理不糙，实情确是如此。 　　从前艰难险阻，走到现在，已经可以看到成功的曙光，胜利就在眼前，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放过去呢？ 　　【现世界的侵蚀已经缩小到原有的1/5，只待完全清除余下的穿越者，您的任务就可完成】 　　蔡绪宁微愣。 　　也就是说，主线任务一之所以一直停滞不前，在百分比上没有任何变化，是因为主线任务二还没有完成。 　　主线任务二的完成能够推进主线任务一最后的那一小步。 　　非常相辅相成。 　　“但是那也有些不对劲，如果侵蚀已经缩小，只等我最后完成任务，那为什么之前徐向东的状态信息会被屏蔽掉？系统不是应当能够认出每一个人是什么情况吗？” 　　蔡绪宁竖起一根手指。 　　如果连系统本身也无法信任，那他从系统那里所得到的讯息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的？ 　　就比如刚刚那句话，所透露出来的消息自然是利好消息，可若是系统在欺骗他，让他误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呢？ 　　这可当真是麻烦。 　　【至今为止现时代的风平浪静，皆因■■正在反扑，无暇他顾。异样联系已经切断，目前系统运转良好，请玩家 蔡绪宁 放心】 　　蔡绪宁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的这个联系不会是把那个啥也给切断了吧？” 　　他这里虽然没有直言，但他其实指代的是天道的存在，而附身在他身上的系统，自然明白蔡绪宁指代的含义是什么。 　　【是】 　　所以说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样的变故，所以天道索性把它所创造出来的系统直接抛开……哦不对，这更像是系统所说的那样，直接切断与上面的联系。 　　罢了罢了。 　　【直播间】 　　[ID快乐是大家的，伤心是我的：主播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系统的话] 　　[ID绿色毛衣：好怀念哦，一直默默潜水，不知道看了这个直播多久，突然想到也快结束了，有种惆怅的感觉] 　　[ID世界大同：世界和平不好吗] 　　[ID冬日看雪：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和系统奇怪的言行，都是因为被干扰了吧，现在能够断了联系也是一件好事] 　　[ID床头灯：我就说句难听话了，就算主播不相信又能如何？毕竟他与系统是利益共同体，站在同一战线上，他也没办法做出损害刘秀的事情去对抗系统，在这一件事儿上他从头到尾都是被推动的那个人] 　　[ID花团锦簇的日子：勾起了我久远的记忆，之前刘秀到底是动了什么手脚，才让系统有些退步的] 　　[ID魔王：好问题] 　　[ID可爱的jio：我也想知道] 　　[ID（房管）一只花蝴蝶：这个问题其实可以去问刘秀他哥吧？] 　　好主意。 　　蔡绪宁想。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刘縯相处得比较微妙的话，这个确实是好办法。 　　四月，帝往洛阳。 　　重新回到已经定居许久的洛阳，对于满朝文武来说并非什么大事。经过短暂的整顿之后，事情一概踏上正途。 　　在刘秀的治理下，新兴的汉朝虽然偶有乱象，但皆能很快平复下来。百姓们也逐渐安居乐业，从乱世的不安中恢复过来。 　　总体来说，天下太平。 　　而经过了最开始人仰马翻，乱得一团糟的开端后，朝廷百官也渐渐走上了正轨。蔡绪宁对于自己日渐减少，趋向于正常的公务表示非常满意。 　　只不过伴随着手里头的事情减少，蔡绪宁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如果我现在准备去云游四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弹幕的刷屏给打断了。 　　【直播间】 　　[ID天下太平：主播刚刚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ID无可奈何：我也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ID不要跑酷：听不清楚有没有关系，因为他说的都是屁话] 　　[ID不要做坏人：也不知道他在想的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ID西瓜西瓜大西瓜：你们可能误会他的意思了，我觉得主播是不是要去找穿越者？] 　　[ID躺平任打：怎么找天下那么大，如果不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难道要让主播用他那双眼看透天下所有人吗？] 　　[ID（房管）一只花蝴蝶：srds，这样听起来很渗人] 　　蔡绪宁：“……” 　　为什么搞得他好像是个移动雷达监测一样？ 　　他确实有这么个想法。 　　毕竟他之前还得了那个可以定位穿越者位置的能力，不用白不用。 　　之前是腾不开手来处理这一部分的问题，可现在已经有了时间，那自然要把最后这个隐患给解决掉。 　　【直播间】 　　[ID无下限：好像确实有这么个能力] 　　[ID不要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ID大象鼻子：……你们的记忆力是怎么回事？这不就他妈是除夕夜的事情吗] 　　[ID喜欢就好：要不先用一个试试看，看看定位是在哪里] 　　[ID紫色烟花：我也有点好奇] 　　蔡绪宁：其实他也很好奇。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这么打算了，那还不如现在就试试看。蔡绪宁趁热打铁戳开了系统物品栏，使用了物品能力。 　　说起来为什么能力居然是放在物品栏？ 　　系统这个归类有问题吧？ 　　蔡绪宁碎碎念。 　　【定位中】 　　【定位中】 　　【定位中】 　　【定位：洛阳】 　　【东街布料店】 　　蔡绪宁：？ 　　布料店？ 　　这可当真是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 　　【直播间】 　　[ID想吃西瓜：认真想了一下，穿越者也是人，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去布料店买布料怎么了？] 　　[ID黑色小爱心：也有可能是布料店的老板或者小二呢] 　　[ID主角控：应该叫跑堂吧] 　　[ID东边日出西边雨：甭管是跑腿还是小二，如果真的是在裁缝店的话，要怎么抓人] 　　[ID稀溜溜：什么鬼？人家叫布料店，不是裁缝店，这俩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蔡绪宁也忍不住笑了。 　　裁缝店和布料店确实不是一个东西，但是在远离，古代的人看起来可能两者大差不差，不过既然已经出现了一个具体的地点，那当然不能放过。 　　就在弹幕还在交流的时候，他已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胡胥就在外面守着，听到蔡绪宁的动静连忙转身。 　　“大司空。” 　　其实蔡绪宁现在除了大司空之外，还担任其他的要职，但是他身边的人已经习惯这么叫他，蔡绪宁也不打算让他们改口。 　　“把跟着我的人调一半去摸查最近三日内洛阳东街布料店进出过的人。” 　　蔡绪宁的这个命令来的莫名其妙，又摸不着头脑。 　　胡胥一头雾水。 　　可蔡绪宁既然这么吩咐下去了，他们自然遵从。尽管他们从来没有在明面上显露出来，可实际上，在蔡绪宁眼中那都是一览无遗的。 　　只要ID系统一开，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压根无法隐瞒。这也是为什么去岁除夕蔡绪宁在发钱的时候，能够准确数出人数的原因。 　　等蔡绪宁拿到详细的资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他手里拿到的不仅仅是那三天内进出过布料店的人，甚至还包括他们的身家姓名，甚至追溯到他们在洛阳落脚的地点。 　　以及其他种种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东西全部都拿捏在了手中。 　　淦！ 　　这种收集情报的手段，确实了不得，也不知道阿秀同学究竟什么时候背着他在私底下培育出了这么一批人。 　　而最重要的是……这一批人，还用了在他身上。 　　刘秀的某些举止，在事后想起来总会有后知后觉的恐怖。 　　只是蔡绪宁沉默了片刻之后，就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一点突然冒出来的惊悚念头压了下去，随后仔仔细细的看起了已经呈现在他案头的数据。 　　这一间布料店的生意不好不坏，蔡绪宁花了点时间，把所有人的背景都过了一遍之后。 　　“按照我给出的顺序，这几天定时跟我汇报一下他们的落脚点。” 　　蔡绪宁道。 　　他准备一个个看过去。 　　… 　　就在蔡绪宁忙碌着的时候，刘秀在宫中接见了真定王。 　　现任的真定王比起之前的老王爷可要顺从得多，只要他安分守己，刘秀并不会对他动手，而此次他进京长安除了来来拜见刘秀之外，与他一同进金的还有郭家姐弟。 　　郭圣通。 　　郭圣通在逃离了差点和某个叫刘秀的人结婚的命运之后，曾一度上了战场，是一位哪怕在沙场之上的英姿飒爽的女郎。 　　刘秀在派人摸查过她的底子好几遍，确定过剩同担，真没有其他的嫌疑，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不过郭家似乎也感觉到了刘秀的举措，这些年来，从来不曾主动靠近刘秀，而是依附在真定王的庇护之下。 　　但是这一次郭圣通主动进京，也是有所请求。 　　“你想让寡人给你赐婚？” 　　刘秀饶有趣味地说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兴味。 　　郭圣通坦然说道：“妾身想让陛下赐婚，人选是谁，想必陛下应当是知道了。” 　　刘秀确实知道郭圣通看上了谁，只不过正是因为知道人选，所以刘秀才觉得有趣。 　　以郭圣通的身份，理应是看不上何光的。 　　没错。 　　郭圣通看上的人，是何光。 　　自从何光被丢去军营之后，按着他的军功担任了偏将军之后，便一路摸爬滚打，逐渐成为了得用的干将。并且在与刘縯的战役中有着优异的表现。 　　论功行赏的时候，何光其实也是有爵位的。 　　不过他的脾气很好，在朝廷之中不大显眼，每次做事老老实实来点卯，回去的时候偶尔会去蔡绪宁府上拜见。 　　正因为如此，刘秀稍稍调查多了一点，便发现了郭圣通对于他的关注。 　　这其实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当年郭圣通曾经随着真定王的队伍来到洛阳，那会何光还只是蔡绪宁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卫。 　　她闭口不谈，让自家兄弟担惊受怕的事情，便是在此。 　　若是单单论身份而言，两人应当是门当户对的，可要是论上门第出身，那何光就远远比不上郭圣通。 　　“那敢情好。” 　　刘秀笑着说道。 　　郭圣通是个聪明的女人，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显然知道，刘秀更为看重的究竟是什么。 　　是蔡绪宁。 　　郭圣通在暗示她知道刘秀正是因为对蔡绪宁的关注，才会发现郭圣通对何光的偏爱，也正是因为这般…… 　　她只不过是，要和刘秀做桩买卖。 　　… 　　蔡绪宁坐在沿街的茶楼上，漫不经心吃着茶。 　　何光坐在他的对面。 　　休沐日，本来是应该舒舒服服躺着的时候，只可惜蔡绪宁自认自己还是个苦命的，老老实实爬起来干活儿了。 　　他的摸底工作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日。 　　今天要是还找不到这家伙，就说明这个人其实是从地洞逃跑了吧？ 　　蔡绪宁就得开始怀疑那家店的底下究竟有没有密道了。 　　“你怎么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呀？” 　　蔡绪宁有些嫌弃的看着对面高大的男子。 　　他倒也不是想催婚。 　　只不过他可还记得某人曾经跟他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想法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如今已经功成名就，何光居然还是孤零零一只单身狗，这让曾经因为何光的想法而动容的蔡绪宁情何以堪！ 　　这莫不是骗他的吧！ 　　哪怕走出去历练了好几年，何光笑起来总是有些憨厚。就是俗称的老实人，只不过到底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了，蔡绪宁瞥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怕是杀了不少人。 　　如同一把安于寂寞的宝刀。 　　哪怕蒙尘了也混不在意。 　　“以前都是在战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个事儿人就没了，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何光老实说道。 　　或许也有曾经他本来将要谈成，却因为他离开了一段时间，重新回来的时候，那姑娘家就已经嫁与他人为妻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让何光淡了这个念头。 　　蔡绪宁说道：“罢了罢了，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提得多了感觉好像我在催你结婚似的，成与不成那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我就不多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吃了一口茶，许是因为漫不经心，所以没注意那是刚刚泡出来的热茶，蔡绪宁一口下去差点人没了。 　　蔡绪宁用手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嘴，咳嗽了好几声，就连腰都差点弯下去。 　　妈惹法克差点烫到升天。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免得何光在对面惊慌失措，又打算让站在门口吓得想要窜进来的胡胥与楼内的跑堂都出去。蔡绪宁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门口，视线停顿了几息。 　　【姓名：胡天徐】 　　【阵营：■■】 　　嘿！ 　　这一次还真是简洁明了到了让人想忽视都不行啊。 　　蔡绪宁由衷感谢了一番ID系统。 　　“胡胥，把他给我打晕打包带走。” 　　蔡绪宁异常淡定地说道。 　　胡胥连头都没点就猛地一下敲晕了那跑堂，然后才欠身说道：“是。” 　　这主仆二人一个说得快，一个做得也快，整套动作下来，用现时代的技术方式来算，也没有超过十秒钟。 　　面对何光的愕然，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事情办完了，要不要跟我回府上，今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系统无情的滴滴声。 　　【随机任务二十六】 　　【撮合何光与郭圣通的婚约】 　　【奖励：孩子】 　　蔡绪宁：？ 　　蔡绪宁：？？ 　　蔡绪宁：？？？ 　　这个任务是什么鬼啊？为什么郭圣通会和何光搞在一起？！ 　　而且孩子？什么孩子？ 　　哪来的孩子啊喂！ 　　蔡绪宁觉得自己要突发心梗。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今天要出去走亲戚，晚上才回来，只能够保住保底的6000更新dbq 　　* 　　感谢在2021-02-02 22:41:07~2021-02-03 22:1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20瓶；春暖花二 10瓶；月霜霜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0、第一百六十章 　　“让我们来捋一捋。” 　　这件事过于劲爆, 甚至让蔡绪宁都无暇他顾，只能让人层层看守着穿越者，而他则是坐在何光的对面一脸严肃。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对他严刑拷打。 　　“你之前和郭家女郎见过面吗？” 　　何光在蔡绪宁的对面已经缩成了一小团, 对于他这样的大个子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跟您在一块的时候，曾经见过面。” 　　何光说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蔡绪宁如此问他, 但是何光隐约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蔡绪宁：……我想也是。 　　奇了怪了。 　　系统为什么莫名其妙要他撮合何光和郭圣通？ 　　之前系统弄出来的任务和刘秀多少都有点干系，甚至于这些任务其实暗地里还是在为阿秀同学服务的。可是撮合这桩婚事……对刘秀有什么好处吗？ 　　蔡绪宁怎么就猜不透呢？ 　　蔡绪宁咳嗽了两声, 沉稳地说道：“那你觉得郭家女郎, 怎么样？” 　　【直播间】 　　[ID十步杀一人：？？？这也太明显了] 　　[ID二零三三：你是打算让何光一下子就猜透你的想法吗？] 　　[ID大馒头：你毫无撮合婚姻的天赋] 　　[ID幸福：不是一个合格的红娘] 　　[ID西西弗斯：笑死，看到何光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了吗？] 　　[ID妖刀：何光：别搞我我害怕] 　　蔡绪宁隐晦翻了个白眼。 　　何光显然对这个问题二丈摸不着头脑, 小心翼翼说道：“这, 我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他的话刚说完，就像是想起了什么, 立刻摇头。 　　“大司空放心, 我绝不会妄想会与这般人家的女郎结缔良缘, 那……” 　　蔡绪宁剧烈咳嗽起来。 　　【直播间】 　　[ID一本闲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九天真君：hhhhhh] 　　[ID起飞的快乐：哈哈哈哈] 　　[ID微微小仙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与主播的愿望截然相反] 　　[ID一枪穿云箭：是任务的愿望啦！] 　　[ID七年又七年：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其实是主播的心情如何！] 　　蔡绪宁：心情个屁！ 　　他现在的心情就是没心情。 　　蔡绪宁托腮。 　　再怎么样，让他突然来做媒，这样的事情，就算任务奖励其实是……他不经意往系统栏瞄了一眼，立刻回神。 　　不管怎么说，孩子？ 　　都走上这条路了，蔡绪宁自然无所谓有没有孩子, 也做不出去母留子的事情, 不管是怎么来的，对哪一方都不公平。 　　其实直播间关于这一点的讨论更为热烈，只是一直被蔡绪宁给忽略罢了。 　　【直播间】 　　[ID青灯, 妈惹法克，我还是蛮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孩子！] 　　[ID儒雅随和：我也……] 　　[ID君自故乡来：我其实是有点害怕，不会是来个真人怀孕？] 　　[ID明天住别墅：不至于吧？？？] 　　[ID江城万：是男同了还想什么孩子后代呢orz] 　　[ID沙耶之歌：不喜欢这种做法] 　　[ID绵绵少：说不定是直接凭空出现的呢？] 　　[ID高速公路：这也不是主播能选的，毕竟是奖励] 　　[ID笙声不息：主播可以选择不做这个任务，他之前不是说过随机任务是可以放弃的吗？] 　　[ID夙念：这个任务领了也没什么损失吧？而且主播在任务出现的时候就领了] 　　[ID可乐：男同不配有后代，除非他自己生] 　　[ID易子宸：别激动别激动，主播这不是没打算要过孩子嘛] 　　蔡绪宁这时候已经让懵懵的何光去休息了。 　　看着直播间激烈讨论的热烈景象，蔡绪宁表示非常的感动。 　　如果不要“关心”他就更好了。 　　蔡绪宁道：“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会想到我生孩子的问题上去了……首先，感谢可乐大哥，我不会生子谢谢。”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要说这种话。 　　蔡绪宁想疯狂吐槽。 　　“其次，我确实是没打算要孩子。” 　　蔡绪宁托腮。 　　既然都和刘秀在一起了，对于有没有孩子的事情，蔡绪宁还从来没有去想过。或许他自身对孩子也没有太大的执念，也确实是因为两个男人在一起，终究是不可能有孩子。 　　而用其他的手段…… 　　蔡绪宁思考了一下。 　　所有在古代能弄出孩子的方式，他都不可能接受。 　　【直播间】 　　[ID小五月：摒除这个任务之外，如果刘秀真的打算为了孩子做些什么……] 　　蔡绪宁看到了这条弹幕。 　　他淡淡说道：“不管是用任何的方式，我应当是不会接受的。如果阿秀真的打算这么做，那自然是我们渐行渐远的时候了。” 　　不过紧接着，蔡绪宁便摇了摇头。 　　“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系统所谓的孩子，更有可能是合法合理地给刘秀创造出一个继承人？或者是孩子之类的。”蔡绪宁一边说一边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直播间】 　　[ID天生的刀子精灵：？？？是给刘秀的？不是给你们两个人的吗？] 　　[ID玉妹妹：继承人啊……这个问题倒是没想过] 　　[ID审单：其实也可以让刘秀过继吧] 　　[ID拒绝懒癌：怎么过继？你说的难道是找刘縯或者是刘栩的孩子吗？] 　　[ID钱塘江：这其实也是不错的法子……] 　　蔡绪宁摊手。 　　“你们难道以为系统会为我思考？那肯定是一切从阿秀的所需出发，现在他和我在一起，而眼看着就是没有子嗣后代了。在这个时候，往往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阶段。” 　　说到这里的时候，蔡绪宁还沉默了片刻。 　　说起来，现在的朝代，宦官应该是出现了的吧。 　　毕竟蔡绪宁还记得蔡伦。 　　他一边乱七八糟想着，一边说道：“系统的做法向来是急刘秀所急，这个奖励肯定不是给我的，而是给阿秀的。” 　　【直播间】 　　[ID清水小贝壳：？？？那不公平！] 　　[ID大橙子：我觉得主播的猜测不对，肯定是你们两个人的基因混在一起] 　　[ID深呼吸的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现在我反而觉得还是完成任务得了] 　　[ID重度懒癌患者：……都是“我觉得”“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主播自己想做就行了] 　　[ID深海行动：随缘，随缘，我现在就想看主播怎么撮合何光和郭圣通] 　　[ID呼啸荒野：这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撮合的，主播究竟有没有做红娘的潜质] 　　[ID英雄本色：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大家：没有！！！！！] 　　蔡绪宁：“……” 　　没有就没有！ 　　当他乐意当红娘啊？！ 　　… 　　是夜。 　　蔡绪宁跟着侍从往前走，许是在低头想着事情，没有过多去关注身旁的景物。直到走到一处不大熟悉的园子，方才回过神来。 　　“陛下请您在此等候。” 　　侍从毕恭毕敬地说道。 　　蔡绪宁是被一道急令叫进宫来。 　　他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急切的事情，不过现在看起来或许是他想多了。 　　就是不知道阿秀同学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蔡绪宁站在园中等候，留意到园子里其实早就点着灯笼，看起来有些亮眼的绚烂。 　　不同的颜色灯火在漆黑中跳跃，仿佛是流动的光河。 　　蔡绪宁挑眉。 　　他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这园子的布置。 　　就在蔡绪宁准备走动几步此处看看的时候，刘秀含笑的嗓音响起：“阿绪在看什么？” 　　蔡绪宁回头，笑着说道：“在想文叔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刘秀漫步进来，牵着蔡绪宁往深处走。 　　他留意到阿秀同学身边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仿佛那些侍从只是送到门口，就安然扎根在他们视线所不能看见的地方。 　　刘秀道：“阿绪可得好好算算，都有多久不曾入宫了？” 　　蔡绪宁反射性地说道：“清晨那会……”上朝，那自然还是有的。 　　刘秀悠悠瞥他一眼。 　　蔡绪宁选择了住口。 　　咳。 　　确实。 　　公务上的见面，那自然是不能算的。 　　这么说……蔡绪宁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留宿在宫中。 　　之前忙于公务，后来忙于穿越者，本来打算是抓住了人之后再告诉刘秀，却万万没想到在此之前就横插了何光与郭圣通这一桩事情。 　　他都现在都纳闷这个任务的莫名其妙。 　　如果说奖励确实是有好处的，可是完成这个任务对刘秀的有用之处在哪里呢？ 　　忙来忙去，竟然导致他有整整一个多月没有留宿宫中。 　　浓密的暗影在眼前豁然亮开，蔡绪宁恍然有种柳暗花明之感。在这园林的深处，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静谧活水的处所，尤其是那挑亮的灯笼隐在各处，隐隐绰绰的美感赏心悦目。 　　蔡绪宁感动之余，不由得说道：“不会发生火灾吧？” 　　【直播间】 　　[ID暖宝：？？？？？？？？？？] 　　[ID流云似水：？？？？？] 　　[ID财源滚滚：不是吧阿sir，你就不会看场合吗？] 　　[ID虚虚冲鸭：……啊这，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ID努力保住自己的小可爱：……我.操！] 　　[ID我的马尾辫：可恶啊！你就学不会看场合啊！这是啥气氛啊大哥！！] 　　[ID本姑娘：我宣布我现在就直接眼瞎自杀——就不会看到这么让我尴尬的场面了] 　　[ID赤橙黄绿青蓝紫：气氛破坏狂魔] 　　[ID无可奈何：脚趾抓地就算了，我现在简直像螺旋升天] 　　蔡绪宁：“……”草！ 　　他现在也很想穿越过去把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给塞回去！ 　　怎会如此？ 　　刘秀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边笑着边摇头，起先是想要忍住那笑意，到了最后索性放开来捧腹大笑，那率性自然的笑声让蔡绪宁也忍不住撇去了刚刚那片刻的尴尬，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两人相推着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刘秀的这一番布置算得上是精心准备，蔡绪宁虽然有些感动，却是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特地这么准备的。 　　毕竟两个人都是大男人，平日里做事其实也没那么细心。 　　蔡绪宁道：“难道是有什么我没有记得的节日吗？”如果真的是这般的话，他可能真的要自.杀谢罪了。 　　他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起来。 　　刘秀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就不能突然想要与你吃个饭，好生坐下来说说话？” 　　蔡绪宁摸了摸下巴，无奈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般盛宴，搞得我有些心里发虚。”总有种刑犯临死之前吃断头饭的感觉。 　　刘秀笑着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蔡绪宁摊手，那可不一定。 　　要是刘秀的话，哪怕什么亏心事没有做，只要他站在面前，都容易给人一种沉沉的威压感。 　　两人当真就什么正事也没有谈，就这么吃喝起来，随心所欲到了一种令人无奈的程度。 　　按理说如果没什么正事的话，蔡绪宁应该劝说刘秀不要做这种事情，毕竟随随便便入宫，对他们的声名来说也并非好事。 　　可是别说是刘秀了，蔡绪宁自个儿对这件事儿也从来都不上心。 　　“说起来我今天还抓了一个人。” 　　酒过三巡之后，蔡绪宁才突然想起这件事儿。 　　对，他们现在还在喝酒。 　　蔡绪宁清楚自己的酒量的，并不打算喝多，但是小小吃了几杯之后，脸上微微泛着红色。 　　“现在人正在我的府上已经被关起来了，若是文叔有什么打算的话，我让人把他送过来。”如果不是刘秀把他叫进来的话，现在蔡绪宁应该是在府中审问他的时候了。 　　刘秀道：“按照阿绪的习惯，抓到人之后，应该是越早审问越好，难道是在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要说是变故，那也确实算得上，毕竟那个随机任务确实打乱了蔡绪宁的步调。 　　蔡绪宁道：“我在那时候接到了一个任务。” 　　刘秀久违听到了哔哔声。 　　尽管他不确定蔡绪宁在那一瞬间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隐约猜到了他所说的含义，想必又是那个存在告诉了他什么事情。 　　“……就很莫名其妙要让我去撮合，郭圣通与何光，你说它是不是有病？”蔡绪宁想起来就忍不住想吐槽。 　　刘秀挑眉。 　　他把刚刚蔡绪宁所说的话细细思量了一遍：“你刚刚说你要去撮合郭圣通与何光？” 　　蔡绪宁道：“不是我想要撮合……”他有点眼神死。 　　天知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刘秀慢吞吞说道：“阿绪有所不知，今日真定王入朝前来拜见，还带来了郭家姐弟。而这其中，郭圣通与我提出了一个请求。” 　　蔡绪宁有些奇怪。 　　虽然知道真定王已经入了洛阳，但他确实不知道郭家姐弟也前来了。 　　“文叔的意思难道是郭圣通，提出要与何光……”蔡绪宁若有所思。 　　“不错。” 　　刘秀淡淡说道。 　　“她看上了何光，想要我赐婚。” 　　蔡绪宁沉默了片刻，笑着说道：“还真是有点魄力，你打算怎么做？”刘秀这般说，便是不顺带把郭家扒层皮才是怪了。 　　但系统也给出了任务，说明阿秀同学其实私底下是赞同这桩婚事的。 　　“阿绪已经心里有数，又何必来问我呢？”刘秀笑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牵制的好手段，郭家虽然有些势弱，但是这后面不是还站着个真定王吗？ 　　蔡绪宁道：“别的就不用多说了，我现在就很纳闷，他们两个之间又没有太多的牵扯，郭家女郎究竟是什么看上何光的？” 　　倒不是说蔡绪宁觉得他们两个不般配，而是没头没尾的，总归有些奇怪，而看何光那个架势，他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心仪他的女郎。 　　刘秀道：“你可曾知道郭圣通曾经上过战场？” 　　蔡绪宁对这件事情略有耳闻。 　　郭圣通是个非常能够拿得定主意的人，他当初听说这位女郎亲自上了战场杀敌，心中也颇为钦佩。 　　“何光与她其实曾经碰过面，只不过那会儿郭圣通女扮男装，或许何光有些认不出了。”刘秀漫不经心说道。 　　蔡绪宁愕然了片刻，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他们两人当真在一起，那岂不是兄弟便成了夫妻？”这对何光来说，可当真是一件吃惊的大事。 　　刘秀道：“成与不成那都是两说，而且那也是他们的事情。”言语之中，他透露出一种不希望蔡绪宁多管的意味。 　　蔡绪宁在桌面之下的脚轻轻蹭了蹭刘秀的脚踝，笑眯眯说道：“难不成阿秀同学是在嫉妒？” 　　刘秀敛眉，同学？ 　　阿绪的嘴里总是会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眼来。 　　他反客为主夹住了蔡绪宁的脚，抬头看他：“阿绪这说法不错。” 　　刘秀偏头看他：“我确实是在嫉妒。” 　　蔡绪宁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片刻后，他越过了桌面，吻住了刘秀的额头。 　　不知道为何在看到刘秀眼睛的那一刻，蔡绪宁有种跌入了无尽星河的错觉。 　　阿秀同学看他的时候，总会让蔡绪宁平白升起一种令人欣喜的感觉。 　　阿秀看起来有些乖巧。 　　尽管到了这个岁数，他们再说这个词汇总归有些奇怪，但是蔡绪宁就是遏制不住心里油然而生怜爱的感觉。 　　可恶！ 　　在这清俊的表皮之下，其实潜藏着一只猛兽，但是对于蔡绪宁来说，他早已经习惯与危险为伍，更不如说他其实是享受着这样的滋味。 　　享受着那些危机四伏的旅途。 　　更享受着与刘秀在一起共度的日子。 　　“阿绪只是这样简简单单，怕是不足够吧？”刘秀挑眉看着蔡绪宁，幽深的眼底透着无法满足的渴望。 　　不希望听到阿绪的口中吐露出别人的名字。 　　刘秀垂眸。 　　不愿听到关于旁人的事情。 　　他确实已经忍耐了太久太久。 　　咋说呢？ 　　蔡绪宁抿唇。 　　要说忍耐…… 　　他越过桌面，横跨在刘秀的怀里，高出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秀清亮的眼。 　　然后捧着他的脸恶狠狠啃下去。 　　说是忍耐？ 　　谁又不是在忍耐呢？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二更新get√ 　　* 　　阿秀：酒是个好东西 　　阿绪：酒不是个好东西 　　* 　　怎么……感觉我越欠越多，佛了Orz 　　* 　　感谢在2021-02-03 22:17:46~2021-02-04 23:0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禾子 30瓶；慕艾 20瓶；吴下阿萌 10瓶；小魔仙陆问筠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 　　“孩子？” 　　一番风雨之后, 蔡绪宁趴在床上喘了口气，把之前没说完的事情给补上了。 　　在没有被盖住的裸露皮肤上，可以看到些许斑驳的痕迹。 　　刘秀挑眉, 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十分意外。 　　在蔡绪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他的肚子……咳，背上。 　　毕竟趴着的时候是没法看到肚子的。 　　尽管蔡绪宁并没有回头, 但他却非常微妙感觉到了刘秀的举动，有些无奈说道：“就算是我, 也是不可能生出孩子来的。” 　　蔡绪宁身上确实有许多古人会以为神异的东西, 但是哪怕再严重也不可能到会生孩子。 　　等下！ 　　系统的那个孩子不会他妈是让他来生吧？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蔡绪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戳了一下系统。在这之前都表现得非常淡定的他, 难得显露出了些许惊慌失措。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他们的姿势依旧不适合出现在直播间, 蔡绪宁现在这样的举动必然会被直播间疯狂吐槽与嘲笑。 　　得亏黑屏了。 　　蔡绪宁庆幸。 　　【并非是玩家所想象的】 　　哪怕蔡绪宁没有说出口，系统似乎也能察觉他究竟在想什么, 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 　　谢天谢地。 　　蔡绪宁刚刚着急忙慌的样子落在了刘秀的眼中, 原本半坐着的他矮下身来搂住了蔡绪宁的肩膀, 靠在他的身旁笑着说道：“阿绪也不能怪我，你不也有那么一瞬间是这么想着的吗？” 　　蔡绪宁：“……” 　　他恼羞成怒把刘秀的胳膊给甩开，自个儿往被窝里缩进去了。 　　刘秀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在被窝里躺着的时候，那种温暖的感觉确实不错。现在刚刚入秋，蔡绪宁就已经有些怕冷了。 　　原本刘秀是想就着刚才的事情说些什么，但是在摸到蔡绪宁的肩膀的时候，他突然蹙眉：“我记得, 早些年阿绪虽然怕冷, 却也没像最近这般。” 　　蔡绪宁正被刘秀的动作捏的有些痒痒，听到这话，便侧头看他：“确实是比以前更畏寒了些。” 　　他淡淡说道。 　　蔡绪宁本来就是南方人, 这些年一直在北方生活，对于这种干冷的环境不大适应，那也是早就心中有数的。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确实比以前要更加容易手脚冰冷。 　　他自然知道那个转折点在哪里。 　　鲁山。 　　当初为了救刘秀，他曾经用自己的机会去救回了他。 　　自从那一年开始，蔡绪宁的身体状况其实有些比不得从前了。 　　尽管这具身体本来就是系统给予的，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阻碍，但是在平日里，那些微妙的细节变化总归还是有些感觉。 　　这些年来他们经常分割两地，也不总是时常在一处。刘秀虽然察觉到了蔡绪宁比从前，要畏寒怕冷了些，却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倘若他知道，这一年来就不会总是逼着蔡绪宁吃药了。 　　蔡绪宁这个人其实有些狡猾。 　　长久与刘秀的相处，让他清楚，欺骗，对刘秀来说那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忌讳。 　　但他的某些行为其实一直都在这个边线上试探，不然也不会多次被刘秀抓到小辫子。 　　咳。 　　而现在又好像陷入了这一种，说与不说都有些令人头疼的处境。 　　系统曾经松口过，但那是在刘秀有所作为之后。在这之后的年岁间，蔡绪宁一直都没有再纠结过这个问题。 　　他踩在了一个模糊的边界上。 　　只是蔡绪宁与系统这种模糊两可的心知肚明，在刘秀的面前显然是过不了关的。 　　蔡绪宁的手指搭在刘秀的腰腹上，那种热意顺着接触的肌肤传递而来，让人感觉到温暖。刘秀任劳任怨当着他的大型抱枕，甚至还把蔡绪宁的整只手都握住。 　　好温暖。 　　刚入秋，蔡绪宁就忍不住如此感慨。 　　他轻声说道：“是在鲁山之后。” 　　蔡绪宁自然可以选择不说，刘秀也不会发现那个节点是在何处。 　　只不过想了想他曾经对刘秀许下的种种诺言，哪怕有些言语已经遗忘在过去，但仍然记着的东西，至少还是要履行。 　　“是吗？” 　　刘秀喟叹了一声。 　　他的手在被子下摩挲着蔡绪宁的手指，两人的手指都算不上光滑，毕竟都是勤于武艺的人。 　　“如果我不问，阿绪就不说。”刘秀敛眉，“你一直都是这样的脾性。” 　　真是令人可爱又可恨。 　　刘秀想起今日朝会之上的劝说。 　　虽说是朝会，其实刘秀也没有严苛到逼迫每人每天都要上朝。除了固定时间的大朝会之外，他只有在处理相关事务的时候，才把负责的官员叫来。 　　而今日便是如此。 　　虽然天下平定，可短短一年的时间并不足够让各地都重新恢复，如何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休养生息，让国库日益充裕起来，这便成了首要的大事。 　　民生问题从来都不容小觑，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内，刘秀都没有放松过。 　　邓禹跪坐在下首，忍不住笑起来：“总觉得这几日陛下的脾气好像有些急躁。”他与刘秀是老乡，又在少年结识，说起话来总归是有些放松。 　　刘秀漫不经心说道：“阿绪好些时日都不愿留宿宫中，让我好生着恼。” 　　帝王说出这话的时候，殿内只有几个亲近的朝臣，只是哪怕这样，他们也忍不住侧目以待。 　　邓禹轻轻咳嗽了一声：“陛下，这般事情，就不必同我说了。” 　　刘秀看着手头这送上来的文书，蔡绪宁从前所传出来的造纸法子已经随着刘秀的登基而传遍天下。 　　有了朝廷的大力推进，造纸术从最开始的昂贵逐渐演变到了最近虽然不说非常廉价，但已经到了寻常人家也能咬牙用上一用的地步。 　　而送往陛下案头的文书，自然也从竹简布帛，逐渐蜕变成了这般的存在。 　　他淡淡笑起来。 　　“话是你要问的，回答了你又不满意。仲华说说，你这算是什么道理？” 　　听着帝王话里的笑意，大殿内的人自然知道陛下心中并没有感到不快。 　　邓禹道：“这些毕竟是陛下的私事，想必蔡先生也是不欲我们知道太多。”他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自然是想过蔡绪宁会是如何表态。 　　邓禹对蔡绪宁的态度总比其他人来得稳重。 　　或许是因为当年他曾经被蔡绪宁救过，这一命之恩，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刘秀道：“既然知道是我的私事，那就不必过问太多。”他顺口把这话说完，随后点了点桌上的文书。 　　“这一件事是谁处置的？” 　　帝王的声音冷了下来。 　　等到正事处理完了，朝臣们基本上都离开了，倒是邓禹还没有离开。 　　帝王的姿势显得松散了一些，笑着说道：“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打算留下来加班不成，我可不会给你加班费。” 　　邓禹听着有些奇怪的词汇蹙眉：“加班，加班费，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还是从前蔡绪宁与刘秀聊天的时候，随口所带出来的新词汇。 　　刘秀笑眯眯地与他解释了其中的含义。 　　邓禹笑道：“蔡先生总是有着诸多奇思妙想，我还从来都不曾去过岭南，不知是否那处地界的人都如他这般令人钦佩。” 　　帝王的笑容淡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上下的气息冷了些。 　　“他仿佛活在在不同的世间。” 　　刘秀抛下这句有些暧昧不明的话，看着邓禹说道：“说说看是有什么事情罢。”他知道邓禹是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情，既然现在留下来了，想必就是有事要说。 　　邓禹轻叹。 　　他知道陛下的敏锐，应当是猜出了他的来意。 　　“方才陛下的那句话应当是对我说的，这确实是您的私事，但您现在登基已有一年，宫中后位空虚，而您膝下又无子嗣。现今这个问题虽不严重，可再往后，却会越发成为不少人的心结。” 　　邓禹诚恳说道。 　　这一趟浑水他并不想踏入，但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皇帝究竟有没有皇后，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帝到底有没有后继之人。尽管下下策可以过继兄弟的子嗣，可这到底并非最好的解决法子。 　　“以仲华之意，此事应当怎么解决才是最妙的？”刘秀挑眉，语气有些幽冷。 　　邓禹欠身。 　　“倘若陛下不愿有人威胁到蔡先生的地位，那就只留下子嗣，而不让生母靠近。便让此人一生安顺就已经足够。”他所提出来的主意并不正统，也不君子。 　　可某种程度上确确实实是在为蔡绪宁所考虑。 　　明面上，陛下并没有张扬过他与蔡绪宁之间的关系，但在私底下他却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分毫。 　　而蔡绪宁行事当真是光明磊落，洒脱自然，也是从不避讳。 　　有意见的人自然是有，但是正如邓禹所说，现在并不严重。但是现在不严重，并不意味着日后还会如此。 　　文人的口诛笔伐，邓禹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他所提出来的法子，也是当下最容易最好的选择。 　　也能让蔡绪宁避免接下来的讨伐。 　　世人总是如此，两个男子相爱，他们并不会认为这当真是一份多么美好的情谊，尤其是在两位身份悬殊的君臣之间，只会更多去以为是臣下蛊惑了君上。 　　刘秀与蔡绪宁之间的关系，或许在他们之间是对等的。 　　但是放到世间，所有的口诛笔伐都只会落在蔡绪宁身上。之于帝王，那只不过是毛毛细雨。 　　这确实不公，却是无法变更的事实。 　　邓禹的话，让刘秀沉默了少许。 　　然后帝王笑起来。 　　他道：“仲华，你所提出来的法子，又或者说你所想象过的所有可行的法子，我都已经思考过。” 　　刘秀下了坐具，漫步走到邓禹的身边。 　　他有些无奈说道：“任何一个可以得到后代子嗣的法子，都必然会失去阿绪。” 　　邓禹微冷。 　　他为刘秀所考虑过的事情感到战栗，但仔细一想，却又无可厚非。 　　刘秀毕竟是天下之主，他所考虑的自然不该只有蔡绪宁一人，还有他打下的这个天下。只是他刚刚的话…… 　　邓禹有些狐疑：“陛下的意思是？蔡先生并不会接受？” 　　刘秀摇头，淡淡说道：“不，阿绪会坦然接受。他甚至会帮着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稳妥等到孩子诞下之后，才会离开。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尽管蔡绪宁从来都不说，但他确确实实是喜欢一人，就会为那人掏心掏肺的性格。倘若刘秀这么做，他甚至不会有半点怨言，因为他认为那是帝皇也无法抛下的责任。 　　但是倘若刘秀当真往那边踏出一步，当这件事情开了一个头，那所有的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阿绪对感情的执着，可从来不浅。 　　可如果不纯粹，他宁愿一分都不要。 　　人之欲.望，自然想要两全其美，可当无法做到的时候，刘秀不可能会舍弃蔡绪宁。 　　又或者说他会优先选择的，从来都只有蔡绪宁。 　　邓禹眨了眨眼，似乎无法理解。 　　“难道蔡先生也不打算留下自己的子嗣？” 　　刘秀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说道：“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把传宗接代看得极为重要。”子嗣对于刘秀，也不过是为了稳定朝纲才需要的筹码。 　　这筹码能有，自然是最好。 　　可是无法得到，那也就作罢。 　　邓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再三，似是不能理解，却也没有贸然下任何的评价与判断。 　　“虽然从前并不能理解陛下与蔡先生为何会有今日这般的相处，但是仔细想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而这性别换上一换，倒也没有多大的差别。”他缓缓微笑，君子如玉，“只是蔡先生会有这样的选择，我并不奇怪。可是陛下又怎么会这般呢？” 　　邓禹在许久之前就认识刘秀，甚至早在一切征伐的开端之前。 　　在长安相处的那几年，刘秀虽然有些独来独往，但是与他的关系也非常不错 　　少年时期，刘秀还不如现在的功力老道，在行事言行之中，总归还是会流露出几番破绽。从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刘秀温柔谨慎的表象之下，隐约藏着一头凶猛之兽。 　　这样会因为情感而冲昏脑袋，做出不符合礼制，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不像是刘秀会做出来的事情。 　　毕竟刘秀的出身，还是正统的皇室后代。 　　少年虽然落魄，但所接受的培育与周围的氛围，邓禹以为，他与他在某些层面上，本该是想法一致。 　　如同这维护世家门第的正统，如同这延续子孙后代的期望，那些都是根深蒂固从骨子里就泛出来的传统。 　　刘秀淡淡说道：“如果换作是其他人，自然不会这般纠结。” 　　但是阿绪不同。 　　只有蔡绪宁从头到尾的选择都只会是他，不管在这天平上另一端究竟是什么事物，哪怕是天下，哪怕是百姓，蔡绪宁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他宁愿让自己双手沾满血腥，都不愿伤刘秀分毫。 　　每一次蔡绪宁的受伤，每一次蔡绪宁的痛苦，刘秀都看在眼中，他并非没有为之动容，他也同样为之愤怒。但是不可否认，每一次蔡绪宁这般做的时候，刘秀都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慰。 　　看。 　　阿绪选择了他。 　　不管重来一百次，不管重来一千次，阿绪总是如此。 　　只会如此。 　　那种从骨髓里泛出来的痛快与喜悦，是无法抵制的快乐。每一次、每一次都让人感到战栗与无法遏制的渴求。 　　愈多，就愈加无法抽身。 　　刘秀贪恋那样无止境的温柔放纵。 　　帝王偏头看向邓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我怎么舍得放手？” 　　… 　　“阿秀在想些什么？” 　　蔡绪宁的声音响起来。 　　刘秀回过神，他的手依旧抓着阿绪的手指，不过刚刚的冷意已经被驱散，捏起来还有几分软。 　　蔡绪宁似乎是有些无奈，轻声说道：“如果有些困倦了，那就早些休息。”他们刚才胡闹了那么一场，总归是有些费劲的。 　　而在之后，蔡绪宁又是被刘秀给抱去清理了身体，想来想去这些体力活全都给阿秀同学干完了。 　　刘秀道：“不困。” 　　他漫不经心说完，那手就松开了蔡绪宁的手指往下滑了进去。蔡绪宁眼疾手快的捉住了刘秀的手腕，眼里泛上些讨扰的意味：“你刚才已经……就免了吧。” 　　再胡闹下去，怕是明天都要起不来了。 　　刘秀的手停在了蔡绪宁的小腹上。 　　他淡淡说道：“不是你的孩子，我不要。” 　　蔡绪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会突然从孩子跳到他的体温，从他的体温又跳到了滚床单，又从滚床单跳回了孩子，可谓活蹦乱跳。 　　他心里哂笑。 　　他这个词语肯定又是用错了。 　　“阿秀，咱们已经身体力行实践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是男儿身这件事使你总该有几分了解。”蔡绪宁咳嗽了一声，认真说道。 　　生子设定这样一个概念，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之前蔡绪宁也曾经出于好奇，强撑着冷意，把系统兑换列表给看了一遍。 　　那上面确实没有出现过这么神奇的功能。 　　当然就算真的有，蔡绪宁大概、也许、应该不会选择兑换。 　　“我知。” 　　刘秀揉了揉蔡绪宁的小肚子。 　　他的身体匀称，小肚子那地方其实不软，摸起来还有些硬度。但是或许是刚才他们所讨论的话题，让阿秀不知怎地对这一块地方有些执念般，揉了好几下都不舍得松手。 　　蔡绪宁虽然觉得有些痒痒，却随他去了，没有挣扎，只不过偶尔还是会动弹两下。 　　刘秀喃喃说道：“我不能瞒你，我自是希望有人能够继承皇位，但除此之外，我对其并没有太大的念想。”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摸着蔡绪宁的小肚子。 　　“你与子嗣之间，若是只能选择一个，那不要也罢。” 　　刘秀一边说着，一边在蔡绪宁的耳边厮磨，那暧.昧的氛围与越来越撩拨的动作让蔡绪宁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蔡绪宁刚想说话，肩膀就猛地一下剧痛起来。 　　阿秀咬了一口。 　　又像是有些后悔，又像是有些怜惜，他在咬痕上舔了几口。 　　有些血腥的味道。 　　“可若是要有子嗣……” 　　刘秀意味深远地说道：“我希望那是我与你之间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四更新get√ 　　* 　　这章再写几百字也不是不行，但是感觉停在这里挺好的。 　　阿绪的性格其实也有点缺陷，过于付出奉献了，不过阿秀就是要这种全心全意的（阿绪：？我有吗？）的独属，什么锅配什么盖（？ 　　* 　　我掰着手指算一下，我这是欠了两更（？） 　　感觉没有能补上的一天了（我躺平） 　　* 　　感谢在2021-02-04 23:07:46~2021-02-05 22:5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手动狗头 30瓶；yalin 20瓶；小笑尘寰、月霜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二更新get√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昨晚明明贴了新的更新（落泪了）居然保存没存上，刚打开晋江我又一次裂开了—— 　　* 　　愿天下都没有做客吃酒到半夜三四点的亲戚（我裂开了 　　太困了写不动了，先睡一觉起来再说，大家早安 　　我趴了 　　* 　　感谢在2021-02-05 22:58:29~2021-02-06 23:2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映莲之夏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胡天徐瑟缩在角落里, 神情颓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身为一个战战兢兢潜伏到了现在的穿越者，胡天徐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极致。这些年来不管是什么事情他基本都不出头，做一个泯然众人矣的存在, 在这个朝代与普通的路人甲基本上没有差别。 　　身为一个还要在茶楼跑腿的伙计，胡天徐倒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执念与任务。 　　但是伴随着刘秀势如破竹，眼看着人已经登基为帝, 而自己却还是没有成功的预兆，胡天徐已经有些放弃了。 　　毕竟他在洛阳的这几年也不是没找过机会, 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 　　蔡绪宁看着刚从牢狱里走出来的帝王, 挑眉说道：“文叔看起来不像是得到了想要答案的模样。” 　　刘秀回想着刚才那个瑟缩有些没有胆量的人，淡淡说道：“远不如之前的人。” 　　顿了顿。 　　“但是也给了不少有趣的答案。” 　　这一回蔡绪宁并没有参与审问。 　　两人踱步往外走。 　　刘秀淡声说道：“他确定了人数是二十人。” 　　蔡绪宁微愣。 　　这虽然确实是在他的猜想中, 但是落于实际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文叔可还得知了其他的内情？” 　　蔡绪宁有些好奇。 　　“其他的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过确定了这些人是被一个叫做天道的存在给拉过来的。”刘秀漫不经心说道，那淡定的样子, 仿佛完全不在意这个词汇背后所蕴含的意思。 　　天道无常,这般的词汇, 总归是会让人恐惧。 　　蔡绪宁道：“传闻是界外力量的侵扰，不过至今为止还不曾见过。” 　　他敛眉。 　　“不见也是好事。” 　　花大佬他们所经历的事情，蔡绪宁还真是不想在这个朝代也来一回，说是冷血也好，说是残酷也罢，这年头的百姓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再来点事情, 怕是要彻底把他们踩进尘埃里头去了。 　　刘秀道：“之前这些事情若是落在我的耳中, 只会被扭曲原来的意思。如今倒是不错。” 　　蔡绪宁轻笑。 　　那是因为天道本身的联系就已经被中止了，现在的系统……还算是比较呆板。 　　走了几步，蔡绪宁才反应过来。 　　“那人, 你留着了？” 　　他偏头看着刘秀。 　　刘秀道，他曾有一瞬看到那人飘忽的身影与消失的胳膊，想来与阴丽华的原因相差不远，所以现杀与不杀，倒也是没有区别。 　　蔡绪宁敛眉。 　　这话也是有道理。 　　刘秀屈尊前来，事了拂袖去。 　　蔡绪宁善后倒不是难事，只是派人紧盯着胡天徐罢了。 　　胡天徐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逃脱的机会，自去生活不提。只不过在数月之后，蔡绪宁在繁忙之中接到消息，说是这人已经消失了。 　　蔡绪宁心中有感，打开系统一查。 　　果不其然，这家伙悄然出现在死亡名单上。 　　算下来。 　　只差四人。 　　… 　　然视线放在当下，蔡绪宁还得解决这个随机任务。 　　郭圣通摆明了是看上何光，非他不嫁。 　　但何光这个傻大个完全没想起来郭圣通与他的“兄弟情义”，更是对郭家女郎的青睐异常不解，那退避三舍的态度哪怕是蔡绪宁都看出来了。 　　他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 　　这感情的事情毕竟是不能强迫的，刘秀也不可能光凭郭圣通的说动就下旨，还需得有何光的意愿。不过从那女追男跑的架势来看，蔡绪宁深以为再过上三年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阿秀倒是在看好戏。 　　可蔡绪宁总不能就这么放纵下去。 　　【直播间】 　　[ID一条东西：所以你就给他们制造了见面的机会。] 　　[ID哈里路亚：被骗过去的何光可能第一时间就想掉头逃跑了。] 　　[ID快乐的日子：能好好谈一谈其实也不错，摊开来把话都说开了，岂不是更好？] 　　[ID台子细节：我很佩服郭圣通这个性格，在古代想要这么做可真是难了……非常有魄力的一个女子] 　　[ID大家看看我的火柴：我有点可惜阴丽华被穿越了，如果她没有被穿越的话，想必也是一位奇女子吧。] 　　[ID正确的幸福少有：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光看到蔡绪宁起身离开的那瞬间是绝望的——] 　　[ID在线赶稿，秃头：我笑吐了，你这么搞老实人的吗？] 　　蔡绪宁理直气壮地搞老实人。 　　老实人何光恨不得晕过去，缩手缩脚地坐在边上，绝望的眼神投注在大司空远去的背影，可怜得要命。 　　良心有点痛。 　　蔡绪宁想摸心口。 　　他倒也不是要强迫如何，只不过是给郭圣通一个机会说开，不然何光那小子会在任何一个场合用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逃离。 　　如果这一次还是不成，那这之后，蔡绪宁就会替何光回拒刘秀。 　　是的。 　　此事的根源不在于郭圣通，是在阿秀身上。 　　如果没有刘秀的默许，郭圣通自然不敢如此肆意。 　　蔡绪宁特地从公务中抽身，却也不是单单为了这么一桩事情。 　　“胡胥，解决了吗？” 　　蔡绪宁淡淡说道。 　　胡胥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欠身说道：“已经全部彻查，抓了个干净。”这个活儿本来轮不到他来干，只不过他还要处理何光郭圣通的事情，就顺手一道办了。 　　面上虽说海清河晏，偶尔的骚动还是有的。 　　蔡绪宁的脸色有些冷。 　　但是连京城都敢潜进来，当真以为洛阳无人了吗？ 　　“留几个活口就行了，剩下都杀了。” 　　“先生，那其中抓到一个人，说是认识您，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蔡绪宁挑眉。 　　“你说谁？” 　　“他自报姓名，张怀德。” 　　… 　　蔡绪宁并没有去见张怀德，让人留了他一条命之外，也是与剩下的活口都一齐下了狱。 　　张怀德。 　　这个名字倒是许久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会在今日重新被挑起。 　　不管他想要作甚，蔡绪宁都打算晾上几日。 　　得亏现在谢金不在洛阳，不然就着他们那过去的仇怨，谢金必然不会放过他。 　　“不管有何消息，除非必须，否则不要来打扰我。” 　　蔡绪宁懒懒地说道。 　　他打算办个事。 　　“喏！” 　　【直播间】 　　[ID赤橙黄绿青蓝紫：主播想要办的事情就是看历史碎片？] 　　[ID快乐总是难免的：哦凑，居然是历史碎片！] 　　[ID粉红的小猪猪：哇，好久没有看到了] 　　[ID快乐就是这样子的：怎么突然想看了？] 　　[ID甲乙丙丁：不花白不花？] 　　蔡绪宁笑起来。 　　“说得对，不看白不看。” 　　尽管这并非是全部的理由，但是拿来解释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蔡绪宁躺下来。 　　… 　　蔡绪宁醒了。 　　他面无表情坐起来。 　　两刻钟后，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先生，似乎是出了些急事，宫中派人来请您过去。” 　　蔡绪宁的眉头微微蹙起，随即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不到片刻又立刻收敛起起来，只余下平静。 　　“待我更衣。” 　　蔡绪宁起身，去到了屏风之后。 　　在他换衣的时候，直播间骤然黑屏，也一并把那些仍然在争吵的言论给遮盖下去。 　　蔡绪宁慢条斯理换完衣服，理了理衣襟与袖口的折痕，对着重新打开的直播间说道：“莫想太多，只是一块历史碎片，从前不是看过比这个可能更糟糕的了吗？而且也不错，还知道了不少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绕过屏风，往门外踏去。 　　【直播间】 　　[ID侦探杰特毛：啊啊啊啊啊啊] 　　[ID拒绝懒癌：可是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相似的] 　　[ID梧桐：晚年凄惨] 　　[ID理性吃瓜：我理性不下来了] 　　[IDJOKER：系统是不是故意啊卧槽！] 　　[ID日万我绝不认输：我这他妈的要是刘秀敢对蔡绪宁不好我就杀了他] 　　[ID威武威武：女孩子家家就是看情情爱爱，主播这种态度才正常] 　　[ID用户47521：滚，现在又不是之前你们骂男同恶心的时候了？？？？] 　　[ID锦瑟无端五十弦：我不信！我不信刘秀会那么对待阿绪……] 　　[ID琴酒酱：眼见不一定为实，但系统肯定是故意的] 　　蔡绪宁咧嘴笑了笑，摇头不再说话。 　　他被急急召进宫中确实是有事。 　　且不只是他，另有邓禹、吴汉、耿弇等人也一并入宫。 　　青州等地有豪强大族放纵流寇肆虐。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至少不是那种需要把朝内几个重臣都召来的地步。可蔡绪宁初初听到这个消息，就忍不住蹙眉。 　　“陛下，除开这几个州外可还有异动？” 　　蔡绪宁道。 　　刘秀把文书递来：“暂时还未有。” 　　蔡绪宁沉声说道：“两月前，陛下令人整顿审查各地的田地人口，想来这是动摇了各地豪强势力的根本，不愿交出真实的数据来。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是寻衅挑衅，可深究下来，怕是对陛下有所不满。” 　　邓禹赞同。 　　“陛下寻求真实的结果，乃是为了国之根本，此乃国策。可各地的豪强必定是有所隐瞒，若是让陛下彻查，必定会伤及自身利益。现在看起来微小，若不能及时压制下去，怕有后患。” 　　这般的后果，帝王自然看在眼中，不然也不会召集这几人入宫。 　　“依诸位的意见，此刻可有出兵的必要？” 　　刘秀缓缓道来。 　　吴汉凝眉，沉思片刻：“若是动武，自然能够令其折服。只是未必能够永绝后患，且朝廷这一年多来都有些动荡，出兵恐有不妥。” 　　他虽然是个凶悍的性格，却还是懂得眼下的不同局势。 　　而后种种讨论，皆是相似的建议。 　　刘秀敛眉，淡淡说道：“既如此，那便先拿下首恶，压离当地便是。” 　　蔡绪宁眉眼微动，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总会有些带头的家伙，直接让他们断绝了联系的土壤，那便开不出胡闹的花来。 　　进宫的各人都各自领了命令，蔡绪宁自然也是领了职责，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刘秀给留了下来。 　　帝王蹙着眉，站在他的面前，伸手用袖口擦了擦他的额角。 　　“从你进来的时候我便想问了，怎么满头大汗？”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蔡绪宁轻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他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 　　“分明是有手帕, 偏爱用袖子来擦。” 　　话是这么说，蔡绪宁却也眷恋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他拿下刘秀的手，却没有松开, 而是反握住，淡淡地说道：“做了个梦。” 　　“预知梦？” 　　刘秀一语中的。 　　蔡绪宁失笑：“阿秀是怎么猜到的？” 　　刘秀细细看着蔡绪宁的神情，片刻后平静地说道：“当年我做梦的时候, 便是与你现在相同的模样，我不知梦中究竟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 该如何？倘若是假，又该如何？” 　　他娓娓道来这些已经沉淀在过往中的记忆, 说得蔡绪宁也逐渐回想起当时的模样。 　　刘秀小人在梦中挣扎, 他托腮坐在屋内直播。 　　那时候……又怎知道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 　　蔡绪宁轻声说道：“我确实是梦见了一些，不好与不坏的东西。” 　　好与不好, 从来都是相对的。 　　只要有足够的代价, 不好的东西, 也是能转变为好的。 　　今日的历史碎片中，蔡绪宁难得览阅到了这一与他们应当非常接近，却又有细微不同的片段。诚然过于相似的场景与记载，就容易让人心生不解，甚至于担心是否那就是己身的未来。 　　这也是弹幕愤慨的缘由。 　　【直播间】 　　[IDI_AM_DotDotDot：惊天地泣鬼神，抽到的什么破碎片] 　　[ID陆洺：渐行渐远啊] 　　[ID俏丽江山：用七年之痒来解释够不够？] 　　[IDyyt：就，这种, 谁都没有做错, 但是都各自分开的感觉是最不能接受的] 　　[ID今日的最强点缀：不是谁都没有错吧？阿绪晚年那么凄凉，总不可能是自己作的吧？！] 　　[ID空白是半夏：我不能接受] 　　[IDdeceiver：就是没有爱意了吧，寻常的日子渐渐消磨了彼此的感情] 　　[ID大香瓜：就像是那种, 童话故事结束之后，英雄美女归于平凡时会遇到的挫折] 　　[ID浅浅是钱钱：与之相反的，只不过是这一回，把童话故事的结尾呈现给大家看而已] 　　蔡绪宁：“……” 　　咳。 　　该怎么说呢？ 　　直播间的大家经过了短暂的愤怒后，基本上都很理智。 　　“那更像是一种，理应会出现的结果。” 　　蔡绪宁沉默了片刻，尝试去解释那种感觉。 　　“我在梦中看到了有可能存在的未来。”他淡淡说道，“我们解决了穿越者，让汉朝走上正道，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裕安康。到了光武二十三年的时候，我们的感情淡了。所以我自请离开洛阳，调往幽州。又三年，洛阳传来皇帝有子的佳讯。再一年，我便去世了。” 　　蔡绪宁用简简单单地话语讲述了他所看见的内容。 　　说是历史碎片，自然不可能让蔡绪宁把这十几年的内容全部看完，那就不是碎片，而是强行给他塞了一段漫长且看不完的历史了。 　　他是跳跃着观看到部分的内容的。 　　蔡绪宁笑着摇头。 　　“文叔，那些只不过是……” 　　他偏头去看刘秀，那话还未说完，就梗在了心头。 　　阿秀的脸色并不好看。 　　说不好看甚至都轻微了，那称得上是难看。 　　蔡绪宁心中或许是有几分郁闷，可看到刘秀这般，却又忍不住摇头：“你在生气做什么？” 　　刘秀冷冷地说道：“难道我不该生气？” 　　蔡绪宁是想要安抚他的，可那种好笑的感觉自心底而生。本是想着一定要忍住，切莫在刘秀的面前笑出声来，但看刘秀那面无表情，还站着生闷气的样子，却憋不住。 　　“扑哧——” 　　【直播间】 　　[ID欧阳：阿秀：怎会如此，我在这里生气，他在那里笑？？] 　　[ID龙的眼睫毛：他变脸了，他变脸了——] 　　[ID择木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刍议：刘秀猛地扫过来的眼神好A哦，爸爸正面上我！！] 　　[ID雨声：？前面的大哥有点骚] 　　蔡绪宁轻轻咳嗽了几声，他捂脸说道：“抱歉，我没忍住。” 　　他抹了一把脸。 　　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些都是假的，虽然有真的，但那不会是我们。”他安抚着。 　　刘秀蹙起的眉头并未松开。 　　他甚至还想继续挑刺。 　　“如果阿绪不信，那方才入宫的时候，为何会是那样的神情？” 　　蔡绪宁：“……” 　　可恶！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神情？天知道他压根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好嘛？！ 　　蔡绪宁有些无奈：“有着九分的真实，便有可能有一瞬间的动摇。阿秀，你需得承认人便是这样一种生物，倘若有朝一日热情突然退却，那也有之。” 　　直播间的大家们更生气的，不过是在这之后，那碎片里刘秀对于他落魄处境的无动于衷。 　　只不过…… 　　蔡绪宁捂嘴闷声说道：“倒也没有让前男友给自己善后的道理。” 　　他这话说得很轻。 　　【直播间】 　　[ID九天真君：笑死，前男友套在刘秀的身上真是哪哪都奇怪啊] 　　[ID囧囧囧囧囧：不过能得知往后有可能出现的几件大事，那也是不错啊，这个历史碎片看得还是有点实在的] 　　[ID木先森：就是主播下场惨了点] 　　[ID暴富暴富：人老珠黄（？呸呸呸，听了就让人生气] 　　[ID流浪三毛：过气下臣] 　　[ID隔壁老王不偷家：……其实蔡绪宁走得也很痛快利索，就是政治打压有点厉害，看起来像是刘秀默许的罢了] 　　[ID翩然烟雨中：现在的主播能洒脱离开，十几二十年后还真不一定，牵一发而动全身] 　　尽管蔡绪宁说得很轻，但在系统超强的直播之下，观众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阿绪刚刚在说什么？” 　　刘秀幽幽说道。 　　蔡绪宁：卧槽！ 　　没想到除了直播间之外，阿秀同学也听得清清楚楚！ 　　蔡绪宁硬着头皮迎上刘秀的视线，沉痛地说道：“我这张嘴怎么能够在如此严肃的时候说出如此不靠谱的话，我真是有大大的问题！阿秀，你一定要把我刚刚说的话当做是放屁，直接就……”他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秀给拖走了。 　　阿秀同学阴测测地说道：“阿绪倒也不必用如此粗鄙之言自辱，只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那‘前’究竟是什么意思——“ 　　… 　　郭圣通的坚持，显然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蔡绪宁面对着满脸通红出现在他家中的何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可恶！ 　　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直播间】 　　[ID暴富只需要一张彩票：？怎么，你看起来难不成是嫉妒？] 　　[ID125545：平时你就是属于这种人好吗？] 　　[ID夜骑：刚从床上下来就嘚瑟了] 　　[ID日万我绝不会认输：笑死，自己之前和刘秀折腾的那一回还没完没了呢] 　　[ID不疯魔不成活：谁能想到刘秀会如此疯逼呢？因为这短短的一个字就让我们直播间直接黑屏了一天，我也不想知道他们在这一天内到底做了什么了] 　　[ID新城：也可能他们真的什么偶没做，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ID蜗牛：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ID莲溪莲溪：yue了，我也不信] 　　蔡绪宁：如果现在系统能继续屏蔽直播间哪怕一刻钟他都万分感谢！ 　　他现在都不想去回想前几日的惨状。 　　刘秀是真的很执着。 　　翻来覆去爆炒也要得知蔡绪宁的态度。 　　蔡绪宁能有什么态度？ 　　他很想爆锤阿秀的脑袋。 　　“你这态度与之前可是全然不同，可别是受骗了。” 　　蔡绪宁收敛心神，笑着打趣道。 　　何光对于蔡府也是熟人，被蔡绪宁留下吃饭后，这掌厨的也很快做了几道他喜欢的菜肴。他低头猛吃了几口，才总算是缓解了被蔡绪宁打趣的羞窘。 　　“我从前确实是在军营中与她有过接触，那时候以为她是男儿身，故而不敢有丝毫的想法。”何光道。 　　蔡绪宁这丝毫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甚至还摸着下巴在思忖。 　　“你之所以这几年一直守身如玉，原来是心中有人了！” 　　何光原本只是面上有些通红，蔡绪宁这话说得他连耳根都爆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会，结束后没寻到她的踪迹，以为她死在了战场中。” 　　蔡绪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缅怀故人。 　　不管怎么样，蔡绪宁这个任务出乎意料的简单，原本以为还会有诸多麻烦的事情。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实际上自己也是早有旧情，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九月十八，帝赐婚。 　　随着赐婚的旨意一下，蔡绪宁的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当时正在朝堂之上，他也没有急着去查看系统的提示，而是面带笑容看着何光那傻大个憨憨地领了旨意。蔡绪宁现在倒是有点猜到为什么之前某个历史碎片中郭圣通刺杀刘秀的原因了，何光的处境怕也是原因之一。 　　待下朝后，蔡绪宁没有回去，而是顺带求见了一下陛下。 　　刘秀身旁伺候的近侍看到蔡绪宁，压根就没有阻拦，而是欠身领着他进去。 　　书房内，刘秀头也不抬地说道：“阿绪来找我，是因为任务完成了？” 　　帝王赐婚，何光与郭圣通这桩婚事自然是定下来了。 　　那对于蔡绪宁的任务，自然也该是完成了。 　　蔡绪宁笑道：“我可还没有打开看，我生怕一打开物品栏，真的有个娃娃在里面，那我怕不是要晕厥过去。” 　　他一边说着玩笑话，神色却有些凝重。 　　何光这个随机任务的简单程度让蔡绪宁发觉，这个任务其实相当于白给。 　　如果当真是这个目的，那问题就不在任务上。 　　而在于刘秀身上。 　　刘秀停下，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朝廷上下看起来一切安顺，如果当真有问题，那最大的问题反倒是我了。” 　　刘秀膝下无子。 　　他倒是不在意，可朝臣不会不在意。 　　蔡绪宁敛眉。 　　“那我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奖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我自我安慰昨天那章算是给大家的福利（ 　　我再也不相信大jj的存档了可恶，下午起来一看差点飞了，第二更会晚一点 　　* 　　感谢在2021-02-06 23:23:23~2021-02-08 00:0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白月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九月十九。 　　这本是一个寻常不过的日子。 　　在洛阳宫城伺候的宫侍们都知道, 他们做事只要认真严谨，就基本不会出事。 　　新帝不是个爱热闹的，做事也自有章法。 　　只要稳妥周到, 近来也不曾有人领罚。只除了偶尔要好生面对一番陛下与蔡先生所引起来的事端罢了。 　　陛下与蔡绪宁的关系，莫说是朝堂，就是后宫也是皆知。 　　当然这个后宫并没有任何女眷, 偌大的皇宫之中除了几位分位高的女官掌事之外，大多都是宫侍在做事。 　　整个后宫对陛下来说就是个闲暇时日散步的地方。 　　后来蔡绪宁时而会进宫, 那在这位进宫的时候, 宫侍们时时要做好清场的准备。毕竟陛下对这位的偏执与看重，令他们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只是再是如此, 这每日清晨, 总归还是照着往日的步调。 　　天色灰暗，下着雨。 　　“这时节还下这般大的雨, 怕是有些麻烦……” 　　“地里的庄稼……” 　　“收成可是要紧。” 　　洒扫的宫侍们站在廊上避雨, 轻声细语地说着这几日的大雨。 　　殿前的侍从们在天擦亮的时候就起来准备, 安静的步履穿行在宫殿之中。待时辰到了，才有宫侍试图去提醒那两位还未醒来的贵人。 　　雨势有些大，那微弱的声音透不过厚实的殿门。 　　提醒的宫侍看起来有些许焦急，又怕陛下起得晚了错了时辰，正在犹豫是否要进门的时候，却被身后一个年长的宫侍拦了下来，低声提点。 　　“今日那位可是在的, 莫要惹事。” 　　这要是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左不过今日不是朝会, 就算陛下稍稍起迟了，也是无大碍的。 　　他们守在门外，看着尚未开朗的天色。 　　黑压压的云雾仿佛要盖下来, 让人心口有些涩闷。如盆倾倒的雨势炸开在廊下，溅落的水花侵湿了侍从的衣裳下摆，整座宫城都仿佛泡在了暴雨中。 　　侍从们等候的时间并不久。 　　殿内的两位都不是贪睡的，稍稍拖延了些许时间，便也起身了。 　　近乎是贴在门上才隐约听到殿内的动静，得知陛下与那位已经醒来，宫侍们忙不迭打算进殿，只是当殿门推开的时候，他们不仅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哇啊哦——” 　　雨停了。 　　宫侍愕然地站在殿门口，愣愣看了眼外头的雨过天晴。灿烂的阳光洒在廊下，仿佛刚才的乌云密布压根不存在，晴朗的蓝色令人心情舒畅。 　　只是缭绕耳边的啼哭声却一阵一阵敲打着人的脑壳。 　　也把他们从愕然中拖了出来。 　　不是假的。 　　陛下无奈夹着焦躁的声音传来。 　　“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是啊。 　　宫城内，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孩子呢？ 　　… 　　光武中，各地秋雨连绵，于收成不利。 　　正此时，天以一子赐之帝，此子见之日，连日之雨止矣，日亦出矣。 　　年丰岁之。 　　这些絮絮叨叨的话，乃是之后直播间告诉蔡绪宁的话。 　　而在当下，让他们焦头烂额的是孩子本身。 　　昨日蔡绪宁是在阿秀同学的见证下戳了戳那个系统物品栏的“孩子”，可除了激活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平淡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他们的错觉。 　　用了是用了，但是用来干嘛，他们摸不着头脑。 　　既如此，刘秀打着要观察蔡绪宁身体安全的说法把他给留在宫中。 　　一觉睡到大天亮。 　　蔡绪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今日的胳膊有些酸痛。 　　他半睡半醒间还以为是被阿秀压到胳膊，朦胧着抽了回来，就猛地听到魔音贯耳—— 　　不对！ 　　蔡绪宁猛地坐起来，就看到躺在身侧的俊朗男人蹙起眉头，手里抱着……抱着一个孩子。 　　孩子？！ 　　… 　　“所以，这是你与我的孩子？” 　　刘秀异常沉稳。 　　仿佛刚刚被孩子尿了一身的不是他。 　　“也可能只是你的孩子。” 　　蔡绪宁也异常淡定地说道。 　　那孩子已经被手忙脚乱一头雾水的宫侍们安抚了一遍，现在正在偏殿喂食以及换衣服。 　　“不可能。” 　　刘秀断然说道。 　　“既然按照阿绪的说法，它是急我所急，思我所思，那我想要的，只会是你与我的孩子。” 　　蔡绪宁：“……” 　　可恶！ 　　他的生物知识正在向他咆哮这绝无可能！ 　　蔡绪宁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猜那孩子多大？” 　　他索性换了话题。 　　【直播间】 　　[IDTUZI：不到一岁吧？] 　　[ID疯癫：才几个月的感觉……] 　　[ID赵日天：你们清醒一点！！那孩子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啊——] 　　[ID立刻行动：啊这？] 　　[ID爱谁谁：脖子都是软的我擦，刚刚看着刘秀错误的抱姿我差点心脏跳停……] 　　蔡绪宁：？ 　　蔡绪宁：？？ 　　草生！ 　　蔡绪宁向刘秀传达了一下直播间对他的吐槽。 　　刘秀沉默了片刻。 　　“叫太医过来。” 　　既然叫了太医，这消息就不仅仅只有殿前的人知道了，很快就以非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朝廷上下，就连正在准备嫁妆的郭圣通都知道了。 　　“孩子？” 　　郭圣通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陛下到底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她的语气淡淡，看着正在绣的嫁衣，突然又笑起来。罢了，那也只不过是旁人的事情，她现在心中想着的，只有那个傻大个。 　　… 　　“蔡绪宁！” 　　正在府中歇息，难得能不听到那魔音贯耳，蔡绪宁正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入宫去拯救阿秀同学的时候，他的门给人踹开了。 　　蔡绪宁：“……” 　　他幽幽说道：“伯昭，我虽给了你自由进出的说法，但也不至于这个时辰来踹我的门，而且还是寝室的门。你他娘还是打进来的不成？” 　　耿弇的脸色难看，丝毫不理会蔡绪宁的话，横刀立马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凶神恶煞地说道：“你与陛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绪宁的心骤然就软了下来。 　　他眉眼微弯，笑着说道：“就算陛下当真对不起我，难道你还打算要为我报仇不成？” 　　耿弇登时语塞。 　　沉默少许后，他道：“如果你想要离开洛阳，我可以帮你。” 　　蔡绪宁微愣。 　　耿弇可以说是他看着长成的，现在也成了个能独当一面的将军，这样的话说来，自然不是发发脾气随口捻来的。 　　而能说出这般话，耿弇对蔡绪宁的了解，怕是比他以为的要深。 　　蔡绪宁有些感动，却也有些好笑。 　　“你想问的是关于那个孩子的问题吧？” 　　他索性从床榻下来，反正在军营中比现在还要不雅随意的姿势多了去了，蔡绪宁也没有放在心上。 　　耿弇皱着眉头说道：“除了这件事，还能有哪件事情？” 　　蔡绪宁道：“你听了几个说法？” 　　耿弇道：“最开始是从宫中传出来的，说是陛下寝宫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孩子，与陛下的容貌还有几分相似。最初的传闻说这孩子乃是老天赐予陛下的，简直荒谬！” 　　他先是愤愤在桌上锤了一记，然后看着蔡绪宁说道：“我不知道为何陛下会突然有了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日.你也在宫中。可如果你不愿，那我想尽法子也会帮你。” 　　耿弇这些年走过来，看在眼中的事情多如云烟，可在这件事上，他却莫名觉得陛下辜负了蔡绪宁。 　　蔡绪宁笑着说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孩子必然是文叔的，就没有想过这孩子有可能是我的？” 　　“那自然是不可能。”耿弇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你这些年跟着陛下南征北战，我就没看过你对哪个女郎动心过。你要是对旁人有对陛下十分之一的上心，我倒也不会担忧你吃亏了。” 　　蔡绪宁抿唇笑。 　　一边笑一边摇头。 　　莫不是他们都以为陛下是背着他偷偷弄出了孩子，然后还强行让他接受？不然怎么就那么凑巧，蔡绪宁留宿宫中的次日，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朝野内外？ 　　君不见，现在耿弇还在生气。 　　好不容易把如同一头生着闷气的雄狮的耿弇劝走，蔡绪宁有些头疼。 　　明日入宫，除了哄孩子外，怕也是不得闲。 　　他怕是要开始担心阿秀同学的声名。 　　… 　　“陛下，近来朝野上下，对于小皇子的出现似乎都颇有微词，其中有些言论，关乎到陛下的声誉，是不是……” 　　“不必。” 　　刘秀拄着下颚淡淡说道。 　　就在他的身旁，放着一张精致的小床，呼呼大睡的幼儿正蜷缩在被褥之下。 　　“可是陛下……” 　　“好了，没看到小皇子在休息吗？” 　　刘秀凉凉的口吻让那人住了口。 　　很快殿内就安静下来。 　　刘秀看着小皇子的视线有些好奇，更多的却是淡漠。 　　他想。 　　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想必日后但凡阿绪每一次泛起离开的念头，这个孩子，都会是绊着他步伐的存在。 　　所以不能是刘秀的孩子。 　　不能只是刘秀的孩子。 　　一定要是蔡绪宁、与刘秀的孩子。 　　刘秀垂眸，淡淡地笑了。 　　想必明日之后，阿绪对他的愧疚又会多上许多。 　　那可真是…… 　　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第二更完毕，大家晚安——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养育一个孩子并不简单。 　　但抵御流言也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 　　不单是耿弇, 就连吴汉等其他与他相熟的人，与他碰见，那微妙的神情仿佛他在不知道的时候头上变绿了。这神情诡异也就不说了, 还&—zwnj;个两个看起来有些微同情，好几个连着几天约他吃酒，说是要不醉不归。 　　倒是邓禹看起来似乎有些困惑。 　　难道看到这么&—zwnj;个君子如玉的家伙还站在他这头, 蔡绪宁头疼地打算找他诉苦，却反被他所安慰。 　　“陛下曾与我说过些许话语, 我曾以为陛下之坚持令人动容。却万万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 就……若是先生心中郁闷，我随叫随到。” 　　蔡绪宁：“……” 　　淦！ 　　【直播间】 　　[ID月休三百天：不能说谣言四起, 只能说全都相信了] 　　[ID除夕之夜：这&—zwnj;波是刘秀倒霉了, 几乎没有人肯相信他] 　　[ID小冉：可是这种前期表现得很爱阿绪，后面又突然又孩子的这种……会被人非议吧] 　　[ID豆豆豆豆：阿秀真的是惨惨] 　　[ID呜呼呜呼呜呼：这&—zwnj;波得了孩子, 担点麻烦也是应该的] 　　[ID琴箫乱：笑死, 虽然阿秀好惨, 但是真的好好笑] 　　蔡绪宁笑不出来。 　　&—zwnj;时之间大家伙突然都觉得蔡绪宁变成了&—zwnj;个可怜虫，那种怜悯的眼神让人觉得头疼不说，私底下对刘秀的非议显然也不在少数。倒不是说他们不感激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家子嗣，可是这种偷偷生娃的行径也总归是容易心生诋毁的心思。 　　蔡绪宁哀嚎了&—zwnj;声，看着刘秀说道：“我觉得你的声名在短时间内岌岌可危。” 　　刘秀却幽幽说道：“如果这孩子再不住口，岌岌可危的就是我了。” 　　充当他们背景音的，是还在嚎啕大哭的魔音。 　　不知是否因为这孩子当真是用他俩的基因还是什么玩意儿诞生的, 除非刘秀或者蔡绪宁其中&—zwnj;人靠近, 不然那吵闹的哭声可以直接把房顶都给掀破了。 　　他刚刚不过是因为尿湿了衣服，被宫侍抱去换，便一路哭了回来。 　　蔡绪宁好笑又无奈地抱着这个啼哭不止的小小孩：“我的老天爷, 他真的只有几个月大吗？” 　　这声音可真亮，这嗓音可真大。 　　话是这么说，可蔡绪宁抱着孩子的动作却是谨慎而小心的。两个大老爷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这么柔软的生物，就连脑袋也摸着有点软化，生怕&—zwnj;个不小心就给弄倒了下去，呵护得万分周全。 　　刘秀是帝王，本不该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若是撒手不管，多得是有人要接手，也多得是有人会把小皇子照顾妥当。 　　可他离不得他们两人。 　　蔡绪宁此前还不怎么在宫中留宿，碍于这个原因也不得不更多往返皇宫，这也累得旁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更加奇怪。 　　蔡绪宁无奈说道：“弘儿只要在我们身旁，就算是哭闹几句也不是大事。但是外头的风评要怎么办，我可不信你&—zwnj;点都不知情。” 　　他怎么瞧着刘秀这模样，像是打算放纵&—zwnj;般？ 　　刘秀淡淡说道：“你觉得他们会信？” 　　蔡绪宁瞥了&—zwnj;眼战战兢兢站在刘秀身后的宫侍，冲着他温和&—zwnj;笑，然后才看着刘秀：“但是宫内的人都很清楚弘儿是突然出现的，就连外头的风言风语，等时间久了，有那个心思去挖掘的人就会发现，那一日不管是宫内宫外的人手，都不当有任何&—zwnj;人曾看过这个孩子。” 　　刘秀对宫城的掌控自然是不错，但也总会留下&—zwnj;些其他人能接触的枢纽，毕竟后宫之中其实并无任何值得关注的人事物。 　　而对于自身的庇护，刘秀自然是看重。不会让他人掺和进来。 　　某种程度上现在的谣言只不过是人们完全难以置信这个孩子居然是凭空而生，为了找到合理的借口而攀岩附会了许多理由。 　　“那就看他们愿意相信哪一个了。”刘秀淡淡说道。 　　而在他的身后，那侍从的身子却有些哆嗦起来。 　　陛下与先生所说的话并没有错。 　　这个孩子当真是凭空出现的，不管是宫中的任何&—zwnj;人都不曾听说过有这个小皇子，甚至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那一夜蔡绪宁留宿在宫，殿前的宫人是知道的。他们万分清楚，在这之前，寝宫之内就只有陛下与蔡绪宁两人。 　　小皇子压根就是凭空出现的！ 　　就算是畏惧帝王，他们在私下的讨论也愈演愈烈。有些人认为，那只不过是陛下掩人耳目，偷偷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孩子带入，也有人认为这孩子就是老天赐给陛下的，才会凭空出现在寝宫中。 　　可不管是哪一方面，他们都必须承认，这个孩子太可爱了。 　　这&—zwnj;位小皇子，脾气当真是太好了，除了特别爱粘人之外就没有别的毛病，吃饭也乖乖的睡觉也乖乖的。 　　只要在他视野之内能出现陛下或者蔡绪宁两人之中的&—zwnj;个，他就会安静的如同不存在那般，自己跟自己玩儿。 　　就算是曾经有些侍从害怕他的诡异之处，时间久了，也不由得软化下来。 　　毕竟连陛下都那么看中这个身份不明的小皇子，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如何能有别的意见呢？ 　　绝不是因为他们也放松了戒备！ 　　苦于刘秀对谣言的放纵，最近被孩子缠得脱不开身，在忙于公务的时候，蔡绪宁还得和刘秀&—zwnj;起解决这个馋人的小皇子。 　　这些连轴转下来确实有些累得慌。 　　但是渐渐的，两个生疏的新手父亲也开始逐渐习惯怎么照顾幼儿，怎么更换衣服，怎么喂他吃饭。这时间久了，偶尔被陛下叫来开会的朝臣们，还能看到刘秀面不改色抱着&—zwnj;个昏昏欲睡的小娃娃走过的场景。 　　简直是开天辟地的&—zwnj;幕。 　　蔡绪宁觉得他们的表情有些好笑，不过对于他们投射而来的目光也有些无奈。 　　怎么觉得他变成了那个受尽可怜的角色了？ 　　在照顾孩子之余，他的能力早就冷却完毕了。 　　定位。 　　之前定位的这个穿越者就在洛阳，但是随即之后他所使用的定位所定位出来的地点却不再那么凑巧，而是出现在了长安。 　　蔡绪宁是没办法自己离开，前往长安去逮捕这个人的。在定位出来之后，他也只能划定&—zwnj;个大概的区域，然后让人去找相关的人员，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使用上&—zwnj;次的办法。 　　果然这个能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变态。 　　如果不能够准确的出现在相同的地点，这个能力也只能算得上是鸡肋。 　　但是该派人出去还是派人出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蔡绪宁在每&—zwnj;次技能冷却之后，都会立刻用掉这个能力。 　　从而标记出了剩下的三个地点，结合起来，四个穿越者定居的城市倒是大致摸底得差不多了。 　　其中有&—zwnj;个也在洛阳，被蔡绪宁迅速抓住了。但是这&—zwnj;个人和之前的穿越者&—zwnj;样，早已经丧失了斗志，就算不逮捕他，再过&—zwnj;段时间也会自然消失。 　　剩下的两个&—zwnj;个在南阳，&—zwnj;个同样是在长安。 　　难不成剩下的这三个全都是路人甲吗？ 　　蔡绪宁心中难免存在着这样的困惑。 　　他派出去的人都按着他所圈定出来的位置去调查了，只不过这&—zwnj;来一回所要花费的时间也是不少，最后一次使用定位的时候就已经是十二月了。 　　而他们的生辰也近在眼前。 　　这里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蔡绪宁与刘秀。他们俩的生日是在同&—zwnj;日。 　　而今年或许是因为天下太平，皇室之中又莫名其妙出现了&—zwnj;位小皇子，希望大办的朝臣居然还不少。 　　不过这些建议都被刘秀给全盘否定了。 　　他过得可以说是非常的朴素，只是简简单单的与蔡绪宁&—zwnj;起吃了个饭。 　　哦对，还有&—zwnj;个牙牙学语，粘人得紧的小娃娃。 　　这是个天生爱笑的娃娃。 　　就算是刘秀在冷硬之余，偶尔也会露出柔情的&—zwnj;面。 　　蔡绪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刘秀正在与他吃酒，小皇子安安静静躺在不远处的小床上。现在是走到哪儿，这便携式小床就得带到哪里。 　　要是不能够看到这两人，他定然是要哭叫的。 　　而现在，蔡绪宁远远看过去，那小娃娃正在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软乎乎地，也傻乎乎的。 　　“好端端叹气做什么？” 　　“阿秀是个好父亲。” 　　刘秀挑眉，淡淡说道：“阿绪感叹这个倒也是无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与你有些关系……”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却让蔡绪宁猛地想起之前某&—zwnj;个历史碎片中曾经出现过的画面。 　　那个世界中的刘秀依稀也有个孩子，只不过那态度非常冷漠，仿佛彼此之间压根毫无亲情可言。 　　“罢了，不说这个。”刘秀摇头，笑着说道，“你最近的身体如何？” 　　蔡绪宁微愣，那已经被屋内的温度暖和起来的手指抽搐着弹了&—zwnj;下，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变：“文叔说笑了，自然是没有……” 　　刘秀平静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突然，又不叫我阿秀了？” 　　他偏头，随意地吃了口酒。 　　“阿绪……是因为紧张吗？”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我放弃了，在过年期间坚持稳定字数的更新有一点点难度……怎会如此！ 　　太累了不想出门哦多克Orz感谢在2021-02-08 02:12:19~2021-02-09 01:1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瓶邪 30瓶；你不对劲 20瓶；小禾子 10瓶；叶大大带我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蔡绪宁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是平日里, 我也没每一次都叫你阿秀。那毕竟不大合适，不过……”他微微停顿。 　　倒也不是因为心虚。 　　但要说没有留意到丝毫的异样，那也必然是假话。 　　今日是生日宴席, 虽然只有三人参与，其中一个还是个刚吃完奶就与自己玩闹的小不点，然殿内的布置也算得上可心。 　　本该是温暖的。 　　蔡绪宁紧了紧手指, 温热的触感让他眉眼微弯。 　　“还是容易怕冷。” 　　他松开手，去摸刘秀的手指。 　　“怎么又提起此事了？” 　　蔡绪宁笑着看向刘秀。 　　刘秀淡淡说道：“秋日的时候, 你总是入殿就会抱着弘儿, 近来冬冷，你这种举止却少了许多。”这固然也有往日他就畏寒怕冷的缘故, 可刘秀就是觉得奇怪。 　　这般行为看起来或许是钻牛角尖, 又或者像是在翻旧账，把那些已经说过无数遍的东西又重拿出来…… 　　蔡绪宁却只感到心惊。 　　阿秀太敏锐了。 　　他吃下杯中酒, 笑眯眯地说道：“阿秀所说都不错。” 　　他道：“本来是打算明日再提, 我近来发现冬日越来越难熬了。” 　　多亏了直播间的群策群力, 蔡绪宁还真的把炕这玩意儿给搞出来了。大部分的理论知识全凭借直播间的观众们一点点拼凑起来，然后再一一试出来的。 　　最开始压根就不保暖。 　　蔡绪宁和直播间钻研了老久，才发现是炕下的管道铺设有问题，又哼哧哼哧地重新改建，花费了好一段时间的功夫，才总算勉强搭建了一个雏形。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远超乎想象的。 　　在蔡绪宁凭借着帮助弄出了烧炕之后，很快工匠就举一反三, 弄出了更为适宜的法子。 　　比起蔡绪宁那懵懵懂懂在一群半吊子的指导下弄出来的可要好上许多。 　　所以这个冬日虽然难熬, 可到底还有暖炕这个新玩意。 　　这对蔡绪宁也是一个新奇的东西。 　　他是在南方生活的人，还从来没试过烧炕，尝试了一番后只觉得背部烧得慌。 　　是暖。 　　但哪怕是这样的暖。 　　对蔡绪宁来说也是不足够的。 　　蔡绪宁敛眉, 他的手指与刘秀的手指相触，温热的指尖就变得更为暖和了。 　　是凑巧？ 　　一次次都是凑巧？ 　　他从刘秀的身上汲取热意，难道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凑巧？ 　　这个问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蔡绪宁也曾经问过自己。 　　看来不是。 　　至少蔡绪宁觉得不是。 　　不过这个问题，蔡绪宁也问过系统了。 　　系统表示他也不知情。 　　如果还要细究，就得去问天道。 　　可是……咳，说句实话，天道就像是一间公司的董事长。 　　虽然因为某件生死存亡的大事而与一个普通员工蔡绪宁联系上，但现在切断了联系后，他只能与总经理也即是系统交流。 　　一想到联系重新接上，有可能出现的后果，蔡绪宁自是不乐意。 　　还不若等一切的事情都结束后，再来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追根究底，现在剩下的三个穿越者，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成为了重中之重。据传回来的消息，第一个被蔡绪宁发现在长安的那个穿越者已经有了苗头，剩下的那两个倒是有点麻烦。 　　南阳是倒数第二，最后的那个在长安的是在十二月才确定。 　　距离远，时间紧，也没那么快能找到人。 　　尤其是蔡绪宁只给出了一个具体却又模糊的地点。 　　尽管知道是要彻查在某某地的来往人流，可毕竟这种事情是需要时效性的。指不定在蔡绪宁定位的时候，那个人只不过是简简单单从哪里经过。 　　这要彻查出来，也是难事。 　　这其中的问题，蔡绪宁其实早就思量过了。 　　只是这些问题…… 　　“只是这些问题，你并不打算与我说。” 　　刘秀随口抿了下酒，神情有些冷淡。 　　蔡绪宁偏头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必要解释清楚的话题。 　　他认真说道：“阿秀，我的身体……这并不是一个突然性的，跳跃性的问题。它一直如影随形，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我不可能一有点轻微的变故，就把事情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直播间】 　　[ID江边过路客：可以理解的，陈年旧疾的问题，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提着，不然总给人一种在……咳，的那种感觉] 　　[ID华农魔：可是刘秀会在乎啊] 　　[ID浮云见晚：他也没说刘秀不在乎吧，只是没必要啥都说] 　　[ID呱呱呱：可还是会难受呀……] 　　[ID双飞万：弘儿是那孩子的小名不？那小娃娃真可爱呜呜呜] 　　[ID九阳流行：？前面特异独行——] 　　[ID火火火火火火：两个人都没错] 　　[ID午饭吃：谁都没错，主播的话不是没道理，刘秀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 　　[ID努力赚钱码字：可是这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不就是“谁都没错”吗？] 　　[ID大鸟：如果谁都没错，怎么这个问题会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来？] 　　[ID明日复明日：性格问题。刘秀看似谨慎内敛实则强势偏执，主播其实对自己又不太看重，做不到刘秀要求的方方面面都汇报，刘秀一察觉就不得劲了呗] 　　“哇嗷——” 　　哭闹声骤然响起。 　　蔡绪宁起身，刘秀的手指下意识勾住了他，片刻后，又松开。 　　他回头望了一眼，步履却停不下来，匆匆走到哭闹不止的小娃娃身旁。 　　蔡绪宁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意，本来是想脱下外裳再去抱孩子，可那手指刚搭上扣，就听到后面幽幽的一声“不许”，而后一个更为温暖的体温靠了上来。 　　刘秀哄孩子的场景难得一见。 　　他褪.去沾了酒意的外衫，抱着弘儿在温暖的殿内来回走动。 　　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些许温柔，宽厚有力的手掌轻轻拍在幼童的背脊，一下又一下的轻柔力度让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弘儿渐渐安静下来。 　　蔡绪宁看着正抽抽噎噎在刘秀怀里吮着大拇指的小娃娃，笑得有些无奈，说出了与弹幕一样的话语。 　　【直播间】 　　[ID翎喵：他是感觉到你们在生气吧？] 　　“他是感觉到我们在生气吧？” 　　刘秀硬邦邦地说道：“我没在生气。” 　　蔡绪宁俊朗的面容带着揶揄的笑意，背着手走到刘秀的身旁，也不走近，生怕吓到孩子，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没人在生气的话，弘儿这顿哭闹岂不是无缘无故？” 　　刘秀的大手一下下拍在娃娃的背脊上。 　　“阿绪觉得我管得太宽了？” 　　蔡绪宁敛眉。 　　“你这么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你管得太宽？” 　　这是实话。 　　蔡绪宁心里确实是高兴的。 　　等到刘秀把弘儿给哄睡着了，然后往后倒退几步的时候，蔡绪宁也不紧不慢地走到刘秀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手指擦过的触感让蔡绪宁弯了弯眼。 　　他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好办，很难借由口说出来的东西，不若你亲自感觉如何？” 　　弹幕的话着实是点醒了蔡绪宁。 　　刘秀是看重的。 　　尽管他没有那么看重，但是既然刘秀在乎这一点，那也应当是需要好生解决的问题。蔡绪宁看了一眼已经富裕到不知道几位数的生存点，非常痛快地打算兑换一个东西。 　　【永结同心】 　　【以你心，换我心，此乃同心。生效时，选定的两人都可以随时察觉对方的身体状况，当血条跌落50%时自动预警，跌落30%时可一同分担伤害】 　　【价值：8500生存点】 　　这是个有点鸡肋，但面对现下却非常有用的东西。 　　蔡绪宁从前看过这个兑换物，虽然记得功效，却还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真的能用上。 　　他舒了口气，快速在列表里检索起来。 　　他记得，是在最底下…… 　　冷意慢慢侵蚀上蔡绪宁的全身，那速度远比之前要快上许多，但是盖因蔡绪宁早就有所准备，大致记得那兑换物的所在，所以…… 　　后腰靠上一处柔软的触感。 　　几乎要侵蚀透全身的冷意似乎在那一瞬间冻结，然后缓缓、缓缓地倒退。 　　蔡绪宁道：“阿秀，抱紧些。”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哆嗦。 　　刘秀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地搂紧了蔡绪宁。 　　蔡绪宁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暖意顺着后背爬进他的骨髓，让他整个人跟咕咚咕咚泡在热水里面一样。这种感觉很异样，也必然不会是正常……但是舒服，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倦倦的神情中有些许餍足愉悦之感。 　　【兑换成功】 　　【使用对象：蔡绪宁 刘秀】 　　当蔡绪宁兑换成功后，他就立刻使用了这玩意儿。 　　无形无色之物附着在刘秀身上的时候，他仿佛是有所察觉一般微微瞪大了眼，随即猛地看向有些虚弱的蔡绪宁：“你做了什么？” 　　蔡绪宁轻轻笑起来，神情看着有些疲倦。 　　“你不喜我隐瞒，只要有这个链接，以后你与我之间的身体状况，便是相互都能知晓的。” 　　刘秀弯腰把蔡绪宁抱起来，丢下那桌宴席往后面走去，蔡绪宁惊了一下：“弘儿还在后头……” 　　“会有人带他去休息。” 　　刘秀平静说完，脚下动作不停，抱着蔡绪宁直接进了寝宫。 　　“我没……” 　　“你看起来就不像是没事的模样，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话，那就不必说了。” 　　蔡绪宁选择闭嘴。 　　等两人一齐滚到床上，刘秀整个把蔡绪宁抱在怀里的时候，刚刚兑换爬上来的冷意才算是被彻底清除了。 　　蔡绪宁窝在刘秀的怀里说道：“要不以后咱们就变成连体婴得了。” 　　仅限冬天。 　　刘秀却没有蔡绪宁这么乐观，他轻声细语，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般，靠在蔡绪宁的耳边说道：“那个能力当真不错，比如现在，我便知道阿绪的身体……” 　　他的手指从蔡绪宁的腰部慢条斯理地滑到了胸口，透过薄薄的布料滑了进去，五指张开，彻底贴合住皮肤。 　　蔡绪宁有些微尴尬。 　　赤.裸的热意让某些不该凸起的东西也詹显着存在感。 　　掌心是暖的。 　　心口却是冷的。 　　于是刘秀知道，为什么他越发畏惧寒意。 　　因为蔡绪宁心口那朵不败的、跃动的火焰花，已经被他亲手摘下。 　　送给了刘秀。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四更新get√ 　　感谢在2021-02-09 01:15:16~2021-02-10 02: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喵 10瓶；初雪新莲 6瓶；俏丽江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7、第一百六十七章 　　蔡绪宁到底找了个时间去见张怀德。 　　他比起从前来说, 神色面容都沧桑了许多，比起当年的恣意放肆，现今那些锋利的棱角仿佛都被抹去, 看起来垂垂老矣。 　　他看着蔡绪宁的模样透着厌恶与畏惧。 　　这种眼神，在蔡绪宁每一次踏入牢狱的时候都会从不同人的眼中看到。 　　“你特特说要见我，可是有事？” 　　蔡绪宁单刀直入, 并不打算饶舌。 　　张怀德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说道：“我在入了铜马军后, 曾经被一人所救。他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 别死得太早。” 　　蔡绪宁先是挑眉，然后是笑。 　　“铜马军？转达？” 　　他摇头。 　　“不对, 你的性格自私怕死, 并没有这种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犯险的孤勇。你莫不是偷听到了谁人的话，在被逮捕之际, 才堪堪扯出来要与我套话, 想要让我饶了你一命吧？” 　　张怀德的脸色有些微难看。 　　蔡绪宁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不打算说, 那也并无所谓。左不过你不说，我也可以慢慢查出来。只不过你的命，就要葬身此处了。” 　　张怀德脸色苍白了一瞬间，沉默了半晌。 　　“我是在……” 　　… 　　建武十年。 　　在过去数年中，刘秀多次因土地人口问题与豪绅冲突，为了能及时掌握情况，他下手狠厉, 直接处死了十数个闹事的官员, 连带着豪强大族都对朝内不满起来。 　　朝中官员多数是豪绅出身，对此也颇为微词。 　　然此刻站在刘秀身旁的乃是以蔡绪宁为首的数位高官，这其中也有几个本就豪绅门第, 却能眼着大局，一力支撑着陛下的决断。 　　建武十一年，刘秀顺利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冒头的豪绅大族都被强行打压了下去。 　　“世间演变无数，现在是豪绅占据了上风，焉能知晓数百年后，就是他们这些瞧不起的农人与他们一齐坐在学堂？” 　　蔡绪宁的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白纸。 　　“学识的壁垒越强硬，门阀世家就越能够巩固自身的地位，囚禁愚笨乡农的才学。可获得学识的方式越简单，知识就越能够下沉到各处。你们可以抬高门槛，砸碎也并不简单，可你们阻挡得了人力，阻挡得了时间吗？ 　　“世事变迁，非人力所能为。” 　　蔡绪宁说这话的时候，得亏他身旁只有几个与他相熟的人，听完这一席话，与他争辩的有之，愤怒的更有之。 　　若是传了出去，怕也是要被套麻袋的。 　　“你平白说这些话作甚？”邓禹苦笑着摇头。 　　他算得上是比较平静的，可是对蔡绪宁的那番话，也是持着中立偏反对的意见。 　　蔡绪宁笑着说道：“曾经有一位伟人告诉过我，倘若一桩事情很难办，比如要开个窗，可屋内的人不许。然这个时候强硬要掀开屋顶，大多数人就会赞同开窗了。我很赞同这位伟人的话。” 　　他说完后，稍稍欠身，漫步离去。 　　… 　　“听说今日宴席，你与邓禹他们争吵起来了？” 　　入了宫，暖意扑面而来。 　　蔡绪宁笑眯眯地换了干冷的大氅，进了殿内。 　　大殿铺着厚厚的暗黄毯子，踩下去有些软绵绵的，殿内那些曾经棱角分明的桌椅也不知何时换成了圆润的弧度，些许摆设看起来还有些可爱的童趣。 　　刘秀跪坐在坐具上，身旁堆着小毯。 　　靠在他的脚边，小毯下睡着一个小小人。 　　蔡绪宁道：“那可没有，只不过是小小的辩论。” 　　他走到边上，看着正在呼呼大睡的孩子，笑着说道：“怎么睡成这德性，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小孩本来就活力十足，这当口给人睡着了，那今晚儿可真是要闹腾死。 　　刘秀道：“那可不一定，他下午与李音那小子疯玩，怕是体力都耗尽了。” 　　李音是刘伯姬的长子。 　　蔡绪宁坐下，刘弘仿佛是被他们的声音惊到，弓着小身子正一动一动，迷迷瞪瞪抬起小脑袋看了一眼，精致小脸上满是睡出来的红痕。 　　刘弘发觉是阿耶，就高高兴兴蹭了过来，小脑袋靠在蔡绪宁的腿上，小奶音说道：“困……” 　　看他睡成这样，蔡绪宁索性随他去了。 　　手掌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最近身体怎么样？” 　　刘秀说着他早就知道的话，蔡绪宁也重复着他早就习惯的回答。 　　“没什么问题。” 　　蔡绪宁笑着说道：“近来边防事少，朝内也算安稳。你怎还蹙着眉头，可是谁给你气受了？” 　　“便是谁给我气受了，我便能杀了不成？” 　　刘秀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自是不成。”蔡绪宁挑眉。 　　刘秀摇头，淡淡说道：“今年送来的评等，下下之中，有名叫董宣的官员。” 　　这名字有点耳熟。 　　蔡绪宁想了想，才想起来：“那个刚正不阿，与刺史多次冲撞的北海相？” 　　刘秀道：“说他贪污受贿。” 　　“笑话。” 　　蔡绪宁轻笑了一声，摇头道。 　　“那倔强的脾性要是真能贪污，那被他恁死的人怕是在地下都要大笑出声。” 　　这老小子可是曾作出因为底下的官员无辜杀人，就自上而下杀了个干净的狠辣性子，若是真有贪污受贿之举，早在那会就被全翻出来了，何至于在因此事被贬之后，才来做这样的事情？ 　　“指不定是因为家穷而变更了想法。” 　　刘秀漫不经心说道。 　　蔡绪宁抿唇：“倘若如此，你刚刚为何动怒？” 　　刘秀也是不信。 　　不信，才会因这般理由而动怒。 　　“当初是因为他的性格手段过于狠辣，想让他再压一压，也是为了让他避避风头，才贬成县令。如今倒是觉得我遗忘了，就能随意动手了？ 　　“笑话。” 　　刘秀平静说完，把手里的文书按在桌面上，扭头看向蔡绪宁。 　　“听说最后一个，已经有苗头了？” 　　蔡绪宁敛眉轻笑。 　　阿秀惯用的“听说”很有意思。 　　蔡绪宁道：“那个人，阿秀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此前查到的两个穿越者全部都是普通人。 　　一个在南阳，一个在长安，基本上作为路人甲乙的他们在失去了与刘秀相抗衡的想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定了死亡。 　　只剩下最后一个。 　　尽管蔡绪宁每月固定都会用一次定位，但是这位仁兄移动的距离与洛阳从来都不近。而自打蔡绪宁的身体状况在刘秀面前彻底暴露出来后，就再也没有独自出京的可能了。 　　每每有那些可以指派他出京处理的事务，最后要么是给了旁人，要么还是给了旁人。 　　与蔡绪宁无关。 　　蔡绪宁：“……” 　　“我也没到这个地步。” 　　他有些无奈。尽管确实发现了这其中的干系，可他毕竟还没到这等离开刘秀就活不得的地方。 　　阿秀同学很坦诚。 　　他坦言伤感其身体安危，却也欢喜这其中的紧密相依。 　　离不开，脱不得。 　　蔡绪宁笑话他这是独占的心理要不得。 　　刘弘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再度醒了，闷闷爬到了蔡绪宁的膝盖坐下，小胳膊小腿面对面搂紧他的衣裳，把袖口都抓皱了。 　　费劲把小小的自己塞进阿耶的怀里。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被我们给吵醒了吗？” 　　刘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迷糊地说道：“弘儿做坏梦了。” 　　蔡绪宁轻轻搂住他的背脊，问道：“那弘儿做了什么坏梦？” 　　刘弘软乎乎地说道：“阿耶不见了。” 　　蔡绪宁轻笑起来，摇头说道：“你阿耶在这。”他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刘秀。 　　刘弘的小脑袋埋在蔡绪宁的衣服里拼命摇头。 　　小小声抱怨：“是这个阿耶。” 　　刘秀漫不经心地训斥了一句：“哪个阿耶就说清楚些，哪有这个阿耶，那个阿耶的说法？” 　　刘弘把小脑袋扎出来，超大声地说道：“是蔡阿耶啦，刘阿耶真讨人厌。”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这听起来太奇怪了。” 　　如果不是在孩子的面前不能爆粗口，他真的很想吐槽一番。 　　【直播间】 　　[ID圆脸小盆友：老夫老妻——] 　　[ID风林火山：小孩子真可爱] 　　[ID小祖宗：不知不觉从我大学看到我毕业] 　　[ID手续：已经是社畜人了] 　　[ID大兔叽：现在看不看直播好像都没什么用了，但是习惯了] 　　[ID年兽真是不可爱：确实啊，对我来说已经是个戒不掉的习惯了] 　　[ID青灯：也不知道主播现在到底攒了多少的生存点了] 　　[ID马尾辫：我也好奇] 　　[ID游鱼：哈哈哈我也想看] 　　蔡绪宁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生存点这玩意儿了，但是既然直播间的观众提起来，他就顺道看了一眼。 　　个、十、百、千、万…… 　　他粗粗数了几个零，然后沉默了一会。 　　如果这些点数象征着他有多少钱财，那可真是亿万富翁了。 　　过了几日，春来了。 　　暖风化雪，在最初的几日，还是低温的时节。 　　蔡绪宁病倒了。 　　这些年来，蔡绪宁近乎没有生过病，除开偶尔的受伤和伤寒，他基本是没病没灾。这些年吃下去的药多数不过谁为了个安心，实际能发挥多少的效果，还是两说。 　　这一回病倒，也是如此。 　　宫中的太医一一看过了，只说蔡绪宁的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刘秀看到的血条却不是如此。 　　是的。 　　当永结同心发挥作用的时候，换而言之，最为直观的东西哪比得上系统的血条呢？ 　　尽管刘秀只能看到蔡绪宁一人的血条状态，可那已经是足够了。 　　是满的。 　　太医说得没错，蔡绪宁的身体不管是从脉象还是面相，人本不应该衰弱到这般地步。可仅仅过去不到三日的时间，他就已经病到连床都起不来了。 　　刘秀坐在床沿，脸色有些难看。 　　刚刚刘弘趴在蔡绪宁的身旁睡着了，他正让宫侍把小皇子抱下去。 　　蔡绪宁半靠在床头，俊秀的面容透着些许苍白。 　　“别皱眉了，再皱下去，就成老头子了。” 　　刘秀严肃着脸色说道：“我已经下令让诸侯入朝。” 　　蔡绪宁微愣，脸色比刘秀还要难看。 　　“阿秀，你疯了？这个当口让他们入朝，只会让他们人心惶惶！” 　　“但也唯独是这个方式，才能让那人毫无防备入朝不是吗？”刘秀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的不过是什么寻常的话语。 　　蔡绪宁：“……谁也不能保证，我现在的状况，就与这最后的一人有关。”他似乎是有些顾忌，可刘秀却混不在意。 　　刘秀看了眼蔡绪宁头上平静如死水、依旧满格的血条。 　　声音沉了下来。 　　“阿绪是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奄奄一息，等到你魂飞魄散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四更新get√ 　　* 　　大过年的，明天是除夕，哦，不对，现在是除夕，大家吃好喝好快乐新一年哦，大年三十可能没时间更新，估计初一才有空了（也可能没有，这两天过年有些忙 　　这章给大家发小红包，希望大家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呀—— 　　* 　　感谢在2021-02-10 02:57:35~2021-02-11 00:4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翎喵、afu 10瓶；陆洺 3瓶；阿鲨要吃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刘秀所言非虚。 　　当年张怀德, 就是凭借着这个消息活下来的。 　　这最后的一人之所以掩藏之深，除了当初侵蚀天道的力量在捣乱之外，更甚之那是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人物。 　　灯下黑。 　　尽管刘秀的身旁已经出现过数个潜伏的侍从亲卫, 可那些毕竟都是属于较底层的，轻易近不得那些要紧的事情。 　　可如同公孙述与王莽这等层面的人物就不一般了。 　　出一个便是极大的破坏。 　　寻常人等在放弃执念或者畏惧刘秀而不敢行事后，都会渐渐身形消散, 可唯独能坚持到现在的，哪一个不是对刘秀有着极度的偏执呢？ 　　【直播间】 　　[ID涂鸦呀：可是我没搞懂, 为什么这个任务没完成, 主播会身体不好？] 　　[ID毛毛虫啊：从来没看到过主播这么虚弱的样子？] 　　[ID（房管）无可奈何花落去：漏洞被补上了吧] 　　[ID发财发财恭喜你发财：？漏洞，什么漏洞？] 　　[ID懒猫猫：靠着任务拖时间的漏洞啊——] 　　蔡绪宁轻笑起来。 　　“罢了。” 　　他说道。 　　“阿秀想做什么, 就去做吧。” 　　蔡绪宁这般想着。 　　如果刘秀走到今天这一步, 都不能随心所欲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那这些年所吃的苦头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他当真要消亡, 可在他离开之前, 为刘秀清除掉所有的阻碍。 　　那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蔡绪宁并不为这些人感到可惜。 　　至于他的身体…… 　　这具身体确实是到了尽头, 尽管太医们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但蔡绪宁才是那个感受最深刻的那人，他自然能够体会到从骨髓里透出来的迟缓与枯萎。 　　时候到了。 　　蔡绪宁看着刘秀铁青着脸色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过不多时，有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口探头。 　　靠在床头休息的蔡绪宁看到那探头探脑的模样，笑着说道：“想进来就进来，站在那里是干嘛？” 　　刘弘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 　　快得后面伺候的人都没捞住, 让小孩给进来了。 　　蔡绪宁摆摆手, 道：“无碍，我的病情不会传染给他。” 　　门口站着的侍从欲哭无泪。 　　这问题刚好相反了，陛下的意思是别让小皇子去惊扰了先生休息, 这万没想到还是没看住。 　　蔡绪宁低头看着已经扑到床边来的小孩。 　　“这么着急？我还在这呢。” 　　小孩是多么敏锐的一种生物，刘弘抿抿嘴，有点软声说道：“现在还在，那以后呢？” 　　岁数小，却是伶牙俐齿。 　　蔡绪宁抱着小孩一起塞进了被窝里，暖烘烘的感觉让小孩有些坐不住，可刘弘不想离开蔡绪宁的身旁，就算暖得脸红通通的还是不愿动弹。 　　“以后，应该也会在。” 　　蔡绪宁不想欺骗小孩子的感情。 　　刘弘抽了抽小鼻子。 　　蔡绪宁又笑起来。 　　“就这么担心我？” 　　刘弘低声说道：“昨夜阿耶没有来见你，是因为他吃醉了。” 　　蔡绪宁微愣。 　　刘秀的酒量，比起蔡绪宁来说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蔡绪宁的大手轻轻拍着刘弘的背脊，轻声说道：“弘儿，成为我们的孩子，你觉得难过痛苦吗？”小小年纪就要经历刀霜剑雨的，那些言语的刺人之处，刘弘也是遭受了不少。 　　刘弘道：“难过有之，可阿耶，我乃是帝王唯一的子嗣，自出生享用的东西，或许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不曾见过、尝过的物什。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那些小小的磨难呢？若是我轻易便如此，以后还怎么为阿耶分担？”刘弘对蔡绪宁与刘秀的称呼，都一概是阿耶。 　　神奇的是，倒也从来不会分不清。 　　蔡绪宁道了声好。 　　“这话说得不错，有所得，必要承担些什么。” 　　他淡淡说着。 　　“我以前也不过是个平常人，卷入本该无我的旅途，在历史上留下本该无我的印记，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蔡绪宁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笑起来。 　　“这般看来，我是不是也应当是认命了呢？毕竟我这一生跌宕起伏，可比从前要精彩许多。” 　　刘弘睁着大大的眼睛。 　　却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蔡绪宁敛眉。 　　“我活得不错，过得也不错，按理来说，应当是如同我在刘秀面前说的那样淡定自若，平静消失……但是凭什么呢？” 　　他看着刘弘有些懵懂的眼神，伸出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在动作窸窣声中，蔡绪宁轻声说道。 　　“我可是不认命。” 　　… 　　陛下诏令，让天下诸侯王爷入朝。 　　这不年不节的时间，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诏令下得急，就算是想忽略也是不得行，便算是有百般心肠，也不得不赶紧收拾入朝。 　　这其中怀疑帝王是否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是把这么多人聚集在京城，除非陛下是发疯了，才会打算对他们动手。 　　毕竟一旦出事，那可当真是了不得。 　　然心中有疑虑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都藏于心底，未曾表露出来。面上自然是一概服从，无一不是应好。 　　诸侯王爷们陆续入京的时候，正是盛夏。 　　这般炎热的温度里，蔡绪宁还是穿着厚厚的衣裳。他的手指冰凉如雪，一旦远离了刘秀，他便浑然是个冰人，搞得近来他和刘秀几乎是寸步不离。 　　就跟连体婴一般。 　　奈何蔡绪宁是真的没有法子。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倒也不想要这般的局面。 　　尴尬。 　　真是太尴尬了。 　　【直播间】 　　[ID给你一记老拳：……黏黏糊糊的] 　　[ID粉红大象：牵牵手，大家都是好朋友] 　　[ID伤心总是难免的：辣眼睛，真的是太辣眼睛了] 　　[ID劲舞团：主播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ID赤橙黄绿青蓝紫：我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主播现在会变成这样] 　　[ID浅紫色：我还以为之前与系统之间的问题就已经解决了呢……] 　　[ID（房管）高塔奇人：主播啥都没说，真让人头疼] 　　蔡绪宁看着直播间的议论纷纷与各种猜 　　测，有些猜测神奇到让他有些头大。 　　关于他的身体，种种的猜测，在此之前他已经与系统进行过一番辩论，系统指出他的身体指数在他看来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系统本身并不能就这个问题与蔡绪宁进行任何的商讨。 　　在这件事上，他的存在价值就跟那些太医一样。 　　但其实……蔡绪宁已经有些猜测了。 　　其中一个原因就如同之前直播间所推测的那样，他在之前种种历史碎片中就已经见过不少利用任务来拖延离开时间的办法，这种漏洞应该早就被补上了。 　　另外一个原因…… 　　还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的缘故。 　　哪怕是天道，都需要顺应某些规则。当它为蔡绪宁重新塑造了这个身体投放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蔡绪宁在这其中的所作所为自然也需要顺应其规则。 　　刘秀在鲁山出事的那一回，按照天道的说法，本来就在它的算计之中，要的便是让蔡绪宁一命换一命，让某些能量的让渡能够完成。 　　这些神神道道的话，蔡绪宁并没有细究，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了。 　　只不过当年天道暗含的意思，他也大致理得差不多。当蔡绪宁选择一命换一命的时候，他早就该死了。 　　所谓复活的机会，在这一次消耗干净之后，蔡绪宁本就没有任何的退路。 　　是刘秀曾经做出了某些能够动摇天道意志的行为，才有了一线生机。 　　拖延到了今日，本来就已经算是侥幸。 　　只不过…… 　　蔡绪宁看着摊在他膝盖上的卷轴，慢吞吞说道：“阿秀现在的举措，未免有些大张旗鼓了。”他正靠坐在刘秀的身后，背部暖洋洋的感觉让他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 　　“如果不是这般大张旗鼓，有人怎么能安心呢？” 　　刘秀淡淡说道。 　　“说起来……”蔡绪宁拖长着声音说道，“阿秀至今都不曾告诉过我，你当年究竟与刘縯密谋做了些什么。” 　　刘秀认真辩驳：“密谋这个词语听起来有些难听。” 　　蔡绪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非常贴合实际。”他靠在刘秀背上的脑袋蹭了蹭，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靠在刘秀身边的时候，他就相当于一个人体暖炉，能够源源不断给蔡绪宁提供热源。 　　“我只不过是稍稍做了些尝试。”刘秀轻描淡写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蔡绪宁的哪一句话触动到了他，竟然让他有了开口的打算。 　　蔡绪宁挑眉：“那你这些尝试……” 　　“有那么一小部分，确实稍稍威胁到了我。”刘秀似乎猜到蔡绪宁的想法，悠悠解释了一遍。 　　蔡绪宁：“……” 　　这他妈的不是稍稍吧？ 　　肯定不是吧！有那么一瞬间，蔡绪宁想抓着刘秀的肩膀咆哮。 　　简直是不充当一下咆哮帝无法纾解这一刻心中莫名涌现出来的悲愤。 　　“你……” 　　“我曾经想过让大兄取代我的姓名，尝试让渡一部分的权力，以观后效。也确实养过几个与我同名同姓的替身，待看可有差别。另外的法子种种不可胜数，而真正触动到那所谓天道的，理应只有那一桩。” 　　刘秀索性抛开公务，把蔡绪宁拉到了怀里。 　　“既然一命换一命是可行的，那重新换回来，也应当是有法子吧？” 　　他漫不经心说道，仿佛在说一个笑话般，说完又笑起来。 　　“我只不过是曾做了个简单的尝试。” 　　拿多少人的命换，才算是够？ 　　能量需要出众人物，那便从上至下杀个干净，一个个去试，倘若到了终极依旧无法，那再添一个刘秀够不够格？ 　　用多少个，才能换一个？ 　　那是疯狂又曾经差点付诸行动的事情。 　　只不过都掩盖在了过往，刘秀绝不会在这当口当着蔡绪宁的面提起。 　　刘秀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淡淡说道：“他进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三更新get√ 　　* 　　写到现在，现在更新都不知道是今天的还是明天的，哦不对，已经是五点了SOS，罢了，大家晚安（早安） 　　* 　　感谢在2021-02-11 00:41:25~2021-02-15 05:2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白月光、江边过路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语、小禾子 30瓶；！、小魔仙陆问筠 20瓶；暮迟、星语心愿、我爱瓶邪 10瓶；小生比较甜 9瓶；夜鹭宿江、念枫 5瓶；陆洺 4瓶；俏丽江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通坐在马车上, 正在和刘伯姬说话。 　　“李音已经不小了，对他不必那么娇惯。”他看着面沉如水，但是说起话来, 还是温柔的。 　　李音正在外头骑马疯玩，看起来丝毫没有平日在府中文雅的模样。 　　刘伯姬知道李音不过是憋坏了，再过几日看着这路途的景色, 那孩子怕是会立刻厌倦了。故而对李通的话，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笑着说道：“那孩子一贯是听话的。” 　　李通无奈摇头, 却也不多话了。 　　刘伯姬虽然宠溺李音，可对他的教养也是足够严厉, 在这件事上从不需要他来担心。 　　刘伯姬连日坐着马车, 神情有些倦怠。她自从生了李音后，身体有些不大爽利, 总是容易疲倦。李通看她蹙眉, 当即便说道：“好了, 音儿的事情且不去理他，你还是好些休息吧。” 　　刘伯姬嗔怒地看他一眼。 　　“我可是刚醒没多久。” 　　李通嘿嘿笑道：“那大夫可说了要倦了便要歇息，可不能怪我。” 　　夫妻俩的感情深厚，说气话来也是随意。 　　“不知这回可会见到姐夫……”李通话赶话，突然想起了这茬，脸色就有些担忧起来。自从刘黄去世后，邓晨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已经是半隐居的状态。 　　上回见到, 竟有些油尽灯枯的模样，着实让人担忧。 　　刘伯姬的神色淡淡。 　　“姐姐她暴病而亡，确实令人伤感。天意难违, 若是姐夫能看透，就不会这般难过了。” 　　李通摇头。 　　“姐姐与姐夫感情甚笃，怎是那么简单就能改变的？” 　　刘伯姬轻叹了口气。 　　尽管她不知道究竟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大兄与二兄那日难得一见的狠厉表情来看，或许阿姐，已经不是阿姐了。 　　这种荒谬的猜测她一直深埋在心里，从来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相比较与她同为女子的刘黄，这些年来，刘伯姬更为信任一直生死相依的兄长们。 　　李通似乎对这一次入朝有些担忧，尽管刘伯姬能够理解丈夫的心情，不过身为公主的她自然是欣喜能够与兄弟相见，便只能委屈了丈夫容忍下这些小小的毛躁了。 　　车窗外，正是李音爽朗的笑声。 　　洛阳城门正在眼前。 　　… 　　洛阳。 　　蔡绪宁难得出了宫。 　　这般盛夏，对常人来说应当是灼热难耐。可他行走在烈日之下，却宛如冬日遇到温室般舒适，走得那叫一个畅快。 　　他这两日的身体好了些。 　　这人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就开始可劲儿造了。 　　胡胥跟在蔡绪宁的身后，脸色苍白得一逼。 　　蔡绪宁此番出来，自是不曾告诉过刘秀。 　　眼下诸侯入朝，从今晨帝王就在接见来自四面的朝拜，暂时脱不开身。尽管有刘秀的严令，可蔡绪宁在宫中说话也是算数的。 　　他强硬要做某件事，倒也真的无人能够阻拦。 　　于是就这么顺利给他出了宫。 　　只不过身后跟着的可不止胡胥，明里暗里少说还有一打人。 　　胡胥苦着脸说道：“您现在这般出来了，回去陛下怕是得扒了我们的皮才能息怒。”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必担忧，至少你们的命，我还是保得住的。” 　　胡胥：？ 　　看着胡胥的苦瓜脸，蔡绪宁扑哧笑出声来。 　　“罢了，不吓你了。放心吧，是我自己要出来的，若是连你们都护不住，那我趁早还是闭目得了。” 　　他这话说出来，吓得胡胥连忙呸呸呸了几声，低声念叨着类似晦气散去之类的话语。 　　蔡绪宁大笑迈步。 　　午后，茶室。 　　不知是茶道在逐渐变化，还是因为刘秀的偏好而潜移默化影响，洛阳不知何处出现了好些茶楼，那卖茶的手艺比起从前要精简许多，吃起来微涩回甘，别有一番风味。 　　蔡绪宁落座的时候，唇色有些发白。 　　胡胥看在眼中。 　　滚烫的热茶落入茶盏中，很快送到蔡绪宁的手里。 　　胡胥不知不觉中锤炼出了一手好茶艺。 　　尽管蔡绪宁是个牛饮的糟蹋脾性，但好吃与不好吃之间，他还是能感觉出些许不同。 　　捧着热茶杯，蔡绪宁喟叹了一声。 　　胡胥低声说道：“要不还是早些回宫？您的身体……” 　　有些神异的存在与影响是瞒不过身旁的人，比如那年突然出现的小皇子，比如陛下与蔡绪宁之间有些奇异的接触……此番种种怪异的现象，并不能用简简单单的话语来描述。 　　尽管他们曾经听闻过关于陛下的种种传说，可耳闻不如眼见。 　　这究竟是好是坏，他们无从评说。 　　可对于陛下与蔡绪宁，他们心中的敬畏却日益增添。 　　“放心吧，如果我的身体撑不住的话，我肯定比你们溜得还快。”蔡绪宁淡定自若说道。 　　不多时，蔡绪宁要等的人到了。 　　他有些大咧咧在蔡绪宁的对面坐下，丝毫不担心会不会被暴起砍了脑袋，甚至还如牛般痛饮了好几杯热水。 　　“这般炎热的时节还要来什么茶楼吃茶，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何想法。” 　　张怀德在蔡绪宁对面坐下的时候，胡胥是真的险些拔刀了。 　　蔡绪宁道：“我可不想在今天见血。” 　　胡胥冷冷看着张怀德。 　　“莫要以为先生纵容你，你就真能蹬鼻子上脸了。让你悄无声息消失的办法有千万种，可切莫让自己有尝试的机会。” 　　张怀德嗤之以鼻。 　　并不如何回应，只不过在后头动作言语确实是收敛了一些。 　　他从监狱里逃得一线生机之后，却也没有因此享福作乐。他在铜马军中也很是做了些脏事，虽然蔡绪宁确实是答应留他一命，可也不能就这么随意放他。 　　做过的事情总该付出些代价。 　　他这两年被压榨得可有些苦。 　　这也是张怀德刚刚出现的时候略有怒气，语气冲冲的缘故。 　　“你费尽千辛万苦给我送进来口信想让我与你见上一面，若是不能够给出足够份量的消息，你可知道光是我出来的这一次代价，你就承担不起。” 　　蔡绪宁笑眯眯地吃了口茶。 　　这话拿来吓唬胡胥，他有些不忍落，但是拿来吓唬张怀德，蔡绪宁却是张口就来。 　　张怀德的脸色僵硬了片刻。 　　蔡绪宁却还有话要说。 　　“不若先说你想让我做些什么，这买卖做来总得先知道彼此的底线才好做，是吧？”如果不是看中这家伙身上还有可能挖掘的余地，当初蔡绪宁也不会留下这个途径，能够让张怀德找到他。 　　张怀德硬邦邦说道：“你难道不知道？” 　　蔡绪宁确实是知道的。 　　这几年张怀德虽然活下来，却吃了不少苦头，这人生际遇大起大落，很难辩出几分味道。 　　能够让这个品性完全算不上好的小子回头……也不知道张怀德究竟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能遇上那么好的一位姑娘。 　　而这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蔡绪宁并没有在意这段感情故事，只是觉得现在的张怀德倒是比从前顺眼了点。 　　“你当初问我，我的消息是从何而来。早些年我被你们击败后，确实是带着人马去投奔了铜马军。不过铜马军在被刘秀赶尽杀绝之后，四散的人马四处游走，一部分投靠了赤眉军。” 　　蔡绪宁道：“你们这游走的痕迹倒是颇为漫长。” 　　张怀德有些怨怼地瞪了眼蔡绪宁，这些还能赖谁？ 　　想当初他们风霜雨打，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曾以为那应当是财富泼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现在却不得不为了所谓的百姓民生而做些劳心劳力的活计，稍有不慎甚至还需要担心脑袋掉下来，战战兢兢活得没滋没味的。 　　可毕竟他还是个人。 　　只要是人，终究会遇到软肋。 　　“赤眉后续的踪迹，我想你比我清楚得多。在长安，邓禹、刘縯，赤眉三家三足鼎立。原本赤眉以为自己能讨得到好，万没想到刘縯与邓禹突然联手，势要把赤眉给打出长安。往后看，我们数次与刘縯的人马交战，在混乱中我带着一支小队偏离了道路，与大队伍失去联系。” 　　这些都是从前蔡绪宁知道的消息，如今不过是张怀德再重新讲一遍。 　　他看着蔡绪宁平静的脸色，突然笑起来。 　　“我知道，这些都是旧话。我当时告诉过你，在失联中我撞见的队伍，是刘縯的人马，为首的，是李通。” 　　蔡绪宁吃着茶水，淡淡说道：“你当年说的那句话，其实是你出自本心想说的话。你对我的恨意有多少，我并不在乎。但你供出了李通这条消息，我饶了你一命。只不过当年，你肚子里还藏着些别的东西，不是撬不开你的嘴，只不过我既然答应让你活着，便也就罢了。” 　　张怀德蹙眉：“你……算了，我现在来，是想告诉你。当年在遇到李通他们前我们便失散了，当时只有几个士兵跟着我藏身在树丛之中。李通在此处安营扎寨后，因为伤兵不少，死与活都不能确认，故我们很简单就混进去了。 　　“我在伤兵营待了几日，昼伏夜出，终有一日溜进了李通的营帐内……我原是打算想要搜查他营帐内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书信，却只在案头看到寥寥的几句话。” 　　张怀德一字一句地说道。 　　“蔡绪宁是祸害。” 　　“需蛰伏。” 　　“可屏蔽。” 　　“最后一个漏洞。” 　　“刘秀，杀……” 　　后面就看不清了。 　　都是些潦草的字迹，甚至不是什么重要的话语，可是张怀德无法阻止看到字条那瞬间颤抖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直视的东西，畏惧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张怀德才回过神来。 　　好在因为李通似乎是被什么人绊住了手脚，在这段时间内并无人进出，让张怀德顺利逃了出去。 　　“你当时不是不想告诉我，而是因为你无法说。” 　　蔡绪宁慢吞吞下了结论。 　　张怀德头一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我要怎么说？就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我吓破胆了吗？甚至害怕到无法张嘴，无法把语言吐露出来。时至今日，我还是在最近才发现，当年那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感，好像消散了一般。” 　　所以他才会突然想起蔡绪宁。 　　是为了给自己挣得一份后路，也是因为他总算、总算能说出来了。 　　蔡绪宁道：“我猜到了。” 　　张怀德有些迷惑，他看了下正在泡茶的胡胥，手指碰着温凉的茶杯，下意识说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处置了李通？” 　　他当年确实是在胡乱攀扯，是想活命，却也没想到会一语中的。 　　得知了这样的隐秘还能活下来，张怀德并不是不知感恩。 　　可好奇的东西，终归是好奇的。 　　他本以为能很快就听到李通出事的消息，但是万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依旧安然无恙。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蔡绪宁摸了摸下巴，平静地说道：“你都看完了那字条上的东西，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张怀德困惑。 　　蔡绪宁道：“屏蔽。” 　　李通确实是成为他们猜测的对象，但是当蔡绪宁对他使用那个可以判定是否为穿越者的能力的时候，系统的判定却是无。 　　在李通彻底离京前，这种判定一共尝试了三次。 　　到了李通这个地位，在还不能确定的前提下将之击杀，若是错杀，麻烦就大了。 　　所以当时，蔡绪宁并不主张杀。 　　而到了重臣离京赴任，就连李通也离开任职后，蔡绪宁每月一次的定位，就固定在了李通任职的范围内。 　　月月如此。 　　同样是系统出品的功能，却有如此相悖的答案。 　　【直播间】 　　[ID大家都要奋起：我当时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万万没想到啊……] 　　[ID开水烫白菜：李通是朝堂重臣，不是之前那些敌对的首领，不确定的话肯定不能就这么杀了啊] 　　[ID桃花依旧如此美丽：到了最后最不靠谱的居然是系统] 　　[ID绿绿绿：我骂系统一句，系统他敢应我吗？] 　　[ID购物车无东西：指不定他现在还能给你回应一声——] 　　[ID小甜文必选：说好的现在系统运转正常呢？] 　　[ID用户87521：看起来是很不正常吧……] 　　[ID赤橙黄绿青蓝紫：会不会其实这俩功能都没出错。主播使用“判定”的时候，李通确实不是穿越者；而使用“定位”的时候，刚好那个穿越者一直定位在李通的郡县附近] 　　[ID一罐闪耀的小可爱：世界上绝无如此巧合的事情] 　　张怀德已经说完了他所知道的东西。 　　而他想要的不过是钱财，这些偏生是最容易给予的东西。 　　等张怀德离开之后，胡胥低声说道：“先生，真的就这么放他离开？” 　　蔡绪宁漫不经心地说道：“盯着他的人，可比他想的还要多。不必理会。”如张怀德这般知道如此多讯息的人，自然不可能轻轻放过。 　　他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多的底线了。 　　日头渐渐偏移。 　　蔡绪宁所坐的位置，再也晒不到阳光。 　　热水所能给予的温度，哪怕再多也有些无济于事。 　　胡胥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却也看得出来现在蔡绪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轻声问道：“先生可是还在想刚才的那人，不若我还是去杀了他，给先生泄愤。” 　　蔡绪宁轻轻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随随便便就杀人。” 　　张怀德从前的德性砍了倒是不错，但是现在能为民做事，留着也不算妨碍。 　　“我只不过是在想，假若一个人每次说话，都带着七分真三分假，这是为何呢？”他喃喃道。 　　胡胥道：“先生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想得明白呢？” 　　蔡绪宁笑着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不同人的想法有着天差地别的可能，别因为畏惧而没有自己的主见。就方才的问题，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胡胥立刻变成苦瓜脸。 　　支支吾吾起来。 　　“要么是……天生就是个骗子 ，要么是有特殊的理由？” 　　胡胥抓耳挠腮，想得脸都有些红了。毕竟蔡绪宁那所谓的问题有些没头没脑，如果真的要思量起来，确实有些难。 　　“前者可以排除了，后者……” 　　蔡绪宁敛眉。 　　特殊的理由？ 　　在已经切断了联系的现在，不管是直播间也好，还是现世都平静祥和，日子安逸得仿佛不存在之前的种种纷争。还能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对于天道来说，任务基本完成得差不离的时候，不应该对此有所阻拦。如果不是因为系统判定的模糊不清，现在早就完成了。 　　蔡绪宁也曾经考虑过不是李通的情形，比方说张怀德其实是在骗他，又或者他当真是找错了人……毕竟他多次见过李通，他的阵营一直没有发生变化。 　　可是刘秀那头收集来的消息，并非如此。毕竟一个人的痕迹想要不流露出半分，却又要针对刘秀，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直播间】 　　[ID莲溪：系统又骗你了] 　　[ID超强牌打字机：不是吧？] 　　[ID骗砸：人之间难道就连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ID花花：不是人] 　　[ID一截：本来就不是人] 　　系统骗他这个想法倒不是没有过，但至少在这之后，系统没有欺瞒他的理由。 　　那么假定系统的“定位”与“判定”都没有说谎，那么结合刚才胡胥那句“特殊的理由”，又会得出什么结局呢？ 　　蔡绪宁望向窗外。 　　… 　　车轮碾过官道。 　　刘伯姬撩开车帘看着洛阳城的景象，轻笑着说道：“许久不曾回来，这里倒是大有变化。”她的视线擦过边上的茶楼，眼里满是趣味。 　　李通无奈说道：“坐稳了些，小心人又难受起来。” 　　刘伯姬放下窗帘，看向李通。 　　“还得先去见见兄长，往宫里先递个话儿吧。” 　　李通道：“不先歇息一日吗？” 　　刘伯姬挑眉，含笑说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入朝便入朝了，难不成兄长待你不好吗？这么怕作甚？他又吃不着你。” 　　李通叹息了一声。 　　“听闻蔡绪宁最近的身体不大稳妥，陛下已经无缘无故发过几次火气了。这在平日压根是寻不着的事情，我便是担心这么下去，你入宫若是刚好撞上……” 　　刘伯姬敛眉，面上浮现些许担忧。 　　“便是如此，兄长也不可能冲我发火。只不过这份担忧倒是真的，兄长想必这几日也是劳累，提前告知也未尝不可……罢了，先递个话入宫，明日再去拜见罢。” 　　刘伯姬的话刚落下，李音就扑进马车来。 　　“阿娘，何时可以入宫？我想与刘弘说说话。” 　　他的额头还冒着汗，脸色红通通的，半大的少年已经岁数不小。见阿娘瞪他一眼，当即就收敛了有些放肆的言行，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 　　“方才我与你阿耶正在商议此事，不若明日……” 　　李音着急地说道：“可是我答应了刘弘，要是日后回京，定要第一个去见他。阿娘，我可不想失约。” 　　刘伯姬有些好笑地说道：“你明日去，不也是第一个见他吗？” 　　李音振振有词：“那不一般！等回了府上，我岂不就是把其他人都见完了，那就没办法第一个见到弘儿了呀！” 　　刘伯姬无奈，刘弘那才几岁的孩子，或许早就把之前的许诺给忘记了。 　　“罢了。”刘伯姬变了主意。 　　之前就说过，刘伯姬向来宠溺李音。 　　除了要紧的事情，他下想做甚，向来都是由着他的。 　　“入宫吧，想必兄长也不会怪罪。” 　　… 　　宫城。 　　“阿绪呢？” 　　陛下的脸色阴沉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意。 　　殿内守着的侍从颤巍巍地说道：“先生说是要出宫走走，带着胡胥等人就出去了。”他们躬下身来，害怕盛怒之下帝王会拿他们泄气。 　　尽管刘秀少有这般行径，可近来陛下的情绪因为先生的病情，总是不大稳定。“给我……” 　　“给你什么？” 　　蔡绪宁含笑奕奕，从殿外走了进来。 　　刘秀冷着脸，去摸他的手。 　　冰凉凉的。 　　再碰碰脸，也是如同冬日般寒凉。 　　“你……” 　　刘秀这股火还没发出去，就看蔡绪宁笑着说道：“可莫要在远客面前埋汰我。”他捏了捏刘秀的手。 　　刘秀蹙眉，看向殿外。 　　刘伯姬立于殿外，笑吟吟地看着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 　　草，今天又是出门的一天，等回来才修完又写了今天的更新，索性一起贴了orz 　　感谢在2021-02-15 05:29:16~2021-02-16 22:5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ceiver、你不对劲 10瓶；24245560 3瓶；20419705 2瓶；4778463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0、第一百七十章 　　李音和刘弘早就顽在一处。 　　两人虽然有些岁数差距, 可却非常投缘。 　　坐在园中，刘伯姬看着刘秀，笑着说道：“兄长这是怎么了？”尽管刘秀面上看起来平静, 可刘伯姬还是能隐约感觉到方才他必然是发过火了。 　　刘秀淡淡说道：“阿绪瞒着我出去了一趟。” 　　刘伯姬微愣，她看了眼正坐在身旁的丈夫，再看着正安静坐在对面的蔡绪宁, 轻笑着说道：“难不成兄长还想拘着先生不成？” 　　她虽然是带笑，话里话外全然不是赞同的态度。 　　蔡绪宁笑眯眯说道：“莫怕, 他不过是生气我出去的时候没同他说, 怕我现在这身体在外头出事罢了。寻常倒也不是这般拘束的脾性。” 　　刘伯姬是个爽利的性格，自来看不得这种别扭的事情, 便是自己的兄长, 那也是照说不误。见蔡绪宁这般说，她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问起了蔡绪宁的身体。 　　蔡绪宁便同她说起话来。 　　只不过他们本来就是路途遥遥, 特特当日进宫已是劳累, 刘秀并没有留他们多久，说是明日再开家宴便让他们先行回去歇息。 　　那厢李音和刘弘还在依依惜别，这边坐在刘伯姬身旁的李通，却看起来好像松了口气。 　　蔡绪宁留意到了那微末的神情，却没有发作。 　　待一行人离开后，蔡绪宁那板正的腰身慢慢弯下来，整个人混没形象地靠在刘秀身上, 懒洋洋地说道：“阿秀还在生气吗？” 　　刘秀有些无奈。 　　“你觉得呢？” 　　他捏了捏蔡绪宁的手。 　　这下总算是恢复了该有的温度。 　　“李通还是没问题。” 　　蔡绪宁道。 　　他刚才开了ID看了一眼, 也再次使用了一次判定。 　　一切如旧。 　　刘秀敛眉，漫不经意地说道：“将死之人，何须记挂？”这便是拿定主意了。 　　蔡绪宁摇头, 发丝擦过刘秀的下颚，有些痒痒。 　　“不可，李通是你妹妹的夫婿，又是朝廷重臣，你这般为了不惊动他逃脱而大肆召集诸位入朝，就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倘若错杀……”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刘秀冷漠的话语。 　　“那便一个个杀下去，待有嫌疑的杀了个干净，总有对的时候。” 　　蔡绪宁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又愣在当场。 　　刘秀蹙眉，却反被回过神来的蔡绪宁按住手腕。 　　他无视刘秀身上蠢蠢欲动的杀意，低声说道：“我倒是有个猜测。” 　　… 　　翌日。 　　烈日当空，就连蝉鸣都显得有些颓废无力。 　　蔡绪宁站在廊下，身后跟着的人，似乎比从前要多了不少。自从他身体不适，朝务都交予了旁人处置，他落得无事一身轻。 　　刘弘跟在他的身旁。 　　小孩身量还小，一本正经站着的时候，甚至还没到蔡绪宁的大.腿的高度。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今日还要与李音相见，就这么高兴呀？” 　　刘弘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小脑袋，高高兴兴地说道：“表兄虽然有些跳脱，可是说话做事都很是尊重孩儿的意见，不似旁人，总爱敷衍我，行事也畏畏缩缩的。” 　　蔡绪宁摸摸刘弘的脑袋，轻声说道：“李音的出身与旁人不同。阿娘是公主，阿耶为侯爷，这般的家世，便是放眼洛阳，也是少有。你拿他来与常人作比，实则不公。”刘弘身为宫中唯一的皇子，到底是有些寂寞的。把李音当做大玩伴，见他有着种种灵动的念头与端正的态度，便先比常人要喜欢上几分。 　　只是方才阿耶的提醒也是对的。 　　刘弘心中想道。 　　他平日里倒是忽略了这些，只以为有些人懵懂畏缩，做不到落落大方，或许是他们本就身份不同，而这并不是什么可以忽略的差距。 　　待李音入得宫来，便发现除了刘弘外，蔡绪宁也在。 　　李音与蔡绪宁甚少有接触，见之有些怯怯，但还是大方见礼。 　　蔡绪宁便笑道：“不必如此多礼，不过是不想去吃酒，在这旁躲懒。你们且先去顽吧。” 　　李音便领着刘弘去了花园。 　　只是身旁伺候的人，似乎比常日要多上许多。 　　蔡绪宁看着浩浩荡荡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行人，对胡胥说道：“现在陛下应当是在殿内接见最后的几位远客吧？” 　　胡胥欠身说道：“是，李通已经入宫了。” 　　蔡绪宁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清楚我想什么。” 　　李通是照着正常途径入的宫，自然也领了牌子按着时间等候，只待前面诸位见完了，这才轮到他。好在他的身份地位，也本就是在前头的。 　　他坐在偏殿等候，与此同时也还有几位旁的官员在等候。 　　这闲散的时间，便有些闲聊。 　　“……听说那位近来，身子有些不大妥当？” 　　“好些日子不曾见到人了。” 　　“昨儿不是出宫了……” 　　“祸……”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算大，却不断传进李通的耳中，令他有些坐立难安。 　　“侯爷，侯爷……” 　　有宫侍悄声进来，在李通身旁附耳说道：“先生有请。” 　　这在宫中，先生代表着何意，显而易见。 　　李通的脸色变了变，随着宫侍起身往外走。待他出了门去，留在偏殿的官员才看了看时辰，有些奇怪地说道：“难道陛下提前叫走了固始侯？” 　　他隐约记得固始侯应该，还要再等等才是。 　　宫侍引着固始侯走到了一处幽静的殿宇，便在门外站定。 　　“还请侯爷自行进去吧，先生嘱咐过了。” 　　李通面上不显，心中着实有些忐忑，高大的身材一时之间稍显佝偻。进殿门的时候，斑驳光影落在脚下，他一脚踩进阴影，不知为何寒意也窜了上来。 　　蔡绪宁确是在殿内。 　　他站在窗旁，正是能稍稍晒到日头的地方。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看着李通，笑着说道：“我近来身子有些不适，太医嘱咐要多多晒太阳，我就且先在这站着。侯爷随意坐下便是，不必拘礼。” 　　虽说是不必拘礼，可李通也不可能真的肆意。 　　他行礼后，方才坐下来，有些僵硬地说道：“不知先生的身体如何了？” 　　这些客套话在昨日本就已经说过，不过蔡绪宁还是笑着回应了他。 　　“还是老样子，有些畏寒怕冷。这都是从前的老毛病了，侯爷不必担忧。”蔡绪宁的身影沐浴在日光中，看起来有些难辨他的神色，“今日请侯爷前来，或许你心中也有数……不若就此事，咱们坐下来商谈商谈。” 　　他的话清冽，却仿佛带着万般钧重。 　　李通道：“我不知侯爷……” 　　“李音。” 　　蔡绪宁打断他的话，淡淡说道。 　　李通面上淡定的面具彻底滑落，露出了些许畏惧的神色。 　　蔡绪宁笑道：“侯爷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本不应该因为这小小的问题而忧愁才是。” 　　他的声音有些轻飘飘，尾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凉意。 　　“只不过，明知道李音有问题，却一直隐瞒不报，侯爷可知罪？” 　　扑通一声，李通跪了下来。 　　他的神色苍白，惊魂未定，露出了些许仓皇的神情。 　　“先生、先生所言……难不成，是知道，小儿，李音的问题，是出自何处？” 　　蔡绪宁敛眉。 　　“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李音有问题的？” 　　李通的声音有些微颤抖，但还算镇定地说道：“是在他出生后的两三年，李音早慧，自来就讨他娘亲喜欢，她喜欢教养孩子，我便也很少插手。 　　“可在那日，我路过书房的时候，却看到他不知何时溜进书房，正握着毛笔不伦不类地写着字。我本以为是李音聪慧，学着我的模样在纸上写字，当时只觉得好笑。 　　“凑巧的是，那日书房放着的纸张，是底下送来的新纸，虽说写起字来，很是顺畅丝滑，可唯独一个毛笔，墨渍容易透纸……” 　　李通隐约看到了底下透过的纸张上隐隐绰绰的字迹。 　　尽管辨别不大出那些支离破碎的字体究竟是何意思，可那分明是懂得、会得的人，方才能写得出的字。 　　而这时候，李音才三岁。 　　李通曾经想过生而知之这般的神异，也曾经听闻过宫廷中的些许传闻，说是陛下那唯一的子嗣乃是天降，更是神赐。 　　可那些毕竟都是传闻，远不如发生在身旁这般来得令人畏惧。 　　李通心里满是担忧。 　　而随着李音渐渐长成，他的聪慧可爱早已深得刘伯姬的心，也博得了远近神童的名头，不管是在家对待父母，在外与同伴相处，几乎都是交口称赞，无人不说个好字。 　　久之，李通也就渐渐遗忘了曾经挂在心中的念头。 　　直到李音和刘弘初见。 　　刘弘长得精致可爱，白嫩.嫩的模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女眷的心头肉。更何况他又是皇室唯一的子嗣，甭管是怎么来的，都轻慢不得。 　　李音与他关系好，李通自然乐见其成。 　　如果不是他再一次窥见李音面对刘弘露出狰狞的神色，他差点以为那些惊魂的想法都是过去了。 　　“李音这个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我原以为我是知道他的性格的……可是那日他冲着刘弘漏出些许杀意，我当时就浑然错愕……我不会认错……” 　　曾在战场上浴血的李通又怎可能认错？ 　　蔡绪宁听完男人有些错乱的描述，恍然想到了李靖。 　　或许故事中的李靖，就是在这样的左右为难中，一边待哪吒好，一边又待哪吒不好。 　　可是李通不是李靖，李音也不是哪吒。 　　蔡绪宁冷下脸来。 　　他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 　　【ID：李音】 　　【阵营：■■】 　　【选择对象：李音】 　　【是否判定使用对象是否为穿越者？】 　　【判定……】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闻到了完结的气息，感觉快了（ 　　感谢在2021-02-16 22:56:19~2021-02-18 02:4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边过路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兮夜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音抱着刘弘站在树下。 　　宫中少有人敢同他这么接触, 甚至是与他玩耍取乐，刘弘的小脸上满是红晕，笑得高兴极了。 　　“表兄想抓的便是树上那蝉吗？” 　　李音笑着说道：“弘儿就不好奇那树上一直在叫的, 究竟是什么模样吗？任何东西都得亲自看过，才能有所收获不是吗？如果一切都只听旁人的讲述，那充其量只能做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泥塑罢了。” 　　刘弘深以为然。 　　然后说道：“但是爬树还是不大可行, 如果被阿耶知道，我怕是明天就起不来了。” 　　李音挑眉, 刚想说话, 然后又停住：“你说的是哪位？”他在洛阳的时日少，但是也曾听说过, 小皇子对于蔡绪宁与刘秀的称呼都是相同。 　　确实是冒天下之大不讳。 　　刘弘自然地回答：“是蔡阿耶。” 　　李音笑道：“我本以为陛下才会是那位管顾得严的那位, 毕竟先生看起来很是温和。” 　　刘弘被李音抱坐在胳膊上，靠在他的肩膀上, 咯咯笑。 　　“阿耶对我从来都是放任自流, 是阿耶在管我。” 　　小孩笑眯眯。 　　“尽管那些大臣们都在说阿耶宠溺我, 可我却是觉得，那是因为阿耶不在乎，只要我学业走在正途上，太傅赞赏我知礼，他压根不会在意我作甚。可阿耶在乎，他待我严厉，教我道理, 知我的想法……分明是阿耶更在意一些。” 　　刘弘嘴里的阿耶和阿耶分不清楚, 李音还是花了好一会才明白刘弘的意思。 　　“弘儿的意思是，陛下其实……” 　　他有些迟疑。 　　毕竟这些都涉及到皇家隐秘了。 　　小孩自己也好像是不在乎一般，摇头说道：“就算我这般说, 他们也不会相信。旁人都只会看到表面上的事情，万不会相信阿耶会不在乎自己唯一的子嗣。其实这般说，也有些不对，在阿耶眼中，我是皇位继承人，仅此而已。” 　　刘弘不过几岁，可吐露出这般成熟冷漠的话语，着实是让李音大吃一惊。 　　他看着刘弘的视线有些狐疑，却仍是说道：“如是弘儿因为陛下对你的态度严苛一些，就……” 　　“不是的。”刘弘毕竟还是个孩子，见有人否定了他的看法，就有些焦急地晃了晃小手，认认真真地辩解。 　　“我可以不是我，也可以是其他的人，皇位继承人这个位置，只要有人就够了。阿耶待我，便是这样的态度。可阿耶不同，他待我好，就只是因为我而已，不是因为其他。” 　　李音轻声说道：“弘儿，你可知道正常孩子，如你这般岁数，是不会思考这些事情的。” 　　刘弘搂住李音的脖子，眺望在树梢的日头，小脸上落着细碎的光晕。 　　他先是问过李音可还能抱得动他，生怕表兄劳累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他才道：“堂兄，我生在宫中，长于宫中，没有看过其他孩子应该是什么模样。但我觉得，我这般便很好。” 　　李音垂眸。 　　刘弘很自信。 　　那种自信不是他自得自满，而是在确信他永远会有退路的自信。 　　真好。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感受。 　　李音低头看着刘弘的时候，光影奇异地在他的脸色分划出亮与暗。他的声音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弘儿，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他抱着刘弘漫步走在园林中，身后安静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看起来似乎比平常还要多上许多的侍从，心中还没有来得及划过一丝疑惑：“说起来……” 　　李音想说什么，却率先被刘弘的声音给打断。 　　“表兄放我下来吧。” 　　小孩看着假山上的蝴蝶，突然兴致来了，挣扎着想要下地。 　　仿佛刚刚在说不能爬树的人不是自己。 　　李音心中哂笑了一番，无奈摇头。 　　“慢点慢点……” 　　他松开手，让小孩下了地。 　　刘弘迈着小短腿往假山跑，刚跑了两步就停下来。 　　因为身后已经吵闹起来了。 　　刘弘站在假山边缘，回头望。 　　李音被突然暴起的侍从给扭跪在地上，他哪怕到了这般地步，神情依旧是从容不迫，甚至看向刘弘的眼神还带着迷茫与困惑，就像是一个全然无辜的人。 　　小刘弘站着，精致的小脸上也带着些懵懂的困惑。 　　他偏头，看着李音说道：“表兄为何要对我下手？” 　　… 　　刘秀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与刘家人一同坐着说话。 　　就当真是自家人。 　　刘縯、刘栩、乃至于刘仲刘伯姬那皆是在的，还有他们带来的子女等，这难得让清冷的宫中也热闹了起来。 　　李通倒是不在。 　　在得知他被蔡绪宁叫走之后，刘秀有条不紊的把接下来的官员见完，就直接推开了旁的公务，与刘家人们坐下说话。 　　“陛下，大皇子遇险，刺客已经被拿下——” 　　莽撞闯入大殿的侍从声音尖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刘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怒色，厉声说道：“怎能让宫中进来刺客？！那些侍卫是吃干饭的？弘儿可曾受伤？” 　　又有刘伯姬冷下脸来：“疯了不成？若是连皇城都不能安稳，这让陛下怎能安心？” 　　随即她突地想起与刘弘在一处的李音，面上闪过一丝担忧。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刘秀，到底忍下焦急，没有在这当口提起李音。 　　刘仲向来话少，与他同坐一旁的刘栩蹙眉说道：“陛下，弘儿应当是安然无恙，不然刚刚的侍卫必然不敢不提。只是这宫中怎会有刺客？”他想说这个问题很要紧，万不能懈怠。 　　刘秀用手帕擦了擦手。 　　在一班着急的刘家人中，他显得有些平静过头了。 　　“莫急，且先去看看。” 　　… 　　而蔡绪宁的速度远比他们还要快。 　　或许这需要有赖于系统的提示。 　　毕竟蔡绪宁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儿子还是蛮上心的，之前还特地花了生存点去兑换了一些可以警戒的东西。 　　这不一出事的时候，他就立刻收到了提醒。 　　只不过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李音已经被拿起来了。 　　而刘弘站在假山旁，小脸看起来有些怔然。蔡绪宁立刻打开ID系统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之后，才缓步走向小孩，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在想些什么？” 　　蔡绪宁放宽了语气，生怕惊扰到刚刚有可能受惊的小孩。 　　刘弘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小小的身子扑进了才蔡绪宁的怀里，把脸蛋埋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声音里有困惑，也有委屈，茫然问道：“阿耶，方才堂兄问我，为什么我除了叫弘儿之外，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 　　刘弘，虽然小名叫弘儿，实则他官方的名字，叫刘庄。 　　蔡绪宁摸了摸刘弘的小小后脑勺，感觉到了孩子身上散发的迷茫与不解。 　　确实。 　　刘弘之所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不过是为了顺应所谓的历史。只不过在历史之外，名字只不过是个名字，而弘儿也更喜欢蔡绪宁他们称呼他这个小名，也基本无旁人能提起他那正正经经的大名。 　　只不过…… 　　“方才说你收到了袭击，可我看这场景，倒是半点都没有痕迹。难道是旁的地方受了伤？”蔡绪宁把小孩抱起来，思索着是不是要扒了衣服检查一下。 　　刘弘自然感觉到了蔡绪宁的意思，红着脸拽住了衣服猛摇头，小小声说：“弘儿没有受伤。” 　　蔡绪宁稍稍放心。 　　其实也是他担心过头了。 　　他既然都用ID看过血条，自然该知道状况如何。 　　蔡绪宁叹了口气，这才回答刘弘的问题：“刘庄这个名字，就跟你的身份一样，都是不得不的事情。但是在我的眼中，弘儿只会是弘儿。”他就像是知道小孩儿心里最担心的其实是什么，轻声细语地说道。 　　得了蔡绪宁的保证，刘弘好似一瞬间精神了起来，就连大眼睛也亮了几分。 　　然后他趴在蔡绪宁的肩膀上，和他说小话。 　　“其实，不是表兄袭击我，是阿耶教我这么做的。” 　　蔡绪宁微愣。 　　他抱着刘弘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李音，还有站在李音身前、跟他而来，正一脸绝望又夹杂着懵逼的李通…… 　　蔡绪宁也小小声回刘弘。 　　“可是阿耶觉得，如果弘儿把李音当作好伙伴，应当不会答应才是。” 　　别看刘弘的岁数小，他的主意可正得很。 　　刘弘闷了闷，憋了好久才撅着嘴，抱着蔡绪宁的脖子，有些委屈了。 　　“我待他好，可他好像不想跟我好，偶尔感觉怪怪。” 　　一直在李音面前绷紧的刘弘，到了蔡绪宁面前，就爱撒起娇来。 　　蔡绪宁一边拍着小孩的背脊安抚他，一边去看跪着的李音。 　　哦。 　　李通也跟他一起跪着了。 　　而这就是刘秀等人赶来时看到的画面。 　　蔡绪宁一边哄小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是怎么从李通身上，转移到李音身上的？” 　　张怀德的话若是真的。 　　那当年营里的人必然只会是李通。李音当时那么小的岁数，怎么可能在战场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1-02-18 02:44:02~2021-02-19 03:4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白月光 10瓶；莲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音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怪异又奇特的表情。 　　尽管他被紧紧束缚住, 他的视线仍然紧紧地看着刘弘。 　　他慢慢说道。 　　“弘儿，你算计我。” 　　小刘弘趴在蔡绪宁的肩膀上不说话。 　　蔡绪宁敛眉。 　　“不是他算计你，是你在算计他。”他轻描淡写就化解了李音话里的恶意, “想着把矛头抛给一个小孩，不如先解释一下方才我的问题吧。” 　　他慢吞吞踱步。 　　走到刘秀的面前，把抱着的小刘弘递给了他, 然后信手从他身后的亲卫腰间抽出了佩刀。 　　刘秀看了看他。 　　蔡绪宁冲着他露出了笑容，示意这一次的事情, 他可以解决后, 佩刀被提起。 　　“不要——” 　　蔡绪宁听到了刘伯姬下意识的惊呼。 　　真是对不住了。 　　他想。 　　那把刀尖拖着地面，蔡绪宁踱步到李音的面前, 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 　　“不想说？” 　　他偏头。 　　“现在我杀了你, 一切就都干干净净了。世界上最后一人也死了，就算你闭口不谈, 不过是我这小小的好奇心不能够满足而已, 倒也……” 　　他挥刀。 　　“无妨。” 　　刘伯姬闯过了侍卫的封锁, 快步冲了过来，拦在了李音和蔡绪宁之间。尽管她有些揣摩不清楚方才蔡绪宁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刘伯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蔡绪宁处置了她的孩子。 　　李通的神色苍白，至今还未从地上爬起来。 　　“……还望陛下，与先生开恩，绕过小儿一命。自此之后，我不会再让他踏出府里半步, 只求……”李通的声音哽在喉咙。 　　蔡绪宁冷声说道：“让他活着, 就是最大的不足。” 　　刘伯姬的脸色胀红，声音颤抖着说道：“倘若小儿真的做出这般的事情，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可我相信音儿他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陛下明察。” 　　她这话是看着刘秀。 　　刘秀的神色却是有些淡漠。 　　不是对刘伯姬。 　　而是对那个跪倒在地上的李音。 　　刘伯姬心中甚至有些恐惧, 刘秀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摊烂泥一般，毫无之前亲厚的情绪波动。 　　蔡绪宁不经意地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刘伯姬的视线。 　　【直播间】 　　[ID侦探狄仁杰：真是尴了个尬] 　　[ID柠檬：我最怕看到这种家长里短的画面了] 　　[ID琴酒酱：这不是家长里短吧，这简直就是令人脚趾扣地的尴尬事件啊] 　　[ID掌上明珠：刘伯姬很宠儿子吧] 　　[ID真是个废物：所以李音是怎么回事？和他爹李通又是咋的] 　　[ID葫芦娃是一串一串：看起来像是李通身上的穿越者……转移到了李音身上？？？？] 　　[ID快乐的日子：这捏妈怎么转移？就算是生孩子，那也应该是刘伯姬身上传下来的吧？] 　　[ID用户27894：你们仿佛是在说什么□□] 　　[ID直上云霄：xs 但是李通看起来半点记忆都没有] 　　[ID下消息：是真的没记忆，还是在骗人？] 　　[ID雨倾城：我感觉更像是……真的没有记忆？] 　　[ID临渊池沐浴：草，之前张怀德是不是说过什么所谓的漏洞啥啥啥的] 　　[ID世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ID（房管）高塔奇人：刘秀看起来好像有点……冷漠] 　　[ID赤橙黄绿青蓝紫：刘秀现在巴不得直接杀了这个祸害吧，怎么可能还忍受他？] 　　直播间的弹幕都快吵到蔡绪宁的眼睛了。 　　自从日子过得安逸后，就已经很少会这么吵闹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在嗡嗡嗡叫。 　　他有些无奈地偏了偏头，看着挡在他与李音之间的刘伯姬，淡淡地说道：“公主还是请让开吧，你身后的人，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当他确定了李音的身份后，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了。 　　“李通，刀锋不识人，免得伤到了她，你说是吗？” 　　“蔡绪宁，你不要太过放肆！” 　　李通还未说话，刘縯勃然大怒。 　　在刘縯抢步出来的时候，李通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猛地带开了挡在蔡绪宁面前的刘伯姬。刘伯姬被他突然抱在怀里，一时之间挣扎不得。 　　蔡绪宁越过方才的位置，扯着李音的衣襟拖了起来。 　　李音踉跄站定，看着蔡绪宁的眼里透着有恃无恐。 　　确实。 　　刘伯姬的儿子，皇帝的侄子。 　　是一件不错的身份。 　　对比起之前的刘黄乃是伪装的，李音这身体货真价实有着血缘关系。 　　按理来说，确实是有很大的影响。 　　然。 　　蔡绪宁眉眼微弯，笑吟吟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啊？” 　　哪怕刘縯的速度再快，蔡绪宁的刀已经划过李音的腰腹，他下手又快又狠，虽然没有一击毙命，却已然让李音面色苍白，惨叫了一声。 　　不是不能。 　　更像是戏耍。 　　刘縯劈手就砍，两旁的侍卫早在他出手的那瞬间就纷纷招架住刘縯，不欲他近身。 　　刘縯已然是气急，尤其是这出闹剧在他看来，就是蔡绪宁无缘无故要残害他的侄子，自然是不肯就这般放过。他怒视了一眼左右的侍卫，猛地回神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刘秀。 　　以及他手里抱着的小刘弘。 　　他厉声道：“弘儿，惊扰了你的刺客，当真是李音不成？” 　　刘縯身材高大，怒上心头来，就浑然一个可以贴在门上的黑脸门神，便是再亲近的关系，也不由得会被其吓得瑟缩。尽管小刘弘面不改色，可抱着他的刘秀却能感觉到孩子身子颤了一下。 　　刘弘抬起小脑袋，摇头：“没有。” 　　刘弘这话一落，满堂震惊。 　　李通与刘伯姬等人面露喜意，就连刘縯看起来也好像是松了口气。 　　“但是，”刘弘脆生生地说道，“他不是原来的表兄了。” 　　李音的伤口还在滴血，闻言却猛地抬头看了眼刘弘。只见小刘弘抱着刘秀的脖子，拧着小眉头，看着李音的小眼神里透着懵懂的困惑。 　　“你现在不是他。” 　　小孩，是一种敏.感的生物。 　　李通的脸色大变。 　　蔡绪宁看了眼被拦住的刘縯，又重新看着脸色苍白的李音。 　　【ID：李音】 　　【阵营：■■】 　　李音咳嗽了几声，像是为伤口痛极了，“如果你杀了我，他也死了。” 　　蔡绪宁笑起来。 　　“是什么让你以为，这能够阻止得了我？” 　　杀了李音，顶多就是他一人与刘家人闹翻，余下的事情，不过是过眼烟云。当真想做些什么，蔡绪宁甚至有能力让他们全部都遗忘掉这相关的事情。 　　不过，最后的一个活口了。 　　蔡绪宁挑眉。 　　【是否使用人之心？】 　　【是】 　　蔡绪宁还未开口，骤然察觉到浑身似乎有些颤抖。 　　像极了猎物在遇到捕食者之前生理性的瑟缩与恐惧。超乎了人体所能理解的畏缩之后，像是无法无法感知无法察觉到的缥缈。 　　就像是黑色的、如同雾气般的活物。 　　他一刹那间想起了当初在攻打川蜀的时候，曾在深山中逮住公孙述派驻扎的兵马。 　　那队人马是特特为了某一处仓库所设立的。 　　当年那士兵说是黑雾如同活物涌出，让人心中升起不可名状的恐惧。 　　那可当真是有趣。 　　蔡绪宁握着有些颤抖的手腕，笑得反而更肆意了。 　　原来李音体内藏着的，居然是这种东西。 　　那也能解释为什么当初张怀德说在李通的营帐内，不过区区看了几眼字条，就如同整个人的精神遭到了重击一般浑浑噩噩。 　　这可是，界外的物种啊。 　　… 　　刘向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频道内，就连他也听到在线上其他人各处的警报声。 　　“警告，直播间出现疑似界外生物——” 　　妈的！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自从刘秀登上帝位之后，他们的世界出现问题的频率就越来越低，直到这一年内基本上绝迹了。但是刚刚直播间那一刹那，刘向浩那根绷着的弦突然又紧了。 　　“主播他们没有任何的应对经验，如果他们的时间线再次出现问题的话，那么我们现在……” 　　刘向浩急促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看到直播间中，蔡绪宁用力割开了自己的手掌。狭长深刻的痕迹贯穿了整只手掌，仔细一看，近乎要直接切断了。 　　蔡绪宁痛且快意地叹道：“原来如此。” 　　一大片一大片打码的消息在他使用人之心、惊悚感爬遍蔡绪宁浑身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眼前。 　　【界外■■：经由■■■进入，■■的时候，其人为所控，离身，无所觉；也可毁■■，使其■■。】 　　【破坏极大。】 　　【破坏值■■■■■■，最高可■■■■■■】 　　【界外■■的弱点是■■■■。】 　　【界外■■能被滚烫的寒意所（抹杀）[机密]】 　　【界外■■……】 　　直到这一刻，蔡绪宁想到系统这周扒皮的德性，还是忍不住好笑。 　　真是一出笑话。 　　蔡绪宁把血涂抹在刀刃上，浑然不在意那些淅淅沥沥的血液已经把他的衣襟都沾湿了。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蔡绪宁偏头看着“李音”。 　　“你本应该释放出无穷的力量，至少在这方天地能够恣意肆虐，别说是换具身体了，借由你这样的能力，最后轻轻松松霸占刘秀的身体，好似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 　　随着他的讲话，蔡绪宁已经仔仔细细把整刀都涂抹得彻彻底底。 　　李音面色狰狞，脸上黑气成团想要从他的面孔挣脱出来，哪怕是被拦在近处的刘縯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是刘弘了。 　　小孩的脸色苍白了一瞬。 　　想说话。 　　却发现动不了了。 　　他也在抖。 　　其实不只是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除了蔡绪宁和“李音”之外，谁都动弹不了。 　　也不对。 　　“李音”挣扎虽然能挣扎，却早就不知名的力量禁锢住。 　　系统好歹还是能派上点用场。 　　蔡绪宁晃了晃刀，勾唇笑了笑。 　　“一切因果，总该有个开端。为什么要从这里开始溯源？为什么不是从秦朝开始？为什么不是从唐朝开始？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他喃喃道。 　　像是给自己解惑，也像是在给直播间解惑。 　　为什么偏偏是东汉？ 　　因为界外落脚在此处。 　　破坏从此开始崩塌。 　　从此开始吞噬掉第一个位面之子，往前追溯到上古，往后蔓延的现代……界外就如此隐晦吞噬掉所有的气运，导致天道崩溃无以为继，无法维持对此的保护。 　　每一个位面之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最亮最大的锚。 　　仓库那件事，系统弄得有些遮遮掩掩，蔡绪宁虽然不喜，但是也从中窥出什么来，只是还一直存有疑惑。 　　等到近来身体衰败，他近乎要支持不住了……虽有这具身体确实撑不下的缘故，可到底这种诡异的变化，不会没有原因。 　　他畏寒怕冷。 　　他的温度接近于无。 　　每每只能靠着从刘秀的身上才能汲取到温度，甚至暖不过来……这是近两年来的常态了。 　　只不过蔡绪宁万万没想到，这其实是系统隐晦的提示。 　　滚烫的寒意……真是麻烦啊。 　　蔡绪宁失血过多，有些头疼地晃了晃脑袋。 　　刀尖拄着地面，暗红的血液蜿蜒往下。 　　李音挣扎得更甚，绳索在他身上寸寸断裂，可身体却依旧停留在原地，脸上狰狞的暗影突起浮现，宛如套上一个恐怖的面具，无比令人憎恶。 　　人之心，还剩下倒数一百二十个数。 　　蔡绪宁自言自语：“可真是到了最后都要利用干净……”系统真是不做赔本买卖。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 　　蔡绪宁想。 　　挥刀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闪过这般多围观的人，想必封口会很麻烦，直播间估计被吓到了，好累，弘儿也估摸被吓到了，左手疼……种种思绪杂乱，仿佛死前走马灯。 　　——阿秀。 　　情感忍不住泄开一个口子。 　　众人所见，蔡绪宁挥刀的动作似乎僵了那么一瞬，像是要回头。 　　——好冷。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却最终侧着脸动了动唇，说了什么。 　　刀落，轰鸣声起。 　　那一日，整座洛阳城，甚至方圆数十里，都听到了这般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更新get√ 　　* 　　昨天没更新抱歉，卡得我昨天半夜写着写着睡着了……今天才补齐这章。感谢在2021-02-19 03:41:14~2021-02-21 03:2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继欢与黑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不对劲 26瓶；清规、喜欢小甜文 10瓶；继欢与黑蛋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3、第一百七十三章 　　直播间关闭了。 　　在爆亮的闪光之后, 直播间就暗淡了下去。 　　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开启过。 　　“有关部门”连续盯了三个月，初步判定直播间绑定的主人蔡绪宁已经死亡。 　　“我不信。” 　　刘向浩冷着脸说道。 　　他的队长笑了笑，高挑的身子站直了, 甚至比刘向浩还高了一些。 　　严雅道：“我知道你与他的感情深厚，不过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你就也别难过了，最近司内的事情少, 你暂时休息出去散散心吧。” 　　刘向浩卸了下一身重担。 　　在短短的几年之间，他成为一个大学生变成了现在在部门中算得上是个管理人才。在这其中刘向浩所付出的努力自然也不容小觑。 　　而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他一时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团队里的人建议他利用攒下来的年假出去旅游, 免得浪费了。但是刘向浩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家看了眼父母。 　　在家休息了几天之后, 他突然一时兴起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大北这些年过去, 似乎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莘莘学子行走在校园之中，满脸洋溢着的青春活泼, 让刘向浩以为自己已经苍老不堪。 　　就在不久之前, 他原本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在学校图书馆坐下来的时候, 刘向浩突然想起了许久之前自己曾经在学校论坛所写过的帖子。那个铁子在他还没有进入部门之前还有在更新。进入部门之后，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为了防止自己无意识泄密，就断更了那个帖子。 　　来都来了，既然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往事，刘向浩便信手输入了自己之前的账号，登录了学校的论坛。在这点上学校还是做得比较人性化的, 学生用过的账号密码都是唯一的, 就算在过了多少年之后，学校也依然承认接纳这些人是其中的一份子。 　　重新刷新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帖子，刘向浩发现在他断更了之后, 底下的留言暴增了许多。 　　大致浏览了一下，时间节点应该出现在直播间开始涉及的部门里曾经想隐瞒的、以凡大众人心惶惶的事件之后，有不少曾经看过这个帖子的学生在他的帖子底下留言，直呼预言家。 　　刘向浩一边看一边笑，不知不觉中心头的压抑也消散了不少。 　　直到他看到了最近的留言。 　　登陆 注册 　　首页>>>版面目录>>>三区：灌水闲聊区 　　看帖 热门 精华 套红 搜索 　　主题：如何保证这个世界是真的，我的知识不是假的 　　№0 ☆☆☆无可奈何花落去于20xx-11-04 8:14:31留言☆☆☆ 　　如果有一天我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是假的，我能选择自.杀吗？我辛辛苦苦背诵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哇哇大哭jpg.] 　　. 　　. 　　. 　　№7589 ☆☆☆匿名于20yy-8-25 14:30:17留言☆☆☆ 　　打卡，怀念主播 　　№7590 ☆☆☆匿名于20yy-8-25 16:31:22留言☆☆☆ 　　直播间没有恢复的第九十八天 　　№7591 ☆☆☆匿名于20yy-8-25 17:28:54留言☆☆☆ 　　以前天天看直播的时候嫌弃直播无聊，当直播真的没有的时候，突然觉得空缺了什么。 　　№7592 ☆☆☆匿名于20yy-8-25 21:30:21留言☆☆☆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主播留下的最后的那个画面就有些难受。 　　№7593 ☆☆☆匿名于20yy-8-25 23:12:18留言☆☆☆ 　　打卡 　　№7594 ☆☆☆匿名于20yy-8-26 01:37:15留言☆☆☆ 　　打卡，谢谢主播的付出 　　№7595 ☆☆☆匿名于20yy-8-25 05:14:19留言☆☆☆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谢谢主播 　　[1][2][3][+][24][25][26] 　　刘向浩下意识不想看了，鼠标滑轮一滚，直接滚到页面最底端。 　　№7678 ☆☆☆匿名于20yy-8-27 14:42:14留言☆☆☆ 　　看起来已经是挺好的世界了。 　　并无法承受这般多的赞誉，望诸位吃好喝好，平平安安。 　　这也是最新的一条回帖。 　　刘向浩看完这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变。 　　这句回帖看起来不像是旁观者的视角，反而更像是…… 　　他的心头一突一突跳动起来。 　　不过当数年过去，直播间一直保持着死寂的状态，仿佛再也没有亮起的可能。而到那个时候刘向浩才有些怅然、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世界与古代的连接真的可能就此断绝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发现他们在逐渐淡忘这一段记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彻底忘记了曾经发生过什么，而是这段记忆仿佛在逐渐的、不为人知的潜入意识海中，成为沉淀的记忆的一部分。 　　如非特地去提起，仿佛就如同童年往事一般忘在脑后。 　　蠕动的、破漏的缺口，在缓慢，却快速地黏合起来。 　　仿佛恢复成了一个圆满的圆形。 　　… 　　梦。 　　仿佛像是在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境。 　　碎片化的，残破的，不可琢磨的，拼命流逝的碎片，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蔡绪宁尝试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对劲，却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事情。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可是却完全回想不起他过去是谁，又曾经做过些什么，仿佛成为一个空白的原点，不知道从哪儿来，又该往哪儿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漂浮在一个巨大的发光的球体的旁边，看起来是通体的乳白色，却涌动着诡异的，无形的，扭曲的黑雾与令人发憷的畏惧感。 　　蔡绪宁敬畏了几秒钟，然后被一股带着绿色的暖流给包裹住了。那乱流透露着无限的生机，在接引他的时候，又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安稳了下来。 　　但是碎片依旧在不停冲击着他。 　　渐渐的，他仿佛也快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 　　但是他仿佛知道名字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倘若连名字都忘记了，那可能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包括他这个人的本身。 　　仿佛有人在催促着他。 　　耳边咕咚咕咚好似泡在水里，在水下，有什么声音。 　　但是此时此刻，要抓碎片。 　　很努力的，他抓到了一小块。 　　“谢谢你。” 　　什么意思？ 　　“主播……” 　　“一切都结束了。” 　　“界外没有……” 　　“……” 　　零零碎碎的碎片开始构成了小块的记忆。 　　但是不够。 　　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想起来。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拼出了拼图的绝大部分。 　　可依旧没有想起来。 　　那些字眼仿佛就在嘴边，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又抓住了一个。 　　是，一个帖子。 　　一个有些奇怪的，带着楼主呐喊咆哮的，有趣又可怜的帖子。 　　很长。 　　在楼主停止更新了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帖子似乎无人问津，直到在某一个阶段，突然井喷的留言开始了。 　　而他们的回帖一点点拼凑了原楼主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事情。 　　关于一个被扰乱时间线的朝代。是关于一个拨乱反正的故事。 　　看到最后的时候，蔡绪宁把所有的碎片都拼凑起来了，除了一个人。 　　他忘了一个人。 　　虽然是小小的一块碎片。 　　却是最重要的核心。 　　他想着那个他想不起来的人，自言自语地说道：“看起来已经是挺好的世界了……” 　　帖子中所描述的人确实是他，可赞誉确实过多。 　　“……并无法承受这般多的赞誉，望诸位吃好喝好，平平安安。” 　　希望他想不起来的那个人，也能够如此。 　　蔡绪宁释然。 　　当他回想到这个地步的时候，他便已经清楚，除非他能够想起全部的事情，不然他是无法从这个状态中脱离。 　　但是…… 　　耳边的水声荡漾了起来。 　　咕咚。 　　咕咚。 　　透着仿佛是水的脉络，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道声音一直都存在着。 　　只是那本来就是如同白噪音一般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让他开始在意了起来。 　　那是…… 　　“阿……” 　　如同在水底一般的水波摇曳声停了下来。 　　“阿……绪……” 　　蔡绪宁拧着眉。 　　“阿绪！” 　　心口猛地一痛。 　　想不起来。 　　这声音想不起来。 　　分明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蔡绪宁疼得弯下了腰。 　　仿佛有一声叹息扫过，轻柔且怜悯。 　　他被用力推了一把。 　　遗失的最后一块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给摁在了该有的位置上。 　　“阿秀——” 　　蔡绪宁脱口而出。 　　而就在这一刻，他彻底沉入了绿色暖流中。 　　… 　　洛阳城。 　　如今的宫城仿佛就是一座死城，尽管此时此刻，是晨起时分。 　　正该是最寂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可是整座宫殿都是安静的。 　　仿佛就连着那么大的宫殿都在畏惧着主人。 　　它们悄悄地说。 　　刘秀他疯了。 　　他为了一个男人而发疯。 　　他守着一具不死不灭的尸体。 　　杀疯了。 　　恨疯了。 　　然后变成了一个理智的疯子。 　　它们说。 　　逃。 　　留下。 　　会死。 　　而刘秀，坐了下来。 　　他刚刚从床上下来，空气中隐约有一种腥味。 　　“阿绪，如果现在你还醒着，想必又羞愤又气恼。怎么还不起来呢？”他的手指带着点白色的液体，涂在了床榻那人的唇上。 　　然后俯下身去，刘秀几乎要咬破对方的唇。 　　他想象着那人会有的反应。 　　生气。 　　懊恼。 　　羞怒。 　　然后不情不愿地顺从他。 　　哪怕……现在只是一具安静的尸体。 　　刘秀按着蔡绪宁的脉搏。 　　整整三个月。 　　在夏日炎炎的时节，刘秀不许入棺，也不许停灵，甚至一直把蔡绪宁的尸体放在寝宫之中。夜夜如日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仿佛那日几乎淌光了血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宫城内的宫侍是畏惧的。 　　他们原以为陛下疯了。 　　而在最后，他们发现还有一件事情比陛下疯了还要可怕。 　　先生的尸身并没有腐烂。 　　在这样的季节压根没有可能保存得住，可每日进宫殿洒扫的侍从虽然不允许靠近，却从来没有闻到一星半点儿腐朽的味道。 　　而渐渐，流言就开始了。 　　刘秀杀了一批。 　　止不住。 　　就又杀了一批，到几乎杀光的时候，就安静了。 　　他每夜依旧会靠着蔡绪宁入睡。 　　偶尔也会有欲.望。 　　那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自然是全部都做了。 　　日子就从一个月变成了两个月，从两个月走了三个月。 　　已经开始入冬了。 　　刘秀想。 　　朝廷的那些人，估计也忍耐到了极限了。 　　或许再过两日，就有可能发难。 　　那届时……从何人身上开刀？ 　　指尖仍然按着手腕。 　　留下了深深的四个印子。 　　“陛下，几位王爷求见。” 　　门外传来宫侍有些颤巍巍的声音。 　　刘秀淡淡垂眸。 　　来得最快的，果然还是自家人。 　　刘秀掐了掐蔡绪宁的指尖，这才起身出去。 　　几乎无声的关门。 　　床榻内陷的阴影处。 　　被掐红的指尖微微颤了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五更新get√ 　　感谢在2021-02-21 03:21:43~2021-02-23 06:4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风斜 64瓶；我爱瓶邪、你不对劲、今天大大日万了吗 20瓶；吴唔、未知神祗 10瓶；月球上的猫 5瓶；afu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刘秀回来的时候, 身上染着一身肃杀的气息，虽然不曾见血，但也足以看得出来方才的气氛是多么剑拔弩张。 　　对于自家人, 刘秀自然不可能像对待臣下那么冷漠无情。 　　然刘縯等人的想法，他不可能接受。 　　如今蔡绪宁身上还残留着这般神奇的异样，倘若当真让他下葬, 那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过此事他瞒得紧。 　　也杀得过狠。 　　只有宫内的人才隐约察觉到这异样。 　　宫外的人，包括刘縯等人, 也只以为是刘秀发疯拦着不让蔡绪宁安葬罢。 　　刘伯姬早就离开了京城。 　　尽管李音身上的异样已经消失了, 可是蔡绪宁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却是他们有目共睹的，那些神神叨叨无法用语言所表述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 尽管是再不相信的人也无法质疑。 　　哪怕是那天表现得再激烈的刘縯都无法说些什么。 　　刘伯姬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睁睁死在帝王的刀下。 　　可刘秀的盛怒却是无法阻遏。 　　在勉强的理智之下, 他容许了刘伯姬带走李音，但是换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知道, 有生之年, 李音, 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成就。 　　刘秀不会容忍他出现在眼前，哪怕那是他妹妹的儿子。或者更应该说，因为李音是刘伯姬的儿子，所以他才能勉强留下这条命。 　　… 　　刘秀进门，人还未走到床榻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殿之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刘秀敏锐地抬头扫向床榻的位置，却发现本来应该平躺在床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见。那一瞬间心头闪过什么念头已然无法追溯, 然随之而来的是无法遏制的暴虐与戾气。 　　帝王轻轻地笑了一声。 　　却不如不笑。 　　“来人。” 　　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宫侍首领应诺。 　　刘秀冰凉地说道：“把今日负责守卫这座宫殿的所有侍卫全部斩杀。” 　　他的语气很轻。 　　就像是在嘱咐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宫侍首领显然也看到了空荡荡的床榻, 眼里忍不住流露出惊骇的神色。近来维持着陛下那岌岌可危神经的，不过就是那位仍然留存着不腐的身体。 　　清理过一遍的宫廷中，旁人, 可他这些伺候这座宫殿的人以及跟在陛下身边的侍从，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他是在那场大清洗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 　　尽管他并不知道旁人究竟是什么心思，可他心中却是万分感谢这种奇异之事的出现。如若不是有这么一丝丝有可能存在的奇迹，使得陛下仍然保存着最后一分克制，只会比现在更为疯狂。 　　可是这人，怎么能够消失呢？ 　　当日太医分明诊断过，先生已经毫无半点生息。 　　这人总不能是自己走起来的吧！ 　　就在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在这寂静的寝宫之中，他们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是谁？！ 　　宫侍微弯的腰身紧绷起来，视线扫向四周。 　　“阿秀，这般随着自己的性子杀人可不是一桩好事，当初又是哪个同我说要克制的？” 　　伴随着那声叹息，是有脚步轻轻挪动的声音。 　　有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似乎是太久没有看到亮眼的东西，故而藏身在阴暗的角落。 　　然他迈出的步伐异常轻快。 　　直到他走到刘秀的面前，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蔡绪宁偏头。 　　轻笑道：“阿秀认不出我来了？” 　　他又叹。 　　“我这一觉也不知睡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刘秀拦腰抱了起来。宫侍机灵，忙欠身要退下。尽管蔡绪宁现在的姿势很是尴尬，他仍然挣扎着说道：“不许你为此杀了他们。” 　　刘秀硬邦邦抛下一句话：“不杀就不杀。” 　　宫侍首领已经避让到了门外，带着数人把殿门给合上。 　　心中骇然于先生当真复苏的同时，眼里扫过门外候着的那些安静无话的侍卫，心里很是为他们感叹了一声。 　　好在先生仁慈，不然现在这批人，怕是要血溅当场。 　　若是蔡绪宁得知他的想法，怕是要忍不住咆哮。 　　这因果怕是颠倒了吧？ 　　如果不是他的苏醒，这些侍从也不必差点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蔡绪宁虽然清楚这样的因果，可他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刘秀显然是愤怒之极。 　　能够让他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自然不仅仅只是因为蔡绪宁那不腐的身体。更还有他那分明没有任何气息，却在缓慢愈合的左手。 　　那道伤势极深，极长。 　　差点把他的手掌都给斩断，他下手之狠，哪怕是刘秀也万万没有想到。 　　在这整整的三个月里，这道伤疤一直在不断愈合，直到现在只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 　　“不，你他妈，我刚醒……” 　　刘秀的喘息就在耳边，他用力咬了一口蔡绪宁的肩膀，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的动作越发疯狂。 　　“不？” 　　刘秀低低笑起来。 　　“那你不若告诉我，你所兑换的所谓永结同心又有什么作用？你可知我亲眼看着你倒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中又是作何感想？” 　　不起作用的废物！ 　　他温柔地轻轻地靠在蔡绪宁的耳边说道。 　　“我恨不得亲口咬下你身上的每一块肉，把你的心口用铁钉钉死，把你的四肢用绳索束缚起来，骨架漂漂亮亮摆在床榻上——” 　　刘秀的动作越狠，说话就越轻。 　　“你说好不好啊，阿绪？” 　　疯了。 　　在癫狂的纠缠中，刚刚醒来的人仿佛娇柔的花，才堪堪拼了命地重新凝聚在一处，又被彻底揉碎成汁水淌在刘秀的身下。 　　这一日，帝王闭门。 　　眼无国事。 　　… 　　蔡绪宁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没羞没臊疯狂了好几日。 　　刘秀就跟疯了一样想要确认他还活着这个事实，哪怕半夜他醒来也会发觉刘秀压根就没有睡着。蔡绪宁又恼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再过了几日之后，刘秀这样过激的反应才渐渐褪.去。 　　可刘秀却养成了另外一个习惯。 　　倘若他的手不放在蔡绪宁的心口上，他便睡不着。 　　蔡绪宁在此之前，留不留宿从来都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毕竟太过刺激朝臣的神经，也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他却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而他直到数日后才知道他这所谓的一觉，其实昏迷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又或者压根这算不上昏迷。 　　刘秀问他到底是如何复苏的，蔡绪宁心中也没有准确的答案，在他醒来之后他就发现他已经看不到眼前的直播间，也再不能够与系统沟通了，仿佛这两件东西从来都不曾出现。 　　那一笔积攒下来的庞大生存点也随着系统的消失而消失了。 　　但他心中其实有那么几分答案。 　　蔡绪宁在醒来之后，对于他昏迷时候所经历过的事情有些记不清楚，仿佛那段记忆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渐渐抹去，但他仍然记得那一股包裹着他的绿色暖流。 　　正是有着那股暖流，才能让他在无数的冲击之中仍然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最终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而那一股暖流，蔡绪宁推测，或许与他攒下来的生存点有关系。 　　也正是因此才让他最终能够拼凑起所有的记忆。 　　蔡绪宁对于天道来说，或许不过是维持着正常秩序的一颗重要棋子。 　　可天道到底并非无情，终究还是给他留下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那贯穿始终潜藏在暗处的生存点便是其中之一。 　　蔡绪宁当年推测这生存点的用处只是为了刘秀，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应当……在了他的身上。 　　得了蔡绪宁推测的答案，刘秀并无感激的神色。 　　他只是淡淡说道：“倘若你当真死去，以为我可能顺着它的意思。让一切都归于原路？”纵然是洪水滔天，他若不痛快，自然要让整个天下都陪他一起不痛快。 　　蔡绪宁有些无可奈何。 　　刘秀到底还是有着些枉顾人命的漠然，尽管寻常的时候并不会表露出来，可一旦出事却流露无遗。 　　想到此处，蔡绪宁顺口问道：“当日出了那样的事情，在场看到的人应当也不少，尽管这三个月的异样还可以隐瞒过去，可是当时却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些人，阿秀是怎么处置的？” 　　刘秀淡淡说道：“李音被小妹带回去了。其余的，除了自家人，余下的全部被我调去修建皇陵。” 　　修建皇陵，那都是苦差事。 　　可好歹是留了一命。 　　蔡绪宁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泡茶。 　　自从他重新醒来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刘秀还把他看得紧，压根不让他踏出寝宫半步，除了偶尔去庭院晒晒太阳，蔡绪宁竟然还真的不曾外出走动过。 　　他垂眸，在这整一月的时间里，无所事事的他倒是开始磨炼出一手茶艺。 　　刘秀安静地看着蔡绪宁动作。 　　他想。 　　阿绪易心软。 　　还是不要告诉他那些人造完皇陵后需陪葬的下场罢。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不出意外下一章完结（？ 　　感谢在2021-02-23 06:40:47~2021-02-24 06:4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245560、深白月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石非玉 90瓶；沙利叶 71瓶；郑清文 10瓶；阿鲨要吃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5、完结章 　　这前朝宫中, 也重新清理得差不多了。 　　也不会有什么污言秽语传入蔡绪宁的耳中。 　　“已经整整一月，阿绪不生气我一直把你关着？” 　　蔡绪宁闻言笑起来。 　　他横瞥一眼刘秀：“你倒也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不大得体？” 　　刘秀只是轻笑。 　　“别的不说，为何现在还是不让我与弘儿见面？” 　　蔡绪宁敛眉, 收住笑意说道。 　　他把茶杯推到刘秀的面前。 　　“你莫不是在迁怒于他？”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在历史碎片中所见到的刘秀，对于那个唯一子嗣的冷漠态度。 　　“我倒也没这般小的气量。”刘秀道，“是他自己不敢来见你。” 　　蔡绪宁挑眉。 　　“他很敏锐, 最开始与我说李音不对劲的人便是他。小小年纪，也主动提出了要做诱饵, 想要引出李音的目的。”刘秀平静道。 　　也是因此, 他认为是自己害了蔡绪宁，故而内疚至今不敢来见。 　　过于早慧, 也是一种麻烦。 　　“……怪不得那日会是这样的发展, 不过那些侍卫是你安排的吧。” 　　蔡绪宁道。 　　以弘儿那样的性格，暂时怕是想不出构陷李音是刺客的主意。 　　嗯哼。刘秀轻轻应了一声, 道他本来就打算动手。 　　不管李音是谁的儿子, 不管他究竟是还是不是, 刘秀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蔡绪宁比他更快赶到，那在他的示意下，那些侍从会在他们到来之前让李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能放过李音，是因为李音无辜。可在那刻，若是杀了李音能让蔡绪宁恢复，刘秀不可能手软。 　　蔡绪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是冬日了。 　　他的体温却不会想从前那样畏寒怕冷，仿佛这种体质已经消失。逐年温养出来的存在被彻底拔除后, 蔡绪宁还有些不大习惯。 　　“弘儿现在在何处？” 　　蔡绪宁问道。 　　“该是在读书。” 　　“那你便同我一起去看看他罢。”蔡绪宁道, 他的声音里藏着无奈的笑意。他并非不知道刘秀应当是在清理什么，但与此同时他也是真的想把蔡绪宁紧紧抓在手中。 　　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这么紧紧盯着他的。 　　蔡绪宁也知道此番种种，到底是令人后怕。 　　就算是刘秀也不可能这么快摆脱其中的刺激。 　　“也好。” 　　刘秀与蔡绪宁一起出现在外书房外的时候, 最先发觉的人应当是站在前头的太傅。 　　尽管朝廷中已经有所耳闻，知道蔡绪宁已经从整整数月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但是当太傅亲眼看到他与陛下站在窗外的时候，心中还是泛起了莫名的困惑。 　　蔡绪宁的昏迷是无缘无故的。 　　又或者说他所昏迷的原因是无法对外公布的。 　　那一日，整个洛阳城都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响，而就在那之后，蔡绪宁昏迷，侯爷李通与公主刘伯姬连夜出城离开洛阳，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心中不免疑虑。 　　这几桩事情都碰巧在同一日，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不成？ 　　而就在那之后，陛下整日整日发疯，几位王爷本该离去，却不知为何逗留洛阳。 　　宫中遮遮掩掩，历经数次变动。 　　皇宫之中也有着些许眼线，原本这些都是心知肚明两相默认的事情。而就在这一次陛下连着两次清洗，已经让整座皇宫换了一批新面孔。 　　皇子刘庄的态度更是奇怪。 　　他天资聪慧，是几位太傅有史以来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不管是读书写字还是吸纳学识都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实乃根骨绝佳的好苗子。 　　原本他上课从来都是专心致志，从不分神。 　　自从蔡绪宁昏迷之后，他上课虽然也还算投入，可不知为何总给几位太傅心神不宁的感觉。 　　虽然这也能够说是在担心蔡绪宁，听说皇子却从来都没有去探望过。 　　奇怪。 　　当真是奇怪。 　　在发觉太傅已经看到他们的时候，刘秀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 　　书房之内并不只有一个学生，除开皇子之外，其他一些身份贵重的重臣诸侯，倒是把子嗣送来一起读书。 　　刘晓陪着蔡绪宁在窗外站了一段时间，直到他们下课。 　　弘儿已经发觉了不对。 　　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在发觉太傅中是不经意往窗外看去的时候，他仿佛就猜到了什么。 　　刘秀是不会来看他的。 　　他很少做这种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尽管似乎是能够体现对待皇子的亲密，可他们父子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这些东西。 　　但是蔡绪宁会。 　　这些在他们父子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却往往是弘儿最开心的时候。 　　他收拾笔墨纸砚的动作慢了下来。 　　像是有些近乡情怯，又像是不敢回头去看。 　　能进来读书的学生自然都是人精，在发觉陛下出现的时候，他们便都加快了速度麻溜从书房里离开，就连太傅也是如此。 　　蔡绪宁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轻笑道：“弘儿还是不想看看我吗？” 　　他伸手去摸弘儿的小脑袋。 　　弘儿的岁数小，本来不该这般早来读书。可刘秀待他严苛，认为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当提早上学，便把小小年纪的他也丢来学。 　　在众多学子之中，就属他最像个小萝卜头。 　　小萝卜的脑袋一点一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阿耶。” 　　他软软地、小小声地叫着。 　　蔡绪宁弯下腰，把小萝卜头给抱起来。 　　“弘儿真狠心，我醒了一月都不来看我。” 　　弘儿靠在蔡绪宁的肩膀上，很快传来湿热的感觉。弘儿一抽一抽地问道：“阿耶不生弘儿的气吗？弘儿做错了事，阿耶才会一直不醒……” 　　蔡绪宁的大手拍着小孩单薄的背脊，轻声哄着难得宣泄情绪的弘儿。 　　一大一小在屋内慢慢踱步，自顾自说话的时候，倒是忽略了袖手站在门口的刘秀。 　　刘秀定定看着这一幕。 　　看了许久。 　　… 　　建武十三年春，蔡绪宁重新活跃在官场上。 　　而他甫一露面，就被从前的诸多好友给轮番问候，这其中最甚的自然是耿弇与何光。 　　何光这人老实不怎么会说话，发觉蔡绪宁平平安安后，也还好说。 　　耿弇的猜测可要比何光劲爆得多。 　　“你莫不是被陛下卸磨杀驴了吧？” 　　当他在蔡绪宁府上坐下，吐出这句话的时候，蔡绪宁那口吞进去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你这话要是被刘秀给知道，怕不是明日就得把你折腾死。” 　　话虽如此，待会也指不定真的知道了。 　　蔡绪宁虽然失去了系统，并不能如之前那般清楚他身边到底跟着多少人，但是他身体似乎还是与从前一样敏锐，甚至比从前更甚之。 　　他也懒得去想到底跟着多少了。 　　“陛下敢这么做就怨不得别人心中有种种猜测，你究竟为何突然昏迷了几个月，是真的昏迷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别是真的被囚禁起来了吧？”耿弇吞了口茶，絮絮叨叨说起来。 　　他如今已为人父，但是在蔡绪宁面前说话仍然带着些许少年气性。 　　“你还是多吃点东西，别再说话了。”蔡绪宁翻了个白眼。 　　然后道：“我确实是身体有些不适，在宫中静养了一段时日。”既然刘秀已经把前后都打点好了，蔡绪宁自然是顺着他的说辞来说话。 　　尽管他这话说起来还是有些漏洞，但是现在蔡绪宁已经重回官场，而且也身兼数职，此番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刘秀像要把他雪藏的迹象。 　　耿弇半信半疑地点头。 　　蔡绪宁笑着说道：“再过些时日.你也要离京了，到时候可莫要忘了践行酒。” 　　从前种种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仿佛过眼烟云，一眨眼就在白马过隙中成为过往。 　　时间可过得真快。耿弇感慨地说。 　　蔡绪宁笑。 　　确实如是。 　　建武十四年，帝立刘庄为太子。 　　同年，刘秀宣布永不立后纳妃。 　　朝臣哗然。 　　刘秀却悠哉悠哉带着蔡绪宁与弘儿一家三口离京了俩月，顺带引出了几位有不臣之心的官员，很是立了一波典型。 　　待到开春回来的时候，刘秀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温和，开明，强大。 　　从前的疯狂消失在了宽和的面容下，在刘秀的手中，曾经千疮百孔的天下逐渐恢复了生机。 　　蔡绪宁对此自然是高兴的。 　　他既留在了这个时代，自然也是希望看到欣欣向荣的一面。 　　又一年冬。 　　在他们共同的生辰日到的时候，蔡绪宁准备了一枚戒指。 　　这与之前有效用的那些自然是不同。 　　在宴席后，蔡绪宁将其转交给了刘秀。 　　并小声阐述了这东西在后世是什么意味。 　　然后次日他没起得来床。 　　气得锤床。 　　蔡绪宁本只是想送个心意，权当是这么些年下来，两人感情的象征。 　　可刘秀将那枚戒指戴上了。 　　那不是什么华丽的装饰，只不过是极其朴素的圆环。 　　可因为是蔡绪宁亲手锻造出来的，在刘秀的眼中就有百般的不同。 　　这圆环跟随了刘秀一世。 　　也直到他们逝世。 　　… 　　三十年后，新帝刘庄在皇陵送别的时候，看着逐渐被封起来的墓道，心中一闪而过他两位阿耶的模样。 　　刘秀此生南征北战，为帝纵横，御下有道，手腕颇为了得。余生在世人的眼中，或许只有一个污点，那便是对蔡绪宁一人的偏执。 　　那爱意疯狂过头，偏执得令人生畏。 　　刘庄，弘儿。 　　他站在塞石外，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石面，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阿耶所愿，这塞石放下，从此凡尘世俗，无人再能干扰。” 　　重若千斤的墓道塞石，隔绝了生与死的界限。 　　却也确实如刘秀所愿。 　　从生到死，都死死牵扯在一处。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害，完结了！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咪啾每一个读者朋友们。 　　应该会有番外在今天放出，等番外也更完就彻底完结了！ 　　* 　　下一篇开新应该是佛修那篇……（？ 　　估计过几天开吧（大概，大概，一个懒癌拖延症晚期 176、番外二 　　建武十三年。 　　蔡绪宁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 刘秀好像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刘秀只有感觉到他的心跳声的时候，仿佛才能够安稳入睡。 　　起初他们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蔡绪宁有时候忙昏头的时候也会直接在宫外的府上睡着，等到明日入宫朝见陛下的时候, 往往就能够看到一个双眼无神的刘秀。 　　阿秀同学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儿。 　　蔡绪宁会发现，还是因为一个偶然事件。 　　刘秀睡着了。 　　在半下午的时分，原本他们应当是在商量最近边关的布防问题,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大殿之内就只剩下蔡绪宁自己的声音了。 　　蔡绪宁微愣，抬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刘秀单手撑着下颚,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 　　轻轻的呼吸声，让蔡绪宁知道他只是睡着了。 　　刘秀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 　　蔡绪宁认真端详着刘秀睡颜, 他很少能够看到刘秀睡着的时候。 　　不, 不对。 　　应当说自从他重新醒来之后，他基本没有看到过刘秀在他眼前睡着的模样。 　　刘秀有睡着过吗？ 　　蔡绪宁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他留意到刘秀眼皮底下淡淡的青痕, 那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刘秀睡了一个好觉。 　　在这个午后。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他发现自己披着衣裳靠坐在坐具上, 桌案上原本堆积如山的文书卷轴, 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批改完成了堆在一旁。刘秀坐起身来，拿起一份看了一眼。 　　然后看着上面的字迹轻笑。 　　“在傻笑什么？” 　　蔡绪宁跨步走了进来。 　　他刚刚出门去请厨房做了一些暖胃的食物粥点，以免刘秀醒来之后肚内空空。 　　期间弘儿来过一次了。 　　蔡绪宁抱着他站在外面对诗文。 　　弘儿认为自己是大孩子了，不应当被抱来抱去。 　　但是当他被蔡绪宁执意抱起来的时候，他又悄悄地把羞羞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两条小胳膊就抱住了蔡绪宁的脖子，笑眯眯开始背诵起来。 　　玩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回去读书。 　　跟着蔡绪宁一起进来的，就是已经备好的粥点。 　　刘秀有些懵逼地被塞了一碗粥。 　　吃了几口, 看着坐在他身旁的蔡绪宁说道：“阿绪想说什么？” 　　这也是另外的一个变化。 　　什么时候, 刘秀对蔡绪宁的情绪变化感知远比从前还要来得敏锐？ 　　蔡绪宁并没有感觉到被刺探的厌恶，反而只剩下无奈。 　　这不是好事。 　　阿秀把过多的情感偏执都落在他的身上。 　　现在没有系统，没有直播间, 没有生存点，没有那些神奇古怪的能力，没有办法再兑换出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他与世间千万人一般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而人类总有可能面临千百万种奇怪的意外。 　　倘若他们此生平安无忧，那自然是最好，可以刘秀这般的态度，蔡绪宁却怕自己不好。 　　“你有几日没有睡着了？” 　　刘秀挑眉。 　　嘴里温热的粥滑落喉咙，他的嘴角还余着点汤汁。 　　蔡绪宁附身，啾了一口舔走了。 　　刘秀笑起来。 　　“三天。” 　　他坦然说道。 　　三天。 　　蔡绪宁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 　　那不就是他离开的时日？ 　　蔡绪宁的脸色微变，显然是生气了。 　　但是这怒意并不是朝着刘秀，反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得更早。 　　刘秀却是笑。 　　“不比年轻的时候，早前那会行军打仗，夜行军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这般，眨眼就被阿绪给发现了端倪。” 　　蔡绪宁在桌面底下不轻不重的踹了刘秀一脚。 　　“好端端的怎么不睡觉，是因为睡不着？”蔡绪宁道，“为什么睡不着？” 　　尚且没有联想到那方面去。 　　刘秀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他径直看着蔡绪宁。 　　“没有感觉到你活着的气息，就有些睡不着。” 　　活着？ 　　蔡绪宁蹙眉。 　　他抓着刘秀的手掌抵在自己心口，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要如何感知？我的心跳？”然后他握着手掌继续往上，贴在气管旁。 　　“还是这脉搏的跳动？”手掌下，就是蔡绪宁的喉咙要害。 　　一下又一下的跳动清晰得紧。 　　刘秀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长臂一卷把蔡绪宁拉到怀里抱住，头颅埋在蔡绪宁的肩膀上，闷声说道：“想阿绪。” 　　这难得幼稚的模样，让蔡绪宁在沉重之余也忍不住笑出声。 　　他伸手揉了揉刘秀的脑袋，打趣着说道：“你怎么与弘儿一个脾性？” 　　“阿绪说反了，当是弘儿肖我才是。” 　　刘秀一本正经地反驳。 　　然后两人就都安静下来。 　　“那我以后都回家睡。” 　　沉默了片刻后，蔡绪宁轻轻说道。 　　家。 　　这个冰冷的宫城，在蔡绪宁的话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作了什么温馨的存在。就仿佛当真是一个家了一般，而不是某种权威的象征。 　　刘秀闷闷笑起来。 　　阿绪。 　　他的好阿绪。 　　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家养出这样的性格，总是能把冰霜化为暖雾。 　　这么多年了……刘秀抱着蔡绪宁的力道在收紧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秀曾经有过无数次涌现出要把蔡绪宁彻底禁锢的想法，可一次次却都没有付诸行动。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心软。 　　后来发现是因为蔡绪宁心软。 　　对于他，蔡绪宁总是拥有绝对的宽容与忍让。 　　就是这种几乎没有底线的包容，让猛兽的獠牙也忍不住收起，安逸睡在平静的领地中，仿佛清楚他既然圈定了这部分的范围…… 　　蔡绪宁就不会走出去。 　　刘秀轻轻咬了一口蔡绪宁的耳朵。 　　“你说的，会回家睡觉。” 　　蔡绪宁笑眯眯地说道：“你还怕我糊弄你不成？” 　　他向来说到做到。 　　连着数月的时间，蔡绪宁再晚都会赶回皇宫，去皇子的宫殿看眼弘儿，然后再回到寝宫。身为勤政的好皇帝，那个时候刘秀自然是没有休息的。 　　兴致一来，他们还能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倒也养成了习惯。 　　直到夏日，下朝的时候，走在蔡绪宁身后与他关系较好的大臣正在抱怨最近蚊虫叮咬，即使是蔡绪宁这般人物也走脱不得云云。 　　蔡绪宁直到他们离开还在琢磨着他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都不知道？ 　　他最近感觉自己睡得神清气爽，压根没有这个问题。 　　等到他踱着步去打卡上班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大臣老眼昏花，怕是把他脖子上的吻痕当做了蚊虫叮咬的痕迹。 　　心里顿时藏着无数的脏话。 　　刘秀这几日做的是有些过分。 　　但是平时他压根不会在衣物外的皮肤留下痕迹。 　　蔡绪宁拧着眉在屋内踱步，找了个镜子，使劲儿试图看到他脖子上究竟有什么印痕。奈何这个时候的镜子压根不给力，别说能够清晰地倒映出痕迹了，看着镜面还有一点点朦胧不清。 　　可恶！ 　　蔡绪宁自言自语地说道：“戒色。” 　　戒色！ 　　大夏天的贴贴个什么劲儿？ 　　热过头了喂！ 　　然后刘秀突然就发现他从一匹吃肉的狼变成了吃素的兔子。 　　刘秀：？ 　　当然在于蔡绪宁，还有另外的问题。 　　咳。 　　他觉得最近做得有些多了。 　　直到前几日，在膳食中察觉到了一些大补的东西，对上了宫侍首领亮晶晶的眼神，那一刻蔡绪宁当真觉得达到了人生的升华顶端。 　　这世上不会再有比这两桩事情更尴尬的事情了。 　　刘秀万没想到他其实是被迁怒的。 　　数日逮不到蔡绪宁，他借口有事，总是到很晚才回来，到那时辰顶多就是亲昵一会，要做什么却是来不及了。 　　忍了整半月，冷静的阿秀同学忍不下去了。 　　他已然得知了蔡绪宁迁怒的缘由，专程在蔡绪宁的去路上逮人。 　　蔡绪宁一出办公的房屋，迎头正对上袖手站着的男人。 　　他登时语塞。 　　尽管他与刘秀的关系早就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可这种来接人下班的举措却还是过于出格，蔡绪宁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背上已经被无数的视线给扎穿了。 　　蔡绪宁好想把这些视线箭全都转赠给刘秀。 　　草！ 　　他面上淡定地走向刘秀，在靠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来做甚？是今天.朝务少了还是没人给你找麻烦了？” 　　走得近些的大臣惊骇地看着蔡绪宁，像是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刘秀温温柔柔地说道：“来接阿绪。” 　　感受到那一瞬间比之刚才还要严峻上十倍的视线扎穿，蔡绪宁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旗，那叫一个苍凉。 　　他拽着阿秀同学快步离开。 　　身后安安静静跟着一队侍从，悄无声息。 　　“你……” 　　蔡绪宁这口气还没喘出来，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刘秀大笑着说道：“我可是特地来逮阿绪的。” 　　蔡绪宁：“……” 　　他思索了几秒钟刘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想跑。 　　没跑成。 　　他幽幽看着他手腕上黏着的那只手。 　　“你对那档子事就那么上心吗？”蔡绪宁默默吐魂。 　　刘秀挑眉：“原是不。可是阿绪，你可知你逃了之后，宮尚那家伙上了半个月大补的东西。” 　　宫尚就是宫侍首领的名字。 　　蔡绪宁：？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刘秀慢条斯理地说道：“清晨起来的时候，鼻中有些出血。太医来看，说是阳火过胜，补过头了。宫尚那头，我已经处置过了。而阿绪……” 　　他笑眯眯看着蔡绪宁。 　　“可不就是轮到你了？” 　　蔡绪宁：！！ 　　危。 　　想爬。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 　　没头没脑的小番外。 　　天.朝为什么是屏蔽词？？？（懵逼） 　　* 　　收尾我重新看了下，其实有想过要不要详写，但是……那又是十万字打不住了。不过确实一开始就是打算在系统消失后就结束的，在这里也刚好。 　　然后刚刚才留意到营养液的问题，我的天，大家给我灌了好多营养液，真的是感谢了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我的营养液比我的收藏多了那么老多，谢谢大家！！ 　　* 　　感谢在2021-02-24 06:46:53~2021-02-24 21:3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I_AM_DotDotDot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未知神祗、我爱瓶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缭雾绕 2个；江边过路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火 86瓶；云缭雾绕 65瓶；我爱瓶邪 30瓶；锦煜满堂 19瓶；如云、月霜霜、映莲之夏、晔晔、butterflyyy、继欢与黑蛋 10瓶；星牧野 3瓶；阿鲨要吃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