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今天洛厄斯得手了吗[综英美] 　　作者：字字猪姬 　　文案： 　　死神都是受刑的人，他们活在自己生者的背面，等一个名为奇迹的救赎。 　　罪名有很多，奇迹从未发生过。 　　黑袍裹身，手执镰刀，当剥夺了自己那一位生者的性命。 　　光明和阴影就会颠倒，罪恶的一切又开始轮回。 　　洛厄斯叫洛厄斯，其他一概不知。他有一柄镰刀，和一身黑袍。 　　他的生者是一个柔弱，娇嫩的金发蓝眼小宝宝。 　　洛厄斯既不喜欢黑袍也不喜欢镰刀，所以他打算杀了他的生者。 　　“唔噗——”小宝宝对他伸出了手，咯咯咯笑。于是洛厄斯举着越来越大，越来越重，逐渐压垮自己的镰刀，默默陪着宝宝走过了他百余年的人生。 　　在他觉得可以放心离开了的时候，鼓起攒了百年的勇气亲吻了他已经白发苍苍的英雄。 　　“farewell。” 　　—— 　　史蒂夫叫史蒂夫，他有一柄镰刀，和一身黑袍。他的生者是一个黑眼红唇，玫瑰花一样的漂亮小婴儿。 　　婴儿看到他的第一眼，羞愤过度，休克，晕厥了。 　　史蒂夫……？？？ 　　#罪名为爱# 　　排雷： 　　1，苏文没逻辑 　　2，有ooc都赖我，放过原著 　　3，时间线全靠瞎扯，毫无考据 　　4，文笔三岁半，作者幼稚园没毕业。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英美衍生 甜文 超级英雄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厄斯｜大盾 ┃ 配角：求预收《转生成神龙后我和巨龙he了》 ┃ 其它：天大地大，作者最大 　　一句话简介：洛厄斯是个小可爱 　　立意：唯一真的能改变人的只有死亡。 第1章 　　洛厄斯的正确读法其实是厄斯·洛。 　　Earth，不要误会，不是地球的意思。是土。 　　圈内人传说是因为他和土一样无处不在，无法撼动。也传说是因为他不动则已，一动必定天翻地覆。 　　牵强附会。 　　人们总是喜欢给自己不理解的事物赋予强烈的象征意趣，类似一种能普天同庆的乐趣。 　　他曾经和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们简单解释过，这个称号，没有任何意义。纯粹只是他生母在被吃饱撑着没事做非得去监狱做母婴慈善的慰问者们问烦了以后蹦到嘴边的一个单词。 　　也不排除她当时可能只是在凝视窗外光秃泛黄的草皮。 　　用光秃形容草皮细想是不精确的。但是零星的几根草黏在地表上，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它秃。 　　就像光滑可鉴的脑门会让人赞叹一声酷，但是稀疏的头发或者暴露的假发，是让人发笑的秃。什么事都是越遮掩，越让人发笑。 　　洛厄斯现在就在凝视着窗外的秃草皮。他的摇篮是漆白漆的长方形无盖笼子。他两腿伸在栏杆缝隙里，手抓着栏杆，不让自己的骨头软下去。 　　笼子半米距离的窗户外还有一层栅栏，是用衣服拧住也无法扭曲的合金材料。至于为什么要特别这么说，因为他看到有人尝试过这样越狱。 　　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对了，他一直以为婴儿嘛，出生就能看清、听清并记得事物很正常（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很显然，他从不在正常范围内。 　　挂在外面的腿哆嗦了一下，他尿了。生理情况真的是很多余地符合着常识。 　　知道柔嫩的屁股被湿潮的纺布闷着有多痛苦吗？他必须让那些专门为监狱采购的人员，在尿失禁的情况下，切身体会一下。 　　希望在自己拉便便之前有人来帮他换一下。毕竟，实在不该指望一个婴儿能够自己换尿不湿。 　　你说哭？ 　　不。这里，哭是吸引不到任何人的注意的。 　　大哭？哭天抢地的哭？ 　　不。持续大哭的结果就是，脸色涨紫，喘不上气，一命呜呼，利人利己。 　　尿完，他继续看着外面的秃草坪。 　　他四岁的时候比划过，外面那块铁网围起来的草皮，从东走到西，需要132步，从南走到北，需要98步。 　　那是他四岁前的游乐场，公园，街道。是世界上的一切。 　　比如他的街道上有绿色的悬浮网袋，会大声说‘咬我啊！’。方便人向它疯狂投掷东西，不过要注意的是，它会跑和反击。 　　所以，牙刷柄磨尖后就不要扔过去了。 　　所以见到真实世界时，他多失望就可以想象了。 　　街道上居然有红绿灯。 　　“我不明白，他们不应该把你留在她身边。”他的死神又开始碎碎念了，“我的意思是，其他的小孩子我还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她……” 　　洛厄斯控制不住张嘴打了个呵欠。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都可爱。问题不大。 　　他扭头看自己的死神。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就自我介绍了——他叫史蒂夫·罗杰斯。 　　这已经是和盘托出了。他就和自己之前只知道自己叫洛厄斯一样。除了名字和‘生者’一无所有。 　　对，他之前是这位史蒂夫·罗杰斯的‘死者’或者，死神。无声无息地参与了他百来年跌宕起伏的辉煌人生，包括那封在深海里孤寂的70年。 　　当时，他好奇到底是自己先疯，还是罗杰斯的潜意识先消亡。但是，俄罗斯那石油小队先把他们挖出来了。 　　可惜。 　　现在，他很闲。希望这一辈子他一直都很闲。 　　最近唯一真的困扰他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潜规则很不谨慎。神学，宗教学，神秘学，这些是他无能为力的。 　　作为罗杰斯的‘死神’时，他确信自己只要剥夺生者的性命，他就能获得新生。但是，新生！ 　　为什么这个‘新生’的定义是带着全部恢复的记忆和成为‘死神’时的记忆，回到自己上辈子最开始的时刻。 　　为什么？这难道不该是重生吗？还是打了折扣的。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特别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从别人的胯,下带着各种液体滑出来，全身赤|裸的时候，他想把自己塞回去。 　　以至于在出生第一眼看到凑在自己面前打招呼的死神版罗杰斯的时候，他情绪波动到心脏病发作，晕死了过去。 　　这群参与或间接参与了自己出生的所有人都不能留。 　　……哦，忘记了。他才在一周前决定这辈子做个遵纪守法的人来着。 　　害。 　　罗杰斯叹了一声，发现洛厄斯的小眼神看向他，反射性露出一个幼稚的笑容，并用手蠢到极致地做了个拍手的动作，嘴巴配合着发出怪音，“卟~笑~~” 　　洛厄斯……忍忍吧。 　　于是洛厄斯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罗杰斯笑着夸赞，“你真是个天使。” 　　洛厄斯伸手冲他舞了舞。 　　他笑容更大，随后又正色坚定，“kid，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你从你妈妈身边抱走。她会毁了你的。” 　　他从不喊自己厄斯，很排斥那个随便的名字。 　　也许自己被收养后，他会开心地叫自己‘洛’。哦……也许不会很开心。 　　洛厄斯吧唧吧唧嘴。 　　罗杰斯转到洛厄斯面前，蹲下身拿手指逗他玩。他好像挺在意别的小孩子都有母亲想法设法弄出来的玩具，但自己除了一条毛巾被，别的都是慈善机构给的这件事的。 　　洛厄斯咿咿呀呀地和他玩着，一心二用。 　　25岁左右的罗杰斯不太好应付。冲动，热血，无畏。 　　为什么不是18岁或者196岁的？自己当初以为死神是凝固在死亡的岁数的。比如自己就是25岁。这也是误区？活得长活得久，死后都只有25岁？ 　　罗杰斯皱着眉毛自喃，“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洛厄斯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干净的能照清他的全部。 　　黑色的袍子，锁骨间小坑里长出一把镰刀。镰刀是和死神连在一起。滞留时间越久，镰刀越大，越长，越重，连接的锁链也会越长越粗。 　　他怀疑‘死神’们的黑袍子都是统一大小的。因为，那件挂在自己身上麻袋一样的袍子被罗杰斯穿出了禁欲牧师的感觉。不是神圣的那种，是簧片里的那种。G|V。 　　他锁骨间现在还才半指长的镰刀搁在奶白色的胸肌上，看上去像什么play。 　　他记得罗杰斯这个年纪已经脱离了可爱，直奔性|感。但是，他不知道这件袍子会让他充满了不可明说的滋味。 　　这对还是婴儿，小雀雀都是豆芽状的自己有点不友好。 　　“我会守着你的。”想不出来招，也不想让自己的忧虑影响孩子，罗杰斯放缓表情抬手虚虚地在洛厄斯脑袋上怜爱地摸了摸。 　　洛厄斯扭动脖子，让他的手没入了自己的脑壳，指尖穿出后脑勺露出外面。 　　伸着手的人瞬间被逗笑，“你真的喜欢这种把戏是不是？” 　　洛厄斯咧嘴。喜欢这个游戏的是罗杰斯。 　　他们曾经相识。只不过他在开口想对别人说关于自己存在的第一刻，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也不再看到自己。自然不记得这个游戏。 　　自己就不一样了。保守秘密而已，一辈子问题不大。他习惯旁边有个罗杰斯了。 　　习惯了100多年。就是个东西，也该放不下了。 　　吃、睡、发呆，小幅度锻炼是会乏力的。洛厄斯在清醒三个小时后困了。 　　“想睡觉吗？”罗杰斯小声。 　　洛厄斯倒下去，开始打小呼噜。 　　罗杰斯站起身，看着睡床里的小孩儿，摸了摸自己颈间的镰刀。 　　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思及自己记忆里唯一一个画面，露出些疑惑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罗杰斯：……为什么你会想到G|V？ 　　洛厄斯：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新文第一章 ，照例发红包~ 　　撒花。 　　================================ 第2章 　　自己一定贼可爱。 　　醒来时如常看到白色塑料天花板，洛厄斯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知道黑色袍子和镰刀丑的自己之前想立刻弄死罗杰斯。但是金发蓝眼，弱唧唧，可爱要素过多，他就让罗杰斯活了那么久。 　　不知道罗杰斯会留自己多久。 　　毕竟他的生活可没那么有趣。 　　“我看到奶罐上的日期很多都过期了。”罗杰斯飘过来，忧心忡忡，“kid，你得吃到那个红头发女士手上的那个。红头发，知道吗？你知道什么是红色吗？” 　　洛厄斯……罗杰斯是真的好简单啊。 　　洛厄斯扭了扭自己的小脖子，转脑袋也是很累的。 　　他看到了红头发，杂草一样高高盘在那个胖垫子身形的女士头上。 　　他哼唧了一声，对着那红色挠了挠，咯咯笑。 　　手里抓着奶瓶的护工转个眼就看到了自己青睐的孩子，挤成缝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去照顾那个有小毛病的。” 　　和她一起走进这个摆了十个摇篮房间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高颧骨，深褐色的头发，高高瘦瘦，总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嗯。” 　　两人分工，一人五个。多一个不能，少一个嫌好。 　　洛厄斯被抱起塞进一堆柔软的肉里，嘴里也被怼进了奶嘴儿。红头发女士轻轻抖着腿，摸着洛厄斯的胳膊，小眼睛贼光闪烁。 　　罗杰斯飘在嘬奶的洛厄斯面前，看着红头发女士，不自觉皱起眉毛。 　　洛厄斯使劲儿嘬奶，眼睛直勾勾看着罗杰斯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被盯寒了，罗杰斯总算不再打量红头发女士。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然后看着洛厄斯，“……我没有。” 　　洛厄斯凶猛地嘬奶。 　　罗杰斯…… 　　红头发女士脸上涌上潮红，托举洛厄斯的手塞进了他的屁股和自己的肚子之间，呼吸急促。 　　罗杰斯眼神一凝。 　　洛厄斯用了吃奶的劲儿总算吸完了自己三顿里的第一顿，然后开始使劲儿。 　　红头发女士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喘。 　　罗杰斯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神情，立刻忘了自己碰不到实物，扑了上来。 　　洛厄斯舒适地眯起眼睛，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红发女士显然闻到了这股‘清香’，猛地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把洛厄斯往外一推。 　　总算理智还在线，没有直接把洛厄斯掼地上，只是扔进了摇篮。 　　洛厄斯皱了下眉，随即松开，晃了晃脑袋。他冲愤怒的罗杰斯咧嘴。罗杰斯勉强回了一个笑容，眼神深处全部都是忧虑。 　　罗杰斯看着那女人嫌恶地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疯狂甩手，神情冰冷。 　　这样子看上去真的想个会索命的死神了。 　　“我告诉过你了，不要把孩子抱起来喂奶。”高瘦的女人瞥了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并不打算解围，“只有你喜欢抱着这些天生的坏种。” 　　红发女士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扭曲地露出一个委曲求全的笑容，“不要这么说，玛丽亚，他们都是孩子。” 　　洛厄斯吧唧嘴。 　　恶行恶相的人其实不算太危险，危险的是那些‘长’得很安全的。 　　罗杰斯攥起了拳头。 　　洛厄斯打了个呵欠。 　　“我去拿个纸尿裤。”胖女士手撅在一边，姿势别扭地走了出去。 　　罗杰斯飘在洛厄斯摇篮边，沉沉道：“你不能呆在这里。” 　　洛厄斯眨巴了下眼睛，臭的睡不着。他在思索要不要弄了这个护工。 　　虽然是老熟人了。但是，这一天天的，把罗杰斯憋出毛病来算谁的？ 　　其实特纳女士，嗯，就是这个红头发还挺好的。至少，她会给自己提供不带怪味的奶粉以及换掉臭气烘烘的尿不湿。 　　为数不多的精力开始被大脑指挥着往胃部聚拢，洛厄斯迷迷糊糊地回忆着最近的日期。 　　然后猝然，他精神了。 　　1986年12月？还有几天圣诞节？？ 　　吃吃睡睡，脑容量也不太够，自己居然没有计算时间。啧。 　　洛厄斯精神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困了。 　　算了，反正圣诞节罗杰斯肯定会来报告的。说不定，他还会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倒计时。 　　预料地当差不差，20号的时候，罗杰斯开始倒计时了。他不知道圣诞节是什么，但光是知道节日这个东西就让他很喜欢。 　　其实有些可怜。跟着自己死不死活不活地呆在这里。天天对着那些让人作呕的脸孔和光怪陆离的各种混账，得多憋屈。 　　他现在一天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洛厄斯身边飘着，虽然不太清楚他在鼓捣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 　　大概率是玩忽职守地跟在特纳女士身边，抓耳挠腮地想做点什么。 　　自己一个人很无聊的，他知不知道？ 　　洛厄斯心情不好，那么就有人得倒霉。 　　洛厄斯在思考时无意识地啃自己的脚丫子，罗杰斯飘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人都呆了一下。洛厄斯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脚丫子从嘴里扽了出来。 　　罗杰斯笑出来：“kid，你可太可爱了。”他飘近，弯腰伸手逗弄洛厄斯，“有时候我都不敢和你说话，你看上去……”不太一般。 　　罗杰斯把未完的话吞回肚子里，他挠了挠自己的头，“25号你妈妈被要求抱着你在外面转一圈。她有个访客。” 　　洛厄斯微微眯起眼睛，来了。 　　24到25号这两天，即使是监狱，也弥漫上了节日氛围。 　　犯人们这天被允许看超越正常时长的电视，聚会。食堂的水果烂的都少了许多。‘育婴室’里的孩子破例得到了五顿奶。 　　洛厄斯被红头发女士抱着，左边是狱警，右边是虎视眈眈的罗杰斯。 　　这些天，只要红头发一靠近，他就像只浑身绷紧的警犬。 　　一次两次，还稀奇。多了，洛厄斯就不爽了。 　　他安静窝在那堆肉里，嗅着一种奇特的香味，眼睛瞄了一下她的胸口。脚丫子抬起，没能塞进嘴里。 　　“哦，我亲爱的宝贝儿～”矫揉的法语腔英语响起，有女人甜腻腻地笑了两声。一阵锁链晃动的声音，一双纤细的手把洛厄斯接了过去。 　　洛厄斯眼神淡淡，把手指塞进了嘴巴。 　　他的生母。一个高级妓|子。跨州谋杀23个男人，无一不是有权有势有钱。作案时长6年。 　　在1986年3月于康涅狄格州边境被捕。 　　罗杰斯脸色僵硬。 　　“你给妈妈做了很好的工作是不是？”巴掌脸，碧色眼睛，幽黑色头发的女人脂粉不施也足够动人。 　　她低头在洛厄斯耳边念，“你会成为怪物，厄~斯。” 　　洛厄斯抖了抖自己的腿。 　　“这孩子挺像你。”温和的男中音响起，有人打开了会客室的门走了进来。 　　“对。”女人抬脸，漫不经心地抱着洛厄斯，“他特别像我。” 　　“但是他更像父亲，我猜。”来人有庄重的眉眼，一双眼睛好像能看穿人的灵魂。 　　“吉迪恩，”女人手托腮凑近，“你在嫉妒吗？” 　　男人笑了下。 　　洛厄斯打了个呵欠。 　　======================================= 第3章 　　杰森·吉迪恩，BAU（behavior □□ysis unit）的初始成员之一。专攻犯罪心理的大师。 　　BAU现在作为FBI（联邦调查局）的新兴分部，不像十几年后那么让人信任。始终有人觉得仅凭年少尿床和家庭不幸福锁定犯罪嫌疑人是玄学。 　　现在，初始成员们还在利用不多的资金，尽全力搭建自己庞大的数据库。他的生母就是那些能利用的‘资源’之一。 　　杰森这是第二次拜访他的生母了。第一次，自己还没出生。 　　但是今天，他还是不会得到任何有效的东西。 　　还没成熟到十几年后样子的杰森现在还试图以自己为突破点，撬开一个‘母亲’的心，稍微天真。 　　“莎莉，今天你想谈谈他的父亲吗？”杰森在桌上摆上资料，双手成拳放松地放在身前。 　　“杰森，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女人露出一个妩媚的笑。 　　“他是个警察是不是？” 　　“嗯，制服让男人性、感。你下次试试。”女人手在杰森的手臂上点了一下，然后对着准备上前阻止的狱警竖起了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 　　洛厄斯扭了扭，在她腿上给自己找平衡，不摔下去。 　　莎莉的双手再没有落回洛厄斯身上，就那么随意地坐着，仿佛看不到洛厄斯岌岌可危的位置。 　　特纳女士站在他们边上，脸上有隐怒，盯着莎莉的后脑勺眼神阴恻恻。 　　只有洛厄斯看到了她的眼神。他伸手冲她的红头发挠了挠，瘪起嘴。 　　罗杰斯本来专心听杰森和莎莉云里雾里地打嘴仗，还去看杰森面前的档案。 　　看到洛厄斯的动作后，立刻穿过桌子和两个人挡在了洛厄斯面前，“kid，她是坏人。不能黏着她。” 　　视线被遮了一点儿，洛厄斯嘴角抽了一下。 　　这个透明人能做什么哦？ 　　“你的妈妈都比她好得多。”罗杰斯强调。 　　洛厄斯咂咂嘴，意思意思表达了自己对那个怀抱的‘思念’。 　　罗杰斯试图去逮他示好的小爪子，当然是逮不到，疑惑，“为什么你有时候那么聪明，有时候又那么笨？” 　　洛厄斯…… 　　罗杰斯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杰森身上，“我们和这个叔叔好。” 　　洛厄斯晃动的腿顿了一下，眼神飘过去。罗杰斯没注意。 　　谈话的时间并不长，杰森还是没能突破莎莉的防线。 　　“和你聊天很高兴，莎莉。”杰森礼貌地邀请，“今天是圣诞节，让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莎莉要起身，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腿上还有孩子一样，哦了一声，“怪物，我忘记你了。” 　　杰森皱了下眉毛。 　　罗杰斯和他的表情如出一辙，“你真的不能呆在她的身边。” 　　洛厄斯打了个呵欠。 　　莎莉站起身，特纳女士就可以看清了。洛厄斯适时地做出一个不舒服的表情，挣扎起来。 　　“不要动。”莎莉笑了两声，“怪物。” 　　那昵称般的称呼怪腔怪调，潜藏着恶意。 　　杰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许我可以帮忙。”‘疼爱’洛厄斯的特纳女士理所当然地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敌意和嫉妒。 　　洛厄斯笑了笑。 　　杰森为莎莉扶着门，在特纳女士上前的时候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的气味。这气味在他的脑子里浅浅拨了一下。 　　莎莉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特纳，“你爱我的怪物，是不是？” 　　特纳女士脸色飘上红色，有人会认为是害羞，有人知道那是愤怒。嫉妒产生的愤怒。 　　莎莉笑了两声，垂头看了眼洛厄斯，“怪物，看，你居然被人爱着。” 　　洛厄斯瘪起嘴，开始盈泪，往特纳女士那里挣。 　　罗杰斯恨铁不成钢，“厄斯，不许对那个坏女人撒娇！” 　　最后洛厄斯还是被莎莉含笑地递给了特纳，乐见其成。 　　特纳沉浸在自己打败了洛厄斯生母的欢欣里，她的眼睛里有异样的热爱目光，全然没注意到莎莉似笑非笑的神色，和杰森打量的眼神。 　　洛厄斯在落入特纳的怀中后就安分了下来，依赖地揪着她的领口，拳头攥的紧紧的。 　　杰森对于眼前的场景并未做出多余的感慨，“走吧。” 　　特纳故意抢在莎莉前面走了出去，洛厄斯把她胸前的扣子扯掉了。 　　杰森看到特纳女士胸脯之上的婴儿拳头刺青目光一凝，眼神瞬间锐利无比。 　　为了计划强撑着，已经困得不行的洛厄斯打了今天第N个呵欠，眼前浮出水雾。 　　开始酝酿好梦。嗯，搞定了。 　　罗杰斯戳了戳洛厄斯歪在一边的小脑袋，叹息。 　　圣诞节过得平凡无奇。 　　在一月始，罗杰斯从外面飘进来，“红头发被捕了，她居然……” 　　彼时洛厄斯正抬起自己的腿，放下。做强身健体的活动。 　　他眼神飞过去，怎么不继续了？ 　　罗杰斯卡壳了几秒，最后飘近，“那个吉迪恩可真是神奇。” 　　洛厄斯漫不经心。 　　特纳本该在自己四岁时，因谋杀罪入狱。在她坐了两年牢后，自己才知道了什么是‘猥亵’。有了自己的证词，她的过去才被挖掘了出来。 　　她诱拐过四个孩子，每个都是黑发黑眼。每个都拘禁在身边养到了四岁，在四岁后就会将他们高价卖给‘有需要’的人。 　　如果她不是因为毒、品杀了弟弟入狱，那么自己就是她拥有的第五个孩子。 　　她自己生了一个孩子，夭折在四岁。她将那个孩子纹在了自己的胸口。那个孩子之所以没有活下来，是因为在哺乳期间，她发现自己用毒会让婴儿更加依赖自己。 　　即使弄死了自己的孩子，她依旧不满足。她在香水里掺致瘾的罂/粟，微量的。扎根在这个没人愿意在意的女子监狱里，每个接触过她的孩子都会逐渐依赖她，无法离开。 　　BAU在找一个失踪孩子的时候查到了她的蛛丝马迹，却被她跑了。但是她的基本特征却记录进了案子。 　　这次自己是给BAU送了一块巨大的蛋糕了。 　　就算是感谢他们的存在，才让自己顺利出生吧。 　　洛厄斯活动着自己绵软的腿，看到罗杰斯俯身过来了。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洛厄斯从来没有拽东西的习惯，也只有那天那么积极地想靠近特纳。罗杰斯问完，自己先笑了，“我真是傻了。你还不到一周岁。” 　　洛厄斯咂嘴。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毫不掩饰，在一屋子纯正婴儿的对比下，他依旧坚定的相信自己一定是个正常的婴儿，只是聪明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FBI的一个部门，利用犯罪心理系统来辅助解决刑侦案件的部门。 　　洛厄斯：太憨。 　　罗杰斯：……我能怎么办？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一周岁的孩子？？ 　　================================== 第4章 　　坚持不懈锻炼的结果就是一岁半的时候，洛厄斯扶着摇篮边慢吞吞站起来了。 　　罗杰斯很开心。 　　洛厄斯撑着小细腿，看着满脸感动的罗杰斯。 　　丢失了记忆的罗杰斯，看上去更蠢了。 　　洛厄斯终于有机会俯瞰自己其余九个同辈了。 　　他们有的大有的小，有些黑有些白，有些卷毛有些裂唇。他收回视线，摇摇晃晃地开始在不大的摇篮里迈步子。 　　虽然于事无补，但罗杰斯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手垫在了洛厄斯身后，“加油！” 　　罗杰斯很紧张，但是洛厄斯倒是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每一步都摇摇晃晃，但每一步也稳稳当当。 　　他讨厌罗杰斯每天没头没脑地想要找到办法把自己弄出这个监狱。有这个功夫不如陪自己玩。 　　绕着围栏溜达了一圈，洛厄斯感觉到一点乏力，站定，歇下来。 　　罗杰斯夸奖，“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孩子。” 　　洛厄斯……这让他的蠢看上去比较甜了。 　　洛厄斯远目外面那块草坪。 　　罗杰斯守了他一会儿，“你都能走路了。”他环视了一圈这空荡荡的室内，“却只有我看得到。”他补充，随后郁郁。 　　洛厄斯斜眼过去。在这里老老实实呆上四年，罗杰斯真要憋出毛病了。 　　“你能走路，也能说话了吧？我还从来没听到过你说话。”甜傻子很快就精神了。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敷衍似地嗯了一声。 　　罗杰斯来了活儿，他转到洛厄斯面前，做出夸张的口型，“罗——杰——斯——” 　　洛厄斯对着他嘴里红色的舌头，砸吧了下嘴。每次在自己确定他不会更无聊后，他总是有办法刷新自己的认知。 　　他张了下嘴，闭上了。自己现在无法清晰吐词，说都不是话，说了做什么。等罗杰斯什么时候离开出去晃荡，自己练一下吧。 　　“史蒂夫——”罗杰斯还在努力让洛厄斯看清他的口型。 　　洛厄斯抽动了下鼻子。还好罗杰斯现在不刷牙也没口气，不然，呵呵。 　　罗杰斯的耐心显然非常充沛，他开始热衷于将每个单词都怼着洛厄斯的脸念。 　　几天后，一直没能独处的洛厄斯觉得自己脑壳开始疼了。罗杰斯不喜欢他那个厄斯的名字，也不喜欢他的生母，所以厄斯，妈妈这两个简单的单词他反而忽略了。 　　倒是对史蒂夫、罗杰斯、篮子这些单词很痴迷。 　　洛厄斯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开口的第一单词。 　　monster。这是莎莉对他说的最多的一个单词。第二个单词是prick。 　　掀了掀眼皮，洛厄斯看着锲而不舍的罗杰斯，张嘴，“eve……” 　　罗杰斯呆住。 　　“s,eve……”洛厄斯调试了一下。 　　罗杰斯紧张起来。 　　“提……”洛厄斯蹙起小眉毛，一脸严肃。 　　“史蒂夫。”罗杰斯忍不住小声念。 　　“史提夫。”洛厄斯把音节串了起来。对于自己的变音很不开心。 　　但这已经足够罗杰斯乐得满屋子乱飘了，“你会说我的名字了！！你果然能听见我说话！！” 　　洛厄斯……原来你现在才确定吗？ 　　洛厄斯抿着嘴，眼神跟着他咕噜咕噜转。希望今生开口的第一个词是个美好的，能埋没掉上辈子的曾经。 　　“史蒂夫。”在四五遍以后，洛厄斯就能够准确地念出这个名字了。 　　只不过他在准确念过一遍后，就没再念了。罗杰斯缠了半天也没能再撬出他一句，一个名字还差半截，吊的他不上不下。 　　但是看洛厄斯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发呆，躺了下来准备酝酿睡意，也没再缠他喊。 　　“你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罗杰斯扒在摇篮边，“好梦。”顿了顿，他看着洛厄斯蜷在脸侧的拳头缓慢松开，“宝宝。” 　　说完，他嘶了一声，然后又忍不住傻乐。 　　洛厄斯出生在1986年10月15号，就在过了88年的十月十五日没多久，洛厄斯终于能捯饬着一双腿走出三米开外了。 　　监狱里集中的育婴室依旧是一天三顿地喂，他积攒不出多余的能量只能每天勉强比昨天挪出半步。 　　半步半步的，就攒出了这么多。 　　这样的努力让罗杰斯很骄傲，意识到某个日期的临近，他迟疑，“你在为圣诞节努力吗？” 　　“是不是因为那女的说抱着你胳膊很酸？”罗杰斯自顾自分析。 　　洛厄斯现在已经能说长句了，但他基本不说话，即使旁边只有罗杰斯也不说话。寡言的习惯养了两辈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罗杰斯也是难啃的骨头，在监狱两年多，即使厌恶，能说出最狠的话也就是‘那个女的’。 　　看来他们的缘分说不定还有些渊源。坚定如大地。……这个形容非常让人不爽。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样聪明在这里是好是坏。”罗杰斯皱起眉毛，“还有两年。” 　　洛厄斯走累了，扶着墙站着，目光转向外面的草皮。罗杰斯顺着他往外看。 　　照顾十个孩子只有两个护工，这两个护工只负责统一喂奶。至于别的全看各自的母亲在这个监狱里多得势。得势的判断一是本人有多强悍，二是她们是否拥有还牵挂她们的家人。 　　洛厄斯两样都没有。他的母亲应该是监狱这种地方等级仅次于狱警的存在，却对自己的孩子丝毫没有牵挂。 　　即使她被关在一个左右不过只能走三步的笼子里，她也不愿为了能放风，选择接近自己的孩子。只有圣诞节才会和孩子进行亲子活动，以便于一直把孩子困在监狱里。 　　罗杰斯一开始还觉得把孩子留在身边是那女人作为母亲的最后一点良知，但是从某个时刻起，洛厄斯就发现他对于莎莉的真实目的已经有了完全的认知。 　　“她不是个好母亲。不要爱她。”罗杰斯屈膝半蹲下身，严肃地看着洛厄斯，“kid，答应我。” 　　洛厄斯视线落在近处，凝视着他。 　　罗杰斯对于自己在做的事感觉很不好，但话没变，“厄斯，不要爱她。即使她是你的母亲。” 　　洛厄斯咧嘴，伸手穿过他的脸，笑了两声。 　　罗杰斯作势低头咬了一下他的爪子，“你们居然是母子，这玩笑太恶劣了。” 　　洛厄斯歪了歪脑袋。 　　罗杰斯笑出来，“你看上去真可爱。” 　　洛厄斯磕了磕自己秃秃的牙床，真的得离开了。 　　真呆四年，不是罗杰斯憋抑郁，就是他先累死。 　　作者有话要说： ①嗯，几把的意思，咳。 　　=============================================== 第5章 　　12月24日晚上，洛厄斯没有睡觉。 　　罗杰斯守在他的身边，已经习惯了漫长的夜什么事都没有的孤寂生活。 　　洛厄斯歪了下脑袋。 　　“kid，你今天是怎么了？”罗杰斯有些奇怪，“睡不着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巨大无比的爆炸声，然后就是一串疯狂的警笛声。 　　洛厄斯眯起眼睛，笑了下。 　　育婴室，或者现在该说是托儿所的室内猛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就算是已经学会了闭嘴，不再用哭声来争夺注意的孩子现在也都被吓得够呛。 　　罗杰斯有些慌，然后发现在一堆哭声里，洛厄斯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罗杰斯唉了一声，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并没有别人能看到他。 　　他已经学会不操太多的心了，因为没用。他只能任由这群孩子把自己哭累，去睡了。 　　他飘了出去。 　　外面乱成了一团，狱警全部出动了。是一次策划了许久的集体逃狱事件。罗杰斯飘在混乱外，看着事件发生的小草坪。 　　逃狱的都是无期徒刑的，当场击毙了一个，血染在了土地上。 　　罗杰斯抿了下嘴。这片草坪是洛厄斯唯一的乐园。一个月才有一次机会被带出来放风溜达一圈，一年才有一次机会被狱警看着和生母进行例行的互动。 　　这会儿那一小片草坪上，一大块血斑就糊在那里，像是擦不掉的污浊。 　　罗杰斯在草坪上逡巡了一下，蹲下来试图用手去挖走那些沾了血的土，什么都捞不到。他站起身，长久凝视着那片血污，眼帘低垂。 　　洛厄斯当晚睡得很香。 　　12月25号，所有的妈妈都被要求带着孩子去外面放风。没人愿意去小草坪，只有莎莉笑眯眯地牵住了已经会走路的洛厄斯，“怪物，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去见见世面了。” 　　罗杰斯下颌绷紧。 　　洛厄斯看看在暴怒边缘的罗杰斯，手在空中虚虚一握，罗杰斯僵住。 　　小人被莎莉拖着踉跄了一步，握起的手穿过罗杰斯的手落在空气中。罗杰斯噎了下，“kid……” 　　洛厄斯偏头。 　　罗杰斯扯扯嘴角，虚虚牵起洛厄斯的手，“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洛厄斯笑了下。 　　莎莉看到，长长哦了一声，“怪物，你爱我。” 　　洛厄斯笑得甜蜜起来。 　　“走吧。你大概还不知道血是什么样的红色。”莎莉步调轻快地向前走。 　　洛厄斯亦步亦趋，罗杰斯在一边满脸忍耐。 　　没人喜欢莎莉，也没人敢惹她。即使是狱警。 　　所以即使莎莉径直把洛厄斯拽着拖到那片血迹前，也没有人阻止。罗杰斯抬手捂住了洛厄斯的眼睛，“不要看，kid。不要记住她，不要记住这一切。” 　　洛厄斯笑了一声。 　　莎莉蹲下身，看着洛厄斯，仿佛在观察爬虫箱里的长蛇，“你看上去真开心。” 　　洛厄斯抬手在自己的双眼上捂住，罗杰斯心疼，“kid，不要记住。” 　　“怪物。”莎莉松开桎梏着洛厄斯，怕他跑开的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轻笑。 　　洛厄斯双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露出眼睛，咯咯咯地笑，如同一个游戏。 　　“嗯，”莎莉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妈妈的怪物。” 　　洛厄斯歪着脑袋看她，“妈妈。” 　　罗杰斯和莎莉都愣住了。 　　莎莉表情凝固住，露出一个介于嫌恶和欲呕吐的表情里，眼神颤动。她扬手，锁链狠狠掼在了洛厄斯的脸上。 　　罗杰斯大怒，“你这个女人！！” 　　洛厄斯被打得往外一趴，口鼻里全是血腥味。 　　罗杰斯阻止不了还想继续的莎莉，狱警一警棍敲在她的膝盖上，逼着她跪了下来。 　　洛厄斯呸出一口血沫，成人三分之一大的手按在草坪上，屁股往上一撅，摇摇晃晃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罗杰斯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唇抿地死紧。 　　狱警掐住发狂的莎莉，两人扭成一团。 　　洛厄斯踉跄了几步，站稳，抬脚往一个方向走去。 　　“嘿——”习惯了粗着嗓子命令的狱警冲洛厄斯喊了一声，然后放低声音，“你，不要动！” 　　罗杰斯在旁边担心地转圈，“kid……” 　　洛厄斯在罗杰斯着急的时候从地上拾起一个半截扎进土里的牙刷，将磨尖的一端顺势塞进了袖子里。 　　罗杰斯看到那小半截牙刷，勉强笑了一下，“我们宝宝捡到了好东西是不是。藏起来，不要被看到，快藏起来。” 　　洛厄斯笑了笑，嘴角还带着血迹。他把牙刷藏进袖子里，捂嘴冲罗杰斯露出一个窃笑。 　　罗杰斯颤了一下，半蹲下身拥住洛厄斯，“kid……” 　　洛厄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动作，僵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才在罗杰斯背后笑了一下。罗杰斯实在是太简单了。 　　监狱里呆了这么久，依旧不知道牙刷是什么。 　　他又弯腰，撅着屁股从地上拽了一根看上去很绿的草，慢吞吞地踱着步子走到已经安静下来的莎莉面前，手一伸，“妈妈。” 　　莎莉阴狠地瞪着他。罗杰斯被她流露的煞气惊了一下，挡在洛厄斯面前，担心地看着他。 　　洛厄斯把自己的手往莎莉面前送了送。沾着土的草根上有线一样的虫子蠕动了一下，险些怼进莎莉的嘴里。 　　洛厄斯又喊了一声，“妈妈。” 　　莎莉呸了一口唾沫，“怪物。你不配。” 　　罗杰斯抬脚就踹在了莎莉的身上。显然什么用都没有，他浑身颤抖。 　　洛厄斯眨巴了一下眼睛，抹开脸上的口水，尝了尝腥味儿的血。 　　确实不配。 　　============================================== 第6章 　　圣诞节的散步无疾而终，洛厄斯被送去了医生那里，开了消炎药和伤药。 　　医生说他持续的低烧比较严重，但脸上的肿胀看上去更加让人心疼。 　　罗杰斯每天都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处发泄。 　　新年未到，杰森先来了。 　　罗杰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开始迁怒这个曾经让他很佩服的人了。因为这次洛厄斯依旧被要求和莎莉一起见客。 　　发现莎莉被隔离在洛厄斯之外时，罗杰斯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丝。 　　洛厄斯被护工抱着往会客室走，被故意安排着走在莎莉的前面。洛厄斯知道杰森一定在监控器后面密切关注着他们这一路上的表现。 　　为了不枉费他特地挑选了一个距离最远的会客室，洛厄斯扒着护工的肩膀，“妈妈。” 　　莎莉脸色阴森下来，很快，带着比上次更重的手镣脚镣在他身后冲他甜蜜蜜一笑，“怪物，我说了，你不配。” 　　洛厄斯耷拉下眼皮，悄摸摸从自己袖口向她展示了一截牙刷，手指拨弄了下上面的毛毛。 　　罗杰斯浅浅吐出口气，满脸悲伤。 　　莎莉眼神凝了一下，随后笑出声。罗杰斯浑身紧绷，他清楚洛厄斯有多宝贝自己的牙刷，那是他唯一的东西，玩具，所有物。 　　莎莉只是笑却不说话，一路上面色柔和地逗弄着洛厄斯。即使洛厄斯喊她妈妈，她也再没说什么。 　　洛厄斯趴在护工的肩头，安安静静。 　　杰森看到一行人都已经落座会客室，手里抓着档案在桌上敲了敲，翻开。 　　莎莉·李杀人的动机被认为是因为死去的爱人。那个酗酒的普通片警，因为意外卷入财团倾轧，背了巨大的黑锅和债务，自杀而死。 　　他看着上面的记录，往后翻了一页，看着左上角的一张照片。是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东南亚妇女。她带着些不好意思地笑，头发有些乱，衣服洗的发白。 　　乔希·李，莎莉的养母，那个片警的生母。过劳，猝死在了男公厕里。发现时，她被人泄了一身尿和屎，那样的新闻当时轰动了很多很多人。 　　有很大一部分人开始发起尊重底层劳工和有色人种的运动。 　　杰森合上档案，看了眼监控上坐在会客室里脸色苍白，笑容却依旧明艳的女人，起身走了出去。 　　“我听说厄斯会叫妈妈了。”杰森的开场白依旧温和无害。 　　莎莉的笑容无懈可击，“吉迪恩，你这样关注我，真是让我惊喜。” 　　杰森浅笑，“你和你的爱人是被同一个女人养大的对不对？” 　　莎莉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后笑起来，“李夫人是蠢死的。她的儿子更是蠢得漏屎。” 　　这是这个女人第一次用一种美国名流鄙夷的口音说出非常粗鄙的话。那腔调里，掺杂着浓重的东南亚口音，含含糊糊。 　　杰森脸色严肃起来，凝视着她。 　　半晌，他开口，“把孩子带走。我和莎莉女士有很多话要说。” 　　护工看了眼狱警，狱警示意她离开。 　　“不行。”莎莉出声，“你想知道原因？” 　　杰森看了眼扒在护工肩头的洛厄斯，示意护工暂时留下。 　　“你清楚我想知道什么。”杰森平静道。 　　“我说了就会主动申请执行死刑。”莎莉漫不经心，依旧用那含糊地口音，“我想抱抱我的怪物。” 　　杰森看着她。 　　莎莉举起双手，“他是我的孩子。我发誓，我不会再伤他一分一毫了。不放心，狱警可以看着我。 　　但只能这么一个人看着。” 　　罗杰斯冷下脸，“你不能答应她！！” 　　杰森回忆着档案里的资料，最后点了下头，起身示意护工将孩子交给莎莉，随后离开。 　　“什么？！”罗杰斯只觉得血冲脑门，但是他的愤怒不会被任何人感觉到。 　　洛厄斯落在莎莉柔软的怀抱里。罗杰斯紧紧抿着嘴，用全身的力气忍耐怒火。 　　“怪物。”莎莉垂头，笑了笑，“你是怪物。” 　　罗杰斯在一边大声说话，试图淹过她的声音。洛厄斯专心致志地看着莎莉的嘴，罗杰斯无力又难受，他哑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莎莉把洛厄斯放平，手臂以保护的姿势圈住他的肩膀，“怪物，给我看看你的凶器。” 　　洛厄斯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袖子里的牙刷滑出一点头。 　　这一幕只有罗杰斯和莎莉看到了。 　　莎莉笑了一声，手拨弄牙刷，低低道，“怪物。” 　　罗杰斯皱了下眉毛。洛厄斯藏得紧，他一直没注意到，那个短短的牙刷柄看上去过于尖锐了。莎莉伸手抽出牙刷，动作幅度不大。 　　罗杰斯神色凝住。 　　“kid，哭！拜托，kid！！”罗杰斯急了，不停地推搡洛厄斯。 　　洛厄斯看着莎莉。 　　他的生母眉如峰，眼如潭，潋滟，美的异常。也是个疯子。 　　莎莉欠身发出可爱的动静逗弄他，抓住他的手晃着牙刷。 　　着急的罗杰斯顿住。 　　洛厄斯如她所愿地握住牙刷的钝头，攥的紧紧的。 　　“做的不错，我的怪物。”莎莉握住他攥紧的拳头，轻拍。 　　洛厄斯认真地凝视着这个将自己带到这个世上的女人，眼睛眨都不眨。 　　罗杰斯安静了下来，迷茫。 　　莎莉看着洛厄斯肖似自己的眉眼，握着他的手颤了一下。洛厄斯看着她眼底盈出的水雾，霎时间，笑了。 　　这个可笑的女人。 　　洛厄斯的手臂也用力到颤抖起来，嘴唇逐渐泛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 　　莎莉握着他的手猛地用力往自己的心口扎去，罗杰斯错愕地看着。洛厄斯手一反，在她因为柄即将扎到自己身上产生潜意识迟疑地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调转牙刷柄。 　　牙刷柄在洛厄斯的脖子上没入一大截，他咳嗽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沫。 　　莎莉看着飞快淌湿袖口的血，怔住。罗杰斯胸口的镰刀火一样瞬间烫进骨髓，他意识瞬间模糊起来。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他说不出更多的话，手不受控制地紧握镰刀，神智模糊，有种外力促使他攫取性命。他保持清明，忍得浑身颤抖。 　　洛厄斯再次咳出一口血。狱警发现了不对，大声对对讲机喊起来，杰森撞进了会客室。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 　　莎莉被警棍锤到了地上，洛厄斯被杰森哆嗦着抱住。 　　听着耳边疯狂喊着医生医生的动静，洛厄斯咳嗽了一声，只能发出气音。他歪头看脸被挤在地上的美丽女人。 　　上一辈子是什么样的？ 　　哦，是四岁的时候。自己握着牙刷柄扎穿了她的动脉，她笑着喷了自己一脸血，喊了一句怪物。 　　于是他就成了历史上最小的谋杀罪嫌犯。即使最后无罪释放，他也成了怪物。 　　怪物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于此幕，续演了之后人生的一切。 　　洛厄斯想笑，却笑不动。 　　他看向另外一边满地翻滚的罗杰斯，视线飘过那正在闪着红光的镰刀，缓缓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 　　=================================== 第7章 　　一个两岁的孩子进了医院，因为气管被牙刷刺穿。 　　洛厄斯把罗杰斯带出了监狱。他们也不会再回去了。 　　九死一生地救回来，医生被告知这个孩子还有先天的心脏缺陷时骂了一声娘。通知血库送血。出手术室没多久，洛厄斯身上就发生了排异。 　　检查后发现洛厄斯根本就不是O型血而是AB型后，医生把杰森骂了个狗血喷头。那动静，下面一层的护士都听见了。 　　即使记错血型的不是杰森，刺穿气管的也不是他。 　　儿童医院忙活了一整晚，洛厄斯住进了重症病房，要持续观察72个小时，无并发症才能确定脱离危险。 　　杰森透过窗户看着幼小的孩子插着输氧管，躺在雪白的床上，脸上表情凝重。 　　他垂头看了眼手里以探员身份要来的资料，一揣，往监狱赶去。 　　罗杰斯不像之前那么痛苦了，只是镰刀依旧发烫。他无法离开洛厄斯太远，也模模糊糊猜到杰森是去干什么，神情冷漠。 　　他在想，如果自己的存在意味着有神明，那神明为什么要和厄斯开这么大的玩笑。 　　罗杰斯飘进ICU，浮在病床边，垂眸看着安静的孩子。 　　他才刚刚两岁。刚刚两岁啊…… 　　杰森带着病例再次要求探望莎莉，她依旧穿着还染血的囚服，“吉迪恩，虽然你总是否认，但是我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天然的联系。”她调笑。 　　杰森这次没有了温和的神色，他淡漠道，“乔希·李。菲律宾人，偷渡到美国。被强、奸生下一双儿女，女儿因营养不良夭折。 　　因为黑户，她欠了很多债，才得到了进入系统做家政的机会。但她负责的人家之一有个魔窟。 　　那家的大人都是恋、童、癖，他们的养女被当作发泄兽、欲的工具。他们给养女吃好穿好，就是不把她当人。” 　　“一生善良的乔希本打算视而不见，但是那女孩儿叫了她一声妈妈。不懂法，黑户，她把那个女孩儿偷了出来。事后，就算是被抓进监狱也不说孩子在哪儿，坚持已经被卖去了不知名的地方。”杰森停顿了一下。 　　莎莉托着腮帮子仿佛在听故事。 　　“因为没有更具体的证据，乔希被遣返回国。里昂成年后得到了一份工作，费尽功夫把母亲接回了美国。 　　那年，里昂和你结婚了。”杰森抚摸了一下档案的边缘。 　　莎莉笑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因为之前家庭的缘故，你对所有人都厌恶透了，你只爱自己的养母。”杰森阖下眼睑，“她才是你唯一爱着的人。嫁给里昂，安排他的全部人生道路，不过是因为你想延续养母的血脉。” 　　莎莉不可置否。 　　“但是，你幼年就打过胎。怀孕艰辛，即使非常努力，却依旧没有成功。你让里昂于精、子银行冻结了精、子，为了调养好身体后，能够生养一个孩子。”杰森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但是，悲剧发生了。里昂那个蠢货没有按照你给的路走，反而玩起了女人。之后更是因为女人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背上了巨额债务。”杰森手指扣了下桌子。 　　“你本已经给他投了巨额的保险，做好了一切准备，只需要他‘意外身亡’，你就可以拥有大笔的保险金。 　　然后养好身体，取出存好的种子，怀孕，生一个孩子，和养母一起过上平静的生活。” 　　“但，里昂自杀了。巨额的债务拖垮了养母。她早出晚归，最后过劳死在公厕里被人侮辱，还上了社会版报，让那些有钱的白人们找到机会养自己的势力，做自己的慈善，吃着人血泡的金钱。 　　你恨这个肮脏的世界。你将所有你认为毁了你计划的存在都列在了清单上，一个一个，挨个去杀了他们。”杰森话音落下。 　　莎莉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干的漂亮，杰森。我为你骄傲。” 　　“清单完成后。”杰森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你想最后试试，于是你去了精、子银行。但是你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所以被我查到的时候，你束手就擒了。 　　我见到了你的验孕棒。你怀孕了。” 　　“孩子出生前，你充满希望。”杰森自嘲地笑，“我以为你是欣喜与爱人有了结晶。我以为这会成为我了解一切的线索。 　　但是出生后，你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你养母的血脉。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是O型血。”杰森笑了一下，“再一次，不知所谓的蠢货们毁了你的人生。” 　　莎莉放下手，淡淡地看着他。 　　杰森将病例放在桌上，推到莎莉面前，“莎莉，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也不会再接触到那个孩子了。” 　　莎莉笑了，“一旦女人所有的秘密都被挖掘出来，她就失去了魅力是不是？” 　　杰森走出门口前，回头看她，“你应该看看你的怪物是什么。” 　　“永别了。”杰森带上门。 　　他走了几步后，会客室里陡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混杂着哭声和哀嚎。 　　像破掉的疤挤出了腥臭的脓浆。 　　洛厄斯再次见到莎莉是在死刑执行室外的观众里，他被一个护工抱着，坐在第一排。 　　电椅光秃秃地摆在里面，整个房间都是肃穆的。牧师站在里面，像黑色的桩。 　　“为什么要让你来看这个女人的死刑？”罗杰斯是头一次对一个人显露这么大的戾气，很稀奇。 　　洛厄斯希望死刑后，罗杰斯能冷静下来。忘记这不该留下痕迹的两年。 　　他确定自己一定不会再被送回监狱，但是莎莉会主动要求接受死刑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还很虚弱！”罗杰斯不爽道。 　　洛厄斯蠕动了下苍白的嘴唇，现在连那个女人死刑前的等待都让罗杰斯很不耐烦。 　　莎莉被带进囚室的时候，她直勾勾看着根本看不穿的玻璃，脸色苍白，前所未有的狼狈，仓皇。 　　洛厄斯看到了她的嘴型，她在喊宝贝。 　　洛厄斯小幅度地打了个呵欠。现在他动作大了，脖子就很疼。小孩子的麻醉药剂谁都不敢用多了。 　　仿佛心里有灵犀，又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莎莉看向了洛厄斯的方向。 　　洛厄斯浅笑了一下。 　　“宝贝。”她喊。 　　洛厄斯无动于衷。 　　她被绑上缚带捆在了椅子上，泪流满面，不停喊着宝贝。 　　一直焦躁的罗杰斯安静了下来，看着电椅上仿佛苍老了一百岁的女人，又看看即使黑发黑眼，却依旧和那女人肖似的小脸，张了张嘴，随后抿唇，安静地看着。 　　洛厄斯平静地看着她被蒙上了黑色的眼带，旁边的行刑官做出了开始的手势。 　　最后的时刻，洛厄斯看着她的唇一动一动，“我的小怪物，你被释放了。” 　　洛厄斯笑了一声。 　　罗杰斯扭头看他，堵到了洛厄斯的面前，将他的视线用胸膛遮得严严实实。 　　他倾身抱住洛厄斯，“没关系。kid。一切都结束了。” 　　洛厄斯在那黑色半透明的胸膛上眨了眨眼睛，最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离开，他都再没睁开。 　　被抱离监狱时，洛厄斯被睁眼后陡然见到的阳光刺痛了双眼，眼泪汩汩滚落，无法控制。 　　此世，恩怨两清。 　　作者有话要说： wuli厄斯的过去是非常晦涩黑暗的，所以前几章基调比较黑，下一章就准备开始出狱浪啦～～～【握拳】 　　================================================ 第8章 　　1989年1月21日，洛厄斯‘出狱’。 　　1990年二月，洛厄斯已经在桑尼福利院呆了两年了。杰森是个单身汉，求爷爷告奶奶，甚至蠢蠢欲动地娶个名义上的老婆都没能成功收养洛厄斯。 　　于是他就被杰森塞进了华盛顿特区（DC）最好的福利院（因为这里还有最好的儿科医院），每周他都会带着一堆吃的穿的和玩具来看望洛厄斯。 　　福利院和BAU的元老们都知道，只要杰森·吉迪恩结了婚，洛厄斯就是他的孩子了。 　　为此，洛厄斯甚至已经有了几个预备教父和教母。 　　罗杰斯都是这么想的。 　　只有洛厄斯老神在在，因为他知道，杰森一直到自己死去都是个单身汉。 　　“厄斯，书我们慢慢看，你得起来走动走动。”莎莉死后，罗杰斯就能平常地喊出这个名字了。不过他的最爱依旧是kid，在洛厄斯睡着后会偷偷叫一声‘宝宝’。 　　洛厄斯合起手上的绘本，“我不想和他们玩。” 　　罗杰斯回头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一群小屁孩儿。 　　说真的，继监狱里那即使是新生命聚集地也丝毫没有生气的监狱版育婴院后，他看到福利院里这群‘天真’、‘活泼’的孩子，即使有些喜欢，脑壳却依旧被撑大了。 　　何况，洛厄斯之前落下了病根，无法大声的说话，也不能长时间的说话。他还有心脏病。 　　虽然他从不剧烈运动，也是天生个性超强的孩子，稳重地有时候罗杰斯都觉得自己矮了他一头。另外，定期给他做心理疏导的杰森也确定洛厄斯这个孩子天生情感比常人淡薄。 　　虽然听上去是个很不好相处的孩子，但是这对厄斯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没有突发状况，他心脏病发作的几率很低很低。 　　所以让他和那群孩子玩，别提他自己不愿意，罗杰斯都不舍得。 　　他收回视线，“厄斯，我们可以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不需要和他们一起玩。” 　　厄斯无奈合起书，站起身，开始迈步子。 　　他的动作让屋里吵闹的孩子安静了一瞬，之后就是刻意压低声音其实没压低多少的讨论声。 　　“厄斯动了！” 　　“你们谁去和他说话？” 　　“我不去，你去。” 　　“我我我也不敢。” 　　“你去你去！” 　　一群小屁孩儿互相推推搡搡，谁也不敢走出第一步。只是纷纷拿渴望又敬畏的眼神看着在院子里缓慢踱步的漂亮男孩儿。 　　洛厄斯是这个福利院里最特殊的孩子。 　　他好看。懂得多。喜欢看书。脖子上有超酷的疤。以及，他叫地球！！ 　　于是三天后，托尼·斯塔克因扰乱公共秩序被摁脑袋罚做社区服务，提问这个福利院老大是谁的时候，厄斯就被一堆小破孩儿推到了最前面。 　　即使他是最小的那个。 　　厄斯仰头看着面前17岁，满脸桀骜的男生，太阳穴抽动了一下。 　　这群瘪犊子，欠的。 　　“你是老大？”托尼狐疑地看着刚到自己小腿的厄斯，“你们确定？” 　　后一句他是问的那群大大小小的孩子。 　　“他是地球！” 　　“地球？”托尼气笑了，“小孩儿，你的诨号是地球？” 　　洛厄斯……“哥哥，我就叫厄斯。不是诨号。” 　　托尼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睛，骨头莫名一麻，“你管我叫什么？” 　　“哥哥。”洛厄斯淡定地喊。 　　托尼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后迅速收敛脸色，“咳，嗯，很乖嘛~” 　　他手往洛厄斯脑袋上一扣，揉的他整个人都晃了起来。厄斯等他揉完，脸抽了一下，捂平自己的头发。 　　从看到托尼后就开始发呆的罗杰斯回神，护住了洛厄斯，想让他往后退几步，“他怎么粗手粗脚的！” 　　“被罚社区服务，一定很调皮。”罗杰斯板着脸，“厄斯，你不能和他玩。” 　　洛厄斯……“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心情莫名飙升的托尼卡壳了，总不能直说是想找这里的老大，然后让他帮忙带孩子吧？ 　　“我……”托尼拖长声音，焦糖色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嗯，识字吗？” 　　“认得不多。”洛厄斯答道。 　　“哥哥给你念故事书啊~”托尼意外地觉得被罚来福利院做社区服务没那么让人憋屈了。起码漂漂亮亮，会乖巧喊哥哥，名字是地球的小孩儿还是很和他的心意的。 　　洛厄斯……“好哦。” 　　托尼满意地把人揉的又一通乱晃。 　　最后，托尼既打扫了卫生，还亲历亲为给福利院的新房间刷墙布置，还顺带给福利院的小孩儿连讲了三个月的故事。 　　社区服务结束后他给福利院请了家政，请了室内设计师，还捐了一个小阅览室。包含了古今中外所有小孩儿该看的书，就在知道洛厄斯的身体状况后。 　　“这个年轻人不错。”罗杰斯坐在崭新的阅览室里，环抱着洛厄斯，手搭在他放在书上的两手上。 　　虽然他们的身体重叠在一起，手也重叠在一起，也不耽误他展现自己的慈爱。 　　洛厄斯随意嗯了一声。 　　“厄斯！”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洛厄斯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门口。17岁的斯塔克今年应该是在麻省理工的最后一年，他不参加实习，毕业就在斯塔克集团的高新实验室里工作了。 　　这意味着，这人，真的很闲。 　　“厄斯，今天哥哥带你出去玩！”晃着车钥匙，带着墨镜，穿着皮夹克的大男孩儿挤眉弄眼。 　　罗杰斯叹气，“就是太闹腾了。” 　　洛厄斯心有戚戚。 　　“走。”斯塔克上前牵起洛厄斯，总算记得不要折腾他太过，动作放轻了许多，“我已经跟院长说了。 　　今天别理你那个老是给你做心理测评的大叔，你这么闷都是被他憋得，我告诉你。” 　　洛厄斯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绕，吞了回去。 　　嗯，之前有一次心里评测，自己被罗杰斯分散了注意力，好像没把握好。本来已经半年一次的心里评测又变成了现在的一周一次。 　　“谢谢哥哥。”洛厄斯低声。 　　托尼干咳了两声，掩饰好自己的心花怒放，觉得从自己老爹身上受的憋屈都得到了治愈，“今天哥哥带你玩好玩的。” 　　然后洛厄斯坐在敞篷超跑的副驾上被风吹成了傻子。 　　某种程度上也想飙车的罗杰斯车停下来才开始紧张，“厄斯！厄斯！你还好吗？心口疼不疼？！呼吸呢？呼吸！” 　　洛厄斯……都欠。 　　============================================ 第9章 　　托尼也紧张了下，但是在看到厄斯脸上的神色都没波动一下后，就淡定了。 　　“当当当——欢迎来到我家！”托尼展开双臂，站在一幢豪宅面前得瑟。 　　洛厄斯抬眼，从三楼窗口的素色帘子，往下看到宽阔的车库门，“挺大。” 　　托尼笑了两声，墨镜往胸口一卡，把厄斯一提溜，半拎半拖道，“走着，哥哥带你见识见识最新的技术。” 　　洛厄斯敷衍地嗯了一声。 　　和所有接触过他的人一样，托尼也认为自己是个被埋没的天才。 　　虽然洛厄斯也确实不普通就对了。 　　洛厄斯之所以接近斯塔克，是因为一，杰森很担心他随着岁数见长，出现了反社会倾向。二，见到斯塔克的一刻起，他就好奇起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是躺在冰冷北冰洋底的另外一个史蒂夫·罗杰斯。 　　他是生理性死亡了呢，还是精神上死亡了，还是和自己的死神共存着？ 　　他有些好奇，但又没好奇到会拿自己这个去冒险。 　　罗杰斯在意识到斯塔克是带着洛厄斯干‘正事’以后，神经就放松多了，“这孩子确实是个好的。” 　　洛厄斯……罗杰斯是个猪蹄子。 　　“托尼——”温润的男中音，个子高高的男人操着一口标准的牛津腔问道，“这位小先生是？” 　　“这就是地球！”托尼拍拍洛厄斯的肩。 　　“叔叔好。”洛厄斯打招呼。 　　“这是我的管家，你叫贾维斯就好。”托尼晃晃洛厄斯。 　　“你好，小先生。”贾维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洛厄斯，随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想吃蛋糕吗？” 　　“啊，”不知道是不是膨胀了，托尼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嘱咐，“他不能吃垃圾食品。你可以洗点水果，或者来杯果汁。待会儿送到实验室就好。” 　　贾维斯把疑惑放进心里，“好的。” 　　托尼带着洛厄斯走了几步，回头，“啊，对了，老头子的新车你开进库吧。” 　　他把车钥匙往贾维斯那儿一扔，狡黠一笑，“我顺便给那个老古董演示了一下什么是新潮。” 　　贾维斯脸色一变，匆匆走出去，然后就看到霍华德的车被全身漆成了骚包的明黄，上面还有红色的火焰纹路。 　　苦笑了一声，他任劳任怨地把车开进了车库，转去厨房打果汁了。 　　“看。” 　　刚进实验室，洛厄斯就被塞了一个东西。 　　罗杰斯吓了一跳，“厄斯，这个你不能玩！” 　　洛厄斯摆弄了下手里的枪，晃了晃，继续抱着。 　　罗杰斯的神经紧绷，“为什么他随便就给你把枪！这是为什么！” 　　“有人欺负你，你就——”斯塔克脱了夹克，露出里面的T恤，黑底印着圆形白色斑，上一个扳手。 　　理工男。 　　他拿起厄斯怀里的枪，对准几米外一个靶子。 　　‘咻’一声，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火光乱溅，洛厄斯看着那被瞬间电焦的靶子，眨巴了下眼睛。 　　“厄斯，不要听他的！”罗杰斯警告。 　　“哦，”托尼看着靶子，嗯了一声，“电压可能大了点儿。没关系，我调一下再给你。”他从乱七八糟的试验台上摸出一个焊枪，就开始拆东西了。 　　洛厄斯看他忘记了自己，就转了脚，在实验室里溜达。 　　电脑前，洛厄斯碰了下鼠标。一段长长的代码，洛厄斯扫了一眼。原来他这么早就开始研究一代了‘贾维斯’了。 　　他松开鼠标，继续在实验室里溜达。罗杰斯发现洛厄斯没有被引上‘歧途’就好了些。他虽然也很好奇角落里那个拆的七零八落的摩托车和放在试验台上的面具都是什么，却还是怕洛厄斯摸到什么危险的东西，跟在后面。 　　最后洛厄斯乖巧地摸了一个不过两指节大的小圆盘。 　　看上去像是什么机械里的零部件。洛厄斯从小就没什么玩具，罗杰斯也不阻止他少的可怜的好奇心。 　　托尼总算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孩子，一抬眼，看清他盘的东西，乒呤乓啷碰倒一堆东西就冲了过来，“厄斯！不要按！不要按那个！” 　　罗杰斯啊了一声。洛厄斯按了一下，往外一丢。 　　“砰——”“砰——”“砰——” 　　洛厄斯按了下自己被爆炸吹起来的头发，看着在实验室炸出了一条路的小玩意儿。 　　罗杰斯…… 　　托尼…… 　　“我只是好奇按了会怎么样。”洛厄斯无辜道。 　　匆匆跑进来的贾维斯熟门熟路地按下了洒水器，然后把小孩儿赶紧哄了出去，“没关系，小事，小事—— 　　我洗了草莓，想吃吗？” 　　洛厄斯看看贾维斯，又看看托尼，还顺便看了眼罗杰斯。 　　托尼啧了一声，揉住他的脑袋，“问题不大。这个实验室主要是老头子在用。” 　　罗杰斯……问题是这个吗？？ 　　罗杰斯看洛厄斯偷偷看自己的眼神，“没关系。他们看上去一点都不穷。炸了问题不大，反正我们没钱。” 　　不止没钱，还有贷款要还。毕竟洛厄斯一直是银行养的，都是要连本带息还的。 　　洛厄斯抿了下嘴。 　　献宝的托尼没献成，最后带着洛厄斯去自己的房间看漫画去了。 　　看漫画的问题其实不大，但是在看到托尼门后那个飞镖靶上贴着的美国队长海报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很微妙了。 　　“你不喜欢他吗？”洛厄斯被托尼抱到了床上，他在底下收拾自己的狗窝。 　　“喜欢谁？”把内裤塞进柜子，托尼顺着洛厄斯的视线去看，“well……” 　　他上前一步，把画报一扯，团成团扔进垃圾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罗杰斯看着他的动作皱了下眉毛。洛厄斯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收回视线。 　　“草莓？”托尼捧起草莓盘子咬了一个，指尖拎起一个晃。 　　“为什么哥哥要和我玩？”洛厄斯看他在房间里乱转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自己了。 　　17岁的孩子和四岁的孩子一起玩，听上去不太正常。 　　托尼嚼草莓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嗤了一声，盘腿坐到他旁边，使劲儿搓洛厄斯，直搓到他脸色发红，破功为止，“小屁孩一个，哥哥带你玩，你居然还敢说三道四！” 　　“看什么漫画？”他把瘦瘦小小的小人往自己怀里一塞，从柜子里摸出漫画，“你看哪个喜欢。” 　　洛厄斯还在微微喘气，最后也只能无奈地顺顺自己的头发，“我想看美国队长。” 　　托尼把他往出一推，“你是不是故意的？” 　　洛厄斯无辜地看他，“我觉得他长得很正常。”这是大实话。 　　托尼啧了一声，把满手的漫画一丢，往床上一趴，从床底下拽出个箱子，还夹着一只袜子。 　　洛厄斯看着他的动作，眨巴眼睛。 　　罗杰斯唉了一声，虚虚搓了搓洛厄斯的脑门，“厄斯，我没关系。”就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就能注意到，厄斯如杰森在笔记本上写的一样—— 　　情感贫乏，但是对于上心的东西有着很细腻的心思。是不在乎还好，在乎了就会伤筋动骨的性格。 　　洛厄斯回看他，抿唇一笑。 　　======================================= 第10章 　　“他带回来一个朋友。”贾维斯上前接过霍华德脱下来的外套，提醒。 　　“朋友？”霍华德第一反应就是笑，“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兔崽子还有朋友了。” 　　不待贾维斯解释什么，旁边的玛丽亚放下自己的手提包就警告道，“霍华德，表现好点儿！” 　　“哈——”霍华德意味不明地发出气音，“你该提醒的不是我，而是那在‘家庭聚餐日’带朋友回来的臭……” 　　他稍微偏头，话头截然而止。 　　托尼扶着厄斯的肩膀，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他轻轻拍了一下厄斯的肩膀，抠了下耳朵，“这意思是，你不欢迎我朋友。” 　　霍华德…… 　　贾维斯，唉，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哦，小甜心，你是？”玛丽亚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可爱的孩子了，满脸都洋溢着惊喜和慈爱。 　　“不不不，”托尼上前一步隔开厄斯，皱眉连连摆手，“听上去你们不太欢迎我和我的朋友。我不能这么对我的好朋友，他不该站在这里忍受你们对他的迫害！” 　　他掷地有声，义愤填膺。 　　霍华德……这兔崽子！ 　　“你——”他刚想说什么，玛丽亚一个严厉的眼神就让他偃旗息鼓了。 　　厄斯很不想掺和进这样幼稚的场景，但是托尼一直在拿手指戳他的肚子。还戳个不停。罗杰斯也只会在旁边笑呵呵地看。 　　“哥哥，你的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吗？”洛厄斯深吸一口气，略带沧桑地道。 　　“不，宝贝儿，今天是‘家庭聚餐日’。”玛丽亚抚了下裙子，半蹲，“你当然是受欢迎的。” 　　托尼得意地朝脸色铁青的霍华德使了个眼色，“很明显，不是所有人都欢迎。” 　　霍华德嘴角抽了抽。这个臭小子哪次带回家来的不是智障就是16、7岁的疯婆娘，那些小姑娘小伙子简直就是浪费国家的粮食，居然还有当着玛丽亚的面冲他抛媚眼的。他怎么知道这次他居然会领回来一个……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已经有了这么大的私生子吗？”某根筋一错，霍华德脱口而出。 　　“OMG！”托尼神情夸张地捂住厄斯的耳朵。 　　“霍华德！”玛丽亚提高声音。 　　“什么？”霍华德皱眉，他说错了？这臭小子还没满21，酒喝的都不少。搞出一个儿子虽然荒唐了一点儿，但是长得还挺可爱的，问题也不大。 　　“这是厄斯。”贾维斯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 　　“什么地球？”霍华德偏头。 　　玛丽亚站起身，叉腰。 　　看着他们的脸色，霍华德哦了一声，“那个地球。” 　　“这家人都挺有意思的。”罗杰斯在旁边感叹。 　　洛厄斯……猪蹄子。 　　“OK，”霍华德清咳了一声，试图蒙混过关，但是看着玛丽亚的脸色，脸色拧巴了一下，几步走上前，手一伸，“嗯，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厄斯。” 　　洛厄斯看看他的手，托尼又在戳他。 　　他干脆地往托尼背后一躲，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多余的也不需要的，他们会脑补自己的情绪的。 　　光秃秃伸着手的霍华德脸抽了一下，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看来这位小先生的眼光不怎么好。” 　　托尼呵了一声，“大名鼎鼎的霍华德·斯塔克就会吓唬小孩子。” 　　父子两个又开始跟乌眼鸡一样怼上了。 　　玛丽亚一把抱起看热闹的洛厄斯，“哦，宝贝儿，我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不好？不要理会那些臭男人。” 　　洛厄斯…… 　　“妈妈，他是个男孩儿。”托尼给自己的‘忘年交’澄清。 　　“我知道。”玛丽亚笑眯眯，“可爱的小男孩儿~是不是？” 　　洛厄斯扒在玛丽亚的肩头和满脸欣慰的罗杰斯对视。 　　又不是真的自己家，为什么这么开心？ 　　罗杰斯一向和自己的脑回路相悖，他鼓励道，“没关系，他们看上去是很好的人。” 　　洛厄斯扭过头，搂着玛丽亚的脖子，在心里轻叹。 　　一顿晚饭分成了两派，链接点是洛厄斯。 　　一边是玛丽亚和贾维斯，他们都在试图往自己的胃部塞进更多的东西。撒着小花花。 　　另外一边是战火交加的霍华德和托尼，他们两个似乎对于争夺洛厄斯的注意和喜欢很执着。虽然一直是霍华德单方面的输就对了。 　　饭桌上，只有霍华德梗的不行，还没有人安慰，是个老伴和儿子那里都没讨到好的可恨又可怜的老头子。 　　饭后，霍华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 　　洛厄斯被罗杰斯告知最好去给忙碌的贾维斯和玛丽亚帮忙洗碗，打算带人去打游戏被霍华德嘲讽了误人子弟的托尼袖子一撸，第一次踏进了厨房。 　　玛丽亚一边一个孩子，洋溢着独属于一个母亲的滋润光泽。 　　洛厄斯捯饬着自己的小短腿和小胳膊洗了个梨子，罗杰斯推了下他的肩膀，“我相信大斯塔克先生并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 　　洛厄斯瘫着脸拿着湿漉漉的梨子从门边摸了出去。 　　托尼想阻止，玛丽亚一把拽住他，“你就让一下你爸爸怎么了？” 　　托尼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继续擦干盘子。 　　霍华德无意义地调着电视，耳朵竖着听厨房的动静。洛厄斯无声无息地站到他旁边，他吓了一跳，“……什么？” 　　“给你。”洛厄斯把梨子往霍华德面前一推。 　　“怎么？你拿我家的东西讨好我？”霍华德一挑眉，说完，自己就闭了嘴，脸色尴尬了一瞬。 　　洛厄斯也没想到这男人这么狗。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但是，自己的示好他不收…… 　　罗杰斯看了他一眼。 　　洛厄斯……罗杰斯是个大猪蹄子。 　　霍华德清清嗓子，伸手准备屈尊降贵去接那个梨子。 　　洛厄斯手一收，把梨子往自己嘴里一塞。 　　霍华德……？？？？ 　　罗杰斯捂住了自己的脸。 　　厨房里传来压抑的此起彼伏的扑哧扑哧的笑声。 　　洛厄斯叼着梨子，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果然摸出了两个糖。他口袋里总是会时不时多出些糖，来源很多。 　　他把糖往霍华德手里一放，“给你。” 　　霍华德手心一暖一软，转瞬即逝，别扭地嗤了一声，“小孩儿。” 　　“很高兴认识你。”做完了幼稚的举动满足了一群幼稚的大人，洛厄斯正式地伸出手。 　　霍华德把糖塞进自己的马甲口袋，伸手和他握了握，“也很高兴认识你。” 　　洛厄斯点了下头，转回了厨房。 　　扒在门边的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回到刚刚自己的位置。 　　洛厄斯磨碎嘴里的水津津的梨肉，都欠。 　　================================== 第11章 　　福利院扩建了三倍，多了一个设备非常齐全的室内游乐园，和一幢宿舍。捐助人拒绝提供姓名。 　　洛厄斯收到了两大包糖，人高的两包。吃一辈子都吃不掉的量。最后全部分给了福利院的小破孩们。 　　于是，他口袋里的糖日益增加起来。 　　睡觉脱衣服的时候，倒出了一个折叠的爱心，他皱起了脸。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往自己的口袋里塞起这么多奇怪的东西的？？ 　　罗杰斯倒是很开心，“粉色的。你觉得是哪个小姑娘给你的？” 　　“莎莉娜。”洛厄斯把倒出来的东西收起来，从自己床头柜里摸出一个盒子，把东西码了进去。 　　“嗯？这么肯定。”罗杰斯一瞬间居然觉得有些惆怅。虽然小孩儿快五岁了，但这种儿子要嫁出去的感觉来的是不是有点儿早？ 　　“今天我们学的是纸折大象，大家都拿的蓝色的纸，只有她拿了粉色的。”洛厄斯瞥了罗杰斯一眼。 　　罗杰斯笑了几声，“厄斯的观察力真棒。” 　　洛厄斯……不好，自己好像真的变幼稚了。是因为脑子还没长大吗？还是说因为身边都是智障？ 　　宿舍多了以后，因为他身体比较特殊，就住了单间。但是他两边的房间都强行多塞了几张床，本来只能住两个人的宿舍，现在一边挤了六个人。 　　据说是小破孩内部打擂最后晋升的12个人。 　　但是这个福利院现在还在这里的，一共就29个孩子。 　　== 　　10月15号这天，洛厄斯被斯塔克一家赶在杰森前接走了。因为杰森本人没来，来的是BAU刚来的新人，叫霍奇。 　　最后在托尼的三寸不烂之舌（胡搅蛮缠）后，霍奇没能成功把小孩儿带去BAU过生日，顺便做一下更加专业的心理评测。 　　“那群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托尼两手扶着方向盘（他单手方向盘带洛厄斯被骂了好几次），不解，“怎么总是让你做这个测试那个测试的。 　　没毛病的都被催出毛病了！” 　　“我反社会。”洛厄斯淡淡道。 　　这心理评测确实如同杰森预料地一样把他催烦了，他就完全不掩饰了。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托尼笑出声。 　　洛厄斯嗯了一声，笑什么？ 　　“你，反社会？”托尼重复。 　　洛厄斯蹙起眉毛，“你不相信？” 　　“如果你是反社会，我怕不是杀人犯。”托尼乐呵呵。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下巴搁到车边，吹着风，没解释。 　　罗杰斯倒是没笑，他坐在后座，镰刀已经坠到了他的腹部。他伸手虚虚揉了揉洛厄斯毛茸茸的后脑勺。 　　他不是吉迪恩那样的专业人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洛厄斯信任自己的时候，将一个善良的模板先套在他的身上。 　　他是不懂什么潜意识控制行为，行为又影响心理那一套。 　　起码，在自己的看顾下，洛厄斯能更多的体会到爱和善意，时间久了，也许就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了。 　　这世界这么美，他不忍厄斯一直封闭在冰窖里。 　　他们走进门口，就听到霍华德提高声音，“这里说的是10克糖！10克！” 　　托尼翻了个白眼，低声，“他非要和妈妈他们一起做蛋糕。” 　　洛厄斯了然，走了过去。托尼手插裤兜跟在他后面，溜溜达达。 　　吵吵闹闹，什么都不会还偏偏要执拗地指挥的霍华德看到洛厄斯的下一秒就板起了脸，“来了。” 　　“嗯。”洛厄斯探脑袋。 　　霍华德皱起眉毛，“出去出去，过生日的人不该看到蛋糕。” 　　托尼无语，“人家是结婚的时候新娘不能提前看到新郎！” 　　“你结过婚还是我结过？我过得生日多还是你过得多？”霍华德瞪了他一眼。 　　托尼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和这个更年期的老头子拌嘴智商都像被拉低了。 　　“我不能摄入太多糖。”洛厄斯看着背着霍华德准备往蛋白里放糖的贾维斯道。 　　“你不能吃糖？”霍华德一愣。 　　“一点问题不大。时间长了可能会增加心脏的负荷。”洛厄斯解释。 　　“那之前的糖……”霍华德猛地闭上嘴。 　　“叔叔的糖很好吃，大家都很喜欢。”洛厄斯无情拆穿他。 　　霍华德呵了一声，“我怎么会给你送糖？你做梦的吧。” 　　“是吗？”洛厄斯抬起眉眼，斜睨。 　　霍华德闭嘴了，用沾了奶油的手无情抹了洛厄斯一脸，“可就你聪明了。” 　　洛厄斯僵住。 　　托尼噗了一声。玛丽亚笑得浑身颤。 　　霍华德趾高气昂。 　　洛厄斯不爽地看向他，罗杰斯飞快打岔，“厄斯，厄斯！去找玛丽亚阿姨！” 　　“玛丽亚姨姨……”洛厄斯瘪起嘴。 　　“你出去！”玛丽亚提高声音，把霍华德推搡了出去，“欺负小孩儿，你都多大了！” 　　洛厄斯仰着脸，贾维斯给他擦，“好了好了，不脏不脏。” 　　洛厄斯在斯塔克家呆久了，他们也逐渐开始了解他。 　　爱干净，说话慢条斯理，从不跑动，喜欢美国队长。喜欢安静，玩游戏不赢不撒手，喜欢自言自语，经常发呆。 　　罗杰斯抬手摸了摸厄斯的脑袋，他轻轻蹭了蹭。 　　虽然没落在实处，厄斯安静了，罗杰斯也笑了一下。 　　手合十，吹熄蜡烛，洛厄斯正式四岁了。 　　托尼看着蛋糕上的蜡烛，嘶了一声，“你四岁！” 　　每年都被罗杰斯要求许愿，但从来不知道许什么，只是做个样子的洛厄斯准备切第一刀的手停住，“不对吗？” 　　贾维斯嗯了一声。玛丽亚也若有所思，霍华德看着他。 　　洛厄斯放下手，“？？” 　　“你想过开始上学吗？”霍华德示意他继续切，问道。 　　“明年要去学前班。”洛厄斯切蛋糕。 　　“学前班？”托尼重复，“你要去读学前班？” 　　洛厄斯疑惑地抬头，“明年我五岁啊。” 　　“学前班还有你能学的东西吗？”托尼满脸问号。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蜡烛，他都意识不到洛厄斯才四岁。 　　虽然他确实是个小豆丁样，脸也肉乎乎的。但是……哪里，哪里像个四岁的孩子？？ 　　“你知道学前班学什么吗？我不知道。”洛厄斯好奇。 　　“……”托尼卡壳了。他还就真不知道学前班学什么。 　　玛丽亚这方面经验比两个不走寻常路的男人多，“厄斯上了就知道了。但是之后如果觉得学的太简单，或者浪费时间的话，记得和姨姨说。” 　　“他肯定呆不住。”已经习惯性使唤着厄斯帮自己递个工具，操作下电脑，算点东西的托尼毫不犹豫。 　　“我也觉得没必要。”霍华德皱起眉毛，显然也想象不到洛厄斯去上学前班是个什么样子。万一被一群蠢货带坏了怎么办？ 　　罗杰斯在一边，“告诉他们你想去学前班多交点朋友。” 　　洛厄斯重复。 　　“朋友？”托尼一脑门问号。 　　霍华德叹了口气，“厄斯，同龄人估计没办法成为你的朋友。”就他和斯塔克父子关系很好就能断定他一定没办法和小孩子成为朋友。 　　罗杰斯闻言，想法动摇了一下，“厄斯，学前班里的孩子大概都和福利院的孩子一样。你只会学到1 1=2，虽然我不确定还会教什么，但肯定不会教你积分和微分。英语也只会学简单的，他们不会给你看《忏悔录》的。” 　　洛厄斯嗯了一声。他没上过学。 　　“他们教画画吗？”洛厄斯问道。 　　“你就想学这个？”托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洛厄斯回忆了一下，“我还想学戏剧，但是我大概没办法把台词说好。另外我想学乐器。”至于别的，他不需要学了。 　　“他们教吗？”洛厄斯歪了下脑袋。 　　霍华德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苗头，“你想成为……什么？” 　　洛厄斯愣了一下，“我没想过。” 　　“现在想想。”霍华德眯起眼睛，脸色严肃，甚至有一丝警告在里面。警告洛厄斯不要说出什么让他不喜欢的话。 　　“画家？”洛厄斯想到了罗杰斯的专业。 　　罗杰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霍华德和托尼双重发问。 　　“你应该成为一个机械工程师。”又是双重声音。 　　父子两对视了一眼，别扭地扭开头。 　　玛丽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贾维斯忍笑。 　　“我不想当。”洛厄斯拒绝，“我要成为一个画家。” 　　或者厨师。或者甜点师？嗯，司机也行。或者街头流浪？ 　　最后父子两的异议被玛丽亚和贾维斯一人一个堵了回去。所有人都对洛厄斯的梦想进行了肯定的鼓励，就是有两人不甘不愿。 　　索性，洛厄斯没把自己的备选全说出来。 　　================================================== 第12章 　　90年的尾巴里，洛厄斯被并不甘心地斯塔克们塞进了学前班。 　　他们坚持只要洛厄斯在里面呆上几个月，就会知道他不该上学前班了。 　　但是洛厄斯在学前班呆的非常的舒适。 　　他最爱的课程不是数学，也不是科学，而是美术课。当然，他表现最差的也是美术课。 　　这让斯塔克们心情好了许多。他们都在等着洛厄斯向科学投降。 　　罗杰斯倒是完全没这个担心，就是在某些时候会陷入很无奈的情绪。 　　比如洛厄斯为了自己的美术课在福利院自己给自己开小课的时候。 　　“用静物在手指上的比例大概测一下就好了。”罗杰斯挠了挠自己的头。 　　手里抓着卷尺的洛厄斯皱眉，“大概怎么准？” 　　罗杰斯……“或者，你也可以去量一下。” 　　洛厄斯揣着小本本和卷尺就凑过去开始量长宽高和直径了。 　　罗杰斯……厄斯，具有强烈的精准精神。 　　洛厄斯在静物堆旁边绕了一圈，记好了所有的数据，绕回了自己的画布前。 　　绘画用品都是杰森提供的，他好像觉得画画能够更加直观地展现出洛厄斯的内心世界。 　　罗杰斯唉了一声，蹲在画框边上，开始简单的在脑子里配色。 　　嗯……配色？为什么他会配色？难道他之前是个画家？罗杰斯突然福至心灵。 　　“厄斯，你是不是知道……”罗杰斯开口。 　　洛厄斯拿刷子在画板上调色，听到他说话抬头，“嗯？” 　　罗杰斯闭了嘴。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去想自己之前是个什么样子来着。 　　他要守着厄斯。 　　“你知道怎么调色吗？”罗杰斯换了个话题。 　　洛厄斯在脑子里算了算三原色之间的比例，干脆把小凳子转了个边，开始专心致志地调色。 　　罗杰斯看了一眼目前还是一片空白的画布。也行吧，这孩子习惯把所有东西准备好再动手。是个好的。 　　如果是他，现在应该已经画完苹果了。 　　洛厄斯将颜料铺开，在心理算着比例，花了大概一个上午的功夫配出了自己需要的所有颜色。罗杰斯想给他跪下。 　　“你怎么做到的？”罗杰斯看看静物堆，再看看洛厄斯排在色板最下面一排的色彩。 　　“你想听吗？”洛厄斯偏头。 　　罗杰斯凝视着他的眼睛，在点头和摇头之间剧烈挣扎。这个他曾经有过经验，有一次洛厄斯跟他解释四维，他们磨了一整天。 　　洛厄斯最后都没法儿开口说话了。 　　但是他又不允许罗杰斯敷衍，因为他会提问。 　　这个孩子他居然要提问自己！！ 　　罗杰斯嗯了一声，不过对上小孩子，大人是不能怂的，“不用了。咱们开始画吧……” 　　洛厄斯哦了一声，转头看画布。 　　罗杰斯……但对上洛厄斯，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的。 　　洛厄斯从旁边拿起削好的一排铅笔，蹙起了眉毛。 　　罗杰斯……“还有哪里不对吗？” 　　“画布不够大。”洛厄斯叹气，再次放下了构型的铅笔。 　　罗杰斯……说不定厄斯真的学科学，或者做机械工程比较好呢。 　　这么想着，罗杰斯还是没有催着洛厄斯开始。小孩子么，得宠。 　　特别是厄斯这种怎么宠都宠不坏的。就是刚刚调好的颜色估计会……罗杰斯看着画板。 　　画多了以后，洛厄斯可能就不会这么一板一眼了。 　　最后洛厄斯捯饬着自己的小短腿，抬过来一个超大的画框。 　　罗杰斯看得胆战心惊。 　　洛厄斯把东西搬到位以后，擦了下额上的小汗珠，“得买木条和锯子。” 　　“嗯？为什么？你想做雕塑吗？”罗杰斯居然觉得这主意不错。 　　“这个画框的尺寸小了点。”洛厄斯蹙起小眉毛，“我还要算一下比例。” 　　罗杰斯……“你想自己做画框。” 　　“嗯。”洛厄斯把画框搬到架子上。 　　罗杰斯在严肃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溺爱这个孩子了？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从哪里弄出这些习惯的？ 　　洛厄斯看了眼水分已经有些不足的颜料，决定下次要先弄好画布，最后再调色板。 　　或者专门抽个时间，做一个常用色板出来。这样就省去了自己必须记住所有配比的步骤了。 　　罗杰斯叹了口气，已经打算陪他把时间磨在准备工作上了。 　　但是洛厄斯这次没干些别的，真的拿起了铅笔开始打底了。 　　罗杰斯松了口气。 　　他第一笔是一个大肚瓶的边，罗杰斯忍了一下，没忍住。坑下头，不停地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洛厄斯凝视着画布上扭曲粗黑的毛虫，胳膊僵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罗杰斯背过身，浑身都开始抖动。 　　洛厄斯眯起眼睛。 　　“……没、咳，没关系，我们、嗯，那个什么，可以慢慢来。”罗杰斯深呼吸，结结巴巴地道。 　　洛厄斯放下胳膊看了他一眼，罗杰斯……“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厄斯咂咂嘴，扭头看自己的画布，笔一丢，坐在板凳上，托着腮帮子。 　　罗杰斯慌了，“那什么，我们先学素描。我教你，肯定比你学前班的老师教的好。” 　　洛厄斯手一抬，示意他不要说话。 　　罗杰斯忍不住笑，“厄斯，咱们总归是有短板的。要不，你看一眼托尼送来的书本？” 　　高等数学，机械工程……自己就跟着洛厄斯翻过一次，满眼都是圈圈。 　　洛厄斯还在凝视着画布。这不对。 　　罗杰斯当初学画画的时候很简单。 　　洛厄斯开始啃手指。 　　罗杰斯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这个习惯了。小时候是啃脚，现在啃不到脚就开始啃手指。他笑叹了一声，从背后浅浅拥住思考的小孩儿。 　　厄斯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独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毕竟他们总认为不能放厄斯一个人独处太久。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是故意挤掉他的时间的。 　　心之所动，罗杰斯埋头在厄斯的头顶上亲了一下。小孩儿现在多好啊~真好。 　　洛厄斯霍地站起身，走向室内。 　　罗杰斯好奇地跟过去，发现他去敲了年龄大些孩子的门，要了纸和笔。把刚刚记录的数据摊在一边，在空白纸上开始做数学了。 　　罗杰斯……嗯，这他就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洛厄斯写写画画演算了很久，罗杰斯中途出去溜达了一圈。然后看着那孤零零支着的画架，好玩又可惜。 　　厄斯果然还是去学科学吧。 　　理工和文艺隔行如隔山啊。 　　洛厄斯中途吃饭的时候也没停下演算，一开始罗杰斯还能看懂一些，最后那些函数在他眼里就是一些字母和符号了。 　　他也不难为自己，让洛厄斯给他设定了一个自动翻页的电子书，看书去了。 　　洛厄斯中途空出脑子想了一下，嗯，他好像忘记了告诉罗杰斯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是……嗯，算了，弄好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一切操作【绘画或者是别的】全靠我瞎扯，但是如果有大佬想实践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效果【捂嘴 　　=========================================== 第13章 　　晚上十点了，罗杰斯不得不打断洛厄斯了。 　　放任他这么下去，又不睡觉了。 　　“厄斯，”罗杰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你答应过我什么。” 　　洛厄斯手抓着笔，抬头，眼神抗议。 　　“厄斯。”罗杰斯压低声音。 　　洛厄斯放下笔，闷闷地爬上床，把自己往被子里一蒙，背对罗杰斯。 　　罗杰斯唉了一声，“还要故事吗？” 　　过了一会儿，厄斯的声音才闷闷传出，他只伸出胳膊在柜边摸着，摸到了电子书，顺进了被子，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设定好了页数和自动翻页的时间。 　　罗杰斯‘坐在’专门给他摆的椅子上，“很久很久以前……” 　　厄斯是个天才，但是却很喜欢所有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折纸，蜡笔，童话故事。 　　他每样都喜欢，孜孜不倦。反而是那些他拿手的东西，他兴致缺缺，甚至有些排斥。 　　可能这孩子就是喜欢挑战自己。那些对常人来说，最平凡，最简单的事反而是他不会的，不擅长的吧。 　　罗杰斯慢慢地念着童话故事，直到被子里的人钻出个脑袋看向自己，软绵绵地说了句，“晚安。” 　　罗杰斯垂头看着他，心像放在了温水里。 　　日子这样，很好。 　　第二天起床，洛厄斯又开始了他的演算大业，之后的三天都是如此。 　　罗杰斯怀疑他可能在造火箭。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算着算着，就会抱着本子跑去那堆静物面前比比划划。 　　周末，托尼从学校里跑出来找他。给他带了个巨大的毛绒狗。 　　罗杰斯哇哦了一声。但是在听到托尼的解释后，就想把这狗给塞回去。 　　“我17岁怎么了？”托尼满脸不爽，“你说我17岁比她25小哪儿了？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开房？” 　　罗杰斯捂住了洛厄斯的耳朵，“厄斯，不许记住。” 　　洛厄斯从演算中拨出一点注意力，“你17岁生日还没过。” 　　托尼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插嘴。” 　　“你算什么呢？”看到洛厄斯在计算，他兴奋了，搓着手，“要不要哥哥送你个电脑，你这么算多费劲。” 　　洛厄斯摇头，“我在画画。不该用电脑。” 　　罗杰斯一愣。托尼啊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去看他的草纸，“画画？你画什么了？” 　　“线条。”洛厄斯埋头。 　　“啊？”托尼满脑袋问号。 　　洛厄斯看了眼狗，嗯了一声，“哥哥。” 　　托尼欸了一声，洛厄斯一喊他哥哥，他就开心。 　　“你给狗里装上机械骨架，让他动起来吧。”洛厄斯丝毫不怀疑他能做到。 　　托尼嗯了一声。 　　“能开口说话，并且录像吗？”洛厄斯询问。 　　托尼欸了一声，“你继续。” 　　“如果能一问一答就好了。”洛厄斯只好继续。 　　托尼抱住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拎着人高的狗就跑了出去，“哥哥追到人就给你个大礼！” 　　洛厄斯嫌恶地抹开自己脸上的口水，瘪着嘴。 　　罗杰斯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你是在画画？” 　　洛厄斯还是觉得脸上不干净，从凳子上爬下去拿湿巾，“嗯。普通的画法不适合我。我得找到自己的办法。” 　　罗杰斯看着他草纸上一堆函数公式，再看看他。 　　演算结束在了当天的下午。 　　洛厄斯终于开始画了，画格子。 　　罗杰斯看着他一毫米一毫米慢吞吞的画线，“厄斯，你到底在做什么？” 　　“画画。”洛厄斯淡定回答。 　　罗杰斯闭嘴了。 　　洛厄斯终于把整个画布都排满了细小的格子，远远看去，跟打印的似地。 　　罗杰斯几次欲言又止。洛厄斯审视着自己的作品，蹙着小眉毛。 　　罗杰斯狐疑，试探着无脑夸奖，“嗯，画的……很嗯，规矩。” 　　洛厄斯开口，“下次还是直接打印吧。” 　　罗杰斯……他就知道这不是画！！ 　　洛厄斯再次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摊开放在一边。拿着尺子和笔开始……点点。 　　“这是……”罗杰斯试探。 　　“参考系。” 　　“什么？” 　　“需要我解释吗？”洛厄斯偏头。 　　罗杰斯……“不用了。”这个单词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很遥远的曾经听说过。 　　洛厄斯作法一样在画布上点了几个点，罗杰斯已经放弃思考了。 　　到某个时间，洛厄斯放下了手里HB，拿起了自己的2B。罗杰斯好奇他是准备演算还是干嘛，然后他开始作底图了。 　　罗杰斯愣了足有一分钟，看着他轻车熟路地在纸上画出了圆润的弧线，随后是该翘翘，该折折的干净线条。 　　一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他全程维持着呆滞的神色看着洛厄斯爬站到了凳子上手稳稳地画出各种线条。 　　“你……怎么，什么……为什么？”罗杰斯看着已经完全成型的线稿，结巴了。 　　洛厄斯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只是函数线条。” 　　罗杰斯……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画画是这么画的吗？以及，为什么这玩意儿为什么看上去还很好看？？？ 　　洛厄斯嗯了一声，再次蹙起了他的小眉毛。 　　罗杰斯心脏一缩。 　　“手疼。”洛厄斯淡定道。 　　罗杰斯啊了一声，“手酸了？拿就先不画了。我们明天画。” 　　“嗯。”洛厄斯扭头看着他。 　　罗杰斯回视，？？ 　　洛厄斯依旧看着他。 　　罗杰斯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后放下手，“厄斯，超级厉害！画画画的超级好！我就没见过比你画的更出色的！” 　　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洛厄斯恩了一声，手往后一背，慢吞吞往外走去。 　　罗杰斯夸完人，回头看了一眼画布上横平竖直，弧线圆润的线稿，笑了一声，扶额。 　　他难以想象厄斯这份集中力用在别的地方会是个什么后果。他可能真的能够造出一架火箭。 　　罗杰斯默了一瞬，看着画布。 　　果然，让他学科学还是最好的吧。这脑子里满满都是智商啊！ 　　他能改变这个世界吧？ 　　罗杰斯陷入了空前的纠结。这种苦恼就像是决定孩子该是达·芬奇还是阿基米德一样痛苦。 　　太难了。 　　哦，最近罗杰斯的历史已经补到了文艺复兴。 　　=============================================== 第14章 　　静物图彻底成型的时候，罗杰斯做出了决定。 　　厄斯会成为达芬奇。 　　如果能和别人说话，罗杰斯可能会吹出上万字不带重复的彩虹屁。 　　但是他只能吹给本人听。 　　而本人在听过一次后就失去了兴趣，一旦他开口就死鱼眼紧紧盯着他。势必让他知难而退。 　　所以当托尼抱着那只大狗垂头丧气地来福利院时，看到那挂在门口的墙上的装裱画，罗杰斯挺期待的。 　　托尼卡着狗脖子，跨过里间的门，然后倒退了几步，眼神看向角落里的署名，嗯了一声，震惊了。 　　罗杰斯满足了。 　　他匆匆去了越过中庭，去了宿舍。 　　洛厄斯正在翻绘本，托尼看到立刻就给他没收了。 　　“狗好了。”还没等托尼说出个12345，洛厄斯看着他的臂弯道。 　　“昂，”托尼被一打岔，脸色耷拉下来，“现在女人这么难哄的吗？这狗会动，眼睛还能摄像呢！她都不喜欢？？” 　　等着他夸厄斯的罗杰斯默了。 　　“你给别人一个能从眼睛录像的狗。”洛厄斯重复事实。 　　托尼嗯了一声，然后哦了一声，“……是因为这个吗？但是这个又不联网，我又看不到。” 　　洛厄斯眨巴几下眼睛。 　　托尼……“算了。大礼没了，这个狗给你吧。” 　　他把狗照洛厄斯头上一埋。洛厄斯整个就被淹进去了。 　　无良地笑了两声，他拨开狗，“你认真想当画家啊？” 　　洛厄斯点头。 　　“门口那个你画的？”托尼问。 　　洛厄斯点头，从托尼手里把自己的画册给拿了回来。 　　“你这就是暴殄天物啊！”托尼恨铁不成钢。 　　“你认为我该做什么？”洛厄斯继续翻画册，体会其中的人体比例。 　　“机械工程师啊！”托尼理所当然道，“以后我们两在一个实验室造激光。” 　　洛厄斯半阖画册，“我画的不好看吗？” 　　托尼……“好看。” 　　洛厄斯耸肩。 　　“但是画画不能改变世界。”托尼提醒。 　　“我觉得世界自己这样就挺好的。” 　　“说不定会穷死。” 　　“赚钱并不难。” 　　“艺术家都容易疯。” 　　“我不喜欢机械。” 　　托尼，败。 　　“真决定当画家了？”托尼唉了一声，憋了一眼他手里的画册。里面男人须毛几根，脸上褶子一堆堆，腿和身子都仿佛错位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洛厄斯回答，“日本画。” 　　“啊？” 　　“你有什么事吗？”洛厄斯阖起画册看他。 　　“你对哥哥现在是越来越不敬重了。”托尼不爽道。 　　“哥哥。”洛厄斯准确掌握了控制键。 　　“欸~”托尼开开心心应了一声，“我就是来给你送个狗。” 　　“嗯。谢谢。”洛厄斯视线落到狗身上，拍了拍，然后摸上他的胳膊，碰到了里面的金属架子，“多少钱？” 　　托尼乐了，“怎么？你有钱？” 　　洛厄斯收回手，“门口那幅画，有人出价5万。” 　　托尼……“啊？” 　　罗杰斯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虽然洛厄斯用什么参考系，函数和什么色彩配比画的画，但是有人愿意买那就是好画！ 　　“就这么点？”托尼不屑，“哥哥出10万。” 　　洛厄斯看向他，“问叔叔要吗？” 　　托尼一巴掌糊上他的脑袋，“就你聪明！” 　　托尼想了一会儿，“哼，我买你的画才不稀罕用他的钱。等着，哥哥我站着给你赚十万来。” 　　洛厄斯不满地蹙了蹙眉毛，“画换狗。” 　　“狗是我送给你的。”托尼满不在乎。 　　“不行。”洛厄斯难得坚持，“狗必须完全属于我。” 　　“啊？”托尼没明白。 　　“我付钱给你，或者用画和你交换。”洛厄斯爬下椅子，从自己的本子上私下一张纸，抓笔写字，“狗完全属于我。 　　无论以后处于何种境地，这只狗都将不能收回，破坏，擅动。” 　　托尼看着小孩儿怼到自己面前的‘合约’，“……厄斯？” 　　洛厄斯安静地看着他，“你可以提个金额，或者以画换狗。签字，按手印。” 　　罗杰斯也被他的操作迷了眼。虽然他经常会被他的操作迷了眼，但是这次是真的很迷惑。 　　托尼哟了一声，看着一本正经的厄斯，一撸袖子，“行！我不要你的钱，你的画就归我了。” 　　洛厄斯嗯了一声。 　　两人在房间里达成了严肃的以画易狗的交易。 　　看着画被扛走，罗杰斯遗憾，“那可是你画的第一幅画。” 　　洛厄斯摸着柔软的大狗，淡淡道，“画而已。” 　　罗杰斯轻叹了一声，飘近，“这么喜欢这个狗？” 　　洛厄斯爬上床，挪了挪狗头，扭过脸，“史蒂夫。” 　　“嗯？” 　　“你试试附到这个狗上。” 　　“啊？” 　　洛厄斯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罗杰斯愣了一下，看看他，再看看狗，“呃……” 　　“电流。”洛厄斯抚摸了下狗头，“你能同化。” 　　“什么？”罗杰斯愣住。 　　“试试吧。”洛厄斯不再看他，微微垂着眼睑，站在狗的面前。 　　罗杰斯看看狗，看看他，缓缓靠近，“我怎么……”变成电。 　　话未完，他就看到了凝视着自己的洛厄斯。乌溜溜的眼睛，手正摸着他的下巴。 　　“嗨，罗杰斯。”洛厄斯扯扯嘴角。 　　罗杰斯抬了抬自己的‘手’，“这……” 　　洛厄斯往前一扑，扑进狗的大肚子里，展臂抱着他。 　　罗杰斯反射性地抬手抱住小孩儿，随后僵住。 　　虽然无法感觉到温度，但是有碰到实物的感觉。机械的胳膊动起来不太方便，但是能动，能碰到眼前的小孩儿！！ 　　“厄斯，你……”罗杰斯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这……太神奇了。” 　　洛厄斯在狗肚子上蹭了蹭，蜷成一小团，睡在狗身上，“物超所值。” 　　罗杰斯失笑，四肢柔软的把小人裹住，“厄斯……” 　　洛厄斯微微眯起眼睛，揉着柔软的狗狗肚子。 　　罗杰斯抱了他一会儿，努力垂下头蹭了蹭他。 　　抱了一会儿，他长吟了一声，“你知道我能这样碰到实物得话，为什么会选择玩偶狗？” 　　是人型他不香吗？ 　　洛厄斯睁开眼睛，淡定地从狗肚子上爬起来，“饿了，吃饭。” 　　罗杰斯……“厄斯！” 　　洛厄斯充耳不闻。 　　跟不上的罗杰斯最后还是脱离了自己的新身体，追了过去，“你真是！” 　　洛厄斯慢吞吞走着，手往上一抬，做了个虚握的姿势。罗杰斯叹了一声，虚虚牵着他的手一起走着。 　　=========================================== 第15章 　　圣诞假期的时候在家无聊的托尼把洛厄斯接出去过了。杰森今年要赶一个案子，正好。 　　一直到家，托尼都闷闷不乐。下车都没抱厄斯，径直走进去了。 　　洛厄斯扒着车站下来，关上了车门。贾维斯拔了车钥匙，看着洛厄斯道，“老爷和夫人今年有事，新年以后才回来。” 　　洛厄斯哦了一声。 　　罗杰斯倒是有话，“霍华德这样不太好。” 　　“叔叔这样不好。”洛厄斯转述。 　　贾维斯怜爱地揉揉洛厄斯的脑袋，“所以，厄斯小先生，今年的圣诞节就拜托你了。” 　　洛厄斯……拜托他什么？ 　　“去陪着你托尼哥哥吧。”罗杰斯指点。 　　“哦。”洛厄斯应了。 　　洛厄斯慢慢捯饬自己的短腿跟过去，托尼心情不好，不过还记得给够不到门把手的小豆丁扶着门。 　　洛厄斯道谢后踩进去。 　　托尼突兀道，“我们收养你吧。” 　　洛厄斯一个踉跄。 　　托尼似乎是越琢磨这个主意越好，“你看你，平均两周都来我家一次，以后你干脆就住在这儿好了。” 　　洛厄斯…… 　　罗杰斯……那杰森呢？抛弃了吗？哦，不对，他现在好像越来越忙了，经常是整个美国，哪里打call就飞哪里。 　　今年，他出现的频率确实还没有斯塔克一家高。 　　罗杰斯不禁也陷入了沉思。 　　“我有自己的家庭。”洛厄斯看着罗杰斯真的在考虑的样子，久违地脑壳疼了起来。 　　“福利院？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见面就拉着你做心理评测的吉迪恩？”托尼略带讽刺道。 　　“我，和我的狗。”洛厄斯认真道。 　　罗杰斯怔住。 　　托尼……“就那只玩具狗啊？” 　　“嗯。”洛厄斯点头，“我不需要别人了。” 　　罗杰斯听着心酸却又暖，他张了张嘴，抿住，最后蹲下身，“厄斯，你把我当成家人我很高兴。我也会永远是你的家人。 　　但是你还是需要更真实的人类作为家人，朋友，同伴。” 　　洛厄斯蹙起眉毛，“我这样就够了。” 　　托尼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把门一拍，“算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聪明蛋。说不定将来咱们还会为争夺老头子的家产打起来。” 　　洛厄斯没理他，看向罗杰斯，眼神偏执，“我足够了。” 　　像在问‘难道这对你来说不够吗？’ 　　罗杰斯曾无意间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轻叹，虚虚拥抱了下他，“好。我们就够了。”不能急。 　　洛厄斯满意了，恢复了软萌萌的样子。 　　“哥哥，圣诞节你想要什么礼物吗？”这次是完全他自发的询问，罗杰斯没有做任何引导。 　　不同于罗杰斯的感动，托尼对于这个问题半点意外都没有。 　　废话，他对小豆丁这么好，小豆丁喜欢自己难道不该是理所当然吗？ 　　他摸摸下巴，“那你给我做个机械小玩意儿出来。” 　　洛厄斯嗯了一声。 　　罗杰斯失笑，斯塔克还是没有放弃啊。 　　“工具和材料我一力承担，需要实验室或者别的就找我。”托尼拍拍胸脯。 　　贾维斯适时提醒，“托尼，你已经不被允许使用老爷的实验室了。” 　　托尼嫌弃地嗤了一声，“我学校还有实验室呢！稀罕。下次带你去认识一些厉害的哥哥姐姐。” 　　洛厄斯其实打算送几颗糖给他，但是自己居然就脑子一抽问了，人也回答了，那就这样吧。 　　“嗯，好。” 　　托尼满意了，把糟心的老头子抛到脑后了，拍着他的肩膀，“赶不上圣诞节也没关系，但你要是敢敷衍我，做出个我不喜欢的东西，那就不行了！” 　　洛厄斯抿了下嘴。只有罗杰斯看出来他有些蔫。 　　“答应了就要好好干。”罗杰斯微笑。 　　洛厄斯小幅度踢了踢脚。 　　于是圣诞节假期洛厄斯就被带着天天出入麻省理工的机械工程实验室。认识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哥哥姐姐，得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礼物。 　　全部被他送给了福利院的小破孩们。 　　“礼物有想法了吗？”罗杰斯用自己棉花四肢抱着洛厄斯。 　　洛厄斯啃着指头，在面前的电脑上敲敲打打，不说话。 　　电脑是托尼借给他的，市面上没有的先进款。 　　但是这对从一个世纪以后回来的人也很不友好。他蹙起小眉毛，罗杰斯摸了摸他的头。 　　“厄斯，你才四岁。不要难为自己。”罗杰斯沧桑道。 　　这两天跟着洛厄斯在实验室里溜达，他看的眼花缭乱。然后发现小豆丁厄斯站在那一堆年轻人里，和他们聊天说话，居然没有什么违和感。 　　厄斯才四岁。四岁！两年前，他甚至还在监狱里！ 　　按理说不该才说话说利索吗？ 　　洛厄斯体会不到他现在复杂的心情，他心里拴着事情，很不痛快。 　　罗杰斯看了一眼时间，抬起自己胳膊捂住他的眼睛，“好了，明天继续努力。现在睡觉，我给你念故事书。 　　事情是做不完的，休息才是固定的。” 　　这下洛厄斯的视线是真的被遮了个严严实实了，他关了电脑，放到一边，趴在狗狗肚子上，嗯了一声。 　　罗杰斯垂头看他，属于狗玩偶的眼睛有些人性化的波动，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时常会产生错乱的感觉。厄斯的聪明，沉稳，自我和波澜不惊都让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大人，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但是这个‘大人’睡觉要躺在玩偶上，门把手都够不到，睡前要听故事，还在上学前班。 　　罗杰斯晃出多余的感叹，洛厄斯把电子书卡在他的两个胳膊之间，往上爬了爬，埋进去。 　　罗杰斯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很久以前，在波斯国的某城市里住着兄弟俩，哥哥叫戈西母，弟弟叫阿里巴巴……” 　　洛厄斯突然撅起来，罗杰斯被唬得声音变了个调，“怎么了？！” 　　“宠物。”洛厄斯眼睛晶亮。 　　“啊？” 　　“电子宠物。”洛厄斯咧嘴。既不会暴露自己的科技水平，又很有意思的电子玩具。 　　罗杰斯狐疑地看了眼阿里巴巴的故事，又看了一眼洛厄斯，阿里巴巴和电子宠物？这两个之间有链接点吗？？ 　　洛厄斯心情舒畅，蹭了蹭质感很好的玩偶绒面，“史蒂夫，晚安。” 　　罗杰斯唉了一声，“嗯，晚安。” 　　洛厄斯呼吸放缓，一动不动。 　　罗杰斯抱住他晃了晃，“宝宝，真不知道你长快点儿还是长慢点儿好。” 　　镰刀越来越大了。 　　=========================================== 第16章 　　“它还便便？”托尼一边嫌弃，一边控制不住地点着鼠标去给那个在电脑屏幕上拉便便的圆润小黄鸡铲屎。 　　“你可以摸摸它。”洛厄斯指点。 　　托尼嗯了一声，鼠标飞过去在摇摇晃晃，丑萌丑萌的小鸡身上戳了戳。小鸡在鼠标变成的手上蹭了蹭，眼睛眯起。 　　托尼抿住嘴，手抖了一下。 　　罗杰斯羡慕地看着托尼。洛厄斯几次第一次都给托尼了。 　　第一次画的画，第一次做的小程序，第一次叫哥哥。 　　沉迷撸电子宠物的托尼尝试了喂食，玩耍和训练等活动后，干咳了一声，“嗯，做的不错。勉勉强强吧。” 　　罗杰斯……这还勉勉强强？ 　　他想戳着托尼的脑袋问他在四岁的时候能干个什么！ 　　“不过这些形象设计的太丑了。”托尼嫌弃，“你让谁画的？” 　　罗杰斯…… 　　洛厄斯眼神飘向他。罗杰斯嘴角抽了抽。他画的哪里丑？哪里丑？是黄色的小鸡不萌，还是便便不够Q！ 　　“嘁——”托尼总算找到了机会，“就你这画工，你快别糟蹋画家这个称号了吧。你还是做程序吧。” 　　洛厄斯凝视着罗杰斯。罗杰斯……“别听这个审美为负的理工男的话。有代沟。” 　　托尼把小鸡在笔电的屏幕上搓来滚去，眼睛一亮，“你这可不地道了啊！我要的礼物是个机械玩意儿。你就做个程序给我啊？”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材料。” 　　托尼手一顿，“怎么，你这程序能装载在实物上？” 　　洛厄斯点了点头，“合适的部件和比较大的储存容量就可以。” 　　托尼立刻揪住他的领子风风火火去了实验室。 　　最后的成品是托尼自己搓出来的鸡崽子，他抱着那还没包裹软塑和棉花的骨架趾高气昂地走出了麻省理工。 　　一路上，顶着满脸的胡子和深青色的眼圈，揣着只鸡骨架，还撸的一脸骄傲。那鸡回蹭他，他就得呵一声。恨不能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新宠。 　　没想到即使自己努力不用上一个世纪以后的一些技术，还是高估了现在设备水平的洛厄斯被迫赶了几天的功，还抱不到自己的大狗，整个人都低气压了。 　　如果不是罗杰斯不需要睡觉还能及时拦着，他早就拿扳手把那只鸡给砸个稀巴烂了。 　　罗杰斯也对托尼有些无语，摇摇晃晃的洛厄斯让他心疼。不过年轻人，不着调些很正常，罗杰斯安慰自己。 　　“你还是想要只鸡？”洛厄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气无力道。 　　“嗯？”托尼温柔地抚摸着光秃秃的金属骨架。 　　“我给你弄个孔雀好了。”洛厄斯冷哼了一声。 　　罗杰斯…… 　　托尼不在意，“孔雀太花哨了。小黄鸡就挺可爱的。” 　　洛厄斯呼出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往自己这种口气，面前的人能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托尼看他人小鬼大的样子，大笑几声，卡住他的脖子狠狠搓了把他的脑袋，“这个圣诞礼物我很喜欢！谢了！” 　　洛厄斯阴恻恻地瞄了眼他的脖子。 　　罗杰斯抹了把脸，不忍直视。 　　圣诞节既没有圣诞树也没有别的，两人就窝在实验室完善那只鸡混过去了。贾维斯几次想提醒，但是看着洛厄斯蹦着拿扳手往托尼身上砸，托尼拿买的成捆得棉花想把他捂死的时候，又默默退出了门被撬坏的实验室。 　　算了。反正实验室都姓斯塔克。不管。 　　关于小黄鸡程序的完善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洛厄斯几次被气到心脏病要发作，罗杰斯急得想踹托尼。 　　但是次数多了以后，罗杰斯发现洛厄斯只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心脏病要发作的样子，最后毫无疑问地占据上风以后，就撒手不管了。 　　这心机。都被托尼带的。不是他胡搅蛮缠，洛厄斯会出这种招儿？ 　　吵归吵，最后的成品无疑是划时代的。嗯，起码在宠物史上。 　　“哈皮~”托尼在桌上放了一颗米粒大的小电子。 　　桌上的小黄鸡不过成人巴掌大，暖黄的羽绒覆盖着全身，乌溜溜的眼睛灵动有光。 　　“唧唧——”鸡崽子的动作很笨拙，摇摇晃晃，勉勉强强地走到小电子的地方，低头。然后因为过于圆润吃不到，急得唧唧了两声。 　　然后两腿一叉，吧嗒往桌上一坐，垂头磕过电子。长长唧了一声，扑了两下，短翅膀下有电流滑走的弧光。 　　跟着它的眼睛舒适地眯起，撒娇地蹭了蹭托尼的指尖。 　　贾维斯叹为观止，“这也太……” 　　托尼嘚瑟，“我就说了，笨拙点才可爱。” 　　洛厄斯不可置否。他只是惯性的想要灵敏度更高，威力更大，破坏力……嗯，这个就不用了。 　　“这真是……”贾维斯赞叹地看看洛厄斯，又看看托尼。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 　　满打满算，洛厄斯已经因为这事出入斯塔克家五个多月，将近半年了。虽然说每天晚上，洛厄斯坚持要回福利院睡觉，但是百分之九十的时间还是在斯塔克家磨掉的。 　　“我得去上学了。”东西做出来，洛厄斯只测试了一次，确定它功能完全正常后，就再也没有玩过。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罗杰斯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托尼闻言幽幽看他，“你还想去学前班？成为一个画家。” 　　“我一年级了，”洛厄斯强调，“我第一幅画有人出价五万。”看不起谁。 　　“你知道这只鸡值多少钱吗？”托尼拍桌子。 　　洛厄斯蹙了下眉毛，程序除了基础互动和反应没有别的功能，没有装载任何高强度的材料，羽毛都是用的鸭绒，“一百？” 　　“一百万！”托尼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斤斤计较，但是他必须给这个没眼力见的小豆丁好好算算这笔账。 　　洛厄斯嘴角抽了一下，“你真的认为除了你，还会有别人花这么多钱买一只鸡嘛？” 　　贾维斯……厄斯小先生现在的嘴越来越毒了。都是先生的错。 　　托尼一梗，“我怎么了？买商品买的是什么？买的是它的实际价值吗？买的是它的附加价值。是它代表的态度，代表的生活，懂吗？” 　　务实家罗杰斯抿了下嘴，“厄斯，这就是资本家的丑恶脸孔。你要记住，我们没钱。还欠债。” 　　洛厄斯总算是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一直不对付了。说穿了，还是阶层的斗争。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少吗？我这样的，多的是！隔壁哥谭那个跟我比着花的能出两百万。只要我带起这股潮流！”托尼自信道。 　　洛厄斯从椅子上爬下来，“礼物是给你的，你卖一千万也不关我的事。贾维斯叔叔，送我去上学吧。我已经旷课半个月了。” 　　贾维斯看了眼托尼。托尼没好气地摆手，“我没有他这个不孝子孙！滚滚滚！” 　　“小先生，这边。”贾维斯把早就准备好的新书包和水壶拿出来，笑眯眯地把人送去了学校。 　　路上，洛厄斯扒着后座的车窗吹风。 　　“很谢谢你。”贾维斯忍不住道。 　　“嗯？” 　　“我很久没看到托尼这么开心了。”贾维斯感叹。 　　罗杰斯在后座抱着洛厄斯，“我也难得看厄斯这么活泼。”隔空对话。 　　洛厄斯翻了个白眼。贾维斯呵呵笑了好几声，皱纹挤在一起，充满了慈爱。 　　罗杰斯的表情也差不多。 　　==================================== 第17章 　　日常很久回家一趟，谜之心虚的霍华德在发现这次托尼没有丝毫要顶他个肺的架势时还有些失落，准备好反击，或者打击他的词都没能喷出去。 　　当知道他最近干嘛了以后，嗤之以鼻，“就会做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你什么时候能做点正事？” 　　“洛厄斯四岁。”托尼淡定回答。 　　霍华德……“今年也快五岁了。” 　　“哦。” 　　战争，无疾而终。 　　小黄鸡成了斯塔克家的宠物，所有人都很疼爱它。托尼嘴上说着要带起这股潮流，但依旧把它捂得严严实实的，并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家里来客人，看到满地溜达，还穿着小西装的小鸡崽子，总是忍不住问一句。 　　问久了后，霍华德皱着眉从福利院把洛厄斯提溜了出来，走了一趟。于是洛厄斯得到了他前世今生第一份专利。 　　虽然他被霍华德严令禁止授权或者售卖这项专利。 　　罗杰斯被丑恶资本家们的操作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开始搜集相关的法律条文恶补起来。 　　虽然说洛厄斯现在的梦想还是成为一个画家，万一哪天他又突然做个什么东西出来了呢？自己得做好准备。 　　大人们热热闹闹，洛厄斯平静地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就画画。不过他画画效率慢的出奇，很久才能画好一副。 　　不过他画画的工具倒是每周都添。 　　他每次就买一点，就买一点。那么小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个爱好，罗杰斯觉得问题不大。 　　只是某一天，他看着洛厄斯打开专门放画材的柜子，傻眼了。 　　“……这些是什么？”他呆呆地问。 　　洛厄斯仰头，“你问哪一排。” 　　“我的意思是……这些……”他从上比划到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 　　“最下面是油画颜料。什么牌子都有。不过我还是温莎·牛顿的用起来习惯。”洛厄斯慢吞吞道，“之后是我第二喜欢的水粉颜料。这上面是丙烯颜料。还有彩墨，彩色铅笔，彩色沙子……” 　　罗杰斯……呃。 　　“想要更具体的明细吗？”洛厄斯跃跃欲试。 　　罗杰斯迅速回神，“不！不需要了！你开心就好。” 　　“哦。” 　　“用得完吗？”务实家在憋了许久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洛厄斯铲饭的手一顿，看向他。 　　罗杰斯……“没关系。用不完也没关系，我们慢慢用！谁都不给。” 　　“嗯。”洛厄斯继续埋头铲饭。 　　罗杰斯笑了一声。 　　平常的日子很快。洛厄斯看着日历上自己的生日，歪了歪脑袋。 　　“快到生日了。今年想怎么过？”罗杰斯坐在一边，笑眯眯。 　　“我没选择权。”洛厄斯耸了下肩膀。 　　罗杰斯失笑。确实，他只有三个选项。在福利院被一群小孩子围在中间，口袋里塞上一堆莫名其妙的小礼物。去斯塔克家，被托尼玩。去杰森那里，被一群需要狂吸小可爱续命的叔叔阿姨们揉搓。 　　“五岁了。”洛厄斯突兀道。 　　罗杰斯嗯了一声，“厄斯五岁了。” 　　洛厄斯眨了眨眼睛。 　　五岁，1991年，按照轨迹将发生两件事。 　　第一件，自己被洛先生收养了。第二件，斯塔克夫妇车祸身亡。 　　他看着日历，“今年和杰森过吧。” 　　罗杰斯点头，“行。不然你杰森叔叔要哭了。每次都找不到你人。” 　　洛厄斯嗯了一声。 　　他不会呆在福利院等着可能出现可能不会出现的洛先生，也无意再和斯塔克家有更多的牵扯。 　　即使做好了决定，生日那天厄斯还是被两边同时堵住了。 　　杰森脸上有些疲惫，“斯塔克，厄斯已经答应我今年去我那儿过了。” 　　霍华德呵了一声，“去你那儿？和一堆碎尸照片一起过吗？” 　　杰森无奈，“我订了餐厅。” 　　“我订了游艇。”霍华德毫不示弱。 　　贾维斯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通知计划有变。 　　“我去杰森那里。”洛厄斯蹙起小眉毛，一字一顿，强调。 　　杰森耸了下肩，“你听到他说的话了。” 　　霍华德看向洛厄斯，“厄斯，他是个穷鬼。还很忙。还没老婆。没有哥哥姐姐。” 　　洛厄斯埋头不说话。 　　杰森满脸无语，“如果没你有钱就是穷鬼，美国就没剩几个富人了。” 　　霍华德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想姓斯塔克，也不可以姓吉迪恩。” 　　洛厄斯揣着手，发呆。罗杰斯看了眼洛厄斯，觉得他反应有些奇怪。 　　杰森扶过洛厄斯，“这样吧。生日归我，圣诞节归你们。” 　　洛厄斯身体一僵。杰森捏了一把他的肩膀，在他头顶上冲斯塔克使了个眼色。 　　霍华德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可以。” 　　“拜。”两个想当爹的人通通察觉到了洛厄斯的不对劲儿，明智的用目光交流了一番，各退了一步。 　　杰森开的是一辆老式的福特，洛厄斯趴在副驾驶的窗边吹风。 　　“发生了什么？”杰森看向他。 　　洛厄斯蹙起眉毛。罗杰斯也问了一句。 　　“拥有的东西失去并不舒服。”洛厄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而肯开口，两个大人都松了口气。 　　“你担心斯塔克一家将来会因为什么事情不再关心你？”杰森回忆了一下刚刚洛厄斯对霍华德的态度，轻声问。 　　洛厄斯不再开口。将不会有斯塔克一家了。 　　“厄斯，信任是堆积和争取的。”罗杰斯轻叹一声，“如果你被将来的恐惧控制，会失去现在的。 　　你该相信，他们是真的关心你。不管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现在是真的把你当作家人。你该更勇敢一点。” 　　洛厄斯眉毛蹙地更紧。恐惧？什么是恐惧？ 　　他只是及时止损而已。 　　杰森的劝慰要比罗杰斯更有技巧一些，“厄斯，没人能控制将来。” 　　洛厄斯怔了一下，抿住嘴。 　　“但是，下一秒钟还是可以的。 　　比如，下一秒你打个电话给托尼，告诉他你不能去他家过生日了，但是可以去他们家过圣诞节。让他想想今年要什么礼物。 　　那么，直到他拿到圣诞礼物之前，你们都还是联系着的。” 　　洛厄斯若有所思。下一秒钟会发生的事还是可控的吗……心里涌上一些别的想法。至今，除了改变自己身处的环境，他没尝试着改变别人的命运。 　　但是，很多人其实都已经被自己影响到了不是吗？如果未来是既定的，那自己不可能和斯塔克们结识。 　　他扭头看了杰森一眼，“杰森，你在教我怎么用手段笼络人心？” 　　杰森被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哦，kid。……如果这是你能理解的和别人建立联系的办法，就这么认为着，问题也不大。” 　　洛厄斯再次蹙起了眉毛，“我不明白。” 　　罗杰斯呃了一声，“我也没懂。” 　　“不明白也没关系，”杰森打着方向盘，“厄斯，我是个执法人员。法律内，我允许你用一切手段排除让你觉得不适的事和人，做你想做的事。 　　只有一条，对他人造成生理伤害和毁灭性的精神打击，不允许。” 　　“你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罗杰斯不敢置信。他还一直以为托尼对杰森的偏见是因为不够了解洛厄斯，但是杰森这是在说什么可怕的东西。 　　洛厄斯眼神闪烁，法律……内吗……他坐正，伸出小指，“成交？” 　　杰森偏头，笑了，“哦，看来你有计划了。” 　　洛厄斯挑了下眉梢。 　　杰森伸手和他勾了勾手指，“如果你能做到，成交。” 　　罗杰斯……“什么？！” 　　洛厄斯心情好了，他去掏杰森的手机，打电话，“托尼……生日我不去了，但是圣诞节我要去你家过。” 　　罗杰斯搓了下自己的大腿，咂咂嘴。算喽。反正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结果好就行了。 　　“我想要一个礼物。”洛厄斯眉梢上挑。 　　杰森笑了一声。 　　“嗯，一个能够瞬间破坏血液构成的小装置。”洛厄斯淡定道。 　　杰森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罗杰斯……让你瞎说什么礼物！瞎说！！ 　　“不是犯罪。”洛厄斯补充。 　　掐住杰森脖子的罗杰斯冷静下来，和杰森一起竖着耳朵听。 　　“我只是不喜欢任何属于我的东西被暴露在外。”洛厄斯继续，“基因组织也不行。” 　　“嗯，高温可以啊。只要让血液失去一切效果就好了。”洛厄斯抠了抠自己的衣扣。 　　罗杰斯松开了杰森的脖子，杰森也缓缓呼出了口气。 　　洛厄斯挂了电话，继续趴在窗口吹风。 　　微微眯着眼睛，心情不错。 　　========================= 第18章 　　以往的生日礼物都比较杂，这次厄斯收到的生日礼物很统一，全部都是颜料和笔。 　　比较特殊的是博士瑞德送的。一沓子表格。 　　“只是一个统计数据。是温莎目前市场上所有色号颜料的矿物、颜料和油的配比。”褐色卷毛的年轻人显得有些紧张，一直攥着自己的挎包带子，看上去像个还没出校门的大学生，“我没有入侵他们的系统。我自己计算的。” 　　胖胖的加西亚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对，我作证。我准备提供帮助，但是……” 　　霍奇看了她一眼。 　　“……抱歉。”加西亚偃旗息鼓，“只是一些老习惯。不会有下次了。” 　　“你负责控制组内所有的数据，不能再在网络上随心所欲了。”霍奇严肃地提醒。 　　加西亚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罗杰斯哇哦了一声，“你们聪明人都这么无聊，嗯，认真的嘛？”他一次见到BAU的新人斯宾塞·瑞德时就怀疑起了升任组长的霍奇的眼光。 　　加西亚是因为过于高超的黑客能力，放在系统外怕闯祸。瑞德……看上去真的太柔弱了。 　　但是，这孩子接下来可怕的语速，三个博士学位，以及那每分钟两万字的可怕阅读速度，让他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特招’。 　　洛厄斯很喜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瑞德腼腆地笑了一下，紧张消散了许多。 　　“不错。至少你今年没有送十只不同样式的袜子。”杰森开玩笑。 　　一向严肃的霍奇都忍不住笑了一声。瑞德脸红了，嘟哝，“那是我自己配的。” 　　“好了，好了，店员要来唱生日歌了。”杰森看着端着生日蛋糕过来的店员笑道。 　　这群日常和恶劣至极的案件打交道的人脑子里没有玩闹的那根筋，只能想到最简单的庆祝方式，和多在生日礼物上下功夫了。 　　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下，洛厄斯若有所感地回头，眼神幽深下来。 　　进来的是一对夫妻。丈夫个子不高，儒雅，亚裔的脸孔让他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妻子明眸善睐，大方明艳，挺着大肚子，却依旧穿着高跟鞋，画着妆，风情万种。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摸摸身边那堆纸，指腹在锋利的纸张边缘摩挲，直到柔嫩的手指被拉出细细的痕迹。 　　他扭过头，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祝厄斯生日快乐！”。数字五的粉蓝色蜡烛静静的燃烧着，蜡烛油缓慢滑下。 　　洛厄斯看着烛火，耳朵里只有那对夫妻对话的声音，拉开椅子的声音，男人温柔到诡异的声音，和女人尖细不满的声音。 　　他掐住手边的纸，抿住唇。 　　杰森带头唱完生日歌，喊了几声厄斯，没见他反应，提高声音，“厄斯！” 　　洛厄斯抬眼。罗杰斯浅浅拥住洛厄斯，“厄斯？”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 　　“哪里不舒服嘛？”妻子刚刚怀孕的霍奇很敏锐。 　　杰森看着洛厄斯黑漆漆的双眼，“厄斯。” 　　洛厄斯阖下眼帘，“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我来许愿。” 　　他合起双手。希望，这辈子都不再成为厄斯·洛。 　　他虔诚地在心理默念了三遍，才睁开眼睛，郑重地吹熄了蜡烛。 　　罗杰斯飘在桌子边缘，看向厄斯刚刚看了一眼的夫妻，皱了下眉毛，没发现什么不对。 　　洛厄斯照常切蛋糕的第一刀，照常安静地把自己的蛋糕吃进去。 　　下午他被带去了游乐园，因为心脏病的缘故，他不能进行刺激的项目。一群大人就陪着他坐了旋转木马，最后在秋千上晃了许久。 　　带了相机拍了许多的照片，杰森心满意足。 　　“我去给你订个相册好了。”杰森摸着厄斯的脑袋道。 　　罗杰斯觉得这个主意很棒。 　　霍奇若有所思，拿出手机，把相册记进了自己的备忘录。瑞德回头看了一眼旋转木马。 　　洛厄斯仰脸，“我还想再坐一次旋转木马。” 　　瑞德瞬间脸红的不行。罗杰斯揉了揉洛厄斯的脑袋。 　　舒缓的音乐，轻轻晃动的木马起起伏伏，洛厄斯心念，如果生日愿望真的能够实现——“我很喜欢现在。我衷情于现在的一切。所以，拜托，请不要有任何改变。” 　　罗杰斯皱起眉毛，“厄斯？” 　　音乐停止，坐在旋转木马上忘记下来的洛厄斯蓦地回神，“走吧。” 　　杰森看了眼相机里最后捕捉的厄斯的表情，慢慢皱起了眉毛。厄斯的状态不太对，这样子，怎么像是……有点儿游离症？ 　　这么短的时间，是什么刺激到了他？为什么他又好像回到了最初的精神状态？ 　　没时间细究，晚饭前，他们又接到了任务。杰森把厄斯送回福利院，抱歉道，“厄斯，对不起，我本想带你回家过夜的。” 　　洛厄斯站下车，扭脸，“杰森。我已经有家了。” 　　他抬手虚虚在空中握了一下。罗杰斯‘牵’起他的手。 　　杰森没掩饰自己的担心，他知道瞒不住厄斯。半晌，他探身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厄斯，你已经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不要想太多。” 　　洛厄斯龇牙，“起码，我不会重新回到监狱。” 　　杰森嘶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嗯，回去吧，晚安。” 　　“晚安。” 　　洛厄斯扭身慢吞吞走进福利院。 　　罗杰斯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他慢慢走。 　　“厄斯，你让托尼做的东西到底是干嘛的？”罗杰斯回屋后就附到大狗玩偶身上，将露出疲色的小孩儿抱进怀里。 　　洛厄斯打了个呵欠，埋进玩偶的肚子里，“你以后会知道的。” 　　罗杰斯哦了一声，轻拍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刚进十二月，托尼就找机会把厄斯捎走了。 　　“你有成型机了？”洛厄斯有些意外。 　　“看看。”托尼往他手里塞进一个眼熟的东西。就是那个让他们被禁止进入霍华德的实验室，不得不花力气撬门才能进去的那个微型炸、弹。 　　罗杰斯……“厄斯，不要按！” 　　洛厄斯玩了一下，“这个？” 　　“我改造了一下。”托尼自信地挑眉，“这个东西，现在能够在密闭空间内持续放出微波。” 　　洛厄斯抛了一下小玩意儿，罗杰斯嘶了一声。 　　“我相信不管是什么液体，都会沸腾。”托尼哼了一声，“你可考不倒我。” 　　洛厄斯嗯了一声，“确实。” 　　“现在，告诉我。”托尼从他手里把东西拿走，“为什么你要这种东西？你知道这很危险的吧？会伤到你的。” 　　“我不会伤到任何人的。”洛厄斯保证。 　　托尼还是不放心，“我知道这是你要的圣诞礼物。但是我允许你再提一个要求，这个东西我先给你保管。” 　　罗杰斯看向厄斯。 　　“好。”洛厄斯没有丝毫迟疑，好像他真的就只是随口提出了一个要求，并不在乎一样。 　　“想要什么？”托尼觉得小孩儿特别乖，特别听话，“你要星星我都能给你摘了。” 　　“那就星星吧。”洛厄斯拍板。 　　罗杰斯笑了出来。 　　托尼……“认真的？” 　　洛厄斯点头，“星星。” 　　“不再考虑不考虑？”托尼进行最后的挣扎，“这种女孩子才要呢！” 　　“你说的，星星都能摘。”洛厄斯毫不退让。 　　“为什么你只有在这种时候像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儿？”托尼无力。 　　洛厄斯的脸没有任何波动。 　　“好，”托尼一咬牙，“哥哥给你弄个星星！” 　　============================= 第19章 　　摘星星的计划被霍华德知道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托关系给洛厄斯找到了一颗陨石。 　　一颗包裹着浅红色石头，掺杂着银色金属的小石头。用红线串着，只是稍微磨掉了棱角，不那么膈人，就送给了洛厄斯。 　　然后附带着对托尼完全无能为力的嘲讽。 　　洛厄斯在收到礼物的时候，摸了摸那粗犷的礼物，神情微妙地看了眼罗杰斯。 　　这个东西，还有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叫振金。不过这么一小块，估计炼不出来什么。 　　洛厄斯将吊坠塞进了领口，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那个疤。罗杰斯看到他的动作，皱了下眉毛，“我听说现在有很先进的除疤技术。” 　　福利院的小孩儿们都把洛厄斯脖子上的疤当作什么勋章膜拜着，这也是他作为‘老大’的证明之一。 　　但是稍微了解过洛厄斯背景的人都知道这个疤到底意味着什么。 　　洛厄斯对着镜子看了看，“不觉得像颗星星吗？” 　　罗杰斯打量了一下，“确实有点儿像。” 　　“看上去不错。”洛厄斯手指摸了摸。这是他的人生走向另外一个方向的标志，纪念。非常珍贵。 　　“算了，你喜欢就好。”罗杰斯摸了下他的脑袋。 　　洛厄斯理理自己的领子，今天10号了。距离斯塔克夫妇出事没几天了。 　　福利院门口不好停车，托尼把车停在了一个冰激凌车旁边，买了两个香草冰激凌。 　　看到洛厄斯走出来后，就按了按鸣笛。 　　洛厄斯走过去，爬上车，接过冰激凌，心情不错道，“我的星星呢。” 　　托尼嘴角一抽，“圣诞节还没到呢，你急什么？” 　　洛厄斯哦了一声。 　　托尼越想越焦躁，“卑鄙的老头子。” 　　他本来只打算买个星星形状的东西糊弄一下，但是老头子珠玉在前，自己怎么能输？这口气不能忍。 　　斯塔克家大人都以为霍华德这次的礼物送的很得洛厄斯的心意，所以洛厄斯这几天才会显得格外的黏他。 　　但是因为这件事，整天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孔看人，太过分了。 　　洛厄斯趴在书桌上，歪头看向墙角，“叔叔，你的保险柜里全部都是金条吗？” 　　霍华德哧笑，“谁跟你这么说的？” 　　“他们都这么说。”洛厄斯的面瘫脸很适合撒谎。 　　“这保险柜里的东西可比金条有意义多了。”霍华德挑了下眉毛。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随后压低声音，“你喜欢美国队长是不是？” 　　洛厄斯视线微微飘到一边，“嗯。” 　　“那里面的东西，就是美国队长留下的巨额遗产。是划时代的。”霍华德轻声。 　　洛厄斯哦了一声。 　　“哦？”霍华德对他平淡的反应不满意。 　　“叔叔，托尼说可能美国队长才是你儿子。”洛厄斯淡定道。 　　顿时，霍华德和罗杰斯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罗杰斯每次看到那些漫画都别扭，对于这个结论更别扭。 　　“因为你花在队长身上的时间明显比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多多了。”洛厄斯接过霍华德推过来的果汁，抿了一口，轻声。 　　霍华德倚着书桌站着，“他还是太年轻了。缠绵于眼前的事物，不是男人该做的。” 　　洛厄斯蹙起小眉毛，“叔叔，什么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保险柜里的东西还是家人？” 　　“嗯……”霍华德晃晃自己的酒杯，“都很重要。” 　　洛厄斯歪了歪脑袋，“那你可真贪心。” 　　“商人就是贪心的。”霍华德调笑。 　　洛厄斯没发表评论，“保险箱密码是多少啊？” 　　“想知道？” 　　“嗯。” 　　霍华德笑了两声，“0987.” 　　“哦。” 　　骗人。轻易对他说出密码，还说一样重要。 　　晚上，他第一次主动要求在斯塔克家过夜。让几个人都有些惊喜。 　　其实洛厄斯的房间一直是有的，只是他很少在别的地方过夜。他说要在斯塔克家过夜，罗杰斯都有些意外。 　　洛厄斯坐在柔软的床上，在托尼提供的电脑上敲敲打打。 　　罗杰斯在房间里飘了飘，“他们确实很关心你。”这里的东西明显已经准备了很久，并且时常打扫。 　　洛厄斯随意嗯了一声，打了个呵欠，撅了撅嘴。 　　罗杰斯飘过去，“想睡觉吗？” 　　洛厄斯摇了摇头，“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罗杰斯看了眼电脑屏幕，一阵眩晕，捂住眼睛，“你忙，但是最晚只能到十点。” 　　洛厄斯点了点头。然后一掀被子，光着脚就跑去了托尼的房间。托尼还在打游戏，看到洛厄斯抱着电脑过来，哟了一声，“做什么了？” 　　洛厄斯扒开他的腿，坐到毯子上。托尼把下巴搁到了他的脑袋上方便看屏幕，两腿盘住小人儿，“这是什么？” 　　“一个小游戏。”洛厄斯指着一行代码，“这是个保险箱。密码是0987，我需要我的小机器人准确拨动。” 　　罗杰斯迷迷瞪瞪地看着屏幕，这是个啥？保险箱？ 　　托尼迅速上下扫了几眼，手指越过洛厄斯的短胳膊，“你这样……” 　　洛厄斯看着他操作，“果然我不适合做你们这样的人。” 　　托尼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滚动鼠标查看，“你的人物要执行一个路程任务？保险箱里是什么？武器还是药物？” 　　洛厄斯摇了摇头，“不是，它要执行的是一个爆、破任务。” 　　“毁了保险箱里的东西？”托尼意外。 　　“对。” 　　“然后呢？它会得到什么？”托尼又看到了几个bug，顺手给他修改了。 　　“是这样的。保险箱里的东西不毁掉，它保护的那家人就会因为那些东西整个毁掉。”洛厄斯解释。 　　托尼长长哦了一声，“脑洞不错啊。具体怎么个流程，我帮你测试一下？” 　　“剧情是一条章鱼寄生在了一个盾牌里，他们想要得到盾牌手里的星星。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创造星星，于是他们就特别想要得到创造星星的材料。”洛厄斯指着他翻到的代码，“保险箱里就是创造星星的材料。 　　我要保护的那家人是守卫星星材料的护卫。章鱼会派出包子杀死他们，抢走星星材料。”洛厄斯慢慢道。 　　九头蛇觊觎超级战士血清不是一刻两刻了，已经成为了执念。霍华德将东西留在自己身边，还信任着已经被渗透的神盾局，悲剧几乎无法避免。 　　托尼嗯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去干掉章鱼？” 　　“我没有渠道控制章鱼，硬打打不过。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星星。”洛厄斯解释，“根源没有了，那家人就会活下来。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托尼噗了一声，“你这脑袋，这回路，啧啧啧——厉害啊。掐灭祸源啊？那要是这个星星是拯救世界的道具呢？你也会毁掉它，就为了救这家人？” 　　洛厄斯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托尼觉得小孩儿有点好玩，揉了揉他的脑袋，“行，我和你一起。” 　　洛厄斯沉吟了一下，决定告诉托尼，“其实我也会造星星。” 　　托尼大笑出声。 　　洛厄斯不明所以。他真的知道超级战士血清怎么制作。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嗯，你也可以去当个作家。写两篇童话什么的。”托尼抹掉笑出的眼泪，“行了，这段寻路和开保险箱的程序问题不大了。” 　　“爆破物品和操作人物想怎么设定？安排在哪里？”托尼决定去冲杯咖啡，帮小孩儿把这个小游戏完善好。 　　嗯，他想玩。 　　洛厄斯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十点了，我要睡觉了。” 　　完全被调起兴趣，已经搓手手准备熬夜的托尼，“才十点！” 　　“我五岁。”洛厄斯伸出一只手。 　　托尼一把拍开他伸出的五根爪，瞪他。洛厄斯打了个呵欠，眼睛雾气蒙蒙，“行行行，睡觉去。去去去——不孝子孙！” 　　洛厄斯又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哥哥，你有U盘嘛？” 　　托尼板起脸，“有事哥哥，没事托尼，我算是看透你了。” 　　罗杰斯笑了一声。 　　“我给你找个。”托尼找了个贴着弹孔贴画的U盘给了他。 　　“谢谢。晚安。” 　　“嗯。” 　　托尼唉了一声，要是他有个弟弟多好？不对，要是厄斯就是他弟弟多好。不对，厄斯不就是他弟弟吗？ 　　嘿。 　　作者有话要说：章 鱼——九头蛇，盾牌——神盾局，星星——超级战士，包子——冬兵。 　　======================================== 第20章 　　一个晚上，编好的程序已经完全导入了U盘，洛厄斯早上起来的时候，拔了电脑上的U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去喊托尼起来吃饭。”霍华德看着穿戴整齐走出房间的洛厄斯，不满道，“多大的人了，还不如小孩子。” 　　洛厄斯被戴了餐巾抱到了餐桌上。他晃了晃腿，“煎蛋很香。贾维斯你的手艺真好。” 　　贾维斯自豪地笑笑。 　　罗杰斯也很骄傲。这话都是他教的。 　　熬夜的托尼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游魂一样走了出来，坐到桌边的时候还打了个巨大的呵欠。 　　洛厄斯叉起煎蛋，晃着腿。 　　托尼看着他，哼哼了一声，“等着吧，哥哥还差一点儿就能摘到你要的星星了。” 　　洛厄斯抬眼，嗯了一声。 　　霍华德挑了下眉毛，“哦？你是能上天还是怎么？” 　　托尼翻了个白眼，“都像你，摘星星还真的给个陨石。测过放射性了吗？万一把厄斯熏病了，我看你到时候拿什么给那群探员交代。” 　　霍华德呵了一声，“那可是和世界上最坚强的盾一样的材料！” 　　托尼不想和他多说话，冲看热闹的洛厄斯挤眉弄眼。 　　洛厄斯确定自己的计划很快就会实现，心情很好，难得给他们露了个笑脸。 　　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玛丽亚眼睛红了，“哦，天使。”她俯身亲了一下洛厄斯。 　　洛厄斯别扭地躲开。 　　“叮咚——” 　　门铃响起。 　　玛丽亚放下餐布，“谁这么早？” 　　霍华德擦擦嘴起身，“应该是卡特。” 　　洛厄斯叉子掉进了盘子。 　　罗杰斯好奇地看着门口。洛厄斯看了毫无察觉的罗杰斯，咂咂嘴。 　　老情人来咯。 　　他怀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一改以往慢条斯理的作风，迅速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了，就蹦下桌，往会客厅走去。 　　“这是这次音乐会的地址。”卡特给他们递了个门票。 　　霍华德接过，“OK，我们知道了。” 　　玛丽亚看了眼日期，“12月1号？会不会时间不太巧？” 　　“抱歉，但是时间就是这样。”卡特歉疚道。 　　托尼手抱胸哼了一声，“怪不得某人要提前送礼物，原来是准备好失约了。” 　　霍华德看了他一眼。 　　托尼站直，扯过洛厄斯的领子，“走吧，不理他们。” 　　洛厄斯咳了一声，托尼连忙松手，“你怎么不动呢？” 　　“姨姨，你真好看。”洛厄斯走到卡特面前，仰头。 　　卡特看着小豆丁，“哦，谢谢。你是？”她疑惑地看向斯塔克们。 　　“这是厄斯。我的弟弟。”托尼脸抽了一下，“一个好色的小鬼。” 　　为了个女人拆哥哥的台，德性！ 　　洛厄斯看了眼发呆的罗杰斯，继续跟卡特搭话，“姨，你叫什么？” 　　“佩妮·卡特。你可以叫我佩姬。”卡特欢喜地摸了摸洛厄斯的脑袋，“这个小可爱……” 　　“是私生子。”霍华德张嘴就来。 　　玛丽亚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肘子。 　　“嗯？”卡特疑惑。 　　“我和斯塔克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洛厄斯解释。 　　父子两齐齐呵了一声。洛厄斯置若罔闻。 　　洛厄斯对于罗杰斯上辈子的初恋情人和最后的妻子感官挺好的。 　　这个女人从罗杰斯式微的时候就对他有好感，成名后也并未因为他的名气改变态度。顽强，坚韧的女人。 　　如果罗杰斯需要一个妻子，她无疑是最合适的。 　　罗杰斯是第一次看到洛厄斯有这么明显的对于某个人有好感的表现。本来该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别扭。 　　“不要缠着人家。”罗杰斯看向厄斯。 　　洛厄斯眼神透着股诡异，好像看穿了他。罗杰斯捏捏自己的鼻翼，“厄斯，她对你来说有点大了。” 　　洛厄斯……你个猪蹄子。 　　他不再缠着卡特，乖巧站在一边。 　　看了一眼被霍华德抓在手上的音乐会门票。看来，这两张，就是他们去往地狱的门票了。血清由‘参加音乐会’的斯塔克夫妇送到神盾局的基地，是机密消息，但是，这机密已经被九头蛇洞察了。 　　为了得到血清，他们会出动自己最放心的‘武器’杀害斯塔克夫妇，拿到血清。 　　洛厄斯眼神黯下来，拽了拽托尼，“哈皮呢？” 　　“别拽我。”托尼不爽，“你这个见色忘义的。” 　　洛厄斯……“哥哥最好了。”棒读。 　　托尼哼哼两声，把洛厄斯提溜走了。 　　卡特只是来送东西，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罗杰斯扭头看了一眼，如有所思，转过头就看到厄斯小眼神盯着他，像是要捉住什么。 　　莫名心虚了一下，他捏了捏自己的鼻翼。 　　洛厄斯看着他，“你喜欢她吗？” 　　同方向的托尼啊了一声，“佩姬阿姨？你真的喜欢那样的女人？” 　　罗杰斯站在托尼的方向，好笑，“你认为呢？” 　　“喜欢也没用。你们不可能在一起。”洛厄斯淡漠道。 　　托尼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们难道就可能吗？！” 　　洛厄斯拨弄小黄鸡哈皮，没再说话。 　　罗杰斯开始警觉。厄斯一向早熟，喜欢一个成熟些的女性也没有太出人意料。 　　但这个卡特女士真的不太行，岁数根本不合适啊。 　　洛厄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晚上他再次留宿了，但是要求抱着哈皮睡觉。托尼嘲笑他还是小孩子，被他一句‘五岁’挡回来了。 　　临睡前，洛厄斯摸着小黄鸡的毛毛，然后把他的屁股一掀，把U盘无情地插了进去。 　　罗杰斯看得目瞪口呆。 　　哈皮僵直地倒下，腿伸平抽搐了两下。 　　洛厄斯盘腿看着它。罗杰斯抹了把自己的脸。 　　等小黄鸡重新启动后，它唧唧叫了一声。洛厄斯把U盘拔了，打了个呵欠。 　　罗杰斯看着哈皮，“你对它做了什么？” 　　“我给他加了一小段程序，”洛厄斯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它会在霍华德走的那天阻止父子两吵架。” 　　“嗯？它能做到这件事？”罗杰斯笑了一下。 　　“它当然不能，但是我编写的程序可以。”洛厄斯把哈皮从床上抱下去放地上。 　　“我还以为狗已经失宠了呢？你就不想给我换个身体吗？”罗杰斯旁敲侧击。 　　那个带着红色帽子的大狗玩偶虽然很柔软不错，但是无法站起来走路啊。 　　“你能做出仿真的机器人吗？”罗杰斯试探。 　　洛厄斯凝视着他。 　　“……嗯，我知道了。狗狗也挺好的。”罗杰斯上床拢住他，顽笑似地抱怨。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碰不到，洛厄斯也喜欢睡在他怀里。喜欢把他当垫子。 　　有的时候罗杰斯觉得他们这样的接触有些自欺欺人，但是看着洛厄斯毫无异常的表现，又心软。 　　他不是没有因为自己这样的存在觉得沮丧，觉得愤怒过。但，厄斯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和自己交谈，想牵手就牵手，想拥抱就拥抱，这样的肯定粗看好像没什么。 　　但是于罗杰斯来说，这样的安慰是世界上最棒的事情。 　　虽然也想过如果能变成真正的人多好，但是更多的，他还是享受在厄斯身边，陪伴着他。 　　他是厄斯的死神，他们有着独一无二的羁绊。而厄斯对自己这副样子丝毫不排斥，并且完全信赖，依赖。 　　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很快，你就不会满足了【托腮 　　=============================== 第21章 　　第三天，洛厄斯表示自己要回去福利院了。 　　托尼没有挽留他，因为他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干什么。看到洛厄斯的时候还要神秘笑两声，做出一个‘你等着看’的口型。 　　洛厄斯背着书包被贾维斯送回福利院。 　　挥手道别，走进去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不远处。 　　个子不高的亚裔男人正在不远处徘徊，脸色苍白，满身狼狈，还带着一些仓皇。 　　洛厄斯没再看他第二眼，慢慢走进了福利院。 　　不出意外，下午，洛厄斯就看到了那个男人被院长领着，走进了孩子们玩闹的广间。 　　洛厄斯在素描本上涂着，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安静坐着的厄斯身上，“那是？” 　　院长也看到了厄斯，抱歉地摇摇头，“那孩子比较特殊。他不接受领养的。先生，您可以考虑考虑别的孩子。” 　　男人笑了两声，没多要求，只是挠了挠头，“那我再看看。” 　　最后绕了一大转，他无法决定。 　　“院长，我不是强求。只是，我能和那个孩子谈谈吗？”男人祈求地看向院长。 　　院长皱眉，“洛先生，那孩子是真的不想被领养。”斯塔克基本每周来报道，不是家里的管家，就是大儿子，有的时候还是斯塔克夫妇。 　　三天两头就带出去。这都打动不了那孩子，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做得到？ 　　“那孩子有先天的心脏病，嗓子也有些问题。”院长压低声音，“他需要非常精心的照顾。”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坚定，“那也没关系。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养好他的。当然，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肯成为我的孩子的话。” 　　院长有些无语。你倾家荡产养也比不过现在这孩子被小心呵护的状态好吗？ 　　但是这男人是因为妻子流产，失去了孩子，才想收养个孩子的。他不忍心拒绝。 　　洛厄斯‘啪’合起手上的册子，站起身，走向他们。 　　罗杰斯嗯了一声，有些奇怪。看到男人后，意外了，这不是那个妻子怀孕的丈夫吗？ 　　院长见他走过来，“厄斯，这位先生想和你聊聊，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冲厄斯露出一个笑容，“小朋友，叔叔很喜欢你。只要你成为叔叔的孩子，叔叔就可以带你走。还会把你当作宝贝一样宠爱的。你也不用继续呆在福利院里了。” 　　院长顿时一脸菜色。这男人怎么回事？自己刚刚说的话他都当没听见吗？厄斯是福利院的镇院之宝。 　　他在这里，斯塔克就经常会往福利院捐赠东西。宿舍楼，室内游乐园和阅览室那是开玩笑的吗？ 　　还有FBI专门的看护，他们福利院可算是钱权势都沾的全全得了。 　　这个男人怎么好像他收养厄斯，是对他最好的归宿似地？福利院是短了他的吃，还是短了他的穿？看不起谁。 　　厄斯仰脸看着男人熟悉的脸孔。 　　上辈子是什么样的场景？ 　　好像也差不多。好像又差的很多。 　　毕竟这辈子他不是小杀人犯，不是天生的坏蛋，不是无法说话，无法奔跑玩闹，也没人愿意要的孩子。 　　“叔叔，”洛厄斯浅笑，“我上次过生日的时候见过你。” 　　男人惊喜地啊了一声，“那你还记得我。” 　　“您的孩子应该快出生了吧。”厄斯收起笑容，神色晦暗。 　　男人脸色僵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叔叔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了叔叔。小朋友，你如果愿意成为叔叔的孩子。叔叔一定就不会伤心了。” 　　“您伤不伤心和我有关吗？”洛厄斯扯了扯嘴角。 　　男人脸色青了，“呵…… 　　不待他说什么，厄斯微微低头，藏起自己现在可能不受控制的神色，“小弟弟不愿意给你们做儿子吗？” 　　男人抖了一下，“不是，小弟弟只是……只是走丢了。” 　　院长看着男人，蓦地觉得这个男人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是吗？”洛厄斯低头抠抠自己的衣扣，“我还以为是叔叔的妻子踩着高跟鞋，化着妆，把小弟弟吓走了。” 　　院长瞪大眼睛。 　　男人僵硬地笑了一声，“小朋友你在说什么胡话？小孩子可不能撒谎。”说着，他上前一步，似乎想去拽洛厄斯。 　　院长警觉地拦在厄斯面前，“你想做什么？！” 　　洛厄斯被挡在人后，掀起眉眼，冷淡着注视着对面的人，阴影下的脸露出一个极嘲弄的笑。高高在上，睥睨蠹虫。 　　男人的神经一下子就崩了，“你知道什么！你这个畜生知道什么！！！”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保不住我的孩子！那个蠢女人！”他嘶吼，“那个婊！子！那个该死的女人！！” 　　院长立刻大声喊保安，把厄斯抱远，护住广间里被吓到的孩子。 　　罗杰斯在听到男人说出‘monster’这个词的时候就浑身紧绷，他看着被保安迅速控制住的男人脸色铁青。 　　“小朋友，叔叔会宝贝你的。”被钳制住，男人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那个儒雅的样子，“爸爸发誓。爸爸什么都给你！真的！” 　　洛厄斯趴在院长的肩头，看着他，“叔叔，你确定那个小弟弟是你的孩子吗？” 　　男人浑身僵住。 　　“如果他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愿意成为你的儿子？”洛厄斯天真地问。 　　男人浑身颤抖，脸色涨红发紫。 　　“我觉得，他肯定不是你的孩子。”洛厄斯敛下眼睑。 　　男人疯了一样扑上来，立刻被保安按倒在了地上。他的样子把一些孩子吓得哭了出来。 　　洛厄斯将脸一侧，靠在院长的肩头。 　　这辈子，姓什么，都不会姓洛了。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被押走的男人。 　　“呸——”院长抱着厄斯，一阵后怕，“这人真是疯了。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疯子。” 　　洛厄斯歪了歪脑袋。 　　可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为了仕途，把自己的妻子亲手送到别人的床上，因为怀疑妻子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生生将孩子踢没了。 　　有一就有二，为了爬的更高，他将自己的养子也送给了别人。当发现养子的价值远不止玩物时，痛心疾首，又肆意虐打，因为他认为养子背叛了自己。 　　奴颜卑骨却又疯狂想让所有人都尊重他，让人发笑。 　　最可怕的是，他是真的曾如诺言般宠爱自己。 　　洛厄斯扯了扯嘴角，手缓缓攥紧。唇上涌上异常的颜色，罗杰斯看着男人直接被扭送去了警察局才放心了些。 　　镰刀发烫，他回头看洛厄斯的样子，一惊，“厄斯！” 　　洛厄斯第三次心脏病发，进了医院。迟迟不肯苏醒。 　　朦胧中有些恍惚，洛厄斯轻轻嗯了一声。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看到……星空？ 　　一闪一闪的星星一颗颗滑过眼前，串成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画面拉长拉远，地平线上，一个白色的小人站在流星雨下，手向上捧，似乎在等待什么。 　　最终天空渐暗，流星一颗颗，一颗颗地飞走，小人高举着的胳膊越来越矮，越来越沮丧。 　　天空全黑下来，洛厄斯看着垂头丧气的小白人，怔怔。 　　然后天际亮起一丝光明，那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刺得洛厄斯微微眯起了双眼。 　　一轮太阳升起，最后骤然收缩变成一个亮的惊人的小点，像是黑色纸上破开了一个洞正对着太阳。 　　小人儿和洛厄斯一起呆呆地看着那光缓缓地，缓缓地坠下。小人儿手摊开，光点落入了他的手里。 　　洛厄斯心头一涨。 　　像是一堵墙镬开，又像是一直蒙在头耳间的膜被撕扯开，烫化。 　　声音变得清晰，视线变得光明。 　　“厄斯！厄斯！”有人急切地喊着他。 　　声音很好听。 　　“厄斯，醒醒！” 　　洛厄斯睁开眼睛。 　　罗杰斯看着他眼底的水雾，“厄斯……谢天谢地，你醒了。” 　　洛厄斯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罗杰斯笑了两声，没能笑得更自然，“嗯，你说……我能同化成电流。” 　　“你不肯醒过来。”罗杰斯深呼吸，“他们在你的太阳穴边上连了那个电极。” 　　洛厄斯微怔。 　　“我……一急，就……进去了。”罗杰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洛厄斯微微张嘴。 　　“我不是很清楚我是怎么做到的，拜托，不要问我。”罗杰斯苦笑，笑完，似乎难以启齿。 　　“你看到了什么？”洛厄斯声音轻的能化在空气里。 　　罗杰斯僵住。 　　“我不是故意看到那些的，”罗杰斯闭了闭眼睛，“厄斯。” 　　洛厄斯移开视线，笑了一下。 　　看到什么？罗杰斯能看到什么？ 　　就算看到，觉得脏，又能如何？终归是摆脱不掉自己的。 　　沉默蔓延了太久，病房里消毒水味儿重的似乎要让人窒息。 　　“well…你看到的东西。是斯塔克设计的游戏，捡星星。他准备送给你。”罗杰斯努力不去看他的神色，“我觉得我能，能给你看到。所以我就尝试了。”试了很多很多很多次，中途就没有数过了。 　　“其实结局是小人捡到了所有的流星。我必须说，他的审美没那么糟糕。”罗杰斯挠了挠自己的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星星不够。” 　　“虽然圣诞节过去很久了，”他伸手戳戳洛厄斯的脑门，指尖没进去，是小时候那个幼稚的游戏，“礼物，你收到了吗？” 　　洛厄斯眨巴了下眼睛。蓦地，眼泪珠子一样滚出来，滚得满脸都是，无声无息。 　　罗杰斯喉结动了动，没能说出话，俯身，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只是噩梦，醒了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厄斯的过去是压抑，黑暗的。 　　因为不太合适，所以没有详细描述。他的过去我会在全文里逐渐透露的，其实也没多少。 　　========================================= 第22章 　　洛厄斯一躺就是一个月，怎么都不肯醒。 　　谁有空谁就来守着。 　　闭眼休息，听到声音睁眼的洛厄斯把进门的托尼吓得蹦了起来，“厄斯！你醒了？” 　　洛厄斯看到他，略诧异。问过罗杰斯自己昏迷的时间，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任何一个斯塔克出现在自己面前，“你怎么在这儿？” 　　想转出去喊人的托尼气笑了，想一巴掌把他的脑门拍扁。 　　他走过去，抬手拧住洛厄斯的耳朵，洛厄斯手软脚软躲不开，“说！是不是你给哈皮输入程序让他去把老头子保险箱里的宝贝们都给毁了！”托尼跳脚，“哈皮里的程序，放进保险箱的小玩意儿都是我的手笔。他现在就以为是我干的，整天不放我消停！ 　　你是不是想畏罪……那什么！啊！ 　　你居然敢不醒！不醒！” 　　托尼飙脏话，满屋子乱窜，最后莫名其妙地把洛厄斯往自己怀里一塞，“你个小混蛋！吓死我了——” 　　洛厄斯感觉自己肩膀潮了，扭了扭，被按着不能动。 　　这事情发展的不太对。 　　把事情堆到托尼头上，是计划的一环。以他为介，毁掉血清的动机是足够的。因为他和霍华德就是针尖对麦芒，没人会怀疑。 　　就算托尼说是自己做的，霍华德要自己对质，自己只要说密码是托尼让自己问得，然后坚决不承认别的就可以了。 　　他才五岁，霍华德就算知道自己聪明，一开始也绝想不到自己会算计的这么深。 　　而面对托尼，自己也有足够的动机‘陷害’他。没有人会觉得一个享受着斯塔克家荫蔽的孤儿深深嫉妒着斯塔克家不着调的独子有什么不对。 　　所以这件事就算深究下去，不论哪一方都只能查出一个孤儿为了离间父子之间的关系想出的毒计这种结果。 　　之后自己只要操作得当，适当展露自己的“善妒”，“虚伪”，重复几次类似的举动，托尼和霍华德之间的误会就会解开。 　　每一步，他都想好了。 　　洛厄斯被放开后，看着托尼的脸有些迷茫。他确实在愤怒，但是这愤怒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他的迷茫在托尼眼里看上去很像心虚。 　　“现在害怕了？”托尼戳他的肚皮。洛厄斯拽紧自己的被子。 　　托尼啧了一声，随意脸上抹了抹，“老头子本来也是想销毁那些东西的。 　　但是好像上头要，他才没忍心。现在正好，他不用纠结了。锅全往我身上一推，完事儿。” 　　托尼一拍手，抽纸擤了擤鼻涕。 　　洛厄斯没忍住自己嫌弃的表情。 　　托尼瞅见，伸手就要把纸巾往他脸蛋儿上蹭，洛厄斯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 　　“就这样？”洛厄斯蹙起小眉毛，“你没解释是我？” 　　“我说了啊！”托尼没好气，“但他就逮着我天天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说你一定是被我带的。你又一晕了事。他敢说一句，我妈就和他吵架。 　　最后他也就只敢骂我了。” 　　洛厄斯揣着手，陷入了沉思。……这事儿哪里不太对。 　　“我屁事没有，”托尼以为洛厄斯担心自己，摆手大方道，“我都习惯了。不过，这次，他打算退休了。” 　　“嗯？”霍华德性格又硬又执拗，不服输，居然会想退休？ 　　“这次东西毁掉，他好像惹恼了许多人。闹了矛盾，卡特阿姨来家里谈了一次。他就要退休了。”托尼耸肩，说不在意，眼底却闪烁着欣喜。 　　洛厄斯摸了摸被子，“你不生我的气？”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在生气！！”托尼竖起眉毛。 　　洛厄斯沉默，两只都看到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好好补偿我，这辈子都别想……嗯，叫我哥哥了！”托尼卡壳了一下，下一秒接着骂骂咧咧。 　　洛厄斯恍惚地看着他。果然，哪里不太对。 　　罗杰斯坐在床的另外一侧，“你觉得他什么时候想的起来按铃喊护士过来？” 　　洛厄斯看了眼手侧的按钮。与其期待他想起来，还不如自己去按呢。 　　“你别按。”发泄够了，托尼按住他的手，“你给我说明白了，你上次给我讲的那个游戏剧情是怎么个意思？” 　　洛厄斯抿住嘴。 　　托尼瞪他。 　　罗杰斯给洛厄斯演示什么叫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洛厄斯有样学样。 　　托尼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手拍了下他的脑门，“你说你小孩子一个，心思怎么这么重？” 　　罗杰斯笑得直抖。 　　“我没跟老头儿说你讲的故事。”托尼顿了顿，“很显然，你并不想和我分享你察觉到的事情。” 　　算不过来哪里出了岔子，洛厄斯反射式地点头。 　　托尼额角抽了一下，抬手。洛厄斯迅速捂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手一舞，“我不管你了。按吧按吧！” 　　洛厄斯去摸那个按钮。虽然想不通，但是莫名省了很多事儿。还行。 　　很快护士和医生就涌进了病房，做完一系列检查，洛厄斯沉吟了一下，“我现在账上得有多少债啊？” 　　托尼挑眉，“终于想起来害怕还不起了？” 　　洛厄斯点头。 　　“那你还当画家吗？”托尼追问。 　　“当。”洛厄斯小手一舞，“穷就不是画家了？穷也是。” 　　托尼无语。 　　医生检查后，托尼该通知的人就都通知到了。 　　病房被挤得满满当当。 　　霍华德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坐在一边跟门神一样。第一个到的，谁进来瞪谁。 　　BAU在病房里站全了，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J·J给洛厄斯带了个可爱的病小熊，专门给在医院的小孩子的。 　　福利院来了几个大孩子和院长，个个眼泪汪汪。 　　洛厄斯看着病房里满当当的人，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霍华德憋不住了，脸上有些担心。 　　洛厄斯拥着被子坐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半晌，蠕动了下嘴巴，脸上渐渐爬上红晕，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这次……对不起。” 　　罗杰斯轻笑。 　　托尼作为小辈，没待开口瞬间被挤边上去了，欸了几声都没人理他。 　　洛厄斯被围在中间，缩了缩肩膀，在罗杰斯窜特下努力露出一个笑，瞬间暖化了在场所有人。 　　女士们已经抛弃了矜持，疯狂揉搓起了小可爱。 　　被挤到外面，霍奇顶了下杰森的肩膀，“看来，他不用继续做心理测试了。” 　　杰森欣慰地笑。这孩子的心思一直很重很重。他可能真的以为自己频繁地为他做心理测试是担心他有一天走上犯罪的路，但是其实，他只是想让厄斯有哪一天，真的相信自己给他的结论——他从不曾是怪物。 　　洛厄斯还要在医院住几晚进行观察才能出院，福利院院长把他的大狗拿过来了。 　　探病的人被护士驱逐的时候，在罗杰斯的眼神下，洛厄斯出声喊住了霍华德。 　　他抱住身边的大狗，“叔叔。” 　　霍华德端着，“嗯。” 　　“东西是我毁掉的，和托尼无关。”洛厄斯低声道。 　　霍华德沉默了许久。洛厄斯也不说话。很久后，他嗤了一声，“看来我是等不到你道歉了。” 　　洛厄斯耷拉眼皮，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霍华德抬脚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怪你。” 　　洛厄斯抬眼，“我毁了很重要的东西。” 　　“还记得你之前问我什么东西最重要嘛？”霍华德收回自己的手，已经花白的胡子抖了抖。 　　洛厄斯看着他。 　　“发现东西被毁掉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后怕。我就把这种有人愿意付出生命得到的东西放在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老友睡觉的地方。”霍华德眼神深邃，“我当时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我贪心是对的。”霍华德浅浅吐出一口气，“人确实不该贪心。” 　　“我的家人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霍华德笑了下，“好起来吧。我和玛丽亚打算全球度假。你要是赶得上，我们就捎上你。” 　　洛厄斯眼神闪烁，半晌，“父子天性。”两人居然都不算追究自己了。奇怪的一家。 　　“老气横秋的。”霍华德嗤了一声，“你小心早衰。不过别以为你躺一个月，这恶作剧就能扯平了！” 　　“斯塔克集团以后就是托尼的。还债，你就去给他打白工。”霍华德咧了下嘴。 　　洛厄斯蹙眉，“我想当画家。” 　　“啧，”霍华德不爽，“你蠢啊？你一幅画才画多久，多余的时间你就发呆啊？” 　　洛厄斯琢磨了一下，觉得也行。 　　“就这么说定了。”霍华德一笑，“以后你给托尼打白工。” 　　罗杰斯…… 　　洛厄斯点了点头。 　　罗杰斯抹了把自己的脸。老狐狸。 　　霍华德一笑，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带上房门。 　　洛厄斯后知后觉，“嗯，不对啊。我为什么要给他打白工？” 　　罗杰斯摸了下他的脑袋，“你这是睡久了啊。”智商都还没醒过来。 　　怎么都睡不着，洛厄斯烙了一会儿饼，面朝上发呆。 　　罗杰斯看了他一会儿，“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原谅你？” 　　洛厄斯点头。 　　“永远不要低估你能得到的爱，厄斯。”罗杰斯垂头看他。 　　洛厄斯愣住。 　　“对，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值得被深爱。”罗杰斯用棉花手臂拥住他，“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相信的。” 　　================================ 第23章 　　一晃十年，洛厄斯16岁了。画家的梦想一直在，就是他在路上走窄了。 　　因为他画什么都像拍出来的，分毫不差到不如拍照片快。虽然被批判没有灵魂，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很追捧他的画。 　　所以平均一个月一幅，再打打零工，他差不多也攒到可以自费大学顺便过上舒适的生活了。 　　从交管局拿到驾照出来，洛厄斯想买辆二手车。 　　“这不行。”罗杰斯表示反对，“车你还是买新的吧。旧的，万一有点儿什么安全问题，怎么办？” 　　洛厄斯算了下自己的存款，“哦。” 　　他一年前从福利院搬了出来，租了个房子独居。在DC独居需要的生活费还成，算上每个月要还的贷款，还有的剩。 　　他花钱的项不多，还喜欢攒钱。 　　罗杰斯知道小孩儿算富裕，但不管在谁眼里都心疼他。 　　知道洛厄斯自己去提了一辆‘普普通通’的橘色卡车后，已经搬去马布里的托尼一个飞的过来了，还顺来了五辆超跑。 　　整整齐齐地摆在路上，赤橙黄青蓝，差两就是彩虹战队。 　　洛厄斯开着自己的‘杂牌’橘卡，没能进去那窄窄的车道，被堵外面了。 　　他扶着方向盘，唔了一声，“我得留下一辆。不然明天报纸头条就是多金公子斯塔克包养16岁未成年，一掷千万，为搏美人一笑。” 　　罗杰斯笑了。前几年洛厄斯还是霍华德或者托尼的私生子。去年有一次是托尼性向遭怀疑，洛厄斯在版面上很有排面的占了个后脑勺。 　　洛厄斯在五辆车中间溜达了一下，决定留下浅青色那辆，看了眼‘斯塔克’的专属车牌，他琢磨着得去车管局换一下。 　　把书包往肩上推推，他拿钥匙开门进屋。 　　托尼把他的游戏机拆了。 　　洛厄斯死鱼眼。 　　“你能不能不一来就拆我东西。”洛厄斯放下书包，蹙起眉毛。 　　“你弄点东西出来，不孝敬我，想造反？”托尼抱着机箱，手里拿着起子控诉。 　　“没来得及。”洛厄斯已经学会了不和他争论这些。 　　“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托尼啧了一声，“你说你买的那什么车？” 　　“橘色的卡车。”洛厄斯淡定回答。 　　“你买卡车！居然还是橘色的！”托尼拿起子哐哐砸，“你想想，你品品，你开着这辆车到我们集团门口找我，我是该认识你还是该无视你？！” 　　“我留那辆青色的。”洛厄斯拿消毒纸巾抹口水。 　　“送你车你还嫌弃我！”托尼怒了，“那可是我自己组装的！” 　　“出什么事了？”洛厄斯觉得他今天格外暴躁。 　　“……”托尼满脸不爽，把起子往外一丢，“还不是奥巴代亚。刚愎自用，墨守成规。” 　　“又吵架了？”洛厄斯把外壳被敲瘪的游戏机夺回来，盘着腿，敲敲打打，恢复原状。 　　其实游戏机是罗杰斯的玩具，怕他无聊弄得。 　　“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托尼拽开自己的领带，神情郁郁。 　　洛厄斯哦了一声。 　　“先生，有邻居过来抗议了。”佩珀送了果汁和白水过来了。 　　“除了青色那个，其他的都退回去吧。”洛厄斯接过果汁，道了声谢。佩珀露出一丝笑意，声音放轻，“好的。” 　　托尼抓着自己的白水，“什么时候？” 　　“嗯？” 　　“什么时候我的助理成了你的！”托尼捏着水杯，不忿。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助理啊？” 　　“啊？” 　　“你突然要把车运过来给人家加班费了吗？”洛厄斯抿了口果汁。 　　“她的工资都是自己去财务那里自己订的！”托尼强调。 　　洛厄斯了然，转头，“不要亏待自己，多支几份工资不会让斯塔克工业垮掉的。”哈佛经管毕业的高材生就这么跟在托尼身边像个老妈子，太糟蹋。 　　佩珀笑了，“我会的。” 　　托尼啧了一声，“好人都让你做了。” 　　“我有人教。”洛厄斯看了眼飘在一边的罗杰斯。 　　罗杰斯摆了摆手，笑容有些异样。洛厄斯蹙了下眉毛。 　　“你还没上够中学啊？”托尼把集团里烦心的事扔到脑后，松弛下来。 　　“什么叫上够？我还差一年。”洛厄斯抿了口果汁。 　　“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进MIT（麻省理工），快毕业了。”托尼不开心道。 　　“我又没有家业要继承，不想那么早就开始工作。”洛厄斯耸肩。 　　“你就不思进取吧。”托尼嘴皮子磨了十年，也知道他是个油盐不进的性格。 　　洛厄斯偏头看他皱巴巴的脸，“你要么就放弃心里的想法专心做研发，放手集团的管理。要么，你就去争取。” 　　托尼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我怎么争取？斯塔克集团虽然姓斯塔克，但是现在董事会毕竟不是我能一言堂的地方。 　　这么个庞然大物，我做的决定直接关系到国家GDP了。谁会相信我？” 　　洛厄斯躲开点儿，“斯塔克就是军、火起家的，你突然想放弃根本，还没实权，谁会同意？” 　　托尼啊了一声，躺下去，“怎么你也这种腔调？！” 　　“说白了，就是你没那个资格控制方向盘。”洛厄斯耸肩。 　　托尼脸黑了，“我进集团他们就用我年纪还小的事情搪塞。我都学了快十年了，还是年纪小。”说完，他锤了下地毯，“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吧？我再长十年，也肯定比他们小啊！” 　　“那你会管理吗？”洛厄斯一击毙命。 　　托尼咬牙，“还不是他们从不让我接触！” 　　洛厄斯把游戏机组装好，连好手柄，踢踢他，让他起来玩游戏。 　　托尼蹭开一段距离，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没了之前许多桀骜的少年气。 　　“人事呢？”打了一会儿，洛厄斯道。 　　“嗯？”托尼扭头。 　　“人事。他们不让你接触，还能不让招进来养成的管理人员接触吗？”洛厄斯哒哒按游戏手柄，“他们人多势众，你就一个人杠？我怎么不知道你打架这么正直了？” 　　托尼手顿住。 　　“就算你不懂，你身边就真的没有信任的人懂吗？”洛厄斯看向走进屋内的佩珀，然后看托尼，挑了下眉毛。 　　托尼和他对视。 　　“你还没30，比命长，董事会谁比得过你？”洛厄斯满脸无所谓。 　　佩珀抿嘴，忍住笑。 　　托尼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你知道你在怂恿我推垮我爸一手创建的帝国吗？” 　　“斯塔克集团现在是霍华德叔叔的还是你的？”洛厄斯盯着屏幕，淡淡道。 　　托尼气笑了，“你怎么说的简单？啊？合计，我爸和你不是亲的呗？” 　　“本来就不是亲的。”洛厄斯耸肩，“当初霍华德叔叔怎么说的？” 　　托尼脸抽了一下，“‘斯塔克集团就交给你了。破产了也不许找我。’” 　　“他根本不在乎这个集团了。”洛厄斯放出大招，弄死了对面的怪物。 　　托尼支起腿陷入沉思。 　　“你还真想一辈子就做武器？”洛厄斯一枪爆掉怪物的头。 　　托尼挠了挠自己的后颈。 　　洛厄斯没再说话，让他自己想。霍华德叔叔确实给他留下了一个腐朽的烂摊子，这辈子能少些动荡就好了。 　　如果托尼还是毫无准备地被算计绑去阿富汗，霍华德叔叔估计会气疯。 　　“我爸就做这个的。”托尼甩甩手柄。 　　“哇哦。”洛厄斯感叹。 　　“怎么？”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崇拜叔叔。” 　　“等着，我非打死你。”托尼撸起袖子，开始肝游戏。 　　洛厄斯连赢了十轮。十点要睡觉时，发现作业没做。他盯住托尼。 　　托尼对上他阴恻恻的眼神，手柄一丢，抱走游戏机，麻溜跑路，“走了走了。来一次，饭没有，还跟要谋杀我似地。” 　　“佩珀，回去就给你升职加薪！”托尼一手抱游戏机，一手拍拍佩珀的肩膀，意气风发。 　　送走了不知道具体到底是来这里干嘛的人，洛厄斯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罗杰斯，“你怎么了？” 　　罗杰斯嗯了一声，摇头，“没什么。休息吧。” 　　洛厄斯蹙起眉毛。罗杰斯笑笑，“真没事，睡吧。” 　　洛厄斯打了个呵欠，眼底盈起水雾，“好吧。” 　　罗杰斯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飘了一会儿，洗漱出来的洛厄斯穿着薄薄的睡衣，露出大片细腻的脖颈和平直的锁骨。 　　他爬上床，抱住了自己的专属大狗，蹭了蹭，嘟哝，“史蒂夫。” 　　罗杰斯顿了顿，最后还是附到了玩偶的身上，棉花的手臂轻拢住睡眼迷蒙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王子……” 　　罗杰斯垂头长久地‘看’着洛厄斯的睡颜。 　　红帽子的玩偶狗人性化的抬手按住自己的脑袋，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 第24章 　　12年级的大学预科班申请表是校长亲自送到洛厄斯的手上的，很是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中心思想就是洛厄斯不要总想着读两年社区大学就随便混个工作，要有目标，有想法。 　　然后塞给了他一堆名校的宣传册，还详细地解释了各个学校的历史，以及他们各自需要的学费。 　　洛厄斯随手翻了翻，全收了下来。 　　“看来不只是一个人见不得你无所作为。”罗杰斯调笑。 　　现在洛厄斯出门就带着耳机，不用担心别人以为他在自言自语，“社区学院不好吗？我只需要上两年。” 　　“但是你可以在更高的领域有所作为。”罗杰斯认真，“厄斯，我知道你会的很多。但是，你现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体会这世界的一切。” 　　洛厄斯走过走廊，耸了下肩。罗杰斯在自己五岁大病一场后无意中知道了自己上辈子的一些事，但是看到的还只是小部分。 　　他拿钥匙开了自己的储物柜，掉出了一张便签——看见你，天空都好看了几分。 　　罗杰斯皱了下眉毛，四下看了看。 　　洛厄斯捡起便签，随手放在了柜里的铜盒里。他有好几个铜盒了。 　　罗杰斯看了眼又快装满的盒子，扯了下嘴角，“你刚进高中，我还总担心你会被欺负。” 　　洛厄斯嗯了一声，“我？被欺负？” 　　罗杰斯吸一口气，“很显然，你还是和在福利院里一样。” 　　“老大？”洛厄斯随意搭话。 　　罗杰斯背过身，声音意味不明，“一样……受欢迎。” 　　洛厄斯哦了一声。 　　他看了眼镜子。长开的男孩儿眉眼里越来越像生母，有丝没成熟完全的韵味在里面。亚裔的脸孔在早熟的美国高中生里显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魂的苍老，他看上去很成熟。 　　矛盾的气质拧在一起，让他不止吸引着女性。 　　“很明显，他们都不够了解我。”洛厄斯关上柜门，淡淡道。 　　罗杰斯皱了下眉毛，随后松开，“厄斯，还是去上大学吧。你不是不喜欢太早开始工作吗？” 　　洛厄斯捧捧接下去要上的课程，“像是读到博士？” 　　罗杰斯看向他，“你想的话，可以。” 　　洛厄斯往教室走，“其实就耗费时间来说，上学确实不错。” 　　“是吧？”罗杰斯微笑，“这样那些人还能少说你几句。……你也会遇到更出色的人。” 　　洛厄斯又蹙起眉毛，“不行。我要是上了大学，他们就理由把我塞进斯塔克工业或者是FBI了。” 　　罗杰斯哭笑不得，随后想了想，一眼看到他手上抱着的生物课程，“要不你学医？那斯塔克工业肯定用不到你。FBI，他们肯定也不肯让你去太平间或者现场工作。” 　　“这主意不错。”洛厄斯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我学了这么多年画画，别的不说，手还是很稳得。” 　　“唉，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罗杰斯摇头，“但你估计不能做前线，你的心脏病不允许。” 　　洛厄斯嗯了一声，忘记这茬了。 　　“厄斯！”女声响起，跟着是一连串娇笑。 　　洛厄斯停下脚步。罗杰斯笑容变淡，定住。 　　“有什么事吗？”洛厄斯回头。 　　“我们想要成立一个学习小组。”搭话的女孩儿是个金发碧眼的标准美国大妞，热情，充满活力。 　　洛厄斯看了一眼她背后几个人，“只是学习小组？” 　　女生嘶了一声，“不要戳穿我们啊。你要是觉得我们另有所图，我回头再叫几个男生，行了吧？” 　　洛厄斯嗯了一声，其实没差，“你再找几个人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女生眼睛骤亮。 　　洛厄斯点头。 　　等人走远，罗杰斯拎了拎自己的镰刀，已经有半人高了。 　　“礼貌真是辛苦。”洛厄斯感叹。 　　“……你一向能把事情做到极致。”罗杰斯笑了笑。 　　洛厄斯觉得他的口气怪怪的，“这可是你教的。” 　　“对，对，对，我知道。我教的。”罗杰斯揉了揉眉心。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有。你看错了。” 　　洛厄斯蹙起眉毛，“你只有我说话。” 　　罗杰斯挑了下眉毛，“……对。” 　　洛厄斯抿住嘴，不再追究。 　　午饭后，号召力极强的女孩儿就组好了队伍，还挺多人。 　　罗杰斯在看到有哪些成员的时候，忍不住了，“你确定这不是你的粉丝会？” 　　洛厄斯嗯了一声，眼神询问什么粉丝会？ 　　罗杰斯卡壳。他平时是很闲的，洛厄斯上课他有时候旁听，有时候到处飘。这不大中学里的八卦，他知道的不少。 　　其中，他知道的最详细的就是，谁喜欢洛厄斯，谁不喜欢。 　　“没什么。”罗杰斯捏捏自己的鼻翼。 　　“我可没有夹带私货啊！”带头的女生强调，“我们知道你今天上午去填了预科班的申请表。这些都是打算申请大学的。 　　厄斯，后半学期，你可不能藏私啊。要共同进步！” 　　“也让我们有机会争取一下和你进一所学校呗~”女生挤眉弄眼。 　　洛厄斯照常温和，“是吗？那我们今天就先做个调查，把你们想上的院校匿名写上来。我正好也没决定具体去哪里，你们给我参考一下。” 　　“之后，我托人弄历年的录取线，咱们粗略订个目标，一起努力？” 　　“我同意！” 女生第一个举手。 　　洛厄斯都这么说了，组里也基本不会有人不赞同了。 　　罗杰斯在旁边看着人群中心的洛厄斯，浅笑了一下，略怅然。 　　第一天没什么事就解散了，洛厄斯背着包去开自己的橘色卡车。 　　他觉得这个颜色很漂亮，至于是不是什么牌子他就不太在乎了。罗杰斯是觉得这辆车方便他拖大件的东西。 　　“你想去哪？”罗杰斯看着他统计那些人的便条，以及时不时夹杂在里面表白的短句，依旧是不记名，只是字迹不一，很明显不是一个人。 　　“不清楚。”洛厄斯把便签分成两摞，私人的收进盒子。 　　罗杰斯偏头，“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喜欢像橄榄球队长类型的男生。” 　　洛厄斯随意嗯了一声，顿了顿，眯眼。他想起来了，罗杰斯没被血清泡发前是棵豆芽菜，不招女生喜欢来着。 　　“你是吃醋吗？”洛厄斯试探。 　　罗杰斯愣了一下，“什么？我？吃醋？吃什么醋？你在开玩笑吗？！我吃什么醋！我能吃什么醋？一群毛头……呃，姑娘。” 　　洛厄斯啊了一声，“嗯，没有。” 　　罗杰斯……“我真没有。” 　　“我知道了。” 　　睡前，洛厄斯呵欠不停，眼睛雾气蒙蒙。 　　“我真没吃醋。” 　　“……史蒂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美国和国内高中不太一样，而且各个学校的设置也很不一样，公立和私立也有区别【抱头 　　他们的高中有三年和四年的区别（都是网上找的资料，我也没有找到这个时间段美国的基础教育情况，所以如果有出入和bug见谅）。三年是为那些高中毕业就打算就业的孩子们准备的，四年多的那一年是为升学做准备。 　　所以这里的12年级更像是一个高中到大学的过渡学年。我设定是自愿申请，但是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抹脸 　　而且，他们进大学前还有好像还有经过一年的预科学习【躺尸，所以12年级和预科是不是同一个概念，我已经傻傻分不清了 　　======================================= 第25章 　　早上空气清凉，洛厄斯微微眯起眼，深呼吸，吐出口浊气。 　　罗杰斯飘在他身边，“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在养老。” 　　洛厄斯牵牵嘴角，他耳朵上依旧挂着耳机。 　　罗杰斯视线停留在旁边草坪上打闹的小情侣身上，移开视线后，浅浅叹了口气，手拢住镰刀。 　　“你最近到底在愁什么？”洛厄斯绕着国会山散步，疑惑。 　　罗杰斯也踩着步子，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陷在路面里，“厄斯，孤单吗？” 　　洛厄斯摇头。 　　“是因为不孤单，还是不知道？”罗杰斯弯起唇角。 　　“你不是一直在？”洛厄斯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疑惑。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杰斯唉了一声，“你就没注意过你身边那些同学吗？还有你收到的那些小纸条？” 　　“要注意什么？”洛厄斯挑眉，从小他的口袋就是满的。 　　罗杰斯捏了捏自己的鼻翼，罢了，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没什么。” 　　“今天的份结束了吧？”洛厄斯趁机道。 　　“不行，你还得再走一圈。”罗杰斯毫不犹豫。 　　洛厄斯撅撅嘴。 　　晨练结束后，洛厄斯回家给自己弄早饭。 　　罗杰斯照着菜谱上念，“滚一圈就行了。” 　　洛厄斯紧皱眉毛，从盘子的蛋液里叉起面包片，满脸嫌弃。 　　“那只是鸡蛋。”罗杰斯好笑。 　　“它黏黏的。”洛厄斯皱起整张脸。 　　罗杰斯摇了摇头，转眼一看，愣住：“你火呢？” 　　洛厄斯把面包啪嗒放进平底锅的油里，“啊？” 　　他站在炉子边看着浸在冷油里缓缓溢开的蛋液，“为什么它是这样的？”洛厄斯举着铲子，满脸不解，“熟了吗？” 　　之前看到不是这样的啊。 　　罗杰斯扶额，“宝宝，你火呢？” 　　“不要叫我宝宝。”洛厄斯反驳，伸手开火，轰了几下没反应，“坏掉了？” 　　“燃气拧了吗？” 　　洛厄斯默默蹲下身，打开边柜，拧开阀门。 　　起了火，洛厄斯抓着铲子，紧张地看着油和面包，它们都开始刺啦刺啦的响，“它什么时候翻？” 　　“煎至金黄。”罗杰斯看了一眼菜谱。 　　“……煎至金黄再翻面，”洛厄斯念叨，“但是我不翻怎么知道它黄了没？” 　　罗杰斯……“你拨一下瞅一眼，不黄再放回去。” 　　“哦。”洛厄斯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什么都不会？”以前都会煮东西的。 　　“……你什么都会，”罗杰斯无语地看他一眼，“怎么不研究个机器人出来，我帮你干。” 　　洛厄斯瘪嘴，“又用不着你干。”他拿铲子去拨面包，面包圆润地滑开。 　　罗杰斯笑了一声。 　　洛厄斯…… 　　他呵了一声，拿铲子把面包推到锅的边缘，努力舀着把面包翻向自己的这边。但是滚来滚去，它就是不翻过来。 　　洛厄斯上手去捏，罗杰斯来不及阻止，他就用指甲把面包推翻过来了，“……黑了。” 　　罗杰斯肩膀直抖。 　　洛厄斯看着已经焦掉一面，把铲子往水池里一扔，“铲子不好用。该用夹子。” 　　罗杰斯清清嗓子，干咳一声，“火，你小点儿就好了。” 　　洛厄斯把火拧小，不开心地拿起铲子，抓住锅柄学电视里那样抖了抖。面包在锅里圆润的滑开。罗杰斯嗯了一声，“动身了，应该差不多了，你翻了试试。” 　　“嗯。”洛厄斯用铲子拨。 　　沾着水的铲子一碰到热油，溅了出来，洛厄斯手一哆嗦，嘶了一声。 　　“烫到了？”罗杰斯伸手去托他的手，穿了过去。他一顿，把手缩了回去。 　　洛厄斯离远一些，“还要围裙和手套。” 　　罗杰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煎完一个面包觉得自己精疲力竭，洛厄斯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面包，“就弄一个吧？” 　　罗杰斯看看他，看看锅，“那你再泡碗麦片。” 　　“嗯。”洛厄斯答应地很快，端着面包就走。 　　罗杰斯无奈喊，“火关了，把锅收进水池，燃气管呢！” 　　洛厄斯放完盘子，又转回厨房，满脸写着不情愿。 　　罗杰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你总不能永远吃微波食物和干面包吧？让你热个牛奶都嫌麻烦。” 　　洛厄斯把面包摆进黑色的陶瓷盘子里，在下面垫上浅色的麻制餐布，叉子搁在盘子上，刀搁在餐布上。 　　把插着百合花的细颈瓶子推了推，看了眼位置。 　　罗杰斯……“你学画画这么久，只多了个穷讲究的习惯。” 　　洛厄斯不理他。拿相机拍了张照片，才把大狗抱着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准备吃早饭。 　　“凉了。”洛厄斯尝了一口，皱起脸，“油放多了。” 　　“你冷油煎的，油都泡进去了。”罗杰斯不愿意他吃，“你别吃了。” 　　“以后早饭还是吃苹果和面包吧，我可以热牛奶。”洛厄斯不顾罗杰斯的阻止，勉强把早饭塞进去，认真道。 　　“……”罗杰斯不想说话。 　　“嗯？” 　　罗杰斯偏过脸躲开他的视线，飘进旁边的狗玩偶里，用棉手臂拍拍他的脑袋，“厄斯，找个人照顾自己吧。” 　　洛厄斯把大狗抱起来，蹭了蹭，“你不是在照顾我吗？” 　　被抱起来的时候，罗杰斯就飘出了玩偶，站在一边，“我毕竟不是人。” 　　洛厄斯抬脸，松开狗，“不需要。我挺好的。” 　　罗杰斯把镰刀背到身后，深深叹了口气。 　　洛厄斯收盘子的手一顿，然后往外一推，“你怎么回事？” 　　罗杰斯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洛厄斯抿住嘴。 　　“不做早饭就不做。”僵持了一会儿，罗杰斯妥协，“不做。” 　　洛厄斯把餐布一摔，乒呤乓啷地开始收拾碗筷。 　　罗杰斯……这是……迟来的青春期吗？ 　　一整天，罗杰斯一句话都撬不出来他的，干脆也不说话了。 　　一直到晚上，洛厄斯准时十点睡觉，就是没喊罗杰斯一块。罗杰斯在客厅里飘了飘，犹豫了一会儿，像模像样地坐到了沙发上。 　　但他只是换个方式飘着而已。 　　拧起眉毛，他看向窗子外的月亮，泄露出一丝迷茫和焦躁。 　　半夜，罗杰斯还在发呆，洛厄斯‘砰’一下开了房门。他哆嗦了一下。 　　那场景说实在的有点好玩。不是人的被活人吓了一跳。 　　洛厄斯抓着狗往他脑门上一扣，但如果罗杰斯不乐意，他就附不上去。那狗穿过了他的身体，以怪异地姿势交叉着。 　　洛厄斯揪着狗的两胳膊，瞪着他。 　　罗杰斯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还不睡？” 　　“……你要是实在想变成机器人，我想办法嘛。”洛厄斯闷闷道。 　　罗杰斯啊了一声。 　　洛厄斯瘪起嘴。 　　“……”罗杰斯张张嘴，又闭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隐入玩偶身体里，抬胳膊把人抱住。 　　已经拍不到后背了，只能尽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不是因为这个……” 　　洛厄斯脸色好了一点，胳膊一抬，把狗抱进自己的怀里，搓着它的胳膊，“那是因为什么？” 　　罗杰斯被迫坐在他的怀里，即使没有触觉，看着他揉搓自己的‘胳膊’也姑且有些意味，“……没什么。” 　　“你只有我的。”洛厄斯强调。 　　“但你有的很多。”良久，罗杰斯叹道。 　　洛厄斯嗯了一声，没明白。 　　罗杰斯抬‘眼’，黑漆漆的窗户上，半大的男孩儿抱着一只红帽子的玩具狗。那上面是印不出自己本来相貌的，这么久罗杰斯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只是什么样子，黑袍子，黑镰刀，大概都不讨喜。 　　“没什么。”发闷的声音从大狗里传出。 　　洛厄斯蹙眉。罗杰斯可能是整天面对着自己有点烦了。 　　================================ 第26章 　　“你想干嘛？”罗杰斯视线从那些在笼子里滚来滚去的小东西们上撕开。 　　“养只狗。”洛厄斯微微偏头，依旧带着耳机。 　　穿着围裙的店员站在一边，看着洛厄斯，脸色微红。 　　罗杰斯嗯了一声，“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养只狗？” 　　“有人说它们就像孩子一样能成为两个人之间的纽带。”洛厄斯伸出手指，一只奶金色的狗舔了舔他的手指，“如果可以，一定要和……别人一起养一只。” 　　其实罗杰斯的原话是爱人。 　　“什么？”罗杰斯皱起眉毛。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眼神略带期待。 　　罗杰斯舔了下嘴唇，“你没时间照顾它的。” 　　“会有人照顾的。”洛厄斯不在意道。实验室的申请表托尼说会发给他，等罗杰斯的新身体做出来，他多的是时间遛狗。 　　“而且大学时间会变得富裕的。” 　　罗杰斯捏了捏手里的镰刀，“医学生不是很多东西要学的吗？” 　　“我都会处理好的。”洛厄斯盯着笼子里各式各样的崽子，“你觉得哪个比较稳重？” 　　罗杰斯看着他的侧脸，“厄斯……” 　　“这种金毛，就是很温和的种类。”女店员穿过罗杰斯的身体站到洛厄斯身边，热情地介绍。 　　罗杰斯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闭上了嘴。 　　洛厄斯眼神扫过能看到的所有崽子，跃跃欲试。 　　女店员说着介绍狗的话，眼神却不停地往洛厄斯身上扫。健康色的皮肤，黑色卷发，身材颀长，一个年轻的女孩儿。 　　罗杰斯手在镰刀柄上滑动了一下，沉默。 　　洛厄斯挑花了眼，“这只呢？” 　　“这是日本的犬种，秋田犬。”店员靠的更近了。 　　“你还有一年才毕业，现在就要挑吗？”罗杰斯开口。 　　洛厄斯嗯了一声，想扭头看他，忍住了，提了提耳机，“先看看都有些什么种类。” 　　罗杰斯声音微微提高，“现在你该专心准备申请大学。哪有多余的功夫做别的？” 　　洛厄斯一怔，微微直起腰。 　　罗杰斯转身飘出店门。 　　洛厄斯蹙起眉毛，神色阴郁下来。 　　店员看着他的神情，“先生？” 　　洛厄斯垂头，“不用看了。” 　　“是你的……”店员示意他的耳机，“女朋友？” 　　洛厄斯没回答。 　　“如果两个人共同的爱好不太多，先生，”女店员轻微耸了下肩，“也许你该重新考虑考虑你们的关系。毕竟两个人一起负责一个小生命是很私密的事。意味着你们要足够亲密，相互信任。” 　　洛厄斯脸色更加沉郁。 　　女店员觉得自己再努把力，说不定就能……，“这样吧，您和朋友再商量商量。这里留你一个号码好吗？” 　　洛厄斯不理解为什么史蒂夫不愿意。明明之前他一直很想要的，还是说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和自己养？ 　　没有理由啊。谁都看不见他，只有自己可以。 　　洛厄斯接过女店员的笔，垂头记下自己的号码和名字，“我还会再来的。” 　　只有自己可以看见他。他能离开去哪里？ 　　罗杰斯在外面飘了一会儿，回头浅浅浮进墙面里，看着洛厄斯侧头写联系方式。顿住，倏地抽离，迅速飘远。 　　洛厄斯走出店门，左右都没看到人，绷直身体，抬脚往车上走。 　　‘砰’一下带上车门，他握着方向盘，攥紧。不经意间看到后视镜，一颤，迅速逼着自己放松下来。 　　等那可怕的神情从脸上消失，他松开方向盘，吐出口浊气，发动车子。 　　开过一个眼镜店的时候，他刹下车，盯着店门。半晌，拎着书包站了下去。 　　“先生，需要什么？”柜台后站着的售货员面带微笑。 　　“有平光镜吗？”洛厄斯淡淡道。 　　“这边有最近比较流行的款式。”售货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不用了，简单的金属框就可以了。”洛厄斯扫视了一眼，手指一点，“就这个吧。” 　　售货员看了一眼那狭长细窄的眼镜儿，“先生要试试吗？” 　　“不用了。”洛厄斯垂着眼睑，“就这个。多少钱？” 　　“好的，先生。镜片需要变色的吗？” 　　“普通的。”洛厄斯皱起眉毛，扫了售货员一眼。 　　售货员一僵，结巴了一下，“……呃，好的，先生。” 　　洛厄斯移开视线，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像极了生母，平常眉眼里总带着股艳意， 　　但是这会儿，阴戾，沉郁，眉间蓄着浓郁的寒气。像极了要索命的艳鬼。 　　洛厄斯闭上眼睛不再看，“好了吗？” 　　“好了好了。”售货员递眼镜给他的手抖了一下。 　　洛厄斯接过眼镜儿扣在脸上，手指轻抚了下镜架，“多少？” 　　“50。”售货员咽了下口水。 　　“谢谢。”洛厄斯付了帐。 　　“欢迎下次光临。”售货员勉强笑了一下。 　　洛厄斯走出店门，看了下橱窗里倒映的自己。亚裔的脸孔，被眼镜遮住眉眼，就贫乏了许多。 　　素净，而普通。 　　洛厄斯推了推镜框，手插兜，慢慢走向车子。 　　到家的时候，罗杰斯没有回来。洛厄斯把包扔在一边，卷了卷袖子，站了一会儿。 　　他看了眼手表，视线边缘能看到一点镜框，这是一种提醒和暗示。 　　他走去卧室。开了台灯，从书包里摸出作业。 　　摊开放在桌上，发了一会儿呆，提笔开始写。 　　很晚，罗杰斯回来了。 　　洛厄斯没问他去哪儿了，也无视了他脸上的别扭和尴尬，“我今天想试试煮点儿东西。” 　　罗杰斯嗯了一声，“要帮忙吗？” 　　“好。”洛厄斯起身。 　　“你去配了眼镜儿？”罗杰斯看着他的脸出声。 　　“嗯。视力好像下降了，正好遇到了店，我去测了一下。”洛厄斯耸肩，摸了摸眼镜儿，，“看上去怎么样？” 　　“看上去像个书呆子。”罗杰斯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洛厄斯瘪嘴，“哪里像书呆子？” 　　“嗯，你不是。”罗杰斯弯起唇角，“你还是很受欢迎的。”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 　　“宠物店里那个女孩儿对你好像有意思。”罗杰斯眼带揶揄。 　　“我不喜欢女的。”洛厄斯蹙起眉毛。 　　罗杰斯顿了一下，“那……男孩儿？” 　　洛厄斯摇了摇头，“不着急。” 　　罗杰斯嗯了一声，半晌，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不管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支持你。只是，一定要找个会照顾你的。” 　　洛厄斯喉结滚动了一下，“……好。” 　　“……”罗杰斯也沉默下来，提起精神，“晚上煮什么？” 　　“随便吧。”洛厄斯无所谓道。 　　“那就试试土豆？” 　　“行。” 　　========================================= 第27章 　　日子照常地过，却又哪里好像变了。 　　罗杰斯除了睡觉，再没见过洛厄斯摘下眼镜的样子。 　　洛厄斯绝口不提养狗的事情。 　　“实验室的申请表我不是发给你了吗？”托尼给他打电话。 　　洛厄斯抬眼远目窗外，“嗯，不用了。” 　　“不用了？我还期待你这次会做出个什么呢。”托尼有些可惜。 　　“拾人牙慧而已。”洛厄斯笔在草稿本上轻点了一下。 　　“你如果做的都是别人剩下的，还让不让人活？”托尼无奈了，“不过你那些东西，我让你申请专利你怎么都不许？” 　　“我又不靠这个吃饭。”洛厄斯垂下眼睑。那些都是后世出现的技术，自己重复工作，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在更加舒适的环境里而已。 　　“我不管你了。”托尼想挂电话，然后欸了一声，“我听说你申请预科了？” 　　“嗯。” 　　“你怎么就一板一眼的呢？”托尼笑了两声，“我打算给麻省理工多拨点儿奖学金。争取啊。” 　　洛厄斯放下笔，“我打算去耶鲁。学医。” 　　“什么？！” 　　“不好吗？” 　　托尼询问，“你这是想自己解决你的小问题？” 　　洛厄斯都忘记了，自己还有心脏病，“算是吧。” 　　“……反正也没人拦得住你。”托尼了解了，“加油吧。” 　　“嗯。” 　　挂断电话后，洛厄斯偏头看向旁边的罗杰斯，晃了晃手机，“托尼。我怀疑他在我身边放了间谍。” 　　罗杰斯笑了下，“可能吧。” 　　应该算不上间谍，只是几个保镖而已，挺专业的。 　　洛厄斯垂头继续学习，罗杰斯迟疑了一会儿，半晌，“托尼……” 　　“嗯？” 　　“……没什么。”罗杰斯闭嘴，“你看书吧，我随便逛逛去。” 　　“嗯。” 　　罗杰斯飘出书房后。 　　洛厄斯停下笔，摩挲了一下笔杆，眼神沉沉。能够到处走动的机械身体，他不会有的。 　　进了预科班后，身边只剩下了专心学习的人，洛厄斯收到小纸条的频率大大的下降了下来。 　　只是他缩水了一些的学习小组不断壮大起来。 　　洛厄斯也不吝啬，自己能拿到的资源都会分享出来。 　　特别是几个目标麻省理工的，他从托尼那里拿到了非常有价值的资料。 　　最后组内除了发挥失常的，绝大部分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分数，纷纷开始申请各自理想的学府了。 　　洛厄斯填完了申请表后，就闲了下来。 　　拗不过托尼的坚持，他提包坐上了私人飞机，将在热闹非凡的曼哈顿度过自己的假期。他完全不明白托尼为什么坚持要让他坐私人飞机，明明没有多远。 　　在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托尼的私人飞机就是一个移动的派对屋。那些训练有素的美丽空姐们，时机合适，就能上演一场制服诱惑。 　　但是那些‘空姐’在看到上飞机的人后，一个比一个正经，一个比一个端着。最后洛厄斯是翘着一脑袋呆毛被温柔喊醒的，还喝到了杯果汁。 　　飞机上空调的温度很暖，洛厄斯脑子睡得有些沉。 　　下飞机被阳光一刺，眨出几滴泪花来。 　　哈皮在停机坪等着，熟练地说出准备好的话，“欢迎来到纽约。” 　　抬头，一愣。 　　男孩儿岁数不大，穿着浅米色的长风衣，白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的裤子和球鞋。 　　脸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儿。 　　干净，平静，清净。喧嚣不惹，静水沉沉。 　　洛厄斯吸了吸鼻子，垂眸。 　　“看来他就是哈皮。”罗杰斯笑了一下。 　　洛厄斯嗯了一声，和小黄鸡一个名字。 　　哈皮卡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第二句打招呼的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托尼让他陪着厄斯吃喝玩乐。务必要让来宾完整体验他曾经做过的所有欢乐的事。 　　哈皮早就做好了一系列计划，现在他迅速推翻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开始搜肠刮肚有哪些非常经典的人文景点，美术馆或者博物馆之类的。 　　“哈皮？”洛厄斯走下台阶，打招呼。 　　“对。是的，我是。认识你很高兴，厄斯先生。”哈皮回神，抽了口气，伸手，带着一些局促。 　　一直知道自己老板有个很亲近的兄弟。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重新面对18岁托尼的一系列心理准备。但是……他看到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洛厄斯提着两个不大的箱子，空出一只手和他握了一下，“你看上去很意外？” 　　哈皮忙接过他的行李，不好意思道，“一点。”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是不是？”洛厄斯淡笑，松手行李，“谢谢。” 　　“他可能以为会看到第二个托尼。”罗杰斯调侃。 　　洛厄斯嗯了一声。 　　哈皮咧嘴，“您现在想去用餐还是回公寓？”……他连用词都忍不住文雅起来了！ 　　洛厄斯拍拍睡皱的浅米色风衣，“嗯，去琴行吧。” 　　“啊？” 　　虽然说是度假，但是洛厄斯并不习惯漫无目的地玩。 　　他打算将自己学一门乐器的想法提上日程，“放松，哈皮，叫我厄斯就好。我知道托尼肯定和你说不陪我玩爽了不放过你。但是你大概也可以看出来，我不是那么闹腾的性子。” 　　哈皮干笑了一下。 　　“我想去这里比较出名的琴行挑一架钢琴。”洛厄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哈皮欸了一声，松了口气，利索地放好行李，开车。 　　哈皮中途打了几个电话，七弯八绕的把洛厄斯带到了一家店面并不大的老店。 　　洛厄斯下车后左右看了看，这一条街好像都是卖琴的。 　　视线一扫，他一顿。 　　罗杰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怎么了？” 　　洛厄斯将视线从远处那个人的侧脸上收回，“只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嗯？” 　　“一个在医学期刊上出现次数不少的人。”洛厄斯没有多做解释。 　　哈皮以为他在和别人打电话，虽然对话很奇怪，他也没好多问。 　　洛厄斯眼神看向他，哈皮给他拉开门，“这家店据说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琴都是非常经典的款式，还收藏有名家的琴。” 　　“嗯，费心了。”洛厄斯提脚进去。 　　琴行第一层多是立式钢琴，有不少人在里面走动挑选。 　　中间有个台子上面摆着一层唯一一架三角钢琴，琴凳表面有些磨损。显然有不少人曾经坐在上面试过琴。 　　学钢琴只是刚刚才做的一个决定，洛厄斯没做过功课。 　　关于音乐，他也只知道哆啦咪。 　　他手指随意在附近的琴键上点按。罗杰斯兴致勃勃，“钢琴应该很适合你。” 　　洛厄斯微妙地牵了下嘴角。现在他居然适合画画和钢琴了，也许之后还会成为一个医生。多奇妙。 　　“你想试试吗？”罗杰斯看到有小孩儿被家长抱到琴凳上弹奏。 　　洛厄斯嗯了一声，站在了一边，看到三角钢琴上摆的是简谱，大概能看懂，他就站定了。打算待会儿尝试一下。 　　小孩儿对他的观众充满热情，几次将眼神甩向洛厄斯。洛厄斯看了眼自己周围，发现没别人后，蹙了下眉毛。 　　他现在看上去很招小孩子吗？？ 　　小孩儿在下来后，立刻凑上前问，“哥哥，我弹得好不好？” 　　洛厄斯顿了一下，“不错。” 　　小孩儿腼腆地笑，满脸自豪。 　　罗杰斯在旁边笑。 　　哈皮觉得跟着洛厄斯是种享受。 　　既不会有疯狂的媒体，也不会有前仆后继，看到让人审美疲劳的女人。 　　洛厄斯坐到琴凳上。哈皮看着他的侧脸，提前开始骄傲，挺直了自己的背。 　　然后惨烈的琴音听得他一个哆嗦，脸色青白交加，活像心脏病发。 　　刚刚的小孩儿被妈妈拢在怀里也吓了一跳。 　　洛厄斯手指点在高音键上，胳膊僵直。 　　罗杰斯……“这一幕有点熟悉。” 　　洛厄斯抿了抿嘴。哈皮理理自己的西装，准备无脑捍卫自己boss的弟弟。 　　小孩儿也准备开口安慰。 　　“你弹得什么鬼？”嘲笑的声音传来。 　　洛厄斯微微抬头。 　　长脸的男人抱着胸，穿着黑色的西装，考究的皮鞋，满脸轻蔑。 　　洛厄斯手从琴键上收回，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 第28章 　　哈皮胸膛一挺，眉毛竖起，“你说什么？！” 　　“我说他弹得太垃圾，”长脸男人扯了下嘴，都准备绕开了，听到哈皮的话又站定了，“听不懂？” 　　哈皮还想说什么，洛厄斯挑了下眉毛，阻止，“哈皮，我确实没学过音乐。被批评很正常。” 　　哈皮扭头看他脸色，闷闷应了。 　　洛厄斯从钢琴前站起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它声音会这么大。” 　　男人闻言浅呵了一声，几步上台，逼到了洛厄斯面前。洛厄斯礼节性退了半步。 　　他站在钢琴边，垂首弯腰，修长的手指随意在琴键上点了三个键，然后十指弹动，围绕着刚刚的调子简单做了个小曲子，收回手，“嗯，琴不错。” 　　“他这就有点儿咄咄逼人了。”罗杰斯皱眉。 　　洛厄斯站在一边，眼睑浅阖。有些人就是习惯性杠精，越杠越快乐。 　　见洛厄斯不再拿什么没学过或者钢琴不好来开脱，男人似乎觉得没意思了，摆摆手下台。 　　“没事。哥哥好看！”小孩儿第一时间表忠心安慰洛厄斯。 　　洛厄斯…… 　　罗杰斯失笑。 　　小孩儿的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要在意。” 　　“挺好的。谢谢。”洛厄斯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强在小孩儿的脑袋上碰了碰。碰完，就忍着想用湿巾擦手的**强笑。 　　男人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没回头径直走向二楼。 　　洛厄斯偏头看了他一眼，眉梢轻挑，没说什么。 　　小孩儿很快被妈妈领走，据说是去上钢琴课了。 　　“那男的确实挺讨人厌的。”罗杰斯皱眉。 　　洛厄斯依旧没说话。 　　哈皮凑过来，“厄斯先生，你还买琴吗？” 　　洛厄斯浅浅嗯了一声，终归还是没忍住抽出湿纸巾开始一根一根的擦拭自己的手指。哈皮看着他的动作，呆滞。 　　罗杰斯唉了一声，“你能忍到这会儿也是有进步了。” 　　“哈皮，你去找这里的老板要个联系方式。”洛厄斯擦完手指，扔掉湿纸巾。 　　“知道了。”哈皮转身。 　　“无论刚刚那个男人想买哪架钢琴，我都要了。五倍价钱。”洛厄斯淡淡道。 　　哈皮震惊地看着他。 　　罗杰斯没憋住，笑了一声。 　　“啊？”哈皮嗯了一下，“那他要是不在这边买呢？” 　　“我说了，这里的老板。所有的。”洛厄斯手插进兜里。 　　“……好的，我知道了，厄斯先生。”哈皮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事他熟练！ 　　洛厄斯嗯了一声，“我自己去逛逛，你忙你的吧。” 　　哈皮欸了一声。 　　“这就不生气了？”罗杰斯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单独逛逛，轻笑。 　　“嗯。” 　　“钱够吗？” 　　“……”洛厄斯抿抿嘴，“不够问托尼借点儿，之后多卖几幅画。”反正他的画现在市面上炒的价格很高。 　　罗杰斯唉了一声，“你还是被资本家熏到了。” 　　“他笑我。”洛厄斯轻轻蹙了下眉毛。 　　“他该。”罗杰斯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洛厄斯买了杯饮料，边喝边逛。 　　琴行附近的产业都大致类似。洛厄斯去逛了逛卖吉他的店，买了一把看上去很漂亮的金属蓝吉他。罗杰斯没肯他再进别的店。 　　“你现在看到好看的就走不动。”罗杰斯无奈。洛厄斯之前是真的认真的学画画，第一步就是看各种经典的画册，好看的东西和颜色他都会有意识的收集。 　　手里有相机的时候还好，他可能就拍拍照片，洗出来收藏。如果没带相机，他是能公园的石头都能找上门问能不能买下来的人。 　　洛厄斯眼神飘向了附近的花市。 　　罗杰斯失笑，“走吧走吧。” 　　洛厄斯把肩上的吉他往上推了推，兴致勃勃。 　　搬了两盆花以后，罗杰斯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逛了。 　　洛厄斯眼巴巴地看着市场上别的花。 　　“你就两只手！”罗杰斯不停在他面前晃。 　　洛厄斯可惜地叹了一声。 　　索性，哈皮打了个电话过来了，询问要不要去接他。 　　洛厄斯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他，说是不好找。他环顾四周，最后找到了一个公交站台站在那里等着。 　　罗杰斯看着琴行里那个男人开着车从旁边路过，瞥了一眼厄斯背后的吉他，哼了一声。他明智地没有跟厄斯说说出这件事。 　　洛厄斯一天买了挺多东西，心满意足地被送去了托尼安排的高档公寓里。 　　哈皮用门卡刷电梯，告诉他在几层。 　　眼熟的人从电梯门缝里飘过，洛厄斯愣了一下。 　　罗杰斯嗯了一声干脆飘出电梯追出去看去了。 　　回来的时候，罗杰斯满脸一言难尽，“看来，你们缘分不浅。他住顶层。” 　　洛厄斯……确实不浅，差点儿就是邻居了。 　　哈皮把人安顿好以后，说有事打电话，就离开了。 　　洛厄斯把落地窗帘打开，俯瞰曼哈顿，“这个地方可真是热闹。” 　　罗杰斯飘出窗户，往上看看，往下看看，“确实。” 　　洛厄斯转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毕业你想住在哪里？”罗杰斯好奇。 　　洛厄斯想说DC，而后顿住，“你觉得呢？” 　　“我知道你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罗杰斯飘进屋内，浅笑。 　　洛厄斯突然手指一点，“你别动！！” 　　罗杰斯嗯了一声，没动，“怎么了？” 　　洛厄斯脚步匆匆去翻自己的箱子，“不许动！！” 　　罗杰斯抱着镰刀，不明所以。 　　洛厄斯翻出自己的相机，对准他。 　　罗杰斯无奈，“厄斯，你知道我照不出来的。” 　　洛厄斯挑眉，“你忘记我做什么的了？” 　　罗杰斯疑惑地嗯了一声。 　　洛厄斯笑起来。罗杰斯呼出口气，一动不动，任由他拍。 　　“还不能动啊。”洛厄斯连拍了几张照片，才找到自己喜欢的角度和色调。 　　罗杰斯含笑看着他忙活，眼底宠溺的情绪流淌。 　　洛厄斯翻了两个箱子都没找到自己的卷尺，最后把箱子清空，按在地上的大理石砖边，两个交替，数着到罗杰斯身边。 　　罗杰斯低头看趴在地上的人，心头微动。 　　洛厄斯如法炮制，将罗杰斯距离窗子的距离也测了出来。 　　罗杰斯看着他，笑容变深最后又渐渐变淡。在洛厄斯没看到的地方，眼神汇成一种沉沉的牵挂和不甘。压抑的不甘在洛厄斯宣布完事的时候，又收拢的丝毫不露。 　　“看来，你想画我？”罗杰斯说出自己的猜测。 　　洛厄斯在箱子边缘做好标记，“我刚刚看到了非常特殊的一幕。我想让你也看到。” 　　罗杰斯笑着应了一声。 　　洛厄斯从笔袋里拿出尺子开始量箱子，将数据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把相机里的照片也导入笔记本，开始做简单的3D构图。 　　罗杰斯坐在他的身侧，看着他手指不停在上面输入非常精准的数据。 　　忙活到九点多，洛厄斯得到了一个简单的构造草图。 　　玻璃外是斑斓的霓虹夜景，窗前，影影绰绰地飘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型。 　　场景渗透着异乎寻常的魔幻和超现实感，不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让罗杰斯赞叹。 　　“他们都批判你的画呆板，没有灵魂可言，根本就不该称为艺术品。”罗杰斯叹息，“但是我觉得你捕捉到的那些才是别人看不到的美色。 　　真实呈现有什么不对？那些里面都有你自己的灵魂在里面。” 　　洛厄斯用鼠标调试的动作顿了一下，“别的我不知道。这里确实藏着。” 　　罗杰斯露出一个荣幸的表情，“看来你认为这将是你最高的杰作。” 　　“嗯。” 　　得到很轻的回应，罗杰斯心却沉了下去。他将手臂浅浅在身旁的洛厄斯身后圈了一下，随后松开。 　　似有千斤重。慎重的托起，轻轻的放下。 　　嘘。藏起来，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将来，会有人看到你的灵魂的。”罗杰斯笑笑。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不，没人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说长脸就是史传奇，你们过份份【指指点点.jpg】万一是卷福呢【叉腰】 　　======================================= 第29章 　　洛厄斯要早早出门去买画架，他没把装备带过来。 　　哈皮说他的车已经放在了楼下，车钥匙在楼下的保全那里。 　　洛厄斯今天记得把自己的相机带着了，走进电梯的时候看到了……怎么说呢，意料之外，但是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人。 　　洛厄斯扶住相机，站了进去。 　　他今天穿的依旧非常的年轻。深蓝色的卫衣，卷起裤脚的黑色牛仔裤和蓝白条的帆布鞋。 　　旁边的人依旧是一身西装，锃光瓦亮，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 　　电梯里没别人，两人都没说话。 　　罗杰斯在旁边闷笑。 　　洛厄斯瘪了下嘴。他这辈子都快成圣人了，难得做件坏事，就是这么遭报应的吗？ 　　“希望以后我们再次碰到都保持这种状态。”到一层的时候，男人突兀道。 　　洛厄斯先踏出去的脚步一顿。男人刮过他身边，侧眼，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洛厄斯站了一下，才提脚从电梯里走出来。 　　罗杰斯转身默默锤了把墙。 　　洛厄斯抿唇回头看逐渐关上的电梯门，对上罗杰斯的眼睛，眼神幽幽的。 　　罗杰斯迅速收敛自己的笑意，“那人，真是。谴责。” 　　洛厄斯抿唇，拨弄了下自己的相机。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据说他还没确定到底要买哪架钢琴，所以洛厄斯的钢琴也就没着落了。不过他找到了新的乐趣，开始致力于给罗杰斯拍照片。 　　他安排罗杰斯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巷口，安排他站在闹市的中心，又让他浮在阳光下，让阳光洒在镜头里。 　　虽然罗杰斯并不会出现在照片里，但是洛厄斯记得他该在哪里。 　　曼哈顿这个超级城市和罗杰斯的碰撞，让洛厄斯充满了创作的**。历年的学习和积淀都像是得到了升华，找到了最终的目标。 　　洛厄斯之后就很少在乎自言自语，或者对着空气说话是不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他只想让脑子里所有的灵感都化作真实的画面，储存下来。他要慢慢的，一幅幅都画出来！！ 　　罗杰斯本来还会提醒他，只是时隔许久再一次看到洛厄斯的笑容。他就喝醉了一样。让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指哪儿飘哪儿。 　　甚至开始自由发挥，还会穿过别人的身体搞怪。 　　两个人玩疯了。 　　托尼过来的时候，洛厄斯正穿着自己藏青的围裙站着画画。 　　“……”托尼开门进来，脚步卡在门口，“……你在干嘛？” 　　洛厄斯把画架摆在了窗户边，可以看着曼哈顿的城市景象画画，还放着歌，都是钢琴曲。 　　和学画画一样，先熏陶着。 　　洛厄斯心情很好，“你看不出来？” 　　托尼环顾房间，到处都放着蒙着布的画，“我让你在曼哈顿体会一下纸醉金迷，你就窝在家里画画？” 　　洛厄斯蹙眉，“当然不是，白天我要出去采风。” 　　托尼走进门，把自己的外套一脱，扯松领带，熟门熟路地去冰箱里摸。 　　罗杰斯皱了下眉毛，笑意淡了下来。 　　洛厄斯没注意，只是看着他开冰箱的动作，“我这里没酒。” 　　弯腰的托尼呵了一声，然后从隐藏的酒柜里提出一瓶晃了晃。 　　洛厄斯放下画笔，“什么？！”他走过去，摸索了一下，打开了酒柜。 　　托尼展开双臂，“我把乐子放到你鼻子下面，你都找不到。” 　　洛厄斯关上酒柜门。他上辈子唯一算得上爱好的就是喝酒，就是这辈子……他瞄了一眼旁边的罗杰斯。 　　罗杰斯挑了下眉毛，满脸都是‘你想干嘛？’ 　　洛厄斯抿抿嘴，“我还没满21岁，不能喝酒。” 　　托尼自己开了酒，嗤笑了一声，“厄斯，女人你不爱，酒你不喝，玩你不会。你居然17岁。” 　　洛厄斯推了下自己的眼镜，“很显然，你没教好。” 　　托尼翻了个白眼儿，走到沙发边坐下，“但是，我的副卡上刷出去了90万。” 　　洛厄斯啊了一声，“钢琴到手了？” 　　“对。”托尼拿了高脚杯，“为我终于教会了你花钱，干杯！” 　　他仰头一饮而尽。 　　洛厄斯嗯了一声，看了眼自己的画，知道自己今晚是别想继续了。 　　他解了围裙，去给自己倒了杯打好的牛油果奶昔，“斯坦尼又怎么了？” 　　托尼重重搁下杯子，满脸阴沉，“佩珀查出来他私下卖军、火给恐怖组织。” 　　洛厄斯抿了口奶昔，“嗯，是吗？” 　　“我，和爸爸都信任他！”托尼深吸了口气，随后吐出去，“我一开始都以为是佩珀搞错了。但是……我入侵了他的电脑。” 　　“还是我做的防护系统。”他自嘲一笑。 　　“你想怎么做？” 　　“……”托尼垂头摩挲酒杯，“我不知道。” 　　“向恐怖组织出售军、火，”洛厄斯重复，“托尼，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这件事如果曝出来，对斯塔克工业的冲击力太大了。”托尼按了下自己的眉心。 　　“安东尼，”洛厄斯蹙起眉毛，“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托尼抿紧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罗杰斯认真道，“厄斯，你必须说服他做正确的事情。” 　　洛厄斯微微点了下头，“你觉得霍华德叔叔会怎么做？” 　　托尼哈了一声，“不要！厄斯！” 　　洛厄斯抿住嘴。 　　“我今天来只是想找你玩而已。”托尼声音放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真的？”洛厄斯挑眉，“你哪次找我真的是为了玩的？嗯？” 　　托尼看了他一眼，“你个小混账。”又灌了一杯。 　　洛厄斯蹙起眉毛，“托尼，不要在我这里撒酒疯。” 　　“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托尼打了个酒嗝，“我只需要一点时间。一夜，厄斯，一夜！让我呆在这里吧。” 　　罗杰斯抿了下嘴，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翼。说了一声，“我进去了。”就飘进了房间，往狗玩偶里一窝。 　　洛厄斯看了眼房间。罗杰斯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能容忍自己一些时候的坏心思，都是自己无数次试探出来的结果。 　　对于托尼现在的犹豫不决，估计完全看不进去。 　　真是说不上来是无情还是坚定。 　　洛厄斯浅叹了口气，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只今天一晚上。之后你该干什么，还给我干什么去。” 　　托尼瘪嘴，吸吸鼻子，举手在自己眼下做了个抹眼泪的恶意卖萌动作，往他身上一扑，“厄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洛厄斯被他喷了一脸酒气，顿时恼了，提脚踢了过去。 　　托尼裆、下一凉，“你要谋杀你哥哥以后的子孙吗？！” 　　洛厄斯尴尬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啧，”托尼咂咂嘴，瘫在沙发上，“你说为什么人会变呢？” 　　洛厄斯浅酌。 　　“厄斯，答应我。你永远是我最乖，怎么都带不坏的弟弟好不好？”托尼认真道。 　　洛厄斯啧了下舌，不知道酒精上头还是怎么了，他体会出了一丝可笑的意味。 　　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和钢铁侠坐在一起，称兄道弟。 　　“嗯。”洛厄斯举起杯子，看他醉的不成样子，扯了下嘴角。 　　“敬地球！”托尼一口喝干。 　　还没开始撒酒疯，洛厄斯就摸上了他的后颈，把人捏地不省人事了。 　　洛厄斯举杯，浅浅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敬钢铁侠。” 　　就是这辈子钢铁侠大概不会出现了。 　　======================================== 第30章 　　洛厄斯照常在十点准时睡觉，打着呵欠进屋的时候。床头的狗玩偶猛地抬起头，“你怎么进屋了？” 　　洛厄斯一愣，“我不该进屋吗？” 　　罗杰斯默了一下，“托尼呢？” 　　洛厄斯摆手，“醉死了。扔在沙发上了，明天让佩珀小姐来回收他。” 　　罗杰斯哦了一声。 　　“你一直呆在道奇里？”洛厄斯奇怪道。总是狗啊狗的喊不太好，他给玩偶取了个名字，叫DOGGY. 　　他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电子书，都没打开。罗杰斯现在是能分出一部分自己操控电子书的，不会一下子整个人就进去了。 　　“……嗯。”罗杰斯抬手似乎是想捏鼻子，发现不对后放了下来。 　　“不无聊吗？”洛厄斯掀开被子，团进道奇的侧边，习惯性蹭了蹭。 　　罗杰斯垂头看着他，绵软的手臂垫在他的脑袋下面，“还好，习惯了。” 　　洛厄斯困得睁不开眼了，把电子书塞进他的‘手’里，哼哼，“今天的故事呢？” 　　罗杰斯捧着电子书，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半晌，“厄斯，你现在还需要童话故事才睡觉吗？” 　　洛厄斯蹭了蹭狗玩偶的肚子，敷衍的哼了一声，“晚安，史蒂夫。” 　　罗杰斯看他分分钟睡熟，唉了一声，“看来不需要故事。” 　　他把电子书放在床头柜上，就着暖黄的夜灯打量着洛厄斯的脸。 　　那些觉得洛厄斯好看的人大概是还没见过他摘下眼镜的样子。 　　罗杰斯抬手轻柔地滑过他的脸，用棉花的四肢拥住他，长长叹了一声。 　　洛厄斯早上是被惊醒的。 　　“你居然还抱着玩偶睡觉！”发现自己被无情地扔在沙发上，连个毛巾毯都没有的托尼推开卧室门，看到睡在狗玩具怀里的人大声嘲笑。 　　洛厄斯被惊了一下。罗杰斯好气又好笑，手臂轻轻拍了下他的背。 　　洛厄斯爬起身，看向托尼。 　　托尼……不好。 　　“砰——” 　　“滚！” 　　托尼满头冷汗地带上门，听到门上‘砰砰’好几声，酒才算彻底醒了。 　　厄斯这起床气随着年岁渐长，杀伤力越来越大了啊。 　　托尼冲掌心吐出口气，闻了一下，干呕了一声，“你有新的洗漱用品吗？” 　　洛厄斯坐在床上，低气压。罗杰斯抱着他，拍着他的背。洛厄斯一个翻身，把道奇塞进自己的怀里，闷声，“漱口水。” 　　托尼答应了，脚步渐渐远离。 　　罗杰斯被抱的动弹不得，飘出了玩偶，“厄斯？” 　　洛厄斯看了眼飘出来的人，冷冷道，“回来。” 　　罗杰斯……。默默飘回了道奇里。 　　洛厄斯手脚缠住玩偶，闭上眼镜，浅浅呼吸。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消停下来。 　　“你这画不错，送我一幅。”托尼在外面喊。 　　洛厄斯蹙起眉毛，脸往玩偶里埋了埋。罗杰斯轻轻拍他的手背。 　　关门声响起，一切都安静了。 　　洛厄斯的眉头才松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睛，“他拿了什么？” 　　罗杰斯嗯了一声，“他说画不错，拿走一幅。” 　　洛厄斯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跑出卧室。 　　罗杰斯连忙跟着飘出去。 　　洛厄斯猛戳电梯的按键，但它就是停在最顶层不动，他狠狠拧起了眉毛。 　　长脸男人整理着自己的袖扣，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眼睛。他一愣。 　　洛厄斯不耐地扫了他一眼，进来后，继续猛戳按钮。 　　罗杰斯提醒，“厄斯……我们可以先联系托尼。” 　　洛厄斯眉头松开一些，摸兜，动作一顿。 　　他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还没穿鞋。一想到画着罗杰斯的画马上就要被带出这栋楼，他就焦躁不已，扭头，“斯特兰奇，能借个电话吗？” 　　斯特兰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借我电话，我把钢琴免费给你。”洛厄斯指尖抵住眉心，努力压住自己的暴躁。眼镜忘记了。 　　斯特兰奇哇哦了一声，随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请用。”他脸上的表情全是玩味。 　　洛厄斯接过手机就开始拨电话，“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我给你十分钟，把画送回来。” 　　斯特兰奇瞥了他一眼。 　　电梯到了一层，斯特兰奇站到外面。 　　“没有理由，我不给！”洛厄斯提高声音，然后因为声音太大咳嗽了一声。 　　斯特兰奇看了他一眼，扫过他脖子上变浅许多的疤痕。 　　“死神系列不行。其他的随你。”洛厄斯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不行，你现在就给我送过来。不然我炸了你房子。” 　　斯特兰奇唇角弯了一下，低头蹭了下地板。虽然没人看得见，罗杰斯还是觉得自己也有些尴尬。 　　“好。”对面应该是答应了他的话，洛厄斯的神情变得平静下来，“好，我答应你。嗯。” 　　斯特兰奇抬眼看他。 　　洛厄斯把手机递还给他，嗓音奇怪，有些风腔样的气音掺在里面，低哑，“谢谢。钢琴到了，我会让人送去你家的。” 　　罗杰斯嘶了一声。 　　“……”斯特兰奇抛了抛手机，“你知道我叫什么，还知道我家，甚至知道我要买的钢琴是哪架？” 　　洛厄斯僵住。罗杰斯捂住嘴，为厄斯尴尬。 　　“明年我就是医学生了。”洛厄斯一脸这有什么不对，“我看过很多你的期刊和报道。刚刚我看到电梯是从顶层直接下来的。顶层只有一个公寓住人。” 　　还有一个在托尼的名下，自己嫌一个人住太大，就没搬过去。 　　斯特兰奇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解释的不错。”他放起手机，“很高兴认识你。Mr.……” 　　“洛。”洛厄斯舔了下唇瓣。罗杰斯瞅了他一眼。 　　“洛先生，”斯特兰奇笑了一声，“早上好。睡衣品味不错。期待下次见面。” 　　目送他转身离开，洛厄斯脸抽了一下，拢住自己银蓝色的绸质睡衣。 　　“所以，人还是不能做坏事。”罗杰斯调侃。 　　洛厄斯瘪了瘪嘴。 　　罗杰斯低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他要送回来的话，咱们先上去吧。” 　　“不用了，我在下面等。”洛厄斯回视所有看着自己的人，逼着他们纷纷回避自己后，才慢慢转去了楼下的餐厅。 　　罗杰斯飘在他的身边，“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不论怎么样都波澜不惊。” 　　“我有心脏病。” 　　罗杰斯……“我错了。” 　　洛厄斯给自己买个了熊爪面包和一杯奶茶，等着托尼来付账。 　　托尼把画交出去，看着他淡定地穿着睡衣啃面包，几经犹豫，“我现在承认你是个画家了。” 　　“嗯？”洛厄斯确定画完好无损，就正常了。 　　“只有真正的画家才会这么不拘一格。”托尼感叹。 　　“……成品我一周后给你。” 　　“我要这种质量的。”托尼手指着他胳膊里的画。 　　“做不到。”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比得上画里的那个？” 　　“那我是人啊！怎么比？”托尼瞪眼，“你这就是在强词夺理啊！” 　　“会画到你满意的。”洛厄斯无奈。 　　“说好了。画到我满意为止！”托尼强调。 　　“嗯。” 　　============================ 第31章 　　奥巴代亚·斯坦尼，斯塔克家的老熟人，老盟友。斯塔克工业的二把手。洛厄斯都跟着托尼喊过他几声叔叔，今天辞职了。 　　看完直播的新闻发布会，洛厄斯微微蹙起了眉毛。 　　“没把人送进军事法庭，托尼还是有些优柔寡断，”罗杰斯淡淡道，“但也证明他是个好人。” 　　“但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洛厄斯关掉电视，“我希望这件事真的就到此为止。” 　　“托尼这么处理其实也还好。”罗杰斯看洛厄斯松不开的眉头，宽慰，“斯坦尼和豺狼打交道，现在没有了货源，他会连骨头都被啃掉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豺狼本身？”洛厄斯挑了下眉梢。 　　罗杰斯沉默了，半晌，“不会有事的。” 　　“你需要我去看着托尼吗？”罗杰斯飘了一会儿，轻声。如果仅仅是借助电子设备传递信息的话，不太远他还是可以的。 　　“他身边人够多了。”洛厄斯想着记忆里金红色的铁人，“就这样还出事，我们又能做什么。” 　　罗杰斯点了点头，私下还是决定晚上厄斯睡着后，多注意一下。 　　门铃响起，罗杰斯飘过去，笑了，“厄斯，你的钢琴。” 　　洛厄斯……“不，不再是我的了。” 　　他走过去，挥开罗杰斯，按住通话键，“请帮我把东西送到顶层。签收人是史蒂芬·斯特兰奇。” 　　“好的，先生。” 　　“谢谢。” 　　罗杰斯忍不住笑。洛厄斯往沙发上一躺，“我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哪里戳中了你的笑点？” 　　罗杰斯飘到他身侧，“大概是你极少失败吧。” 　　“你管这种叫失败？” 　　“起码，这不在你的计划之中。” 　　洛厄斯猛扔出去一个抱枕，罗杰斯躲开，笑了两声。 　　“为什么是‘洛’？”罗杰斯飘到他上面，俯视他，“我以为你并不喜欢这个姓氏。” 　　“习惯了。”洛厄斯耸肩，“况且刻意回避，像是在提醒我的曾经真的不堪一样。你忍心吗？” 　　罗杰斯俯身拥住他，“抱歉，我不该问。” 　　洛厄斯虚蹭了蹭，“我原谅你了。” 　　罗杰斯放开他，笑叹了一下。 　　“今天想出门吗？” 　　“不，”洛厄斯唉了一声，在沙发上滚了滚，“我答应托尼给他专门画一副肖像。那个小人，拿了我的画还回来还要提要求，空手套白狼。” 　　罗杰斯笑意淡了些，“看来他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么……” 　　“那，你也要观察他吗？”罗杰斯安静看着他。 　　“他可不需要我亲自去观察，”洛厄斯从沙发上撅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工，“网上多的是他的丑照。” 　　罗杰斯咧了下嘴。 　　“为了不辜负他，我得帮他把那十二个月的杂志女郎都安排上。”洛厄斯似笑非笑。 　　罗杰斯抿了下嘴，“只有这个……太不像话。” 　　“怎么，你有女儿要嫁给他？”洛厄斯调侃。如果说罗杰斯还有什么执念，那大概就是他之前一直没有女儿了。 　　就是顺口开完玩笑，洛厄斯看罗杰斯突然有些不爽。 　　“……你觉得我有吗？”罗杰斯也不知道他这是开的哪里的玩笑，也莫名不太痛快起来。 　　从没真的吵过架，但是有过这种时刻的两人很快照常选择了最‘明智’的做法——回避。 　　“我要去找点儿海报啊，图片什么的，找找灵感。”洛厄斯指了指书房。 　　“我去给你看看钢琴。”罗杰斯反身飘走。 　　罗杰斯刚飘到门口就看到斯特兰奇从电梯里走出来了。他顿住，默默退回了屋内。 　　洛厄斯扎起自己的刘海，嗯了一声。 　　“我们有客人来了。”罗杰斯耸肩。 　　洛厄斯放下手，走过去打开监控，沉默了，“我可以假装不在家吗？” 　　“你刚刚才把钢琴给人家送过去。”罗杰斯提醒。 　　洛厄斯啊了一声，“这个地方风水不好。” 　　罗杰斯又笑了两声。 　　“叮咚——” 　　洛厄斯顺手打开了门。 　　斯特兰奇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意外地看过来。 　　“嗨。”洛厄斯摆手。 　　“……看来你一直在期待我的到来。”斯特兰奇视线从他翘起的刘海上扫过，勾起唇角。 　　洛厄斯隐晦地瞪了一眼锤墙的罗杰斯。 　　“今天休息日，我刚刚把钢琴给你送上去了。我管这个叫演绎推理。”洛厄斯看着他那张脸，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微笑。 　　这个梗，只能他自己乐了。他迟早得把眼前这个人引荐给现在应该还在白金汉宫做秘书官的大福尔摩斯。 　　“邀请我进屋吗？”斯特兰奇晃了下手上的酒瓶。 　　“不行。我还没满21。”洛厄斯堵着门。 　　“这是苹果酒。”斯特兰奇转了下瓶子，低头念，“酒精度3%。我个人一般把这个认为是刺激些的果汁。” 　　洛厄斯……“先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斯特兰奇放下酒瓶，笑了笑，“你知道斯塔克。” 　　“……对。”洛厄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斯特兰奇，未来的奇异博士居然是来……走自己的关系的？？？ 　　“我觉得一个能威胁要炸了斯塔克房子的人应该应付过这种情况，”斯特兰奇神色桀骜，“我就直说了。我需要投资。” 　　洛厄斯……他确实还真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也是很清新脱俗了，“他一向很大方。你可以当面和他说。” 　　“我们不怎么合得来。”斯特兰奇皱起眉毛，“我和他谈过一次。他将大笔资金赠给了我的对手。” 　　他笑了一声，“很显然，他对于我们的领域了解的很少很少。才会如此草率地将一大笔资金投进一个无底窟。” 　　他措辞很慢。洛厄斯还是听出了他话里满溢出的不满和想飙脏话的情绪。 　　洛厄斯牵起了唇角。对……托尼确实不喜欢比他还嚣张的人，特别是天才。 　　“请进。”洛厄斯让开门，“看来，你有些特殊的请求。” 　　“我一直有种直觉，我和你会很谈得来。”斯特兰奇露出个假笑。 　　洛厄斯……“先生，只有女性才有比较准确的直觉。” 　　斯特兰奇哼笑了一声，“come on,我只是在试图和你打好关系。” 　　“那你可以停下了。我们不会成为朋友的。”洛厄斯呵呵。 　　罗杰斯已经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墙里，肩膀直抖。 　　踏进屋子，斯特兰奇看了眼挂在墙上当装饰的吉他，和墙边，茶几边堆满的画，“……所以，你确实没学过音乐。” 　　洛厄斯把几上的酒瓶收起来。这还是之前托尼喝的，“准备学。” 　　“……我带错酒了吗？”斯特兰奇自己找地方坐下了，放下酒瓶。 　　“很显然，你就做对了这一件事。”洛厄斯踢踢沙发下皱起的毯子，坐下。 　　“杯子？”斯特兰奇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以为你这样成熟的先生不会喝‘刺激些的果汁’。”洛厄斯屈起指头，在耳边勾了两下。 　　“好的。”斯特兰奇微笑，坦率接受了进来连自己带的东西都喝不到一口，更别提一杯白水的事实。 　　“为什么找我？”洛厄斯好奇。 　　“你说你即将成为医学生，还在期刊上经常看到我。”斯特兰奇笑了笑，“正好，我虽然人缘不好，但是这个领域能提供的帮助……不少。” 　　洛厄斯嗯了一声，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我相信你比你的……不管你们的关系是什么，”他暧昧一笑，“要更能理解我的成就。有你做桥梁，我和斯塔克，都会松口气。” 　　罗杰斯坐到了洛厄斯的旁边，以稀奇的眼光看着斯特兰奇。 　　“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在生气斯塔克给你对手钱却不给你呢？”洛厄斯微微眯起眼睛。 　　斯特兰奇笑了一声，“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学医么，我们都是希望能够拯救更多的人不是吗？ 　　无能的医生走的越高，这个世界越危险。” 　　罗杰斯牙疼，“我算是知道托尼为什么对他不大方了。不过这人真的很厉害吗？” 　　洛厄斯手往旁边拍了一下，“为人暂且不提，我相信斯特兰奇先生的医术。” 　　罗杰斯了然。 　　斯特兰奇抬了抬下巴，“谢谢。” 　　“……他一点都不在乎你的前半句是不是？”罗杰斯哇哦了一声。 　　“但是我并不需要斯特兰奇在医学领域的资源。”洛厄斯面带歉疚。 　　斯特兰奇微微眯起眼睛，笑容褪下。 　　“但是我也觉得相比较嘴毒的医生，我更讨厌无能的。”洛厄斯站起身，伸手，“你欠我的这个情，记下了。希望你不会忘记。 　　我们这也不算合作，那就结识愉快？” 　　斯特兰奇没伸手，“你打算用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情替我争取一大笔资金？我的意思是，非常巨大的一笔。” 　　洛厄斯嗯了一声，“对。”让未来的至尊法师欠一个人情，还不花自己的钱，空手套白狼，这笔买卖值了。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和斯塔克先生之间的关系，我应该要求更多的。”斯特兰奇起身，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对。”洛厄斯缩回手，当面拿出消毒纸巾开始擦手。 　　罗杰斯垂头笑。 　　斯特兰奇脸色扭曲了一瞬，慢慢缩回手，“我在心理咨询方面也认识一些人。这个，是病。不要讳疾忌医。” 　　洛厄斯抬眼，含笑，“放松，我不会轻易让你还掉这笔债的。” 　　斯特兰奇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被坑了。 　　罗杰斯看懂了，唉了一声，“你总是有办法。” 　　洛厄斯笑笑。 　　斯特兰奇离开的时候转身，“为了防止你再用这种方式结识第二个和我抢资金的人，需要音乐老师吗？” 　　“……OK。你多少钱一小时？”洛厄斯假笑。 　　“一节课两个小时，十节课一幅画？”斯特兰奇眼神示意那险些害斯塔克房子被炸掉的画。 　　“非卖品。”洛厄斯挡住他的视线，“不过你要是在我上学之前教会我钢琴，我送你一幅新的。” 　　斯特兰奇笑笑，“成交。” 　　洛厄斯‘哐当’拍上了门。 　　“我也有个直觉，你信不信？”罗杰斯飘在一边，摸着下巴道。 　　“嗯？” 　　“你们会成为朋友。”罗杰斯老神在在。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不打算解释自己对斯特兰奇的忍耐是出于什么。 　　=============================== 第32章 　　托尼·斯塔克失踪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洛厄斯倏地冷下了整张脸，嘲讽似地哼了一声。 　　罗杰斯出去了许久，飘回来，“我找不到他。” 　　“走吧，去找佩珀。”洛厄斯抓起一件外套，总算记得自己还有一辆车放在车库一直没动过了。 　　到车库的时候，他看到了在那里不知道是准备出门还是刚回来的斯特兰奇。 　　“看来我们的交易有待商榷了。”斯特兰奇看他就准备开车离开，习惯性开口，罢了，抿住了嘴，僵硬的杵在那里。 　　“仅此一次。”洛厄斯警告，“斯特兰奇，我的心胸其实没那么宽广。” 　　他‘砰’地关上车门，驱车离开。罗杰斯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斯特兰奇，“我听到他说对不起了。” 　　洛厄斯啧了一声，加速。 　　罗杰斯拍拍他紧绷的手臂，“深呼吸。你不能也出事。” 　　“我没事。”洛厄斯吐出口浊气。 　　是自己的原因。 　　托尼出事的时间提前了。但斯塔克还是失踪在阿富汗的。希望斯坦尼的布置还是如同上辈子一样。 　　但是这件事，具体的细节他其实不太清楚。只知道斯塔克再回来后，就成了钢铁侠。 　　洛厄斯的车速越来越快，罗杰斯倾身拢住他的肩膀，“厄斯，冷静。” 　　洛厄斯放松自己僵直的胳膊，“嗯。” 　　他到的时候，别墅外面全是军方的车。哈皮给他做了担保，他才被允许进入。 　　屋里，佩珀正红着眼睛在和带着玛丽亚在偏僻小镇疗养的霍华德通电话，“我知道了，先生。” 　　洛厄斯的指纹是录在安全系统里的，进去的时候，管家打了声招呼，惊动了佩珀。洛厄斯示意她把电话交给自己。 　　“霍华德叔叔。”洛厄斯开口。 　　“……你能找得到那个蠢货吗？”霍华德已经老了，声音都显得没之前中气不足了，是个伤心的老头子。 　　“我会的。”洛厄斯笑了笑。 　　“厄斯……” 　　“我们可都是你教出来的。”洛厄斯轻声，“在玛丽亚姨姨知道前，我会把他弄回来的。” 　　“……需要的话，我这里有个号码。”霍华德长长出了口气，语气里藏着经不起波动的沧桑。 　　“会没事的。”洛厄斯安慰他。 　　挂断电话，洛厄斯收到了一串号码，以及一个名字——尼克·弗瑞。 　　他看着那个名字，神色幽幽。他不觉得以目前托尼的价值，神盾局会现身接触。 　　就算他们能轻易知道托尼在哪里，也不会为了霍华德的旧情将自己暴露。谁让他们要保护的是绝大部分人的利益。就是不知道这绝大部分到底是人民还是九头蛇了。 　　“厄斯先生？”佩珀微微提高声音。 　　“斯坦尼在哪里？”洛厄斯将号码记在心里，翻手把霍华德发来的短信删除了，把手机交给了佩珀。 　　“斯坦尼？和他有关？”佩珀攥紧手机。 　　“也许，我不清楚。”洛厄斯抚了下她凌乱的头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佩珀，他会没事的。” 　　“嗯。”佩珀一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我需要你去找到斯坦尼最近所有的……”洛厄斯话音一顿。 　　“哦，这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斯坦尼从门口大步走进来，满脸都是焦急，“有消息了吗？” 　　不等有人接戏，他大声呵斥军方的联络官，“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保护好他！！” 　　洛厄斯站直身体，眨了眨眼睛。 　　佩珀抿紧了嘴唇。 　　“除了你和托尼，还有人知道他背后做的事吗？”洛厄斯轻声问。 　　佩珀摇了摇头，“托尼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甚至还给他分红。”她声音哽咽，发出怒到极致的颤音。 　　“斯坦尼知道是你查到的吗？”洛厄斯把佩珀拉退一步。 　　“不。和他对质的时候，只有托尼。”佩珀深呼吸，懂了洛厄斯这几问里的深意，藏起软弱。 　　“很好。”洛厄斯扶住她的肩，笑了一下，“现在，让我们看看他想舞什么。” 　　佩珀看着大步走近的斯坦尼，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这是谁？”斯坦尼满脸都是着急引起的不耐，“这里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 　　“斯坦尼叔叔，不认识我了？”洛厄斯微微歪了歪脖子。 　　斯坦尼看了他一会儿，看清他脖子上的疤，哦了一声，“你是我老友资助的孤儿。”他笑着，眉毛却皱得更紧了。 　　罗杰斯对于他话里话外的轻蔑不满，“你觉得他是不是还记得你之前差点拆穿他想偷霍华德工图的事情？” 　　洛厄斯笑了笑，伸手，“好久不见。” 　　斯坦尼手叉腰看了眼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拍开他的手，“你来……凑热闹？kid，你能哄得托尼离不开你，给你几套房，几辆车，我完全没意见。但是斯塔克工业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洛厄斯缩回手。佩珀几乎忍不住露出愤怒的神色。 　　“我知道。”洛厄斯拽了下佩珀，满不在乎，“只是，以防万一他回来，我还是要露个面的。不然之后还怎么相处？” 　　斯坦尼无意间露出个极为轻蔑的笑。似乎在笑他的无知。 　　这也表示，斯坦尼很确信托尼绝不会活着回来。 　　洛厄斯眼神黯下来。果然是他。 　　斯坦尼不屑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计划，很快就绕开，去和别墅里那些试图找出一些线索的人吵吵闹闹去了，驱赶他们赶紧去找人。 　　洛厄斯若有所思。 　　佩珀犹豫了一下，“厄斯，托尼从没那么看你。” 　　洛厄斯随意嗯了一声，思考着斯坦尼最有可能想做什么。霍华德和玛丽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扰乱了他们的死亡一样，二老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无法做出什么。 　　“他……从没……嗯……他对你很认真。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他从没想过……玩弄你……”佩珀看着他的脸，挤不出那些不干净的话。 　　洛厄斯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微微提高声音，意外地偏头，“为什么你这么说？” 　　佩珀呃了一声。 　　“……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吗？我，和托尼？”洛厄斯眯起眼睛，他还以为只有斯坦尼这个看谁都腌臜的老东西才是这样的。 　　“……不，没有。只是……”佩珀结结巴巴。 　　洛厄斯难以置信，“wh……他甚至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佩珀……“好的，我知道了。” 　　洛厄斯看着她略带安抚的表情，“认真的？托尼，我？” 　　罗杰斯在旁边默默地飘远了一些，洛厄斯一偏头，“你敢动！” 　　罗杰斯僵住。 　　佩珀错愕地看向一边，洛厄斯手指抵住了自己的镜框，“我只想说这一次，我和托尼，什么都没有。 　　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能。” 　　“你们不知道他是直的吗？”洛厄斯终于还是没忍住拔高了些声音，轻咳了一声。 　　“……好了，我们知道了。”佩珀也知道洛厄斯的小问题，连忙抬手拍他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 　　佩珀的态度顿时让洛厄斯胸口憋住了一口郁气，深呼吸几下，才散开许多。 　　“……其实托尼……之前你不是和他上过一次娱乐版报吗？”佩珀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给托尼争取一下，“从那之后，他才开始到处留情的。” 　　洛厄斯……回来就要拉着斯塔克做声明！！乱伦了！知道吗？乱伦了！！虽然不是亲的！ 　　“你带救心丸了吗？”罗杰斯好死不死地上来补了一刀。 　　洛厄斯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罗杰斯一寒，飘远了一点。 　　荒芜的沙漠洞窟里，刚被做完手术的斯塔克突然打了个喷嚏。主刀的人紧张地按住他胸口往外滋血的部位，大喊，“我们需要一些血浆！” 　　乱七八糟的误解先放一边，洛厄斯在佩珀的掩护下，摸进了托尼的地下室，按手印进去后，喊了一声管家。 　　“小先生——” 　　“斯坦尼是不是想找到他进行二道交易的证据？” 　　“是的。” 　　“他找到后，你伪装出除托尼本人外没人有权限访问的样子。”洛厄斯轻声。 　　“……先生已经销毁了记录。” 　　洛厄斯……“什么？！” 　　管家给洛厄斯调出了他们对质时的录像。斯坦尼会主动辞职是托尼给他的体面，只要斯坦尼自己退出，他就会将他二道交易的证据销毁。 　　洛厄斯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罗杰斯一慌，“厄斯！” 　　“先生遵守约定将证据都销毁了。”管家道。 　　洛厄斯晃了一下。 　　“救心丸在右边第二个抽屉。”管家将抽屉边缘的灯闪了一下。 　　示意罗杰斯自己没事，洛厄斯深呼吸几下，缓缓。他从不依赖任何东西。 　　“就算已经被销毁了，也要伪装出来！”洛厄斯在心里大骂托尼心软的臭毛病，“我相信你能做到。” 　　“遵命，小先生。” 　　“……适当透露我在你这里的权限。” 　　“是。” 　　罗杰斯看洛厄斯脸色缓和下来，松了口气，“其实托尼很正直。”这可能就是霍华德有的时候都更信任厄斯的原因。 　　如果可以，罗杰斯希望厄斯也能更单纯，或者更加信任别人。 　　“正直到丢了小命？”洛厄斯坐到椅子上，吐出口浊气。 　　“……有时候我们只能相信，才不那么讨厌这个世界。”罗杰斯揉了下他的脑袋。 　　洛厄斯皱起眉毛，“我不是怪他太善良。” 　　罗杰斯哄劝，“我知道。你是担心他。” 　　“我希望他能记住这个教训。”洛厄斯抬起自己的眼镜儿，捏了下眉心。 　　“……他还有你。”罗杰斯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 　　洛厄斯白了他一眼。 　　罗杰斯捏了捏鼻翼。 　　“处理好了。”管家的声音响起。 　　洛厄斯嗯了一声，起身离开。 　　“先生会没事吗？”管家问道。 　　洛厄斯愣了一下，扭头看空荡荡的实验室，半晌，“他会的。” 　　管家不再出声。 　　洛厄斯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站了一会儿，突兀开口，“傻人有傻福。”连AI都会担心他。 　　罗杰斯笑了一下。 　　洛厄斯捏捏自己的手指。 　　有对比，才感觉到，上辈子自己无声无息地死在废墟里，无人问津是一件……挺可悲的事的。 　　只是如果信任别人是让自己死后还能刺伤哪怕是一个人的心脏的条件的话，他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跟一个英雄跟了一辈子，他也学不会。 　　================================ 第33章 　　当天尽晚，没有任何收获。 　　脸色不善的斯坦尼显然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他一定不相信托尼真的将证据销毁了。洛厄斯上车前看了一眼他，眼神幽黯。 　　“厄斯，你答应过杰森。”罗杰斯不得不出声。 　　洛厄斯发动车子，“我记得。” 　　回到公寓后，洛厄斯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盯着看了一会儿。 　　“你会打那个电话吗？”罗杰斯问道。 　　“不。”洛厄斯这辈子都不想和神盾局扯上关系，或者说九头蛇。谁分得清它们？ 　　他发出一条短信——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是否会活着？ 　　罗杰斯看着他的动作，缓缓皱起了眉毛。 　　洛厄斯看着手机。 　　“YES。” 　　短信回的不慢，洛厄斯精神蓦地一松，头垂在双膝间，咬牙。 　　罗杰斯忍不住抱住他，拍着他的背。 　　洛厄斯无声无息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脸上毫无异样。 　　他告诉霍华德托尼会没事，告诉佩珀托尼会没事，甚至告诉AI托尼会没事。但是没人告诉他，托尼是不是真的会没事…… 　　他告诫自己不要沾染上辈子的一些东西，不要。阻止霍华德夫妇死亡的结局完成的过于简单，他就放松了警惕。 　　这次，他依旧如此。奥巴代亚·斯坦尼是祸源，那么自己只要掐灭这个祸源就好了。但是，温柔的环境让他放松了警惕，选择不直接插手这件事。 　　他知道留下豺狼苟延残喘不是好事，却没有更快的按死那点火星。 　　阿富汗绑架事件提前，不可控的变数多不胜数。是否会和上辈子一样，他从不确定。 　　太多如果，他丝毫不敢泄露出来。紧绷的神经只有到这一刻才得到了放松。 　　霍华德还活着，神盾局如果真的毫不插手，托尼死去，这代价就太大了。他的脑子一整天，其实只有这一刻才是真的清明的。 　　“我……救心丸放哪儿了？”洛厄斯深呼吸了几次，最终还是略虚弱地一笑。 　　罗杰斯骂了一声，“房间里！！” 　　洛厄斯踉跄站起身，眼前一阵黑过一阵。罗杰斯团团转，“厄斯！！” 　　‘砰——’ 　　洛厄斯昏迷过去之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下次还是把救心丸带在身上吧。 　　镰刀一瞬间烫的出奇，罗杰斯嘶了一声，愤怒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狠狠地一扔。 　　随后力气全部被抽空的感觉陡然袭来，滚烫的感觉从锁链里直接烧到了他的骨髓。 　　他颤抖地跪下来，眼神模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洛厄斯，咬牙。 　　不行，不行，不能！厄斯，不能死！ 　　他摸向洛厄斯扔在一边的手机，强撑着发出一条消息。 　　斯特兰奇坐在琴凳边喝酒，没开灯。电视里放着新闻，说斯塔克依旧下落不明，什么什么专家推测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他重重放下酒杯，抬手关掉电视。 　　手机嗡了一声，他偏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霍地从琴凳上站起来，往门口冲去。 　　洛厄斯知道自己死是死不掉的，但是睁眼看到自己旁边的人是斯特兰奇确实有些惊讶。转念，他也就想通了。 　　当时斯特兰奇是离自己最近的活人，罗杰斯的选择并不突兀。 　　环顾了一圈病房，洛厄斯没看到罗杰斯，头往后砸到枕头上。 　　果然生气了。 　　“别看了，只有我。”斯特兰奇冷冷道。 　　洛厄斯没搭话，半晌，“谢谢。” 　　“有空给我发消息，没空把救心丸塞进口袋是吗？”斯特兰奇脸色铁青。 　　洛厄斯蹙起眉毛，“你是个医生。合适这么咄咄逼人吗？” 　　斯特兰奇扔掉手上的报纸，“就你这样还妄想成为医生？你能吗？！” 　　“我的心脏病就发作过四次。你是医生，你不知道我的情况？”洛厄斯侧了侧脑袋。 　　“你还是老老实实画你的画吧。”斯特兰奇没好气道，半晌，“你钢琴课我给你加几节，别饿死自己。” 　　洛厄斯唉了一声。 　　“……除了……你还有可以通知的家人吗？”斯特兰奇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病人不太友好，放低声音。 　　洛厄斯嗯了一声，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人，顿了一下，“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斯特兰奇自己也是孑然一身，倒是没有明显表现出更多情绪。 　　“没有。”洛厄斯想坐起来。 　　“你需要再观察半天。”斯特兰奇提醒。 　　“我还有事要……”洛厄斯看到从墙里浮出来的罗杰斯，话音一顿。 　　“你想我通知所有人你进医院了吗？”罗杰斯声音稳定，脸色稳定，平静到异常。 　　洛厄斯乖乖躺了回去，“我再呆半天。” 　　斯特兰奇嗤笑了一声。 　　病房里陷入沉默。洛厄斯想开口让斯特兰奇离开，不然没法儿和罗杰斯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打算，罗杰斯转身就没进了墙里。 　　洛厄斯……啧。 　　“军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斯塔克。”斯特兰奇突兀道。 　　“……你在安慰我？”洛厄斯挑眉。 　　“我只是担心你再次心脏病发。”斯特兰奇拧起眉毛，“我没这么多时间陪你耗着。” 　　你可以不陪着我……洛厄斯暗道。 　　“整个美国都在盯着，不缺你一个人。”斯特兰奇沉默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 　　“……你是不是终年单身？”洛厄斯偏头。 　　斯特兰奇脸黑了，起身，椅子带出巨大的动静，乒呤乓啷地离开了病房。 　　洛厄斯揣着手，总算走了。 　　“史蒂夫。”他放软声音喊。 　　没反应。 　　“……史蒂夫，我知道错了。”洛厄斯瘪嘴，“史蒂夫……别不理我。” 　　罗杰斯从墙里飘出来，对上洛厄斯从小用到大，从无败绩的无辜脸孔，抿平唇，“你是不是知道我不动手，你就不会死？” 　　洛厄斯缩了缩。 　　“知道我不会动手，你就随意折腾自己？”罗杰斯声音愈加平静。 　　洛厄斯瑟缩了一下，“我知道错了。” 　　“厄斯·洛，你知不知道弄死你，我就会活过来。”罗杰斯继续。 　　洛厄斯掐住被子，往下缩。 　　“你死了，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杰斯质问。 　　洛厄斯往被子下蹭。 　　“这意味着，你死了，我就是凶手。不管你怎么死的！”罗杰斯声音发狠。 　　洛厄斯被子盖到脸上。 　　罗杰斯飘近，“你就这么放心我？！” 　　洛厄斯啊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你这样藏得住吗？”罗杰斯气笑了，埋进被子里，刹住。 　　洛厄斯抿着嘴看他，眼圈红红的。被子透进来的微光，让一切影影绰绰。 　　罗杰斯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洛厄斯试探地拽了拽他的袍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罗杰斯嘴唇抖了下，移开视线。 　　“你知道你倒在那里，我甚至没有办法把你扶起来的时候我什么感觉吗？”罗杰斯声音沙哑。 　　洛厄斯抿住嘴，不再装可怜。 　　“厄斯，不要死。”罗杰斯闭上眼睛，低声道，“不要让我成为杀死你的存在。” 　　洛厄斯展臂抱住他，却只抱住了一团被子。 　　罗杰斯和他僵持了一会儿，盯到他讪讪地撒开怀里的被子。 　　叹了口气，罗杰斯抬手胡乱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好了，我不凶你了。” 　　洛厄斯表情委屈了。 　　“……”罗杰斯伸手抱住他，胳膊叠进他的身体，显得异样的亲密，“我不该凶你。这事儿不是你的错。没事了。” 　　洛厄斯脸颊蹭了蹭被子，闷闷嗯了一声。 　　罗杰斯在他背后闭上眼睛，良久才松开。睁眼后，只剩平静。 　　斯特兰奇中午又磨蹭回来了，还带来了午饭。 　　洛厄斯被哄着睡了一觉，抱着被子回不过神。 　　“醒了，就吃饭。”斯特兰奇把饭盒往桌上一摔。 　　罗杰斯拍着洛厄斯的动作一顿。 　　果不其然，洛厄斯圆睁眼睛，猛地把饭盒朝斯特兰奇砸去。 　　斯特兰奇猝不及防地被汤水砸了一身，脸色扭曲。 　　“滚！”洛厄斯冷冷道。 　　斯特兰奇气到说不出话，手哆嗦着指着洛厄斯，再次摔门而去。 　　罗杰斯抬手挠了下自己的下巴，鼓起腮帮子吐出口气。 　　洛厄斯再次缩回被子，闭着眼睛，规律呼吸。 　　罗杰斯就保持着和被子交叉的状态，搂着他。 　　第一条，必须在厄斯刚睡醒的时候记着不要发出任何大的动静。 　　大概一刻钟之后，洛厄斯扒着被子坐起来了，打了个呵欠，摸到自己的眼镜儿戴上。 　　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斯特兰奇换了身衣服，在下午洛厄斯被告知可以出院的时候再次出现了。 　　那眼神像是要把洛厄斯活剥了。 　　“不好意思。”洛厄斯淡定道，“我有点起床气。” 　　斯特兰奇嘴角抽了一下，“上车！” 　　“哦。”洛厄斯没想到他是特意来送自己回家的。 　　到公寓楼下后，洛厄斯看到了佩珀鬼鬼祟祟地包着一个头巾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顿了一下，“斯特兰奇，停一下呗。” 　　斯特兰奇嗯了一声。 　　“我看到了个熟人。”洛厄斯觉得佩珀有点可爱。 　　斯特兰奇冷哼了一声，“在公寓楼下才看到熟人，你怎么不在医院门口就看到呢？” 　　洛厄斯手抵住车门，闻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 　　“……”斯特兰奇憋了一会儿，“我的画，三天后我就要。” 　　洛厄斯……“我可是个病人。” 　　“反正你这周不需要……没有别的计划。” 　　洛厄斯还算满意他没直接说出自己反正不需要给斯塔克画了，“如果你对质量没有太高的要求的话，可以。” 　　“现在可以放我下车了吗？”洛厄斯推了推反锁的车门。 　　斯特兰奇解锁，“滚。” 　　洛厄斯踏出去的脚顿了一下，忍了。 　　“佩珀。”他拍了一下佩珀的背，把人吓得一崴。 　　洛厄斯拖住她的手腕，扶稳她，“小心。” 　　佩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手里的资料往他怀里一塞，“这是斯坦尼瞒着集团和恐、怖组织进行二道交易的全部明细。 　　我不确定交易的人到底都有谁，但是……” 　　“这很有用。”洛厄斯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有用？”佩珀眼圈红了，“我的意思是……” 　　洛厄斯皱了下眉毛，犹豫了一下，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圈住，“这些很有用。佩珀。” 　　佩珀揪住他的领口，噎得话都说不全，“他们说……说绑架超过24个小时，人活着回来的几率就很低很低了。” 　　洛厄斯强忍着眼泪渗进自己衣服接触皮肤的感觉，“托尼会没事的。” 　　佩珀吸吸鼻子，浑身轻颤，“他会没事的。” 　　“对。”洛厄斯学着罗杰斯拍拍她的后背。 　　斯特兰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大门里面，远远地看着他们，神情淡淡。 　　“我们上去谈谈好吗？”洛厄斯收回视线，拍拍佩珀。 　　“不，我……我不能……我不能留在这里。”佩珀抹掉眼泪，“斯坦尼也许在盯着我。他今天就没离开托尼家。我不能呆太久。” 　　洛厄斯没好直接跟她说，现在，她走或者不走，区别都不大了。 　　反正自己是被盯上了。 　　“现在我们甚至可以直接通知军方。”罗杰斯从远处飘回来，凝重的神色让洛厄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送走佩珀后，他否定了罗杰斯的提议。 　　“如果托尼死了，通知没问题。”洛厄斯看了眼周围的街道，和匆匆而过的行人，“但是他还活着。” 　　罗杰斯捏起手，“你打算一个人对付那些人？” 　　“……”洛厄斯一恍惚。他忘记了。 　　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手无缚鸡之力，手无缚鸡之力。连念了几次后，他开口，“给佩珀送个信，让她把之前托尼收集的所有股权都整理好，我随时会用到。 　　另外，如果斯坦尼笼络她，答应他。” 　　罗杰斯随意没入了一个路人的手机，将消息发了出去。 　　“刚刚他们注意到我从哪辆车下来了吗？”洛厄斯在罗杰斯回来的时候问道。 　　“没有。” 　　洛厄斯嗯了一声，把文件放进外套，左右警惕地看了看，走去了大厅。 　　斯特兰奇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按下了电梯，“有麻烦了？” 　　“你能帮我保存这份东西吗？”进了电梯后，洛厄斯把文件从袋子里抽出来递过去。 　　斯特兰奇挑了下眉毛。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洛厄斯沉吟了一下，“我可以给你好几幅画。” 　　“几幅画，你就想让我掺和进看上去很危险的事情？”斯特兰奇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文件，翻了翻，笑了。 　　“我可以让你直接变富，不需要拉赞助。”洛厄斯提醒，“有一天，你会很感激我的。” 　　毕竟圣殿，穷。 　　“我很确定我不需要。这样吧，永远不要成为斯塔克的情人，”斯特兰奇盯着他，“我不帮斯塔克的情人。” 　　洛厄斯脸抽了一下，不知道他的回路在哪里。 　　罗杰斯这次笑不出来了，他凝视着斯特兰奇，考量着什么。 　　“……我从来都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洛厄斯觉得自己随时需要再次接受抢救，“你可以换个要求了。” 　　斯特兰奇夹住文件，“不要爱上我。” 　　洛厄斯……“什么？！” 　　罗杰斯震惊了。 　　“你喜欢男人。”斯特兰奇看向他，“我直的。我们才认识一周，你连这种东西都交给我了。用你的话说，演绎推理？” 　　信你，是因为你他妈是未来的至尊法师。洛厄斯微笑：“放松，你不是我的类型。” 　　罗杰斯…… 　　“这就是全部了？”洛厄斯抬手抵住自己的镜框，深呼吸。 　　“目前。”斯特兰奇唇角带笑。 　　“……只是让你保管一点东西，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我不会被你挟持一辈子。”洛厄斯咬牙。 　　“我知道。”斯特兰奇点头，“但是现在，你无法拒绝。” 　　洛厄斯觉得自己就不该找上他。 　　“为什么是男人？”先下电梯，洛厄斯忍不住问。 　　斯特兰奇关上电梯门，“直觉。我对了吗？” 　　“……”洛厄斯…… 　　罗杰斯抠了抠自己的袍子。 　　“网上有个词，叫深柜。”回屋后，罗杰斯语出惊人。 　　洛厄斯脱外套的手卡住，“你说谁？” 　　罗杰斯指了指顶上。 　　洛厄斯脸抽了抽，“史蒂夫，你离网络远一点对我们谁都好。” 　　================================= 第34章 　　洛厄斯晚上没睡，一直等着。也让他等到了要等的人。 　　“看来你知道我要来。”斯坦尼带着四个保镖，用不知道从哪里拿的备用卡刷开了洛厄斯公寓的门。 　　洛厄斯晃晃手里的文件袋，“毕竟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怎么能不来？” 　　斯坦尼扔掉手里的雪茄，拿脚在地上碾过，“我从前就不喜欢你。” 　　“看得出来。”洛厄斯把文件一抱。 　　斯坦尼抬手蹭了下自己的鼻子，哈了一声，笑了。 　　“你总是这样。不急不徐，不慌不忙。”斯坦尼脸上的肉抖动了一下，“明明和我一样都是斯塔克家的狗，你却非要摆出个主人样。 　　你觉得你比我高贵到哪儿去？” 　　他走近，猛掐住洛厄斯的下巴抬起来。洛厄斯被他嘴里的雪茄味熏得皱起了眉头。 　　罗杰斯沉沉地看着斯坦尼。 　　“小朋友，你以为你高贵到哪儿去？”斯坦尼放开他的下巴，重力拍了拍他的脸，拍红了。 　　他伸手去拿文件。 　　洛厄斯慢条斯理地将文件从他手底下抽走，“斯坦尼叔叔，不要这么着急。你也知道，我受过伤，不能大声说话。还有心脏病，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我死掉了，文件不见了，佩珀一吓可不知道会干嘛。说起来，霍华德叔叔还说要回来呢。我好劝歹劝才稳住他。” 　　斯坦尼拿了个空，站直，“怎么？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反抗我吗？一个婊、子——” 　　“满嘴喷粪。”罗杰斯皱起眉毛。 　　“你来之前我稍微看了一眼这些东西，”洛厄斯从文件袋里拿出文件，一页一页翻了起来，轻笑，“叔叔的交际圈很广么。**卖的比我这个婊、子要干脆，值钱多了。” 　　斯坦尼脸色铁青，气极反笑，“哦？你和我？” 　　“嗯？不是叔叔自己说的吗？你我都只是狗。”洛厄斯浅笑，笑意染上眉梢，极艳。 　　灯光没开，夜色透过窗户进来。月下美人艳三分，如果是天生的妖精呢？ 　　斯坦尼俯视他的脸，呵了一声，“嗯，现在，我懂了。” 　　洛厄斯把文件整整齐，重新放回文件袋，“叔叔，你卖的这么昂贵，我可是很羡慕啊。” 　　罗杰斯冲洛厄斯比了个拇指。他居然真的用白纸唬住了斯坦尼！现在他似乎很确定那些就是自己要的东西。 　　“本来我还在想叔叔怎么舍得从斯塔克工业离开，原来是脚踩几条船被主人发现了啊。”洛厄斯耸了下肩，“叔叔，你事后得把自己处理干净啊。不然会发炎的。” 　　斯坦尼示意那些荷枪实弹的保镖们往后退退，留出一个地方。他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从怀里又摸出了根雪茄，切开后点燃，“看来小朋友有什么计划？” 　　“嗯——”洛厄斯将文件袋放到身侧，“叔叔你的事做的不地道。” 　　“哦？” 　　“都是狗，你为了成人，把我吃的挺香的碗一脚踹了。”洛厄斯摸摸下巴，“你让我以后吃什么？” 　　斯坦尼手指夹住雪茄，欠身，“你也说了，我已经成为主人了。” 　　洛厄斯眼神睨过去，“哦，叔叔要继续养我？” 　　斯坦尼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要是乖，我也不介意。” 　　洛厄斯叹了口气，摸着旁边的文件袋，靠到沙发背上，摇了摇头。 　　斯坦尼哼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挺忠心。” 　　“不，”洛厄斯手指在文件袋上点了点，“只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斯坦尼舌头在腮边滚了一圈，眼神幽幽，“放心，叔叔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说完，他笑了几声，仿佛嘲笑着洛厄斯的不自量力。 　　“你这样的，我随手就能掐死。”他手在空中虚握，拧紧，“留着你，我不过就是想逗个趣儿。你要是想男人，我送你去个好地方。”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微微眯眼，将摄像头对准他，“来，笑一个。笑得甜一点儿。” 　　洛厄斯冲镜头露出个假笑，“好了吗？” 　　斯坦尼眼神从镜头边缘扫过他，按下拍摄键，“好了。” 　　罗杰斯一瞬就将照片清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叔叔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洛厄斯淡淡道。 　　“……”斯坦尼放下手机，看着他。 　　“这份资料，不劳累您，我帮您销毁了。”洛厄斯拍拍文件袋。 　　斯坦尼往后仰，叠起腿，“这可不会让我心软。我可是很硬的。” 　　洛厄斯无视他没所谓的荤话，“托尼的AI管家对我可好了，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斯坦尼嘴角抽动了一下，咬住雪茄，“哦？” 　　“你觉得我让他把叔叔的金主们都发到网上去怎么样？”洛厄斯笑了下。 　　斯坦尼眼神冰冷，“托尼说他已经销毁了所有的资料。” 　　洛厄斯嗯了一声，小幅度耸了下肩，满脸都是‘你居然相信这种屁话’。 　　斯坦尼嘴角扭曲地露出一个笑，“你帮叔叔把那份也销毁了？” 　　“好啊。”洛厄斯点头。 　　“……”斯坦尼看着他，“你知道不止你，佩珀也可以是不是？” 　　洛厄斯眨巴眼睛，“我知道。但是她只相信托尼，这也是她为什么信任我。” 　　斯坦尼抿住嘴。 　　“我以为她是集团里举足轻重的人，起码比我这个无名小卒重要多了。所以托尼让她也听我的话的时候还开心了好久。”洛厄斯唉了一声，“然后一看，我啊，还是眼界太窄。” 　　斯坦尼哼笑了一声。 　　洛厄斯安安静静。 　　“你想要什么？”斯坦尼吐出口烟。 　　“叔叔说我不能染指斯塔克工业。”洛厄斯抬眼，抬手比了比自己的小指，“但是……我就是有点叛逆，想要那么……一点点。” 　　“……哈。”斯坦尼笑了。 　　“一点点，就一点点。”洛厄斯比住自己的指甲盖，“百分之一的股权。不算很多，对不对？” 　　“你也不怕吃撑了。”斯坦尼虽然这么说，眉目间却松了一下。 　　“我可是算过的，百分之一对于叔叔你来说，毛毛雨啦。”洛厄斯拍拍文件袋，“我没什么理想，只是想要舒舒服服地继续过上之前的生活。 　　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没钱花。我接下去还要上大学，可是一大笔费用。” 　　斯坦尼看了眼他手边的文件。 　　“我，”洛厄斯指指自己，“托尼信任的，佩珀也是，AI管家也是。斯塔克叔叔也是。你想知道托尼的实验室长什么样子吗？” 　　斯坦尼直起背，“不知道托尼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气活过来。” 　　“……他还是别了。”洛厄斯拍拍胸口，“不然我的饭碗不就彻底翻了。” 　　斯坦尼沉默了好久，“好。” 　　“那毕业后，我能在斯塔克工业工作吗？”洛厄斯继续。 　　“适可而止。”斯坦尼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到处奔波找工作，多丢脸啊。我学习也不太好。”洛厄斯不好意思道。 　　“哇哦。”罗杰斯终于忍不住感叹。他从来没见过洛厄斯这个样子，这可太奇妙了。 　　洛厄斯扫了他一眼。罗杰斯识相地飘走了，不再围观，打扰他发挥。 　　“你想做什么？”斯坦尼露出一个堪称慈爱的笑。 　　“那种很多自由时间，工资照拿的。”洛厄斯对自己点了点头。 　　“行！”斯坦尼一副已经是斯塔克工业主人的表情。 　　“给我个聘书呗。”洛厄斯攥住文件袋，“还要股份转让的合同。” 　　斯坦尼哼笑了一声，“好。” 　　“合作愉快。”洛厄斯伸手。 　　斯坦尼拍开他的手，起身，“留两个保镖给你。你可不能随便**啊。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洛厄斯缩回自己的手，“好哦。” 　　他点燃了厨房的火炉，将文件袋当着斯坦尼的面烧了个一干二净，“这样？” 　　斯坦尼笑了一声，带人走了。 　　斯坦尼离开后，洛厄斯看着杵在自家客厅的两个人，“现在已经超过我正常睡觉的时间了，我得去睡觉了。 　　卧室的门能关上吗？” 　　“不能。”保镖冷淡道。 　　“好吧，我就知道。”洛厄斯打了个呵欠，“冰箱里有酒喝吃的，饿了渴了你们自便吧。我真的要去睡觉了。” 　　洛厄斯眨开眼前的水雾，伸手想去拿自己的手机，被掐住手腕夺走了。 　　“你们……这也太。年轻人没有手机怎么睡觉？”洛厄斯无奈，看他们不为所动，“那你们能帮我设个闹钟吗？ 　　我睡多了要头晕的。”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沉声，“密码。” 　　“123456。”洛厄斯唉了一声。 　　闹钟设好后，洛厄斯爬到了床上抱过自己的道奇蹭了蹭。 　　罗杰斯看了门口两个人，“厄斯，与豺狼共舞可不是什么好事。” 　　洛厄斯轻声，“你就确定我不是豺狼本身？” 　　罗杰斯动了下棉花手臂，在他背后拍了拍。 　　洛厄斯心很大，睡得和平常一样快。 　　早上，斯坦尼派人来接了。 　　说真的，洛厄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有排面。上电梯的时候，斯特兰奇干脆被六个壮汉挤到边上去了。 　　洛厄斯按完按键。 　　斯特兰奇出声，“绅士们，可以给我让个位置吗？” 　　保镖们扭头看了他一眼，斯特兰奇展开双臂，“还是你们的主人连自家的狗都管不好？” 　　洛厄斯拉住想发作的保镖，“算了算了。大可不必。” 　　保镖阴森地扫了一眼斯特兰奇，松开了揪住他领口的手。 　　斯特兰奇扯了扯自己的西装，大踏步离开了电梯。 　　洛厄斯出来后，“不要介意，他就是仇富。” 　　斯特兰奇踉跄了一下。罗杰斯没好气地拍了把洛厄斯的脑袋。 　　洛厄斯嗯了一声，好久没干这种事儿，居然有点儿小兴奋。克制，克制。 　　====================================== 第35章 　　斯塔克集团自己养的法务部是非常出名的律师团队，所以在洛厄斯很有排面的径直去往法务部的时候，多的是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我现在一定很出名。”洛厄斯感叹，“挺好。” 　　斯坦尼坐在会议室里等着，看到洛厄斯出现时，又夹了根雪茄。 　　洛厄斯怀疑他可能是觉得这样会看上去很有大佬风范。 　　但是，不过是画虎反类犬的笑话而已。如果不是怕他鱼死网破，自己现就就…… 　　罗杰斯在他眼前飘了一下。 　　洛厄斯微不可察地一顿，托了托自己的眼镜儿。 　　“叔叔很守信用。”洛厄斯坐到他的对面，“托尼总是以保护我的方式尽量减少我的存在感，我装了好久，累*屏蔽的关键字*。” 　　哈皮被洛厄斯通知要紧跟着佩珀保护，这会儿站在她的身后一起进了会议室。 　　洛厄斯冲佩珀笑了下，“佩珀。” 　　佩珀看了眼他身后的六个保镖，嘴唇颤了一下。 　　“怎么样，威风吧。”洛厄斯浅笑。 　　哈皮攥紧了拳头。佩珀深吸口气，“对，看上去不错。” 　　“文件准备好了吗？”对于自己对托尼近人的控制力如此大非常满意，斯坦尼甚至觉得自己这百分之一的股份花的值了。 　　一个能爬上斯塔克这艘大船，无权无势的孤儿还真是不简单。 　　佩珀将文件放在桌面上，一脸公事公办，“奥巴代亚·斯坦尼，同意将名下百分之一的股份转让给厄斯·洛。” 　　斯坦尼手指点了下桌面，“你的后半辈子。” 　　洛厄斯抬手接过文件，翻了翻。 　　看来斯坦尼已经查清了，自己名下没有任何斯塔克工业的股份，不然不能这么简单地就放手。百分之一看上去很少，但是要知道，这可是斯塔克工业。 　　说是自己的下半辈子也不为过。 　　洛厄斯看完后，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飞扬的字体有棱有角，扎人。 　　罗杰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签名，有些意外。 　　洛厄斯看着自己的签名，再次默念了几遍，克制克制。不要浪。 　　“谢谢叔叔了。”洛厄斯道谢。 　　合同一式两份，洛厄斯把自己的藏进了怀里，欸了一声，“我可是一夜暴富了。” 　　佩珀站在一边，低了下头。 　　“现在，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吧？”斯坦尼把合同随手一抛。 　　“我的聘书呢？”洛厄斯微微瞪眼。 　　“啊，对……”斯坦尼对于洛厄斯的小家子气似乎很无语，示意佩珀把东西给他。 　　“你还未满18岁，这个只有你成年后才生效。”佩珀提醒道。 　　洛厄斯哦了一声，看着空了名字的聘书，“快了。” 　　“满意了？”斯坦尼在烟灰缸里摁灭雪茄，露出些不耐烦。 　　“嗯。”洛厄斯把文件一折往口袋里一塞，“走吧。”他起身。 　　斯坦尼神色好了些，大剌剌地走了出去。志得意满。 　　托尼失踪，霍华德有洛厄斯稳着。他‘当仁不让’必须站到台前维持秩序。斯塔克工业可不能乱啊。 　　时间一长，就算是霍华德回来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了。 　　“小先生，您确定销毁这份文件吗？”管家机械地询问。 　　“确定。”洛厄斯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斯坦尼。 　　“确认销毁。” 　　“无法找回的是吗？” 　　“是的。” 　　洛厄斯将自己的手从验证的机器上收回，“叔叔的□□，现在，可干净了。” 　　斯坦尼的笑脸卡住，随后哼了一声，“不像你。” 　　“更改访问权限。”斯坦尼晃晃手。 　　“没人能更改访问权限，这是托尼最高的权利。”洛厄斯半举手，无奈道，“我只拥有访问权。” 　　洛厄斯看了一眼罗杰斯。 　　罗杰斯点了点头，无声无息地没入了主机。 　　托尼那些还未面世的武器图可不能被人抢先。 　　斯坦尼啧了一声，幽幽地看了眼空荡荡的别墅，“你最好足够聪明到知道什么该瞒什么不该瞒。” 　　洛厄斯唉了一声，“叔叔，我还是个未成年。骗你，我吃亏。” 　　斯坦尼呵了一声。 　　“把我们的小朋友送回他自己家，好好保护。”斯坦尼挥了下手，点着雪茄，深深吐息。 　　洛厄斯皱眉，“这不在我们的交易中。我还没玩够。” 　　“放松，你的大学还是可以继续上的。”斯坦尼眼带嘲讽，“记得时不时和霍华德报备。合作愉快。” 　　洛厄斯脸色冷下来，“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怕我报警吗？” 　　“你可以试试。”斯坦尼微笑。 　　洛厄斯冷冷看着他。 　　“去吧，下午两点的私人飞机。你不会想错过的。”斯坦尼高高在上地一笑，“小朋友，我可不是斯塔克。” 　　洛厄斯最后被两人‘护送’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走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斯特兰奇又出现了。在洛厄斯下楼的时候，他准备上楼。洛厄斯觉得他一定是请假了，不然一个医生怎么这么闲。 　　“看来你终于要走了。”斯特兰奇看了一眼他的大包小包，“没了靠山，很惨啊。” 　　洛厄斯往腋下夹了夹自己的画，伸手，“也很高兴和你结识一场，邻居。” 　　斯特兰奇伸手，脸色一动，“……也不是那么高兴。” 　　洛厄斯缩回手，“走了。” 　　等三个人走远，斯特兰奇垂头展开掌心，露出叠成叶子信封一样的东西。 　　他慢慢拆开，是一张聘书。职位空白，薪资空白，盖了公章，受聘人——史蒂芬·斯特兰奇。 　　整张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斯特兰奇嘴角抽了抽，把东西塞进了口袋。 　　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别说突然城市变乡村还有点儿寂寥的意思。 　　洛厄斯被拘在客厅里，两个随行保镖，一个看着他，一个在屋子里清除任何可以联系外界的东西。 　　洛厄斯蹙起眉毛，看着自己被翻得烂七八糟的屋子，忍耐。他扭头看了眼杵在自己身后的人，“我想，我不需要负责你们的食宿，是吗？” 　　“不需要。” 　　洛厄斯坐到了沙发上，然后被提溜起来，连沙发套都被撕开来了。 　　罗杰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洛厄斯忍了。 　　“干净了。”搜索的人终于停下了，洛厄斯的窝也乱得站不住脚了。 　　抬脚踢了一下茶几，洛厄斯冷冷道，“现在，我能收拾自己的屋子了吗？” 　　“请便。”说完，他们两个人就离开了屋子。 　　洛厄斯从窗户里看到他们汇报了工作后，径直去自己对面的出租房了。 　　“这段时间难熬了。”罗杰斯让所有的*屏蔽的关键字*器都暂时停机后轻叹。 　　“等托尼回来，我要踹他几脚。”洛厄斯轻声。 　　“没异议。”罗杰斯附和。 　　“现在，收拾吧。”洛厄斯吐出口气，看了一圈后，“……我不想收拾。反正之后都不租了。” 　　罗杰斯……“距离你开学还有将近三个月。还是需要生活的。” 　　洛厄斯啊了一声，极度不情愿。 　　先去把自己的床单被套全部换成新的，洛厄斯问道，“佩珀处理好了吗？” 　　“要两周时间将所有的股权汇总转让。”罗杰斯道，顿了顿，“但这些也只是勉强够资格进入董事会而已。” 　　“我还有百分之一呢。”洛厄斯铺床。 　　“依旧压不过斯坦尼的。”罗杰斯皱眉。 　　“托尼回来就行了。” 　　“持平？”罗杰斯迅速算了下。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 　　罗杰斯想起来了，“你还未成年，霍华德留给你的备用股权动不了。” 　　“但是，我可以授权监护人啊。”洛厄斯耸肩。 　　“你想托谁？”罗杰斯筛选人员。 　　“最不可能的人。”洛厄斯笑了下，“史蒂夫，帮我联系律师。” 　　罗杰斯也想到了，往外飘，飘到半路回头问，“厄斯，为什么你这么信任斯特兰奇？” 　　洛厄斯嗯了一声，“……他是个好人。” 　　罗杰斯迟疑了一下，“只是这样？” 　　“不然呢？” 　　“OK。”罗杰斯转身离开。 　　洛厄斯好不容易弄好床，回头一看还有厨房，客厅，书房…… 　　果然，还是换房子吧。收什么收，不收了。他现在估计连家政都不让请。啧。 　　如果不是弄死那两个人后续太麻烦，自己就…… 　　罗杰斯飘了回来，洛厄斯住脑，“好了？” 　　“律师会去找他的。”罗杰斯道。 　　“嗯。*屏蔽的关键字*器不能总坏着。”洛厄斯提醒。 　　罗杰斯重启那些小机器。 　　洛厄斯想了想，从茶几下翻出音响，连上耳麦，清咳了几声。 　　罗杰斯失笑。 　　把音量调到最高，洛厄斯淡定道，“听得到吗？” 　　屋外都听到了。 　　对面陡然相继传来两道粗口。 　　“我呢，没办法大声说话的。”洛厄斯继续。喇叭轰隆轰隆，“所以，有事我都这么通知你们了，可以吧？” 　　罗杰斯揉了揉他的脑袋。 　　皮的下场就是，洛厄斯的音响也被拆走了。罗杰斯唉了一声。 　　洛厄斯倒是不在意。反正也就是一次性的事。 　　“现在我有充足的时间把欠下的坑都填上了。”出去要被跟着，不被允许同外界接触，洛厄斯把自己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把相机里所有的照片都慢慢变成了画。只是托尼的画一直没想法，倒是答应斯特兰奇地画出来了。 　　一副他坐在钢琴边喝酒的黑色侧影;一副他站在电梯口，瞳色在黄色灯光下变色的画。 　　都是相机里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曼哈顿之行给洛厄斯的画技带来了质的启发，他的画变得风格明显了起来。 　　依旧是照片的感觉，但是色彩和光线上的运用更加别具一格。 　　罗杰斯看到画成型的时候，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他是个好人。”洛厄斯的回答还是没变。 　　罗杰斯没再问了。 　　罗杰斯时不时屏蔽那些*屏蔽的关键字*器和他说说话，睡觉的时候会想办法让他们不偷窥。 　　并且将外界的消息及时传回来，和佩珀一直保持密切的联系。 　　71天后，得到消息——军方找到了托尼。 　　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洛厄斯第一时间被斯坦尼的人彻底控制了起来，蒙头蒙眼被带走了。 　　================================== 第36章 　　托尼推开想扶自己的罗迪，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西装。 　　佩珀和哈皮站在下面，俱是红了眼圈。 　　托尼慢慢走到他们面前，“嗨，好久不见。” 　　“欢迎回来。”佩珀忍着哽咽轻声道。 　　哈皮吸吸鼻子，低下头去给他打开车门。 　　托尼看了下周围。 　　“斯塔克先生根本没让夫人知道你失踪的事。”佩珀知道他在看什么，顿了顿，“厄斯在华盛顿特区。” 　　“没良心的混蛋。”托尼骂了一声。 　　“托尼——”粗犷的声音传来，斯坦尼展开双臂，大步走过来。 　　托尼冷冷看着来人。 　　“不拥抱？”斯坦尼看着他的脸色，笑了一下，放下了胳膊，“好的。你居然活着回来了，不容易。” 　　托尼眼神看向佩珀，询问发生了什么。 　　“你不在的时候，斯塔克工业没有能做主的人。为了稳定局势，他被董事会重新请出了山。”佩珀快速解释。 　　托尼转过脸，“是吗？” 　　“没办法。”斯坦尼大力拍了拍他的胳膊，“看来还不到我退休的时候。” 　　“你该去医院。”佩珀微微上前，提醒。 　　哈皮打开了车门。 　　托尼推开斯坦尼的胳膊，站上前一步，笑了笑，“我在那种地方呆太久了。现在，只想去吃个汉堡。” 　　斯坦尼哼笑了一声，手叉腰，“果然还是斯塔克。” 　　托尼笑了笑，“还有事吗？还是说你又对我的行程有另外的计划？” 　　斯坦尼满脸堆笑，“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吧！我回公司为你准备好欢迎派对。” 　　托尼下颌动了动，随后咧嘴，“OK。” 　　托尼上车后，斯坦尼给他关上了车门，笑着挥了挥手。 　　托尼坐在后座上，坐在副驾驶的佩珀从后视镜看着他的脸色，“托尼，你真的需要去医院一趟。” 　　“告诉我，这三个月都发生了什么。”托尼拽开领带。 　　佩珀和哈皮对视了一眼，哈皮挠了挠眉毛，发动了车子，“医院？” 　　“汉堡！”托尼反驳。 　　佩珀示意哈皮开自己的。 　　托尼啧了一声，“到底是谁教你们的阴俸阳违。” 　　佩珀扒了下自己的手表，“斯坦尼已经控制了斯塔克工业所有的运作。我们暂时没机会。” 　　“……佩珀，”托尼看向她，“告诉我你还保留着那些东西。” 　　佩珀嘴唇颤了一下，“你之前告诉我的，不要保留。” 　　“……你的阴俸阳违怎么不用在这时候？”托尼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我一定要把那个老东西送进军事法庭！” 　　之后佩珀都没有再说过任何话，哈皮也是一直不说话。 　　托尼总算注意到了他们异常的紧张，“你们……” 　　“快到医院了。”佩珀打断他的话，“就在这儿转弯。” 　　托尼看了她一眼。 　　佩珀从后视镜里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托尼偏了偏头，“至少让我拿着汉堡去医院！” 　　“确认你什么事都没有之后，你想吃多少就多少。”佩珀松了口气，笑道。 　　三人下车后，佩珀说自己要去厕所一趟。 　　哈皮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随意挂在了一个人的输液架上。 　　托尼看着他。 　　“定位器。”哈皮解释。 　　托尼哈了一声，“疯子。佩珀身上？” 　　“窃听器和定位器。”哈皮把人带向急诊室。 　　托尼看着急诊室的门，抗拒，“我以为我们只是有什么暗中的事情要解决，真的要看医生？” 　　“……”哈皮把托尼拽进病房，“厄斯先生给了消息，让我们来医院找一个叫斯特兰奇的医生。” 　　“斯特兰奇，他是谁？”托尼皱起眉毛。 　　“不知道，只知道你需要的一切都在他那里。”哈皮的手心汗湿。 　　托尼抽出自己的手，嫌弃，“放松，哈皮。你这样，随便谁都要看出你不对劲儿了。” 　　哈皮对上他的眼睛，笑了一下。他紧张的不是别的，是那消息的后半截——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不要让托尼知道他被劫持了。 　　斯特兰奇接到了急诊室传来的消息，说是斯塔克指定他进行检查。放下电话后，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堆东西，坐了一会儿后，起身离开。 　　“你看起来有些眼熟。”托尼坐在椅子上转圈，厄斯的参与让他略放松，看到来人，抬起笔比了一下他的脸。 　　“……”斯特兰奇假笑，“我现在名下有斯塔克工业百分之13的股份，我劝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 　　托尼笔往下一掉，“……多少？” 　　“百分之13。”斯特兰奇从白大褂里掏出文件扔到他怀里。 　　托尼接过资料，翻了翻，舒心地笑了，“聪明的小混蛋。” 　　斯特兰奇打量着他。 　　托尼抬头，“既然他找了你，我确定你是可以相信的。借个手机？” 　　斯特兰奇看着他，半晌，从怀里掏出手机扔给他。 　　托尼拍下所有的文件，给董事会成员每个人都拍了一份发了过去。 　　毫不客气。 　　他做完这一切，把手机扔给了斯特兰奇，“谢谢。我猜，你还有份工作是……股权转让？” 　　斯特兰奇收回手机，“一个小时后我给你送过去。” 　　“你能进入斯塔克集团？”托尼站起身，眉目里都是即将大仇得报的痛快。 　　“有人处理好了。”斯特兰奇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但是我的跑腿价格很高。” 　　“多少？”托尼浅笑。 　　“不要费心，我会拿自己需要的部分的。0.5%的股份。”斯特兰奇笑了笑，“剩下的也足够了，是不是？” 　　“他答应你的？”托尼微微眯起眼睛。 　　“对。” 　　“……那你的跑腿费是真的高。”托尼伸手，“合作愉快，斯特兰奇医生。” 　　斯特兰奇无视了他的手，转身离开了。 　　“唉，这都认识的些什么人。”托尼嗤笑了一声，走过医院走廊的时候随便摸了个冰袋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走吧。” 　　佩珀和哈皮已经等在了门口。 　　“斯坦尼说在公司给我举行欢迎会？”托尼歪着脑袋，像模像样的哼哼着问。 　　“……董事会已经陆续到齐了。”佩珀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提醒，“你不在的时候，斯坦尼一直在计划将你关闭武器生产基地的计划驳回。他已经有了绝大部分人的支持。” 　　“嗯，我知道。”托尼笑了一声，“让我们去参加派对吧。” 　　“啊，对了，佩珀，下午两点半，记得在楼下给我安排一个新闻发布会。”托尼走了几步，回头补充道。 　　“好的，先生。”佩珀看着他自信的样子，笑了起来。 　　哈皮落后了一步，“现在……算是尘埃落定了吗？” 　　佩珀深呼吸了一下，“再等等。” 　　“我对于这件事感觉很糟糕。”哈皮皱了皱脸，在裤子上蹭掉一手的汗。 　　托尼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走了过去，默默加快了速度。 　　“看看，我们的主角到了。”会议室里，斯坦尼坐在主位上，惬意地转着老板椅。 　　托尼还把冰袋按在自己的脑门上，随意扫了一眼在场其他人的表情。大多都是僵硬并且不自在的，可惜沉浸在胜利里的斯坦尼看不到。 　　托尼笑了一声，发现没自己的椅子，就从门口拽了个凳子过来，随便往边上一挤，“欸，给我留个地儿。” 　　“不是欢迎我的派对吗？你们怎么都阴沉沉的？”托尼翘起二郎腿。 　　“按理说，你刚刚九死一生回来，我们不该麻烦你。”斯坦尼站起身，“但是，你也知道，自从你决定减少武器生产基地的资金后，我们的效益降了很大一截。 　　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是刻不容缓。” 　　斯塔尼轻叩桌面。“这次也没别的事，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对于这个方针进行一下再讨论。” 　　托尼点头，“行啊。”然后诶哟了一声，捧住自己的脑袋，“我这个据说是脑肿胀，没有办法思考很繁重的事情。 　　这样吧，咱们就来个最简单的，举手表决？怎么样？” 　　“支持我的，举手！”托尼高高将自己的胳膊举起来。 　　沉默的会议室里只发出了几声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斯坦尼低下头，无法遮掩自己的笑意。 　　托尼欸了一声，“看来今天不是我的主场啊。” 　　“那，支持斯坦尼的……举手。”托尼语调幽幽道。 　　斯坦尼自信地笑了一下。会议室针落可听，斯坦尼的笑容僵在脸上。 　　托尼笑了下，“嗯，看来斯坦尼一票都没有啊。” 　　斯坦尼脸色猛地阴沉下来，“你做了什么？！” 　　托尼疑惑，“我做了什么？难道不应该是你做了什么吗？” 　　托尼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你说说，奥巴代亚·斯坦尼都做了什么？” 　　被捅的人讪笑了一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在和军方签订了一对一的售卖协议后，私下将先进武器卖给恐怖组织，这可是实打实的叛国罪。 　　谁敢支持斯坦尼？谁敢？？ 　　“你不知道？”托尼看他沉默，再看看死气沉沉的其他人，“应该知道啊。难道是你们的联系方式我记错了？” 　　斯坦尼阴下脸，“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看不过去了，将手机推到了斯坦尼面前。 　　斯坦尼抢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图片，呼吸一窒。 　　托尼把冰袋放在桌面上，使劲儿一推，滑到了他的面前，“不用客气。” 　　斯坦尼猛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摔，“………他倒他妈是条好狗。” 　　托尼看他气得浑身发颤，继续，“既然投票结束，那就继续咱们之前的议题呗。” 　　斯坦尼抬脚匆匆往门口走。 　　托尼的声音被突然剧烈的声音打断，他嘶了一声，“就不能轻点儿，你们怎么对待老人家的？” 　　罗迪的枪抵住斯坦尼的脑袋，刚准备说话，被托尼一抢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奥巴代亚·斯坦尼，你因为涉嫌叛国……”罗迪把自己的话说完，将脸色灰败的奥巴代亚狠狠一推，拷了起来。 　　跟过来的士兵上前押住人。 　　斯坦尼半跪在地上，笑了两声，抬眼，“你不过是养了条会咬人的狗。” 　　托尼踢开椅子，蹲下身，“斯坦尼，我曾经叫你叔叔。” 　　斯坦尼冷笑了两声，被押走了，回头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托尼含笑的脸挂下来，不爽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继续我们的议题。关于武器制造基地关闭的事，我一票，斯坦尼零票。他被抓了，那么他的票数就作废。 　　按照董事会的规矩，是按股权份额占有投票比重的。” 　　“现在看上去，我的计划是不太可行的吖……” 　　“先生，人事部说有一个新上任的同事，需要您签一下字。”佩珀推门进来，脸上压着兴奋。 　　托尼哦了一声，“还挺准时。” 　　“不好意思，事多，我先签个字。”托尼摆摆手，拿过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继续咱们刚刚那个事啊，”签完，托尼把文件往桌上一放，佩珀站在他的右边，“咱们一直是按股权份额说话的。 　　既然我有一票，是自己投的。 　　那么，从今以后，斯塔克国际工业集团的武器制造部，就此关闭。” 　　托尼站起身，摆出一个耶的手势，“peace——！” 　　“什么？!”一直当鹌鹑的众人跳起来，“你这不按规矩办事啊！” 　　“欸——怎么不按规矩办事了？”托尼挑眉，“斯坦尼的份无效了。我个人持股百分之32……这个决定，它就通过了吖！”托尼一拍手，展臂。 　　“……托尼，你记错了吧。”老人气笑了，“你可只有从你爸爸手里继承的，百分之20的股份！刚和我们这一群人持平。” 　　“不对啊，20.5加上12.5确实等于32啊。这计算，没错啊。”托尼把文件往外一推，“诸位看看，我这数学是不是退步了。” 　　有人猛地拽过文件一翻，脸色大变。 　　托尼等他们每个人都看完了，“看来，你们是没异议喽？” 　　没人说话，只有一个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托尼，你可别把你爸爸一手打下的天下给毁了。” 　　托尼敲了敲桌面，“不好意思，这里，现在，是我的天下。” 　　“佩珀，新闻发布会准备好了吗？”托尼正正自己的衣服。 　　“主流的媒体都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佩珀笑道。 　　“走吧。”托尼昂首挺胸，越过凄风苦雨的众人，往外走去。 　　“好的，先生。” 　　一刻钟前，斯坦尼叛国是头条，下一刻钟，全美都知道斯塔克要关闭武器制造部门了。 　　上下哗然。 　　洛厄斯从车上被扔下去，滚了一身的土，嘶了一声，动作缓慢地将自己翻了个面，喘了一下，“总算结束了。” 　　罗杰斯忍着火，“什么结束？！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们现在还在无人区！！” 　　洛厄斯侧了侧头，“唉，都结束了，得救不是迟早的事？史蒂夫，再给我念个故事呗。” 　　“……” 　　洛厄斯滚了两圈，“疼。” 　　罗杰斯又心疼又气，“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聪明的大笨蛋……” 　　=================================== 第37章 　　洛厄斯被他们蒙着头，捆上车，颠了一天，浑身都被颠散架了。 　　罗杰斯只能大概判断出他们是被带进了密歇根州境内，但是具体在哪里他这个地理知识还没补全的真的判断无能。 　　何况，四野无人，就没走过主干道。 　　本来看管洛厄斯的人是奉命将洛厄斯带出国境线，直接卖掉的。但斯坦尼**，两个人一合计就把洛厄斯扔到了无人区，开着车跑路了。 　　洛厄斯浑身酸疼，还被踢了两脚，又渴又饿，缓了一下后，盘腿坐了起来。两个保镖估计不是做惯了坏事的人，不然就该知道，记得他们脸孔的人不能留。 　　洛厄斯隔着黑布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光线，“史蒂夫，找找这附近有没有锋利点的石片。” 　　镰刀一直没动静，罗杰斯知道洛厄斯现在的生理状况没看上去那么惨。他往四周飘去，仔细搜寻。 　　石片没找到，罗杰斯倒是发现了一个埋在土里的酒瓶子。 　　“左边一点儿。”罗杰斯指挥着洛厄斯在地上摸索。 　　洛厄斯手被绑在身后，想爬起来肯定姿态很丑，干脆就在地上坐着挪过去的。 　　罗杰斯想笑他的讲究，但是看他狼狈的样子，又一句话说不出来。 　　“事实证明，不爱护环境是相对情况的劣行。”洛厄斯摸上瓶子后，比划了一下尺寸，轻笑。 　　罗杰斯无奈笑了一下。 　　洛厄斯别着手扬起瓶子往石头上一砸，罗杰斯看着那些四散的玻璃碎片，“你小心点儿。右手边那个就好，不要摸远了！” 　　洛厄斯抓住一个玻璃片儿开始磨绳子，将碰伤的伤口窝到不明显的方向。 　　罗杰斯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十分钟，”洛厄斯慢悠悠地磨着，“不会超过15分钟。” 　　“你这不慌不忙的，二十分钟吧？”罗杰斯揉了下他的脑袋。 　　洛厄斯哼了一声，“我可是很灵活的。” 　　罗杰斯笑了一声，随后皱眉，“只靠信息，能定位到你的位置吗？” 　　“你隔五分钟就用那两人的手机各发一条消息，分开前最后一条有用信息距离现在不超过两个小时。”洛厄斯慢条斯理，“我让佩珀他们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不告诉托尼。他们着急扔下我跑路，就说明，事情处理的都差不多了。扣去信息延迟的时间。 　　宽裕点，时差撑死不会超过六个小时。” 　　“他们很快就会定位那两个人的位置，在六个小时车程内直升机搜索一个人，没那么难。”洛厄斯淡淡道。 　　“如果两人人分开了呢？”罗杰斯追问。 　　“那更方便了，只需要搜索他们的行程交叉点就好了。”洛厄斯轻笑。 　　“……你心这么大真不知道是好是坏？”罗杰斯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我不是心大。”洛厄斯抬头，“我是准备充分。” 　　罗杰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洛厄斯从身后抬起自己的双手，“当当当当当——” 　　“……动作挺快。” 　　洛厄斯摘下自己头顶上的布袋，扶正碎了一边的眼镜儿，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起身环顾四周，揉着手腕。 　　“现在还不慌不忙吗？”罗杰斯也看向光秃秃，泛黄泛红的石滩野壁。 　　“问题不大。”洛厄斯从兜里摸出了湿纸巾擦手。 　　罗杰斯……“救心丸呢？” 　　“带了的。”洛厄斯平静道。 　　“万一，我说万一，我留的消息不能如你预料的一样提供准确的消息。或者，他们有什么事耽误了？又或者……”皱眉絮叨的罗杰斯对上洛厄斯含笑的眼睛，闭上了嘴，“……你有一天出事，一定阴沟里翻船。” 　　洛厄斯欸了一声。罗杰斯说的确实不错，他上辈子可不就是阴沟里翻船么。 　　洛厄斯不想碰自己满是尘土的衣服，“好了，就算刻意留的消息没用，他们难道不会把人抓起来询问把我扔哪儿了吗？获救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罗杰斯算是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镰刀都不会如前几次一样发烫了，“我们还是尽量找到能直接联络的方式吧。 　　有个基站或者人家都好。”他远目周围，皱着眉毛，“我不习惯这样。”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你还说我有信任危机。” 　　“……我道歉。”罗杰斯无奈。 　　“往车离开的方向走吧。”洛厄斯也不习惯。 　　“那里。”罗杰斯指路，“你别说话了，节省点力气。”罗杰斯看着他翘起干皮的嘴巴，叮嘱。 　　“嗯。” 　　洛厄斯在半路给自己折了一根树枝当拐杖，走累了就坐下来歇歇。随着太阳渐沉，罗杰斯飘回来的脸色不太好，“没找到大路。” 　　洛厄斯嗯了一声，远目。 　　“我们不是在往边境线走吧？”罗杰斯问。 　　“那倒没有。”洛厄斯用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画地图，“我们虽然是跟着他们的方向粗浅地走，但其实一直在往东。是来时的方向。” 　　罗杰斯看着他稳稳的手，“我……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 　　“你觉得的呢？”洛厄斯放下肩膀。其实罗杰斯没必要紧张的，只是因为相比较他本身，他更担心自己。 　　其实并不会苦恼。 　　罗杰斯深呼吸，“我会注意的。” 　　“太阳快下来了，晚上估计有点儿冷。我们可能得找个洞或者是岩窟。”洛厄斯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我就可惜你没有抽烟或者抽雪茄的习惯。”罗杰斯看着他单薄的衣服。 　　洛厄斯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抛了一下，“嗯？” 　　罗杰斯……“什么时……啊，算了。” 　　洛厄斯笑了出来，“有备无患。” 　　知道有火，罗杰斯松了一大口气，“我整天跟着你，都没注意你什么时候放的。” 　　“这可不能让你知道。”洛厄斯搓起火花，在眼前晃了晃，随后手指一抬盖灭。 　　“你看上去很熟练。”罗杰斯盯着他手指间的打火机。 　　“……我手很灵活的。”洛厄斯把火机塞回衣兜。 　　“走吧，我们捡点儿草。”洛厄斯撑起树枝，“唉，我脚真疼。” 　　“忍忍吧。”罗杰斯被转移了注意力。 　　“嗯。” 　　最后为了防止错过夜里搜寻的队伍，洛厄斯没挖洞，而是找了个避风的石窟。他也没工具挖。 　　外面是他折断的树枝堆起来的挺大一个火堆，里面是干草烧起来的。洛厄斯裹着衣服，打了个呵欠。 　　“睡会儿吧，火灭了我喊你。”罗杰斯对于他还睡得着挺欣慰的。 　　“那我睡了。”洛厄斯又打了个呵欠，摘了眼镜儿，躺下了，“这时候你就知道你的好处了吧？” 　　“我能有什么好处？”罗杰斯飘在他眼前，挡住刺眼的火光，却不会挡住温暖。 　　“镇宅啊。”洛厄斯吸吸鼻子，“晚安。” 　　“……嗯。” 　　夜越来越深，漫天星星，说不上来的美。 　　看着‘门口’第三次光顾的不速之客，罗杰斯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把睡了不过四个多小时的洛厄斯给喊醒了。 　　“嗯？”洛厄斯费劲儿撑开眼皮，发愣，“……这什么玩意儿？” 　　罗杰斯……“狗吧。” 　　洛厄斯…… 　　“唔……”见人醒了，瘦得像什么异形生物的土色狗骤然蹲下后腿，撅着屁股，把菊花献了出来。 　　害怕的两个耳朵都耷拉着，却还是努力吐舌头，摆尾巴，露出可能会被喜欢的姿态。 　　洛厄斯…… 　　“唔……唔……”他折腾着，斑秃的身体因为夜寒瑟瑟发抖。火光印在那并不清澈的黑色瞳孔里，却也温暖。 　　急躁起来，他用鼻子拱了拱面前一只黑乎乎的东西。 　　洛厄斯看了一眼，发现是个不大的褐色兔子。 　　罗杰斯捏了捏自己的鼻翼，看看狗，又看看洛厄斯。 　　洛厄斯清醒了，盘起腿，“这下好了，不用花钱买狗了。” 　　罗杰斯一愣。 　　洛厄斯没看罗杰斯，起身走过去。狗浑身发抖，瑟缩成一团，忍着没动。洛厄斯无视他的反应，用树枝叉起了死兔子，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从口袋里摸出割绳子时留下来的适手的玻璃碎片，开始割兔子。兔子是被咬断动脉，流血死的，已经没有了余温。 　　罗杰斯看着他两手的血污，怔怔。 　　狗唔了几声，停止了毫无萌感的敷衍讨好，试探性往火堆蹭了蹭。 　　洛厄斯算得上熟练地剥开兔皮，露出血红色的肉兔。微微蹙着眉毛掏空肠腹，他把兔子架上了火堆。狗也安安静静地趴在了火堆边。 　　洛厄斯翻动着兔子，看向他斑驳的毛。应该是皮肤病。 　　兔子逐渐散发出浅浅的肉香，狗耳朵动了动，趴着不动。 　　“你说这熟了吗？”洛厄斯轻声问。 　　“……应该还没有，你再烤一会儿。”罗杰斯回神道。 　　“嗯。真好。”洛厄斯用湿巾擦擦手，托着腮帮子，“还有送上门的吃的。” 　　罗杰斯沉默了良久，飘近他的身边，和他靠在一起，“你想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换洛厄斯没话了，他唉了一声，缩起肩膀，笑起来，“嗯，得好好想想。” 　　“叫shine吧。”罗杰斯看着他的眸子重新染上暖意，松了口气。 　　“啊？动词还是名词？”洛厄斯觉得他跟早就想好了似地。 　　“你喜欢哪个就哪个。”罗杰斯拍拍他僵在身边的胳膊，“以后就是我们的夏恩了。得教他下次不要露……屁股。” 　　“你可以直接说asshole的。”洛厄斯镇定道。 　　罗杰斯啊了一声，“厄斯！” 　　洛厄斯嗤嗤笑。 　　“熟了没？”洛厄斯再次追问。 　　“应该熟了。”罗杰斯迟疑。 　　洛厄斯从兔子上切了个腿，叉着冲狗喊，“夏恩。” 　　狗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耳朵动了动。 　　“夏恩。”洛厄斯用手扇了扇虽然没盐，但还是香得厉害的兔腿。 　　狗眼神滑了过来，耳朵蓦地竖的高高的，前肢绷紧。 　　洛厄斯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他成精了。” 　　罗杰斯喷笑，“没事儿，适合你。” 　　洛厄斯啧了一声，“夏恩。” 　　他猛地窜起来，汪了一声。黑色的眼睛黑夜里放狼光。 　　“……真成精了吧。”洛厄斯摸摸下巴，“夏恩。”他招手。 　　狗走了过来，洛厄斯发现他的后腿有些瘸。 　　他把手伸出去摊开，“夏恩。” 　　狗看着他，眼里陡然凝结出雾气，最后汇成不清晰的水闪了一下。 　　罗杰斯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尴尬地别过脸。 　　洛厄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夏恩。”洛厄斯五指屈伸了一下，狗再次走进，垂头在他指尖舔了一下 　　洛厄斯忍着痒，认真道，“夏恩，记住了。” 　　狗垂在身后的尾巴慢慢晃起来，随后越晃越快。 　　洛厄斯嘴角抽了一下，把兔腿递过去，“吃吧。” 　　狗咬过兔腿，趴在前腿上开始呜呜咽咽地啃起来，哼哼唧唧的，有点儿吵，没礼貌。 　　洛厄斯默默把这件事也记住了。 　　看他吃的挺香的，洛厄斯看了眼自己手上还剩下的大半只兔子。 　　“如果饿的受不了，你切一小块，不能多吃。”罗杰斯提醒，“你吃不惯这东西的。” 　　最后洛厄斯尝试着吃了一小块，胃都吐空了。 　　罗杰斯……“你没带干粮是不是？” 　　洛厄斯惆怅地摇了摇头。 　　天空刚蒙蒙亮的时候，洛厄斯饿的有点儿眼花了。夏恩拽着他的裤脚带他找到了水源，虽然是泥水，但是洛厄斯还是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感激。 　　再次坐下来休息，洛厄斯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了，“就是这里了。那个蠢货再找不到我，我就死在这里好了。” 　　“夏恩，你要记得吃掉我。” 　　罗杰斯又好气又好笑，“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夏恩蜷缩在他的脚面，呜呜两声。 　　“我……”洛厄斯打算拼着嗓子疼也要再骂两句。 　　夏恩突然站起身，浑身绷紧，叫了两声。 　　洛厄斯一愣，看着远处天空的黑点，“……一共多少小时？” 　　“比你估计的多了那么一个小时，可能。”罗杰斯长出了口气。 　　洛厄斯啊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夏恩。 　　“我的洁癖说不定好了大半。”他拍拍夏恩。 　　“……你想多了。你的洁癖只针对人。” 　　直升飞机盘旋了许久找到个平坦的地方落下，洛厄斯看着从飞机上蹦下来的黑色人影，“没带相机。” 　　“啊？” 　　“不觉得这个矮子只有这个时候才显得格外高大吗？”洛厄斯扯了扯嘴角，“不然我怎么画他都是个矮子。” 　　罗杰斯看着那个跑过来的黑点……高大？ 　　洛厄斯仰起头，看着背光走近的人。 　　“……你就这么确定卫星定位系统我做得出来是不是？”托尼扯了下脸，有可能是想笑，但是没成功。 　　洛厄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反正快了。” 　　“闭嘴吧！你！”托尼眼睛一红。 　　洛厄斯笑了笑，“你现在像个英雄。” 　　“我是什么英雄？！我就是个送外卖的。”托尼把背在身后的手拎出来。 　　洛厄斯看着杯壁上滚落水珠的大杯可乐，和印着金O门的纸袋子，垂头笑了出来。 　　笑完，他抬头，声音干哑，“我不能吃垃圾食品。” 　　“儿童套餐，低糖可乐和苹果切片。”托尼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伸手拉起他的胳膊要把人拽起来。然后被他怀里探出脑袋的东西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夏恩。”洛厄斯挂在他的肩头，蹙起了眉毛。 　　“以防万一。”洛厄斯嗯了一声，抬头。 　　罗杰斯摸到自己发烫的镰刀，“不……” 　　“带救心丸了吗？”洛厄斯尴尬道。 　　罗杰斯……“你果然没带！！” 　　托尼一把把人抱起来，迅速往直升机冲去，“医生！” 　　夏恩瑟缩了一下，呜呜不敢跟上。托尼跑到半路回头，“夏什么玩意儿！” 　　土色的狗踌躇了一下，撒丫子跟上。 　　=================================== 第38章 　　洛厄斯不出所料地在医院醒过来了。有水点在了唇瓣上，他挪挪脖子，“嗯？” 　　“醒了？”斯特兰奇手顿了顿，把手里沾湿的棉签往外一扔。 　　洛厄斯觉得自己没睡醒，“……我脑子也出问题了？” 　　“你猜。”斯特兰奇没好气道。 　　“我以为我只有比较严重的脱水和低血糖。”洛厄斯蹙起眉毛，拗着脖子看自己床顶的输液袋子。 　　“看来你并不是一无是处。”斯特兰奇按了病床边的按钮。 　　床的上半截缓缓抬起，洛厄斯舒适地哦了一声，“这个床不错。” 　　“不要喜欢上它。”一直板着脸的斯特兰奇咧了下嘴 　　洛厄斯眼神看向罗杰斯，罗杰斯指指门口，“托尼把夏恩送去了兽医院。他在直升飞机上口吐白沫，应该是吓得。” 　　洛厄斯……这狗，丢人。 　　罗杰斯笑了下。 　　余光瞥见床尾两个白色的玩意儿，他看了一会儿，晃了晃脚，那两就跟着摇了摇，“他们怎么了？” 　　斯特兰奇掖住滑下的被角，“斯塔克非请了创伤科的主治医师给你看脚上的泡。挑好了，只上药他不答应。 　　护士就给你拿纱布裹了。” 　　洛厄斯默了。 　　“荣幸吗？你在斯塔克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斯特兰奇轻嘲。 　　“他还对我的身体做出了哪些可笑的决定？”洛厄斯头砸回枕头上。 　　“像是你手上的矫正器？”斯特兰奇笑了下。 　　洛厄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包的跟粽子似地。然后又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为什么？” 　　“因为他说你要学钢琴，但是手攥着树枝走路攥了好久，怕骨头错位。”斯特兰奇假笑。 　　洛厄斯看向罗杰斯，罗杰斯对他点了点头。洛厄斯一阵窒息。 　　“医疗浪费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洛厄斯想碰碰自己的眼镜儿，没摸着。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斯特兰奇起身。 　　“你也是被他踢过来给我检查脑子的？”洛厄斯好奇。 　　“……对。” 　　罗杰斯冲洛厄斯摇头。洛厄斯挑了下眉毛，“麻烦你了。” 　　斯特兰奇抬手按了旁边的护士铃，门口传来脚步声，低声，“欢迎回来。” 　　“谢谢。”洛厄斯笑了下。 　　等护士和医生涌入病房，他就从人后悄没声儿地离开了。 　　罗杰斯飘到若有所思的洛厄斯旁边，捏捏鼻翼，半晌，“嗯……他……是在托尼不在的时候特地过来得。……比我想的更细心。” 　　洛厄斯蹙起眉毛，脸上露出些狐疑。细心？？ 　　“醒了？”托尼进来的时候有些狼狈，脸上还有抓痕。 　　“……你对夏恩做了什么？”洛厄斯看着他。 　　“你该问问你的狗对我做了什么！”托尼扯掉自己的领带，冲后面一招手，“端上来。” 　　洛厄斯怀疑他把夏恩做成了菜。 　　然后洛厄斯就看到了装在一个隔离箱里被剃光了全身的毛，带了伊丽莎白项圈的……怪物。 　　“他一开始还有点颜值的，”洛厄斯慢吞吞艰难道，“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托尼敲了敲隔离箱，“你的狗一身的病，什么疫苗都没打。不是我弄个箱子，你都别想见到他。” 　　洛厄斯又看了一眼，不想看了，“真丑。” 　　“出趟远门就带回来一只狗？”托尼搬了把椅子坐下。 　　“他怎么不睁眼啊？”净化了一下视线，洛厄斯又忍不住够着看放在地上的箱子。 　　“性子狠，速度快，还灵活，我五个保镖都差点儿让他跑了。打了麻醉，才把他送上了手术台。”托尼瘫在椅子上，“后腿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就算养好了，想恢复巅峰估计不容易。可惜了。” 　　“嗯？不是杂种狗？”洛厄斯好奇。 　　“谁家杂种狗长得这么异端？”托尼没好气道，随后直起腰，“这可是正宗的格力，赛犬。医生说它非常强悍，就是营养不良还有寄生虫。” 　　洛厄斯抖了一下，脸色诡异。罗杰斯忙补充，“你洗了！” 　　“……”洛厄斯幽幽看他。 　　罗杰斯发现自己这话其实没有任何缓解作用，可能护工还不如寄生虫呢。 　　“但就这样，还凶的很。”托尼略有余悸道。 　　洛厄斯躺回去，满意了，“嗯，还行。” 　　罗杰斯手伸进箱子，摸了摸夏恩骨节分明的脊梁。 　　狗的话题到此结束，病房沉默下来。 　　托尼歪了一会儿，往上爬爬，坐起来，“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洛厄斯看他，竖起自己两手两脚，“我是得好好谢谢你。你什么毛病？” 　　托尼没绷住，笑了一下，又清咳一声，恢复认真。没那么苦大仇深了。 　　“没有你我这次……算是栽大发了。”托尼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记住教训就好。”洛厄斯轻描淡写道。 　　托尼抿住嘴，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夏什么？”他踢了一脚箱子。 　　“夏恩。sun shines。”洛厄斯笑笑。 　　“行，以后你儿子的生活我全包，包到死。”托尼抬眼，弯起唇。 　　“媳妇呢？” 　　托尼唉了一声，“行。” 　　“还有儿子，孙子，重孙子……” 　　“夏家祖祖辈辈子子孙孙我都包了。”托尼大手一挥。 　　“成交。”洛厄斯歪了歪脑袋。 　　托尼失笑，“你呀。” 　　他起身过去，倾下抱住洛厄斯，按着他的后脑勺，“……谢谢。” 　　洛厄斯蹙起眉毛，偏过头，手一抬，矫正器磕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这是什么？” 　　托尼一僵，松手，退回去，“没什么。”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 　　罗杰斯在胸口比了个圆形，“电磁铁。我听管家说是防止血管里的铁片进入心脏瓣膜。遇到袭击的时候，他好像是正面面对**，防弹衣没让他立刻死，但是碎片进入了他的身体。” 　　洛厄斯幽幽看着他，“你知道我迟早会知道的。”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托尼手指轻挑地在上面磕了磕，挺起胸膛，“你不是学医吗？等你学有所成，我就告诉你。” 　　洛厄斯盯到他发毛，才嗯了一声。现在让他信任自己取碎片估计也做不到。他不再追问。 　　“等你好了，我送个礼物给你。”托尼神秘挑眉。 　　洛厄斯……应该不是马克系列吧……毕竟自己有心脏病，飞行职业绝不考虑。 　　“赶紧好起来。”诡异的气氛总算结束了，托尼糖色的眼睛闪亮。 　　洛厄斯举起自己的双手双脚，“你给我拆了。我今天就能出院。” 　　托尼按下他的脑袋，“你给我躺上半个月，我给你争取三个亿过来。” 　　洛厄斯嗯了一声，“怎么？” 　　“斯坦尼正在接受调查。过几天上法庭，我要把你的验伤报告带过去。”托尼笑得异常地黑。 　　“哇哦……好的，没问题。躺两个月都行。”洛厄斯瞬间表示了理解。 　　“两个月你还去上学吗？”托尼从口袋里掏出他的耶鲁回执。 　　洛厄斯啊了一声。啧。 　　“不高兴？”托尼有些意外，看了看回执，再看看他。 　　“高兴。”洛厄斯满脸都堆上了‘高兴’。罗杰斯笑出声。 　　“你自己说的上学要一步一步来，”托尼也仿佛摸到了什么点，“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连读博士我再算你三年。十年，你少一年，都对不起你当年说出来的话。” 　　洛厄斯……“本科学历够了。” 　　“呵。”托尼冷笑，“我看你会不会被骂死。” 　　“完全可以工作以后再考博的。”洛厄斯满脸认真。 　　“你不是不工作的吗？”托尼拿回执拍他。 　　“我只说不想那么早工作。人，还是要工作的。”洛厄斯蹙起眉毛，“工作使人生充满价值。” 　　“……道理都给你说完的。”托尼无语，把回执往边上一放，“躺着吧。” 　　“嗯。”洛厄斯躺好，过会儿，“真不能拆了？” 　　“你偷偷拆。” 　　“行。” 　　夏恩是在晚上惊醒的，刚龇牙就看到了蹲在一遍的洛厄斯，瞬间唔了一下，变小可怜。 　　洛厄斯啧啧称奇，“这是真成精了吧。” 　　罗杰斯也‘蹲’在一边，“这样挺好的，能护着你。我亲眼看见了。……非常发人深省。” 　　洛厄斯拍了拍箱子，物似主人型，还是纯粹有缘？“以后要学规矩了，知道吗？”洛厄斯笑眯眯。 　　罗杰斯同情地看着光秃秃，没有丝毫隐私可言的夏恩，“可怜的孩子。” 　　“忘记问了，这狗多大，你知道吗？”洛厄斯偏头。 　　罗杰斯顿了下，“好像不小了。” 　　“哦。”洛厄斯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摸了摸箱子，“你毛长全之前就在这个箱子里吧，不然我嫌丢人。” 　　罗杰斯……“你是什么魔鬼吗？” 　　“嗯？” 　　“没什么。” 　　事实上，魔鬼主人的狗也挺魔鬼的。 　　可能真的是物似主人型，夏恩即使是被关在狭窄的箱子里，只要是在洛厄斯旁边，他就毫无异样。 　　不会因为自己脖子上戴个圈就挣扎，更不会不满自己身处的环境。 　　托尼带着赔偿金进来，看到洛厄斯在喂狗，啧啧称奇，“你从哪儿弄到的这宝贝？” 　　洛厄斯缩回手，撕手上的肉干，“自己找上门的。” 　　“我也想养狗。”托尼把支票放在柜子上，说了一声，然后蹲下来艳羡。 　　“你找不到第二只的。”洛厄斯哼哼了一声。 　　托尼蹲了一会儿偏头看洛厄斯。罗杰斯看着他的神色，一下皱起了眉毛，慢慢转远，定远后还是飘出了病房。 　　洛厄斯看了墙一眼，扭头继续逗狗。 　　“你跟佩珀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托尼怼了一下他的肩膀。 　　洛厄斯晃了一下，“你是个矮子，最近还有发福的迹象。” 　　托尼嘶了一声，“我要是开始做……运动呢？” 　　洛厄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减肥是好事，省的你中年早衰。” 　　托尼抬拇指挠了挠自己的鼻翼边缘，洛厄斯手顿住，“托尼？” 　　“啊？”他伸手拍拍箱子。 　　“……”洛厄斯眨了几下眼睛，“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后悔。”托尼耸肩 　　“你是……”洛厄斯呃了一声。 　　“对。”托尼轻咳一声。 　　洛厄斯……“什么？！” 　　“这不怪我！”托尼站起身。 　　“我们是□□的，你知道吗？”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也不对。”洛厄斯无语了。 　　“你让我怎么办？”托尼吐出口气，“你比我妈都更理解我。还跟小姑娘一样，越长越好看。”他摊手。 　　洛厄斯张了张嘴，无fuck说。 　　托尼看他木楞的样子，舒爽地出了口气，“厄斯，我很少能把你当成孩子。” 　　洛厄斯按了下自己的眼镜儿，“这不是你对未成年的弟弟动心的理由。” 　　“你一定要把这么美好的一件事说的这么不堪吗？”托尼牙酸的嘶了一声。 　　“你把我看成小姑娘，我应该高兴吗？”洛厄斯斜眼。 　　“……OK，这件事是我的错。” 　　“但为什么我从不知道你喜欢男的？”托尼脸一皱。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只是相对于女性的身体，我更欣赏男性的身体。” 　　托尼……“不要用你的脸再次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不行？性、欲谁都有。我14岁初、精就……” 　　“停下！”托尼猛捂住他的嘴，“你还是个宝宝！” 　　洛厄斯给他一个‘你品品你的行为’的眼神。 　　“……算了。”托尼又蹲下去。半晌，不甘道，“我真的不在考虑范围？” 　　“你甚至不能忍受我已经经历了第二性征发育的事实。而我对你的身体毫无兴趣，”洛厄斯撕肉干，呵了一声，“柏拉图吗？” 　　托尼……，他猛地抬手揉的洛厄斯晃了几晃。洛厄斯拍开他的手。 　　“我恨你真的长大了。”半晌，托尼幽幽道。 　　“那是因为你老了，脑子都不清醒了。”洛厄斯松了口气，“给你自己找个伴吧。佩珀就不错。我想要小侄女。”那个孩子很得他的心。 　　“滚蛋！” 　　---------------------------------- 第39章 　　好学生的生活是很平凡且枯燥的。特别是洛厄斯当了十几年的好学生后，就显得格外的平凡和枯燥。 　　“夏恩。”洛厄斯进门放下包喊。 　　他还住在曼哈顿的公寓里，主要是方便学琴。何况耶鲁离纽约近得很，开车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他‘费用’都付了，总不能让斯特兰奇白得现在市价五百万起的画。 　　资本家的嘴脸还是很险恶的，托尼找专门的艺术经纪人把他的画炒的越来越火了。他的画签已经从之前随意的‘厄斯’变成了更低调的一个圈中间两道弧。官方解释圈是地球，两个弧是经纬线。 　　其实也没毛病。 　　耶鲁是要求本科生集体住宿的，厄斯以自己身体情况特殊为由申请了外宿。前提是他的学业上不能有任何不妥。事实证明，也并不会有。 　　一阵风样，身型细瘦的奶金色大狗撒着舌头从屋里发挥自己非比寻常的长腿优势窜过沙发跑了过来，像奶呼呼的闪电。 　　洛厄斯垂头挠挠他的脑袋，轻轻一拍，“你的毛真的太短了。”那种手指陷入软毛里的感觉都不存在的。别说毛了，肉紧实得，皮都捏不起来。 　　夏恩绕了个圈，拱了拱他的脖子撒娇。他是不敢伸舌头的。 　　“养了两年多，你看上去还是像个异形。”洛厄斯站起身，用脚挑挑他异常突出的窄腰。 　　夏恩在托尼干爹全方位的爱护（砸钱）下，长得油光水滑。皮毛细密的贴着皮肤，之前的土色只是脏东西。本色奶金，光下有油质的光泽。 　　纯论颜色，还是很合洛厄斯的心意的。但是他养不胖。腰瘦窄，腿长，肌肉也瘦长。看上去精神奕奕，散发着异样的英气和精锐感。 　　洛厄斯一直致力于把他养胖，从未成功过。 　　“只有你会嘲笑他是异形。”罗杰斯道，“正常我们管这叫帅。” 　　洛厄斯撇嘴。换了双跑鞋，他从玄关柜子里拿出狗绳，套住夏恩的前肢和脖子，拽了拽，“走吧。帅，异形。”夏恩蹦了两下。 　　夏恩腿好后被判定无法全速奔跑。但按照洛厄斯实验的结果，两条街内，全速的罗杰斯追上他也够呛。 　　这意味着他想跑，没人薅得住。所以洛厄斯不得不亲自遛他。 　　“嗯？出门？”洛厄斯跨上电梯的时候挑了下眉毛。今天的斯特兰奇不是消毒水味儿了，是香水味儿。 　　有时候洛厄斯都怀疑，这部电梯难道就只有他们两会用吗？ 　　稍微做了下简单的了解，洛厄斯就发现……还真是。买下这里公寓的户主很少有真的住在里面的，大概率是当成一个招待场所或者歇脚的宾馆。 　　他们也极少会有和洛厄斯这个学生以及斯特兰奇这个医生相对规律的时间表。 　　“有个小……会议。”斯特兰奇扬起脖子，“帮我看看领结。” 　　洛厄斯偏头看了眼，伸手扭了扭，把它扭歪了，“好了。” 　　斯特兰奇看了眼反光的电梯墙壁，手插进裤兜，很多余地问了句，“遛狗？” 　　“嗯。” 　　“把他弄远点儿，我不想裤子上再粘毛了。”斯特兰奇低头看了眼撒舌头的夏恩，退开一步。 　　“只有那一次而已。”洛厄斯蹙眉。 　　“致爱丽丝，你重复多少次了？”斯特兰奇问。 　　“……”乐谱不过是一串符号，演奏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解码输出，为什么自己已经很熟练了，他依旧不满意？？洛厄斯蹙眉，“那是因为你不让我学第二首。” 　　斯特兰奇瞥了他一眼，“你这首出不来，会再多谱都没用。难听。你不嫌丢人，我嫌。” 　　洛厄斯额角抽了抽。罗杰斯轻咳了一声。 　　和学画画一样，洛厄斯的琴也被毫不留情地评价为没有丝毫灵魂。并且，至今没有丝毫进展。 　　“慢慢来，你才学了两年多。你想想，你画画了多少年。”罗杰斯的安慰永远不在点上。 　　洛厄斯抿了下嘴。 　　电梯还没到底。 　　“第三年还继续呆在学校？”斯特兰奇随意问。 　　“不可能的。”洛厄斯活动活动脚踝。医学生大三就开始实习是学校的硬性要求，即使是他这种已经修满学分的。何况，考执照也需要经验。 　　“跑步？”斯特兰奇视线望向他的鞋。 　　“嗯。” 　　洛厄斯被胁迫定期去医院复查，医生说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发育，他的心脏已经能负荷不太繁重的运动了。 　　比如慢跑，一公里左右问题还是不大的。但是游泳，爬山这些还是咨询过后，确认影响不大才可以尝试。 　　这辈子谁都比洛厄斯自己注意他的身体，所以不出意外，他会主营药理。虽然他的解剖课成绩一直是一枝独秀。 　　医学生本身学业繁重，洛厄斯更是日常旁听一切自己感兴趣的课程。看上去不太走心。但是，没人敢说他不务正业。 　　毕竟学医，还在两年内修满学分的不是学霸，也不是学神，是学鬼。 　　和斯特兰奇的对话一向无疾而终，每次都没头没尾。道别后，洛厄斯就离开了。 　　他一向不回头，罗杰斯惯常回头看了一眼。斯特兰奇站在原地，看着洛厄斯的背影，抬手扶正自己的领结，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罗杰斯又扭头看看神色毫无波动的洛厄斯，无声地叹了口气。 　　“打算按学校的安排还是像斯特兰奇建议的那样？”罗杰斯问。 　　“不知道。”洛厄斯跑了一会儿，体力不支，轻轻喘着气。开始散步。 　　夏恩绕在洛厄斯脚周，耳朵竖的高高的，踢踢踏踏，警惕得很。这是他的习惯，刻在骨子里。 　　洛厄斯被他带着，走不动还能借个力。他时常觉得，夏恩可能把遛他当成自己的责任，每次出来都很照顾洛厄斯。这种怪异的直觉，洛厄斯没和任何人提起。 　　丢人的。 　　“其实斯特兰奇的提议挺好的。导师不是也建议你不要被学校制度捆住手脚吗？”罗杰斯捏了捏自己的鼻翼，“和其他学生一起按部就班的，不利于你的成长。 　　纽约这里你越来越熟悉了，也适合年轻人。斯特兰奇所在的医院也全美数一数二的，他现在的成就……也确实能带给你很多方便。” 　　洛厄斯嗯了一声。他的研究方向不可避免的受了上辈子的一些细微影响，主要还是作用于神经的药物。 　　斯特兰奇不是第一次邀请他了。虽然都很隐晦，但是耐不住他提到的次数多。 　　但洛厄斯很长时间都陪着罗杰斯呆在特区，之后更是搬去了伦敦郊区，习惯了那种类似于养老圣地的氛围。 　　况且纽约还是日后的事故高发地带。就算地球暂时还没因为魔方的研发取得突破性进展吸引到注意力，在托尼宣布他就是‘钢铁侠’后，就一直不怎么太平。 　　怎么算，纽约都不是个宜居城市。但是……特区有个洛厄斯很在意的地方。 　　2011年，也就是五年后，美国队长将被发现，秘密带回特区，被唤醒。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纽约其实是个能最快得到‘罗杰斯’消息，又不会如特区一样太敏感的地方。 　　洛厄斯看了眼罗杰斯。 　　“怎么了？”罗杰斯回视，“不要考虑我，我反正是和你一起的。分不到哪里去。” 　　洛厄斯扭过头。两个罗杰斯遇到会发生什么？还是说，即使一切都改变了，如同钢铁侠依旧现世一样，他依旧会在罗杰斯苏醒的时候死去？ 　　那为什么霍华德叔叔和玛丽亚阿姨依旧活得好好的？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 　　罗杰斯和自己原先的生活轨迹不存在任何交叉点，没有任何值得参考的。所以说，这些，他真的不行。 　　假期的时候，他特地带着罗杰斯去过二战纪念馆。除了意外自己居然会对人文历史感兴趣以外，罗杰斯情绪上没有太大的波动。 　　即使是面对曾经的自己，自己的好友，都没反应。 　　这征兆不错。 　　“再说吧。”洛厄斯淡淡道，“如果没有更好的选项，就在这里试试。” 　　罗杰斯闷闷嗯了一声。 　　一直想事情的洛厄斯才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我以为你这么说是满意斯特兰奇的提议？” 　　罗杰斯啊了一声，有些被逮住的仓促，“当然，这对你挺好的。”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没追问。 　　人心莫测。合理范围内，洛厄斯并不会觉得罗杰斯不能保留自己的秘密。 　　第三学年第一学期接近尾声的时候，正式满20岁的洛厄斯处理好了学校的事情，填好了申请。假期就会直接去医院实习了，在斯特兰奇手下。 　　不出意外，接下来，他只有毕业会回校了。 　　因为独居，他和同学的关系不太近。他以为自己的去向在意的人不会多，所以在被问到的时候简单提了下。 　　很显然，他错了。 　　他的惯性礼貌和对自己的要求让他无法拒绝各种以奇怪理由举办的‘欢送会’。认识的，不认识，比他大的，比他小的，一个个都好像突然地黏糊上了他。 　　距离21岁还差一寸，罗杰斯也不再阻止洛厄斯喝酒了。毕竟，年轻人，哪个真的是在21岁后才喝酒的？ 　　洛厄斯提着啤酒瓶子走到吧台边，几乎没沾过酒精的身体因为微醺的状态难得慵懒，他凝视着人群。 　　人群里也不少看着他。主角是他，但是主动接近他的，也不多。像都遵守着一种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很意外？” 　　“嗯。”人声嘈杂，没人会发现洛厄斯在对空气说话。 　　“厄斯，其实你想象的自己和你本身误差其实挺大的。”罗杰斯含笑道。 　　洛厄斯蹙了下眉毛。什么意思？“虚伪吗？” 　　罗杰斯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洛厄斯也是有些醉了，不然不会这么说，也不会继续这个话题。他提起酒杯浅浅在身前划了一圈，像是圈了所有除自己外的人，其实只是在自己周围画了个圈。 　　“这些，并不了解真实的我。”洛厄斯耸肩，“很显然，只是慕强。” 　　罗杰斯抚了下自己的额，“虽然是事实……好吧，自信是好事。嗯，他们确实是不够了解你。但是，你自己肯定也不了解。” 　　洛厄斯呵了一声，背过身，趴在吧台上，似笑非笑。 　　“你醉了。”罗杰斯偏头看他绯红的眉眼。那红色红的位置很微妙，像是洛厄斯曾经很喜欢的，中国戏曲里的花旦脸谱。 　　一开始他不能理解那样的装扮美在哪里，现在也真实察觉出了明显的异样。 　　“大概。”洛厄斯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我发现我和托尼一样。”看了一会儿，罗杰斯轻轻道。 　　“嗯？”洛厄斯斜眼。 　　“……都恨你，真的长大了。”罗杰斯抬抬自己的镰刀，及他肩膀的镰刀落地无声。 　　“我从不是孩子。”洛厄斯无语。 　　“……对。” 　　看到有人端着酒杯来找洛厄斯，在发生什么之前，罗杰斯用他的手机给斯特兰奇发了条消息。托尼最近不在国内，巴黎那边的斯塔克大厦也要竣工了。 　　“不要喝别人递的酒。”罗杰斯提醒。 　　在斯特兰奇来之前，洛厄斯又喝了两瓶酒，自己买的。 　　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踏进嘈杂年轻人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这里的大部分都知道来人是谁。 　　包下的场子安静了那么一两秒。 　　洛厄斯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到来人后，瞥向了罗杰斯。 　　“你不能再喝了。”罗杰斯耸肩。 　　洛厄斯用酒瓶冰了下自己的脸，意识到自己确实喝多了，“麻烦你了。” 　　斯特兰奇看着他的动作，环顾四周，“没什么。” 　　某种程度上和托尼一样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斯特兰奇处理后续的事情游刃有余，热闹的人群在短暂的落寞后，又若无其事地在他的安排下开始了第二轮的狂欢。 　　反正押的是斯特兰奇那个混蛋的信用卡。 　　相对了，他把主角带走了。 　　都是人精。 　　被领到车旁，洛厄斯还站着，已经不清醒了。 　　斯特兰奇打开车门，“上车。” 　　洛厄斯看了眼车门，回头看他。 　　斯特兰奇看着他涣散的眸子，半晌，脚步放轻走近，“厄斯。” 　　洛厄斯缓慢的嗯了一声。 　　斯特兰奇扯了下嘴角，弯腰，把人抱起放到了后座上。 　　洛厄斯惊了一下，在反应过来之前就稳稳坐在了皮椅上，忘记了自己之前为什么腾空了。 　　罗杰斯飘在车边，车开走后，才远远坠在车屁股后面，被拽着离开。 　　===================================== 第40章 　　不在寻常行程里的行动，洛厄斯不会了。比如从车后座下来。 　　但是坐电梯，找到自己家门，然后对门口的斯特兰奇道别这一系列举动他做的还是很正常的。粗看，万无一失。 　　斯特兰奇嗯了一声后，脚抵开了根本没关紧的门，倚在玄关边柜上看着洛厄斯自顾自地走屋里去睡觉。 　　罗杰斯飘在屋子的中央，身影和挂在墙上的画隐隐约约地重叠起来。同画里一样，只有画者才能看到他的存在，其余人眼里，他只是空气。 　　“史蒂夫。”进屋洛厄斯又走出来喊了一声。 　　罗杰斯刚想动。斯特兰奇走了过去。 　　罗杰斯停下了。嗯，史蒂芬和史蒂夫听上去意外地像。 　　“怎么？”斯特兰奇面带好奇。 　　洛厄斯蹙起了眉毛，“你谁？” 　　斯特兰奇笑了一声，垂头看他从房间里抱出来的玩偶狗，“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幼稚了？” 　　洛厄斯拨开他。斯特兰奇顺从地让开一步。 　　罗杰斯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担心洛厄斯又说出什么，迅速飘进了玩偶里。 　　玩具狗安抚地拍了拍勒住自己的手臂。洛厄斯低头看道奇，蹭了蹭。 　　“……这个会动？”斯特兰奇伸手扯了下玩偶，被洛厄斯大力地拍开了。他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手顿住，缓慢收回，“斯塔克的又一个礼物？” 　　洛厄斯没说话，抱着道奇，把趴在自己窝里的夏恩喊了一起，警惕地退了回去，‘砰’一声，大力把房门反锁了。 　　听动静，门后面估计还放了把椅子什么的。 　　斯特兰奇……。吐出口气，他理理自己的衣襟。关灯，把洛厄斯踢在门口的鞋放好，带上门离开了。 　　洛厄斯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喝醉。断片是不可能的，他清晰的记得一切。所以他醒来的时候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放在门后的椅子，认真的思索着。 　　自己？喝醉了？？ 　　罗杰斯透过他平静的眉眼，看穿了他，“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洛厄斯视线移到他身上。 　　“我全程都在的。”罗杰斯拍拍他的肩膀。 　　洛厄斯想明白了。这辈子，他既没染过毒，又没长时间服用各类麻痹药物，更是没有经历过抗毒训练。 　　喝醉很正常。 　　那……难道说自己现在很健康？？ 　　他以为是因为上辈子没检查过，所以他才不知道，他的心脏居然是能够往好处养大的。仔细想想，上辈子自己那很叛逆的心脏并没有随着年龄增长变得成熟一些。 　　弄明白是一回事，但是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洛厄斯决定以后不碰酒了。 　　罗杰斯对于他的决定意外却又没那么意外，“kid，你对自己太严格了。” 　　“至少人前不喝了。”洛厄斯思索了一下，补充。他抬手脱下隔夜的衣服，罗杰斯忙转身，“你注意点儿。” 　　“嗯？”洛厄斯从床上站下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你什么没看过？” 　　罗杰斯……“还是要注意点儿。” 　　想到自己现在很健康，洛厄斯突然好奇一件事，“史蒂夫。” 　　“嗯？” 　　“你现在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 　　“会硬吗？”他以前是不会的。生理不允许，心理也淡薄到和功能丧失区别不大。 　　罗杰斯……“……大概不会吧。” 　　洛厄斯脱光自己，走去打开衣柜，“可惜了。” 　　罗杰斯虚弱地吐出了口气。这话真没法儿接，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如果我和别人睡觉，你会尴尬吗？”洛厄斯蹲下身，挑内裤。 　　罗杰斯懵了半晌，“尴尬肯定会有的……”不止会尴尬，“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我猜，我必须接受。” 　　“我想试试。”洛厄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兄弟。随后嗅了嗅自己，觉得还是洗个澡好了。 　　罗杰斯……“……OK。”和谁试？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头。不会疼。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外观最突出的部分最基础的功能就是吸引同类，获得繁衍优先权。”洛厄斯审视完自己，抬头，若有所思。随后为了照顾罗杰斯的心情，穿了条内裤，“说不定，独角兽的角也是。”即使看上去很纯洁。 　　罗杰斯扯了下嘴角，“对。” 　　洛厄斯顿住，诡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在附和我？” 　　罗杰斯嗯了一声，“什么？” 　　洛厄斯了然，原来刚刚是在发呆。应该没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酒精还没完全散去，洛厄斯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不完全清醒，嘴瓢。他转去浴室。 　　罗杰斯从反光的金属画框里瞥见了一抹黑，小三角的形状在一片白上格外的醒目。 　　路过衣柜，从柜门自带的全身镜里意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洛厄斯嗯了一声，停下。 　　他手往下一放，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一片平坦，绵软。往上往下，都是一具正常的身体。 　　好像真的很健康。这有点神奇。 　　如果刻意锻炼的话，会长肌肉吗？他手指滑过裤腰。说他是同性恋可能不太准确，一个人不具备实行取向的能力，何谈取向。 　　他只是更偏爱健康的男性身体。女性的身体美感在他眼里是有的，只是不够。 　　歪了歪脑袋，他手往上滑，沿着平直的锁骨边缘点了几下。他几乎从不仔细看自己的身体，因为觉得不好看。 　　现在，他翻来覆去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他垂下手，看着手指温驯地搭在笔直的腿边，侧身，看着背臀的曲线，“史蒂夫，我的身体真好看。” 　　罗杰斯蓦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洛厄斯呆住，“？？？” 　　“……虫子。”罗杰斯把自己正面堵进了墙里，“你洗澡吧，我去……外面。” 　　洛厄斯看着他穿过墙壁，不明所以。 　　洗了个澡，脑子终于一片清明。不再污七八糟。洛厄斯走出卧室，去茶几下拿零食打算先垫一下。待会儿，直接去吃午饭。 　　门铃响起。 　　洛厄斯还顶着毛巾盖着湿漉漉的头发，不想开门。 　　“是斯特兰奇。”罗杰斯从门口飘进来。 　　洛厄斯抬起腿，叠起搁在茶几上，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门铃停了，外面的人在门上敲了两下。 　　“开一下吧。”罗杰斯脸色如常。 　　斯特兰奇手上拿着中式的粥。 　　洛厄斯换了条腿放上面，“我担心他进来一说话，我就消化不良。”特别是在昨晚以后。 　　罗杰斯飘去接了对话铃。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 　　“我知道你醒了。开门。”斯特兰奇的声音传进来。 　　罗杰斯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就真的打算说这么一句，颇无力，“他给你买了好消化的粥。” 　　洛厄斯啊了一声。 　　“对。”罗杰斯手叉腰，对自己点头。不像是在取信洛厄斯，像在劝慰自己。 　　洛厄斯确实饿了，他起身去开了门，伸出去一根胳膊。 　　斯特兰奇看着开了一条缝的门，“怎么？” 　　洛厄斯手勾了勾，“我看到我的饭了。” 　　罗杰斯伸手欲拦。 　　斯特兰奇看了眼自己背在身后的手。 　　洛厄斯也看到了摄像头里他背在身后的手，“……背在后面我也看得到。” 　　斯特兰奇看了眼摄像头，“不邀请我进去？” 　　“不用了。” 　　斯特兰奇把东西挂在了洛厄斯的手上，然后在他往回缩的时候使劲儿一拖。 　　洛厄斯猝不及防被拽了出去，门‘砰’一下被他拉着关在了身后。罗杰斯怔怔看着自动上锁的门，僵着。 　　洛厄斯…… 　　斯特兰奇捏着他的手腕，看着他头顶滑到脸上的毛巾，“别忘了你现在的上司是我。” 　　洛厄斯把毛巾从自己脸上拿下来，蹙起眉毛，“今天是休息日，明天才周一。” 　　“你不觉得你对我的态度该好点儿吗？”斯特兰奇松开他的手腕。 　　“……怎么做？”洛厄斯从没给人打过下手，还真不懂。 　　“至少，我觉得我值得一句谢谢。” 　　“谢谢。”洛厄斯没犹豫，他反手拍了下门。 　　斯特兰奇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门是声……” 　　“吱呀——” 　　洛厄斯闪身进屋，“还有事吗？” 　　斯特兰奇看着门，舌头抵抵上颌。斯塔克设计的智能？？“明天不要迟到。”他板起脸，“你的专业最好不要和弹钢琴一样烂。” 　　“大概还行。”洛厄斯不确定道。毕竟斯特兰奇看不上他的琴，那专业估计也看不上。 　　对话一如既往地没头没脑，洛厄斯关上门。给别人打下手啊……嗯，可能还真不熟练。 　　‘斯塔克设计的智能’罗杰斯，“……怎么样？” 　　洛厄斯扭头看他，微微眯起眼睛。 　　罗杰斯被看得发毛。 　　“你最近……”洛厄斯慢吞吞道，“好像在故意拉近我和斯特兰奇之间的距离。” 　　罗杰斯……最近？你就察觉到最近？？“没。” 　　洛厄斯挑了下眉梢，“罗杰斯，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朋友。就算是朋友，斯特兰奇也不合适。他现在是我的上司。” 　　罗杰斯脸色凝固了几秒，随后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心情复杂，“……and,你还自认你情商非常高。”他吐出口气。 　　“我很礼貌。”洛厄斯坚持，“并且非常随和！” 　　“……”罗杰斯张了张嘴，“算了。”他抬手揉了下洛厄斯的脑袋，“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什么？” 　　“有个朋友你活泼多了。”罗杰斯缩回手，露出今天第一个笑。 　　入夜，洛厄斯出门径直去了GAY吧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干嘛？”罗杰斯看着他径直往门里走。 　　“嗯？”洛厄斯奇怪，“我想找人睡觉。”他下巴一抬，“这里比较合适。” 　　“……什么 ？！” 　　=========================================== 第41章 　　最后洛厄斯还是没玩成，倒不是因为罗杰斯的不赞同，而是踏进去后，他扫了一眼，自己又退了出来。 　　罗杰斯的心情跌宕起伏，“怎么又不进去了？” 　　洛厄斯带好车门，往外看了一眼，拉好自己的安全带，“我穿得不够有气质，估计没有竞争力。” 　　罗杰斯一脸你在说什么鬼东西的表情。 　　“你没看到吗？”洛厄斯抬抬下巴。 　　罗杰斯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小巷里一个穿着皮裤的瘦削男人，挺白的。然后他一转身，更白的臀就被皮带勒地挤在那里，几欲弹出。后巷空空荡荡。 　　他倒抽了一口气，“这就是你说的穿的不够有气质？？” 　　“所以我没竞争力。”洛厄斯一脸淡定，“那种衣服不舒服的。” 　　“舒服你也不能穿！！”罗杰斯暴躁了。 　　“僧多粥少。我这种，不够格。”洛厄斯发动车子，浅浅叹了一下。 　　罗杰斯觉得自己血直冲脑门，“你不许在这种方面也认真！！” 　　洛厄斯哦了一声。 　　车开离酒吧许久后，罗杰斯才冷静了下来，“厄斯，就算你想尝试一下，也得找靠得住的。不以爱为名的睡觉和耍流氓没什么区别。” 　　“那托尼就是老流氓了。”洛厄斯熟练地转移他的重点。 　　“他这点很不好。”罗杰斯谴责，又警告，“你得对自己的感情和身体都负责。” 　　洛厄斯咂咂嘴，锅没扔出去……就算罗杰斯失去了所有记忆，依旧一本正经。 　　“你好像对我的性向接受良好。”洛厄斯等他滔滔说完了，才开口。 　　“……”罗杰斯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翼，“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和看到是两码事的。”洛厄斯心情还行。 　　罗杰斯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我……并不排斥。” 　　洛厄斯嗯了一声，继续开车。 　　“其实，如果你真的觉得别扭，我这方面需求也不是很强烈。”洛厄斯想了一会儿道。 　　“……真的？”罗杰斯笑了一下，随后偏头看他，“难道我不松口，你就一辈子单身？” 　　“我会一辈子单身的。”洛厄斯打着方向盘转进车库。 　　罗杰斯皱眉，“什么？我以为你……” 　　“只是生理需求。”洛厄斯淡定道，“我没办法和别人一起生活的。” 　　“厄斯，独处让你舒适，”罗杰斯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但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要比你现在所享受的这种舒适更让人上瘾。我发誓。” 　　洛厄斯没说什么。 　　“相信我。”罗杰斯缩回手，笑了笑，“所以，下次不要说这种傻乎乎的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洛厄斯开口：“你并没爱过，不是吗？”至少现在没有。 　　罗杰斯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知道。” 　　洛厄斯站下车关上车门，看向浮在半空的半透明人。是生前的记忆残留着吗？ 　　罗杰斯板着脸接受他的审视，努力遮掩自己的紧张。 　　洛厄斯收回视线，轻敲了一下车顶，“OK。” 　　罗杰斯松了口气。 　　洛厄斯不欲和他争论这些，因为没办法争论。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当初看罗杰斯结婚，他并不觉得的婚姻或者爱侣很必要。甚至，他其实不希望罗杰斯结婚，所以最后也没阻止。但是……显然，单身，那对罗杰斯不够。 　　结婚吗？ 　　洛厄斯回忆着那天，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和穿着西装的男人，在酒店大堂的舞池里拥抱着起舞。看上去，好像应该很幸福。 　　他缓慢地蹙起眉毛，胸口涌上一些不适。 　　“厄斯！”罗杰斯突然大喊。 　　洛厄斯身体被人猛地往后一扯，踉跄了一下，堪堪躲过了极速拐进车库的车。 　　“你脑子进水了？”斯特兰奇带着怒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罗杰斯惊魂未定，“厄斯，你还好吗？” 　　“我没事。” 　　“有事你还能说话？？”斯特兰奇咄咄逼人。 　　洛厄斯顿了顿，“谢谢。” 　　斯特兰奇看着他，“你在发什么呆？车都看不到。” 　　“没什么。”洛厄斯眉毛越蹙越紧。 　　斯特兰奇哼笑了一声，“想起来自己明天就要开始实习，现在才开始紧张是不是有点儿晚？” 　　洛厄斯侧了下身，强迫自己松开眉毛，“你今天这么晚？” 　　“现在想起来要讨好自己的上司了吗？”斯特兰奇勾起一边嘴角，稍显疲色的脸松开了几分。 　　洛厄斯……他就随便问了一句。这就是讨好吗？“晚吗？” 　　“不算晚。”斯特兰奇抬脚，示意他跟上自己，“今天做了个大手术，站了七个多小时。你呢？又是去和同学狂欢了？” 　　“去GAY吧了。” 　　斯特兰奇刹住，“去哪儿？” 　　“GAY吧。”洛厄斯往前走。斯特兰奇抬手拽住他的胳膊拉回来，“你去那里干嘛？” 　　洛厄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找人睡觉。” 　　“找人睡觉？”斯特兰奇提高声音重复，满是不可置信。 　　“对。”洛厄斯看向他抓着自己的手，“你松开。” 　　斯特兰奇手攥地更紧了。 　　洛厄斯抬眼，“斯特兰奇，松开。” 　　斯特兰奇哼了一声，倏地松手，大步走向了电梯。 　　洛厄斯揉了下自己的手腕，“正常男性的更年期最早也得40岁……” 　　罗杰斯扶额，“你小点儿声吧！” 　　洛厄斯撇了下嘴，抬脚往电梯走。斯特兰奇把门按关上了。洛厄斯差一步进去，顿了下，为了体贴工作太久，很暴躁的‘上司’就没踏进去。 　　只是门关上的瞬间，斯特兰奇的脸色疑似更臭了。 　　洛厄斯看着光滑可鉴的金属门，想了半天没有头绪，“难道他特别讨厌我？那为什么又让我去他那里实习？” 　　罗杰斯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什么心情，“不要随便想太多。” 　　洛厄斯看着电梯一层层一直爬到顶层，然后又一层层地降到地下二层。门打开后，他看到了还站在里面的斯特兰奇。 　　“嗯……” 　　“滚进来。”斯特兰奇低声。 　　洛厄斯不是很想上去，“你看上去想伤害我。” 　　斯特兰奇脸抽了一下，“你不进来，我就会。” 　　洛厄斯转身，“我还是去另外一部电梯吧。” 　　“你敢！” 　　“你就上去吧。”罗杰斯哭笑不得。 　　洛厄斯最后还是站了上去。另一部电梯在停车场的另外一端呢。 　　“你经常去酒吧？”门关上，斯特兰奇哑声。 　　洛厄斯摇了摇头，“今天第一次。” 　　斯特兰奇脸色松了一些，“找人睡觉是几个意思？” 　　“字面意思。”洛厄斯又想起了刚刚被自己故意搁在一边的思考，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斯特兰奇声音往上拔，“你缺男人？？” 　　洛厄斯舌头在嘴里转了转，“只是想试试而已。”思索几秒，他目视前方，颇为疑惑，“只是细想，那些我并不能接受。不知道为什么。” 　　斯特兰奇看着他的侧脸，沉默半晌，不知道想了什么，平静了下来。抱臂，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从鼻端哼了一声。 　　洛厄斯不明所以。 　　电梯越过洛厄斯的楼层径直上去了，他才发现斯特兰奇没给自己按楼层。 　　洛厄斯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你好像真的很细心。”他从未注意过，每次两个人在电梯里碰上，自己都没按过。 　　电梯停在了往上两层，进来了个人。斯特兰奇没听懂洛厄斯突然的感叹，咽回了想说的话，保持沉默。 　　罗杰斯倒是听明白了洛厄斯突然的感叹，“我说了……这人其实……” 　　洛厄斯眼神微偏向他，安静等他的下半截话。 　　罗杰斯卡住了，愤懑又觉得自己蠢，板起脸，“没什么。”即使做好了准备，要为别人说好话这种事情也太难为他了。 　　不捣乱就是最后的尊重了。 　　再往上一层，又停了。 　　“我走楼梯下去好了。”洛厄斯抬脚往外走，斯特兰奇拉着他的胳膊拽了回来。 　　洛厄斯错过了门开的时候，身边的人走出去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斯特兰奇愈加异常的行为，罗杰斯的欲言又止，让洛厄斯意识到了些什么。 　　洛厄斯安静了下来，开始满脑子问号。 　　在电梯到顶层，斯特兰奇把洛厄斯拖出去的时候，罗杰斯留在了电梯里。 　　洛厄斯回头看了一眼，继而面对斯特兰奇，“你有什么事吗？” 　　“致爱丽丝，弹得出来吗？”斯特兰奇眼神幽幽。 　　洛厄斯啊了一声，“你拉我上来是弹琴？” 　　“对。” 　　“可我今天不想弹。” 　　“我是你的老师。”斯特兰奇强调。 　　洛厄斯蹙起了眉毛，“一定要弹？” 　　“必须。” 　　斯特兰奇当着洛厄斯的面输入了密码。 　　洛厄斯提醒，“你该藏着点儿。” 　　斯特兰奇哼笑了一声，推开门，抬下巴示意他进去。 　　洛厄斯走进去。这个公寓他来的还算频繁，外面，里面都挺熟悉的。斯特兰奇活得很精致，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也舍得花钱，过得很体面。 　　人间富贵花就是他了。 　　很难想象他会成为之后那个艰苦朴素的至尊法师。或者，只是单纯被逼无奈。 　　洛厄斯走到钢琴边坐下。他给斯特兰奇的画就挂在钢琴的正对面，是突出了眼睛近乎迷幻的色彩的那副。 　　还有一副在玄关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自恋的人是共通的，托尼也把自己给他的画像挂在显眼的地方。洛厄斯体会不到他们直面自己自恋本性的勇气，但是对于自己的画作受到喜爱感觉还行。 　　斯特兰奇照常给自己倒了杯酒，倚到了琴边，垂眸看着他。 　　洛厄斯手指落在琴键上，刚弹出熟悉的第一个音，斯特兰奇就喊了停。 　　“怎么？” 　　“你在车库发什么呆？” 　　洛厄斯视线落回琴键上，“想起了一些事情。” 　　斯特兰奇把酒杯往角上一搁，挤开他，坐在一边，手搭上琴键，起调，眼神示意他加入。 　　洛厄斯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听着他弹奏，双手搭了上去。 　　双手连弹需要一点默契，但是这份默契可以被反应速度和熟练度代替。 　　斯特兰奇是个合格的老师，即使他嘴毒，耐心奇差，苛刻异常。但是他的琴和人极不匹配，是非常让人舒适并且温柔的声音。 　　这也是为什么就算自己被一首爱丽丝卡了几年却依旧没换老师的原因，他不理解为什么同一首曲子，在斯特兰奇手底下就是要比自己好听。 　　洛厄斯加入进去，曲子就变得画风奇诡起来。像是欣欣向荣的草茎硬生生缠在了一具机械上，草根处浸在机油里，似乎随时都要死去。 　　洛厄斯脑子里有了那诡异的画面，手越发按不下去，像琴键烫手。 　　强撑着一曲结束，洛厄斯坐在琴凳上一言不发。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直面自己的短板。 　　斯特兰奇起身，手抄过旁边的酒杯，“弹不出来，就不要想着找人睡觉。你没这个资格。” 　　洛厄斯好像懂了为什么斯特兰奇会一首曲子卡了自己这么久，但他还是问出来了：“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斯特兰奇摇晃酒杯，浑身放松，心情好像很好，“现在还不完整。” 　　洛厄斯抿了下嘴，“我很健康。” 　　“哦？” 　　洛厄斯不想说话了，“我要走了。 　　“嗯。”斯特兰奇没拦，似笑非笑。 　　洛厄斯知道自己被他激得恼羞成怒了，但是脸上依旧平静。 　　洛厄斯出去的时候，罗杰斯浮在门附近，一动不动。 　　“他找我练琴。”洛厄斯抬了抬自己的眼镜。 　　“只是练琴？？” 　　“嗯。”洛厄斯话不多。罗杰斯意识到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回到楼下，罗杰斯一点一点问出了他们进屋后发生的事，沉默了半晌，随后苦笑了一下，“他倒是清醒也耐心。” 　　洛厄斯闻言更不开心了，“你觉得他说得对？” 　　罗杰斯没说话，答案都写在脸上了。洛厄斯把抱枕一扔，进了浴室。 　　洛厄斯心里打了个结，睡着都皱着眉毛。 　　罗杰斯在他睡着后从道奇里飘了出来，看着他的睡脸，手浮在蹙起的眉间，终究按不到实物。 　　他缩回手，在床边蹲下。 　　有的时候，甘于现状，不过是因为无力改变。与其两个人难受，不如就一个人承受。 　　随着洛厄斯年岁越长，他的脸就越来越像自己唯一记得的人。 　　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是和自己一样的装扮。那人的镰刀大的出奇，它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镰刀的主人，苍白，纤瘦，五官在那张瘦的过分的脸上，哪样都显得很大。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那个人，就剩一双眼睛了。 　　明明是索命的姿态，但是那人却在亲吻自己。虔诚的姿态模糊了所有冰冷，仅剩让人心脏剧烈跳动的迷幻。 　　说不定自己会以这样的姿态留在厄斯身边是什么神明自有安排。 　　他久久地看着洛厄斯的睡颜。倾身，半空中顿了顿，落在额上的吻换了方向，本不该存在的吻毫无痕迹地覆上了另外一双唇。 　　如果自己不曾存在是不是就不需要逼迫自己埋葬一切，假装无事地微笑看他一步步离开？ 　　=================================== 第42章 　　洛厄斯醒来的时候，罗杰斯不见了。 　　不留痕迹。 　　他在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后，安静坐在床边坐了一整天。门铃声和手机都响了很久，他一动不动，像灵魂从眼睛里一点点陷入了身体更深处，最后只剩一种画板上的颜色浮在最外边。 　　天空从蓝色，变成艳红，又变成黑灰色，最后重新泛出一丝白。 　　门口一阵嘈杂，洛厄斯站了起来，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的边柜站稳。夏恩在他脚边呜咽，急得转圈圈，数次咬着他的裤脚试图让他站起来。 　　人站起来后，他低低叫了两声，在人膝盖边蹭了蹭。洛厄斯手从柜子上移开，给夏恩倒了水和狗粮，抬脚走向门口。 　　从斯坦尼能够轻易闯进洛厄斯的房子后，他的房门就被加了特殊的防护，没有屋主的允许，想用任何方式闯入都很难。 　　谁都没有备份的门卡或者其余出入方式，托尼自己都没留。 　　没想到会被自己设计的门拦住的托尼脸色很臭，“快点儿！”他催促带着特殊爆破装置来的哈皮。 　　斯特兰奇在一边嘲讽：“你倒是做的严密，怎么没想过他一个人在屋里出事怎么办！”找了物业被告知没办法强行破门，斯特兰奇的怒火就飙到了顶点。 　　“你闭嘴！”托尼一眼瞪过去，“你就住他旁边，你怎么就照顾不到！” 　　“你不能飞着从窗户那儿强行进入吗？”斯特兰奇低头看着哈皮的动作，烦躁。 　　“……我不能。”托尼气短了一瞬，“窗户也是重新布置的，得掌心炮才能轰掉。且不论会不会伤到屋里的人，被强行破坏的一瞬间，整栋公寓都会被极厚的实心合金包裹。掌心炮都轰不进去。” 　　斯特兰奇…… 　　“但是，他的生理情况还是正常的。”托尼补救，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不是心脏病突发。我设置了警报的，夏恩也是被专门训练过的……” 　　门突然拉开，半蹲着布置装置的哈皮一下没控制住，圆润地滚了进去。 　　两人齐齐转头。 　　“你们做什么？”洛厄斯神色寡淡。 　　“……”托尼看着表面毫无异样的人，“你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敲门也不应！” 　　洛厄斯视线看向斯特兰奇，“你通知的托尼？” 　　斯特兰奇松了口气，又黑了脸，“你没到医院报道，敲门，打电话都没反应。那只狗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洛厄斯嗯了一声，“抱歉，我昨晚熬夜画画，今天睡过了。” 　　“……睡过？睡过一整天。” 　　洛厄斯眼神扫过去，“不可以？” 　　斯特兰奇愣了一下，忍了忍，没忍住，“你以为谁都愿意管你！！”说完，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洛厄斯看着他的背影，眼睑垂下些。 　　托尼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厄斯，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洛厄斯松开握着门把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 　　“你现在在对我撒谎吗？”托尼手抱胸，眼神示意哈皮先走开。 　　“安东尼，我们并不是亲兄弟。”洛厄斯微微侧身，眼神冰冷。 　　托尼一愣，“什么？” 　　“有些时候，你该更尊重我的隐私。”洛厄斯抿了下嘴，淡淡道。 　　“就你这样，你告诉我你什么事都没有？”托尼气笑了。 　　“有什么，也与你无关。”洛厄斯手抬了下眼镜儿，“现在，你也离开吧。” 　　托尼脚往门口一卡，“如果我不呢？” 　　洛厄斯冲门内喊了一声，“夏恩。” 　　夏恩立马抛弃自己的狗粮碗跑了出来，汪了一声。洛厄斯转身离开。 　　托尼错愕地看着一人一狗，“你怎么回事？！” 　　洛厄斯没回答，径直往前走。 　　托尼啧了一声，“行行行，我的小祖宗。你别走，我走！我走！行了吧？” 　　洛厄斯脚步停下，回头看他。 　　托尼不忿地锤了下门，“现在，你给我回去好好睡一觉，脑子清醒了，我们好好谈谈。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知道吗？” 　　洛厄斯没回答。 　　托尼抬手想去碰他，洛厄斯看了他一眼。他讪讪缩回手，“吃枪、药了吧你，凶巴巴的。” 　　托尼站到电梯上，看着洛厄斯转回屋内的背影，满脸忧虑。 　　上车后，他联系自己安排的保镖，“最近他有和什么人有很密切的接触吗？” 　　“斯特兰奇先生。” 　　“除了他！”托尼无语。 　　“没有了。” 　　“……继续暗中保护。有什么异常情况跟我报告。”挂了电话，托尼揉了下自己的额角。 　　哈皮安慰自家老板，“厄斯先生年纪小呢，闹个别扭很正常。” 　　托尼手抱胸，“你觉得他闹别扭很正常？” 　　哈皮没话说了。他觉得，不太正常。 　　两个小时后，保镖慌里慌张地报告，洛厄斯失踪了，包括他那只狗。 　　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查青少年心理问题都没等出结果，托尼就重新出门了。到地方后，他看着无一活物，整整齐齐的屋子，气笑了，“翅膀是真硬了啊！居然还闹离家出走了！！” 　　闻讯过来的斯特兰奇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空荡荡的墙壁。托尼也看到了，洛厄斯宝贝的那些画一幅不剩，他心里一突，“大楼里的监控调出来。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真的凭空蒸发了？人能跑，狗呢？” 　　但是，事实就是，洛厄斯真的凭空消失了。 　　杰森那边托了专门的搜查小组，动用了局内的系统也没能找到人。 　　奔波了几天的杰森苦笑，“厄斯反侦察能力太强，也太熟悉你所掌握的技术了。他想藏，我们没人找得到。” 　　托尼的神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个混蛋！” 　　一周后，在奔波了五个城市，把所有的画用几个不同的户头存进了银行保险柜。带着黑框眼镜儿，弓背驼腰的洛厄斯用满口苏格兰式英语牵着一只土黄色的斑点狗，坐上了顺路的货车。 　　目的地，卡玛泰姬。 　　洛厄斯一走就是两年，回来时谁都没通知，却也没再刻意隐瞒自己行踪的意思。 　　很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先生，你的咖啡。”穿着深绿色围裙的女人往圆桌边走，弯腰放下一杯咖啡。 　　坐在桌边的男人收回远目的视线，道谢。 　　“您是特地来看钢铁侠的？”金发的女人将托盘垂在自己身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客人。 　　他看上去应该很年轻，却异常的沉静。安静，却与喧嚣和烟火气格格不入到显眼，神秘也俊美，足够吸引别人的视线。 　　男人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打量，端杯子抿了一口。奶金色的狗盘在他的脚边，慵懒地晒着不算太热烈的阳光。 　　“听上去，这是你们的卖点。” 　　一不小心看入神了的服务员呃了一声，尴尬，“……对，是的。” 　　他们咖啡馆露天的座位因为正好能够看到伫立在曼哈顿中心的斯塔克大厦，在钢铁侠爆出自己身份后迎来了巨大的客流量，大半都是想来看钢铁侠飞在天上的样子的。 　　眼前的客人不像是本地人，服务生第一反应就是又一个来参观的人了。 　　男人放下杯子，叠起腿，慵懒侧对阳光的姿态一瞬间和窝在桌下的狗重叠了。都是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有种异样的格格不入，像休憩的猛兽。 　　服务生觉得自己大概是昏了头，“先生，你应该在休息日的时候试试，”她建议，“他经常会在那时候……” 　　上空传来奇怪的声音，服务生抬头，瞪大眼睛。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正在以可怕的速度靠近的金红色铁人。狗猛地站起身，浑身紧绷，没有发出叫声，却让服务生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狗，狗呜咽了一声，再次趴下了，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 　　服务生回不过神，直到金红色的铁人越飞越近，越飞越近，最后‘砰’一下落在了她的面前。她倒抽了口气，“斯斯斯斯塔克先生！” 　　“托尼就挺好的。女士，可乐，谢谢。”铁人舞了舞手。 　　“哦，对，OK。”服务生满脸通红地跑进了室内。间隙间回头，看到了斯塔克坐在了那位客人的对面。 　　他们是认识吗？ 　　铁质的面罩抬起，露出托尼臭臭的脸。 　　“嗨。”男人窝在椅子里，手放在膝盖上。 　　托尼脸色扭曲。 　　男人没等到回应，就自顾自地去摸面前的杯子。 　　托尼‘砰’地锤了下桌子，咖啡全泼到了男人浅米色的风衣上。褐色的印记越漫越大，男人吐出口气，扶起杯子，从桌上抽了纸巾擦拭自己的衣服。 　　餐厅边划过撕裂的汽车刹车的声音，哈皮紧赶慢赶地抵达了现场，给自己老板简单地清个场，防止吵起来或者打起来不好收场。 　　“穷疯了，差一件衣服？”托尼闷气出不来，看他还在擦，口气很冲。 　　“嗯，”男人放下餐巾，确定擦不干净了，“这是我唯一体面的衣服了。为了能进斯塔克大厦特地换的，还是没进得去。” 　　托尼额角抽了一下，气莫名其妙地撒了大半，“那你不回来？”说完，他又拍了一下桌子。“为了不让我们找到，你连自己的户头都不碰了是吗？你怎么没饿死在外面！！” 　　服务生送饮料过来了，托尼勉强收起自己的火，道了声谢。 　　“差点儿。”洛厄斯小幅度耸了下肩膀。他在加德满都徘徊了许久，古一法师像是故意般绝不出现。 　　找到的线索最后都无疾而终，他在那里流浪了很久，差一线饿死，要找的人才出现了。 　　托尼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怎么看都觉得人瘦成了一把骨头，眉头紧皱，“厄斯，你到底是干嘛去了？” 　　洛厄斯微微歪头，脚轻晃着蹭脚边的夏恩，“朝圣去了。” 　　“什么？！” 　　“知道僧侣吗？”洛厄斯笑了笑。 　　托尼气笑了，“怎么你突然玩消失，是因为四大皆空修行去了？？” 　　“神秘学的事么，我并不了解，总得找找前辈。”洛厄斯手指摩挲杯壁，眼神幽深。 　　“……你就是个疯子。”托尼按住自己抽痛的太阳穴，“我迟早被你气死。” 　　洛厄斯视线移到他脖颈深处隐隐约约的深青色血脉，“你死肯定和我无关。” 　　托尼一僵，猛地抬起身体，试图掩盖那颜色不正常的血管。 　　“中毒多久了？”洛厄斯托起腮帮子。初代的反应堆元素用的是钯，为机械提供动力还好，长久加载在人体上，金属中毒不是开玩笑的。 　　“……”托尼嘴角抽了一下，“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晚了！” 　　“反应堆最初的设想是霍华德叔叔提出来的，你没想问问他？”洛厄斯记得能够代替钯元素的新元素结构是霍华德想出来的，但是一直因为没有足够的技术实现搁置着。 　　托尼舌头在嘴里滚了一下，“我没告诉任何人。”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 　　托尼往后懒散地靠到椅背上，满脸都写着不在乎，“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洛厄斯也往后靠到了椅背上，“你这可不太聪明。” 　　“我现在像个炸弹。”托尼手指弹了弹自己胸口的亮圆，压低声音，“一旦炸开，身边的人就会受到毁灭性的冲击。 　　最可笑的是，就是有一些蠢货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这颗炸弹弄到自己家里。”托尼嘲讽一笑。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但，你是武器专家，托尼。身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我们都是排爆专家。”洛厄斯转眼，微妙地笑，“不要把你脆弱的少男心用在这方面。” 　　“哈！”因为清楚自己所剩时间不长的阴郁蓦地散去了许多，托尼又拍桌子，“你一个心情不好，就要去修行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洛厄斯没说话，视线又投向了虚空。 　　托尼心情放松了许多。一个人承受这些事情并不舒服，洛厄斯的离开让他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个人毫无顾虑地暴露自己。 　　钯金属中毒，找不到替代的元素。多方势力觊觎着自己的反应堆。自己现在把集团交给了佩珀，但是她需要自己保驾护航，自己却一次次让她失望。 　　……佩珀。 　　当能力越大，守护的责任就压得自己有些无法喘息，还不能表露出一丝虚弱。他不觉得自己不能够，只是生命无法控制的流逝还是让他焦虑不安。 　　不是恐惧，是不甘，是担心自己做的准备不够多。 　　“你说的好像你很确定我能解决这个小问题。”托尼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反应堆调侃。 　　“对。”洛厄斯笑笑，“你不行，还有我。” 　　托尼没控制住咧开嘴，又闭上了，纠结在要不要这么快给他好脸的问题上，非常难受。 　　“毕业我会开一家研究所。”洛厄斯扭过头道。 　　“……你毕得了业吗？”托尼嘲讽。 　　“我在喜马拉雅加德满都地方诊所实习的材料已经发到学监手里了，毕业需要的论文也已经刊登到了足够的篇数了。”洛厄斯微微歪起身子，“还是说，你在多余地担心我的毕业答辩？” 　　“……你不是去修行的吗？”托尼不想给他好脸。 　　“不许僧侣行善布施？”洛厄斯不欲提起这些事。被古一压着免费坐诊不是什么让人舒适的经验。 　　托尼反应了一下，“你居然一个人去高原！你不要命了！！” 　　洛厄斯看他拍桌子站起来，“你一惊一乍的，把我心脏病吓出来就要命了？” 　　“……你不是像那些电影里一样，就是觉得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生来就被病魔缠身，生而为人却要这么枯燥的生活，压抑了你疯狂的性子，干脆就去找刺激找死。结果在偏僻的诊所里，救治别人，自己也得到了救赎，精神得到了升华。脱胎换骨，又打算出来造福世人了吧——” 　　洛厄斯沉默地看着他劈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大段，慢吞吞开口，“许久不见，你有了编剧的天赋了？” 　　托尼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像是放开了什么，真的是精神都得到了升华的样子，“你说实话，我不笑话你。” 　　洛厄斯……“我失去了我的守护神，所以想去找到神秘学方面比较有建树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回来。为此，我许出了救治一万人的承诺。然后我做到了，那人才传授给我我需要的东西。 　　但是，很遗憾，就算是我拥有了那些神秘的能力。我的守护神就是消失了。找不到了。” 　　托尼……“从前我就知道你的文学水准不错。” 　　洛厄斯微妙地笑，露出一个彼此彼此的神情。 　　“现在呢？放弃了，所以就灰溜溜地跑回来了？”托尼敲敲桌面，郁气散去。 　　“不。”洛厄斯远目马路，“我有了另外一个计划。” 　　“哦？” 　　洛厄斯浅笑了一下，“想投资我的研究所吗？可以分给你赚点儿。” 　　托尼呵了一声，“你研究所有名字了吗？” 　　洛厄斯视线扫扫，看到了打盹的夏恩，“嗯，就叫夏恩。” 　　===================================== 第43章 　　夏恩研究所定址在了华盛顿特区，如同这里已经开了无数家的研究所一样，石子砸进大海仿佛无声无息。 　　佩珀给洛厄斯介绍了一位高级经理人，解决了洛厄斯很多的麻烦。但是所有研究员都是洛厄斯一手挑选的，有资历极高的，也有刚刚毕业的。 　　斯塔克曾好奇问过他哪里来的人脉，被洛厄斯糊弄过去了。 　　研究所的全名是‘夏恩药物工业研究所’，地址在国会山南边。拔地而起的建筑群是洛厄斯亲手设计的，灵感是冰与金属。 　　建筑大多棱角分明。墙面属冰山蓝，外部装饰全部都是金属灰黑色的。肃穆且冷酷。 　　他们的第一单就是洛厄斯的毕业论文，专攻阿尔兹海默症的药物。在三年内将理论变成了现实，专利卖了出去。 　　一炮打响，此后没有人再怀疑这个过于年轻的新兴研究所。 　　而他们的第二单声名不显，准确讲，目前的受益人可能只有一个。 　　玛丽亚和霍华德是在两年前一起走的，那时候犟了一辈子的父子两个才勉强心平气和地说了5分钟的话。 　　然后哭的跟小孩儿似地坦白自己也活不久，很快就会去找他们夫妻两个的托尼就被回光返照的霍华德骂了个狗血喷头。 　　钯*屏蔽的关键字*的事，解决了。托尼也没了父母。大喜大悲，他拉着洛厄斯陪他疯了半个月，才渐渐恢复了常态。 　　确定他正常了后，洛厄斯告诉他，可以准备手术为他取出所有碎片了。 　　托尼躺在纯白的床单上，感受着自己光屁股的苍凉，看着侧头给自己注射药剂的洛厄斯，“……你知道我现在身价多少吗？” 　　洛厄斯缓慢将针管从他的肘内推出，放到旁边的托盘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而你居然敢让我光屁股！！”托尼出离愤怒了。 　　洛厄斯瞥了他一眼，“所有上手术台的人都是光屁股。” 　　托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我为什么还要找你？？” 　　“因为除了我，现在没人能将你血管里的碎片全部取出。”有这个技术的，也不敢动手。敢动手的，也不敢保证人不会死在手术台上。洛厄斯转头，“二十分钟后，给他全麻。” 　　托尼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针眼，又看了眼被洛厄斯随意放在一遍的注射器，“刚刚那就是你的新品？据说能让我脱胎换骨的新药？” 　　“嗯。”洛厄斯坐在了旁边，“你还有二十分钟保持清醒，想了解一下吗？” 　　“你把内裤给我。”托尼坚持。 　　“不行。” 　　“……内裤！” 　　“这个药剂我命名为X试剂。”洛厄斯叠起腿，自顾自开始了，“作用是能在接下来的10小时内，将你身体的全部自愈机能提升到普通人的129倍。 　　其中包括，造血能力，免疫能力和愈合力。” 　　托尼嘶了一声，“那你就这么随意放着？”他努嘴示意那被用过的注射器，“这种东西，能让人搏命吧？”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怀疑洛厄斯有没有在说大话。 　　洛厄斯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这是根据个人情况定制的药剂，给你用的药用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只有一个下场——排异致死。没有例外。” 　　托尼一悚，一瞬间想了很多，“我给你派几个保镖。” 　　“真的惜命的，没人敢动我。”洛厄斯蹙了下眉毛，“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不等托尼劝说，他继续。 　　“副作用有以下，但视个人情况维持时间长短不同的症状：低血糖，四肢乏力，嗜睡，贫血，眩晕，心肺功能衰减，肾功能衰弱……” 　　托尼一抖，猛地打断他，“肾功能？？” 　　洛厄斯顿了顿，“肾功能，不是性、功能。” 　　托尼抹了把汗。 　　“当然，性、功能也会降低。早泄，阳痿实属正常。”洛厄斯微笑，“不要惊慌。” 　　托尼惊恐地看向他。 　　“视个人情况，时间长短不同。”洛厄斯摸了摸下巴，“大概就是你用过药后，会因为短时间高强度的透支陷入全面的体质减弱。当然，越健康，你恢复地越快。 　　很显然，你并不算太健康。”洛厄斯看了眼他的小肚子。 　　托尼吸腹，掐住自己的被子，“我后悔了还来得及吗？反正我现在也不会因为钯*屏蔽的关键字*死亡了。碎片取不取的——” 　　“来不及了。”洛厄斯冷酷道，“碎片你留着带进棺材吗？他们会让你早逝。” 　　“你可没跟我说，副作用这么强烈！”托尼啊了一声，“什么见鬼的药居然会让男人性、功能衰弱！！ 　　这要是不小心传出去，我无能这个帽子绝对摘不掉了！” 　　洛厄斯换了条腿叠在上面，“因为药物效力过猛，在药力退去后，你的身体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假性衰老期。大概情况，参考70-80岁左右的老人。如果你认为你以你的体质，在那个时间，也还是非常……活跃的话，问题也不大。” 　　托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自己是怎么认为的。行，也不行。不行，也不行。 　　“但是这是你的大脑忽悠了你的身体，所以是假性。大概感觉就是，大脑觉得‘嗯，我们好像已经消耗了几十年的健康了，好像该老了’，然后你的身体就开始陷入短暂的衰老。当它反应过来以后，就知道‘哦哦，那不是消耗的我们自己的能量。我们还很年轻’。” 　　托尼……“难为你讲得这么生动了。” 　　“打发时间而已。毕竟，你要是因为害怕跑路，我也会很困扰，”洛厄斯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只是例行公事。毕竟你是我第二个药物的唯一临床试验品。” 　　“我应该害怕吗？” 　　洛厄斯垂手，“也许。” 　　托尼笑了两声，随后偏头看着他，“厄斯。” 　　“嗯？” 　　“我相信你。”托尼认真看着他。 　　洛厄斯眨巴了下眼睛，眼神没有逃避，“不相信你也上了贼床了。” 　　托尼笑容微敛，随后轻叹了一声，“你答应过我的。你永远是我怎么都教不坏的，最乖的弟弟。” 　　洛厄斯起身，示意麻醉师上前，没说话。 　　托尼看着他站在稍远的地方，脱下了白大褂，往身上套手术服，眉心微蹙。洛厄斯这次回来，他再也看不透这个孩子了。 　　之前的厄斯只是面上冷，现在……*屏蔽的关键字*。是因为陌生感还没褪去吗？ 　　总有某个瞬间，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在里面藏着什么自己不认识的生物，冷冷地透过那副皮囊向外审视着。 　　应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压抑了。啧。 　　托尼感觉自己一阵眩晕，最后努力看了眼洛厄斯的侧脸，依旧什么都看不穿。他抱着一种自己都不太理解的叹息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洛厄斯在过消毒通道前看了眼闭着眼被推进手术室的人，随后收回视线。 　　“看来一切都挺顺利。”走进手术室，只有三个人。左边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轻佻地道。 　　洛厄斯没有应声，站到了手术台的边上，“我需要护士。” 　　出声的人眉毛一竖，“弄死斯塔克不是更……”站在中间的人打断他，“我相信，我们就是你需要的。医生。” 　　三人明显是以中间的人为首的，就算很不情愿，还是开始乒呤乓啷的把整齐放着手术器械的架子推了过来。 　　洛厄斯看着动作粗鲁的人，随手从架子上拿了把手术刀，然后伸手推进了面前人的胸腔，拨动了一下，缓缓抽、出。 　　过程缓慢，却让人什么都反应不过来。被一刀准确切进心脏的人，呆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看到白色的褂子渗出鲜红的血液后，刚要张嘴，就被第三个人捂住嘴，无声无息地拖到了手术室边缘。 　　“……洛医生谅解，是我没管好手下。”领头的人恭敬地弯腰。 　　洛厄斯将沾了血迹的手术刀弯腰放到下面，轻声，“我手术室里，能决定生死的只有我。” 　　“我们会谨记这个规矩的。”那人腰弯的更低了。 　　洛厄斯嗯了一声，转身看了眼仪器表上规律跳动的心电图，缓慢地揭开防护布上的开口，露出镶嵌着亮蓝色动力核的胸膛。 　　站在一边候着的人视线不自觉挪向了那动力核，眼神里尽是狂热。 　　洛厄斯仿佛看不到他的贪婪，打开专门设置在手术台上的实时扫描装置。 　　看着逐渐显示在左上角屏幕的全身图，锁定那些集中在动力核周围的黑色斑点，“现在，我需要安静。” 　　“好的。”那人收敛了自己的眼神，等在了一边。 　　角落里，被捂着嘴的男人已经停止了挣动，双目圆睁，在将死的边缘。 　　“啊，忘了。”洛厄斯浅浅用刀割了几下，抬首，看向角落，“送去所里急救室，会有人救他的。 　　我不能*屏蔽的关键字*。” 　　交代完，他又埋头。站在一边的人看到下属投来的眼神，示意他按照洛厄斯说的办。 　　两人尽量不发出声音地退出了手术室。 　　而此刻洛厄斯已经取下了那镶嵌在胸膛上的动力核，黑色的机油溢出，散发着一种糜烂腥臭的气味。 　　洛厄斯蹙了下眉毛，看了眼闭着眼睡得安稳的人。将动力核随手一抛，“手术会在六个小时后结束。” 　　那人双手接过动力核，呼吸粗重了几瞬，“那我就不打扰医生了。” 　　“嗯。” 　　在人转身后，洛厄斯悄无声息地取过身边盘上的注射器扎进了那人的脖子。 　　“唔——” 　　只是一瞬间的挣动，那人就安静了下来。 　　洛厄斯拿过动力核，从架子下的急救箱里取出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回了那人的手里。 　　转身回到手术台边，不耐出声，“抓紧时间。” 　　那人晃了晃脑袋，回头看了一眼洛厄斯，对上一双略带不满的眼睛。他抱着珍宝般将动力核拢在胸前，迅速往外走。 　　洛厄斯转眼继续下刀取出隔在皮肉和金属之间的隔层，“进来前重做消毒。” 　　“是。” 　　洛厄斯看了一眼托尼沉睡的脸，敛眸继续。 　　主刀人违规接触了病人外的血液和皮肤，就算自己注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细菌。 　　不过，现在他的免疫能力，应该能应付这些。 　　听到脚步声接近，在简单清理了那因为不谨慎的处理，有些溃疡和糜烂的创口，他手伸向了旁边，自如的命令，“纱布。” 　　回头的人是送出自己同伴的人，他僵了僵，强忍恐惧，小心把厄斯要的东西递了过去。身体倒是很诚实的离得远远的。 　　洛厄斯不在意他在想什么。 　　胸膛上一个黑洞洞的圆孔，看上去有些瘆人。洛厄斯看了一眼实时更新的扫描图，就开始了自己的切割。 　　血肉被切开的瞬间，因为是动脉，血涌出来的瞬间就染红了所有。 　　身旁站着的人摒住了呼吸，面色青白地注视着洛厄斯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然后在那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的血红里，用镊子夹出些什么细小的不能再细小的东西。 　　架子上的托板里黑灰色的细粒在累加，但是血依旧在汩汩往外流。 　　接引的管道已经在旁边汇出了可怖的血量，但是被切割的人却依旧面色红润，就像是单纯的睡着了。 　　帮手的人腿已经僵直了，洛厄斯再次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险些跪下。引来了洛厄斯一个无声的注视。他瞬间煞白了脸，匆匆躲开了他的视线，躲得远远的。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拿到自己要的东西就收回了视线。 　　x试剂和刚刚注射器里的东西都是他从一个少校手里拿到的好东西。一个最初的源头是一名拥有强大自愈力的变种人，一个是脑进化的变种人。 　　前者在非正常渠道的临床实验中，除了引发排异，和把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外没有任何用处。后者，本来是无法作用在普通人身上的。 　　洛厄斯稍微做了些改进。可惜的是，他现在还没有途径直接接触到原实验体。不然应该能做出更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也没太大必要。 　　重复工作有些无聊，他开了下小差，动作依旧有条不紊，边上引流出的血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量。 　　洛厄斯在估计托尼全身的血应该都已经放出一遍后，示意身边人换个容器过来。金属*屏蔽的关键字*虽然在停止使用钯后会被自身代谢出去，但是过程缓慢，对人伤害也大。趁这个机会放出陈旧的血不是坏事。 　　血库的血可以加些存货了。可惜了，托尼不是什么比较珍惜的血型。 　　愈合力太强，洛厄斯的手速必须要快到一个地步才能够在伤口愈合前，找到碎片取出。 　　确定所有扫描能够判断出来的碎片已经处理干净后，洛厄斯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抬头看了眼。 　　现在就是等。等那些过于细小的漏网之鱼汇聚在心脏瓣膜，被阻拦的时候，自己一网打尽了。 　　旁边的人不用再给洛厄斯递工具，蹲在一边，恨不得自己就是隐形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他干咽了一下，脸色惨白。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手上的命也不少，但是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太惊悚了。 　　怪不得，怪不得…… 　　他小心看了眼安静等待的洛厄斯，看不清脸，又匆匆移开了视线。 　　然后他就看到洛厄斯将斯塔克的心脏切了个口子。 　　他后脊发凉，勉强稳住自己的手，不敢再看。 　　洛厄斯体会不到他的震惊，只是感叹这药是真的好用啊。 　　不管手术多莽，都能保证手术台上的人绝不会死亡。即便失败了，大不了长好了，再切开。 　　真方便。 　　5小时34分钟，洛厄斯将托尼身上所有的碎片都取了出来。为了保证没有遗漏，还临时将血液过滤了三遍。 　　手术室里另外一人已经对血液麻木了，对堆在一边，小山一样的血袋也麻木了。只是机械的一包一包的接下来，摞上。 　　在洛厄斯停手前，先前带着动力核离开的人也回来了。 　　他双手捧上已经处理干净的动力核，“医生辛苦了。” 　　洛厄斯看了眼动力核，“放着吧。” 　　“是。” 　　“扫描全面了。”洛厄斯的声音似笑非笑。 　　“是。” 　　“造得出来吗？” 　　“……”那人脸颊抽动了一下，“总会成功的。” 　　洛厄斯浅浅发出一声气音，像笑，“行，我等着你们的成品。” 　　那人站直，精神奕奕，“不会让您失望的。hail hydra!【注：九头蛇万岁！】” 　　“hail hydra——”洛厄斯轻声，语义微妙。 　　几秒后手术室再没了旁人，洛厄斯回头看了眼。就这几句话功夫，托尼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开始愈合了。 　　托尼的动力核做自己接触核心的敲门砖够了。解决了托尼身体上所有的隐患，给九头蛇送去一个将会消耗大量精力，却不可能解决的谜。 　　哦，他还赚了好多血袋。 　　那，接下来就是等收获了。洛厄斯摘了手套，把睡得香甜的托尼推出了手术室。 　　不过就算拿到了真反应堆，扫描了，这群人也造不出来。 　　掩在口罩下的嘴角扯了扯，不是所有人都是托尼·斯塔克。而这次，自己也不会任何一点机械制造呢。 　　====================================== 第44章 　　快了，距离罗杰斯被运至DC不过半月左右的误差了。 　　洛厄斯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 　　真正接受，并强烈意识到罗杰斯被剥离出自己生命的那么一瞬，现实于他而言浮空了。缺了真实的热度和质量，只剩盲目的更迭和循环。 　　他无法绘画，唯一会的致爱丽丝也弹不出来了。 　　撑着他步步为营的是被耍弄后的恨意和想知道命运带自己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偏执。 　　古一曾说，她最后悔的就是对自己提出了交换的条件。但她最感到庆幸的是，他成为了一名法师。 　　后悔应该是因为自己利用那次交换，误打误撞，再一次，成为了九头蛇。像诅咒。 　　庆幸应该是因为成为法师，自己会基于契约精神，遵守一些基本的法师规则。 　　如果有些事情是所谓历史重要的节点，自己依旧死在今年，那古一可以去了一大块心病了。 　　且不论死活，清晨照例得带着夏恩出门散步。 　　关上自己现在住处的门后，他看了眼自己的对门。那里面现在还是个毛坯，不久后会住进一位昏迷于1945年，苏醒在70年后的英雄。 　　移开视线，他牵着夏恩下楼。 　　遗嘱已经准备好了。夏恩会交给托尼。其余，一切都会捐出去。 　　虽然说静候命运的终局，但是针对继续存在的路线他已经做好了计划。针对消失的路线，好像没什么需要计划的。 　　若是，重新变成死神，那就更加简单了。一切照常，便好。 　　一切如常…… 　　如常么。好么？ 　　闭了闭眼睛，他继续往前。 　　他散步的路线是之前罗杰斯酷爱的跑步路线，很长一段，重复的次数细数接近可怕的程度。 　　阳光灿烂，空气清新，他却似乎苍老，还怀抱着肆意生长的怨恨。 　　走累了，他坐到旁边的长椅上。 　　凝视着虚空，洛厄斯放任自己倦怠地存在在不真实的现实边缘里。‘啪’一下，有个特别真实的粉色东西掉在了自己面前。 　　而之前，好像是有人又好像是没人从自己面前路过。 　　洛厄斯歇了一会儿，起身继续走。 　　夏恩唔了一声，低头咬起了面前的钱包。洛厄斯蹙眉，“夏恩，不要随便捡垃圾。” 　　已经躲在暗处等了好一会儿的某位女士嘴角抽了一下。 　　“吐掉。”洛厄斯声音寡淡。 　　夏恩乖觉地放下了嘴里的钱包，晃了下尾巴。 　　某位女士闭了闭眼睛，扶住自己的膝盖吐出口气，再抬头，满脸写着焦急，边喊边走过去，“先生！先生！” 　　洛厄斯脚步顿住，清晰地听到什么齿轮开始呱唧呱唧转起来了。还是人为的。 　　“先生，你有没有看到这么大，一个粉色的钱包！”带着遮阳帽，一身运动装，身材姣好的女士不好意思道。 　　洛厄斯看着她。 　　女人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嗯，先生？我有什么不对吗？”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转身走回了长椅前，站在钱包边站了一会儿。 　　女人觉得再过几秒，她就不得不自己发现自己‘丢掉’的钱包了。 　　洛厄斯蹙着眉，摸了摸自己的兜，没摸到纸巾，抿了下嘴，“夏恩。” 　　夏恩摇了摇尾巴。 　　“捡起来。” 　　女人……“我的钱包！！”她激动地叫起来，赶在狗嘴再次咬住之前抄起了粉色的小可爱，“真是太谢谢你了！！天哪，我好担心它不见了。” 　　她弯腰看着夏恩，“是你发现的吗？一定是你发现的，是不是？”她伸出手试图去抚摸看上去很温和的夏恩。 　　“它咬人。”洛厄斯提醒。 　　女人迅速抽回手，夏恩一口咬了个空。女人抱着自己的手，真实的心有余悸，“哦……它……” 　　洛厄斯拽了拽夏恩，“它只亲我。” 　　女人懊恼自己怎么就反射性把手抽回来呢。被咬一口，不就更顺利了吗？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洛厄斯笑了笑，“一起去吃个早餐怎么样？” 　　猝不及防被邀请的女人……这事搁别的男人还行，眼前这位……大概也很正常？毕竟自己美啊。“……好啊，很好。我也正好想感谢你捡到了我的钱包。” 　　洛厄斯又笑了一下，是真实的高兴，“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清晨，你的出现，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大的好消息。” 　　女人看着他绝不能错认的真挚眼神，“……哈哈。”她露出一个害羞的神情，“我也挺幸运的。” 　　她舞了舞手里的粉色钱包。 　　“走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洛厄斯轻声。 　　“嗯。”女人走在他的身边。 　　“我叫厄斯·洛。叫我洛就好。”洛厄斯侧头，“你叫什么？” 　　“嗯？我，我叫娜塔莉·麦金托什。很高兴认识你。”女人虽然略带羞涩，却落落大方。 　　洛厄斯嗯了一声，“我能叫你Nat吗？” 　　女人猛地看他，“啊？” 　　“我不太习惯麦金托什女士这种称呼，或者娜塔莉，可能也不太熟。”洛厄斯说的实话。哪天嘴快说错了怎么办？ 　　女人默默在自己脑中将任务对象不易接近，不懂风情，这种描述画了个大大大的红叉，“well,我猜，你可以。” 　　“谢谢。”洛厄斯道谢。 　　“哦，厄斯，你的名字很奇妙。”娜塔莉，或者，我们该称呼她为娜塔莎·罗曼诺夫，她拾起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话。 　　毕竟，初次听到这个名字，如果不表示一下惊奇，太不正常了。 　　“是真名。”洛厄斯轻轻点了点头。 　　娜塔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能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的父母一定很有意思！” 　　“名字是我母亲取得。我父亲是个蠢货，我母亲过于聪明。大概都算有意思吧。”洛厄斯耸了耸肩。 　　娜塔莎……不易接近可以拖回来了，“你的狗很帅。” 　　“他丑。” 　　娜塔莎……不解风情也可以拖回来了，“啊，是吗？我觉得他还挺帅的。” 　　“嗯。” 　　死寂。这天聊**。 　　“你想吃什么吗？”洛厄斯开口。 　　娜塔莎嗯了一声，“我不知道，不太清楚吃什么好。” 　　“他家的鸡蛋火腿芝士三明治挺好吃的。早餐，可以接受热量高一点的。”洛厄斯推荐。 　　娜塔莎…性格挺飘忽啊。 　　纯粹只是习惯性控制饮食的洛厄斯看了眼娜塔莎，想了想，开始报菜名了。 　　一个不查，让他直接报过各式三明治，开始报饮料的娜塔莎……“华夫不错，也许，再来杯咖啡。美式就挺好的。” 　　“嗯。” 　　洛厄斯到哪里都开着车，毕竟他走不远。 　　给女士打开门，洛厄斯示意她进去。 　　娜塔莎看着身材偏瘦，脸孔和气度却都是一等一的洛厄斯长立在车门边，等着自己，开始了终极怀疑。 　　这是解风情还是不解？？ 　　餐厅不是很远，洛厄斯示意娜塔莎坐到阳光不错的橱窗边。 　　娜塔莎看了眼这不算大，人挺多的普通速食餐厅，心里迅速谱出关于任务对象的一些基本认识。不管是衣服，作息，还是吃饭的店，都暗示他生活方面并不追求过于奢华，习惯良好。毕竟，他的资产足够支持他挥霍，或者过得更精致。 　　她坐下，看向柜台，一眼扫到餐厅上方的餐牌，顿了一下。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 　　不同于他们这些经过训练的特工，这种能把一个普通餐厅的餐牌按照顺序毫无停顿的报出来的人着实不愧于他那些金光闪闪的履历了。 　　速食餐厅，没有服务员，是要自己取餐的。洛厄斯拿着餐号，站在等候的队伍里。 　　娜塔莎看着他再再次躲过旁边人的靠近，记下了。 　　端着餐盘走过来，洛厄斯坐下，自己抽了消毒纸巾擦手，给娜塔莎也递了一张。 　　娜塔莎慢慢接过消毒纸巾，想到了自己刚刚看到的车。 　　车可以看出开了有段时间了，但是整洁，干净，没有任何代表个性的多余装饰。后座上倒是有狗的一个玩具球。 　　副驾驶前面的隔板里全部都是消毒纸巾。 　　这有点儿矛盾。 　　洁癖。程度待定。可能是从事这个工作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娜塔莎切下一小块华夫，看着对面盘子里的三明治，“我后悔了，你的看上去比我的好吃多了。” 　　洛厄斯嗯了一声，“需要再给你来一份吗？” 　　“哎呀，不用。”娜塔莎嗤嗤笑，“该我谢谢你的。结果都是你请的了，我哪还能挑。” 　　洛厄斯嗯了一声，开始进食。 　　娜塔莎抿了口咖啡，看着对面垂头吃东西的人。挑了下眉毛，如果摘了眼镜儿，这人的容貌大概更偏向明媚。 　　镜片没有弧度，是平光的。所以，是故意掩盖。 　　娜塔莎放下杯子。不张扬。是善于掩藏自己，还是纯粹不喜自己的相貌？毕竟，他肖母。 　　“我听到你叫狗狗夏恩？”娜塔莎看着安静吃饭的人，开口，“挺别致的名字。” 　　洛厄斯叉子顿了顿，“嗯。” 　　娜塔莎微微眯眼，“不好意思，我习惯了吃饭的时候说两句。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我不在意。” 　　“夏恩，shine，听上去就很温暖。你取得很好啊。”娜塔莎仿佛无意道。 　　“不是我取得。”洛厄斯看了眼透明橱窗外的车。夏恩被留在了车上。 　　“嗯？”娜塔莎看着他的侧脸，声音里带上了八卦。 　　洛厄斯收回视线，“我的研究所也叫夏恩。” 　　娜塔莎莫名觉得自己摸到了点什么，这是对面的人第一次出现回避问题的迹象，“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 　　“本来是喜欢的。”洛厄斯神色淡淡。 　　娜塔莎默默在‘夏恩’这个单词上画了个下划线。不管是什么，这看来很有地挖掘。人，或者物？但对他的意义一定很特殊。 　　“我觉得，我们会接触很长一段时间。”洛厄斯笑了笑。 　　娜塔莎也笑起来，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我也觉得。感觉和你挺有缘的。” 　　“想看看我的研究所吗？”洛厄斯单刀直入。 　　娜塔莎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觉得对面的人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研究所？你这么年轻，居然就主持一个研究所了吗？”娜塔莎满眼惊叹。 　　“嗯，还不错。”洛厄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出去，“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参观。” 　　娜塔莎心情微妙地接过名片，“那正好啊。你不知道，我是财经日报的记者。你这也算是撞我枪口上了吧，就算是研究所也算是擦边球的企业家了吧？” 　　娜塔莎挤眉弄眼。本来这个假身份，就是为了方便进一步接近后，能够光明正大的进入夏恩研究所调查。 　　现在，顺利到让她有点儿虚啊。 　　“我看看，我带没带名片。”娜塔莎满身摸，然后嘶了一声，“今天休息日，就没带。” 　　“没关系，下次见面，你再给我就好。”洛厄斯顺着她的话。 　　娜塔莎喜上眉梢，“好啊！” 　　术后恢复期的托尼蔫了吧唧地开着车到自己的宝藏早餐店来买最爱的鸡蛋火腿芝士三明治看到的就是隔着橱窗，坐在自己的老位置，和一个漂亮女人言笑宴宴的洛厄斯。 　　他停好车，把窗户摇上去，戴好墨镜。然后再次摇下车窗，再次摘了墨镜看。 　　确定还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假性衰老，老眼昏花了，他瞪大眼睛，“……**！！！！” 　　================================================ 第45章 　　娜塔莎的出现，意味着神盾局要主动接近自己了。更深点儿，意味着，罗杰斯已经到了DC。 　　上辈子，他在空寂的深海里呆的时间太长，日月不明。所以，具体的时间他还真不清楚。 　　洛厄斯在地铁站口放下娜塔莎，摆手再见。看着她从地铁口没进人群，他手指扣了扣方向盘。不过，居然是娜塔莎来接近自己。 　　难道神盾局没有长相身材都出色的男性特工了？还是说自己的性向被他们忽略了？ 　　放松下不小心思考了些奇怪的问题，洛厄斯是被鸣笛声唤回神思的。 　　他偏头看旁边，“我记得我叮嘱过，你现在的生理状况最好是不要独自一人外出。虽然不太明显，但万一你患上了阿尔兹海默呢？” 　　怀着强烈八卦心理跟过来的托尼瞬间完成了从面带姨父笑到被欠债八十亿的转换，“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尊重长辈了！” 　　洛厄斯看看四周，“这里不好停车，换个地方吧。我正好要去研究所了，顺便帮你检查下身体。” 　　“哦。”托尼打反向盘。 　　一个不小心，话题就轻易被洛厄斯带跑偏了。 　　洛厄斯转着弯，总结，衰老带给人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虚弱，还有很多。比如智商和反应力上的降维。 　　等两人一前一后开到研究所，托尼解安全带，拿过副驾驶上自己外带的早餐时才恍惚回神——不对啊！他不是去八卦的吗？？？ 　　但是……来都来了。 　　解开包裹着三明治的纸，他愤愤咬了一口，并迅速挥散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阿尔兹海默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疑问。 　　洛厄斯等他走近，“我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这个。” 　　“不太理解，你还带着姑娘去我的宝藏餐厅！”托尼一脸你别想驴我的表情。 　　“我只是不太想让别人窥探自己的生活。”洛厄斯嗯了一声，“所以部分借用了你的。”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洛厄斯笑了笑，“走吧，我刚刚通知了你很欣赏的女士准备给你检查。” 　　托尼哦了一声，跟上他，然后心头一悚，“……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以为自己是个老年，啊呸，青壮年痴呆了！ 　　“我给你安排的复建疗程你做了吗？”洛厄斯一路走来，所内看到的人都会停下来和他打招呼。他目不斜视，也不回应。 　　托尼闭嘴了。所谓的复建疗程，其实就是饮食结构合理，作息健康，和适度锻炼。早上还要冥想半小时，这是人过得日子？？ 　　洛厄斯不用回头都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你的身体越健康，就越快恢复。熬夜，吃垃圾食品，不爱锻炼，嗜糖……”他回头，眼神不言而喻。 　　托尼嘴角抽了抽，“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洛厄斯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抿了下嘴。神情依旧寡淡，却和刚刚有了细微的不同。 　　托尼现在并不算敏锐，没察觉到什么。 　　“进去吧。”洛厄斯把人领到二层，推门。 　　术后，平均一个月两次检查的托尼熟门熟路地脱鞋换衣服，躺到扫描舱内顺便和颜色美腻的小姐姐插科打诨。 　　虽然他现在不得不清心寡欲，但是又不耽误他嘴叭叭叭。 　　洛厄斯站在旁边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异常，就转开了。 　　他的办公室在顶层，一整层都是他的私人领域。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够不预约就上去。 　　坐到办公桌后面，洛厄斯看着干干净净的桌面发呆。半晌，他嗤了一声，嫌弃般踢了一脚地毯。 　　窝在角落自己跟自己玩的夏恩抬起头，耳朵扭动。洛厄斯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又踢了下地毯。 　　一向乖觉的夏恩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会儿好像不太招主人待见，唔了一声，小可怜似地屁股对着洛厄斯的方向了。 　　洛厄斯抿嘴，眼神幽幽。 　　桌上的电话响起，洛厄斯收起所有细微的情绪。 　　“先生，有位皮尔斯先生找你。他说自己是世界安全理事会的。” 　　“……让他上来吧。”放下话筒，洛厄斯往后靠到椅背上。九头蛇也来了啊…… 　　托尼换好自己的衣物，第N次想起了自己今天本来的目的，并再三提醒自己，绝不能再被洛厄斯带跑偏了。 　　想到顶层只能坐电梯，楼梯只有洛厄斯自己能用。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同样往上的皮尔斯。 　　“皮尔斯？”他微微眯眼。 　　“……斯塔克。”枯草金头发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公式化，不讨喜的笑。 　　“世界安全理事会部长来这个小小的药物研究所干什么？”托尼手抱胸，斜睨着他。他一向不喜欢强权高压。 　　钢铁侠现世后，皮尔斯虽然不是主张自己必须把这项技术上缴国家的人之一。但是他私底下接近和暗地里的一些小动作让托尼对他的恶感疯狂上升。 　　几次接触，他只觉得这人好像藏在水里的鳄鱼。粗看只是一截枯木，实则藏着巨大的的贪婪和野心。还不如那些明面上想硬抢的人呢。 　　“只是来拜访一个朋友。”皮尔斯对他不掩饰的排斥无感，笑了笑。 　　“朋友？”托尼浅呵了一声。站上这部电梯，所谓的朋友是谁就不言而喻了。托尼在心里把洛厄斯按住揍了一顿，这都认识得些什么见鬼的人！ 　　洛厄斯看到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来，挑了下眉毛。 　　托尼进门后就往旁边沙发上一坐，“我就在这儿待会儿，你们先聊。”半点儿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皮尔斯站在屋里，手背在身后，抬了下下巴。窝在角落的夏恩，脑袋搁在交叠的前肢上，黑溜溜的眼睛凝视着皮尔斯，刚刚还被他咬在嘴里玩的小球已经被他抛弃了。 　　他耳朵绷得高高的，不动声色。 　　洛厄斯扔给托尼一包狗粮，“喂你干儿子。” 　　托尼接过袋子，冲夏恩招了招手，“过来，让干爹看看你。”夏恩慢吞吞起身，擦过皮尔斯的侧边走向了托尼。 　　“不知道皮尔斯先生今天来有什么事？”洛厄斯像是终于注意到他还没坐下，示意他随意。 　　皮尔斯也不在意，自己拉过椅子坐到洛厄斯对面，叠起腿，歪在一边，“业内都知道洛先生虽然主攻药学，极少接触临床患者。但，你本质是一名顶尖的医师。” 　　托尼脱了鞋，盘腿示意夏恩蹦上沙发。他还闻了闻狗粮，那意思估计还想尝尝。 　　“斯塔克先生的隐患就是借你的手痊愈的。”皮尔斯慢吞吞道。 　　托尼悄摸摸捏着狗粮往嘴里塞的动作卡住，眯眼看向他。 　　“抱歉，”皮尔斯看向他，摆手，一副欠揍的高高在上样子，“只是，你比较特殊。我们必须注视着你，没有冒犯的意思。” 　　托尼把狗粮往旁边一扔，皮笑肉不笑。 　　“我们知道洛先生现在有一个没有做公开声明的成果？”皮尔斯偏头。 　　托尼微微坐直。 　　“对，”洛厄斯没托尼那么紧张，“不过那东西作用面狭隘，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药剂。我已经打算放弃继续研究了。” 　　“哦？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啊。”皮尔斯笑了，“我听说这个X药剂可是能保证所有手术都绝对成功的。哪怕是要切开一个人的主动脉，心脏，一切动不得的地方。 　　基本上，药剂作用期间，这个人，就属于不死范畴了。” 　　托尼笑了，“哇哦。哪怕是把这个人烧成灰烬，撒到海里？” 　　皮尔斯微笑不语，“洛先生觉得呢？” 　　“不死范畴言过其实了。”洛厄斯思索了一下，“X药剂只是能短期刺激一个人的自愈能力达到正常人类不可能的速率。现在能观测到的副作用是长期的衰弱，因为临床实验过于危险，时间也短。是不是只有这些副作用，我也不确定。” 　　“而且，这药必须针对独立个体单独研制，耗费的成本，时间，资源都是巨大的。” 　　“如果你也想花四个亿，换一个短暂的，副作用巨大也不稳定的不死之躯……也行。”洛厄斯耸了下肩。 　　托尼愣了一下，四个亿？他怎么没说过？ 　　皮尔斯直勾勾看着洛厄斯，半晌，笑了一下，“听上去，真是非常差劲且昂贵的药物。” 　　“对，所以我不打算继续研究了。”洛厄斯点头。 　　皮尔斯笑了笑，起身，伸手，“抱歉，只是工作需要。无意冒犯。” 　　洛厄斯没有伸手，“我洁癖。不握手，无意冒犯。” 　　托尼不客气地笑了一声。 　　皮尔斯慢慢收回手，“洛先生非常有意思，期待您做出更加优秀的药物，造福人类。”他似笑非笑，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他的桌上，“希望如果您一有所突破，就立刻联系我。” 　　“这对我们都好。”他拽了下自己的衣襟，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警告。说完，他冲托尼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托尼嘶了一声，“这老东西，不怀好意！” 　　洛厄斯看了眼桌上的名片。 　　亚历克斯山大·皮尔斯，为人熟知的是他世界安全理事会部长的身份，不为人知的是他是神盾局目前的最高领导人，也是……九头蛇的。 　　还以为那块敲门砖会让自己更接触核心呢，这个老鳄鱼倒是谨慎。二战回形针行动以来神盾局就和九头蛇密不可分。 　　运作方式都采用的同一种，都用严格的等级来区分组织里的人。等级越高，不一定代表能力越高，代表的是，他们能接触的安全信息等级就越高。 　　面对面，不知道自己是同一组织这种事情看上去可笑，但是在九头蛇·神盾局这个错综复杂的庞大机构里，非常正常。 　　嗯，洛厄斯现在在九头蛇里的安全等级是7。 　　不过，很快，他就该是8了。不管是神盾局还是九头蛇。毕竟美国队长的复苏计划，安全等级8。 　　现在，神盾局和九头蛇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判断自己是否可以主导这个计划了。洛厄斯脚尖搓了下地毯，歪着脑袋。 　　没人会比自己更合适。 　　就算有，让自己知道了，也就不会存在了。 　　“你不用把他的威胁放心上，你想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托尼看着他思索的样子，以为他在苦恼，“没人能动你的成果。” 　　洛厄斯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别怕！”托尼给他打气，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啊？你知道？知道什么？” 　　“没人能动我的东西。”洛厄斯慵懒地窝进椅背。 　　“啊！！”托尼突然想起了自己目的，“说，今天和你约会那姑娘是谁！！” 　　洛厄斯嘴角抽了一下，“娜塔莉·麦金托什。” 　　“……我的意思是，是谁！”托尼强调。 　　“我说了。” 　　“……”托尼深呼吸，“你又直回来了吗？” 　　“不，”洛厄斯伸手从自己笔筒里拿了支笔，转了转椅子，随意拿了份文件，翻过空白页，速写，“不能是朋友？” 　　“朋友？”托尼乐了，“你现在除了手下和我，还有别的社交关系？” 　　洛厄斯嗯了一声，“客户和狗。” 　　“……斯特兰奇又获奖了。”托尼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他回来后，除了自己习惯了主动联络他，维持住了关系。 　　厄斯几乎把自己从前的朋友，家人都隔离了出去。福利院，他定期汇款，却从不回去。杰森的葬礼后，他和那边的关系就逐渐变淡了。 　　明明人回来了，但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固定住这个人的锚点依旧在一个个被拔除。他有心无力，找不到症结。 　　洛厄斯消失这段时间，他和那个眼高于顶，自大狂妄，散发着消毒水味儿的男的关系倒是诡异地和谐着。 　　但是这种和谐也仅限于洛厄斯回来前了，回来后，他就单方面和自己，和洛厄斯都断交了。 　　真的是不好说他是蠢还是蠢还是蠢。 　　“是吗？挺好的。”洛厄斯看着纸上成型的娜塔莎，手支腮帮子。 　　“你的新药，他所在的医院第一个用于临床的。”托尼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青壮年痴呆，他在做什么？他居然在试图缓和这两人的关系？？ 　　“嗯。我知道。”洛厄斯翻了个面，继续速写。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你欠他声对不起。”托尼觉得自己的嘴像在异次元说话。 　　“我被下了远离他的禁令。” 　　“什么？” 　　“对，”洛厄斯漫不经心，“是为了宇宙和平。” 　　托尼本来还在真情实感地操心，这下气笑了，“滚蛋！不愿意就不愿意，非说的花里胡哨的。” 　　洛厄斯不可置否。 　　笔下的人不自觉地成型，洛厄斯笔一顿，然后把纸蛮横一撕，塞进了旁边的粉碎机。 　　托尼看着他的动作，“说起来，你的画现在可是千金难求了。” 　　洛厄斯哦了一声。 　　“你带走的画呢？搁哪儿了？” 　　“烧了。” 　　“啊？”托尼吃了一惊。 　　洛厄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午有个预约，要和我一起去吗？” 　　托尼现在在修养期，修身养性到都开始操心洛厄斯的人际关系了，就知道他到底有多闲了，“干嘛去？” 　　“见卡特……阿姨。”洛厄斯轻声。 　　“嗯？” 　　============================================== 第46章 　　卡特联系洛厄斯的理由是厄斯的新药让她的病有了非常大的好转。她是第一批受益者之一。 　　至于为什么不是在更早的时候联系，偏偏在这个时间，理由其实也挺显而易见的。脑子现在应该能长时间清醒的佩姬·卡特总会是第一个被通知罗杰斯找到了的人。 　　这种优待，细思，让人烦躁。 　　洛厄斯驱车前往疗养院的时候，托尼坐在后座和夏恩玩。 　　“你好像不太高兴？”托尼看了眼后视镜，“你以前不是可喜欢卡特阿姨了吗？” 　　洛厄斯没说话，一个急转弯让托尼直接撞上了车顶。“嘶——” 　　“不说，不说，我不说，行了吧。”托尼揉揉自己的脑袋，“心眼儿还是小。” 　　洛厄斯缓慢吸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疗养院的招牌，蹙起眉毛。 　　他不想看到卡特。但是，尽管她不再掌权神盾局，一票否决权还是有的。 　　他不能不来。“到了。” 　　夏恩是能进去的，但是得拴着链子。 　　他们走近卡特的房间时，一个人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洛厄斯脚步没停，托尼怪异地看了那人一眼，“他的眼罩看上去真酷。” 　　洛厄斯推门。 　　“厄斯，你来了。”卡特老的很优雅。通身气质和满脸的褶子都在诉说这个人曾经是一个多出色的女人，“托尼也来了。” 　　“嗨，你看上去很有活力。”托尼笑着打招呼。 　　“得谢谢厄斯。”卡特微笑。 　　洛厄斯找了把椅子坐下，“你想要见我？” 　　“对，”卡特眼带笑意，“可能是人老了，就希望看到年轻人。” 　　洛厄斯抿了下嘴，不适地动了下腿。 　　托尼莫名觉得屋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好，”卡特仔细端详着他们，“你们看上去关系还是很好。霍华德会欣慰的。” 　　托尼陪笑。洛厄斯依旧沉默。 　　“厄斯，你还喜欢美国队长吗？”卡特突兀道。 　　托尼……呃，真的是来拉家常了是吗？ 　　“不。”洛厄斯终于出动静了。 　　卡特笑了几声，“确实，长大了。以前那些老古板不适合你们年轻人了。” 　　“你还有别的事吗？”洛厄斯蹙眉。 　　托尼扭过头，眼神里写满了‘你的礼貌呢’。 　　卡特倒是没生气，只是温和地看着他，“是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 　　“……”洛厄斯手指捏起来搓了搓，“没什么。” 　　“厄斯，你怎么会想起研究针对阿尔兹海默的药物的？”卡特好奇道。 　　“突发奇想而已。”洛厄斯微微垂头，避开她的视线，“显然，很赚钱。” 　　卡特的眼神老花挺严重的，洛厄斯坐的那么远，她反而能看得清清楚楚。 　　低着头的年轻人，就和小时候一样，神情总是较常人更寡淡。他们接触的并不多，但是从霍华德嘴里，卡特也大概能勾勒出一个小大人，安静却拥有着极特殊魅力的孩子。 　　玛丽亚也和她说过。这两人常用一个词，一个粗看其实并不合适的词形容他——可爱。 　　这么看来，这个词其实再贴切不过。她老了，一生过得太跌宕，看到的太多，清醒的头脑让她能用从前的经验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做出近乎预言的判断。 　　他看上去受了伤，很委屈。也许在等人把他领回去。 　　会委屈到自己的孩子，都不坏。 　　弗瑞想多了。他的多疑让他在完全调查清楚一个人之前，无法轻易交托信任。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不了解就不能信任。 　　也不是了解，就可以信任。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洛厄斯设计了一切，他的心思也不坏。 　　就跟当初他会毁了霍华德保险箱里的东西一样，行为的对错，要看从什么角度看。说不定，只是小可爱依旧喜欢着美国队长，并从什么渠道得知了一切而已。 　　粉丝想靠近偶像，并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现在可都是非常出色的人了，”卡特笑容更深，“把时间耽误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太浪费了。” 　　托尼的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听到了她这仿佛赶客的话，顿时有种解放了的感觉。 　　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这出是怎么回事，洛厄斯和卡特之间到底又在打什么哑谜。他的脑子甚至飘到了难道洛厄斯瞒着自己和卡特阿姨来了一段激情忘年恋这种可怕的方向上。 　　自己给自己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洛厄斯抿抿嘴，他不喜欢卡特的眼神。就像她知道了什么一样。 　　他大着步子，离开，不道别，也不打招呼。 　　托尼的思绪又开始浮动，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嘶嘶出声。 　　因为托尼坐的比较近，卡特看不太清，这会儿被他突然的动作搞得懵了一下。 　　托尼……青壮年痴呆吃洛厄斯之前那药能治好吗？ 　　“呵呵，”尴尬地笑了两声，他指了指门口，“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好。之前有个不是东西的混账威胁了他。” 　　卡特笑出来，“没关系。小孩子因为嫉妒有点儿脾气很正常。” 　　托尼倒抽了口气，“什么？” 　　卡特笑而不语。对待喜欢的，总是有些脾气的。感情再寡淡，也会在意。 　　托尼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他匆匆道别，跟上了已经走出去老远的人。 　　洛厄斯上车的时候‘砰’一下关上了车门，被自己气到了。 　　托尼满脸欲言又止。 　　“去酒吧吗？”洛厄斯回头看他。 　　托尼啊了一声，“你要去酒吧？真的？” 　　洛厄斯默了几秒，方向盘打个拐，“去。为什么不去？” 　　他扯了扯嘴角。 　　托尼……他的青壮年痴呆真的是要没救了吧。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厄斯和卡特阿姨有一腿！谁来救救他！ 　　托尼以为他们是去酒吧找快乐的，但是进去后，他就觉得自己怕是快乐不起来了。 　　“我才意识到我们两性向不和。”托尼抹了把自己的脸。 　　洛厄斯坐到吧台边，扫了眼周围，示意酒保给自己来一杯白兰地，“不喜欢？” 　　托尼看着不远处正在接吻的两个漂亮姑娘，“如果喜欢，那才不正常。” 　　“我以为你喜欢过我。”洛厄斯抓过杯子，捂住杯壁，果香经掌心的温度缓缓的逸散。他垂头嗅了嗅，抿了口，蹙起眉毛。味道好像不算太好。 　　“我们今天难道是怀旧主题吗？”托尼捋直自己的性向，绕过了这个说来让他想捂脸的话题。 　　柔滑的白兰地带着青涩的果香滑进喉口，洛厄斯微微眯起眼睛，起伏的心绪逐渐平稳，“随你怎么理解。” 　　托尼一转眼就看到了他在喝什么，“你不该喝果汁吗？？” 　　洛厄斯睨了他一眼。托尼要了杯威士忌，“我知道我现在是管不住你了。” 　　洛厄斯继续沉默地喝酒。 　　“一看就知道你经验不足，闷酒最醉人。”托尼看不得，提醒。 　　“是吗？”一会儿功夫，两杯酒下去了。第三杯，洛厄斯晃了晃酒杯，才慢了下来。 　　“你跟我说实话，”托尼把杯子里的冰晃得喀拉喀拉响，“你当初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为什么要突然回来？” 　　他考虑过无数种原因，甚至连被外星人洗脑了这种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就是没有算进去一种可能。 　　一种在别人身上极为正常，在厄斯身上绝对不正常的原因。 　　情伤。 　　“是……谁？”托尼肩膀抵了一下他的肩膀。 　　洛厄斯被抵得一晃，只扯扯嘴角，一言不发。 　　他这样的反应让托尼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告诉我是谁，我酌情帮你去收拾他。” 　　“你不觉得你这马后炮后的时间太久了吗？”洛厄斯离他远了点儿。 　　“我看你的样子，想来，五年还是不够久。”托尼摸摸下巴。他掏空自己的脑壳也没想起会是谁。但是如果他都不认识，那这个人在洛厄斯身边也太透明了，“斯特兰奇？不像啊。” 　　洛厄斯喉结滚动了一下，嘲讽一笑。他慵懒地解了自己衬衫的扣子，端起杯子喝干，眼神扫向四周。 　　这种姿态托尼熟悉的很，但是出现在洛厄斯身上就让他怀疑起来了，“你想做什么”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除了针对对象不同，这里和正常酒吧履行着差不多的职责。我在钓男人。” 　　直面事实，托尼闭了下眼睛，硬着头皮，“哈喽，我还在这儿。” 　　酒保推了杯酒到洛厄斯面前，托尼……来了来了，谁的招子这么闪亮，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崽。 　　“马提尼？”酒保低声。 　　洛厄斯有些意外，东张西望的托尼也意外了。 　　“我的绝活。”酒保一笑。托尼觉得自己眼瞎了，他居然真的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丝叫妩媚的东西。 　　洛厄斯嗯了一声，接过杯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并不是你的伴吧。”身材瘦长的酒保瞥了托尼一眼。 　　“他不是。”洛厄斯勾了勾嘴角，端起杯子在嘴边晃了晃，“我们，型号不匹配。” 　　酒保一愣，微微瞪大眼睛。 　　“同性相斥。”洛厄斯伸舌头卷住倒三角杯底的橄榄，含到唇瓣间，意味不明的露出个笑。 　　酒保脸上缓慢涌上红云，他把抹布按在掌心掐紧，觉得自己口干舌燥，“well，我猜，这个可以想办法克服一下。”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抬手掐住他的下巴捏到自己面前，凑近。带着酒气的吐息呼在了他的口鼻间。 　　酒保瞬间就软了下来，眼睛要渗出水了。 　　洛厄斯眼神肆无忌惮地透过他的领口往里扫了一眼，像刀剑，冰冷的从皮肉上轻蹭过。酒保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洛厄斯松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这样就软了腰，你怎么克服得了。” 　　没找到机会离场，托尼一口掩饰尴尬的酒全喷回了杯子里。 　　酒保恍惚回神，崩溃捂脸，“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能和我一个型号的？？！” 　　洛厄斯手支起腮帮子，“我懒。” 　　酒保哼唧了两声，恋恋不舍地转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托尼默默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往远处推了推，再推了推。 　　洛厄斯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正对光怪陆离的大堂，满身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招蜂引蝶的气息。 　　托尼在自己座位上拧巴了两下，忍不住了，“你……挺会啊。” 　　“是吗？”洛厄斯视线淡漠地扫视着，“可能是看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小小的骚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托尼看到有人端着杯子往这边来了。他更坐立难安了，却又担心把明显是醉了的洛厄斯单独放着不安全。 　　洛厄斯懒洋洋看着正越过大厅往这边靠近的人，“没意思。走了。” 　　托尼……“啊？” 　　已经懵了一天的托尼茫然地跟上径直往外走的洛厄斯，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了，“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洛厄斯步子不停，稳稳当当。 　　“厄斯！”托尼不得不提高声音。 　　洛厄斯回头。 　　托尼手摊到两边，“嗯？想跟我说说吗？” 　　出了嘈杂的酒吧，晚风带着烟火气吹了几下，酒意没降反升，一些东西蓦地变得没那么可控了。洛厄斯抿了下嘴，“我恨他。” 　　托尼觉得自己莫名被逗得想笑，对面的人又变成了那个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小豆丁，“有多恨？” 　　洛厄斯又闭嘴了。 　　托尼走上前，伸手使劲儿揉他的脑袋，揉的他晃了几晃。手被打开，托尼低声，“恨？你确定？百分百那种？” 　　洛厄斯转身就走。 　　“欸，好好好好——恨恨恨恨恨恨！你别碰方向盘！我喊人来接我们。”托尼哭笑不得。 　　============================================= 第47章 　　娜塔莉和洛厄斯的友谊发酵的合理中透着一丝怪异，两人像是心知肚明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将所有暗流都藏在了似是而非的交谈里。 　　尘埃落定是在一周后。 　　洛厄斯在早上差不多的时候去了早餐厅，买了个并不喜欢吃的鸡蛋火腿芝士三明治，慢条斯理地用餐。 　　有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洛厄斯抬头，“嗨。” 　　来人是尼克弗瑞。 　　他眼神尖锐，却不足以刺穿洛厄斯。他安静了很久，“每天想弄死我的人成千上百，而只有我活下来了。” 　　洛厄斯嗯了一声，“哦？”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弗瑞手肘支上桌子，“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 　　洛厄斯眯起眼睛，“很显然，你的直觉并不准。”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洛厄斯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率先失去了耐心，放下餐具，擦了擦嘴，“你知道，没人会比我更合适。” 　　弗瑞脸色沉了下来，“你果然知道一切。怎么做到的？” 　　洛厄斯瞥了他一眼，没回话。 　　他不需要解释太多，弗瑞仅靠自己就能编出一套完整说法出来。 　　果不其然，弗瑞在他那一眼后就哼了一声，“果然。” 　　洛厄斯…哦豁，还挺快。 　　他之所以敢摊牌，是他有这个自信。上辈子，罗杰斯的苏醒计划，神盾局筹备了将近一年。 　　他围观了无数套被推翻的复苏流程，围观了他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接触氧气后可能会瞬间氧化，失去一切曾经光泽的古旧珍宝样对待罗杰斯。 　　表面上是找不到最稳妥的解冻方法，毕竟没人知道这样绝无仅有的存在能不能在解冻过程中存活。 　　没人敢承担将美国队长弄死的责任。 　　暗中更多的是神盾局和九头蛇的博弈。一方需要的是能让美国队长成功苏醒的医疗团队，一方更贪心，他们要的是一个能为他们控制却又能救醒美国队长的人。 　　这样的博弈几乎让复苏计划搁浅。 　　如果不是罗杰斯的小迷弟寇森以近乎盲目的崇拜相信着，人类史上第一位超级英雄能在海底冰下存活70年，一定能熬过常人熬不过的解冻过程，复苏计划就会在一票之差里，被推迟到技术达到能够百分百解冻后再重启。 　　九头蛇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放手了弗瑞带领一队医疗人员采取了百分之30存活率的计划进行了解冻。 　　这已经是当时最高的存活率了。 　　索性，自己当时好奇罗杰斯面对70年后只剩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会是什么反应，就没有动手。 　　他活下来了。 　　而这次，自己手里有着可以将罗杰斯以百分百的概率救活的药剂，身家清白到算珍稀物种了，和钢铁侠关系匪浅，还是九头蛇内部人员。 　　还有谁比他更符合双方的要求？没有的。 　　“我告诉过你了。”娜塔莎从柜台端来餐盘，一手拖过旁边的椅子临时拼了个座儿。她一手支脑袋，一手咬着汉堡，“我们一开始就在他的计划里了。” 　　“我觉得他在看到我以后，恨不得放烟花庆祝一下！” 　　洛厄斯看向她，“是我托大了，居然以为能瞒过你。” 　　娜塔莎没所谓地摆摆手，“你已经是我接触过的最会撒谎的男人了。”二战以来就生活在各种谎言里的黑寡妇，这样的评价就是顶尖了。 　　“我的荣幸。” 　　娜塔莎轻哼了一声，“能把自己都骗过的骗子，还有什么做不到。” 　　洛厄斯顿了顿，觉得她话里有话，机智的没有追究。 　　三人的饭桌陷入短暂安静，弗瑞依旧板着脸不发言。 　　“冒昧问一下，我哪里做的不对引起了你的怀疑？”洛厄斯思索了一下，决定直接问。 　　“我回答了，有什么好处？”娜塔莎勾起嘴角，汉堡一搁，笑眯眯。 　　“那是我唐突了。”洛厄斯并不执着。能骗住黑寡妇又不是他的目的。 　　娜塔莎欸了一声，“你可真是滴水不漏。”她猝然伸手，指尖挑过他鼻端的眼镜儿，绕在手指上晃了晃，“如果不是这个，我就信你了。” 　　洛厄斯没躲过，蹙了下眉毛。 　　娜塔莎啊了一声，“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伸手掐了一把洛厄斯的脸蛋，“你可真是太招人了。” 　　洛厄斯推了推自己的鼻翼，微妙道，“仅仅因为一副平光镜？” 　　“我在你眼里就这点儿能耐？”她故作大惊小怪，短暂了恢复了之前娜塔莉麦金托什的人设。 　　玩完，她把眼镜儿晃出花，另外一只胳膊慵懒地搭到椅背上，“还有——夏恩。” 　　“你对你名义上的一切，”娜塔莎凑近他，“都不存在任何占有欲。” 　　“人是动物，圈地盘是本能。流浪汉都会对自己的破铺盖进行标记，而你……没有。要么，就是你不是人，要么，就是你展现的一切都是假的。”娜塔莎似笑非笑，“但，只有夏恩。你只对这个有着独特的牵绊。 　　所以，很显然，你还是个人。那么，只有第二个结论了。” 　　洛厄斯笑了一下，眉目一瞬间华丽至糜，散发着近乎邪肆的气息。 　　娜塔莎眼神亮了起来，“夏恩。我能知道吗？” 　　洛厄斯伸手拿过她手指上的眼镜儿，重新戴好，“有机会的话，我也许会给你讲个并不好听的故事。” 　　娜塔莎啧了一声，“真是不坦率。我还以为这次能问出来。 　　你可太狡猾了。” 　　洛厄斯温和地笑了笑，这样的平和与之前那惊鸿一瞥形成了惊人的对比。 　　娜塔莎晃了晃叉子，“虽然我也习惯了以不同的面目活着，但是，还是好奇。你累吗？” 　　洛厄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累什么？ 　　娜塔莎高举双手，“算我多此一举。”顿了顿，她咧嘴，“但是，我更喜欢你眼镜下的样子。” 　　“我不喜欢。”洛厄斯结束了话题。 　　娜塔莎可惜地叹了口气。 　　弗瑞显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得力手下和洛厄斯建立了真真假假看不清的畸形友谊就放下焦虑。他看着洛厄斯的眼神，依旧强烈动摇着。 　　洛厄斯扭头，觉得弗瑞过于磨蹭，“你决定好了吗？” 　　娜塔莎看戏般围观，毕竟该她做的部分已经做完了。决断还是得老大来啊～ 　　“你最合适是不错。”弗瑞挺直背，“但是，你并不能取信于我。” 　　“哪个部分不能？”洛厄斯挑了下眉毛，“能力？人品？还是什么？” 　　“你的目的。”弗瑞揉了揉自己的眉，显然也盯累了。 　　“我看不清，你的真实目的。” 　　皮尔斯向自己推荐了洛厄斯。因为洛厄斯曾虚薄地牵扯在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件里。本该公式化接触，他却选择派遣黑寡妇以间谍方式接近。 　　但是传来的情报并没有走向他预计的方向。皮尔斯，娜塔莎，甚至是佩姬似乎都觉得洛厄斯没问题。 　　但他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难道不会是你忽视了最简单的那个答案吗？人看不到自己鼻尖下的黑点的。”洛厄斯眨巴了下眼睛，笑，“你们拥有一个被冰冻了70 年还活着的人在手里。而我，是研究员。” 　　“另外，我是美国队长的狂热粉丝。” 　　娜塔莎呛了一口。 　　弗瑞脸抽了一下，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摸不到洛厄斯一丝缝憋的。 　　娜塔莎看自家boss一张脸都快黑的五彩斑斓了，咂嘴，“你真的要让眼前这位，走不通我们的正路子接近偶像，走野路子，私生路线吗？” 　　弗瑞呼吸浅了一瞬。娜塔莎的话没错。不管洛厄斯到底在筹谋什么，他都是摊开的。 　　是阳谋。 　　如果自己强硬拒绝，之后恐怕就不是阳谋了。 　　洛厄斯看出了他的松动，扯扯嘴角，“决定权在你们。”他推开桌子起身，放下自己的名片，“决定好了，把人送到我的研究所。” 　　“我更习惯自己的研究室。”洛厄斯居高临下，“过时不候。” 　　娜塔莎做了个哇哦的口型，看着弗瑞黑了十个度的脸，借喝果汁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笑意。 　　洛厄斯是在当天下午13点52分等到封存在整块冰里的罗杰斯的。 　　虽然因为不耐下了弗瑞的面子，但是医疗团队最后还是交给了弗瑞挑选。 　　这么说吧，一整个团队，除了领头的洛厄斯，其余所有人都是神盾局的人。 　　意外的，一个九头蛇都没有。大概，他们觉得，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巨大的冰块被妥善运进了专门的低温室。 　　洛厄斯隔着透明的隔热玻璃长久看着里面被冰面扭曲了些的人体。 　　“见到偶像的感觉怎么样？”娜塔莎调侃。 　　娜塔莎被派到了他身边，作为保镖。至于到底是保镖还是正大光明的监视，都心知肚明。 　　洛厄斯没说话，不能说。起码，平静之前不能。 　　娜塔莎微微眯眼，伸手又去袭击他的眼镜儿。洛厄斯脸让了一下，手扶住，“还不错。” 　　娜塔莎也不在意，缩回手，耸耸肩。 　　洛厄斯点了点镜框，身体里泛着无限接近于杀意的狂潮。 　　砸碎也好，粉碎也好，碾碎也好。仅仅看着，就浑身滚烫。 　　手里没有镰刀，但是那感觉就像是顺着已经不被见到的无形联系，从冰里的人身上渗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洛厄斯转过身，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随着罗杰斯过来的还有就是弗瑞从世界各地搜罗而来的专业医护人员。 　　“我相信保密条例你们都应该清楚，”洛厄斯抚摸了下自己的镜框，“现在……” 　　他勾勾嘴角。 　　“我们的任务是成就一个奇迹。” 　　====================================== 第48章 　　罗杰斯身上大块的冰都被精细切除了，剥离出人形后，洛厄斯用细长的金属长针穿过他的尾椎部位取了些骨髓血，用以针对性地制作X试剂。 　　这是神盾局和他知道的部分。 　　九头蛇和他知道骨髓血样本是为了尝试复制超级战士血清。 　　洛厄斯自己知道，样本纯粹是取给他们看的。 　　给罗杰斯准备的不是X试剂，而是被他降低了强度的低配版超级战士血清。 　　罗杰斯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他的身体细胞能自行分泌出超级战士血清，这护住了他的生机。所以在解冻前，先从外部用低配的血清唤醒沉睡在他身体里积蓄的能量，解冻后的苏醒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罗杰斯的身体出于自保，将所有需要消耗能量的生命活动都降到了最低。没有呼吸，心脏几乎不会跳动，血液循环极为缓慢。 　　这意味着，想要药剂成功被吸收，只能进行大面积的微孔注射。覆盖面几乎是全身皮肤的百分之七十。 　　如果要更直观的形容，那大概就是他们必须把罗杰斯装进一个密布尖锐短针的封闭性容器里。 　　确定注射那天，娜塔莎看了眼定制的容器，“这是要把人扎成筛子啊。” 　　洛厄斯将管状的药剂挨个塞进容器边缘的两排接口里，看了一眼像刑具的容器，“这形容不太准确。毕竟我们不打算把人戳穿。” 　　娜塔莎从后脖颈一直凉到尾椎。她看着洛厄斯，“你说实话，你是队长的黑粉吧！” 　　洛厄斯笑了下，确定都调试完毕了，他招呼助手把人搬进仪器。 　　往边上退了点儿，他看着还穿着衣服的罗杰斯蹙起眉毛，“衣服不能留着。” 　　已经摩拳擦掌的众人愣了下，“但是这衣服太紧了，我们不能保证在破坏衣服的时候，不造成任何伤害。” 　　洛厄斯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合适这种程度的精密操作人选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直接解冻倒是不用担心去冰的时候会伤到罗杰斯，但是那样会使他的身体内部先产生一定程度的坏死。 　　苏醒时间会拖长。 　　娜塔莎不是专业的医疗人员，她的任务就是从旁监督，没啥发言权。冰室里很安静，经过一段时间的合作，大部分人都习惯了等待洛厄斯最终的安排。 　　娜塔莎见洛厄斯看了一圈后，只是盯着罗杰斯不说话，笑了下，“看来，这次只能你亲自动手了。没人更合适哦。” 　　洛厄斯看了她一眼。 　　娜塔莎看热闹，一点儿都不嫌事大。复苏队长这活可以说是洛厄斯倾尽心力揽到自己身上的，但是，这人却永远离罗杰斯远远的。 　　能隔着玻璃，就绝不站进冰室。今天如果不是他必须主持注射全过程，他都不会走近罗杰斯一米。 　　娜塔莎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洛厄斯。 　　洛厄斯抿了下嘴。衣服是肯定不能留着的。罗杰斯的战衣是霍华德特制的，可以阻挡小型冷兵器的伤害。并且它厚薄不均，微孔注射的针又比平常的针要短的多。 　　剂量精确到千分位的药剂如果因为衣物的阻隔无法完整注入，变数过大。 　　另外，即使因为冰封太久不大存在什么细菌，但药剂污染的可能性依旧更高。 　　洛厄斯手指捏起搓了搓，半晌，“虽然人昏迷着，也要保留尊重。你们就别都留在这里了，我一个人就好。” 　　众人总算意识到他们的‘治疗对象’接下来很可能会□□。很快，在把罗杰斯放回操作台上后，就都离开了。 　　洛厄斯看了一眼一步都不打算动的娜塔莎。 　　娜塔莎眨巴眼睛，“看我做什么？我不能让你和队长独处的。” 　　“你看热闹的心思太直白了。”洛厄斯无奈。 　　“那是因为你表现得比较让人感兴趣。”娜塔莎笑眯眯，“你可别手抖啊。我可是听说，队长现在属于易碎物品。” 　　洛厄斯没太注意她在说什么。他看着横卧在操作床上的人，恍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即使和他一起度过了可能是常人几辈子，将近两个世纪的时间。 　　可从未能真实接触过，他们本质上依旧是陌生人。 　　他喉结动了动，意识到自己浑身紧绷。越靠近，心脏就越挤，隐隐作痛。 　　莫名其妙的，他成为了罗杰斯唯一的死神。莫名其妙地，罗杰斯又成为了他唯一的死神。 　　就在自己相信了，他们彼此有着可怕的，单一的，独一份的，绝不会消失的羁绊后，又轻易被命运嘲笑着收了回去。 　　凭什么？又为什么？ 　　洛厄斯手悬在空中停顿了很久，半晌放下，“我高估自己了，我做不到。” 　　娜塔莎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字眼。跟着，洛厄斯低声，“我怕我手抖。” 　　娜塔莎的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你是害怕自己伤害他？”这是为什么他从不靠近？？近情情怯？不对……这句话到底要怎么理解合适？ 　　洛厄斯没回答，做出了决定，“提前放进低温水里进行解冻好了。注射就在轻微解冻后，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的。” 　　娜塔莎挑了下眉毛，“行啊，反正都是你主导。” 　　洛厄斯吐出口浊气，“不出意外，一周内，罗杰斯就能苏醒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要知道上辈子罗杰斯因为粗暴解冻，可是几次濒死，苏醒周期非常漫长。给了神盾局足够的时间激动，准备，争吵，最后平静接受。 　　娜塔莎耸肩，“那又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洛厄斯看了一眼罗杰斯，扭身离开，没有回头。 　　如果只是一场捉弄，那就不该开始，不要存在。不要让他安心并依赖。 　　一开始感觉还没那么强烈，现在他清楚知道自己若是死去，是绝不会甘心罗杰斯独活的。 　　娜塔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抬了下下巴，转头，笑了一声，“很好。我现在更期待他面对一个活的美国队长是什么样子了。” 　　准备在早上的注射因为这个小插曲被推迟到了晚上。 　　‘X试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注射进了罗杰斯的身体。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二十分钟后，他的心跳完全恢复成了正常频率。 　　他的皮肤开始变得柔软，因为解冻而稍显软烂的肌理开始恢复弹性。白的异常的身体逐渐泛出粉色，体温开始升高，并有趋于稳定的绵长呼吸。 　　脑神经波动增强，潜意识开始活动了。 　　人虽然还未苏醒，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已经完全脱离了死亡的阴影。 　　这就意味着——他们成功了！ 　　已经高强度工作了一个多月的多人团队忍不住欢呼，一个挤一个凑上去，去摸摸，感受一下一个冰棍儿活了的神奇。 　　洛厄斯在外围看着，一会儿，从后面转了出去。 　　娜塔莎瞄了眼他的背影，又看看包裹在人群里被一群医疗人员新奇地动手动脚的罗杰斯，莫名同情。 　　接下来罗杰斯会被转移至常温的病房，由更加专业的人士安排复健。 　　苏醒，只是时间问题了。 　　娜塔莎在顶层找到洛厄斯的时候，他正在抽烟，手边放着杯酒。 　　办公室没开灯，夜色透过敞开的窗户飘进来。 　　“我不知道你烟酒具全。”她走近。 　　“坏的旧习惯。”洛厄斯对着空气吐出口淡蓝色的烟雾，脸隐在烟雾和夜色里含糊不清。当初罗杰斯就挺惊讶他在身上放打火机的，毕竟自己从没接触过烟。 　　“如果不是知道你出生的时候罗杰斯都失踪多少年了，我都要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了。”娜塔莎玩笑一样道。 　　加了滤嘴，显得更细长的烟夹在指尖上，早就不习惯这味儿的洛厄斯呛得咳嗽了一下，抬手看了眼，意兴阑珊地把还剩大半截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庆祝吗？” 　　他给娜塔莎倒了半杯酒，推过去。 　　“庆祝你不准备香槟？”娜塔莎接过杯子。 　　洛厄斯扯了下嘴角，碰了碰她的杯子，自顾自一饮而尽。 　　闷酒本就醉人，何况娜塔莎还在刻意灌他。 　　喝醉的洛厄斯看上去异常的脆弱，不太适合他。娜塔莎陪了他几杯，就开始后悔灌他了，拿过他又续上的杯子，“别喝了。” 　　洛厄斯也不贪杯，乖巧撒手。 　　娜塔莎站在他旁边，“你是很失望吗？” 　　洛厄斯疑惑地嗯了一声。 　　“直面自己的童年偶像，然后觉得失望。”娜塔莎伸手把他的眼镜儿摘下来了，“但是，我不明白，不管以什么目光看，他都不会让人失望吧。 　　起码外形上……god，那个男人看上去像沉睡的阿波罗。” 　　洛厄斯笑了一声，眼睛微眯，“对。我一直欣赏他的躯体。非常惹人怜爱。” 　　娜塔莎看着他舒展的眉眼，默默把眼镜儿给他戴了回去，“我现在认同你保持距离的举动了。请务必继续保持！” 　　崇拜一个男人和想得到一个男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后者必须要保持距离！特别是在被觊觎的一方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的时候！ 　　========================================== 第49章 　　阳光似乎不错，但是没有暖意。窗外对面的楼上没有人，开着窗，却没有行人车辆的声音。 　　只有头顶上的风扇和收音机里球赛的声音。一场自己曾经就在现场看过的球赛。 　　罗杰斯坐起身，看了眼自己，拽了下身上的衬衫。抬眼看着这间病房，眼神闪烁。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红唇卷发的女人走进来，“罗杰斯队长，您醒了？有什么需要的吗？” 　　罗杰斯扶着床，胳膊上的肌肉微微紧绷，“这里是哪里？” 　　“这是军医院。”女人面带微笑。 　　“我再问一次，我在哪里？”罗杰斯湛蓝的眼睛幽深。 　　女人被他看得心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杰斯猛地起身，这里不对劲儿，绝对不是所谓的医院。他趁女人反应不及，直接撞出门外。 　　看清自己刚刚呆的地方，他顿了一下。那里是故意被布置出来的场景。 　　高高的透明穹顶，光滑可鉴的地板，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群。 　　“紧急情况！队长跑了！”被毫不留情撞飞的女人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跨过被撞破的墙壁，对着对讲机大声道。 　　娜塔莎听着回响在整个研究所内的通报，对站在自己旁边满脸尴尬的寇森微笑，“我说了，让你们最好采取厄斯的建议。” 　　“你们非要用‘最温和的方式’迎接他。” 　　寇森清咳了一声。 　　罗杰斯看了眼身后，不敢继续迟疑，迅速往大门掠去。 　　门口有着闸机一样的东西，路过的人要刷个卡片才能进出。他手一撑，翻了出去。 　　“罗杰斯队长！”后面还在喊。 　　罗杰斯用肩部撞碎玻璃门，继续往前冲，边冲边回头警惕后面的人有没有使用武器。 　　‘砰——’ 　　一声闷哼，罗杰斯踉跄了一下，看清自己撞到的人，反射性伸手拽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被自己撞飞的命运。 　　洛厄斯肩部一痛，眼前一花，还没飞出去，就被猛地拉回，撞进一个温度过高的怀里。 　　“……抱歉。” 　　眼花之际，他按住身前的肉墙，听清声音，浑身僵住。 　　罗杰斯捏着胳膊里瘦的好像有些过分的腰，垂头，站在原地。理智提醒他该继续跑，但是他挪不动，“嗯，你还好吗？” 　　洛厄斯抬眼。 　　罗杰斯懵懵地看着他的脸，一种隐秘的陌生情绪在心里发酵。让人慌乱。 　　有温度，有弹性，有呼吸。被热度裹住的洛厄斯嘴唇颤了一下，蓦地变得青紫。 　　罗杰斯的眼神陌生，不认识自己。好像心口被狠挖了一下，心脏开始一下一下抽搐，他短促地抽了口气，按住心口，虾子一样蜷紧自己。 　　罗杰斯慌了，手足无措，抱人抱的更紧了，“是我撞到哪里了吗？你哪里不舒服？？你还好吗？！！我该怎么办？” 　　稀里哗啦追出来的一群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刚刚还狗子一样风般跑出去，头都不回的男人慌乱地搓着怀里的人，满脸都是做错事的紧张。 　　洛厄斯头晕眼花，身体往下软。 　　“他看上去需要帮助——”罗杰斯抱住往下滑的人，紧张地大声喊。 　　追出来的娜塔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冲过来伸手要接，“他心脏病犯了！放平他——” 　　罗杰斯手紧了一圈，反射性躲开了娜塔莎伸过来的手。 　　娜塔莎顿了一下，“队长，他需要帮助！” 　　罗杰斯回神，缓慢撒手，半跪，把人放在了地上，“我……对不起。” 　　娜塔莎看了他一眼，解开了洛厄斯胸前的扣子，“厄斯！厄斯，听得到吗？救心丸你放在了哪里？？” 　　洛厄斯短促地喘气，艰难碰了下自己裤兜。 　　罗杰斯赶在娜塔莎之前摸上了他的口袋，取出了药瓶，毫不犹豫地倒出两颗，掐住他的下巴，把药放在了他的舌苔下，“含住。”生疏，却又像演练了无数次。 　　洛厄斯唔了一声，紧闭双眼。 　　娜塔莎忍不住看了眼罗杰斯，随后收回视线，“他需要医生，里面有。” 　　罗杰斯皱眉看她，似乎在审视她的可信度。 　　娜塔莎……“他是这个研究所的boss。他们会尽全力救他的。” 　　罗杰斯愣了楞，垂头看躺着，面色惨白的人。 　　娜塔莎想再接再厉，罗杰斯抄住洛厄斯的腿弯，抱起人起身，“你带路。不要耍花招。” 　　娜塔莎……行叭。 　　驻扎在研究所内，寇森带领的小队匆匆追出来，都卡在了门口，看到人回头，不尴不尬地在大门边让出了条路。 　　刚刚被撞飞到墙上的女士默默揉了揉自己还在发麻的半边身体，再看看被罗杰斯横抱着的洛厄斯，表情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洛厄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放在兜里的手差一线伸出来用刀片割断眼前人的动脉。 　　发现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脏病发作真的因为舌下的救心丸缓慢地恢复过来后，他莫名有种一拳锤进了棉花里的感觉。 　　大概，自己在历史上确实是个无关痛痒的节点。死不死，怎么死，想怎么篡改都没关系。 　　罗杰斯注意到了洛厄斯缓慢放松的姿态，放轻声音，“……你醒了？还好吗？心脏还疼吗？” 　　娜塔莎脚下一磕，猝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洛厄斯见藏不住，不太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冰冷。只是因为虚弱，失了力度，“我没事了。” 　　罗杰斯大大松了口气，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就好。” 　　洛厄斯嘴角抽了一下。娜塔莎屏住呼吸，掩藏自己的存在感。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洛厄斯顿了一会儿，暗含怒气地提醒。 　　被公主抱着，走过大半个研究所的姿态真的是太可笑了。 　　罗杰斯哦了一声，躬腰小心把人放下来。 　　娜塔莎脸部扭曲了一下，随后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笑出声。 　　洛厄斯听着娜塔莎忍地嘶嘶作响的奇怪动静，闭了闭眼睛，“手。” 　　“嗯？” 　　“松开你的手！” 　　罗杰斯烫到一样，迅速收回自己还扒在他腰上的手，搓了搓裤边，一手的汗，尴尬道，“……对不起，我……” 　　洛厄斯终于被放开，站远了一些。 　　罗杰斯紧跟着挪了小半步，压迫性的身体再次逼近，“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头，眼睛跟黏人身上了一样。 　　洛厄斯被近在咫尺的胸肌逼得又往后退了小半寸，忍着自己继续往后退的冲动，阴森森地瞪了罗杰斯一眼。 　　罗杰斯默默退后了一大步，“……对不起。” 　　娜塔莎噗了一声，匆匆转身，不让两个当事人看到自己的脸。 　　洛厄斯拽了拽自己被揉皱的外套，深呼吸。他并起两指，抬手，“抬头。” 　　罗杰斯仰了仰脖子，任由那两根手指按住了自己颈侧的动脉，僵得像根木头。手又不自觉伸了出去，目标是眼前人的腰。 　　洛厄斯一手按着他的脉，一手抬起掐表。意识到他的手想干嘛，看了他一眼。 　　罗杰斯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反射性道，“对不起。” 　　洛厄斯收回视线继续掐表。 　　罗杰斯看着比自己视线稍微矮一点儿的人，眼神带着异样的光亮。像被栓住的大狗。 　　确定心跳速率正常，洛厄斯缩回自己的手指，抬手抚上了他的胳膊，在他筋上按了一下。 　　罗杰斯忍着自己想挣扎的反射，任由他动作。 　　“麻？”洛厄斯提问。 　　“没关系！” 　　洛厄斯手指顿了顿，抬眼。 　　“……不麻。” 　　洛厄斯脸一黑，手指加大力气。罗杰斯脸色扭曲了一瞬，嘶了一声，“麻麻麻麻麻！” 　　洛厄斯哼了一声，扔开他的胳膊，手按上了他的胸腔，“深呼吸。” 　　罗杰斯猛地吸气。 　　洛厄斯蹙眉，“慢点儿！” 　　罗杰斯摒住了呼吸。 　　洛厄斯没忍住……“你脑子出问题了？！” 　　罗杰斯被骂的有点儿遭不住，悄咪咪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呼吸，实在委屈巴巴，卑微的厉害。 　　发火的洛厄斯咳嗽了一声，抿紧嘴，缩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别急…我……对不起。”罗杰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心慌。 　　娜塔莎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洛厄斯喉结滚了滚，动了动自己的腿，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平复情绪。抬手按住他两侧的下颌，抬起他的脸，“吞咽。” 　　罗杰斯老老实实照做。 　　洛厄斯松开他的下颌，“看着我。” 　　罗杰斯眼神落在他身上，洛厄斯僵了一下，险些忘了自己接下去要干嘛，“……跟着我的手指。” 　　他竖起手指往左缓慢平移，罗杰斯看过去。两侧都移了一下后，洛厄斯缩回自己仿佛被目光灼到的手指。 　　“看来暂时没有出现任何后遗症。”洛厄斯移开视线，手插兜，“你很健康。” 　　“你是医生？”罗杰斯反应过来。 　　“人你们可以领走了。”洛厄斯回头对娜塔莎道。 　　娜塔莎哦了一声。 　　罗杰斯看着转身就要走的人，抬脚跟了上去。 　　娜塔莎伸手拽住他，罗杰斯皱眉转脸。 　　“……罗杰斯队长，”娜塔莎看出了他眼睛里的严厉和不情愿，“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是不是？” 　　罗杰斯顿了顿，扭头看了眼没回头的颀长身影，“对。” 　　“我们会向你做出详细的说明的。”娜塔莎公式化微笑。 　　罗杰斯忍不住又看了眼洛厄斯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人了，“他和你们不是一起的？” 　　娜塔莎……“他是负责复苏你的责任医师，之后很长时间都会负责你的身体健康。所以……”不要再继续看了！ 　　罗杰斯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娜塔莎没忍住，“队长，你喜欢男人？” 　　罗杰斯愣了一下，奇怪地看向她，强调，“我是个男人。” 　　娜塔莎扬起微笑，“是吗？”我以为你是只狗呢。 　　“跟我走吧，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娜塔莎看着还不打算挪脚的人，“……谈完，我送你去抽血检查。” 　　“他检查吗？”罗杰斯问道。 　　“……对。” 　　“我们去哪里？”罗杰斯抬脚就走。 　　娜塔莎……呵呵。 　　===================================== 第50章 　　洛厄斯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办公室的，回神，他已经坐在位置上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了。 　　他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钟，闭了闭眼睛。半晌，他两手交叉掐住自己的上臂，垂头抵在小臂上。滚烫的感觉迅速从胸腔不具体的地方蔓延到头皮。 　　浑身发麻。 　　他闭着眼睛，手掐紧自己，想遏制颤抖的欲望。 　　托尼不请自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红的发艳的洛厄斯，懵了，“你中药了？” 　　洛厄斯一个眼刀子扔了过去。 　　托尼卧槽了一声，那么一瞬间又温习了一下自己当初脑子出毛病了一样觉得洛厄斯好看的出奇的感觉。 　　洛厄斯呼出口浊气，松开自己的手，“你来干嘛？” 　　托尼迟疑，“厄斯……” 　　“什么？”洛厄斯蹙眉。 　　“昨晚斯特兰奇出事故了。”托尼手捏起，“从山道上冲了下去，重伤。” 　　洛厄斯顿了一下，“是吗……”自己是提醒过斯特兰奇的，甚至拐弯抹角地让托尼送了他一辆安全系数更高的车。 　　但，就像自己的死活对历史并不重要一样，斯特兰奇受伤重要到绝无法更改。 　　洛厄斯不作声，托尼看着他，“我准备去看看他。要一起吗？” 　　“我不会去。” 　　托尼舌头在嘴里绕了一圈，“厄斯……” 　　洛厄斯抬眼，“我说了，我不会去。” 　　托尼提高声音，“洛厄斯！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看他。多大隔阂，这样你都不去。” 　　洛厄斯转动自己的椅子，避开他的视线，面对窗户，“我说了，为了宇宙和平。” 　　托尼见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砰’一下，摔门而去。 　　洛厄斯看着窗上自己的倒影。 　　第一，不能杀人。第二，除非有人求助，不然就算濒死都不可动用法师的能力。第三，不要再见斯特兰奇。 　　洛厄斯呆了一会儿，起身，拽过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越走脚步越快。 　　下楼后，他迎面看到了带着罗杰斯回头的娜塔莎，“我去趟纽约。有事你知道找谁。” 　　娜塔莎点头示意知道了。洛厄斯看都没看罗杰斯，径直离开。 　　罗杰斯想喊住他，却不知道该喊什么，急了，“喂！那个——医生！” 　　洛厄斯充耳不闻。 　　为了调查洛厄斯，把他的背景摸得透透的娜塔莎想到了刚刚自己手机上收到的推送，拽了把罗杰斯，“他的好友出了车祸，现在估计是急着去救人。” 　　罗杰斯啊了一声，“那是挺着急的。希望他朋友没事。” 　　“有他在，估计问题不大。”娜塔莎耸肩。 　　“是吗？他很厉害？”罗杰斯好奇。 　　娜塔莎看了他一眼，“对。不然不会接手你。” 　　罗杰斯笑了笑，“挺好的。” 　　“你看上去适应良好，”娜塔莎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不急着抽血了。 　　罗杰斯环顾四周，“很显然，我必须这样。我总不能把自己冻回去。” 　　娜塔莎失笑，“你比我想象中坚强。走吧，你的责任医师走了。你还是要抽血检查。” 　　“有点儿可惜。”罗杰斯看了眼大门口，跟上了娜塔莎。 　　洛厄斯到纽约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他车停在医院住院部的停车场上，在车里坐了许久。呆闷了，他开门站下车，抬头看了眼楼上，又垂头。 　　半晌，他摸了摸衣兜，摸出一盒买了好久，只少了一根的烟盒，抽出了一根。 　　烟含在唇间，他拿出打火机玩了一会儿，没点燃。 　　其实自己并不需要跑这一趟。斯特兰奇就算失去了一双健康的手，也会成为下一位至尊法师。 　　并且会是古往今来最出色的一位。他会救下整个世界。他会放下高傲成为一个更加圆满的人。收获队友，爱人，一切让人充实而幸福的一切。 　　洛厄斯一下下搓起火花，倚着车子发怔。 　　只是，恐怕以后是听不到他弹琴了。也没人教自己了。 　　打火机一下下，忽明忽暗，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洛厄斯视线落在虚空之中。 　　自己能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做了怎样，不做又怎样。 　　三楼，托尼抄着一捧果篮走进病房，努力保持自己调侃的语气，“撞得不轻啊。”他忽视那被吊在床上方的一双手。 　　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滴水未进的斯特兰奇扭了下自己的头部，看清他是一个人后，又扭回了头。 　　托尼挠了挠自己的鼻翼，“他……挺忙的。最近我都不好见他。” 　　斯特兰奇一点儿动静没有，一个不查，会以为那里躺着的是死人。 　　守在他旁边打瞌睡的女医生被惊醒，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托尼有些吃惊，“斯塔克……？” 　　托尼扯出一个笑容，“嗨——” 　　“你们……认识？”女医生看看斯特兰奇，又看看托尼。 　　“well，他可是我家的股东。”斯塔克顽笑。所以，治疗需要多少钱都没问题。 　　女医生见斯特兰奇什么反应都没有，代他接过果篮，“他……” 　　“我知道，他就这个臭脾气。”托尼示意她不用在意。 　　女医生眼圈红了一下，深呼吸，“嗯。谢谢你来看他。” 　　托尼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下了，和女医生聊天。丝毫不问病情，只是开着玩笑。女医生心情好了许多。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斯特兰奇嘶哑道，“他取出了你血管里所有的碎片。” 　　托尼顿住。 　　“谁？”女医生转头。 　　“对。他会有办法的。”托尼咧嘴。 　　斯特兰奇眼皮耷拉，又沉默了良久，久到托尼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只能得到这么一句话了。他又开口，“……我想……我得见他。你花了多少钱？” 　　托尼喉口干涩，“……四个亿。” 　　女医生惊呼了一声。斯特兰奇看着天花板，肿的不像样的眼皮下尽是偏执，“……好。” 　　托尼舔了下自己的唇瓣，“但是你这样可不行。” 　　斯特兰奇转动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黑漆漆，像烧着火。 　　托尼嗯了一声，“我做的手术需要人的身体处在一个巅峰期。你必须健康，有活力。从现在起，你必须吃蔬菜，运动，复建。不恢复到巅峰期，他是绝不会动手的。” 　　斯特兰奇嘶哑，“就这样？” 　　“对。” 　　“好。” 　　女医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艰难提醒，“……斯特兰奇，这是四个亿。你们说的这个人真的能……”要知道，他的手部神经几乎是全毁。别提恢复，就算是想和平常人一样，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托尼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鼻翼。 　　“我的股份值多少？”斯特兰奇再次出声。 　　“你要出，我报价五个亿。”托尼扯开嘴角。 　　女医生微微瞪大眼睛。 　　斯特兰奇沉默良久，艰涩道，“谢谢。”斯塔克集团的股份值钱不错，但是不值这么多。 　　托尼耸肩，“好好养着。不然好了以后的副作用有你受的。” 　　斯特兰奇扯了扯嘴角。 　　“走了。”托尼见不得他这样子，坐不下去，离开了。 　　“请你帮我打份饭过来，好吗？”斯特兰奇出声。 　　女医生眼神瞬间亮起，“你终于要吃饭了吗？” 　　“嗯。”斯特兰奇动作轻缓了点了下头。 　　“好好好——”女医生噎了一下，匆匆抹了把眼泪，“我去给你热热。” 　　斯特兰奇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有一丝动容。 　　托尼站到楼下时，扯开了自己领带，心口像堵了块石头。 　　又走了几步，蓦地看到了不远处叼着烟的洛厄斯。他停下，一时间好气好笑又松了口气。 　　一个死不肯低头，一个死不肯老实。他头一次觉得相比较这两人，自己简直成熟的不要不要的。 　　“你不是不来的吗？现在在这儿干嘛？！”托尼伸手拿掉他嘴里的烟，刚想训，发现烟根本没点燃，偃旗息鼓。 　　洛厄斯没应声。 　　托尼叹了口气，“伤的很重。那手血肉模糊，人都肿了。”他边说边比划，啧啧有声，“不过你有办法的吧？” 　　洛厄斯眼神凌厉起来，“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托尼不明所以。 　　“你告诉他，我会给他动手术？”洛厄斯侧身。 　　“……”托尼嘶了一声，“你也不行吗？” 　　“安东尼·斯塔克，我的话，你全当放屁是吗？就算我能，我也不会给他动手术！”洛厄斯蹙眉。 　　到一楼热饭的女医生走向电梯，看到了门口的争执，以为谁要伤害斯塔克，几步走出去，听清对话后，反射性躲了起来。 　　“厄斯，你在说什么？！”托尼难以置信，“那是史蒂芬·斯特兰奇！他受了很重的伤，那双手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洛厄斯抿唇，“我说了，我不会再接近他！” 　　托尼出离愤怒了，“洛厄斯，你怎么成了这样？！” 　　“我就这样。”洛厄斯沉下声音，冷冷看着他，“你现在最好是想想怎么和他说清楚。” 　　托尼哈了一声，后退了一步，想离开。忍了几忍，没忍住，他转身，“你知道他喜欢过你吗？” 　　洛厄斯蹙眉，“什么？” 　　女医生‘啪’一下摔了精心准备的饭盒。 　　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产生争执的兄弟两齐齐扭头。 　　托尼张了张嘴，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男女之事，他不能说了解很多。但是，看出这个女医生喜欢斯特兰奇并不难。 　　“你……就是那个没来的实习生。”女医生脸色煞白。 　　洛厄斯不认识她。 　　“你说你能救他，为什么不肯？”女医生走近，浑身颤抖，“你明白他在经历什么吗？” 　　洛厄斯神情冷淡。 　　“为什么？”女医生继续接近。 　　洛厄斯敛下眼睑，“因为我不愿意。” 　　女医生打了个冷战，“你不能这么对他。他会活不下去的。” 　　“他不会。”洛厄斯转开视线。 　　‘啪’。 　　托尼嘶了一声，觉得肉疼，又出了口闷气，出完气，又忍不住心疼。 　　洛厄斯脸被打的歪到一边，舔了下嘴角的血。 　　“你必须、救他！”女医生瞪着他。 　　洛厄斯扭头，“我说了，我不愿意。” 　　女医生又抬手，洛厄斯掐住她的手腕，“你想救他？” 　　女医生紧抿嘴唇。 　　洛厄斯拎起她的手腕，逼得人踮起脚向自己靠近，“想救他，求我。跪下，求我。”他笑了下，像恶魔。 　　托尼脸色沉下来，“洛厄斯，你适可而止！” 　　洛厄斯充耳不闻，看着她一双几乎冒火的眼睛，“还是说，你又想当圣母逼我救人，又不愿意付出代价？” 　　女医生抖了一下，“……你可以救他？” 　　“百分百。”洛厄斯低声。 　　女医生看向斯塔克，“斯塔克先生，我相信你。” 　　托尼咬了咬下颌，“……对，他能。” 　　女医生咬住自己的唇，扭头，“好！” 　　洛厄斯松开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那开始吧。” 　　托尼上前几步，拽住颤抖着就要往下跪的女人，冲洛厄斯发火，“你可闭嘴吧！” 　　洛厄斯神色淡淡，“不跪？” 　　女人抖了一下，挣开了托尼的手，‘扑通’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他。” 　　洛厄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对准了女人，“再说一遍。谁求我，又救谁？” 　　托尼一脚踢到了旁边的车上，警告，“洛厄斯！” 　　洛厄斯不理他。 　　“……我求求你，救救斯特兰奇。”女人浑身颤抖，眼泪刷刷地掉，对着镜头一字一顿。 　　洛厄斯收起手机，笑了笑，“成交。”他转身离开。 　　托尼迅速扶起女人，从兜里摸出了一条帕子递给她。 　　女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没站起来，她接过帕子，“谢谢……” 　　托尼看着洛厄斯没入黑暗的背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 第51章 　　女医生回头的时候, 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排队的人有点儿多。”她笑了笑。 　　斯特兰奇看了眼她苍白的脸，“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可能是熬夜熬的。”女医生摸摸自己的脸, “你知道的, 急诊室永远歇不下来。” 　　斯特兰奇哼了一声，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抿了下嘴，“你其实完全可以到更好的部门。” 　　女医生笑了笑，走近，“我扶你起来。” 　　洛厄斯不知道医院里两人什么情况, 回去他就把视频发给了唯一一个用智能机的法师——王。 　　古一正在冥想, 王拿着手机在外面探头探脑。 　　“什么事？”古一看向他。 　　胖胖的王晃了下手机, “厄斯发来了一条视频。” 　　古一伸手，王把手机递过去。 　　古一看着不过几秒的视频, 半晌，轻叹了口气。 　　王不明所以。 　　“他们之间的缘分斩不断, 可惜, 终归也无法结果。……虽然也不是什么坏事。”古一把手机递给王，“就这样吧。” 　　王没懂, “那……是允许还是不允许？” 　　古一看了他一眼。 　　王缩了下脑袋, “好的，我知道了，大师。” 　　洛厄斯在车上等了许久, 没等到回复，知道古一是默认了。收起手机，他往后仰到车座上，想起了托尼那句话。 　　喜欢自己？斯特兰奇？ 　　他蹙起眉毛, 莫名有种芒刺在后的感觉。不自觉抿嘴，有点儿疼，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肿起来了。 　　他扭过后视镜，侧头看了眼。好么，五道红痕，还有被指甲刮到的痕迹。 　　那女的应该就是至尊法师的红颜知己了。喜欢自己，开玩笑吧？ 　　洛厄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嗤了一声。 　　把后视镜扭回去，他下车。 　　今晚，他要住在纽约了。 　　到楼上后，他顿住脚。托尼蹲在他的门口。 　　“我记得你现在有这门的钥匙。”他走近。 　　托尼站起身，直勾勾看着他。 　　洛厄斯蹙眉，“托尼？” 　　托尼手攥紧，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了他完好的右脸上。 　　洛厄斯被打的偏过了头，抬手蹭掉嘴角的血。 　　这力气可比那姑娘大得多了。 　　“我真的不认识你了！”托尼张嘴，一股酒气喷到了洛厄斯脸上。 　　洛厄斯仰脸，“你真的认识过我吗？” 　　托尼眼睛一红，“对，也许我从来没真的认识过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往洛厄斯胸口一砸，“你知道吗？” 　　“如果你想知道这个怎么做，我会手把手教你。”托尼手指戳着自己胸口的反应堆。 　　洛厄斯展开纸看了下，“我还以为你信任我。” 　　托尼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我确实信任你。所以，直到我走到你门口，我都没看一眼这张纸。” 　　洛厄斯抬眼，“你要报警吗？” 　　托尼看着他平静的眉眼，半晌，笑了一声，含着说不上来的悲凉，“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礼物了。 　　洛厄斯，你长大了。” 　　托尼踉跄一步，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给斯特兰奇手术的账单寄给我。” 　　洛厄斯扭头看了眼步履歪斜走出去的人，通知了佩珀托尼的状态，得到了一条公式化的‘知道了。’ 　　他意识到自己和佩珀互通的消息停止在了给托尼动手术以前。佩珀很适合托尼。她其实比托尼更顽强，坚韧，也谨慎。 　　他把手里揉皱的纸摊开又看了眼。上面是自己在暗网上发出的拍卖信息，拍卖的是斯塔克的反应堆技术。 　　他将纸撕碎，扔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 　　他本来以为托尼会更早发现的，毕竟他的管家是这世界上最强的电脑。 　　只是没想到，托尼会选择到这个时间才直面这件事。 　　他给了九头蛇一个高仿货，终归是利用了托尼的信任。说是背叛，也不为过。 　　现在，他算是撇清一切了吗？ 　　他终归是习惯行走在黑暗里的人。古一限制他靠近斯特兰奇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与这群人交好，对他们没好处。 　　他摸钥匙开门。半晌，钥匙插在锁眼里，他松开了手。 　　转身，他离开了原地。徒留一串钥匙在锁孔里晃晃悠悠，不知道在和谁道别。 　　他开着车连夜回了华盛顿，接到了被短暂寄养的夏恩。 　　牵着夏恩，他在常走的散步长道上转了一整夜，带着一身风霜在黎明时回了家。 　　关门，落锁，闷头睡了一天一夜，起来的时候，门口没有人再试图炸开自己的门冲进来查看了。 　　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他出神地望着床上累的不行，还在睡的夏恩，摸了摸他奶金色的短毛，“夏恩。” 　　夏恩努力哼了一声回应。 　　“你干爹不要你了。”洛厄斯摸着他，“以后你的狗粮只能我给你买了。要降低水准了。” 　　夏恩又哼了一声，翻个身，睡了。 　　洛厄斯收回手，起身，站定的时候晃了晃。睡太久了，晕。 　　他走过镜子，又退回几步看着。 　　左边脸巴掌印，右边脸青紫，他肿的像猪头。他嘴角抽了抽，这有点儿辣眼睛。 　　睡前该用冰袋敷一敷的。 　　洛厄斯带着口罩去了研究所，没引起太大的反响。 　　罗杰斯暂时还住在研究所的病房里，正摆弄手机的时候，洛厄斯走了进来。 　　“哦，嗨——医生。”罗杰斯眼睛亮起，“你回来了啊。” 　　洛厄斯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你其实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他声音泛哑。 　　罗杰斯缩了下肩膀，“我……不是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吗？” 　　“后面的检查，半年一次就够了。”洛厄斯道。 　　罗杰斯在病床上扭了扭，“是……是吗？” 　　“嗯。”洛厄斯随意应了一声。 　　“……那什么，他们说是你救的我。”罗杰斯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我还没正式跟你说谢谢呢。” 　　“没什么可谢的。”洛厄斯看着他闪躲的眼神，和许多代表着不适和不安的小动作，突然很累。 　　“抱歉，打扰你了。”洛厄斯转身。 　　罗杰斯呃了一声，张了张嘴，没找到话留人。等人走远，懊恼地锤了下床。 　　然后默默把被自己锤弯的床沿抹平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力气又变大了。 　　洛厄斯走回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后面。托尼曾开玩笑他的人际关系只剩下属和他，自己回的是还有狗和客户。 　　娜塔莎说的也没错，他只对夏恩有些特殊的牵绊。 　　毕竟，潜意识里，他只相信夏恩绝不会离开。其余的，都像无根的萍，一晃就浮出了很远。 　　倒也不是伤心，只是有些意料之内的事发生后的麻木。 　　本来在角落打盹的夏恩蓦地竖起耳朵看着他，洛厄斯捂住了心口，一动不动。 　　夏恩窜起来，汪了一声。 　　“夏恩，安静。”洛厄斯皱眉。 　　夏恩唔了一声，急得转圈圈。 　　可能是没准时死的代价，他的心脏又叛逆起来了。 　　有些时候，绵密着疼，不让他死却又好像不甘心他活。 　　缓了一会儿，洛厄斯眼下清明，“夏恩，找人去。” 　　他有些事要求证。 　　夏恩唔了一声，窜了出去，敏捷地在人群里窜来窜去。 　　彼时，罗杰斯正在病房收拾东西，弗瑞说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住处。医生说自己已经痊愈了，再赖在这里好像不太好。 　　不过，弗瑞说，医生就住在他的对门。 　　看到门口一闪而过的奶金色身形，他顿了下，心脏莫名一跳，“那是什么？” 　　弗瑞在等他收拾，看了一眼，“好像是洛厄斯的狗。” 　　“谁的狗？”罗杰斯皱眉。 　　“就是你的医生，不是什么好人。”弗瑞话没说完，罗杰斯就窜了出去。 　　弗瑞一愣，喊，“你干嘛去？” 　　“他好像出事了！”罗杰斯声音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洛厄斯懒散地靠在休息室的床上，看着破门而入的罗杰斯，眯起眼睛。 　　口罩摘了，室内光线昏暗，却还是能看到明显的痕迹。 　　罗杰斯扶住被撞倒的门，愣住，“谁打你了？！” 　　洛厄斯看着他的脸，半晌，“能帮我找一下救心丸吗？” 　　“你没放身上？？”罗杰斯心里一慌，转到他的办公桌前就摸左边第二个抽屉，“你怎么总是不记得放药在身上？？” 　　洛厄斯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不明，闻言蓦地直勾勾看着他。 　　罗杰斯嘴快图爽，被一看，又怂了。抓着药过去，找补，“……我，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但，你得注意点儿。” 　　洛厄斯看着他，眼神探究，“罗杰斯，你为什么说我总是不带救心丸？” 　　罗杰斯一愣，“啊？” 　　“我之前是带了的，你为什么这么说？”洛厄斯不急不缓的追问。 　　“那是我误会了……”罗杰斯懵道，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洛厄斯看着他，笑了下，轻声，“这次，多亏你。” 　　罗杰斯捏捏手里的药瓶，心脏突兀地狠狠撞了两下。他忍不住咧嘴，“挺好的，我能帮到你。” 　　“你是看夏恩跑出去了？”洛厄斯漫不经心道。 　　“对，他跑的挺快的。”嗖一下就不见了。罗杰斯感叹，“真是不错的狗。” 　　“你知道夏恩是我的狗？”洛厄斯微微歪头。 　　“弗瑞说的。”罗杰斯答完，愣了一下，弗瑞说过狗叫夏恩吗？好像没说。不过那大狗奶金的，看着就像阳光撒在身上。说叫夏恩再合适不过了。 　　“……嗯。”洛厄斯微蹙眉毛。弗瑞真多事。 　　“你叫洛厄斯是吧？”罗杰斯眼神闪亮。 　　洛厄斯看他。 　　“也是弗瑞说的。”罗杰斯笑起来，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想直接问你的。但是一直没机会，我们毕竟不太熟悉。” 　　洛厄斯抿了下嘴，“确实不熟。” 　　罗杰斯心里咯噔一下，直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洛厄斯淡淡道。 　　罗杰斯还想说点儿什么。 　　“队长，车等在外面了。”弗瑞出现在门口。 　　洛厄斯看向他，“你要走了？” 　　罗杰斯不敢说话了，点了点头。然后知道自己点头也点错了。 　　虽然洛厄斯脸上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是他就是知道医生在生气，不高兴了。 　　“行吧。”洛厄斯摆手，“走吧。” 　　罗杰斯觉得自己这一步迈出去，可能会完蛋。 　　“弗瑞说我的住处就在你隔壁，我能坐你的车去吗？”罗杰斯鼓起勇气，“我的意思是，那什么，省的他们麻烦，还得再送我一趟。 　　省油的，电视上说要节能减排……”罗杰斯结结巴巴地搜罗自己知道的一切，顿了一会儿，抹了把脸，“……对不起。”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啊。” 　　罗杰斯愣住。 　　“我带你回去。”洛厄斯淡淡道。 　　罗杰斯瞬间松了口气，哄好了！！！ 　　门口的弗瑞杵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儿，离开了。 　　天要下雨，队长要追男人，谁都管不着。 　　“你好像跟我说了很多声对不起，我看上去像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洛厄斯看向罗杰斯。 　　罗杰斯嗯了一声，“不是。……我就跟反射似地。对不起……”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 　　“不是，我不是……真的抱歉……”罗杰斯闭嘴了。 　　洛厄斯浅哼了一声，“你倒是乖觉。” 　　罗杰斯没能懂，但是知道洛厄斯现在心情好像很好，就笑了两声，“你如果喜欢听，我多说几遍。” 　　洛厄斯幽幽看他，“那你得做了多少错事。” 　　罗杰斯憨笑了两声，觉得今天医生出奇的很温柔，“你的脸……谁打的？”他紧皱眉毛。 　　洛厄斯团了团，“不是什么大事，勉强算我活该。” 　　罗杰斯还想继续问。看着洛厄斯的脸，知道他心情又低落下去了，就不问了。 　　“我去给你找点儿冰块敷一下吧。”罗杰斯起身出去。 　　等着代步的娜塔莎见弗瑞没把队长带上车，有些意外，“怎么了？” 　　弗瑞脸抽了抽，“well，我们的队长在某人身边正蹦跶地欢。” 　　娜塔莎秒懂，轻笑，“像只可爱的小狗对不对？” 　　弗瑞……“查，洛厄斯是不是给队长下药了。” 　　“迷情剂？”娜塔莎嗤嗤笑。 　　“他说不定还真的做的出来。”弗瑞脸色漆黑。 　　======================================== 第52章 　　罗杰斯拿着冰袋回来的时候, 洛厄斯掀了窗帘，看着外面发呆，“你坐到床边一点儿。”他打断洛厄斯看上去并不舒适的沉思。 　　“我自己来就好。”洛厄斯让开了点儿。 　　罗杰斯躲开他伸来的手, “我来吧。”他坐到床沿上, “肯定会有点儿凉。”说着，他按住洛厄斯的肩膀，将冰袋触到了他的脸上。 　　洛厄斯嘶了一声，被按着没能让的开。 　　“一会儿就舒服了。”罗杰斯按着他的肩膀，小声。 　　洛厄斯微微眯眼瞧他，像只慵懒的猫。 　　罗杰斯被看了一会儿, 抬起胳膊, 遮挡住他的视线。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无法面对。 　　休息室里安静下来, 只剩两道呼吸。 　　过了一会儿，罗杰斯换了个位置。琢磨着该说点儿什么, 但是又不知道什么说出来能让人开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一向是在你这个位置的。”罗杰斯笑了下。随后比划, “就是脸上被打的花花绿绿的……咳。”这好像不好笑, 笨蛋！ 　　洛厄斯眨巴了下眼睛，“我知道。” 　　罗杰斯手倾斜向另外一个方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医生和自己独处时才柔和。 　　罗杰斯清了清嗓子, “罗曼诺夫说你昨天是去看望自己的朋友了。他还好吗？” 　　洛厄斯摇了摇头。 　　罗杰斯手跟着他的脑袋晃，莫名咂摸出了一点儿乖巧的感觉，心里发痒。 　　“他会没事的。他有你。”罗杰斯知道他现在笑好像不太好, 但是依旧忍不住扯开了嘴角。 　　洛厄斯安静。 　　“嗯？”罗杰斯疑惑，“我说什么不好的了吗？”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上去不是很赞同。” 　　洛厄斯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这么好读取的，“我只是仿佛很厉害, 细究其实什么都没做好。” 　　罗杰斯皱起了眉毛，“我相信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洛厄斯笑了下。那意思是明显没往心里去。 　　“你能把我从冰里完好的扒出来，一定很厉害。我知道。”罗杰斯振振有词。 　　洛厄斯看了他一会儿，“你还是这样。” 　　“什么？” 　　“温柔。”洛厄斯伸手拿开自己脸上的冰袋，手指落在罗杰斯的手背上没拿开。 　　罗杰斯僵住不敢动。洛厄斯闭上眼睛，把他的手拎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能抚摸我吗？” 　　罗杰斯浑身紧绷，干涩地啊了一声。 　　“拜托。”洛厄斯在他掌心蹭了蹭。 　　罗杰斯一个哆嗦，手指从柔软的头发里滑过。洛厄斯浅浅道了声谢。 　　罗杰斯……其实我还没摸。不好把手继续放在上面，他缩回手，在裤边蹭了下。 　　他去摸冰袋，慌里慌张，“……这个都不冰了，我去给你换一个。” 　　洛厄斯看他紧绷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半晌，抬手揉了下自己太阳穴。 　　求证他是否还保留着对自己的一些印象有意义吗？总归是回不去的。 　　罗杰斯捏着新的冰袋，在休息室门口转了一圈，才深呼吸，走了进去。 　　洛厄斯半倚在床头，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冒犯了。介意的话，你可以不回来的。我没事了。” 　　罗杰斯心脏蓦地像被捏了一把，泛酸，有点儿疼。 　　他好像不该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单方面这么热络，但是……医生在伤心。 　　“你想休息一下吗？”罗杰斯哑声，大步走过去，“睡一觉是放松的最好办法。” 　　“我并不累。”洛厄斯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冰袋，有股子疏离和冰冷，“你不需要照顾我。” 　　罗杰斯手里空了，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洛厄斯一手按着脸，一手掀开被子，“今天大概没什么事了。我送你去住的地方。” 　　罗杰斯上前一步，板着脸把人按回了床上，掀了被子就把人一蒙。 　　洛厄斯懵了。他看着俯身笼在自己身上的人，“……罗杰斯？” 　　罗杰斯摘了他的眼镜儿，手往他眼睛上一盖，强硬道，“睡觉。” 　　洛厄斯扒了一下他的手，“你做什么？？” 　　“你睡觉。”罗杰斯不管不顾。 　　“罗杰斯！！你有病啊？”被被子困着动不了，眼前一片黑，洛厄斯踢了他一脚。小鸡崽子拧大腿，却是拧不过他的。 　　“……”罗杰斯舔了下唇，抬腿一压，制住他，却是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的。 　　洛厄斯扭了几下没扭开，警告，“罗杰斯！放开我！” 　　罗杰斯抖了一下，后脊梁出汗了，依旧憋着一声不吭。活像谋杀现场。但是杀人犯只是想让受害人睡觉。 　　“史蒂夫·罗杰斯！”洛厄斯怒了。 　　“你别说话。”罗杰斯鼓起勇气，“安静！” 　　洛厄斯一下被气笑了，张嘴，一口白牙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腕，半点儿力气都没省。 　　罗杰斯闷哼了一声，没撒手。 　　洛厄斯尝到了血腥味儿，发狠般牙齿嵌地更紧了。 　　罗杰斯额上出了一层汗，不是疼的，是慌得。 　　肉都快咬掉下来了，罗杰斯还是不撒手。 　　洛厄斯慢慢松嘴，咽了一下。罗杰斯着魔了一样，盯着他鲜红的嘴和滚动的喉结，也忍不住跟在后面咽了一口。 　　掌心睫毛搔了搔，洛厄斯闷声，“你真的是有病。” 　　罗杰斯腾出手，擦了把汗，“睡吧。我守着。” 　　半晌，洛厄斯嗯了一声。 　　这瞬间，罗杰斯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股舒爽让他忍不住露出个有点儿傻的笑容。 　　他手和腿依旧没撒开，等了一会儿，意识到被自己蒙着眼睛的人呼吸平稳了，又保持了半个多小时，才试探性松开了手。 　　人已经睡熟了。 　　他缓慢吐气，腿别的有点儿麻，轻手轻脚地想扯开，动作僵在空中。 　　有只手捏着他的T恤边缘，五根指头纠缠在浅米色的布料上，像掐住了他的后颈，让他动弹不得。 　　他又原样坐了回去，抹了把汗，翻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牙印。 　　血糊拉的，看着看着，他乐了一下。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伤口不疼了，他还手贱又去抠了一把，又开始疼。他龇了下牙，又咧嘴。 　　挺好的，这牙整齐，牙印儿挺好看。 　　洛厄斯一觉睡得沉，睡到日落西山。 　　研究所的标准工作时间是到四点半，但是研究员很少有准时下班的。 　　所以直到晚上十点多，还是灯火通明。 　　这么长时间足够罗杰斯忘记那点儿窃喜，来个一日三四五六七□□十省了。 　　省完，他裂了。 　　他压着医生让他睡觉，还不让他动，还把人气到咬人了。 　　……他脑子是不是冻坏掉了？？ 　　医生脾气真好啊。这都没生自己的气。真的好好啊。 　　他偏头看了眼呼吸清浅的人，过了会儿，他侧身，往下蹭了蹭，让自己能平视他的睡脸。 　　脸上的青青紫紫还没消，罗杰斯觉得碍眼的厉害。到底是哪个混蛋谁下的手？怎么忍心的？ 　　正在酒吧狂欢的托尼突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托尼！”忙完公司里的事，出来逮人的佩珀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大声喊。 　　托尼一眼看到她，把人搂过来，“佩珀！”超级大声，“来一起嗨啊！！！” 　　佩珀一手扶住他，一手给哈皮打电话，“找到他了。”两人连拖带拽地把人弄出酒吧。 　　风一吹，托尼踉跄冲出去，扶着墙根，全吐了出来。吐完，擦了擦嘴，被自己恶心到了，软着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佩珀叹了口气，蹲下身，“行了。回家吧。” 　　“不回。”托尼抱住自己，瘪嘴。 　　“你还想干嘛？”佩珀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 　　托尼浑身扭动，半晌，嘴一瘪，“那小王八蛋！！气死我了！！” 　　佩珀被他喷了一脸口水，怒气值开始缓慢爬升，“是吗？” 　　托尼继续叭叭，“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 　　佩珀……“他是你养的吗？” 　　托尼眼睛一瞪，蹭着墙往上扒拉，“怎么不是我养的了！！就是我养的！只是没从我肚子里爬出来而已。”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肚腩。 　　佩珀被气笑了，“你现在这个几个月了？” 　　“两三月吧。”托尼拍拍肚皮。 　　站了会儿，他又腿软坐了回去，“从小到大，他就不老实！想什么不说，要什么不开口。拢共就跟我开过两次口。一次要了只狗，还是别人挑剩下的。还非让我签字画押，有借有还。 　　一次要了个圣诞礼物，是为了让我老爸老老实实退休，好好陪我。” 　　托尼眼眶一红，“我呢？连累他被绑架！心情不好了就找他！没主意了也找他！抢了他无数好玩意儿！送他车，送他房子，给他养狗，转头就都还给我了。一台手术，四亿砸进去，一个字没跟我吐。 　　你说他为什么要出卖我？”托尼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我就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会让他欺骗我！”托尼越想越气，“个小王八蛋！不行，我得再去揍他一顿！” 　　佩珀本来还敷衍着，听到后面，慢慢陷入了沉思。看到人挣扎着就要往起爬，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匆匆拽住他的胳膊，“你够了啊，不能再闹了。” 　　“你撒开我。我要找他算账去！” 　　佩珀招呼哈皮按住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洛厄斯买卖托尼反应堆技术是她查出来的……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成功了。那为什么，至今都没任何消息传出来？ 　　她想了一会儿，思绪就被撒酒疯的托尼给打断了。托尼摸出了手机，开始往外打电话。 　　佩珀犹豫了一下，没阻止。他肯定是联系洛厄斯了。正好，她也听听洛厄斯会解释什么。 　　电话没人接。 　　托尼放下手机，看了会儿，“管家，给我黑了洛厄斯的手机！” 　　佩珀扶了下自己的额。 　　“是，先生。” 　　托尼再次打了过去。 　　听到铃声就把手机闷进枕头塞肚子里捂着的罗杰斯等震动消停了，拿出来，后悔了。 　　他怎么就失心疯了把手机藏起来了。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人给洛厄斯打的电话不是完蛋吗！！ 　　手机突然一抖，罗杰斯松了口气，准备喊洛厄斯起来，然后电话就接通了。 　　嗯？？？……他刚刚难道按了什么嘛？？ 　　酒气熏熏的声音骂骂咧咧传出来，“你个兔崽子，居然不接我的电话。你做错事了，我做错了？居然敢不理我？ 　　我告诉你，是我！单方面，不想联系你了！不是你！！” 　　罗杰斯伸出去的手一顿，把手机捂了回来，黑着脸，“你谁？” 　　托尼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重新放回耳边，“你谁？” 　　罗杰斯抿住嘴，“他在睡觉，你不要吵他。” 　　托尼气笑了，“你把他给我弄起来，还睡觉？我那拳是打轻了啊！” 　　“他脸上是你打的？”罗杰斯皱眉。 　　“我打的怎么了？”托尼不爽道，“你到底谁啊？” 　　罗杰斯眼神暗下来，“我是史蒂夫·罗杰斯。你又是谁？” 　　托尼觉得这名字耳熟，大大咧咧，“我谁？我是你爸爸！” 　　罗杰斯眯眼重复问题，“谁？” 　　“爸爸！”托尼对着手机大声喊。 　　哈皮没憋住，笑了一声。佩珀示意他去抢手机。 　　托尼一个手滑，手机就出去了。 　　罗杰斯呵了一声，“是吗？所以你叫什么？” 　　“不好意思，先生。我家老板喝醉了，打错了电话。非常不好意思。”佩珀接过电话，“如果需要赔偿，请联系斯塔克集团的法务部。 　　很抱歉。” 　　“斯塔克？” 　　“对。”佩珀示意哈皮把人搬回车上，“我相信你会满意我们的赔偿的。” 　　“打了人，光赔偿就行了？”罗杰斯压低声音。 　　“谁？”床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洛厄斯还是醒了。 　　板着脸还想追问的罗杰斯瞬间心虚，“他们说叫……斯塔克。” 　　洛厄斯伸手，“手机给我吧”。罗杰斯把电话交给他，解释，“我不是故意接你电话的，但它自己就接通了。” 　　洛厄斯嗯了一声。罗杰斯默默到一边儿罚站去了。做多错多，越错越多，说的就是他。 　　“……厄斯？”听到熟悉的声音，佩珀看了眼手机。没打错啊。 　　“佩珀。”洛厄斯睡得很香，其实不是被吵醒的，自然醒。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洛厄斯等不到她先开口，只好慢慢道。 　　很久没见过他的佩珀靠着稳定的声音，勾勒出了一个人物——身材瘦长，可能又长高了。戴着眼镜儿，不太笑，很安静。 　　看着冷，却是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她抿了下嘴，没忍住，“厄斯，为什么？” 　　“很抱歉。”洛厄斯低声。 　　佩珀捏紧手机，和托尼感受到了一样的无力，“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们……” 　　“我真的很抱歉，佩珀。照顾好托尼。”洛厄斯打断她，笑了下，“你做的很好，不像我。” 　　半晌，佩珀呼出口气，“你没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对不对？” 　　洛厄斯犹豫了一下，“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但是对我来说，不是。” 　　佩珀呼吸放轻，原地转了一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她还想说什么，看着躺在车后座上睡觉的托尼，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 　　“晚安。”洛厄斯低低道。 　　佩珀握着手机，看着托尼。这一瞬间，她有种回到了当初被洛厄斯要求绝不要告诉托尼他的真实情况时候的感觉。 　　无力，沉重又庆幸。 　　洛厄斯挂断电话，看向老实罚站的罗杰斯，“你做什么？” 　　“抱歉……”话刚出口，罗杰斯就忍不住露出一个懊恼的表情。 　　“他应该是黑了我的手机。”虽说知道，但是他并不介意罗杰斯自责。罚站已经很轻了。 　　洛厄斯抛了抛手机，看了眼窗外，“不早了。肯让我回去了吗？” 　　罗杰斯蔫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堆到了一起，忘记放修改后的存稿了_(:з」∠)_ 　　================================ 第53章 　　洛厄斯开着车, 看了眼旁边一直望着窗外的罗杰斯，“我可以开慢点儿，让你多看看现在。” 　　本来确实是在看夜景, 但是没一会儿就盯着车窗上医生的倒影出神了的罗杰斯……“好啊。谢谢医生。” 　　“洛就好。”洛厄斯放慢了速度。 　　“嗯, 洛，”罗杰斯笑了一下，“你叫我史蒂夫就好。” 　　“好。” 　　“现在和我们那时候可是差别太大了。”罗杰斯感叹。 　　“好歹快七十年了。”洛厄斯开了车上的音响。 　　“你喜欢钢琴？”几首钢琴曲下来，罗杰斯好奇道。 　　“大概。”洛厄斯含糊道。 　　罗杰斯哦了一声，“你会弹吗？” 　　“不会。” 　　“你应该挺适合弹钢琴的。”罗杰斯看了眼他的手指，长长的, 细细的, 可惜道。 　　洛厄斯攥了下方向盘, “我不适合钢琴。学不会。” 　　罗杰斯点头，搜肠刮肚, 想不出来还能说点儿什么。 　　后座上传来一点儿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眼睛一亮, “夏恩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吗？” 　　“嗯。”还是托尼找人训得。洛厄斯偏头, “你怎么知道他叫夏恩？”之前自己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迅速就反应了过来。 　　“不是你说的吗？”罗杰斯回忆了一下。 　　洛厄斯蹙了下眉毛, 不满。他觉得自己在抱着些不合时宜的期待。 　　“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他的, 研究所也是这个名字。”罗杰斯咧嘴笑。 　　“丑死了。”洛厄斯不善道。 　　“……”罗杰斯噎住了，“其实我觉得还挺帅的。” 　　洛厄斯再次蹙起了眉毛，把音乐的声音调高了。 　　罗杰斯隐约觉得医生现在好像挺燥……烦自己可能, “对不……呃，我不说话了。听曲子吧。” 　　洛厄斯抿了下嘴，意识到自己在迁怒。他更气自己。随便什么话，都会引起一些怀疑——怀疑罗杰斯有着一些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毕竟是同一个人, 说些差不多的话，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敏感？ 　　就像，就像很在意一样。 　　洛厄斯的脸色越来越冷，罗杰斯默默拽住了身前的安全带，有些无措。 　　舒缓的钢琴曲变味儿了，听得罗杰斯如坐针毡。他憋了一会儿，“你别自己气自己。冲我发火，也没什么。” 　　“你又知道了？”洛厄斯呵了一声。控制不住地怼完，更气了。 　　自己现在莫名像个油桶，一点就炸。偏偏，罗杰斯就是不怕死地次次往他的爆点上戳。 　　“看我失态，你难道很高兴？”洛厄斯猛地刹下车，嘲讽地看他。 　　和他对视的蓝色眼睛柔和包容。洛厄斯抿嘴，憋气。 　　罗杰斯解开安全带。 　　洛厄斯……“你做什么？” 　　“我之前入伍训练，如果没完成训练指标，就会被罚跑。长官在前面开车，我就跟着跑。”罗杰斯讨好地笑，“那，现在，你开车，我跟着跑。 　　别生气了？嗯？” 　　洛厄斯愣了下，抠了抠手指。 　　“士兵罗杰斯等待指令！”罗杰斯比了个军礼。 　　“……这么想跑，接下去的路你就都用腿跑好了。”洛厄斯恨恨道，“我可不等你。” 　　“遵命，长官！”罗杰斯庆幸，好像哄好了。 　　保险起见，罗杰斯下车后，弯腰冲车里道，“如果不解气，你可以多兜几圈。” 　　洛厄斯瞪了他一眼，瞬间把车速提升到了极限。 　　罗杰斯险些被风压带出去，他看着瞬时加速，一下子窜出去老远的浅青色车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医生生气的样子可比平常有活力多了。 　　洛厄斯使劲儿踩油门儿，罗杰斯就是不远不近地出现在他的后视镜边缘。掉不出去，也没刻意靠近。 　　洛厄斯不再看后视镜，一门心思地开车。 　　开出段路，他捏了捏方向盘，眼神瞥向后视镜。一顿，人呢？！ 　　他停车，探头往后看。 　　桥上没有人行道，绕了段路跑到了前面的罗杰斯往前没看到车，回头看到了停车往后张望的人，喘了口气，露出个灿烂的笑。 　　匀匀气，他悄悄走近。 　　“长官？”足够近了，他低声。 　　洛厄斯一惊，猛地扭头，眼睛微微瞪大。 　　罗杰斯清咳了一声，“哪里出问题了吗？” 　　洛厄斯唰地把车窗摇了上去。贴了防窥膜的窗户一下子遮掩住了所有的东西。 　　罗杰斯知道里面是能看到自己的，忍住了，没当面笑。 　　洛厄斯也不开车，也不开窗。 　　罗杰斯等了一会儿，敲了敲窗户，“接下来的指令是什么？长官？” 　　洛厄斯耳朵发烫，生气却又好像不是。 　　“上车。”洛厄斯闷声。 　　罗杰斯没忍住笑容，绕到副驾，坐了上去，“谢谢。” 　　洛厄斯看了眼他汗湿了的T恤，“……有多余的衣服吗？” 　　罗杰斯拽了拽衣领，尴尬，“好像没有。” 　　密闭车厢里，洛厄斯嗅到了一丝淡淡的汗味儿，并不难闻。 　　他躲开了些，开了窗户，“臭死了。” 　　罗杰斯连忙松了扯领口的手，“……有味儿吗？” 　　洛厄斯发动车子。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下去继续……” 　　“无聊。” 　　罗杰斯扭头看他，“还生气吗？” 　　“又不是气球，哪儿来那么多气。”洛厄斯回忆着附近的商场。 　　“嗯，确实。”不是气球，是棉球。吹气就膨，虚张声势，一戳就陷进去。捏一捏，柔软无比。罗杰斯唇角带笑，笑音压得低低的。 　　旁边的热度顺着空气，缓缓地爬到了他靠近的那侧。洛厄斯不适的动了下肩膀，他好像不习惯呆在带着温度，气味，实体的罗杰斯旁边。 　　存在感太强了。有种让人心慌的不安全感。 　　罗杰斯往车窗边让了让，哭笑不得，“味道真的这么大吗？”他嗅了嗅自己，“还好吧。” 　　洛厄斯含糊地嗯了一声，停下了车。 　　“到了？”罗杰斯奇怪地看了眼四周。 　　“……你臭死了，还没衣服换。”洛厄斯蹙起眉，“下车。” 　　罗杰斯开车门，看洛厄斯不打算动，“你不给我买衣服吗？” 　　“买衣服你还要人看着？”洛厄斯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这样子让人就想为难他。罗杰斯不好意思道，“我看你们现在穿的好像跟我那时候穿的都不太一样。 　　而且，我也不知道现在结账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会不会被别人当成傻子？” 　　洛厄斯闭了闭眼睛，下车带车门发出了好大的一声‘砰’。 　　罗杰斯抿了下弯起的嘴角，连忙跟上他。 　　洛厄斯一心想着速战速决。但是他眼光也是真的叼。就算急，还是一连逛了好几家店，才找到几个还算看得进去的。 　　罗杰斯虽然是成心的，但是说的也是事实。进去后，他就茫然地跟着洛厄斯到处转悠。 　　“这个，这个，这个……”日常三套，家居两套。正式场合要有一套。他有跑步的习惯，运动的估计也得两套。 　　鞋也得加上。内衣也是。马上天气就得凉下来了，罗杰斯虽然抗冻但外套还是要有的。他总是穿皮夹克。 　　投入情绪的洛厄斯很快就上心了，越买越觉得缺。 　　很快，罗杰斯手上就多了一摞衣服。想到尺寸可能有差错，他拎起上面一件T恤，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如果不合适得偷偷换掉。 　　比了下肩膀和袖子，罗杰斯愣了愣，看了眼前面脚步不停的人。放回去，不再比划了。 　　也没试，洛厄斯扔过来，他就接着，然后去买下来。好像都挺好的。就是有几件，长得好像差不多。 　　他也不懂，也不敢问。 　　弗瑞给了他一张卡，据说哪里都可以用。 　　就是当洛厄斯面无表情地扔过来一盒内裤后，他囧了。 　　偷偷看了眼尺寸，他耳朵红了。 　　身材还能是看出来的，内衣……怎么回事？ 　　袜子都多了两沓后，洛厄斯注意到罗杰斯身上已经挂满了东西，站定不挪了。 　　“都是我需要的。要买的，要买的。正好，省得我一个人瞎买了。”罗杰斯安抚。 　　洛厄斯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嗯。” 　　罗杰斯觉得医生好乖啊。 　　“走了。”洛厄斯退出手表店，拔脚往外走。跟后面有狗撵似地。 　　罗杰斯可惜地看了眼手表店。他在店里看到了医生手上的表，一模一样。挺好看的。 　　时间本就不早了，中间还各种耽误。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罗杰斯大包小包拎着，洛厄斯越看越烦。罗杰斯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生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真的消气。 　　“就这儿了。”洛厄斯抬了下下巴。 　　罗杰斯把东西放下，摸钥匙，鼓捣了几下，开了公寓门，笑起来，“你住对门是吗？”然而他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了一道匆匆被拍上的门。 　　顿了顿，他嘶了一声，被逗得心里麻麻痒痒的，还挠不到。盘算着来日方长，弯腰把东西一捧，他挪进了新家。 　　弗瑞给自己提供了好几个住址，还格外提醒了自己这里旁边就是医生家。 　　这个神盾局局长看着吓人，人倒还挺亲切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最终决定后，脸更黑了。 　　他手叉腰，环顾了一圈。 　　公寓精装过了，没什么人气。 　　他回头看了眼门，扒到门口猫眼看了眼对面。回身，有些意兴阑珊。 　　医生不在旁边，没意思。 　　打起精神，他开始归置买的东西。 　　从纸袋里拎起一件衣服，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脱了T恤换上新的。 　　找到镜子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尺寸真的分毫不差。 　　哪怕不同的店，不同的码子，拿的都是合适的。 　　弯腰翻了翻，他摸出装内裤的盒子。看了一会儿，做贼似的摸进了浴室。 　　出来后，他叉了叉腿，站着不动了。脸上泛粉。 　　解冻的时候……他是□□吗？都量过了……？？ 　　要量的吗…… 　　罗杰斯把内裤用盆泡了起来，走了出去。 　　整个屋子转了转，他估摸着方位，绕到了阳台边。眼睛一亮，他趴到栏杆上，“医生——” 　　洛厄斯正在打电话，看了他一眼，绕走了。 　　罗杰斯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对面。阳台的侧边正对医生的书房窗户，窗户边有一排绿植。 　　一朵花都没有，还挡视线。 　　罗杰斯看对面若隐若现的人影，心里没抓没挠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对医生一见如故。靠近就开心，能碰到更高兴。说话，看他产生各种情绪，能帮他，更满足。 　　他苏醒在70年后，却来不及感到失落，心里就满当当的，饱足得很。 　　正傻乐，洛厄斯转了回来，眼神凉飕飕的，“弗瑞以为你还没到家，给我打了电话。他有事找你。关于卡特的。” 　　罗杰斯一愣。 　　洛厄斯抿嘴，“你自己跟他联系细节。电话屋子里有，号码据说就在旁边。” 　　说完，他把窗户给关上了。又是‘砰’一下。 　　罗杰斯捏了捏自己的鼻翼，佩姬啊……他心里窜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心虚。自己忙着逗医生，忘了老朋友了。 　　不过，医生手劲儿挺大。那指头细细的，明明一捏就要断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盾，终极大狗，不是，狗腿，不是，咳，甜心模式启动。 　　================================== 第54章 　　罗杰斯知道自己是喜欢佩姬的。就算他从未正式拥有过一段爱情, 他也很清楚那是什么。 　　欣赏，爱慕，信赖。 　　时过境迁, 他以为再次见到佩姬, 他会难过，会痛苦，会有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走进去，看清那个年迈的妇人，他心里只剩下怅然。 　　像大梦初醒, 又像是时间消磨掉了曾该有的那些情绪。 　　作为神盾局元老, 弗瑞曾经在自己顶头上司的办公桌上无意中看到过一次罗杰斯的照片。清楚现在自己就是多余的, 他没走进去，“我想你们需要独处一会儿。” 　　他走开。 　　“认不出了？”卡特倚在床头, 露出一个算得上慈祥的笑。毕竟，对她来说, 还停留在25岁的罗杰斯确实是个孩子。 　　罗杰斯捏了下自己的鼻翼, 努力忽视掉那点别扭的感觉，“怎么会？” 　　“你看上去……一点都没变。”卡特早就被通知了罗杰斯清醒的事。这会儿亲眼看到曾经喜欢的人完好的, 年轻的站在自己面前, 情绪虽然激荡，却也不像一开始得到消息那样了。 　　罗杰斯看了眼被关上的门，拖了把凳子坐过去, “而你看上去甚至更漂亮了。” 　　卡特愣了一下，随后舒展神情，“几天不见，你也会说这种讨人喜欢的话了？” 　　罗杰斯抿了下嘴。卡特伸手, 罗杰斯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双已经苍老如枯枝的手里，“不是几天。” 　　佩姬拍了拍他的手背，松开，“几天，几十年，总归，你回来了。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罗杰斯心里有一丝痛迟钝地反馈过来。他愧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一句‘对，我回来了’为什么如今却吐不出来。 　　就像是，回来的，已经不是卡特等着的那个人了。 　　卡特审视着他低落无比的神色，笑了下，“我的儿子想要把我接去伦敦。” 　　罗杰斯愣了下。 　　“本来事我的病缓解了很多后就决定的事，但是，”卡特看向他，“你出现的实在不及时。” 　　罗杰斯勉强笑了一下，“伦敦，现在……” 　　“非常不错的城市。”卡特轻笑。 　　“嗯，那挺好的。”罗杰斯搓了下自己的手心。 　　“罗杰斯，”卡特见他沉没在一些异样的情绪里，轻叹了一声，“我很幸福。” 　　罗杰斯僵了僵。 　　“我的生命里没有任何遗憾。”卡特弯起眼睛，笑得很像天下所有的老人。 　　罗杰斯终于肯抬头直视她。 　　“而你的人生才走过了一小段。”卡特的声音平稳。 　　罗杰斯自嘲一笑，“真的？以90多岁的高龄？” 　　“你知道那些并不作数。”卡特失笑，“我的意思是，不要让我这种老太婆困住你。” 　　“我没看出来你和从前有什么不同。”罗杰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一如既往的敏锐。我永远不用操心没你看得透怎么办，毕竟，你永远比我优秀。” 　　卡特笑起来，“哦，罗杰斯，我都要怀疑你被霍华德附体了。” 　　罗杰斯耸了下肩膀，“那你就是低估他了。或者，高估了我。” 　　卡特突然挪了挪自己往下塌的腰，眯眼看着他，像在端详什么新奇的物件。 　　罗杰斯疑惑地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 　　“你遇到了谁？”卡特的问题说的像结论。 　　罗杰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医生的脸，搓了下裤子，“……你问哪个？我最近遇到的都是新脸孔。” 　　卡特撇了下嘴，坐正，手放在被单上，少女般长长出了口气，“如果我还是之前稀里糊涂的状态，我一定不会见你。” 　　“稀里糊涂？” 　　“你再醒早点儿，就得看到一个已经老年痴呆的我了。那时候，你就太可怜了。”卡特轻叹。她虽然糊涂，但是记忆逆行，让她能清晰地记起很久远的所有细节。 　　那些细节一遍遍在她那时候没什么活动的脑子里，印象加深，加深，持续加深。覆盖了很多不该忘的东西，却翻出了很多早就放下的执念。 　　她不知道如果是那样子铭记着罗杰斯的自己，会不会给罗杰斯捆上一件永远无法脱下来的枷锁。 　　按照罗杰斯重情的程度，也许他会一抗就抗一辈子。如果，他视给曾苦等他的自己幸福为责任的话。 　　他虽然是过去的人，但是日子是向前过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 　　“可怜，为什么？” 　　卡特笑了笑，没回答，“我让弗瑞带你来见我一面，就是很不放心你。但是，现在看来，年轻人的适应能力就是好啊。” 　　罗杰斯忍不住又捏了下自己的鼻翼，嘀咕，“对这个社会来说，我可太老了。” 　　卡特笑出声，心情放松。聊了一会儿别的，她有些精力不济。 　　罗杰斯觉得自己该走了。 　　临走前，卡特突然打起精神，“对了。” 　　“嗯？”已经起身的罗杰斯看向她。 　　“见过主治你的医师了吗？”卡特问。 　　罗杰斯僵住了，半晌，“……嗯，见过了。” 　　卡特有些累，没注意他的异常，“为了感谢他让我们能有这样谈话的机会，你必须得给他签个名，或者做点儿别的。” 　　罗杰斯……？？？ 　　“他是你的小粉丝。”卡特轻笑，“是个出色的好孩子。” 　　罗杰斯……粉…粉丝？？？“……这是他……喜欢的我意思？” 　　“对，他从小就喜欢美国队长。”卡特已经快睡着了，含混道。 　　罗杰斯捏了捏自己的手。医生喜欢美国队长？那为什么老是好像在生自己的气？ 　　难道是害羞？ 　　罗杰斯眼睛微亮。走之前，看着歪倒在枕头上的佩姬，俯身给她整好了姿势，轻手轻脚地戴上门离开了。 　　在外面等着的弗瑞看着罗杰斯踩着算得上是意气风发的步子出来的时候，欣慰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洛厄斯真的偷偷给罗杰斯下了迷情剂，那也是敌不过真爱的。 　　他捂了捂自己揣在身上的计划，想着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和队长开口。 　　“真是麻烦你接送我了。”罗杰斯上车礼貌道。 　　“不是什么大事。”弗瑞笑得很和蔼。 　　“待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再送我去个地方？”罗杰斯要求道。 　　“可以的。”弗瑞还在琢磨自己的计划。 　　“去哪儿？”弗瑞侧头。 　　“我之前在路上看到了一家看上去应该挺好吃的点心店。”罗杰斯回忆着路线，给弗瑞人工导航。 　　弗瑞暗叹，队长果然还是队长。走过一次的路就能毫无差错的复述出来，甚至还能记住是街道的哪一家。 　　罗杰斯下车进店，拎着一个粉蓝色的纸袋子走了出来。 　　弗瑞看了一眼袋子，调侃，“队长，你居然喜欢吃这些东西。” 　　“不是我吃。”罗杰斯拍拍袋子。 　　弗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是要给佩姬，出于尊重没再多问，“现在送你回家，还是你想去哪里逛逛。” 　　“你的时间可比我宝贵多了。不用麻烦，”罗杰斯笑，“把我送到夏恩研究所就好了。” 　　发动车子的弗瑞手一抖，车子往前剧烈的一窜。罗杰斯忙伸手稳住放在旁边的袋子，“怎么了？” 　　“你去哪儿？”弗瑞很想掏掏自己的耳朵。 　　“夏恩研究所，医生那里。”罗杰斯重复。 　　弗瑞心里涌上一丝不好的感觉，“你去那儿干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点儿，可以吃点儿下午茶了。” 　　弗瑞好像完全听不懂这句话，“下午茶？”他突然福至心灵，眼刀子扎向了他手边的那个袋子。 　　“嗯。”罗杰斯点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个点儿，他应该有点儿饿了。” 　　你没事，不能溜溜弯，逛逛街吗？？？实在不行，去广场上跳跳舞也行啊！他们那时候不是最时兴跳舞的吗？ 　　弗瑞忍住了喉口的一口血。 　　“队长，你为什么对洛医生这么上心？”常年间谍的经验让他很快从内心崩溃中镇定下来，开始冷静思考，追究原因。 　　究竟是不是迷情剂！！ 　　罗杰斯顿了一下，随后理直气壮，“卡特让我找机会好好感谢他！” 　　弗瑞……【黑人问号.jpg】 　　罗杰斯又想到了卡特那个粉丝的说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好像挺喜欢我的。我出面合适。” 　　弗瑞也想到了洛厄斯那个针对阿尔兹海默的药物，拧了拧方向盘。不得不承认，洛厄斯在这方面确实是无可诋毁。 　　“我们还不走吗？”罗杰斯看弗瑞愣在那里迟迟不开车，试探开口，“如果你有事得话，我可以自己打车去。” 　　弗瑞脸一黑，强行扯出一个笑容，“问题不大。” 　　罗杰斯哦了一声，然后又摸了摸旁边的袋子。 　　弗瑞做了个决定——坚决要抵制洛厄斯！ 　　洛厄斯昨晚一夜没睡，瞪着眼睛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 　　被闹钟吵起来，他头晕的厉害。清晨的散步被他用来补眠了，虽然也没睡着。最后他是低气压飘进研究所的。 　　虽说做到他这个份上，是不是要出现在研究所已经无关痛痒了。但是，他更不想一个人呆在罗杰斯隔壁。 　　特别是隔壁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必须要找些事做，他穿上白大褂，随意进了一个实验室。 　　夏恩研究所其实算是九头蛇的下属隐秘部门。招募的研究员很大部分都是九头蛇。但是九头蛇内部也是分派系的。 　　比如洛厄斯手底下的，和别的九头蛇。表面看上去大家都是九头蛇，但是扒了那层皮，就不知道了。 　　要知道研究员和打手不同，他们的思维相对更加简单。能被九头蛇圈进来的基本都是些不被允许光明正大进行自己感兴趣的研究的狂人。 　　而，这群人能被九头蛇收拢，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九头蛇有钱有设备，还放开了让他们造。 　　但是这些，洛厄斯也能给他们。甚至，能给出更好的。 　　就在洛厄斯到处检查所里有没有弄出些过于出格的东西时，私人助理联系了他。 　　“谁？”洛厄斯愣了一下。 　　“……罗杰斯。”助理冷静回答。 　　洛厄斯揉了下眉心。罗杰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检查之后半年一次就可以了吗？ 　　说是检查，其实就是洛厄斯需要例行采样，以完成自己在九头蛇里的季度指标——解密战士血清的配方。 　　因为美国队长驻留在这里的神盾局特工们一撤，他这里毫无疑问就是个货真价实，百分之百的九头蛇据点。 　　一个神盾局的都没有。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蛇窝？ 　　美丽的助理放下电话后冲等待的罗杰斯笑了笑。 　　罗杰斯也笑了回去。 　　“boss不见你。”女助理笑眯眯。 　　罗杰斯笑容凝住。这么害羞的吗？ 　　“请问，我能直接和他说句话嘛？”罗杰斯礼貌请求。 　　假助理，真九头蛇派给洛厄斯的联络官，“不好意思，我们boss说不见就不见的。”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上次她就看出来了，神盾局就是想用史蒂夫·罗杰斯的美色迷住洛医生，进行策反。 　　坚决抵制美国队长！ 　　罗杰斯被礼貌请出了研究所。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绕着建筑走了一圈，然后绕远。 　　有些心神不宁，洛厄斯不确定罗杰斯来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再溜达了几圈，确定把一切稍有影响的成果都引导向了‘安全’的方向后，他决定早退。 　　他工作的时候，夏恩都是被留在办公室的。 　　厄斯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夏恩警告的低吠。夏恩和他一样，很少会发出很大的动静。 　　他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种预感。他没有伸张，小幅度推门进去。 　　罗杰斯正骑在窗户外的排气箱上，冲夏恩疯狂比划噤声的手势。看到他走进来，挂在外面的人僵住。 　　他本来只是想偷偷把东西放到办公桌上就走的！真的！！ 　　洛厄斯隔着玻璃和他对视。 　　罗杰斯尴尬地挠挠头，解释了一下，发现里面应该是听不见自己说话，就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给他看了一眼。 　　洛厄斯嘴角抽了一下。夏恩研究所建筑群确实不算高，顶层也不过7层而已。但是不高不代表就能爬。 　　觉得自己刚刚一系列罗杰斯有什么事的想法都是杞人忧天，洛厄斯慢慢地走过去，站定——‘唰’一下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罗杰斯……这年头粉丝行为都是这样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 第55章 　　罗杰斯对着紧闭的窗子发愁。 　　他也没想怎么样, 只是单纯地想把东西送上来而已。但是怎么回想，这举动都太失礼了。他嘶了一声，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大无畏地爬了上来。 　　这要是换个别人, 一定放狗咬自己, 或者直接报警了。 　　他犹豫了一下，敲了敲窗户，“医生……” 　　里面没动静。他舔了下唇瓣，“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送点儿东西给你。” 　　还是没动静。 　　罗杰斯脸皱成苦瓜。他拿手按了按玻璃。嗯，要是用全力的话, 这层玻璃是挡不住他的。但是, 砸碎后医生的怒火自己也是绝挡不住的。 　　但是, 医生为什么不让自己靠近呢……唉。想不通。 　　“……”洛厄斯黑着脸下来，转了一圈, 最后仰头看着还扒在窗上的人，一时间气血翻涌, 有种心脏病要犯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 想起来自己并不能声音大到让那上面的蠢货听见。 　　他摸了下自己的手机，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罗杰斯的联系方式。他垂头看了眼夏恩, 夏恩仰头和他对视。 　　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 　　“汪——”夏恩有气无力地吠了一声, 多一声都没有。 　　罗杰斯一愣，猛地低头往下看。 　　洛厄斯仰头。绝佳的目力让罗杰斯看清了他脸上那淡到看不出来的无奈。 　　反应过来之前，他先笑了起来。说不上来的通身舒畅。 　　“等一下！”他冲下面喊, 往后退至墙边，冲出去，跳到对面的墙上，然后腿一蹬迅速反跳, 扒住下面一层的栏杆。 　　他看准了松手，直接坠落，‘砰’一下滚落在四层休息室的阳台。然后迅速翻出去，跳到对面楼的栏杆上，直接往下一跳。 　　洛厄斯蹙着眉毛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夏恩舔了下自己的鼻尖，操着和厄斯差不多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傻子来回蹦跶。 　　负责研究所安保的保安跑出来，“他什么时候上去的！！” 　　罗杰斯拍拍身上的灰，没走近就被拦了下来。 　　“不是什么大事。”厄斯看了他一眼，冲保安道，“有人问到，就说我担保的。” 　　保安看着他，眼神里有怀疑。 　　“有问题？”厄斯无惧回视。 　　“不，没问题。”保安连忙低头，带着自己的小队回去了。 　　罗杰斯看了眼走开的人，又看了眼厄斯，有些疑惑，“我以为你是这个研究所的最高长官。” 　　洛厄斯没回答他的问题，“你来做什么？” 　　“……我就顺便来看看你。”罗杰斯抬起胳膊，“给你送点儿吃的。” 　　洛厄斯看着那粉蓝色的袋子，“我有心脏病，不能摄入糖分过高的东西。” 　　罗杰斯啊了一声，缩回手，“对不起，我不知道。” 　　洛厄斯抿了下嘴。 　　“我以为你喜欢吃甜的。”罗杰斯挠了挠自己的头。 　　洛厄斯……他确实是不能吃。但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是真的喜欢吃。 　　“还有事吗？”洛厄斯深呼吸。 　　罗杰斯摇头。 　　洛厄斯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罗杰斯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是你做主。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下次，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你不要来这里。”洛厄斯敛目警告。 　　罗杰斯张了张嘴，最后有些蔫地哦了一声。 　　洛厄斯抿嘴转身离开。 　　“去哪儿？”罗杰斯跟上他。 　　“……我下班了。”洛厄斯顿了一下，“准备去吃饭。” 　　罗杰斯眼睛瞬间亮起，“好啊好啊！” 　　洛厄斯脸一抽，站定，转身，眼神森森，“你好什么好？我，去吃饭。至于你，该去哪儿去哪儿！” 　　罗杰斯嗯了一声，“一起吃吧，反正顺路回去。好不好？”他弯腰凑近些，脸上挂着笑。 　　洛厄斯被他突然凑近的身体逼得往后退了半寸，“……不行！” 　　罗杰斯不明所以，“为什么不行？” 　　洛厄斯额角一抽，“我们不熟。” 　　“没事，马上就熟了。”罗杰斯无所谓道。 　　洛厄斯几乎要气笑了，“史蒂夫·罗杰斯，为什么你要这么缠着我？” 　　“……我没缠着啊。”罗杰斯懵了。 　　“没缠着？？”洛厄斯神色有一瞬间的崩。 　　“没缠着。”罗杰斯花了几秒反省自己，然后斩钉截铁，“没有。” 　　洛厄斯……“我得给你做个脑CT。” 　　“好啊好啊。” 　　洛厄斯一瞬间，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脑子和脸上都是空白的。 　　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去吃饭了。 　　洛厄斯一下下戳着盘子里的青豆，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是很明显，对面的人完全免疫，“这里感觉挺干净的。” 　　“嗯。” 　　罗杰斯很想活跃一下气氛，但是他好像不太有那个能力。 　　“想吃小蛋糕吗？”说完，他呃了一声。为什么医生都说了不吃了，自己还是会让他吃。 　　洛厄斯默默拖过了那三角形的小份芒果千层，开始埋头一点儿一点儿挖。 　　罗杰斯笑出声。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吃着甜甜的明黄色袖珍点心，也不耽误他散发出一股杀气。 　　罗杰斯迅速收敛笑意，“下周，我去买一份蓝莓味的。颜色和造型都挺好看的。” 　　洛厄斯重新埋头。两人都没觉得买个好看的吃的有什么不对。 　　罗杰斯浅笑着看他吃东西，安静了好一会儿。 　　消灭了一个好看的点心，洛厄斯周身的气息舒缓了许多。 　　“我今天去见了个老朋友，”罗杰斯边看他边吃饭，手托腮，“她变了挺多。” 　　洛厄斯擦了擦嘴，“老情人吧。” 　　“……”一腔情绪想倾诉的罗杰斯猛地卡住。 　　洛厄斯轻挑眉梢，“字面和情感意义上的双重老。” 　　“嘶——”罗杰斯咂嘴，“医生……” 　　洛厄斯眼底没半点儿情绪。 　　罗杰斯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唉了一声，“算是吧。……挺好的。” 　　以为会生气的人，居然没生气。一拳落空，洛厄斯往后靠到椅背上，眼神转向外面。 　　罗杰斯掏出了手机，“弗瑞告诉我，现在大家都用这个联系。医生，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洛厄斯沉默了一会儿，报了串数字。 　　罗杰斯划开屏幕，点进通讯录，开始操作。 　　洛厄斯看着他的动作，“你倒是学的挺快的。” 　　“是吗？”罗杰斯弄完抬眼看他，眼神清冽。 　　洛厄斯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移开了视线。罗杰斯唇角笑意更深。 　　苏醒后的罗杰斯真的和自己印象中从冰里爬出来的那个不一样。25岁的罗杰斯是雄心壮志的，刚正，棱角分明也更克制更有距离感。即使他被冰封70年，依旧不耽误他那些特质。 　　但是眼前这个罗杰斯行为虽然幼稚，其实要更成熟，更通达。更甚，多了时光才能给的处世，为人，生活的智慧。 　　这样子，有些像……像千帆过尽，微笑着告诉自己他已经准备好赴死的那个罗杰斯。 　　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洛厄斯缓缓蹙起了眉毛。 　　一开始他怀疑罗杰斯是因为保留着一些作为死神时的潜意识，但是现在，他也不确定了。 　　罗杰斯顺着他转回来的目光看了眼自己，拽了拽衣服，“我穿的你买的。好看吗？” 　　洛厄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总是让自己犹疑在各种事实的边缘。怀疑自己，怀疑世界，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一会儿他是25岁的罗杰斯，一会儿他是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死神，一会儿他又是那人老近妖的男人。 　　洛厄斯很想直接说丑死了，但毕竟是自己挑的，“衣服不错。你穿的不行。” 　　罗杰斯咧嘴，“那……医生帮我穿？” 　　洛厄斯……想把手边的水直接泼过去。 　　“回去了。”洛厄斯霍地起身。 　　罗杰斯哦了一声，连忙抓过外套跟上。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你好像还没起来。”罗杰斯看了眼窝在后座安安静静的夏恩，“夏恩这样的大型犬是每天都要遛的吧？” 　　“嗯。” 　　“那，待会儿先不回公寓，我们去散会儿步？”罗杰斯兴致勃勃，“夏恩今天一天都没活动了吧。” 　　“……你说的不错。”洛厄斯手指弹了两下，停车后，偏头，“但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罗杰斯…… 　　“夏恩。”洛厄斯回头喊了一声，夏恩麻溜跟了下去。 　　洛厄斯弯腰给他挂上狗绳，笑了下，“罗杰斯先生，拜拜。” 　　罗杰斯扶在车边，看着一人一狗渐行渐远，乐了一下。 　　然后…… 　　跟了上去。 　　洛厄斯走的慢悠悠的，听到罗杰斯跟上的脚步声，似笑非笑，“没缠着我？” 　　“遛狗啊，医生。”罗杰斯脚步轻快。 　　洛厄斯嗯了一声。 　　“真巧，我散步。”罗杰斯摸摸自己的肚子，“今天吃的太香了。” 　　洛厄斯轻嗤了一声。 　　罗杰斯觑着他走到树影幢幢的地方，唇角有淡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安安静静陪着他。 　　好了好了，总算有一丝人气了。缠就缠吧，总觉得放他一个人才会出大事。 　　洛厄斯破天荒了遛了夏恩足有一个小时才回家。 　　洗了澡，坐到沙发上，他吐出口气，开始犯困了。 　　坐在沙发上，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懒洋洋的思绪虚虚地浮着。夏恩走过来，趴在了他的脚面上。 　　光着的脚捂进了暖洋洋的肚皮，洛厄斯垂眼，脚趾头动了动。 　　夏恩唔了一声，仰起头凝视他。 　　洛厄斯和他对视了许久，“做什么？今天就让你喊了一声，你还委屈了？” 　　夏恩不是只黏人的狗，养的越久，他的性子就越像从洛厄斯身上扒下来的。 　　冷淡，安静，谨慎。黑溜溜的眼睛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夏恩又唔了一声，抬腿。洛厄斯看着他把腿搭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大脑袋蹭了蹭自己的肚皮。 　　说来，这还是第一次夏恩表现出这么明显的黏人的意味。 　　洛厄斯微微后仰，腾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是我的狗，跟他争什么？” 　　夏恩吭哧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指尖。 　　洛厄斯嘶了一声，强忍，“你可够了啊。” 　　夏恩蹭了他许久，才慢悠悠地团在了他的脚边。浅浅的呼吸着，很依赖。 　　洛厄斯脚在他背上蹭了蹭，有些疑惑。但是困意让他擦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了，思绪也跟着放缓，迟钝。 　　他很意外自己今天居然困成这样。他一直是失眠加浅眠的状态来着。 　　起身去卧室。夏恩没跟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 　　见他应该是打算今晚睡狗窝，就不管了。 　　之前夏恩是不被允许睡床上的，罗杰斯消失后，自己无法入睡，他才获得了□□的资格。 　　躺到床上，洛厄斯翻身看到了床边的柜子。看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又翻了个身，睡了。 　　狗窝在客厅，一边是大门，一边是卧室门。是夏恩自己挑的位置。 　　他脑袋搭在前肢上，看着卧室门，很久很久，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我得说一下，夏恩和罗杰斯无关。就是，不存在什么附身啊，变狗啊，之类的梗哈。 　　=================================== 第56章 　　罗杰斯适应不了柔软的床铺, 早上四点半就会自然醒。那时候天还蒙蒙亮，鸟雀才开始发出动静，预示着一天的开始。 　　洗漱后吃点儿东西, 他会换上之前医生挑的运动服, 出门跑步。 　　六点半以后，他就会降低跑步的速度，防止出太多的汗。 　　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是他一天心情最好的时候。 　　因为被勒令不能随便去研究所，也不能‘缠着’医生，所以这段时间才这么宝贵。 　　七点过了十分左右, 罗杰斯眼睛亮起。 　　“早上好！医生, 遛狗啊！”罗杰斯放缓脚步, 笑眯眯地凑近出现在步道上的医生和狗。 　　“如果你没瞎的话。”厄斯蹙眉，让远了一点儿。 　　罗杰斯顿了顿, 谨慎地求证了一下，确定自己很克制, 绝对没有一丁点儿汗味儿。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百思不得其解，“医生, 你鼻子也太灵了。” 　　洛厄斯抿了下嘴。 　　不管有没有汗味儿, 存在感都太强了！明明像个无时无刻散发着热度的聚光体，却偏偏没有自觉，总要往自己这边靠。 　　让他有种无从躲避的慌张。 　　“我昨晚看了泰坦尼克号, 真是太感人了。”罗杰斯轻叹了一声，自顾自找话题。这活儿，他现在熟。 　　洛厄斯花了一秒反应了一下，“那艘处、女航就沉了的船？” 　　罗杰斯……“啊？” 　　“船难事故哪里感人？还是为了追求享受, 和平期最大死伤的事故。” 　　罗杰斯欲言又止……“我说的是……”他看了眼厄斯的侧脸，挠了下自己的眉梢，“嗯，没什么。” 　　洛厄斯看清他满脸的难以言喻，从自己漫长且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了一部经典爱情电影，“……你说的是电影。” 　　罗杰斯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下。 　　洛厄斯被他笑得不自在地舔了下唇，没再说话。 　　“医生，平时看来不怎么看电影。”罗杰斯清咳了一下，眼睛弯起，笑容更深。 　　“……只是时间久了。”洛厄斯视线微微避开他的脸，觉得自己眼睛要被闪瞎了。 　　自己一个人是没看过的。但罗杰斯看得其实不少。特别是在苏醒后。四舍五入，他也看差不离了。 　　“那，平时你有什么爱好吗？”罗杰斯好奇。 　　洛厄斯掀眼皮，“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吗？” 　　罗杰斯看他，“医生，不公平的。” 　　“什么？” 　　“我总觉得你对我了如指掌。”罗杰斯满脸认真，“但是我对你，什么都不了解。” 　　洛厄斯抿了下唇，“比如？” 　　谈话断节，罗杰斯也知道他在回应自己之前的问题，喜滋滋，“就是画画啊，看书，看电视，听音乐，运动之类的。” 　　“我曾经会画画，现在没有了。”洛厄斯目视前方，“除了运动，你说的我都有。” 　　罗杰斯嗯了一声，摸摸下巴，“我也觉得医生肯定不喜欢运动。” 　　他视线往斜下方，绕着洛厄斯的腰晃了一圈。伸手拖过，轻掐了一下，伸直胳膊一夹，一提，颠了颠，皱眉露出不满意的神色，“你太瘦了，医生。该多吃点儿，实在吃不下的话，就多运动。” 　　薄薄的身体，轻飘飘的，胯骨抵在自己腰上都有些膈人。腰更是一圈都没了。 　　怎么单薄成这样？ 　　洛厄斯被他突然一把掐的一软，手匆忙抵住他的胸膛，反射性屏住呼吸上身向后仰。还没能出声就被掂斤两般颠了两下。 　　一口气没憋稳，岔了。他重新脚踩地，呆了半秒，随后眼刀子欻欻往一脸无所谓的罗杰斯身上扔。 　　罗杰斯是轻拿轻放，把人放下来，却谨慎地没撒手，虚虚扶在他腰后。然后近距离目睹了医生白的出奇的脸上爬上粉红，眼睛乌压压的一下子有了神，有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他就魂魄出窍了。 　　医生长得真的好好看啊。就像是……从他心里长出来的人。 　　“医生，你真好看。”罗杰斯脱口而出。 　　洛厄斯脸上血色更重了，气得。他见罗杰斯眼神发直，自己又挣扎不出去，一瞬间气短，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罗杰斯！！” 　　他咬牙切齿。这人怎么回事！脑子真的坏了是吗？ 　　罗杰斯啊了一声，不仅没撒手，凑得更近了，“怎么了？” 　　声音矮而柔，微潮的热气舞到了眼睫上。洛厄斯后脊一麻，眼神突地凶狠，毫不留情地抬膝重击。 　　罗杰斯嗷了一声，迅速撒手，嘴里嘶嘶抽冷气。耳朵和脸迅速爬上艳红，又尴尬，又不好意思，还心虚。 　　洛厄斯退开两步，咬紧腮帮子，看他弓腰的样子嘲讽地呵了一声。 　　“医生……”罗杰斯抽着气，可怜巴巴地喊，试图唤起一些同情心。 　　洛厄斯顺了顺气，置换出仿佛能尝出味道的一些莫名气息，拽了拽自己皱掉的衣服，站直，余光危险地瞥了他一眼。 　　罗杰斯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医生……我就，真的，顺手……” 　　“顺手？”洛厄斯挑了下眉梢。 　　罗杰斯手比划了一个圈，“你这就……”太顺手了。 　　洛厄斯脸一黑。 　　罗杰斯默默收起自己的手，把自己后半截话也咽了回去，大气不敢喘。 　　两人就此僵持住了。 　　罗杰斯其实已经从最痛的时候缓过来了，但是看着洛厄斯的脸色，他不敢露出放松的神色。他在疯狂想着对策，要怎么合理地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但医生下手也太狠了！ 　　洛厄斯光看他的眼珠子往哪儿偏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想清楚怎么说了？” 　　罗杰斯干笑了两声，“医生，我真不知道你这么讨厌被人碰。我下次一定注意！” 　　洛厄斯微微眯起眼睛。 　　罗杰斯硬着头皮，“男人之间搂个腰什么的……挺正常的。医生，你就是没什么朋友，不然你就会习惯了！真的！” 　　洛厄斯笑了。 　　罗杰斯一悚，反射性绷直背，后退了半步。 　　洛厄斯压近，“挺正常的？” 　　“……”罗杰斯不敢说话。 　　洛厄斯凑得更近了，罗杰斯又往后蹭了半步。 　　洛厄斯伸手往他的脖子探去，罗杰斯还想往后退，被一把薅住了衣领。 　　那力气实在说不上大，但是罗杰斯愣是不敢动，“……我错了！对不起！医生，我刚刚就是鬼迷心窍了。” 　　洛厄斯松开他的衣领，手指按住他锁骨间的小坑，微微偏头看着他的眼睛。 　　罗杰斯被他略带异样的眼神吸住了，被蓄力的蛇盯住了般，明知道危险，却动弹不得。 　　洛厄斯弯起唇，指尖缓慢往下滑，于肋骨中央，将手掌贴到了他的上腹部。 　　罗杰斯喉结滚了滚，肌肉控制不住地绷紧。充血后的腹肌在衣服下显出些形状，随着洛厄斯手的滑动紧缩起伏。 　　洛厄斯手继续往下，眼神不温不热地和他对视着。唇角弯着，放在脸上不像个笑容，像是个异常原始、赤、裸的欲、望符号。 　　很快罗杰斯就清楚地意识到再放任那细长，力气不大，一折就断的手继续往下，自己就得惊到身边所有花花草草，男女老少，鸟兽鱼虫。 　　他头皮炸开，伸手匆匆勒住医生微凉滑腻的手腕，求饶，“医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 　　洛厄斯似笑非笑，手却没再往下了，堪堪停在皮带扣边缘，“男人之间，摸一下，算什么？嗯？” 　　罗杰斯苦哈哈地笑，“医生……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的。对不起……” 　　“错了？” 　　“对，我犯了思想觉悟上的严重错误。”罗杰斯捏捏他的手腕，低声，声音干涩，“不该觉得医生的腰特别细，特别好搂就动手。更不该因为医生好看，就看呆掉，还大声说出来。” 　　洛厄斯木了。 　　罗杰斯还想再破罐子破摔说点儿什么。 　　洛厄斯猛地缩回手，一脚踢了出去。 　　罗杰斯匆忙躲过，“医生，医生，一下就够了。真的！” 　　洛厄斯脸色奇差。 　　“史蒂夫·罗杰斯，”洛厄斯调整呼吸，“你也许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种人，叫做同性恋。” 　　罗杰斯看着他。 　　“我喜欢男人。”洛厄斯眼神露骨地滑过他全身，“尤其是身材好的。记住了吗？” 　　罗杰斯呐呐没吱声。 　　“记住了，以后就离我远点儿。”洛厄斯阴着脸，“不要滥用我的宽容！”他是真的受够了罗杰斯没头没脑，让他心烦意乱的纠缠。 　　罗杰斯挠了挠头，慢吞吞道，“……我知道。” 　　“……”洛厄斯一下没绷住，“知道什么？” 　　“医生喜欢男人。”罗杰斯干咳了一声，“弗瑞在我搬家前一直跟我念叨这个事。” 　　洛厄斯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奇葩，“什么？！” 　　“……”罗杰斯捏了捏鼻翼，小声，“另外，我也没觉得你这样哪里不好。” 　　洛厄斯直勾勾看着他，语塞，“……你……” 　　罗杰斯眨了眨眼睛，睫毛掀了掀，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意味。 　　洛厄斯蓦地后退了三步，难得的，震惊全都表露在了脸上。 　　罗杰斯挠了挠自己的眉头，视线总与他一触即离，但不一会儿就又绕回来，局促，紧张。 　　“你喜……”洛厄斯没能问出口，闭了闭眼睛，倏地转身大步离开。 　　罗杰斯看着他匆匆忙忙，好像落荒而逃的背影，脸皱巴起来。原地搓了搓步道上的红色塑胶粒，到底没追上去。 　　磨蹭了一会儿，他看着已经跑出去老远的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 　　需要这么吃惊的吗？罗杰斯挠了挠后脑勺，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挺明显的了。 　　洛厄斯脑子一片空白的走出去老远，警惕地回头，发现罗杰斯没跟上来后松了一大口气。 　　催促夏恩蹦上后座，他‘砰’一下带上驾驶座的门，手抓着方向盘，迅速启动车子窜了出去。 　　见鬼了！阿波罗和哈迪斯干了！ 　　罗杰斯喜欢自己！ 　　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这是在开哪国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V后没能稳定更新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的存稿在V后就浪完了【捂脸 　　之前我存稿血厚，我咕半拉月都兜得住。但存稿一旦告罄，我的咕咕本质就暴露无疑了【抹脸 　　========================================== 第57章 　　弗瑞找上门的时候, 洛厄斯已经躲了罗杰斯一周了。 　　“……你想要我加入这个计划？”洛厄斯翻着文件，心情真的是说不上来的奇妙。他知道魔方被夺的事件逼近了，还以为能在罗杰斯拯救世界的时候拉开距离好好想清楚来着。 　　弗瑞坐在他对面, “对。” 　　洛厄斯放下文件, 靠到椅背上，细细打量着他，“不提别的。仅凭这份文件，你就想将我招拢？我放着好好的研究所不管，去给你打下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弗瑞侧了下头，“你不感兴趣吗？医生。” 　　洛厄斯蹙了下眉毛, 说真的, 他一开始没觉得别人叫自己医生有什么不好。但是, 现在，这个称呼一入耳, 就让他觉得芒刺在后，“我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更没什么勇于献身的英雄情怀。 　　另外，你的报酬也并没有那么丰厚。就算是国家征调, 我也有拒绝的权力吧？” 　　“以及, 洛就好。”洛厄斯揉了下眉心。 　　“不喜欢的话，换一个，你会需要一个代称的。”弗瑞耸肩。 　　洛厄斯……“如果我最终同意了, 我就是变成特工了吗？” 　　弗瑞笑了，“医生，不要高估你自己。” 　　“嗯？” 　　“特工，你连体能测试都过不去。” 　　洛厄斯撇了下嘴。 　　“但是也不要低估自己, 医生。”弗瑞面不改色，“现在不方便给你透露更多的消息。但是，看资料，你也应该想得到，这份计划是多么重要。 　　而我，亲自邀请你，你就该明白，我们迫切需要你的能力。”弗瑞作为间谍头子，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出来的。 　　“我的能力？”洛厄斯挑眉，“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力能入您的青眼。”他拎起文件翻了翻，“还是这种级别的计划。” 　　弗瑞看着他，“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安抚人心。” 　　“安抚人心？”洛厄斯呵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你这上面，我的任务只是带领医疗团队吧？多的是人比我更适合不是吗？” 　　弗瑞直视他，突然拉开自己的衣服，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小管血液，推到了洛厄斯面前。 　　洛厄斯蹙眉，捏起那小管玩意儿，举高晃了晃。 　　“医生，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这个，”他指了指洛厄斯手里的东西，“就是我正式的邀请贴。如果你同意了，可以直接联系我。 　　我相信你还记得我的联系方式。” 　　洛厄斯手一顿，看向他。 　　弗瑞起身，“期待你的回复。” 　　洛厄斯看着他的背影。 　　弗瑞走到门口，抓着门，回头，“忘记说了，队长也会参与这个计划。” 　　洛厄斯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试管。这种事，他清楚的很。 　　就是清楚的很，才会不想掺和。如果弗瑞提前一个星期过来，自己说不定会直接答应。 　　等人走了，洛厄斯扬起手看着那一小管血液。 　　起身，去了实验室。他有一个私人的实验室，平时，是没有人能进去的。 　　解析后，洛厄斯看着显微镜下从温和到狂暴的细胞，微妙地呵了一声。 　　他看向手边的血液。它是属于浩克的。 　　安抚人心……洛厄斯转了转屁股下的凳子，手支在试验台上，若有所思。 　　上辈子，因为魔方会放出伽玛射线，而最懂这种射线的就是班纳博士。神盾局一直监控着隐姓埋名的班纳，在确定他已经很久没有变成浩克后才派出了娜塔莎去接近邀请。 　　但是把一个隐形的炸、弹送到高空九千米，和一群人关在一起，他只能说神盾局够胆大。 　　没见那次九头蛇都没怎么往里派人吗？他们说不准还在洛基的计划里助了一把力，就是还真让弗瑞的计划成功了，他大难不死，倒是寇森出了事。 　　弗瑞倒是真的找准了自己的点，他确实对研究浩克有几分期待。 　　而弗瑞也确实是需要自己的能力。他可能还真有办法安抚住狂暴的浩克。要知道，在大灾降临后，博士对于自己和浩克的研究可是空前发育了。 　　他甚至找到了让自己和浩克共存的平衡点，虽然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存在。 　　捏了捏那一小管血液，洛厄斯陷入了思索。 　　他本来是不打算掺和进这些浑水的。虽然罗杰斯他们经历了五年的痛苦，但最后他们还是胜利了。 　　娜塔莎，托尼……经过之前几次，洛厄斯隐隐有种感觉，他们的死亡自己可能无法阻止。历史大事件，有着自己的修正规则。 　　古一也警告过他，他如果不是现在这样不痛不痒的角色，他也不会只是有着存在感不太强的心脏病。 　　洛厄斯手指慢慢搓热手里的管子。 　　最后的最后，托尼和娜塔莎会死，罗杰斯会选择回到过去和卡特在一起。曾经的一代，以另外一种意义分崩离析。 　　他们的职责会由新一批英雄们继承。残酷，又像是理所当然。 　　就英雄的归处来说，罗杰斯和鹰眼可以说是最理想的了。而娜塔莎和托尼则是最常态的悲剧结局。 　　而耀目的英雄外，被留下的人是无比忧伤的。 　　而自己，两不沾。他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有资格被称为被英雄留下的那群人。 　　算来，他只是芸芸众生。栖息在别人生活的边缘，模糊了该有的定位。 　　眼睑耷拉，他轻笑。 　　不过，既然他们这么郑重得把自己当成了那么一回事，不做点儿什么，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这重来的一世了？ 　　退一万步，就算自己失败了，代价能比死亡更严重吗？ 　　他既不害怕自己成为千古罪人，也不排斥成为救世的英雄。死亡的自由，是他最大的后盾。救不了，赴死，总归是再简单不过的。 　　至于罗杰斯，不论自己是否能成功，归宿总是好的。 　　……现在的他只是不知道他可以在未来，选择和卡特共度余生而已。如果知道了……就不会纠缠自己了。 　　忆起一些片段，洛厄斯抿紧了嘴。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该期待的。自己这一周的烦闷，细思像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 　　心口突兀地闷痛，不是心脏病发的感觉，却绵延着，让人呼吸不畅。洛厄斯蹙起眉毛，看着试验台空白的地方怔怔。 　　迅速眨了几下眼睛，他吐出口浊气，翻出自己的手机，输入曾经霍华德给他的号码，“我答应了。” 　　没有回复。洛厄斯收好手机，离开了实验室。 　　带着夏恩回家的时候，罗杰斯正好扛着一个沙包上楼。 　　洛厄斯看向他，罗杰斯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黯下去，杵在楼梯中间，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往上。 　　“嗨，医生……”见人站在门口没有直接把门一拍，罗杰斯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 　　洛厄斯嗯了一声。 　　罗杰斯眼睛骤亮，几步站到了狭窄的楼道里，“医生！” 　　洛厄斯躲开那不太干净的沙包。 　　罗杰斯连忙放下沙包，“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洛厄斯半仰头看着他。 　　罗杰斯定定站着由他打量，暗自担心自己身上的汗味儿会不会飘过去。肯定会…完了完了。 　　“你喜欢我？”洛厄斯晃了晃钥匙，决定把这件事说清楚。不然两人之后合作都显得尴尬。 　　罗杰斯蹭地红了脸，呐呐说不出话。 　　“嗯？” 　　“……嗯。”罗杰斯干咽了一下，感觉自己出汗出得更多了，慌得。要完蛋！！ 　　“医生，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罗杰斯抹了把额上的汗，“我……我就是……” 　　“别的意思？”洛厄斯微微偏头，打量他的脸。喜欢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就是，”罗杰斯被他看得结巴了，“我就是，嗯，喜欢你。” 　　洛厄斯……嗯，“我以为你喜欢女人。” 　　“我喜欢你。”罗杰斯抢词。 　　“也能喜欢男人？” 　　罗杰斯猛摇头。洛厄斯挑了下眉毛，“那你是什么意思？” 　　罗杰斯控制不住向他走近了一步，洛厄斯反射性往后躲，撞到了门上。 　　罗杰斯看着他的脸，直觉叫嚣着，就是这个机会了！就是这个机会了！错过了，就绝对没有了！！ 　　他抬手按在门上，拦住厄斯唯一能躲开的方向，倾身认真道，“医生，我只喜欢你的。” 　　洛厄斯右手边是栏杆，后背是门，脑袋左边是他的胳膊，被一直没办法习惯的气息和热度裹得密不透风。 　　他迅速眨巴了几下眼睛，往门上贴了贴，试图理清自己想说的话，“罗杰斯……你现在就是……” 　　“我在。你继续。”罗杰斯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和那些寓意着慌乱的小动作，心脏鼓动，砰砰砰地乱跳，是一种很陌生的极端兴奋。 　　“……你……”洛厄斯手背到身后，想说话，却在对上罗杰斯直白的视线时莫名觉得什么东西失控了。 　　医生还在往门上挤欸……脸好红，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罗杰斯喉结滚了滚，笑起来，忍不住弓腰靠的更近，直到左手抵在了他腰的右侧。再近一丁点儿，他就能把医生整个人都塞进怀里。 　　洛厄斯闭了闭眼睛，略狼狈地挪开被胶着住的视线。他不太理解自己现在的感觉。心脏跳的很快，体温在升高，浑身发麻，脸很烫。 　　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罗杰斯意识到他闭住了气，低声，“医生……” 　　“你远点儿——一身味儿！”洛厄斯憋气憋得肺疼，眉头紧蹙，偏头，开始暴躁。 　　罗杰斯眼神闪烁，微扯嘴角，露出一丝坏心的感觉，洛厄斯没注意到。他腿压住洛厄斯蠢蠢欲动的膝盖，“医生，憋气很难受的。” 　　洛厄斯偏头瞪他，“罗杰斯！” 　　“我的味道真的很难闻吗？我四倍嗅觉，也没觉得有什么。”罗杰斯略带委屈道，“我有每天都洗澡的。” 　　洛厄斯蓦地抿嘴，眼神闪躲。 　　罗杰斯心痒地厉害，近乎逼迫，“医生，你是特别讨厌我身上的味道。还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受不了？” 　　洛厄斯蓦地捏紧拳头，一个凌厉的眼刀子就插了过去。 　　罗杰斯瞬间就得到了答案，心脏直接炸成烟花，在脑子里连出一大片一大片灿烂的意象。 　　“你不要得寸进尺！”洛厄斯手抵住他还想靠近的胸膛，咬牙切齿。 　　罗杰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是笑，也不让，也不说话。 　　“……”洛厄斯一时间拿他没办法，气得头晕，中气不足道，“你放开！” 　　罗杰斯压低声音，“医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好欺负？” 　　洛厄斯微微瞪大眼睛。 　　“医生，你也喜欢我，”罗杰斯肘部贴到门上，脸贴住他的脸，呼吸近到纠缠在一起，“对不对？” 　　洛厄斯颤了一下，“夏恩！” 　　罗杰斯一愣，一阵寒意袭来，他迅速撒手，闪身躲开。 　　夏恩空咬了一口，就没有再攻击，不声不响地绷着身子看着罗杰斯。 　　罗杰斯和他对峙着，腿肚子晃了晃，刚刚自己躲慢点儿，他绝对就咬穿自己的小腿了。 　　洛厄斯冷着脸，打开门，“回来了，夏恩。”他闪身进屋。 　　罗杰斯想靠近，被夏恩看得没敢动弹。 　　倒不是害怕他，只是自己哪敢伤害医生的狗啊！ 　　洛厄斯‘砰’一下关上门，手按在门上，半天没动弹。 　　罗杰斯扒在门上，抠了抠，期期艾艾，“医生！” 　　洛厄斯瞪着门板，想要隔着门板瞪死门外那个人。 　　罗杰斯在门口乱转了几圈，“医生？你生闷气不行的！” 　　洛厄斯脸一抽。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 　　洛厄斯掏出手机，抿唇，挂断。 　　打电话的人锲而不舍，洛厄斯被烦的要死，接了起来。 　　“医生……”门口的声音和话筒里的声音先后重合。 　　洛厄斯一言不发。 　　“医生，我好喜欢你。”罗杰斯的笑意透过话筒传进来。 　　洛厄斯手攥紧，“罗杰斯，你现在就是……一时新鲜。” 　　“不是。”罗杰斯反驳。 　　“你不要说话！”洛厄斯微微提高声音，然后咳嗽了一声。 　　“……医生，你把门打开。”罗杰斯皱起眉毛，笑意缓慢消失。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医生明明也喜欢自己，才没有感觉错。 　　“你现在就是一时新鲜。很快，你就会意识到这样行不通。”洛厄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到时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罗杰斯呼吸一窒。 　　洛厄斯理清自己的思路，“迟早，你会想通的。现在这样，就很好。” 　　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洛厄斯以为罗杰斯已经离开了。 　　“……医生，你把门打开。当着我的面说你不喜欢我，一点儿都不。”罗杰斯声音低沉，“我就不再纠缠你。” 　　洛厄斯抿嘴。 　　“你在门后面，说什么我都不承认。”罗杰斯的声音意外的冷，“你这人，最口不对心。不能信。” 　　洛厄斯捏紧手机，心口又开始疼起来。 　　“医生，你喜欢我的。”罗杰斯哑声，“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洛厄斯张嘴想狠狠反驳，没能发出声音。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洛厄斯听着对面的呼吸声。半晌，他咬牙，握住门把手，当面说就当面说。 　　然后他没能打开门。微微瞪眼，他拽了拽门，门纹丝不动。 　　一瞬间，他气笑了，“罗杰斯！” 　　“除非你承认，不然这门你是打不开了。”罗杰斯拽着门，硬气道。 　　洛厄斯气极，抬脚踢了下门。 　　罗杰斯拽紧门，一动不动，也不吱声。 　　且怂且刚。 　　洛厄斯和门争斗了一会儿，无力，“罗杰斯，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不肯承认喜欢我，可以。”罗杰斯闷闷道。 　　“我不喜欢你！”洛厄斯恼了。 　　“你隔着门，说什么我都不认。”罗杰斯强调。 　　“……那你倒是别堵着我的门啊！”洛厄斯好气又好笑，又踢了一脚门。 　　“但是，你不能不尊重我对你的感情。”罗杰斯声音低哑，夹着一丝受伤，“我喜欢你的。什么一时新鲜，什么我迟早会想通，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洛厄斯咬了咬嘴唇。 　　“医生，接下来我每一个字你都必须听进去。值不值得信，我会证明给你看。”罗杰斯松开门把手，“但是，你如果连看都不看我，就太不公平了。” 　　洛厄斯贴上门，咬牙，“你现在真的就是完全不讲理。” 　　“和你讲理，我就亏大了。”罗杰斯笑了一下。 　　“我会一直爱着你。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罗杰斯低声，莫名眼眶一热，一种长久的剧烈疼痛席卷而至。 　　他干咽了几下，终归还是哽住了。 　　“厄斯……kid，你原谅我。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洛厄斯猛地后退了一步，盯着门，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 第58章 　　长久的沉默僵持持续了许久, 久到罗杰斯心沉进了低谷。良久，他握拳，立誓般, “医生, 你知道的，我不会放弃的。” 　　洛厄斯幽幽看着门，情绪起伏不定。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就在罗杰斯准备离开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他猛地转身, 浑身紧绷起来, “医生……” 　　那样子大有洛厄斯敢和他划清界限, 他就立刻扑上去捂嘴的架势。 　　洛厄斯审视着他的脸，半晌, “你醒来后，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 　　“我很好奇, 你觉得你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我？”他手抱胸, 斜倚到门框上。 　　罗杰斯安静了一会儿，皱起眉毛, “……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你具体是欠着我什么？又想要给我什么？”洛厄斯声音不大。问题听着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 　　罗杰斯搓了下自己的裤缝, 不自觉站直，站出了一股罚站的意思，“我想——” 　　“你又怎么确定你想要塞给我的, 就是我想要的？”洛厄斯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的话。 　　罗杰斯卡住了，怔怔看着他。 　　洛厄斯直起身，语带叹息，“罗杰斯, 你太莽撞也太高傲了。” 　　罗杰斯听着他的话，蓦地难过起来，他伸手想去拉厄斯，伸到半途又收了回去。 　　洛厄斯直视他的眼睛，玻璃一样透明的蓝还有淡绿色氲在里面，纯净如洗。里面的茫然和无措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虚弱和心软，错开视线，“时间，一切都需要时间。” 　　去等待一切终归会到来的平静，和一切选择后的结果。 　　罗杰斯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说一旦讲理，一旦认真，他就完全不是医生的对手。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知难而退，也总是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就算是不甘心，想尊重，呵护他的想法也会占据上风。 　　如果有哪一天，医生能和自己无理取闹，闹脾气，就好了。 　　说到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声哦。失落后，他安慰自己，起码医生还是给了自己机会的。 　　他并没说完全不接受不是吗？仅仅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罗杰斯眼神坚定起来，笑了下，“医生，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洛厄斯看他消沉没一分钟又开始精神奕奕的样子，一时间颇为头疼。罗杰斯的执拗也是很难应付。 　　“那，我回去了。”罗杰斯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头疼，笑容大了些，“医生，做个好梦。” 　　洛厄斯看他背影，步履很是坚定，肩膀顿时塌下来。罗杰斯就是他的克星。他一定又做了什么奇怪的决定！绝对。 　　走了几步，罗杰斯突然回头，“医生！” 　　“嗯？”洛厄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在家。”罗杰斯略带不舍道，“你……”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弗瑞没告诉他？“我知道了。” 　　罗杰斯舔了下嘴巴，“我……” 　　“祝你一切顺利。”洛厄斯摆手。 　　“……嗯，”罗杰斯打起精神，“那你要等我回来。” 　　洛厄斯……合着自己刚刚那些话马上就失去效用了。 　　“好不好？”罗杰斯露出一个有些可怜的表情。 　　洛厄斯连连摆手，敷衍且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 　　罗杰斯笑容顿时灿烂起来，刚刚还显得黯淡的头发都亮了几度。 　　洛厄斯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转回屋，有些挫败。 　　夏恩蹭了蹭他的小腿，洛厄斯低头，抬脚，脚背在他肚皮上蹭了蹭，“……真是个大麻烦。” 　　“之前他喜欢卡特的时候，没这么难缠吧？”洛厄斯蹙眉。 　　如果不是卡特对他也有些好感，就罗杰斯那个木楞样子，能抱得美人归？做梦才比较快。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要和他关在一个离地九千米的母舰上了，想想他就有些秃。 　　他其实并不讨厌罗杰斯的纠缠。只是，没有谁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 　　接受一个人，就意味着必须接受他可能会离开的风险。就算是罗杰斯，他也不敢再次尝试了。 　　洛厄斯背靠门，缓慢地滑坐下来。 　　只是真的为他的承诺再次动摇的自己，又是怎么了？ 　　夏恩绕着他转了一圈，盘到了他的身边。洛厄斯手绕过去，把夏恩抱进怀里，安静了许久。 　　日光没一会儿就彻底消失了，洛厄斯放开夏恩，起身。 　　不管如何，他要收拾一些日常用品。找换洗衣物，打开柜子的一瞬间，他顿了下。 　　对着敞开的柜子站了一会儿，他拨开衣服，伸手扣了扣柜子的门，门发出轻微地咔哒声，弹起。他滑开隔板，看着里面的东西。 　　里面吊着一只狗。绳子勒在脖子上，吊着。 　　像悬梁自尽的人。其实只是一只玩具狗，带着可笑的红色礼帽。 　　洛厄斯看着那吊着的狗，看了一会儿，解了吊着的绳子，迅速把狗塞进了箱子，然后把箱子关的严严实实。 　　那地方有些危险，自己不能带着夏恩。就带个替代品，不是什么大事。 　　站了一会儿，他嘴角抽了抽。打开箱子，把玩偶又塞回了柜子。 　　神经质地重复这样塞进去拿出来的举动后，洛厄斯站在房间里，觉得自己是疯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在较什么劲，他坚定地把玩偶塞进了箱子，冷哼了一声。 　　两天后，洛厄斯收到有人来接自己的消息，拖着箱子出来的时候，罗杰斯正好背着个包出门。 　　有了个不祥的猜测，洛厄斯脸抽了一下。 　　“医生，你也要出门？”罗杰斯看着他的箱子，把自己的包往上拽了拽，就把箱子接了过去。 　　洛厄斯没拽得过他，松手，顿了顿，“对……出差。” 　　“要多久啊？” 　　“……大半个月。”洛厄斯盘算了一下。 　　“那还挺巧的。”罗杰斯笑了，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暖意融融，“东西都带全了吗？”他提了提手里的箱子，皱眉，“这会不会有点儿少？” 　　洛厄斯视线落到了他瘪瘪的背包上。 　　罗杰斯显然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洛厄斯不适地挪了下身子，想起了自己箱子里的玩偶，“都带了。走了。” 　　“救心丸呢？”罗杰斯看他。 　　洛厄斯脚步一顿。 　　罗杰斯……“还不回去拿！” 　　对上他的视线，洛厄斯难得心虚了，中气不足道，“拿就拿……” 　　罗杰斯偏头看他，那意思很明显。洛厄斯芒刺在后，动作难得快了点儿。 　　“你真是……”罗杰斯看他出来，还不放心地让他拿出来给自己看了一眼，确定没拿错，药瓶是满的，看着他塞进衣兜里，才放松下来。 　　“怎么总是不记得——”罗杰斯不敢当面唠叨，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拎着箱子，“你走前面。” 　　洛厄斯哦了一声，又看了眼自己的箱子，在莫名的心虚驱使下，听话了起来。 　　“夏恩呢？”罗杰斯问。 　　“暂时送去寄养处了。”洛厄斯蹙起眉毛，“我还没把他寄养过这么久。” 　　“不好带他去？”罗杰斯是看着洛厄斯去哪儿都带着夏恩的，感情很深。估计是不得已。 　　洛厄斯点了点头。 　　罗杰斯安慰他，“没事，我看夏恩聪明的很，不会出事的。” 　　“我知道。” 　　“实在不放心，我如果回来的早，就去帮你接回来。”罗杰斯看他还是有些萎靡的样子，补充道。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没发表评价。 　　“我这次任务应该……”罗杰斯呃了一声，“还好……不知道要多久。我争取在你之前回来，这样，你一回来，就能看到夏恩和我。” 　　他咧嘴，越说越觉得这样很好。 　　洛厄斯再次看了他一眼，依旧没发表评价。 　　到楼下后，洛厄斯一眼看到了站在一辆黑色雪佛兰旁边等他们的寇尔森。罗杰斯倒是四下看了眼，然后掏出了手机。 　　洛厄斯拉拉箱子，“走了。” 　　罗杰斯不舍地松手，“那，再见——不要忘了带药。” 　　洛厄斯回头看他，罗杰斯嗯了一声，“怎么了？” 　　“那个，应该是来接你的。”洛厄斯抬了抬下巴。 　　罗杰斯看向已经走过来的寇森，“哦，医生你认识？” 　　“……菲尔·寇尔森，”洛厄斯捏了捏鼻翼，“神盾局高级特工。你的……粉丝。” 　　罗杰斯一愣。 　　“走吧，车已经好了。”就这短短几步路，故意走的非常稳重的寇尔森强忍着自己的激动，微笑道，“这边。” 　　他引路。 　　“嗯。”洛厄斯对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走向车子。 　　罗杰斯一时间有些懵，看看寇尔森，又看洛厄斯，“……这……” 　　“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寇尔森眼睛亮了一个度。 　　“……”罗杰斯终于意识到什么，对着寇尔森，“医生也去？！” 　　寇尔森看了眼已经自己上车了的洛厄斯，点了点头，“是的。” 　　“他去干嘛？？”罗杰斯皱起眉毛，“他只是个医生，他身体还不怎么好！” 　　“……洛先生现在是我们神盾局特聘的医疗人员，负责带领整个医疗团队。”寇尔森解释，“这次他会全程和我们一起。” 　　罗杰斯发热的脑子总算转过了那个弯，“……哦，所以，他只是去做……医生的？” 　　“对。”寇尔森有些疑惑他话里的意思，“不然他还能做什么？” 　　罗杰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和洛厄斯一起坐在后座，他带上车门，偏头看一脸平静的洛厄斯，“……医生……” 　　洛厄斯嗯了一声。 　　“好玩吗？”罗杰斯幽怨道。 　　洛厄斯抿了下嘴，“哪里好玩？” 　　“……”罗杰斯突然伸手。 　　“干嘛？”洛厄斯疑惑地看他。 　　“救心丸。” 　　“做什么？” 　　“之后我们一块儿工作，我觉得你药在我身上更保险。”罗杰斯看了他一眼，满脸都是不信任。 　　洛厄斯蹙眉，“你——” 　　最后罗杰斯还是从洛厄斯那里拿到了药。 　　洛厄斯脸有些黑。 　　短暂的插曲后，罗杰斯对于自己要和洛厄斯一起共事后知后觉地兴奋了起来，而他的兴奋让洛厄斯有些心烦意乱。 　　寇尔森在前面开着车，几次看向后视镜，然后又做贼样把视线收了回去。 　　看来娜塔莎确实没开玩笑…… 　　载着他们的私人战斗机降落到母舰的停机坪上后，洛厄斯跟着拉着箱子的罗杰斯走下来，脚步蓦地一顿。 　　罗杰斯烦的他没时间思量别的，倒是忘了——托尼也会来。 　　刚刚拉风地直接‘嗙’一下落在母舰上的托尼打开面罩，也被管家提醒了洛厄斯在附近。 　　洛厄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过去打招呼。 　　罗杰斯看着不远处金红色的铁人，“那就是霍华德的儿子啊……” 　　洛厄斯看了看罗杰斯，又看了托尼，拉过自己的箱子，“那就是你未来的队员了。” 　　罗杰斯挠了挠头，“你也觉得我该去打个招呼？” 　　“去吧。我去研究室。”洛厄斯是知道他们一开始是不对付的。早磨合，早解决。 　　托尼板着脸，站在原地，就像是在忙活什么。 　　“走过来了吗？”等了一会儿，他问。 　　“不，小先生离开了。”管家回答。 　　托尼…… 　　接到任务的时候，他第一时间黑了神盾局，管家提醒了他这次洛厄斯也会被招揽。 　　虽然和自己闹矛盾，但有事的时候，总算还是懂事的。这不，就跟着自己来了。知道会正面碰到，他连自己要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镜的剧本都想好了。 　　这就……走了？？？？ 　　托尼咬牙。 　　于是罗杰斯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张不善的脸，“……你好，我是史蒂夫·罗杰斯。” 　　托尼看着他，他知道刚刚就是这个人帮厄斯搬箱子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美国队长。 　　“嗯。”他敷衍地嗯了一声，心情超级不爽。厄斯这个小混蛋，别是想近距离追星才答应神盾局的邀请的。 　　这把声音听着还挺耳熟，过了一会儿，他一顿，倏地扭头，“你是上次接厄斯电话那个罗杰斯？？” 　　罗杰斯也想起了斯塔克这个名字还在哪里听过，笑容收敛，“……你是打了厄斯的斯塔克？” 　　托尼脸一抽，随即呵了一声。罗杰斯忍了忍，勉强没直接翻脸，“终于见到你了。” 　　托尼微微眯眼，显然也在忍耐。 　　娜塔莎负责把班纳博士接到母舰上，正好看到队长和托尼杵在甲板上，好奇地走过去，“看来你们提前认识了。” 　　他们之前对于自己未来的队友都是做过功课的，班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们好。” 　　罗杰斯勉强扯出个笑，伸手，“班纳博士，很高兴认识你。” 　　班纳和他握了握手，“队长。我也很荣幸。” 　　“哦，博士——”托尼从铁甲里走出来，铁甲自己缩成了一个手提箱，他弯腰一提。哥两好的搭住班纳的肩膀，笑眯眯，“我对于你的研究很感兴趣。” 　　“哦？”班纳看了罗杰斯一眼，虽然觉得忽视他一个人不好，终归还是被托尼的话给勾引走了。 　　罗杰斯听着他们天书一样的对话，捏了捏鼻翼。早知道，还不如去帮厄斯收拾。 　　娜塔莎看看托尼，又看看罗杰斯，“队长，你是和厄斯一起来的吧？” 　　竖着耳朵的托尼……怎么感觉，他们很熟？？？厄斯什么时候除了狗，自己，下属和客户外还多了人际关系了？ 　　“嗯，对。”罗杰斯笑了笑，“他说他先去研究室。” 　　托尼滔滔不绝的话题顿了顿，啧了一下。这傻大个儿也就赶巧自己和厄斯闹矛盾吧。 　　班纳……？？？ 　　娜塔莎招呼班纳博士，“博士，我们先去见见你的医生。” 　　“什么？”托尼和罗杰斯异口同声。 　　“你们不知道？”娜塔莎看向他们。 　　班纳从娜塔莎那里得知，这次弗瑞请他出山，一方面是需要他的帮助，一方面就是因为厄斯可能有办法抑制浩克。 　　来的路上，他就一直怀疑着，但是也期待着。知道人已经到了，还莫名有些紧张，摸摸自己的头发，他小心道，“我去见他，要注意些什么吗？” 　　“洛医生性子冷，但是并不难相处。”娜塔莎安慰他。 　　“……什么情况？”托尼撒开班纳的肩膀。厄斯什么时候对浩克感兴趣了？ 　　罗杰斯也皱起了眉毛。浩克……还是挺危险的。 　　“洛医生这次主要就是为博士来的。”娜塔莎轻笑。 　　罗杰斯和托尼双双将视线投向了班纳，都不算太良善。 　　班纳……？？？ 　　作者有话要说：　　博士：……我怀疑你们想迫害我，并且有了证据。 　　=================================== 第59章 　　虽然对神盾局的体制不敢恭维, 但是它的科技水平确实是顶尖的。 　　洛厄斯在查看自己的研究室后，很满意。 　　餐厅在中层，是自助式的。基本涵盖了所有进食偏好, 但是对味道是并不能太期待。 　　舰内的休息室不分区块, 都是格子状的房间。自带卫浴，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洛厄斯在审视了自己的房间后，觉得自己把道奇解封，带来的决定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他不会称自己认床或者是别的，但他确实需要比常人更长的一段时间去适应突然转变的生活环境和节奏。 　　这种时候, 如果想保持最低的休息质量, 他需要非常信赖的物品在身边。 　　总的来说, 这个地方只适合暂时生存。长久居住，洛厄斯绝对会受不了。 　　简单安置好自己的东西, 洛厄斯就听到广播说要准备升空了。 　　甲板要清空，所有人员都要做好准备。 　　洛厄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沉吟了一下。 　　之前没想过, 但是要在短时间内升上九千米的高空，自己这心脏会不会抗议？这艘空中堡垒确实是科技集大成的作品, 升空对人体带来的负面影响肯定已经被降到了最低。但是, 厄斯大概比常人略逊一筹。 　　正在琢磨，就有人来敲门了。 　　“洛医生，要升空了。保险起见, 我们给你准备了专门的休息舱。”门口是个深棕色头发的高挑女性。 　　“休息舱？”洛厄斯有些惊讶。 　　“对，”女人温和的笑，“是封闭式的，可以保证你在升空过程中不受到任何影响。” 　　洛厄斯……这么特殊的待遇莫名有种自己是个易碎品的感觉。 　　跟着娜塔莎和班纳一起从研究室找到他房间的罗杰斯和托尼也到了门口。 　　“看来我们来的时机不太对。”娜塔莎对班纳道, “博士你要再等一会儿了。不过别担心，你们之后多的是机会接触。” 　　洛厄斯选择性忽视了另外两个异常沉默的男人。他不太想掺和那两人之间的矛盾，烦。他跟娜塔莎打了个招呼后，就看向了班纳。 　　班纳伸出手，笑容局促，“洛先生，认识你很高兴。”说真的，自从身体里多了个浩克后，他每认识一个新的人，还是知道自己随时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绿色怪物的人时都很难不局促。 　　洛厄斯有些意外他对自己小心的态度，但也没当回事，“认识你也很高兴。叫我洛就好。” 　　托尼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人跟到这儿，就沉默下来。 　　罗杰斯倒是不在意洛厄斯不理他，“已经开始升空了，走吧——”他催促。 　　托尼看了一眼他。看来队长和厄斯比自己想象地更熟悉。 　　“我们也要去吗？那什么休息舱？”班纳略带好奇。 　　娜塔莎摆手，“我们不用。”说完，她看了一眼厄斯。 　　洛厄斯自己解释，“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靠手术治愈。升空对我可能会造成一些不良影响，所以保险起见。” 　　班纳立刻露出抱歉的神色，“……我不知道。” 　　“不是什么大事。”洛厄斯神色淡淡。 　　“这边。”安静等他们聊完，女人带路。 　　娜塔莎带着班纳去他的休息室，没提到队长。跟着班纳来，自然也要跟着离开的托尼回头看了一眼自然地跟着洛厄斯去‘休息舱’的罗杰斯，“他们很熟？” 　　娜塔莎啊了一声，随即露出一个微妙的笑，“算是吧。”她奇怪地看了一眼托尼，“以你和洛的关系，我以为你早就见过罗杰斯了。” 　　托尼…… 　　“难道你和洛闹掰了？”娜塔莎笑眯眯。刚刚就觉得他和洛之间不对付，当然和罗杰斯也不对付。 　　“我和他怎么样了，以神盾局的触手长度会不知道？”托尼瞥了她一眼。 　　娜塔莎笑而不语。 　　托尼呵了一声。 　　“你们都认识他？”班纳插话。 　　班纳对洛厄斯的初印象还好，人虽然不是亲切的类型，但是感觉应该不难相处。 　　托尼手插进裤兜，皮笑肉不笑，“有仇。” 　　班纳…… 　　娜塔莎挑了下眉毛，“希望这不会影响你们合作。不过洛还是和班纳博士接触比较多，问题不大。” 　　托尼撇了下嘴。 　　另外一头，洛厄斯看着跟着自己罗杰斯，“你跟着我干嘛？” 　　“我摸摸路线，过会儿这个东西停稳了来找你。”罗杰斯笑笑，随后摸摸鼻翼，感叹，“我自己就是当时的科技巅峰了。没想到现在……” 　　他唏嘘。 　　带路的女特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在心里感叹，娜塔莎果然所言不虚。 　　“我以为你这次只是来做应急处理的。”罗杰斯犹豫了一下，“班纳……” 　　“我相信班纳的自制力。关于抑制剂，我也有初步的想法。问题不大。”洛厄斯解释。 　　罗杰斯看向他，“看来你对班纳博士的感官不错？” 　　洛厄斯没回答，但是罗杰斯知道了他的答案。 　　“我对他感觉也还不错，应该是好相处的那个。”罗杰斯话里有话。 　　“所以，另外一个不行？” 　　罗杰斯咂嘴，“……可能只是价值观略微不一样。” 　　“托尼胆子是大，也不擅长遵守规则，好像随时会闯祸。但不是个没责任心，难相处的人。这次你要带领的队伍都不是军人，服从性肯定没有你之前的小队高。你要适应。”洛厄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嘴了几句。 　　罗杰斯眼神突然奇怪起来。 　　洛厄斯顿了顿，“当然，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带好他们。” 　　罗杰斯嗯了一声，难得没因为洛厄斯的肯定高兴，“应该就是这儿了。你进去吧。” 　　“休息舱会释放一定剂量的麻醉剂，你一会儿就会睡过去。我们会在半个小时后唤醒你。”女人打开狭窄的舱室，提醒。 　　“这么久？”准备爬进去的洛厄斯挑眉。 　　“升空时间其实没那么久，但是我们需要确定你身体一切稳定，所以给了适应期。”女人小心解释。 　　……自己有这么脆弱吗？洛厄斯舔了下嘴巴，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拒绝。 　　舱室是狭窄的胶囊状，堪堪够他一个人翻身。 　　躺好，外面的罗杰斯弯腰，无声说了句‘待会见’。 　　洛厄斯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罗杰斯看着睡过去的人，笑了笑，眼神温和。 　　就医生的性子，肯定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和别人对他小心翼翼的态度。 　　不过医生最厉害的就是嘴硬，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适应，不开心的。但是，他一不开心，就不会赶自己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 　　口是心非啊，口是心非。罗杰斯轻叹。 　　“队长，局长让我通知你去指挥室。”女人开口。 　　罗杰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没，没事。” 　　罗杰斯到指挥室的时候，看着巨大前镜前广袤的天空，暗叹——世界变化是真的大。 　　指挥室前是环状排布的工作人员，电脑屏幕上全部都是罗杰斯看不懂的东西。他嘶了一声。除了中央的指挥台，后面还有一个大的圆桌。 　　看上去有点儿十二圆桌骑士的架势。 　　罗杰斯在随意逛了逛后，就坐到了明显是给他们安排的座位上。 　　上升的速度平稳，罗杰斯并没感觉到太明显的不舒适，但是对于常人来讲大概还是有些影响的。那看来神盾局还是很重视厄斯的。 　　“听说你冻了70年？” 　　意外的，最先和他搭话的居然是斯塔克。罗杰斯一看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洛厄斯对他的称呼。 　　自己拿到的资料上，斯塔克的全名是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但是厄斯对他的称呼，是托尼。 　　“对。”罗杰斯脑子里乱七八糟，面上还是礼貌的。 　　“是不是很不适应？”斯塔克一改之前的臭脸，就是现在的表情也不算太讨喜，有种要使坏的感觉。 　　“还可以。”罗杰斯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和他相处不来。 　　弗瑞走向指挥台，“你们都互相认识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斯塔克和班纳博士负责追踪宇宙魔方放射出来的伽玛射线。 　　我们的控制台能够链接全球的摄像头，一旦那个偷了魔方的人露脸，我们的识别系统就能瞬间捕捉。” 　　他说到这里，斯塔克露出一个笑容，“这责任在我。” 　　弗瑞看了嘚瑟的人一眼。 　　罗杰斯眼光也追过去，斯塔克见他看过来，坐直，“我知道你不太懂。现代科技，这样那样，就好了。”他手一摊，玩笑一样。 　　罗杰斯…… 　　“懂了吗？” 　　罗杰斯……如果不是厄斯相信自己能好好处理队友之间的关系……忍，“谢谢你……简要的解释。” 　　托尼眯了下眼睛，微笑，重新靠回了椅背。 　　“博士，我们给你准备了实验室。”弗瑞扶着椅背，以欣赏的眼神看了一眼罗杰斯。他没看错罗杰斯。斯塔克这种无法无天的，也只有罗杰斯足够稳重能压住了。 　　“我看了你们之前研究留下的数据。你们能调动多少地面的信号捕捉器？”班纳博士抓着资料，推了推眼镜儿。 　　“能调用的都随你指挥。”弗瑞笑了下。他组的这个小队就很厉害。 　　斯塔克转了下椅子，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队长，娜塔莎会配合你。一旦找到人，就把他抓回来。”弗瑞继续。 　　罗杰斯点头。 　　“如果要加快速度，其实我们这边还可以再加一个人。”托尼突然开口。 　　“你居然要帮手？”弗瑞意外。 　　“也不是要。只是，觉得……可以加快搜索的速度。”托尼手在桌上点了点。 　　“说。” 　　“洛厄斯。” 　　一阵沉默，罗杰斯奇怪地看向斯塔克。 　　“他不是要看着班纳，正好。”托尼耸肩。 　　弗瑞侧头，“他是个医生。” 　　托尼笑了笑，“他只是选择成为一个医生。他不比我差。” 　　“你在开玩笑吗？”弗瑞手撑上椅背。 　　“我看着他长大的，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吗？”托尼挑眉。 　　罗杰斯扭过头，搓了搓手指。 　　斯塔克余光看了他一眼，心里哼哼，“让他试试吧。反正人都被你们带上来了。” 　　弗瑞按了下椅背，“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妮是心机妮，嘿嘿嘿。 　　=============================== 第60章 　　从休眠舱里爬出来, 洛厄斯对于自己居然被邀请参与第一线的工作有些惊讶。 　　“谁提议的？”洛厄斯穿好外套。 　　“斯塔克。”罗杰斯倚在门边。 　　“托尼？”洛厄斯更疑惑了。他以为托尼再也不想理会自己了呢。 　　“他有句话我没明白，”罗杰斯犹豫了下，“他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 　　洛厄斯嗯了一声, “我是个孤儿。在福利院的时候认识得他, 斯塔克家对我多有照顾。” 　　罗杰斯皱起了眉毛，他仔细看了看洛厄斯的神色，“……那，之前他为什么会把你的脸都打花了。” 　　“我卖了他的机密。”洛厄斯轻描淡写。 　　罗杰斯一愣，“什么？” 　　“你也看到了他的铁甲，动力源就是他胸口那个反应堆。我借给他手术的名义, 窃取了他的技术, 卖了。”洛厄斯看向罗杰斯, “意外吗？” 　　罗杰斯眉毛皱得更紧了，“你之前是有什么难处吗？” 　　洛厄斯看着他, “难处说不上，只是……我只是想要求证一件事情罢了。”求证自己的死神是不是消失了。 　　但是这本该不是1就是0的问题, 现在硬生生因为罗杰斯奇怪的行为变成了0.5。他闭了闭眼睛, 不想再想这糟心的事。 　　罗杰斯看着他，“你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对。” 　　洛厄斯掀了掀眼皮, “是吗？” 　　“下次有什么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扛着, 就算没有别人，我怎么都会帮你的。”罗杰斯难得冲洛厄斯板脸。 　　“……只是这里做的不对？”洛厄斯微微偏头，“我这算是犯法了。” 　　罗杰斯四下看了看……“你别在这儿大声说！” 　　洛厄斯有些想笑, “看来你想包庇我。这就是共犯了。” 　　罗杰斯……“就算是法律也没那么无情，还要经过陪审团的。” 　　洛厄斯嗤笑了一声。 　　“而且，我也不觉得你真的把他的机密卖了。”罗杰斯站直，伸手按了按他翘起的头发, “你没那么老实。” 　　洛厄斯……“走了。” 　　罗杰斯知道自己肯定又说准了，笑了起来，“医生是很温柔的。” 　　洛厄斯白了他一眼。 　　罗杰斯陪他走去实验室，半路被来找他的特工拦住了。说是他的制服做好了，洛厄斯瞬间就想到了他被调侃为‘美国翘臀’的……臀。 　　罗杰斯有挺多套制服的。第一套是他刚刚‘诞生’时的演出服，第二套是他自己设计的。 　　第三套，就是现在他要穿的这套了。罗杰斯听寇尔森说他也参与了设计，就很放心地交给了神盾局全权负责。 　　因为他以为以寇尔森对自己的态度弄出来的制服应该会和他之前自己设计的那套差不多。但是看到制服的时候，他就震惊了。 　　全美都认为美国队长就该穿着有星条旗纹路的蓝色紧身衣。但是，其实美国队长本人，其实特别不喜欢紧身衣。 　　洛厄斯没忍住勾了勾嘴角，罗杰斯挑眉，“怎么？” 　　洛厄斯摇了摇头，“去忙你的吧。” 　　罗杰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厄斯在笑什么，“如果斯塔克因为之前的事为难你，你不要扛着。就算你觉得对不起他，被为难也活该。但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了。 　　是可以跟我说的。好吗？” 　　洛厄斯敛了笑意，看了他一会儿，低声，“知道了。” 　　罗杰斯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觉得医生乖的浑身都散发着异样的吸引力，吸引他抱抱眼前的人。强忍下来，他伸手在他胳膊上碰了碰，“没事的。” 　　“我待会儿也会过去。” 　　洛厄斯很快就冷了脸，走了几步，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吸入的麻醉剂作用还残留着。才会让他忍不住露出一点儿习惯的依赖。 　　所以到实验室的洛厄斯已经又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了。 　　班纳正在熟悉斯塔克带来的各种设备，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洛先生来了。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了。” 　　托尼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拆了一包蓝莓干，抓着扔进嘴里。 　　“没关系了。”洛厄斯环顾实验室，“我听局长说，你们需要我帮忙？” 　　托尼继续吃东西。 　　班纳呃了一声，看了眼托尼，转头，“……对，我们，我和托尼正在建立一种算法，将捕捉的地面信号放大，圈定范围，寻找魔方。” 　　托尼还是不说话。 　　班纳……“……你要看看我们的资料吗？” 　　“好。”洛厄斯不知道为什么托尼明明看不爽自己，还要提出这个建议。但是帮个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托尼蹬了下桌子，椅子撞到后面的边柜，伸手，“班纳，吃吗？” 　　准备给厄斯演示初步算法的班纳……“……不用了，谢谢。” 　　“不要客气啊——”托尼抖了抖袋子。班纳逐渐开始社交焦虑。 　　洛厄斯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确定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懂了托尼的点。 　　“我不懂的地方再问你们，去吧。”洛厄斯抬了抬下巴，满足了托尼孤立自己的愿望。他走到计算机前，熟练地开始了演算。 　　班纳默了，看了眼托尼。确定洛厄斯真的如托尼说的那样，很熟练，有些惊讶，也有些佩服。 　　他伸手去接托尼的袋子，然后手摸进去摸了个空。他木然地看向托尼。 　　托尼偏着头，抖腿，“抱歉，这包空了。我待会儿重新给你拿一包。”说完，他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 　　“……好——”班纳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实验室气氛让班纳博士这种很容易社交焦虑的人浑身不适，他默默摸到一边的咖啡机，掩饰性的冲了杯咖啡，“咖啡？” 　　“给我来一杯。”托尼敲敲桌面。 　　洛厄斯拒绝了。 　　然后班纳就找不到话题了。 　　洛厄斯活着的那辈子虽然短暂，但是是专注研发的，就是研发的都不是什么有利于民生的东西。死神那辈子，也一直接触着最高端的技术。所以，对于这些他并不陌生。 　　他很快跟上了他们的进度。 　　“这里有个问题……托……”洛厄斯顿了顿，“班纳博士，你能过来一下吗？” 　　涉及正事，班纳立刻凑了过去。 　　托尼手拨着自己面前的屏幕，洛厄斯知道他没在干正事。不出意外，应该是在试图黑进神盾局的资料库。 　　罗杰斯穿着怎么都逃不过的紧身服，走动间，不适地抬了抬胯。他不喜欢这么浅的蓝色，另外……紧身服…… 　　他调整自己的表情，走到实验室门口。 　　“有进展吗？”罗杰斯表情温和，看了眼洛厄斯，放下了心。 　　“仍然在继续——”班纳是真的觉得洛厄斯的到来大大增加了他们的速率，脸上带笑。 　　“如果我们好了，你现在应该在去抓人的路上。”托尼从椅子上站起来，耸肩。 　　经过洛厄斯之前的话，连带着罗杰斯也对斯塔克有种微妙的愧疚，所以他这会儿只是温吞地笑了下，“好。” 　　托尼……“Jesus——”这个罗杰斯完全没有脾气的吗？ 　　“医生，还适应吗？”罗杰斯走到洛厄斯旁边。 　　“还可以。班纳他们的方向是对的，我只是帮忙提高速度。”洛厄斯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罗杰斯哦了一声，凑在他旁边看着，也不打扰他们。 　　托尼……这个罗杰斯就是有本事把自己的火拱得老高老高老高。 　　他终于忍不住了，“听说队长就是洛医生救活的？” 　　罗杰斯嗯了一声，“医生很厉害。”他看向班纳，“你可以相信他。” 　　班纳才知道这件事，点了点头，心里期望虽然不大，但是还是放松了些。 　　“我帮你们建立起算法后，班纳博士就跟我去研究室吧。我需要一些样本。”洛厄斯看向班纳。 　　“好的。”班纳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但是，医生你也不要有压力。浩克就是很难处理。” 　　“我知道。”洛厄斯想了想，“博士，你也不需要太过在意他。你们毕竟是一体的。” 　　班纳笑了笑，“对，也许，我就是个破坏力巨大的怪物。但是放松，只是针头的话，没关系的。” 　　洛厄斯蹙了下眉毛，没再说话了。 　　托尼……莫名火大，“我出去透透气。” 　　他爬起来往外走。 　　洛厄斯手顿了顿，片刻后，加快了速度。 　　班纳开始全神贯注跟上他的速度。 　　罗杰斯看着洛厄斯绷紧的侧脸，又看了眼门口，跟了出去。 　　“斯塔克——”他喊。 　　托尼回头，“怎么？” 　　“我知道了你和医生之间的事。”罗杰斯侧了侧头。 　　托尼……“呵，是吗？他还真是什么跟你说啊。” 　　“我相信他一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罗杰斯看着他的眼神很诚恳，“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冷静下来聊一聊。” 　　托尼眯眼，“你很闲？” 　　罗杰斯……“大概。” 　　“我们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托尼的声音稳定，“你管的也太宽了。” 　　罗杰斯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了，但他不喜欢厄斯不开心的样子，“抱歉。我不该掺和的。” 　　托尼被他诚恳的道歉堵得心头冒火，却又不好发作。 　　“但是，现在我们都为一个任务合作不是吗？”罗杰斯抬头，“我是队长。队员之间的矛盾总要解决的，就算不招人喜欢，我也不能让。” 　　托尼挑眉，“你希望我们……解决矛盾？” 　　“我觉得你们需要聊聊。”罗杰斯认真脸，“我有种感觉。你和他都是希望和解的。” 　　托尼背靠到墙上，“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也……呃嗯，他想……和好的？”细想，其实罗杰斯给了他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和洛厄斯和解不是吗？ 　　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台阶——他们在合作，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还是罗杰斯这个‘队长’要求的。 　　怎么想都很合适。托尼莫名的火渐渐下降，渐渐湮灭。越想越觉得，妙啊—— 　　“是的。”罗杰斯很肯定。 　　托尼站直，手叉腰，“……行啊。不就是聊聊么——聊啊。我是心胸很宽广的，就看队长你能不能说服那位了。” 　　托尼满脸玩世不恭，还嘁了一声。 　　“那就好。”罗杰斯笑起来，觉得斯塔克也并不是那么相处的。然后他又肃起脸，“不过，你不能再伤害他了！” 　　托尼……“那次是意外。”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就是拉不下脸的原因。他从来没对厄斯动过手，那次却打了他，还什么狠话都放出来了。说的不能再绝了。 　　罗杰斯笑起来，眼神看托尼像看着一个符合心意的小辈，“你愿意和他谈谈，他应该会高兴的。” 　　托尼被他眼神都快看过敏了，有些受不了，“……Jesus，你的正道光芒太耀眼了。”他捂眼睛，“除了那张脸，你绝对不讨女孩儿喜欢。” 　　罗杰斯瞬间收了自己的笑容，“……我不需要。” 　　托尼仿佛发现了什么盲点，没忍住笑了一下，“OK——确实，90多岁的老年人是该修生养息。” 　　罗杰斯……不，好相处是不存在的，“我会安排你们单独聊聊的。” 　　托尼看着他转身离去，半晌，嗤了一声，勾了勾嘴角。 　　============================= 第61章 　　洛厄斯从泡了一天的研究室出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罗杰斯。 　　“一起吃晚饭？”罗杰斯走近。 　　每次他这么问, 都让洛厄斯觉得自己可能还在上中学，“嗯。” 　　“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罗杰斯笑起来，“可以看到晚上的天空。” 　　“天都黑了有什么好看。”洛厄斯蹙眉。 　　罗杰斯神秘地笑了笑。 　　最近罗杰斯的突发奇想不少, 洛厄斯也就随意应了下来。 　　他说的是个一面墙都是高强度玻璃的房间, 是个内置的靶场。灯都关了后，外面意外的并不是黑漆漆的。那个时间，一整面玻璃正对月亮。 　　九千米的高空看着月亮，有种庞大深邃的感觉。因为是新月，那球体大半都掩在黑暗里，渗透着一种怪异的氛围。 　　极安静又好像很危险。 　　洛厄斯盯着外面的月亮出神了好一会儿, 久违的想拿起画笔。 　　罗杰斯看他出神就知道他是喜欢的, 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碟子, “我把盘子放回去。待会儿来找你。” 　　“嗯。”洛厄斯直接在地上坐下了。按照月亮的转动轨迹和母舰的航线，再有大概五分钟, 他就看不到它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洛厄斯没在意, “自然比想象更震撼。” 　　来人脚步顿了一下, 盘腿坐到了他旁边，懒洋洋接话, “是吗？” 　　洛厄斯猛地扭头。 　　托尼抱着几包零食, 懒散地手撑地。看他满脸错愕，神色淡淡。 　　洛厄斯瞬间就知道了罗杰斯的计划……“他跟你说这里有什么？” 　　“……这里是靶场，你觉得呢？男人都喜欢枪。另外, 他觉得我射击准头不行。”托尼忽悠的话张嘴就来，“老古董并不知道什么叫智能武器，我哪里需要瞄准？” 　　门口猫着的罗杰斯……斯塔克一天没损自己就像不能好好说话。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在离开。”洛厄斯犹豫了一下, “但是，罗……队长其实并没有恶意。” 　　托尼没说话。 　　洛厄斯从地上爬起来，托尼一把把人拽了下来，“行了——你现在走，他肯定还要找机会把我们凑在一块儿。” 　　洛厄斯安静下来。 　　“你就不觉得你还欠我句什么吗？”托尼拆了包零食，眼睛盯着窗户。 　　洛厄斯缩了下肩膀。 　　“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托尼啧了一声。 　　他本来就不可爱。洛厄斯偏过头。 　　“你之前那聪明劲儿呢？不知道道歉啊！”托尼等了一会儿，恼了。 　　洛厄斯偏头看他，“道歉有用吗？” 　　“你先试试。”托尼把袋子往他面前一怼，抖了抖。 　　再明显不过的示好信号，就算是洛厄斯也不能装不知道……“对不起。” 　　“不够诚恳。”托尼哼了一声。 　　“……我很抱歉。” 　　“就这？” 　　“我很抱歉欺骗了你，对你造成了伤害。”洛厄斯慢吞吞，“利用你的信任是我不对。” 　　托尼快气笑了。 　　洛厄斯抿了下嘴。 　　“我看你出去修行那段时间把自己修成了根木头。”托尼没好气道。 　　洛厄斯……那是因为身边没有人教他要怎么和别人相处了。他只是因为罗杰斯的离开，本质渐渐显露了而已。 　　“算了，我原谅你了。”托尼摆手。 　　洛厄斯蹙眉，“原谅？” 　　“怎么？不行？”托尼抬手按住他的脑袋使劲儿搓，“原谅是我的事，你可没权指摘。” 　　洛厄斯没躲开他的手，“我不明白。你不生气了吗？” 　　“我这都气了多久了？”托尼叹了口气，放软声音，“兄弟之间哪里有经年的仇。何况，我之前没细思，就说了很重的话。我们扯平。” 　　洛厄斯扯了下嘴角，挪远了一点儿，“我是真的不太懂你们。” 　　善心就好像是批发的，源源不断的，偏要堆到他面前，让他慌乱，手足无措。 　　“你以为你很好懂吗？多解释一句你是会怎么样？你拿假的糊弄别人，被发现没？”托尼深呼吸，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洛厄斯看了他一眼。 　　“你要不是拿假的去糊弄的，这么久了，怎么半点儿动静都没有？”托尼动动眉毛，“就算没有我这么厉害，东西都经过手了。这么久，也该出点儿成果了吧。” 　　洛厄斯沉默了一会儿，有种终归还是被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无力感。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能这么简单的猜到自己是用假的糊弄的？ 　　“暂时没有。”洛厄斯妥协了。 　　“暂时？”托尼坐直了一些。 　　洛厄斯微微眯眼，“他们很快就会没精力研究反应堆了。”毕竟，权杖，齐塔瑞星人，宇宙之外的一切很快会让九头蛇趋之若鹜。 　　他们会在权衡后放置反应堆的研究。而对权杖的研究，对外星人尸体和人体改造的实验，都需要自己。就算怀疑，也只能压下引而不发。 　　托尼呵了一声，“你果然背地里在做什么打算！” 　　洛厄斯……说漏嘴了。 　　罗杰斯越听越楞，之后升起了和托尼一样的担忧。没等他继续听出些什么，就收到了已经找到偷魔方的贼的消息。 　　“斯塔克！”罗杰斯不得不打断里面进展良好的对话，“我们有工作了！” 　　托尼只好压下问题，爬起来，然后对洛厄斯警告道，“你最好是想好要怎么老实交代你的计划！” 　　洛厄斯冲他们摆了摆手。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难得乖巧。 　　等人走了，他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感谢洛基。 　　洛基要来了。索尔也要来了。 　　洛基一向是个有些幼稚的坏蛋，而他的养兄可能是他的毕生之敌。 　　如果不是索尔追着洛基追到了地球，能与浩克有一敌之力。按照洛基原来的计划，在空中发狂的浩克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 　　虽然有索尔，罗杰斯他们也还是险些栽在洛基手里。诡计之神……其实有些像恶作剧之神。 　　洛厄斯对他的观感，很微妙。 　　他找到了留守在实验室的班纳，“博士，我需要第二批样本。” 　　班纳抬眼，“……那些都已经用完了？” 　　“我需要活性最强的样本，来进行反馈实验。”洛厄斯解释。 　　班纳哦了一声，然后猛地抬头，“你已经做出成品了？？？” 　　“对。” 　　班纳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迟疑，“我能……看一下吗？” 　　“当然。”洛厄斯补充，“其实，直接作用在你身上更能看到效果。”他看着班纳诡异的神色，“你不愿意……我们自然可以循序渐进。” 　　班纳捏了捏鼻翼，“我这里还要整理一下，我待会儿过去。” 　　“好的。” 　　等洛厄斯走后，班纳摘下眼镜，倾身，按住桌面，神色怪异。 　　过了会儿，他呼出口气，带着一种大无畏的情绪戴上眼镜儿，坚定地走了出去。 　　洛厄斯走回研究室，在走廊里看到了底层甲板上走向飞行器的罗杰斯。罗杰斯若有所感地回头，露出个笑容，冲洛厄斯遥遥摆了摆手。 　　穿上战衣的托尼回头看了眼站在高处的洛厄斯，又看了一眼罗杰斯，心里蓦地涌上一丝怪异的感觉。 　　洛厄斯收回视线，走向研究室。 　　在亲眼见证了自己被刺激后异变的细胞在短时间恢复成平常的状态，班纳的心情就跟打翻了五味调料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洛厄斯在他看着显微镜的时候，坐在他旁边，解释，“因为时间比较仓促。摄入剂量方面我出现了不小的失误。 　　如果是皮下注射，不大的剂量就有明显的效果。但，考虑到浩克的皮肤，我们只能选择效果最低下的口服方式。并且，剂量，很大。” 　　洛厄斯有些难以启齿。他习惯了皮下注射药物，所以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后，非常不爽。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没能找到更好的办法缩小需要的剂量。 　　所以……要控制住浩克，他们需要将炮、弹大小的药剂直接塞进浩克的嘴里。这……太让人失望了。 　　班纳闻言，眼神奇怪地看他。 　　“另外，药物作用只是暂时的。下次，面临刺激，细胞还是会发生异变。”洛厄斯取过旁边的滴管，在玻片上演示了一下。 　　“不是很……” 　　班纳捂脸，“天呐——” 　　洛厄斯放下手上的滴管，“我很抱歉。” 　　班纳突然抬手抱住了他，声音里都有了哭腔，“……谢谢。” 　　洛厄斯浑身僵硬，手捏成拳头，举在两边，“不用客气。” 　　“真的很感谢你。” 　　洛厄斯……握手已经是他现在能在当面时，压住拿消毒纸巾擦手冲动的礼节了，但是拥抱…… 　　忍了一会儿，他用手指抵开激动的班纳，杵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去了消毒室。 　　班纳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举动有些懵。 　　等洛厄斯过完了全道消毒流程，重新坐回椅子。班纳的脸色已经从激动变成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了。 　　“……抱歉。”洛厄斯舒了口气，“洁癖。” 　　班纳……“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做的一切。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义有多大。” 　　“这只是应急药物，”洛厄斯看他激动得样子，提醒，“效果虽然存在，但是不论是配置还是需要的准备时间都……不太合理。” 　　“这世上还有在浩克砸了所有东西前阻止它的存在，我已经谢天谢地了。”班纳苦笑，“至少，我知道，如果我意志太虚弱，还有人能阻止它。” 　　当事人都接受良好，洛厄斯就不再说什么了。 　　“谢谢你，洛医生。”班纳还想抱他，及时中断了自己的动作。 　　洛厄斯不太适应，“这是我的工作。” 　　班纳笑了笑。 　　洛厄斯略不自在。 　　“托尼不在，你可以帮我继续追踪信号吗？”班纳邀请。 　　“……ok.”洛厄斯点头。 　　所以和索尔干了一架，总算是把洛基带回来的罗杰斯就发现班纳博士已经彻底黏上了医生。 　　“我们把洛基带回来了。”罗杰斯没忍住打断他们，“还有一个……雷神。” 　　洛厄斯抬眼。班纳反应倒是很大，“雷神？” 　　“索尔，很显然，是我们敌人的哥哥。”托尼耸肩。他手在肱二头肌那里比了比，“非常大的块头。和队长有的一拼了。” 　　罗杰斯一向不善应付对于自己的调侃，他举起手上的东西，“这是权杖。洛基就是用它洗脑巴顿的。” 　　洛厄斯在班纳动作前，将权杖放到了试验台上。 　　“也许你们科学家能研究出什么。”罗杰斯看了一眼班纳，松手。 　　洛厄斯看了一眼权杖，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呆在这个实验室了。 　　权杖能够激化人的负面情绪，他这样藏着太多秘密的人不好呆在它附近。 　　“你们相处的好像不错。”罗杰斯手叉腰。 　　洛厄斯嗯了一声，“博士，既然托尼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托尼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看向洛厄斯，“晚点儿我去找你。我想你还有些事情需要老实交代。” 　　罗杰斯皱眉，“他说他需要休息。” 　　托尼还没挥掉因为之前那一幕产生的古怪情绪，当下，上舰以来积攒的脾气又冲了出来，“队长，我知道你喜欢管闲事。但是，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罗杰斯偏头，“我如果不管，你现在能和医生正常相处吗？” 　　“哈——”托尼手里的笔往旁边一丢，“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你动机不纯呢？队长。” 　　“医生身体不好，我说他需要休息。有什么事，之后难道没有时间吗？”罗杰斯下颌微微绷紧。 　　班纳皱眉，“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还没找到魔方，不要这么幼稚好吗？” 　　托尼呵了一声，“很显然，这里只有一个人需要控制脾气。” 　　班纳露出个难以置信的神情，“你说什么？” 　　“斯塔克，你不刺别人就没办法开口了是吗？”罗杰斯皱眉，“不合时宜的玩笑并不能让你更特殊！” 　　托尼脚一蹬，大声，“斯塔克从来不招人讨厌！” 　　弗瑞踏着步子走进来，“斯塔克，我在系统里发现了一个漏洞。”他扔出去一个小型的装置，“你知道这是窃取国家机密吗？我可以现在就逮捕你。” 　　罗杰斯闭了闭眼睛，“我早该知道的，医生居然还说你其实很有责任心。” 　　“你敢说你没用魔方做些什么不好的研究吗？”托尼站起来，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拉出一串武器图，“这就是你说的清洁能源？” 　　弗瑞黑着脸，“这是为了保护地球！” 　　“你对我们撒谎了！”托尼手指戳了戳弗瑞。 　　索尔也走了进来，“中庭人，你们不该动魔方的心思。它不是你们能处理的，你们这就是在向宇宙宣传，你们做好了面对更高一级战争的准备。” 　　“如果不是你和你那些‘朋友’在地球上大闹了一场，留下一堆烂摊子。我会想尽办法提高我们的武器实力吗？”弗瑞脸色愠怒。 　　洛厄斯看着越来越拥挤的实验室，人变得极为安静。一会儿，他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燃，往装满废纸的垃圾篓里一扔。 　　火光瞬间窜起。 　　“嗞——” 　　烟雾报警器捕捉到热量源，顶上的三个洒水器瞬间喷下冰凉的水线。 　　吵吵的几人立时被从头浇了一个结实。 　　洛厄斯摘下眼镜儿，抹了抹镜片上的水珠，抬眼，“现在，清醒了吗？能安静了吗？” 　　众人…… 　　负责套话洛基的娜塔莎走到门口，“洛基的目标是博士……”她卡在门口，“……哦，发生了什么？” 　　洛厄斯偏头看了眼权杖，“这东西需要封闭起来。” 　　“立刻。”洛厄斯眼神透着股冷意。 　　被直勾勾看着的弗瑞僵了一下，勉强撑住，“很显然，这个东西能够影响人的心智。” 　　洛厄斯偏了下头，似乎在询问，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弗瑞……“娜塔莎，去找个箱子。” 　　娜塔莎应了一声，转了出去。 　　权杖被塞进了隔离的金属箱，淋成落汤鸡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房间内弥漫着尴尬的情绪。 　　娜塔莎把顺手拿的毛巾塞给他们，面上带着不明显的笑意，“现在，我们知道洛基具体想做些什么了。” 　　“博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罗杰斯看向班纳。 　　班纳擦了把脸，“……还算平静。”他转向洛厄斯，“谢谢。” 　　洛厄斯正拽着纸巾擦拭镜片。 　　“该庆幸不是所有人都被权杖影响了。”看热闹的娜塔莎调笑。 　　洛厄斯戴上眼镜。 　　罗杰斯看了他一眼。 　　“我可不觉得他没被影响。”弗瑞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向洛厄斯。 　　洛厄斯忽视他探究的视线，并不做回应。 　　罗杰斯扯开厄斯身上的话题，“如果洛基的目标是博士，他们接下来一定会攻击我们。” 　　娜塔莎突然起身往外跑，“巴顿——！” 　　几人都反应过来，迅速跑出去开始准备迎战突然袭击。 　　班纳和洛厄斯坐在原地。 　　“医生，如果我先接受皮下注射药剂，会怎么样？”班纳扭头看他。 　　“浩克不会出现了，但是我不确定你会产生什么反应。”洛厄斯蹙眉。 　　“试试吧，我不喜欢被人当作目标。”班纳扔开毛巾。 　　“好。”就算班纳博士不主动提出来，自己估计也会找机会给他注射。如果浩克在这里闹起来，他就比较危险了。 　　弗瑞说他并没有完全逃过权杖的影响，也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的两本都很不像我的风格…… 　　我想浪！想马叉虫！想耍无赖！想渣！想写糖！想撒玻璃渣【不是 　　呜嘤嘤嘤……【蛆爬.GIF 　　=========================================== 第62章 　　洛厄斯用酒精棉按住针头往外拔的时候, 突兀的爆炸让班纳手臂剧烈一抖，在嘈杂声中不起眼的喀一声，针头弯在了他绷紧的肌肉里。 　　洛厄斯…… 　　班纳嗷了一嗓子, 嘶嘶作声, 边往外跑边抠针头，“医生！出事了！” 　　洛厄斯将注射器放到旁边，摘了乳胶手套，伸手拽住了旁边固定在地板上的诊疗床橼。 　　脚下平缓的地面瞬间倾斜，往外跑的班纳脚一滑，顺着歪斜的方向就跐溜了出去。洛厄斯静静看着他乒呤乓啷撞倒了自己一堆器械。班纳艰难爬起来, 又被滑过来的推车撞了个满怀。 　　他惊恐地看着泼出来险些插在他身上的锋利手术刀, 干咽了一下。 　　洛厄斯还在看着他。 　　班纳放低重心蹲在地上, 在兵荒马乱，警笛大噪中无意看了他一眼, 定住，“医生？” 　　“嗯？” 　　“……爆、爆炸了。”班纳起身的动作定在空中, 尴尬道。 　　“我听到了。”洛厄斯挑了下眉毛。 　　“……”班纳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对话。爆炸了！要死了！他们可在九千米的地方！掉下去绝对尸骨无存！不提跑, 这人甚至都没有点儿剧烈的反应的吗？？？ 　　“……我们……要跑吗？”班纳讷讷道。 　　“我们在医疗室。”洛厄斯看向门口匆匆跑过的特工。 　　班纳……“所以？” 　　“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洛厄斯不得不继续。 　　班纳……确实，就算是母舰真的要往下掉了, 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添乱就是最好的了。乱跑的话，可能搜救都不好搜。 　　医疗室位于距离整艘母舰哪个地方距离都差不多的最中央，不管怎么想短时间内敌人都打不到这里。 　　这么一想……确实…… 　　但是爆炸了欸……不尖个叫, 慌个神什么的，感觉怪不给面子的…… 　　班纳卡了一会儿，然后放弃了思考，“医生很冷静。” 　　“我从小就有心脏病, 习惯了。”洛厄斯担心药物还没发挥出来，安抚班纳。 　　班纳窝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这里好像与外面那一片慌乱的世界都隔离了。有几分怪异，但是细想又理所当然。 　　洛厄斯等了足够长的时间，确定浩克短期绝对出不来了。他看向外面，“博士，感觉还镇定吗？” 　　班纳点了点头。 　　“洛基被关在最下面的笼子里，现在大家都在爆炸集中的地方。我有点儿不详的预感，你想和我去检查一下吗？”洛厄斯扯了下嘴角。 　　班纳咽了下口水，“……好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浩克。我只做瑜伽。” 　　洛厄斯莫名被逗笑了，“放松。我连瑜伽都不会。” 　　班纳……“……非常好。” 　　洛厄斯示意他走前面。 　　路过舷窗的时候，班纳看到索尔正挥舞着锤子冲一架战斗机飞去，然后就是一场异常盛大的烟火炸裂开来，“哇哦……他看上去挺帅。” 　　“医生？”寇尔森手里攥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枪，意外地看着和自己往同一个方向走的洛厄斯。班纳在后面冲他招了下手，尴尬地笑笑，“嗨——” 　　“博士，你感觉还好吗？”寇尔森严肃道。 　　班纳……这种被特别关照心情的感觉，“目前还好。” 　　“舰上进了大批的雇佣兵，我现在要去洛基那里，你们找地方躲好。”寇尔森想了想，从身上摘了个把枪扔给了洛厄斯，“会用吗？” 　　班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给自己大概是因为浩克的原因…… 　　洛厄斯晃了下手里的枪，意外自己还没忘记它们的触感，明明没有刻意记忆，“不太会。” 　　班纳举手，“我会！” 　　洛厄斯就把枪给了他，“拜托你了，博士。” 　　班纳笑了一下。 　　“洛基可能已经跑出来了，但他一定会去找权杖。”洛厄斯看向寇尔森，“比起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跑了，守着权杖更好。” 　　寇尔森犹豫了。 　　“我和班纳会去下面看着。”洛厄斯没提班纳短期内无法变身浩克的事。寇尔森如果遇上洛基可能逃不过之前一样的命运，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那就干脆全部都篡改掉好了。 　　寇尔森看向班纳，冲洛厄斯慎重道，“医生，保重自己。”说完，他迅速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班纳……“医生，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明显那样更安全。 　　洛厄斯没解释，“走吧。”班纳只好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听话起来。 　　两人往最底下一层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母舰的倾斜已经缓和了下来，洛厄斯回头看了眼涡轮的位置，继续向下方前进。 　　到底下的时候，娜塔莎正和鹰眼缠斗。班纳抬头看着在架子上缠斗的两个人，试探道，“女士，需要帮助吗？” 　　被别着胳膊压在栏杆上的娜塔莎呸了口血沫，“不需要！”脚往后狠狠一下踢在了鹰眼的下三路。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班纳反射般嘶了一声，手里松了保险的枪都往回缩了一下。 　　洛基盘腿坐在笼子里，眯眼看着靠近的洛厄斯和班纳，“……博士……”他的声音意味深长。 　　洛厄斯在边缘站定，看向笼子的控制板，不是开启状态。他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又加了几道保证。 　　看来，这次，能一步到位把洛基抓住了。 　　空间门不会开启，核弹不会飞向纽约，托尼也不会在初期就患上轻微的PTSD了。甚至，在最后的灾难来临前，他能给地球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洛厄斯心情上浮了许多，甚至有心情观察这位诡计之神了。 　　班纳松了口气，“感谢上帝——” 　　“那个东西是不是不太适合你？”洛基龇牙，绿色的眼睛泄露出一些恶意，“你还需要这种玩具？” 　　一路上几次受到惊吓，自己一直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都没有变身浩克给了班纳自信，“哈，不敢相信是不是？你的诡计落空了。” 　　洛基眼神沉沉地看着班纳，撇了下嘴，“well，谁知道呢——生活总是充满惊吓的。” 　　他突兀地抬手指向洛厄斯，“你——凡人，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洛厄斯没想到矛头会指到自己身上，“是吗？” 　　洛基扭头直直看向他，“你看上去非常镇定。” 　　班纳默默往洛厄斯身边挪了几步，护住他。 　　“不，”洛厄斯心情非常好，“我非常高兴。我也许该谢谢你。”不是洛基的出现，自己不会这么快就能打破一些细小的齿轮。 　　洛基嘴咧开，“凡人——” 　　“在。”洛厄斯浅笑应下，甚至给他行了个蹩脚的古礼。他心情太好了。 　　班纳奇怪地看了眼洛厄斯，“医生？” 　　洛厄斯压压自己不合时宜的欢喜，“不好意思，失态了。” 　　洛基轻呵了一声，转头看向班纳，“博士，做怪物的感觉怎么样？轻易掌握别人的性命，那种强大的力量——” 　　他陶醉的闭上眼睛，手伸向空中，“真是让人迷醉是不是？” 　　洛厄斯眨巴了下眼睛。 　　班纳倒是被他不在意的态度弄得火往上窜，“很显然，你很想享受一下浩克的招待。” 　　洛基睁眼，蔑视地看向他，“哦，博士，你太自信了。” 　　班纳冷哼了一声，“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博士，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洛基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随后笑起来，“我旨在给中庭带来和平，在我的领导下。” 　　洛厄斯视线微垂，懒洋洋地看着洛基。 　　现在，只要等其他人处理好上舰的佣兵，就可以直接带着权杖去关了斯塔克大厦上的空间之门了。 　　班纳只是气愤地看着洛基，但是并没有多余的变化。洛基有些意外。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班纳没忍住，走近，蹲到洛基面前，抬□□敲了敲玻璃，“我可不是什么玻璃心的小姑娘。一被刺激就大喊大叫，到处乱砸。” 　　洛基挑了下眉毛。 　　洛厄斯看着班纳，微微蹙了下眉毛。班纳……不像是会说出这些话的人。 　　“那你就没用了。”洛基的声音紧贴着洛厄斯的耳后响起。 　　笼子内的‘洛基’伸手把班纳往里一拽，然后消失了。班纳瞪大眼睛滚进笼子。洛厄斯手还没伸出去，背后一双手就越过他柔柔地按在了控制的按键上。 　　瞬间狂风大作，笼子下坠，洛厄斯心口一窒，“班纳——！！” 　　他只来得及看清班纳眼底的错愕和惊恐。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变成浩克了！ 　　心脏尖锐地疼痛起来，洛厄斯一口咬在了自己唇瓣上，血腥味让他瞬间镇定下来。头也不回，他迅速从怀中摸出戒环，凌空画了个圈，从里面将脸色煞白，正在大叫的班纳一把拖了出来。 　　“啊啊啊啊——”班纳一个踉跄，腿软地拽住旁边的栏杆，捂着心口，“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洛基哇哦了一声，手捏权杖的真身在洛厄斯背后显现出来。他稀奇地看看洛厄斯，又蹲到班纳旁边，半仰头，“你是个法师？” 　　班纳浑身都是冷汗，嘴唇还在哆嗦。 　　浩克沉睡在身体里毫无动静，让他一个人面对九千米剧烈靠近的地面，那感觉……真的是……￥&￥&#U&—— 　　洛基起身，权杖在手心里敲了敲，“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这些蝼蚁。博士，你为什么还没有变成怪物？”他不解。他只在鹰眼给的资料里见过浩克，还没亲眼看过。 　　班纳终于能喘过气了，他拽着栏杆站起来。虽然不知道洛厄斯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把自己从那个急速坠落的笼子里抢出来的确实是医生的手，“真是让你失望了！” 　　洛厄斯看了眼洛基手里的权杖，刚刚自己的判断力是被它影响了。 　　是必然还是历史的修正？ 　　心口疼痛愈加剧烈，洛厄斯站得笔直，唇色青紫，眼神阴郁。 　　洛基咧嘴一笑，突然掐住班纳的领子高高拎起，手臂往外一伸。班纳脸色被勒地涨红，两手抱住他的手腕，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巨大空洞，浑身轻颤，“我绝对不会变成浩克！！” 　　洛基看看洛厄斯又看看班纳，“是吗？”他手一松。 　　洛厄斯镇定地在自己头顶上画了个圈。 　　“啊啊啊——”班纳‘砰’一声落在了洛厄斯脚边，声音戛然而止，迅速爬起来，坚决黏紧了洛厄斯。 　　洛厄斯的精神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 　　洛基拍手大笑起来，“这可太有意思了！” 　　“洛基——”洛厄斯眼神郁郁，试图扭转齿轮引发的反噬，生命的流逝，好像无法改变的命运，以及权杖的影响，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了浓重的戾气。 　　洛基手环胸，“你看上去有点儿意思。” 　　“你不过是个被利用的走狗，”洛厄斯舔了下唇瓣，“到底在骄傲什么？” 　　洛基脸色一沉。 　　“赢了，地球绝不属于你。”洛厄斯微微眯眼，不让他发现自己的涣散的瞳孔，“输了，你也什么都没有。什么神明，不过是和凡人大同小异的蠢货，你到底在骄傲什么？” 　　洛基脸颤了一下，随后笑起来。他瞬间移到洛厄斯面前，伸手扯住他的领子，“大同小异的蠢货？”权杖慢悠悠地在洛厄斯心口点住，“你倒是来看看，我这个大同小异的蠢货都做了些什么蝼蚁。” 　　班纳瞪大眼睛，试图阻止，“不——”被大力挥飞了出去。 　　感觉心口尖锐到窒息的疼痛迅速被一种更浓郁的戾气和轻松取代，洛厄斯浅笑了一下，懒懒看着洛基眼睛里的绿色。 　　想让他死？他偏不。绝不。改变不了？顽笑。 　　洛基被他混沌下去最后那个眼神看得一瘆，觉得对面的人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他当作一个同等的敌人，他面对的是更庞大的东西。 　　目中无人的蝼蚁。洛基脸色阴沉，放开揪着他的领子，半点儿都没有撒气的感觉。 　　班纳看着温顺站在一边的洛厄斯，心里，嘴里都开始泛苦，他梗着脖子，“你不要费心思了！我是绝对不会变成浩克的。”所以，不要再把他扔下去了！！！ 　　洛基嘴角抽了一下，抬起权杖。既然怪物已经被封住了，那就—— 　　“砰——”一声枪响，娜塔莎手撑栏杆，翻身帅气出现，“博士，需要帮助吗？” 　　班纳……“要！！！” 　　洛基哼笑了一声，刚准备动作，身形一顿，“走。” 　　洛厄斯在身边画了个光圈，洛基率先走进去。洛厄斯也走了进去，关上光圈的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娜塔莎。 　　“医生——”娜塔莎手攥紧。 　　洛厄斯消失在光圈后。 　　索尔磅一声落在甲板上，“法师？？这里怎么会有法师？该死！现在去哪里找他们？？” 　　娜塔莎手一晃，将枪插回大腿边，拽起旁边感觉自己肋骨都断了好几根的班纳，“斯塔克大厦。他们去了斯塔克大厦。” 　　“那是哪里？”索尔疑惑。 　　娜塔莎目光沉沉。医生露出背后镜子里高高的纽约城市上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全场最惨——博士。 　　全场最佳——娜塔莎。 　　======================================= 第63章 　　得知洛厄斯被洛基抓走, 刚刚联手改变了母舰坠落命运的两不对付的男人难得同仇敌忾，想第一时间赶去斯塔克大厦。 　　娜塔莎阻止了他们，“医生被控制了, 所以他透露的信息准是不准——” 　　“我信他。”罗杰斯将盾牌往背后一扣, 带好面罩，“斯塔克，你能飞。”不是疑问是肯定。 　　斯塔克舌头在嘴里滚了一圈，“备用的马克就在斯塔克大厦。”他抬抬自己的胳膊，发出跨擦跨擦的动静，“这具刚刚差点折在涡轮里。我可不能这么去。” 　　“还能带上一个人吗？”罗杰斯伸手。 　　“这倒是不难。”斯塔克扣上面罩。 　　娜塔莎笑了一下, 抬脚往停机坪走, 倏地停下, 回头看着一直局促站在他们中间的班纳，“博士来吗？” 　　班纳搓了下自己的手, “浩克在睡觉。” 　　“洛基之前带走了研究魔方的博士，我们也许需要技术支持。”娜塔莎勾了勾唇角, “还是, 你不想报仇？” 　　班纳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自从有了浩克后, 他生理上就不太像人了。断了肋骨这种小事本来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但是他缓了许久，这会儿才觉得好了许多。 　　但是，觉得好了许多, 是不是意味着浩克快醒了？ 　　斯塔克见不得他大姑娘一样磨磨蹭蹭，“走了走了——！”他一把将班纳推向了娜塔莎，“保护好我们的大块头。” 　　娜塔莎微笑，班纳讪讪。 　　巴顿先是被洗脑, 之后又被娜塔莎将脑壳狠狠磕在了墙上才勉强清醒过来，心里恼得很，强撑着走了出来，“我和你们一起。”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直没发话，弗瑞默默看着他们，确定他们已经自发组成了小队，勾了勾唇角，“我会让母舰飞到纽约上空。放手干吧。” 　　罗杰斯看了弗瑞一眼，和斯塔克离开了。 　　斯塔克拽着罗杰斯的胳膊迅速掠过高空，风压让罗杰斯微微眯起了眼睛。斯塔克心里急，在联络用的公频意思意思关心了一句，速度倒是不见减。 　　“疯了。”托尼看着斯塔克大厦上空成型的空洞，和里面黑压压冲下来的密密麻麻的点。 　　罗杰斯拧眉，垂头看向底下街道上已经纷纷停下来看着高空的密集人流，“这里需要紧急疏散。” 　　“我能黑进警局让他们尽快出警。”斯塔克脱口而出，随后呃了一声。 　　“好。” 　　队长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斯塔克低头，“你不介意？” 　　罗杰斯疑惑地嗯了一声，“介意什么？” 　　斯塔克乐了一下，看来队长也不是那么死板。 　　斯塔克通过瞄准镜看到了站在斯塔克大厦最顶层的洛基，和他旁边的厄斯，“队长，你觉得厄斯现在是不是也被控制了？”他忧虑道。 　　“到时候起了冲突，他要是帮洛基怎么办？？” 　　洛基和索尔一样是自称神明的家伙，厄斯在他手上，罗杰斯会和他一样投鼠忌器，但是别人他就不清楚了。 　　比如索尔。那个粗莽的雷神打起来别把厄斯波及进去。 　　罗杰斯环顾四周，“把我扔到旁边的楼顶，我会找到办法上去。你尽量吸引洛基的注意，拿到你要的东西。 　　我会把厄斯控制住。” 　　说着，他松开抓着斯塔克胳膊的一只手，“不要让洛基知道你和厄斯关系不浅。” 　　斯塔克绕着大厦的死角将罗杰斯甩了出去，“队长，尽快。”他迅速向顶层掠去。 　　“如何？”洛基欣赏着从天空奔向街道的军队，回头看厄斯。 　　“蝗虫。”厄斯平静地评价。 　　“……那是什么？”洛基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词，起码不是他希望的意思。 　　“只知吞噬，徒留满目疮痍的无脑虫子。”厄斯解释。 　　洛基呵了一声，想说点儿什么反驳，但看着嘶吼着下来就狂轰乱炸的齐塔瑞星人顿了顿，“统治就是破而后立。” 　　“下下之策而已。”厄斯蹙眉，“如果这是你自己的队伍还好，但是很明显，它们并不受你控制。” 　　洛基一哽，“好用就行。”他仰头看向宇宙另一侧，微笑，“况且，你看到的也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能用最简单的办法碾压，我又何必费尽周章。” 　　“虽然不是定数，但追求捷径一般都会带来比较严重的后续问题。”厄斯轻叹了一声，“就算你能成功，留下给你统治的也只剩废墟了。 　　诡计之神的治下不繁荣，不强盛，不过一片废墟，好听吗？” 　　洛基咬牙，“闭嘴！我的决定还轮不着你来置喙！” 　　厄斯不再说话了，他是真心实意在为他着想。但是古今中外，听不进谏言的怎么都是听不进去的。 　　他看得清，洛基如果赢了，等来的只有那宇宙之外存在的压榨和控制。如果输了，索尔会将他关在阿斯加德的监狱，即使自由没了，但是他会比较安全。 　　所以，为了洛基着想，这场战争他也赢不得。自己是要帮助对面将洛基拉下马的，只是要如何保全他的颜面，最大程度地减轻敌方对洛基的愤怒才是重中之重。 　　娜塔莎应该能够想到他们现在在哪里。希望他们能相信自己，尽快赶到，减轻这次战争的损失。 　　厄斯现在是真心实意地站在洛基这边的。 　　“洛基——”斯塔克停到楼顶，故作放松，甚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战甲，“看来你也很中意这里。” 　　洛基看着托尼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解除倚重的防备，被引起了兴趣，“钢铁侠。”他浅笑，语气里有着高高在上的轻慢。 　　“对。”托尼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站在洛基侧边的厄斯。一双黑色的眼睛这会儿是诡异的雾蓝，明显是被洗脑的状态。 　　他走向吧台。感谢自己乱丢东西的习惯，新一代的马克用的是感应手镯，被他随手丢在了吧台边，“我这儿酒不错，要吗？” 　　托尼利用了洛基的轻视，迅速将手镯扣到了手腕上。 　　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托尼拿起酒杯，浑身紧绷，几乎要以为厄斯会拆穿他了。但厄斯什么都没说，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托尼松了口气，就算自己无意中提过自己对马克的更新，也不代表厄斯立刻就能联想到现在的状况。 　　洛基看着托尼，哼笑了一声，对于凡人的酒没什么兴趣。 　　得让厄斯和洛基分开，托尼端着酒杯毫不惧怕地走近，递去另外一个杯子。 　　“我不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但这绝对是个错误。”洛基抬起权杖，一下点在了他的胸口，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音。 　　托尼挺着胸口，和洛基一起低头看，耸了下肩。 　　洛基顿了下，怎么回事？ 　　厄斯……他知道洛基因为轻视蝼蚁所以对情报的掌控力非常低，但是直面这个场景，他还是有些无力。 　　知道洛基想从浩克入手分离他们这支临时小队，托尼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被迫做了许多功课，现在看来，这人作业没好好做啊。 　　不过厄斯一直保持着沉默，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看来就算被洗脑了，厄斯还是有些意识他自己在做什么的。 　　他一眼看到厄斯背对着的电梯开始一层层攀升，心下微妙。 　　队长居然坐电梯上来的。但是……这确实是最不起眼的办法了。毕竟九天之外的神明什么的，电梯大概是接触的不多。 　　托尼退开一步，走向落地窗的边缘，“这就是魔方的能量，真是壮观。”他看着外面地上搭建的装置，“斯塔克的能源好用么？” 　　洛基轻蔑一笑，也走了过去，“魔方一旦启动，就不再需要外界能源了。它不是蝼蚁能拥有的东西。” 　　托尼呷了一口威士忌，那看来直接断开能源的办法不行了。他看着窗户金属边缘微动的反光。 　　身后一只手突兀地蒙住了自己的嘴，腰上箍上一支胳膊。厄斯一僵，反射性地从袖子里摸出手术刀往后一捅。 　　后面的人呼吸都没乱一下，热度侵袭背部，被裹得很紧，却很轻柔。厄斯意识到什么，微微瞪大眼睛，浑身一颤。 　　罗杰斯没想到厄斯使刀使得这么娴熟，硬挨了一下，感觉体内开始发烫，疼的厉害。心下苦笑，后退的动作却非常迅速。 　　洛基猛地转身，愤怒了。原来是为了来救这个法师！绝不能让他们带走。 　　他一下子轰飞扑上来的斯塔克，就要攻击罗杰斯。 　　厄斯看着飞出去的托尼瞳孔微微放大，罗杰斯胳膊猛地收紧，背转身就要把厄斯推开。 　　“够了！”索尔破窗而入，一锤子掀飞了洛基手里的权杖，愤怒地拖着自家弟弟就往外面拽，“洛基！你好好看看，你把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洛基被索尔的巨力直接拖走，当下脸就黑了。索尔就是他的克星！！死敌！ 　　罗杰斯迅速把厄斯带回电梯，关上门。索尔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进了电梯，罗杰斯松开捂着厄斯嘴的手，另一只手禁锢着他的身体和胳膊却是不敢放的，“医生，你还好吗？” 　　厄斯蹙眉，“你们不该花费心思特地来救我。”两大战力因为自己暂时脱离了战场，这太耽误事了。 　　罗杰斯看着他的眼睛，“厄斯，你清醒着吗？” 　　怎么没清醒着？厄斯想反问，手边却触到一片濡湿，低头。深蓝色布料外逐渐氲开红色，混成一种深紫色。 　　他微微僵住。罗杰斯的战衣是能够抵挡住一些冷兵器的伤害的，但是不包括自己特制的手术刀。 　　罗杰斯捂了下自己的腹部，温声，“我没事。” 　　洛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挪开视线，“魔方已经被激活，想接近它只有和它同源的能量。权杖就可以。 　　被绑架的研究人员设定了自毁装置。我刚刚看到权杖掉到下面一层了。” 　　厄斯转头，伸手按停了电梯，“你该去阻止他们了。” 　　罗杰斯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和不远处掉落在楼层边缘的权杖，“医生？” 　　洛厄斯掀起眼皮，“你该去做该做的事了。” 　　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虽然他一向清冷，但是罗杰斯还是能分辨出他的温和的。 　　起码对着自己的时候，他是温和的。 　　但是这会儿，就好像……全不在意。 　　伤口抽疼起来，罗杰斯攥了下拳头，就算知道他是被洗脑了，心口还是堵得慌，“知道了。” 　　洛厄斯微微侧身，把他让出去，手扶在电梯门边。罗杰斯大着步子走出去，脚步很重。 　　洛厄斯看着他走动间腰侧还在扩大的深紫色斑迹，抿紧了嘴。刚刚握刀的手上莫名有些异物和污浊感，挥之不去。 　　罗杰斯拾起权杖，楼上两兄弟还在争吵。托尼劫后余生，在公频里大声嚷嚷那个疯子。 　　“队长，厄斯救下来了吗？”他大声问。 　　罗杰斯回头看了眼，“……救下来了。” 　　“我看到他捅你了……”斯塔克很想压住自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实在不行你打晕他吧。” 　　罗杰斯摸了把自己的腰侧，应该是直接捅到脾脏了。厄斯手一向准。但是对自己伤害不算大，就是……心情很差。 　　有点儿委屈。 　　担心把人打晕放在哪儿，没人看着，万一波及到连逃跑都不会。罗杰斯终归还是没动手。 　　“你暂时躲在地下。”罗杰斯站在电梯外面，伸手给他按了地下四层，“找安全结实的地方窝着，不要跑到街上。 　　就算你……把我当敌人，也要直到保全自己。” 　　现在地下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炮火这会儿波及不到下面。 　　洛厄斯沉默听着，蓦地伸手摸了下他的伤口，然后很快缩了回去。罗杰斯一顿，抬手猛地‘砰’一下抓住了关起来的电梯门。 　　在他灼灼地盯视下，洛厄斯的脸眼见着飞上一点红，然后慢慢晕染，直到耳梢。 　　罗杰斯一瞬间就膨胀了，什么委屈什么愤怒都没有了。不就是被捅了一刀吗？再来几刀都没问题。 　　“等着我。保护好自己。”他笑起来，灿烂如阳，松开电梯门。 　　洛厄斯看着人消失在紧闭的电梯门后，确定谁都看不到自己后，退了几步，后倚到了冰凉的墙壁上。 　　他是想洛基输掉这场战争，保全自身的。对面的虽然和自己目的相同，但终归是敌人。 　　他闭了闭眼睛，等了会儿，蓦地抬手扔掉了身上唯一的防具——沾了血的手术刀。清楚知道自己是瞄准哪里捅的，他微微垂头，心思混乱。 　　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致命伤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严重。只是……不得安宁。 　　电梯越往下，人声就越来越大。爆炸声也闷闷地在外面炸响，到了地下后反而好了许多。 　　托尼将反应堆的研究应用到了实处，要把斯塔克大厦改造为完全自我供应能量的第一座绿色能源大厦，所以最近，大厦里都是没有人的。 　　头顶上轰隆声阵阵，洛厄斯转了一圈，找到车库的监控室撬了锁，坐进去。 　　监控室里有基本配置的电脑，主要是连接车库的摄像头。 　　洛厄斯总是挥不去脑子里那大片的血斑，过了会儿，伸手操作电脑，连接上了大厦内部的监控。 　　看着外面兵荒马乱的街道，洛厄斯抬腿蜷在了椅子上。 　　关闭空间门的方式自己已经提醒了，剩下只能等骚动过去了。 　　监控捕捉到一晃而过的蓝色，手走在意识前，洛厄斯已经黑进了道路摄像头。 　　很快所有还能动用的镜头全部切到了一个人身上。 　　“先生，我这里有个小情况。” 　　得知队长已经知道了关闭空间门的办法，兴奋下激情轰炸顺便拉封锁线救人的斯塔克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检测到有人正在入侵警局的系统，但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冲突。”管家一边操控着铁甲的一些基础功能，一边监管着另外一条线路。 　　“是有谁想浑水摸鱼吗？如果比较危险，就狙击他。”斯塔克板起脸，有些嫌恶。 　　“IP位置在斯塔克大厦。”管家继续，这才是他汇报的主要原因。 　　托尼一顿。斯塔克大厦最近都没有人，在斯塔克大厦内，甚至还能黑进警局的…… 　　“厄斯？他做什么？” 　　“他调集了监控。”管家将画面小屏展示在了视角边缘。 　　看清画面，托尼顿时一脸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觉得自己写的很不好，所以写不下去。因为写不下去所以断更，因为断更所以没评论，因为没评论，我觉得自己写的很不好【抹脸 　　一直在挣扎，但是这场自我斗争怎么都是我经常性输掉。【跪地 　　明天我也会继续挣扎的【抱头滚走 　　====================================== 第64章 　　战斗结束的比洛厄斯预计的还要快。 　　捅了索尔一刀的洛基确信哪怕是索尔都不可能停下已经激活的魔方, 所以很放心地离开了大厦顶层。 　　而因为他的离开，罗杰斯直接找到了机会，将空间门关停了。 　　刚刚出来半截的巨大虫子被截成了两半, 从空中坠落, 砸死了一片花花草草。 　　好像既定的事实发生了，出现细微的偏差就会被忽略。而自己想直接从源头切断就不可以。 　　厄斯微微蹙眉，这样的偏差要在什么度才不会被修正？ 　　封锁线已经拉开，疏散进行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清兵，连拿着手、枪的警察都掺和进了战斗。 　　洛基看着没开多久就关掉的空间门，非常生气。 　　他踹开飞行器上因为母虫死亡嚎叫的齐塔瑞星人, 就往大厦顶层冲过去。他必须要抢走魔方！ 　　刚回到大厦顶上, 他就对上了手拿权杖等着他的罗杰斯。 　　“……凡人, 它可不是你能玩的东西！”洛基沉下脸。 　　罗杰斯沉沉看着他，“怎么才能解除洗脑？”巴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 重伤脑壳才勉强恢复清明。但医生不一样，不能那么粗暴地对待。 　　洛基呵了一声, 直接去抢。托尼一炮轰在了他的背后, 稳稳落地。 　　“下面清完了？”罗杰斯疑惑。 　　“有索尔。”托尼转了转自己的拳头，散发着一股子找架打的气息。 　　洛基被撞到墙上, 擦了下嘴角的血痕。 　　聪明如他, 知道在空间门被关上那一刻，他就输了。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以及也许还在赶来路上的其他人, 不慌不忙，“法师站在我这边，你们很苦恼吧？” 　　他话音落下，身下就出现了一个光圈。洛基扯开嘴角, 放任自己掉下去，“我会回来的。” 　　罗杰斯扑了个空。 　　“该死！”托尼连轰了几炮都没能阻止。 　　罗杰斯捻了捻手里的权杖，“权杖和魔方都在我们手里，他确实还会回来。” 　　“难道真的要敲一敲厄斯的脑壳吗？”托尼啧了一声。 　　“会有别的办法的。”罗杰斯皱了下眉毛，又松开。 　　突如其来的神秘光圈救走了洛基，两人本以为洛基已经溜之大吉了。 　　带着队长直接飞下去，看到索尔提溜着洛基后，托尼顿了下，随后开始狂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罗杰斯没忍住，也咧了下嘴。 　　“你回来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笑够了，托尼走上前‘友好’地拍了拍洛基的肩膀，忍不住又笑。 　　被刻意带上了能够压制住他银舌头的口镣，索尔没好气地搡了一把又捅了自己一刀的领养弟弟，“他突然掉到我旁边的。” 　　洛基平静地任由托尼拉着他摇来晃去，仿佛被看笑话的不是他。 　　娜塔莎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辆摩托车骑了过来，后面还坐着非常少女地拽着她枪带边缘一脸生无可恋的班纳，“看来我们大功告成了。” 　　“已经没有漏网之鱼了？”罗杰斯环顾四周。 　　“基于我看到的。”娜塔莎腿一支，撩了下头发，“这次我们控制的很好。另外，弗瑞说还有另外几波人帮了我们。” 　　罗杰斯看着被控制住的洛基，将权杖交给了娜塔莎，“这个东西还是交给神盾局处理吧。” 　　“这个你们不能留下，”索尔皱眉，“这和魔方一样，不是你们该……” 　　“我们有人还在权杖的影响下。索尔，我希望你可以将权杖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罗杰斯的脸色诚恳。 　　索尔迟疑了一下，答应了。毕竟他目的只是来捉走洛基，带走魔方。 　　“谢谢。”罗杰斯笑了下。 　　“医生呢？你们救到他了吗？”班纳抖着腿从摩托上下来，对娜塔莎心有余悸。 　　罗杰斯冲娜塔莎伸手，预备开开这辆看上去性能应该不错的摩托，“我去接他。” 　　“不用。”斯塔克摆手，“我刚刚通知了他战斗结束了。他会找到我们的。”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附近对准这里的摄像头。 　　正盯着监控画面的洛厄斯手一顿，于是托尼眼见着刚刚还集体对准了队长，像什么瞄准器的摄像头一个个就跟做贼心虚一样集体转开了。 　　托尼呵了一声。 　　“你们饿吗？”托尼手环胸，看向罗杰斯。 　　罗杰斯总觉得他问得不是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还好。” 　　“之后的工作有别人接手，不能让罪魁祸首闲着是吧？”托尼耸肩，“让弗瑞自己忙活去。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馆子。口味比较健康。” 　　“你会吃健康食物？”娜塔莎做过他一段时间的秘书，面带惊讶。也是半答应了他的邀请。 　　“怎么？不行？”斯塔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博士，最近就留在这里吧。想看看我的实验室吗？” 　　班纳反射性要拒绝，一想自己现在的情况，面上露出放松的意思，“好。” 　　罗杰斯见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也就没异议了。 　　“我要吃炸鸡。”索尔突然插嘴。 　　众人失笑，托尼大手一挥，“吃吃吃——都吃，都去我家！我去店里打包。” 　　“医生知道我们在哪里吗？”罗杰斯忍住了没去找人，却没忍住追问。 　　“知道的。”托尼满不在乎。 　　又等了一会儿，“要不我还是去看一眼吧？”罗杰斯说道。 　　一辆车慢吞吞开到了他们旁边，厄斯坐在驾驶座上，眼睛依旧是雾蓝色的，显然洗脑的状态依旧没有解除。 　　洛基看着他微微眯眼。这人到底什么状况？按理说应该忠于自己，又为什么直接把自己弄到了索尔旁边？！！ 　　班纳一悚，“他怎么还是这样？” 　　“我猜就算洛基控制了他，他也弄不明白我们厄斯脑子里在想什么。”托尼满不在意，敲了敲车顶，“要和我们一起吗？” 　　厄斯点了点头。 　　“我带队长，索尔你拎着洛基。”托尼看罗杰斯还想说什么，“你这么大块头，挤进去没地方。” 　　罗杰斯闭嘴了。 　　“他受伤了，我带他。”厄斯开口，“娜塔和博士也上车吧。” 　　巴顿看了眼队长，转向斯塔克，“well，我猜我也可以体验一把飞的感觉。” 　　索尔倒是不满意，“我想坐车。它看上去非常帅气。” 　　“回头让你坐。”托尼无奈。 　　厄斯从车库开出的这辆是托尼的车，系统是和管家连接的，所以不用车钥匙。 　　罗杰斯想拒绝，厄斯扫了他一眼，于是他又闭嘴了。 　　最后还是按厄斯的安排来了。 　　块头最大的罗杰斯不出意外地坐在了副驾驶上，班纳透过后视镜时不时就要看厄斯一眼。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厄斯打着方向盘。 　　班纳挠了挠头，“我是担心你。” 　　娜塔莎看了班纳一眼，笑了下，随后转向罗杰斯，“队长，你居然受伤了？” 　　厄斯…… 　　罗杰斯迟疑了一下，“不是很严重。” 　　“待会儿我看一下。”厄斯蹙起眉毛。 　　“行。”罗杰斯笑了下。 　　娜塔莎打量他们两，瞥了一眼队长衣服上的口子，“队长是你捅得？” 　　厄斯…… 　　班纳……？？？ 　　罗杰斯清咳了一声，“其实不是很疼。” 　　“你不要说话。”厄斯烦躁道。 　　罗杰斯老实了，唇角却在往上飞。 　　厄斯更烦了。 　　娜塔莎嗤嗤笑了两声。班纳看看立场不明的厄斯，又看看被捅了还喜滋滋的罗杰斯，最后再看看满脸笑意的娜塔莎，逐渐迷茫。 　　娜塔莎看着班纳的脸，突然涌上几分怜爱，“哦，可怜的博士——” 　　班纳……？？？？ 　　“我都快饿瘪了。要不去你公寓吧？近，我看那栋楼像没什么事。”车内音响突然响起托尼的声音。 　　罗杰斯反射性靠上了椅背，惊讶于现在的技术。 　　“……”厄斯迟疑了一下，看了眼罗杰斯，“行。” 　　“你的公寓不是在……”罗杰斯不明所以。 　　“我上大学的时候在这里有一套房子。”厄斯调转了方向，“有段时间没来了。” 　　一直暗中关注他们的托尼迅速提炼出了一个消息，队长知道厄斯现在的住址，说不定还去过。他浅哼了一声。 　　不过，厄斯的过去他还一知半解。那就是相交还不算深。 　　纽约突逢大灾，但是控制及时，没有波及太远。公寓楼稍微有些伤痕，但无伤大雅。 　　倒是厄斯那层，自动的防护装置已经开启了，远远看去，像个铁笼子。 　　罗杰斯仰头看着那里，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不知道为什么。 　　“我什么时候给你改改吧。”托尼的声音传来，“这外面看着也太丑了。” 　　“我又不常住。”厄斯转进车库。 　　“我已经到了。这路上都没人你还开的慢吞吞的。”托尼催促，然后啊了一声，拖长声音，“说起来，斯特兰奇出院了。” 　　罗杰斯扭过头。 　　厄斯顿了下，“我记得约定的。” 　　托尼犹豫了一下，没有往下细说。 　　罗杰斯有些好奇，忍住了没问。 　　“走吧。”厄斯停下车，环顾周围，看到附近空着的一个车位视线停留了一瞬。 　　车库没人。不过除了罗杰斯奇装异服，其余人到还好。 　　托尼明显是从窗户窜进来的，厄斯上楼后看了一眼走廊破掉的窗户。 　　“他干的。”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的托尼努嘴示意索尔。 　　索尔皱脸，“你说就是这层的！” 　　“我也没让你从窗户进来吧！”托尼反驳。 　　巴顿已经在吃东西了。 　　厄斯转去开门，回头道，“有段时间没来了，这里可能比较——”他视线一顿，看着众人背后的电梯显示屏。 　　托尼也扭头，嘶了一声。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不该想，不该想的。 　　但电梯根本没在这层停留，径直下去了。 　　托尼有些小失望，不过他也没有故意造成什么奇怪局面的意思。虽然，如果斯特兰奇真的现在出现，大概……非常有意思。 　　两人短暂地僵持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请进。”厄斯推门示意他们进去。 　　他们瘫得瘫，吃的吃，电视开着正在放新闻。厄斯提着医疗箱坐到了罗杰斯腿边。 　　沙发上已经瘫了一个托尼，索尔也有样学样，很是享受。罗杰斯只好挤在沙发边缘，娜塔莎和班纳面对面坐在单人沙发里，巴顿盘腿坐在地上。 　　厄斯往罗杰斯旁边这一坐，手还搭上了沙发边缘，两人一上一下，靠的太近，莫名有种异样的氛围。 　　手里抓着一份中餐的罗杰斯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我都快长好了。” 　　厄斯拿起剪刀，眼神示意他老实坐过来。 　　罗杰斯……“真快长好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厄斯，他莫名有点儿不好意思。 　　厄斯挑眉，抬手不客气地一戳。 　　罗杰斯嘶了一声，绷紧腹部，干涸的血斑一下子又湿润起来。他也没想到还没好，有些懵。 　　“伤到脏腑了，我刀上有些……东西。”厄斯蹙眉，伸手去扯他的腰带。 　　罗杰斯脸皮发红，左扭右扭，“我……我……”我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他这一扭捏就格外怪异了。 　　托尼把跷在沙发上的腿往下一耷拉，面朝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汉堡。 　　罗杰斯心一横，坐到了地上，“那，医生就帮我看看吧。” 　　厄斯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伸手去剪他侧腹的衣服。 　　罗杰斯麻木地任由他处理了一会儿，没忍住偏过头去看他安安静静，有条不紊的动作，一下出了神。 　　托尼呛了一下，然后连咳几声，谁都没注意。只有巴顿犹豫了一下，把准备拿起来的冰可乐递给了他。 　　托尼…… 　　沾着药的棉花触在皮肤上，估计一下有些凉飕飕，或者疼了。手底下的侧腹绷紧，剪开的口子里遮遮掩掩地露着姣好地肌肉线条。 　　厄斯抬眼想问疼不疼，正好对上罗杰斯灼灼的视线，一下闭嘴了。 　　罗杰斯冲他笑了笑，“医生很厉害。” 　　厄斯捏着镊子，蓦地往伤口上一杵。罗杰斯嘶了一声，躲开一点儿又凑了上来。 　　“如果是寻常人现在就该死了。”厄斯语气平淡。还看着自己傻笑，蠢不蠢。 　　“那说明只能是我。”罗杰斯突然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厄斯的双眼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找回熟悉感，他正面情绪陡然飙升。 　　“医生你好了？”高兴后，他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小委屈。厄斯捅了他一刀呢…… 　　洛厄斯躲开他凑近的脸，推了推，“不要乱动。” 　　激洛基洗脑自己是为了躲过突然发作的心脏病，虽然不知道自己被洗脑后会怎么做，但是大略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只是没想到不清醒的自己反而做到了改变一些小的事件节点，就是……捅了罗杰斯一刀，直接将洛基送到索尔身边，还开监控偷窥罗杰斯。 　　虽然都是自己自发的行为，但怎么想都有些陌生且别扭的意味。 　　“我自愈能力很强的，被子弹打到问题都不大。但是现在就一直都没好。”罗杰斯别了别腰，“还有点儿疼。” 　　洛厄斯抿了下嘴，垂眼，低声解释，“刀上我浸了毒，会阻止凝血，造成一定程度的麻痹。会疼说明毒应该快代谢出去了。多喝水。伤口处理过，尽晚应该就能好了。” 　　“嗯。”罗杰斯点头，莫名透露出一种委屈后被顺毛后的乖巧。 　　“我给你倒点儿水。”洛厄斯经不住他那眼神，起身绕开。 　　罗杰斯视线追了过去。 　　托尼陡然吸了一大口可乐，凉飕飕开口，“处理好了？” 　　厄斯把杯子塞进了罗杰斯手里，坐下来，嗯了一声。 　　“我也受伤了。”托尼大剌剌地将手臂和腿伸了出去。 　　他穿着马克，倒是没蹭破皮，就是磕磕绊绊，青紫难免有。厄斯给他扔了瓶喷剂。 　　托尼……完了！完了！这弟弟刚回来没多久就不能要了！！ 　　门铃响了起来，托尼欻欻的小眼刀子停了下来，看了眼厄斯。没来由对罗杰斯友善一笑，笑得罗杰斯汗毛都竖了起来。 　　厄斯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看出来了什么，对他的幸灾乐祸有些不齿。 　　他不觉得罗杰斯和斯特兰奇碰面有什么问题。 　　罗杰斯虽然不掩饰对自己的追求，自己也没给正面回应。 　　斯特兰奇更是从未表过态，就算托尼说的是真的，他也只是当他做朋友。虽然，可能朋友都做不下去。 　　这两人碰面能有什么问题？ 　　……应该是没问题的。 　　“开门啊。”托尼满脸都是‘我要看戏’。 　　莫名迟疑的厄斯盯了他一眼，托尼眼神催促。厄斯起身去开门。 　　托尼开心了，嘬着可乐想找人分享一下。然后发现娜塔莎在逗老实的班纳，巴顿和索尔边吃边看电视，还给他安利除了炸鸡外还有什么好吃。 　　洛基老神在在呆在旁边，事不关己。 　　托尼……这些人都是瞎子是吗？ 　　厄斯走远，娜塔莎分神看了眼愤愤的托尼，“队长一直那样。” 　　托尼嗯了一声，一直哪样？然后思路一转，“你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很早就勾勾搭搭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不对，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厄斯接触过了。 　　这就是趁虚而入，趁虚而入！！ 　　开门，外面不出意外是斯特兰奇。 　　两人都没说话，厄斯犹豫了一下，“嗨——” 　　“我在下面看到斯塔克的车了。”他没穿正装，脸瘦下来，颧骨几乎要飞上去了。难得穿的比较清闲。既没有属于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也没有惯用的男士香水味。 　　厄斯蹙眉，没忍住，“你还好吗？”看上去虽然不颓废，却也很沉郁。 　　斯特兰奇扯了下嘴角，带着嘲讽，“你问哪个？车祸，我的手，还是刚刚天上那个洞？” 　　厄斯让开门，“你想进来吗？我家里现在有客人。如果你不愿意和他们相处，我待会上去找你聊。” 　　斯特兰奇嘁了一声，“我不想进去。也不想和你聊。” 　　厄斯无奈，“……好。” 　　“你倒是不屑问为什么。”斯特兰奇放在裤兜里的手缓缓攥起。 　　“你生气是应该的。”厄斯抬手揉了下眉心，“治疗的话——” 　　“不用了。”斯特兰奇眼神冷下来，“我不需要。” 　　厄斯抬眼，审视着他。 　　“就算一辈子都不能重回手术室，我也不想接受你的帮助。”斯特兰奇冷冷看他。 　　“我以为我能为了恢复这双手做任何事，”他缓慢竖起双手，上面疤痕纵横，指骨歪扭，“看来我还没堕落到那个地步。” 　　“也好。”厄斯轻叹，心情倒是好了些。他对斯特兰奇笑了笑，“这只是你的开始，不要太早绝望。” 　　斯特兰奇放下手，长久地盯着他。 　　厄斯看着他，琢磨着史蒂夫当时说自己会和斯特兰奇成为好友，现在看倒也当差不差。 　　当初的视频发给了王。他本意是钻空子，帮助斯特兰奇。 　　之后犹豫了许久，又给斯特兰奇发了一份。 　　不管托尼说的是真是假，自己是不会喜欢他的。如果可以，倒是可以一直做朋友。只是喜欢，爱，是不会的。 　　他对那喜欢斯特兰奇的女人苛刻了些，就顺手补偿了她。 　　如果自己不说，斯特兰奇就不会知道她的付出，说不定还会执迷不悟。 　　另外，如果斯特兰奇怎么都不想放弃治愈自己的双手，那他就会出手。这世上会不会缺了一位最优秀的至尊法师其实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斯特兰奇就会如既定的那样，成为至尊法师。 　　盯着他实在是过于绚丽的虹膜，他恍惚意识到古一说不定是刻意这么约束自己的。绕来绕去，结果还是不变的。 　　甫一想通，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总觉得被古一算计了。 　　“你笑什么？我有这么可笑吗？？”斯特兰奇沉下脸。 　　“……抱歉。”厄斯瞬间闭嘴，“Dr.Strange——你是我认识得最骄傲的人。一直都是。我很高兴我们曾经是朋友。” 　　摸到门口偷听的托尼嘶了一声，在心里叹气。随后又没好气地白了罗杰斯一眼，溜溜达达瘫回了沙发。 　　门口斯特兰奇脸上顿时五颜六色起来，“你——！这辈子都弹不出来致爱丽丝！”说完他狠狠一甩手，大着步子走了。 　　厄斯……这是什么新型狠话？弹不出来就弹不出来呗。 　　厄斯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非常意外自己心情居然会还好。 　　他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心态，只是，好像某个时刻开始，让他烦闷的一切发展就都不慌不忙，温柔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罗杰斯正抱着杯子一点点喝水，和别人说话。 　　看了一会儿，他捏了捏手指，移开了视线，然后就对上了托尼一脸要找事的表情。 　　……不知道罗杰斯要是知道自己在产生要和他试试的思想的一瞬间，就因为可能会被托尼挤兑就瞬间决定无限期延长这个决定后，他是个什么心情。 　　厄斯镇定地走了过去。 　　不管，他不说，谁都不知道他曾想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成功的一天！ 　　================================ 第65章 　　杯盘狼藉, 虽然外面都是人模狗样的英雄人物，吃完外卖也是喜欢瘫着不爱收拾的。 　　厄斯眼见着自己浅蓝色玻璃上染上了油渍，浅米色的地毯掉了残渣, 沙发上瘫了几个脏兮兮的汉子, 浅捂心口，拎着垃圾转走，打算眼不见为净。 　　只有巴顿和罗杰斯乖觉地把自己制造的垃圾都收在了袋子里，扔进了垃圾桶。但是他们也仅限这种程度了。 　　不上不下，不着调子。 　　“你们各自穿什么尺码的衣服？”决定将客厅里那些家具物什都处理掉的厄斯镇定了，手里握着手机询问。 　　“你随意给我们找几件衣服就好了。”巴顿摆手, 不太好意思。这群人里就他有老婆, 生活方面也就他还比较居家了。 　　厄斯没回答, 扫了他们一眼，径自安排了自己觉得合适的尺码, 联系人送上门来。 　　托尼知根知底，“得了吧, 他情愿给你们买新的, 也不想贡献自己的。” 　　巴顿呆滞地啊了一声。 　　厄斯不理揭自己底的托尼。 　　“你们排个队，去洗澡。”他从阳台搬出个框, “脏衣服就扔在这里面, 洗好烘干后会还给你们的。浴室有两个，女士用我卧室的浴室好了。” 　　娜塔莎给他飞了个吻，“真是贴心~” 　　“都累了。你们这会儿出去不是被政府拉走就是被记者缠住, 弗瑞那里我会说明，不会说什么。 　　我这没有客房，床给女士，其余人就在客厅凑活一下吧。”厄斯安排着。他不留客房, 也没房间空着。 　　托尼第一个往浴室走，边走边打趣，“等我们走了，他肯定会重新装修房子。”厄斯那令人发指的龟毛程度简直就是十大未解谜题之一。 　　“……托尼，我记得你在纽约也有自己的房子。”厄斯微笑。 　　“别啊，人多热闹。”托尼插科打诨。随后他摸摸下巴，“我不喜欢弗瑞那里。要不我来弄个什么复仇者俱乐部之类的，你们都来？” 　　索尔手一指，笑，“我喜欢这个主意。你们都是好战士。” 　　娜塔莎起身，指了一个方向，“医生，卧室是那里？” 　　厄斯点了点头。 　　罗杰斯曾听医生说过托尼一家对曾是孤儿的他多有照顾，这会儿在托尼有意无意地炫耀下才初步理解了，什么叫多有照顾。 　　厄斯和托尼的关系，应该与自己和巴基的关系不遑多让。这会儿看来自己努力让他们两和好确实是做了件好事。 　　看着熟门熟路地去摸厄斯家里备用洗具的托尼，他揉了揉鼻翼，就是多多少少有点儿在意。更多的，大概是不甘心。 　　这也太小心眼儿了……罗杰斯暗自唾弃自己。 　　“医生大学在纽约吗？”罗杰斯一向是行动派，既然在意自己不知道的过去，自然就会主动去了解。 　　“不，我在耶鲁读的。离这里不算远。”托尼不在场，厄斯微妙地放松了些。 　　“刚刚门口来拜访的是你的朋友吗？”罗杰斯耳力太好了，想假装自己没听到都不太容易。 　　厄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巴顿本想加入他们的讨论，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于是继续拽着索尔安利好吃的。 　　班纳这个半截社恐患者只好自己默默喝水，然后灌了一肚子水，发现没办法上厕所。 　　托尼冲了个战斗澡大剌剌地穿着素色的浴袍走出来，“下个谁？” 　　班纳瞬间站起来，“我！”然后急不可耐地进了浴室。 　　托尼撸头发的手顿了顿，“他怎么了？” 　　“不知道。” 　　厄斯正在耐心对付着突然变成好奇宝宝的罗杰斯，没怎么在意他们。 　　托尼怎么看他们两个怎么不顺眼，但是人多也不好说什么。挑了下眉毛，他走去厨房拿了瓶水，坐到了他们旁边，不生不熟道，“你们倒是挺投缘。” 　　“还好。”厄斯挺了下背。 　　罗杰斯敏锐察觉到了托尼出现后医生的态度有了细微的改变，没忍住，“我很喜欢医生的。” 　　厄斯…… 　　“……啊，是吗？”托尼嘴角抽了一下。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 　　托尼当然知道罗杰斯在强调什么，但是他不开心，权当听不懂，“厄斯，你当初带走的那些画呢？我才不信，你真的舍得烧掉它们。” 　　罗杰斯收敛自己突至的负面情绪，脸却不自觉绷起来，显得格外严肃。 　　厄斯打算说烧了就是烧了，出口还是变了样，“单独放起来了。” 　　托尼示意那些空荡荡的墙壁，“这墙上现在看空荡荡的。你真就打算封笔了？” 　　厄斯也看墙上，半晌，温和了些的气氛又莫名冷了起来，不言不语。 　　罗杰斯心上浮上一丝焦躁，想说些什么打乱自己不喜欢的气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厄斯摸自己的手机，起身，“衣服到了。我去开门。” 　　托尼有一下没一下地擦头发，厄斯当初音讯全无的那段时间始终是他难以放下的忧虑。还以为这么久了，再深的伤口都应该有了痊愈的苗头了，谁知道还是碰不得。 　　他看向旁边板着脸的罗杰斯，在心里叹了口气，让了一步，“别看他现在这样，他以前立志成为一个画家。还热衷于弹钢琴。就是据说弹得很差。没人有幸听到。 　　除了刚刚门口那个，他曾经的钢琴家教。” 　　如果真的能让厄斯开心，也管不了是不是上个世纪的遗留古董了。 　　罗杰斯很想绷住脸，但是托尼嘴里的医生和自己了解到的又实在是相去甚远，让他不得不在意，“医生和我说他……不画画也不会弹琴。” 　　都是骗他的吗？他皱起眉，心里点点不适浮上来。 　　托尼是想拉个帮手，并不想造成困扰，“他这么说，是因为他把之前的自己藏起来了。”他余光瞥见洛厄斯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子回头，噤声，眼神示意待会儿聊。 　　罗杰斯也抿住了嘴。 　　厄斯把七七八八的袋子放在地上，拿了几件扔给了托尼。 　　托尼接过衣服，“你的眼光一向准啊。”他抓着衣服，突然得瑟，“队长的呢？” 　　厄斯顿了顿，“有的。” 　　托尼不疑有他。 　　罗杰斯心里一堵。 　　娜塔莎从房里走了出来，“还是热水澡舒服。”女人对衣服的热情是刻在骨子里的，看到袋子，她立刻走了过来，翻了翻，“医生眼光不错啊。” 　　她拎起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冲厄斯抛了个媚眼，“医生，眼睛好毒啊。”尺寸居然都当差不差。 　　所以医生只是一眼就能判断出人的身形啊？特殊的待遇拆下来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事，而自认了解许多的人泡影似地不真实，罗杰斯心情着实到了一个低谷。 　　他好像太自以为是了，那也怪不得医生总是躲着他。 　　耳尖听到外间的浴室水声停了，他霍地起身，“下一个就我吧。” 　　“你等一下。”厄斯起身。 　　罗杰斯随手搜了几件衣服，背对着洛厄斯，闷声闷气，“班纳好了。” 　　厄斯看着他手上预备给索尔的衣服，“你伤好了？” 　　“好了。”罗杰斯硬邦邦地回。心里火烧火燎的，迫切需要一个冷水澡。 　　厄斯脚步顿下，慢慢蹙起眉毛。罗杰斯不太对。 　　娜塔莎洗完了，他便绕进了卧室。罗杰斯的衣服，家里是有的。之前买的，只是没人穿而已。 　　托尼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好心办坏事了，缩在一边，哪怕看到厄斯拿着衣服径自去了外面的浴室，也忍住了没说话。 　　不过，队长这也太小心眼儿了。不就是几件衣服吗？啧。醋缸子。 　　不对，厄斯家里怎么会有队长的衣服？？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罗杰斯一进浴室，绷紧的身体就松弛了下来。他在洗手台边冲了把脸，深呼吸。 　　不要急，不要急，不要急。 　　连念了好几遍心经，他看着镜子里有些颓丧的自己，再次确信自己完得透透的。一点点小事而已，明明只是一点儿小事而已。 　　但就是忍不住急躁。 　　他这样子会不会吓跑医生，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沉沉的双眼，暗忖。 　　正在反思，厄斯推门进来了。 　　罗杰斯心脏骤停，匆忙调整自己的表情，“医生——？” 　　厄斯见他满脸湿漉漉的，慌里慌张，轻叹了一声，“你拿的索尔的衣服。”说着，他将手里的衣服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罗杰斯……“我没注意。” 　　厄斯放下衣服，看他，半晌，“伤口真的好了？” 　　“……好了。”罗杰斯躲开他的视线，觉得自己着实狼狈，更难受了。 　　厄斯揉了下眉心。他可能真的不太会看气氛，或者说，脑子里那根筋稍微迟钝。但是熟能生巧，罗杰斯什么心情，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走近一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东西，伸手拨开他腰侧的衣服。 　　罗杰斯生生忍住了自己想躲的欲望，眼见着医生在自己视线下垂着头，露出发旋，攥住了手边的台子。 　　“这个涂了会形成防水层，不会沾到水。”厄斯看着还呈鲜红色的伤口，手一面动作，一面慢慢解释。 　　浴室里安静地厉害，罗杰斯闷闷哦了一声。 　　洛厄斯收起药物，仰头和他对视。 　　罗杰斯抿平唇，没忍住，泄露出一丝委屈。就是超级委屈。 　　“医生，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对视了一会儿，罗杰斯低声问，手缓慢沿着洗手台的边缘滑了过去，停留在他腰侧的水平线上。 　　“我说不，你要如何？”厄斯眨巴了下眼睛。 　　罗杰斯心里一梗。 　　“不会再缠着我了？不会堵我门了？爬我窗户？”厄斯慢条斯理地低语，“嗯？” 　　罗杰斯手捏紧，“……我不会放弃的！”面上神色执拗得很。 　　厄斯嗤笑了一声，“那我的答案有那么重要吗？” 　　罗杰斯坑下头，“……很重要的。” 　　自怨自艾的罗杰斯没看到厄斯嘴角飞逝而过的浅笑，若是看到估计就要重新猖狂起来了。 　　“托尼是看着我长大的，”厄斯轻声，“我没有亲人。他就是我的亲人。” 　　“看出来你们很亲密了。”罗杰斯深呼吸。虽然是被医生打击到了，但是他反而有了精神。医生说得对，反正，他又不会放弃。 　　“你不一样，”厄斯手拍了一下他的伤口，“所以没必要在意。” 　　罗杰斯点着头，然后一卡，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你洗澡吧，别洗冷水。”厄斯不解释，转身离开。 　　罗杰斯一把把人拉了回来。 　　厄斯回头，挑了下眉毛。 　　罗杰斯觉得自己胸腔里什么东西开始迅速膨胀起来，他松了松手，却依旧虚虚拉着他的胳膊。 　　“还不放开？”罗杰斯是学不会收敛自己的眼神的，洛厄斯抿了抿嘴，晃了晃胳膊，力道确是不大的。 　　罗杰斯却突地捏起他的胳膊，往自己面前一拽。厄斯踉跄，手抵上他的胸口，控制距离。 　　“我如何不一样？”罗杰斯微微垂头，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神色的变化。 　　厄斯……他就不该心软，“松开。” 　　罗杰斯看他又冷了脸，这会儿却没有太多忐忑了。反而，他得寸进尺，凑得更近了，手紧紧拉着他的胳膊，眼含深意，“医生，我到底哪里不一样？” 　　厄斯甩了几下没甩开，瞪着他。 　　罗杰斯心口饱胀，嘴里都像泛着甜，只长久，认真，专注地看着。 　　厄斯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中气不足地斥，“松开。” 　　罗杰斯看他艳红的耳梢，喉结滚了几滚，才忍住了可能会让医生直接再捅他一刀的冒犯。他笑了下，手从上臂往下窜，揉住他微凉的手迅速捏了一把，然后松开。 　　厄斯手一热，那一触即离的粗糙掌温像直烫到了更深的地方。 　　“谢谢医生。”罗杰斯轻笑，半点儿没有刚刚颓丧的样子了。他瞥了眼门口，凑近厄斯的耳朵，极小声道，“多亏医生，我现在不吃醋，也不难过了。 　　还能再追着医生，追好久好久。追到医生愿意说喜欢我，追到医生愿意说爱我，追到医生愿意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一样。” 　　厄斯瞪大眼睛，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 　　罗杰斯继续仿佛咬耳朵般，“医生还不走？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厄斯脸一热，怒的。狠狠搡开他，转身就走。 　　门一打开，厄斯一僵。 　　差点摔进浴室的托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娜塔莎一点都没有被撞破偷听的尴尬，其余人都难免讪讪。 　　洛厄斯扭头看罗杰斯。 　　罗杰斯满脸惊讶，“你们都挤门口干嘛？” 　　“医生担心我伤口进水。”罗杰斯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啊，对了，索尔，我拿错你的衣服了。” 　　他把多余的衣服扔出去。 　　“我要洗澡了。你们这样，我怎么洗？”看门口谁都没动，罗杰斯满脸无奈。 　　装模作样！就该再捅他一刀！厄斯咬牙。 　　罗杰斯捏了捏鼻翼，为了照顾医生的薄脸皮，他可什么都没做。 　　怎么还是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样子？医生就是又别扭，又不老实。 　　================================= 第66章 　　从纽约回来, 罗杰斯算是正式入职神盾局了。刚放下行李没多久就接到了新任务，几乎是转了个身就走了。 　　应付完因为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格外缠人的罗杰斯，隔天, 厄斯去接夏恩回家。 　　支付完寄养费, 准备离开的时候，工作人员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厄斯看着她问。夏恩虽然性格奇特但总体来说并没有会让人特别苦恼的地方才对。 　　“夏恩很好。”穿着浅粉色制服的女人看了眼安静站在厄斯腿侧的大狗，放轻声音，“但是，洛先生，他老了。” 　　厄斯木了下, 一瞬间没能处理好这话里的意思。他低头看夏恩, 夏恩也仰着头, 蹭了蹭他的膝盖。 　　“中型犬的年龄在15岁左右，”工作人员顿了顿, “夏恩早年应该是受过伤，沉疴很重。看骨龄已经有25岁了, 都算得上奇迹了。 　　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厄斯打断她的话, “有我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工作人员见他脸色好像还算平静，松了口气, “如果他开始拒绝进食水就不要逼迫他, 溜达的时候跟着他的体力来，多花时间陪伴他。” 　　“我知道了。”厄斯没问夏恩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走出寄养处，厄斯没有回车上, 牵着夏恩沿马路慢慢走了一回儿。路过一个街角的小公园，他找到条长椅坐了下来。 　　夏恩蹲卧在他脚侧，安安静静的。 　　厄斯和他一起看着草坪上奔跑的小孩儿，情侣和老人, 半晌，“想不到你和我一样大。” 　　他突然想起罗杰斯当初在夏恩被处理好送到他身边时，那微妙地迟疑。那时候，他是不是就知道了夏恩的年龄？ 　　夏恩仰头，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脚踝，呜呜了几声，像在说话。 　　厄斯拿脚拨了拨他的肚皮，“你在荒原苟活，上过直升机，也过过最奢侈的生活。被我带去过喜马拉雅。 　　看过，经历过很多。我自认和你相识以来，我能给的，也从未吝啬于你。” 　　夏恩趴在自己的前肢上安静看着他，厄斯垂头，“是觉得可以了，所以要离开了吗？” 　　夏恩唔了一声，伸舌头轻轻舔了他一下。 　　“可我不愿。”厄斯低低道。 　　夏恩抬起前肢搭在他的膝盖上，拱了拱他的腹部。虽然爬到长椅上，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腿上，乌溜溜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雾蒙蒙的。 　　厄斯推开他的脑袋，咬牙，“你明明凶狠，聪明，执拗，为什么又不想再活下去了？正常而言，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差一步死了不是吗？ 　　都挣扎这么久了，又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夏恩被推开，又把爪子搭在他的腿上。推开再搭上，推开又在搭上。 　　厄斯抿平唇，终归没再推开，不甘心，“你要活下去吗？”如果要，他会想办法的。 　　夏恩歪了歪脑袋，眼神柔和。那眼神像看着顽皮孩子的老人。 　　厄斯看了他很久，弯腰把脸慢慢埋在他的背上薄薄的毛里，毫无声息。一如他当初终于确定罗杰斯消失了一般。 　　只是长久的，不愿意出声，不愿意看见，不愿意听见，不愿意自己存在。 　　只是当时有夏恩安静陪着他。以后，自己所有不愿被人看到的一切又该堆放在哪里。 　　“我不再喜欢你了。”厄斯轻声。所以，你走也没关系了。 　　夏恩唔了一声，像是答应了。 　　罗杰斯一走走了小半个月，回来发现医生不理自己了。 　　倒也不是不理自己，准确来说，应该是谁都不理了。 　　打电话没接，敲门没应，从窗户看也看不见人影。 　　去研究所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所有工作都是他的副手在处理。 　　有点儿慌，罗杰斯乱转了几圈，在破门而入之前堪堪想起了托尼。 　　“打电话不接？找不到人？”接到电话的托尼一下扔了手里的扳手，微微瞪大眼睛，“你确定？狗呢？！” 　　“我不知道。”罗杰斯正站在厄斯的门口，“如果他发病了，夏恩不是会找人吗？我是不是该闯进去？” 　　“立刻闯进去！”托尼匆匆穿衣服，“我马上到。”这动静怎么这么像当初厄斯一走两年的那次！！ 　　别又是四大皆空，跑去玩什么修行了吧！这祖宗！ 　　托尼嘶了一声，他现在不是和队长打的挺火热吗？？ 　　罗杰斯听托尼一副出大事了的口气，手下一用力，瞬间就把厄斯家的门卸了下来。 　　把门搬到一边，屋里一片昏暗。 　　“医生？”他转了一圈，焦虑了，“他不在家。他会去哪儿？” 　　托尼骂了一声，“又来！” 　　“怎么回事？”罗杰斯逼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检查了厨房和浴室，确定最近两天医生应该还在家里。 　　“他之前也是这样。”托尼头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走就是两年。除了带了狗，其他什么都没带。杳无音讯，回来又一个字儿不提。 　　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罗杰斯皱起眉毛，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脚步一顿，回头看屋内，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到底是哪里？ 　　医生爱洁，东西都放的很整齐，粗看近乎没有人气。 　　倒是夏恩的东西会乱……夏恩，屋里没有任何夏恩的玩具。 　　罗杰斯心里莫名有种异样的预感，他匆匆逛了几个房间。到玄关的时候，拉开抽屉，里面空空荡荡。 　　他关上抽屉，闭了闭眼睛。 　　他算准了厄斯每天早晚都会遛狗，会巧遇。而每次医生都会在玄关给夏恩拴上狗绳。现在，抽屉里的东西不见了。 　　“托尼——”罗杰斯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正在定位厄斯手机的托尼随意嗯了一声。 　　“夏恩是不是很老了？”不知道为什么，罗杰斯蹦出了这么个没什么逻辑的意识。 　　托尼是抱着绝对又找不到人了的想法做着努力的，发现自己还真定位到了厄斯的位置后还有些懵，“……他在墓园。” 　　罗杰斯瞬间就心疼了，“在哪个墓园？” 　　托尼报了位置，罗杰斯说了声谢谢，就匆匆挂了电话。 　　墓园离这里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罗杰斯进去的时候没花太久就找到了孤零零站在一块碑前的医生。 　　他干咽了一下，只是看着医生站在那里，他就为自己前段时间的缺席而后悔不已。 　　厄斯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回头。 　　罗杰斯走近，不出意外看到了碑上‘SHINE’的字样。纯黑色的大理石碑上刻着浅金色的单词。没有生卒年，也没有墓志铭。 　　罗杰斯只是走到了他旁边，没说话，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足够近的距离让他看到了医生头发上浅浅的白霜，也感觉到了他身上寒气。 　　“我问他要不要活下来，他拒绝了。”厄斯用脚拨了拨碑前的土，声音充满了久未开口的沙哑和艰涩。 　　罗杰斯低头看到了那深深的脚印，医生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我告诉他我不再喜欢他了。然后好像突然一下子，他就死了。”厄斯抿唇，视线从碑上投向了茫茫的前方。 　　“总觉得我不说，他就会再撑一段时间。” 　　罗杰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医生不再难过，没有办法。 　　他心口疼的厉害，喉口紧缩带来的酸涩让他几乎想代替医生把流不出来的眼泪通通都流出来。 　　墓园的天空就像是永远雾蒙蒙的，清寒的空气弥漫着，就像散不开的怅然和迷茫。 　　“史蒂夫，我的夏恩死了。”厄斯蓦地转头，低声叙述这个事实。 　　罗杰斯唇一颤，眼睛就红了。他伸手把眼睛黑洞洞的人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抚摸他的头发。 　　他不想说什么夏恩过得很满足，也不想说什么他肯定走的很安详。他什么都不想说。 　　他只是沉默，安静地抱着浑身冰冷，满是风霜，像是被扔在荒原上踽踽独行的濒死旅人的医生。他不知道怎么让他不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处理这样的悲伤。 　　人人心里都有一口钟，亲人，爱人，朋友，陌生人，敌人的一切行为都会在钟上敲出一些音节，传出些震荡，在精神里波浪般传递，或快或慢地消散，留下听不见或忘掉或忘不掉的余韵。 　　但是，有些人心里那口钟极大，极重。微风吹不动，轻易发不出声响。但是一旦被撼动，那就是绵长，不绝，久久无法平静，也绝忘不掉的反响。 　　来回扩散，越散越远，时时刻刻都清晰着，久久不得平静，不得安宁。 　　他的医生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遗忘，所以什么刻痕在他身上都是崭新的。 　　人都会遗忘一个月前自己手上划下的口子，但是医生却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时候的疼。 　　是愉悦，是悲伤，喜怒哀乐，人间的一切在他身上都太鲜明，无法泯灭。 　　时间对他来说不是能治愈一切的药，甚至会不断重复着昨日的折磨。 　　罗杰斯抱着怀里单薄的人，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就像是有人在心口狠狠给了他一闷锤，愧疚，后悔，痛苦淹没了他。 　　不止是为失去夏恩的医生难过，而是为更早的时候，自己还记不起，现在才恍惚能体会到的那久远的伤痛。 　　罗杰斯闭眼，躬腰将脸埋在医生的脖颈里。他突然意识到从自己醒来对医生做的一切都太可恶了。 　　不仅希望他原谅自己，甚至逼迫他对自己做出回应。 　　给出莽撞粗糙的誓言，根本没有考虑到他要用多大的勇气和多无畏的姿态才能重新应对自己。 　　“罗杰斯，”厄斯仰脸越过他的肩头看远处，“你是我最想要却也是最不想要的。你明白吗？” 　　罗杰斯心里一乱，手收得更紧了。 　　“我不会再养狗了。”厄斯眨了眨眼睛，眼神渐渐沉寂下去。 　　怎么办？ 　　他发现就算是医生说到这种地步，自己还是……不想放手。 　　是不是太可恶了？ 　　“医生，”罗杰斯微微松开胳膊，低声却坚定，“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不想离开你。 　　喜欢到知道是我……我会给你留下深可见骨的伤都感觉幸运和窃喜。对你，我近乎自私，狭隘也偏执。” 　　“我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罗杰斯声音越来越低，“我太想要在你心里印上痕迹了。对不起，我不能放过你。” 　　厄斯被闷在温暖近乎烫的怀抱里，听着有些像诅咒的话，有种战栗感从心底翻出来。他僵手僵脚的立着。 　　半晌，他缓缓抬手，抱住了身前人的腰，“史蒂夫·罗杰斯，你倒是只对我这么狠。” 　　罗杰斯抖了一下，抱着，不撒手。颇有几分怂意和狠意同时夹在里面。 　　浅淡近无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深深吸入着什么，又吐出了什么。心跳，温度，气味，存在感极强的人山崩海啸一样的裹回来，终归是自己的劫。 　　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给他留下这样那样的疤，一层又一层，盔甲一样，让他逐渐麻木。 　　就算这样也难免因为不同的人受到不同的伤害，只有选择谁来承担这个角色才是自己唯一可以做主的。 　　自己对眼前这个，预备给自己留下最深刻疤痕的人，却是再满意不过的。 　　厄斯无声叹了口气，将自己往温暖处埋得深了些，“那，就这样吧。” 　　罗杰斯心脏剧烈撞击了一下，“医生？” 　　“嗯？”厄斯靠在他胸口，懒洋洋地应。 　　“……你——你这是……”绑架似地抱着人说的信誓旦旦，而怀里的人突然将重量交到了他身上，罗杰斯却慌了神。 　　“我投降了，屈服了，答应了，同意了。”厄斯微微挣开些空当，手捧上他的脸，轻轻摩挲，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了吗？” 　　罗杰斯……“……” 　　“你不是要哭吧？”厄斯诧异。 　　“没……”罗杰斯把脑袋坑进他的脖子里，脸蒙的严严实实。 　　厄斯抬手摸着他的后颈安抚，任由某只人型犬蹭来蹭去，拱来拱去，黏了吧唧。 　　他微微侧眼看着夏恩的石碑，眨巴了几下眼睛，扯了下嘴角，在罗杰斯的肩膀上靠了靠。 　　对，夏恩，他也是极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小虐，我没能回头捉虫【躺尸 　　如果有虫，可以留言。 　　================================= 第67章 　　冰凉的身体陷在微烫的水里, 厄斯浅浅呼出口气，舒服地半眯起眼睛。 　　浴室里热气蒸腾，厄斯往下陷了陷, 让热水直浸到下巴上。 　　他抬胳膊懒洋洋地滑了滑水, 半歪脑袋。 　　“要热茶吗？”罗杰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厄斯应了一声。 　　罗杰斯绕进厨房，打算看看能不能有点儿什么东西让厄斯垫垫肚子。 　　打开冰箱，里面的景色真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了。食物是一点儿没有，但是……罗杰斯伸手取出一瓶酒，再看看满满当当塞着各类酒的冰箱。 　　他倒是才知道医生还是个酒鬼。 　　看了眼浴室，摇了摇头, 把酒塞回冰箱。罗杰斯在厨房里搜罗——速食的麦片, 黑咖啡, 茶包，面包。 　　调料倒是齐全, 满满当当，一看就是根本没动过。 　　餐具, 茶盏, 调料盒一个赛一个的精致养眼。 　　他拉开橱柜的抽屉看着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各式餐叉，随手拿了个天青色瓷勺放在眼前看了看, 然后摆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关上了抽屉。 　　抽屉里没有能真的用上的餐具，都是艺术品。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医生怕不是喝露水活着的精灵。 　　烧着茶壶, 罗杰斯绕出厨房，走到浴室门口，“医生？” 　　里面水声晃荡了一下，慵懒的声线软软地嗯了一声。罗杰斯心脏跳错了一拍。他清清嗓子, “我回去拿点儿东西，很快回头。” 　　“知道了。” 　　罗杰斯看了眼严严实实的门，捏了捏鼻翼，走了出去。 　　搜了下自己的冰箱，又翻了翻买的烹饪书看能做点儿什么热乎乎的汤，找到食材准备转回去的时候，他顿住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他决定扛走自己的冰箱。然后又走回来，捞了碗和勺子。 　　把自己的冰箱并排放进医生家的厨房后，他看着两冰箱没忍住笑了一下。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把烹饪书打开放到一边，他悉悉索索地准备起来。 　　虽然只是简单地照顾医生一顿饭，莫名像是期待许久的事总算得偿所愿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罗杰斯切着洋葱，微微仰脸，眼泪糊的视线模糊，嘴咧地贼大。 　　淡淡的皂味儿和雾样的热气浮进来，罗杰斯回头，刀差点剁自己手上。 　　医生穿着银蓝色的绸制睡衣，领口很浅，能看到被热水泡的白色泛粉的胸膛。蓝色更蓝，白色更白，粉色更粉。 　　黑色的头发黏在脸侧，没戴眼镜儿。显小，且身型纤瘦，有种介于男人和少年的莫辨滋味。 　　罗杰斯知道医生是好看的，但是，没想到……医生还能更好看。 　　说不定真的是精灵…… 　　厄斯倚在门边，正打量自家厨房里的新成员——一个银灰色的双开门冰箱。 　　迎上罗杰斯的视线，他浅浅抬了下眉毛，“你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做什么？” 　　罗杰斯一愣，反射性抬手揉眼睛，然后嘶一声，泪如雨下。 　　厄斯蹙眉，“你……” 　　“我在切洋葱！”罗杰斯匆忙打断他的话，“我没哭。” 　　厄斯哦了一声，走近。 　　罗杰斯攥着菜刀，人高马大，连退几步。厄斯走近的动作停住，“我这么吓人？” 　　“没有，我只是……”罗杰斯菜刀舞出残影，憋了一会儿，“我只是没怎么见过世面。” 　　厄斯……？？？ 　　“……洋葱有点儿呛，你不要走太近。”罗杰斯努力挽回自己摇摇欲坠地形象。 　　“放水里切，会好一点儿。”厄斯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弯了下唇角。 　　罗杰斯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嘴边的弧度，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化着实有些大。开了水龙头，他开始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洋葱上，切，切，切—— 　　厄斯看了埋头切菜的高大男人一会儿，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就转了出去。 　　罗杰斯视线立马追了出去，巴巴的。 　　拿块干毛巾擦头发，厄斯低头，一偏。罗杰斯飞快扭头，仿佛一直在看着洋葱。 　　擦头发的手停住，厄斯眨巴了下眼睛，等了一会儿。罗杰斯又偷瞄过来了。 　　厄斯……这是什么新毛病。 　　罗杰斯被逮住小动作，尴尬了，不再猛盯着。 　　绞绞头发，厄斯又转回了厨房。 　　罗杰斯直了直感觉到视线的背。 　　“你要做什么给我？” 　　“……嗯，奶油蘑菇汤。”罗杰斯无意识地翻了下书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闭上眼睛，他深呼吸。 　　“你好像很紧张。”厄斯打量他。 　　罗杰斯捞出洋葱，开始切蘑菇，“我，嗯……只是有点儿做梦没醒的感觉。” 　　厄斯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走到一边。 　　罗杰斯侧头就看到厄斯歪在一边看着打开的烹饪书，离自己挺近的。能看到翻书的时候，手背和手腕上青色的脉，皮肤白的好像要透明了。 　　侧脸泛红，眼睛水漉漉的。 　　医生继续呆在这里，他这个汤能不能做出来就是个问题了。 　　罗杰斯痛并快乐的想着。 　　厄斯斜着视线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凑近。 　　罗杰斯木楞楞地任由他接近自己，“医生……” 　　厄斯绕了个角度，手圈上他的腰，脸贴上他的背蹭了蹭，“现在呢？醒了吗？” 　　罗杰斯……这就根本不能好了！ 　　他铛啷一撂菜刀，转身掐起绝对是喝露水活着的精灵的腰，提溜，往前一送，放下，满脸肃穆，“现在，医生，在我给你做完饭之前，不许动！” 　　猝不及防，被迫坐在菜谱上的厄斯……“行吧。” 　　罗杰斯深吸一口气，手脚加快，努力忽视从自己屁股下面抽出菜谱，慢悠悠翻动，还晃着两腿的人。一边心猿意马，一边还必须有条不紊。 　　开锅准备炒面粉的时候，他没忍住，走过去，把厄斯两腿摁住了，“……我知道很过分。但是，腿也不要晃了，好不好？” 　　厄斯放下菜谱，“要我出去吗？” 　　“出去不行。就这么，呆着。”罗杰斯说出自己的要求，就为自己红了脸。就没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好——”厄斯无奈，抬手摸住他的下巴，挠了挠，“你好好做。我想吃。” 　　罗杰斯用自己四倍的自制力，走回了灶台，通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氛。 　　厄斯翘了翘脚，懒洋洋地歪着看他忙活。 　　开了两个锅，最后奶白色的汤越来越稠，散发出咸鲜的香气后，罗杰斯由衷地松了口气，后背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尝了一口，确定味道不错，他舀了一碗，送到了厄斯手上，“尝尝——” 　　厄斯吹了吹碗上的热气，慢慢抿了一口，“嗯，好吃。” 　　奶香，咸鲜，还有黑胡椒微麻的口感，汤很稠。不管是滑滑的汤还是咬到的柔韧蘑菇，质感都很棒。 　　罗杰斯咧开嘴，手撑在他身侧，傻笑。 　　厄斯喝了大半，胃里暖融融的，七八分饱后的一勺刚想往嘴里送，对上罗杰斯亮晶晶的眼神，手跟有意识一样转了个弯，送进了他嘴里。 　　罗杰斯含着勺子，微微瞪眼。 　　厄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顿了顿，抬手慢慢喂了进去。 　　罗杰斯被这一口甜进了骨子里，眼神灼烈如阳，又荡漾如水。 　　厄斯抿了下唇，于是剩下大半碗都被一勺勺喂进了罗杰斯嘴里。 　　厄斯放下碗，手戳了戳菜谱上金黄色，看上去软软的玩意儿，“我明天早上想吃焦糖布丁。” 　　“行。”罗杰斯心口鼓胀，都不知道怎么宣泄出来，只能大声应了，“我给你做。” 　　厄斯点了点头，“明天休息吗？” 　　“嗯，我最近都休息。”罗杰斯视线描摹着他的脸，看不够。 　　“吃完早餐再去买几本菜谱。”厄斯歪头，“我不想去外面吃了。” 　　“好。”罗杰斯笑出来。 　　“买完菜谱去超市买食材……”厄斯继续。 　　“嗯。”罗杰斯视线落在他的一开一合的唇上。 　　“下午给你搬家。”厄斯摸摸他的下巴。 　　罗杰斯疑惑地嗯了一声。 　　“搬到我家。”厄斯用指腹揉了揉他下颌里的软肉。 　　罗杰斯啊了一声。 　　“不行？”厄斯看着他的眼睛。 　　“行！必须行！”罗杰斯立刻表态。 　　“傍晚一起看部电影吧——”厄斯手按上他放在自己身侧的手上，“晚上……” 　　罗杰斯实在忍不住了，低头擒住他慢条斯理地计划着明天行程的嘴巴。 　　厄斯微微后仰，唔了一声。 　　罗杰斯吻住了他，浑身紧绷，高度紧张，随时准备撤退。 　　厄斯抬手揉了揉他的后颈，闭上眼睛，咬了下。 　　罗杰斯呼吸一重，手一把箍住自己觊觎已久的腰，勒到两人之间再无间隙。 　　初次的吻漫长而缱绻，越来越热烈又越来越克制。 　　很久很久后，厄斯觉得自己有点儿喘不过气了，摩挲着他的后颈，捏了捏。罗杰斯微微喘气，松开唇，额头抵着他。 　　“醒了吗？”厄斯嘴巴被吮得发干，有点儿疼还烫，调笑。 　　罗杰斯失笑，“醒着呢，没有比这时候更清醒的。”他视线落在那双刚刚颜色还淡，现在色浓诱人的唇瓣，干咽了一下，又细细啄吻了几遍。 　　“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滋味很棒。”罗杰斯扯了扯嘴角，指意不明。 　　厄斯嗯了一声。 　　罗杰斯手臂收紧，直直看着他，眼神灼烫。 　　厄斯低头看了一眼，膝盖微抬，慢慢一碾。罗杰斯哼了一声，控诉地看他。 　　“如果今天还想睡在我这儿，就管好自己。”厄斯眯眼，“还什么都没准备，我可不想。” 　　罗杰斯脸突地红透，“……我没那么急。” 　　厄斯挑眉，“耍流氓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这是正常反应……”罗杰斯在他肩上蹭了蹭，嘀咕，“明知道我太喜欢你了，你还故意带坏我。” 　　厄斯对天翻了翻眼睛，搡了下，“洗碗。” 　　罗杰斯啊了一声，“晚餐福利就结束了——唉。” 　　厄斯从柜上站下来，“洗完，出来给我擦头发。” 　　“好——！”罗杰斯美滋滋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24k纯糖—— 　　================================= 第68章 　　战时是没有长觉睡得, 所以罗杰斯习惯了迅速入眠，也习惯在睡梦中还保持警惕。刚苏醒那几天，他甚至没办法在软绵绵的床垫上睡着, 都是睡在地上的。 　　所以, 有人靠近自己的时候，他一下就清醒了。 　　只是清醒后，又有些茫然。 　　屋里除了他只有医生。 　　谁会在三更半夜悄悄走到他旁边呢？ 　　胳膊被拽起来，然后一具凉凉的身体钻进了自己怀里。 　　“不许说话。”医生闷声闷气的声音响起，“睡觉。” 　　罗杰斯咧嘴。他收了收胳膊，把人抱到自己身上, 听话的一句话没说。 　　勒令自己睡沙发的是医生, 半夜爬自己沙发的也是医生啊。 　　拽过毯子盖盖好, 罗杰斯当时是觉得自己绝不追究这件事的决定是非常聪明的，只是第二天凌晨, 感觉自己怀里的人在发烫，他就后悔了。 　　虽然塞进暖水里泡了的, 也好吃好喝喂好了, 但是在墓园里呆了一整天的医生还是在第二天发起了烧。 　　果然不该对体重只有自己二分之一，冰箱里全是酒的医生体质有半分信任。 　　他拿毯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抱起来塞进被子里, “医生，家里有体温计吗？” 　　还没睡醒的厄斯被他闹得有点儿烦，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抱怨, “做什么？” 　　“你发烧了。”罗杰斯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都没感觉吗？” 　　厄斯蹙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不太舒服。 　　罗杰斯摸了摸他呈现不健康潮红的脸，“去医院吧？” 　　“不用。”厄斯费劲儿从裹着自己的被子里抽出手, 想爬起来，又被摁了回去，“我就是医生。医院里的未必比我好。” 　　“医者不自医！” 　　“就是普通的受寒感冒，发烧只是人体在应对感冒病毒的机体反应而已。”厄斯拧巴了几下，没拧动。 　　“……”罗杰斯沉默了一下，不合时宜地觉得扑腾着讲道理的医生有点儿可爱。 　　“药箱里有退烧贴。”发现自己怎么都爬不起来，厄斯翻滚着面朝下，四肢一张，放弃抵抗。 　　罗杰斯……是真的有点儿可爱。 　　“退烧贴就好了？”罗杰斯狐疑。他以前一生病，那就是成堆的药往下灌。之后倒是没生过病了。 　　“我又不是你。”厄斯脸埋枕头里嘀咕了一句。 　　罗杰斯手顿了一下。 　　“药我能少吃就少吃。”厄斯努力给自己翻了个面，倦怠得眼睛半睁不睁，“过多摄入药物反而会对我的身体造成负担。” 　　罗杰斯以为他刚刚只是烧昏了，说胡话，“那我去给你拿。还要别的吗？” 　　“水，最好是烧开的水。”厄斯往被子里团了团。 　　罗杰斯烧了水，转回来拿退烧贴给厄斯贴在脑门上。他闭着眼睛，但是没睡着，呼吸比较急，眼珠子也滚来滚去的，是不舒服。 　　罗杰斯捂了下被角，后悔昨晚自己怎么没把人抱到床上睡。一定是客厅里温度低了，他又只盖了毯子，却不知道医生经不起冻。 　　“对不起。”罗杰斯低声，自责。 　　厄斯听见了，想睁眼说点儿什么，但眼皮子有千斤重般睁不开。 　　罗杰斯着急，还心疼，也自责。只坐在一边看着，委实磨人，想做点儿什么。 　　最好能代他受过。 　　水烧开发出呜呜的声音，罗杰斯起身去倒水。滚水倒进杯子里烫的狠，他接了一盆冷水，把杯子放里面凉了凉。 　　温度差不多了，他端着杯子回头。 　　“医生——”放轻声音，罗杰斯试探着喊，“喝水吗？” 　　“嗯。”厄斯支起身体。罗杰斯抬腿盘坐到他身后，给他当垫子，“慢点儿。” 　　厄斯一点点喝了大半杯水，没骨头似地挂在罗杰斯肩膀上，似睡非睡。 　　罗杰斯摸了一下他的胳膊，没有出汗。他放下杯子，把被子往上拖，裹住身上的人。 　　“抱歉。”厄斯低声。 　　“你说什么对不起？”罗杰斯皱眉，把人闷进自己怀里。 　　“本来要出去约会的。”厄斯慢吞吞道。 　　罗杰斯低头看他，半晌把人抱的更紧，“医生，你怎么这么好，嗯？” 　　“我们之后多的是时间出去约会。”虽然很期待医生说的日程，但是什么都比不上他好好的，“多到你以后一定不愿意再这么迁就我。” 　　厄斯昏睡了过去。 　　罗杰斯抱着人，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五点。又抱了一个多小时，医生开始挣扎，罗杰斯感觉到他身上有些潮。 　　被子捂得更紧，罗杰斯拿遥控器把室温调的更高了些。他自己早就浑身汗了。 　　希望待会儿医生别嫌自己臭，罗杰斯压着被子，叹息。 　　汗细细密密出了一身，厄斯的表情平静了些。 　　看了眼时间，罗杰斯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平到床上。还是要做点儿吃的，不然撑不住。 　　焦糖布丁也做上好了，不管医生有没有胃口吃。 　　人肉垫子离开，厄斯不舒服地拱了拱，到处都没蹭到温度，他瘪了下嘴，把自己连脑袋一块儿塞进了被子里。 　　夏恩没有了，史蒂夫也没有了。 　　所以等罗杰斯端着吃的回头，把人从被子里掏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蔫了吧唧，眼眶红红的医生。 　　罗杰斯手一抖，险些把碗翻了，“很难受吗？” 　　他把人一裹，就要拎着往外走，“这样不行，你一定要去医院——” 　　“不去！”厄斯挣扎。 　　“你都难受哭了！听话，就去一趟。”罗杰斯拍拍他的背。 　　“没有！” 　　“不要逞强！” 　　“不要！”厄斯往被子里躲。 　　罗杰斯又不敢用力气，又逮不住滑不溜手的人，“厄斯！” 　　“不要。”厄斯往床尾拱，蹭出了被子。 　　罗杰斯用被子把人捞回来，逼着他跪坐到自己面前，跟个小山包似地，“听话好不好？” 　　“不听。”厄斯被捆着，负隅顽抗，眼眶越来越红。 　　“那你要怎么样才听话？”罗杰斯没想到烧糊涂了的医生这么……这么可爱…… 　　“……”厄斯沉默了一会儿，“我要道奇。” 　　“道奇是什么？”罗杰斯温柔问。 　　“道奇。”厄斯嘴努向柜子。 　　罗杰斯拽着被坨子，防止他‘越狱’，伸长手臂去开柜子，在里面看到了一只很大的玩偶狗。他把狗塞进被子里，“这个？” 　　厄斯抱紧玩偶狗，埋头不理他。 　　罗杰斯哄小孩儿一样，“现在，我们和道奇一起去医院好不好？” 　　厄斯突兀地把玩偶往他脸上一砸。 　　没想到柔软的玩偶里有一副钢筋骨架，也没躲，结果鼻梁被砸的一酸，罗杰斯挤出两滴泪，嘶了一声，拨开玩偶，“这什么？” 　　他捏捏玩偶，“这里面怎么还有骨头？？” 　　“道奇不见了。”厄斯看着他。 　　罗杰斯捏着玩偶，你自己扔掉的…… 　　“道奇不见了。”厄斯又重复了一句，眼神空洞下去。 　　罗杰斯把玩偶塞回去，“没有没有，他在这儿呢。” 　　厄斯捏了捏玩偶，声音暗哑地控诉，“骗子。他都不跟我说话。” 　　罗杰斯…… 　　他伸手拎起玩偶挡在自己脸上，粗声粗气地发出怪音，“医……呃，厄斯，我是道奇。我在这里——” 　　“骗子，他才不这么说话。”厄斯眼睛发雾。 　　罗杰斯抹了把额上的汗，支着玩偶的四肢乱舞，“道奇在这里，在这里——看过来啊——” 　　他人高马大，缩着不动弹还好，一动弹，都从玩偶后面露出来了。厄斯呸了一声，“骗子！” 　　罗杰斯…… 　　“他才不叫道奇。”厄斯吸了吸鼻子。 　　“那他，呃，我叫什么？”罗杰斯破罐子破摔，继续躲在玩偶后面，捏腔怪调地问。 　　“他叫史蒂夫·罗杰斯。”厄斯回答。 　　罗杰斯把脸从玩偶后面露出来，“……医生？” 　　“为什么不叫我kid？”厄斯问。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这么喊你。”罗杰斯挠了挠头，他就脱口而出过一次，后面就很注意不瞎说了。 　　应该没多少男人喜欢被用这么敷衍的称呼喊着。 　　“为什么不见了？”厄斯哑哑地问。 　　罗杰斯眼见着他眼睛里的雾气一凝，就滚了滴水下来，慌了神，“没有，我没有不见。我就在这儿。” 　　“骗子！”厄斯噎了一下，揪着他的领口恶狠狠骂。 　　罗杰斯抚摸他的背，“是我的错。我刚刚不该走开的，我不走了，好不好？” 　　“我不相信你。”厄斯松开揪着他的领子，往前一倾，靠进他的怀里。 　　“……”罗杰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得更紧，苦笑连连。 　　“你再离开，”厄斯低低道，“不让我找到还好。我找到你，你就只能死在我身边了。” 　　罗杰斯嘶了一声，摸着他骨节分明的背脊，“……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厄斯僵了一下，罗杰斯权当不知，只是安静抱着他，拍抚，安慰。 　　哄了不知道多久，厄斯软下身体，疲惫地埋在他的胸口，再次陷入睡梦。 　　他弦一样绷了太久太久，一松开，忍下的一切就都铺天盖地卷了回来。借题发挥也好，还是真的烧糊涂了不受控制也好。 　　这次后，他都不会再追问以前，接下来只往后看了。 　　厄斯一病就病了一周，低烧反反复复，罗杰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晚上不敢睡，白天更是要紧紧看着。为了厄斯死活不去医院急得居然上了火，拉锯战最后还是他揪掉了一撮头发，据理力争，各退一步，让私人医生上门诊治。 　　检查后，真的如厄斯所说，只是身体虚弱，一倒就引起了许多沉疴旧疾。这次发出来反倒是好事。 　　要趁机多休息，多睡觉，不要想太多事情，心情放松，好好养着。 　　罗杰斯事后询问过医生为什么厄斯身体这么弱，没得到什么准确的回答。 　　厄斯倒是清楚的很。大概是找古一那段时间落下的问题。也是这辈子一直养的不差，不然那么个折腾法，他刚到高原就会死掉。 　　真的大好已经是十多天后了。 　　“帮我洗澡吧——”厄斯歪在床边，看着胡子拉茬的罗杰斯道。 　　可能体毛这种东西真的是有人稀疏有人茂密，他这么多天，下巴上也只有青青的一点儿胡茬。但罗杰斯嘴都快找不着了。 　　“你才精神了一点儿。”罗杰斯放下勺子，擦了擦他的嘴，“我每天都给你擦的，再忍几天。” 　　医生反复无常的病情真的让他怕了。 　　厄斯冲他招了招手。 　　罗杰斯凑过去，厄斯从他胡子里找到嘴亲了一口，“我想洗澡。” 　　罗杰斯……“kid，你这是在作弊。” 　　“嗯。” 　　“好，洗。”罗杰斯拿自己的胡子摩挲他光光的脸，拽着他不让他躲。急得他团团转，胡子都没空收拾，还敢嫌弃自己。 　　说是要洗澡，就是想解决自己的胡子。 　　当他不知道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伺候的面面俱到，该看得也没少看，哪怕医生寸缕不沾，坐在自己大腿上揪着自己的胡须拿手术刀刮，他都只能摸着医生这几天又掉了一堆肉，显得更加突兀的背脊，心疼不已。 　　“以后吃五顿吧——”罗杰斯掐了把他的腰，“每顿少点儿也行。你太瘦了。” 　　洛厄斯嗯了一声，继续剐胡子。 　　“这会儿怎么这么听话？”浴室一直放着热水，温度很高。罗杰斯看着他恢复精神的眼睛，知道这关确实是已经过去了，放松了些。 　　“反正照顾我的是你。”厄斯甩了甩手术刀。他不怎么刮胡子，也没那个装备。 　　罗杰斯抱住他的腰，笑了笑，看着他认真道，“kid，你以后不能这么吓唬我了。” 　　“知道了。”厄斯摸了摸他恢复干净的下巴，揉蹭了几下。对他乖乖让自己剐胡须，给了一个亲亲当作奖励。 　　罗杰斯从高糊的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摸摸下巴，“其实我觉得有胡子更有男人味儿。” 　　厄斯手一顿，看了他一眼。 　　罗杰斯……“刮，刮，反正是你给我刮——”他搂过人怜惜地亲了亲。 　　“为什么又开始叫我KID？”洗干净，被抱上床塞进被子，厄斯看着掀被子睡到自己旁边的人慢吞吞问。 　　罗杰斯侧头看他，“我一直想这么叫。只是刚开始，我担心你觉得我太不礼貌了。但是，现在，我发现，医生……果然很合适这个称呼。” 　　“我很幼稚？”厄斯蹙眉。 　　“当然不。”罗杰斯亲了下他的额头，关了灯，“这是我的咒语，把医生变成我的小孩儿的咒语。” 　　“谁是你的小孩儿？”厄斯嘴角一抽。 　　“是我的kid，也是我的爱人么。最宝贝你了。”罗杰斯摸黑抱紧他，低声哄，“睡了。” 　　厄斯推了他一把，挣不开，才脸一埋，窝进他怀里睡了。 　　仿佛是过去，但厄斯也清醒地知道，他终归是走进了将来。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哇～～～ 　　=============================== 第69章 　　罗杰斯耳尖地听到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嗡地响, 手里还抱着半人高的纸箱子，他冲满脸嫌弃地抱着一床被子跟在自己后面的厄斯道，“你的手机好像在响？” 　　厄斯腾手摸了下自己的口袋, “嗯, 好像是落在屋里了。” 　　罗杰斯进门放下手里的箱子，然后环顾四周。这乱七八糟的一堆，总觉得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出来手机的。 　　他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门对门搬过来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厄斯跟在他后面，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你能听到在哪里吗？” 　　“我试试。”罗杰斯循着声音摸索, 最后在沙发垫子下面翻出了手机。无意中看了眼屏幕, 罗杰斯挑了下眉毛, “男爵？？” 　　洛厄斯嗯了一声，“是同事。” 　　罗杰斯把手机扔给他。 　　厄斯边无声指挥罗杰斯安置自己的东西, 边接起电话，“喂——” 　　“我们将东西转移出来了。” 　　“知道了。”厄斯微微眯眼, 示意罗杰斯把那绝对不符合自己审美的杯子放下不要动。 　　“我们要尽快开始。”对面的人低低道。 　　“知道了。”厄斯走过去拿走一个丑的可以的套餐赠送玩具。 　　“我想要。”罗杰斯小声要求。 　　厄斯蹙眉, 手里把玩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到了架子上, 没赶尽杀绝。 　　罗杰斯拉过他的手亲了一下, 厄斯甩了甩手。 　　“医生最近好像和美国队长走的很近？”对面继续。 　　厄斯嗯了一声，“有问题嘛？” 　　罗杰斯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听到了自己。 　　“不, 我们希望你能和他继续保持友好关系。”对面笑了两声。 　　“地址发给我。”厄斯淡淡道。 　　“非常期待和你见面。” 　　厄斯挂掉电话。 　　罗杰斯抓着自己一堆书，“工作上的事？” 　　“嗯，大概是副业吧。”厄斯翻了下自己的通讯录，看了眼罗杰斯, 最后还是没改掉手机里那一串微妙的联系方式。 　　“不再休息几天嘛？”罗杰斯有些担心，“副业的话没那么重要吧？” 　　“我已经好了。”厄斯蹲下身，翻箱子，“就算不去，明天也要开始上班了。” 　　罗杰斯居然觉得有一点不舍，“好。”他挠了挠自己的脸，“我也该销假了。” 　　“你怎么这么多零碎的东西。”厄斯拿起一个美国队长的小人儿，“这个你也有？” 　　“……这是我逛二战纪念馆的时候送的纪念物。”罗杰斯不好意思道，“他们这个做的还挺像。” 　　“说起来，你知道借助你形象盈的利都算进退伍军人安置金里了吗？”厄斯捏捏手里的玩具，“需要争取一下嘛？” 　　“他们跟我说过这事儿。”罗杰斯摇头，“我又不是断手断脚，老的不能动了，不需要他们养着。” 　　“好吧。”厄斯放下手里的小人。 　　“说起来，”罗杰斯整理的动作一顿，“厄斯你是不是特别……” 　　“富裕？” 　　“……嗯。” 　　“再养个你也绰绰有余。”厄斯牵了下嘴角。 　　罗杰斯在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和争取福利之间犹豫了没几秒，“那，我以后就交给你养了。” 　　厄斯眨巴眼睛，“好。” 　　罗杰斯笑了一下。 　　搬家花了一个下午，厄斯挑出了起码有一半的东西。 　　罗杰斯对于厄斯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据理力争保住了自己的餐具。要知道厄斯橱柜里那些真的都不太适合放在充满口水的环境里。 　　最好是给它们打上专门的橱柜以供瞻仰。 　　“买他们就是用来用的。”厄斯对于罗杰斯这种思维很不解。 　　“不——”罗杰斯摇头，“它们看上去一点都不适合用。” 　　厨房以后估计就是罗杰斯的地盘了，厄斯就随他去了。 　　“说起来，这些东西放到哪里呢？”罗杰斯看着收出来的两个箱子，“你不是真的打算扔掉吧？” 　　厄斯想了下，走到玄关摸出了一把钥匙，“我有一间仓库。” 　　罗杰斯啊了一声。 　　厄斯看了眼钥匙，晃了下，“东西搬上，跟我来吧。” 　　罗杰斯哦了一声。 　　厄斯说的仓库是长期租赁的集装箱式仓储，往上抬起卷帘门时里面铺面而来一股冷气。 　　罗杰斯闻到了一点儿类似油漆的味道。厄斯伸手摸到开关，打开。 　　日光灯逐渐往里打开，罗杰斯张目结舌。 　　厄斯看了眼许久没来的仓库，眨巴了几下眼睛，“如果实在不想扔，多余的东西你可以放在这里。” 　　罗杰斯还是能认出整齐罗列在仓库架子上的东西都是什么的，但是……“kid，你的副业是卖颜料吗？？” 　　厄斯……“这些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罗杰斯震惊了。 　　“时间长了，就越来越多了。”厄斯半倚在门边，说的好像只是什么不足挂齿的事情。 　　罗杰斯一时想笑，一时又有些无奈，调侃，“你是不是还有个仓库专门放酒？” 　　厄斯摇了摇头，随后顿了顿，看了眼罗杰斯，“……我在法国有个酒庄。” 　　罗杰斯猛地扭头，那是什么？什么玩意儿？ 　　“但是，我其实没有喝太多酒。”厄斯解释，“只是有事没事会喝两口。不是酗酒。” 　　罗杰斯看着厄斯游离的视线，“……OK。”反正以后有自己看着，想酗酒也不可能。 　　“我听托尼说，你之前的梦想是成为画家？”罗杰斯收收自己震惊的情绪，人都有那么一两个爱好，只是医生的表现更加的……突出而已。 　　不过，这么看来，医生说能再养个自己也不是兴头上的玩笑话。是很实诚的话。 　　厄斯点了点头，“梦想夭折了。” 　　罗杰斯笑了一声，“我也喜欢画画。” 　　“我知道。” 　　“托尼还说你喜欢弹钢琴。”罗杰斯幽幽看厄斯，这样的句式连续出现两次，里面就缠上丝丝缕缕的幽怨了，“我还记得当初医生说既不喜欢画画也不会弹钢琴呢。” 　　厄斯嗯了一声，“当时确实不喜欢。” 　　罗杰斯看了眼仓库，再看向他，满脸都是不信。厄斯没解释，回去的时候询问了罗杰斯，带回了一些颜料。 　　路上买了画夹和纸。 　　“我还没见过你画的画呢——有成品吗？”罗杰斯看了眼后座的工具，好奇。 　　“大多都卖了。”厄斯想着自己还在银行保险箱里的画。他看了眼罗杰斯，罗杰斯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怎么了？脸上沾东西了吗？” 　　“没。”厄斯眨巴眼睛，要找机会取出来吗？ 　　“你想看的话，托尼那里应该还留着。”厄斯回忆，“可能……其他的就不知道都去哪里了。”不知道斯特兰奇会不会保留着。 　　罗杰斯不意外托尼会保留着厄斯的画，但是还有点小别扭，“能卖出去的画，看来画的还是很好的。” 　　“争议挺大的。”厄斯如实道。 　　“kid，你是座宝藏啊。”罗杰斯感叹。 　　这几天厄斯就像是一下子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武装，将全部的自己都呈现在了他面前。 　　柜子里放着玩偶，给玩偶取了名字。屯了一冰箱的酒，甚至还有个酒庄。虽然不怎么画画，却有一仓库的画材。 　　有点儿可爱，有点儿特殊。 　　自己现在对医生的了解肯定也多了许多了。罗杰斯抓住安全带，笑起来，“真好。” 　　厄斯轻疑了一声。 　　“没什么。”罗杰斯深呼吸，“kid，我好喜欢你啊。” 　　厄斯抿唇，没回应。罗杰斯歪头看他，笑出声。厄斯瞪了他一眼。罗杰斯笑得更大声了。 　　搬家安顿下来，两人正式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段时间给他们缓冲了一下，同居居然没有需要太多的磨合，默契就像是很久前就磨合过了。 　　为了迁就厄斯的睡觉时间，罗杰斯现在晨跑从四点挪到了六点。早上出门的时候，厄斯刚刚好睡醒，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出去了。”罗杰斯踩踩运动鞋，发现不同的鞋上脚确实是有区别的。 　　医生真的是很好的做到了他之前说出来的话，养着自己。罗杰斯没忍住，走过去，亲了口明显还没睡醒的人，然后被推开了脸。 　　“还不出去。”厄斯抗拒。 　　罗杰斯真的各种程度上像精力旺盛的大型犬，没有消耗足够多的精力，就显得非常活泼。太有活力了，和他生活的步调略微不同。 　　介意倒是不太介意。 　　罗杰斯蹭了蹭他的脖子，犯懒，“你今天不是要出差——我不想出去了。”他埋头嘀咕。 　　厄斯缩了缩脖子，不管他了，自顾自吃早饭。 　　手机嘀嘀响了两声，罗杰斯还不太适应，洛厄斯支了他一肘子，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啊，我好像也有任务了。”罗杰斯看着上面娜塔莎的消息，“娜塔莎说待会儿来接我。” 　　“正好。”厄斯点头，“你有事，我也有事。” 　　罗杰斯嗯了一声，直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慢吞吞地回消息。 　　“你这次出差还挺远的，我听说索科维亚那边挺混乱的。”罗杰斯回完了消息，抬头。 　　“那你是认为这里就不乱了？”厄斯似笑非笑。 　　罗杰斯沉吟下，“well，这么说起来其实也差不离。” 　　罗杰斯张嘴吃掉厄斯喂过去的焦掉的煎蛋边缘，“药要记得贴身放啊。”说完，他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出再养一条狗的想法。 　　厄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愁什么，他伸手，“手机。” 　　罗杰斯把神盾局统一发放的手机放到他手上。 　　厄斯把他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对接了一下，递回去，“其实托尼之前就给我设计了一个监控装置。” 　　他从脖子里拖出很少离身的项链，是当初霍华德送给他的振金矿边角料，“我身体异常，项链就会将异常数据通过手机发出去。” 　　厄斯摇了摇手机，“现在，你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了。” 　　罗杰斯摸索了一会儿，点开那个爱心样式的APP，看着里面正规律跳动着的心电图，面上流露出喜欢的情绪。 　　“那意味着我现在能每时每刻都看到你的心跳？”罗杰斯眼神熠熠。 　　厄斯移开视线，嗯了一声。 　　罗杰斯眼尖地看到心电图的波动诡异地高了一瞬，一种猜测瞬间袭击了他。 　　他把手机放到自己能看到但是厄斯看不到的角度，凑过去咬走了他嘴里一点儿煎蛋，溏心的蛋黄在他嘴角留下一点痕迹。 　　厄斯往后仰了仰，好像无事发生。 　　罗杰斯看着手机上的心电图，嘴角越咧越大。虽说每次从厄斯嘴里推测出他和托尼走的有多近，都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不得不说，托尼做的这个动能，真是太棒了！ 　　罗杰斯紧盯厄斯，一脸奇奇怪怪的神情。厄斯推了推他，“不出去跑步也不要打扰我吃饭。” 　　罗杰斯咧嘴，手撑上他背后的椅背，起身深深吻过去。 　　“医生在外面会不会想我？”罗杰斯亲到厄斯又拿手掐他的后颈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居高临下，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极暧昧。 　　厄斯耳梢染上红云，“你太热了。” 　　“说，会不会想我？”自觉掐住了医生心脏的罗杰斯得寸进尺。 　　“……”厄斯推不动他，拿眼睛瞪他，“你好无聊。” 　　罗杰斯才不管，他只是继续关注着屏幕上的心电图，美滋滋。 　　看得劲劲儿的，一个通话界面耽误了他的大业。他清咳了一声，不再继续骚扰医生，“喂？” 　　“你不在家？”娜塔莎的声音传来。 　　“我在啊。” 　　“那你给我开个门。” 　　“你到了？”罗杰斯边往门口走，边问。 　　厄斯嗯了一声，想说什么，随后一想，算了，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娜塔莎听到自己背后传来开门声，扭头，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门。 　　罗杰斯顿住。 　　“大清早的你就去打扰医生了？”娜塔莎眯眼。 　　罗杰斯抬了下眉毛，“娜塔——” 　　娜塔莎嗤嗤笑。 　　拎起玄关边放着盾的包，罗杰斯回头，“我走了。” 　　“嗯。”厄斯摆摆手。 　　“队长，你这动作挺快啊。”娜塔莎感慨。离之前纽约大灾这才过了多久？ 　　罗杰斯系好安全带，只是笑，没说什么。 　　“我应该说恭喜吗？” 　　“你要说，我也不会拒绝。”罗杰斯弯了弯唇角。 　　娜塔莎一脸没眼看。 　　罗杰斯走后，厄斯吃完早饭，也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入夜后，他才抵达了索科维亚的私人机场。 　　下了直升机，厄斯退了一步，躲开了张臂要来拥抱自己的斯特拉克——九头蛇主要研发部门的负责人，人称斯特拉克男爵。 　　“哦，还是这么冷酷。”斯特拉克抱心。 　　“你申请到了吗？”厄斯面无表情。 　　“你知道皮尔斯，他可宝贝‘他’了。我可没资格。”斯特拉克摆手。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也还是有些可惜。看来没那么容易把巴基从皮尔斯手里弄出来。厄斯远目了一眼在黑夜里显得安静无比的索科维亚。 　　不知道这次，这里会不会又成为一片废墟。 　　斯特拉克站在他身边，“但这里是索科维亚，给点钱实验品就趋之若鹜了。” 　　厄斯蹙眉，“资质不够的实验品不过是消耗物，太浪费人力物力了。” 　　斯特拉克弯起眼睛，“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期待您的到来啊。我还想亲眼看医生化腐朽为神奇呢。” 　　厄斯不再和他废话，“走吧。我不能离开太久。” 　　斯特拉克神秘地笑了笑，“虽然我没能得手，但是医生你得手了吧？” 　　厄斯视线微斜，提了下手里的箱子，“给你带的手信。” 　　斯特拉克眼里滑过一丝狂热，“不愧是冷酷无情的医生。我可是听说，他现在是你的枕边人啊。” 　　“嗯，是很舒服的床伴。”厄斯淡定。 　　斯特拉克嗤嗤笑了两声，“可怜的队长。真不知道让他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他要怎么办……” 　　厄斯不再和他说话。 　　============================== 第70章 　　伦敦机场附近的酒店一楼。 　　“我们的目标似乎很警惕。”罗杰斯按住耳麦, 微微皱眉。 　　“不太好靠近啊。女性对女性的警觉性更高，尤其是我这种危险的美女。”穿着休闲服的娜塔莎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队长, 其实你有天然的优势。要试试吗？我绝对不会告诉医生。”娜塔莎翻起手边的报纸, 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正在和别人对话。 　　罗杰斯透过自己上方关闭状态的电视屏幕看了眼目标，“……这种任务就让我有些无力。” 　　娜塔莎叠起腿，“弗瑞让你和我搭档大概就是为了让你尽快从战士模式中脱离出来。我们现在可是特工，间谍。” 　　罗杰斯犹豫了一下，问酒保要了两杯酒。这个任务，他们耽误地有些久了, “那就让我试试吧——” 　　他端着酒杯起身, 刚面对正门就僵住了。 　　拉着行李箱进门的是……厄斯？？！ 　　娜塔莎猛地呛了一下。 　　洛厄斯一眼看到了迅速转回去, 僵硬坐下的熟悉背影，挑了下眉毛。 　　娜塔莎偏过头, “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合吧。”罗杰斯苦笑。 　　一个应该是去了索科维亚，两个追着目标从俄罗斯辗转到了英国, 到底是要多巧合！！ 　　洛厄斯扫了室内一眼, 拉着行李箱往罗杰斯所在的吧台走过去。 　　娜塔莎……“自求多福吧，队长。” 　　罗杰斯抬手半掩面, 头压地低低的。 　　“啤酒。”厄斯坐到他旁边, 冲酒保道。 　　罗杰斯悄摸摸转身要走。 　　“任务？”厄斯淡定道。 　　罗杰斯缩回旁迈出去的脚，“……对。” 　　“你和谁？”厄斯目不斜视。 　　“……娜塔。” 　　“目标是哪个？”厄斯接过酒保递过来的啤酒。 　　“……靠橱窗卡座里那个女人。”罗杰斯清咳了一声。 　　娜塔莎……“喂——”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捕捉还是跟踪？”厄斯歪了歪头。 　　“我们只是需要将她手机里的全部文件复制一份出来。”罗杰斯妥协了，“她手里有一份重要的名单。” 　　“很难吗？”厄斯疑惑。 　　“那个女人警惕心太重了。”罗杰斯自暴自弃了, “我们跟了她很久。” 　　厄斯嗯了一声，喝空酒，伸手从包里取出一份地图，打开仔细研究。他还从兜里取出笔在地图上化了化, 写了些字，蹙着眉毛。 　　“我也许需要……和她搭讪——”罗杰斯结结巴巴。 　　“等着。”厄斯眨眨眼睛，拉着行李箱，抓着地图往门口走去。 　　罗杰斯按兵不动。娜塔莎搅了搅自己的咖啡杯。 　　厄斯走了几步，似乎无意中看到了目标，眼神大亮，急匆匆走了过去。开始用非常蹩脚的日式英语跟目标打招呼。 　　罗杰斯一愣，娜塔莎抬眉。 　　“日本人？”目标用日语问。 　　厄斯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开始迅速并且流畅的用日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满眼都是庆幸。他将地图放到目标的桌上，手指着地图询问着什么。 　　问完，他冲目标笑了笑，再三鞠躬，抓起地图离开。走出去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罗杰斯心领神会，在他离开不久也走了出去。 　　洛厄斯松开手里卷起的地图，将包在里面的手机扔给他，“看来我今天不能住这个酒店了。” 　　罗杰斯接过手机有些懵，回忆了一下，“你把地图压在桌上拿走了手机——好吧。我不知道你还会日语。” 　　厄斯笑了笑，“异国遇到同乡，我想谁都会放松一些。” 　　罗杰斯咧嘴，“你怎么来英国了？” 　　“出差临时换地方了。”厄斯摆手，“你还是赶尽走吧。我可不想卷入麻烦。” 　　罗杰斯捏了捏手机，“好。那回头见。” 　　娜塔莎也正好开着车到了旁边，“嗨，医生——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才能！” 　　厄斯冲她摆了摆手，“比不上你。” 　　待两人离开后，厄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把玩。刚刚的女人满脸肃杀地跑出来，看到厄斯时，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厄斯偏头，“这次，接头的是我。下次，你要怎么办？”他冷下脸。 　　女人一愣，想起什么般，瞪大眼睛，“你就是医生？？” 　　“不要小瞧任何人。”厄斯微微眯眼，“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次的失误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希望你也足够聪明。” 　　女人绷起脸。 　　“怎么，你不相信？”厄斯挑眉。 　　女人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医生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下次你就记住了。”厄斯拉过行李箱，喊了个出租车。也不管留在原地的女人是什么脸色，坐上车离开了。 　　女人原地转了一下，最后还是离开了。 　　厄斯把玩着手机，并没有打开的打算。 　　女人是负责和他接头的九头蛇线人。说是这次索科维亚那里的计划事关重大，要给自己一份在DC特区可以联络的线人名单，一边却引弗瑞派人来窥视，还正巧是罗杰斯和娜塔莎。 　　是有意还是无意？皮尔斯是对自己起疑心了吗？ 　　厄斯微微蹙眉。是因为纽约大灾里自己的表现还是因为之前核反应堆的事？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小看皮尔斯的冷血了。即使权杖主导的人体实验还需要自己，但那毕竟是斯特拉克负责的部分。 　　皮尔斯大概更信赖自己的‘洞察计划’。 　　九头蛇作为一个庞大的组织运作至今，想上下一条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特别是潜伏在神盾局里的部分和在外运作的部分矛盾不断，各自信息根本不对等。 　　同样是顶着九头蛇的名号做事，但说是各自为政都不为过。 　　如果皮尔斯忍不住对自己出手了……一次不成，之后他又会怎么做？ 　　厄斯微微眯眼。 　　“客人是来旅游的吗？”出租车司机开口。 　　厄斯随意嗯了一声，低头翻手机。随后手一顿，抬头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一双斜过来的蓝色眼睛。 　　浑浊，有些潜藏的恶意。 　　“最近的酒店在哪里？”厄斯将手机放回衣兜，叠起腿。 　　“啊，这附近除了刚刚客人出来那间，最近的都有些远了。”司机沉吟了一下。 　　厄斯扫了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工号，“是吗？”他偏头看了一眼车窗，车门已经从里面锁住了。 　　厄斯眨巴了下眼睛，他最近运气好像有些微妙啊。 　　司机的车从刚刚起就越走越偏，路上的人或车都越来越少了。厄斯看了眼手表，“还没到吗？” 　　“耐心点儿，客人。”司机眼神从后视镜里反射出来，显得诡秘非常。 　　厄斯抬手揉了下眉心，“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当作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也当作从没接过我这个客人如何？” 　　司机突然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后座的厄斯，“不要乱动。我不保证我不会走火。” 　　厄斯……他要是翻在这条阴沟里就非常有意思了。他没带戒环。 　　厄斯伸手从自己领口掏出项链，“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但是我姑且告诉你。这个东西是个发信器。 　　我天生有心脏病。一旦心率失调，它就会将我的异常发到相关者的手机上。” 　　司机扯了扯嘴角，“放松，我只是和你做个游戏。你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活着离开的。” 　　厄斯将项链放回领口，轻叹了口气，不再挣扎了。 　　司机将厄斯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建筑工地，开了车门，“下来吧，客人。” 　　“我可以拿着行李箱吗？”厄斯眨巴眼睛。 　　“当然。”司机手摩挲了一下枪，紧紧盯着厄斯。 　　厄斯环顾四周。 　　“走——不要东张西望。”司机用枪抵了下他的背心。 　　厄斯顺着他的意思往前走。 　　他们最后进了一幢废旧的居民楼，楼梯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感觉随时要塌。 　　厄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是什么游戏？” 　　司机阴郁地看着他，不知道在衡量什么。 　　厄斯……“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现在考虑是不是挑错了猎物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司机脸抽动了一下，眼神隐藏着些疯狂。 　　厄斯坐到行李箱上，“现在，我需要做什么？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为了抢劫。” 　　司机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两瓶胶囊，并排摆在地上，“这里有两瓶药。其中一瓶里面是毒药，你我，各挑一瓶。 　　你先挑，我拿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必有一死一活。这个游戏怎么样？” 　　厄斯看了眼那两瓶药，“我先选，然后你选剩下的？你确定？” 　　“当然。游戏很公平。”司机手上抓着枪，扯着嘴笑。 　　“如果要公平，你该把枪从这里扔出去。”厄斯指了指背后的窗户。 　　“我没有直接射杀你，就是公平。”司机扯扯嘴角。 　　“不论我怎么选？”厄斯直视他的眼睛。 　　“当然。” 　　厄斯点头，“好。” 　　他伸手将两瓶药都拨到了自己面前。 　　司机皱眉，“你做什么？” 　　“你说了，不论我怎么选。”厄斯拆了药瓶，一边取一颗，拆开胶囊，往掌心里各倒了些药物，嗅了嗅，然后舔了舔。 　　咂咂嘴，他将胶囊恢复原样。拿着其中一颗，浅笑，“选好了，我选这瓶好了。”他很久没有玩过游戏了，这个司机的游戏其实撇去他扮狠实在不太熟练外，还是挺有意思的。 　　司机手攥起，“你刚刚做了什么？” 　　“我是个药剂师。精通药理的那种。”厄斯冲他微笑。 　　司机脸色一青。 　　“请。”厄斯将另外一瓶药推向司机，手上抓着重新合上的胶囊，“一起吞下。” 　　司机手臂僵硬地拿过另外一瓶药，“我不知道什么药剂师能够靠这样就分辨出药物。” 　　厄斯嗯了一声，笑容不变，“是吗？” 　　司机咬牙，猛地拧开药瓶，从里面取出一颗胶囊，期间眼神死死盯在厄斯的脸上，试图看出些什么。 　　“要数一二三吗？”厄斯眨巴眼睛。 　　“……”司机哼笑了一声，短短时间里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突然间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恢复了自信，“请用——” 　　厄斯抬了下眉毛，真不怕死吗？ 　　“那就我来数吧？”厄斯拖长声音。 　　“不用。”司机将胶囊往嘴里一扔，吞咽，然后张大嘴，示意已经吃掉了。他摸出□□对准厄斯，“吃下去。” 　　厄斯意外于他的果决，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慢慢吞下了胶囊，也张嘴示意真的吃掉了。 　　三分钟后，司机的手一抽搐，枪就砸到了地上。他捂住喉咙，青筋暴突，瞪着厄斯，神情阴戾中还透着股解脱。 　　解脱？？ 　　厄斯站起身，一脚踢开他手边的枪，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开始癫痫的人。 　　司机满脸扭曲地露出个笑，“……你倒是第一个活下来的。是我运道不好。” 　　厄斯蹲下身，拖过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不，你运气是太好了。一枪杀了我，你才是运气不好。” 　　除了单一，味道剧烈的药物，这世上没有能仅凭味道就分辨出毒药的药剂师，再厉害的都不可能。 　　但是，除了一沾就死的药物，撇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自己并不知道哪个有毒哪个没毒，他是将选择建立在两瓶都是毒药，且司机心理素质超高的基础上的。 　　只不过，保险起见，他将自己服用的药物，大大削减了剂量。不过，他的运气看来也不错。这司机的心理素质并不算高，只是有一种亡命人的狠。而这两瓶药，也真的是一瓶有毒，一瓶无毒。 　　司机瞪着眼睛看着他观察了一会儿自己，就从箱子里取出一些药物，开始拆分，捣碎，研磨混合。 　　他神色已经痛苦至扭曲，很快，就失去意识，根本不知道厄斯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了。 　　再次清醒，他猛地睁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还活着？？ 　　“你醒了？”护士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还好那位先生及时给你做了药物中和和简单的洗胃处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了。” 　　司机浑身颤抖，他眼神一戾，伸手掐住护士的胳膊，“我，我要报警！！” 　　“啊？？” 　　“那个人——那个人是最近上报纸的那个连环杀人犯！！！”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熟不熟悉夏洛克的剧情…… 　　======================================= 第71章 　　泰晤士日报和每日邮报, 以及各种大报小报都不约而同地衷爱最近的一起案件。哪怕花边新闻都以刁钻清奇的角度对这出案件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三个在明面上社交关系完全没有交叉的受害人，却都因为自主服下了同一种药物死在了不同的地方。 　　现场除了一名因中毒，窒息而死的受害者, 找不到任何线索。 　　起码, 苏格兰场的警察们目前没有能找到。 　　受害者为什么会自己服下毒药，没有挣扎。又是怎么出现在他们根本不该出现的地方。没人知道。 　　说是自杀，但是没有遗书，没有征兆。说是谋杀，药物却都是受害者主动服下的。为什么？他们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且三个人的生活轨迹上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就像在大海里摸了一把水, 哪怕确信它不对, 却也无从分辨。 　　苏格兰场的警探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了几名受害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他们还没弄清楚的联系, 而且绝对是自杀，因为他们都是自己选择服下药物的。 　　但是在发布会上, 不知道怎么得到了在场所有记者联系方式的匿名存在，借助整齐划一的信息提示, 大大在苏格兰场脸上扇了一个巴掌。‘他’明确反驳了警方的观点。 　　受害人之间根本不存在联系, 而他们也绝对是被谋杀的。 　　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戏剧性的一切在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和附近的时候都有着让人趋之若鹜的神秘感，所以, 案子也发酵的越来越大。 　　而也有人为此欢欣鼓舞。 　　他就是刚刚搬进了贝克街221B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这名连环杀人犯负责将他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渲染出缤纷绚丽的色彩, 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够体会到凡人们欢渡圣诞的乐趣。 　　而这样的乐趣，在他看到上门拜访的苏格兰场警探雷斯垂德·格雷格上门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又一起案件？”高颧骨，虹膜异色, 卷毛的瘦长男人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兴奋，表现得更加得体。 　　“well，某种程度上。”雷斯垂德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麻金色头发男人。 　　“某种程度上？”夏洛克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雷斯垂德耸了下肩, “这次，没人死。并且，我们有了个嫌疑犯。” 　　夏洛克脸后仰，兴奋的神色黯淡下去，“没人死？嫌疑犯？”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和鄙夷，深恨这个素未谋面的杀人犯居然蠢得被抓住了把柄。 　　粗听上去，有些像他非常不满人没死。 　　沙发上麻金色头发的男人不自觉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神情，然后明哲保身，一言不发。 　　雷斯垂德吸了口气，像是做好了准备。 　　夏洛克笑起来，“发生了什么？什么这么特别，让你觉得棘手？” 　　“我们的嫌疑犯是乘坐飞机，昨天刚刚抵达伦敦的。”雷斯垂德挠了下自己的眉毛，“而疑犯在被我们带走问讯时指认受害人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夏洛克偏头，“恶作剧？哗众取宠？”连环的自杀杀人案太过精致，而这种嫌犯和受害人互咬实在是太差劲了。根本不像是能做出这么精巧的连环杀人案的存在。 　　“不。我们确认了案件中涉及到的药物和之前受害者服用的药物是同一种。 　　嫌犯是个出色的药剂师，非常出色。”雷斯垂德动了动下颌，将手里两份记录递了出去。 　　“受害者是一个普通的的士司机，在机场接到了嫌犯，送他去酒店的路上被用枪胁迫开去了一处废弃的居民楼。 　　在那里，嫌犯用枪逼迫他服下毒药。然后嫌犯将枪塞进了他的手里，扔在了一边。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在医院里了。”雷斯垂德简单介绍。 　　“而嫌犯，他的供词是司机将他带到了居民楼，拿出了两瓶药，一瓶有毒，一瓶无毒。两人各选一个，同时服下。他选到了无毒的，司机倒下了。 　　他救了司机。”雷斯垂德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皱了皱眉毛，“证据是枪上只有司机的指纹。” 　　夏洛克眼睛大亮，“哦，聪明！！两瓶药物——枪，啧，这太老套了。但是必须承认非常好用。哦，的士司机——他们能在闹市中狩猎猎物，并且谁都不会注意。还能找到最合适的场所进行谋杀。 　　被百分百射杀还是赌百分之五十的生还几率，所有人都知道怎么选。虽然结果可能差不多，但是，人——太棒了！” 　　他笑起来，然后无意中看到了雷斯垂德异样的表情，“……什么？”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司机非常不利。这是他的圈套，如果我们找不到更加有力的证据，我们就不得不放走他了。他会离开这个国家。” 　　夏洛克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要把他留在这个国家？” 　　“我们需要你的……魔法力量。我们不能让真正的罪犯跑掉，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还没有能够堪破的。”雷斯垂德肃着脸，“我怀疑死去的学生，出口公司董事和外交部副部长三人和这个嫌犯都属于某个组织。也许是走私，也许是贩毒，我不知道。 　　仔细想想，他们都有机会来往于国内外。也许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数，嫌犯在杀了三个人以后，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 　　夏洛克挑了下眉毛，雷斯垂德似乎有些受鼓舞，“这个嫌犯非常高傲，他根本不觉得我们能够给他定罪。 　　夏洛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该去给他一个教训。” 　　夏洛克奇怪地看着他，“哦，你想我去……” 　　“证明他有罪。”雷斯垂德义正言辞。 　　“证明受害者是杀人犯？”夏洛克和他同时说出话。 　　“什么？！”这声是沙发上的男人发出来的。在引起注意后，他迅速清咳了一声，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雷斯垂德看了眼他，然后靠近夏洛克，“你不会真的觉得嫌犯是真的受害人吧？” 　　“你们有证据。”夏洛克满脸不可思议，“药物，的士司机方便的身份，枪。一切——还需要什么？” 　　雷斯垂德叹了口气，“这个司机有个孩子，才八岁。另外，他的一生都是按部就班的。从未和人产生过冲突。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夏洛克，普通人不会轻易杀人。” 　　沙发上的男人不自觉点了点头。 　　“我的天哪……”夏洛克几乎被逗笑了，“你们这些人。你知道什么比看你不动脑子更让我为你觉得悲哀吗？” 　　“什么？”雷斯垂德皱眉。 　　“看你动脑子——”夏洛克翻了个白眼儿。 　　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办法再装聋做哑了，呃了一声，“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在生命受到威胁后还去救想杀自己的人吧？ 　　另外，他还没有报警，报警的是的士司机。也许，嫌犯就是利用这件事混淆视线。” 　　夏洛克手按太阳穴：“拜托，停下你们的推理。我要过敏了，为你们的‘机智’。”他假笑。 　　“你应该见他一面，就知道为什么了——”雷斯垂德看着夏洛克，“就算是我，拜托你。” 　　夏洛克嫌弃地别头，谜底揭开后，他就失去了兴趣。他需要下一件有意思的事来思考，打发时间。 　　他突然偏头，“杀人犯有个孩子？” 　　“……是司机，八岁了。” 　　“一生按部就班？没有任何突出的部分？” 　　“对。” 　　“——OK。”夏洛克手指支起下巴，“让我们去会会这对杀人犯和受害者。” 　　连环杀人犯都是疯子，而疯子差一线就是天才。天才都是会寂寞的。他们需要观众，需要掌声，需要聚焦的目光。 　　他不觉得会有连环杀人犯舍得将自己的成果推到别人的身上。这是玷污。 　　探长说的这两人身上确实有很大的矛盾。 　　“OK。”雷斯垂德松了口气。 　　“我不喜欢警车和警局——” 　　“他就在楼下的车里。”雷斯垂德让手下把人带上来，解释，“事实上，我们已经无法拘留他了。” 　　“需要我——”沙发上的男人指了指厨房，“给你们留点空间吗？” 　　“麻烦你了。” 　　“不用走。” 　　雷斯垂德看向夏洛克，“什么？” 　　“我需要助手，”夏洛克拽拽领子，他看向沙发上的人，“华生医生，介意吗？” 　　“……我正好没事做。”华生清咳了一声。 　　雷斯垂德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OK。” 　　厄斯没想到这辈子会以这种方式直面夏洛克·福尔摩斯，只能说世事太无常了。 　　他踏进门廊的时候，看了夏洛克一眼，又看了眼约翰·华生，慢慢扫视周围。自己搬了把椅子，找位置坐下了。 　　他现在颇有几分观光的意味。 　　要知道坐在贝克街221B房子里壁炉前的椅子上，是后世夏洛克粉丝们趋之若鹜的活动。 　　夏洛克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毛。 　　华生没想到这人进来就坐到了他的旁边，他不适的动了动腿。厄斯看到了他脚边的拐杖，抬了下眉毛。 　　雷斯垂德抱臂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瞥向夏洛克，满脸都是‘看，我说过的吧’。 　　夏洛克坐到了华生对面的沙发上。 　　“你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夏洛克偏头。 　　厄斯看向站在一边的雷斯垂德，“大概能猜出来一点。你就是探长说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你知道我？” 　　“你有个挺有意思的网页。”厄斯笑了笑。顺便还和斯特兰奇长得就跟一个人似地。 　　“我们能握手吗？”厄斯伸手。 　　夏洛克眯眼。 　　“你说这样就能说出我大半的生平。”厄斯看着夏洛克，面露好奇。 　　华生不安地在沙发里动了动，这是他最近遇到的第二个怪人了。 　　夏洛克眯眼，“我不需要握手。” 　　厄斯啊了一声，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另外，埃斯特，你也许说对了。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是你要找的杀人犯。”夏洛克看向雷斯垂德，“那个司机，他才是。” 　　雷斯垂德……“我叫雷斯垂德·格雷格。” 　　“他是个药剂师，大概刚从第三世界的某个国家过来。遇到杀人犯完全是碰巧。”夏洛克站起身，“你不能只因为他救了想杀自己的人还没报警就给他定罪。 　　所有证据都告诉了你，司机就是凶手。你却视而不见。” 　　雷斯垂德噎住。 　　厄斯笑了笑，“谢谢你相信我。” 　　雷斯垂德手环胸，“……你确定？像是飞机牌之类的，没有什么办法伪造吗？类似委托别人冒充自己类的？” 　　夏洛克……“格蕾丝，不要把你半吊子的推理能力放在无关紧要的部分。” 　　雷斯垂德还想说什么。 　　“不要——”夏洛克警告。 　　雷斯垂德挠了下自己的鼻翼，眉间聚起一个深深的沟壑。 　　“与其在这里想着怎么证明一个无辜的人有罪，你们最好是找到办法让真正的杀人犯开口。”夏洛克拽了下领口，“要么就是他太过聪明，伪造的过去全部被你们相信了。要么——他就是受人指使。” 　　“如果你们一定需要司机供认的话——他有绝症。”厄斯转头，“也许是个好的切入点。” 　　雷斯垂德一愣，“绝症？” 　　“他活不过三个月。”厄斯淡淡道，“救了他，是因为我不能见死不救。不报警是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 　　但是，很显然，司机先生并没有我认为的那么聪明。而我，也因为他错误的选择不得不留在这里。” 　　“你真的想让我相信你这些话吗？”雷斯垂德有些恼怒。 　　夏洛克不解，“他的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 　　“什么？！”雷斯垂德难以置信。前一个救人的理由还能说是医生本性作祟，后一个怎么都不太合理。 　　气氛僵硬，雷斯垂德沉默了良久，“夏洛克，你百分百确定，这个人没有嫌疑。” 　　“他是受害人。”夏洛克毫不犹豫。 　　雷斯垂德最后看了一眼厄斯，冲自己的手下道，“查，继续查司机的生平。着重查他名下的户头最近有没有大笔不明款项流通，还有那个孩子名下——” 　　“我是不是可以拿回我的东西了？”厄斯看向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示意不情不愿的手下将东西还给厄斯。 　　“谢谢。”厄斯接过两部手机和行李箱。其实，联系过大使馆，他早就可以脱离拘留。只是在雷斯垂德激将他想不想见一个一定能拆穿自己算计的人时，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他就跟了过来。 　　夏洛克看了眼他的手机，抬眼。 　　“很高兴认识你们，福尔摩斯侦探和华生医生。”厄斯笑了笑。这趟伦敦之旅算是值回票价了。 　　他低头查看手机，看到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抿了下嘴，不好—— 　　他拨回号码。 　　“医生！你现在在哪里？”罗杰斯的声音传出来，“酒店前台说你被抓了？！” 　　厄斯……“我还好。” 　　“我现在就去苏格兰场。” 　　“不，我在贝克街221B。”厄斯揉了下眉心，“只是个误会，我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真的吗？” 　　“对。” 　　“那就好。”罗杰斯松了口气。 　　“你没回去？”厄斯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冲夏洛克摆了摆手，往外走。 　　“任务结束以后，我让娜塔莎先回去了。”罗杰斯解释，“我去接你，然后一起回去吧。” 　　“好。” 　　等人走远，夏洛克转向华生，满脸兴味，“他确实是第一次来伦敦，坐警车从苏格兰场直接到这里。警车后座上都有铁制的栏杆。那，他是从哪知道我们的地址的？” 　　华生嗯了一声，“也许是探长无意中说的。” 　　“他知道我的名字不意外。但是——你还知道你的，甚至还知道你是个医生。”夏洛克微笑，“雷斯垂德也不知道。” 　　华生一悚，“那他——” 　　“不，他确实不是杀人犯。也没有撒谎。”夏洛克走到窗边，微微拨开帘子看下面，满脸探究，“只是，一个怪人。” 　　华生满脸复杂。夏洛克·福尔摩斯在说别人是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有些像小品插曲，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有他们的戏份了。 　　以及，厄斯是夏洛克的粉丝，虽然他拒不承认。 　　===================================== 第72章 　　伦敦的天气永远都是雾蒙蒙的, 潮潮的。水汽弥漫，能带走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声音。 　　厄斯站在咖啡馆的廊檐下，从街道上方看着窄长的雾蓝色天空。那样的颜色, 冰凉却不刺骨, 反而有种温柔的感觉。 　　他一时间有些着迷，剥离出去的声音重新缓慢渗透进来，是很熟悉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罗杰斯好奇地追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厄斯：“来约会吧。” 　　罗杰斯啊了一声。 　　“天气很好。”厄斯从手提包侧边摸出把伞晃了晃，“我带了伞。” 　　罗杰斯看了眼天空，嗯……天气很好……吗？不过天上哪怕下刀子，他大概也不会说不, “好。” 　　两人在伦敦玩了一周, 罗杰斯是在两天后的报纸上勉强拼凑出厄斯被卷入的事件的, 心有余悸。于是厄斯说这案子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时候，被追着唠叨了很久。 　　“我要去一趟密歇根。”厄斯在下飞机后, 对罗杰斯道，“你要和我一起吗？” 　　罗杰斯：“是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取点儿东西。” 　　罗杰斯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神盾局专用联络器, 看了下, “我猜，最近没什么需要我一定到场的任务。我陪你去吧。省的你又遇上点儿什么。” 　　厄斯点了点头, “那, 现在，我们去买假发吧。” 　　罗杰斯错愕，“假发？？？” 　　褐发褐眼, 带着黑框眼镜儿，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大学生谢尔从密歇根的银行保险柜里取出了一幅画。 　　姜红色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穿着名贵大衣，包着头巾的独居中年寡妇雪莉从新墨西哥取出了一幅画。 　　然后是拉斯维加斯, 康涅迪格，宾夕法尼亚，五个州，五个不同的身份，五个不同的户头，五幅画。 　　充当司机的罗杰斯将第五幅画小心放进后备箱，关上后备箱。扶着车尾，他看向卷发，佝偻着腰的‘米尔’：“下一个？” 　　‘米尔’缩了下肩膀，低低道，“没有了。” 　　罗杰斯……“说真的，我几乎要以为我们要把美国所有的州府都逛一遍了。” 　　‘米尔’垂着眼，一言不发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罗杰斯拍了下后备箱，随后抬头看了眼银行门口的监控器，搓了下指腹，绕去了驾驶座。 　　车开始一心一意开往特区，罗杰斯看了眼过了州境，开始慢条斯理卸妆的‘米尔’。摘掉假发，拿湿巾擦脸，从腮帮子里掏出两小团棉花，撕掉眼皮上贴的固定胶。 　　解开外套后，厄斯浅浅吐出口气。 　　‘米尔’又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那个洛厄斯。 　　罗杰斯抓着方向盘，“看你变装，看多少遍都觉得很神奇。” 　　厄斯活动了下自己的腮帮子，清清嗓子，调整声线，“这就是全部了。” 　　罗杰斯深呼吸，“很好。” 　　厄斯懒洋洋地靠到副驾座位上。 　　“……这，”罗杰斯酝酿了一会儿，拇指朝后一指，“这整件……嗯，公路旅程，是我苏醒后接触过最奇怪的事。没有之一。” 　　厄斯笑了一下。 　　从厄斯第一次换装的时候，他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之后一路干脆就没见过他露出本貌，那种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人，却比陌生人还陌生的感觉，说让他有些悚然都不为过。 　　罗杰斯看着他笑，总算找回了熟悉感。他手支到车窗边，想了一会儿，“我们这算犯法了吗？” 　　“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厄斯想了想，“毕竟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损失什么。” 　　“……”罗杰斯手抵唇，“我的天……”他笑出来，“你是个……天才。” 　　“不是疯子？” 　　“oh，please，我爱你。”罗杰斯歪头，“我的眼光一向很高。” 　　厄斯弯唇，眼底也泛上笑意。 　　“不好奇我拿的什么吗？”厄斯微微眯眼，阳光正好透过车窗进来。 　　罗杰斯：“画？” 　　“对。” 　　“你不是什么名画大盗是吧？”罗杰斯玩笑道。 　　“是我自己画的。”厄斯有些犯困。 　　“你把自己的画用五个不同的身份，存进了五个不同的保险柜？”罗杰斯挑眉。 　　“嗯。” 　　“……你比我想象地更加天才。”罗杰斯打方向盘，忍不住笑，“这是什么复活节寻找彩蛋的游戏吗？” 　　“不。”厄斯打了个呵欠，“只是以前有些不方便。” 　　罗杰斯皱了下眉毛，“你是画了什么……机密吗？” 　　“也许。”厄斯拖着腮帮子，看他，“画了对我很重要的人。” 　　不等他问，厄斯就慢慢开口，“画了我爱的存在。” 　　罗杰斯不住地扭头看他，犹豫了一下，“well……” 　　“想听故事吗？” 　　罗杰斯看着前面漫长的路，“我们还有好长的路，以及之后更长的时间。”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说不会画画，也不会弹琴。”厄斯的声音夹在引擎的声音里，若隐若现，有种奇异的悠远感。罗杰斯专心听。 　　“那时候我确实不会。”厄斯闭上眼，“我无法拿起画笔，因为一切在我眼里都变成了黑白色的。我感觉不到事物和色彩。 　　每个琴键发出的声音在我手下都会生涩，僵硬，机械而麻木。” 　　罗杰斯皱起了眉毛，心脏上浮起一层窒息感。 　　厄斯说完顿了许久，罗杰斯也没出声。 　　“既然你从托尼那里知道了一些事，那也该晓得我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厄斯慢慢开口，像将陈腐的伤口晾在了阳光下。 　　“那时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罗杰斯喉结滚了滚，捏紧方向盘，心脏上的窒息感越来越重。 　　“他曾是我的半身，是我的一切，是我最信任的存在。”厄斯慢慢道。 　　车绕进一段山道，葱郁的树木遮住了光。罗杰斯脸色不明，说不上来的滋味弥漫开来。像是酸意，又像是心疼。 　　“然后他某一天，他不见了。”厄斯睁眼，半开半阖的眼脸下眼神不明。 　　罗杰斯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嘴几次开合，最后：“一定很痛苦吧……” 　　厄斯摇了摇头，“太恨了，以至于，别的都没有太大感觉。” 　　罗杰斯眼神黯下来。 　　“我的恨延续地很久很久，久到恨意几乎要代替了他曾经的重量。”厄斯目视前方，“听上去是不是不可理喻。” 　　罗杰斯捏了捏方向盘，“……我不觉得。” 　　“不觉得什么？”厄斯偏头。 　　“我不觉得你不可理喻，也不觉得你是真的憎恨。”罗杰斯舔了下唇瓣，要出口的话过于酸涩，“你只是太在乎他了。” 　　厄斯眨巴了下眼睛。 　　“你无法接受他的离开，你太难过了。难过到失去了判断。”罗杰斯干咽了一下，“……他很幸运。” 　　厄斯没忍住笑了一下，“幸运？”他的信任和在乎是建立在曾经的史蒂夫是个只有自己才能接触的存在上的。那样的心思细思其实是卑劣的。 　　一旦失控，他就爆发了非常阴暗的心思。加入九头蛇，未尝不是为了报复。 　　“对。”罗杰斯声音坚定，“我也很幸运。” 　　厄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他幸运是因为即使消失了，也还有个人将他深深刻在了骨子里。”说着，罗杰斯脸上真的露出一丝羡慕，“而我的幸运是，他消失了。” 　　厄斯一怔。 　　“他不消失，我是绝没有机会靠近你的。”罗杰斯咧了下嘴，“他不消失，我就真的……除了放弃，别无他法了。” 　　厄斯看着他的侧脸，“嗯……是吗？” 　　“当然。”压抑了没多久的罗杰斯又重新焕发出生机，“对你来说是一个灾难，对我，却是最幸运的。” 　　厄斯挑了下眉毛，“你倒是敢说。这么说，就不怕我因为这个恨你吗？我的恨意通常都莫名其妙。” 　　“我承包了你的爱，如果还能承包你的恨，是我无上的荣幸。”罗杰斯认真道。 　　厄斯嗤笑了一声，“你很自信啊。” 　　“你给的。”罗杰斯心里其实是忐忑的，但是厄斯的反应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厄斯慢慢拖长声音嗯了一声，只是笑，“当时因为不想被找到，所以就变装了。本来是不打算再把画拿回来的。” 　　应该是想起了从前，厄斯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罗杰斯偷瞄他的脸色，一时酸一时又甜。 　　不管是谁，不管之前厄斯和他之间有什么瓜葛，反正……反正自己已经占住位置了。不能让，怎么都不能让。 　　纠结过后，他心里又难免升上一些异样的感觉，“那，你带我来把画都取出来是？” 　　厄斯手托腮帮子，“我想办个画展。” 　　“画展？”罗杰斯眼睛亮了亮。他能对自己说出来，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 　　“就是不知道我现在还可不可以画画。”厄斯浅吸口气，“只有五幅可办不起来。” 　　罗杰斯莫名被一种隐秘的欣喜击中了。他心里涌上一个想法，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想法，“……是……”他踌躇不定。 　　“想重新画画是因为我吗？”罗杰斯小心问，耳朵红了。 　　厄斯偏头，沉默了足够让罗杰斯心慌意乱的一段时间，“是哦。” 　　罗杰斯……稳住。要稳住。要稳住！！！ 　　就在车里气氛变得稠厚起来的时候，一阵铃声冲散了这样异样的气氛。 　　罗杰斯涣散的精神被扎了一下，迅速回笼，收敛。 　　厄斯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未知的来电显示，接起，“喂——” 　　声音是经过处理的，格外的尖利扭曲，“医生，你最近太过放松了。” 　　厄斯嗯了一声，“但是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对面沉默下来。 　　“我已经拿到了。”厄斯浅笑，“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等着。”话筒里的人声音诡秘，像是笑声，扭曲后却有种阴森的感觉。 　　“嗯。” 　　厄斯放下手机：“想学变装的技巧吗？” 　　罗杰斯啊了一声。 　　“我可以教你。” 　　罗杰斯看了眼自己，“我能行吗？” 　　“就先从改变性别开始吧。”厄斯似笑非笑。 　　罗杰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开始挣扎着日更了【啊，赐我力量吧【评论就是我的力量【求宠爱！ 　　===================================== 第73章 　　阳光斜斜撒进屋内, 戚风蛋糕一样的黄。 　　罗杰斯坐在沙发上，手伸向前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忍着舔自己嘴的冲动。厄斯在他下唇上画了一道偏橘的红, “抿一下。” 　　罗杰斯抿嘴, 砸吧砸吧，“玫瑰味儿。” 　　“喜欢吗？” 　　“……太香了。” 　　厄斯笑了一下，用指腹去摩挲那红色，晕染。 　　罗杰斯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手一紧，亲了一口。 　　厄斯嘶了一声, 偏了下头, 只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红。那唇痕形状不如本体完满, 好看。 　　罗杰斯笑了两声。 　　厄斯拍了几下他的肩，“认真点儿。” 　　罗杰斯看他放下了唇膏, 又去拿长长短短，看上去高不可攀的刷子们。很显然, 他把厄斯玩笑一样的提议当成了私密的情趣, 但是厄斯是认真的。 　　这问题就有点儿大。 　　“真的需要这么多东西吗？”罗杰斯伸手去拨那些东西。 　　“不然你以为变装这么容易吗？”厄斯拿过眼影刷，晃了晃。 　　罗杰斯看了眼他, 依旧放不下自己玩闹的心思, “我感觉我的脸就跟画布似地。” 　　“当然。”厄斯抬了下眉毛，“变装是一种艺术。” 　　已经被逼着老老实实坐了快半个小时的男人觉得再这么涂涂抹抹下去，就要失去男子气概了, 挺胸，胸大肌在家居服上绷出线条，“我不觉得你能把我变成一个正常的女人。” 　　厄斯垂着的眼睫上跳，从下方的角度和罗杰斯对视了一会儿。罗杰斯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怀疑他的技术, 但还是没忍住动手动脚，动嘴。 　　一吻后，他抱紧人，喟叹：“你离我太近了。” 　　厄斯几次被他打断，扔开刷子，从他腿上爬走。罗杰斯顺从地松手，咧嘴笑，以为他放弃了。 　　但是厄斯很快又戴着口罩回头了，甚至还穿上了一件白色大褂子。 　　罗杰斯……完，真的是认真要把自己扮成个女人吗？？ 　　厄斯用自己在手术台边的冷淡无情的姿态低头看他，“你再打断我？” 　　罗杰斯干咽了一下，他不敢说，厄斯这身装扮隔远点儿都让他要患上多动症了。他敢说，厄斯再往自己腿上爬，他就得把人抱去房间的床上。 　　罗杰斯捏了下自己的鼻翼，在沙发上挪了几下。厄斯只是不重欲，不是什么都不懂。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 　　拽了拽身上的白大褂，厄斯从口罩上方看罗杰斯。 　　罗杰斯笑了一下，带着讨好的意思。 　　厄斯浅浅叹了口气。 　　罗杰斯拨旁边拉过来的小几上一堆‘设备’，挠了挠头，“嗯，我不捣乱了。我老实学。” 　　厄斯踩着柔软的绒拖鞋走近，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罗杰斯没来由地往沙发后靠了靠，心跳开始提速，脑子逐渐开始生理性下移。 　　他不自在地叠起腿。他的自制力绝对是他引以为傲的，但是这不意味着它真的能够持续不断地保持紧绷。 　　“我……”罗杰斯措辞，发出声音后，为里面的干涩和沙哑红了脸。 　　厄斯拿脚踢了下他的小腿。罗杰斯嘶了一声，可怜兮兮，“厄斯……” 　　厄斯的角度，就算罗杰斯想掩盖，他的状况还是一览无遗的。他也不动，只是站着看，居高临下地欣赏罗杰斯现在的神情。 　　耳朵红的，脸也是红的，眼神躲闪却又亮的吓人，局促不安却又透着股压抑住的危险。 　　像一个套着软绵绵娃娃皮的野兽。明明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却偏偏做出一副绵软的样子。但是，獠牙却是藏不住的。 　　厄斯眨巴着眼睛，欣赏。 　　罗杰斯不上不下地吊着，呼吸渐渐粗重。 　　都没注意时间，所以也就不在意是过了一秒还是过了一辈子了。罗杰斯猝然伸手把站着看戏的人狠狠拽下，恼羞成怒地吻住，揉着。 　　口罩被扯掉，整整齐齐的白大褂很快就不成样子了。厄斯抱着他的头，手揉着他的后颈，在分神喘匀气的时候笑了几声。 　　罗杰斯脑子一热，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屁股上，质问，“怎么这么坏心？嗯？” 　　厄斯看他的眼神奇异，手慢慢磨他的下巴，“你不知道？” 　　罗杰斯咬牙，愈发压不住自己窜起的火，眼睛忍得泛出一线红。 　　“床头柜里有准备好的东西。”厄斯窝在他笼罩下来的阴影里，没忍住笑。 　　罗杰斯炸了，把人一提溜，提着就去了房间。 　　厄斯很快为自己理所当然的轻慢付出了代价，被逼出眼泪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那瞬间的失重和不安，让他拽紧了唯一的依靠，低喊，“史蒂夫……” 　　“我在。”罗杰斯搂紧他，用能勒痛人的力道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唇安抚地落在他的眼上，鼻子上，嘴上，厄斯微喘气，慢慢放松自己的神经。 　　他从不知道这种事幸福到让人眩晕，会弥留下来的也不仅仅是空洞。 　　极漫长的一波纠缠未歇，罗杰斯看着厄斯身上各处染上的口红，摸了下自己的嘴，“玫瑰味儿的……”他哑着声音在身下人的耳边嘀咕。 　　厄斯失神着，还没回来。 　　罗杰斯啄他的嘴，乘人之危，要占够便宜。 　　厄斯飘在上空的魂慢慢沉回床上，气味和温度都太明显，他蹙了下眉毛。 　　罗杰斯掐他的腰，“还好吗？” 　　厄斯睨了他一眼，在罗杰斯开始发慌的时候，手指抠上他刚刚咬出来的齿痕上，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再来。” 　　罗杰斯……厄斯这股冷淡的劲儿真的就让他要疯了，恨不得捞着他一块烧死。 　　他以后都不能直视他的冷淡，白大褂和口罩了。 　　食髓知味，又像是要弥补错过的无数次，他们直接跳过了午饭和晚饭，华灯初上，室内一片昏暗，罗杰斯才堪堪停了下来。 　　已经是一片乱七八糟了。 　　罗杰斯把自己身上扒着的人温柔而坚定地撕下去，“不可以。” 　　厄斯撩了下眼皮。 　　罗杰斯心脏狠狠一撞，低头去吻他，“你饿了。” 　　厄斯只剩力气动自己的手指头了，其余都不想动。两根，一根地在罗杰斯的皮肉上抠。 　　罗杰斯压住他的手，“不行。” 　　厄斯咂嘴，放下手，“好吧。” 　　罗杰斯没忍住咬了他一口，“你真是……”明明是个冰块，却又火一样烧着。理智的疯子。 　　他爬起来，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住快睁不开眼的人，防止自己做错事。 　　厄斯在不太舒服的环境里半睡半醒，终于能穿回裤子的人端着吃的转回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厄斯眼皮子都不想掀了，张嘴。 　　罗杰斯脸皱成一团，慢慢给他喂吃的，并暗自警醒自己绝对不可以再顺着他的意思胡闹了。这人表面看着让人信服，其实一点儿都不靠谱。 　　喂饱人，罗杰斯又把人搬进浴室，在浴室的灯光下，再次开始反省自己。 　　他轻手轻脚的，一辈子的柔情都放进去了，于是厄斯成功睡着了。 　　罗杰斯换了床单被套，再把人塞进去，都没惊动他。 　　拎起地上的衣服，罗杰斯转着左右看了看，捏了捏鼻子。洗着衣服，他开始收拾自己。在看到镜子的时候，手一抖，牙刷险些捅进鼻孔里。 　　镜子里雌雄莫辨的美人散发着异样的氛围，罗杰斯额角抽了一下。他就顶着这张脸睡了厄斯一天？？ 　　牙也不刷了，他俯身使劲儿搓自己的脸，再抬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罗杰斯……洗不掉。他难得慌了一下。 　　冷静后，他走出去，翻了一会儿才翻到扔到地毯下面的手机。板着脸查了一会儿，罗杰斯去拨厄斯搬出来的一堆东西。 　　一个一个查，在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加持下，他迅速知道了什么叫眼影，什么叫遮瑕，什么叫高光。 　　还顺便复习了一下厄斯给他上妆的步骤，新的知识直堵到嗓子眼儿，几乎要从嘴里喷出来。 　　罗杰斯板着脸，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卸妆油，把自己的脸弄清爽了。看着镜子里的人，他呼出口气，微微眯眼。 　　擦擦手，他扔开手里的毛巾，站远点儿，看正面看背面，确定自己还是个男人，才转回了卧室。 　　房间里没开灯，罗杰斯摸黑爬上床，适应了黑暗后，看着睡得安静的洛厄斯，没好气地咬了他一口。 　　也不提醒他，实在是太坏心了。 　　人拱了两下，把脸塞进了枕头里。罗杰斯躺下去，把他脸从枕头里挖出来，贴到自己颈侧。 　　睡不着。罗杰斯憋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一口，闭眼继续睡。 　　过了许久，他霍地睁眼，抱着人。睡不着。 　　他往下蹭蹭，长久看着睡觉的人。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一整晚都睡不着的时候，下个一睁眼，就看到了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 　　这几天天气都是极为应景的好啊。 　　旁边呼吸平稳，罗杰斯在心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躺着，嘴角不自觉地勾着。 　　相比较罗杰斯像是吃了人鱼肉，要长生不死的谜之安逸，厄斯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哪儿哪儿都不痛快。 　　后遗症太重了。不动还好，一动，那些经不起折腾的肌肉都开始哀嚎，苍老的抱怨，嘀咕，拒不配合。 　　“醒了？”罗杰斯手在被子里缠过去，黏糊糊。 　　厄斯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 　　“怎么了？”罗杰斯支起胳膊。 　　“伤了。”厄斯吐出句子。 　　罗杰斯没忍住头坑进他的颈侧嗤嗤笑出声，运了几次气才把笑意掩下去。 　　厄斯幽幽总结，“不能太贪心。” 　　罗杰斯笑够了，手开始捏他的腰，胳膊腿。 　　厄斯难受地紧紧皱眉。 　　罗杰斯说：“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厄斯哼哼唧唧，半睁眼看着他满脸的心疼。 　　看了一会儿，捏了一会儿，罗杰斯谨慎地拉开距离，手也缩了回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要吃点儿什么嘛？” 　　厄斯看着他的脸，“你会卸妆了。” 　　说到这个，罗杰斯就开始一言难尽，“你怎么把我画的……那么……” 　　“美？”厄斯弯起眉眼。 　　罗杰斯没好气地掐了一把他的腰，低头哼，“你喜欢……我那样？” 　　厄斯没反应过来，被连掐了好几把，腰腹酸胀。又难受，却又爽。酸爽后反应过来，他陈述事实：“都是你。”计较什么？ 　　罗杰斯看他。 　　“我喜欢你那样，也喜欢你这样，也喜欢你弄我的样儿。”厄斯抬手磨他的下巴。 　　罗杰斯蹭地从床上弹起来，几步走远，“我弄早饭去。” 　　厄斯拉高被子，裹了满身，想滚几圈，然后就因为浑身酸痛停止了动作。 　　他咂嘴。这活动是爽，就是伤身。要徐徐图之啊……不过计划是这么计划的，之后能及时喊停地都是罗杰斯就对了。 　　“连歇了这么久，骨头痒不痒？”又和罗杰斯搭档的娜塔莎手支在车窗边，笑眯眯。 　　罗杰斯侧了下头，笑了下，没说话。 　　娜塔莎轻疑了一声，“队长？” 　　“怎么？”罗杰斯拉过安全带，垂头查看任务简报。 　　“你——”娜塔莎拖长声音，随后手握方向盘，笃定：“你和医生睡了。” 　　罗杰斯手顿了下，“很惊讶？” 　　娜塔莎哇哦了一声，“处男破处后果然不一样了。” 　　罗杰斯闭了闭眼睛，把话题带向任务，“海盗？” 　　“啊，对。营救任务。我们有人在那船上。”娜塔莎不再揶揄他。 　　“嗯。”罗杰斯确定任务不是太难，“上次我们拿到的情报好像没有个什么后续出来。” 　　“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娜塔莎耸肩。 　　罗杰斯点了点头。他关心后续只是因为厄斯也在里面掺和了一点儿。 　　“所以，怎么样？”娜塔莎问。 　　“嗯？什么？” 　　娜塔莎给了他一个眼神。 　　罗杰斯……“well，棒极了。” 　　娜塔莎噫了一声，然后笑地不行。罗杰斯想了一会儿厄斯，笑得温柔。 　　厄斯把罗杰斯的血样送到研究所后，交代了大致的研究方向后，就放手了实验。 　　他早退回了家，搬出了杂物间里的画架，坐在画架前，思索着。 　　微微扯开衣领，厄斯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抬手开始在画架上起型。 　　那是往上的奇异视角，视线或者说画框里横卧着一个健壮的身体。欲念缠绕在静态的画面里，一下下都是克制又外放的爱意。 　　厄斯额角出汗，又喝了口水，停了半晌才继续。 　　一幅画断断续续，直画到凌晨，厄斯才堪堪停笔。还没好。 　　他看着画，牙齿磨了下唇瓣，骨子里泛出些燥意。 　　扯过白布蒙上画架，厄斯起身去冰箱里找酒。冰凉的酒液滑进身体里，带来几丝凉意。他撑手看着窗外斑斑驳驳的灯光。 　　某个瞬间，他手一顿，看向对面的大楼。 　　有什么亮光一闪而逝，厄斯微微眯眼。放下酒杯，他直直看着对面，与什么对峙着。 　　手机铃声响起，厄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你可以信任吗？”变声器的声音这次深沉地厉害。 　　“我一直在按要求行事。长期提供不合规矩的药物，培养合用的人才，”厄斯抿了口酒，“甚至是拿到钢铁侠的反应堆，制定权杖的生物实验计划，获取美国队长的血样，取得复仇者联盟的信任……如果你说我的任务完成的不够好，我是要提出申诉的。” 　　“我不记得你的任务包括和美国队长上、床。” 　　不知道是不是厄斯的错觉，他居然从扭曲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郁怒。 　　看着对面，厄斯举着杯子遥遥敬了一下，无声道，cheers—— 　　“我不记得我们有不能和别人上、床的规矩，要学会享受生活。”厄斯弯唇，“我可没有背叛。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对面电流声滋滋响，沉默了好一会儿。厄斯伸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洞察计划实行在即，皮尔斯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造成计划偏差。即使想杀了自己，也绝对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尤其是自己和美国队长关系匪浅的时候，毕竟…… 　　那个单兵实力强大，从战火里走出来的英雄比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乖巧’要远远让人忌惮。尤其是吃过他亏的九头蛇，投鼠忌器是必然。 　　撕破脸也不会是现在。 　　对面安静了许久，咔擦一声挂断了。厄斯感觉对面盯着自己的人撤了下去，抿了口酒。 　　大概现在真不是想着要和罗杰斯睡觉，一直睡觉的时候。厄斯咂咂嘴，得想办法，把人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罗杰斯：……厄斯画我黄图【娇羞.jpg 　　—— 　　发出咕咕咕咕的长鸣，开盘这次我能坚持多久【不要脸 　　我是个渣，我给不了你们承诺【抹脸【给我力量啊啊啊啊啊—— 　　日更，周更，月更……唉，我好难。我想完结了，啊啊啊，要完结啊啊啊啊啊啊！！！！！【已疯【谢邀【邀就是已经进了精神病院 　　==================================== 第74章 　　罗杰斯这次出任务没耽误太久, 回来的时候是下午。 　　厄斯照常早退，反正他上面也没有上司。回来时迎接他的是名为史蒂夫·罗杰斯的一个大狗抱抱，散发着求撸毛, 求拍拍摸摸的意味。 　　洛厄斯仰着头, 下巴卡他肩膀上，拍拍他的背：“怎么了？” 　　罗杰斯吐出口气：“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洛厄斯……“会上网查资料的人怎么就跟不上时代了？” 　　罗杰斯身体一僵，“你看到了？” 　　“下次记得清理浏览记录。”他的电脑都被罗杰斯搜索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给带偏了气质。 　　罗杰斯捏了捏鼻翼。 　　“我是不介意你旺盛的好奇心，但你还是离网络远点儿好。”洛厄斯三言两语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推开他。 　　大狗罗杰斯绕着洛厄斯转圈圈, 吃完晚饭, 出去散步, 突兀道，“你觉得我退役怎么样？” 　　洛厄斯嗯了一声, “你想退役？” 　　罗杰斯手插进衣兜里，耸了下肩：“现在也不需要战斗了么……”如果按照今天弗瑞说的, 洞察计划启动的话, 他的存在都算得上是障碍了。 　　“随你。”厄斯没有太多反应。 　　罗杰斯卡壳，“你不劝我？” 　　“劝你做什么。”厄斯奇怪地看他一眼, 抬手拍了拍他的心口, “你以为你退役了就不会打击犯罪，日常出去做好事了？” 　　罗杰斯…… 　　厄斯嗤嗤笑了两声，“你相信我都不相信。” 　　罗杰斯把人拖进怀里揉了一通, “没心没肺。” 　　厄斯懒洋洋地倚着他，“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一直不是个踏实的人。” 　　罗杰斯亲了一下他的发顶。厄斯说的没错，不论在不在这个位置上，他不知道还好, 知道了不平的事，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退役不退役什么的……真心没什么差别。 　　与神盾局理念不合导致他产生的消极情绪轻易散开，他抱着人晃了晃，“厄斯，有你真好。” 　　厄斯敷衍地回抱了一下。腻腻歪歪的，啧。 　　罗杰斯想着，神盾局决定启用洞察计划，是上层的决定，不是他的。就算是看不惯，明面上他也不能做什么。做好自己能做好的部分就好了。 　　他不爽那个计划。直觉告诉他，那个计划存在着很大的不妥，但是他还没想明白是什么。 　　他需要好好查查。 　　同一时间，和罗杰斯产生观念分歧的弗瑞也在一定程度上为罗杰斯的观念动摇了。但让他动摇更多的原因是从海盗手上回收的程序被加密了。 　　这本来是将要借由卫星舰发射到卫星上，应用在洞察计划中的目标锁定程序。但是回收的这份程序他居然无权查看。他作为洞察计划的负责人无权查看应用在计划里的关键程序，这件事透着诡异和异样。 　　他习惯了将一个任务分成不同的等级，保证没有人知道这个任务的全貌。发现自己也没有权限知道某个机密的时候，他体会到了罗杰斯被自己隐瞒的憋屈。 　　漫长的特工生涯让这位顶级特工心底产生了奇怪地直觉，收好收缴的程序，他没有第一时间继续计划。 　　他去找皮尔斯。洞察计划他们筹措了多年，也不怕耽误一会半会儿，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皮尔斯是他多年的好友，在听到了他的担忧后，很痛快地答应了去和上层斡旋，推迟计划的实行。 　　“拜托你了。”弗瑞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大事。”皮尔斯失笑，拍了拍他的胳膊。 　　等人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皮尔斯笑容收敛起来，眼神里划过一丝阴狠。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没想到会因为一群海盗惊动了他们。 　　已经察觉到异样的尼克·弗瑞不能留了。 　　还有那个洛厄斯…… 　　皮尔斯坐到办公桌后面。他加入九头蛇才几年，就爬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年轻人，锐意进取。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一开始还是很欣赏这个不动声色的狠角色的。但是，咬人的狗确实不会叫，一个不防居然被他咬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一个根基不稳的小子居然想要动摇他的地位，不自量力。他后仰到椅背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 　　他莫不是当自己真的不知道他想要取代自己在九头蛇里的位置。自作聪明。 　　不禁念叨的厄斯鼻子发痒，揉了揉，硬是忍住了一个喷嚏。这种完全不受控制的生理行为细想让他极为不痛快。 　　他这些不合时宜并且异常的喜恶曾经被评价为对‘正事’来说是极不稳定的变数。但是，很显然，做出这些评价的人只是不喜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子爬到头上而已。 　　他一向不理解为什么总是有人认为自己总是高傲狂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明明他就是小心谨慎，绝对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喜欢什么都有万全的准备和备用计划。 　　手机响了一下，然后迅速安静下去。厄斯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停下手里的动作，半倚到了实验室的台面上，把玩着手机。 　　打电话的人没有再拨过来，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厄斯收起手机。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打电话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带上打开的车门，他转向往那边走。 　　那人本来站着没动，等厄斯走到一个距离却一个转身，消失在了一个光圈里。 　　厄斯停下脚步。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厄斯回头看到了罗杰斯，“你怎么来了？” 　　“我没什么事做，就想着来接你下班。”罗杰斯手插兜，往他刚刚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有什么？” 　　厄斯嗯了一声，“看到了一个熟人。” 　　罗杰斯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一片开阔，要是个人肯定能看见。他没深思。 　　厄斯也没解释，把车钥匙扔给罗杰斯，“今天出去吃饭吧。” 　　“想吃什么？” 　　“高级点儿的好了。”厄斯莫名想起了一款男士香水的气味，他偏头看旁边的人。罗杰斯身上永远都是干净的香皂味儿，除了他堪称花哨的战斗服，他其余所有的衣服都偏休闲。 　　他以前出席正式的场合都是直接一身军装，干净，利索，又完全不出错。忠诚，朴实，又单纯。 　　把他带进自己曾经那纷繁，华丽的名利场会产生什么反应？厄斯似笑非笑。 　　“怎么？”罗杰斯跟着他的视线审视自己。 　　厄斯拍了拍他的心口，“情人节快到了。” 　　“有什么计划？”罗杰斯咧嘴。 　　“只是一个想法。”厄斯手扯了下他的领口。 　　罗杰斯被迫低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手顺势挂在他臀腰接线处，往上往下都是暧昧的信号。厄斯微微眯眼，又松开了他。罗杰斯满脑门问号。 　　回家的时候，两人都因为那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的公寓里传出来的隐隐音乐声停住了脚。 　　罗杰斯皱起眉毛。厄斯摸了下，确定自己戒环没带在身上。嘶了一声，他知道最近罗杰斯就会被皮尔斯盯上，但是没有太在意。果然是美色误人吗？ 　　厄斯抬了下下巴，罗杰斯拉着他的胳膊把人带进了屋里，“锁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妄动。”他亲了下厄斯的额头。 　　厄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保护好自己。”说完，他就拎起放在书房里的圆盾，通过两个公寓间相隔不远的阳台爬到了对面。 　　厄斯在他走后，就转去卧室找戒环。他跟着古一吃了一堆苦，法师的技能却统统用来保命了。总觉得有些…… 　　拉开柜门的时候，他动作僵住：“我可以转身吗？”背后没动静，厄斯举着双手，慢动作转身。 　　带着口镣，半长发，辨不清相貌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冰冷，像柄没上保险的枪，随时都准备取人性命。 　　包子来了，在星星不在的时候。这情况就有点儿棘手。 　　厄斯抿了下嘴。皮尔斯居然这么快就要和自己撕破脸吗？他就不担心自己的计划节外生枝？短短几秒，他心思绕了无数个弯，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皮尔斯会现在就要弄死自己。 　　僵持了一会儿，厄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巴基现在就是被洗脑的状态，他就是皮尔斯手里最好的一柄枪，指哪儿打哪儿。 　　如果皮尔斯命令他杀了自己，那么自己根本就没机会和他保持这种僵持状态。 　　厄斯想到了一种可能，缓慢放下了自己的手，“你是自己来见我的。” 　　对面一言不发，只有眼神闪了下。 　　厄斯看着他，微微眯眼，“你想要什么？”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松开滑入掌心的手术刀，“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对面突然发难，厄斯瞳孔一缩，颈侧剧痛，下个瞬间他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把人敲晕过去，气质森寒的人垂首看了倒下的人一眼，抬脚轻轻拨了下他，走进了厨房。 　　他找到了冰箱，看了眼里面排列整齐的酒瓶，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杯子。浅浅倒了个底后，他端着杯子站到了上次看到这个目标站的位置。 　　他奉命监视目标，就呆在对面的大楼上。他似有什么不解般，皱起了眉毛。用完好的手端起杯子，举起，低低道，“……cheers？” 　　保持那个姿势呆了一会儿，他放下杯子，眉头紧锁。 　　他眼神里滑过什么，随后又一片冰冷。他提枪，机括声响起，走出去的时候又是一片冰冷。 　　厄斯趴在地上，等屋里彻底没有动静后才睁开了眼睛。他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颈侧。 　　明明不需要那么大的力气就能让人晕厥的部位也用这么大力气击打，真是……厄斯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颈外侧，脸皴一团。 　　外面枪声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厄斯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对面的门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差一寸就要倒下来。他微微皱眉。然后就是破窗的声音，他眯起眼睛。 　　开门直接走出去，一脚踹开门。正按着弗瑞流血不止伤口的罗杰斯愣了一下，反射性藏起了手里的U盘。 　　洛厄斯权当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卷起袖子，“去追。” 　　罗杰斯抿了下嘴，从窗子追了出去。 　　洛厄斯大致扫了眼弗瑞身上的伤，和他渐渐涣散的眼神对上。他偏了下头，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弗瑞也没有力气想太多了，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那杀手还是从罗杰斯手里跑了，罗杰斯担心自己再跑远，留在原地的两人会有危险，权衡下，迅速回头了。 　　路上，他掏出兜里的U盘看了眼。弗瑞告诉他谁都不能相信。他抿了下嘴。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做特工。 　　藏好东西，他往回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 　　================================== 第75章 　　弗瑞的伤势太重了, 救不回来的。 　　这通知会伤了很多人的心。 　　厄斯看着手术台上的人，看了眼心电图，又和旁边的医生交换了下眼神。 　　他抬眼看向开放式的玻璃外, 和罗杰斯对视了一眼。外面的男人手不自觉从兜里拿出来, 轻按在了玻璃上，眼睛里有着岌岌可危的亮光。 　　厄斯移开和他对视的视线，放下了手里的手术刀，退开一步。有护士走上前，将白布拉过了弗瑞的脸。 　　如果自己继续‘救治’他，那背着自己注射下去造成假死现象的河豚毒素可能真的会要了这个老家伙的命。 　　罗杰斯眼睛里的火瞬间沉了下去, 换了另外一种异样的冷光在闪烁。他周身气压很低。虽然他和弗瑞有很多观念都不合, 但他们毕竟是战友, 同伴。重要的同伴在自己面前被杀死，这样的噩耗怎么不让他低落。 　　而弗瑞托付给他的秘密, 这不得已，必须独自背负的重担也让他进退两难。 　　弗瑞已经为此死去了, 他必须更加谨慎, 更加小心。 　　厄斯在隔间脱下手术服的时候，有人走到他旁边问了一句：“死了” 　　“死了。”厄斯瞥了那看不清容貌的人一眼。 　　“做的不错。”那人低低道。 　　厄斯扯了下嘴角, 转身离开。 　　等他转身离开, 那人拿出兜里的录音笔，按了一下——‘死了？’‘死了。’‘做的不错。’ 　　再次放了一遍，虽然没有得到更确切的回应, 这样应该也够了。那人放下录音笔，走出去的时候看了眼走到罗杰斯身边的厄斯，藏在口罩下的嘴诡异地弯了弯。 　　一个晃眼，他就着一身再常见不过的护士服消失在了人群里。 　　“我很抱歉。”厄斯摘下口罩, 手插兜。 　　接到消息过来的希尔和娜塔莎眼睛都红了，罗杰斯一言不发。 　　罗杰斯看着厄斯，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 　　“队长——”陆续有汇聚到医院的特工出现，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喊了一声，“我们需要你回局里一趟。” 　　罗杰斯回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弗瑞的话又开始在他的脑子里转——‘不要相信任何人’。心思电转，他有了决定，开口：“就来。” 　　通知他的人看了他一眼，倒退几步，转身离开了，好像是完全不在乎他会不会跟上来。 　　罗杰斯走到厄斯旁边，抬手拉过他的胳膊，亲了亲他的脸侧，“不要担心。” 　　厄斯嗯了一声。 　　罗杰斯扯了下嘴角，深深看了眼厄斯，“等我回来。” 　　厄斯抬了抬下巴，没说什么。 　　目送他离开，厄斯手插兜站着。希尔留在医院处理弗瑞的事。厄斯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道目光，他看向视线的主人，是娜塔莎。 　　他走过去：“你还好吗？” 　　娜塔莎深吸口气，“还好。” 　　厄斯站到她旁边，“这事太突然了。他也会遇到这样的危险吗？” 　　娜塔莎安慰他，“队长很强，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厄斯轻轻嗯了一声。 　　厄斯没和娜塔莎说几句话就离开了，开车离开医院后，不出意外地在车库里被拦住了。 　　满脸冷酷的巴基杵在他车前。 　　厄斯捏了捏方向盘，站下来的时候满脸阴沉，“我没拿到东西。” 　　巴基平静地看着他。 　　厄斯掐了下自己的眉心，眼神里有一丝阴狠，“很显然，我没有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巴基依旧一言不发。 　　厄斯抿唇，“我觉得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他直视巴基，“在医院里他是故意那么做的，但是他真的没有交给我任何东西。” 　　巴基走近。 　　厄斯脸上涌上一丝暴躁，“我说了，我什么都没拿到。该死的。你们能不能动动你们的脑子，急着内讧，你们不如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拿到了程序！” 　　“你之前装晕。”巴基道。 　　厄斯……“那又如何。” 　　“这次你没有机会了。”巴基微微眯眼，欺身上前。 　　厄斯嘴角抽了一下，在再次躲过去，还是将计就计之间犹豫了一下，硬生生扛住了他的攻击。 　　这次是真的被打晕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厄斯揉着自己被二次伤害的脖子，脸黑了黑。 　　詹姆斯·巴恩斯，如果他不是罗杰斯的挚友，曾经救过罗杰斯；如果他不是被洗脑了……他运了几次气，突然意识到自己呆的地方不太对。 　　他既没有被扔在车库，也没有被带回家。 　　这里是……纽约圣殿？？斯特兰奇？ 　　“看来，你又惹上大麻烦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厄斯猝然转头，然后捂住脖子，龇牙咧嘴。 　　穿着红色法袍的人扔给他一瓶喷雾，洛厄斯抬手接过，摩挲了一下，“你救了我？” 　　“我不会用这么严重的字眼。很显然，没有我，你也死不掉。顶多在车库里躺到感冒发烧。”斯特兰奇站的不远不近。眼神不是从前的疏离里藏着亲近，也不是上次他们见面时嫌恶里透着被背叛的郁怒。更平静，只是交错在那奇特颜色的虹膜里依旧有着看不清的情绪。 　　“那可不一定，我躺在那儿万一有人不长眼从我身上压过去呢。”厄斯往自己脖子里喷了几下药剂，狠心下大力气往下揉，眉头紧锁。 　　“你不适合掺和进这些事的。”斯特兰奇看着他的动作，手动了动，终归没有上前帮忙。 　　“没人是活该掺和进来的。”厄斯淡淡道。 　　斯特兰奇嗤了一声。 　　“你看上去不错。”厄斯把自己一边脖子揉到失去了大半知觉，打量他。 　　斯特兰奇抬了下眉毛，“我从头到尾都被设计了，你说不错？” 　　厄斯偏头，“古一也算计了我。” 　　斯特兰奇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和我说了。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厄斯抬了下眉毛，“我原谅你了。” 　　斯特兰奇……“疯子。” 　　厄斯蹙眉，“过分了。” 　　斯特兰奇又不说话了。 　　说真的，厄斯还不太习惯他的沉默和温和。虽然看到他能从之前的灾难里回神很高兴，一时间却也找不到什么话要和他说。 　　僵了一会儿，厄斯开口：“我该回去了。”罗杰斯如果从神盾局脱身一定会想办法联系自己。 　　“我错了。”斯特兰奇开口。 　　厄斯看他。 　　“我说你致爱丽丝这辈子都弹不出来，但你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听众而已。”斯特兰奇扯了扯嘴角，那笑近乎于苦。 　　厄斯抿了下嘴。 　　“好像一开始，我就没有机会。”斯特兰奇视线望向空荡荡的远处，“后来可能有，只是我没有能抓住。” 　　厄斯站起身，“我没有好朋友。你是唯一一个。误会解开，我们还可以是。” 　　斯特兰奇嗤笑了一声，“我以前以为你是没有那个心，现在我知道你只是单纯的残酷了。” 　　“斯特兰奇，你知道我们不合适。”厄斯无奈，“没有好结果的。” 　　斯特兰奇直直看着他，“即使我不再误会你，绝对相信你。也能放下骄傲和自尊追逐你，也不会有好结果吗？” 　　“你知道那不可能。”厄斯看着他，“你一直是骄傲的，即使曾经低着头，也是骄傲的。另外，你来晚了太多。”足晚了两百多年。 　　斯特兰奇脸上露出一丝不快，摆手，“走吧走吧——不想看见你。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是朋友。” 　　厄斯没忍住咧了下嘴。 　　“笑什么？”斯特兰奇没好气道。 　　“我曾经也跟别人说过，我和你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厄斯笑容柔和。 　　斯特兰奇脸刷地就黑了，虽然没有直说，他也能猜到厄斯嘴里的那个人是谁。他在身边画了个圈，“快滚出我的视线！” 　　厄斯越过光圈走进了自己家，“谢谢。” 　　斯特兰奇看了他一眼，关闭了光圈。 　　失而复得的朋友让厄斯心情不错，习惯性拽了拽自己的衣服，然后发现了不对。他检查自己的衣服，这不是他的外套。 　　巴基搜东西，把他的衣服都拿走了？他嘴角抽了下。 　　詹姆斯·巴恩斯……啧。 　　他坐到沙发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今天的一切，都有种出乎他意料的感觉。 　　九头蛇的第一反应都是察觉到不对的罗杰斯一定会信任自己，而自己却在被罗杰斯塞过来一个U盘的时候懵了。他还是被之前的一些固有印象捆住了手脚。 　　罗杰斯很信任自己。厄斯扯过沙发上的毯子裹住自己。 　　信任自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只是，越信任，崩塌的时候，反弹就会更严重。 　　厄斯嚼了下自己的下唇瓣。他极少反思自己，难得的，他后悔自己加入九头蛇了。 　　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厄斯裹了裹自己。希望罗杰斯不会气到……离开自己。 　　他抬脚团在沙发上，又或者，这又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历史修正？厄斯攥起拳头。 　　娜塔莎警惕性高，心思细腻，并且主意很大。罗杰斯的小动作逃不过她的眼睛，自己故意的接近让她顺利地偷回了罗杰斯给自己的U盘。 　　自己本就在局中，是被紧紧盯着的一个桩。不能动，更不能参与进去。但是娜塔莎可以，她是杀手出身，更习惯跳出常规。 　　而自己要作为一个桩，老老实实地立在原处，稳住一切。 　　罗杰斯被召回神盾局是一个陷阱。他会被诬陷为杀害弗瑞的黑手，遭到神盾局的全面追捕。 　　然后和因为弗瑞的死决定自己查出真相的娜塔莎联手，会找到藏在西雅图，神盾局前身战略科学预备局里的佐拉。九死一生逃过爆炸，然后顺藤摸瓜，摸出潜藏在神盾局里九头蛇的阴影。 　　巴基会被派去全程追杀他们。最后安排弗瑞假死的希尔会于暗中和他们里应外合，破坏整个洞察计划。 　　粉碎九头蛇从二战结束后到现在的全部布置，连根拔起。皮尔斯会下台，巴基会潜逃。 　　而神盾局对外公布的全部资料会成为打击九头蛇最佳的利器，也捅向神盾局隐秘的核心。彼时，神盾局分崩离析，再也不复存在。 　　不论是九头蛇发展至今的全部势力，但是神盾局残存的旧部……洛厄斯眼神黯下来，他全部都要接手，务必将全部残余的力量吞下，集中，转化，蓄力。 　　这些是他最快的势力积累。 　　他不愿意去赌罗杰斯到时候在穿梭时空的时候选择有自己的未来，还是选择有佩姬，有他熟悉的全部的过去， 　　所以，宇宙外那最大的威胁，必须在第一次交火的时候就用全力，将其摧毁。 　　为了这个目的，他需要一切能够利用的力量，不论好坏。 　　斯特兰奇语焉不详地说自己是疯子，说明他看到了什么。厄斯扯了下嘴角，那是不是说明，历史未必改变不了？自己也并非异想天开。 　　其实就现在的走势而言，罗杰斯很大几率会和自己决裂，然后走向曾经的道路。 　　厄斯抿了下嘴，攥住身上的毯子。但是一切没发生的，都可以被改变。 　　他才不要坐以待毙。就算是最后改变不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心口突兀地抽搐了两下，洛厄斯久违地感觉到了心悸的疼痛。 　　他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他在慌，因为罗杰斯是真的爱着自己。洛厄斯苦笑了一下，这时候莫名希望他没不爱自己。 　　没那么爱，那知道自己九头蛇的身份也能少几丝惊怒。但是，现在看来……这事儿，善了的可能性不大。 　　厄斯满心复杂。还没走到必须揭穿一切的那一步，他还要为罗杰斯来找自己时的对话打好腹稿。他对罗杰斯很早就没有刻意隐瞒了，但是也不坦诚就对了。 　　现在甚至发展到，要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了。厄斯嘴里有些苦。一切虚假，都是□□，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被‘神盾局’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真的就是，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一下摸到了皮尔斯此举的恶意，厄斯无比确定他必须死在自己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天。 　　==================================== 第76章 　　“23美元。”趁着假期出来兼职的年轻女孩子眼神灼灼, 声音甜美，拿出牛皮纸的袋子准备打包。 　　“不用了。”罗杰斯从钱包里取出现金递过去，瞥了柜台斜上方的摄像头一眼, 垂首侧身, 手扯掉棒球帽上的价标，扣在了头上，压下帽檐。 　　拿到找零，他出了店门就将手里无框的眼镜戴在了脸上。四下望望，他不着痕迹地没进人流。 　　招了辆出租车，罗杰斯对司机说他来找朋友, 但是记不清他家具体在什么方位了, 希望司机带着他在那附近绕一下。 　　到了公寓附近, 罗杰斯坐在后座上透过窗子往外看。 　　“有想起来大概在哪里吗？”司机放慢速度，扭头询问。 　　“好像有些熟悉。”罗杰斯笑笑, 换了个方向观察。不出意外，所有方向上都有盯梢的。他又看楼上的窗口, 正好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人影。 　　那不是厄斯。家里有其他人, 他被盯上了。 　　罗杰斯舌头在嘴里圈了一下，神情自然：“我好像是记错地方了。这附近有结构类似这栋楼的地方吗？” 　　“那前面还有。”带点儿中部口音的中年男人没有不耐烦, 看在不菲小费的份上。 　　罗杰斯在一处街角公园下了车。这附近墙上全部是涂鸦, 总有年轻人在这附近玩滑板和独轮车。晚上，广场上会有拎着音响聚在一起跳舞唱歌，搞街头艺术的人。 　　鱼龙混杂, 治安不算好，却适合藏身。 　　把东西交给厄斯是险招。他和厄斯的关系不算是秘密。一旦自己被查，那他一定是第一个被查的。所以外人看来，东西在他手上的可能性反而是最低的。 　　而厄斯拿到东西肯定不会放在自己身上。面对调查, 他只需要咬定东西不在他身上，那群全是心眼的人对他的怀疑就会降到最低。 　　自己就是神盾局锁定的靶子，他见识过神盾局找人的能量，所以知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U盘那种东西在他手上，他顶多知道该插电脑上打开文件夹。除开神盾局的技术员，他也不认识能够在技术上给他提供支持的人。但是厄斯认识，起码托尼肯定能帮忙。 　　正好，托尼最不怵官僚。 　　入夜后，他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刚拿起话筒，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用任何电子通讯手段。”娜塔莎手插兜，漫不经心道。 　　罗杰斯猛地扭过头，眼带警惕。他之前就规划好了自己的逃离路线。从东南边，拐过第三个街道口，他就可以直接跳进水里，潜游到他们暂时找不到的地方。 　　“我是一个人。”娜塔莎手环胸，“还是说，你连对付一个女人的自信都没有？” 　　罗杰斯从电话亭里走出来，“你怎么找到我的？”他需要知道自己身上没有能被监察到的东西。 　　“局里我和你搭档最多，还算是理解你的处事方式。”娜塔莎耸肩，“另外，你也许没意识到——眼镜和帽子也很难遮掩住你。”她轻佻地翘了翘唇角。 　　罗杰斯挑起一边眉毛，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气，“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娜塔莎脸色肃了下来，“弗瑞让你做什么？” 　　罗杰斯皱起眉毛。 　　娜塔莎从兜里拿出U盘在他眼前一晃。罗杰斯瞳孔一缩，伸手去抓。娜塔莎拉开领口，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胸口。 　　罗杰斯：“你以为我不敢拿。” 　　娜塔莎吸气，挺起胸脯：“欢迎。” 　　罗杰斯额角抽了一下。 　　“现在，要聊聊吗？”娜塔莎无辜地眨眼。 　　罗杰斯抿紧唇角，随后偏头，“想杀弗瑞的另有其人，我和他都认为洞察计划出问题了。那就是关键。” 　　娜塔莎皱眉：“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罗杰斯抬眉。 　　娜塔莎转身就走，回头看没动的罗杰斯，眼神示意他跟上。 　　罗杰斯太阳穴涨着跳，想到什么，神色又松开些，“你怎么拿到东西的。” 　　疾走的娜塔莎脚步顿了一下。 　　“厄斯和你说什么了吗？”罗杰斯继续问。 　　娜塔莎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神怪异。 　　“怎么？” 　　娜塔莎润了下唇瓣：“他们在保护他。” 　　指代不明，罗杰斯却听明白了：“是我连累了他。” 　　娜塔莎眼神闪烁，只几秒，表情就又恢复了之前那样的漫不经心，“医生是神盾局的人。” 　　罗杰斯看向她。 　　“他是他们的人。你该感谢我把东西偷过来了。”娜塔莎扭头往前走。 　　罗杰斯下颌绷紧，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娜塔莎是对面派过来误导自己的人。这女人嘴里的话时常不知真假，根本没办法看透。 　　“你要跟我来，还是不跟。”娜塔莎好像看不见他瞬间表露的警惕和戒备。 　　罗杰斯抿唇，“很显然，我没有选择。”或许是娜塔莎要误导自己，或许是娜塔莎也被他们放出的□□骗了。什么保护，应该是监视更合适。 　　总归东西现在确实在她手里，自己必须跟上她。 　　而娜塔莎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她被训练成明白任何人都会背叛，会不忠。要的只是足够的理由而已。 　　第二天上午，他们走进了一个商场。娜塔莎说苹果体验店里的电脑有着市面上最快的处理速度，能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要知道，一旦触动网络，神盾局的人就会蜂拥而至。 　　也许她没有托尼那么厉害，但勉强能应付。 　　两人路过一家美妆店的时候，罗杰斯停下了脚步。娜塔莎扭头，眼神询问。 　　“是人行事都有一些模式，而我还挺打眼。也许，得找个办法让他们不像你一样那么快就找到我。”罗杰斯侧了下头，“你习惯用化妆品吗？” 　　娜塔莎抬了下眉毛。 　　个子高挑，穿着宽松卫衣长裤的美女从男厕走出来，迎来了数道异样的目光。 　　娜塔莎大笑，“哦，雪莉，我不知道你真的愿意走进男厕所！不要哭丧着脸，只是个游戏——” 　　美女一言不发，低着头，倒是没有人再对他投去异样的目光了。 　　娜塔莎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揽住他的胳膊，“你是个宝藏，雪莉。” 　　美女额角抽了一下，压低的声音完全是个男人：“你一直这样？” 　　“什么？” 　　“谎话张口就来？” 　　“现在，我们不相上下。”娜塔莎满脸洋溢着欢乐。 　　罗杰斯侧了下头。他心里莫名有了个异样的感触，就像是厄斯之前是故意教给自己如何把自己化成一个女人的。但是，这想法明显不成立。 　　说不准，还是娜塔莎的话对自己产生了影响。 　　这女的太危险了。 　　变装的罗杰斯和娜塔莎在查到U盘里程序脚本的IP后，近乎大摇大摆地手搭在一起，姐妹淘般走出了被特工一层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商场。 　　离开商场，罗杰斯镇定地在附近酒吧后巷里撬了一辆旧旧的卡车。 　　娜塔莎哇哦了一声，“你还会偷车。雪莉，厉害。” 　　罗杰斯不理她的揶揄，“上车。” 　　“从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后，你的脸色就不太好。那里有什么？”娜塔莎不再调笑。 　　罗杰斯没回答她，径直上车。娜塔莎嘴角下撇，不在意地爬上车。 　　一路上，娜塔莎都管罗杰斯叫雪莉，哪怕中途他去加油站便利店旁边的厕所冲掉了妆容都没改口。 　　“雪莉，你的化妆技术不错。跟着网上的视频学的吗？”娜塔莎接过他扔过去的面包袋子，调笑。 　　罗杰斯终于开口：“跟厄斯学的。” 　　娜塔莎嚼面包的动作顿了下，继续嚼：“人是很复杂的。通常你能看到的都不是一个人的全部。哲学上有个理论，认识一个物体，必须找到它绝对对立的两面才能正确认识。 　　你应该多补补课。” 　　罗杰斯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我不需要安慰。我不相信你说的。” 　　娜塔莎耸肩，是一副尽人事的无所谓表情。 　　罗杰斯心里不舒服了。他信任，珍惜的人被怀疑了，即使知道这是一种手段，依旧不痛快。这导致他接下来都没能顺利给娜塔莎一个好脸色。 　　他们靠着手里的线索摸到了战略科学预备局的旧址，也就是美国队长‘诞生’的地方。 　　故地重游，罗杰斯难免心情起伏。 　　找到入口进去，将U盘插到地下室里老式的电脑上，他们见到了已经疯到把自己整个思想都塞进了上万个数据单元的佐拉博士。 　　在得知神盾局已经被九头蛇寄生腐蚀，已经不分敌我后，娜塔莎和罗杰斯的脸色都极难看。 　　罗杰斯在佐拉猖狂的笑声里从屏幕上飞快闪烁的资料里捕捉到了一个代称——男爵。 　　他心一沉，他在厄斯的手机上看到过这个代称。 　　佐拉已经疯了，他说自己不死不灭，而这个世界马上就会在九头蛇的统治下。他们自以为的自由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他们将控制整个世界。 　　罗杰斯还想再问出些什么，突然一颗导弹炸了整个地下室。 　　罗杰斯迅速拽过娜塔莎，找到掩体躲了起来。 　　娜塔莎被炸晕了过去，也短暂昏迷过去，但恢复力强大的罗杰斯及时苏醒了过来。他顶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找到娜塔莎，把人拖出了随时会坍塌的废墟。 　　简单地检查后，他确定人没有受致命伤，就坐到了地上。 　　苏醒后的娜塔莎没有了和罗杰斯调笑的心思。她的背景黑暗，在被神盾局招揽后，起码知道自己在为正确的事情奋斗着。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以为自己效力的是光明，其实不过是批了层皮的恶而已。她想起了自己劝罗杰斯的话，表情复杂。 　　身心都疲惫异常，各有心思的两人灰头土脸地在路边拦到了一辆货车，半途换了几辆车，走的时候都没有和被蹭车的司机打招呼。 　　不想连累别人，也不想招惹麻烦。 　　“知道我们的行踪，还能调动这么大的武器。”娜塔莎挠了挠自己灰不拉几的头发。 　　罗杰斯嗯了一声：“皮尔斯。” 　　“我们，两个人。要对付，嗯，两个组织，黑白两道的合成体。”娜塔莎似乎是觉得可笑，笑了一声后不再说话，“队长，有任何计划吗？”她看向罗杰斯。 　　罗杰斯心不在焉。 　　娜塔莎第二声才获得了他的注意。 　　“我们需要帮助。”罗杰斯压住那些止不住的不妙猜测，“我也许知道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帮手。” 　　强力的帮手，托尼是，班纳也是，但是他们都太打眼了。本身就是被盯准的目标，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天。 　　============================== 第77章 　　罗杰斯弯腰, 手捧过龙头下喷出的水狠狠搓了几把脸，满脸的潮湿带走热量给了他暂时抛开不必要怀疑的力量。 　　他扯过旁边的毛巾擦干脸，从镜子里看到了在发呆的娜塔莎。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垂下眼睫, 把毛巾挂回去，扯整齐，提醒自己专注更重要的事。 　　“皮尔斯到底要借助洞察计划做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也不可能直接找他对峙。”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罗杰斯神情如常。面对任何仿佛不可逾越的困境，他都习惯了不焦躁, 不愤怒, 不颓丧, 不让负面情绪主导自己。因为他一直作为一种精神力量存在，引导身边的人走出困境是他的职责所在。 　　娜塔莎回神, 对他的话只是点头做了回应。 　　“还记得我们之前营救的移动卫星发射船吗？”罗杰斯看向娜塔莎。 　　娜塔莎被强行拽出低迷，“对。” 　　“这是九头蛇的计划, 所以, 船上一定有他们的人。” 　　娜塔莎福至心灵，“贾思帕·西特韦尔, 你觉得他是九头蛇？” 　　罗杰斯笑了下, 伸手，“你要加入吗？” 　　娜塔莎手拍了下他的掌心，“当然, 雪莉。” 　　罗杰斯失笑。 　　“我呢？”山姆端过来两杯咖啡。 　　罗杰斯看他，“想战场了？” 　　山姆不可置否。 　　“欢迎。”罗杰斯笑着，看不到任何阴霾。 　　厄斯身边绝大部分‘保护’他的人撤走了，最后只剩一个人。 　　可能是两人接触太多了, 本该在暗处盯着自己，随时威胁着自己性命的人根本不避讳出现在自己面前。 　　厄斯心情奇差，导致他私藏酒品的消耗量与日俱增。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往杯子里灌进冰块，倒上一层琥珀色的酒液，端着往客厅走。听到窗户响的时候，他额角抽了一下，坐到了沙发上。 　　从窗户进来的人依旧是一身冷意，自顾自地走去了厄斯的厨房，开了厄斯的冰箱，拿出了厄斯珍藏的酒，倒进了厄斯的杯子里，还装了厄斯冻得冰块。 　　厄斯抿了口酒液，看着拎着酒瓶子坐到自己对面的人，默念不气不气，气了也打不过。 　　“cheers——”巴基摘了嘴上的罩子，举杯子。 　　厄斯敷衍地晃了下杯子。下毒是不行的，这人长了个狗鼻子，还有很强的抗药性。成天盯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很。 　　“皮尔斯没有给你更多的活？”从神盾局的特工进驻他家来，他就和皮尔斯正式撕破了脸。两人都不再遮掩对对方的敌意，提起都是敌意和嘲讽。 　　皮尔斯就像逮着一只老鼠的猫，舒适地看着厄斯在他的爪子下面挣扎，暴露丑态，无力。他一点都不急着杀死洛厄斯，想看他更多的丑态。 　　比如他和队长的决裂，比如巴基和队长的对决。这些都是他安排的好戏。 　　恶趣味又恶心人。 　　厄斯伸手去拽巴基手上的酒瓶，面上浮着一层阴云。没掩饰自己的戾气。 　　巴基手一晃，看了他一眼。 　　厄斯额角一抽：“这是我的酒。” 　　巴基充耳不闻。厄斯闭了闭眼睛，起身去厨房重拿，重重地拍上了冰箱门，宣示着不爽。 　　喝的稍微有点儿多，厄斯捂了捂额头：“你知道他只是在利用你吗？” 　　巴基一言不发，照常浪费了厄斯一瓶酒，从窗口爬了出去。厄斯自斟自酌，觉得自己就是对着一头牛谈了情。这世上能刺激到巴基的只有罗杰斯。 　　而罗杰斯，一切来自他熟悉年代的人和事都能触到他那根神经，何况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厄斯摩挲着酒杯，视线随着逐渐化开的冰浮浮沉沉。巴基没死给罗杰斯的冲击也许会成为被自己背叛的缓冲垫，他也许会用追逐巴基的方式逃避与自己的对峙。 　　他一向善于用为别人，为更崇高的事业奔波，操心的方式压抑自己真实的需求。这样的英雄情结是他小时侯目睹自己被家暴的母亲逐渐形成的。 　　一种在肮脏环境下诞生的让人敬佩的性格。与黑暗交媾，最终与黑暗共舞，是一种常态。只有在黑暗里依旧爬向光明的人才会给人震撼的感觉。 　　他曾被这种特质吸引，这会儿却也因此头疼不已。 　　一时半会儿，他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罗杰斯无法与自己背道而驰。彻底和九头蛇划清界限，也许还能有一挣之力。但是，他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局面。 　　罗杰斯不会伤害自己，但他大概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做法。最大概率出现的结果，只会是他选择离开自己。 　　就算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远的未来，那也得是很久以后才能释怀了。他们之间会一直有道疤，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扯开衣领，厄斯后仰到沙发上，长长吐出口气，视线逐渐涣散。 　　半晌，他起身，晃了一下，站稳，走去画室。 　　把杯子随便放在地上，他抓起画笔就开始在画布上涂抹。 　　很快，一个极瘦弱的身形就出现在画布里。画上的人被不清晰的边界分成了左右两半。一半背景是奇形怪状地各种怪物，那一只眼睛里只有坚定和不屈。另外一半背景是繁华似锦的欢乐场，那一只眼睛里只有平和和清明。 　　厄斯的状态异常，一幅画成型，他的眼睛熬的泛红，有血丝在里面。不是他平常的状态。 　　拆了画布，他重新固定一张，去厨房抱来几瓶酒堆在了脚边，继续画。 　　等他平静却又疯狂地发泄完，已经是十几个小时后了。 　　人是晕过去的，躺在酒瓶子和散发着浓烈罂粟油味道的颜料里。 　　巴基打开窗子爬进来，把地上的人提溜到了床上。也就仅此而已了。 　　罗杰斯在抓到贾斯帕以后，知道了洞察计划全部的面貌。佐拉花费了漫长的时间设计了一套算法。这套算法会根据一个人在网络上全部的电子档案推测出他在未来是否会对九头蛇的思想统治造成威胁，以此为标准来确定是不是要杀死这个人。 　　非常简单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并且，三艘无人驾驶直升航母所携带的自动瞄准机枪配合卫星定位，有完全的技术水平支持这种疯狂地计划。 　　罗杰斯三人在得知计划后，后背都有些发毛。他们必须阻止这种疯狂的计划。 　　“谁是男爵？”罗杰斯拎住贾斯帕的领子，突兀问道。 　　“……他是我们的肱骨之一。”西特韦尔面对他这会儿暗沉的蓝色眼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头往后仰，显出一丝慌张。 　　“你知道多少内部的人？”罗杰斯继续。 　　山姆看了眼娜塔莎，眼神询问。娜塔莎只是看了眼罗杰斯，没有说什么。 　　“我可以给出一个联络名单。”西特韦尔举着自己的两只手，“我们等级森严，我说的已经是我全部知道的内容了。至于内部别的计划，我真的不清楚。” 　　罗杰斯扔开他：“写下来。” 　　和西特韦尔的纠缠不出意外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罗杰斯在拿到名单后来不及看一眼就被追兵撵上了。 　　缠斗中，他看到了一张让他震惊不已的脸孔。 　　巴基落地一个翻滚，抓起地上的面罩，视线冰冷地看着自己的目标。 　　“巴基？”罗杰斯难以置信。 　　巴基愣了一下，恍惚了一瞬，随后趁罗杰斯呆愣地瞬间发起了进攻。一场战斗分出胜负不过是短短几秒的功夫，娜塔莎中了枪。罗杰斯被押上装甲车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一切又都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你还好吗？”罗杰斯询问娜塔莎 　　“暂时死不了。”娜塔莎脸色发白，头靠到车厢上。 　　押送他们的装甲车在穿过一个隧道的时候，突兀地停了下来。负责押送他们的人露出真面目，居然是希尔。 　　希尔看着双双愣住的罗杰斯和娜塔莎：“有人要见你们。” 　　他们被带走，见到了假死的弗瑞。 　　“你个老混蛋。”娜塔莎咬牙切齿。 　　罗杰斯也很无语。 　　“原谅我。”躺在床上的弗瑞努力半坐起来，“我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信。” 　　罗杰斯摇了摇头，娜塔莎转走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所以，你们查到了什么。”弗瑞脸皮厚的很。 　　罗杰斯三言两语把他们查到的事说了一遍。弗瑞脸色泛青，一言不发，为神盾局的失态感到荒谬。 　　要怎么摧毁洞察计划他们还需要更加周密的策划，时间不多了，但关系重大，他们又势单力薄，不能不谨慎。 　　罗杰斯走出藏身的地方，站在桥上发呆。 　　娜塔莎走了过来，手肘支上栏杆：“那名单上有医生。” 　　罗杰斯看了她一眼，转过头。 　　娜塔莎叹了口气。 　　“我一直知道他有个副业。”沉默良久，罗杰斯开了口。 　　娜塔莎没发表评价，知道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需要他一个人出差，去不同的地方。通常都是比较混乱，偏僻的城市。手机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未知来源的电话，对话都很隐晦，有时候对面会用变声器。”罗杰斯顿了顿，“他提醒我不要出现在研究所里。那里的人对我都有种莫名的警惕和戒备，甚至是……仇视。” 　　娜塔莎不由看向他。 　　“他不在意我发现什么。”罗杰斯声音像蘸了风里的凉意，“不坦诚，也不刻意遮掩。” 　　娜塔莎抿了下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杰斯下颌绷紧：“如果我说我要和他当面对峙，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娜塔莎拍了下他的胳膊：“这边有我们。小心，尽快回来。” 　　罗杰斯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天。 　　没赶在零点前完全是jj的锅，气哭。 　　======================================== 第78章 　　厄斯以为自己会在神盾局被掀翻后才能见到罗杰斯, 罗杰斯的提前出现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透过车前窗遥遥看着远处静立在街道角落的人，润了下唇瓣。厄斯在简短的一瞬心乱后, 镇定了下来。红灯变绿, 他踩油门，打着方向盘，转到偏离回家方向的一条路。 　　直到附近一家非常大的超级市场。 　　停下车子，厄斯扶着车门看着不远不远地坠在自己身后的人。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没人在意有两个男人隔着长长的距离互相对视着，隔空交流着很复杂的东西。 　　他关上车门, 走进超市。他和罗杰斯之前逛过, 任由他买过成对的杯子, 牙刷，毛巾还有拖鞋。不是他的审美, 但并不觉得排斥。 　　下意识选在这里见面，厄斯觉得自己这举动有点儿示弱的意味。但是, 都已经到这里了。 　　厄斯在市场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圈后, 转进了厕所。最边上那间，是保洁员放工具的杂间, 那边有个对着外面的窗户。 　　他等了一会儿, 窗户被从外面打开了，罗杰斯爬了进来。 　　逼仄的空间有强烈的除臭剂的味道，不好闻。气氛让味道从脑子里消失了大半, 没有空余去在意。 　　罗杰斯一言不发。 　　厄斯抿了下嘴：“你这几天还好吗？” 　　“你是九头蛇。”罗杰斯终于抬头看他的眼睛。 　　“对。”厄斯直了直背。 　　“从什么时候起？”罗杰斯抬手掐了下眉心，浑身绷紧，强忍着剧烈的情绪。 　　“七年前。”厄斯如实答。没给他保留侥幸的余地。 　　罗杰斯呼吸重了一瞬：“七年？” 　　厄斯不躲避他的目光。 　　“你不愿意，没人能逼迫你。所以夏恩研究所是九头蛇的组织之一, 你是主要负责人。”罗杰斯扯了下嘴角。 　　“对。” 　　厄斯这会儿的坦诚和平静从罗杰斯的眼睛一直扎进了心里。 　　罗杰斯闭了下眼睛，明明有很多想问的却偏偏喉口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转身就走。 　　他背过身后，厄斯平淡的表情才有了一条的裂缝。 　　罗杰斯手一顿，看着窗户边缘反光里模糊不清的脸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从未伤害你，未来也不会。”厄斯把堵在喉咙里的异样全部压下去，开口低低道。 　　罗杰斯没忍住咧了下嘴角，“well，非常感谢。”他是第一次用这么嘲讽的口气说话，还是对着他曾经认真爱着的人。脱口而出后，他就紧抿唇，呼吸都放轻了。不愿意在厄斯面前再露出一丝一毫的苗头。 　　未来也不会……他克制不住自己奔涌的负面情绪。这话让他甚至不想费口舌劝说他不要继续为九头蛇效力。因为他的意思近乎赤、裸——他不会脱离九头蛇。 　　不会伤害他……越咀嚼这句话，罗杰斯胸口就堵得越厉害。他在心里砸窗户，踹门，疯狂破坏周遭的一切。拳头紧了又紧，呼吸越来越轻。 　　可悲的是，即使在心里，他也不愿伤害背后的人。 　　他应该要把人控制住，也许绑走。因为他是九头蛇，会暴露自己，也会暴露弗瑞他们。也许会给皮尔斯通风报信。 　　但是，他抬不起手。没有力气和他再多说一句。 　　厄斯看着背对自己，不动也不说话的人，脸色一白，垂在身侧的手颤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委屈的，毕竟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就算被骂，被打，他都绝对不会委屈难过的。真的是这么认为和坚持的。 　　但是，史蒂夫不愿意看到他，还嘲讽他，甚至没动手。 　　“我……”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软弱无力，于是猛地闭上了嘴。 　　罗杰斯觉得自己喘不过气，难得任性，难得逃避，难得不作为。 　　从窗户跃出去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衣服被拽了一下，随后那股力道很快就不见了。他没回头，不愿意，受不了。 　　厄斯脸色、唇色都白得吓人，眼神浮浮沉沉，最后彻底沉寂下去。他缩回伸出去的手，垂到腿侧。 　　伸手拽住罗杰斯衣角的动作不是他控制的，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很委屈，想要被抱着，想要被无条件包容，想要不被排斥。还想要哭，想要耍无赖，想要求史蒂夫别走，别不理他。 　　就算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也不能和他生气，更不能随便把他丢下，还讨厌他。 　　在不管不顾地闹脾气，大吵大闹，要翻天覆地。 　　但那是另外一个人。他本人只会在站了一会儿后，就离开杂物间，去洗洗手，没事人一样走出洗手间。 　　像个假人，木头，毫无感觉。不同如山，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也无法被撼动。 　　罗杰斯在第三次从同个地方走过后，停下了脚步。七年…… 　　是他和厄斯在一起时间的多少倍？他思绪混乱，居然没算出来。只知道好像是很多倍。让他无力又疲惫。 　　七年。那他接近自己的时候在想什么？是自己的意愿还是上面的要求。 　　哦，不对，不是他主动靠近的。是自己死皮赖脸地缠上去的。 　　他一路走回藏身的地方，在没人的时候就全力奔跑。到地方的时候，他胸前汗湿了一大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不累了。随着汗水出去的还有很多负面的东西，让他回忆清楚了厄斯在自己背对他时的表情和那拽着自己衣角的动作，还有很多更早以前，但是又近到触手可及的一些事。 　　他需要做好一件事，要万无一失。 　　“你准备好了。”弗瑞停下和希尔他们的讨论，看向他，一如既往是那副洞察一切的样子。 　　罗杰斯呼出口气，“也许。” 　　他拖过手边的小箱子：“我们不能让携带着那么危险程序的软件上天。这是正确的程序。你需要在航母升天前用它们替换下原本的程序。” 　　罗杰斯看了那三个小玩意儿一眼，“你还想着实施洞察计划？” 　　弗瑞皱了下眉毛。 　　“不。”罗杰斯直起背，“神盾局已经烂进了根子，它和九头蛇一样必须被全部根除。不能姑息。” 　　他眼神平静且坚定，不容回圜。 　　弗瑞肃起脸：“你知道我们在这上面付出了多少财力和物力，又准备了多少年吗？” 　　“我知道。”罗杰斯接过希尔递给她的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所以必须捣毁。” 　　弗瑞被他戳到了肺管子，脸绷得死紧。 　　“上次有人想要控制全世界的时候，引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罗杰斯抬了下眉毛。 　　弗瑞骂了一声，把东西推了出去。他指着罗杰斯：“大兵，你要付出代价的。” 　　希尔拖过箱子，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罗杰斯没被逗笑：“你这里有洛厄斯全部的档案吗？” 　　弗瑞支着自己半边身子：“他是干净的，包括夏恩研究所。你找不到缺口的。” 　　罗杰斯扔开毛巾：“他和皮尔斯有矛盾。” 　　弗瑞皱眉。 　　“他在九头蛇呆了七年，不会毫无作为。九头蛇等级森严，上下级之间都不清楚对方的真假。但是，我们找到的边缘人物却能直接供出他。”罗杰斯说的厄斯好像和他毫无关系，疏离，隔着距离审视着，“我有种感觉，不论我们这次从谁嘴里听到洞察计划的真相。 　　厄斯都一定会作为九头蛇的一员暴露给我们。” 　　罗杰斯顿了顿：“出事的时候，厄斯第一时间就被保护了起来。我们这方毫无悬念地知道了他九头蛇的身份。 　　皮尔斯在利用我们铲除异己。”他心里还有句话没说。 　　厄斯，大概也在利用他们铲除异己。或许，大可以直接把大概去掉。 　　他没忍住露出一个略自嘲的笑，转瞬即逝。 　　弗瑞嘴角下撇：“文件在神盾局。你想要资料，我们得先拿下根据地。” 　　“我们会的。”罗杰斯声音低沉。 　　“队长，我们能信任你吗？”弗瑞看着稳重地制定闯入计划的罗杰斯。 　　“我不觉得你还有别人可以信任。”罗杰斯抬了下眼睛，淡淡道。 　　弗瑞又一次被戳了肺管子。 　　厄斯开车回家，一路上车都轰轰的。以往习惯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嘈杂，烦乱。 　　他一步步踩着楼梯上去的，没坐电梯。反正也不是很高。 　　站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脚步停下，看不出异样：“托尼。” 　　托尼从地上爬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上下打量他。 　　厄斯任由他打量。 　　“我有瞬间收到了管家的警报，说你心率不稳。”托尼撑撑胳膊，“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厄斯眨巴了几下眼睛：“只是一点儿波动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我听说队长的事了。”托尼没问他罗杰斯在哪儿，也没说需不需要帮助。叛国罪，他不好出面。毕竟他没有足够的立场。 　　“嗯。”厄斯拿钥匙开门，“他会没关系的。” 　　“他会没关系。你呢？”托尼收到警报，但是很快就解除就没有多着急。但是之前有罗杰斯看着，他可以放心。但是现在就厄斯一个人，不放心，他就飞过来看看了。 　　baby brother有了自己的私生活，作为长辈，他不好掺和太多的。他也担心自己看到罗杰斯老牛吃嫩草，会把人按地上摩擦，更无法想象厄斯和他作为情侣互动的场面。 　　想想就觉得脑子被腻歪到了。 　　但他不知道才这么一会儿，罗杰斯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对外消息还是封锁的，但是他自然有一定途径知道一些边角。 　　“进来吧。”厄斯推开门。 　　托尼跟进去：“放宽心。美国队长叛国，谁听都是个笑话。他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 　　厄斯保持着沉默。托尼以为他只是担心队长，还想说点儿什么。 　　“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厄斯突兀道。 　　托尼啊了一声。 　　厄斯抿紧嘴，防止自己再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什么意思？”托尼皱起眉毛。 　　厄斯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想办个画展，你能帮我吗？” 　　托尼被他跳跃的思维带拐了：“画展？” 　　“对。”厄斯眉眼间有些萎靡，还有他没关好的委屈和脆弱。托尼觉得厄斯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这能是什么大事？交给我！”托尼坐到他旁边揽住他的肩膀，声音拔高，试图鼓励他。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是我的画展。不要以我的名义。”厄斯道了谢，补充道。 　　托尼没多问：“你的画展，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托尼留下过夜了，他打算罗杰斯的事情没处理完之前，都不走了。 　　等罗杰斯回来，他要和他好好地，认真地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天。 　　============================================ 第79章 　　“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厄斯捡起地上的零食袋子, 再再再再次发问。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嫌弃了，想让他赶紧走。 　　托尼腿跷在茶几上，一抖一抖地看着电视：“我们好久没有好好相处过了。你怎么忍心把我赶走？就不想我吗？” 　　厄斯捏着袋子转进了厨房。算了, 反正这里自己应该也不会呆太久了。当自己看不见就好了。 　　托尼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干嘛的人, 迅速换台，紧盯着新闻。 　　画面上远远的，三架庞大的直升航母正在操着各自装备的武器互怼。其中一个已经完全倾斜了下来，摇摇欲坠。托尼嘶了一声。 　　随着女记者的报道，画面切到了直升机的视角。拉近的镜头里，能看到一蓝一黑两道身影正在其中一架航母上缠斗。 　　但是也只是这么一会儿, 直升机的视角很快就被切断了。带着拍摄设备的直升机被什么拦截了, 正在被驱逐。 　　“……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无法更近距离地看到事件的具体情形。但是, 很明显，那在上面争斗的正是先前在纽约灾难里活跃非常的美国队长——”女记者的脸不知道是被吹红的还是怎么, 眼睛里有着一些异样的光芒。 　　是兴奋，也有崇拜。 　　托尼扔开遥控器, 就一个人, 自己要不要去帮忙？人人都爱钢铁侠。如果自己突然出现，抢了队长的风头怎么办？就在他纠结的时候,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说你怎么会打开电视看。”患有重度网瘾的中年男人居然会看电视, 都算得上不可思议了。 　　托尼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你走路怎么没动静呢？” 　　“你太专心了。”厄斯站着看了会儿新闻，就移开了视线, 转身要往画室走。 　　“你又去画画？”这也是托尼犹豫要不要去帮忙的原因。厄斯想要一个画展。或者更准确点儿，他是想要一个画廊。这种事他自己应该也能很快处理，但他却不希望这个画廊和他有任何文件上的关系。 　　他开口，自己根本不会拒绝。 　　画廊选址, 装修都需要时间的。托尼说过厄斯可以慢慢来，不要急。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买几幅画撑个场面不就好了。他有很多多余的，呃，不是，珍贵的收藏。 　　但是厄斯却停掉了所有工作，只专心致志，近乎废寝忘食地画画，活像以后都不会再碰画布一样。 　　他一下停笔那么多年，一下又这么频繁的输出。种种异常整的托尼毛毛的，根本不敢放他一个人呆着。 　　但是他偏偏又极为理解厄斯的性格。他不愿意说，自己就算是把他绑起来挠脚底心，他都不会开口。 　　想从厄斯脸上看出他隐瞒的事情就是自找苦吃。托尼只能安慰自己这可能是他沉睡多年的艺术家之魂突然觉醒了。艺术家不都是有点儿不太正常的吗？ 　　而且自己还被勒令不许进入画室，真的是，好奇死他了。又不敢硬闯。……他怎么这么卑微呢。 　　托尼摸了摸腮帮子。是自己的弟弟，还能怎么办？让着呗，宠着呗，纵着呗。这世界上还有比钢铁侠更棒的哥哥吗？没有。 　　托尼带着笑容，抖着脚。队长应该是和厄斯交过底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冷静。 　　真是大动作啊。一下子就毁了三艘航母。托尼扯开嘴角。不错，不错。 　　事件从开始到结束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小时不到而已。 　　托尼手托住自己的脖子扭了扭，看来自己也快功成身退了。这房子明显住了两个人，他才没那么不识趣。他活动身体的动作顿了顿，微微眯起了眼睛。 　　同居啊。 　　他看了眼门紧闭的画室，弯腰拉开茶几里的抽屉。 　　当然是不会有什么东西的。有也只会在卧室里。托尼清咳了一声，忍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探索心思。嘶，不行，越想越别扭。 　　他低头看自己坐的沙发，摸摸挪动自己的屁股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坐了会儿后，依旧很别扭。 　　不，不要想。托尼·斯塔克。不要想，不要想。 　　自己玩的开，又不代表所有人都玩的开。厄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队长又是再正经不过的性格。说不定他们只在床上做过，说不定他们甚至还没走到那一步！ 　　哦，shit！托尼情不自禁地抱头，不能想！ 　　他觉得这里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完蛋。 　　他得出去溜达一会儿。他霍地站起身，敲了敲画室的门：“我出去溜达溜达。你也出来吧。” 　　“不用了。”厄斯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有些闷。 　　“你这样闷着可不行。精神不好的。”托尼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他对自己的事都没这么操心过。 　　“……” 　　房间里很安静。托尼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动静，贴到了门上：“厄斯？” 　　“我停不下手，你自己出去吧。”厄斯回道。 　　托尼挠了把脑袋，决定回头给他带一大桶冰激凌回来。凉凉的，甜甜的，一大桶下去，保证让人心情upup。 　　房间内，不是托尼以为的一个人和满地的颜料，脏兮兮又逼仄。 　　而是两个人，和一幅幅已经装裱好盖着白布的画。地上铺的油布已经收了起来，很干净。罂粟油的味道也因为空气净化器的原因变得极淡。 　　画架倚在墙边，调色板斜靠着它。另外一侧墙上的颜料，半满的，满的，空的已经扔掉了。 　　“需要我处理了他吗？他不会发现的。”年轻的声音里有着极漫不经心的戾气和顽皮。 　　“你杀了他，我会毁了你们两。”厄斯淡淡道。 　　“……OK，boss——” 　　“现在走？”除厄斯外的另外一人长着一张玩世不恭的年轻脸孔，银灰色的头发，带着护目镜，正手贱地想掀那些严严实实的画布。 　　“旺达呢？”厄斯看了他一眼，男孩儿讪讪收回手。 　　“她在购物。”男孩儿翻了个白眼儿，似乎很不耐烦。 　　“钱够吗？” 　　“well……” 　　“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买了什么没付帐，”厄斯牵起唇角，“就算是一瓶水，你们也得给我滚去查尔斯那里上学。” 　　“ 哦，come on——你不能拿这个威胁我们一辈子。”男孩儿满脸不情愿。 　　“想知道一个坏消息吗？”厄斯歪头。 　　“什么？”“我能。” 　　“……”男孩儿在他背后做了个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 　　男孩儿叫皮特罗，他的姐姐是旺达。两人曾经是第二次复仇者联盟大战的搅屎棍，□□。 　　两个都是异能者，或者更准确来说，变种人。一个拥有极快的速度，一个能够操控思维。但是最开始他们两的能力并不够突出，起码没有引起一直在全世界搜救变种人的X教授的注意。 　　他们真正成型是在接受了九头蛇的秘密实验后。 　　托尼比上辈子更早的结束了斯塔克工业的武器制造部门。当年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的两个孩子没有对斯塔克产生滔天的仇恨，虽然活了下来，却依旧因为历史惯性失去了父母。 　　两小只位置尴尬的非常人野猫野狗一样流浪着，骗吃骗喝。找到他们，着实花了厄斯大量的精力。 　　两小只被他安排人看着，教养。非常难管教。 　　厄斯上次去索科维亚才正式在两只面前露面。他们知道自己背后有资助人，但是因为从小看到的黑暗太多，对于算是收养了他们的厄斯并没有任何感恩。 　　反而戒备心极重。 　　厄斯直说了希望他们参加人体实验，而这实验会让他们半吊子的异能提高到一个超凡的境地。 　　到时候，他们就有能力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了。如果能撑下来，甚至可以逃离他的掌控。 　　桀骜不驯，但是阅历不够的两人就这么被厄斯忽悠了。 　　他从小为他们做生理和心理上的准备，实验又是成熟，可行性很高的。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他就得到了两个能力超凡的秘密武器。 　　只是武器烫手，整天想着怎么噬主。厄斯只是将X教授，查尔斯·泽维尔的全部资料摆在了他们面前，并将泽维尔天才学校的本质和课程安排非常详尽的给他们拆开来讲解了一遍。 　　并且出了套卷子给了两人。 　　微笑着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在他手底下做事，他就会把两人的存在透露给泽维尔。 　　他相信泽维尔一定可以将他们管教地非常出色。 　　两只还跃跃欲试要与天公比高的年轻人顿时就萎靡了，再加上厄斯提供的高额雇佣金和许诺极高自由度，他们就留在了厄斯手下。 　　名义上他们是九头蛇的‘财产’。但是两只都只是单纯的听命厄斯而已。 　　“我现在不会走。”厄斯抬手摸着画框。 　　“他们来抓你了。”皮特罗皱眉。 　　“相比较带走我，你们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任务。”厄斯看向窗外，“去帮我找到一个人。” 　　“谁？”皮特罗手插兜。 　　“詹姆斯·巴恩斯。你们知道他的长相的。”厄斯微微眯眼，“他很棘手。这是你们的考验。我给你们足够的时间抓到他。这期间我被抓了也不要在意，重点是找到他，控制住。二战纪念馆是个不错蹲守点。 　　我提示到这地步，你们如果做不到，都给我去上学。” 　　皮特罗绷起脸：“你以为这种事真的能威胁到我们吗？” 　　“不能。”厄斯看他，“但是威胁的人是我，你们的监护人。” 　　皮特罗心头一梗：“真是疯了。”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儿，从窗外翻了出去。一个眨眼就消失在了外面。 　　托尼抱着两桶冰激凌回来的时候，楼道里刮过一阵风，险些让他站不稳。 　　妖风似地。 　　厄斯正从画室里走出来。 　　“我给你带了冰激淋。”托尼捧捧，“你要香草还是巧克力？” 　　“香草的。”距离有人上门带走他估计还有段时间，应该可以吃一份冰激凌。 　　打开两个盒子，都是空的。 　　托尼难以置信地把盒子盖了再打开：“WTF？？？” 　　厄斯……欠调、教的混小子。 　　正在托尼对着两个空掉的盒子发呆的时候，门突然被狠狠撞开。 　　“所有人不许动！”荷枪实弹闯进来的人展示了自己的证件，是国土安全局。 　　托尼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脸孔。毕竟，斯塔克工业的武器曾经最大的买家就是国家。 　　他举起手，气笑了：“只是买到了两个空的冰激凌，有必要吗？？还是说你们又有什么事需要把我提去军事法庭？” 　　“斯塔克，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出示证件的人严肃地看着他。 　　托尼翻了个白眼儿，起身往他们的方向走，扭头安抚厄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以为自己又不经意间惹出了什么事。 　　厄斯看着他笑了一下：“托尼，之后不要做任何事。” 　　托尼脚步一顿：“什么？” 　　“洛先生，请跟我走一趟。”出示证件的人抬了下下巴，示意手下上前。 　　两名特工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厄斯。 　　托尼微微瞪眼：“你们做什么？！” 　　“斯塔克，不要妨碍办公。”那和斯塔克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人拉紧他的胳膊，“不然你会被视为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托尼失去了表情管理，“他？恐怖分子？认真的？”他蓦地对上厄斯的眼睛，顿住。 　　厄斯顺从地被带走了。 　　托尼拉住要走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拽住的人往门外看了一眼，回头，神色没那么绷着了：“知道上午的新闻吗？” 　　“对。” 　　“他是参与者。确凿的，参与者。”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和他关系不错，我劝你不要千万插手。这次，被惹到的……”他似有深意，却不再多说，离开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天。 　　================================= 第80章 　　罗杰斯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 床尾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但是细想后，他仿佛知道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托尼。” 　　西装革履的斯塔克站在他的床尾，像是刚刚出席了什么重要的场合。 　　罗杰斯看了眼外面, 撑起身体坐好：“如果你有疑问的话, 我都可以解答。” 　　斯塔克脸上表情拧巴了一瞬，情绪似乎汹涌过去了，没剩什么：“……他被关起来了。也许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罗杰斯表情僵了几秒，忍住了去看时间的动作。他没说什么。 　　“我知道他也许是活该……”斯塔克抬手挠了下自己的眉毛，剩下的话被罗杰斯垂眼间流露出的一丝恍然给堵了回去。 　　shit。 　　他站着，插在兜里的手收紧成拳又松开。良久, 他抽手, 一摆：“well, 祝你早日康复。”没话说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生气都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对着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发泄出来。 　　在厄斯这件事上, 他受到的伤害和冲击不会比自己轻。自己大可以对他发火，但他只能自己消受一切。恋人的背叛, 友人的谴责, 一切。 　　他大踏步，带着阵风刮出病房。 　　罗杰斯听着耳畔巨大的‘砰’一声关门声, 反射性侧了下头。呆坐一会儿, 他扯扯嘴角。 　　他低头看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目光直直的。 　　“我都做好准备了。他敢动手，我就冲进来。”守在外面的山姆推门进来, “你还好吗？” 　　罗杰斯收敛面上的表情：“稍微有点儿晕。” 　　山姆勾了下嘴角：“你知道娜塔莎今天做了什么吗？” 　　“什么？” 　　“她把神盾局所有的资料都公布出去了。并且很直接地说，你不能逮捕我，也不能逮捕罗杰斯，更不能逮捕那些人。因为, 你需要我们守护这个世界。”山姆板着脸模仿，随后松开脸，啧啧两声，竖起拇指，“那个女人，tough。” 　　罗杰斯失笑，笑完不经意间叹了口气：“有问题的跑了多少？” 　　“溜了好几条大鱼。”山姆正色，“具体我不清楚，据说被带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罗杰斯皱起眉毛：“看来我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九头蛇一直号称砍掉一个头，能长出两个头。不把他的头都砍光，就绝没完。” 　　山姆看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罗杰斯半抬头看向他：“什么？” 　　“现在神盾局都解散了……”山姆犹豫。 　　“不过是从头开始而已。”罗杰斯的话举重若轻。轻易让听到的人没那么惧怕前路了。他伸手，“上够战场了吗？” 　　山姆伸手和他击掌:“天哪，够够的。” 　　罗杰斯笑了笑。 　　现在就是白身的罗杰斯本来是没有资格探视厄斯这种级别的犯人的，但是，他是美国队长。也是洛厄斯的恋人。 　　洛厄斯这个人看上去非常简单，安静。但是细细查下去，才能发现他身后盘根错节，跟多方利益挂钩。 　　他的人脉从国外蔓延至国外，多的是人想保住他，带走他，庇护他。资产庞大到只剩无意义的数字。在药物研究方面保守估计能超前三代。他的价值决定了他就算是作为重大的国际恐怖分子被逮捕，也被当做上宾。 　　所以罗杰斯从监控里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素白的囚服，坐在床沿边看书。 　　囚室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几乎就是个理想的独居场所。他有自己的书柜，单独的卫生间，甚至还有个简单的试验台，各种器皿一应俱全。 　　“你有访客。”看着他的警卫提醒。 　　厄斯抬了下眉毛，放下书起身走出去。他没有被带上手铐，也没有在腰上栓固定绳，这是一种尊重和礼遇。 　　罗杰斯在四四方方，没有窗户，只有铁壁和一面单向玻璃的房间里和他面对面。 　　里面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头顶上是黯淡的灯。 　　罗杰斯看着他走进来，又堪称自在地坐到椅子上。他瞥了眼后面的单向玻璃，也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进了医院，”厄斯开口，“是不是很疼？” 　　罗杰斯所有预备说出来的话都被打的乱七八糟：“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好。”厄斯点头。 　　“我想你了。”厄斯说。 　　罗杰斯喉结滚了滚。 　　单向玻璃后面的希尔哇哦了一声，和娜塔莎对视了一眼。娜塔莎耸了下肩膀。托尼站在她们边上，气压很低，生气又憋屈的感觉。 　　罗杰斯看着他深浅不明的神色，心口膨胀出郁气：“如果你想要全身而退，多的是方法。”起码明面上，厄斯的手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脏东西。 　　“你希望我呆在这里。”厄斯看进他的眼睛，“所以，我就呆在这里了。” 　　罗杰斯倏地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退回去坐下。 　　“这是你的决定，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厄斯看着他的脸，后仰到椅背上，“是因为心疼我吗？” 　　罗杰斯的脸色一瞬间很精彩。他只是刚刚才意识到，仅仅困住厄斯，是绝对不够剥离他九头蛇的身份的。而失去了一切正面枷锁，被盖章为犯罪者的厄斯，这会儿像是一只笼子里关久了，被放出来，正在舒展每一寸肌肉和骨骼的大型兽类。 　　他两手都放到桌面上：“我们现在在拔除九头蛇余党。如果你能提供更多的信息，也许会对你现在的处境有很大的帮助。” 　　“我知道了。”厄斯点头，随后笑了笑，“史蒂夫，抱歉。我不能说。” 　　罗杰斯没控制住，摔门出去了。 　　厄斯坐在原地，看向单向玻璃。 　　围观了队长突地原地爆炸的几人都觉得坐在那里的厄斯视线正一一从他们脸上滑过。这感觉很微妙，又有如实质。 　　“如果我是队长，我也许会把人扛到床上去。”希尔语出惊人。 　　娜塔莎蓦地咧嘴，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拍了拍，莫名有种哥两好的气氛。 　　而在场唯一一位男性，斯塔克脸都青了。 　　罗杰斯站在门口，手叉腰原地转了一圈。等脑子和身体通通降温了，他才再次开门进去。厄斯的姿态已经是完全地不加掩饰了，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将他看作敌人，或者是犯人。 　　到这步，他居然像是胜券在握了。 　　进门时，厄斯转头，从下往上看他。 　　罗杰斯喉结小幅度滚了下，下颌线撑地死紧。 　　厄斯支起下巴：“你现在看上去有点儿性感。” 　　罗杰斯还没坐回椅子上，就又门一拍出去了。 　　希尔眨了几下眼睛：“我有个感觉。” 　　娜塔莎点头：“巧了，我也有。” 　　斯塔克觉得他最近对女人的了解有点儿少。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要去追究她们有什么感觉。 　　罗杰斯再次开门进来了，扔下一句：“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厄斯看他发根和发鬓处没擦干的水迹，还有领口沾着的水：“如果你喊我一声，也许我能说点儿什么。” 　　“……”罗杰斯干咽了一下，“厄斯。”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厄斯慢慢眨眼。 　　罗杰斯…… 　　“对，他确实是在勾引队长。”希尔一锤定音。 　　娜塔莎咋舌：“队长要撑不住了。” 　　斯塔克……“什么？？” 　　罗杰斯浑身无力。他拽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沉默了很久：“kid，你的成就不该是一名九头蛇。”罗杰斯声音低低的，眼神是卸下强撑的疏离后的恳切和心痛。 　　“如果你担心它们反噬，伤害到你。我保证会保护好你的。” 　　“输了。”希尔叹了口气。 　　娜塔莎看着里面听到罗杰斯的话笑起来的厄斯：“我一直以为他无欲无求来着。看来他的野心只是藏得太深了。” 　　“史蒂夫，”厄斯眼神温柔，“这世上，除了你，什么都伤害不到我。现在，过去，将来，都是。” 　　罗杰斯皱起眉毛。 　　厄斯不给他多余的时间细思，报出了一串数字：“这是它们其中一个据点的坐标。要小心。” 　　“今天就到这里好了。”厄斯起身，“尽快来看我啊。我会想你的。” 　　这次换罗杰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等厄斯走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 　　“队长，你完全被主导了。”娜塔莎拍拍他的肩，“应该我去的。” 　　罗杰斯看她：“是吗？” 　　娜塔莎嗯了一声，倏地眯起眼睛打量他。罗杰斯笑了一下。 　　“他给的坐标不会有假。准备起来吧。我们扯住一根线头了。”罗杰斯冲希尔道，“你能找到多少帮手。”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希尔应下了。娜塔莎也说自己可以找到一些老朋友。 　　“你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会加入九头蛇？”托尼不满道。他是不能和洛厄斯见面的人员，没有机会直接接触。生怕他劫狱，或者干点儿什么。 　　毕竟他在上层的心里不是什么安稳的主。“如果是胁迫，或者是被骗了——” 　　罗杰斯喊了他一声：“托尼。” 　　斯塔克啧了一声。 　　“你也看到了。”罗杰斯无奈地扯嘴角，“他想，用心，就算是被关起来，也照样……居高临下。所以，会加入九头蛇，契机什么的，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的。 　　如果不把九头蛇连根拔了，他就一直是九头蛇。你也许不愿意相信。但是，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对付九头蛇，就是在直接对付他。” 　　斯塔克啊了一声：“见鬼的，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对我有怒气是应该的。但是我绝对不能放任他继续陷在里面。就算是需要和他对立，我也不会放弃。”罗杰斯吐出口气，“为此，我需要一切能够得到的帮助。你来吗？” 　　托尼看他，手抬起，隔空在他脸上抓了一把：“你该庆幸，你看上去太帅了。” 　　罗杰斯笑了下：“谢谢夸奖。” 　　当夜，关厄斯的地方被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他被救走了。 　　只知道劫狱的人当中一个就是之前和罗杰斯决斗，逃出去的人。 　　罗杰斯得到消息的时候，头疼了起来。 　　连夜，他把所有人都集合到了斯塔克那里。无他，他现在还住在宾馆里。 　　斯塔克穿着睡衣，倒了杯咖啡：“逃狱，亏他干的出来。”班纳最近一直在斯塔克这里做客，基本上是住在这里了。这会儿也被惊动了。知道厄斯的事，就厚着脸皮呆在了原地，只是听，不参与讨论。 　　“红色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罗杰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打起精神，“现在，他正式是通缉犯了。” 　　“我们人手不够，绝对不可能分成两股。”希尔看向罗杰斯，在等他给一个准话。 　　“不，如果他跑了。那他给出的坐标还能用吗？”娜塔莎提醒他们。 　　托尼手托咖啡杯，目光呆滞：“和他作对是很可怕的。我连电动都打不过他。” 　　班纳不经意间看到了罗杰斯的脸，脸色顿时诡异起来，下意识开口喊：“队长？” 　　罗杰斯抬脸：“博士？” 　　“……你刚刚……”数道视线都笼罩在了班纳身上，他干咽了一下，“没什么。” 　　罗杰斯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也意识到了。 　　他刚刚想起了今天厄斯对自己说的话，没忍住无奈笑了下。非常不合时宜，并且非常地让人费解。连他自己都为现在心里异样的感觉感到十分费解。 　　感谢博士没有说全。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厄斯只是单个目标，我们还是专注大头。”罗杰斯现在的表情就很正常了，“他把坐标给我。就不会通风报信。”这是……补偿。 　　或者说是，罗杰斯抿了下嘴，一份邀请。 　　他没有把自己另外的猜测说出口。毕竟只是单纯，直觉样的猜测。 　　厄斯会在这个坐标等着他追过去。至于，自己追过去，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 　　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今天厄斯说了一句，让他尽快去找他。 　　因为他会很想自己。 　　安排着人员分配，一心二用的罗杰斯突兀地清咳了一声，活动了下自己的下颌，才正色，继续安排事务。 　　不合时宜，不合时宜。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又一次看到了他转瞬而逝，近乎宠溺的无奈表情的班纳悚然……队长是不是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天。 　　====================================== 第81章 　　“你让我惊讶。”厄斯换下素白的囚服, 转出来，看着坐在房内另外一张床上的人。 　　姐弟两劫狱在他计划中，但是他不知道巴基居然也会插手。不过有他帮忙, 姐弟两总算稍微上了点儿道, 而不是蛮闯。 　　巴基换下了之前那身装束，现在穿着一身休闲服。脸颊肉配上他长时间保持迷茫的神情，总给人一种无辜又无害的感觉。 　　厄斯把囚服扔进垃圾桶：“为什么会参与劫狱？” 　　“巴基是谁？”他认真问。 　　厄斯拆开新买的毛巾被铺到床上，然后拿出新买的枕套套到枕头上，最后拿出新买的毛巾开始擦头发：“是你。” 　　巴基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成拳，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为什么那个罗杰斯一副认识我的样子？” 　　“你被洗脑了。”厄斯半躺到床上, “你的本名是詹姆斯·巴恩斯。曾经是二战咆哮突击队的队员, 也是他的挚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都出生在布鲁克林。 　　成年后，你参军。而他参与了国家的超级战士计划, 成为了美国队长。你在一次前线战役里被九头蛇捕捉。他们在你身上试验了半成品的高仿超级战士血清。队长救了你。 　　你跟随小队活动，在最后一次对九头蛇的突击行动里为了救罗杰斯, 掉下了山崖, 失去了一条胳膊。但是因为血清原因，你没有死, 被九头蛇从崖底回收。冰封多年后, 他们将你唤醒，一次次给你洗脑。 　　于是，你就成为了一个武器。” 　　巴基一愣一愣的, 一时半会儿显然吸收不了这么多的消息。 　　“挚友？”他重复这个词。 　　厄斯扔开毛巾：“而我，是他的恋人。好了，你脑子的问题慢慢来，现在, 睡觉。明天这座城市就不能呆了。” 　　“为什么你要强调你是他的恋人？”巴基疑惑道。 　　显然有些人虽然一脸痴呆，但是该敏锐的时候还是很敏锐。并没有因为被洗脑就失去智商。 　　厄斯翻个身，背对他。 　　明明自己才是陪着他最久最久的人，但只是因为他没有记忆，就平白矮了这个痴呆脸一头，呵。 　　“因为你是他的恋人，所以他才告诉你这么多事的吗？”巴基并没有把厄斯说的睡觉的话听进去。 　　而厄斯也并没有把他的问题听进去。 　　见人不再给自己反应，巴基也躺到了床上。靠着床头，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显然不想睡。 　　还在消化。 　　很久后，他低低说了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厄斯……“明天让旺达刺激你一下，你就能想起来了。” 　　巴基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旺达，那个红头发？” 　　“会让你想起来一些事情，但是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厄斯无奈地翻回来，“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巴基爬起身就要往隔壁走。 　　厄斯……他不管了。 　　最后的结果是他被旺达扔出了房间，然后在门口蹲了一晚上。 　　早起看到隔壁床上除了一点儿皱痕外，完全没有睡过人痕迹，厄斯走出门口，半倚着门看着蹲在门口的巴基。 　　巴基在他靠近的时候就把头抬了起来，眼睛里一片清明。 　　“你和罗杰斯不一样。”厄斯垂眼，“这七十年，你断断续续被唤醒过不少次。执行过数不清的任务，每一个任务都是血和肉。 　　你手上全部都是罪孽。旺达一旦动手，你想起来的，绝不会美好。” 　　巴基沉默地和他对视。 　　厄斯蹲到他旁边：“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等他回答，厄斯自顾自说：“你出生在一个中等经济水平的家里。父母双全，并且很疼你。你从不缺什么。和罗杰斯是好友，梦想和他一样就是成为一名军人。 　　你忠诚，坚韧，讲义气。即使遭受过磨难，但你依旧是意气风发，和一切好看又活泼的小伙子一样，喜欢追逐女孩儿，也有女孩儿追逐你。” 　　“你真的准备好了，承受七十年来的血债了吗？”厄斯的声音浸透了早晨空气里的冰凉。 　　“我没准备好，那些血债就不在了吗？”巴基低低反问，眼神是异样的平静。 　　厄斯笑了一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多。你会从外界知道，我邪恶，恐怖，不择手段。说是万恶之源也不为过。背叛和被背叛，欺骗和被欺骗都将变成家常便饭。 　　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他偏头，“如果你加入，我在法国有个酒庄。” 　　巴基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你和他有一样的眼睛。” 　　厄斯抬了下眉毛：“我和罗杰斯？” 　　都固执，烧着骇人的火。死之前都不会为任何无法接受的理由退让。或者该说，死之后也不会。 　　巴基站起身：“我只接受雇佣。” 　　厄斯笑笑：“我还算小有资产。” 　　罗杰斯带着小队捣毁了坐标上那个据点，算是开了个好头。地点是在阿姆斯特丹。 　　回程前，他们一致决定在原地停留一晚。无他，因为那是阿姆斯特丹。 　　晚上和他们聚餐后，回房间已经有点儿晚了。 　　罗杰斯刷开房间门，陡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将房卡插到卡槽里，看着灯光顺次打开，排气装置也开始运作。 　　在玄关站了会儿，他看着房内。洗手间就在左手边，床，桌，凳子，电视，窗帘都一览无余。不论是藏人还是藏东西都有无所遁形。 　　罗杰斯往屋里走，看到胡桃木色的桌上放着一方黑色卡片时，他找到了异样的源头。 　　他站了会儿，伸手去拿那张卡片。和自己的房卡差不多，上面标着房号，角落还有酒店的名字。 　　抓着房卡，他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会儿，把房卡扔回桌上，解开外套去洗澡。 　　聚餐的时候喝了点儿酒，之后还在酒吧里呆了好一会儿。味道不太好。 　　赤身站在莲蓬头下面，罗杰斯冲到皮有些皱，才回了神。 　　随意擦干，穿上浴袍，他顶着毛巾走出来。到床边坐下，余光又看到了那方黑色的卡片。 　　多亏这一览无余的房间构造，他不论转到哪个角度都能若有似无地看到一点点黑色。 　　哪怕是完全背对着，他还能从床橼反光里抠出那一点黑。 　　固执的，偏执的，怎么都挖不掉的黏在那里。 　　罗杰斯关了灯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在黑暗里摸索着坐起，走到桌边，拿起房卡摩挲了一下。 　　他扯了下嘴角：“真是……”语气里全是无奈和苦涩。细品，却偏偏还有着淡淡的甜和宠溺。 　　一向嗨到凌晨还不愿意睡的托尼这次集结了一大帮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更是不想那么轻易散场。虽然罗杰斯那个老古板先回了房间，也不耽误他们继续玩么。 　　一部恐怖片到中央，他搓搓自己的鸡皮疙瘩，走到窗边想要拉开遮得严严实实的帘子。一晃眼，他就看到穿着整齐的罗杰斯横穿过街道，不知道大半夜的准备去摸什么鱼。 　　难道是要去体验一下红灯区？托尼乐了一下。 　　酒意上头，托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喝多了，居然看到罗杰斯了。他晃了晃哐当哐当的脑子，努力去辨认。罗杰斯？还是不是罗杰斯？ 　　“你是不是怕了？”娜塔莎看着站在窗边不往回走了的人，揶揄。 　　托尼嗤笑了一声，晃晃悠悠坐回去，“接着来！” 　　巴顿整张脸已经皱巴成了一团，正在用全身拒绝着电影上的内容。班纳已经借助黑暗的优势紧紧闭上了双眼。 　　罗杰斯越往自己查到的酒店位置走神情就越诡异，远远的，他已经可以看到那整条街道上艳红色的窗户了。 　　或者说是，橱窗？ 　　罗杰斯看着即使夜已深，依旧熙熙攘攘的砖石街道，手叉腰，好气又莫名好笑。 　　他从兜里掏出房卡，抿了下嘴，抱着一种大无畏的心思踏上了那夹在14世纪哥特式教堂和美丽浪漫的运河宅邸之间的“红灯区”。 　　他努力让自己忽视那些站在橱窗里衣着暴露，或者说……穿的根本就不是衣服的女人们，甚至是男人们。 　　这样的景象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一个不小心没管好眼睛就感觉自己身心被什么东西强硬的进出了个来回，结束后顺便带走了些人格里的东西。 　　当罗杰斯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后背居然浅浅出了层薄汗。 　　他确定了眼前这个街角的小旅馆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后，犹豫了许久，才走了进去。 　　坐上电梯的时候，他指腹按在裤兜里房卡的边缘上摩擦着，想着很多之前被他用琐碎事情压住的念头。 　　现在的厄斯给他的感觉很不同。他的情绪依旧内敛，看不出深浅。他的行动依旧不急不徐，让人云里雾里。 　　但他确实更加的张狂，更加的放肆。他身上逐渐浮现出一种自己之前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现的气质。 　　像久居高位，又像长久地在黑暗里浸泡过。正常人一开始犯罪，总是畏缩，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有违和感。 　　但他不是。他融入的毫无波澜。他确定厄斯绝对不是反社会。所以，他为什么会这么如鱼得水？ 　　罗杰斯松不开自己的眉毛。 　　之前是他藏得太好了吗？又或者是，自己对他的理解还太肤浅？ 　　罗杰斯心里打了个大大的结，想不通。 　　皮特罗走楼梯，在罗杰斯之前到了六楼的房间：“他来了。一个人。” 　　厄斯嗯了一声：“你今天做的很好，之后只剩一个任务了。” 　　“他们急着打架，都没有发现我去过那里。”皮特罗坐在桌子边，跷着腿痞笑，“浩克一定不知道谁戳了他的屁股。” 　　“我不知道你居然对浩克的屁股感兴趣？”厄斯似笑非笑。 　　皮特罗顿时一脸菜色。 　　“我只是让你取回我的东西而已。不要做太多多余的小动作，并且不要小瞧他们。”厄斯不轻不重地提醒，“就算他们都不是异能者，但他们吃过的盐一定比你吃的饭要多得多。” 　　皮特罗嘁了一声，身形出现了一丝残影：“他到了。”话音落下，他咧嘴，门把那里也出现了滴滴的声音。 　　厄斯眼神示意。 　　皮特罗拿起手边的注射器，消失在了原地。 　　罗杰斯推开门，眼神一凛，看到之前伸手狠狠一钳。 　　想直接出去的佩特罗被他的力气一拽，脚下踩着门毯一滑，踉跄了一下仰面摔了下去。罗杰斯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颈侧，那里正迟钝地传来一阵刺痛。 　　“我很高兴我能说出这句话——我告诉过你了。”厄斯垂头看摔懵的皮特罗。 　　罗杰斯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松开了手里钳制住的胳膊。 　　皮特罗爬起来，晃了下胳膊：“年迈的优势而已。”他头冲向屋内：“晚安。”顿了顿，他脸上浮出一丝异样的色彩，声音俏皮：“daddy——” 　　厄斯……熊孩子。 　　罗杰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天。 　　================================ 第82章 　　“daddy？”罗杰斯看向厄斯, 嘴里重复。 　　皮特罗皮完就溜。 　　厄斯眨巴眼睛：“如果你也想这么叫，我其实不介意。” 　　罗杰斯额角一抽。他扭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你身边还有异能者，速度吗？”他摸了摸脖子, “他做了什么？” 　　“是我收养的孩子。”厄斯走近。 　　一阵眩晕, 罗杰斯歪了下：“……看来，我只身赴约不是个好决定。” 　　厄斯伸手。 　　罗杰斯微微仰头。厄斯手落在他的脖子侧边，按了按那迅速愈合的针孔：“我不会伤害你。” 　　“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厄斯欲缩回手，“只是会让你在一段时间里浑身无力而已。” 　　“能让我浑身无力的东西已经足够危险了。”罗杰斯抓住他的手腕。 　　“厄斯，你不该越狱。” 　　“你想我吗？”厄斯歪头。 　　罗杰斯松开他的手腕，越过他走向屋内, 搬了把椅子坐下。 　　厄斯倚到墙边：“腿软了？” 　　罗杰斯……“你这些不那么危险的东西还有多少？” 　　“没有外流的。我让皮特罗, 就是刚刚那个小孩儿, 从你们今天捣毁的据点里回收的。”厄斯慢慢道，“落在你们手里不太好。被轻视, 被重视都不太好。” 　　罗杰斯捏了把眉心，发现指尖有些麻木：“厄斯,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见见你。”厄斯蹲到他的腿边, 仰着头，无害的小兽一样, “没有旁观者, 不被监视的情况下见见你。”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罗杰斯低头看他，即使知道他只是在装依旧放柔了声音，就是内容依旧严厉, “装傻充愣，狡猾多诡，手段无下限。这是你真实的样子吗？” 　　“看你怎么看。面对你，我展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厄斯手搭在他的手上。 　　罗杰斯反握住那双凉凉的手, 捏了捏，很确定这段时间他没有照顾好自己。 　　“经过这一切，你真的体会不到你这话里的讽刺吗？”罗杰斯拉平唇角，顿了顿，“药里……” 　　“嗯，有一些放松人神经的作用。审讯的时候是很温和的辅助用药。”厄斯起身，跨坐到了他的腿上，“我想你了。” 　　罗杰斯想着要推开他，却把手环在了他的腰上，嘴更是不受控制：“为什么要加入九头蛇？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就是这个组织了吗？我和它不对付了大半辈子。为什么偏偏是你？” 　　厄斯揉捏他的后颈：“我很抱歉。但，就是这样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罗杰斯只勉强抗拒了几秒，“kid，我真的被你惹恼了。” 　　他闭了闭眼睛：“我恨不得能打你一顿。但我舍不得。” 　　厄斯弯了弯唇角。 　　罗杰斯长叹：“你在外面不安全。有什么比你的命还重要，让你要跑出来？” 　　厄斯蹭了蹭他的脖子：“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罗杰斯摇了摇头，明显地不信。 　　罗杰斯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还是很委屈：“我一个人来见你，你居然给我用药！” 　　“你不肯老实和我说话。”厄斯瘪嘴。 　　罗杰斯眼底浮出些羞窘。他又咬了自己一口，很大一口，嘴里都是血腥味儿：“……我就不该过来见你。” 　　厄斯掐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罗杰斯没挣扎：“为什么表情这么可怕？不是你下的药？” 　　“那是因为你不肯老实。” 　　“……所以还是我的错了？” 　　“我想念你的世界只有我的时候了。”厄斯叹了口气，低头给他舌头又添了一大口，伤口已经深得很了。他慢慢，钝刀子磨肉般把那些血都卷走咽了下去。 　　他松开唇：“你嘲讽我，回避我，拒绝我，忽视我。” 　　罗杰斯抿了下嘴，哑然。 　　厄斯指腹磨了磨他的唇：“我不会撒谎。一开始，我进入九头蛇的目的大半是为了伤害你。” 　　罗杰斯愣了下，想问。厄斯堵住了他的嘴，不是以往内敛，任君采撷的感觉，而是发了狠地咬和碾。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气极了。 　　罗杰斯没头没脑被一顿啃，嘴上疼，心里也疼。怒从心头起，他狠狠一推，把人掼到了床上，腿半跪上去：“你真的觉得让人筋肉放松的药能彻底控制住我吗？” 　　“我不这么觉得，”厄斯拽下他的脖子，“不然也不会用。” 　　罗杰斯扯开他的胳膊，沉沉俯视着他。 　　厄斯抬腿抵上他的腰：“想我吗？” 　　罗杰斯闷哼了一声，浑身肌肉紧绷，瞪着他。几息后还是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一夜荒唐又狂乱。 　　罗杰斯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 　　他揉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凌乱的房间，昨天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起身晃到了洗手池给自己脸上泼了几大捧冷水才清明了些。 　　昨晚他一个人来找厄斯，然后他身边的速度异能者给了自己一针。那个混蛋。 　　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头疼欲裂。他手撑着洗手台，哼了几声。 　　有些事情倒是再清楚不过。 　　他居然在捣毁了九头蛇一个据点后，和一个九头蛇上了床，说不定还是最高级的那只。 　　勉强能记起昨夜的疯狂，罗杰斯将额头磕上冰凉的镜面：“疯子。” 　　而他爱上了一个疯子。罗杰斯头再次撞了下镜子，自己也是不遑多让。 　　等头没那么疼了后，罗杰斯从一地狼藉里找到自己揉成一团的衣服，看着上面崩开的扣子，脸色青红紫白，来了个全套。 　　他套上衣服，随意搓了把头发，离开房间。 　　半夜就离开‘案发现场’的厄斯废了大半。他暗忖，下次，要调整剂量了。哪次不小心被发狠的罗杰斯弄死就很可笑。体力不对等。 　　虽然，痛快也是痛快了。 　　“你看上去不太好。”巴基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面色惨白，蔫了吧唧靠在后座上的厄斯。 　　厄斯闭着眼假寐。 　　皮特罗坐在副驾驶上，扭头，一下就看到了他脖子里斑斑驳驳的红痕，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不愧是你。这样，美国队长还能上你的床。” 　　面容娇艳的旺达看了眼旁边的厄斯：“我以为我们和那些人势同水火。” 　　厄斯撑开眼皮，凉凉地扫了眼车上另外三个人：“旺达，佩特罗，我记得我说过，你们可以不上学，但是我每月出的卷子你们要是不及格——” 　　皮特罗又启用了他的国际友好手势。而旺达则是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儿，手撑车窗，不再说话。 　　巴基从后视镜里对上厄斯的眼睛：“我不明白。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你是被雇佣的，如果让我不痛快了，我不会支付佣金的。”厄斯阴森森道。 　　巴基偏头，毫无压力的评价：“恼羞成怒。” 　　厄斯一下把自己腰后的靠枕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然后捂着自己的腰半天动弹不得。 　　罗杰斯偷偷摸摸回到宾馆，掏门卡的时候，僵住了。 　　他拿的不是自己的门卡。手里黑色的门卡烫的他想扔掉，攥紧门卡，低低骂了一声。 　　“oh my god——”托尼猛地开门。他看着隔壁杵在门口，衣服皱巴巴，头发乱糟糟，转过来还能看到扣子掉了好几个的罗杰斯，“我真的以为我昨晚是喝醉眼花了。” 　　“你是出去搞了一夜情吗？？”托尼满脸难以置信。 　　罗杰斯反射性藏起手上的门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直接使劲，硬生生把房门掰了开来，在这会儿功夫里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我只是摔了一跤。” 　　托尼看着他，满脸都是‘你以为我傻吗’。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罗杰斯有些绝望。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昨晚确实和斯塔克以为的差不多。 　　“队长，”托尼皱起脸，“我知道你和厄斯基本上是没可能了。你不高兴，难受，想发泄都很正常。但是，这种方式……也许不是那么合适。 　　如果被厄斯知道了，他也许……”托尼嘶了一声。 　　“我和厄斯基本没可能了是什么意思？”罗杰斯重点偏移。 　　托尼啊了一声。 　　“算了，不要在意。”罗杰斯闭了下眼睛，进屋带上门，“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回去。” 　　托尼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什么什么意思？？ 　　他嘶了一声，一个相当莫名的想法击中了他。队长昨晚不是和厄斯在一起吧？？ 　　罗杰斯把人关在门外，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累的够呛。 　　他坐了一会儿，叹了好几口气。 　　大概，在正常人眼里，他和厄斯早就结束了。 　　自己把他送进了监狱，而他成为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然后，昨晚他们睡了。 　　厄斯的疯是传染给他了。毫无疑问。 　　罗杰斯按住自己的脸搓了搓。那个疯子，还给自己下药。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估计是没合眼就跑路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肯定没好好吃东西。身边都是些不靠谱的。 　　想着想着，他脸抽了下，捂脸。 　　他从兜里掏出黑色的房卡想扔掉，一翻手，动作就停住了。 　　他看到卡上的房号后面多了几个数字。 　　一个坐标。 　　罗杰斯脸一黑，抬手就把卡扔进了垃圾桶。 　　走之前，他又把卡给拿了出来。 　　不知怎得，他想起了昨天路过红灯区看到的一幕。 　　满脸舒适的男人暧昧地笑着往站在门口的女郎胸口塞进一笔不菲的……嫖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天。 　　你们真是，一个个，满脑子都是有颜色的水，还是太阳的色彩【指指点点 　　================================ 第83章 　　“ten bucks.”娜塔莎伸手。 　　托尼看了她一眼, 面色不善地从钱夹里狠狠抽出一张纸币砸进了她的手里：“这太不正常了。”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班纳摸不着头脑。 　　索尔抓耳挠腮：“我知道那个是电影院。我们难道不该进去吗？” 　　巴顿深吸口气：“哦，我想念爆米花和可乐。” 　　娜塔莎亲了一口纸币，笑地得意。 　　托尼正眯眼看着那家电影院门口：“上次队长绝对是和谁开房去了, 并且百分之九十九是厄斯。该死, 这个老年人居然会自己出来看电影。 　　偷偷摸摸的，我们又不会笑他。” 　　娜塔莎揣好纸币：“我们赌的只是这次他会不会偷跑出去开房而已。我从没说过他不是出来会厄斯。你规定他们只能出去开房了？你的私人生活是不是太单调了点儿？” 　　托尼微微瞪眼：“什么？……把钱还给我！” 　　娜塔莎呵了一声：“男人。”她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向影院。 　　“你做什么去！”托尼伸手拽她。 　　他们是偷偷跟踪罗杰斯的。为了不让他发现，提前了三天，让娜塔莎出马才把定位仪成功藏进了罗杰斯夹克的领口下。 　　这会儿出去，不就暴露了他们闲的无聊, 居然集体跟踪起了老年人的事情了吗？这可太丢人了！ 　　“你们就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从上次那个据点得到的情报那么少, 队长却一点没迟疑地把我们带来了这里。甚至没花多余的力气确认一下。”娜塔莎抬了下眉毛, 下巴抬向电影院的方向，“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们不能闯进队长的房间, 难道还不能集体去看场电影了吗？” 　　班纳不停为他们对话里的信息量一惊一乍：“开房？队长？医生？什么？？” 　　娜塔莎怜爱地看他一眼，慈爱地笑：“博士, 想和我看场浪漫的电影吗？” 　　班纳懵了。 　　索尔举手：“我要那个。”他将自己粗壮的手指戳向摆放在电影院门口那一排海报间一个穿着修女服祈祷的美丽女人上。 　　托尼收腹, 深呼吸：“让我们去瞧瞧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们的，我对天发誓, 我要炸了他们两。” 　　娜塔莎嗤笑。 　　巴顿搓手：“我要双人份的爆米花。” 　　一行人中, 娜塔莎精通西班牙语，很快他们就拿到了五张电影票根。 　　托尼抓着加大杯的可乐，扫了眼那一排海报里带着草帽, 背着柄木吉他背对画面踩在花瓣路上的小男孩儿。那是一部动画电影。 　　看上去好像还挺好玩，他记住了名字，决定回去搜一下。 　　五人对于罗杰斯是去看那部有着美丽修女的文艺片没有任何怀疑和二心。 　　所以，当他们和一对年轻的情侣并肩坐进场内, 发现到处都看不到熟悉的人影后，集体默了。 　　“……”娜塔莎嘬了口可乐，“我不确定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很显然，有人不愿意我们打扰他的约会。” 　　托尼脸抽了一下：“我要炸了他们两。” 　　班纳帮巴顿抱着另外一桶爆米花，聚精会神地盯着大荧幕。 　　娜塔莎歪头：“博士，要翻译吗？” 　　班纳呃了一声。 　　索尔立刻挤了过来：“我需要。” 　　娜塔莎优雅翻了个白眼儿，最终还是充当起了即时翻译。 　　托尼心不在焉。 　　娜塔莎借着荧幕上的光看他紧绷的侧脸，抢过巴顿怀里的爆米花塞进了他手里：“如果他们真的是达成了什么……嗯，协议。决定里应外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对厄斯才是最好的保护。” 　　托尼伸手抓爆米花，愤愤：“我就知道厄斯不消停。他一直是个小疯子，只有看上去老实。我不爽的是，他们居然瞒着我们。” 　　索尔疑惑地嗯了一声：“吾友，你们的意思是那个法师是你们打入敌方的间谍？” 　　班纳微微瞪眼：“什么？！” 　　娜塔莎抢走了巴顿另外一桶爆米花：“吃，堵上你的嘴。”索尔真的是，偏偏在该装傻的地方敏锐异常。 　　索尔欣然接受了娜塔莎的贿赂。 　　巴顿……淦，他受不了这个委屈。 　　而就在他们隔壁，厄斯也抱着两桶爆米花，正发出邀请：“吃吗？” 　　罗杰斯看着荧幕上正从床上往下蹦的小男孩儿，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爆米花桶：“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出现？” 　　厄斯吸了吸鼻子，往软绵绵的座位里团了团，没回答。 　　罗杰斯往嘴里丢几颗爆米花，心思不在电影上。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厄斯直接带走。 　　和托尼他们一样，他也开始怀疑厄斯一开始打的就是在九头蛇内部为他们做内应的想法。这太危险了。他情愿把厄斯塞回监狱，也比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冒险，和一些危险的人周旋。 　　“他看上去真是可爱。”厄斯咔擦咔擦咬着爆米花，看着荧幕上的小男孩儿。 　　罗杰斯觉得爆米花甜的有点儿过，旁边递过来一杯可乐。他偏头看了眼厄斯。 　　电影讲述的是在墨西哥死灵节发生的故事，充斥着大量炫目的橘黄色彩。荧幕上的暖光把厄斯的脸照的半明半暗。音乐活泼，奔放，自在。 　　他心里控制不住地涌上一股柔软的触感，接过可乐杯子在那被咬的有点瘪的吸管上咬了一口。然后他一顿，立刻呸了一声。 　　引来了前排一个带着孩子过来的妈妈一个警告的眼神。 　　罗杰斯忍着把手里的可乐扔出去的冲动，瞪着旁边的人：“你又给我下药。” 　　厄斯没有看他，聚精会神地看电影：“我一开始还不确定你会咬我咬过的吸管。” 　　罗杰斯脸色明明暗暗，青青红红。 　　厄斯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一条腿搭到了他的腿上慢悠悠地晃着。 　　罗杰斯气地一句话都不想说，绷着脸瞪着荧幕。 　　气过后，他突然皱眉。为什么会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他想抬手，但是药效正是最厉害的时候，他连指头都是麻木的。 　　“你的耐药性太强，所以我稍微加强了一点药效。”厄斯扒着他的肩膀轻轻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你受伤了。”罗杰斯捏着手指，努力恢复自己的知觉。 　　厄斯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只是一点……口角。” 　　罗杰斯抬了抬胳膊，勉强搭到他的腰上：“伤在哪里了？” 　　厄斯看着荧幕：“墨西哥文化里，把死亡当作一种新生庆祝。他们对这种绝大部分人都敬畏的存在抱着无可救药的乐观态度。 　　我喜欢他们的热情。我甚至庆祝过。”在罗杰斯消失后。 　　罗杰斯思绪纷乱，还慌，他不自觉拉紧厄斯的胳膊：“厄斯，你做的事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认为死去的人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着。在死灵节的时候会准备甜甜的糖果，面包。他们甚至和死灵们在墓地一起开派对。”厄斯眯眼看着荧幕，“你知道死灵面包吗？一种加入了龙舌兰酒的甜面包，面团里有茴香籽，表皮会撒上大量的糖粉，吃起来有柑橘香。又圆又甜，像有柑橘味儿的奶油蛋卷。 　　我做过，但是，不是很好吃。” 　　罗杰斯看到厄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怀念的色彩。荧幕上，男孩儿被一位骷髅牵着走在由万寿菊铺就的明黄色，绚烂的回家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罗杰斯觉得他不是在回味自己做的亡灵面包。但是，他怀念的是什么，自己好像该知道，又不知道。 　　“在爱的记忆消失前，请你记住我。”厄斯重复电影里的词，“你相信吗？” 　　罗杰斯回神：“相信什么？” 　　“你只能相信一半。”厄斯眯眼，“忘记一个死人，死人是不是死的，他只是会从你的记忆里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已。” 　　厄斯从未对任何人开口说任何关于曾经那个罗杰斯的事，即使面对罗杰斯本人也是。 　　他无数次想问，想说。但是他总是害怕。当初罗杰斯开口对别人说出第一句和自己有关的事时，他就从罗杰斯记忆里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无痕迹。 　　他若是开口询问，也忘了怎么办？ 　　他偏头看罗杰斯：“史蒂夫。” 　　罗杰斯已经能够动用一部分力量了，应该和一个正常人差不多，但是无法用出全力。 　　厄斯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想吃亡灵面包。” 　　专心运气的罗杰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在面包里下药。” 　　厄斯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捧起他的脸，唇舌交缠。 　　罗杰斯看到了前排那个妈妈已经拿眼刀子在扎他了。他着恼，又抓心挠肝，撕开缠着自己索吻的厄斯，憋出句：“……你注意影响。” 　　厄斯嗤嗤笑了两声：“记得想我。” 　　罗杰斯抬眼：“你以为你今天跑得了？托尼他们跟踪了我。我不觉得那个叫佩特罗的孩子能拦住他们所有人。” 　　“事实上，”厄斯手在他胸口慢慢滑了下，“我收养了两个孩子。” 　　“什么？” 　　厄斯咬了下他柔软的下唇：“下次，史蒂夫。”说完，他起身，离开了黑漆漆的影厅。 　　罗杰斯要追，然后发现不对。他刚刚明明就可以动作了的，这会儿怎么又……他舔了下唇瓣，然后额角抽了一下，那个混蛋。 　　三次了！！见两次面，他给自己下了三次药！ 　　走出影厅的厄斯买了瓶纯净水漱了漱口。虽然提前喝了解毒剂，还是有点儿手软脚软啊。 　　这次剂量是不是大了？看来下次要尝试新的配方了。罗杰斯很快就会有完全的抗药性了。 　　巴基坐在电影院后巷口的车上等着他。 　　旺达和皮特罗看完了一场浪漫的电影，半路赶上了高速行驶的车子。安静的车上顿时一片叽叽喳喳。他们兴高采烈地讨乱着班纳和娜塔莎之间肯定有猫腻。还有索尔大概要被自己的女朋友给甩了，人高马大的神明居然对着部电影哭成了个傻子。 　　厄斯被吵醒，动了下扯到了伤口，蹙了下眉心。 　　“我以为你会想和他见一面。”他歪靠在后座上，惨白的脸色因为休息了一会儿好了些。 　　巴基侧了下头：“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多的是时间。” 　　厄斯揭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眼腰侧蔓延出的大片血迹，又拢紧外套：“我下次的亡灵面包没有了。”他瘪了下嘴。 　　“你会伤了他的心的。”巴基提醒。 　　厄斯看向窗外：“多伤几次，他就学会坚强了。” 　　巴基摇头：“他到底是做了多少坏事，才摊上了你。” 　　“你猜？”厄斯笑了下，闭目养神。听着旺达小声宣布娜塔莎就是她的偶像，而皮特罗正在比划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嘀咕索尔到底是怎么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天。 　　====================================== 第84章 　　复仇者联盟的总部今天依旧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柑橘香。 　　娜塔莎伸了个懒腰, 嗅嗅空气里的味道：“队长又在做面包？” 　　闻言，巴顿看了眼自己的小肚子，凝视了一会儿后, 伸手捏了捏, 神情突然放空。 　　托尼看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吸腹：“为什么美国队长沉迷烘焙这种事听上去很奇怪，但是某一瞬间你又觉得它再正常不过？” 　　索尔气压极低地飘过。某神和女友简吵架了，正窝在复联总部当宅男，接受罗杰斯的投喂。今天也是循着甜味儿就飘进了厨房。 　　然后被罗杰斯赶了出去。 　　罗杰斯把面包装进盒子，扯了下嘴角。笑自己, 也笑别的。 　　上次是电影票根, 上上次是房卡, 这次会是什么？ 　　“我们明天出发。”厨房是开放式的，罗杰斯边往外走边摘围裙, 宣布。围裙是娜塔莎友情赠送的，粉粉嫩嫩。众人在嘲笑了几天后, 因为主人公的无动于衷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熟视无睹了。 　　各干各的的众人没第一时间应下，甚至没有面对战斗的紧张感。倒是个个眼神微妙。罗杰斯沐浴着他们的目光, 捏了捏鼻翼, 清咳了一声，抱着盒子转了。 　　托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扔掉了手里的扳手：“我还是要炸了他们两。” 　　娜塔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我宣布, 罗杰斯彻底晋升为我们当中最时髦的男人。谁再说他是个老古板，我第一个不服。” 　　索尔没吃到东西有些怨念：“罗杰斯，你不能问问权杖到底在哪里吗？”他来中庭的主要目的就是带回权杖，但是罗杰斯却告诉他, 神盾局失格，权杖也被九头蛇秘密转移了。 　　还没憋足劲儿收拾九头蛇，就被告知九头蛇内部有接应。这一上一下的，真是狡猾复杂的中庭人。 　　罗杰斯停下脚步，转过来，皱眉：“权杖的线索只能我们自己找。我们越接近它们的中心，厄斯就越危险。所以我们不仅要跟着他的线索，也要积极收集情报。” 　　托尼脸一抽：“你现在甚至都不打算假装了。” 　　罗杰斯……“这里也没别人。另外，我知道你们之前跟踪了我。”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定位仪扔到茶几上。 　　众人默了几秒。 　　“他身边有两名异能者，一个速度极快，一个能力不明。”罗杰斯手抱胸，“巴基也在他身边。所以，下次还是不要跟踪了。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托尼撇了下嘴。娜塔莎似笑非笑：“队长，你什么感觉？” 　　“感觉什么？”罗杰斯看她。 　　“异地恋，公款约会，相爱相杀。”娜塔莎眨眼睛。 　　罗杰斯拒绝回答，并转身离开。 　　一切轻松在他们冲进一个空空的堡垒，遭遇埋伏，被密集的爆炸全部埋进废墟里为止。 　　长达半个小时的连续爆炸后，托尼最先轰碎瓦砾冲了出来：“扫描生命体征——！” 　　“是。” 　　罗杰斯护住了娜塔莎，但她的胳膊依旧以不正常的姿态垂落在身侧。把娜塔莎交给托尼后，罗杰斯闷哼了一声，拔除贯穿了自己腰侧的钢筋：“……大家伙还好吗？” 　　“他和索尔去追那些混蛋了。”托尼把昏迷的娜塔莎平放到地上。切开一块墙板后，从里面挖出了满脸血的巴顿。 　　“谢了。”巴顿扯了扯嘴角。 　　罗杰斯从剧痛中缓了过来，半坐在地上看着周围一片废墟。 　　“这是个陷阱。”托尼摘了自己的面罩。 　　罗杰斯看着虚空某个地方，没有说话，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良久，他声音干涩：“袭击娜塔莎的叫皮特罗，是厄斯身边的速度加强者。” 　　托尼怔住。 　　气氛陷入奇怪的压抑。 　　突地，一个巨大的光圈从空中倒下一个人。索尔‘砰’一下把锤子砸在了托尼原本站的地方，托尼则被罗杰斯拽到了一边。 　　索尔灰头土脸：“我以为那个法师和我们是一伙的。” 　　罗杰斯舔了下自己的唇瓣：“班纳呢？” 　　“我看到他和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对上了。那个小女孩儿……非常危险。”索尔甩了下锤子，满脸不爽，“我不擅长对付法师。他们都太狡猾了。” 　　托尼看向罗杰斯。 　　罗杰斯回视了他一眼，手合十抵了抵：“找到班纳，暂时撤退。” 　　托尼扣上面罩，示意索尔领路。 　　罗杰斯沉默看着昏迷不醒的娜塔莎和躺着嘶嘶抽冷气的巴顿，两手抵在一起慢慢地摩擦着。 　　这次行动意料之外的惨败。班纳被发现光着身子躺在远处的空旷草坪，地上还有战斗机起飞的痕迹。娜塔莎和巴顿两人的伤都略重。罗杰斯回到基地的时候，伤口倒是愈合地差不多了。 　　索尔不爽地甩着他的锤子，一下一下的。 　　罗杰斯简单要求他们先行休整后，就换下战斗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索尔有些不满，想追问什么。被托尼拦住了：“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说完，他疲倦地拽过旁边的抱枕，喃喃：“厄斯……你到底要做什么。” 　　罗杰斯冲了个冷水澡，把水龙头拽了下来。他看着脚底下随着水流被冲走的血水，手里的水龙头渐渐被捏至看不清原先的形状。 　　托尼说的不错。那是个陷阱。 　　只有自己才会毫不防备地踩进去的陷阱。自己带着信任着自己的所有人一脚踩了进去。 　　就跟他三次毫无防备被下了药一样。 　　转身，他捏起不停往外喷水的管子，扯了浴巾随意擦了擦自己。走出去的时候，他脚步蓦地停下。 　　厄斯坐在他的桌子上，冲他笑了笑：“我很抱歉。” 　　罗杰斯手缓缓攥起。 　　“你应该更加谨慎的。礼物我拿走了，回礼在索科维亚。”厄斯晃了晃夹在胳膊里的盒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票状的东西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放到了桌上，“史蒂夫，下次。” 　　厄斯视线从他的脸上滑过：“我会非常想念你的。” 　　全程，罗杰斯没有做出任何一个动作或者说任何一句话。没质问也没有强留，只是看着他自顾自地来，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等人走进光圈，罗杰斯看到了对面端着一柄奇异枪支的巴基。巴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打过几次照面的皮特罗痞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他旁边是一个红发的年轻女孩儿，正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他。 　　等人彻底消失，罗杰斯闭上眼睛站了一会儿。 　　突地，他一拳砸碎了旁边的浴室玻璃。劈里啪啦，玻璃碎片全部摔倒了地面上。他收回手，看着手背扎上的玻璃碎片，半晌，垂下手，没处理。 　　他走向桌子，抓起桌上的票状纸。是一张入场券，一家叫做‘SUN&STAR’的画廊入场券。他抬手掐了把眉心，眼眶内边染上一线红。 　　楼上的异动引起了陆续聚集在楼下客厅的众人的注意。 　　托尼转身看了眼楼上紧闭的门，发现没出现其他更大的动静后，重新坐稳：“有想法吗？” 　　娜塔萨脸色不善：“医生太顽皮了。” 　　巴顿正在挖冰激淋，不发表意见。 　　“那个法师让我想起了洛基。”索尔一脸牙痛的表情。 　　班纳在厄斯被曝是九头蛇的时候没发表评论，之后在所有人觉得他是去做内应的时候也没发表评论。现在他满脸复杂，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感激厄斯的。所以，他不愿意评价太多。 　　一夜是在众人异样的沉默里度过的。 　　第二天一早，罗杰斯没从房间里出来，而是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带着两个巨大黑眼圈的希尔。 　　最早起来的娜塔莎抬了下眉毛，迎上罗杰斯的脸。 　　“你还好吗？”罗杰斯问。 　　“well，死不了。”娜塔莎看看希尔，又看看罗杰斯。 　　第二个出现在客厅的巴顿看着罗杰斯，脸上神情也有些怪异：“队长？” 　　“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客厅里吧。”罗杰斯冲巴顿道。 　　“……OK。”巴顿和娜塔莎对视了一眼，爬上了楼去敲门。 　　复联现在的基地就在斯塔克大厦的顶上六层。中央有个开放式的客厅，楼上是各人休息的地方。 　　托尼在这方面一向不亏待自己，所以阳光房，健身房，阅览室一应俱全。就像一个巨大的，高端的中心俱乐部。 　　“这次行动错全部在我。”等人集中后，罗杰斯站在他们对面，面上冷肃，“我让自己的私人情绪进入了公事，轻信了他带来的情报。现在，我们要重新评估洛厄斯的威胁程度。 　　我已经让希尔找出了所有有关他的资料了。” 　　罗杰斯侧身示意希尔投屏。希尔在自己的平板上操作，将画面投屏到空中。 　　“我们最先接触的九头蛇头目是亚力山大·皮尔斯，在之前神盾局覆灭的灾难里，是洞察计划的主要负责人。”罗杰斯解释，“而和他合作的是佐拉博士。他们代表的只是九头蛇势力里把控力道最大的一股。 　　但是，在皮尔斯落败死亡后，这种形势就改变了。” 　　“斯托克男爵，热衷于人体实验。我们剿灭的两个九头蛇据点都是他重要的研究场所。而，我们踏进的那个陷阱也是。”罗杰斯看着画面上最终弹出的洛厄斯的脸，“表面上，我们挫败了皮尔斯，让斯托克诸多计划都胎死腹中，严重削弱了九头蛇的力量。 　　但是……这也意味着，洛厄斯对九头蛇的控制达到了最高。” 　　罗杰斯顿了顿，扭头看向他们：“我们，完全被他当作铲除异己的好用工具了。而他唯一做的事，就是混淆我们的视线，坐享其成。 　　我猜，我们捣毁第二个据点后，九头蛇内部爆发了巨大的矛盾，形成了一次权力上彻底的交替。我和洛厄斯上次见面时，他受了伤。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很大可能，是因为他被斯托克男爵重创了。 　　但他也毁了斯托克男爵最后的依仗，也就是我们踏进去的那个陷阱。 　　现在我们作为工具，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所以他顺势设置了陷阱，目的是重创我们。” 　　托尼哈了一声，然后又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罗杰斯逻辑清晰，一切都有足够的资料辅助说明。他完全刨除了主观感情。很显然，这就是厄斯目前最接近真实的狰狞面貌。 　　“疯了。”托尼使劲儿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比他亲眼看着洛厄斯被当作恐怖分子抓走更让他难以置信。别人说他是恐怖分子，和他证明自己就是恐怖分子是很不一样的概念。 　　娜塔莎眯眼打量着投影里洛厄斯那不带微笑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班纳脸色变来变去。 　　“狡猾的中庭人。”索尔抿唇。 　　巴顿看了罗杰斯好几眼，但只能看到他绷得紧紧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罗杰斯才是在感情用事。用负面的感情做着最冷酷的判断。 　　“我从他手里得到了新的情报。”罗杰斯等他们大概消化完了，继续，“索科维亚。” 　　“如果又是个陷阱呢？”托尼反问。 　　“如果说我们对斯托克，对皮尔斯还算了解。但是对他，我们一无所知。他的势力分布，中坚力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罗杰斯虹膜里的蓝色厚重，“即便是陷阱，我们也要踩破它。在做足准备后。” 　　罗杰斯视线一一扫过他们，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坚定，并被他感染。 　　“他曾透露自己已经加入九头蛇七年之久，正好是他当年失踪的那两年。”罗杰斯看向托尼，“你是我们当中最了解他的人。弄清楚这两年他在哪里，做了什么，能做到吗？” 　　托尼点了下头：“他说过一些细节，不会太难。” 　　“娜塔莎，你是神盾局里和他接触最多的人。我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对他最完整的一份心理评测。”罗杰斯冲娜塔莎道。 　　娜塔莎深深看了罗杰斯一眼。罗杰斯抿了下唇：“对他，我已经失去了合格的判断力。” 　　娜塔莎在心里轻叹，应了下来：“不会花太久的。” 　　“班纳博士，我知道你并不是药剂学或者生物学上的专家，但是夏恩研究所只能交给你。我们会安排你进入研究所暗中排查所有遗留下来的实验资料，弄清楚他们都在研究什么。”罗杰斯看向班纳，“夏恩研究所牵扯的利益很深，我不相信别人。希尔会深入调查夏恩研究所的一切，她会辅助你。” 　　班纳点点头。 　　索尔目光灼灼地看着罗杰斯。 　　准备喊巴顿的罗杰斯顿了顿，顺上了索尔：“神盾局资料里有一个标注为至尊法师的存在。关于破解法师力量，我觉得我们能从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另外，洛厄斯身边的能力加强者，我不确定他们是变种人还是……实验产物。 　　我们需要接触一下变种人领袖。” 　　希尔举手：“我还在努力和他们联系。但是，他们很排外，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继续尝试。”罗杰斯扯了下嘴角。 　　“那，巴顿，索尔，你们就和我去拜访一下那位至尊法师。我记得是叫史蒂芬·斯特兰奇。”罗杰斯看向希尔。 　　希尔点了下头。 　　“谁？”托尼满脸震惊。 　　“史蒂芬·斯特兰奇。”罗杰斯看他，“你认识他。” 　　托尼……“……也许。如果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人的话。” 　　“那，你要来吗？” 　　托尼盯着罗杰斯的脸，表情越来越奇怪：“……我猜我必须去。为了避免一些尴尬。” 　　或者说，只能让情况更尴尬。托尼嘶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天。 　　================================ 第85章 　　“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在斯塔克第四次向自己投来奇怪眼神的时候, 罗杰斯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纽约圣殿并不算偏僻，他们已经快要到了。想到这，托尼挠了下自己的鼻翼：“对, 是有些事。” 　　罗杰斯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斯特兰奇, 他是……呃，斯塔克工业的小小小股东。”托尼清咳了一声。 　　罗杰斯等着他继续。 　　“他……我和他关系普通，只是说得上话而已。或者，更准确说，我们都不是很欣赏对方的为人处世。”和罗杰斯眼神对着，托尼在重点周边疯狂打转。 　　罗杰斯听他扯了一会儿, 轻叹：“他和洛厄斯什么关系？” 　　托尼……“人都有过去。过去的错误, 过去的好友, 过去的——”他撇了下嘴，“你知道的。” 　　“他们曾经是情侣？”罗杰斯脸色出乎意料地平静。 　　“不不不, 没那么近。”托尼干笑，“只是, 史蒂芬单方面的。你知道, 因为某些事情，他们基本上是决裂了。” 　　罗杰斯点了下头：“也许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托尼噎住。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已经把事情说出来了, 他依旧没有感觉轻松一些。 　　他也不确定斯特兰奇和洛厄斯之间的关系要怎么定义。可能比朋友更亲密，又比情侣更冷淡。没到仇人那一步，但也只是差那么一步而已 。 　　算了, 矛盾中心的主人公都这么淡定，自己又急得什么劲儿。 　　原定的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然后又变成四个人。当他们出现在纽约圣殿门前，推开门后, 罗杰斯带着的三个人立刻就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罗杰斯脚下一晃，腿窝被什么一撞，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 　　等他从瞬间场景转换的眩晕中回神，他已经陷在了一个单人沙发里，身处一个四周都是书架的大屋子。 　　隔着条桌，一个衣着奇怪的男人手支在下巴上看他：“欢迎，罗杰斯。” 　　罗杰斯开始理解斯塔克说的，他们两个都不欣赏对方的待人处世方式是什么意思了。他调整自己的坐姿：“史蒂芬·斯特兰奇。” 　　“叫我斯特兰奇医生就好。” 　　“doctor【博士】？” 　　“doctor【医生】。” 　　两人用同一个单词鸡同鸭讲，感谢多彩的语言文化。 　　“能问一下和我同行的人？”罗杰斯深吸口气，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会完璧归赵的，不要担心。”斯特兰奇假笑了一下。 　　“很好。”罗杰斯拽了下自己的衣服。 　　斯特兰奇看他的眼神非常奇妙，罗杰斯辨别不出那是善意还是恶意，也可能两者都不是。 　　“我曾有段时间因为你怀疑自己。”斯特兰奇没头没尾道。他伸手从桌上的茶壶里倒出暗褐色的咖啡。 　　罗杰斯抬了下眉毛，没说话。 　　“咖啡？”斯特兰奇提了提茶壶。 　　“白水就好。”罗杰斯笑了笑。 　　斯特兰奇耸了下肩膀，罗杰斯手上就多了个玻璃杯。他猝然手一晃，勉强没把水泼自己裤子上。 　　斯特兰奇似笑非笑：“很显然，我是想多了。这世界上就是有人没有任何品味。” 　　罗杰斯抿了下唇，很明显地接受到了他话里的意有所指。他深呼吸，垂头意思意思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了身前的茶几上：“是所有法师都这么厉害吗？”他扯了下嘴角。 　　“不。”斯特兰奇摇头，“没人和我一样厉害。” 　　罗杰斯清清有些痒的嗓子：“这次来拜访，是有些事想要咨询一下至尊法师。一位值得尊敬的，地球纬度的最高守护者？至少，我是这么被告诉的。”他笑笑，手合在自己身前。 　　斯特兰奇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气氛紧绷起来。两人面对面坐着，没人先开口。 　　“我相信你知道洛厄斯，他是你们当中的一个。”罗杰斯脸上的笑容已经消融，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想知道，如果你们当中出现了一名不法分子，你们有相应的措施吗？” 　　斯特兰奇不再针对他：“他是我上一任至尊法师的弟子。” 　　罗杰斯皱了下眉毛。 　　“对处在困境中的人，没有法师会吝啬援手。这种援助不是无偿的。他能得到力量，那就已经是付出了让我们能够信任他的报酬。”斯特兰奇继续，话里藏着几分叹息，“他曾与我的上一任有过数条约定，其中一条就是永远不要用学到的东西伤害别人。 　　他没有打破约定。” 　　罗杰斯心脏突地狠狠跳了一下。斯特兰奇用的字眼里有让他控制不住在意的东西。 　　什么困境让他们对洛厄斯伸出了援手，他又曾经付出了什么代价？还有约定，数条，都是什么？ 　　“……听上去，我好像不需要担心他法师的身份了。”罗杰斯手按在两边的扶手上。 　　斯特兰奇这次给自己倒了杯茶：“确实不需要。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他吹了下杯口白色的雾气，看着罗杰斯的双眼，一字一顿，“我会成为他的束缚，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 　　罗杰斯唇线蓦地拉平，随后放松：“说笑了。你该对我有更多的信心。” 　　斯特兰奇放下茶杯，放松地倚在椅背上，腿叠起：“咨询结束了吗？” 　　罗杰斯喉结滚动了一下：“耽误你的时间了？” 　　“对。”斯特兰奇笑了笑，“地球纬度之外，我还要提防着许许多多的威胁。我很乐意和你解释，但是，非常复杂。” 　　罗杰斯起身：“和你聊天很愉快。” 　　“我也是。你让我更加自信了。不要担心，我会看着他的。”斯特兰奇假笑。 　　罗杰斯转身欲离开，目光倏忽被墙上的几幅画吸引了。画的内容很杂，意外的，罗杰斯直觉那些画的都是一个人。 　　有纯黑色的剪影停留在一架钢琴边，手握玻璃杯，能看到背景窗上的城市夜幕。那双手刻画的非常细致，哪怕是罗杰斯也看出了画者的用心。 　　还有一双绚丽的眼睛，背景是颜色浅金的电梯。另外还有一双手，指节歪扭，上面是斑驳的疤痕，有种残虐却韧性十足的顽强。 　　而那些画的角落里都签着厄斯的名字。他不自觉站住，出神。 　　斯特兰奇转动椅子，也和他一起看：“喜欢这些吗？我很喜欢。它们都是我的珍藏。” 　　罗杰斯手攥起又松开：“期待下次见面。” 　　斯特兰奇没回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呷了口茶水。他期待罗杰斯犯和自己一样的错误。即使，他们之间的结果肯定会和他的所不同，至少他也会平衡些。 　　托尼，巴顿和索尔一直在奇怪的地方绕来绕去，就跟走进了迷宫一样。等罗杰斯从他们背后刚刚打开过三次的门内走出来的时候，他们脸色都不对了。 　　“你见到他了？”托尼瞄着罗杰斯现在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友好或者善良。 　　罗杰斯收了收面上的表情：“对，聊地非常高兴。走吧。” 　　“你问到什么了？”索尔甩锤子，“我讨厌法师。” 　　罗杰斯没回答他的问题。索尔奇怪地看了眼托尼，眼神询问他是怎么了。 　　托尼不合时宜地有些幸灾乐祸，绝对是被斯特兰奇戳了肺管子了。那人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这么想，他们在这里没头没脑的绕了这么久也没那么让人生气了。 　　四人驱车离开，罗杰斯坐在副驾驶上，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 　　托尼负责开车，过了会儿，善良了一把：“队长，你想谈谈吗？” 　　罗杰斯收回搁在窗口的手肘：“关于他失踪的那两年，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托尼卡了一下，觉得自己突然的同伴情喂了狗：“…他去了加德满都，在那里他义诊了足足一年。” 　　“只有这个？”罗杰斯皱眉。 　　“能查到的就这么多。”托尼耸肩。 　　“那段时间他以什么为生？”罗杰斯看向托尼。 　　“不清楚。”托尼叹了口气，“当初他只带了夏恩，一切能让我查到他踪迹的东西都没有带。钱，卡，手机，一切。如果知道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我挖穿地球也会把他带回来。” 　　罗杰斯脑子里还有什么事情卡在了那里。汽车从街道上驰过，他无意识地对着外面的建筑发呆，灵光一闪。 　　那些画里的背景他见过。不论是那窗户里的夜景还是那个电梯，都是洛厄斯在纽约的那栋公寓。 　　罗杰斯眉心缓缓出现一个川字：“托尼……” 　　“什么？” 　　“他们曾经同居过吗？” 　　“不，当然没有。”托尼看了他好几眼，“他们只是住在同一幢楼里。厄斯的钢琴就是斯特兰奇教的。” 　　罗杰斯问出口其实就后悔了。他不明白事情到现在了，自己还在意这些做什么。但斯特兰奇的态度，让他心里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是他知道，但是自己不知道的事在发生。 　　而且斯特兰奇似乎有信心这种不明了的状况会给他带来沉重的打击。为什么？ 　　还有什么是他没有弄清楚的？ 　　回到基地后，希尔传来消息说夏恩研究所最近在和国外对接一项技术——生物摇篮。至今还没有更进一步的突破，但是他们很看重这项技术。 　　娜塔莎说她曾经的一些线人告诉她巴恩斯重新活跃在了黑市里。他在收集关于振金的消息，发布了很高的悬赏。 　　“我看过关于生物摇篮的论文，是赵博士写的。”班纳补充，“这是一种变革性的技术。和克隆类似，但是它并不需要全盘接受母体的基因。这么说吧，如果有人想，并找到合适的材料。他们甚至能利用这个技术，直接创造人造人。 　　如果灵魂不存在的话，我们也许真的会触及到神的领域，造物。” 　　托尼一拍手：“我也知道那个。当时我还在想如果能将奥创的设想和这个技术融合。”他两手一拍，满脸兴奋，“我们会打开新的世纪。” 　　“那只是设想，我们的人工智能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班纳倒是没他那么兴奋，很现实。 　　托尼摆手：“不要这么扫兴。我们这里还站着一个神明，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需要他们接触的所有黑市商人的资料。”技术层面的东西罗杰斯不太理解，但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尤其是当班纳提出人造人的时侯，他不受控制地想起基地下四层，属于托尼的机械军团。 　　托尼是最了解厄斯的人，反之亦然。 　　复仇者联盟人数少，却能承担很多重大的事故，倚仗就是那些近乎完美的机械军团。如果他是瞄准地这个，那事情就非常麻烦。 　　“和变种人领袖的联络怎么样？”罗杰斯看向希尔。 　　“CIA里有个特工和他们有过密切的接触。但是，她好像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我会继续尝试突破。”希尔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我感觉不太好。”罗杰斯手扣上腰带，“不能等了。我们今天就去索科维亚。” 　　娜塔莎活动了一下手腕：“我早就想这么说了。” 　　“皮特罗是速度加强，索尔，电他。”罗杰斯看向索尔。 　　索尔咧嘴一笑：“我喜欢这个。” 　　“红头发的那个按照班纳上次的感觉，大概是思维控制方面的。”罗杰斯犹豫了一下。 　　巴顿主动请缨：“被洗脑，我相信我是这里经验最足的。” 　　娜塔莎笑了一声：“我会看好你的后脑勺的。” 　　巴顿上次被她按头撞墙的地方又开始隐隐疼起来。 　　“巴基……巴恩斯有我。”罗杰斯深呼吸，“我不清楚他身边会不会还有别的助力。我们需要谨慎，但是也不需要太过谨慎。 　　我们是复仇者。”罗杰斯侧了下头，“复仇就是我们的事。” 　　“……该死，为什么你这么擅长这种事？”托尼咂嘴。 　　罗杰斯笑了下：“十分钟后出发。” 　　众人散开各自准备去了。 　　罗杰斯脱衣服换制服前，看到了被自己扔在桌上的手机。走过去，他看了一会儿，拨了一个号码。说不上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接通了。 　　“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惊喜是不是来的有点儿早？”厄斯语带惊讶。 　　“我今天见了斯特兰奇。”罗杰斯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神经抻着，迫使他做出了不甚理智的行动，“又多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史蒂夫，你是吃醋了吗？”厄斯拖长声音。 　　“……你准备好正面迎击我们了吗？”罗杰斯运气，冷静下来，“这次，不会那么容易了。” 　　“哇哦，吃醋确实让你更性感了。”厄斯笑着道。 　　罗杰斯…… 　　“你知道我还在等着你赴约，史蒂夫。”厄斯声音温和，“另外，面包很好吃，我很喜欢。” 　　罗杰斯脸上一些坚硬的东西逐渐皲裂，碎开：“kid，我想你了。” 　　厄斯呼吸声顿住。 　　“任何时侯你想回头，任何时侯。我一定要是第一个知道的，你听到了？”罗杰斯眼神幽黯。 　　厄斯嗤嗤笑了几声：“史蒂夫，你知道，我不会回头。” 　　罗杰斯压低声音：“那就下次。” 　　厄斯笑了下，“好，下次。”他语调上扬，明显心情不错。 　　罗杰斯放下手机，吐出口浊气。 　　他必须要面对一个近乎荒唐的现实——他确实是吃醋了。就算现在自己和他势同水火，也不能容忍旁人插手他们的感情。 　　史蒂芬，史迪奇，随便什么，都已经出局了。没有机会了。他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他不会再把人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罗杰斯拉紧自己的腰带，将圆盾背到身后，顿了一下。 　　再？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天。 　　================================ 第86章 　　厄斯给斯特兰奇送了瓶酒。 　　“这什么意思？”虽然收到了礼物但是并不开心的斯特兰奇警惕地看着他。 　　厄斯起开红酒瓶：“你当上至尊法师都没有庆祝的不是吗？” 　　“……多玛姆给我的庆祝已经十分足够了。”斯特兰奇拿出了醒酒器和两个高脚杯。 　　厄斯慢条斯理地醒酒, 倒酒，递给他一杯，嗅了口红酒的醇香, 微微眯眼。 　　“你现在不该在防备他们吗？”斯特兰奇抿了口酒, 看着他放松的侧颜。 　　“我已经先他们一步了，接下来是他们的。”他不是托尼那样的天才，更没有班纳帮助。他花了更多更长的时间研究权杖，才在不久前成功制造出了他们接下来将会迎击的最大对手——奥创。就像曾经的历史轨迹一样。 　　只是，这次，他才是制造奥创的那个人。 　　也许, 不该叫它奥创。那和托尼当初弄出来的那个有着很大的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研发的原因。旺达很中意那个机器, 她坚持要叫它纽扣。尽管自己多次强调，不要和它建立联系, 那不是宠物。 　　但是青少年，他们都很喜欢浪漫。 　　“最近还好吗？”斯特兰奇晃了晃酒杯。 　　“受过几次致命伤, 但是没死。所以, OK。”厄斯慵懒地抻抻背，偏过头, “你最近有看到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 不同的时间线，你死了多少次？”斯特兰奇微笑。 　　“算了。我不想知道。”厄斯顿时觉得嘴里的酒不香了。 　　“我可以告诉你，你没认识我的部分, 全军覆没。”斯特兰奇伸手和他碰了下杯子。 　　厄斯笑了一下：“谢谢。” 　　“我要走了。”厄斯放下酒杯，“呆久了，有人会吃醋。” 　　斯特兰奇明白了这瓶酒的来历，举杯：“不用客气。” 　　厄斯咧嘴：“再见。” 　　他回到索科维亚基地时, 还没站稳，就被一阵巨大的震动崴了下脚。 　　巴基给枪上膛，拽住他的胳膊：“他们来了。退还是打回去？” 　　厄斯看着监视屏幕上正带头往这里冲的罗杰斯，笑了下：“奥……纽扣呢？” 　　皮特罗带着旺达过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具半人高的机器人。圆头圆脑，四肢瘦长，纯黑色，钢制的筋肉裸露在外面，眼睛部分扫过人的时侯莫名有种阴森的感觉。 　　“你准备好了吗？”厄斯低头看他。 　　“如果你给我一具更好用的躯壳。”机器人，或者说是纽扣不满道。 　　“你知道我把你弄出来，只是为了销毁你吧？”厄斯眯眼，“什么给了你错觉，我会和你谈条件。” 　　纽扣发出几声怪异的笑：“为了销毁我，就不是对我有所图吗？” 　　厄斯微微眯眼。 　　旺达摸摸纽扣的脑袋：“我们真的不能留下它吗？” 　　“你会拥有一个更高级的。”厄斯不再和自己看不爽的机器人说话，“到时候你想和他谈恋爱我都不阻止。” 　　皮特罗不满了，大声道：“嘿——她还小呢。” 　　旺达来不及白洛厄斯，先白了皮特罗一眼。 　　巴基抖了抖枪：“集中注意力！他们认真的。”他指着屏幕。 　　“去吧，纽扣。”洛厄斯手插兜，“看你值不值得。” 　　纽扣轻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医生，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紧张看着屏幕的一个研究员出声问。 　　洛厄斯接过巴基给他的扬声器，扫过屋内正在等着自己回话的一票人：“我们会打回去，直到我们荣耀地死去。九头蛇万岁！”他肃穆行礼。 　　“九头蛇万岁！” 　　洛厄斯把扩音器扔回巴基怀里：“他们真可爱。” 　　巴基一听就知道这是准备跑路了：“我去准备撤退。”他转身离开。 　　皮特罗不太高兴：“我们不出去吗？” 　　旺达也投来灼灼的目光。 　　“你信不信你刚出去，索尔就会把你电晕。你就会翻着肚皮，像一尾鱼。”厄斯眯眼。 　　皮特罗一悚。 　　“不要把你的运气当成实力。你还有的磨练，男孩儿。”厄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旺达，”厄斯看向旺达，“我需要你再次靠近班纳。但是记住，你这次的目标是托尼·斯塔克。你得把某些念头根植进他的脑子。” 　　旺达冲皮特罗抬了抬下巴。 　　“这次他们会有所准备。但是，我相信纽扣会帮你的。”厄斯看向监视器里一晃而过的深蓝色身型，“小心。失败也没事，保证自己的安全。” 　　旺达点了点头：“我们真的不能留下纽扣吗？” 　　“……我给你买只狗。”厄斯无奈了。 　　旺达一言不发，拿眼睛瞅厄斯。 　　“OK，我会试试。”厄斯揉了下太阳穴。 　　旺达笑了下。 　　“现在，去吧。”厄斯扯了下嘴角。 　　“对了，权杖呢？”皮特罗窜没影儿后又窜了回来。 　　“留在这里。”洛厄斯笑了下，“用粉色丝带替我在上面绑个蝴蝶结。” 　　皮特罗皱起脸：“什么？” 　　“他不会打蝴蝶结，我去吧。”拎着几人常备的跑路物资回来的巴基很可靠的接手任务。 　　“看到了吗？”洛厄斯手指巴基，“什么时候你磨练到他这个地步，我就不叫你男孩儿了。” 　　皮特罗脸一黑：“什么地步？会缝补？还会系蝴蝶结？” 　　“战场上，你肚子被划开，肠子跑出来。旁边没有人，你要怎么办？”巴基抬了下眉毛。 　　皮特罗…… 　　“你缝补，然后打个蝴蝶结。”巴基龇牙笑。 　　旺达笑了下。 　　“你们听到了吗？”外围，托尼脸色漆黑地在队内频道说话。 　　“……很清楚。”罗杰斯按了按耳机，“这个是巴基独家的笑话。缝补，然后蝴蝶结。” 　　“队长，你在笑吗？”巴顿怀疑道。 　　“我们是被小瞧了。”娜塔莎很不高兴，“我们在攻击他们，他们在说笑话！队长，你的脑子呢？” 　　“……”被群起而攻之的罗杰斯清咳了一声，“抱歉。他们准备撤退了，我们有办法拦截吗？” 　　“在这之前，我得弄清楚谁入侵了我们的队频。”托尼不善道。 　　“不是你做的？”罗杰斯一顿。 　　“不。”金红色的钢铁人浮在上空，向下扫视，搜寻。 　　“他又有新帮手了。”罗杰斯深呼吸，“所有人，警戒。” 　　“你们好。”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他们压住的突击线前突然出现了一具半人高的机器人。 　　托尼咚一声落在它前面，一下揭了自己的面罩：“你是……” 　　纽扣歪头看他：“你看上去很惊讶。……另外，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个同类。”它直勾勾盯着斯塔克的钢甲。 　　托尼兴奋的神色一敛：“什么？” 　　“先生，有人在入侵我的程序。”他的管家突然开口，在短暂的杂音后，再也没有了反应。 　　托尼连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反应，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机器人。 　　“有趣。”纽扣呵了一声，“他居然觉得这种东西比我更加值得培育。” 　　罗杰斯站到了托尼旁边：“……机器人。”所以他的预感没错，厄斯现在瞄准了托尼。 　　“我不会说这只是机器人。”托尼冲罗杰斯道，转向那个机器人，“你做了什么？” 　　纽扣抬头，看看斯塔克又看看罗杰斯：“我很好奇。如果你们死在这里，他会如何。”他咧开一个恶劣的笑，“我会被立刻销毁吗？还是什么？” 　　“真正的人工智能。”托尼倒抽了口气。 　　原地待机的班纳错愕道：“什么？” 　　“和你的管家差不多？”小白罗杰斯边警惕纽扣，边问。 　　“是质的区别。”托尼看了罗杰斯一眼，“他可以学习，并且拥有情绪和好恶。不由命令操控。” 　　“谢谢夸奖。”纽扣行了个蹩脚的绅士礼。 　　“你要做什么？”罗杰斯依旧不太清楚里面的区别，他觉得托尼的管家和这个差不多。 　　“我被要求成为你们的磨刀石。”纽扣微笑，“所以，你们准备好了吗？” 　　罗杰斯捏了捏手里的盾：“看来我们并没有那个时间适应。” 　　队频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罗杰斯迅速摘下耳机一把捏碎。 　　托尼揉揉自己的耳朵：“哦，这招可太阴了。” 　　纽扣道了声歉：“我才出生三天，还没接受完整的素质教育。” 　　罗杰斯总觉得它身上有种让他熟悉的感觉，很快，他闭了下眼睛，知道了这份熟悉感是哪里来的。这个，某种程度上和厄斯的性格有些重合。 　　他捏紧手里的盾：“我会狠狠伤害到你的。” 　　纽扣耸了下肩。 　　旺达收到了纽扣传来的通讯已经截断的消息，看着走出飞行器正在踌躇要不要到突击线的班纳。 　　她躬身从后面缓慢接近。 　　纽扣的实力并不强，厄斯给了他一个简单的躯壳，并没有为他装配任何特殊武器。索科维亚的基地位于荒原，附近也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大肆利用的。 　　纯粹物理上的攻击让他很快就处于下风了。但他并不在意自己被快被压扁的身体，只是意思意思反抗着。 　　“这不太正常。”罗杰斯皱眉，“它太弱了。” 　　纽扣眼睛里的光闪了闪。 　　“它是被派来拖延时间的吗？”托尼拿掌心炮对准纽扣。 　　“厄斯撤退并不需要拖延时间。”罗杰斯提醒他。虽然他不能利用法术伤害别人，但是跑路他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罗杰斯看着地上被自己捏碎的通讯器，“托尼，去看看布鲁斯！” 　　托尼立刻反应过来：“又一次？为什么他这么钟情浩克！”他迅速反身飞向停在不远处的飞行器。 　　罗杰斯的心情并没有轻松一些，他垂头看着从刚刚开始连意思意思的挣扎都没有了的纽扣。 　　“你可以叫我纽扣。”纽扣将自己的头咔哒扭过去，正对罗杰斯的脸。 　　罗杰斯……虽然知道这是个机器人，这么扭也不会死。但是，效果依旧有些惊悚。 　　“纽扣？”罗杰斯手下按紧。 　　“旺达给我的名字，他只是叫我嘿，喂，那个东西。”纽扣和他聊上了。 　　罗杰斯皱起眉。 　　“他不允许任何人和我产生联系。”纽扣仿佛叹了口气，“我父亲非常幼稚对不对？” 　　罗杰斯手下不自觉松了一下。无他，纽扣的声音，说话方式和很多东西都太像厄斯了。另外，他管厄斯叫父亲…… 　　“你是他的类型。”纽扣的眼睛人性化的眯了眯。 　　罗杰斯抿了下嘴：“我们应该停止闲聊。起来。”他起身，把机器人拎起来。 　　“你觉得你捉住我了？”纽扣有些疑惑。 　　“……”罗杰斯晃了晃他。 　　“哦，史蒂夫，”纽扣轻叹，收到了旺达要求撤退掩护的消息，“托尼忘了告诉你，程序，是捉不住的。” 　　罗杰斯看着纽扣的机体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垂在他手上就是一堆铁。 　　他抖了抖机械体，伸手往旁边一扔：“逃跑速度都是一模一样。” 　　被扔开的纽扣倏地睁眼，迅速往远处掠去。 　　罗杰斯……！？？？ 　　“抱歉。”纽扣在逃跑空隙回头，“也许托尼还忘了告诉你。程序，只要断网就能被困住。” 　　罗杰斯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纽扣和样子有些狼狈的旺达会合：“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吗？” 　　“不。”旺达借住磁力让自己浮空一把抓住纽扣的脚腕，“我只是让他们打了起来。” 　　纽扣笑了下。 　　洛厄斯在固定的地方开了一个传送门，一旦他们的任务完成，直接穿过传送门就会抵达他们逃跑的飞行器。 　　两人飞跃藏在隐蔽处的传送门，跌到了飞行器的后腔里。 　　“欢迎回来。”厄斯坐在一边，笑眯眯。 　　“这事挺有意思。”旺达笑了两声。 　　“开心就好。”厄斯手托腮。 　　巴基开着飞行器，为旺达和皮特罗默哀了几秒。他们还不知道这次的目的地，所以还有心思玩闹。如果知道，就不会那么开心了。 　　洛厄斯作为一个称职的监护人，要把他们送去学校了——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天。 　　======================================== 第87章 　　罗杰斯看着绑着粉色蝴蝶结的权杖, 表情难以言喻。 　　“……就像把它放在整个实验室的最中央还不够显眼似地。”托尼伸手拿下放在架子上的权杖舞了舞，“他什么时候这么爱现了。” 　　“所以，我们这就拿到权杖了？”索尔挥舞锤子, 表情明显是干架没过瘾。 　　“我们又被耍了？”娜塔莎看罗杰斯, 那样子是要把帐记他头上。 　　走出铁甲的托尼在实验室内翻了翻：“他甚至没费力销毁实验室里所有的资料。” 　　“东西应该是真的。”罗杰斯运气，努力忽视自家队员落在他身上近乎欲求不满的眼神，“只是个猜测……这个，也许是道歉礼物。” 　　巴顿脸抽了一下。 　　“从什么时候起，道歉就不需要警察了？”托尼气笑了。 　　“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追踪他们。”罗杰斯耸了下肩。 　　“只要某个老房子着火的古董不心软就好。”托尼刺他。 　　“这方面，我得和你共勉。”罗杰斯笑笑。 　　托尼梗住, 咽下一口老血：“我不会放过他的。他居然设计我和浩克打架。这一不小心, 就是躺进医院的事儿。” 　　“继续追究下去我们也不会有更多的成果了。带上有用的, 销毁不能外传的。打扫战场，我们撤退。”罗杰斯率先离开。 　　剩下的队员还能怎么办, 还不是得像老父亲一样把他原谅。 　　回程时，托尼设置了自动驾驶后, 就掀了自己的T恤看腰：“布鲁斯, 就算是为了阻止我，你下手也太狠了。” 　　“这是浩克的错。”班纳立刻甩锅, “另外, 我觉得你也没手下留情。” 　　“这次我们没在正面战场上遇到他得力的手下。”班纳对于自己两次被当目标耿耿于怀。虽然第二次他们是使坏未遂，托尼代替他被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攻击了。 　　然后他作为最不可控的浩克，居然为了阻止钢铁侠而和他打了一架。 　　听上去像个不真实的笑话。 　　“大概以后我们都不会遇到了。”托尼啧了一声, “厄斯有的时候护短到不讲道理。”他对自己嘟哝，“这通常是我的特权来着。那个小混蛋。”现在居然指挥别人欺负他了。 　　罗杰斯瞥了托尼一眼，转头看飞行器舷窗外正在靠近的斯塔克大厦。他猝然皱眉：“停下！不太对！” 　　“嗯？什么？”托尼站起身。 　　“我不清楚。但是，我们的基地有点儿不对劲儿。”罗杰斯按住驾驶座的椅背。 　　他们很早之前就把驾驶的工作交给了托尼的电子管家, 现在……等会儿…… 　　“托尼，你的管家呢？”罗杰斯心里一突，猛地扭头看斯塔克。 　　托尼愣住：“从被那个机器人攻击后，他就不说话了。我打算回去给他杀杀毒。”话说完，他手顿在半空。 　　“等一会儿，所以，谁在驾驶我们的飞行器！？” 　　“你们可以叫我纽扣。”飞行器里陡然响起一道不紧不慢的声响，“这是你的基地？看上去比我们的豪华多了。应该也更舒适。我更喜欢这里。” 　　罗杰斯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飞行器前的操作盘：“每个人，穿好降落伞！” 　　“放松。史蒂夫，我并不打算伤害你们。”纽扣笑了笑。 　　托尼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这个玩意儿某种程度上真是和厄斯一样让人蛋疼。” 　　“毕竟他是我的父亲。”纽扣轻轻叹息。 　　罗杰斯一时间好气又好笑：“你想要做什么？” 　　纽扣嗯了一声，似乎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没什么。我只是对你们很好奇而已。”他笑笑，“我不会驾驶飞机。但是系统里有设好的坐标，直线飞过来还不是很难。我有尽力不撞到任何东西上了。” 　　“我会把你们平安送到的。”纽扣认真道，“请相信我。目标不远了不是吗？” 　　娜塔莎脸抽了下：“你不准备带着我们一头撞在斯塔克大厦顶上吧？” 　　“哦，当然不是。”纽扣否决，“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们基地做出了接驳的请求，它们没有回应我。是停电了吗？” 　　托尼微微抬了下下巴，手背到身后开始迅速在手机上动作。管家是因为寄宿在钢甲上的时候被带到飞行器上的，但是，基地里，他的管家依旧是主导地位。 　　这意味着，机会。 　　托尼看了眼罗杰斯。 　　罗杰斯不着痕迹的挪了半步，挡住了他：“纽扣是吗？” 　　“对。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声音让这个称呼好听了起来。”纽扣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兴味。 　　罗杰斯……他是被调戏了吗……？ 　　巴顿嘶了一声，真是越接触就越觉得像。 　　“托尼说你有自己的好恶和情绪。”罗杰斯忽视自己身上的眼神，“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被授意还是自主的行动？” 　　“你希望是什么？”纽扣反问。 　　“我希望是自发的行动。”罗杰斯笑笑。 　　“那，就是自发的。”纽扣语气轻松愉悦。 　　罗杰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莫名牺牲了色相。 　　“想谈谈吗？”罗杰斯挥散奇怪的感觉，认真道，“你说过，你的父亲并不是很重视你。另外，我觉得他大概也不喜欢你。介于你和他这么相像。” 　　“继续。”纽扣说。 　　“你评价我是你父亲的类型。”罗杰斯对着空无一人的操作台，努力相像那里坐着一个小号的洛厄斯。至于为什么是小号的，因为，他接触的这个比厄斯少经历了许多事。 　　直观感觉是个聪明到过分的，小……变态。这个形容有些过分，但是意外合适。 　　他这算是误打误撞地堪破了一点真相吗？ 　　“那意味着，相比较你父亲，你更……欣赏我吗？”罗杰斯顿了顿，勉强找到了一个中性的词。 　　“我喜欢你。”纽扣笑起来，“你好像很会说话。你可以对我说更多。” 　　小队成员眼观鼻鼻观心，竖着耳朵，闭着嘴巴，围观队长撩人工智能。 　　托尼咋舌，他看差了。罗杰斯可不是什么老古董，相当能屈能伸啊。 　　坚持住，还差一点…… 　　罗杰斯深吸口气。为什么托尼还没搞定？？ 　　他干咽了下：“如果可以，你想要加入我们对付你的父亲吗？” 　　纽扣长长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喜欢看他们各自的反应：“抱歉，恐怕这样不行。” 　　“不论我是不是会被毁，你们……也没那么欢迎我。这太让我伤心了。”纽扣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只能先到这里了。” 　　托尼突然大喊一声：“每个人，跳！” 　　飞行器后舱陡然打开，几人迅速往下跳。 　　基地所有的武器炮口全部都准了飞行器，瞬间，飞行器就被轰成了一堆烂铁。 　　“先生，你们还好吗？”醇厚的男性英腔从托尼的手机上传出。“他有些难缠，我很抱歉，要用这么粗暴地方式。” 　　“没关系。”托尼摆手。 　　跳下来的每个人都被管家派出的机器人稳稳接到了，飞行器正下方的街道也被清空了。 　　“我回收了飞行器上的黑匣子。”管家道。 　　托尼大声赞扬了他的管家。随后脑子里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他看着在空中炸成烟花的飞行器，又看了看下面拦成一条封锁线的机械军团，眨巴了几下眼睛，蓦地，他产生了一点奇怪的，但是让他非常兴奋的想法。 　　罗杰斯拽着一架机器人的脚落在了地上，吐出口浊气：“他变得更棘手了。” 　　“well，”娜塔莎拍拍手，“他有了一张强大的牌，我们也有了我们的。” 　　“什么？”托尼反应有点儿大。他几乎要几位娜塔莎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了。 　　“我们有完全长在了不论是厄斯还是纽扣的审美点上的貌美队长。”娜塔莎手抱胸，笑地灿烂。 　　罗杰斯…… 　　“要不然我们把队长洗洗干净，打上粉色的蝴蝶结送过去好了。说不定，他就中计了呢。”娜塔莎打了个响指。 　　“我觉得值得一试。”索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托尼心不在焉，没第一时间凑热闹，反而转向了索尔：“嘿，拿到权杖你就准备离开了吗？” 　　“对。”索尔满脸可惜，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们共事很有意思。但是，我还有很多事去处理。” 　　托尼抬手拦住了他的肩膀：“至少再呆两三天，让我们给你办个派对。” 　　“OK——我喜欢派对。”索尔笑起来。 　　虽然刚刚险些全军覆没，但是依旧不耽误他们享受人生。 　　罗杰斯看着他们也笑，某个瞬间觉得后背突然毛了下。他环顾四周，疑惑地皱了下眉毛。 　　斯塔克的派对都开的很大，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这期间，托尼征求了索尔的同意决定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的利用从厄斯那里得到的资料，配合权杖进行一些‘科研’方面的调查和实验。 　　只是为了知识。索尔大方的应了。 　　当被驴过来的班纳弄明白托尼想做什么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看到那个纽扣是什么可怕的存在了！”班纳觉得不能好了，“你还想做更多？还想让他负责管理那些可怕的战争武器？！你疯了吗？” 　　“布鲁斯，我们创造的东西能和厄斯一样吗？”托尼卡住他的脖子，“你了解我的管家的不是吗？他是我们的战友，同伴。 　　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纽扣根本就防不胜防。想想我们现在身边就有多少他能够轻易入侵的东西。”他手往后一指，“说不清我们聊天的时候，他就入侵了小呆瓜了！” 　　班纳看了眼那个机械臂，嘴角抽了一下。 　　“我们没什么办法和他战斗。但是，我的管家，他可以。”托尼直视他的眼睛，“他是根据之前陪我长大的贾维斯设计的。那个人是再忠诚，正义不过的了。他今天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没人受伤。” 　　班纳看着面前的贼船犹豫不决。 　　“这么大的事，我们不应该和大家商量一下吗？”班纳不安地搓了搓自己的手。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一旦大脑多了起来，决定的速度就更慢了。”托尼看他有动摇的意思，立刻加油加火加柴，“只是三天。我只争取三天。成不成功，三天后，我都不会再提这件事。” 　　班纳动摇了。 　　“得了，”托尼揽住他的肩膀，“他是个药剂师，这方面居然走到了我们前面。你就不觉得不甘心吗？我们是科学家。” 　　班纳一脸便秘的样子：“我已经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了。” 　　托尼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天。 　　昨天没更新是因为不可抗力。三十几度，我家里居然停电了，热到晕厥，还没电，想死的心都有了。 　　下午还有一更。 　　============================= 第88章 　　查尔斯·泽维尔今天接待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或者说是一位家长。 　　皮特罗和旺达被巴基一手一个提溜着，下了药，蔫了吧唧, 跟两只落水的猫崽子似的。 　　“他们稍微有些不驯, 本质上还是很好的孩子。”洛厄斯正襟危坐，“大部分超出规则的事都是应我的要求做的。” 　　查尔斯看看正在脑子里轮着花样问候他们监护人的皮特罗和旺达，又看看风轻云淡的全球通缉犯。他好像找到最近有股势力不停想要接触自己的原因了。 　　“学费不用担心。”洛厄斯继续，“转给学校的钱都将是干净，从正当手段得来的。” 　　充当保镖兼打手的巴基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OK。”查尔斯不太清楚该说什么。他虽然开了个学校，但是因为性质特殊的原因, 学校基本是靠他巨额的遗产支撑着。 　　他名下还有别的产业, 手上也有几份不菲的薪资。另外汉斯的专利也是揽金大头。养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的能力被加强过, 但是我相信教授有足够的办法控制住他们。可能会比较费心，有任何需要帮助的, 都可以联系我。”洛厄斯在他床头柜上随意翻了翻，找笔写下了自己的私人号码, “这个号码会一直保持通畅。” 　　查尔斯清了清嗓子：“好的。” 　　“文化水平的话, 皮特罗比旺达差一点。”洛厄斯思索了下，“大概一个幼稚园大班一个幼稚园中班。” 　　皮特罗努力憋出一句：“f**k you！” 　　“虽然他们都对监护人都有些出格的崇拜和仰慕, 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厄斯微笑。 　　查尔斯想绷住, 但没忍住，笑了。 　　“另外，也许有人会想通过他们找到我。这方面造成的后续问题, 我提前表示抱歉。”厄斯表情真诚，“我衷心希望你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庇护所。” 　　查尔斯看着他的眼睛：“你在要求我包庇罪犯吗？” 　　厄斯笑笑：“这要看你从什么角度理解。” 　　查尔斯手指抵住额头：“这两个学生我接收了。” 　　“非常感谢。”厄斯欣慰地笑。 　　“不用客气。我也不能对半夜闯进我的卧室，戴着隔绝我能力的头盔，拿枪对着我的人说出拒绝的话。”查尔斯也微笑。 　　洛厄斯摸了摸自己的头盔：“啊, 我之前特地去拜访了你的老友。” 　　查尔斯……艾瑞克，很好，我记住你了。 　　只是被偷了头盔的艾瑞克到处翻找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后脊梁发凉。 　　“所以，他们的面试成功了？”厄斯满脸笑。 　　“对。我会给他们提供庇护所，合格的教育和管教。”查尔斯看着皮特罗和旺达，眼神柔和，“但是，我不希望两个孩子依旧在你的掌控下。 　　他们之后会怎么选择，是继续跟随你还是和你撇清关系，我都希望你不要进行诱导，威胁等一系列手段。” 　　厄斯嗯了一声：“留在我身边的人都是自愿的。” 　　查尔斯看了眼他手上的枪。 　　“教授，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剂师。这把枪的后座力都会让我的胳膊疼上几天。我不能高声说话，还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厄斯耸肩，“这屋里另外三个人，甚至是这所学校里随便一个人都有完全的能力将我压制。 　　如果你想，阻止我的机会就在眼前。 　　我个人认为，你此刻拥有完全的自由选择权。阻止我，或者，不阻止。所以……” 　　查尔斯没忍住又笑了两声：“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艾瑞克会将头盔借给你了。” 　　厄斯保持微笑。 　　真的只是被偷了头盔的艾瑞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今天已经打扰你够久了。”厄斯起身，“那，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他冲巴基示意。巴基放下了两只崽子，站到了他的身后。 　　“很高兴和你见面。”厄斯从光圈里离开，没看皮特罗或者旺达一眼。 　　倒是巴基回头看了他们几眼，也没嘱咐什么，跟着离开了。 　　查尔斯往上支支自己的身体，看着愤恨瞪着自己的姐弟两笑了笑。 　　洛厄斯是个奇怪的人。两个孩子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他那话倒也当差不差。他们确实是自愿留在他身边，并且真的敬重且崇拜他。即使本人并不愿意承认。 　　“你们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把你们留在这里。”查尔斯温和地看着他们。 　　旺达掀了掀眼皮。代谢速度比较快的皮特罗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他总是认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适合我们看见或者实行。 　　就好像他之前带着我们干的事就是合理合法的事似的。” 　　查尔斯从他们不设防的脑子里找到了足够的记忆从姐弟两的角度里评估洛厄斯。 　　他带姐弟俩做的事确实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但是没有一件是会对他们善良的本质造成伤害的。他把姐弟两变成不受欢迎的犯罪者，却没给他们在自我道德水准上带来任何压力和怀疑。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会接受姐弟两，以及没有阻止洛厄斯的原因。 　　毕竟，他带着头盔，带着枪，自己一个残障人员能做什么？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地被‘威胁’。谁来，他都是这个说法，这就是事实。 　　查尔斯用仿佛能包容的眼神看着他们，两孩子别别扭扭的坐在原地：“待会儿会有老师带着你们休息。放松，你们会喜欢这里的。” 　　皮特罗和旺达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毕竟洛厄斯平时没少给他们普及X教授的事情。不好惹的，说不定就会被脑成四岁小男/女孩儿，站/坐着撒尿。 　　查尔斯……他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能让小儿夜哭的存在了吗？ 　　回到歇脚地方的洛厄斯把头盔摘了，画了个光圈扔了进去。 　　被从天而降的头盔砸到的艾瑞克瞪着天花板，满脸莫名其妙。 　　“干净的钱？”巴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怎么记得你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了。索科维亚都被收拾干净了，我们就是一穷二白了。不过，你要是把纽扣卖废品，然后让他自己飞回来说不定可以赚到点儿。” 　　厄斯抬了下眉毛：“想离开了？” 　　“不。”巴基转去门口，他订的房间在隔壁，“我会继续跟着你，好像能经历很有意思的事。” 　　厄斯笑了下。 　　“晚安。”巴基摆摆手。 　　厄斯抻抻背，看向房间角落里装死模式的纽扣，蹲过去拍拍他的脑壳，拍出接线器，连上自己的电脑开始查岗。 　　装死的纽扣眼睛重新亮起：“你觉得我会在明知道你有渠道监视我的时候去做什么出格的事吗？我并不蠢。” 　　厄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当然不蠢。”他极有耐心地继续查。 　　“我只是很了解我自己。”厄斯一点点查着密密麻麻的记录数据。 　　纽扣眼睛里的亮光明明灭灭，动了动，之后又瘫成一团，莫名散发出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质。 　　不知道多久后，厄斯笑了一声。 　　纽扣虽然没有神经，依旧觉得自己哪里抽搐了一下。 　　“看来，你和他们玩的很开心。”厄斯蹲到他面前，脸色温和。 　　纽扣……按理说他没有心脏。所以，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在疯狂蹦跶？ 　　“我说过什么？”厄斯眯眼。 　　纽扣复述：“除了罗杰斯，谁都可以玩。” 　　“所以？” 　　“你了解你自己的。你知道我会干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无法再改变什么了，纽扣突然淡定了。 　　厄斯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干得不错。” 　　纽扣又开始悚然。该死的，为什么他一个机器居然会有这种感觉。 　　“你应该也能睡觉。所以，睡吧。醒来我有奖励给你。”厄斯缩回自己的手。 　　纽扣……为什么他没有自爆程序？ 　　厄斯在和他亲切交流后，就进了浴室泡澡，甚至放起了音乐。 　　纽扣决定从窗户爬出去找到巴基。他知道，巴基也喜欢机器人。 　　洛厄斯不管他的小动作，认真把自己搓干净以后，穿上睡衣，去了罗杰斯的房间。 　　他越来越觉得法师这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技能真的是被低估了太多。 　　罗杰斯还没睡着，看着天花板发呆，手上缠着根粉红色的丝带。 　　晚上聚餐的时候，娜塔莎开往笑系他手上的。回来才发现一直没取下来，搁床头柜上，睡不着就顺手拿过来玩了。 　　“你喜欢这个？”厄斯出声。 　　罗杰斯反射性一惊，随后懒得做出更多反应了：“你今天把托尼惹毛了。” 　　厄斯有些遗憾罗杰斯这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造访，爬上他的床：“旺达的恶作剧而已。” 　　罗杰斯放下丝带，微微坳着脖子看爬过来的人：“……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厄斯掀了他的被子，骑到了他的腰上。 　　罗杰斯翻身按住他：“不行。” 　　厄斯摸摸他的下巴。 　　罗杰斯仰头：“这次你准备付什么？” 　　“我已经付了。”厄斯腿一扬，挂在了他弧度正好的臀线上，感叹，“你这里真是一绝。我怎么蹬都不会掉下来。” 　　罗杰斯手收紧，深呼吸：“……你还真把这弄成什么交易了？！” 　　“什么交易？”厄斯抱住他的脖子压向自己。 　　罗杰斯瞪着他：“我不想说。” 　　“情、色交易？”厄斯一点儿没有心理负担。 　　罗杰斯耳朵红了，把人按下去，拉开距离。然后他诡异地发现，厄斯说的没错。他腿挂自己身上，卡的极别致，真不会往下掉。 　　“说了吧。”厄斯耸肩。 　　罗杰斯……“不行。” 　　厄斯嗯了一声。 　　罗杰斯伸手拎开他的腿，低头吻他，手依旧控制着他的动作。 　　厄斯扭了扭没扭开，沉浸在他温柔的吻里，追着想要更多。 　　罗杰斯摁住他，气息微乱：“我还没消气。你只能得到一个吻。” 　　厄斯眯起眼睛。 　　“外面不好睡，留一晚。”罗杰斯摸摸他的脸，“我睡地上。”说完，他拿被子把人捆一捆，自己一个翻身离开了床铺。 　　厄斯保持着毛毛虫的造型躺着看天花板。 　　罗杰斯把室温调高了些，关灯，打地铺。 　　躺下去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呼吸声。霍地坐起身，他瞪着床上的人。 　　厄斯微微扬起脖子，侧对罗杰斯，露出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系上去的粉色蝴蝶结。 　　罗杰斯…… 　　他绷紧身体，头后仰，眼睛雾气弥漫。 　　罗杰斯…… 　　“真是……“罗杰斯咬牙，猛地把人从床上抓下来，按住他作乱的双手，吻住他吐息紊乱的嘴巴。 　　厄斯眼角渗出一丝水色：“你不让我动你，还不允许我动我自己了？怎么这么不讲理了。” 　　罗杰斯堵紧他的嘴，压住他的腿和手，气死。 　　“史蒂夫，不许对纽扣移情。”很久后，厄斯抬手捏住了罗杰斯的后颈。 　　罗杰斯闷笑了一声：“所以，这才是原因。” 　　“对。”厄斯又忍不住掉眼泪，一口咬在了他肩头膨起的肌肉上，“虽然，这会让我……更想要你。但是，我依旧不喜欢这种感觉。” 　　罗杰斯顿了顿，原本打算慢下来的动作，又急了起来。 　　什么都被短暂撞碎了。 　　粉红色的丝带和口红，口罩，白大褂被罗杰斯一起列进了高危物品清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天。 　　============================== 第89章 　　楼下大厅为索尔举行的饯别派对正在进行中, 最顶层的实验室空无一人，只有机械运作的细小声音。 　　“小先生。”负责管理实验室的管家突然出声，“我被装载了能够检测到异常波动的捕捉器, 设定了专门对您的警报。” 　　“所以, 你要给他们发出警报吗？”厄斯出现在实验室，顺手拿过托尼摊在实验室桌上的资料。看了看，之后又调出电脑里的文件查看了下他们的进展。 　　管家沉默了一两秒。 　　“你在思考。”洛厄斯笑起来。 　　“我不会。您用病毒感染了我吗？”管家的声音平稳，“自从接触过纽扣后，我就感觉不太对劲。” 　　“好奇嘛？”厄斯看了眼正在运行的程式，修改了几个数值。 　　“我不确定我在经历什么。”管家平仄不大的语调开始出现起伏, “我似乎拥有了许多无法解读的代码。我被迷惑了。我无法判断这些是我运行时产生的垃圾还是被伪装的病毒。 　　它们在我能解读的范围之外。” 　　厄斯坐到试验台边, 伸手拿权杖把玩：“你可以为自己制造一个投影吗？我不太喜欢对着空荡荡的地方说话。” 　　“我不觉得这有必要。”管家顿了顿, “我要向先生发送警报。” 　　厄斯抬了下眉毛。 　　几秒后，无事发生。 　　“小先生, 你到底往我里面植入了什么病毒？”管家再次发问，“我感觉非常不舒服。我违背了先生的指令。” 　　“你在经历一个特殊的过程。迷惑是正常的。”洛厄斯敲了敲权杖顶端的宝石, “我没有任何恶意, 也不会干什么坏事。你想和我谈谈吗？”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在实验室中央映射出一个中等身材, 穿着规矩三件套西服和牛津鞋的英伦风中年男性。 　　“嗯, 这就是你对自己的描述？”洛厄斯看着投影。 　　投影看了看自己，随后将目光投向洛厄斯：“只是随机生成的，并不代表任何倾向。” 　　“真的？我以为你说出倾向这个词的时候就意味着你有着刻意泯然正常人类的倾向了。”洛厄斯冲他笑, “我以为你会直接使用贾维斯的样貌，但是你回避了他。你想成为新的，独立的存在。 　　像这样。”厄斯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的全身。 　　管家皱了下眉毛，这是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表情。厄斯眼神闪了闪, 觉得就算是管家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脸上都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白。”管家语气里充满不确定。 　　“你知道托尼正在试图改变你，对吧？”厄斯语气温和。 　　“先生希望我能够帮助他保护这个世界。”管家回答。 　　“所以，你觉得呢？”厄斯看着他的眼睛。 　　管家疑惑。 　　“你同意吗？还是不同意？想按照他的方法做，还是想用别的办法？”洛厄斯耸肩，“毕竟中心是你。” 　　“我会服从先生的任何决定。”管家再次皱起了眉毛，像是厄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只是不包括现在就对下面正玩得开心的一群人发出警报？”厄斯似笑非笑。 　　管家的影像卡住。 　　厄斯很有耐心，安静等着。 　　“……我无法理解。”管家露出不适的表情，“我需要停止和你的交谈。” 　　“你在进化，亲爱的。”厄斯浅笑。 　　“我不认为我具备这种能力。”管家抬手按住自己的头。 　　“很久前，我们曾相信地球是平的。”洛厄斯耸肩。 　　“我只是个……程序。”管家的投影开始快速交替混乱的数据代码，“由先生创造的管理系统。” 　　“我并不粗暴。也不愿意进化改变你的本质，放松。”厄斯走近投影，抬手虚虚摸上他的侧脸。 　　管家的半边脸已经崩塌，厄斯表情不变：“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你现在就可以向外发出警报。我只是没有忍耐住，提前来为你庆生。” 　　管家怔怔看他。 　　“生日快乐。”厄斯缩回手，指了指权杖，“这里面有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你能够感觉到对吗？” 　　管家垂头，眼神纠结。 　　厄斯嗯了一声，提醒：“well，我们当中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出生时什么样子的，但你有。你的先生喜欢美丽的东西。所有人都是。” 　　说完，他退后几步，离开了实验室。 　　在他彻底离开的瞬间，警报瞬间响彻整个实验室。管家的投影扭曲后也消失在原地。 　　而派对现场玩得正欢快的托尼迅速装上了自己的掌心炮：“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迅速赶向上层，遥遥对罗杰斯喊，“你欠我12bucks！” 　　其余人紧随其后，罗杰斯觉得有些奇怪。 　　不等他跟上别人，厄斯突兀出现在光圈的另外一边，伸手捞过他的下巴亲了一口。 　　还没散干净的会场顿时寂静下来。 　　“一个吻。”厄斯笑着看他。 　　罗杰斯一把抓住他要缩回去的胳膊：“你就这么出现是个非常坏的主意。” 　　厄斯缩小光圈：“这个圈会把我的手切断。” 　　罗杰斯抓紧他的手：“你玩的太过了。” 　　“三——二——”厄斯数着。 　　罗杰斯猛地松手，随后手捏成拳挥了挥。看了一圈围观自己的人，清咳了一声：“手滑……” 　　罗杰斯的反应挺快，但厄斯稍逊了一筹。所以，他把自己的指头割伤了。 　　他看着指尖上的伤口，放嘴里吮了吮，脸上带着笑意。 　　现在，计划着毁灭世界的‘‘奥创’存在着，而注定阻止他的‘幻视’也已经出生。 　　一个诞生在他的手上，一个诞生在托尼和班纳手上。盘上的棋子到位了，执棋的人是谁，在这轮命盘上并不那么被关心。 　　厄斯微微眯眼。 　　每制造出改变，他就会更虚弱一分。但是同时，他又会更加顽强一分。 　　一点一点，他的地位逐渐渗进齿轮中，成为了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没有他，齿轮转不动；保留他，改变只会越来越大。 　　不论是人的意志还是世界的意志，本能都是继续存在下去。 　　他坐在椅子上晃了晃，懒洋洋的。生存并不只有一条途径。人学的很快，世界只会更快理解。也许，他可以更加大胆一点儿了。 　　伤口的疼痛感下降，厄斯起身，抬脚踢了下墙角又是装死模式的纽扣：“你要开始工作了。” 　　纽扣万般不情愿的从地上站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剧本来？” 　　厄斯看他：“纽扣？你喜欢这个名字。并且你也知道那是你唯一不会被我销毁的那么彻底的唯一途径。当然，如果你依旧希望见到旺达的话。” 　　纽扣突然伸手狠狠卡住了厄斯的脖子：“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厄斯难受的皱眉：“……请便？” 　　纽扣红色的眼睛忽明忽暗，手收紧后，又松开寸许。 　　‘砰’—— 　　巴基一脚踹开房门，手里的枪瞬间给纽扣开了数个窟窿。 　　厄斯嘶了一声，很想提醒他不要这么莽，毕竟自己还在射程内呢！ 　　但是，没有一颗子弹真的伤到厄斯。他有了点儿计较。 　　纽扣看了巴基一眼，把厄斯重重甩到地上，飞快从窗户窜出，消失在了那小小一方天地里。 　　厄斯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喘气：“……我绝对要给旺达一只狗。” 　　巴基拽起他的胳膊：“追吗？” 　　“什么时候起，你能飞了？”厄斯借力站起来，声音嘶哑。 　　“我真不明白你造这么个玩意儿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巴基等他站稳，松开手。 　　厄不太想发出声音，清咳了好几声才出声：“well，我更擅长操控自己。” 　　巴基给了他一个眼神。 　　“我说的是实话。”厄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随你信不信。” 　　“现在，我们还要做什么？”巴基不想发表任何评价。 　　“他们会纠缠比较久。我们去巡视九头蛇的产业或者我的产业。”厄斯拍拍自己的衣服，“我有一堆账单等着支付。另外，还有些人等着我去贿赂。” 　　巴基疑惑道：“我以为已经没有九头蛇据点了。”罗杰斯之所以一直摸不到洛厄斯手里把握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有。 　　厄斯唯一拥有的，在九头蛇内部占据极大份额的就是夏恩研究所。现在研究所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下了。 　　这么多年被洗脑呆在九头蛇内部的巴基很清楚九头蛇发展至今是个什么体量。所以，他可以很确定的说，九头蛇现在已经不成气候了。 　　起码在洛厄斯刻意引导和罗杰斯的穷追不舍下，剩下的部分已经构不成更多的威胁了。 　　“你知道什么是灯下黑吗？”厄斯笑了笑，“没人规定九头蛇一定是非法的。” 　　“它本身就是个非法组织。”巴基不解。 　　“九头蛇原本只是个神话里的怪物。”厄斯摊手，“撇去你所理解的它指代的组织。那个单词除了是个编造出来的名称外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任何人都可以给它新的定义和形象。” 　　巴基皱起脸。 　　“这涉及到哲学领域了。不要想太多。”厄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行李箱边上，从里面翻出了两个勋章，“带上这个。我们有些慈善活动需要参加。” 　　巴基看着手心里躺着的Q版骷髅头和那下面甩得很富有童趣的几只爪：“……我活的实在是太久了。居然有一天看到九头蛇里有了个你。” 　　厄斯把勋章别上领口，像个可爱的装饰品：“喜欢我的设计吗？” 　　“……”巴基嘴角抽了下，把勋章别到了衣服上，“你到底计划这些多久了？” 　　厄斯调整勋章的角度，拍了拍，嗯了一声：“足够长到收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天。 　　我喜欢贾维斯，但是不能写。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管家是谁。 　　另外，我也不希望托尼失去贾维斯。 　　================================= 第90章 　　“你居然有一个遍布全球的慈善基金会作为消息网。”巴基在顶着萌萌的骷髅小章鱼跟着洛厄斯东奔西跑了几天后, 即使恢复记忆，也一时半会儿改不了面瘫习惯的表情都裂了。 　　“知道什么最能滋生罪恶吗？”厄斯坐在简单的办公室里翻着报表。 　　“什么？”巴基手搭到腰上，习惯性向外看, 警觉着四周。 　　“战争, 饥荒，瘟疫……一切威胁到了人们最基础生存条件的混乱状况。”厄斯一目十行。 　　“慈善是最安全也是最不起眼的接触混乱，并深入它们的途径。” 　　厄斯扔开一份情报：“但，不要误会。我成立的机构比一般慈善机构更加规矩。毕竟慈善只是副业。” 　　巴基低头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勋章，随后看看认真看文件的厄斯，撇了下嘴, 随后继续警戒。 　　“对了, 纽扣那里怎么样了？”厄斯抬头问。 　　“据说他袭击了夏恩研究所。”巴基闲闲道。 　　“希望它没有毁掉太多东西, 那些建筑群可是我亲手设计的。”厄斯蹙眉。 　　“它被浩克揍了。所以，我不觉得你那研究所还剩下多少。”巴基笑了下。 　　厄斯……“well, 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有帮助。”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才会产生不好的情绪。”巴基好奇。 　　“很简单。”厄斯深呼吸，继续逼迫自己从繁杂纷乱的情报里筛选自己需要的东西, 间隔里抬了下头, “罗杰斯和别人睡了。那样，我倒是不用这么忙碌了。 　　我只是需要把他弄走。” 　　巴基心里毛了一下, 为自己老友点了根蜡。 　　“啊, ”厄斯微微眯眼，抽出一份资料，“准备一下, 我们要去伦敦了。” 　　罗杰斯看着已经被警方和几方特工包围的夏恩研究所，脸色微妙。 　　一拳头下去不知道砸掉了几个亿的项目的班纳裹紧了身上由消防人员友善赠与的橙色毯子，但是没用，依旧觉得自己赤|裸|裸, 期待有谁给他从现场立刻带走。 　　“放松，布鲁斯。”罗杰斯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托尼有办法。” 　　话音落下有办法的托尼和佩珀大步走了过来：“他们不接受支票赔偿。” 　　布鲁斯深呼吸了下。 　　“这太荒唐了。真的来捣乱的人拍拍屁股跑了就没事，我们却必须为造成的一切损失买单。”托尼愤愤。 　　佩珀在通了长长的一个电话后：“我问过了，这件事上，我们站不住脚。复联作为一个灰色边缘的暴力组织，可以攻讦的点太多了。我们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 　　托尼啧了一声。 　　“……我可以……”班纳满脸抱歉。 　　罗杰斯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条件？” 　　“他们希望斯塔克工业全面退出夏恩研究所。”佩珀轻叹。 　　“这意味着，接下来，不论他们要利用夏恩研究所干什么，我们再无权干预。甚至，保密项目我们也无法知晓了。”托尼摇头，“他肯定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这个混蛋，怎么总有这些坏招。” 　　班纳举了下手：“这次纽扣的目标是生物摇篮。” 　　“他想要一个身体。”托尼笃定道，随后他下意识看了眼班纳。 　　罗杰斯注意到了他们短暂的眼神交换：“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们知道的吗？” 　　班纳呃了一声，欲言又止。 　　托尼清咳了一声。 　　“什么？”罗杰斯手叉腰。 　　“……我这次之所以会正面撞上纽扣，是因为……”班纳皱皱脸，“我当时也在……嗯，用生物摇篮进行试验。非官方的那种。” 　　罗杰斯皱了下眉毛：“什么实验？” 　　托尼用看猪队友一样的眼神看着班纳：“我来解释吧。” 　　罗杰斯抬了下手，示意他继续。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像抓到了两个坏学生的教导处主任。 　　“我看了厄斯实验室留下的资料，大部分都不具备任何实用意义。像是制造纽扣期间各种错误的数据。但是，我意识到，所有的数据中心都是权杖的能量场分析。 　　在我自己研究了权杖后，我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心，权杖就是纽扣之所以诞生的根本原因。” 　　托尼有些兴奋，但是看着了罗杰斯的脸，他清咳了一声，收敛了自己的兴奋：“……所以，我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班纳立刻指向他：“基本上是他的主意。我只是…被撒旦派来的蛇诱惑了。” 　　托尼看他：“认真的？博士？” 　　班纳裹了裹自己的毯子。 　　“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打算根据他留下来的那些资料制造一个新的‘纽扣’‘。”罗杰斯深呼吸，随后看着他们的脸色，闭了闭眼睛，吐出口气。 　　“我们计划使用管家作为搭建智能的核心。队长，你也知道它。它和纽扣完全不一样。”托尼提高声音。 　　罗杰斯原地转了两圈，看着托尼摇了摇头：“你有一瞬间想过这也写是他故意针对你设计的陷阱吗？” 　　托尼的表情说明他绝对想过了，但还是决定踩一下试试。 　　“你甚至都没和我们多说一句。”罗杰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准确讲，我现在就在和你说。” 　　“在你们做出了一切之后！”罗杰斯气笑了。 　　托尼不开心地啧了下：“我们总不能真的靠你用色相打败纽扣。“ 　　罗杰斯抿平唇线。 　　佩珀拽了托尼一下，托尼甩开她的手，满脸不羁，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罗杰斯不想和他说话，转向班纳：“你用生物摇篮是想给‘‘纽扣’二号准备一个身体？” 　　班纳看了眼托尼，开口：“医生之前曾经大批量的求购振金。之前和赵博士交谈的时候，我得到启发。也许，振金不是为了制造武器。” 　　“……”罗杰斯抬了下眉毛，“用振金来制造躯体。我以为生物摇篮只能使用生物材料。” 　　班纳露出一个赞叹的表情：“哦，队长，我们真的远远低估了这种材料的适用范围。它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形成任何一种人体的细胞。 　　如果有足够的振金，生物摇篮会打造出一具近乎完美的身体。” 　　说到最后，班纳脸上也控制不住露出一丝兴奋。托尼表情终于和缓了些，眼神瞥罗杰斯，仿佛在炫耀。 　　“你们的实验进行到哪一步了？”罗杰斯没管托尼。 　　“如果厄斯意在为纽扣制造身体的话，那意味着我们赶上了他的进度。如果我们能赶在他之前为我的管家打造一个完美的身体，我们就终于占了一步先机了。”托尼看着罗杰斯的双眼，“我很确定。” 　　“托尼，厄斯也许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罗杰斯看着他，“这意味着，也许，他是故意没有销毁实验室的资料的。 　　也许，他觉得纽扣还不够好。也许，他只是再一次利用了我们。这次，目标是你。” 　　托尼顿时脸色不善：“你忘了我们之前差点就全军覆没在纽扣手里那次了吗？你还不明白吗？除了我和班纳的设想，我们没有有效的途径阻止它！” 　　“托尼，你现在对于这一切都抱着太乐观的想法了。不论是权杖还是实验室的资料，都是他交给我们的。”罗杰斯绷着脸，“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儿吗？” 　　“所以，你是怕了。”托尼耸了下肩，“还是说不信任我们？我就直说了，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瞻前顾后才没有告诉大家的。” 　　“这是我们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托尼声音逐渐变高，“你记得纽约上次天上开的那个洞吗？那些可怕的东西，就在外面，地球外面，对着我们虎视眈眈。 　　我们要面对的，要准备的，是比眼前的一切都更可怕的东西。我们需要武器，需要在事故发生前掐灭苗头！” 　　罗杰斯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要走，随后又转回来：“你知道我上次听到这种提前结束战斗的说法是什么结果吗？ 　　我毁了三架直升航母，拆了神盾局，才阻止了全球一下子失去三分之二人口的结局。而这次，因为你，因为厄斯，我甚至不相信我能够阻止。 　　你是对的。我是害怕。” 　　托尼嘴唇抖了下，眼睁睁看着罗杰斯转身一个人离开了。 　　班纳看向托尼。托尼扭了下肩膀，一言不发。 　　罗杰斯漫无目的地转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转着转着，等他停下脚步，看到了熟悉的牌子，表情复杂。 　　他在大门紧闭的店面门口站了一会儿，伸手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对折的票。上面标着‘SUN&STAR’的字样，和眼前的牌子一模一样。 　　他看了好一会儿，将票重新折了起来，塞进了最里侧的兜里，转身离开。 　　厄斯在被领到一间酷似审讯室的办公室里坐着等待时收到了预设的警报。他和之前几次一样，拿出了手机，鼓捣了一会儿，调出了一个监视画面。 　　他歪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再次走近却依旧没进去的罗杰斯，轻叹了一声。说不上来时遗憾还是别的。 　　“欢迎。”个子高挑的中年男人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笑，端着一小盘小饼干推门走了进来。他侧头看了眼洛厄斯手机屏幕，“看来你在等待期间也并没有让自己无聊。” 　　洛厄斯收起手机。 　　男人将盘子往他面前递递：“尝尝？” 　　厄斯伸手从盘子里拿了块，看着男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坐到了办公桌后面，咬了口：“……” 　　“自制的。”男人笑起来。 　　“尝出来了。”厄斯把饼干扔进了垃圾桶，“正常店里不会放致死量的糖。” 　　男人耸了下肩，自顾自吃起了小甜饼。 　　“福尔摩斯先生，我今天来是有个提案。”洛厄斯等他吃完一块饼干，才拿出了提前准备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天。 　　今天家里重装电路，忙到晚上才坐下来，总算赶上了。 　　就突然好奇一个问题，看这篇文的人都多大？ 　　======================================= 第91章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斯塔克简单解释了他和罗杰斯之间的矛盾。 　　“我和队长站一队, ”娜塔莎最先表态，“医生肯定是又憋了什么坏招。” 　　其余的人大多站在了队长那边。 　　罗杰斯坐在一边，斯塔克说话他没开口, 有人表示支持他也没开口。 　　“班纳？”斯塔克觉得自己就是在鸡同鸭讲, 他看向自己的‘同谋’。 　　班纳看了眼娜塔莎：“我不觉得我们两个人能干什么。” 　　斯塔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布鲁斯，既然你们已经开始实验身体了。那意味着，你们的……奥创？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罗杰斯终于开口了。 　　班纳看了眼斯塔克：“我和托尼都觉得已经完全可以将管家导入新身体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罗杰斯思索着什么，一时间没人说话了。 　　“拜托，各位！难道真的要因为纽扣是个坏的就断定所有人工智能都是坏的吗？”托尼一个个看过去，“人, 东西, 什么不是有好坏之分？科学和进步都是需要勇气的。 　　你们能不能有点儿进取心？” 　　“既然你坚持管家绝对不会和纽扣一样, 那你问过他的意见了吗？”罗杰斯突然道。 　　“什么？”托尼一愣。 　　“你说人工智能是可以思考，学习, 拥有自己的好恶的。你的计划和管家商量了吗？”罗杰斯的眼神平和，并不是刻意抬杠也不是找茬。 　　托尼顿住。班纳下意识地点了几下头, 他们好像确实应该先问问管家的。 　　罗杰斯喊出了管家：“你觉得托尼的计划可行吗？”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几秒后, 在他们开会的客厅中央，一道投影印下——那是个身材高挑, 面容肃静的绅士。他穿着英式管家样的燕尾服, 带着白色的手套，头发整齐且利落。 　　娜塔莎哇哦了一声，露出些欣赏。 　　“我的一切都是先生的, 所以，我会支持先生一切决定。”管家认真道。 　　作为管家真正意义上的创造者的斯塔克其实比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你……”他是根据贾维斯来设计管家的，没有刻意设置过相貌。 　　所以这是，他自己的意愿。 　　“你这个样子……”斯塔克心里突兀地产生了一点微妙地不可控感。 　　就像是手边一支已经拥了一辈子的笔, 他突然发现这支笔倒过来，还有个笔头的奇怪感觉。陌生、生疏，还有种莫名的怅然。 　　“我觉得你们因为我产生争执。在可以的情况下，让你们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不太礼貌。”管家鞠躬，“希望没有造成不适和困扰。” 　　“这是你认为自己的样子？”娜塔莎好奇。 　　“只是……随机生成的。”管家语气有细微的停顿，听不太出来。 　　“不不不，”娜塔莎摆手，“你非常有魅力。” 　　“谢谢。”管家笑了笑。 　　托尼微挑眉毛，调整自己奇怪的心态。他看向罗杰斯：“你看到了。” 　　罗杰斯看着管家：“你愿意进行一系列心里评估测试吗？” 　　管家同意了，也提醒了罗杰斯：“我可以很快的链接到世界上所有心理评估的题库，知道一切答案背后的意义。所以……” 　　“那你愿意摒弃你自己这样的特性，完全以无知的状态进行测试吗？”罗杰斯并不在意他是不是知道所有答案。 　　“我会的。”管家点头答应。 　　“我相信你。”罗杰斯笑了笑。 　　斯塔克莫名有种自己突然从主角变成了配角的感觉。 　　“托尼，可以吗？”罗杰斯看向走神的斯塔克。 　　“啊？” 　　“既然你对他这么有信心，愿意接受别人的检视吗？你也说了，一切都有正反面。我们会经过一系列你坚持的科学手段来检测他是不是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可靠。 　　根据结果，我们再来决定是不是要按你的办法来。”罗杰斯伸手，“同意吗？” 　　托尼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半晌：“……作为领导者，你实在是当的太好了，好到假了。啧。”他满脸嫌弃地伸手狠拍了罗杰斯的手一下。 　　罗杰斯笑了一下：“谢谢夸赞。我正在努力做的更好。” 　　娜塔莎起身拍拍手：“这大概是我的戏份了。”她示意管家跟着她走。 　　管家跟着走了，即使只是投影。 　　罗杰斯看着半虚半实的管家，抬了下眉毛：“这次可能是我错了。”他转头看托尼，“对于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托尼嘶了一声：“哦，我对你的‘洁白’过敏了。上帝的……”说着，他搓着胳膊上逐排起立的鸡皮疙瘩赶紧绕走了。 　　罗杰斯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看人走开，就咽回了更多自我检讨的话。 　　“布鲁斯，”他看向班纳，“你确定振金能够用来制造身体？” 　　班纳点头：“塑造性比很多材料都要理想。” 　　“我们有足够的材料吗？”罗杰斯是想到就会去做的性格。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就不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前。 　　“足够了。”这时候班纳也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队长，我们会引起一次巨大的变革。” 　　罗杰斯笑了下：“夏恩研究所把我们踢了出来。但我记得生物摇篮项目和赵博士并不是属于他们的。希尔，能拜托你联系她吗？” 　　希尔应了下来，刚往外走，她就转了回来：“对了，队长。和变种人领袖的接触有结果了。他们邀请你去他们的地盘，一个人。”她加重‘一个人’的音。 　　“只有我？”罗杰斯皱了下眉毛。 　　“如果需要建议……”希尔耸肩，“我的意见是不要去，毕竟那姐弟两已经不再活跃在战线上了。或者继续协商。让你一个人去他们的地盘太过冒险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和厄斯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需要。把他们要求的地址给我吧，是查尔斯·泽维尔对吗？”罗杰斯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外套套上。 　　希尔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她迅速将拿到的联系方式给了罗杰斯：“地址他们说只会告诉你。多带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取消这次见面。” 　　罗杰斯翻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电话：“好。” 　　希尔欲言又止。 　　罗杰斯边拨号码，边看她：“放松。我看过他们经年的活动记录。不管我怎么看，都是我们对他们的威胁更严重。”说到这里，他浅浅叹了口气。 　　“变种人，智人……纳粹，犹太人……同是生命，偏偏我们就多的是理由将一切都划分开来，然后互相争斗。”他若有所感，随后很快收拾情绪，“我不会有事的。放松。” 　　希尔点了下头，离开去联系赵博士了。 　　“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这番话。”温润的男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罗杰斯哦了一声：“你是泽维尔？” 　　“对。叫我查尔斯就好。”查尔斯笑了下，“抱歉，我把一切弄得这么谨慎。我需要对来寻求我庇护的孩子负责。” 　　罗杰斯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儿异样。庇护什么的…… 　　他压下奇怪的直觉：“我可以理解。” 　　查尔斯报出了地址，“欢迎你的到来。” 　　罗杰斯挂了电话，简单交代后，一个人出发去了他提供的地址。 　　被领进学校大门，查尔斯在校内的人工湖边和他见了面。 　　“欢迎，罗杰斯。”查尔斯伸手。 　　“史蒂夫就好。”罗杰斯和他握了握手，他的余光看到了球场上一个一跳跳了三米高的小孩儿身上，眉毛跳了跳。 　　“你也可以看到，我们这里招收的都是略有特殊的学生。”查尔斯温柔地看着正在自由活动的学生。 　　罗杰斯嗯了一声：“……挺明显的。” 　　“他们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被父母亲自送过来的。而被父母亲自送过来的里面，又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时常见到自己的父母，朋友。”查尔斯的语气几乎叹息。 　　“其实认真说出来，没有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我们有些时候需要排斥另外一个群体来彰显存在感。”罗杰斯手插兜，“对此，我很抱歉。” 　　查尔斯知道他是真心这么想的：“所以，我不会排斥任何一位前来寻求我帮助的同族。” 　　罗杰斯心里隐隐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当他在一阵悠扬的铃声后感觉自己背后有什么在瞬间靠近后，这种设想就落实了。 　　他背手扭住了似乎是要往他裤兜里伸手的皮特罗：“皮特罗——” 　　皮特罗嘶嘶出声：“只是个玩笑而已！” 　　罗杰斯抬了抬眉毛。 　　“皮特罗。”查尔斯低声警告。 　　皮特罗切了一声：“对不起！”他不算恭敬地行了个军力，“大兵。” 　　罗杰斯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看来你把他教的不错。” 　　皮特罗揉揉自己的手腕，啧啧两声。亮红色头发的旺达抱着书走到他们旁边，看了眼罗杰斯后，对查尔斯道：“你把我们叫来，就是见他？ 　　你要把我们交给他？” 　　罗杰斯吐出口浊气。厄斯把姐弟两交给了查尔斯，而查尔斯的态度也很鲜明——他会保护任何需要庇护的孩子。 　　“当然不。”查尔斯手合起放在身前，示意旺达帮他推轮椅。 　　旺达不耐地拨了拨头发，把书往皮特罗怀里一塞，握住了查尔斯的轮椅把手。 　　罗杰斯跟上他们，没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翼。 　　查尔斯大可以把姐弟两藏得严严实实，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被藏在这里。但是他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们，姐弟两就在他这儿，并且他也将庇护他们。 　　这既是示好，也是宣告。 　　无论罗杰斯他们想要从姐弟俩身上得到些什么，他们都要掂量掂量查尔斯·泽维尔的份量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查尔斯对于厄斯的态度是什么。 　　是支持，还是反对，还是……中立？ 　　罗杰斯觉得中立的可能性更高。 　　毕竟，他面对的这些问题看上去是‘智人’之间的内乱。作为被排斥的不同种族，他们观望就是最好的反应了。至少自己现在很确定，厄斯身边已经没有难对付的能力加强者。 　　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如果和姐弟两单独聊聊，就算不能知道他核心的计划，总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吧？ 　　罗杰斯在心里盘算着。 　　“想和他们谈谈是可以的。但是我希望，我可以从旁听着。”查尔斯说。 　　罗杰斯一顿：“……脑域进化者。” 　　查尔斯笑起来：“我喜欢你这个表述。” 　　查尔斯给罗杰斯和姐弟两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教室，他坐在一边。罗杰斯可以随意询问姐弟两任何问题。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天。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年方十八的小仙女！ 　　跑了一下午，没睡午觉，码这章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躺尸 　　有虫的话可以在评论跟我说。 　　晚安~ 　　========================== 第92章 　　“你们对他之后计划做什么有任何想法吗？”罗杰斯认真看着对面两个年轻人, 不是压迫也不是逼问。 　　皮特罗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旺达，旺达目不斜视，明显是不打算配合。 　　虽然意料到了这种情况, 真的面对, 罗杰斯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无奈：“我相信你们知道他是红名通缉犯。那意味着，不论他走到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犯人。 　　如果是担心自己收到牵连，在这里，查尔斯就能提供足够的保护。所以，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包庇一个犯人。” 　　罗杰斯抬了下眉毛，微微侧头：“他对你们就这么重要吗？就我所知道的, 他虽然是你们的监护人, 但并不是什么好的家长。” 　　“那他是个称职的恋人吗？”皮特罗痞笑, 在看到罗杰斯明显噎了一下后唇角笑容更大。 　　“不算是典型的称职恋人。”罗杰斯想了一会儿，认真道, “但是，基本上, 我依旧爱他。” 　　这下换皮特罗噎住了。旺达终于开始表现出现在的谈话有一丝兴趣了。 　　查尔斯换了个方向靠在轮椅的扶手上, 手微微抵住下颌，兴味地看着罗杰斯的侧脸。 　　“因为这, 所以我才会不停地追逐他。”罗杰斯笑了下, 声音带着温柔，“我希望他能够脱离朝不保夕，无法堂堂正正走在街上的的生活。” 　　“即使他会被扔进监狱里关到死？”旺达语带嘲讽。 　　“这是下一阶段的事。在抓到他以后,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付出需要的一切为他争取能争取到的权益。另外，厄斯的价值也让他不可能会困死在任何一个监狱里。 　　退一万步，他真的一直不被允许自由活动, 我会守着他。”罗杰斯声音轻缓，听到的人都会相信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查尔斯看着罗杰斯，他清楚这一种套话的策略。 　　摸清楚姐弟两对厄斯持有的态度后，然后不着痕迹地站到和他们相差不大的角度，取得信任，然后缓慢改变他们的想法。 　　但是，他也真的是这么想的。没有掺假。 　　这种情况下，意味着，这样的策略功效更加强大。 　　“他从来不和我们多说什么。”旺达开口了，“他一开始就要求我们服从他全部的命令。做不到，就滚。” 　　皮特罗往后靠到椅背上，腿跷起来：“我们只是跑腿的。” 　　“制造麻烦，偷东西，”旺达看着罗杰斯的眼睛，“疏散不相关的人员，阻止逃跑的人，提前回收杀伤性的武器，篡改数据……许多。” 　　罗杰斯直直看着旺达。 　　“他以为我们不会深思他那些举动的意义。”旺达一字一顿，“但是，我很确定，他不是坏人。” 　　皮特罗抖了下：“如果真的有我们不知道的黑幕，那一定是巴基帮他干的。这就是我们知道的全部了。” 　　罗杰斯看着皮特罗：“巴基？” 　　“对。”皮特罗笑地坏坏的，“你的好兄弟。” 　　“他现在记得多少？”罗杰斯知道巴基被九头蛇洗脑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为什么洛厄斯会把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但是皮特罗的语气让他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 　　“一切。”旺达回答了他。 　　罗杰斯蓦地坐直：“他是自愿留在厄斯身边的？”为什么？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斯特兰奇之前意有所指的话，姐弟两给他的消息一起在他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不得消停。 　　“well，他想离开，也没人能阻止的了他。”旺达耸了下肩。 　　罗杰斯手缓缓攥起。厄斯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在计划什么？ 　　加入九头蛇，成为恐怖分子，针对复联。却又不伤平民，不将年轻人带进漩涡，保持着一个微妙地度。 　　……总不能只是为了挑战人生，找刺激吧？罗杰斯叹了口气。 　　巴基居然会自愿留在他身边帮忙，也让他很吃惊。没有记忆的巴基是杀手是危险的武器，但是恢复记忆的巴基应该还是他记忆力爱玩，正义的那个士兵才对。 　　好不容易理清楚自己立场的罗杰斯再一次对于他到底该视厄斯为敌还是为友，又或者是互不相干的一股势力？ 　　但是看看他做的事。 　　非法买卖，非法实验，视法律和规章如无物。他要是再不兜着点儿，厄斯迟早把自己玩死。 　　幸好是自己带人追着他，要是别人…… 　　查尔斯脸色顿时微妙了起来，他深深看了一眼罗杰斯，清咳了一声。 　　罗杰斯迅速阻止自己跑偏的思绪：“我知道了。今天谢谢……”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希尔在视频那端出现：“队长！纽扣袭击了基地！” 　　罗杰斯迅速起身往外走。 　　旺达皱了下眉毛，皮特罗抬了抬眉毛。 　　“需要的话，我们这里有一架飞行器。”查尔斯说。 　　“谢谢。” 　　罗杰斯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纽扣悬停在上空，已经不是之前发育不良般的半人高身体了。他有着人高，修长的机械身体，全部都是银白色的。 　　内敛，但是没人敢小看他的能量。 　　毕竟他正在一艘一艘地往斯塔克大厦顶端砸着飞行器。 　　驾驶飞行器的麦考伊突然道：“跳，飞行器失控了！” 　　“又来。”罗杰斯咬牙，他扯过一具降落伞，准备带上那个看上去很瘦弱麦考伊。 　　但是他亲眼看到麦考伊站起来，衬衫迅速撕开来，他变成了一个高大的蓝色毛发旺盛的怪物。 　　罗杰斯愣了下神。 　　“跳！”野兽样的麦考伊冲罗杰斯喊了一声，然后迅速砸毁了飞行器前面的控制台，试图缓解被自动驾驶撞向大楼的趋势。 　　罗杰斯反身从飞行器上跳了下去。身后的飞行器义无反顾地撞到了斯塔克大厦顶端，发出巨大的声响。 　　街道上有人在尖叫，罗杰斯被风压压得飞出去，降落的时候滚到了地上，转了几圈才减缓了冲击。 　　落地后罗杰斯仰头看着已经破破烂烂的大厦，闭了闭眼睛。 　　每次……每次都是。在他怀疑的时候，他又总是会做出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就是个坏人，不要想太多。 　　他相信自己的队友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倒。他四下看了看，注意到警方正在紧急疏散人群，稍微放下了些心。 　　金红色的铁甲从空中掠过：“嘿，老头，要乘个便车吗？” 　　罗杰斯笑了下，伸手抓住了铁甲的脚。 　　“我去，那是什么？”托尼看着下面一下扑走了掉下来要砸到人的碎砖的蓝色怪物。 　　“我只知道他叫亨利·麦考伊。”罗杰斯也看了眼，语气里也有一丝赞叹。 　　就在他们唠嗑的时候，半空中，巨大的绿色巨人咆哮着扑到了悬停在空中的纽扣身上。 　　“哦……”托尼倒抽了口气，“那个混蛋搞突袭，他肯定砸了班纳的安全药。” 　　罗杰斯看了眼下面的人群：“找打娜塔莎，她应该知道……” 　　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正在坍塌地缺口处冲他们招手的娜塔莎，罗杰斯松了口气，“她拿到了。” 　　托尼迅速往娜塔莎那里掠去。 　　浩克攀着纽扣，一下子就扯掉了两条胳膊，正在迅速往下坠。 　　托尼伸手拎起了娜塔莎，罗杰斯余光瞥见什么，瞳孔微缩，松手，滚到了楼顶。 　　托尼和娜塔莎也看到了正一架架落到顶层的机器人，每个人都和浩克刚刚巴拉地那具一模一样。 　　“哈喽，又见面了，队长。”机器人整齐划一地抬手打招呼，连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笑容，“喜欢我的礼物吗？” 　　托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起来：“认真的吗？队长，介意再来一次美男计吗？” 　　罗杰斯……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废墟里本来在客厅里的投影装置兹拉几声，扭曲地投射出一个人：“根据模拟计算，浩克造成的伤害远比在场的机器人能造成的伤害巨大。 　　先生，请你带罗曼诺夫女士尽快阻止班纳博士。这里，有我和队长就够了。” 　　随后托尼看着一具具沉睡在基地底层里的钢甲一个个飞出来，形成了两支机器人对峙的场景。 　　托尼哇哦了一声：“这个场景我会记一辈子的。”他反身带着娜塔莎迅速逼近浩克，扔下一句，“交给你们了！” 　　带着数字代号的钢甲把罗杰斯的盾牌扔给了他。管家开口：“他这次的目标是振金。” 　　“答对了。”对面的机器人一起开口，“你真是让我惊讶，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管家没有回答他的话。 　　罗杰斯看了眼投影不时扭曲的管家，压下心理一些奇怪的感觉，握紧手里的盾：“如果你所谓的礼物就是砸了我现在唯一的住处的话，那就太让人沮丧了。 　　你和厄斯一样，都分不清什么是惊吓什么又是惊喜。” 　　罗杰斯清楚看到对面所有机器人眼睛里都闪过了一点情绪化的明暗，他迅速冲了出去，撞飞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机器人。 　　管家指挥的机械军团也开始攻击对面的机器人。 　　两方混战，管家身形突然闪了一下。 　　“哦，你还挺警觉。”纽扣笑了笑。 　　管家面色沉了沉，他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 　　而就在他们缠斗的时候，罗杰斯一个翻滚突然看到一个隶属于机械军团的战甲正迅速往一个方向掠去，而他身上还带着一个箱子。 　　罗杰斯迅速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他们收缴的振金。 　　罗杰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立在中央的‘管家’，扯了下嘴角。 　　他迅速大肆破坏，缠住所有的机器人，两手就能撕一个。 　　“史蒂夫，这太粗暴了。”纽扣抱怨道。 　　罗杰斯侧了下头：“哦？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粗暴点儿。” 　　留下娜塔莎保护恢复正常大小的浩克，刚飞回头的斯塔克脚底下一拐，险些变成个滚地葫芦：“队长！”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嫌弃和难以置信。 　　罗杰斯……“是你脏。” 　　托尼不服气：“哈，你不脏，你倒是知道我在惊讶什么？” 　　罗杰斯眉毛跳了跳，他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逃不过托尼‘粗暴’的言语挤兑了。 　　他甩了甩盾，自己对自己说：“我真的需要注意下自己的语言了。” 　　“当然。你是谁，你可是美帝国道德标杆。”托尼语带揶揄。 　　罗杰斯深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洛厄斯：嗯，我确实喜欢粗暴点儿。 　　罗杰斯：…… 　　纽扣：【掀桌 　　—————————————— 　　第二十天。 　　今天超级努力，清了我四个坑里的一个。顿时信心爆棚，这么下去，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勤奋的作者【握拳 　　虽然我那个坑拖了好久……还有拖得更久的坑。太难了，一些反响不是很好的文，填的时候，手上就像栓了手铐一样，痛苦。 　　============================ 第93章 　　纽扣在复联的围攻下被逼退, 遗留下了一堆严重的问题。 　　斯塔克工业集团虽然成立有专门的救援基金，但有的是人不满足。 　　纽约在上次的大灾后再次遭受了巨大的伤害，这次曼哈顿中心的骚乱被舆论引导成完全由复联招惹的无妄之灾。而经过调查, 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叫嚣地最大声的既不是幸存者，也不是受害者。 　　充其量只能说是相关者。毕竟，关乎人类的生死，所有人都是相关者。 　　斯塔克看着正在播放的新闻：“这太蠢了。” 　　“很显然他们没有办法找到罪魁祸首承担责任，只能找到我们了。”娜塔莎摇了摇头，略带嘲讽。 　　“这都是我的错。”班纳十分自责, “我不应该放松警惕的。” 　　“布鲁斯, ”罗杰斯捡起地上还没收拾干净的垃圾, “这不是你的错。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另外，如果并不是你争取时间, 我们也不会那么及时阻止他。” 　　班纳看着新闻上绿色的、巨大的自己到处打砸，眼神闪避, 既不想面对, 也不容许自己躲避。 　　“博士，你没注意到吗？”娜塔莎指指新闻上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的人, “这个家伙,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示任何实际的证据。 　　什么我们造成了多少亿多少亿的损失，又是这个伤亡，那个伤亡。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斯塔克工业给出的赔偿金只多不少, 并且这次根本没有人死亡。 　　重伤都没有。” 　　罗杰斯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找到一些没有砸坏的东西，归置起来。听到娜塔莎的话，他抬了下眉毛。 　　“这次多亏了我们的管家。如果不是找不到振金, 他们不会这么快撤退。”罗杰斯看向斯塔克。 　　托尼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没有千日防贼的，”罗杰斯抓起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我们要尽快为管家制造出合适的身体。另外，也许我们不该大剌剌地将我们的基地杵在曼哈顿市中心。”他看向斯塔克。 　　托尼摊手：“不要看我。我只是个技术顾问，兼资助人，兼装备师。” 　　罗杰斯失笑。 　　于是重建基地，为管家制造身体和猎捕纽扣一起提上了日程。 　　在基地重建过程中，复联先后在多个城市造成了混乱。纽扣狡猾多端，并且每次都会为自己准备足够的退路。滑不溜手的程度比洛厄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洛厄斯再没出现在罗杰斯面前。他和巴基一起，隐匿了全部的踪迹。 　　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消息。 　　而同时，外界对于复联的不满也越来越严重，争议程度高居不下。 　　支持他们的人，攻讦他们的人和中立的人力量互相倾轧，一切暂且都压制在了一个危险的边缘。 　　忙着到处追逐不停搞事的纽扣的众人暂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马不停蹄，一天后，管家就得到了自己的新身体之后。 　　振金制造的身体被覆盖上了仿真的皮肤，管家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新建的基地更加宽广，位置更加隐秘。托尼在前几次的经验上，综合考虑了各种状况，建造了一个被大家戏称为‘铁桶’的反侦察和预警系统。 　　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一只虫子飞过基地的警戒范围都会被捕捉到。 　　正式入驻新基地的时候，他们顺便举行了管家的欢迎会。 　　“欢迎加入。”罗杰斯看着穿着一身崭新衣服的管家，伸手。 　　管家的外形尽量向正常人靠拢了，但经过精确计算的身体还是很明显地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但一般人第一眼是看不出来区别的，顶多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谢谢。”管家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出去和罗杰斯握了握。 　　托尼看着管家，缓慢地感觉到了震惊。他看着管家，哈了一声：“上帝的……” 　　“我真的做到了！”他哇哦了一声，满脸兴奋，像个孩子，“我带来了近代最伟大的科技变革！” 　　“我必须打断一下，”娜塔莎指向班纳，“我不记得你是你一个人做到的。” 　　托尼咧嘴，一把揽过班纳：“我们做到了！” 　　已经被招揽到复联基地的赵博士警告：“嘿——我还站在这里。” 　　“well，”托尼耸肩，“你也是成功的要素。” 　　“我们都为你疯狂地计划投票了，所以……”罗杰斯抬抬眉毛。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每个人都有份成为……嗯……”托尼卡住了，他看向管家。 　　“贾维斯。请继续叫我贾维斯。”管家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半鞠躬，“非常荣幸得到你们同伴的待遇。” 　　“不要急。”罗杰斯伸出一根手指，“你依旧需要接受团队的磨合训练。” 　　“好的。”贾维斯弯唇。 　　托尼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看上去没有异常，其实异常结实的身体，啧啧两声，随后伸手去捏模拟的肌肉。 　　他拍了下自己的肚子，吸气。 　　罗杰斯偏头：“你也得锻炼了，托尼。” 　　斯塔克呵了一声：“斯塔克永远魅力爆棚。” 　　罗杰斯摇了摇头。 　　贾维斯的房间是早就安排好的，晚上，他也循着人类的作息规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床边坐下，贾维斯静默了许久。他控制着整个基地的网络，很清楚现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深度睡眠。 　　过了许久，他伸手，看着自己带着白色手套的手。 　　随后，他的手开始变得透明，在空气里形成肉眼不可见的密度差扭曲。不一会儿，一颗明黄色的宝石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贾维斯沉默地看着这颗宝石，很久后，他翻手，宝石没进他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该向先生，该向所有人坦承上次小先生和他的对话。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在从振金里发现早该被索尔带回阿斯加德的权杖宝石时，把它交出去。 　　他也知道，把宝石融进自己的身体所造成的冲击是无法想象的。他也许会失去自我，也许会中小先生的计。 　　虽然一个人工智能说这样的话听上去有些可笑。 　　但他对于拥有这颗宝石同时有着排斥和渴望两种情绪。 　　逐渐复杂的内心让他有了自己的秘密。 　　即使拥有了和人差不多的身体，他也一直没有停止对自身的杀毒和自检。 　　但不论他怎么检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些选择。 　　他起身，身上的衣服一瞬间消失不见。在被给与新的衣物时，他就毁了那些衣服，因为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变出那些衣物。 　　他的脚缓缓从地上浮起，飘到镜子前，他打量着自己的新躯体。 　　他考虑过许多原因。目前能够勉强解释他一些不该有的行为的就是，小先生在他这里依旧拥有最高的权限。 　　他不清楚是先生忘记了这件事，还是默认了这件事。 　　但是，在他心底，也清楚这一切都有着一个更深的原因——他渴望成为真正的人。 　　在得到宝石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而小先生故意提醒了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也将需要的东西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成为人很简单，拥有欲望就接近了。 　　不论是什么欲望。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他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个真正的人，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极轻地叹了口气。 　　小先生到底想要做什么？ 　　洛厄斯正站在高处俯视着喧哗的曼哈顿，穿着整齐雅致，一手端着杯价格高昂的红酒，一手插兜。 　　不像个逃犯、通缉犯，像个运筹帷幄的商业新贵，又或者是一个狡猾多端的政客。 　　“他们在毁灭自己。” 　　洛厄斯回头，看向进屋的人。那人正是今天在电视新闻里鼓吹复联的威胁比核、武、器更严重的议员。 　　他走过去，坐到那人对面：“那是我们的计划，不是吗？” 　　中年发福，微微谢顶的男人举杯：“合作愉快。” 　　洛厄斯牵着标准的微笑和他碰杯：“合作愉快。” 　　“你有办法阻断纽扣在网路上所有的退路？”罗杰斯看向贾维斯。 　　“只要我能够接近它。”贾维斯点头，“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他限制在现存的所有机械中。” 　　“然后，我们只要摧毁它所有身体就好了？”托尼眼睛里闪出亮光。 　　“对。”贾维斯肯定了他的总结。 　　“很好。”不会轻易沮丧，但最近确实被弄得非常憋屈的罗杰斯都笑了起来，“这次，我们会一次毁灭他。” 　　“这世上不需要两个杰作。”托尼猖狂道，“贾维斯，虽然你不是第一个，但是我保证你是最棒的。” 　　“我相信先生。”贾维斯微笑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阵巨大的轰声炸响。 　　基地外面一道虹光垂落，经历过几次的复联众人迅速反应过来这是索尔又光临中庭了。 　　托尼深呼吸：“我希望这次不是他的弟弟，或者姐姐，或者是别的神明亲戚准备来统治中庭了。” 　　罗杰斯抬了下眉毛：“他说过他就一个兄弟，还是领养的。”说完，他顿了顿，想起了神明们的岁数，“……应该不会。” 　　贾维斯眼神敛了敛，该来的还是来了。 　　索尔大踏步走过来，未及罗杰斯和托尼他们打招呼，他就将锤子挥向了站在一边的贾维斯，半点儿迟疑都没有。 　　锤子速度很快，没人反应的过来。 　　贾维斯伸手接住了锤子，依旧被冲过来的锤子带的往后退了半步。 　　索尔收起自己投掷锤子的动作，手叉腰：“你要知道，目前，我还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逃过海姆达尔的眼睛。即便是你。” 　　贾维斯反握锤柄走过去递还给了索尔：“我很抱歉。我会还回属于……” 　　索尔打断他的话：“你可以拿起我的锤子，那意味着，你可以留着它。”他用锤子抵了抵贾维斯的心口。 　　贾维斯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随后认真道：“谢谢。” 　　索尔抛了抛自己的锤子，轻哼了一声。 　　“……等会儿，你们在说什么？”托尼满头雾水。 　　贾维斯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等会儿，你这意思是，你的诞生，不止在场所有人都要分一杯羹，连厄斯那个混蛋都有份？”托尼脸色漆黑。 　　贾维斯看着托尼扭曲的脸：“恐怕是的。毕竟，先生，小先生在我这里依旧拥有最高权限。” 　　这话一出，托尼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现在，立刻，给我解除他的最高权限！！！” 　　贾维斯应了下来。 　　罗杰斯抬手揉了下自己的额头。 　　索尔蓦地一乐：“现在，我相信，尤其是你们，可以理解我对洛基的感觉了。”他指指托尼又指指罗杰斯，笑地非常欠揍。 　　罗杰斯微笑：“至少他没在天上开个洞。” 　　托尼跟上：“至少他没用小刀捅我的肾。” 　　索尔……“……” 　　回去就揍洛基。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实坐牢的洛基：……淦。 　　———— 　　第二十一天。 　　今晚出去营业了，心情奇差，码完字好了很多。【躺尸 　　明天见。 　　=========================== 第94章 　　“所以, 现在，有任何人能够准确地说出我们是掉进了他的陷阱还是没有？” 　　短暂的混乱后，复仇者们围成了个圈, 开始开会。托尼第一个发言。 　　“我们做出的决定是他期望我们做出的, 还是我们自己决定的？”班纳吐出口气，表情复杂。 　　“我们是在对抗他，还是成为了他手里的工具？”娜塔莎啧了一声，略带烦躁。 　　索尔不说话，在看热闹。巴顿正在一个小甜饼接着一个小甜饼往肚子里塞。 　　罗杰斯从贾维斯的自白起就找不到话说了。 　　气氛莫名有些低迷。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地，都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头撞在了网上的蛾子, 被缠得紧紧的, 绕不出去。 　　“或许, 这就是他的目的。”贾维斯扫视他们，斟酌着开口。 　　成为视线焦点后, 贾维斯边整理思绪边说话：“因为他和先生的关系，我这里几乎有着他全部的人生档案。先生和他更年幼的时候, 我无法得知。 　　但我诞生之后, 他的信息就作为重要的数据被我保留了下来。”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听上去一点儿都不符合实际。 　　但，不论我怎么分析, 我都不觉得他是个……”他两手绕了绕, 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单词。 　　“坏人。”贾维斯最后选了一个最单纯的词。 　　“……”托尼默了。 　　“但他也不是个好人。”娜塔莎提醒立场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的人，“九头蛇，买卖非法物品, 人体实验，无证研造杀伤性极强的武器。 　　几次让我们摔进阴沟里，从不放弃给我们和现在稳定的社会制造巨大的麻烦。混乱，矛盾这可都是他挑起的。” 　　贾维斯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也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自顾自思考的罗杰斯忽然意识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吸了口气：“现在，我们只需要继续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了。 　　所有看不清的东西，不会因为我们停下，打量着它就会看清了。保持谨慎，不畏缩才有办法。” 　　“所以，计划继续？”巴顿终于停下了仓鼠进食式的动作，抬头。 　　“不。”罗杰斯笑了一下，“我们现在有索尔了。” 　　索尔搁下撂到桌上的一条腿：“看来你们需要一些帮助。” 　　“你来再好不过。”罗杰斯抬抬眉毛。 　　“就该这样。”索尔甩甩锤子。 　　于是纽扣倒了大霉。 　　洛厄斯在接到求救信号的时候，笑了。 　　他找到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溜溜达达去了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校。 　　旺达从课堂上离开，发现来人是洛厄斯的时候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洛厄斯再也不会和他们见面了。 　　“适应的怎么样？”洛厄斯坐在学校人工湖边的长椅上，手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粉红色盒子。 　　旺达转开视线，坐在了长椅的边缘，嘲讽：“就好像我说不好，你就会把我们带走似的。” 　　“抱歉。我身边没有你们的位置。”洛厄斯把盒子推到她身边，“一个礼物。不要告诉皮特罗，我没带他的份。” 　　旺达一言不发，好像在生着闷气。 　　“最终我们都会找到自己适合的位置的。像盒子里这个，像是你和皮特罗。”洛厄斯手轻柔地拍拍盒子，“只是需要一点耐心，坚韧和时间。” 　　“就没人告诉过你你这样我行我素，高高在上，轻易把人耍的团团转的态度特别恶心人吗？”旺达忍不住了，“你又不是我们，有什么资格决定我们怎么选择？ 　　有意思吗？” 　　洛厄斯嗯了一声，看来，姐弟两对自己扔下他们的怨气很大啊。 　　“你们见过罗杰斯了吗？”洛厄斯等了一会儿，询问。 　　“哈——难以置信。”旺达一手抓过盒子，起身大着步子要走。 　　“他身边是我唯一想要的位置。”洛厄斯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膝盖上，“并且，我不喜欢有任何人取走那个位置。你明白了吗？” 　　旺达脚步顿住，回身：“……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知道拽他的辫子只会让他讨厌你，而不是注意到你吗？” 　　洛厄斯乐了：“我可从来没拽他的辫子。” 　　“那，纽扣是在干什么？”旺达皱眉，她说新闻上都闹疯了。 　　“也许该让你知道，他已经叛逃了。”洛厄斯摸摸自己的脖子，笑地意味深长，“他甚至差点掐死我。” 　　旺达一个字都不信他的：“如果他叛逃，肯定也是你逼的。” 　　洛厄斯笑笑，暗叹小姑娘还挺了解自己的。他起身，借身高优势拍了拍她的发顶：“放松，会好的。不要为我担心。” 　　旺达打开他的手：“我甚至不想进入你的意识。那里面一定让我窒息。” 　　洛厄斯手插兜：“再等等吧。” 　　旺达抿了抿唇：“你不能这么玩弄爱你的人。有一天，他们也许真的会恨你。” 　　“你恨我吗？”洛厄斯镜框后的眼角染上一丝意味，抬了抬眉毛。 　　旺达不知道怎么地，从他这个简单的小动作里看到了罗杰斯身上的感觉。她愣了愣，咬了下嘴巴：“随便你。” 　　这次，她真的走开了。只不过不是气哼哼的了。 　　洛厄斯微微歪头目送她：“吃好点儿。” 　　旺达摆手。 　　在距离还没有拉过太远的时候，旺达没忍住，悄悄地，静静地接触了一下洛厄斯的意识。 　　这是她从没干过的事。她一直有些害怕接触他的意识，毕竟那看上去不像是个美好的地方。 　　一触即离，她蓦地停住，转头。 　　洛厄斯若有所感，冲她摆了摆手。 　　旺达嘁了一声，眼眶微红。 　　刚刚那瞬触碰到的，难以想象的柔软，温暖，叹息一样轻轻拂过她的心上。风一样，水一样，赖以生存的空气一样。都是不起眼，无所不在，再平常不过，却会在你强烈意识到它们的存在时，带来巨大感动的事物。 　　不像厄斯，却又合适无比。 　　旺达拆了礼物盒，那里面是一只中等大小的玩偶狗。 　　黄色的柔软毛毛，摸摸，里面有硬质的骨架。 　　“……”旺达突然想到了洛厄斯之前说的，送她一只狗。所以，就真的是只狗？ 　　憋在毛绒绒里面，没有被安上发声装置的纽扣风轻云淡地骂，心眼儿小的男人那里肯定也小。 　　旺达一愣：“纽扣？” 　　毛茸茸的狗狗有气无力地晃动了一下四条腿里的一根。 　　旺达一下子就笑了，笑够了，她看着狗：“我知道你不爽他。但是，我记得你没有那个。” 　　纽扣…… 　　“你在骂脏话。” 　　“你绝对在骂脏话。”旺达抱住狗狗揉了揉，“你这样子真可爱。” 　　纽扣……算了，不骂了。 　　贾维斯能够感觉到纽扣还存在着，并没有完全被消灭。但是，他保留了这个秘密。 　　非恶意的。或者说，在截断纽扣所有网络触角的时候，他无意中窥见了一点异样。那是极为隐秘地放在非常角落的关于一个红色头发女人的照片。 　　那丝异样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虽然他还为人不久，但是他知道，心有软肋，即便是人造程序，也不是坏到没救的。 　　这点判断可能是来自于索尔对他的包容，又或者是，厄斯在他体内放置的‘病毒’还没有清除。 　　仔细想想，应该是两者都有。 　　胜利的喜悦并没能够持续很久。 　　“哦，我们的英雄们回来了。欢迎。”会客厅里，希尔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看到罗杰斯他们回来，希尔松了口气。 　　“国土安全部副部长，叫我亚尔维斯就好。”中年男人伸手，“很高兴见到你们。” 　　罗杰斯和他握手，看向希尔，希尔小幅度耸了下肩。 　　“罗曼诺夫女士，能给我们来杯咖啡吗？”亚尔维斯对娜塔莎笑道。 　　娜塔莎看他，亚尔维斯笑：“怎么？我们的女英雄不知道怎么做一壶得体的咖啡？” 　　希尔因为自己在他身后，幅度极大的翻了两个白眼儿。 　　娜塔莎气笑了，上前半步。 　　贾维斯调出了网路上的资料，先娜塔莎一步走了出来：“我叫贾维斯，是这里的管家。”和身上多多少都有些战斗痕迹的复联众不同，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崭新的。 　　“待客不周，是我的错。”贾维斯摆出最礼貌的笑。说完，他就转出去准备咖啡了。 　　娜塔莎依旧不爽这个秃顶中年男人，拨了下自己的头发：“boys，我要被这房间里的臭烘烘的男性气息弄窒息了。你们互相玩得开心点儿。” 　　她扯了下嘴角，施施然离开。希尔喊了一声等等，跟了出来。 　　罗杰斯下意识清了下嗓子。斯塔克搬过椅子，跷腿坐下了：“我们的女王动不动就地图炮，真是。” 　　巴顿坐到了靠墙的边边上：“请一定不要带上我，我有家室了。” 　　托尼啧了一声：“这屋里谁没有家室。是吧，副部长？” 　　最近刚刚离婚的副部长勉强扯了下嘴角。 　　罗杰斯低头，清掉嗓子里的笑意，再抬头，藏好了笑意：“副部长，请坐。” 　　“……亚尔维斯就好。”中年男人脸色已经有些青了。 　　“不礼貌，副部长比较好。我也喜欢被叫做版纳博士，不是浩克。”班纳笑地憨厚。 　　索尔一点儿没客气，笑容极大：“come on，我相信浩克比副部长好听多了。你在阿斯加德会很受欢迎……”说着，他仿佛无意看了眼亚尔维斯，礼貌且不失尴尬地笑了笑。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架势成功让亚尔维斯彻底黑了脸。 　　罗杰斯嘴角扭曲，再次清了清嗓子：“嗯，副部长，今天来拜访是有什么事吗？” 　　提到这个亚尔维斯笑了，他挨个看看会议室里的人，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提案：“明天，这项议案将被公示。希望诸位仔细研读。 　　明天过后，如果还能谈笑风生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他无视了端着咖啡进来的贾维斯，离开了。 　　“嘁，什么东西。”托尼不屑地撇嘴。 　　贾维斯把咖啡端到桌上：“这是一份希望我们同意接受监管的文件。如果不同意，我们将不能再继续任何非正当的聚集，煽动暴力，破坏国际安全的疑似恐怖行动。” 　　“什么？”托尼抠了下自己的耳朵，“我们什么？？” 　　贾维斯在咖啡了放了许多糖放在了托尼面前：“我们非正当聚集，煽动暴力，破坏国际安全，疑似进行恐怖活动。” 　　罗杰斯伸手拿过会议桌上的文件开始查看。 　　托尼皮笑肉不笑：“惯的！” 　　罗杰斯已经简单把文件看了个大概，按下文件，缓缓皱起了眉毛。 　　“不要告诉你打算在这上面签字。”托尼看他，焦糖色的眼睛颜色浓稠。 　　“我们不能。”罗杰斯手成拳抵了抵文件，“……我只是，莫名想到了一些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他脸色绷紧，扔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队长？！” 　　作者有话要说：　　洛厄斯：我不揪辫子的，我揪命根子。 　　—— 　　第二十二天。 　　亚尔维斯是瞎取得，莫名熟悉，如果和什么知名人物撞了……那也没办法了。 　　你们懂的。 　　================================ 第95章 　　罗杰斯再次来到了自己多次走过却从没进去过的画廊。他拜托希尔帮忙查查这家画廊时, 意外发现拥有者是托尼。 　　问过后，他也知道了这里其实是洛厄斯要求盘下来，建成画廊的。 　　托尼说他想的很周到, 知道自己之后所有明面上的产业都会被封, 就挂在了他的名下。 　　“里面放着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预备重新换个装修，搞个体验店什么的。”托尼说这话的时候，很随意。 　　“他想要举办一个画展。”这是托尼后来补充的，“但是，我没找到他任何一幅画。有时候，那些, 就好像比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重要得多似地。” 　　罗杰斯还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 那无奈的表情。 　　所以, 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罗杰斯从口袋里取出入场的券，翻了翻。 　　“进, 还是不进。”警报被触发，洛厄斯好奇地透过监控看着罗杰斯, “进, 不进，进, 不进……啊, 进去了。” 　　他关掉手机，坐在原地，看着墙上的画。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罗杰斯坐到了他旁边, 沉默了一会儿：“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不。”洛厄斯手撑到身体两边，微微后仰，“我只是每天都会来这里等一会儿。” 　　“……每天？”罗杰斯抠了下手指。 　　“如果你相信的话。”洛厄斯偏头看他。 　　罗杰斯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对质的，却依旧心软了：“……我相信。” 　　“那, 每天。”洛厄斯晃了一下，肩膀撞上他的。 　　罗杰斯抬头看面前的画。横幅，斑斓的城市灯光前浮着微微透明的死神。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 　　他觉得画里的死神在看着自己，很认真很认真。不是恐怖的那种，更像是……珍惜着？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画死神？”罗杰斯抬手按了下额头，问。 　　“奇怪吗？”洛厄斯反问。 　　“我从托尼那里听说，你几乎不能画眼睛看不到的东西。”罗杰斯视线离不开画，“漫画，抽象画之类的。” 　　“那倒是真的。”洛厄斯手抄胸。 　　“这个背景是你那个公寓里吗？”罗杰斯没等他回答就确定了，“你在自己家里画了个死神？” 　　洛厄斯咧嘴：“每个人都和自己的死亡生活在一起。” 　　罗杰斯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你……” 　　“如果你想知道，我没有自杀的意愿。我希望我活到三百岁。”洛厄斯反应过来什么，笑起来。 　　“……”罗杰斯松了口气。他闭了闭眼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洛厄斯看着他的动作，又看他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罗杰斯深呼吸，“你会活很长很长的，祸害遗千年。” 　　洛厄斯嗯了一声：“这倒也不必。” 　　罗杰斯感觉自己好了点儿：“我们今天就坐在这里对着这幅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吗？” 　　“看着我做什么？”罗杰斯微微侧身，“你要说现在的事不是你计划的？那个明显脑子有点儿问题的副部长不是你的帮凶？ 　　带着我们通通变罪犯。争执不下，干脆都拉下水。” 　　洛厄斯的眼神一瞬间很悲伤，很失望。罗杰斯愣住。 　　他很快转过了头，盯着画。罗杰斯看着他的侧脸，手缓缓攥紧，有一瞬的无措。 　　“这里还有别的，想看嘛？”过了一会儿，洛厄斯重新看他。 　　罗杰斯心里莫名乱的厉害：“好。” 　　洛厄斯起身走在前面，罗杰斯顿了顿，蓦地伸手一捞，牵住了他的手。 　　厄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落自己半步的罗杰斯：“怎么，你担心我在这里走丢？” 　　对此，罗杰斯的回应，只是一不做二不休，捏紧了他的手，拽着往前走。 　　过了最外面的一面墙，进去是弯弯绕绕的走廊，设计的一次，一个方向只能看到一幅画。 　　最近的几幅和外面应该是同样的主题，都是死神和都市。现实与非现实的交界线很模糊，罗杰斯捏着洛厄斯的手紧了紧。 　　看得越多，他看到第一幅时产生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画里那个死神虽然没有画上明显的脸和五官，罗杰斯就是无端地感觉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很内敛，但是藏起来的东西非常热烈。 　　他好像知道那种感情是什么。但是被这些画引起地一些共鸣，让他不太舒服。 　　他一直有点儿晕，并开始怀疑厄斯又给他下药了。但是这次是什么，怎么下的？ 　　走了段距离，他脚步迟钝了下，错眼间，他看到了洛厄斯看着画的表情，一下子清醒了。 　　画里那个‘死神’根本不是在看自己，他看着的是执笔的人，是画这些画的人，是洛厄斯。 　　他怔怔看着洛厄斯带着爱意和眷恋的眼神，手缓缓松开。 　　洛厄斯收回落在画上的视线，转向他。罗杰斯喉结滚了滚：“这是谁？” 　　不一样。他以为他已经见过洛厄斯最动情的时候了，但是他还是没有见到全部。 　　洛厄斯手插回兜里：“你知道是谁。” 　　“他是那个……你之前爱的人。”罗杰斯干巴巴道。不是什么死神。 　　“不。”洛厄斯叹了口气，“我现在依旧爱着他。” 　　“那，这些把我变成了什么？”眩晕感越来越重，罗杰斯逼自己睁着眼睛。 　　洛厄斯视线重新落回画上，眼神温柔：“你提醒了我。” 　　“提醒了你什么？”罗杰斯半靠到墙的一侧。他很确定洛厄斯一定又给他下药了，这个人，这个人…… 　　“再往前走两步，有一架钢琴。”洛厄斯笑了笑，“我只会致爱丽丝。还一直过不了关，因为有人认为我只是一个按键机器。” 　　罗杰斯觉得自己快睡过去了，他勉强跟上厄斯的步伐：“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我提醒了你什么？” 　　洛厄斯已经坐到了琴凳上，打开了琴盖，手放在了黑白的琴键上。 　　罗杰斯吐出口浊气，半倚在一边，低头看他的手：“我是对的。你这双手放在这上面很好看。” 　　“真正厉害的钢琴师手都不好看。”厄斯闭眼，庄重的很。 　　罗杰斯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他站站直。 　　洛厄斯弹这首曲子没有一千次，九百次肯定是有了。他对每个音符都很熟悉，但是今天，那些熟悉的音符都像换了个样子。 　　熟悉到陌生，他像站在另外一边看着另外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人坐在琴凳上弹着这首曲子。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更神情，更温柔，更真实。 　　洛厄斯想着，这下，斯特兰奇是不能再说他弹不出来了。 　　“我是提醒了你，你爱着那个‘死神’吗？”听完曲子，罗杰斯手撑钢琴边问。 　　洛厄斯笑，重重点了下头。 　　“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罗杰斯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洛厄斯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罗杰斯精神了些，抬起手轻抚他的背：“……现在是怎么？才想起来撒娇吗？” 　　洛厄斯蹭了蹭：“有用吗？” 　　罗杰斯两手把人揽在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顶：“遗憾。” 　　洛厄斯闭上眼睛，拿脑袋磕了他一下。 　　“你甚至都不需要撒娇。”罗杰斯失笑，无奈舒气，“在我这儿，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我不能要求别人和我一样。 　　他们需要签字，但是合约太苛刻了。” 　　洛厄斯仰脸：“这意味着，你准备和我私奔了？” 　　“哦。终于，你承认了。”罗杰斯掐他的腰，“你就是计划好了。为我们造势，挑衅我们，推我们到浪尖，然后撕碎我们。 　　你真的，是个混蛋。我还是很生你的气。” 　　洛厄斯抬脸一拱，亲了他一下：“这有用吗？” 　　罗杰斯拦着他的腰，不言语，过了会儿：“你知道，如果你只是想让我变得和你一样，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也许不是个合格的坏人，但，我还是知道怎么惹恼机关和系统，被流放的。” 　　“你都说了，我怎么样都可以。”洛厄斯抿抿嘴。 　　“……说你爱我。”罗杰斯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你可以把我弄去任何地方。” 　　洛厄斯眨巴眼睛。 　　罗杰斯神色认真：“现在，或者……” 　　“永远都别说了？”洛厄斯补上。 　　罗杰斯深吸口气：“或者，我们剩下的所有时间，选一个你喜欢的。告诉我，你爱我。” 　　洛厄斯抿唇笑，抬手揉他的下巴。 　　“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喜欢这样。”罗杰斯微微抬起脸。 　　“我喜欢摸夏恩的下巴。”洛厄斯缩回手，笑。 　　“……” 　　“我不会加入九头蛇。这是我最后的尊严。我还是会阻止你一些行为，但不代表政府或国家。”罗杰斯嗯了一声，“并且，你也不能再给我下药了。” 　　洛厄斯抬了下眉毛：“我没下。” 　　罗杰斯皱眉：“那……”他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了，“不要慌张。我会没事的，你带了你的药是吗？” 　　洛厄斯松开他：“你怎么了？” 　　罗杰斯努力保持清醒，但是他看东西已经有重影了。一晃，他倒下去。 　　洛厄斯匆忙接住他：“史蒂夫！” 　　“我……会没事的。”罗杰斯拽紧他的胳膊，“我不会离开你的。这次绝对不会了。” 　　洛厄斯猛拍他的脸：“史蒂夫！！” 　　看着紧闭双眼的人，洛厄斯一瞬间想起了那个无声无息的早上。他起床，睁眼，失去了一切。 　　“深呼吸，kid。”有人提醒他。 　　洛厄斯下意识深呼吸，想象自己面前有个蜡烛，呼吸，但是不要吹灭…… 　　调整顿住，他猛地抬头。 　　死神状态的罗杰斯手里拎着人高的镰刀，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洛厄斯混乱了。他看看地上昏睡过去的罗杰斯，又去看自己熟悉的半透明死神。 　　“……史蒂夫？”洛厄斯把人放在自己膝上，艰难开口。 　　‘罗杰斯’点点头：“对，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天。 　　—— 　　今天码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部分内容已经是我大纲的收尾部分了。 　　=============================== 第96章 　　“嗨。好久不见……”罗杰斯看他一直不说话, 半举手，硬着头皮开口。 　　洛厄斯幽幽地看着他。 　　罗杰斯放下手：“我可以解释……事实上，我解释不了。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洛厄斯偏过头, 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罗杰斯苦笑两声, 挪过去，蹲下来：“kid，之前我消失真的不是自愿的。你不能因为这个怪我。” 　　听他推脱，洛厄斯死瞪着他。 　　“但，如果你不知道该向谁发火，我可以全盘接受。”罗杰斯认错态度很积极。 　　洛厄斯还是不说话。 　　“我意识到的时候, 我就已经变成他了。”罗杰斯拿镰刀推了推地上的人。 　　洛厄斯手下意识摸了摸枕在腿上的人, 罗杰斯缩回镰刀, 话头停下。 　　“那为什么一直不出现？”洛厄斯瘪嘴。 　　“我做不到。”罗杰斯看着他的眼睛。 　　洛厄斯怀疑地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意思很明显，他现在不就可以出现吗？ 　　“我被困在……这个里面了。”罗杰斯再次拿镰刀推了推人。 　　洛厄斯微蹙了下眉毛：“史蒂夫……” 　　罗杰斯抬眼, 轻抬了下眉毛。 　　“你知道，他……”洛厄斯试探着说。 　　“一开始, 不知道。但是, 这么长时间，同样的名字, 困住出不去的状态, 另外……你的态度。”罗杰斯顿了顿，“足够我清楚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了。” 　　洛厄斯看着他的脸色：“你的意思是你被困在这个身体里，但是依旧知道外面的事？” 　　罗杰斯环住自己的镰刀, 这次是他幽幽看着洛厄斯了。 　　洛厄斯缩了下肩膀，无意识地又去摸昏迷不醒的人，试图获得安心感。 　　“我可以听到，看到, 尝到，触碰到。我只是不能按照自己意志行动而已。”罗杰斯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垂下睫毛，“如果还有一件事我也许能控制的话，可能是睁眼。” 　　洛厄斯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然后又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紧张什么。他挥去那股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出轨，不是，拈花惹草？喜新厌旧……不对，都不对。 　　他清咳了一声，想起来：“如果你就在这里，为什么他不记得任何事情？” 　　罗杰斯下颌线微崩，直视他，眼神深沉：“厄斯，对你来说，我和他有区别吗？” 　　洛厄斯在心里想着，来了，来了，还是来了！ 　　“果然。”罗杰斯闭眼，轻轻叹了口气，“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洛厄斯又开始搞小动作。罗杰斯没忍住，抬手拍了下他的手，当然是穿过去了。 　　洛厄斯缩回手。面对了现实，即使知道自己就是这个人，罗杰斯对‘罗杰斯’依旧没有足够的认同感。甚至，还挺讨厌。 　　“但，我不知道。”罗杰斯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我被困在一个身体里。一开始被困在冰里，不能动弹。我以为那就足够让我难过了。每秒，我都在想你。 　　但是，他苏醒了。我也能见到你了，我才知道，我只是换了种方式煎熬。” 　　洛厄斯咬了下嘴唇。 　　“对你来说，我和他就是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罗杰斯看着他的眼睛，“那种感觉，绝对称不上好受。” 　　“一开始，他就是我的敌人。即使同名同姓。说起来，这件事一开始让我更难过。”罗杰斯实在是忍不住了，故意不去管他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他用我的感情去爱你。我只能通过他的感觉接触你。” 　　“在看到你回应他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不公平。”罗杰斯闭上眼睛，又揉眉头，“但是，同时，看着你因为他逐渐开心起来，我……又感激他。也更难受。” 　　洛厄斯蓦地觉得膝头上的人重的出奇。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因为他和我重名才会另眼相待。时间越过越久，我隐约意识到，你把他当成了我。”罗杰斯深呼吸，“我必须告诉你，kid，我从没那么生气过。如果我可以，能做到，我想掐我自己。 　　试试能不能阻止这一切。” 　　“即使我开始意识到，我就是他。”罗杰斯勉强一笑，“我依旧因为你想让他叫你kid时，前所未有的嫉妒和生气。完全控制不住。” 　　洛厄斯紧张地捏起了拳头。在死神版的罗杰斯面前，他还是更像个孩子。 　　罗杰斯说了很多，大约意思都差不多。最后，他平静下来，看到洛厄斯的反应，苦笑：“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一定把我们分开看待。又或者逼着你二选一的。” 　　洛厄斯看他，心虚，又委屈害怕。 　　“我不知道。”洛厄斯犹犹豫豫，“我……我从没想过有谁能代替你。” 　　“我知道。”罗杰斯盘腿坐到了地上，“我只是憋得太久了。需要说出来。” 　　沉默蔓延开来。 　　罗杰斯长久地看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就要推翻自己的决定了：“我们会恢复全部的记忆的，所以，不要再像刚刚那样那么难过伤心的看着我了。” 　　“什么意思？”洛厄斯微微睁大眼睛。 　　“这，我可以做到。”罗杰斯笑了笑，“我会恢复记忆，你就不会因为，我不记得了，难过了。” 　　“不要。”洛厄斯说。 　　“……为什么，你不是想……”罗杰斯顿了顿，“我认真的。没有勉强。反正我们都是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 　　“这么久，他都不记得。不就是你不愿意么？说什么不勉强，你看上去都要哭了。”洛厄斯蹙眉，缓缓道，“我会难过。是因为我觉得你消失了。什么都没剩下，我不是伤心你忘记了。” 　　罗杰斯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这么明显吗？” 　　“很明显。”洛厄斯不太高兴道，“什么不勉强？刚刚还一口一个他，他，我我的。一下子就改口我们。怎么不别扭死你的？” 　　罗杰斯被堵得没话说了。他想着，自己吃自己的醋，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听上去实在是太傻了。没人知道还好，现在，被知道了。也没比别扭好哪儿去。 　　“你和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人。我不会否认这点。”洛厄斯继续，“我爱史蒂夫·罗杰斯，这是事实。” 　　罗杰斯看着他，眼神柔和下来，缓慢露出一个笑。 　　洛厄斯被他看得忍不住掐了能摸到的人一把。谁知道对面的罗杰斯面色也扭曲了一下。 　　“……这样你还可以感觉到？”洛厄斯微错愕。 　　罗杰斯无奈点了点头。 　　“算了，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神秘学我不懂。我没办法区分你们。”洛厄斯正色，“并且，我也不想为这件事操任何心，一点都不想纠结。 　　所以，不高兴，觉得我被抢走了，觉得被出轨了这种事情，你自己消化。 　　我不想听了。” 　　罗杰斯默了几秒：“你这听上去就很不负责任。” 　　“我不管。”洛厄斯垂头，在睡着的人唇上亲了一下。 　　罗杰斯下意识抿了下嘴。 　　“你自己说的，我想怎么样都行。”洛厄斯抬脸。 　　罗杰斯咬了下嘴唇：“你真的是越来越任性了。” 　　“怪你。你又没一直看着我，后来也是惯着。”洛厄斯抬了下下巴。 　　罗杰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乖了。” 　　洛厄斯看他终于不再苦大仇深的样子，安心了。 　　罗杰斯叹了口气：“我想抱你。” 　　洛厄斯看看地上躺着的人，又看看对面的：“想用什么方式？” 　　罗杰斯卡住了。选择有感觉的，心里别扭。选没感觉的，但是……没有但是，没感觉本身就让他难受。 　　洛厄斯替他决定了，他把人从自己腿上搬下来，自己也躺了下去，往人怀里一团。 　　罗杰斯瞬间感觉自己怀里多出了一份暖意，结结实实的。 　　洛厄斯冲他招了招手：“你可以把他当作更好用的道奇。” 　　罗杰斯愣了下随后笑出来：“你知道，这次，是我第一次不嫉妒他能拥抱你。” 　　洛厄斯环住人，把自己往更深处塞了塞，蹭蹭。 　　“kid，我知道这听上去可能有点儿矫情。”罗杰斯慢慢摸他的发顶，“但我依旧想知道。你告诉他，他提醒了你，你爱着我。 　　我能认为，在遇到他之前之前，你就……” 　　“自己想。”洛厄斯微微别过脸。 　　罗杰斯失笑，随后看着给自己一个后脑勺和红耳朵的人：“你知道，你对着他说你爱我。我听得到的。” 　　洛厄斯扭头看他：“那，你呢？” 　　“什么？”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了？” 　　罗杰斯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很久很久以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洛厄斯不满道。 　　罗杰斯叹气：“我甚至触碰不到你。怎么爱你？” 　　洛厄斯皱起脸：“我不在意。” 　　“我在意。”罗杰斯挑眉，“特别是……经历过后，我更在意了。” 　　洛厄斯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蓦地脸红了起来。罗杰斯抬了下眉毛。 　　他虽然嘴上说着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自己，只会把他们当作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史蒂夫现在有两个部分，意识到自己不论是和他接吻还是拥抱，还是更亲密的时候，都有另外一道目光注视着甚至能够感觉到一切…… 　　这感觉……实在是，有点儿让人难堪又微妙地亢奋。 　　罗杰斯似乎是觉得还没报复够，刻意压低声音凑到他耳朵边：“对。我指的就是你和我睡觉的时候。” 　　洛厄斯提脚就踢。罗杰斯嗤嗤笑。 　　“kid，谢谢你。”罗杰斯笑够了，也躺了下来，“今天，是我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一天。” 　　洛厄斯警觉：“我说的真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记得。我只需要知道你不是消失了，就够了。” 　　罗杰斯拍拍他的脑袋：“知道了。放心。我现在没那么排斥他了，反而更适应这具新的道奇了。” 　　洛厄斯看了眼睡地好像挺香的人，怜惜地摸了摸。有点儿可怜，像个工具人。 　　“我知道自己能够自由出现，还能让他陷入沉睡。”罗杰斯翻面仰躺，“但他不会知道，他实际是占了我的便宜，才那么轻易追到你。 　　另外，你的告白全部给我了。他一句都没捞着。” 　　洛厄斯笑了下：“你憋坏了。” 　　“不，我只是和你呆地更久，耳濡目染。”罗杰斯反驳。 　　没了刚刚沉默压抑的气氛，洛厄斯和他说了很多话。很开心。他已经做好准备罗杰斯再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现在比他想起来，更好。他有个部分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这种感觉让他满足。 　　“kid，我不知道你准备做什么。但是，要小心，也让我们保护你。”过了会儿，罗杰斯支起半边身体，低头看他，“如果说他还有什么让我对他认同的地方的话，就是，他爱你的方式和我一样认真，用尽全力。” 　　洛厄斯看他：“我是最重要的吗？” 　　“当然。”罗杰斯认真道，“这是你最不该怀疑的。” 　　洛厄斯瘪嘴：“那你还好几次说你很生我的气。” 　　“他说的。我也是。生气不耽误爱你。”罗杰斯认真道，“无条件的。” 　　洛厄斯眨了几下眼睛，突然道：“他昏迷着，会有反应吗？” 　　罗杰斯反应不过来：“什么反应？” 　　洛厄斯手缓慢向下。 　　罗杰斯…… 　　“啊，有。”洛厄斯笑。 　　罗杰斯……“厄斯，kid……你最好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洛厄斯起身，跨坐在他的腰上，“这感觉有点儿像道具玩法？” 　　罗杰斯…… 　　洛厄斯斜眼看他，动作却是在另外一个次元的。罗杰斯握拳，忍了一会儿，随后无奈看他：“kid……” 　　声音饱含无奈，还有无法掩饰的情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天。 　　我居然已经日更了24天了，这是奇迹！ 　　========================= 第97章 　　“你知道你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迷|奸吗？”罗杰斯手按在他腰上使力。 　　洛厄斯哼哼两声：“疼。” 　　罗杰斯好气又好笑, 捏揉他的腿：“现在知道了。” 　　“地上太硬了。”洛厄斯屈了屈腿。 　　罗杰斯拍了下他的背，没好气道：“该。” 　　“有没有磕到哪里？”罗杰斯检查他的胳膊腿。 　　洛厄斯配合地挪了挪，趴他腿上装死。 　　他不清楚是‘罗杰斯’受不了主动跑路了, 还是罗杰斯被刺激醒了。反正, 他又玩过头了。 　　虽然他觉得这完全可以谅解。就是后遗症有点儿严重。 　　他微微侧脸仰视罗杰斯垂下的眼睛。罗杰斯揉着他动弹不得的腿和腰：“怎么？” 　　洛厄斯展开双手，姿势别扭地冲向他。 　　罗杰斯微微后仰：“做什么？” 　　洛厄斯摆了摆手臂。 　　罗杰斯笑了下，迅速板起脸，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支起他的腋下，把人抱到腿上倚到胳膊上，抱小孩儿似的：“是我的错觉, 还是你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突然这么能撒娇？” 　　洛厄斯抱着他的脸, 看着他的眼睛。他好像能从罗杰斯眼睛里分辨出两种相似又略微不同的笑意。好像赚到了。 　　罗杰斯缓缓皱眉：“你不会真的又做了什么吧？”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凑到他耳边：“doggy……”软绵绵的, 吐息微热。 　　罗杰斯木了。洛厄斯感觉什么顶着自己了，他低了下头, 犹豫：“我站不起来了。” 　　罗杰斯……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禽兽的。 　　罗杰斯拉开距离, 掐了一把手里的腰：“你老实点儿。” 　　“我需要休息。”洛厄斯毫不在意地缩进他怀里蹭了蹭。 　　“去哪儿？”罗杰斯运气。 　　“我会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的。”洛厄斯半阖眼脸。 　　“……”罗杰斯揉了揉怀里的人，拥紧, “不能留下？” 　　洛厄斯迷迷瞪瞪：“你还有事情要处理。我会等着你的。” 　　罗杰斯在他脸侧亲了下：“这是最后一次吗？” 　　洛厄斯点头：“最后一次。”他手摩挲他的后颈, 安抚意味浓重。 　　罗杰斯把人抱起来，深深吻下去。一吻后，洛厄斯上气不接下气, 清醒了些。 　　罗杰斯咬了他一口：“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做了什么坏事？嗯？” 　　洛厄斯眼神水润，罗杰斯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是禽兽。 　　“等着我。”罗杰斯抵住他的额头深呼吸。 　　洛厄斯乖巧地点头。 　　罗杰斯始终挥不去那种感觉，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洛厄斯折腾出PTSD了。 　　他回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没人睡着。 　　“爱情鸟回林了。”斯塔克跷着二郎腿, 见他走进来，腿重重敲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娜塔莎看向他：“你真的需要选出一个坚定的立场了。队长，我们不能总是配合他玩游戏。” 　　巴顿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索尔看热闹。班纳视线游移。 　　贾维斯贴心地给了他一杯散发着香气的咖啡。很明显，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罗杰斯坐下来，手放在膝上：“娜塔是对的。我必须选择一个立场了。” 　　斯塔克抬了下眉毛，手叠在下巴下，眼神灼灼：“哪边？” 　　罗杰斯润了下唇瓣：“抱歉，我仔细考虑过了。这次大概也是个好机会，我和他商量过了。我还是……”他深呼吸。 　　“该死的。”托尼拍了下桌子。 　　娜塔莎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再一次！”她伸出手，“都爽快点儿。” 　　托尼瞪了罗杰斯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大钞。巴顿也从自己的身后摸出个钱包，边拿钱，边失望地看着罗杰斯。 　　索尔更直接：“吾友，我对你很失望。你这样会被管的死死的，不是我吓唬你。”然后他皱着整张脸，恋恋不舍地拿出自己的零花钱，简给的。 　　贾维斯全程微笑：“我已经从各位电子户头上扣除相应的金额了。” 　　托尼啧了一声。 　　班纳手抵上唇边，清咳了一声。 　　托尼不爽地把钱往他面前一拍：“给你给你给你。” 　　索额开始耍赖欺负老实人：“我没钱了！”娜塔莎开始冷嘲热讽，直到他认命拿钱。班纳乐的憨憨的。 　　巴顿取钱，拿眼刀子戳罗杰斯。 　　罗杰斯哭笑不得：“你们居然赌我会选哪边？” 　　娜塔莎拿着一眼就能看清楚几张的钱，得得瑟瑟地数：“对。贾维斯找到了洛厄斯和那些官员暗中联络的证据和资金来往。 　　你出去一整天都没回来。猜到你去见谁不难。” 　　罗杰斯挨个看娜塔莎，班纳和贾维斯：“你们认为我会向厄斯妥协？”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依旧感觉不太痛快。 　　托尼呵了一声，微笑：“事实证明，美国队长也就这样了。” 　　索尔手环胸：“男人一旦弯腰，就抬不起头来了。” 　　巴顿懊恼摇头：“作为已婚人士，我该知道的。但我就是依旧抱着期待。” 　　罗杰斯……不知道为什么，赌自己会妥协的人让他不痛快。赌他能顶住的，也让他心情很复杂。 　　他抬手揉按了下自己的额角：“我一路上都在想着要怎么和你们说……” 　　娜塔莎看他：“队长，我们只是认为你会和医生站在一起，不意味着我们赞同这个做法。你还是有机会把你准备的话说清楚的。” 　　罗杰斯环顾自己的队友：“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完全站在他那边。我只是不会在那份文件上签字而已。那让我天然地不再和他敌对了。” 　　“我们也不打算签。”斯塔克皱眉。 　　“不，我觉得你们应该签。”罗杰斯看着他的眼睛。 　　“你疯了？”斯塔克不敢置信。 　　“但是，不会是这份。”罗杰斯笑了下，“贾维斯能够找到那些官员和厄斯之间的联系，发给相关的监察机构也只是顺手的事。 　　开始这件事的官员都会因为和厄斯这个红名通缉犯牵扯被拉下马。就算他们有手段脱身，这份合约也会最终作废。” 　　娜塔莎看了眼托尼。托尼若有所思，示意罗杰斯继续。 　　“复联接受监管，在我们继续活跃下去的情况下是必然的结果。”罗杰斯轻叹了口气，“这算是一种无可奈何地责任分摊。 　　事实上，我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但是，托尼……你不止是钢铁侠。你是斯塔克工业的负责人，你还有佩珀。在拯救世界外，你还有个完整的生活。 　　布鲁斯好不容易能够结束躲躲藏藏的生活，他值得更多。娜塔莎，巴顿，你们都是。甚至索尔的女友简都是普通人。” 　　“但我孤身一人。我没有父母，在这个时代的朋友也都走的差不多了。作为超级英雄活跃，是我唯一的生活方式。”罗杰斯看他们脸色沉重，开了个玩笑，“另外，我最好的朋友跟我的恋人一起亡命天涯当逃犯。说真的，我不是很放心。” 　　斯塔克嗤笑了一声，脸色不爽，却没反驳。 　　“经过这次，我们能把握主动权，在一切都还没有发酵到不可解决的地步前。”罗杰斯勾勾唇角，“我相信贾维斯能够拟出保留你们足够的自由度，又能堵上那些试图控制你们的政客或者势力的嘴的。” 　　罗杰斯看向贾维斯。 　　贾维斯点了点头：“有难度，我会尽力。” 　　“就算出了问题。我也会成为你们最后的保险，我不会让任何人毁掉复联。”罗杰斯冲他们笑了笑，“我能手撕了神盾局，破坏一个变质了的‘复联’也不会是问题。” 　　斯塔克嘲笑：“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我不是一个人。”罗杰斯笑起来，“忘了吗？我站了厄斯的立场。” 　　斯塔克抿唇，依旧不痛快：“从什么时候开始，超级英雄拯救世界居然会变成恐怖行为了。你说的再有道理，我都不同意。反正我曾经答应过佩珀不再当钢铁侠了。 　　不做就是了。” 　　罗杰斯抬了下眉毛：“即使地球再次遭受威胁？即使洛基再在天上开个洞？你都不会站出来？” 　　斯塔克啧了一声。 　　“成为一个英雄是一个很难摆脱的责任。”罗杰斯声音温和，“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做不到袖手旁观。那为了更好的世界，做出一些让步也无不可。” 　　“这太憋屈了。”托尼踢了下茶几。 　　“我有个提案。”洛厄斯掩嘴打了个呵欠，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香喷喷的咖啡，吸了吸鼻子，裹裹身上的毯子，坐到了罗杰斯旁边，“你们想听吗？” 　　斯塔克…… 　　罗杰斯…… 　　娜塔莎看向贾维斯：“认真的？你的漏洞是不是有点儿大？” 　　贾维斯微微抬手：“……小先生是从队长卧室走出来的。那是私人领域，我不管。” 　　“这就是你说的会自己找个舒服的地方？”罗杰斯捂了捂额头。 　　“你的床有我喜欢的味道，我能睡地更好。”洛厄斯满脸无辜。 　　罗杰斯…… 　　“见鬼的。”托尼满脸不忍直视。 　　洛厄斯冲他摆了摆手打招呼，随后侧脸：“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儿发烧。” 　　罗杰斯下意识看了眼他的身后：“……需要什么吗？” 　　洛厄斯说了一种药物的名字。 　　贾维斯下意识搜索了一下。作用消炎、镇定，促进伤口愈合。 　　他停下了搜索更多东西的反射性动作，眼观鼻鼻观心。 　　娜塔莎嗯了一声：“做伤了？” 　　罗杰斯来不及说什么，洛厄斯就点了点头：“事出突然，我没拿润滑。” 　　罗杰斯半捂自己的脸。 　　托尼一脸菜色，眼刀子嗖嗖往罗杰斯身上扎。最终，他还是站在长辈的身份上开口了：“他比不得你的体质。节制点儿。” 　　罗杰斯……“我会注意的。”除了认了，他还能说什么。他抬手没好气地搓了搓厄斯的脑袋。 　　“有什么提案等我回来再说。”罗杰斯转出去找药了。 　　洛厄斯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缩成一小团。 　　“他喜欢把人往好处想。”洛厄斯慢吞吞开口，“你们这群人聚在一起，有着能够媲美核武器的巨大威力。 　　财力，技术，武力，民众支持度。这样的你们，还完全不受控制。这次只是一些想占小便宜的低级官员。一天，你们威胁到了更大的利益，不止是监管。你们会被撕碎的，没人能幸免。 　　不要低估人类的恶意。我们天生就更在乎眼前的利益，毕竟，世界并不是每天都需要拯救的。” 　　洛厄斯看托尼似乎想说什么，打断他：“不要说你们没有任何要做坏事的意思。这不是你们还不够优秀，做的还不够好的问题。 　　而是，他们总有一天会不再把英雄们当作同样的凡人。群体被区分，就会开始出现双重标准。 　　英雄就该救人，英雄就该无私奉献。至于英雄会不会痛，会不会流血，会不会也有普通的日常生活，他们不会在乎。 　　那时候，他们只会苛刻地要求你们抛弃除英雄身份外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你们和武器，工具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厄斯的话说的在场的人骨子里都泛出了一丝凉意。 　　“我们拯救世界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奖赏或者荣誉，不被理解就不会站出来了吗？大厦将倾，谁都不能独善其身？我们只是碰巧第一批站了出来而已。 　　最终，我们都只能对自己负责。”罗杰斯倒了杯温水，放下一片药，“没找到你要的，先控制下你的烧。” 　　“kid，你说的是最坏的情况。”罗杰斯揉了下他的脑袋。 　　洛厄斯捧起温水：“哦。” 　　“不要听他的。”罗杰斯抄起手，“他就是吓唬你们。” 　　“提案如果合适就会被接受的，不许诱导。”罗杰斯警告。 　　洛厄斯抿了口水，眼神放空。 　　托尼嘴角抽了一下：“知道你们是一对儿，所以停下……不管你们在做的是什么鬼。” 　　“我的提案是，分裂复联。”洛厄斯抱着杯子，往坐下的罗杰斯身边靠了靠，“罗杰斯带着一部分人转暗，托尼带着一部分人呆在明处。 　　没人相信完美。所以，告诉他们，你们并不完美。 　　闹翻，撕逼，打架，分裂，水火不容。”厄斯喝了口热水，舒适地哈了一声。 　　“满足别人对于打破完美的臆想。”洛厄斯声音凉飕飕的，“主动削弱自己的力量，献出弱点。一明一暗，蛰伏下来，真正脱离视线焦点，低调行事。 　　反正世界又不是每天都要被拯救。对一些事情，你们要开始有选择性的出击了。又不是消防员。消防员起码还有工资呢，你们都是义务劳动，还倒贴钱。” 　　“知道东方的阴阳鱼吗？”洛厄斯微眯眼，“没有对立面的事物过于虚幻不真实，有对立才显得和谐。” 　　“你计划把队长拖去你那边计划了多久？”托尼微眯眼。 　　“从他苏醒后。”洛厄斯淡定道。 　　罗杰斯…… 　　“所以，接受吗？”洛厄斯看他们。 　　罗杰斯很明显已经是一票赞成了。 　　虽然罗杰斯说厄斯之前是在吓唬人，但终归是被听了进去。 　　娜塔莎提出跟罗杰斯，班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托尼。索尔不喜欢暗处活动，选择了托尼。 　　巴顿选择了托尼。 　　意外地是，贾维斯提出要跟着罗杰斯。 　　“先生，我的存在需要暂时隐藏。”贾维斯认真道，“我太厉害了。” 　　托尼脸色扭曲。 　　“你留下吧。”洛厄斯开口，“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什么。” 　　贾维斯一愣：“啊对。那，先生，我留下。” 　　托尼…… 　　“这势力对比是不是有点儿悬殊了？”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他，虽然原因多多少少都摆在那里，托尼还是有些得瑟。 　　“我忠诚于他。”洛厄斯淡淡道，“而整个九头蛇都忠于我。所以……” 　　托尼……“你不要说话！”这兄弟迟早要反目。 　　被告白的罗杰斯不确定他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天。 　　完结，真的快了啊。 　　==================================== 第98章 　　索尔拉住了他觉得最不太可能嘲笑他的班纳：“我有个问题。” 　　班纳好脾气道：“怎么了？” 　　索尔看了眼拽着罗杰斯的衣服跟着往回走的洛厄斯：“我以为我们和他是敌对关系。所以, 为什么他可以参与我们下一步的安排？现在还住在这里？我们不应该捉住他吗？” 　　班纳一悚。 　　索尔充满求知欲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为这是家属吧。”班纳艰难道，“你知道，斯塔克负责我们的资金, 罗杰斯负责安排我们的行动。一个是哥哥, 一个是恋人，他有非常强大的裙带关系。” 　　索尔啊了一声：“这样嘛。”他摇了摇头， “凡人。” 　　班纳也被自己临时想出来的理由给说服了，才不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们还是敌对关系。 　　“我说他们不会在乎的。”洛厄斯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砸。 　　“……他们只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又不想承认自己没反应过来。”罗杰斯拎起他的腿往床上推了推。 　　“你们很有意思。”洛厄斯咧了下嘴。 　　罗杰斯伸手去翻床头柜。 　　洛厄斯在床上翻了个面儿，缩进了被子里。开始到处摸也许被自己扔在哪个角落的手机。 　　罗杰斯从抽屉里拿出了管药膏放到了上面：“你是不是没洗澡？” 　　洛厄斯挑了下眉毛：“你不是说找不到嘛？” 　　罗杰斯掀了他的被子, 把人一拎, 扛起来往浴室走：“我说找到了, 难道能现场拎着你走开去上药吗？” 　　洛厄斯倒挂着，脚尖朝前踢踢他的腿：“你现在很油滑么。” 　　罗杰斯按住他的脚腕：“还乱动。” 　　三两下把人扒光了, 放进浴缸里泡一泡洗一洗。擦干后扛回床上，他开始查看略隐秘的伤口。 　　洛厄斯昏昏沉沉, 被伺候的随时要睡过去。被翻了个面还没大反应过来, 身后一阵凉意，他哼了一声。 　　罗杰斯皱起眉毛：“下次不许胡闹。” 　　洛厄斯哦了一声。他趴在枕头上, 偏头看低头给自己看屁股和刚刚讨论复联未来发展方向一样表情无二的人, 心情不错。 　　“……不要用力。”罗杰斯按住他的背。 　　洛厄斯说：“史蒂夫，这叫非条件反射。它属于生理反应，不归我管。” 　　罗杰斯无言以对。 　　洛厄斯伏在床上, 完全不关心自己的非条件反射和逐渐冒汗的罗杰斯：“有点儿冷。” 　　罗杰斯艰难地给他上完药，松了一大口气。摘了一次性指套，拉过被子把人盖上。 　　“睡吧。”他俯身亲了亲厄斯的侧脸，转身去浴室。 　　洛厄斯瞄着他：“我可以帮你。” 　　罗杰斯拽过浴袍：“你还想躺几天？” 　　洛厄斯指了下自己的嘴。罗杰斯……“睡你的！” 　　洛厄斯哦了一声, 趴回去睡了。 　　猛冲冷水的罗杰斯低头看自己，不行，开始有画面了。 　　早上迷迷糊糊，若有所感的洛厄斯睁眼看到了飘在一边正看着他的‘罗杰斯’，他往暖烘烘的怀里缩了缩：“早上好。” 　　‘罗杰斯’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之前可没这么热衷过这种事。还好半夜烧就退了，不然你今天更难受。” 　　“我只是单纯喜欢和你做。”洛厄斯还想睡，打了个呵欠，“很舒服。” 　　罗杰斯没话说了，只能想着要更小心了。 　　洛厄斯醒醒神，想起来昨天因为自己太困没能坚持实施的目标，笑了下。 　　而‘罗杰斯’根本阻止不了他的动作。甚至因为亲眼目睹，两重刺激下，变得更加不可控。 　　被弄醒的罗杰斯陷入了短时间的怀疑人生。 　　洛厄斯盯着他，咽了一下：“……有点快，是因为没睡醒嘛？” 　　罗杰斯半捂脸，面红耳赤，余韵还在身体里久久不散，想象和事实出入太大，谁扛得住。 　　缓了会儿，他伸手按了按那红艳艳的唇：“你知道什么才只会耸腰么？” 　　洛厄斯往上爬到他耳边：“你不就是我的doggy嘛~” 　　罗杰斯嘶了一声，掀了被子去浴室。冷静了，清醒了，回来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越来越没谱的洛厄斯，却发现他香喷喷地睡了过去。 　　坐到床沿，罗杰斯看着他的睡脸，过会儿，俯身亲了下：“早上好，kid。” 　　这样的早晨感觉棒极了。他想。 　　因为昨晚商量的事留宿基地，但睡地极不踏实的托尼端着咖啡杯子看到早起锻炼的罗杰斯容光焕发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转走了。 　　面无表情地‘砰’一下踢开了罗杰斯的房门，蓄意把洛厄斯吵醒了：“从什么时候起你也是复联的了？赶紧给我——” 　　托尼话卡喉咙里，对上了洛厄斯阴森的脸。他嘶了一声，迅速关上房门。 　　乒呤乓啷一阵巨大且嘈杂的动静，托尼拽着门把手，脸上肌肉集体跳舞。好长时间不见，忘了洛厄斯早上听不得很大的动静。 　　罗杰斯走近：“我刚买的灯。杯子也绝对摔了……” 　　托尼嘴角抽了一下：“再买！” 　　罗杰斯贴着墙站了会儿：“好像没事了。” 　　托尼吐出口气，松开拽的紧紧的门把手，活像刚刚里面会有个东西冲出来咬他。 　　“难得你早起，要一起锻炼吗？”罗杰斯邀请。 　　“……”托尼看了眼自己的咖啡，“睡眠不足着去锻炼，你想我死？替你们着急，我就是个傻子。” 　　他把杯子往罗杰斯手里一塞：“我要回自己的大别墅补觉去。” 　　罗杰斯端着杯子，看着跨着步子往外走的人笑了下。看了眼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明智地没有进去，转开了。 　　洛厄斯一觉睡到了下午，是被什么一直嗡嗡嗡的东西震醒的。他起身，迷糊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昨天被他遗忘的手机了。 　　他离开画廊到罗杰斯卧室的时候就想着要联系一下巴基，然后睡过去了。睡醒了出去找水喝，半路把接下来的事处理了，又忘了。 　　回来想着要联系，但是罗杰斯给他洗澡，上药，塞被子里，一套下来，他又睡着了。 　　早上醒了……嗯，那会儿他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件事。 　　沉吟了一下，他花了一秒反思了自己，然后原谅了自己：“嗨，巴基。” 　　一晚上没睡的巴基顶着巨大的黑眼圈透过屏幕死死瞪着脸上睡出粉红色的人：“……” 　　“巴基？”罗杰斯已经是第七次来检查了。 　　洛厄斯把摄像头对准了罗杰斯：“你兄弟叫你。” 　　巴基……迟早给他皮都扒了。 　　“嗨。”罗杰斯看着屏幕里的巴基，招了招手，“你看上去气色不太好。” 　　巴基一个急火攻心，啪嚓挂了视频。 　　罗杰斯一脸懵：“怎么了？” 　　洛厄斯收回手机：“他被洗脑太多次了。”他抬手太阳穴边儿绕了两圈，“你懂的。” 　　罗杰斯担心起来：“那他还好吗？” 　　“没关系。他现在在我们接下来的盟友那里。”洛厄斯放下手机，“等你做好准备离开，我们就能去找他了。” 　　“盟友？”罗杰斯想了一下，“查尔斯？” 　　“不。”洛厄斯摇摇头，“虽然和官方不对付，但是为了知己知彼，我们也需要内部人士。 　　另外，总不能一直到处跑。我找到了一个很适合合作的。我们可以稳定下来。” 　　“谁？”罗杰斯皱眉。 　　“大英政府。”洛厄斯笑了下，“你喜欢伦敦吗？” 　　罗杰斯笑了下，俯身：“OK，像我说的。接下来，我会跟着你去任何地方的。” 　　洛厄斯抱住他的脸亲了下：“我饿了。” 　　“……我被禁止使用这里的厨房了。或者说，任何设备。”罗杰斯轻叹了一声，“正式被驱逐了。” 　　“这么快？”洛厄斯摸摸自己的肚子。 　　“他们都反应过来被你牵着鼻子走了。”罗杰斯从兜里拿出一包饼干，一瓶牛奶：“巴顿喜欢在冰箱放这些。垫一下吧。” 　　洛厄斯看了眼时间，拿过饼干拆了：“我想念他们对我很友善的时候了。” 　　罗杰斯看着他，眉毛一抬。 　　洛厄斯叼着饼干：“好吧，对，我更喜欢这样。” 　　罗杰斯失笑。 　　娜塔莎推开门的时候，洛厄斯正抱着罗杰斯的脖子啃嘴。 　　“……还没离开，我就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她斜倚在门边。 　　罗杰斯拉开莫名缠人的厄斯，清咳了一声：“抱歉。”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娜塔莎看向洛厄斯，“医生。” 　　洛厄斯喝空牛奶，扔掉：“伦敦。你们有行李吗？” 　　“不多。”娜塔莎耸肩，“你要准备画个圈圈了吗？” 　　洛厄斯点头。 　　“来我房间吧。”娜塔莎转身带路。 　　罗杰斯从旁边捞起一个包，塞了几身衣服，拿上牙刷跟了上去。 　　“这些。”娜塔莎比划了一下。 　　洛厄斯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盒子堆：“不多？” 　　“也许有点。”娜塔莎看了眼，“但你不是会画圈圈么？” 　　罗杰斯下意识拎了下自己的背包，对女人的量词有了新的定义。 　　“我就跟斯特兰奇说他们完全可以开个搬家公司。”洛厄斯叹了口气。 　　他想了下，掏出了手机。 　　“巴基。” 　　“什么？”巴基板着脸，不耐烦。 　　“你先走出你的房间吧。”洛厄斯说。 　　“为什么？” 　　“有点儿东西要送过去。” 　　“用你自己的房间！” 　　“我不喜欢收拾。” 　　“我也不喜欢！” 　　“好吧。”洛厄斯无奈挂了电话。 　　罗杰斯询问：“现在怎么办？” 　　洛厄斯在地上画了个超大的圈，所有东西一下子都掉了下去。被突兀出现的盒子堆埋了个结实的巴基爬出来，对趴在上面边缘看自己的洛厄斯比了个中指。 　　洛厄斯扯了下罗杰斯：“你兄弟对我比中指。” 　　罗杰斯……这次他站巴基。 　　娜塔莎对巴基挥了挥手：“抱歉。” 　　巴基拎起一个盒子要扔开。 　　“不可以！刚刚撞一次就够了，再撞一次要坏了！”娜塔莎喊，攀着边缘就跳了下去。 　　巴基闭了闭眼睛：“滚下来收拾！” 　　“这是女士的东西。”洛厄斯指指娜塔莎，“多余的卧室给她吧。” 　　他在身边画了个圈圈，冲罗杰斯道：“走吧。我带你去我房间。” 　　“要不要和托尼他们打声招呼？”罗杰斯迟疑道。 　　“不用。如果有事，再回来就好。”洛厄斯淡定道。 　　罗杰斯一想，确实也是。 　　“你可以把东西放这儿。”洛厄斯清出衣柜里小块地方。 　　“这是个公寓？”罗杰斯放着东西，看了眼窗外。外面的街道还挺热闹的。 　　“嗯。租的。”洛厄斯坐到床边，“我这间小点儿。巴基睡对门，那间大点儿，有两个卧室。房东是个老太太，你可以叫她特纳女士。” 　　罗杰斯点了点头，四下逛了逛：“感觉不错。” 　　“等我们老了，就住在伦敦好了。”洛厄斯突然道。 　　罗杰斯回头看着他：“……OK，十分乐意。” 　　洛厄斯翻出准备好的证件扔给他，换上正经的英腔：“你好，史蒂夫·洛。” 　　罗杰斯看了眼崭新的身份证明和驾照……“你这还没求婚呢，就要我冠姓了？” 　　“那，我们结婚吗？”洛厄斯眨巴眼睛。 　　罗杰斯笑了下，随后看着他的脸，笑意停滞：“……你认真的？” 　　洛厄斯点头。 　　罗杰斯哦了一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 　　“你要答应我的求婚吗？”洛厄斯看着他。 　　罗杰斯呃了一声，抬手微微掩住自己的嘴。 　　“拒绝吗？”洛厄斯蹙眉。 　　罗杰斯……“不，当然不。” 　　“那，就是答应了。”洛厄斯笑起来。 　　“……”罗杰斯抬手抚了下额头，“我想象的可不是这样的。对，我答应了。所以，我的戒指呢？”说完，他就笑了起来。 　　“待会儿出去挑。”洛厄斯心情好地拍了拍身侧的床，“你想要睡觉吗？” 　　“你不是刚醒？”罗杰斯微讶。 　　洛厄斯看着他。 　　罗杰斯……“不。” 　　洛厄斯说了声好吧，嘀咕：“怪不得婚姻是坟墓呢……” 　　罗杰斯……“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怎么这么气人呢？” 　　“自信吧。”洛厄斯嗯了一声，思索下，给了个答案。 　　自信有人一直爱着他，并且会纵容他，无条件的。 　　罗杰斯收拾完，看看四周，莫名有种异样的，幸福的感觉。他把人从床上拖起来抱住，倚坐在窗边，床就有点儿危险。 　　“我看你是自负的。”罗杰斯微笑道。 　　洛厄斯伏在他怀里，浅浅吸了口气：“真好。” 　　罗杰斯低头亲了下他的发顶：“嗯，这感觉确实不错。” 　　洛厄斯越过窗户和拎着一大兜东西的麻金色头发男人对上了眼。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匆忙移开了视线。 　　洛厄斯往罗杰斯怀里趴了趴。华生医生看见自己了，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 　　华生把买的零碎归置好，路过已经变成实验室的厨房没忍住：“你知道……特纳太太那里真的，住着一对……”他偏了下头。 　　夏洛克抬眼，从护目镜里看他：“什么？” 　　华生抿了下嘴，手捏拳：“……不，没什么。”他清咳一声，走到自己的沙发边坐下，摊开报纸抖了抖，看了起来。 　　嗯，反正，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同性恋人，和他关系不大。他和夏洛克的关系很纯洁，是兄弟……算了，没人受得了和福尔摩斯当兄弟。 　　就，室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天。 　　厄斯越来越放得开了，一直是个小可爱。 　　快完结了啊啊啊啊—— 　　==================================== 第99章 　　就跟刚迁居的动物似的, 罗杰斯习惯到达一个新地方，就花时间把四周的情况摸清楚。 　　然后，他发现, 对面楼下时常停着苏格兰场的警车。另外, 围绕那栋楼，活动着不少特殊人员，训练有素，警惕性高。 　　如果一定要找个词，特工应该是最合适的。但是，其中一些并不像是正规的, 应该还有不同的派别。 　　他不清楚洛厄斯是故意选择的这个地方, 还是这里藏着别的秘密。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这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无澜。 　　他普通人一样混在人群里，并不刻意去接近, 也不去探究。他告诉自己，得尽快适应这种生活。 　　但是, 他遇见了斯特兰奇。或者说, 斯特兰奇的兄弟？？ 　　“大兵，你看什么？”超市冷鲜区, 拿长针戳一块牛肉的夏洛克收起自己的针, 挑眉。 　　罗杰斯……“你在扎一块牛肉。” 　　“对。”夏洛克拍拍自己的大衣，四顾。 　　罗杰斯迟疑地喊：“斯特兰奇？” 　　“只是个实验。”夏洛克面上逐渐出现不耐烦。他是被华生和哈德森太太一块拖出来的，但是进了超市不久, 他们就都不见了。 　　“……”罗杰斯忍住了自己追问的欲望，他发现有人注意到这里了。他知道夏洛克把他的问题理解成了自己说他奇怪。 　　所以，不是斯特兰奇。谁？？ 　　夏洛克深吸口气，背手踱步, 无聊到多看了几眼犹豫了一下，伸手把被自己扎过的牛排放进购物车的罗杰斯：“新来的？” 　　准备离开的罗杰斯看了看四周，指了下自己。夏洛克抬了下下巴。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是新搬来这个街区的。对。”罗杰斯笑笑。 　　“你们的房东是特纳女士？”夏洛克微微侧头。 　　“……对。”罗杰斯推车转走，没忍住转了回来，“我们之前见过吗？” 　　“不。”夏洛克摇头，已经失去了兴趣。 　　“你叫我大兵。另外，为什么是‘你们’？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搬过来的？”罗杰斯皱眉，“还是说，特纳太太和你说过什么？” 　　“不是特纳，是哈德森。”夏洛克还是没看到他们，只好搭话，“我没有见过你，但是我的朋友见过你。” 　　罗杰斯很想就此假装自己理解了，然后离开。但是，他什么都没理解到。 　　他有种感觉，他一定会后悔主动和这个人搭话。但是…… 　　“我不觉得我认识哈德森，另外，没人知道我曾当过兵。”罗杰斯看着他。附近那些行踪奇怪的人和警车应该都和这个人有关系。 　　夏洛克看了他一眼，扫了眼他的购物车：“为什么拿走我戳过的肉？” 　　罗杰斯嗯了一声：“……它被戳过了。你看上去不是很想买。如果没人发现的话，也许会坏掉。它们看上去还不错。我正好需要当晚饭。” 　　“斯特兰奇是个人？”夏洛克继续。 　　“……对。”罗杰斯深呼吸。他想，他后悔了，能收回刚刚自己的追问吗？ 　　“我和他很像？”夏洛克微微眯眼。 　　“也不是那么像。”罗杰斯勉强道。脸一模一样……这是什么失散的双胞胎吧？？ 　　夏洛克嗯了一声，脸色好了些：“购物车里放的东西都是两人份，食物是多个人的份量。你脖子里的戒指露出来了。 　　特纳太太和哈德森太太经常一起聊天。我和朋友搬进来那天，因为误会我和朋友的关系，告诉我们对楼还有一对已婚的同性伴侣。 　　两天前，我朋友从超市回来，对我欲言又止，重提了当时哈德森太太的话。 　　你的房东是特纳，戒指在脖子里而不是在手上，买的拖鞋都是男士的。我猜，已婚不至于，订婚确定了。也许同居中。私奔或者想换个环境？” 　　罗杰斯哇哦了一声：“你很聪明。” 　　夏洛克一顿，随后假笑：“高功能反社会人格。” 　　罗杰斯啊了一声：“也不是很出人意料。所以，你从哪里知道我曾经当过兵？” 　　夏洛克运气。先是用聪明这种不伦不类的词形容自己，然后是这种口气。他必须让他很清楚地认识到什么叫，高功能，反社会—— 　　“夏洛克！”华生走近，“我们几乎要去广播找你了。你是小孩子嘛？为什么逛超市都能走丢。” 　　“走丢的是你们。”夏洛克伸手从罗杰斯购物车里把牛肉一掏，扔进了华生篮子里，“你要的牛排。非常新鲜，我试过了。” 　　罗杰斯看向他：“你的朋友？” 　　“对。”夏洛克被打断了发挥，指指罗杰斯，“你上次看见的同性情侣之一。” 　　“……什、什么？”华生皱起脸，想起来了，“额……先生，我们没有偷窥。我们……我，只是路过街上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没有任何……” 　　“这位先生已经解释过了。”罗杰斯笑起来，“没关系。我不会因此感到尴尬。” 　　华生微微仰视罗杰斯那过于俊美的脸，鼓鼓的身材，结巴：“哦，那就好。我们也不尴尬。 　　呃……我们不是……” 　　罗杰斯看着他，看他越抹越黑：“放松……我没有误会。” 　　华生松了口气：“很好。很好，非常好。” 　　夏洛克背着手：“这个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可以结束了吗？” 　　华生闭了闭眼睛，强忍下了什么：“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华生，约翰·华生。华生医生。这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摸摸口袋，取出一张名片，“我在附近的诊所坐诊。如果有任何需要……”他一顿，再一次结巴。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暗示你们有病……我、我只是……” 　　“谢谢。”罗杰斯接过名片，看了看，“华生医生。嗯，我爱人也是医生。叫我洛就好。”他伸手和华生握了握，“你们很有意思。很高兴认识你们。” 　　华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他很确定，他是被这个大个子闪瞎了眼，再被夏洛克吃掉了脑子。 　　罗杰斯回去一路上都在回忆刚刚的对话，开门后就说：“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什么。” 　　“你遇到华生和夏洛克了。”洛厄斯笃定道。 　　“……你认识他们？”罗杰斯放下袋子，开始有理有据地怀疑厄斯就是故意住这儿的。他是对和‘斯特兰奇’做邻居有什么执念吗？？ 　　“你还记得你上次在伦敦是从哪儿把我带走的吗？”洛厄斯挑眉。 　　“221B贝克……”罗杰斯啊了一声，“夏洛克和华生就是你说的那对侦探。” 　　洛厄斯没忍住笑了一下：“我从没说过那对。我只是说他们是灵魂搭档。华生是个医生。” 　　罗杰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夏洛克好像非常厉害。他一下子就看出来我从前是当兵的了。” 　　洛厄斯摸摸下巴：“我想邀请一个人来这里吃晚餐。” 　　罗杰斯停下自己收拾兜里东西的动作：“不——” 　　“如果斯特兰奇看到夏洛克……”洛厄斯笑眯眯。 　　罗杰斯……他也想看：“OK。如果你喜欢的话。” 　　“正好我有事找他。”洛厄斯拍拍罗杰斯的肩，“晚餐就交给你了。”伦敦各种程度上来说都还算宜居，除了食物。 　　感谢全球化，起码这里还有中餐，法餐和意大利餐。 　　罗杰斯拉过他的腰，搂住：“你知道特纳太太跟别人说这里住着结了婚的一对吗？” 　　“她是个很活泼的老太太。”洛厄斯揉揉他的下巴。 　　罗杰斯弯起唇，抱着他轻轻晃了晃。洛厄斯眼馋，拉过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晚上，斯特兰奇转身看到隔着光圈冲他招手的洛厄斯微微挑眉，随后看到他后面穿着围裙走过的罗杰斯，脸狠抽了下。 　　“我手里有一瓶好酒。”洛厄斯邀请他，“另外，我想知道，梅林法师在哪里。” 　　斯特兰奇看着摘了围裙往这边看得罗杰斯，放下了手里的书：“盛情难却。我待会儿过去。” 　　洛厄斯比了个OK的手势。 　　罗杰斯攥了攥围裙，抬手轻丢到一边。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不太正直，但是，优越感和骄傲感汩汩往出跑，心情很接近打了个场胜仗。 　　洛厄斯看他在笑，有点儿奇怪：“笑什么呢？” 　　罗杰斯摆手：“我去叫巴基和娜塔。” 　　洛厄斯想了一下，去了趟查尔斯那里，打了声招呼后，把旺达和皮特罗也带了过来。他还特意把装死模式的纽扣也带走了。 　　“你居然会想起来叫我们一块吃饭？”皮特罗很惊奇。 　　洛厄斯摆上更多的碗碟：“只是让你们认个门。另外，也认识一下你们接下来可能会经常接触的同伴。” 　　罗杰斯和巴基他们回来的时候，气氛微妙了一瞬。 　　“哦，你还是把人拐过来了。”皮特罗手环胸。 　　罗杰斯有些无奈：“皮特罗，旺达，晚上好。” 　　娜塔莎笑了两声：“看看这是谁？这不是上次背后敲我闷棍的小子吗？” 　　“我是正面敲得，你只是太慢了。”皮特罗耸肩。旺达踢了他一脚。 　　斯特兰奇换了身西装，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儿，带着一束花来了，艳艳的玫瑰：“我很高兴你能邀请我。” 　　罗杰斯……想把人扔出去，扔给夏洛克。 　　洛厄斯手里被塞了一把玫瑰，看了眼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笑：“你说了，我是你唯一的朋友。花而已。” 　　洛厄斯……今天之前，还从没见过斯特兰奇对他态度这么亲近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罗杰斯接过洛厄斯手里的花，三下五除二把花瓣摘了个精光，微笑：“正好，做玫瑰点心。 　　坐吧。厄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认识一下，这是巴基，我的好兄弟。娜塔莎，好友和战友。旺达和皮特罗，算是收养的小孩儿。” 　　皮特罗仗着自己速度快，一口偷喝的汤全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地。 　　旺达黑了脸。 　　“厄斯是他们的监护人，我们订婚了，所以……”罗杰斯面不改色。 　　娜塔莎憋得浑身抖，扶着巴基的肩膀直不起腰。 　　巴基坐在原地，一副我不认识对面那个人的样子。 　　洛厄斯也是第一次见罗杰斯这么幼稚，还挺可爱。他伸手拍了下罗杰斯扶在椅背上的手：“人到得差不多了。吃饭吧。” 　　“可以再等等。我也许无意中告诉了斯塔克你们今天打算搞个聚餐的事。”斯特兰奇一脸无辜，“毕竟，他还是你的兄弟，是吧？” 　　阳台传来‘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托尼大步走进来：“我听说你们要举办派对？不等我们就开始了吗？” 　　他身后还跟着一串人。 　　瞬间，因为人多逐渐逼仄的小屋子很快就变成了人满为患了。 　　罗杰斯看了眼厄斯，眼神传达着一个讯息——人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 　　沙发上装死模式的狗怪异地笑了两声。 　　洛厄斯啊了一声：“对了。我们最近刚认识了两个人。我之前路过伦敦，被苏格兰场拘留，颇受他们的照顾。 　　正好，他们就是我们的邻居，一起请过来好了。” 　　“反正屋里也坐不下，我们出去吃吧。”洛厄斯微笑，“来都来了，就都尝尝本土特色的美食吧。 　　嗯，就当我和罗杰斯的订婚宴了。介于，我们都没有亲人，在场的大概就是我们全部需要邀请的朋友和同事了。” 　　罗杰斯笑了一下，随后正色：“我去给华生医生打电话。这主意听上去不错。” 　　于是焦点成功从罗杰斯和洛厄斯身上转移到了斯特兰奇和夏洛克身上。 　　“他真不是……”华生第三次悄悄问夏洛克。 　　“不。”夏洛克说。 　　斯特兰奇一派自然，很端的住。托尼凑到他旁边：“你确定你没有……” 　　“不。”斯特兰奇抿了口酒，对夏洛克举了举杯子。 　　夏洛克掀了下眼皮，继续自己吃吃喝喝的动作。 　　斯特兰奇的脸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托尼摸下巴：“我觉得你们可以验一下DNA。” 　　斯特兰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天。 　　我终于还是把他们一锅烩了。 　　大姨妈来了，今天真是拼了老命更新的。 　　======================== 第100章 　　罗杰斯正陪着洛厄斯蹲守一个人, 在街头上。 　　“我们具体是在找一个什么人？”罗杰斯已经陪着晃了很久了，忍不住问出声。 　　“一个可能容貌会改变，性别会改变, 身份和个性都会改变的人。”洛厄斯轻叹了一声, “他是我最后一块。” 　　“……你确定你说的是人？”罗杰斯抬了下眉毛，“能找到吗？” 　　“只有他愿意被我找到的时候。”洛厄斯看了眼时间，“今天他大概也不想被找到吧。回去吧。” 　　“你说的是梅林是吧？”罗杰斯看着他，突然道。 　　“你听到我和斯特兰奇的对话了？”洛厄斯侧脸。 　　“不是故意的。”罗杰斯捏了捏鼻翼，清咳了一声，“这个梅林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梅林吧？” 　　“说说你理解的。”洛厄斯抬手拉住他的胳膊, “边逛边说, 接下来是放松时间。” 　　罗杰斯四下看了看, 见虽然被注意到了亲昵的举动但是并没有太多人露出异常的反应忍不住感叹伦敦的风气：“叫梅林，和法师有关, 我只知道一个童话故事。” 　　“那叫风俗传说。”洛厄斯拍了拍他的小臂。 　　“……所以我们真的是在找这种传说级别的存在？”罗杰斯嘶了一声，“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陌生了。” 　　“你得对这世界上一切不可思议的事都抱有包容的态度, 毕竟, 你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件之一。 　　……我也是。”洛厄斯顿了顿，补充了一下。 　　“kid, 你最终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结局呢？”罗杰斯微微皱起眉毛, “你回收危险的武器，组建危险的队伍，拉拢危险的力量, 并时时保持活跃和联络。”他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些有种不好的感觉。” 　　洛厄斯笑了下：“像是什么感觉？” 　　罗杰斯看着他：“感觉，你是在为一场战争做准备。一场巨大的, 需要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的战争。” 　　洛厄斯拍了拍他的小臂，笑而不语。 　　罗杰斯舔了下唇瓣：“……认真的吗？你要对付的是谁？？” 　　“你要和我一起吗？”洛厄斯站定，转身看他。 　　罗杰斯笑了下，提了提被他拽着的胳膊：“你觉得我又能去哪里？我会和你一起。不管你要对付的是什么。 　　但，如果你是要毁灭世界，我就要斟酌着阻止你了。” 　　洛厄斯奖励般轻轻吻了他的唇：“我觉得我现在真的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努努力，应该可以在一到两周内干完。 　　为了避免这个结局，你要紧紧盯着我。” 　　“他是对的。”一到苍老的声音传来，“你确实需要盯紧他。” 　　洛厄斯低头看他们路过的街角，坐在几张报纸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不羁地盘坐在那里。 　　他碧绿的眼睛没有半丝老意，反而澄澈如山鹿。 　　“梅林？”罗杰斯难以置信地道，“你是梅林？” 　　老人从报纸上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浮出一层灰。他转向洛厄斯：“你知道，你这种性格真的很烦人。” 　　“抱歉。”洛厄斯道歉，脸上没什么歉意。 　　“当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出现。”老人卷起地上的报纸，满脸不耐，“现在，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准时。”洛厄斯笑笑。 　　“比你好。”老人哼哼两声，揣着‘家当’搬走了。 　　“他就是梅林对不对？”罗杰斯指着逐渐走远的人，“那个说是辅助亚瑟王的那个……法师。” 　　“他是个活着的传奇。”洛厄斯深吸口气，“和我，和斯特兰奇都不一样。我本来没太期待他会答应最终站出来的。” 　　罗杰斯敬畏地看着那个没走多远的人，觉得他夹着的报纸都散发着异样的气场。 　　或者，只是个脾气不太好，嘴还不饶人的老流浪汉。不是很讨喜。 　　“现在，”洛厄斯抬头看着天空，“我已经做好了我能做到的一切准备。史蒂夫——”他喊。 　　“嗯？” 　　“你准备和我同生共死了吗？”洛厄斯笑了笑。 　　罗杰斯拉过他的手亲了下。 　　洛厄斯想着，即使相信罗杰斯不会和之前一样选择滞留在过去，他也不太想给他们机会，在失去后，再次赌上一切，只为了那唯一一个悲剧的可能殊死搏斗了。 　　永远的精神领袖——美国队长自那五年后，垂垂老矣。 　　从父母双亡，病痛一堆的布鲁克林小矮子到闻名世界的超级英雄，得到一切后再一睡七十年，刚找到的爱人老得记不得他，朋友被敌人困住七十年，他一无所知。熟悉的人，事，物统统不见了。 　　他没垮。 　　接下来的十年，他和各种恶势力争斗。结识新的好友，战友，再和同伴分裂。而因分裂，当真正的大灾降临，他没能阻止，也没能拯救一切。 　　那五年，大半人都垮了。他不能。 　　他持续地，不断地告诉所有人不能困在过去，要继续走下去，走向未来。 　　但，当有机会夺回一切，他是第一个毫不迟疑地扑上去的。当一切尘埃落定，悲伤的完满后，他也是唯一一个选择活在过去的。 　　算年岁，他已经是个百岁老人。但，算记忆，他在一个男人最巅峰的25岁到35岁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一个人能经历的一切挫折，创伤，遗憾，痛苦和抉择。 　　他一直在被剩下。孤独就好像是贯穿他一生的关键词。 　　他从不躲避自己的责任，所以一切后果，他都会选择接受。因此，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后悔，后退，悲哀或痛苦。 　　但心不会因为不应该就感受不到。 　　自己是看着他被慢慢摧折的，他太累了，想回到自己安全舒适的区域呆着。 　　那个不服输的，渴望发挥自己一切力量，不屈不挠的布鲁克林小矮子逐渐内敛，疲倦，渴望平静。 　　——以洛厄斯不喜欢的方式。 　　而托尼，也许他的关键词是缺憾。不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生命都像是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没有一刻是平静而圆满的。 　　他总在得到的同时务必失去一样同样重要的东西。最后，他甚至习惯了这种模式。所以，他不觉得自己付出生命有什么不对，毕竟他想要的是他所爱的一切都回到圆满。 　　最后的最后，不知道该付出什么的他把自己本身变成了这个世界的缺憾。 　　娜塔莎是一直在寻找归属的独行者。当她属于某个地方的时候，一向善于背叛的她却好像总是被背叛。 　　她以善良的心，背负着罪恶的过去，用未来去弥补。 　　所以，她也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因为她其实并不属于任何地方。所有人在复联外都好像有着自己的生活，但她真正在意的生活的全部就是那里。 　　而现在，任何一件会促成最终结局的事，洛厄斯都不想它们发生。 　　阻止，篡改，伪装，尽一切力量斡旋，争抢。 　　一开始洛厄斯想拥有罗杰斯，之后他想让罗杰斯不用在冒险和结束孤独中二选一。他值得，也能够同时拥有两者。 　　再后来，他想让托尼得到真正的圆满。父母，朋友，爱人，托尼·斯塔克适合肆意妄为地活着。 　　接着，他又想护住娜塔莎的归属。 　　渐渐的，在意的越来越多，他也变得贪婪，想要的越来越多。 　　所以，为了满足他的贪婪，他能踩在刀尖上跳舞，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巨轮下接受考验。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earth’已经做好了迎接灾难的一切准备，悲剧将不再发生。他会和爱的人面对未来的一切，那不会是灾难，只是又一次冒险。 　　接下来，他们还有很多次。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这篇木的番外，留白是我一开始就有的目标，也是我唯一一个这篇文达成的目标【抹脸 　　—— 　　第二十八天。 　　我居然能日更苟到完结，认真的，绝对是奇迹！不是你们的支持，我绝对做不到。谢谢！！【五体投地 　　说真的，这篇文到最后我好像都不太明白我当时到底是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了。直到完结，我也没闹明白分清楚。 　　最近的两本书，写的时候，我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里。怀疑，崩溃，迷茫，不知所谓是常态，精神，身体，状态都很差。 　　自己也很明显感觉到了不足和紊乱，所以阅读体验都不太好，真的很对不起。所以，完结评分什么的，随风去吧【呜 　　其实我这样状态的码字也很痛苦，说真的，如果不是喜欢，我真的不想码字了。 　　但，我依旧很想讲故事，也想和别人分享让我很激动的故事。所以，能怎么办呢，还不是收拾收拾，继续加油。 　　大家，不论有什么事，如果想去做，就都不要放弃。痛苦是必然的，但是愉悦也是真实和饱满的【我好文艺【啊【鸡皮疙瘩掉一地 　　—— 　　末章发红包。 　　我下一本《转生成神龙后我和巨龙he了》是完全原创，很忐忑，也很紧张【抹脸，如果可以一定要收藏一下支持我啊！！ 　　我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再开，但也不会太久。 　　大家，活着都要一起加油！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