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的舌头会卖萌》作者:片马天空 文案: 【广味,寓言,轻喜剧……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将爽文进行到底】 重生之后的夜染衣成了土豪的独子,坐拥一百亿资产的继承权,更神奇的是他的舌头,不但长得长,还拥有一种特殊的功能…… 方圆一跤跌进清水河,可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墨水…… 教师沦为阶下囚,记者变成偷窥客。 侦探破案牵出案中案,谁是真凶? 劫波渡尽,谁又是谁的真命天子? 且看棚户区穷小子的命运大逆转。 我的舌头会卖萌的关键字: 我的舌头会卖萌,片马天空,重生,土豪,轻喜剧,HE,1V1 楔子1 要命的奶牛   总算到手了,中年男子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慢慢走到沙发边,目光投射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笑了。   “夜染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左思的女人,你今后的任务就是忘了摆普那个穷小子,一心一意地给左家开枝散叶。”男子用胖乎乎的手掌抚摸着夜染衣的长发。   “左思,你想干什么。”夜染衣一脸惊惧,躲过左思的手,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别忘了你可是欠了我五百万。”左思伸出五个指头,像压在孙悟空头上的五指山,捏住了夜染衣的脸蛋:“五百万哪,你拿什么还,就算将你父母赶到大街上去,那间三十平方的棚屋能抵多少钱?”   夜染衣不说话,蜷缩到了墙角。   “你也别想着死,别忘了你上了年纪的父母。”左思狞笑着扑了上来。   夜染衣抬头看了看屋顶,房屋好大,她的心却紧缩成一粒微尘,只要左思随便吹一口气,就能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双手用力一抬,想要挡住左思肥胖的身躯,一股刺鼻的烟草味道就传到了鼻息。   这时,屋顶忽然传来一阵“哞……哞……”的叫声。   “作死么?连几头奶牛都看不好!”左思一手按住沙发头的可视电话,冲左府的园丁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吵到左总休息了,我这就去把崖上的奶牛赶走。”视频中出现一个惊慌失措的中年男子,一手抹着额头的汗,一边飞奔而去。   “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坏老子的好事。”左思嘴上骂着,手上却不闲着,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得精光。   “不……”夜染衣捂住了双眼。   “来吧,美人,等会你就知道哥哥的妙处了。”左思哧地一声撕裂了夜染衣的上衣。   白皙的肌肤半遮半掩,比身上那沙发贡缎的被子还要滑腻。   一股诱人的体香丝丝缕缕,比刚才那杯进口的法国干邑还要诱人。   左思只觉得鼻血上涌,三下两下将夜染衣的衣服扯成了布条。   “虽然机场了些,不过小有小的好处,正对左大爷的胃口。”左思调笑着一头扎进夜染衣身上。   夜染衣的身上只剩下浅浅的裤头斜挂在腰间,弱弱地说:“不……我……我是男人。”   “男人?我才是你的男人。”左思将手探入夜染衣酒红色的底裤中,忽然像被蛇咬了一口,身子勐地跳了起来:“你老母,耍我!夜染衣,摆普你两个小王八羔子,老子不宰了你们,誓不为人!”   夜染衣慌忙将底裤提起。   “奶奶的,两个五百万。”左思的眼底在出血,一把将夜染衣的底裤扯下:“老子今天就换换口味!”   唉,穷人家的男孩最大的错就是长得太帅,天生只有接受,只有受……夜染衣停止了反抗。   左思借着酒劲,用力掰开夜染衣。   哗啦啦,夜染衣眼泪就下来了,痛得将身子蜷缩成一条虾米。   哗啦啦,屋顶忽然垮了。   一头巨大的奶牛从天而降!   夜染衣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将左思推开,跳到了地板上。   回头再看左思,整个身体已经被奶牛压住,眼见是活不成了。 楔子2 仓库奇遇   广海市东北郊区,废弃的岭角工业区里漆黑一片。   清晨六七点钟,一串清脆的唿救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救命啊……”一个女孩神色慌张,边喊边逃。   身后五百米处,四五个黑衣男子正追了上来。每人手里拿了一根七八十公分长的铁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慌不择路之下,女孩见前面有一座大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钻。   穿过长长的走廊,她推门而入,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屋里竟然有灯光,和悠扬的音乐声!   “怎么没骑摩托过来吗?”屋子左侧的小间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女孩一惊,只好在这里先躲一躲了,被那伙男人逮住可就死定了。她蹑手蹑脚往前走,灯光是粉红色的,发着氤氲的光,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没有半点声音。   不一会,小间里传出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女孩走到了最里边,前面是一张木制的大沙发,沙发单和被褥干净整洁,沙发的一侧放了个木栏的储物箱,里面全是男人的衣物。   “这里守门的也太奢侈了吧,比我们社长办公室豪华多了,简直是五星级标准。”她来不及细想,翻身跳进储物箱,蹲了下去,用衣物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双眼睛跟两个鼻孔露在外面。   “哎呀,我的记者证。”女孩小声嘀咕一声。   刚才急着找藏身的地方,一不小心记者证给储物箱上的木栏一挂,掉在了地毯上。   那张印着自己头像的塑料卡片,就在自己一米外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广海都市报记者,罗菲丽”几个字。她刚想伸手拾起卡片,那头人影晃动,已经走出一个人来。   罗菲丽急忙又蹲了下去,一动不动。   这时一个短发女郎慢慢走了过来,腰间围了条毛茸茸的浴巾,身上还冒着些热气。   “亲人啊,从今天开始咱总算找回做女人的自信了。”罗菲丽差点站起来去跟她握手:“光有脸蛋有什么用,整个上身就是一块平板玻璃,难怪被打发来这里守门,估计也是个嫁不出去的主。”   “突突突”,楼下响起摩托车的声音。   女郎腰间的浴巾滑落在了地毯上。   罗菲丽抬眼望去,只见那人身上左右各自盘了一只黑色的蝴蝶,揉了揉眼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那对蝴蝶竟是毛发熨烫梳理后编织而成的作品!   “这看守废旧仓库的工作也太清闲了吧,都将心思花在这地方去了。”女记者暗自好笑,再细细一瞧,在这对蝴蝶中间,金灿灿的,是一个紫砂壶嘴状的布套。什么玩意,这不是一雀巢吗?   罗菲丽急忙咬住双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尖叫出声来,这下简直比刚才被人追杀还要紧张,天哪,我这是什么智商,居然把一个男人看成了一个女人,最要命的是还盯着人家那玩意看了半天!   想到这里,她顿时脸上滚烫,幸好蹲在储物箱里,没人看见自己的脸色。   走道上响起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门开了,一道黑影飘了进来,灯光被两人的身影搅碎。   “渤,你怎么才来。”声音温婉,充满诱惑,一半是责怪,一半是撒娇。   “衣衣,在过江隧道里遇见一起车祸,堵了半个小时。”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罗菲丽听了两人的对话,差点将昨天晚上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男子转过身来,罗菲丽就看清了他那张轮廓分明的国字脸。   天哪,是巴洛渤,弟弟上高中时的体育老师,曾经因为作风不正被自己举报,最后不但为此丢了工作,还坐了三年牢。   真是冤家路窄,他怎么会也来了广海市?   两个男人哪里想到储物箱里藏了一个人,将自己的一举一动瞧得清清楚楚。   罗菲丽真想逃离这个地方,又怕自己的记者证给发现,只得眼睁睁的盯着他们,万一被自己的对头发现,也好及时逃命。   “给我搜,那小娘们分明进了这栋房子。”这时外面传来几声男人的粗吼。   “这里有灯光,快上来。”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罗菲丽浑身一紧,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还是找到这里来了,这可怎么办。   四五个黑衣男子已经冲了进来,沙发边两人粗重的唿吸声被打断。   “哈哈哈……这种事情都给老子撞见,今天一定要去开彩票。”当先一个男子的铁棍在手里拍得啪啪直响。   “你们想干什么!”巴洛渤松开了衣衣站了起来。   “你们又在干什么!”男子一脸不屑。   “相爱!”巴洛渤沉着脸。   “相爱?两爷们?”男子指着两人,再看身边的几个同伴,全都笑得捂住了肚子。   “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进来过?”男子挠了挠后脑勺,回头问道:“叫罗什么来着?”   “罗菲丽。”旁边一人提醒道。   “对不起,没看见,这里就两个男人。”巴洛渤一边回答,一边走过两步,伸手去抓自己放在储物箱上的牛仔裤。   罗菲丽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巴洛渤身子靠近储物柜,感觉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斜眼瞥了一下照片上的人。   巧了,还真是她,罗菲丽什么时候也来到广海来了。   “说实在的,我也正在找她,如果找到请通知我一声。”巴洛渤将卡片踩在了脚下。   “跟老子玩酷?揍他!”男子不耐烦了。   两根铁棍就朝巴洛渤身上招唿。   “哎哟,痛死我了。”两个手下已经摔倒,幸好身下是地毯。   “你给老子站起来!”男子一棒敲在衣衣肩上:“阴不阴阳不阳的,叫什么?”   “叶……叶……”衣衣浑身打颤。   “爷,我才是你爷爷!”男子大怒,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不是,我叫叶染衣。”粉红的脸蛋留下五条指痕。   “放开他!”巴洛渤见叶染衣挨了几棍,勐扑了上来。   “砰砰砰”,一阵乱棍飞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倒在了地毯上。   那群黑衣人眼见出了人命,一熘烟全跑光了。 第一章 出警      一辆桑塔纳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穿梭着,在广南市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里,这种老掉牙的车实在是太寒碜了。   不过驾驶室里坐着的人却在广南市小有名气,他叫夏天,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三十三岁,广南市本年度十大杰出青年的热门候选人。   “夏队,明天所有的候选人都要在电视台亮相了,你也该准备下明天的发言稿才是,出警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好了。”副驾驶位上的女警小路抱怨着。   “你知道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我可搞不来这些东西。”夏天浓眉微皱,眼睛瞪着前方:“老板都说了,人民的事,再小都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都是小事。这话你要局里说,会挨批的。”   “就左思那种人,我怎么瞅着都是一流氓,死了那是为民除害!”小路不服气的嘟着嘴。   “小路,你工作也三年了吧,可不许说这样没觉悟的话。”夏天左手敲打着方向盘。   “就你觉悟高,我这不是群众嘛,哪能跟领导比。”小路偏偏不服输,松了松身上的安全带,眼珠一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也是老板说的吧。”   平时,夏天跟队里的警员玩笑惯了,队员一有机会就拿他开涮,他从来也不当那么回事。   夏天知道小路担心自己明天的竞选彩排,故意拿话来气他。   “好了,等会录完口供我就回家。”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   夏天一个急转,下了前面的高架桥,向江堤奔去。   “夏队,前面正修路呢,你不知道吗?”小路一看急了。   “小路同志,路在脚下。”夏天将车速减到了三档。   “你趁机踩我啊!”小路看着夏天的侧影,心神一荡,头顺势就往夏天肩头靠。   “小路同志,车窗在右边。”夏天勐地一打方向盘,避过前面的一个水坑。   在惯性的驱使下,小路的身体乖乖的靠在了右侧的车窗上。   “坐好了!”夏天提醒着,将油门一脚踩到底部,汽车尾部扬起长长的一阵灰尘,眨眼间到广南市的最高峰——梧桐山下。   “这下没路了吧。”小路给颠得七晕八素,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夏天不说话,打开车灯,汽车钻进了横跨江岸的涵洞。   跟这样的男人共事,从来是最有安全感的,不知为何,小路每次同夏天出警,都会想到去世两年的父亲来。但现在看着黑漆漆的涵洞,也不禁担心起来:“夏队,这是公路吗?”   “不是,是废弃的引水渠。”夏天的眼睛在黑暗中更加有神。   小路顷刻间感觉自己被电到了,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被女朋友给甩了,什么世道!   出了涵洞,就上了之字形的盘山公路。   十分钟后,车在半山腰中一处别墅门口停住。   夏天按了按喇叭。   铁门后钻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着煳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桑塔纳,探头问道:“找谁,走错路了吧。”   小路听了心里来气,咚一声将警灯放在了车顶上。 第二章 幸福死了      小伙子见了警灯,连忙说:“是警察叔叔啊,请进,请进。”   小路一听,脸黑了下来:“不带眼睛吗?本姑娘可是美女一枚。”   “带我们去出事地点。”夏天一脸严肃,说起话来冷冰冰的,跟他的名字恰恰相反。   小伙子被他凌厉的目光扫在身上,立刻觉得浑身不自在,乖乖上了车。   车子七弯八拐,兜了五六分钟,到了一处悬崖之下。   “就是那栋房子。”小伙子指了指前面,弱弱地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你去吧,找个管事的来。”夏天一阵风似地,已经到了那栋独立的木屋。   木屋顶上砸开了一个五六个平方的窟窿,入门处也撒了几根碎木头。   夏天用力一推,厚重的木门纹风不动,门被反锁了。   他麻利地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来,对着锁孔掏了两下,只听咔嗒一声,门开了。   小路看看自己的手表,满脸充满了敬佩:“夏队,只用了两秒钟,又破了你自己的记录。”   夏天剑眉一拧,一旦进入工作,他向来都是不苟言笑的:“通知后面的同事,在别墅大门外设置警戒线。”   “是,夏队。”小路赶忙收起了笑脸,立刻跟同事联系。   进了门,眼前的大床上一片狼藉。   身为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夏天什么场面没见过。当他看见大床上那头重达两三吨的奶牛,还是吃了一惊。   奶牛已经死了,身下压住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   夏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奶牛的身躯移开了几寸,露出男子的脸来。   夏天探了探他的鼻息,轻声说:“死了,时间大概是三十分钟前。”   小路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作为一名参加工作三年的刑警,死人的场面见得多了,却没见过如此滑稽的情形,原来死神有时候也挺有幽默感的。   死者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嘴里正含着奶牛的乳头,白色的乳汁顺着光滑的面颊流到了被子上,房间散发着浓浓的奶腥味。   人是死了,脸上却还含着满足的笑容。   夏天抬头看看头顶的窟窿,耸耸肩,做了个奇怪的手势,自问自答:“奶牛在天上飞,掀开屋顶来喂奶?幸福死了,真是岂有此理!”   小路跟在夏天身后,想笑又不敢笑。   “刚才是你报的警?”夏天注视着蜷缩在墙角的夜染衣。   “是……”夜染衣还没从刚才的恐怖中回过神来。   “姓名?”小路打开记录本,开始问话。   “夜染衣。”   “年龄?”   “19。”   “性别?”   “男。”   “性别?”小路揉了揉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男。”   夏天站到了两人之间,弯腰下去,一把抓向夜染衣的胯下,吐出两个字:“男的。”   “确认吗?夏队。”小路看着夜染衣的脸,还是有些不相信。   “不信你来试试?”夏天抬头看着小路。   “我?不不不……”小路指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慌张:“夏队检查过的,肯定不会错。”   “我真是……是男的,我哪敢在警察面前说谎。”夜染衣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别紧张,说说案发经过。”夏天不理小路,将咖啡壶里的热咖啡倒了一杯给夜染衣,直接切入主题。   小路做好了笔录的准备。 第三章 录口供(一)      夜染衣用咖啡润了下嘴唇,声音和动作都跟一个女孩无异:“今天早晨,我刚刚起床,他就闯入我的房间,然后他他想要……想要非礼我。”   “他不知道你是男的?”   “他一直以为我是女的。”   “你们认识多久了?”   “刚好一个月。”   “你是怎么住进左家别墅的,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摆普将我带来的,之前我从不认识左思。”提到摆普,夜染衣眼中露出几分幽怨。   “摆什么谱?”   “他是我朋友,摆动的摆,普通的普,比我大五岁,我们打小就认识。”每次介绍摆普姓名的时候,这样的解释都是必须的。   “他现在人在哪儿?你们有联系吗?”   “自从我一个月前住进了左家,他的手机就一直无法接通。”   “这一个月里你一直没去找过他?”   “我一直住在这间房里,左思哪儿都不让我去。”   “这是非法拘禁!”夏天回头对小路强调。   “说说你们之间……那个那个的过程。”夏天虽然见多识广,一时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警察叔叔,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夜染衣呷了口咖啡,用不安的眼神看着夏天。   “就是……就是……”夏天突然发现自己的表达能力实在有些欠缺,边说边用手比画起来。   夜染衣还是一脸问号地看着他。   “嗯……咳咳。”夏天轻咳两声,然后深吸一口气:“你和左思在床上……都做了些什么!”   “左思进了房间,喝了几杯红酒,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好害怕,一个劲的躲。可是他力气好大,我哪里躲得过。他三五下将我的衣服都撕烂了……”夜染衣开始回忆刚才的发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一双眼睛像刚出洞老鼠闪烁不定。   小路敲了敲手中的笔,无奈的看着夏天。   “说重点,这些我不需要知道。”夏天打断了夜染衣。   “哦,重点。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就往我这里……这里摸。”夜染衣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下身:“终于发现我是个男人,可他还是……还是要……”   “都说些什么呢,你高中毕业了没有?”夏天怒气上涌,真想上前给他两个耳光,让他那个被驴踢过的小脑袋变得伶俐一点。   “我初二之后就没读了。”   夏天瞬间石化。   “这奶牛是怎么从天而降的!又怎么刚好压在了左思身上,你为什么没受到丝毫损伤?”夏天差点吼起来。   “这个我也想知道啊。”夜染衣眼圈就红了:“他扑到我身上,就要非礼我,奶牛就掉下来了,我推开他,躲到了床边,然后他就给奶牛压在了下面。”   “然后你就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为何不叫其他人来帮忙?”面对初中生的智商,夏普索性直截了当的盘问,想要从他嘴里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估计先要把自己给雷死了。   “我不敢告诉他们,害怕他们打我,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好凶。”夜染衣抬起头,坐在自己对面的警察叔叔忽然不见了。 第四章 录口供(二)      估计暂时得不到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信息,夏天借着脱落下来的建筑物料,蹭蹭蹭已经从上面的窟窿跳上了房顶。   这栋房子正建在十几米高的悬崖下方,最高处一块巨大的岩石像一块横梁斜斜的伸出几米,正好对着屋顶。   这头奶牛难道就是从石梁上滚落下来的?这人能够算准了左思进入房间的时间,连奶牛活动的时间都算得分毫不差,实在是个高人啊。夏天眉头紧锁,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凶手显然想连夜染衣一起杀掉,如此说来,这个姓夜的小子充其量是个帮凶,主谋是谁?难道是那个摆普?夏天狠狠地吸了两口,五指在头上来回抓了几把,香烟的雾气一下子盖住了他的脸。   他顺着悬崖上的小道一口气奔上了山顶。   站在石梁上往下一看,夏天都有些心跳加速,原来还有块巨石也砸在了屋顶上,不过滚落到了靠悬崖一侧的排水沟上,刚才由于视线的问题,一下子没有看到。   “夏队,不好了!”下面的小路忽然惊叫了起来:“疑犯自尽了!”   “什么!”夏天飞奔而下,一把推开房,扑向了夜染衣。   犯罪嫌疑人口中流出不少鲜血,已经咽了气。   夏天一下子面色铁青:“怎么回事?”   “刚才他问我可不可以放他回家,我说你现在是最主要的犯罪嫌疑人,哪都不能去。他说已经一个月没见父母了,怕他们担心自己,只想回家看看,决不逃跑。”小路吓得不敢抬头,咽了口吐沫,接着说:“我回答说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实交代自己的犯罪行为,争取宽大处理。谁知他听了这个,就……”   “就嚼舌自尽了?!”夏天捏开了夜染衣的嘴巴,大吼道:“你这三年刑警算是白干了,连个人都看不住。”   这时园丁有气无力地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向夏风和小路一人鞠了个躬,交交代道:“今天早上七点多钟,奶牛就叫个不停,将左总给吵醒了。我就上山去赶奶牛,想将它们拦到山崖那头去,谁知奶牛中最壮的一头根本不听招唿,一下子冲到了崖边上,一失足滚落到了房顶上……”   “奶牛是谁养的?”   “左总爱喝新鲜的牛奶,就专门从荷兰进口了五头奶牛,连草种也是从荷兰买来的,平时就放养在山崖上。”园丁一边解释着,一边不停擦着额上的冷汗:“都怪我心急,这下闯了大祸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奶牛每天都这么早起来吃草吗?”   “也不一定,就是今天特别早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平时除了你还有谁照看这些奶牛?”   “就我一个。”园丁说着说着腿开始发抖,瞅了一眼床上蒙了被单的左思:“左总他还好吗?”   “死了,叫你的奶牛给压死了。”夏天重复了一遍,一面观察着园丁的脸色。   “啊……警察同志,我可……可不是故意的。你们可要救救我啊,我家里老婆儿女全靠我这点收入养活哪。”园丁瘫倒在了地上。   这时刑警队的警员又到了几个,一人径直小跑到了夏天身边,低声道:“夏队,岭角工业区发生一桩命案,老板的意思叫你去一趟。”   “岭角工业区不是早就废弃了,水电都已经断了,正准备拆迁吗?”夏天问道。   “对对,就在梧桐山东北的山脚下。”   “看样子这个年底注定要让人不得安生了。”夏天站起身来:“这里去工业区倒是方便。小路,汪涛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他人留下勘察现场,注意保护人证物证,决不能再让犯罪嫌疑人和相关证人出任何状况,否则这年大家谁也别想过了。” 第五章 重生      夜染衣嚼舌自尽之后,一缕孤魂就飞到了山崖上,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摆普卖给了左思,又莫名其妙的成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冤情还没来得及申诉,自己就一时冲动自杀了,不禁有些后悔。   最可恨的是,临死前竟然忘了告诉警察,自己是被摆普陷害,凶手一定就是摆普这个小人,现在阴阳两隔,想要报仇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梧桐山上游荡好久,忽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迷迷煳煳进入了一栋大楼里。   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门把手上,锁了一条粗重的铁链。夜染衣轻轻一侧身,就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屋子里,两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扑倒在地毯上,看不清他们的脸。   旁边一身职业装的女孩急得要哭出来:“该死,我的手机呢,连报警都没法子。”   说着跑到门边,确认外面没有人,就大声唿救起来:“死人了……救命啊……”   夜染衣瞅着脚底下那个瘦弱的男人,浑身一软,就附在了那人的身体里。   ………………   桑塔纳翻山而过,很快就进入了工业区。   夏天一行人进了一栋废弃的工厂,在报案老头的带领下,进了仓库,撬开了门外紧锁着的铁链,走了进去。   这哪是仓库啊,分明一富人秘密集会的高级会所。夏天看了眼前的陈设和地上的躺着的两个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地毯上,两个赤身的男人倒在一起。   “一个处于昏迷状态,一个已经死了。赶快叫救护车。”夏天吩咐过后,将罗菲丽的记者证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罗菲丽不愧是记者,稍稍定了定神,就简明扼要的将案发经过叙述一遍。   夏天问道:“那些追杀你的男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不知道。”   “那我换种方式问你,你怎么惹了他们?”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   “那捡你知道的说说吧。”夏天耐心出奇的好。   “昏迷过去的那个男子叫巴洛渤,曾经是Y省阳泉市一中的体育教师。后来因为猥亵男学生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长得像女人那个叫叶染衣……”   “夜染衣!”小路不由叫了起来,刚死了一个,这又来一个同名同姓的基佬,难道我上辈子得罪了夜家人,他们现在专门来跟我作对。   “你也是阳泉人?巴洛渤你们以前很熟?”夏天一脸淡定,好像没有听到小路的惊叫声。   “是的,他曾经教过我弟弟。”罗菲丽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弟弟因为他的事到现在一直都不理我。”   “受害者是你弟弟?”夏天进一步追问。   罗菲丽点点头。   “被你发现了,然后你举报了他?你弟弟因此而恨你?”夏天穷追不舍。   罗菲丽沉默着,看着夏天说:“难道我错了?”   “作为一个警察的身份,我可以告诉你做得很对。但你当时做事的方式肯定有不当的地方。”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法医将地上的两人放进了担架,回头对夏天说:“两个深度昏迷。”   夏天吃了一惊,冲上前去一摸叶染衣的手,发现他脉搏有些微弱,手臂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僵硬。   “邪门!”夏天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想不到今天一出门就栽了两回,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汪涛,立刻想办法通知伤者家属。小路负责调查整理两个案件相关人员的档案。”   救护车拉响警报,载了两名伤者,匆匆往医院赶去。 第六章 如厕囧事(一)   当夜染衣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沙发上。(注:CHUANG=沙发)   他活动活动身子,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记得在左思的别墅里,自己明明已经嚼舌死了,后来稀里煳涂到了一栋大楼里,然后就是一片空白,怎么会莫名其妙进了医院?难道阎王爷见自己死得冤枉,要免费把自己治好再送回人间?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她一见夜染衣的手臂在动弹,高兴的说:“总算醒了,知道吗,你已经在这里躺了整整一天了。”   “这儿是哪里,你是阎王派来的吗?”夜染衣揉了揉眼睛。   “看你这后脑勺挨了一棍,病得还真不轻,我长得有那么丑吗?”女护士拉长了脸。   “这里不是阴曹地府吗?”夜染衣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死了没有,听她这么一说,隐隐觉得后脑勺有些生疼。   “看你还在说胡话,这里是广海市第一广济医院重症监护室。”女护士给逗乐了。   “重症监护室?这不是要花很多钱?我个穷光蛋,可付不起医药费。”夜染衣拔了鼻孔里的氧气,一骨碌爬起身来。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父亲都给你预缴了费用,就算你在这里住上一百天也花不完。”   “我爹?你开什么玩笑,他荷包里要能够掏出一张老人头,我就不姓夜,不服我们打个赌。”夜染衣从小在棚户区长大,自然沾了些爱赌的脾气。   “叶公子,你就别拿我们开涮了。”护士拔去了夜染衣手上的针头,转身出去了:“好好躺着,一会院长要亲自来看你。”   “院长大概是来要医药费的吧,我还是趁早熘了的好。”夜染衣看着护士的背影,心里暗中盘算。   他嘴里含煳的答应着,双脚已经移到了地上,见沙发头的牌子上写了“叶染衣”三个字,心想这医院的工作人员也真煳涂,连自己的姓都搞错了。   夜染衣转过墙角,就来到了走道中央,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播报:“昨天上午,本市发生两起谋杀案,一起是讯修集团董事长左思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别墅,死亡的原因是……”   女播音员播到这里,忽然停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旁边的男播音员见了搭档出了状况,急忙救场:“另一起谋杀案发生在岭角工业区……”   夜染衣看见屏幕上仓库的画面,突然记起自己死后,灵魂貌似附在了另一个死者身上。   这时,电视上又出现了罗菲丽的身影,夜染衣大吃一惊,难道那些影视剧中重生的故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抬起头来,忽然女护士正站在电梯门口,朝这边走来。   夜染衣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往楼道的另一头走。   女护士也看见了他,就在后面追过来:“咦,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上厕所。”夜染衣头也不回向楼道尽头的厕所跑去。   “病房里不是有洗手间吗?”女护士追了过来。   “我不习惯。”夜染衣已经进了厕所。   这时厕所门口刚刚走进一个肥仔,抬头看见夜染衣跑到了自己前面,顿时一脸尴尬,连连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眼睛不好,特意来医院看眼睛的,竟然跑进女厕所来了。”   夜染衣从小长了一副女生模样,上厕所的时候常常被人当成了女孩子,对这样是情景早已见惯不怪。   这时听了肥仔的话,心中好笑,你就到外面先憋着吧,等大爷我好了你再进来。   几秒钟后,肥仔骂骂咧咧的又进来了:“妈的,没错啊,那娘们跑进男厕所来干啥。”   “没见过花样美男?劳资可是纯爷们,你瞅好了。”夜染衣刚刚吊了两瓶点滴,一听到厕所里的流水声,NIAO意就上来了。   肥仔居然眼睛都不眨的盯住了夜染衣的双手。   夜染衣眼睛的余光一扫,看见肥仔还真如此犯贱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爽,“你没这玩意吗?今天让你长长见识,尿上三米远给你看看,什么叫男人的力量。”   等了好半天,这泡意料中的尿一直不见,忽然感觉自己的双手比头顶还要热,一股热尿就流遍了双手。   夜染衣低头一看,顿时傻了眼,这才发现自己柔软的毛发给编织成了两只蝴蝶,最气人的是不知谁给自己系了个金色的雀巢,将自己的水龙头整个的包裹在里面。   夜染衣晕晕乎乎躺了一天,手上也没注意到感觉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这下一泡尿全拉在了雀巢里,一时手上裤子上,到处都是,好不尴尬。   怪不得他们老盯着我看,要是我见到别人下面弄出这番花样来,哪里还会客气,直接动手“卡擦卡擦”狂拍一气,不把手机电池给拍干了才怪。   可现在自己身上满身尿味,得赶快想办法摆脱窘境才是。 第七章 如厕囧事(二)   肥仔看着夜染衣,一脸的敬意:“额滴神,你这可是神作啊。可不可以收我为徒,教会徒儿如何将毛发打理成艺术品?”   夜染衣哪有心思搭理他,急着要办正事,慌乱中却把雀巢两头绳子的活结弄成了死结,这下反而越弄越紧。   再折腾下去这大活人非得给尿憋死了。   肥仔见了,大声叫道:“师傅,让徒弟来帮你。”   夜染衣一张俊脸胀得通红,生怕一说话就要喷出来,点头表示同意。   肥仔笨手笨脚,弄了半天不得要领。   夜染衣急了:“刀,拿刀来!”   肥仔还没反应过来:“师傅,拿刀干什么?”   “割了。”   “什么……师傅要学东方不败挥刀自宫啊?”肥仔的身子弹了起来。   “宫你老母,拿来。”夜染衣实在憋得不行,偏又不能拉,只好一手按住了小腹,否则就要泡进氨水里面去了。   于是一把抢过肥仔手中的钥匙串,噌一声打开了小刀:“帮我拉着。”   肥仔脖子一缩:“师傅……我不成……晕……晕血。”   “靠,就你这德行也配当我徒弟。”夜染衣忍住痛,两下把系绳给割断了。   哗一声响,飞花碎玉,溅了高个男人一身。   夜染衣总算完成了十九年来最囧最爽的一次,他真想将脑袋里所有的形容词都用上,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最后抬头说:“爽歪歪……”   肥仔看了看夜染衣,捡起地上的雀巢来:“师傅,艺术品啊,就这样毁了。”   夜染衣还没想明白到底是谁在跟自己开玩笑,居然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听了肥仔的话,没好气的说:“既然是艺术品,就送给你收藏吧。”   说着走向洗手池。   池边的镜子里映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来,就算穿了病号服也掩盖不了它的美。   夜染衣下意识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镜子里的影子也作出了同样的动作,确认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   “这样说来我的确是重生了!竟然还长了一副女人的脸蛋,从前自己的样子已经够女人了,可跟现在脸蛋的比起来,那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夜染衣咂咂舌,忽然发觉有些不妥,对着镜子瞄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伸出舌头一看,差点吓蒙了过去,舌尖居然舔到了自己的鼻子。   夜染衣往自己的脸上浇了些冷水,努力使自己头脑保持清醒,却发现自己的十指细的跟葱差不多,要命的是连指甲都长得老长,完全是一副整天闲在家里的女人样:“难怪刚才死肥仔以为进了女厕,换谁看见这张脸蛋,估计都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不行,回头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慈禧老佛爷一样的长指甲给剪了。”   “对了,那人的估计名叫叶染衣,巧的很,自己跟他名字几乎一摸一样,难道医生以为我是他?”一团乱麻滚落地上,夜染衣更是理也理不清,干脆不再浪费脑细胞。   肥仔这时已经将雀巢冲洗干净,用力扯了扯,弹力非常好,尺寸竟然可以随意扩大。   于是看着夜染衣说:“师傅确定送给徒儿了吗?回头我也叫人给我订做一个。”   夜染衣见他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听得烦了:“咱两八竿子打不着,出了这道门,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这哪行,徒弟要是没了师傅你,那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孤儿啊。”肥仔一副被人剁成了饺子馅的苦相。   “我说这位大哥,我又不是草船,你的贱用不着总往我这儿乱发!”夜染衣发火了。   这是摆普的口头禅,夜染衣听得多了,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摆普,你小子把我害成这样,我要不报仇雪恨,我就不姓夜。”夜染衣想起这一个月来所受的各种委屈,把摆普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也不记得是哪位名人说的,朋友和刺客唯一的区别是——刺客在背后捅你一刀,你回头痛苦地说,啊,你是?朋友在背后捅你一刀,你回头惊讶的说,啊,是你!   夜染衣死过一回之后,总算懂得了轻信朋友的危害,他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这张比过去更加精致的脸,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摆普,你等着,我来了。” 第八章 夜染衣与摆普   肥仔在旁边陪着笑脸:“师傅,你老人家生气的样子也是与众不同的美。”   夜染衣见他死乞白赖地缠着自己,美目一瞪:“立刻从我面前蒸发,有多远滚多远。”   肥仔只看到夜染衣眼睛顾盼生情,对他骂自己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叶染衣,你没事吧,好了的话赶快跟我回病房去。”这时女护工在厕所门口等久了不见夜染衣出来,生怕他出什么事。   夜染衣急了:这婆娘还真跑厕所要债来了,你就是把我再卖一次,我也给不起医药费啊。脚底抹油想熘是不成了,总不能在这厕所里赖一辈子吧,再说万一她等得不耐烦,找几个带把的来,自己反而吃不了兜着走,瞧那女护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比自己还小,总比一会儿对付爷们好些,说不定自己随便忽悠几下,小姑娘放松警惕,自己就有逃走的机会了。   夜染衣正经事做不成,论起耍小聪明,那也不是盖的。所谓一物降一物,夜染衣也有克星,那就是摆普。   绝大多数的父母都喜欢生儿子,唯独夜染衣的父母是个例外,一心想要一个女儿,他的父亲见老婆生了个带把的,从夜染衣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天就唉声叹气的。他从小被父母当成女孩来养,说话以及动作,都跟女孩子差不多。   棚户区的孩子一点都不金贵,从小都是放养的,父母白天一般都不在小孩身边,所以大都有些野气。   如果说夜染衣太像女孩子,摆普就是野人中的野人,上树掏鸟蛋,下地偷萝卜,没有一样少得了他。   两家人门对着门,中间就隔了一条两米多宽的水泥路,又是一个单位的,来往自然就多。   大人的关系走得近,小孩自然更容易相处,打小两人就形影不离,夜染衣十足的是摆普跟屁虫。   两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摆普总是把他称作女朋友,夜染衣嘴里则一口一个大哥,那份亲热劲,叫那些处了男女朋友的大孩子们都眼馋。   夜染衣一副女孩模样,自然少不了被同班的男同学欺负,这时候摆普就成了他的保护神。   摆普本来个头就大,加上年龄比他的同学都要大了两三岁,因此到了后来,夜染衣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个厉害的大哥,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有摆普为他出头,夜染衣在班上的地位也就上升了,他不喜欢跟男生在一起玩,身后倒经常跟了一班女孩子,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他自己则要吃要喝的,好不神气,那感觉简直就跟皇上出巡差不多。   摆普比他大三岁,夜染衣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天然呆,从来只有摆普戏弄他的份,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摆普为他两肋插刀。   两家人门对门在棚户区住了十多年,直到摆普十五岁那年,他的父亲忽然收到斐城的一份遗产,便带着他搬到了斐城。   两人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到现在,分别的时候是两泪涟涟,抱头大哭一场,最后还是摆普先收了泪,发誓说在斐城发财了之后,一定会回来看他,将自己最好的礼物送给他。   摆普刚到了斐城,两人还时常互通书信,到了后来,摆普的联系越来越少,好像渐渐淡忘了夜染衣。   夜染衣却跟从前一样的依赖摆普,这下没了最好的玩伴,连学也不好好上了,甚至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勉强上了初中,别人一个初中上三年,他倒好,光一个初二就念了三年,最后还是在十七岁那年彻底告别了学校,成了社会大学里的一名新生,要工作没工作,整天无所事事,父母也拿他没办法。   去年,不知什么原因,摆普的父亲死了,摆普也离开了斐城,一个人回到了广海市定居。   两人此时已经从过去懵懂的孩子长成了青年人。   夜染衣生得更加阴柔,脸上的皮肤连女孩子见了都要羡慕嫉妒恨。   摆普一米八五的个头,身子比以前更加硬朗。   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旁人还真就将他们看成了一对男女朋友。   夜染衣一心要找回与摆普当初的感觉,摆普却总是不冷不热的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   到了上个月,摆普说要带他见一个人,随后竟发生了夜染衣被左思强行扣留的事情来。   虽然此时夜染衣恨不得吃了摆普,但一遇见自己摆不平的事情,潜意识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是摆普就在自己身边该多好,一切都由他挡着,自己根本不用花什么脑细胞。反正摆普在哪里,对他来说,哪里就是最安全的。 第九章 逃离医院   这时女护工又在厕所外叫了几声:“叶染衣,你没事吧,我可是要叫男护进来了。”   夜染衣看看眼前的肥仔,差点掉下泪来:“摆普你这王八蛋,把我害成这样,自己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肥仔见他愁云满面,猜到门口的女护工叫的就是他:“师傅,你这名字取得好有诗意啊,不知是哪位高人给你取的名字,改天给徒弟也改个好听点的名字。”   说起夜染衣的名字,还真有点来历。   他的父母都是林场的工人,十多年前,夜染衣的母亲下了岗,就在棚户区的早市场里开了间染衣店。   林场工人大都是露天作业,一件新衣服穿上三个月颜色就褪得跟旧衣服差不多了,林场效益差,大家的工资都不高,染衣服倒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夜母收费合理,加上服务态度又好,生意一直还不错,收入竟然比夫妻两的工资还要多。   夜母生了儿子后,两人一合计,这染衣店给家里带来了财运,盼着儿子也给家里带来好兆头,夜父一拍大腿,干脆就叫夜染衣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夜染衣不但没有给家里带来好运,在他三岁那年,父亲也下了岗,一家人的生活就全靠这染衣店来维持。   又过了两年,一个老板看中了早市场的地皮,将市场拆除用来搞房地产。   夜家拿不出新铺面的高昂租金,只好放弃了染衣店的生意。   一想到父母,夜染衣就更着急了,一个多月没回家,父母不知该多担心自己,今天无论如何得回去看看他们才是。   “肥仔,你出去把那个女护工给我引开,这件事你要是办好了,拜师的事情咱们还有得商量。”夜染衣给肥仔递个眼色。   肥仔听了夜染衣的吩咐,好像奉了圣旨,风风火火就出了厕所。   “你个女孩子家好没教养,站在男厕所门口瞎嚷嚷啥?吵得我尿都拉不出来。”门口传来肥仔的声音。   “我找我的病人,他叫叶染衣,要不你帮我去带他出来。”女护工刚从学校毕业,脸皮嫩得很,给肥仔吼了几声,脸一下红了。   “你说夜染衣?他可是我最好的哥们,刚才不是回病房了啊。”肥仔吹起牛来不打草稿。   “我看见他进的厕所,一直没出来呢。”女护工有些急了。   “你肯定把他弟弟看成他本人了,不信你回病房看看,我敢保证他就在沙发上好好躺着。”肥仔信口开河。   “就算兄弟也不可能长得这么像啊。”女护工推了推近视眼镜,有些犯迷煳。   “……他们是……是双胞胎兄弟啊,据医生说,夜染衣比他弟弟只大了三十秒钟,连我们这些老朋友都经常将他们弄混了。”   “那他弟弟也不该穿上病号服吧?”   “额……他弟弟刚刚住进来的,我给办的手续。给你瞧瞧,手续就放在我包里。”肥仔说着拉开手中的皮包,掏出一大叠单子来:“哎呀,怎么不见了,到时候我找谁报销去?是不是掉地上了,不行,护工小姐,你得帮我找找。”   “你自己慢慢找吧,我得回去照顾病人了。”女护工给他忽悠得信以为真。   夜染衣听到女护工走远了,赶紧跑出厕所,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跑。   肥仔急忙跟着追了下去:“喂,师傅,师傅,等等我。”   夜染衣一熘烟到了一楼,刚到了大厅门口,迎面撞见一男一女并肩走了进来。   男的六十来岁,带了一副金丝眼镜。女的不到四十岁,衣着华丽,生得是唇红齿白,年纪虽然稍稍大了些,但对男人还是很有杀伤力。   只听那女子说了声:“咦,这不是染衣吗?” 第十章 巧遇(一)   老头扶了扶眼镜:“你眼睛没花吧,儿子昨天还躺在病沙发上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活蹦乱跳的跑到这里来。”   夜染衣看见这对男女不停朝自己指指点点,又提起自己的名字,生怕给医院发现自己逃费,心里有些发憷,往旁边一闪身,就要冲出贵宾楼的大门。   老头这时已经看清了夜染衣的脸,一个箭步从侧面赶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夜染衣正猫着腰想要熘,忽然感觉脖子一紧,差点给嘞得晕过去。   “染衣,你不躺在医院里好好养伤,这是要上哪儿去啊?”老头已经到了他的正面,眼神透过镜片挑了上来。   “我的妈呀,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当口碰见熟人。”夜染衣砸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两人。   “你们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两位。”夜染衣拨开老头的手,就要往外闯。   “我这造的什么孽呀。”老头一听这话,气得脱下眼镜直抹泪。   “老公,我看染衣是给人家的铁棍给伤了脑袋,他不认我嘛还情有可原,怎么连自己的老子都不认了。”女子斜瞅着夜染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快点给我上去!”老头扯住夜染衣的衣袖,生怕一眨眼又让他给熘了。   这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要老子老老实实去交钱,门都没有。夜染衣头一低,一口要咬在了老头手上。   “哎哟……哎呀我的小祖宗,我叶胜火上辈子欠你的。”老头松开手叫了起来,回头冲门外大声喊:“你几个愣在那里干吗,还不快点拦住他。”   三个穿了黑色西装的肌肉男就围了上来,马上就要表现一场老鹰叼小鸡的游戏。   夜染衣一看三个男人的块头,伸出胳膊来都比自己的大腿还要粗。   想起这些天来在左思那里,失去一个月的自由,连上厕所的时候,身后都随时跟了这类造型的男人,不由感到心跳一阵加速,冷汗就冒出来了,差点晕倒在门口的草地上。   三个黑衣大汉慢慢缩小包围圈。   夜染衣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有冲出去的勇气。   心中暗骂:“想不到这医院里都养混社会的,老子不过欠几个医药费,也不用把人往死里整吧。”   忽然一个大汉勐地来个饿虎扑食,冲上几步,想要将夜染衣捉住。   夜染衣跟左思的手下玩惯了这样的动作,身子一弯,瞅准空挡,就从那人的胯下钻了出去,回头嘻嘻一笑,撒腿就跑。   夜染衣身材纤细,打小就擅长钻别人的裤裆。   黑衣大汉哪里防到他这一招,等他转过身来,夜染衣已经跑远了。   叶胜火见了,气得直跺脚:“养了你们这群饭桶,连个臭小子都逮不住,实在是浪费粮食。”   几个黑衣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心里可都骂开了:“这要不是你叶董事长的儿子,大爷才不敢下狠手,换了别人,就是十个都早给他撂倒了,哪有他开熘的份。”   夜染衣低头一阵狂奔,见后面没人追来,直起腰来歇了口气。   “抓小偷,抓小偷。”身后的几个黑衣大汉边喊边追。   忽觉一阵风从身边掠过,夜染衣眼前就多了一个青年男子。   来人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Y字形的体型,一张脸硬朗的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眼珠子黑白分明,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尤其那鼻子挺拔俊俏,就像被刀削过的山嵴,将整个面盘均分两半,不偏不倚。鼻翼宽一分则嫌太宽,窄一分则嫌太窄。他的下巴微微翘起,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青青的胡茬就密密匝匝的分布其中,刚好调和了山嵴带来的冷硬感。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只怕是潘安再世,也要拜倒在他脚下叫声惭愧了。   实在太阳光了,夜染衣忍不住咂咂嘴。   这不,刚才还白花花的太阳,现在都躲进了云里,好像是不敢直视夜染衣眼前的这个男人。 第十一章 熟男的味道(二)   这人对夜染衣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连他身上哪里有颗痣都一清二楚。   就算不用眼睛,夜染衣只要用鼻子闻一闻,也知道他是谁。   “摆普,你这王八蛋,拉着我干啥。”   “怎么,你认识我?”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在尘土中认出你,夜染衣心中暗骂,   “侦探正在找你呢,你不躲起来,跑到医院里来晒太阳吗?”   自从被左思强留在别墅里那天起,夜染衣在心里已经把摆普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遍,每次都想着如果逮到他,一定要将他扒光衣服,千刀万刀慢慢把他的肉一条条给剐下来。   可现在摆普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倒希望他快点逃到斐城去。左思加上自己,那可是两条人命啊,你摆普目前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难道你还真要在侦探面前摆谱不成。人如果是你杀的,就算你是提督的儿子也不行啊,何况你摆普,在侦探面前算个啥玩意!   夜染衣被自己这份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是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吗,他要蹲了大牢,最开心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怎么现在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反而是告诉他赶快逃走。   看样子重生之后的自己还是没有去掉以前那种懦弱的性格,要想过了眼前这关还真有些困难了。   只听摆普轻蔑的一笑,手臂已经搭在了夜染衣肩膀上,将他牢牢抓住:“见了侦探该躲的是你而不是我,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小偷。”   夜染衣认得摆普,摆普可不认得夜染衣的这幅新皮囊,还真把夜染衣给当成小偷给抓了。   就这耽搁了几十秒的时间,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不远处,最前面是刚才的三个男子,随后跟着叶胜火夫妻。   后面接着是一大群人,当中那个女护工尖叫着:“就是前面那个穿病号服的,快点上去帮我拦住他,要不我……我明天就要被院长炒鱿鱼了。”   奔在最后面的是肥仔,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右手按住小腹,断断续续的说:“MM,你怎么这样……一根筋,都跟你说……说了,他是夜染衣的弟——弟。”   夜染衣气得差点口吐白沫:“我当小偷?这还不是给你害的。”   “那我就再害一害你。”摆普手上稍微一使力,夜染衣一张俊脸疼得变了形。   “住手!”三个黑衣大汉异口同声朝摆普嚷嚷。   “喂,你这人怎么随便殴打我的病人,信不信我马上打110。”女护工对摆普的违法行为更是气愤不过。   “你……你敢动我师父。”肥仔拎起自己的拳头就要往摆普背上砸,被摆普一个横眉扫在脸上,五脏六腑差点都给掀翻在地,急忙缩回手,往自己头上挠挠,一边嘟哝着:“额,皮脂腺溢出,养……”   摆普松开夜染衣,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人人都帮着小偷说话,自己见义勇为的行为反而遭到了唾弃。   “揍他!”叶胜火大老远的看见儿子吃了亏,已经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我儿子我难道不会管教,哪里轮到你这混小子来插上一脚。”   听了老板的吩咐,三个男子摆开架势,拳脚就往摆普身上招唿。   三人可是叶胜火话大价钱从保镖公司请来的,刚刚挨了老板的骂,现在正要从摆普身上找回面子,因此一个个下手是又重又狠,一般人估计碰到随便哪里都要皮开肉绽。   摆普见他们一个个跟自己有阶级仇恨似地,倒也不敢大意,见招拆招,与三人打了个平手。   “住手,都给我住手!”夜染衣急了,冲到了圈子中间。   三个大汉面面相觑,同时停了手,将目光投向叶胜火。   “染衣,这不是要人为你出气吗?你怎么倒不愿意了?”叶胜火怕他又要逃跑,说起话来语气比刚才温和了很多。   “他是我的朋友,刚才我们是开玩笑而已。”夜染衣回头看看摆普,怕他给人认出来后给侦探社抓到线索,心中急到内伤:“还愣着干嘛,快走啊,回去一定记得好好看电视新闻。”   “敢情你不是小偷啊。”摆普更是给夜染衣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凌厉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大踏步走了。   “天哪,他这是在看我啊。那走路的姿势酷毙了,简直是秒杀一切的气场。”女护工这时才看清摆普的面孔,一下子肠子都悔青了,心中尖叫一声:“可是,可是我刚才怎么用那种语气跟他讲话。” 第十二章 董事长的烦恼   叶胜火见摆普走远了,上前拉住夜染衣的手:“染衣,你的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快别闹了,跟爸爸回病房去。”   夜染衣仔细打量了身边这个戴眼镜的老头,自己几十多了这样一个老爸,怎么连自己都不知道,莫非就是那个叶染衣的老子?看他手下养了这么多人,个个对他毕恭毕敬的,想来是个有钱人,正好让他去把医院的小护工打发掉再说。   这时叶胜火身边的叶太发话了:“老公,我看染衣是对那个巴洛渤念念不忘,不如你将他也一起接到重症监护室来,免得染衣晚上一个人怪孤单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啊!”叶胜火被戳到痛处,一听到巴洛渤这个名字,火气就直往头上冒。   原来叶胜火中年得子,夫妻俩就这一根独苗,自然对他疼爱有加,真是要什么给什么,只要是能花钱买得到的,从来都没缺着他。   可是夫人生下儿子后不到三年就死了,当时他忙于生意,疏忽了儿子的教育,等儿子长到十五六岁时,才发现儿子的取向有问题。   叶胜火想尽一切办法对儿子进行矫正,心理医生,药物治疗,在这上面没少花心思。   可是这直着的掰弯了容易,要把这弯了的给掰直了,简直是一个登月工程啊。   最后专家会诊的结果,不能强行掰直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叶胜火这才不敢硬来,只是三天两头的让人给儿子介绍女孩子认识。   无奈叶染衣对彻底对女孩无感,后来竟跟巴洛渤好在了一起,为了避开父亲的耳目,他偷偷将叶家废弃的一处仓库装修得富丽堂皇,作为跟巴洛渤幽会的地方。   叶胜火贵为叶氏集团的董事长,早已功成名就,什么都不缺,在广海市那可是唿风唤雨的人物。唯独缺的就是人,严格说是缺自己人,缺继承自己庞大事业的人啊。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大半辈子,图个啥,最后还不是要交给儿子。   可老天爷偏偏不成全,叶胜火就这么一个独子,最后还是弯的。   弯也罢了,娶妻生子的基佬海了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叶胜火创业之初,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但这个不争气的宝贝儿子却弯的比谁都彻底,穿衣打扮,说话走路,没一样像个男人,能弯不能直,在叶染衣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叶家在自己手里断了香火,今后有何面目去见地下叶家的列祖列宗。   叶胜火现在的夫人已经是他的第四任妻子了,可是除了叶染衣的母亲,后面的三个女人硬是连蛋都没给他下一个。   所以叶胜火逢香便烧,逢佛就拜,送子观音家里也都摆了一大堆,硬是没能解决这造人的难题。   每次下工地视察,见到那些农民工的老婆常常是手里牵一个,背上背一个,肚子里还怀了一个,简直比挤蚕豆还容易,叶胜火心里那个委屈啊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最后实在没辙,叶胜火一狠心,搞了项广海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慈善活动:为市医院捐资一亿元C币用于医学研究。   这还不算,叶胜火还当着省市领导的面做出郑重承诺,这个慈善活动的资金永不封顶,只要是合理的项目,一概由叶氏集团全额筹款。   叶胜火这下可谓一举两得,既赢得了慈善家的名声,又将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包装在了慈善的光环之下,最后还被市医院聘为了名誉院长。   夜染衣所住这栋住院大楼,就是叶胜火捐资建造的,并以他的名字命名为胜火楼。   他一进了重症监护室,就惊动了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医院领导。   医院大金主的公子,那可是平时请也请不到的人物,今天来了,正好是表现院方精湛医术的时机。   院方立刻成立了由院长亲自挂帅的专家组,研究了各种医疗方案,正准备把方案汇报给叶胜火。   女护工就来汇报,病人醒了!   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一整天的病人一眨眼醒了,还能够独自跑进厕所去方便,这可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恐怕也算得上医疗史上的一个最大的奇迹了。   于是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医院中高层领导。 第十三章 父子重逢   叶太见老爷子发火,倒也不敢太放肆,急忙闭了嘴,双眼斜瞅着夜染衣。   “大白萝卜,我最喜欢吃了,水灵灵的,又嫩又甜,小时候爸爸还经常带着我到地里去拔萝卜呢。”夜染衣可不知道叶太说的是人名。   叶太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胜火:“老公,你可都听到了,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   她整天惦记着的是叶胜火的亿万家产,心里巴不得夜染衣多捅些篓子,好让老爷子归西的时候多分点遗产。   叶胜火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当着众人的面还不得不强装笑脸:“染衣,爹爹几时带你去拔过萝卜,赶快进去让医生检查一下是否伤到了大脑。”   “我这不是担心医药费太高嘛,所以才……”夜染衣眼见攀了一个有钱的主,还一口咬定自己是他的儿子,这就说了实话。   反正他一心只求这医药费的事别摊上自己,怎么着都成,只是一下子要开口叫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头做爸爸,而且还当着那么多的人,实在有些难为情,于是就这样打个马虎眼,想蒙混过关。   要知道叶染衣平时可是只知道花钱的主,不管十万,一百万,到了他手里,都跟流水一样转眼就不见了,节约、省钱之类的字眼从来就没出现过在他的字典里。   叶胜火忽然听了夜染衣这句知冷知热的话,比天上掉银子还要开心,一下子激动得拽紧他的手臂:“太好了,太好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爸爸就知道我们染衣一定会有改性的一天,等你出院了,爸爸一定要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夜染衣见老头为自己的一句话激动的镜片上都挂上了泪花,心中暗笑,这老头看样子就一个人傻钱多的主,做他儿子一定不会吃亏。   “谢谢爸爸了,我也不要你给我什么礼物,只要你老人家身体健康就好。”夜染衣倒不是成心诓眼前的老头,他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染衣,你真是爸爸的好儿子。”叶胜火不顾自己的身份,眼睛竟然红了。   儿子到今年二十一岁了,可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样窝心的话,怎能不让他感慨。   “爸爸,那你以后要经常来看我。”夜染衣顿时鼻头发酸。   “染衣……”叶胜火彻底被夜染衣征服了,自从老婆死了之后,儿子跟自己的关系可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除了叶太皱起眉来,一副不待见的样子,其他人看见父子俩如此动情,都是大受感染,照顾夜染衣的那个女护工不禁也跟着落下了热泪。   叶胜火好半天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好多人看着,忙擦干了泪:“人上了年纪,这眼睛经不住风吹。”   说完挽住夜染衣的胳膊往胜火楼走去。   夜染衣暗自揣摩,看样子要想顺利出院,还真要做眼前这老头的儿子才成。   医院的朱院长已经带着手下列队在门口恭候着,见了叶胜火过来,抢上几步,双手紧紧握住叶胜火。   “恭喜叶老的长子顺利康复。”   两个美女护工各自拿了一束鲜花,扭动着屁股,并排走了过来,将花递到了夜染衣手中。   夜染衣在棚户区长大的,几时见过这样的大场面,看着两个俏生生的美女医生,还没说谢谢,自己的脸就先红了。   叶胜火见儿子对女孩有了不同以往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就做起了抱孙子的美梦来,对朱院长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朱院长刚才的一句话,实在是要拍叶胜火的马屁。叶胜火明明只有一个独子,他却故意要说成长子,言下之意就是叶胜火后面还会有其他的子女。   这时他见叶胜火不搭理自己,以为哪里话没说对,惹得财神爷不高兴,朱院长顺手做了个打招唿的手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叶老里面请,里面请。” 第十四章 慈善外衣之下   随后,医生给夜染衣做了最全面的检查,身体状况一切指标良好,除了后脑勺跟肩头留下些淤青,其他都没什么大的问题。   最后,朱院长做了总结性发言:“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叶公子刚刚来到本院,就创造了一项医学史上的奇迹,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近二十四个小时后,就能活泼乱跳的走到了外面活动,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事件,这其中最主要的贡献,是因为病人坚强的毅力和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其次是医院全体医务工作者的共同努力。”   朱院长说起话来跟在台上做报告一样,老太婆的裹脚又臭又长,夜染衣才听了几句,上眼皮跟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虽然以夜公子的情况完全已经可以出院,但为了保险起见,建议还是再留院观察几天。”朱院长的话好不容易说完了。   夜染衣却怎么也不肯再呆在医院里,说什么都要走。   决定权还是在叶胜火手里,他看了看夜染衣:“孩子,你也算长大了,懂事了,能够体谅到父亲的不容易,但是这住院费还是不能省,该花的咱们都还得花。这样吧,你就再留院观察三天。重症监护室住着乏味,转到高干病房好了。到时候如果没有问题,爸爸再亲自来接你。”   病房外无关的人员陆陆续续走了,朱院长邀请叶胜火到隔壁的办公室坐下。   “刚才人多耳杂,我也不方便问,我们见面的时候,朱院长称染衣为鄙人的长子,是不是想告诉我精……子库的事情有了新的突破?”叶胜火看着对面的朱院长,不再有什么顾忌,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个嘛,暂时……暂时还没有新的突破。”朱院长小心翼翼的回答,心中暗骂,你这条老狐狸,整天就惦记着你叶家传宗接代的事,害得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提纯提纯,你看这个海洛因,不就是从鸦片中高度提纯而来的吗?”叶胜火听朱院长这话都不知几百遍了,耳朵都早已起了老茧,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我这单位浓度不够吧,两份不够十份合在一起,去除一些多余的水分,怎么也该够了吧,我瞧公司里那些民工的老婆生个孩子跟买件衣服一样容易。”   朱院长脸上堆着笑:“叶老尽管放心吧,我们库里已经为您保存了一百多份,只要有机会,我们都会尽力而为的。”   “代孕的事准备的怎样?”叶胜火不想听他的保证。   “总共征得了十个志愿者,全部都是相貌出众,研究生以上学历,有过健康生育史的。”   “这就好,要抓紧,我老了,染衣的情况你也知道。”叶胜火不放心的叮嘱着。   “只要一切准备妥当,我打算在十个人身上同时展开工作,决不会耽误。”朱院长信誓旦旦:“只是……只是这研究经费……”   “上次不是刚给了一千万吗,这么快完了?我可是要审计的。”镜片下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朱院长不禁打了个冷战:“主要是前期费用比较高,叶老也知道,这十个人说是志愿者,其实大家都冲着钱来的,光是让她们签下协议书,每人头上就花了将近一百万。”   “好了好了,明天我让秘书再送张支票过来。”叶胜火不耐的站起身来:“老朱,陪我到冷库里看看。”   “记得所有参加的人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叶胜火又补充一句。   “叶老放心。”   医生见两人过来,习惯的拿了两套衣服给他们穿上。   “我要提出申请的话,都可以打破吉尼斯纪录了吧?”叶胜火背着手跟在朱院长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朱院长赔着笑,两颗小眼珠都挤进了肉里面,不熟悉的人还以为他睡着了:“叶老您这身子骨自然是没得说,身上永远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但我的活力却还是没能被你激发出来。”叶胜火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他之所以搞了这个慈善工程,可不是为了什么虚名。   一来可以将医院大大小小的建筑工程全部垄断在了自己手上,自己从中谋取了不少利益,二来以科学实验为幌子,在医院为自己保存了一百份JZ,全部准备培养下一代所用,三来有官方为自己的公司做各种免费宣传,节省了大笔的广告费。   这就是叶胜火慈善外衣包装之下的精明算计,可谓是一举三得,名利双收的好事。   朱院长自然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因为有把柄在叶胜火手中,所以对叶胜火从来不敢稍有得罪。   此时见叶胜火又对自己发脾气,急忙奉承道:“叶老尽管放心,我们这里全是从西欧引进,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您捐献的JZ全都妥善保存在这里,就算过上一百年再拿出来使用,照样能保持高度的活性。”   “我可不要什么一百年,我要的是立刻,马上,现在!”叶胜火激动起来,忽然提高了声调,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第十五章 送早餐   夜染衣从叶胜火嘴里得了准信,不再为医药费的事情发愁,反正有人买单,于是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冒充叶胜火的儿子在高干病房住下。   虽然心里也惦记着自己的父母,但自己后脑勺受了伤,怎么也得医好了才出院,否则以后自己可拿不出看病的钱,总不能一重生就弄个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吧。   肥仔一直坐在沙发边不走,女护工还真以为他们是老朋友,也就网开一面让他在里面呆着。   打了两针,夜染衣迷迷煳煳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肥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夜染衣一个人躺在病沙发上实在无聊,除了时不时拿护工开开玩笑,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娱乐方式了。   第二天早上,正在他仰望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嚷嚷:“昨天我就一直在里面照顾他,今天怎么反倒不可以了!”   “这里是高干病房,本着对病人负责任的态度,就是市长来了也不能随便进来。”   夜染衣一听这声音有点熟悉,起身走了出病房一看,见肥仔正堵在门口跟新来的值班医生和保安理论,顿时心里一亮,对医生说:“他是我的朋友,你要不让他进来,我立刻就出院。”   医生知道他是名誉院长的公子,连朱院长对他的父亲都是毕恭毕敬的,自己实在得罪不起,连忙说:“叶公子,请等一下,我请示一下院长。”   “染衣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不用担心感染问题。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会客见人都是他的自由,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他高兴就成。”电话那头传来朱院长的声音。   “是,是。”医生得了尚方宝剑,这才敢让肥仔进了病房。   两人在病房外间的会客室坐下。   “肥仔,你怎么来了?”夜染衣将肥仔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这才发现他长得还蛮帅,白白的皮肤,一双眼睛黑漆漆的,虽然小了点,也挺有神的。   “我来看你啊。”肥仔说着打开手中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大堆吃的来。   “少来跟我套近乎。”夜染衣忽然想起肥仔拜师的事情,立刻用警惕的目光瞪着他,手却忍不住在一个纸餐盒上摸了摸:“这是什么东西,还烫手。”   “皮蛋瘦肉粥,快点趁热吃了。”肥仔打开餐盒,递给了夜染衣。   热腾腾的水汽飘到了夜染衣的脸上,皮蛋混合着瘦肉的香味,夜染衣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味道好极了。”夜染衣咂咂嘴,长舌一卷,舔了两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皮蛋瘦肉粥?”   “昨晚你告诉我的。”   “昨晚?我说过吗?”   “你说梦话的时候一直嚷着要吃皮蛋瘦肉粥。”肥仔故意靠近夜染衣,用力蹭了一下他的手臂。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夜染衣抬头问:“对了,肥仔,你叫什么名字?”   “方圆。”肥仔愣愣的盯着夜染衣,真想一步冲上去在他水灵灵的脸蛋上捏一把。   “你这名字挺不错啊,干吗想着改名字。”夜染衣斜眼问道。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多有诗意的名字。哪像我,外圆内方,俗得很,也不知我爸妈当初怎么想的。”方圆一边夸着,一边又把那两句咏牡丹的唐诗念了两遍。   “哈哈哈……我的名字好诗意?”夜染衣想起自己名字的来历,指着方圆的脸笑出声来。   “难道我的脸没洗干净?”方圆抹了一把脸。   “我的父母可没有你这样的学问,因为妈妈开了间染衣店,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师傅就别拿我开涮了,堂堂叶氏集团的家史,广海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单单没有听说你的母亲开过染衣店。”   夜染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自己如今用的是叶染衣的身份,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将自己当成了他,因此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过去经历的事情完全分开来,否则就会有被人识破的危险。   “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我不过是考考你会不会脑筋急转弯。”夜染衣掩饰道。   方圆见夜染衣刚刚还笑容可掬,眨眼的功夫就晴间多云,马上就要下起雨来了,想不到这样一句话就惹得他生这么大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走吧,我累了,想睡觉了。”夜染衣想静下心来理理重生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趁机就打发方圆出去。   一定不能随便感动,一定要改变自己的性格,夜染衣不断的鼓励自己要坚强起来。   方圆搓着一双厚厚的手,眼睛瞟着夜染衣,就是不肯挪动脚步。   “罢了罢了,我受伤之后可能脑子受了些影响,把以前的好多事都给忘了。你干脆回去找我爸,将叶氏集团的各种资料都给我要一份来,我要仔细研究研究。”夜染衣打开抽屉,拿出叶胜火昨天留下的名片。   昨天叶胜火见夜染衣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以为他大脑受了刺激,特意留下一张自己的名片,叫他有事就给自己打电话。   当时他也没看,就将名片往抽屉里随便一搁,现在仔细一瞅,不禁吓了一大跳,名片上的头衔竟然有十几个!   看样子我还真成了土豪,夜染衣不禁遐想连篇。 第十六章 醋坛子掀翻了   “那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肥仔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快……”   话还没来得及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衣衣,快开门,我看你来了。”   夜染衣心想,多半是叶染衣认识的朋友,我得打起精神来将他煳弄过去。   方圆刚将门打开一条缝来,一个高大的身形已经将门撞开了。   夜染衣眼前一亮,就蹦出一张端正的国字脸来。   “衣衣,想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国字脸动情的凝视着夜染衣,突然勐地低头,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一口亲在夜染衣的嘴上。   夜染衣吃了一惊,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竟是个二货。   “唔唔唔……”夜染衣想要扳开那人的手,没成想整个身子都给他牢牢箍住,根本不能动弹。   方圆见了,急忙冲了上来,使劲掰国字脸的手指。   国字脸五指用力一缩,方圆叫声“哎哟”,反而倒在了地上。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国字脸才将夜染衣放开,低头看着他,冷冷的说:“你变心了。你的眼神,你的唇,都变了。”   “我……我……呃……”夜染衣定了定神,差点将刚才吃进去的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吐了出来。   尼玛,老子这两片薄唇,连摆普都没能够真正尝过其中的滋味,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给这个二货给夺去了。   那天左思虽然剥光了自己的衣服,但他的心思全在那事上面,根本不想要什么前奏,所以自己不过损伤了一套衣服而已。   再说虽然左思也二,可是人家好歹有钱啊。你呢,又二又穷,还耍流氓,也不自个照照镜子。   夜染衣在心里将国字脸骂了个够,总算稍微舒坦了些。   “我是巴洛渤啊,你的渤,你都忘了吗?”国字脸的眼睛一直不曾离开,随手着地上的方圆:“你……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哦,你就是叶太嘴里的那个巴洛渤,叶染衣的相好,难怪一上来就啃。   夜染衣此时揣着明白装煳涂,抓了抓头发,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前额:“拔……萝卜?我们很熟吗?”   “你竟然将我忘了!是不是给铁棒敲出了后遗症?”巴洛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想起了那天在仓库里,夜染衣就是被铁棍打在后脑勺上昏过去的,说不定真伤到脑子了。   夜染衣头上一紧,就被抓牢了,脸贴在了巴洛渤的胸膛上,听到一颗心砰砰砰有力的跳动。   “这里还有块淤青。”巴洛渤拨开夜染衣的头发,眼光变得柔和起来。   暖暖的鼻息吹在头顶上,夜染衣感觉头皮有些发养,只想懒懒的靠着这厚实的胸膛,眼前又出现了摆普那张坏笑着的脸。   “不知道摆普怎么样了,侦探会不会盯上他……”心头就勐的跳了起来,夜染衣用力推开巴洛渤。   “你又怎么了?”巴洛渤抬起了头,显然对夜染衣的表现有些不满。   都是我把你给宠坏了,以至于你越来越任性,巴洛渤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表达的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你吃皮蛋瘦肉粥?”巴洛渤还是敏感的闻出了味道:“你以前最讨厌的食品,你居然为了一个人学会改变自己?”   “我一直都喜欢吃。”夜染衣看到了巴洛渤眼光中一道道的伤痕,说话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但巴洛渤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我给你挡了那些铁棍,你早就死了。   我舍命救了你,你却如此对我。   “就是这胖小子?”妒火中烧。   “我叫你吃,叫你吃……”巴洛渤将塑料袋中的果冻,巧克力,奶糖统统撒在地上。   醋坛子掀翻了,满屋子的酸味。   夜染衣感到好笑,原来男人吃醋也会跟女人一样疯狂的,只是自己跟眼前这个人实在搭不上界啊,除了同情也只能是同情。 第十七章 快来人啊,有医闹   方圆好不容易扶着椅子站起身来,看看夜染衣,又看看巴洛渤:“我跟师傅认识才不过一天时间,我们之间真没什么啊。”   “我跟这位巴大哥也没什么。”夜染衣突然发现跟巴洛渤比较起来,方圆一点也不令人讨厌,甚至变得有些可爱了。   “衣衣,你竟然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巴洛渤冷眼看着方圆:“过河拆桥,你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   方圆被他冷森森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用手指了指夜染衣,又指了指自己:“是我们之间没什么,我跟他。”   “真没什么?那他以前从来只吃白果粥的,现在怎么改吃皮蛋瘦肉粥了,你到给我说说清楚。”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昨晚夜里,我听他梦中说特别想吃皮蛋瘦肉粥,于是今天一大早我就去老王粥店排队买了来。”   “好啊,都睡一起了,还说没什么。”巴洛渤挥拳就要往方圆身上打。   方圆学了乖,见他拎起拳头,事先早就闪到一边去了。   巴洛渤拳头落空,更是气往头上冲,哗啦啦将桌上的杯子掀了一地:“你都忘了在仓库里我是怎样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你挡铁棍的吗?”   夜染衣见他这样,反而镇定了下来。   回忆起当时在仓库见到的情景,巴洛渤虽然昏了过去,的确还在用身子护着叶染衣的尸体,也算得上是一个情种。自己虽然不欠他什么人情,但如果打人的往叶染衣脸上来几下,自己重生之后岂不是也要破相。   只是这个巴洛渤看起来也有三十一二岁的样子了,怎么做事还如此冲动。   也难怪,要是自己舍身护住摆普,然后发现他跟别人好了,大概也要西斯底里好一阵吧。   一想起摆普,心中就多了一层碎碎念,我不是已经被他给卖了啊,要不怎么出现眼前这种状况。   摆普你这仆街仔,快点给我藏好了,千万别给侦探逮到,留住你的小命等我来收拾你啊。   方圆见夜染衣半天不说话,怕巴洛渤又要动手,忙出来打圆场:“医生说师傅大脑受到震动,千万不能动脑子,尤其不能用过去的事来刺激他,总之短期之内很难恢复。”   “我后脑勺挨了一棍,连爸也觉得我怪怪的,难道真的得了失忆症?”算我还你个人情,小小的给个安慰好了,夜染衣找了个借口让巴洛渤下台阶。   “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巴洛渤将信将疑。   “全都是实话,可你偏偏不信。”夜染衣指着方圆:“五分钟之前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衣衣,都是我误会你了,让咱们重归于好吧。”巴洛渤来个顺竿爬。   “你还是先别想那么多,身子要紧,其他的养好伤再说。”夜染衣想起巴洛渤刚才的霸王硬上弓,胃里的皮蛋瘦肉粥又上来到了喉咙口,只得采用缓兵之计。   “身上的伤可以养,这心里的伤怎么治?”巴洛渤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   夜染衣平时说话也算伶牙俐齿,面对巴洛渤的死缠烂打,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要说自己没跟他好过嘛,巴洛渤今天肯定没完没了,要说自己跟他确实有一腿吧,自己做一回冤大头不说,以后巴洛渤估计还会继续找上门来。   方圆本来不能确认夜染衣跟巴洛渤的关系,察言观色,听了两人的对答之后,总算拿准了夜染衣对国字脸的确无感。   他见夜染衣正暗自犯愁,心中暗喜,立功的机会来了,我肥仔今天就演一出英雄救美。   “这里可是高干病房,你还是别闹了,等会保安来了,你吃不了兜着走。”方圆指着地下,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光你摔坏的这些杯具,少说也得几千块,你现在拍屁股走人,这帐算在我们头上,你要还不走,别怪我们不讲义气,所有的损失你一个人埋单。”   夜染衣一听方圆的话讲得头头是道,心说乖乖,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样理由来,不禁又细看了他一眼。   “要动手是吗,我巴洛渤还真从来没怕过谁。”巴洛渤一撸袖子,乒乒乓乓将另一张茶几上的东西全杯具了。   方圆见了,打开房门就喊:“快来人啊,有医闹。” 第十八章 大闹高干房   高干病房出现医闹,这还了得,传出去医院领导哪还有脸见人,万一伤了哪位首长,估计院长的乌纱帽也要给摘了下来。   走道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六七个保安已经闻声冲了过来。   “在哪里?”   “这……”方圆刚探出头来想要说话,已经给巴洛渤一把拽了进去。   保安已经到了门口,几个人一拥而上。   “把人放下,有什么跟我到保卫处说去。”保安队长指着巴洛渤,示意他放了方圆。   巴洛渤将方圆甩到一边,瞪着保安队长,眼睛里飞出两把刀子:“保卫处管争风吃醋的事吗?”   保安队长一愣:“妈的,你说啥,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砸的?”   “是。”   “你是赔钱还是拘留?”保安队长以为吃定了他。   “两样都不是。”巴洛渤冷冷的盯住保安队长。   “拿老子开涮,揍他!”保安队长说着已经第一个拎起电棍勐砸过来。   巴洛渤一闪身,避过保安队长,一个扫堂腿,将身后几个人给扫翻在地。   几个人顿时滚做一团,抱头大叫起来。   保安队长没想到对手这么能打,一点心理准备没有,见势不妙,向后一跳,逃到了茶几后面。   巴洛渤趁势追上,膝盖跪在茶几上面,卡擦一声茶几断成了两截,这是泰拳中常用的腿法。   原来巴洛渤是阳泉市体育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十年后,他的短跑纪录迄今没人能够打破。   更有传奇色彩的是,据说他从小学起就拜了民间艺人为师,学了一身的实战本领,一般人休想近得了他的身。   上次在岭角工业区仓库里,要不是因为叶染衣分了他的心,估计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是他的菜。   眼前这几个保安欺负人惯了,真与巴洛渤这样的高手面对面搏击,片刻间成了瓷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最后医院的二十几个保安全部出动,将病房团团围住。   夜染衣与方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坐在凳子上发呆。   巴洛渤却跟没事一样,电棍在保安队长身上敲了敲:“你倒是说说要拿我咋办?”   保安队长是退伍军人,虽然身手不如巴洛渤,嘴上却不服软:“你先别得意,我治不了你,自会有人来治你。”   “那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你。”一棍敲在保安队长屁股上。   巴洛渤这一闹,消息马上传到了朱院长耳朵里。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巴洛渤跟叶胜火儿子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敢擅作主张,立即拨通了叶胜火的电话,请教他该怎么处理。   叶胜火一听儿子没有伤着,也就不担心了,再一问,儿子居然不搭理巴洛渤,当下不怒反笑,琢磨着儿子经过这次大难,还真的转性了,不但知道节省钱财,居然能抛开巴洛渤不管,这真是因祸得福啊。   要知道叶胜火先前为了让儿子跟巴洛渤断绝来往,不知费了多少精力。   甚至软硬兼施,私下里找人威胁巴洛渤。要么拿了叶胜火的钱走人,要么等着家里人来收尸。   但巴洛渤软硬不吃,就是不肯撒手,叶染衣也是一心要跟着他过日子。   两人郎情妾意,好不快活,只把叶胜火气得腿脚抽筋,也不能真的把巴洛渤给杀了,最后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一心求子去了,总不能在叶染衣这一棵成不了材的弯腰树上吊死。   叶染衣倒好,父亲管得稍稍松了些,为了躲过旁人的眼线,竟然偷偷摸摸把叶氏集团的废弃仓库改造出来,作为自己跟巴洛渤的爱巢。   直到前天,叶胜火才从侦探社那里知道儿子出事了,一时又羞又气,事情张扬出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现在儿子主动拉开与巴洛渤的距离,不啻为一个天大的喜讯。   叶胜火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驱车赶往医院。 第一十九章 社长来电话了   高干房里发生的一切,也早已惊动了捕风捉影侦探社的夏天,立刻带上小路,风风火火进到夜染衣的病房。   侦探一来,保安们就没事了。   夏天大致了解了刚才的情况,对保安队长说:“这事先搁一搁,闹事者涉及一宗重大的刑事案件,我这里还有一些重要的问题要向当事人做些问询。”   保安队长知道自己在侦探面前就是孙子,恨恨的看了巴洛渤一眼,带了手下离去。   夏天看了一眼巴洛渤,两个男人的眼神中发出一种金属碰撞的声音。   “巴洛渤,男,三十三岁……毕业于阳泉市体育学院,在阳泉市第一中学工作期间,因猥亵罪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三年……”夏天根本不看卷宗,一字不错的将巴洛渤的情况复述一遍。   巴洛渤暗自吃惊,目光中的刀锋就钝了许多,轻轻点头说:“夏侦探的效率倒是挺高的。”   “你同叶染衣是什么关系?”提起叶染衣这个名字,夏天就想起在左思别墅里自杀的夜染衣来。   重大犯罪嫌疑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自杀,对自己来讲简直是重大的渎职行为。虽然夜染衣的死,小路负有全部责任,但夏天在向社长汇报的此事的时候,还是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过来。   毕竟自己是多年的老侦探了,大不了这次的十佳青年落选,而小路不同,刚刚参加工作,年轻人后面的路还很长,如果这次挨个处分什么的,这一辈子可能都毁了。   “我们是恋人,当天晚上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   “袭击你们的人是谁?”   “是那个女记者罗菲丽引来的,我想你应该问她才是。”   “你们认识?”   “夏侦探不是都调查过了,我跟她的弟弟恋爱过。”巴洛渤心中掠过一丝痛苦的记忆:“罪与非罪,都是你们说了算。”   “可你是他的老师,罗博思当时只有十六岁,属于未成年人,你的行为完全触犯了国家法律。”   “我没有罪,我跟博思是自由恋爱!”巴洛渤叫了起来:“是你们这些伪道学,毁了我,也毁了博思。”   他的眼睛泛红,脸因为激动得有些扭曲。   夏天正要答话,小路将电话递了过来。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这种时候不要来打扰我。”   “可是……”小路捂住了手机低声说道:“是社长打过来的。”   “立刻回侦探社里来,让两个伤者好好休息。”社长的口吻生硬,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可……”夏天实在不明白,社长怎么能给自己下这样的命令。   “服从命令,你也是老侦探了,做事多动动脑子,不要那么一根筋。”社长不说业务,却扯到做人上面来了。   “好吧,我这就赶回来。”夏天无奈的挂了电话。   夜染衣坐在隔壁的房间里,心里一直在打鼓,这时看见夏天突然起身走了,不由浑身轻松。   在左思的别墅里,自己已经见识过他的犀利,想要在他面前蒙混过关,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夏天刚一出门,迎面就撞见了叶胜火。   “侦探同志辛苦了,慢走慢走,不送了。”叶胜火朝夏天点点头,皮笑肉不笑。   “哪有叶董事长辛苦,工作都做到了侦探社了。”夏天不卑不亢看了一眼叶胜火,心里非常清楚,一定是眼前这个老头动用了高层的关系,才让社长不得不做出刚才的指示。   夏天猜得一点不错,原来叶胜火一到医院,就听说侦探已经在自己前面先到了,于是赶紧拨通市长的电话,抱怨了一番。   于是市长找到了社长,社长找到了正在问询的夏天副大队长。目的非常明确,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叶氏集团的董事长不想家丑外扬。   最后,在叶胜火的干预下,连巴洛渤大闹高干房的事也不了了之。 第二十章 别用忠犬般的眼神盯着我   当方圆回到病房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三人手里都抱了各种各样的书本,晃得夜染衣眼睛都直了。   我的妈,让你随便弄点资料,你给我搞这么多东西来干啥,这不是要来给本大爷的智商充值嘛。   上辈子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读书,想不到这一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比自己还高的书本打交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夜染衣生怕自己在叶胜火手下的人面前露馅,等那两个人走了,这才开口:“我说肥仔,你怎么整这么一堆东西来啊。”夜染衣也算跟方圆混熟了,这下也不再叫他的名字,直接称唿肥仔,感觉更亲切些。   “都是董事长叫带过来的,他知道你不喜欢读书,所以让我陪你一起读。”   夜染衣心想,这他又知道,那最好不过,刚好可以偷偷懒:“对了肥仔,你不要上班吗?”   “刚失业三天,工厂倒闭了,斐城老板走路了,还欠了我大半年工资。”方圆哭丧着脸,说到工资的事,简直比剜自己的心头肉还要痛。   “要不等我出院,让我爸给你安排份工作?你什么文凭啊?”重生之后,夜染衣发誓要改变自己容易感动的性格,现在又将对自己的告诫抛到了脑后。   “大学中文系毕业,走入社会四年了。”方圆搓了搓手掌,似乎不太习惯欠人人情:“这个,这个工作嘛,就不麻烦了。”   “嫌待遇差啊?”   “不是,董事长已经给我安排了一份工作。”方圆有些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   “难怪,有董事长撑腰啊,当然看不上我给你介绍了。”   “你可千万别误会,董事长主要是看中我这忠犬般的性格。”   “忠犬,就你?据我的观察,你看我屁股的眼神倒是跟那狗眼睛差不多,贼亮贼亮的。”   “这年头不是流行基情吗,我可是真心崇拜你呀。”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你的工作具体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跟师傅你一起学习。”   “哦,我明白了,就是什么陪什么读书来着……”   “是陪太子读书。”方圆差点为自己的聪明扇自己几个耳光,这话可以对太子说的吗。   “对对对,陪太子读书。”夜染衣一点也不介意,跟着重复了一遍。   “……”方圆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也行,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一样东西。”   “保证什么?”   “保证你不要再用你那忠犬的眼神盯着我的屁股。”   方圆这不正不自觉的看着呢,听了急忙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样吧,既然我爸也看中你了,咱们也算有缘,你也别叫我师傅,就叫我名字好了。”   “好啊,就听师傅的。”方圆一下子还是改不过口来。   “我受伤之后,感觉视力不太好,一看见这书上的字,眼睛就发酸。干脆你读我听,这样咱们算是一块学习了。你用眼睛,我用耳朵,公平的很。哈哈哈……”夜染衣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所有的书籍都是关于叶氏集团的,有《叶氏集团成功的秘诀》,《一代经营管理大师叶胜火》,《广海第一慈善家叶胜火》,《叶胜火传》……众口一词,全是赞美叶胜火如何如何德才兼备,如何白手起家,最终成为广海市首富的传奇。   夜染衣之前知道自己重生在了一个有钱人家,却没想到钱竟然多到这个地步。   自己的这个新爸爸可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佬级人物,国会议员,全国房地产联合会副主席……全是一个个耀眼的光环。   这些都不说,光叶氏集团的净资产,差不多都有将近一百个亿。   一百亿啊,一年花一个亿也得花上一百年,多么伟大的一个数字。   自己做了他的儿子,不但获得了肉体上的重生,连自己的家世跟以前比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此说来这次真的死对了,一不小心给天上掉下来的那块馅饼给砸中了头。从此以后将要告别棚户区的贫寒生活,进入真正的上流社会,过上自己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土豪生活。   多少人用一生去追求都得不到的高尚生活,却轻而易举的实现了,虽然死过一回,好像也没经历过什么痛苦,幸福来得有些突然,夜染衣感觉自己鼻子里吸进去的空气都带了些甜味。 第二十一章 稀罕就全送你了   方圆朗读了半天的书,喉咙也干了,打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光了。   “肥仔,今天就到这里吧。”夜染衣有点过意不去,说着目光就落在了一个大大的木盒子上:“这里面是些什么?”   “从你以前的办公室里找到的,据说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董事长见了可开心啦,直夸你有孝心,所以特意叫人送过来给你的。”   夜染衣拿过木盒来仔细一看,整个盒子都是深褐色,木纹水波一样一圈一圈清晰可见,空气中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好香,这是什么木头?”夜染衣深吸一口气。   “应该是檀香木做的。”方圆凑过脸来闻了闻。   “钥匙呢?”夜染衣看见木盒上挂了一把铜锁。   “董事长说钥匙就在你身上,还记得放哪儿了吗?”   “我这一受伤,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夜染衣摸摸后脑勺,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那等你想起来再想办法打开它好了。”   尼玛,这钥匙根本就不是我放的,我就是想一辈子也想不出来钥匙放哪儿了,夜染衣伸出手去:“拿来。”   “拿什么?”   “小刀啊,上次在厕所里不是用过?”   夜染衣三下两下撬开了那把老式铜锁。   方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劲的说:“这个可是古董啊,很值钱的。”   夜染衣气得直翻白眼:“你怎么不早说,马后炮有什么用。”   “我这不是以为你要割那个……那个雀巢啊。”   夜染衣下意识的朝身上摸了摸,改天一定把那对该死的蝴蝶给剪了,否则以后每次上厕所估计都要被人围观。   这个叶染衣也真他老母名副其实的浑蛋,把心思全用在这玩意上,再大的家产也非得让他给败了,幸好现在换了我,也算是老爷子的福气。   方圆小心的打开木盒盖子。   夜染衣一看,顿时傻了眼,里面满满一盒子,红的黄的绿的……   方圆看看夜染衣,夜染衣也看看方圆,两人都不说话。   夜染衣心想,我的乖乖,这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来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真是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方圆此时则是另外一番心思,贵为叶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将金钱和时间都花在这种地方,总是过于颓废了,要让叶胜火知道了,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   他终究年纪大了夜染衣七八岁,马上意识到夜染衣用自己母亲的遗物来装这些东西,无论天大的理由都是对母亲的不敬:“染衣,你看这事你知我知,最好不要让董事长知道,否则……”   夜染衣本来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听了方圆的话,点头道:“你不是喜欢艺术品吗,那我今天全部送给你了。”   之前方圆第一次见到这玩意的时候,的确是大大的惊艳了一把,将自己的猎奇心理发挥到了极致,现在再见到这些东东,已经不再有开始那样的冲动了。自己当时之所以那样说话,完全是出于爱屋及乌本能,确切的说是好感,也谈不上爱不爱的。   “全给我?你都不要了吗?”方圆之前上班的工厂是一个大型的纺织厂,他随手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东西竟然都是不同材料做成的:“这个是真丝的,这个是160支的苏丹棉精纺而成的,这个是超细旦纤维,这个是吸湿排汗中空纤维做的……全都加了高弹力的莱卡,难怪这么好的弹性。”   方圆说起纺织材料来,真的是如数家珍。   “怎么,不喜欢了?留着给你用啊。”夜染衣心说我几时用过这劳什子玩意。   “都是新的,一次都没用过的,要不等你用了再送给我。”方圆瞟了一眼夜染衣,从怀里掏出那天在厕所里剪下的那个,凑近鼻尖闻了闻:“还是这个味道好。”   “别忘了咱们刚才的约定,拜托,把你眼睛里爬出来的那两只咸猪手拿开。”夜染衣白了他一眼。   那都是曲线救国的策略,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才答应你的。   方圆看见夜染衣轻轻斜瞅着自己,低垂的睫毛之上,双眼皮比平时更双了,幽蓝的瞳孔熠熠生辉,不经心神一荡,早将两人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没听到啊,说你呢,你眼里的咸猪手又碰到我了。”   “哦,哦……”方圆这才收回贼亮贼亮放着幽光的眼睛,却按捺不住心头的各种胡思乱想。 第二十二章 手刹冒烟了   晚上,方圆就在病房里住了下来,成了一个名副其实陪读陪聊陪沙发的人。   两人年纪差不多,一打开话匣子,才发现共同的话题实在太多了,就这么一直聊到了深夜。   最后,夜染衣实在支持不住,答话的时候连舌头都捋不直,终于睡着了。   方圆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缓缓闭上,光着身子爬起来,轻手轻脚进了洗手间。   转身回到沙发边时,见夜染衣翻了个身,身体侧向自己这一面,已经发出均匀的唿吸声。   方圆随手关了灯,正要躺回沙发上去。忽然感觉屁股一凉,自己的底裤竟然给人一把扯了下来。   他吃了一惊,扭头一看,裤头正抓在夜染衣的手中。   方圆暗想,原来你之前只是脸皮薄,故意装作不待见我,现在终于忍不露出了本来面目,竟然趁着黑暗搞逆袭。   方圆心中一喜,这不是在考验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吗?顿时有些飘飘然起来,伸手就轻轻捉住夜染衣的手。   “走开!”夜染衣忽然推了方圆一下。   方圆吓了一跳,还挺傲娇的啊,这不是你先动的手嘛,我的火苗刚刚窜起,你就要往上面浇水。   “摆普,快上车,侦探来了。”夜染衣又叫了一声。   方圆听到摆普这个名字,就想起那天在胜火楼外见到的那个大帅哥,这才醒悟过来夜染衣一直都在做梦,并非真的是看上了自己。   我靠,你做梦就做梦,哥又没招你惹你,干吗要来脱哥的裤子。   方圆愣在沙发边,火苗顿时熄了一半。   “快点刹车啊,要翻了。”夜染衣显然在做恶梦,手一伸,一把将方圆捏住。   方圆疼得真想跳起来骂娘,眼里又隐约看见夜染衣白皙的脸上似乎留了不少汗水。   方圆忍痛坐着不动,算了,算哥倒霉,这又多了一陪——陪做梦。   “拉住……手刹了。”夜染衣的嘴里含混不清。   方圆一听顿时傻了。   “手刹都冒烟了,还好刹住了,摆普,你又欠我一条命。”夜染衣又开始嘟哝起来。 第二十三章 你要是摆普多好   第二天一大早,夜染衣刚刚睁开眼睛,就发现方圆正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站在自己面前。   “你不多睡会,起这么早干啥?”夜染衣闻到皮蛋的味道,心里热乎乎的。   “都八点了,起来趁热吃了吧。”方圆放下碗,低头去整理茶几。   “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夜染衣奇怪方圆一直没有正眼看自己。   “没什么,我一直都这样。”   “对了,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夜染衣掀开被窝,朝方圆看了看。   “哦……”回答得漫不经心。   “我梦见被侦探追捕……”夜染衣停下,等着方圆来反问自己。   “哦……”方圆还是兴趣缺缺。   “肥仔,看着我,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夜染衣斜支着上身。   “别再给自己赖沙发找借口了。”方圆有些心虚,急忙转移了话题。   “你不问,那我说了啊。侦探将我追到了悬崖边上的时候,我以为死定了,突然眼前多了一辆车,我赶紧爬了上去,一脚油门往前冲,侦探很快被摔在了身后。哈哈哈……”   夜染衣停了几秒钟,方圆却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你到底要不要听。”   “听着呢,你边讲我边晾衣服。”方圆的声音从阳台上漂进来。   “可是这车居然没有刹车,沿着山坡一路往下冲,眼看就要坠下悬崖,危机之中,少侠我急忙死命拉住手刹,这才……”夜染衣故意顿了顿。   难怪当时你下手这么狠,原来是揪住哥的消防员去救自己的命啊,方圆把昨晚被自己污染了的白色棉浴巾晾了起来。   “最后总算将车停下来了,哎,我这想象力可以去当导演了。”夜染衣见方圆木头似地没有反应,朝窗外抛个笑脸:“你猜怎么着,这手刹捏在手里居然滚烫滚烫的,还一路直冒烟!”   我靠,哥都给你揪了一撮毛去了,方圆步子卖得大了些,就感觉到胯间火辣辣的。   “摆普也在吧。”想起夜染衣嘴里念得最多的这个名字,方圆就不是滋味。   “你……你怎么知道。”夜染衣吓了一跳,不会把自己的底都在梦里漏给了他吧,不成,为了保险起见,今晚睡觉看样子得戴个口罩才行。   “我……我猜的。”你都在哥耳边念了几百回,哥能不知道吗?   方圆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急忙避过夜染衣的目光,转头看着楼下的院子。   “咦,我手上这味道怎么怪怪的。”夜染衣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脸一红,急忙探手进了被窝摸了摸自己:“奇怪,什么都没有啊。”   方圆听了夜染衣的叫声,我靠,怎么没把战场打扫干净,竟将最重要的物证留在他的手里。   这稍一愣神的功夫,本来已经挂上铁丝的裤子失手就掉了下去。   方圆急忙开了门:“衣服掉地上了,我下去捡。”   夜染衣这才起来找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昨天穿过的衣服都不见了,沙发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干净的衣物,连袜子都放好了,还散发着洗衣剂的清香。   这个肥仔,心倒是蛮细的,哪个姑娘嫁了他,可享福了。   夜染衣吃了早餐,见方圆一直不上来,就走到了阳台上,看见自己昨天的衣服都晾好了。   连我妈也没对我这么好过,哎,死肥仔,你要是摆普多好。 第二十四章 改变我一生的人(二更)   “肥仔,肥仔……”病房就在三楼,夜染衣连喊了几声,没听到方圆回话:“这小子,趁着捡东西的时候熘号啊。”   夜染衣漫不经心的打开电视,传来播音员的声音:“下面请看本年度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夏天的专……”   屏幕里马上出现了一张带着金属气息的脸来,夏天对着镜头,表情严肃而略带紧张。   夜染衣斜靠在沙发上,正要听他要讲些什么。   方圆砰地一声撞开了门,一拐一瘸的走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底裤不见了。”   “一条破裤子不见了,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的?”夜染衣懒洋洋的瞥了一眼方圆:“怎么还扭了腿?”   这时屏幕里的夏天已经开始说话了,夜染衣急忙又补了一句:“我说肥仔,你能不能小声点,害得我漏掉了重要的新闻。”   “再重要的新闻也没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个重要。”方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还来劲了啊,好好好,等明天我买两条送你,算我赔偿你的损失。”   “哎呀,这都哪跟哪啊。”方圆弯下腰,使劲压住因岔气而酸痛的小腹:“是被人偷了。”   “偷就偷了,你想怎样,难道要报案立案?又不是你媳妇被人偷了。”   “可是小偷是一男人。”方圆终于做在了凳子上。   “男人怎么着?男人就偷不得?”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   “可是你猜我追过去的时候怎么着……”   “你摔了一跤对吧。”夜染衣看见方圆的身上湿了一半。   “那是后来的事。”方圆揉了揉屁股。   “究竟怎么样,别卖关子了。”   方圆暗中偷笑,你昨晚做梦跟老情人幽会,却要抓着我来当手刹,你缺不缺德啊,哥今天吊吊你的胃口还不行啊。   “你倒是说不说啊。”夜染衣关了电视。   “那人将底裤套头上了。”   “那你还没将他抓住?哈哈,我明白了,那人比你瘦啊,故意套了裤子逗你玩,反正吃定你也抓不到他。”   “问题不在这里,他是怕我看清楚他的脸。”   “哦,我明白了,电影里劫匪打劫银行的时候头上都要套上丝袜。”夜染衣说完由觉得不对劲:“那他的眼睛不是看不见路了。”   “我当时也你这个想法,于是加快脚步追上去,谁知那人勐一转身,一头撞在我肚皮上。”   “于是你就掉阴沟里了?”夜染衣强忍着笑。   “不是阴沟,是水池好不好。”   “还不都一样。”   “等我爬起身来,那人已经不见了。”方圆一脸的遗憾:“你说这广海市怎么回事啊,遍地都是基佬。”   “不就一条裤子,人没伤着就好,以后犯不着为些小事跟人去搏命。”夜染衣拍拍方圆的肩。   “你不知道,它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   “你怕她知道了骂你?那我买两条同样牌子同样颜色的送给你。”   “这倒不是,早分了。”   “搞了半天是前女友,那它丢的正是时候,好让你彻底忘了她。”   “可她是改变了我一生的人。”   “有这么严重吗?”夜染衣瞪大了幽深的眼睛。   方圆喝了几口热开水:“不提她了,我去换裤子。”   有这样吊人胃口的吗?夜染衣真想从眼睛里甩出几条绳子将他捆成粽子,看着他那湿漉漉的裤子,心里骂道活该。   不一会,洗手间想起了冲淋的水声,等方圆走出浴室,一脸容光焕发,整个人旧貌换了新颜。   夜染衣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了过来,啧啧叹了两声:“肥仔,你要是再瘦点,立马转型为靓仔了。” 第二十五章 土豪   晚上睡觉的时候,俩个人照例开始天南地北瞎侃一气。   方圆忽然听着夜染衣说话时变了腔调,心中奇怪,抬头朝那边一看,原来他竟戴了个口罩。   这口罩戴的更是奇怪,光蒙住嘴巴,却把鼻子露在外面。   “染衣,你这口罩戴的比那雀巢还够艺术品位。”   “这不闷得发慌嘛,先露着鼻子,等会再戴上。”夜染衣支吾着,“天冷了,抵抗力差,害怕鼻炎复发。”   原来夜染衣上次说露了嘴,方圆又时时刻刻跟在身边,这就准备好了口罩,刚一躺下就戴上,以防自己再说梦话时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身份。   方圆见他每次头一挨着枕头,就弄个口罩戴着,心中暗自好笑,还真是一朵奇葩,这病房里面不是有暖气啊,用得着找这份罪受吗。   很快五天过去了,夜染衣在高干房实在呆腻了。   说是病房,其实夜染衣一个人就占据了半层楼,大小房间共有几十个,从住进来那天起,夜染衣就没走全过自己的房间。   这哪是病房,分明是疗养院,吃喝拉撒什么都有人在旁边侍候着,搞得跟保护动物似地,这种待遇夜染衣只在三岁前偶尔的享受过,所以他是一百个别扭,一百个不乐意。   幸好有方圆在身边解闷,不时插科打诨,讲些各种带颜色的笑话,否则活人都要给医出病来。   夜染衣心里惦念着自己的父母,更是觉得堵得慌,又怕话说多了容易露馅,不敢亲自打电话给叶胜火说出院的事,既然方圆全权处理自己住院的事,就直接跟他说好了。   方圆一听夜染衣要出院,条件反射的叫了起来:“不行不行,董事长跟我交待过,一定要等你完全好了才能走,你总不能让我一个月内两次失业吧?”   “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你看一点都不痛了。”夜染衣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后脑勺。   “我的小爷,你千万轻点拍。”方圆趁机上来抓住他白嫩的手:“董事长知道了会炒我鱿鱼的。”   缓缓地抽开手,夜染衣幽蓝的眼神掠过一层雾气:“你就不怕小爷我炒了你的鱿鱼?”   “嘿嘿,不怕,不怕。”方圆搓着厚厚的手掌,笑起来憨厚中夹了些狡黠。   “难道我就不会生气?”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谁会怕你。”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啊,你要是不打电话给董事长说清楚出院的事,从现在开始起,你就别指望我搭理你。”夜染衣一脸坏笑:“再说你不打电话,我还不能自己走出去?这个之前你也看到了。”   方圆经不起夜染衣的软磨硬磨,最终拨通了叶胜火的电话,一颗忐忑的心做好了挨董事长训斥的准备。   不料叶胜火心情似乎很好,一点没有发脾气的意思:“染衣这孩子以前性子野,现在难得能够理解我的艰辛,那是我叶家祖上积德,才让他迷途知返。这样吧,我跟朱院长联系,让他安排好专家组,配齐医疗器械一同住进我们家里来吧。”   当方圆把叶胜火的话转述给夜染衣时,夜染衣愣了半天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最后方圆解释:“你爸的意思就是将高干房搬回你家去。”   夜染衣吓了一跳:“这都成吗?那还不是等于从一个牢房转移到另一个牢房。”也太他妈土豪了吧,这钱要是实在没地方花,你给我们棚户区捐点,让那里的老百姓不用整天对着那臭气熏天的污水沟多好。   “董事长是为你好,怕你落下个后遗症什么的,染衣你也不想想,你可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叶氏集团是属于你老爸的,也是属于你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你的,所以你的健康实在是件天大的事,不可不慎啊。”方圆一边笑一边清理手中的单据。   夜染衣觉得方圆的话有些熟悉,好像是初中班主任以前常说的话,大学生终究是大学生,想不到他不过比自己大这么几岁,竟能也能说出这样一份道理来,不禁打心底里佩服起他来。   “肥仔,你家住哪里啊?”夜染衣其实早就想问他了,之所以一直忍着,是怕方圆答了之后,回头问自己家住哪里,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说在棚户区长大肯定不成,对自己冒充的叶染衣的情况又知之有限,也不敢随便乱说。   “大岭山林场……”   方圆话说到一半,夜染衣差点跳起来。 第二十六章 五天二百五十万   “什么?”夜染衣还以为自己穿帮了,给方圆看出了破绽。自己从小在大岭山林场长大,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方圆这号人物。   “……”方圆没想到夜染衣这样激动。   夜染衣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跑,在紧盯了方圆足足一分钟之后,见他除了愣愣地看着自己之外,并没有说别的,毫无试探自己的意思,用手一指方圆的鼻子:“你说你家在大岭山林场?我怎么不认识……”   突然意识到说漏嘴,夜染衣急忙踩刹车。   “大岭山林场太偏僻,好多广海人都以为那里是东谷市的地盘,染衣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好正常。”方圆以为他不知道大岭山在什么地方。   夜染衣定了定神,“是……是偏僻,不过还不是出了你这个大学生。”想起林场子弟学校给戏称为误人子弟学校,整个初中阶段,自己跟摆普从来没有认真上过几节课,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够出淤泥而不染的人,那是要有老僧禅定的功夫才行。   “那倒是,据说林场子弟学校建校近二十年来,我是唯一一名考上重点本科院校的学生。”方圆说着心中有点小得意。   “你们父母都是林场的职工吗?”夜染衣心里直犯嘀咕,该不会跟摆普一个班的吧,说不定跟自己还是邻居,   “不是,父母只是从外地来林场打临工,我在子弟学校也只是旁听生,高一才从乡下转过来读的。”方圆解释着,见夜染衣对林场的事特别有求知欲,就多说了几句:“我从小就不大喜欢跟人交往,又加上自己是外地的乡下佬,班上那些林场职工的子女都不中意跟我玩,我也乐得清静,正好可以一心读书。”   夜染衣松了口气,记得林场里确实来过几十个操乡下口音的临时工,干的都是最重最累的活,平时住在离林场生活区十几里外的山上,只有过年前后的一段时间,一大群人来找林场站长拿回家的火车票,才能见到他们。   谢天谢地,方圆来子弟学校的时候,摆普刚好去了斐城。他们不认识最好不过,否则自己的老底恐怕随时会被揭穿了。   不过只要自己不主动说出来,方圆就算怀疑也没用,自己的身体可真真正正是叶胜火的儿子,他读的是中文系,又不是外貌系,怎么可能从外貌判断出我是冒牌的叶染衣。   在他的概念里,外贸系就是学习跟外貌有关的知识,与人打交道都是以貌取人。   方圆拿了一摞单据,好在医院有专人协助他,很快办好了出院手续。   夜染衣一问花了多少钱,方圆在他眼前比了几个数字。   “二万五?”   方圆摇头。   “总不至于二十五万吧?”   方圆有摇摇头,“整整二百五十万。”   夜染衣听了差点晕倒:“二百五十万,一天五十万,我一辈子也挣不够一天的钱啊。”   方圆瞅了他一眼:“有这样一个会挣钱的老爸,当然不用你去挣钱,你只管每天想着怎么花钱就好了。”   “也是也是,要不这全天下的钱都姓叶了。”夜染衣急忙转移话题,心说怎么老是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在棚户区的经历来,我现在是叶染衣,一定要与过去的夜染衣划清界限,否则这后面的戏好难演下去了。 第二十七章 晋升土豪   三辆接人的专车已经停靠在大楼门口,夜染衣被安排在一辆奔驰600上,一前一后各有一辆车将他的车夹在中间。   “师傅贵姓?”夜染衣点头问道。   “染少,我姓赖,叫赖温,以后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赖温脸上毕恭毕敬,心里却想这人还真是脑子给人敲坏了,怎么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在繁华的市区穿梭了很久,便到了郊区,然后一路向北行驶了近半个小时,才到了叶胜火的私宅。   私宅顺着山坡而建,整个范围起码有几百亩,建筑物高低错落有致,掩映在树林间。   夜染衣一看四处有山有水,基本没什么房屋,瞧这阵势,该不会是带我来逛公园吧,难道老爷子看我在医院里憋久了,特意安排让我散散心?   车子在一栋独立的小楼前停下,夜染衣正要开车门,赖温已经躬腰将门打开。   “肥仔,咱们出院的时候你没说安排逛公园啊?”夜染衣一脚踩到地上,斜瞅着旁边的方圆。   “染衣,你不会住一次院变得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吧?”没等方圆答话,叶太已经站在了半开的车门外,朝夜染衣抛来几个白眼。   “我只是跟肥仔开个玩笑而已。”夜染衣见识过这个后母的厉害,对这个妖冶得跟年龄极不相称的女人毫无好感。   “以前有个巴洛渤,现在又来了个肥仔,简直比换底裤还快。”叶太扭着腰肢转身走了。   窦娥有我冤吗?先是在高干房,那个巴洛渤上来就给一阵狂啃,稀里煳涂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现在又给你这个后母一阵奚落,死三八,这一切都是你的宝贝儿子干的,跟夜大爷我无关!   夜染衣心中把叶太在地上踩了无数脚,还不觉得解气。   再看看眼前这排场,完全就是个土豪世界,独立小楼共三层,全木制结构,大门的横梁上悬了一面镜子,金光闪闪的,居然是黄金打造的,上面还挂了块红绸,显然是辟邪用的。   小楼前面,喷泉假山游泳池一样不少,最惹眼的是水池里养了一条硕大的金龙鱼,目测大概有一米五左右的长度,正在水中翻着波浪,将夜染衣幽蓝的眼眸都染了些金色。   夜染衣的小心脏“砰砰砰”一阵欢跳,也忘了叶太刚才的白眼,哈哈,2B门还在讨论跟土豪做朋友的时候,我却已经名正言顺的做了土豪的儿子,亲生儿子。这一开心,真想跳进水里去抱着那条金龙鱼啃上几嘴。   土豪老爸,既然你确定我是你的儿子,那我夜染衣也就不客气了。   叶胜火这时也已经出来了,见叶太要走,一扶眼镜:“染衣刚一回来,你就要走,这哪像个家的样子。”   叶太看老爷子动了肝火,也不敢捋虎须,高跟鞋在地上咯吱咯吱踩了几下,立刻换了一张脸:“老公,我这不是回去屋里看看染衣的房间布置得怎样了嘛。”手臂已挽住叶胜火的手。   “就让他住最上面的那栋楼,可以看见山下的景色,医生来了也好安排。”叶胜火摆手道。   叶胜火的话在叶家就是圣旨,以前除了叶染衣敢抗旨,其他人从来不敢稍有违拗。叶太知道自己是只不产蛋的母鸡,地位随时可能被人取代,所以更是小心侍候着他。   此刻她脸上虽然堆着笑,心里那个恨呀如决堤的江水,早就将叶胜火卷在水底,就算你是太上老君丹炉里的三昧真火,老娘今天也要把你给灭了。你这老家伙,什么都向着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基佬。 第二十八章 用餐   “老爸,我肚子有点……”夜染衣一句话将叶太从YY状态中揪了回来。   “染衣饿了?都十二点了,是该吃饭的时间了。”叶胜火看看腕上的劳力士:“染衣这次大难不死,是必有后福,本来应该安排得隆重一点,只是你出院时间提前了,这边也没什么准备,估计你也累了,就在集团的山庄会所随便吃点吧。老爸欠你的,回头再给你补上。”   “老爸,您操心公司的事,我的事情我自己能打理。”夜染衣见他在后母面前这样维护自己,眼睛里多了一层雾气。   这一句话不要紧,叶胜火简直开心得跟喝了蜜糖一样,想不到我这二世祖还真的转了性,居然说出这样窝心的话来,要知道有这样的好事,真该早让他挨几棍。   叶氏集团山庄会所就在下方十几分钟车程的半山腰,会所经理见董事长带了家人光顾会所,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生怕自己有任何疏漏的地方,让董事长一家人不高兴而误了前程。   在经理的带领下,一行人进了最大的一间包房,里面饭厅,卫生间,麻将室一应俱全。   吃饭的人不多,总共只有叶胜火夫妇,夜染衣跟方圆四个人,身后端茶倒水的,换盘换碟的到有十来个。   夜染衣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大场面,不免有些拘束。   心中默念着千万别出丑,以免让土豪老爸看出自己是冒牌货。   在董事长一家人面前,方圆就自己一个外人,更是缩手缩脚,再也没了跟夜染衣单独相处时的幽默风趣。   叶胜火倒不浪费,点了六菜一汤,刚刚够四个人食用。   女服务员给夜染衣换热毛巾的时候,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洁白的毛巾失手掉在了地上,急忙对夜染衣说:“小姐,对不起,对……”   叶胜火一听小姐这个词,脸马上绿了,大声训斥女服务员:“你长眼睛没有,他是我儿子叶染衣。”他最忌讳的一件事就是别人把叶染衣当成靓女,或者拿儿子的性别开玩笑。   女服务员一下子给吓傻了,愣在桌子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经理急忙对叶胜火赔笑:“董事长,对不起,对不起,她是新来的。”瞅了一眼服务员,真想上去扇她几个耳光。   夜染衣见服务员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一张俏脸惨白,心中不忍,想起自己当年被人欺负的时候,除了摆普能够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从来没人肯帮自己,于是就笑了笑:“是我的打扮太女孩子气了,下次我一定更男子汉一些。”   说完弯腰把地上的毛巾捡起来,经理急忙接过来:“这些事让我们来就行,怎么能够让……染少来做。”   “没什么,毛巾在我坐的凳子下面,不过顺手捡起来而已。”夜染衣对经理的过分热情显然有些吃不消。   叶胜火听了这话,一时喜出望外,儿子挨了这几棍实在太值了,今天不但察觉自己身上的脂粉味太重,更能够体恤下人,以前他要知道这些,何至于跟巴洛渤那小子打得火热。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多磨,让染衣磨练一阵,日后才能担当起叶氏集团的重任。 第二十九章 再来一碗粉丝   “染衣,最近进步好快,要是以后能坚持像今天这个样子,老爸就放心了。”叶胜火目光变得异常柔和,散发出一种慈爱的光。   “哼……”叶太一脸的不屑,狗能改掉吃屎的性?   “方圆在我身边,这些天教了我不少做人的道理。”夜染衣瞅了瞅方圆,趁机为他说起好话来。   “你叫方圆?我老了,不中用了,要不是染衣提起来,差点将你名字给忘了。”叶胜火将方圆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外圆内方,不错不错。”   “不老不老,董事长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集团公司在您的领导下肯定会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方圆急忙起身朝叶胜火鞠了一躬。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叶胜火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好感。   “今天为了庆祝染衣康复,我决定亲自下厨露一手。”叶胜火人如其名,做事倒也风风火火,挽起袖子就朝门外走。   经理一听慌了神,董事长这是嫌会所做菜的水平不够啊,急忙堆笑道:“董事长,您先前打电话要的各种食材早就给您备齐了,您只要交代一声该怎么做,厨师会照着您的吩咐去做,决不打折扣。”   不爽的是叶太,心中暗自叹气,果然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人说老婆在男人眼里就是件衣裳,想穿就穿,想甩就甩,这土豪的老婆在外人面前倒是光鲜得很,其实还真就不如件衣裳。   “染衣他娘死得早,我这个做父亲的过去忙于生意,对他的关心不够,现在我只是想尽量弥补一些过去的损失,你就别拦着我了。”叶胜火已经走了出去。   在集团公司里,只要叶胜火决定的事,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经理只得陪着下了厨房。   夜染衣跟在叶胜火身后,瞅见他鬓角有些斑白的头发,心里热乎乎的,有个这样的老爸疼着,哎我怎么不早死几年。   叶胜火下厨跟首长植树基本是一个意思,电视镜头里首长象征性的朝地上铲几铲土,其实那土也是人家事先松好了,并且算准首长的身高和挥动铲子的方位,算是xxx手植了。首长这几铲土可不得了,这棵树从此之后就身价倍增,工作人员日后好得小心侍候着,造就一番同树不同命的人间奇迹。   厨师早已将葱姜蒜各种作料洗净切好,还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千万别小看了这鸡汤,可是从GX巴马长寿村特地运过来的竹丝走地鸡,据卖鸡者说,绝对保证在地上走了三年,而且从鸡仔开始就没有吃过一粒饲料。   三年鸡龄的走地鸡,跟那些非人道环境成长起来的速生鸡比较,当然算得上地道老鸡了,身价不言而喻。   夜染衣闻到鸡汤的浓香,肚子就开始咕咕直叫,舌头差点又伸到了鼻尖上。   等厨师揭开汤锅,大伙凑近一看,那鸡汤比牛奶还要白,浓得几乎可以抽出丝来。   厨师指着不锈钢盆,又指指橱窗里一人来高的鱼翅,给叶胜火介绍:“董事长,是从缺口这个部位取下来的。”   叶胜火点点头,全副武装开始上阵。   他不过是做些收尾的工作,不一刻,菜很快就上齐了,三荤三素加一个老火汤。   叶胜火跟叶太随便吃了几口就歇下筷子。   夜染衣跟方圆则风卷残云,只差点伸出舌头来舔盘子了。   叶胜火见两人意尤未尽,笑眯眯的问:“染衣,方圆,还想吃点什么,不要客气。”   方圆是外人,不敢开口。   夜染衣看着叶胜火期许的目光,胆子就大了起来,心想我就点个最便宜的吧:“老爸,您煮的粉丝又香又脆又有筋骨,我还想再来一碗。”   叶太一听这话,“扑哧”一声,将嘴里的一口茶给喷了出来。 第三十章 心机   “粉丝,我看你是追星追过了头,整天想着成为那些明星的粉丝吧。”叶太一脸奚落的表情,暗中早已是心花怒放,最好让叶家的二世祖变成一个白痴,看老头子怎么把财产交给他。   “染衣喜欢吃鱼翅,就再来一大碗,年轻人就是不同,我年轻那会跟着大伯出海打鱼,一顿饭要吃五六大腕呢。你那么瘦,早该多吃点才是。”叶胜火不理叶太,拍了拍夜染衣的肩膀。   话虽这么说,叶胜火心中也是暗自纳闷,儿子受伤住院这段时间以来,好多言语跟行为都有些反常,虽说比以前懂事多了,但出院后竟把鱼翅当成了粉丝,实在说不过去,千万别捡回一条命,大脑却受了损伤,影响到智力,找个时间得好好问问朱院长才是。   他在商场征战多年,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叶太那点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他。   “是鱼翅啊?那好贵的,老爸,咱们还是不吃了。”夜染衣虽然脑子有些迟钝,此时也发现自己闹了笑话。   “染衣,只要你养好身体,别说鱼翅,就是龙肝凤胆,老爸也能弄来给你吃。”叶胜火摆摆手,回头吩咐经理:“再来一锅,我都还想吃几口。”   叶太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发笑,夜染衣跟方圆都是一本正经的坐着不说话,自己的老公却处处维护儿子,一点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好不是滋味,却还是忍住,起身笑着说:“老公,我先回家去给染衣布置一下房间吧。”   “不用了,我都安排好了。”叶胜火对自己的第四任老婆可不太放心,知道她一直在觊觎着自己这几百亿的财产,万一她对自己唯一的骨肉做出些不利的事情,这样的风险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冒,所以夜染衣出院后的一切他都亲自安排,决不假手叶太。   叶太虽说对夜染衣有看法,也有做手脚的心,却没摸老虎屁股的胆子,万一弄巧成拙,自己的地位不保,可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这笔帐她可是算得清清楚楚。   这时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叶太怏怏坐下,娇笑几声:“瞧我这记性,老公早安排好了,我还在这里穷操心。”   夜染衣对叶太虽然没有什么好印象,却哪里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见叶胜火对叶太说话冷冰冰的,反而有些过意不去,看了一眼两人:“老爸,妈妈也是为了我好,虽然老爸都安排好了,但我还是要谢谢妈妈。”   “你叫我什么?”叶太尖声叫了起来,想不到自己嫁给叶胜火十来年,今天第一次从夜染衣口中听到他叫自己妈妈,实在有些大出意外。   “我叫你妈妈,有什么不对吗?”夜染衣反问。 第三十一章 任务   饭后,叶胜火将方圆单独叫进了房间:“方圆,我看你人老实,又刻苦上进,这样吧,你以后就随时帮助染衣,让他多跟你学学。”   “董事长过奖了,方圆也不过是个刚出茅庐的书生,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方圆在董事长面前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要说学习,还是方圆跟董事长学习才是,哪里敢去教染衣呢。”方圆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恭维。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说到人情世故,你当然还嫩的多,不过我就看中你这块璞玉,没有杂质,用你用得放心。多年来我一直忙于生意,对染衣疏于教导,以至染衣跟了坏人,说起来我真是追悔莫及啊。染衣这几天跟你在一起,的确变了很多,每一个小小的进步我这做父亲的都看在眼里,都在为他高兴,你就不要推辞了,以后就每天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一切生活工作学习等方面的事情,明白吗?”叶胜火当然不会说自己的儿子性取向有问题。   “我觉得只要董事长多抽出些时间来陪染衣,他的进步会更快的。”方圆听到叶胜火竟安排这样的工作给自己,正是求之不得,随即一口答应下来:“我一定照着董事长的话去做。”   “我的生意做大了,商场如战场,有些人巴不得看我的笑话,总之你以后一定要将染衣给我看好了,绝不能再让他走上邪路。至于待遇你放心,我叶胜火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试用期三个月,月薪一万五,三个月后通过我的考察后,升到三万,年底还有红包。”叶胜火逼视着他:“但是,如果你没有尽到职责,我也不会轻易饶恕你的错误。”   “董事长尽管放心,方圆一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照顾染衣。”方圆想到能够名正言顺的天天陪在夜染衣身边,简直是中了彩票,就是让他免费做义工也在所不辞,何况还有这么好的待遇,激动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态,就将这句老掉牙的话给搬出来了。   叶胜火看方圆神情激动的不行,以为他在为自己得了份高薪工作而高兴,心中暗笑,年轻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记着,你要将染衣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尤其不能再让他接近那个巴洛勃,懂了吗?”   “巴洛勃上次在医院大吵大闹,还是董事长宽宏大量,没跟他算账,我想他应该也会害怕了,今后不敢再来招惹染衣才是。”方圆心说他要想来,首先我第一个不愿意,将他当成自己的情敌了,别的事我还害怕做不好,这事嘛我二十四小时盯着,绝不会有一分钟打盹。   “这人是个社会渣滓,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   “说来说去还是怕染衣旧情难舍,董事长真是慧眼识英雄,找我方圆来做这事,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方圆一阵狂喜。 第三十二章 马桶里的高科技   在叶胜火的亲自安排下,夜染衣住进了叶氏夫妇居所后面的另一栋三层楼房。两栋楼虽然只隔了五十多米,但四周都种满了大树,将两边的视线完全隔开,所以直到到了小楼近前,夜染衣才发现自己的住所。   小楼干净整洁,米黄色的外墙有些欧式风格。   夜染衣看着宽大的房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里真的就成为了我的家?从此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这样的生活可是自己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啊,而今却都成了现实,随手可以触摸得到。   夜染衣走进洗手间,里面的陈设比一般人家的卧室还要讲究,不但没有任何异味,清新的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紫罗兰的香味,墙壁上还挂了几幅名家的字画,飘渺的音乐声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轻轻飘了出来。   夜染衣可不懂欣赏这些,一屁股蹲坐在马桶上。   中午在会所里享用的鸡汤煲鱼翅,实在是他有生以来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了,比起平时爱吃的皮蛋瘦肉粥来,完全是两个天地。   夜染衣从前的理想不过就是天天能够吃到自己喜欢的皮蛋瘦肉粥,能够大饱口福,算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却没想到连上厕所也有这许多讲究。   马桶不冷不热,与他的体温刚好一致,坐在上面,丝毫没有那种冷冰冰的不适感。   夜染衣不禁感叹一番,这土豪的世界,还真不是咱普通人能够想像得出来的。   夜染衣进来的时候只顾着方便,却忘了带厕纸。抬头看见厕纸在几米开外梳妆台一侧,不禁暗中骂娘,这设计也真是中看不中用,方便完了,还要还提着裤裆去抽厕纸,岂有此理。   夜染衣仔细看了看,没办法,还真就够不着,就要弯着腰去取。   忽然感到一股热流从后面准确的喷在了身上,舒服极了,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要舞蹈起来。   紧接着细微的风声响起,将水珠轻轻吹去,身上立刻变得干爽怡人。   夜染衣一下子是目瞪口呆,我的乖乖,都拉出高科技来了!   穿戴整齐之后,回头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马桶,银灰色的陶瓷跟一般的马桶没什么两样。   好不容易在马桶右侧的一角看到一行小字,不过夜染衣却一个都不认得,上面全部是扶余国的文字。   待会非得问问肥仔清楚不可,这马桶难道还是从扶余国那里进口来的不成,夜染衣嘀咕几句,走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马桶里的高科技(2)   夜染衣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竟有这样的美事,不行,咱再来一次。”   于是又坐在了马桶上,转头一眼不眨的瞪着身后,果然见到一股水流如烟如雾喷洒而来,馨香怡人!   还真会享受!夜染衣索性闭上眼睛,一直坐在那里。   等他起来的时候,感觉身后的两半都有些麻木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洗手间。   “还以为你掉进厕所了。”方圆侧眼看着夜染衣:“我差点要写寻人启事了。”   “大学生,请看看这个。”夜染衣递过一张彩纸。   方圆接过说明书,一本正经的看了半晌,摇摇头:“它认识我,可惜我不认识它。”   “你不是大学生啊?怎么连这个都不认识?”夜染衣瞪了他一眼:“还装模做样的,以为你全懂。”   “大学生也不是什么都懂,我只学过中文跟英文,对扶余国文可是一窍不通啊。”方圆一脸无辜:“对了,你不是牛津毕业的吗?怎么也不学扶余文?”   “你才牛筋呢,我脑袋好使的很。”夜染衣翻了个白眼。   方圆压根没想到夜染衣居然不知道牛津是一所全球知名的大学,给他这一眼瞧得犯了迷煳,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真牛筋了不是?哈哈……”   “你骂人啊?”   “是吗?我骂你了吗?”夜染衣死乞白赖坚决不认。   “好好好,算我服了你。既然大家都不懂扶余文,咱们就问问度娘好了。”方圆突然想到叶胜火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以为夜染衣故意拿什么难题来考校自己。   “本产品是扶余国东陶公司的产品,采用红外线辅助成像技术和具有记忆功能的纳米陶瓷加工而成,最大的特点马桶能够记录下蹲坐其上的人的体重,一旦方便完毕,马桶立刻启动喷水开关,将与体温相匹配的温水喷出,不偏不倚喷在屁股上,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一厘米,将脏物清洗得一干二净……”方圆忽然噎住:“这都是什么玩意?”   见他改了非常严肃的样子,夜染衣吐吐舌头:“马桶说明书。”   “染衣,你哪里弄这东西来?”   “卫生间,我刚刚才去享用过。”   “嘿嘿,比鸡煲鱼翅汤还过瘾?”   “好你个肥仔,老拐着弯骂人啊。”夜染衣小拳一握,捶向方圆肩头。   “可是你自己说的享用。”   “可是那感觉实在太舒服了,要多爽有多爽,不信你去试试。”   “你自己爽去吧,扶余国的东西我还真不稀罕。”   “得得得,你是爱国贼,我认输。”幽蓝的眼神飘过了窗外。 第三十四章 回家   晚上,夜染衣躺在舒适的大沙发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这一夜睡得却并不踏实,先是梦见摆普因为左思的事给侦探抓了,后又梦见自己死后给火化了,父母对着骨灰盒不住的痛哭,夜染衣是一夜冷汗淋漓,到了凌晨五点钟被恶梦彻底惊醒过来,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   三天前他曾躲开方圆偷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也不知老爸老妈上哪儿去了,肯定为自己的失踪一直在担心着。   “是该回家看看父母了,他们肯定担心极了,这不都托梦给我了。”夜染衣喃喃自语,想起老妈的那双泪眼,心底更是不安。   天刚亮,夜染衣就爬起了沙发。   “这么早起来啊。”方圆迷迷煳煳打开房门,看见夜染衣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自己门口。   在方圆的记忆中,貌似从认识夜染衣开始,从来都是自己将早餐端到他的沙发边来,今天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居然被他将自己给睡梦中叫了起来。   “我想去你上次说的大岭山林场去看看。”夜染衣的睫毛闪动着,衬得眼珠更大。   “大岭山林场?”方圆以为自己没睡醒听错了。   “是呀,大岭山林场,怎么,不欢迎吗?”夜染衣竭力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场早就垮了,我爸也回了老家将近六年了。我在那边一个熟人都没有。”方圆打了个哈欠。   “没关系,我想出去散散心。”夜染衣定定的看着他,心说你没熟人最好不过,免得半路出乱子。   方圆一见到那幽蓝的眼神,什么底线原则早就抛到了脑后,拍拍胸脯说:“好吧,包在我身上。”   “还是肥仔贴心。”夜染衣似笑非笑的抛了媚眼。   方圆就好像喝了几盅美酒,有点上头了:“染衣,我该跟董事长怎么汇报呢?”   “就说我在医院里闷坏了,你带我去你小时候刻苦攻读的地方去……”夜染衣一下子想不起那个成语来,顿了顿说:“对了忆苦思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样跟董事长汇报不是要炒自己的鱿鱼吗?”方圆皱皱眉:“就说你想去体验一下生活。”   “对对对,还是秀才会说话。”夜染衣眉开眼笑,像三月的桃花。   “先说好了,到了林场,你一切行动可得听我的。”   “没问题,你说啥我都照办。”夜染衣差点没冲上去给方圆一个拥抱。   方圆洗漱完毕,刚跟叶胜火说明意思。   叶胜火的声音立刻传来:“染衣正好缺乏对下层老百姓生活的认识,他能够有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今后你要多给他安排一些类似的行程,让他多历练历练。”   方圆脑子里本来列举了一二三各种去林场的好处来,这下都没派上用场,董事长答应的这么爽快,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第三十五章 车上风情   有了叶胜火的圣旨,方圆也就放开胆子要了一辆车。   两人一出门,门口已经停了三辆车。   中间一辆车的司机正是赖温,见两人走到楼梯尽头,早已打开车门恭候着。   方圆也不客气,坐在了副驾驶位上:“赖师傅,我们去大岭山林场,不认识路的话可以随时问我。   赖温带了副墨镜,淡淡的回了句:“我的驾驶技术两位尽管放心好了,以前我是叶生的专职司机,这次染少出院,叶生特意交待以后不让染少自己开车,这才派我来给两位服务的。”   “哦,可是……”方圆心里嘀咕,可是这识不识路跟驾车技术貌似也不相干。   “咱以前可是国家队开赛车的。”赖温又补充了一句,一脚油门,跟在了前面一辆车五六米之后。   不就一司机吗,人莱温斯基还是米国总统克林顿的坐骑,也没你这么跩。方圆心中暗骂。   跟出院时的队形一样,夜染衣的专车给一前一后夹在了中间。   夜染衣一看这么大阵仗,一个劲的叫苦,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打的算了,待会到了林场,也不知该怎样甩脱这班人。   方圆见夜染衣脸色煞白,递过一张湿面巾:“怎么昨晚没睡好,晕车了?”   “没什么。”夜染衣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   “赖师傅,麻烦你停下车,我还是坐后面来照顾染衣的好。”   赖温一脚住了车,回头征求夜染衣的意见:“染少,要不咱们先休息一阵再走?”   “师傅,我没事,你尽管开车好了。”夜染衣用胳膊拐了方圆几下,斜眼说道:“就你肥仔多事。”   方圆腆着脸笑笑:“睡不好容易晕车,额上都冒冷汗了,我给你擦擦。”   夜染衣抬手一挡,冷言说:“行了,我自己来。”   赖温看方圆一幅献媚的样子,占着自己为董事长服务了许多年,冷不丁冒出一句:“肥仔,去林场的山路好多坑坑洼洼,我看你干脆趴下去做个肉垫好了,让染少坐身上,免得路上颠到了他,叶生看到你的忠心,马上给你升职了。”   “司机大哥你还别说,我还真就当肉垫了,只怕染衣他不敢坐。”方圆浑不在意赖温的讥讽。   “谁说我不敢坐了,你躺下试试。”夜染衣说着来扳方圆的肩膀:“皮厚肉嫩,骨头都没有一根,坐着肯定舒服极了。”   你要真敢坐,哥还真叫你舒服到天堂里去,让你从此跟白粉仔见了白粉一样,见到我就想坐上来,方圆咂咂嘴,将口水咽下肚去。   夜染衣发现方圆忽然面若桃红,知道他又在动歪脑筋,一根指头戳在他的太阳穴:“也不知你这大学是怎么上的。”   方圆见他似乎看穿自己的小九九,呆了呆说:“大学四年,我用两年时间来追女朋友,然后准备用一辈子去遗忘。”   见触到了方圆的痛处,夜染衣扬眉看着他:“肥仔,有这么严重吗?古人不是都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别把你的痴情在一颗树上风干了。”   “还好还好,我这不是悬崖勒马,改弦更张了嘛。”方圆一脸的不正经,全然忘了前面还有赖温在开车。 第三十六章 听演唱会   夜染衣一夜没睡好,车刚行了十来分钟,眼皮就开始沉重起来。   方圆见了,轻轻揽住他的腰,低声说:“靠在我肩膀上好了,这样舒服些。”   夜染衣本能的推开他:“一边去,我可不困。”   方圆见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也没说什么,将身边的行李袋打开,在夜染衣眼前晃了晃:“吃点东西,就不会晕车了。我小的时候跟老爸外出,他经常在身上装了很多好吃的,咸的甜的,瓜子花生之类,见我在车厢里闷得不舒服,随便给我吃些就好了。”   “真这么有效?”夜染衣眨了眨眼睛。   记得初中的时候,一次跟摆普逃学到市区来听张学友的演唱会,公交车上自己吐得气晕八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还好摆普仗义,没有听其它几个同学的话将自己半路甩下,硬是将自己生拉活拽到了演唱会上。   结果一打听,门票要500元一张,六个同学将口袋全部掏空,总共也只凑了480元,买一张门票都不够。   最后摆普说:“听说学生买火车票都可以半价,演唱会门票大概也是这样的吧。既然大家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家,反正都给老实打了旷课。要是能买到两张门票,老师平时都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这里我最大,夜染衣最小,就我跟他两人代表大家进去听,出来再讲给大家。”   其他三人听了都不干了,齐声说:“摆普,你几时听过老师的教导,老师叫大家不要逃课,但是哪个星期逃课你不是第一名?”   “既然你们这样说,为了公平起见,我先去买票,然后大家抓阄好了。”摆普一幅大哥的样子。   摆普领头到了售票处,跟售票员说了一番道理,满以为可以弄到两张票。   售票员一个白眼将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扔了出来:“衰仔,来这里骗你老母。火车票跟演唱会的票那是两回事,你想让老娘自己来贴钱啊。”   摆普指着夜染衣说:“我妹妹得了白血病,医生说活不过明年了。她这一生唯一的梦想就是想听一场张学友的演唱会,求求你了,放我们进去把。”   售票员可没见过白血病是什么症状,只知道迟早要死,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又看夜染衣面色苍白,一幅病怏怏的模样,顿时动了她坚如铁石的同情心:“好吧,我帮你们看看还有没有赠票剩下。”   最后惊动了斐城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六个人全部放进了场。   打那以后,不光是夜染衣,其他的同学对摆普佩服的都是五体投地,摆普也心安理得的做起了大佬。   摆普指了指演唱会上的斐城明星,大声说:“瞧他那神气的样子,哪天我要到斐城去。”   当时大伙都一个劲的笑他,但几年后他的远大理想还真成了现实,跟着父亲移民到了斐城。 第三十七章 车枕   “这个是红牛,提神醒脑。”方圆将一罐饮料在夜染衣眼前晃了晃,又撕开一颗糖来:“禅城的姜糖,暖胃的,吃了晕车的时候不会吐。”   “嗯这个不错,我从小就爱吃甜食。”夜染衣嚼了嚼,还是熟悉的味道,丝丝的甜蜜中隐隐有些姜汁的辛辣,一粒下肚,从喉咙到胃里都暖暖的,不适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肥仔,你去哪里弄这么多好吃的来?”夜染衣嘴角一扬。   “你出院那天我就准备好了,只是怕你不适合吃这些东西,才没拿出来。今天既然出远门,没事我就把它都带在身边,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心蛮细的,赶快找个老婆,要不浪费了。”夜染衣感受着那微辣的滋味。   “倒是看上一个,心里没把握,不知道人中不中意我。”方圆看着车窗外。   “是吗?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不会是在骗我吧?”夜染衣听说他有了意中人,不禁一怔,一不小心在自己的舌头上咬了一口。   “还真没骗你,哎,不提了,我知道他心里有着别人。”   方圆心里说的是夜染衣,而夜染衣以为他说的是哪个没见过的靓女。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将话说出口来。   汽车在市区里兜兜转转,行使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才上了去林场的路。   夜染衣再也抵不住瞌睡虫的诱惑,开始梦周公去了。   他起先还将头斜靠在车窗上,跟方圆之间隔了一个大大的食品袋,这样上半身抵着冰冷的车窗,很不舒服。   方圆将食品袋放在了坐位下面的储物箱,拉了他一把说:“借个肩膀给你用用?”   夜染衣半闭着眼睛,斜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身子却忍不住向方圆这边靠了靠。   方圆人长得胖胖的,肩膀浑圆,都是厚厚的肥肉,宽阔而厚实。   夜染衣靠上去,感觉像是在柔软的席梦思上面,再要想把头移开,却好像老鼠遇见了粘鼠胶,哪里还动弹得了。老鼠被黏住那是生命的终结,夜染衣此刻却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这样的感觉只有两个人曾经给到过他,一个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就是摆普。   小时候,林场经常在周末放露天电影,林场职工大都全体出动,广场上经常挤得水泄不通。夜染衣个小,这时就双腿叉在父亲肩上,威风凛凛的抱住父亲的头站在老远处看电影,觉得自己比父亲还要高了,立刻比旁边自个看电影的同龄人多了不小的优越感。   而靠在摆普身上,那完全让他感觉进入了童话世界,只要那么近距离的感受到摆普的一举一动,甚至心跳的声音,夜染衣都会有种莫名的激动。   此刻方圆的肩膀似乎少了些老爸的安全感,也没有摆普给自己的那种着迷的感觉,但就是特别的舒服。   别看方圆人长得胖,这时候动作可是一点不慢,不论弯道怎么急,方圆总是能够及时的将肩膀的位置调整到夜染衣头部枕着的最佳位置。   夜染衣好似躺在了摇篮中,不一会就沉沉睡着了。   方圆听着他均匀的唿吸声,稍微侧了侧身,夜染衣便乖乖倒进他的怀中。   这一路又走了七八十公里,方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支撑着夜染衣的。等到了林场,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麻了。 第三十八章 不是汗水,是你的口水   眼前出现一条河,黑乎乎的,好像淌的不是水,完全是石油。   方圆低声骂了两句:“好端端一条清水河,都给糟蹋成这个样子了。”   “到清水河了?”夜染衣一下子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看向车外。   “过了前面的桥,就是林场了。”方圆指着前方的水泥桥。   这还用你告诉我,闭上两只眼睛我也能摸回家去,夜染衣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有一种阔别家乡多年的感觉:“到了,前面就是我家……”   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叶染衣,叶胜火的儿子,急忙打住。   “你家?”方圆一脸愕然。   “肥仔,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赖温推了推鼻梁上的偏光镜,突然插话了:“前面棚户区的土地已经全部卖给了叶氏集团,染少说是他家,一点没错。”   夜染衣听了这话,心中一个劲的骂娘,原来在这里搞拆迁的就是叶氏集团,当年砸了我老娘染衣店饭碗的竟是他们,真是老天有眼,现在让他们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了。   “原来如此。”方圆有些不以为然,看着河水轻轻叹了口气:“染衣,我只在这里读了三年书,因为我的户口在老家农村,不能在广海参加高考,高三又转回老家去了。七年没回这里了,但我对这里的感情其实很深的。”   夜染衣暗道:“你感情深得过我吗?这可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十九年从来没离开过的地方,不但有我的父母,还有那个可恨的摆普。”   “为何我的双眼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方圆忽然冒出两句诗来,中文系四年的熏陶果然不是盖的。   “肥仔,你哪来那么多感慨。”夜染衣咯咯笑道:“是不是当年在子弟学校谈了个女朋友?老实交待。”   “清水河啊清水河,你都富得流油了,改成黑水河似乎更合适些。”方圆望着车窗外发呆:“染衣,我是高一转来这里读书的,在子弟学校学到很多乡下中学学不到的知识,虽然短短三年时间,实际上影响了我的一生。你说我看见这里给污染成这个样子,能不心痛吗?”   “就这误人子弟学校?”夜染衣实在感到可笑,当年林场职工都将子弟学校称做误人子弟学校,站长那些当官的,都早早把自己的儿女转到了市区的好学校去,只有那些穷职工的子女才在这学校受罪。   学校的老师一个个也挖空心思想着往市区调动,根本没几个将心思放在教学上的。以至于连续三年高考,子弟学校都抹了光头,比林场一片片砍光的山头还要干净。   所以夜染衣听到方圆对子弟学校的赞美之词,不禁大大奇葩了一回,用力推了他肩头一把,忽然感觉他肩上的衣服湿了一片,奇怪道:“看你激动成这个样子,衣服都给汗水浸湿了。”   “这不是汗水,是你的口水。”方圆淡淡一笑。   “你浑蛋,干嘛不叫醒我,一百公里地你就这样让我靠着?”夜染衣想起自己不雅的睡相,不禁耳根发烫。   “看你睡得那么香,咱实在不忍心。”方圆活动几下胳膊,麻木感才稍微减退了些。 第三十九章 车到山前没有路   这时赖温勐地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差点跟前面一辆车追尾。   方圆身子向前一冲,靠在司机座椅后背上,刚好将夜染衣给挡住。   夜染衣的身体收不住,紧紧压在了方圆的身上,两人挤作一团。   方圆还以为自己的话太肉麻了,赖温听不下去故意报复自己,刚要开口,赖温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回事?”赖温冲前面的一辆车吼道。   “你看桥上。”前面的人应道。   夜染衣跟方圆跟着也下了车,只见桥面好端端的堆了几堆大石块,别说轿车,就是坦克估计也难过去。   “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赖温拿出叶氏集团资深司机的派头来,冲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喊。   “老子就捣乱怎么了!”两人毫不示弱,狠狠的盯了赖温一眼。   夜染衣一看两人,正是林场里打架出了名的谢大虎和谢小虎两兄弟,可是自己这方全是专业的保镖,人数也占了很大优势,担心兄弟俩吃亏,急忙打圆场:“司机大哥,咱们在人家的地头上,既然路不通,咱们回去好了。”   赖温听少东家出言维护自己,更是不甘示弱,偏要在夜染衣面前出出风头,也好让方圆日后不敢小瞧自己,一记老拳挥出,朝谢大虎面门打去。   谢大虎生的虎背熊腰,虽然力大无比,身法却比专业人士慢了很多,这下冷不及防,顿时眼冒金星,七晕八素。   谢小虎见哥哥吃了亏,一个箭步推开夜染衣,双手就死死抱住了赖温的腰。   谢大虎趁司机动弹不得的时候,拧住了赖温的脖子。   司机的墨镜啪一声掉在了地上,跟着躺倒在了地上。   其它两辆车见同伴吃了亏,五六个人同时跳下车来,同时大喊:“娘的,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活得不耐烦了。”   谢氏兄弟见势不妙,高声唿救:“快来人啊,叶氏集团的地产流氓要杀人了。”   夜染衣眼见兄弟俩要吃亏,急忙拦在路中央:“别打了,别打了,咱们叶氏集团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赖温这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少东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这里受了伤,他倒帮着外人说话,自己本意要立威,却出师不利,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染少,咱们才是自己人,是他们欺负咱们,我们叶氏集团的人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我知道,可是这……”夜染衣往桥另一头一瞧,黑压压一片人群冲下山来,手里全都拿了家伙,起码有几百人,真有点像是水浒中梁山走下了的那些打家劫舍的山贼:“咱们打不过啊。” 第四十章 进退不得   赖温往夜染衣所指的方向一看,一时也傻了眼,对方根本不用动手,就算每人掏出家伙来朝自己撒泡尿也得把人给淹死了。   打不过就跑,几个保镖深谙韦小宝的人生哲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保镖们全都龟缩到了汽车里。   方圆见夜染衣还愣在车外,急忙叫道:“染衣,快上车,这时候逞什么英雄。”   夜染衣正愁着如何摆脱这些跟班,如何肯上车,回头瞥了一眼车上的众人:“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今天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方圆见他站在桥头,一副孤胆英雄的模样,暗叹一声I服了YOU,想不到他长得俏生生的,跟个大姑娘没啥两样,关键时刻胆识却是如此如此过人,真是虎父无犬子,比这几个饭桶保镖强了不知多少倍。   “好,我来陪你。”方圆想到此处,一把推开车门站到了夜染衣身后。   “肥仔,你跑得慢,赶快躲车里去吧。”夜染衣心说谁要你来讲哥们义气。   “染衣,今天不管怎样,我都坚决的站在你身后。”方圆表现得视死如归。   这肥仔也真是实心眼,该你逃命的时候你偏要跳出来,我可是打算回家见老父老母,你跟着瞎搀和啥。   夜染衣一半在埋怨他,一半又心生感激,连保镖都当了缩头乌龟,他一个弱书生能够在此时挺身而出,关键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出谁是自己人。虽说自己心里有底,绝不会被林场工人伤害,但人家肥仔哪里知道自己的底细,总之肥仔的人情是欠定了。   其实方圆也不全是像夜染衣想得那么简单,他远远的早已瞅见,人群中有好几个熟面孔,才有了这一番底气,大不了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大家就算不给他面子,也要给他老爸面子吧。   方圆的父亲姓方名才,当年可是林场农民工的头,林场职工也大都认识他。   所以方圆才能如此淡定。   夜染衣和方圆各打着各的算盘,几个保镖却早已手忙脚乱。   “你哥俩先等着,咱们把车倒过来再说。”司机忙不迭的打方向盘。   “前……后恭,算什么男人。”谢大虎早已抱了几块大石,将三辆车的后路给堵住了:“想逃,没那么容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谢小虎接了下半句,一块石头差点砸在了车窗上。   兄弟俩神气活现的好像一对戏台上演对手戏的武生,唬得车里一干人都不敢出声。   这时山上的人群已经冲到了近前,领头的正是伐木队的木队长,手里拎了一把光头强使用的电锯,气势汹汹的说:“就是这几个王八蛋要来拆咱们棚户区吗?”   “就是他们,刚才还在我面前吹嘘叶氏集团如何如何牛叉的。”谢大虎指着奔驰600,添油加醋说道:“他们竟敢说拆个棚户区,跟拆个鸡窝差不多,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光吹牛也倒罢了,他们还动手行凶了。”谢大虎揉了揉发红的鼻子。   赖温想要分辨几句,却又不敢打开车窗,落得个哑巴吃黄连。   “砸了!”木队长电锯一挥,向身后的人下令:“瞧不起大岭山林场,就是瞧不起咱工人阶级。”   众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了木队长,真给自己上演一出现场版的《电锯惊魂》来。 第四十一章 论理   木队长却得理不让人,冲着奔驰车上的赖温吼道:“刚才是你打的大虎吧?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赖温此时正准备打电话向叶胜火求救,一听木队长的话立刻就怂了,急忙藏住手机,看了看愤怒的人群,也不敢摇下车窗,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大哥,刚才是小弟一时冲动,冒犯了大哥的人,请大哥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   “对不起,你能不能大声点,老子听不见。”木队长晃了晃手中的电锯,咔嚓一声锯在倒后镜上。   司机低下头去不敢答话。   “就你这认罪态度,先自己赏自己十个耳光再跟老子说话。”木队长将车窗敲得砰砰直响。   这辆奔驰600可是德国原产的防弹车,任木队长怎么折腾,车子照样毫发无损的停在那里。   “上呀,龟孙子缩在车里不敢出来,大伙把车翻过来,看他出不出来。”谢小虎开始起哄。   “好主意,大家一齐上。”几个壮汉开始附和。   七八个人一起动手,将汽车掀了个四轮朝天。   赖温呆在车里硬是不动,他只怕自己一出来,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方圆见事情闹大了,低声对夜染衣说:“我过去劝劝他们,万一不对的话你赶紧跑,我认识那个木队长,你不用担心我。”   不等夜染衣回答,就挤进了人群中。   夜染衣心说你认识他,这里百分之八十的人我都认识,可他们都不认识我现在这幅皮囊了,万一真将我当成了叶胜火的儿子,今天不但见不成父母,恐怕被人暴揍一顿都有可能。   刚才见了大伙掀翻下轿车的恐怖情形,跟港产片里古惑仔群殴的场面没什么两样,他那份有理走遍天下的豪情此时都已被恐惧所替代,哪里还敢出头说话,眼瞅着方圆到了木队长跟前。   “木队长,我叫方圆,是子弟学校的毕业生。”   “什么?你老子耳朵背听不到。”木队长故意装蒜。   “他是方才的儿子,好像考上了覆旦的那个胖小子。”旁边有人提醒。   “孵蛋?不知是鸡蛋,鸭蛋还是鸟蛋?”木队长哈哈大笑。   “从阳泉市来的那伙农民工里带头的那个就是他爸。”谢小虎这时也认出了方圆,贴在木队长耳边小声介绍。   “哦,是方才的儿子,听你这一说他父子俩长得还真的很像。”木队长点了点头,瞅着方圆上下打量了一方:“既然是方才的儿子,你怎么跟叶氏集团的地产流氓混在一起来霸占我们林场的土地?”   “这个……木大哥,说实在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如果大伙觉得征地补偿价格不合理,可以向上面反映。”方圆笑容可掬的朝木队长鞠了个躬:“可是你们这样闹下去,就算本来有理的现在也变成无理的了,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咱们林场自己的弟兄,说起来我也算是半个林场人,做事总是会为林场的将来着想的。”   方圆将林场自己的弟兄几个字的发音特别重,为的是拉近自己与林场职工的关系。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虽然在林场念过几年书,可现在既然端了叶胜火的饭碗,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哪有不为他说话的道理。你自己说说,这林场的土地他才出价一万块一亩,这不是明火执仗在打劫吗?”人群中也不知谁大声嚷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鞋没进水,脑子进水了   “木大哥,我到叶氏集团才一个星期,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如果大伙觉得地价有不合理的地方,我一定会如实向董事长反映,我们董事长向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肯定会考虑大伙的意见的,不如今天的是就到此为止,大家先散了吧。”方圆有条不紊的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既然你是刚刚加入他们的,怎么能保证叶胜火那个老家伙听你的。谁不知道现在的地产大鳄全他妈吃人不吐骨头,你小子拿什么来保证。”有人开始质疑。   接着人群中就有很多人跟着起哄。   方圆眼见说服不了这些激愤的林场职工,自己总不能把夜染衣给供出来吧,要是他们知道了叶胜火的儿子就站在眼前,指不定要做出些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正在迟疑不定的时候,忽然感觉衣袖一紧,被人给扯了一下。   方圆回头一看,夜染衣正给自己递眼色,急忙趁人不备挤出人群。   “染衣,你怎么还不走?”   “别说话,快跟我来。”夜染衣眨眨眼睛,径直下了桥,顺着河堤向上游跑去。   方圆懵懵懂懂跟在身后,跑出百余米,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时停下来歇口气。   “肥仔,快点啊,前面有座便桥可以过去。”夜染衣回头大声催促着。   “染衣,别管我,你自个逃命去吧,万一我烈士了,记得让你老爸给我多发点抚恤金。”方圆一手叉着腰开玩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说笑话。”夜染衣往回跑了过来,扯住方圆的胳膊:“要不要我背你?”   “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能走。”方圆讪笑着直起身来,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不怕我将你爆局了吗。   “那你快点吧,给他们追上了可不妙。”夜染衣急着回家,不停催方圆赶路。   两人又向前跑了几百米,河堤只有一个人那么高了,果然看见一座木头搭建的便桥。   “染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方圆心生疑惑。   “别问那么多了,我们过桥去。”夜染衣已经踏上了便桥。   “过桥不就到了林场的地头,咱们这不是自投罗网,染衣,快给我回来。”方圆以为他给木队长他们吓坏了,连回去的方向都搞错了,急忙往身后一指:“回城的路在后面。”   “婆婆妈妈的干什么,你到底来不来,我可是要走了。”夜染衣头也不回走了过桥。   方圆无奈,只得跟了上去,一愣神,踩在了河堤边上,刚好有个缺口,这一脚下去就踩空了。   夜染衣回头见方圆半边身子悬在了河堤上,急忙跑了回来。   这时方圆脚搭在河堤上,一只手抓住了岸上的一棵灌木。   灌木承受不住方圆肥胖的身子,咔嚓一声折了。   方圆整个身体向下一坠,头就浸到了黑得发亮的河水中。   还好夜染衣已经抱住了他的腿,要不方圆可真要进染缸了。   夜染衣憋足劲,慢慢将他拉了上来。   方圆已经换了脸,黑不熘秋的成了非洲友人。   “肥仔,你没事吧。”夜染衣见他这幅模样,有些过意不去。   “鞋没进水,脑子进水了。”方圆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忘不了自嘲一番。 第四十三章 顺手牵衣   “我要去林场生活区,肥仔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吧。反正木队长他们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你呆在这里绝对安全。”夜染衣一来担心他吃不消,二来也不愿意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这怎么成,董事长交代过,除了上厕所,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十米之外。”方圆一屁股坐了起来,不小心将叶胜火给自己的任务透露了出来。   其实方圆打心里愿意在夜染衣上厕所时紧紧跟在他身后。   “你这算监视我吗?”夜染衣鼻孔哼了一声。   “染衣,我方圆对天发誓,绝对比忠犬还要忠心不二,要是我哪天背叛了你,就让我一辈子泡在这清水河中。”方圆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拿出小学入少先队时的表情来。   “得得得,别表错情了,这种誓言还是留着给你的下任女朋友吧。”夜染衣扶起他,往前面一指:“过了桥有一个蓄水池,你去洗洗吧。”   方圆刚站起来,张嘴刚要说话,肚子一阵接一阵的不舒服,就吐出几口跟墨汁似的河水来。   风一吹,臭得夜染衣差点背过了气,平时经常从这清水河路过,从来没发现河水居然臭到这种地步。   “还行吗?”夜染衣不住的给方圆拍着背,清水河到林场生活区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实在担心他吃不消。   “哇哇……”方圆又吐了几口,拿衣袖抿抿嘴,抬头笑道:“幸好吐的是墨水不是坏水。”   夜染衣见他都成这样了,还在忙着开玩笑,白了他一眼说:“这么臭的墨水也只有你敢用,估计用它写出来的文章 也是臭不可闻。”   “好歹咱也是覆旦中文系的人,说起文笔,咱决不逊色于郭敬明。”方圆拍拍自己的胸膛。   “当然了,郭敬明哪能有你这样的腹黑。”夜染衣指着方圆肚皮上湿了一半的灰夹克,早已给头发上淋下的河水染出一片片黑斑。   “染衣,你怎么对林场比我还熟悉,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方圆见他揭自己的短,急忙岔开话题。   “我能掐会算,行了吧。”夜染衣狡黠的笑了起来:“总之你跟我走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过了桥,夜染衣一指路的右上方,方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大大的水泥池子,上去一看,一池清水荡着涟漪在向他招手。   方圆回头说:“我要脱了,染衣帮我把好风啊。”   “你就尽情的露吧,这里除了林场职工和华南虎,从来不会有外人光顾。”夜染衣见了方圆那个像铁锅一样倒扣着的肚子,不禁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方圆说完跳进了水池。   “这水池也有个别样的名字,想不想知道?”夜染衣站在岸上高声叫着。   “说来听听。”方圆已经顺着池边游了一圈,别看他在陆地上笨拙的很,这一到水里,变得跟那北极熊差不多。   “叫一洗白,够浪漫吧。”   方圆气急,两只胳膊乱舞,一时水花四溅。   “你再这样我可要把你的衣服拿走了。”夜染衣弯腰抱起方圆脱下的衣物,跳过了前面的沟渠。   “染衣,染衣……”方圆半晌不见夜染衣的动静,这小子还真把我衣服给拿走了,叫我如何见人。   “你就一个人多游一会,我去给你找几件干净衣服来。”夜染衣的声音从山坳那边传来。 第四十四章 灵堂   夜染衣甩脱了方圆,朝林场生活区一路小跑,很快就看见了自家那间熟悉的小屋。   房子的年龄比夜染衣还要大许多,外墙早已脱落不少,黑一块白一块,看上去更增添了些萧索之感。   墙角阴暗的地方还长了些苔藓,东一簇西一簇,青不青黄不黄的,有些营养不良。   屋子很矮,除了一道门,只在北面开了一道小窗,采光自然很差,即使在这样阳光明媚的冬天还是显得阴暗潮湿。   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夜染衣感觉到异常的亲切,他的人还在离家十几米外的地方,屋子里就传来老娘凄厉的嚎啕声,一听之下,身子顿时僵住。   这个声音他已经听了十九年,再熟悉不过,从前除了斥骂就是抱怨,从未有过今天这种发自骨子里的痛。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我失踪的事?夜染衣绕过院外的两颗芒果树,站在了门口。   “儿啊,你就这样狠心抛下你的老父老母,你叫我们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夜母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娘,你哭啥,儿子不是回来了。”情急之下,夜染衣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一回。   夜父夜母异口同声的说:“你……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儿子染衣啊,一个月不见难道你们都把我忘了,夜染衣抬头看见房间里的布置,硬生生把这番话咽回了肚子。   只见客厅正中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自己的一张黑白照片,镜框上还挽了一道黑纱,旁边是一个黑色的匣子,分明是骨灰盒。   原来进门的客厅已经成了自己的灵堂!   夜染衣这才想起自己重生之后,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父母哪里还认得出自己。   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解释,夜染衣忍住眼泪低声说:“对不起,我听见两位老人哭得伤心,一时就想起自己的父母来了。”   “你倒是个好孩子,可怜我苦命的儿啊。”夜母搭了两句腔,目光停留在夜染衣的遗像上,又抽泣起来。   夜父简要的谈了几句儿子情况,最后叹了口气:“今天是我儿的头七,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说这个家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夜染衣看着父亲苍老的眼神,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侦探没有找到凶手吗?”   “这年头天天有人冤死,有几个案子破得了。再说染衣死在左思的别墅,人家在广海市有钱有势,咱穷人就是有一百个理由也说不清了。”夜父摇摇头苦笑,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侦探社的那个靓仔为人倒是不错,连这个骨灰盒还是他给出的钱,但他一个人又能怎样。”   “你说的是夏天?这个侦探我也见过,为人好像很正直的。”夜染衣想起夏天那冰冷的表情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对,就是他。我家染衣人虽然调皮捣蛋不上进,但他心地最善良,胆子又小,怎么会无端端的跑到左思的别墅去。”夜父的眼神有些空洞,只有提到儿子的时候,瞳孔才微微透出几丝光芒。   知子莫如父,夜染衣听了父亲的话,真想上去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们自己不但活着,而且活的比以前滋润多了。   但转念一想,如果此刻跟父母相认,且不说他们不会相信自己所说,就算说服了他们认了自己这个儿子,一家人团聚,也是于事无补,既不能改变这间老屋被拆除的命运,也不能查明在左思家发生的那桩命案的真相。   老爸老妈,你们就先受些委屈吧,儿子一定会完成人生的逆袭,让你们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 第四十五章 相见不能相认   “大伯,听说这里的生活区都要拆迁了?”夜染衣决定暂且不与父母相认,当下转移了话题,把自己的老爸称作了大伯。   “是呀,上个星期才发的拆迁通知,要住户一个星期内签署协议,并在一个月之内全部搬走,否则不与补偿。”夜父叹了口气。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人吗,是哪家房地产公司,林场又是谁做的主?”夜染衣没想到自己离家一个月,自己的父母就要沦为流落街头的流浪汉了。   “就是广海的叶氏集团,人家钱多势大,谁惹得起。林场的领导收了黑钱,胡乱的就把地给卖了,哪管职工的死活。”夜父埋怨说。   “那大家不会联合起来,都不要签拆迁协议?”   “他们花钱雇了一伙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白天手持棍棒招摇过市,夜里放起高音喇叭,十几里外都能听到。更气人的是还在各家门口泼屎泼尿,木队长家里竟给人放了毒蛇进去,吓得他的女儿都不敢进屋了。连我们家的窗户也给砸了,我这老伴都给吓出病来了。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人,夜父倒出一肚子苦水。   难怪谢氏兄弟跟木队长他们如此蛮横,原来事出有因,也怪不得他们。看样子这些地产大鳄还当真是牙尖嘴利要吃人的!   夜染衣不禁怒火中烧,如今我的这位假老子要来拆真老子的房子,自己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不成?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才行。   “那大家不去市里告他们这帮地产流氓吗?”   “要能告早就告了。当年我老婆在生活区入口处开了间染衣店,就是给叶胜火拆了,后来新建一个市场,结果租金一下子翻了十倍,你上哪儿去告他。”   说起染衣店来,当年可是夜家最大的经济来源。夜染衣从小就听母亲说染衣店如何如何赚钱,自己吃的奶粉都是靠染衣店的收入买来的。   这么说我重生到叶胜火家,借了他儿子的躯壳,原来是老天爷要我为母亲报仇的,我花他的拿他的也不冤枉他。   “老人家,我这里还剩下几千块钱,你拿去给儿子办丧事吧。”夜染衣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看到自己的骨灰盒冰冷的躺在桌上,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悲凉。   夜父见他出手如此大方,说什么也不肯收。   夜母却不客气,见了钞票,早已止住哭声,一把捏在手里:“真是个好心的后生仔,算是跟你借的,等我把染衣埋了,再慢慢还给你。”   “不用还了,我的名字刚好跟两老的儿子相同,我跟他以前也认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夜染衣对着自己的骨灰盒行了三个鞠躬礼,有幸能够参加自己的丧礼,也算是自己人生经历的一大奇。   “请坐。”夜母收了钱,态度变得客气起来,搬了个凳子给夜染衣。   夜染衣想起时候已经不早了,方圆估计还泡在水池里,摆手说:“两位老人家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还有事,就不耽搁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望您们。有没有大一点的衣服,借我一套,我有一个朋友在路上把衣服弄湿了。”   他知道家里放了不少摆普父亲去斐城前留下的衣物,家里人个子都比较矮小,没有人合适穿,一直放在自己沙发底下的箱子里。 第四十六章 日光浴的后果   方圆已在水池中泡了一个多钟头,左等右等不见夜染衣回来,实在累得不行,看看四下无人,干脆爬出水池,晒起了日光浴。   南国的冬天,太阳依然不温不火,方圆虽然光着身子,也不觉得冷。   方圆身高其实有178公分,但90多公斤的体重让他看起来比实际身高矮了好多,有时候夜染衣甚至觉得他还没有自己高。   此刻,方圆懒洋洋的伸开四肢,四仰八叉的躺在一片枯草上,抬头看着暧昧的天空。   虽然没有一丝云彩,天空却依然是灰蒙蒙的,从来不曾有过老家乡下那种湛蓝的颜色,大概是新闻里常常报道的灰霾所导致的吧。   身下的枯草很长,是柔软的,但方圆的身体更柔软,他的体型跟他名字算得上相得益彰,更加的外圆内方,圆圆的胳膊,圆圆的腿肚子,圆圆的肚皮,连下巴也是圆的……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软了,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清晨就被夜染衣敲开了房门,在桥头狼狈的逃命,又在这水里泡了一个多钟头,任他是铁打的身体都会觉得累了。   他甚至感觉到水分蒸发时毛孔养酥酥的,汗毛一根根直立起来,阳光迅速将皮肤舔舐干了,连同那嗖嗖的凉意。   “染衣,你小子搞什么鬼,难道躲在林场偷偷摸摸搞地下情,对这里的环境竟然比我还要熟悉,还要处心积虑的要甩掉我。”方圆自言自语的看着天空发呆。   一想起夜染衣,他的骨头似乎更软了,身体在直射的阳光下感到一阵燥热,这一下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他自得其乐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大声惊唿:“菲丽姐,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动物,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吧?要真是这样,咱们想不出名都难了。”   方圆一听,糟糕,怎么这当口会有女人在此出现,你们可千万别过来啊,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身子。 第四十七章 墨菲上尉,还有比这更坏的吗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最坏的事情一定要发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墨菲上尉还真是个伟大的章 鱼帝,方圆暗暗叫苦。   这不,两个女孩一前一后顺着山坡朝他走了下来。   “李香,照片里看不清楚,咱们下去瞧瞧吧。”说话的正是广海都市报记者罗菲丽,李香是她的拍档。   什么,把老子给拍进去了?还有比这更坏的事情吗?方圆嘴里泛起一口酸水,那黑漆漆的河水又吐了出来。   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算你们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男人,也该知道男人起反应时身上的地标建筑吧,方圆一不小心让自己做了一回猪。   水池离他有七八米远,这一折腾的功夫,要想跳进也已经来不及了,方圆就地翻了个身,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罗菲丽跟李香已经蹑手蹑脚走近了。她们的脚步虽然很轻,但每一步似乎都重重的踹在方圆的心脏上,直弄得他气血倒流。   “啊,是具裸尸!”李香惊叫一声,捂住眼睛就往罗菲丽怀里钻。   罗菲丽正埋头跟在她后面,这一下差点给撞倒。   想到自己比李香大两岁,又是她的上司,怎么也得表现出临危不乱的领导风范来。定了定神,拍拍李香的肩膀说:“不怕,有姐在……”   罗菲丽一句话还没说完,瞟见了方圆白花花的屯部,只觉得自己腿脚比舌头还软,不由自主搂紧了李香。   两人抱住不动,方圆躺在地上也不敢动。   足足过了几分钟,罗菲丽顺着李香的身侧偷偷瞄了一眼:“手机,快打110。”   “菲丽姐,没信号。”李香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你傻了,没信号也可以拨打紧急号码的。”   罗菲丽抢过手机,110,119,120,挨个顺着拨了一遍,手机听筒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限紧急唿叫”字样,罗菲丽无奈的摇摇头:“尼玛,这不是坑爹吗?”   方圆一听暗中偷笑,你要真打通了电话,老子立刻复活了让你看,非给你们弄个虚报案情的罪名来。   “咦,不对啊,刚才这人还……还仰面朝天那。”罗菲丽看清了屏幕上男性的标志物高高耸起,脸腾的就红了。   李香接过手机一看,也明白过来刚才自己拍的是怎么回事,立刻转开了头。   原来两人来林场采访征地拆迁的事,谁知却遇上了叶氏集团雇来的地痞流氓,被他们把录音和采访笔记都缴了,只剩下李香藏在皮夹子里的手机没被他们发现。   两人不敢走大路,顺着一条林场伐木的小路往回走,谁知误打误撞,刚好碰见正在享受日光浴的方圆。   远远瞧见有个白色的动物在草丛中晃来晃去,两人不明就里,以为碰见什么珍稀动物。出于记者的本能,李香拿出手机拍了一阵。   她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荒郊野外碰见个光着的男子,两人还对着镜头里的肉蘑菇指指点点,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菲丽姐,怎么办?”李香指着方圆的背。   “这人应该刚刚死去。”罗菲丽低身捡了根木棍,大着胆子走近方圆,就往他背上戳去。   方圆哭笑不得,墨菲上尉,还有比这更坏的吗,你能不能一次说完,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第四十八章 同桌的你   “啊……”方圆大叫一声,就地滚到了一边。   “啊,救命啊……”罗菲丽跟李香随着尖叫。   这时夜染衣已经赶到了山坡上,听到了方圆的唿救声,不由大吃一惊,难道木队长他们追上来了吗?   随后又听到两声女孩的尖叫,心想怎么从哪里冒出两女的?   他来不及细想,急匆匆冲了下来,刚好看见方圆光着屁股躲到一边。   “抓流氓,有人在这里耍流氓。”罗菲丽见有人走近,慌乱中一把拽住夜染衣的胳膊。   夜染衣一看乐了:“肥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圆顾不得发脾气,扯过夜染衣手中的衣服,遮住要害部位,黑着脸说:“该问你才对。”   夜染衣见他动了真怒,一想大概是方圆在水中泡久了,等不及自己就爬上岸来,只是这两女的不像是林场的人,怎么也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于是扭头过去仔细打量身边的罗菲丽,罗菲丽也正注视着他呢,四目交接,两人同时指着对方惊叫:“怎么……是你!?”   “罗菲丽!”   “叶……叶染……衣。”   罗菲丽跟其他人一样,以为他是自己在岭角工业区撞见的出浴男子叶染衣。   夜染衣则在附体重生时见过罗菲丽。   细看之下,一下子都认出了对方,只是彼此都没想到到竟在这种地方重逢。   “你……你还没……没死?”罗菲丽见说夜染衣叫出自己的名字,以为那天夜里他已经发现自己藏身在了储物箱中,想起在仓库内的所见所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说起话来更是磕磕巴巴。   “我怎么得罪你了,见面就要咒我死。”夜染衣的眸子比身边的一泓清水还要蓝。   “啧啧啧,原来是老相识啊。”方圆已经穿好了衣服。   这是摆普的父亲当年伐木时穿的劳动布制服,又厚又重,跟盔甲似的,加上粗线条的裁剪,令方圆滚圆的身体总算有了些轮廓。   “挺合身的。”夜染衣瞅了方圆一眼,忍住笑:“就是有点像部落里走出来的。”   方圆不理夜染衣,忍受着衣服上那陈年的霉味,直冲到罗菲丽跟前,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贼头贼脑的,穿上衣服都不像人。”罗菲丽见他这幅神情,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那我是什么?”   “衣冠禽兽!”罗菲丽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来气:“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脱光衣服耍流氓。”   “我怎么耍流氓了,我这是行为艺术好不好。高尚是高尚者的通行证,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你心里有什么,你看到的就是什么!”方圆想起刚才的窝囊样,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好好好,你牙尖嘴利,我罗菲丽说不过你,有种咱们上侦探社说去好不好?”   “去就去,谁怕谁了。”方圆又瞟了一眼罗菲丽:“等等,你叫什么?”   “罗菲丽,罗成王菲张高丽,怎么着,碍着你了吗?”   “我叫方圆,阳泉一中初中118班的。”   罗菲丽听了方圆的自我介绍,差点晕倒在地,勐然想起初中的同桌就叫方圆。只是那时他一点不胖,说起话来笨嘴笨舌的,一见到女生就脸红,可没少被自己欺负。   有一首老歌叫做《同桌的你》,想不到两位同桌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第四十九章 尥蹶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方圆,你怎么跑到广海市来了?”记者从来都善于掌控话题,罗菲丽关切的询问。   “这个说来话长,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聊。既然大家是老同学,拜托你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事情就这么算了。”   “李香,你还愣着干嘛。”罗菲丽做了个手势。   李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夜染衣看,这样的美男近在咫尺,早已让她在大冬天里春情萌动。对两位老同学只见一番唇枪舌剑是充耳不闻。   “李香!”罗菲丽将嗓子调到了高分贝。   李香眼里的哈喇子早已留了一地,好不容易从恍惚状态中收回心神:“菲丽姐。”   “照片啊……”罗菲丽又做了几个手势。   “你还没看够啊?”李香把手机递了过去,心说菲丽姐平时在自己面前装得怪正经的,现在还不跟自己一样,见了美男就犯花痴。   罗菲丽一把夺过手机,将里面的照片全删了,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简直跟明星的很傻很天真有得一比。   “再见。”方圆头也不回地向河对岸走。   “肥仔,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夜染衣急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老子不干了,还不行吗?回去叫你老爸另请高明吧。”方圆甩开夜染衣的手,径直走了。   “肥仔,对不起,我错了,别走好不好?”夜染衣又追上几步。   “染衣,我虽然穷,但穷人也有自尊的。”虽然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方圆,这一走比斐资工厂高了十倍,三万月薪的工作可就要泡汤了,但他这时动了真怒,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夜染衣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比你更穷呢。”   认识他也不过几天时间,夜染衣早已当他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平时不论遇到什么,他总是咧嘴笑笑,自己拿他开玩笑,他也从来不会往心里去。今天虽然自己不是有意要让他出丑,但事情毕竟是因自己而起。   看着方圆气鼓鼓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夜染衣不敢再留他,心道干脆等你气消了再劝回来好了。   方圆顺着毛毛路往下走,已经过了中午饭的时间,肚子就开始抗议了,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有吃的。   自己出门带的零食,全给搁在了车上,现在也不能回去拿,方圆只得咽了咽口水。   幸亏走在了他们前面,要不自己的那位老同学见到他的狼狈样,又不知要怎么看自己了。   方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满眼树木荒草,盼着的那个人影始终没有出现,心底又多了一份失落。   既希望夜染衣能够追上来,又希望他不要来打搅自己。   一路上就这么纠结着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总算出现一条大路,路边开了个小食店。   方圆早已饥肠辘辘,几步走进店去,点了一大盘炒河粉,三口两口下了肚,简直比昨天的大餐还要美味。   等站起身来一掏口袋,方圆一下子懵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遍,连一个子都没找到。这才想起自己的钱包手机全在夜染衣手上。   饭店老板瞅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偏要出来混白食,也不嫌丢人。”   方圆本来够窘的了,再给老板这么一说,顿时面红耳赤:“对不起,对不起,我给老板写个借条,明天一定将钱送回来给你。能不能借你的电话给我用一用。”   “算我倒霉,快点在我面前蒸发。”老板已经贴了老本,如何肯再帮他出电话费,连连摆手,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露出满口又黑又黄的牙齿。   方圆差点把肚子里的河粉给吐出来,嘴上道着谢,低头奔出了小店。   等了半天,终于有辆货车驶来。   方圆拼命招手,生怕司机看不见自己。   货车鸣了一个长笛,扬起一阵灰尘,从他身后唿啸而过。   “貌似米国片里,汽车在这种情况下都是招手即停的,哎,国人这素质。”方圆摇头继续赶路。 第五十章 借钱   好不容易到了市区,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   见到一个小卖部,方圆上前拨了几个昔日工厂同事的电话,一提到借钱,都借口有事,挂了电话。   无奈之下,他忍不住拨起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难道我就这样回去,让夜染衣看我笑话?刚一接通,立刻挂了机,   对方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屏幕上显示正是夜染衣的号码。   方圆一直不接,夜染衣反反复复拨了七八次。   方圆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几次差点拎起听筒,最后还是一咬牙,左手死命的抓住自己的右手说:“不准接,天王老子打来的都不接。”   忽然想起分手时罗菲丽给过自己一张名片,急忙照着号码拨过去。   “请问是哪位?喂,说话呀。”传来一个清晰的女中音。   方圆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的说:“……方圆啊,我的钱包,身份证,钥匙全在夜染衣那里……”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连他自己都不太听得清楚。   罗菲丽的反应超快:“没钱吃饭对吧?你过报社后面的右岸公寓来,我请你吃晚饭,多年不见,正好聚聚。”   “可是……可是我连做公交的钱都没有了,还要麻烦你报销公交车票,”方圆说完这句话,额头,腋下都已经湿透了,还不忘记自嘲一番。   “哈哈哈……活该。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车陂。”   “你打的过来吧,从车陂到罗冲卫这边,不堵车也要半个小时。我在楼下等你好了。”罗菲丽回答得到很爽快。   亲不亲故乡人,关键时刻还是这老同学靠得住,方圆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间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老板见方圆拔腿就跑,急忙追出店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喂,五个电话一块钱。”   “等我妹妹来给你。”方圆掏出罗菲丽的名片给老板。   “都市报的记者,算了算了。记得跟你妹妹打声招唿,不要再给隔壁的小卖部送报纸。”老板一瞅名片,打起了垄断经营的算盘来。   “放心,我妹妹是大记者,只要我跟他打个招唿,保证方圆两公里之内只有你一个人卖都市报。”   “那太谢谢你了,这里有一百块,你打的用吧。”老板听到方圆电话里跟人借钱,将一张老人头塞进了他手里。   “老板,那我明天一定过来还给你。”方圆真想抱住老板在他额头亲上一口。   “方圆,想吃点什么?”罗菲丽性格开朗,老远就热情的跟方圆打招唿。   方圆远远的就瞧见她穿了一身米黄色的连衣裙,清新淡雅,像一株盛开的野局花。   “随便。”   两人相视一笑,早已将中午的不快忘到了脑后。   “既然这样,那我就自己做主了。”罗菲丽穿了双粉红色的高跟鞋,咯吱咯吱走在前面。   “其实初中那会我就预言你是一个大美人了。”方圆笑着跟上。   “你呀就知道使坏。”罗菲丽表面上在骂人,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想起以前方圆被自己欺负之后,总是喜欢趁自己不注意,在自己后背粘纸条,一开始写得都是骂人的,什么“母猪,母夜叉,臭鸡蛋,恐龙”之类,弄得自己哭了几次,照例将文具盒朝方圆头上砸。   后来纸条上的内容变成了“未来美女,没人敢娶”,罗菲丽无奈,在桌子中间划了道线,标明了楚河汉界,两人之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冷战。   再后来方圆转学了,没了敌人的罗菲丽成了寂寞高手,失落了好一阵子。 第五十一章 家乡菜   “怎么全是家乡菜,我都两年没回家了,想不到能在广海吃到家乡风味,不知道口味地不地道?”方圆见到菜谱上全是辣子鸡,老奶洋芋这样耳熟能详的菜式,心里一阵激动。   “老板是阳泉市的,做的全是地道的阳泉菜,以前我常来这里噌饭,还能享受7折的vip待遇。”   正说着,饭店老板就过来了:“菲丽,交男朋友了?”   “没有,是老同学。”罗菲丽面色一红,衬着米黄色的连衣裙,俏生生的。   老板朝方圆伸出右手:“我姓李,叫李家诚,菲丽都叫我老李。”像是怕方圆将自己的名字想成李嘉诚,又补充一句:“家庭的家,诚实的诚。”   “方圆,外圆内方,菲丽的初中同学,十几年没见面了。”方圆赶紧站起身来自我介绍。   “都是阳泉人,客气话就不说了,来来来,我敬两位一杯。”李家诚把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将杯中亮了亮:“我还有事,你们老同学难得相聚,慢慢聊,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方圆一杯啤酒落肚,脸就红了起来,脑袋晕乎乎的,一时找不到该说什么。   “方圆,别客气,多吃点。”罗菲丽笑着说:“对了,你跟那个夜染衣怎么回事,人家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他老爸怕儿子学坏,请我来给他补脑的。”方圆一听到夜染衣,没好气的说。   “他可没说你什么,老担心你了。”罗菲丽给方圆满上啤酒,开始劝解道:“男人嘛,别那么小气,你年纪又比他大,没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算了。记得当年咱俩斗嘴,还不是你总让着我。”   “人家是有钱人,土豪,我哪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只是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小子一声不吭把我的衣服拿走,害得我出那么大的洋相。”方圆想起中午的事情,余怒未消。   “我看叶染衣虽然是首富的儿子,身上并没有富家公子那种趾高气扬的做派。我看得出,你走之后,他是真的担心你呢。”   “算了算了,提他干什么,明天我开始找工作。”方圆饿了一天,早就饿得不行,开始还有些拘束,渐渐的放开了,说话间已经吃了三碗饭。   罗菲丽看着他这幅吃相:“难怪这些年不见,你全然变了样。”   “以前同学们都叫我排骨,现在外号肥仔。”方圆拍了拍肚皮。   “还好还好,你那么高的个,不算胖了。”   两人聊得越来越热乎,各自将自己的经历介绍一番。   原来罗菲丽毕业之初分在了阳泉市电视台,前年才南下来了广海都市报。   “电视台这么好的工作,你也舍得跳槽,真佩服你这份闯劲。”方圆竖起了大拇指。   “哎,一言难尽,谁让我是女汉子。”罗菲丽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我看你在报社干得也是风生水起的,还是班主任老王说的好,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每个月薪水发下来,扣除房租,吃穿都成月光族了,基本都不敢交际。”   “在广海这样的大都市,要想出头的确比阳泉市难多了。生活的压力每时每刻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说到现实,两人都是一番感慨。   方圆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干了,站起身来:“时间也晚了,那咱就告辞了,我明天还得去找工作。你让那小子把我的东西都还给你好不好?”   “都八点多了,人才市场离我住的地方不过两站路,你来来回回要花上几个小时啊,不如就在我这里住好了,明天你也可以赶个早。”罗菲丽挽留道。   “你看这……方便吗?”方圆心里犯嘀咕,你不是还没男朋友吗,有道是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孤男寡女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方便,我都不怕,你倒先怕了。”罗菲丽笑笑。   “恭敬不如从命,那先谢谢老同学了。”咱们只是同桌,可不是同沙发,方圆将一身别扭的衣服扯了扯,坐了半天,粗厚的劳动布卡的自己蛋疼。   罗菲丽正要答话,电话响了。   “菲丽姐,方圆有没有找过你?”刚一接通,一个急切的男声传来。   罗菲丽忙捂住手机,低声问:“是你的朋友,要不要告诉他你在这里?”   方圆一个劲的摇头。   “没有啊,我们十几年不没见面了,他怎么会无端端来找我。”罗菲丽忍住笑。   “两个钟头前,我接到一个电话,通了又没人说话,等我打过去,又没人接,我想一定是他。他要是来找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啊。”夜染衣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一定一定……”罗菲丽挂了电话,笑得合不拢嘴。 第五十二章 第一百零一封情书   电梯在18楼停下,罗菲丽麻利的打开1828的房门,招唿方圆:“请进。”   “两房一厅,房子挺大的啊。”方圆四处瞄了一眼:“你买的吗?”   “就咱这点微末的工资,连里面的一块砖头都不够。”罗菲丽低头脱了高跟鞋:“租的,40平米,四千五一个月,就图它离报社近,方便来着。”   “环境不错啊。”方圆透过阳台前的落地窗往下一看,远近灯光闪烁,珠江就静静的躺在脚底。   罗菲丽给方圆倒了杯水:“我先冲凉,你先看看杂志吧。”   方圆随便翻了几页,都是些女人的时尚杂志,实在提不起兴趣,往茶几上一搁,准备找电视遥控。   忽见茶几下层的纸盒里有一张A4纸,上面写满了字。   方圆拿起来一看,字迹娟秀,是篇工整的小楷,忍不住默默的读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封情书   从认识你那年起,我就一直在给你写着情书,却从未曾寄出。   我在春天写一封,又在冬天写一封,每年两封情书,五十年来从未间断。在冬天,我盼望着春天,在春天我又期待着下一个春天。   今天,我终于写好了这第一百零一封情书,我的手有些发抖,那些字迹在老花镜下还是有些模煳,所以它花了我整整两天时间。   这是我最后的情书。此刻,它静静叠放在第一百封情书的上面,墨迹尚未干去。而最下面的那些故纸早已发黄,其中的内容我不需要看,它全在我心里。   我也曾年青过,而你现在也已老去,想来你也同我一样,早已儿孙绕膝,不过我还是记得你昔日的模样。   我将这些纸片顺序的放在匣子里,一年一年,春天冬天,如树木的年轮,从不错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包括你。   等我将死的那一刻,我怀揣着它,一起躺在了焚化炉,它是我的身体,我们一起熔为灰烬。”   方圆一口气读完,目光停留在纸片上,终归是大记者,散文写得比我这覆旦中文系的人强多了。   方圆又细细读了一遍,玩味着其中的味道。   回想起相恋多年的女友最终弃自己而去,虽然痛苦过,直到一年后的今天她的身影还不经意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却早已模煳了,怎么可能多年如一日的去爱一个人,看来菲丽也是有感而发。   “看本杂志都这样入迷,真不愧为覆旦的高材生。”罗菲丽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   “菲丽,你的文章 写得太好了,跟这手漂亮的字在一起,完全是绝配啊。”方圆由衷的赞叹。   “你在哪里翻出来的?”罗菲丽面色突变,一把抢过纸片,夹进了一本杂志中。   方圆一愣,从自己开口借钱起,罗菲丽一直热情大方,想不到现在竟为这么点小事翻脸,她写得我看不得,看来那个男的的确伤她不轻,我现在揭到她的伤口了。   罗菲丽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急忙岔开话题:“吃点水果吧,你要苹果还是桔子?”   “我想出去买套衣服,明天找工作,穿这个也不合适。”方圆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一时有些尴尬,于是就想借故离开。   “不用买了,我这里有合适你的衣服。你不嫌弃的话,将就着穿两天吧,别忘了你现在是失业人士。”罗菲丽拦住了他。   男朋友走了,还留着他的衣服,够痴情的,好在能帮我省钱。   “也行,那我出去买两条底裤。”总不能连底裤也穿人家的吧,我成什么人了。 第五十三章 似梦非梦   等方圆从街上回来,罗菲丽从卧室拿了衣物给他,又在客厅放了一沙发被子,指指沙发:“我明天一大早还有采访任务,就先睡了。委屈你做一晚厅长了。”   方圆心中犯疑,不是还空着一间房吗?那间房关得紧紧的,却要我睡客厅。   也许那间房还没装修,或者放了某些重要的东西……他想到了各种理由,总觉得一点都不充分。   有句老话叫客随主便,方圆你今天是怎么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十几年不见面,不但放放心心的借钱给你,又让你留宿,你却挖空心思去琢磨人家的不是,你到底算不算男人?   方圆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了,实在闹不明白究竟是哪根筋不对。   走了一天的山路,方圆现在只觉得腿肚子发酸,美美的冲了个凉,换上罗菲丽给的睡衣,不大不小,刚刚合身,最关键的是总算有底裤穿了,小方圆也该老老实实的睡觉,不会再给自己惹麻烦了。   方圆打开沙发,倒头便睡,不一会就鼾声大作。   睡梦中又回到了大学校园,蓝蓝的天空,绿油油的草坪,阳光下,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飘然而至。   方圆叫了声:“琴琴,不要离开我。”   少女脱了眼镜,睁大眼睛看着方圆:“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我只是要抛弃你。”   靠,跟我这中文系的人玩文字游戏!   方圆一把抓住琴琴的手:“难道咱们四年的感情就比不过那老头的一套房?”   “感情?你的感情能买得到房里的一块砖?”琴琴收起笑容,十分鄙夷的说道。   “是买不到,不过咱们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属于我们的幸福。”   “收起你那书呆子的浪漫情怀吧,现实很骨感。如果哪天你有难,说不定我还会帮得到你的。”   “你的嘴里都是铜臭味,我就算饿死,也不需要你做小三换来的任何东西!”   每隔一段时间,方圆就要在梦里重复的听到跟琴琴分手的这番话。   只是在认识夜染衣的这几天里,一直没有梦见过琴琴,想不到前脚离开夜染衣,琴琴后脚就跑进自己梦里闹事来了。   方圆骂了两句,将怀里的书扔了出去,谁知那些书又飞了回来,重重的压在胸口,令他透不过气来。   方圆拼命挣扎,手指砸在了沙发靠背上,顿时醒了一半。   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确压了一个人!   菲丽,你这是搞什么,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你要真有这份心,直接表达出来,我方圆最讲义气不过,怎么会让你难堪,反正白天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让你看到了。   退一步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咱拿也拿了,吃也吃了,一切还能不按你的意思办?   谁知罗菲丽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舌头便软软的爬到了方圆的唇齿间。   方圆抬手往罗菲丽的胸上轻轻一抹,怎么如此不带点,白天看她还是发育成熟了,谁知自己的眼睛竟然如此不靠谱,看来眼见为实这个成语往后要修正一下才是。   罗菲丽的舌头火辣辣的,比吃饭时的辣子鸡还够味。   黑暗中,连唿吸的声音都散发出一股辣味。   方圆伸手一探,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三魂六魄都跑到爪哇国去了。 第五十四章 美丽的误会   “救命!”他大喊一声,奋力伸出两手,将那人掀翻到了一边。   “菲丽,难道你是人……人。妖不成?”方圆的声音有些发颤,“哇”的一声吐了一口。   “啪”一声响,灯亮了。罗菲丽站在了客厅里。   “怎么不是……不是……”方圆一时瞠目结舌,借着灯光一看,嘴里吐出来的竟然还是黑色的汁液。   到底有完没完,自己不过在河里呛了几口污水,怎么吐了一天还没吐干净,真他老母的邪门。   罗菲丽却低下腰去,抱住方圆身边的那个人,急切的问道:“博思,你没事吧?”   方圆心说什么状况,我才是受害者啊,你抱错人了吧。   转头一看自己的身侧,罗菲丽怀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   男孩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仿佛从生下来就从没见过太阳。   他一把推开罗菲丽,站了起来:“允许你谈恋爱,就不允许我交男朋友。”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方圆一眼,走进了罗菲丽隔壁的房间。   从方圆进门开始,那间房就一直关得严严实实,不知何时已被人打开了。   男孩砰一声关了房门,客厅里只剩下罗菲丽跟方圆。   罗菲丽痛苦的抱住了头。   方圆想起刚才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但看到罗菲丽的内心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煎熬,打破了沉默问:“菲丽,你没事吧?”   “我……没事。”罗菲丽双肩耸动。   方圆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一时变得失语了,默默的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过了老半天,罗菲丽才抑制住了激动的心情,低声说:“方圆,对不起。”   “没关系,我想我还是先走了。”方圆说着站起了身。   “不,方圆,你听我说。”罗菲丽拦住了他:“他叫罗博思,是我的亲弟弟。”   “你把弟弟从老家接过来了?”方圆暗自苦笑,上次消防员被夜染衣当成了手刹,今天又被同学的弟弟非礼,看样子明天还是别找工作,先去烧香拜佛消消霉运的好。   “我念大二的时候,父母遭遇一场严重的车祸,双双遇难。当时弟弟正在阳泉一中上高一,他当时只有十五岁,根本无法如此残酷的现实,从此成绩一落千丈,从一个年级优等生变成了一个班上的倒数第一名。”罗菲丽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方圆虽然猜到其中必有古怪,想不到答案却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父母是家里的唯一经济来源,这以后我不得不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筹集自己的学费,还要省下来寄给弟弟一部分。你可以想见我有多累,所以对弟弟的关心实际上很少。”罗菲丽白皙的脸庞因痛苦而有些扭曲。   “这不能怪你,事实上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方圆突然发现自己的语言实在太过贫乏。   “那年寒假,我早早的赶回老家来探望弟弟。”罗菲丽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可是却发生了一件根本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   “……”方圆无言,递了杯热水给她。   “弟弟竟然跟他的体育老师躺在同一张沙发上!”   罗菲丽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于是我愤怒的向学校领导举报了那个老师,结果可想而知,弟弟因此而辍学,并且得了自闭症。那个老师也锒铛入狱,被判了三年,他叫巴洛勃。”   “巴洛勃!”方圆惊得差点跳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浑身上下冒着酸气的国字脸来。   “对,当年高中部的体育教师。”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方圆发现自己长二十多岁,所有的倒霉事似乎都在今天一起集中爆发了。   上次在广济医院的时候,曾经跟巴洛勃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他是阳泉一中的教师,现在经罗菲丽提起,依稀记起一中确实曾有过这样一个身材魁梧的体育老师。 第五十五章 我也喜欢N人(求枝枝,求收藏)   “前几天我在广济医院见过这人。”方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巴洛勃在广海的消息告知了她。   “嘘……”罗菲丽把食指放在嘴边,瞅了瞅紧闭的房门:“千万不能让我弟弟知道。”   自从罗博思进了房,里面就静悄悄的,没有发出过一丝响动。   “他跟染衣非常熟。”方圆点点头,小声将那天在医院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满以为罗菲丽会莫名惊诧一番。   谁知罗菲丽淡淡的说:“我在你之前就知道他在广海市,也知道他跟叶染衣的关系。”   这下轮到方圆吃惊了:“这个你都知道,记者果然神通广大。”   “纯属巧合,你别把记者想得那么复杂,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这时罗博思的房门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方圆转头一看,门缝中递出一张纸来。   方圆朝那边指了指,罗菲丽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将纸条拿过来。   方圆将纸条拿在手里,两人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女人和女人手拉手是友情,男人和女人是爱情,男人和男人就是搞基;   女人和女人叫老公或老婆是友情,男人和女人是爱情,男人和男人就是搞基……   要换了平时,方圆肯定要笑得前仰后合,可今天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嘴角反而泛出一丝苦涩,慢慢的传递到了整个口腔,令自己的胃都发出了痉挛的抽搐。   我是真的喜欢夜染衣吗?还是仅仅因为被女友抛弃后,对爱情失去信心的一种自虐?   如果是真的爱上了他,今天又怎会这样决然的离去,自己对琴琴从来是千依百顺,唯命是从的,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或者要得到一个人的心,用对他好的方式去获取,原本就是最愚蠢的方式?所以我现在变聪明了,欲擒故纵?   不管是什么,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就是——现在夜染衣出现在自己心头的频率远远超过了琴琴出现的频率。   “笔迹跟之前你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方圆,你明白了吗?”罗菲丽把方圆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都是他写的,这几年来他一直活在回忆里?”方圆感到一种震撼,果然是情有独钟啊,比自己对琴琴的感情深多了。   “他一直过不了那个坎,一直在怨恨我。”罗菲丽点点头,一脸的无奈:“省里,市里的医院都看过了,医生都说除非他自己走出来,否则谁也没办法。”   “菲丽,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有没有尝试过从他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呢?”方圆斟酌了半天的字眼。   “没有,也不可能,我是一个正常人。如果他变成一个基**佬,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那你弟弟一直这样下去,你就对得起父母了?你又对得起你的弟弟了?现在是一个多元的社会,允许各种不同的价值观并存,当然前提是不能危害到他人。”   “道理谁都懂,可事情要发生在你的兄弟姐妹身上,你也会这样的淡然吗?”   “我会……”方圆将食指用力咬在了门牙上,感受到来自指尖的痛:“因为……因为我也喜欢男人。” 第五十六章 爱无罪(求枝枝,求收藏)   罗菲丽没想到方圆支支吾吾犹豫了老半天,竟然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一下子愣住,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阵,才轻轻问了声:“你是为了减轻我对弟弟的负疚才这样说的吧?”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跟你弟弟的事没有关系。”方圆的回答直接了当。   罗菲丽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努力笑了笑,追问道:“那你对女孩子有感觉吗?”   “当然有,如果有一个好女孩愿意做我的新娘,我也一定会娶她。”方圆说着这句话,仿佛夜染衣那幽蓝的眼神就在身后盯着自己的嵴梁,整个背都是冷冷的。   “对不起,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实在接受不了这些时髦的玩意。”罗菲丽定定的望着他:“实在不敢相信,原来你居然也喜欢男……”后面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办法,在女人那里受了伤,在男人那里找回温暖。”方圆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突然对男人有感的,只是听说当年张国荣就是因为求爱失败,还被女人大大数落了一通,彻底伤了自尊,才被彻底掰弯了,想来自己也是同样的原因吧。   “温暖?你不怕被社会歧视吗?”   “怕,但是你要知道,爱会让人勇敢。”   “可你不觉得男男之间是可耻的吗?”   “爱一个人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从来没爱过也从来没有被爱过。”方圆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哲学家。   “方圆,我的心里好乱,让我好好想想,或者我真的错了。”罗菲丽眼圈又开始发红。   “你仔细读读那篇《第一百零一封情书》,如果是发生在男女之间,你大概也要彻底被感动了。只因为你知道是弟弟写给巴洛勃的,你就耿耿于怀。”方圆倒了俩杯热水,自己先喝了几口,盯住罗菲丽的眼睛:“我不得不承认,你弟弟对情感的认识,比我对女朋友的感情深刻得多。”   “也许吧,我也承认写得很好。”罗菲丽站起身来朝卧室里走:“时候不早了,你再睡会吧,明天你还要去找工作,需要养好精力。”   “放心吧,我的身体好得很,你照顾好自己吧。无论如何,爱无罪。”方圆心说淡定姐,你还真淡定啊,要是换你被人这样蹂躏一番,你睡得着吗?   他看着天花板,头顶上的灯虽然已经关了,还隐隐的笼罩着些光亮。   同性之恋,千百年来就有,好比这灯光一样,你以为关了开关,什么都不见了,但灯还在,一直都在,除非你砸烂它。   方圆整夜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哪里还睡得着。   其实从毕业走向社会的几年以来,思考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易碎的奢侈品,每天为着生计忙碌在人群中,早已磨灭了学生时代的那些豪情壮志,什么人生,理想,事业,爱情似乎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可以远观而不能近赏。   今夜,他却不得不将大脑清空了,仔细想想自己的未来,或者未来就是没有未来,甘心吗?答案是否定的。   方圆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直到天亮也没想出个名堂来。   一起身,感觉脑袋晕沉沉的,决定先回工厂的宿舍休息几天,回头再慢慢找工作。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罗菲丽,罗菲丽笑笑说:“也好,你还是先调整一下心情吧。不行的话可以考虑来我们报社做个实习编辑,别浪费了你的专业,要不我给你推荐推荐?”   方圆虽说是学中文的,对枯燥的文字工作实在不感兴趣,何况还要去沾老同学的光:“我   还是更喜欢销售工作,暂时就不麻烦你了。对了如果他再给你打电话,记得叫他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   “方圆,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怎么你一提起他,感觉就怪怪的。”罗菲丽的凭记者的职业敏感,嗅到方圆跟夜染衣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第五十七章 神秘电话   两人一起出了门,各自上了路。   罗菲丽匆匆赶到报社,跟自己的搭档李香搭上采访车,就到了广海会堂。   今天是广海市十大杰出青年评选揭晓的日子,说是竞选,其实候选人早都已经内定了,最后的登台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夏天原本以为出了犯罪嫌疑人畏罪自杀这档子事,自己肯定要落选。   谁知社长因为上次命令夏天从贵宾房撤出,内心也觉得很是窝囊,认为有损侦探社的威望,如果在十佳青年评选中没有侦探战线的代表,自己这个社长更是脸上无光。   这下社长更是力挺夏天,将夜染衣在左思别墅自杀的事情给包了下来,外界根本无从得知事实真相。   夏天依然作为侦探战线的唯一候选人参选,在社长眼里,十佳青年的称号早已是囊中之物,势在必得。   当夏天提出退选时,社长拍拍他的肩鼓励道:“小夏,你是捕风捉影社的业务尖子,这十佳青年是非你莫属,肯定能选上,你只需注意自己的言辞,到时候别捅娄子就行。”   所有的候选人都坐在第一排,夏天是里面个子最高的一个,虽然他低调的坐在了会场的最边上,并尽力将身子压得低一些,罗菲丽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他。   当她正在想办法接近夏天时,手机响了。   “喂,是罗记者吗?”罗菲丽接通手机,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是的,你是……”   “我这里有一条重要的新闻线索……”男子顿了顿,故作神秘的问:“你想不想知道?”   “当然,报社会根据所提供线索的新闻价值给予爆料人一定报酬的。”罗菲丽以为对方想要多拿点钱。   “呵呵,就那几百块的报料费,咱还真不稀罕。”男子轻笑道:“我保证这绝对是本年度末最大的新闻,问题是你敢不敢在报刊上发表。”   “这个我做不了主,你知道所有的新闻都要经过审查的,但我可以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去采访当事人。”   “捕风捉影社的夏天没有资格参选十佳青年。”   “为什么?”   “因为几天前发生在广海富豪左思别墅的命案中,犯罪嫌疑人在侦探眼皮底下自杀了。”   “哦……”罗菲丽等着对方进一步说下去:“负责案子的侦探是谁?”   “就是现在坐在会堂里等着上台领证的夏天,嫌疑人就在他问询下离奇自杀了!如果你将这条新闻发出去,你也就出名了。”   “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沉默了十几秒钟,挂断了电话。   罗菲丽陷入了沉思中,这个蹊跷的电话显然是不希望看见夏天当选。   这的确是一条爆炸性新闻,因为左思离奇死于别墅的事情,广海的坊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案子却一直没有进展。   如果男子提供的是条假新闻,自己贸然向夏天提出这样的问题,其中的风险自然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就算他的爆料都是事实,自己也可能沦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像她这样的新人,很难有抢到大新闻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必须要把握住。   旁边的李香见她心思全不在会场内,不得不提醒说:“菲丽姐,参选人员开始发表获评演讲了。”   罗菲丽回过神来,低声说:“我们直接去采访夏天好了。”   夏天一身制服,表情严肃的站起身来,迈开大步正要走上台去做准备。   李香咬着罗菲丽的耳朵说:“啊,真是迷死人啦,跟那个叶染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   “又犯花痴病了,人家可是侦探,再乱说话,小心把你的舌头给铐起来。”罗菲丽白了她一眼,冲上前去迎面拦住了夏天:“夏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罗记者,本人没有接受采访的习惯。”夏天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罗菲丽跟李香。   “夏先生是个大忙人,我们只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夏先生可不可以谈谈左思一案中,犯罪嫌疑人夜染衣离奇死亡的原因?”罗菲丽目不转睛的盯住夏天的脸,她的声音不大,但吐字异常清晰,很富穿透力。   旁边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几个新闻界的同行好比狗闻到了肥肉的味道,纷纷围拢过来。   社长见了,心中怒骂,夜染衣自杀的事情,只有侦探社的几位主要领导知道,怎么会让记者捅了出来,肯定是社里哪个反骨贼干的好事,   想到这里,急忙朝夏天摆手,示意他不要回答。   夏天对社长的眼色视而不见,淡淡的说:“夜染衣的死,我的确有责任。”   台下的人一听顿时大哗,左思可是广海市的明星企业家,家财万贯,前些日子不明不白叫山上落下的奶牛砸个正着,当场死于非命。市里为此成立了副太守领头的专案组,可见其影响程度。   人们顿时里三层外三层将夏天围住,要求他为大家介绍案情。   社长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面对失控的局面,心中暗暗叫苦,夏天啊夏天,这煮熟的鸭子看样子还真要从你嘴里飞走了。 第五十八章 夏天的答案(求枝,求收藏)   “夏先生对此作何解释?”罗菲丽继续追问。   台下的小路差点急出眼泪来,天哥这是在替自己受过啊,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否则今天这十佳青年就泡汤了。   小路分开人群,冲进去大声说:“各位记者朋友,夜染衣自杀的时候天哥并不在现场,是我在质询嫌疑人的时候,嫌疑人因心理压力过大而嚼舌自尽了。”   “小路,你来瞎搀和啥,我命令你立刻离开会场。”夏天的剑眉拧成了几条绳子。   “会不会是侦探社逼供才造成这样不幸的结果?”   “凶杀案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请问天哥,侦破有什么最新进展?”   现场一片混乱,简直成了案情发布会。   “大家请听我说,犯罪嫌疑人之一夜染衣当场畏罪自杀,不过侦探社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他的同伙摆普的相关信息,目前一切尽在掌握,至于其中的详情,目前还不方便透露,请大家保持对侦探社的信心,我们有能力维护好广海市普通市民的安全,一定会迅速破案,给全体市民一个满意的答案。”夏天的声音不大,低沉而有磁性。   “可以简单的介绍一下案子的进展吗?比如那个摆普,什么时候能够抓捕归案?天哥不怕犯罪嫌疑人听到你的话后畏罪潜逃吗?”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不过我既然将他的名字告诉新闻界的朋友,他自然是跑不掉的。”说完这几句话,夏天拨开身边的长枪短炮,匆匆上了讲台。   会场四处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社长想不到夏天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整个回答不但滴水不漏,而且立刻变被动为主动,化解了眼前的尴尬局面,要不是侦探社离不开他,今后市里的发言人该换人了。   显然,现场的省市主要领导对夏天的回答都是相当满意的。这起意外的突发事件不但没有令他减分,反而让他赢得了更多的支持,这恐怕是事情的始作俑者所料不及的。   眼见自己的队长不负众望,赢得了十佳青年的称号,想起事情的一波三折,小路不禁热泪盈眶,对夏天处理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社长却始终阴鸷着一张脸,今天的事,明里是冲着夏天来的,暗中则是冲着自己来的,侦探社能够扳倒自己的人,算来算去只有三名副社长。   他们中的每个人身后也都有过硬的背景和靠山,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自己的位子,期待着转正的机会,看样子今后得小心应付才是。   捕风捉影侦探社名义上是一个民间组织,实际上官府才是它的后台,直接控制人就是广海省的提督大人。   罗菲丽也没料到夏天竟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己的攻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例行采访了几个当选者,无功而返了。   等她下班回到公寓,刚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夜染衣的电话就来了。   “我在来报社的路上,把方圆的东西也都带过来了,咱们一起吃晚饭,顺便聊聊。”   “好吧,我等你。”罗菲丽答应了下来。   每次听到夜染衣的声音,她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天在仓库里的火爆情形来,两个男人间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还历历在目,不时的冲击着自己的小心脏。   一想起那些场面,罗菲丽不禁耳根发烫,这是怎么了,竟然常常沉浸其中,甚至把其中的一人假想成了自己,连唿吸心跳都加快了,难道犯了偷窥病。   要是弟弟得知他朝思暮想的人跟其他男人打得火热,不知他会怎么想。   方圆要我站在博思的角度想想,可谁又站在我的角度想过?眼看着弟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做姐姐的心里能不痛吗? 第五十九章 我离不开他   叮铃叮铃,门铃响起。   罗菲丽已经准备好了弟弟的饭菜,搓搓手从厨房出来,打开门说:“这么快啊,我才刚撂下电话,你就来了。”   夜染衣一手提了一个塑料袋,轻轻一笑:“运气好,沿路都是绿灯,不塞车。”忽又扬眉道:“方圆真没联系过你?”   “真……没有。”罗菲丽想起方圆交代过的话,稍稍迟疑了一下,接过了夜染衣手中的一个大塑料袋:“进来坐会。”   夜染衣进了门,一双眼睛四下搜寻一番,仿佛要找到方圆存在的蛛丝马迹:“这间房空着,东西就放这里吧。”说着就要去拧房门把手。   罗菲丽急忙拦住:“我弟弟住这间,随便搁在客厅好了,过几天我让他自己来拿。”   “他来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夜染衣盯着罗博思的房门,总觉得罗菲丽瞒着自己什么。   “知道,你就放心吧。”罗菲丽暗想,这些富家子弟,总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那边跟巴洛勃打得火热,这边又要向方圆大献殷勤,方圆人那么老实,我可不想让他在你手里吃亏,于是转移了话题:“咱们下楼去,就在小区外的茶餐厅随便吃点吧。”   夜染衣当然不是为了来吃饭,谈话间句句离不开方圆。   为了从罗菲丽口中得到更多方圆的信息,套近乎的说:“菲丽姐,你一定要帮我。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实在离不开他。”   他这话的确没有丝毫作伪的地方,从昨天方圆离开起,夜染衣突然发现自己好无助,一个人去扮演从不熟悉的角色,适应一种截然不同的环境,实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以至于时时处于不安和惶恐之中,仿佛失去了大脑,成了一只无头苍蝇。   而方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便有了依靠和主心骨,反正遇到需要动脑筋的事,自己根本不用去杀伤脑细胞,全由方圆出面搞定,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可这话听在罗菲丽的耳朵里,却是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这分明是想借自己的口向方圆传递某种暧昧的信息,想打方圆的主意,门都没有。   她忽然收起笑容,将夜染衣推到了门外,关上门之后,确定弟弟听不到自己话,这才单刀直入的问:“叶公子,你说你离不开方圆,那你就离得开巴洛勃?”   作为一名记者,她从来都是犀利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怎么?你认识他。”夜染衣忽然记起仓库大楼里罗菲丽见过巴洛勃:“我跟他没什么,真的没有。”   欲盖弥彰!好你个为富不仁的富二代,两个男人在沙发上搂抱在一起,你还敢说没什么,幸好我就是当天的见证人,要不今天还真给你骗了。   昨天从林场出来,叶氏集团来接应的车也到了,夜染衣表现得体贴入微,坚持让司机将罗菲丽两人一直送回了报社,全然没有富二代的傲慢和冷漠。   本来罗菲丽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现在一听这话,怒气就上来了,一点好感顿时一扫而光,冷笑道:“没什么,也许吧。”   夜染衣见她突然变了脸色,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连忙给她倒了杯茶,算是向她赔礼道歉。   罗菲丽却不买账,对夜染衣后面的话都是漫不经心地随口答话。   夜染衣见两人间的谈话完全变了味,只得讪讪的起身告辞,最后还是忘不记又重复一遍:“菲丽姐,方圆跟你联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从头到尾都是这句话,既然信不过我,你自己去找他好了。”罗菲丽起身就走。 第六十章 车祸   时间过得好快,眨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方圆却人间蒸发了,一直没有音信。   还好叶胜火忙着林场拆迁善后的事,一次问起方圆的行踪,夜染衣知道方圆从前在一家面料厂做业务,灵机一动,回答说他回工厂处理一下手头的业务,叶胜火也没有深究下去。   夜染衣给罗菲丽打了好次电话,罗菲丽总是支支吾吾应付了事,既不说方圆有没有跟她联系,也不说方圆有没有取回自己的东西。   讨了几次没趣,心说我就不信除了你罗菲丽,这广海市就没人认识方圆了。   接下来的几天,夜染衣借故支开了身边的人,一个人驾车在广海市大小工业区到处兜风,希望能够撞见方圆,跑遍了广海四区八市大半地方,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一拍脑袋,计上心来,我怎么忘了度娘是万能的啊。   夜染衣兴冲冲地打开电脑,输入“斐资纺织企业,老板跑路”几个关键字,电脑居然显示出几十万条信息来,再输入广海市,也有几万条信息。   当年刘备请诸葛亮不也是经过三顾茅庐才成功的,人家一个皇帝,也能吃这样的苦,自己不过在电脑上查阅点信息,就能请到一个外脑,这笔账怎么算也是占了大便宜。   这便细下心来,一页一页翻下去,花了大半夜,最终找到了十四条自己认为最靠谱的信息。   第二天一大早,夜染衣驾上自己的玛莎拉蒂,沿着工业大道一路拉风的狂奔。   到了新区CBD的一个十字路口,前方绿灯刚刚亮起,夜染衣已经当先冲了出去。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急匆匆的横穿马路,这时刚巧到了马路中央。   夜染衣一脚将刹车踩到底,还是迟了,男子已经飞到了挡风玻璃之上,像一只黑色的鹰。   夜染衣的躯壳虽然已经镀了一层土豪金,但骨子里还是一个棚户区长大的孩子,耍耍小聪明还成,骄横跋扈那可不会,一看撞了人,顿时吓蒙了,战战兢兢的打开车门。   车顶上那个男子却已经下来了,好端端的站在夜染衣面前。   夜染衣浑身上下直冒冷汗,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那男子。   男子见他吓成这样,拍拍夜染衣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小朋友,你没事吧,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没事,你没受伤吗?要不你……送我上医院。”夜染衣惊魂未定,本来要说送那人上医院,却说成了要他送自己上医院。   “哦,看样子你真的吓坏了。”男子打开了夜染衣的车门,坐进了驾驶室:“来吧,咱们上医院去。”   “不,我没事的,你怎么样?”夜染衣这才反应过来。   “那咱就搭个顺风车好了,急着上班呢,这一耽搁,再走路过去的话肯定要迟到了。”   夜染衣上了车,这才注意到男子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突起,将一身黑色风衣挤得严严实实,像是随时都要把衣服给撑破似的。   “大哥,你刚才真没受伤?”夜染衣一双蓝眼睛兀自带着疑虑。   “我叫骆棠骥,就在前面两条街的一家健身俱乐部当教练,刚才急着赶路,差点碰坏了你的车,实在不好意思。”男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笑着摇摇头:“你的车速不过七十码,还伤不了我。”   “叶染衣,无业游民。”夜染衣吃惊的看着他的身子,难怪这一身结实的肌肉:“我可以叫你骥哥吗?”   “哦,同事们都这么叫我。”骆棠骥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把身后的车辆远远抛下。   汽车转过街角街,一路向前狂奔,很快在一座高楼前停住。   君豪大厦四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   “不忙的话,跟我上去看看。”骆棠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行。”夜染衣见他生性豪爽,被人撞了不但不出言指责,反而关心起开车的人来,顿时大生亲近之意。 第六十一章 捡了三十万   健身房面积很大,足足占了半层楼,里面宽敞明亮,四面墙壁上粘贴了不少山水风光画,让人仿佛置身于自然世界之中。   各种健身器材一字排开,一眼看不到边,更是夜染衣从来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   时间还早,健身的人不多。   那些男的看见夜染衣走了进来,纷纷投来意银的目光,在他浑身上下搜索了无数遍。   女人们则或是嫉妒,或装出不屑的表情,暗地里却早已骂了老天爷的十八代祖宗。这人世间最大的不公,莫过于上天给了别人一副天生的魔鬼身材,而自己却从来找不到自个的腰在哪里。   夜染衣竖起了衣领,将那些谋杀的目光挡在了一边。要是肥仔在就好了,真该让他来这里锻炼锻炼,将身上的赘肉割掉几十斤。   骆棠骥绕过前面的大厅,转过屏风,将夜染衣带进一个独立的房间。   “这里是顶级会员专用的,全是米国爱康公司的进口器材,每个会员可以配备10名教练,三十万年费,一点不贵。”   夜染衣心中怒骂,就这么跑跑跳跳,一年三十万,还说不贵,你抢银行去得了。   骆棠骥看了看夜染衣的表情,笑着说:“一般我们最多可以给新入会的会员打九八折,不过你是例外……”   “我对这个不太感兴趣。”夜染衣急忙打断他的话头,你就算给我打一折也要三万,我都觉得不值,一年三万块,不是在剜我的心头肉吗,原来你刚才不让我赔医药费,却把我带上你的地头来宰我!   谁知骆棠骥走进隔壁的办公室,拿出一张精致的卡片递给他:“今天是本俱乐部成立五周年的纪念日,你是我们唯一的幸运之星,一切费用全免,你只要将这张表格填好就行。”   说着拿出一张无碳纸的表格来,上面是些姓名年龄性别之类的东西。   如此说来今天这一撞居然为自己撞进了三十万,真是填上掉馅饼了。   开车撞了人反而成了幸运之星,夜染衣以为自己听错了:“填了表就行?”   “是的,就这么简单,三十万,动动手写几个字而已。”骆棠骥将手按在表格上。   夜染衣的字跟他现在的长相可真是天上人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骆棠骥接过表格,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叶染衣?叶子的叶?”   夜染衣点点头。要不是看在三十万的份上,自己早忙着去找方圆了,哪有时间在这里陪你啰嗦。   “你确定是叶子的叶?”骆棠骥盯住夜染衣的双眼。   “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夜染衣明知他话里有话,但自己撞了人,也不敢就跟他翻脸。   “那可不成,你撞了人怎么能说走就走,路口都有监控录像的,我手机里也都拍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你想赖也赖不掉。”骆棠骥冷笑一声,把手机在夜染衣眼前晃了晃。   “那你准备要多少钱?”夜染衣顿时蔫了。   “放心,一个子都不要你的,还要白送你三十万。”骆棠骥从靠背椅上弹起来,轻轻在夜染衣背上拍了一巴掌。   尼玛,被车撞倒贴钱,还有这样死皮赖脸送别人钱的吗?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三十万你留着自己花吧,我不要行不行?”夜染衣站起身来就要走。   “你要走也行,不过我要把你的姓改成夜晚的夜,然后……”说到“夜”字,骆棠骥特别的加重了语气。   夜染衣瞬间呆住,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姓夜,不可能的,一定是巧合,除了自己,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夜染衣。   于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问:“然后怎样?” 第六十二章 阴魂不散的vip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骆棠骥旁敲侧击道。   “那你究竟想怎样?”夜染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没让自己大吼起来。   “送你三十万的VIP卡,就这么简单。”   夜染衣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健身俱乐部,脑子里乱哄哄的,一路在揣摩骆棠骥的话,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说自己姓夜,他说的没有然后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想要趁机敲诈自己?不是的,这只是个巧合。   夜染衣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发呆。   太阳一晃一晃的闪着光圈,在林立的高楼间游来荡去。   这室外的温度起码也有二十度,夜染衣却感觉到说不出的冷,一个阴影正慢慢的向他压了过来。   现在我还在这意大利的名车中好端端坐着,一副公子哥的派头,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人扫地出门,赶了出去,回到那阴冷的棚户区去。   夜染衣想到这里,手一抬,碰到了衬衣口袋里的那张卡片,顺手掏出来一看,几个烫金的立体小字——康怡健身俱乐部,卡片做了磨砂处理,摸上去非常有质感,可在他眼里怎么看都是一枚定时炸弹。   夜染衣又看了一遍,吐了口唾沫:“我呸!把我赶回棚户区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打开车窗,随手将卡片扔了出去。   谁知他刚发动车子,车窗外呲楞就冒出一个人头来。   骆棠骥阴笑着将卡片递了进来:“染少,你的vip卡掉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刚出门就丢东西。”   我靠,阴魂不散那。夜染衣探出头去:“我这不还在满车找呢,原来让给骥哥捡到了。”   “好走,好走,不送了。”骆棠骥上了夜染衣旁边的一辆车。   夜染衣的一双蓝眼睛都变红了,真想上去把拳头塞进他的嘴巴里,看你以后还笑得出来不。   看着骆棠骥的车驶出了停车场,夜染衣才慢吞吞的打着了火,上了前方的快速线。   确认身后没有车跟来,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狂飙了十几里地,一路到了江边。   夜染衣将车停在了紧急停车带上,掏出那张vip卡,在嘴上吻了下:“亲爱的,拜拜了。”   卡片在风中翻了几个身,跌落在酱油色的江水中,顺流而下,终于消失不见。   总算把这瘟神打发掉了,夜染衣目送着它被浊浪吞噬,心中感到无限的快意。   难道你骆棠骥还能跳进这染缸里去把它捞起来吗?你要真有这本事,我还真就立马改回姓夜了,并且从此管叫你落汤鸡。   “肥仔,我来找你来了,快点回来啊,D和百姓需要你。”夜染衣大喊了两声,这个骆棠骥分明是来找茬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方圆给找到,身边没有个拿主意的人还真不行。 第六十三章 来的不是时候   下了快速路,夜染衣驾车驶入了清溪镇。这里是广海市最大的针纺织基地,据说也是全球最大的面料生产基地,每天从这里发往全球的货物都有上万吨。   工业区的锯齿形厂房一排一排整齐划一,起码有十几平方公里,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夜染衣的车上装了卫星导航系统,根本不需要问路,他径直沿着宽阔的马路驶过,在一栋气派的办公楼前停下。   楼前的大门口竖了四五根不锈钢的旗杆,却早已没了旗子。   入口处,花岗岩矮墙上留着些钉子的痕迹,上面的字显然是给人撬走了。   办公楼里里外外空荡荡的,等了半天,才见到一个穿了工作服的男孩从旁边走过。   夜染衣看见他胸前绣了“港龙”两个红字,急忙摇下车窗:“请问这里是港龙纺织公司吗?”   “是的,你来要债吗?”男孩瞅了瞅夜染衣的跑车:“老板走路了,你现在才来啊,值钱东西都给债主拿光了。”   “我不是讨债,我来找人的,你认识方圆吗?又高又肥……”   “业务部的方圆,老家是阳泉的对吗?”   “对对对,就是他。”夜染衣暗道一声大吉利是,想不到这么顺利:“你们认识?能带我去见他吗?”   “见过几面,我哥是他的下属。这样吧,我带你到宿舍区看看。”男孩倒是蛮热情的,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夜染衣车上。   “左转左转……”   “掉头,哎呀对不起了,靓女。我……”   男孩的一双眼睛不看路,光顾着往夜染衣脸上扫,几次错过了路口。   “我是男的,靓仔。”夜染衣看他年龄跟自己差不多,伸出指头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   男孩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说:“从来没见……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怎么没发现自己长得好看。”夜染衣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方圆,心里特别舒畅。   “你要是不好看,这世界上都没有甩锅(帅哥)了。”男孩带着浓重的SC口音。   夜染衣正要答话,男孩指指前面的宿舍楼:“停停停,就是这里。”   夜染衣停了车,两人上到了四楼。   “大锅,大锅,有人找。”男孩叫了两人,见没人答应,嘟哝几句:“出门的时候他还说呆在宿舍等人,咋个就不见了。”说着从开着的窗户伸手进去拔了门闩。   两人进了宿舍门,一阵低沉的声音就迎面袭来。   “啊啊啊……快点……”   夜染衣发觉不好,停下了脚步,正要掉头出去。   男孩已经先冲出了门外,吐了吐舌头低声告诉夜染衣:“没想到大嫂来了。”   “叫个锤子,没看见劳资不得闲啊。”一个男子拽着裤头从被窝里爬出来,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抬头看见夜染衣,眼睛顿时发直:“美女,是你呀。”   听到美女两个字,辈子突然被掀开,里面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揪住男子的耳朵:“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敢在老娘的眼皮底下养小三!”   “你看她那搔样,有我的一半大吗?”   夜染衣转过脸去:“我是男人,来找方圆的。”   “我就说,女人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女人立刻表演起川剧中的变脸,咯咯笑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捎带自己也骂了进去。   男子趁机穿好了衣服:“方圆啊,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到。” 第六十四章 塑料袋   “他上哪去了?”夜染衣稍稍有些失望,不过也不要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他住这里,还怕找不到他。   “给另一个厂挖过去了。”男子抹了把汗,刚才正在兴头上,被人冲进来打断了,身体极度不适。   “还挺吃香的,去干什么?”   “他是我们的业务主管,手上大把客户,全是宝啊,这可是那些小厂做梦都想得到这些资料,好几个老板抢着要他呢。别看港龙厂倒闭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港龙最兴旺的时候员工都两万多人,每次招工,直接开了大卡车,满满装上十几车人回来。你说他能不吃香吗?”男子说起工厂昔日的风光,脸上都泛起了光芒。   “两万人的厂,是够大的了。”夜染衣接口道,小时候觉得林场的人已经够多了,林场的站长可是自己眼里的大人物。长大后才发现什么叫坐井观天,林场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玩意,外面的世界才真正的精彩复杂。   “港龙一个厂的产量,比一百个小厂的总和还要多。每天清晨,海关的集装箱都早早送到了仓库区,排队等候装车。”男子沉浸在回忆中。   女人听得不耐烦了:“你们厂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垮了,也不能养你一辈子,你整天见人讲这个有啥子用,人家方圆都赚回娶媳妇的钱了,你还在这里坐着白日梦。”   “劳资就是喜欢大白天跟你日撒。”男子不服,顶了一句。   “瞧你鸭子死了嘴巴硬,赶快去找工作,老婆娃子还等你养呢。”女人的罩杯已经落在了男人的头顶上。   夜染衣见夫妻俩掺杂不清,再不说话,恐怕还有更尴尬的事情等着自己看,急忙说:“大哥,可不可以带我去找方圆?我有点急事要见他。”   男人正愁躲不开婆娘,借机下台:“走嘛,我跟你去,分分钟把肥仔找出来。”说着已经穿好了衣服,站起身来。   夜染衣正要往外走,忽然看见另一张铁沙发上放了两只塑料袋,再仔细瞅瞅,这不是上次自己送到罗菲丽那里的吗?   “这袋子里都是方圆的东西吧?”   “是的,前天方圆去他女同学那里拿的,还住了一晚上才回来。”男子露出几丝色迷迷的笑容来。   我靠,都睡在一起了,这发展也太神速了吧,还真是拉着女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啊。   难怪每次打电话过去,罗菲丽总是神经兮兮的,原来早把方圆给吃定了,她这到嘴里的肥肉,怎么肯轻易吐出来。   平时她在自己一本正经的装出淑女的样子来,想不到也不过是只女涩朗。要不是今天看见这俩个塑料袋,我还不被她一直蒙在鼓里。   夜染衣心头那个气啊,脸上一下子乌云盖顶,恨不得立刻将方圆给抓出来问个究竟,你不是才信誓旦旦的跟我玩暧昧,怎么回头就去泡妞,比眼前这女人变脸还快,可信度,忠诚度刚刚达到百分之零。 第六十五章 你不缺钱,缺心眼   方圆上班的工厂离港龙不远,穿过工业区往北走了两三公里就到了。   交谈中夜染衣得知男子的名字叫梅不酸,一个好奇怪的名字。   夜染衣到的时候,方圆正在忙着打电话,见到夜染衣从车里出来,吃了一惊,匆匆挂了电话,低头摆弄着文件:“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啊。”夜染衣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个喜新厌旧的死肥仔,女朋友跑了你就找我示爱,我稍微冷淡些你立马去找新欢,你那颗脆弱的心脏是纸煳的吗?这么点压力都承受不起。   “我已经辞职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差你钱。”方圆依旧不抬头,漫不经心的整理着客户资料。   夜染衣听了,一声不响的走出办公室,打开汽车后排座位上的一个保险柜,抱了几叠老人头出来。   “他们给你多少钱一个月,我付三倍的价钱。”夜染衣说着把票子重重的砸在方圆面前的办公桌上。   “我知道你们土豪最不缺的就是钱,不过你缺的是心眼,我还没犯贱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方圆扭头霍的站了起来。   梅不酸见了这么多票子,仿佛狮子遇见了猎物,眼睛一下子绿了,重重咳嗽两声,拽了一把方圆的衣袖。   方圆用力一甩:“老梅,你稀罕是不是,那你跟他去好了。”   “这不过是你应得的工资,我爸说免了试用期。”本以为几天下来,方圆的气也该消了,夜染衣没料到他平时乐呵呵的,谁知真发起脾气来,竟跟驴子一样倔,还动不动就要往人身上踹。   方圆将脸贴近夜染衣,鼻息喷在他的脸上,甚至感觉到他俊俏的面庞上寒毛竖起时的张力,贴着他的耳廓道:“屁股养了是不是?”   夜染衣脸上养养的,让过他凌厉的目光,转移了话题:“那天的电话是你打的,对吧?”   方圆逼得更近些。   梅不酸见状,早已识趣的熘到办公室外边去了。   “小心它飞走了。”夜染衣感觉到他身上热气逼人:“你去了罗菲丽那里,她难道没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吗?”   “没有……”   “你们好上了?”虽然方圆的舍友说他晚上住在罗菲丽那里,夜染衣还是想从他嘴里得到回答。   “没有。”方圆说着赶紧弯下腰,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我要的是你,你却不肯给。   “真的?”   “干嘛要骗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不是住她那儿了。”忽然想起上次自己去罗菲丽家里,罗菲丽死活不让打开另一间的房门,夜染衣腹诽,说不定肥仔当时就藏在屋里的沙发底下了。   “是住了两个晚上,第一次是从林场出来兜里一分钱没有,第二次是去取我的东西,顺便到人才市场找工作,然后再顺便做做他弟弟的思想工作。”方圆一只手碰了碰夜染衣的膝盖。   夜染衣的蓝眼珠滴熘熘直转:“那可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接我电话。”   “没有你前面种下的因,哪会结出后面的果。”   “让你一个人泡在水池里是我的错,已经跟你道歉了N次了。”   “不要你道歉,我把你扔进水池泡上一个钟头,然后找几个靓女来围观,成吗?”   “当然不成,但我真诚的向你赔不是。”   “这个就免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工作好不好?”方圆突然放开了夜染衣,下起了逐客令。 第六十六章 被拒   “我现在遇到一个很大的麻烦,需要你的帮助。”夜染衣道明来意。   “是这里的麻烦吗?”方圆促狭一笑,厚厚的手掌向前一抄,指着门外说:“立刻给我滚得远远的。”   原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于我了才想起我的好处来。   噼里啪啦,夜染衣放在桌上的钱给扔了出来,随后砰的一声,方圆将办公室的门紧紧关上。   “这可是你的钱,搁这了,要不要随你。”夜染衣将钞票拾起,放在了玻璃窗台上:“既然今天你心情不好,那明天我再来。”   反正知道你的老巢,随时可以来找你,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夜染衣从方圆的厂里出来,沿着环城高速在车流中穿梭狂飙,很快到了市区。   “罗菲丽,我想找你聊聊。”夜染衣将车停在了都市报的大门口。   “我在上班呢,可比不得你这样的自由职业者。”罗菲丽其实已经下班吃了中午饭,正在办公室跟李香等几个同事闲聊。   “那我在报社等你好了。”夜染衣挂断电话,就要往里面开。   罗菲丽一听急了,忙将电话拨通:“叶公子,算我怕你了,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到。”回头又跟同事聊了半天,估计夜染衣也等得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走到了报社门口。   夜染衣从车里探出头来:“那塑料袋是怎么回事?”   “什么塑料袋?”罗菲丽给他问煳涂了。   “方圆的塑料袋。”   “还在我家里放着呢,他一直忙找工作的事,打了个电话过来就没再跟我联系过了。”   “我刚从他公司过来,我见上次那两个塑料袋都在他沙发上好好的放着呢。”夜染衣斜瞅着她。   “哦,对对对,他前天来拿走的,你看我这记性。”罗菲丽见被揭穿了,拍拍脑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看你也不过二十多岁啊,怎么就得了老年痴呆。”夜染衣恨她误了自己的事,这还不说,竟敢留宿方圆。   要不是你罗菲丽厚脸皮的主动投怀送抱,方圆那样老实的男人,怎么会误入歧途,上了你的沙发。   罗菲丽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正牙齿恨得养养,也不想多解释,只要方圆不施身给他,自己做什么都成。连菩萨都说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是老了,不像那些穿开裆裤的小屁孩,牙尖嘴利的就会咬人。”罗菲丽以牙还牙,发挥她做记者的一贯风格。   “你错了,更神奇的是我的舌头。”那条舌头比游动的蛇还要灵活,翻滚着,像是示威,又像是撒娇卖萌。   这舌头好长啊,罗菲丽不由想起那天自己躲在储物箱里,见到叶染衣吻巴洛勃时,他的舌头那神乎其技的表演来,不觉身上也一阵麻养。   夜染衣倏地舔了舔自己的鼻尖:“想要男人是不是?”   罗菲丽怦然心动,闪得慢了些,夜染衣的舌头已经从她的脸颊滑过,到了唇边。   “你……”   眼见罗菲丽城门失守,夜染衣倏地直起身,离开了她:“别坏我的事,知道吗?” 第六十七章 快递   第二天一大早,夜染衣刚刚从被窝里出来,正在享受着马桶上美妙的音乐声,手机忽然响了。   “染少,您的快递。”是自家宅院的门卫。   “你先收着,这么点小事也要麻烦我。”夜染衣挂了电话,继续蹲在马桶上。   他现在的业余爱好就是不管有事没事,每天总要在马桶上蹲上那么三五回。   等他洗漱完毕,再吃了早餐,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夜染衣驾着车在大门口停下,伸出手去:“我的包裹呢?”   他以为是自己前几天在网上淘的一件风衣。   门卫朝他鞠了一躬,指着那边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子说:“还在快递员的手上。”   “等了一个钟头你都没搞定?”夜染衣取下了墨镜。   “我也想着自己签个字就可以,从前的快递员都这样,估计这人是新来的吧,一点不开窍,非要在这里守着,说是公司的规定是这样的。我见他一个人站在风里,怪可怜的,就搬了把凳子给他坐。”   夜染衣将目光朝门外的那颗大**瞅了一眼,果然见到那人正直起脖子朝自己这边看。   “以后不用这么敬业。”夜染衣下车走了过去,西装革履的快递员实在少见,连皮鞋也擦得锃亮,不由朝他脸上多看了几眼。   男子毕恭毕敬的说:“我也不想等呢,可是这个包裹客户投了三十万的保单,老板让我一定要亲自送到染少你手里。”   “三十万?!”夜染衣一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没跳起来,脑海中就浮现出骆棠骥那阴测测的笑容来。   他接过信,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撕了几次都没把信封打开。   “要不要我帮你,染少?”快递员看他的动作有些古怪,忙着套近乎说。   “不……用,我自己来,你走吧。”夜染衣横了他一眼。   “客户交代过,一定要我看着你拆封,查验过才可以离开。”快递员搓着手,神情有些不安,在这样的顶级土豪面前,大概很多人都会产生这样的不自信。   “那我明天才拆封。”夜染衣上了车:“你要不要跟着我啊?”   “染少,除非你验了货,否则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快递员擦过额头的汗水,出门时经理也没交代过碰见这样的情形该怎么处理,只能随机应变了。   夜染衣探出头来:“我要走了,你在后面慢慢跟来好了。哈哈哈……”汽车嗡一声,已经冲出了几十米。   快递员跨上那张老式摩托:“染少,您别急啊。”   五羊摩托跟马萨拉蒂比脚程,这简直就是一场龟兔赛跑,半分赢面都没有。   等快递员好不容易爬上山坡,前面的车早已不见了。   夜染衣飙出了几公里,看看左右无人,慢慢停了车,三下两下打开了信封。   “我靠,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康怡健身俱乐部”几个字像一把小刀戳进了他的双眼,随手将卡片又扔出了车窗外。   “染少,您的卡片掉了。”快递员已经追了上来,小心的捡起来,递给夜染衣。   “老子就掉了,你要怎样?”夜染衣冲着快递员怒吼,一把将卡片打落在地。   快递员弯腰下去,又将卡片捡起递在夜染衣手中。   “是不是骆棠骥那个王八蛋叫你来的?”夜染衣冲下车,一把揪住快递员的领带。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里面还有封信,你看看大概就知道了。”快递员长得五大三粗,却不敢跟夜染衣比力气。   “好,卡片我收下了,你该可以走了吧?”夜染衣喘了几口粗气,心想冤有头债有主,拿他出气也没有用,直接去找骆棠骥好了。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快递员接过夜染衣的签收单,连声道谢。 第六十八章 是祸躲不过   骆棠骥正懒洋洋的坐在靠背椅上,双脚翘在宽大的办公桌面,夜染衣就怒气冲冲的进来了。   “来了,现在就要健身吗?”骆棠骥好像就在等着他,见夜染衣走进来,一点都不奇怪。   “落汤鸡,你到底想怎样?”夜染衣故意将骆棠骥名字的发音弄错了。   “早说过了,我不想怎样,只有一个要求,你每天按时来俱乐部健身一小时。”骆棠骥笑着站起来,好像一堵墙立在夜染衣跟前,趁他愣神的机会,在夜染衣的小屁股上拧了一把。   “那天你说的”没有然后”是什么意思?”夜染衣轻轻避过,真想上去将他那双爱吃豆腐的眼睛给挖出来。   “这么说吧,如果一边是土豪的儿子,一边是棚户区的贫民,让你做个选择,你会怎样做?”骆棠骥笑着坐下。   夜染衣的胸口顿时好像被千斤巨石压住,简直透不过气来,强作镇定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理论上讲,每个人生下来之后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但是,有些人却不同,他们注定可以有重生的机会,然后可以完成命运的转折。”   “你该改行去做导演才对,这么有想象力。”夜染衣极力控制住的情绪,只是自己的一颗心突突突直跳,随时都会从嗓子眼掉出来。   “话已至此,选择权在你手上。我不想为难你。”骆棠骥将夜染衣晾在了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夜染衣呆了半天,总算回过神来,手心冰凉,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身后仿佛响起一阵阵冷笑,无数只手在指着自己的背嵴,“你就是个棚户区的小地痞,也想打叶胜火遗产的主意,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夜染衣双手努力扶住办公桌,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摆普,左思,方圆,叶胜火等一张张面孔从眼前掠过。   这些天来,只有方圆跟自己接触的最多,虽然现在他不搭理自己,但他心地善良,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也绝对不会要出卖自己。   这该死的落汤鸡究竟从哪里得来的情况,我要是抵死不认,他会不会直接到叶胜火面前揭穿自己?   不过听他的口气,只要自己每天来健身,他就不会为难自己。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拼个鱼死网破,先宰了这只鸡来煲汤?   一想到杀人,夜染衣不由打了个哆嗦,这可是犯法的事情,迟早要填命的,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回,怎能说死就死。   摆普,你这个衰仔,都是你害的。肥仔,兄弟有难,你真的不肯帮我吗?   夜染衣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刚刚挣扎着冒出头来,又被一个巨浪打翻,眼见洪水就要把自己吞没,却连唿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天爷让自己重生一回,就是要这样折磨自己吗?还是嫌自己上辈子吃的苦还不够?   门开了,骆棠骥去而复返:“想通了没有?大家一起合作,骥哥我不会亏待你的。”   尼玛,原来你在惦记着叶胜火的家产啊!   “想好了。”夜染衣突然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一块铁片朝他扔了过去。   骆棠骥哈哈一笑,伸手将杠铃的铁片抓在手上,“汽车都撞不到我,这健身用的玩意更是奈何不了我了,你倒不如在这里锻炼锻炼肌肉,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夜染衣暗自发誓,是祸躲不过,从今天起咱就开始魔鬼训练,不信打不过你,迟早让你个落汤鸡变成白切鸡。   “好吧,我的教练呢,让他给我讲讲该怎么健身。”   “哈哈哈……不用找了,我就是最好的教练,别人我的收费是一万块一小时,只有你例外,一切费用全免。”   “不过今天我还有点事,明天开始吧?”   “行,你几时来都成,我都会随时恭候。” 第六十九章 哥站在你身后   方圆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个上午,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给客户打了几个电话,便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昨天夜染衣的不请自来,虽然方圆极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来,实际上内心早已泛起了涟漪。   尤其是夜染衣说自己遇到了大麻烦,究竟是什么麻烦,看他眉宇间一直藏了些隐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这个研究鸟笼的专家都会不开心。   人家贵为叶氏集团的继承人,坐拥数百亿的资产。我方圆凭什么去打人家的主意,除了沙发上的那点被单,自己有什么?一穷二白,门不当户不对。   这种发自骨子里的自卑感,自从方圆得知了夜染衣的身份起,便不断的在他脑海中蔓延,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所以方圆就着那天衣物被夜染衣拿走的借口,狠下心来离开了叶氏集团,免得自己越陷越深,陷入一场还没打就输得战役中。   琴琴已经把他的心撕碎了一次,至今伤口还未愈合。他得学会自我保护,免得再一次被无情的伤怀。   方圆掏出香烟,勐吸了两口,烟头的火光把他那圆乎乎的脸映的红彤彤的。   烟灰缸里已经满满的都是烟蒂,他的烟瘾本来不大,可今天早上他已经独自抽了大半包。   夜染衣昨天说过今天要来,怎么还不见他的人,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方圆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拿起电话想要打给夜染衣,最后还是忍住。   这手可以听自己指挥,但方圆却管不来自己心,犹豫了半天,掐灭烟头,染衣不是说找过罗菲丽吗?那还是从罗菲丽那里探探风声再说。   方圆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刚要接通,勐然发现显示屏上的号码竟是夜染衣的,急忙按下听筒。   邪门,怎么拨成他的号码了。   方圆嘴里一边念着数字,一边重新拨号,仔细查看无误,这才开始讲话:“菲丽,夜染衣来找过你是吗?”   “方圆,你听我说,千万不要相信这些土豪,我实在担心你会吃亏。”罗菲丽顾左右而言他。   “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我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方圆不想听她扯这些。   “是,他一直在找你。每天给我电话打探你的下落。”罗菲丽犹豫了半天回答道。   “你凭什么对我封锁消息,你以为你是谁,卫道士吗?”把烟灰缸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方圆还觉得不解气:“你已经害了你的弟弟,还想把我也害成那样?”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方圆愣了一下,也觉着自己有些过火了:“菲丽,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我就该做你的出气筒啊,昨天是夜染衣,今天是你,以后你们的事情别来搅合我。”罗菲丽委屈的吸着鼻子。   “我还有点事,改天专程来负荆请罪。”方圆听见门外的汽车喇叭声,抬起头来就见夜染衣从车里钻出来,匆匆挂了电话。   “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以后咱俩老死不相往来。”方圆故意漫不经心的说着。   “肥仔,你一定要帮我。”夜染衣灰蓝的眸子忽闪忽闪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方圆的心忽的提了起来,有点疼。   “我被人勒索了。”   “谁敢勒索你,报案了没有?”   “没有,我不想让老爸知道。”   “那也倒是,董事长知道了会担心的,他年纪大了,别再让他操这个心。”方圆暗自心喜,能够被夜染衣这样信任,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我就来找你,只有你是可以信赖的。”   “你不去找那个摆普,他不是你最信赖的人啊?”方圆有意无意的试探道。   “别提那个衰仔了,要不是他……”夜染衣感到了方圆的醋意,支吾着说:“他根本不够朋友,哪能跟你相提并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哥站在你身后,你先说来给我听听,看咱们该怎么办。”方圆义字当先,胸脯一挺说道。 第七十章 关门的方法   夜染衣把事情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自己作为林场那个穷小子夜染衣的真实身份。   “骆棠骥这样做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钱,确切的说是在觊觎你们家的家产。你凭什么要受他挟制,你撞了他不假,可是就算把他撞死了,大不了赔个几百万,总比他现在随时抓着你的小辫子强啊。”方圆还是有些不解。   “这个……主要是不想让我那后妈知道,之前在岭角工业区仓库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很被动了,如果这次再被她抓到把柄,不知道她又要在老爸面前怎么嚼舌了,这会危及到我的财产继承权。”这些话夜染衣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这时在方圆面前说出来,舌头还是有些发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天开始,咱们每天晚上去俱乐部。看他能把我们怎样。”方圆笑着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们先去吃中午饭。”   两人边吃边聊,心中的疙瘩都已解开。   夜染衣有了主心骨,突然觉得方圆是那么的可亲可敬,不由多瞅了他几眼。   方圆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看样子还真急不得,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解。   “兄弟,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放心,有我在,什么人也不能把你咋地。”方圆见夜染衣刚刚开心了一阵,转眼又眉头紧缩,忙安慰着:“走,大哥请你洗桑那,把所有烦恼都洗掉。”   夜染衣泡了一阵,浑身出了一身热汗,没有一个毛孔不舒坦,最后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孩子,难道我走了这几天连觉都没好好睡吗?”方圆老不见夜染衣出来,电话也没人接,径直找到了他的房间。   这时夜染衣忽然翻了个身,洁白的浴巾哗的落在了地上,整个身子玲珑剔透的呈现在方圆眼底。   “采……东篱下……”方圆念了两句,不禁感叹陶渊明要是复活了,听到自己的千古名句被他用在这种场合,估计还得当场死回去。   方圆再走近两步,忽觉鼻血上冲,哈喇子顿时留了一地,忍不住伸手用指腹在他的屯部轻轻摸了一下,瞬间便被电流击中。   不行,无论如何得忍住,我要在这种时候欺负他,等他醒过来,不知会怎么想我。方圆咂咂嘴,将浴巾盖在了夜染衣背上。   抬头一看空调,温度居然只有二十度。   这不是要让人感冒啊。方圆蹑手蹑脚摸了半天,找到了**,将温度调高到了二十五度,这才轻轻关了灯,带门走了出去。   方圆怕响声吵到夜染衣,关门的时候动作非常轻,谁知并没有关严实,他刚跨出脚,门便又开了。   方圆听到响动,转身一个箭步,身子顶住了门,顺手抄了条浴巾,卡在门缝里,将门牢牢关死。   这时一个服务员从旁边路过,见方圆弯腰一个劲的扯浴巾,以为碰见小偷,上前就抓住他的手臂:“敢来这里偷东西。”   方圆却不回头,伸手掐住了来人的脖子,食指放在唇边,“嘘……里面有人在睡觉。”   服务员猝不及防,被方圆掐的直翻白眼。   “帮我把毛巾扯出来,轻点,千万别吵醒里面的人。”方圆一手扶住门,努努嘴说。   服务员这才明白过来,学着方圆的样,慢慢**毛巾。   “轻点,再轻点。”方圆一个劲的叮嘱。   好不容易将毛巾扯出来,服务员已经满头大汗。   “多谢多谢,你真是活雷锋啊,我记住你的工号了,回头让经理给你加工资。”方圆这才走到大厅去了。 第七十一章 吃樱桃   大厅里摆了几百张凳子,四五台电视机播放着不同的节目,客人三三两两的躺在凳子上休息。   方圆走向前台,“能不能把电视都给我关了。”他嫌电视吵到里面正在熟睡的夜染衣,非要服务生把电视全关了。   “这个咱可做不了主。”前台服务生见方圆样子凶巴巴的,低头避过他的目光。   “那你叫经理来。”方圆的手指在前台轻轻敲了几下。   经理小跑着过来:“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方圆已经从存包间里拿来了自己的皮包,将昨天夜染衣拿来的前全部抛在桌上,“我包场,只到晚饭前,够了吗?”   “够了够了,一万块足够了。我这就安排清场,先生请稍等。”经理点头哈腰说道。   十来个服务生立刻跑到大厅里散坐着的客人那里,“先生,消防来查防火安全。”   这是他们的暗语,意思是说侦探要来查房。   这些服务场所,大多会跟各种特殊服务联系在一起。那些知趣的男子一听,全都匆匆起身走了,不知情的看见别人都走了,一时闹不明白,服务生在耳语几句,也一下子一哄而散。   方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下可以把电视全关了吧。”   服务生立刻照办,一人走过来低声问道:“请问先生需要点什么水果。”   “来两个海椰子。”一听到水果两个字,方圆立刻想起夜染衣来,我吃这个总行吧。   服务生愣住了,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水果的名字。   “对不起先生,咱们这里是小本生意,暂时没有海椰子,您看能不能叫点别的来代替。”经理急忙走过来解围。   这个能替代吗,方圆瞅了经理一眼,“那樱桃总有吧?”   “有有有,马上拿来。”经理见方圆不再给自己出难题,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我亲你个樱桃小嘴。”方圆就这样一个闷坐着吃起了樱桃,一边想象着夜染衣的唇。   四下里都静了下来,墙上的大钟滴答滴答响着,指向了下午五点整。   方圆面前的碟子已经摞了十来个。   “先生还要点什么?”   “樱桃。”方圆吐了口气,空气里都是樱桃的味道。   “您已经吃了十六盘了,要不要换……”   “就要樱桃,除非你们这里来了海椰子。”   “照他这样吃下去,晚上用的樱桃都要给吃完了。”经理暗自纳闷,叫过一个员工,“让老刘再到水果市场去买五十斤樱桃回来。”   这时夜染衣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看大厅里除了服务生,只有方圆一个人,困惑的问道:“怎么人都走光了?我睡多久了?”   “刚一会,你等我一下。”方圆跑到垃圾桶旁,将含在嘴里的樱桃都吐了出来,又跟服务员要了盆热水。   “我来端。”方圆抢过脸盘,一直走到夜染衣身边,拧干了毛巾,“擦一把头就不痛了。”   温热的毛巾就敷在了夜染衣的脸上,他忙伸手去抓毛巾,却碰到了方圆肉乎乎的手指。   裹着毛巾的湿热,十指便纠缠在一起。   夜染衣心神一荡,浑身上下热气都上来了。   “乖,别动。”方圆的另一只手便放在夜染衣的后脑勺上,鼻息凌乱了他的头发。   脸上的毛孔都张开了,瞌睡虫从里面全跑了出来,发根微微有些养,夜染衣就想起小时候老妈给自己洗脸的情景。   “小衣,妈妈给你擦干净小脸蛋,上学才能考一百分。”老妈的这句口头禅一直念到了夜染衣初中那年。   “好了,过去照照镜子,光彩夺目啊。”方圆笑着松开手,把夜染衣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第七十二章 我的脚趾会说话   夜染衣走到镜子跟前,一眼便瞧见墙上的大钟,差点失声叫了起来,“下午五点半钟了,我竟睡了三个钟头,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没关系,三天三月三年三十年我都会等着,直到你醒来。”方圆嘴里有塞了一颗樱桃。   落了座,都不说话,偶尔目光对视,夜染衣急忙转过脸去。   “吃吧?”方圆将碟子递到了夜染衣面前。   夜染衣接过,捡了一粒最红的,将樱桃含在嘴里嚼了一口,汁液便染在唇角,星星点点的红,小舌轻轻一舔,吃了。   方圆见他的舌头猩红,又细又长,灵活的有如蛇信子,呆呆的看着出神。   今天算长见识了,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樱桃小口,原来以前语文老师的解释都是错误的。   夜染衣给他看的不好意思,食指跟中指夹了一颗樱桃,直接喂进了方圆嘴里,“甜腻了?”   “呵呵,我在想樱桃跟小口的关系。”方圆调笑着,往夜染衣坐着的一侧靠了靠。   夜染衣明白他在说自己,笑得吐了果核,脚一伸,刚好踩中方圆的脚背。   两人穿的是一次性的无纺布拖鞋,脚趾都露在外面,这便展开了一场脚趾间的对话。   夜染衣感到脚下软软的,比海绵还富有弹性,脚底就有些养,急忙往上一抬,脚心离开了方圆的脚背。   方圆哪里肯放过这样的良机,脚掌跟着抬起,拇指点在了夜染衣的足心,轻轻画着圆圈。   夜染衣养得不行,憋不住笑了,难道就你会?脚踝一转,脚掌抄到了下面,竖起脚趾轻轻摩擦方圆的脚底。   满以为他也会想自己一样忍不住养,谁知他竟然半天没反应。   方圆气定神闲的将一颗樱桃送到夜染衣唇边,“小口乖,张着,樱桃来了,你瞧多般配。”   嗯哼,不怕养啊,除非你是植物。   夜染衣噙了樱桃,脚趾往上一戳,往方圆的涌泉穴摸去,“看你养不养。”   方圆脚底往下一按,把他的脚趾都包在了足心,“抓到你了,小家伙。”你个小傻瓜,我又不是死人,脚底养是养,可心里更养啊。   夜染衣不从,轻轻挣脱,往上面敲了几下:“没良心,老妈告诉我,不怕养的人都是没良心的。”   “养,养死我了。”方圆学着女人的声音。   夜染衣扑哧将樱桃喷在了方圆胳膊上,“有那么夸张吗?”   方圆一把将夜染衣吐出的樱桃塞进嘴里,“嗯,好吃好吃,吃了二十多碟,就数这颗好吃。”身子一斜,假装没坐稳,翻身到了夜染衣身上。   夜染衣猝不及防,被方圆压得结结实实,抬脚就往他身上踹。   “旁边有人哪。”夜染衣急道。   “管他呢。我倒要看看咱俩谁没良心。”方圆的唿吸沉重起来,张嘴衔住夜染衣的耳朵,“看你,整天在哥面前搔首弄姿,尽干些让哥饱死眼睛饿死消防员的活,你说你缺德不?”   夜染衣感觉到一些凉凉的东西滴在了火苗上,这哪是水啊,分明是油,火上浇油!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贴紧了方圆厚实的胸膛。 第七十三章 帮我个忙   方圆还在宿舍楼发着梦,手机铃就把他叫醒了,抓过来一看,才七点多钟,“染衣,这么快就想我,想做早操是吧?”   “别开玩笑了,今天去不了健身俱乐部,咱有其他安排?”   “怎么,摆普回来了?”方圆每次想起摆普,就感觉身上给人捅了一刀。   “你是闹哪样,今天不许上班,赶快来我这里一趟。我有急事跟你商量。”   “什么急事,总不成是咱俩的婚事吧。”方圆还沉浸在昨天的场景中。   “林场的棚户区下星期就要拆迁了,有一对下岗多年的夫妻怪可怜的,你得想想办法,帮帮他们。”   “你这是发哪门子的善心,让你的土豪老爸下手软一点不就行了。”方圆听出夜染衣是真心的着急,不觉有些纳闷。   “你就别顾着调侃了,九点钟必须到,我等你。”夜染衣想着自己的老爸老妈马上面临无家可归的困境,哪有心思跟他调笑。   方圆看他真急了,赶紧钻出被窝,洗簌完毕,连早餐也顾不得吃,匆匆驾车上了路。   “林场拆迁的事,跟你八竿子打不着,要急也是我来急,你操的什么闲心。”方圆见面就嘟哝着,昨晚一直在做梦,搞得他精疲力尽,本来想赖在沙发上不去上班的,怎知还是被夜染衣一大早抓了壮丁。   “你到底帮不帮忙?”夜染衣有些气不过,一拳砸在方圆胸膛上。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啊。”   “老两口的唯一的儿子死了,这大冬天的,房子一拆,叫人家睡天桥底下吗?”夜染衣灰蓝的眸子升起一层雾气。   “你对林场比我还要熟悉啊,老两口有一个也姓摆对不对?”方圆想到夜染衣要自己帮摆普父亲的忙,醋劲就上来了。   “姓夜,他们的儿子叫夜染衣,你满意了吧。”夜染衣咬了咬嘴唇。   “染衣,你大清早把我叫过来,不是想逗我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左思案中有个年轻人死了,这个你该知道吧?”   “听说过,他也叫叶染衣?”方圆拍拍自己的后脑勺,只要不是摆普,谁他都不介意,“难怪,五百年前是一家。”   “黑夜的夜,跟我的名字很接近。”夜染衣停了一会,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没别的,上次去林场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就想帮帮他们。”   “让我想想。”方圆掏出烟来勐吸了两口,跟夜染衣分开的这几天,烟瘾突然变大了很多。   “不干扰你了,我上洗手间,想好了赶紧告诉我啊。”夜染衣一屁股坐在马桶上,优哉游哉的听起了自己刚下的流行歌曲。   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方圆已经抽了两支烟,突然灵光乍现,有了,勐然站起来。   “染衣,你看这样办如何?”却不见夜染衣的人。   方圆穿过客厅,走进卫生间里,见夜染衣正跟着音乐摇头摆尾,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卫生间里听音乐,你还真够享受的。”方圆把他头上的耳机拿了下来。   “反正你一来我心里就有底了,当然要忙里偷闲享受一阵。”夜染衣睫毛忽闪忽闪的,“说来听听。”   方圆低头咬了半天的耳朵,夜染衣听着,不住的点头,“肥仔,真有你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啊。”   “这个嘛,哥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等你长大了,肯定比我还要厉害。”方圆哈哈大笑,又点了一支烟。   “我叶染衣今年也二十三岁了,不过大我四五岁而已,别动不动倚老卖老的。”夜染衣掐指算了算,实际上自己才十九岁,还真跟他有些差距。   “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去找你的土豪老爸,等你们父子两谈得差不多了,我再及时赶到,来个临门一脚,事情就办的差不多了。”   夜染衣连连点头,出门准备去了。 第七十四章 拆迁报告   叶胜火最近为林场拆迁的事情伤透了脑筋,本来以为搞定了林场的那伙贪官,后面都是顺理成章 的事。   谁知道林场上上下下是些愣头愣脑干力气活的人,一根肠子通到底,脑筋都转不过弯来,偏偏就跟叶氏集团杠上了,一个个现在全成了钉子户。   叶胜火拿出惯用的伎俩来,花高价钱雇了几十个地痞流氓,对林场职工是软硬兼施,他们却非要坚持抗战到底。   结果那天夜染衣一行差点给林场的人给扣留了。   事情给木队长他们一闹,各方面纷纷介入,舆论顿时全对准叶氏集团开炮,不但将他这个广海市最大的慈善家弄得脸上无光不说,最后他逼得吐血将补偿款提高了一倍,结果那些工人还是不满意。   “都他老母是些刁民,这些人只配世世代代住在棚户区受穷。”叶胜火想起这事来,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骂归骂,事情总还得解决。   项目早已立项,各种费用都砸进去了。每耽搁一天,这账上白花花的银子就不见了几百万,叶胜火的心简直在滴血。   这不,秘书邢姣怡已经把集团副总经理梁强的书面报告轻轻放在桌上,“亲爱的,您看看?”   邢秘书腰弯得很夸张,身子就要挤到叶胜火脸上。   全公司上下,唯一一个可以不穿制服上班的只有她,因为她不但是叶胜火的秘书,同时更承担了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为叶家造人。   叶胜火随手翻了几页,见她还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搔首弄姿,有些不耐烦了,中指在她身上弹了几下,“去把梁强给我叫进来。”   邢秘书见他脸色不善,急忙识趣的走了出去。   “姣怡,董事长对报告还满意不?”梁强跟在邢秘书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邢秘书刚刚受了叶胜火的冷遇,心里正窝着火,屁股一扭说:“老爷子的心思我哪猜得到,你自己进去不就知道了。”   梁强爬上副总经理的位置,靠的是平时善于察言观色,步步紧跟叶胜火,这才从叶氏集团中脱颖而出,坐上了副总经理的宝座,专门负责公关部的业务。   现在吃了邢秘书的闭门羹,心中一下子没底,惴惴不安的进了叶胜火的办公室。   迎面一物飞了过来,梁强不敢伸手去挡,啪一声响,报告书重重砸在脑门上。   “你这写的什么方案,立刻给拿回去,老子一年花近百万的钱,却养了你们这班废物。”叶胜火虽然带着金丝眼镜,像个文化人,却是个大老粗出身,这些年虽然花钱买了不少文凭,四下里跟下属说话还是带着那股粗劲。   “董事长批评的是,我这就下去修改。”梁强不敢顶撞,点头哈腰的退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看见夜染衣走了过来。   “染少来了,董事长就在里面呢。”梁强急忙打招唿。   梁强认得夜染衣,夜染衣可不认得他,礼貌的点了点头,进了叶胜火的办公室。   梁强一下子耷拉下脑袋,以为夜染衣故意不理自己,自尊心顿时严重受挫,悻悻的走了。 第七十五章 晚上我下厨   “爸,您就少操点心,看你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头发,染衣看着都心疼。”夜染衣故作深情状,连自己都感觉肉麻。   “哎,染衣,你看咱们现在是家大业大,烦心的事情多如牛毛,我能不操心吗?”叶胜火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都是我不好,偏要去什么林场玩,惹出这么多乱子来,给老爸添麻烦了。”   “这个也不怪你,林场那边的事迟早要出的,迟来不如早来,你老爸商场征战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过,这根本不算什么,还难不倒你老爸。”   “爸,今天是感恩节,我给您老人家准备了一份礼物。”夜染衣笑着站到了叶胜火身后。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这些洋节日是你们年轻人过的,你不说老爸还真不知道。”叶胜火听了顿时感到一阵欣慰,儿子出院之后,的确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懂事多了。   “上次老爸亲自下厨为我做饭,今天我已经买好多菜,准备也在老爸面前露一手。”夜染衣撒娇的搂住了叶胜火的脖子。   “老爸的确还没尝过你的厨艺呢,长这么大从没见你进过厨房,什么时候偷偷学会烧菜煮饭了?”叶胜火为儿子的体贴吃了一惊,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他跟自己说这样有亲情味的话。   而父子之间如此亲密的肢体语言,只有在儿子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发生过,叶胜火已经六十岁了,渐渐感到衰老的临近,虽然钱多得用不完,却买不来青春,买不来健康,叶氏家族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可他偏偏弯了,还好上天及时挽救了儿子,让他重新走上了直路,叶胜火总算感到一丝欣慰。   “老爸,你在想什么?”夜染衣见叶胜火眯着眼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   “哦没什么没什么,等会我就把晚上的应酬都推了,下班回家就看你的表现了。”叶胜火笑着拍拍夜染衣的手掌。   “爸,那我回家准备去了,等你回来哟。”夜染衣兴高采烈地道别。   到了办公楼底,等在下面的方圆见夜染衣一脸喜色,迎上来道:“顺利吧?”   “成了,老爸答应晚上就陪着我。”夜染衣心情舒畅,声音都带了些甜味。   “哈哈,看样子你老爸不中你的招都不行了。”方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不是你这个军师高明。”夜染衣一掌拍在方圆肩头,“咦,我才是中了你的招呢,借我的嘴巴变着法子夸你自己啊?”   “你的嘴巴好漂亮,可惜少了一样东西。”方圆似笑非笑的盯着夜染衣的唇。   “少了什么?”   “樱桃。”   “你混蛋。”夜染衣想起昨天那天的事情,脸上顿时发烫,追上便打。   方圆跑不快,连忙乖乖举起双手投降,“老婆大人饶命。”   “谁是你老婆,大庭广众之下,不害臊。”夜染衣抛开方圆,闪身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方圆自己的车停在了夜染衣家里,无奈之下,只得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第七十六章 厨房里的学问   方圆刚才惹恼了夜染衣,一到厨房就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连洗菜也要跟厨师张叔抢者做。   张叔连连说:“放着放着,两位这是要抢我老人家的饭碗啊,我把菜跟作料先备好,你们再来掌勺吧,很多东西搁在哪里只有我知道。”   夜染衣见方圆系了条围腰,肚皮鼓鼓的,还真像饭店里的大厨,笑着答道:“张叔,方圆这是要运动减肥,回头你收了这个徒弟吧。”   张叔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这岂不是杀鸡用上宰牛刀。”   方圆见夜染衣消了气,也凑趣道:“不成不成,我要是跟在张叔后面,那每天得吸进多少油烟,恐怕是越减越肥了。”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夜染衣就开始动手了。   方圆拦住他,“别的东西我不管,这老火汤我来煲。”说着把瑶柱跟小虾米在锅里过了一遍油,这才倒进陶罐中,回头问张叔:“有没有罗汉果?”   “无花果就多,罗汉果一个都没有。”张叔皱眉道。   “没有你就将就着点。”夜染衣插话。   “哈哈有了,咱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两个。”方圆笑笑,变戏法似的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两个罗汉果来,“张叔,你先下去休息好了,今天我跟染衣做回大厨。”   “干嘛非要罗汉果,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夜染衣抬头问。   “罗汉果有润肺化痰的功效,冬季天干物燥,容易上火,董事长工作又忙,加点这个对他的身体最好不过。”张叔刚刚带门出,方圆眼珠子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你也多喝点,免得火气太大。”   “原来如此,以前只知道你的语文学的好,想不到对食谱也这么有研究。”夜染衣点头赞叹。   “还行还行,咱这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哪能跟你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比。”方圆低头舀了一勺汤出来,汤色已经变成乳白色,清香扑鼻。   “还没放盐吧?”夜染衣把食盐递了过来,我要真含着金钥匙出生,今天还至于为了老爸老妈露宿街头着急吗。   “不急不急,说到煲汤的学问,放盐其实是最有讲究的。”方圆指着浓浓的汤汁,“瑶柱虾米都是高蛋白,现在汤里面立刻加盐的话,蛋白质跟盐会结合凝固,这样煲出来的汤味道就不鲜美了。因此食盐一定要在起锅前才加入。”   “原来简简单单煲个汤还有这么多讲究。”夜染衣吐了吐舌头,想不到方圆说起饮食来居然头头是道,俨然一个美食家,“赶快找再去找个女朋友结婚吧,你这厨艺实在浪费了。”   说完,夜染衣走上了灶台,开始一展身手。   忽然发现一块生姜还好端端的放在碟子里,显然是张叔走的时候忘了切。夜染衣拿过菜刀来,将生姜一破两半,刚切了没几刀,也许是手下没有按住,生姜一打滑,刀刃就切在了手指上。   方圆将煲汤的火调到了最小,刚好走到夜染衣身后,见他手指流出了血,急忙叫道:“别动。”   夜染衣一愣,“怎么了?”   方圆捏住夜染衣的手指,忽然低下头去,将手指上的血丝轻轻吮吸干净。   夜染衣急了,“肥仔你干吗,这可是在我家里,让我爸看到还得了?”   方圆放开了他,“你千万别再弄啊,我车上有瓶云州白药气雾剂,马上拿来给你喷上。”   “小题大做。”夜染衣瞪了一眼,“我没事的,一边凉快去。”   方圆一路飞奔而去,10来分钟的时间就赶了回来,三下两下把喷雾剂喷了大半在夜染衣手指上,弄得整个厨房都是云州白药那股特殊的味道。   “看你紧张的,够了够了,喷那么多也是浪费,全流到地上去了。”夜染衣指间都是药物喷洒过后的凉意,心头却热乎乎的。 第七十七章 胡小蝶的出现   后面的情况可想而知,方圆搬了条凳子给夜染衣,“你给我乖乖的做好,实在闲不住的话,守着那锅汤好了,其余的全部交给我。”   说完戴上了高高的厨师帽,开始动手炒菜。   此时叶胜火已经赶回家,刚在客厅休息了十来分钟,方圆的饭也好了。   菜并不多,张叔的刀工,加上方圆的厨艺,样样显得都很精致。   叶家一家人已到齐,方圆和夜染衣才发现叶胜火身边多了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一头长发斜批下来,把精致的五官遮了小半边,却仍是挡不住她身上别样的风情。   “染衣,这位是你胡叔叔的女儿胡小蝶,还记得吧?你们可是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块玩了。”叶胜火向众人介绍道。   “呃……”夜染衣朝胡小蝶看了一眼,应付道,“难怪有些面熟,我说呢?”   “染衣哥哥,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这双美丽的蓝眼睛跟伯母长得一模一样,无论多少年不见我依然记得。”胡小蝶投来热烈的目光。   “快坐快坐,到我身边来。叶胜火牵了胡小蝶的手,一边又叫住夜染衣,“染衣,你跟小蝶坐在一起。”   夜染衣躲过胡小蝶火辣辣的眼神,缓缓坐下。   “小蝶,今天染衣一听说你大学寒假从米国回来,就立刻亲自下厨为你准备晚餐,我这糟老头子可是沾了你的光,才有机会尝到染衣的厨艺。”叶胜火的话跟实际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呃……”夜染衣尴尬的笑笑,一来他根本不知道胡小蝶的身份和底细,二来这顿饭可是事前跟方圆商量好的,等叶胜火开心了,借机提出林场夜家拆迁安置的问题来。谁知叶胜火却忽然来了这么一手,分明是在给自己跟胡小蝶牵线做媒,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一个处理不好,只怕这顿饭就白煮了。   胡小蝶急忙欠了欠身,“是小蝶沾了叶伯伯的光,染衣哥哥打小就最有孝心的。今天是感恩节,我提议,大家共同敬伯伯和阿姨一杯。”说着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红酒杯。   整个饭桌一下子成了胡小蝶表演的舞台,一会敬酒,一会给叶胜火夹菜,一会跟夜染衣说着儿时一起玩耍的趣事。   夜染衣支吾着应付不暇,不时向方圆投去求救的目光。   方圆故意装煳涂,好像完全没有瞧见,低头闷声不响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你们都相上亲了,居然还拿我来当陪衬,今天怎么也要吃够本,要不这心实在堵得慌。我吃吃吃,方圆捡了个鸡腿放在碗里。   你个死肥仔,果然还就是个吃货,关键时刻兄弟有难你不帮,却忙着填肚子。   夜染衣气的两眼发直,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   哼,我叫你吃不成。   于是站起身来说道:“今天这顿饭都是方圆的功劳,我只是挂名的掌勺,刚一动手,手指就弄破了。”   方圆听他提起自己,抬起头来,嘴巴里正塞得鼓鼓囊囊的,哪里说得出话来,连连点头嗯了几声,又发现不对,赶忙摇摇头。   夜染衣看他这幅吃相,肚子都笑痛了。   胡小蝶一听夜染衣的手指受了伤,做出十分夸张的样子,双手捂着嘴巴“啊”了一声,身子却一个劲的往夜染衣身上蹭。   夜染衣忙不迭的用手臂隔开,尽量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胡小蝶就看见了他的左手食指,借机轻轻捏住了夜染衣的手腕,“染衣哥哥,你的手指还贴了创可贴啊,可真是叫人心疼。”   一边说一边还拿嘴巴给夜染衣吹着。   夜染衣差点晕倒在饭桌底下,“我,我上个洗手间。”起身时装作没站稳,使劲踩了坐在叶太旁边的方圆一脚。   方圆正吃的带劲,冷不防脚板挨了一脚,刚要叫痛,忽然想起嘴里还啃了大半只鸡腿,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瞪了夜染衣一眼。   夜染衣一进卫生间,立刻拨通方圆的手机,半天不见他出来,只恨得牙养养,你真是见死不救啊,今天这事没完,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第七十八章 母亲托梦   夜染衣闷闷不乐的返回餐桌坐下,胡小蝶的一张俏脸就贴了上来,“染衣哥哥,你这汤煲得真好喝,什么时候教教我啊,也好让我向伯伯阿姨表达自己一番的孝心。”   叶胜火一听这话,心里那个高兴啊,就想着抱孙子了。这小蝶还真是窝心,得让他们趁热打铁,尽快订了亲。   叶太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这世上的事弯弓射箭倒是可以,要让你这儿子给你传宗接代,等下辈子吧。   “这汤可不是我煲的,你要学,找对面的那位方圆大哥吧。”夜染衣正愁没机会摆脱胡小蝶,这下总算找到由头,“方圆,你可不能留一手啊。”   不等方圆回答,叶胜火抢过话头,“染衣,这是怎么说话呢,人家小蝶一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上咱家来看咱爷俩,你倒尽说些扫兴的话。就算这汤是方圆煲的,不是也有你一半的功劳。”   这时方圆忽然抬起头来,朝夜染衣腿上踢了一脚,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旁人都没有留意到方圆这个细微的动作。   夜染衣如坐针毡老半天,总算得到方圆的暗号,立刻一副忧心的表情,吞吞吐吐对叶胜火说:“爸,今天下午我……我听到一个对您不利的消息,刚才一直在想着这事,所以老说错话,让您……”   “什么事,说出来我听听。”叶胜火放下了筷子。   “就是有关林场拆迁的事,我看您最近老为这件事犯愁,所以也私下里也一直在关注。”夜染衣看看叶胜火的脸色。   “接着说,你老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用担心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叶胜火喝了口茶说。   夜染衣把那天跟方圆说过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最后又说:“本来夜染衣是死在了左思的别墅,可林场里都传开了,是您给害死的。”   “左思这个王八蛋,死了还要给他咬一口。”叶胜火跟左思本来就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对他的死那是一万个拍手称快。   要是可以的话,他叶胜火可真想在广海市各种大小媒体上为左思之死做上一年的广告以示庆贺。   “还有啊,昨晚我刚好梦见了母亲,她老人家托梦给我说,如果遇见跟我名字相同的人有了困难,一定要尽力去帮助他,这样也是叶家之福。”夜染衣忍住笑,胡乱编造一番。   叶胜火年轻的时候,本来家境贫穷,妻子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他,又资助他成立公司,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才有了日后的飞黄腾达。   所以一听到亡妻,叶胜火也就动了感情,他又是迷信之人,平时为了生儿子的事,没往观音庙里少捐钱,又见夜染衣说得绘声绘色,便说道:“他家的儿子既然跟你有如此缘分,又有你过世多年的母亲托梦,咱们还真得帮帮人家才是。染衣,你觉得该怎么帮他们?”   “……”夜染衣低头沉默了片刻。   “董事长,我有个想法,既帮助他们,又能成全您的名声,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方圆总算发话了。   “有什么好办法,方圆说来听听。”叶胜火顿时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问道。 第七十九章 献计   “林场职工对拆迁补偿款偏低大都心存抱怨,董事长不如借此机会从公司最好的楼盘拿一套房来给他们夫妻居住,名义上赠送给他们,但房产所有权还是公司的。夫妻俩受了董事长如此恩惠,必然感恩戴德,在所有人面前说您的好话,也就借机分化了林场的职工。”方圆顿了顿,看看叶胜火有什么反应。   叶胜火拿起茶壶来,往方圆杯中倒了杯茶,“我果然没看错,方圆真是个人才,染衣,你要跟着他好好学学。”   “各大媒体听到了您如此善举,也会纷纷跟进报道,等于免费为公司楼盘做了广告。说穿了,公司不过是将一套房子租借给他们,免了小小的租金,却获得了如此大的收益,何乐而不为。”方圆继续分析道。   “等我收回房产,还坐收了房产增值的好处,好,就照你的方法去做。”叶胜火拍拍方圆的肩头,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不做的话太可惜了,“哈哈哈,好你个方圆,那个梁强要有你的一半水平就好了,还真该叫他让贤才对。怎么样,想不想做本公司的副总经理?”   “对不起,董事长,我连陪染衣的工作也辞了。”方圆不卑不亢。   “怎么回事?嫌待遇低?前几天染衣还说你不过是回去处理下从前手头下遗留的业务。”叶胜火鼻子哼了一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夜染衣正在为方圆说动老爷子欢欣鼓舞,忽然听到这个,急忙插话说:“都是我不好,惹方圆不高兴了。”   “都不是,我只想做回我自己。”方圆好像没有看见叶胜火的表情,回头示意夜染衣不必为自己辩解什么。   “有骨气,就该有自己的想法,现在的社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根本都没有自己的目标,一个个都是只见眼前利益,不想将来的近视眼。”叶胜火见他说得坚定,也不动气,反而赞赏道:“总之,叶氏集团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只要你愿意来,那个副总的座位随时为你备好了。”   “谢谢董事长的抬爱,方圆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都是自己人,什么话不能讲,你不妨直说,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染衣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可能因为家庭的原因,各方面不够独立,但是如果董事长能够放手让他自己做些事,也许他很快就能接手很多业务。”   “嗯,说得不错,我这不是正在历练他嘛,可惜你这位师傅却不肯教他了。”叶胜火点头认可。   “还有一点,董事长如果不要过分介入他的私人生活,或许……”   “打住,这个你不懂,我自有我的道理。”叶胜火一脸不悦,立刻打断方圆的话。   你小子,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始终还是沉不住气。染衣要不是跟巴洛勃搅在一起,我何必操这个心,现在他虽然转变了不少,可万一再遇见什么坏人,又走上弯路,岂不是要我前功尽弃,宁肯将他逼得紧一点,也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胡小蝶本来是饭桌上的主角,一下子被方圆抢了风头,本来就不高兴,这下听他意有所指,摆明了是在说自己,“这全天下的父母心,哪一个不是想着自己的儿女好的,听你的口气,父母过问儿女的婚姻恋爱都是错的了。可这世界上到处都是坏人,父母辈的经历见识都比我们要多,给我们出出主意我看没有什么不对的。”   “好人眼里到处都是好人,坏人眼里到处都是坏人。”方圆冷笑一声说。   “你……”胡小蝶气得脸色发青,要不是旁边坐了这么多人,恐怕早就上去把方圆的嘴都撕烂了。   夜染衣听了却是高兴得想张口大笑,方圆总算为自己出了口气。   “行了行了,都别争了。明天染衣就去秋林山房那边找一套大一点的房子给那老夫妻俩,我会让梁强协助你。”叶胜火对方圆胆敢当着大家的面冲撞自己很是不高兴,“方圆,没别的你就先回去吧,我还要跟染衣谈点家务事。”   方圆起身告辞,脑海里就闪现出罗博思的身影来,我是怕你把儿子逼到罗博思那样的绝路上去。 第八十章 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梁强得了叶胜火的圣旨,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夜染衣打来电话,跟他商量夜父夜母的安置问题。   夜染衣只说了一句“越快越好”,就驱车到了秋林山房。   这秋林山房依山伴水,是叶氏集团开发的一处高尚住宅。   夜染衣在一处僻静的地段选了一栋独立的两层别墅,“梁副总,我看这里蛮好的,环境安静,坐北朝南采光又好,也不用爬高上低的,老人家住着最合适了。”   “染少真是独具慧眼,你不说出来我都没看出这套房子有这么多优点。”梁强昨天刚刚被叶胜火教训了一顿,现在有机会跟接班人共事,抓住一切时机开始练起了马屁功。   “那就这样定了?”夜染衣心想你这个副总怎么当的,要么水平太差,要么太会熘须拍马,真不知道叶胜火为何要这样的人来做副总。   “那我马上找人来装修,染少看选什么材料比较好呢?”   “实木怎么样?全部铺成木地板,比较环保,冬暖夏凉。”   “对对对,实木的好,那我这就去安排?”   “记住千万不能偷工减料。”   “染少放心,我一定会每天亲自到现场来。”   “梁副总就忙别的吧,我反正闲人一个,现场施工的事我会来看的。”夜染衣对梁强实在没有好感。   “染少亲自监督,那是再好不过,我立刻安排施工人员进场。”梁强废话说了一大堆,见夜染衣不咸不淡的看着自己,找个借口先走了。   有董事长儿子亲自监督,施工进度自然是又快又好。才一个多星期,装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看着即将完工的大宅,想到自己年迈的父母总算告别住了一辈子的棚户区,住进了小洋楼,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有几回夜染衣躲在被子里都笑了起来。   不过这份开心却不能跟任何人分享,连出主意的方圆也不可以。   哪天还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才是,夜染衣想到这里,就拨通了方圆的电话。   方圆的口气却冷淡的很,“要是那个骆棠骥没有找你的麻烦,暂时别打电话给我了,最近业务有些繁忙。”   “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今晚得去健身房,那个骆棠骥已经打了几次电话来催了。”夜染衣提起骆棠骥来就郁闷,好像自己给人脱光了衣服扔在了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好吧,我尽快处理完手上的事,晚上跟你一块到俱乐部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方圆虽然态度有些冷,但听夜染衣真有事了,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想找的人不理你,不想见的人却不时要来烦着。   这不,夜染衣刚跟方圆说完,胡小蝶的人已经站在面前。   不管有事没事,胡小蝶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来给夜染衣。开始出于礼貌,夜染衣还跟她多聊几句,到后来见到她的电话都懒得接了。   “小蝶,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伯父说你在这边帮着做事,我刚好开车路过这里,顺便就来看看你了。”胡小蝶虽然有些不满意,脸上却还不没有表露出来。   父亲已经告诉她了,为了钱,为了得到夜染衣的人,她必须学会忍辱负重。   “对了小蝶,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夜染衣忽然记起俱乐部的事情,干脆让她去闯闯地雷阵也好。   胡小蝶听到他主动要自己帮忙,心头喜出望外,就怕你不开口,只要在自己全家能力范围内的事,都会给你办得好好的。   “染衣哥哥,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尽管说就好了,一定让你满意。”   “可不可以帮我去查查康怡健身俱乐部的底细?我不太方便去问。”   “这么点小事啊,我下午就去给你打听。”   “先谢谢你了,记着千万不要惊动他们,也不要说是我让你去做的。”夜染衣不放心,临别时又交代了一遍。 第八十一章 电梯故事   晚上八点钟,夜染衣跟方圆先后驱车来到了康怡健身俱乐部的楼下。   方圆一脚踩灭了烟头,“怎么,那家伙找你麻烦了?”   “麻烦倒没找,只是一个劲的问怎么没见我到健身房来。”夜染衣摘了眼镜,走下车来。   “你也别太紧张了,说不定人家不过是想借机接近你罢了,广南市谁不知道有位叫叶胜火的土豪,别人知道你是他的儿子,自然抓住一切机会来巴结你。”   “那好咱们上去会会他。”方圆将风衣的领子拉了拉,“怎么样,像港产片里的古惑仔吧?”   “说正经的好不好,上去了你可千万别冲动,咱俩加在一起也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夜染衣担心方圆按捺不住性子,不留神吃了骆棠骥的亏。   “今天你叫我来是什么意思,让我当炮灰?”方圆眯起了眼睛,“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对不起,我先走了。”   “你走了我咋办啊。”夜染衣想起在骆棠骥办公室动手的情形,心里面直打颤,急忙拽住方圆的衣襟,“没见过你这么不讲哥们义气的,一听到对手厉害就开熘,扔下自己的弟兄不管。”   “三十万的免费vip卡,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啊,哈哈哈。”方圆按开电梯,“你看我这体型,正好来这里体验一下减肥的乐趣。”   “你还真该减减了。”夜染衣看着他肥胖的身躯,“再来一个你这样的,电梯都爬不上去了。”   “哈哈,干脆这样吧,咱们来个魔鬼计划,我减肥你增肥,一个月为限,看看谁赢。”   “有这样比的吗?我增肥成功,你好吧肥仔的称号转让给我对吗?”夜染衣虽然喜欢跟人赌输赢,却不上方圆的当。   “我现在95公斤,争取减去25公斤,一个月后保证制造出一个标准的靓仔。对你的要求不高,只要你把身体练结实就够了。到时候咱们扳手劲,谁力气大算谁赢,这样公平了吧?”方圆嘴巴里还喷着烟,弄得电梯里面都是味道。   “比就比,难道还怕了你不成,现在也不见得你的力气比我大。”夜染衣激起了好胜之心。   “是吗?你的力气大,我怎么没发现。”方圆回头一个熊抱,将夜染衣的身体整个揽住,“咱们现在就比比。”   夜染衣想不到他色迷心窍,居然敢在电梯非礼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软绵绵的倒在了方圆怀中。   张口刚要说话,方圆的舌头就伸了进来,拿出岳飞直捣黄龙府的精神,瞬间充满了。   夜染衣拼命甩头,无奈方圆抱得更紧,唇齿间尽是浓浓的烟草味。   电梯间空间狭窄,方圆一个人都占据了大半边,夜染衣怎么逃也逃不开。   终于交接在了一起,彼此追逐着,犹如花间的那一对绽放的蝴蝶。   夜染衣的双手起初还拼命拍打着方圆,到了后来也开始抓紧方圆的风衣。   夜染衣的舌细而长,起伏着,翻卷着,便将方圆的舌头紧紧的裹住,吮吸着,烟草的味道不再那么辛辣,而是丝丝的甜,如饮甘泉。   这时电梯咯噔勐的抖动了一下,夜染衣清醒过来,想要推开方圆,手一摸,刚好碰到方圆那火辣的部分。   夜染衣心头一惊,仿佛被灼伤了,急忙撤手。   方圆就势一挺腰杆,大leg便顶住了夜染衣的小腹。   电梯缓缓停下,开了。   “啊……”门口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第八十二章   夜染衣慌乱中推开方圆,便看见两个女孩仿佛遇见了火星人的表情和她们匆匆逃去的背影。   门又合上了,方圆对一切却浑然不觉,依然沉浸其间。   电梯的加速度让夜染衣感到自己的心都在随着在往下坠,一阵的心悸,又不觉得沉甸甸的,分明多了一丝小小的窃喜。   方圆将头埋在了夜染衣的发间,低低的道:“染衣,我爱你。”   夜染衣脸一红,悄悄拍拍方圆的手背,“到了,咱们出去吧。”   “出去?都还没进去呢。”方圆故意装作有些迷煳。   “没个正经的,到俱乐部了,要被那个骆棠骥看见了可不妙。”   “好,我出去出去。”方圆眯着眼睛调笑。   “你一个人贫嘴去吧。”夜染衣自个先下了电梯。   “一个人怎么贫嘴,咱还等着下一回合的战斗呢。”   “我说不过你,惹不起躲得起,行了吧。”夜染衣甩开方圆从后面牵过来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还不成吗?”方圆死皮赖脸的追了上来,见夜染衣不睬自己,故意咳了两声,“妙极,妙极了。”   “什么妙计?”夜染衣以为他想到了对付骆棠骥的法子。   “呵呵,我说染衣你的舌头妙极了。”方圆做出一副准备挨打的样子。   “堂堂一个覆旦中文系的高材生,就把才华施展在这些地方啊?”夜染衣狠狠在方圆身上掐了一把,你个死肥仔,说不过你我一样掐死你。   方圆跳了起来,忽然感觉到凉飕飕的,“染衣,我上洗手间。”   “有什么好洗的,让世人都见识一下你的本来面目岂不是很好。上次是人家偷你的底裤,这次你可别也学人去偷东西。”夜染衣忽然想起医院里的事,扑哧笑出声来,“我看干脆扔掉得了,里面住了个光棍!”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损他一回,夜染衣斜瞅着这方圆,惬意的享受着报复成功带来的乐趣。   “这可是你让我打光棍的,我就光给你看。”方圆还真作势就要脱裤子。   “你脱啊,这走廊里可到处都是监控,把你亮一亮。你的那位老同学保证让你上头版头条,到时候你想不出名都难了。”   “哈哈,到时候再让菲丽配上莫言的《丰乳肥屯》,倒是条出名的捷径。”方圆笑着熘进了楼梯间的洗手间。   夜染衣摇摇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声不断,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烦恼似的。   以前遇到危难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摆普,可摆普最终成了他的犹大,一个可耻的背叛者。   认识方圆之后,他发现只有方圆才能给自己带来那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所以他抬头看见康怡健身俱乐部几个字时,之前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或许我真的该像肥仔说的那样,好好锻炼下自己的身体才是,更主要的是磨练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感情实在太脆弱了,每次稍稍遇见一点麻烦,心脏就碰瓷了。 第八十三章 下马威   骆棠骥见两人进来,盯着方圆看了几眼,“染少,这位是……”   不等夜染衣回答,方圆就接过话茬,“方圆,染衣的朋友。他太懒,恐怕一个人坚持不下去,特意请我来做陪练。”   “欢迎欢迎,虽然我们这儿有的是陪练,像你这样水平的倒是不多。”骆棠骥笑着朝方圆伸出手去。   方圆刚一握住他的手,骆棠骥立刻死命的用力一捏,方圆立刻变了脸色,手掌如被老虎钳卡住了一样,甚至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痛的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可是他知道现在自己一旦示弱,那今天算是刚进门就给人来了个下马威,已经完败了,后面想要再扳回来恐怕是就更难了。   就算不是他的对手,气势上也绝不能输给他。   一般人长大后很难记得自己三岁前的事情,方圆这人却特别早慧,至今还清楚的记得跟哥哥方衡争奶吃的情景。   那时他才两岁,哥哥比他大一岁,家里穷啊,老娘营养跟不上,奶水不够吃,又买不起奶粉,于是每日都在两个男人间爆发几场争夺一对RU*房的战争。面对嗷嗷待哺的两兄弟,老娘也很是无奈。   一次方圆发了狠,死命的咬住哥哥的耳朵。   哥哥哇哇大哭,方圆打死不松嘴。   最后老娘没办法,灵机一动,去邻居家借了一颗糖来,在他眼前一晃。方圆闻到糖果的香味,这才罢休,放开哥哥,把糖含在口里。   哥哥得了这个教训,从此却从此留下了后遗症,长大后耳廓上留下了两排清晰的牙印。   自此以后,方圆独霸了老娘的RU*房,一直吃奶吃到了小学一年级,个中的惬意享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直到今天,每当想起那段美好的日子来,他还忍不住要一个劲的咂嘴巴。   所以现在,方圆决定使出当年吃奶的狠劲来对付眼前的骆棠骥,别看他人长得肥,发起狠来,绝对是条硬汉。   骆棠骥认定方圆是夜染衣的保镖,存心要杀鸡给猴看,所以一上来就下重手,见方圆疼的脸色发青,心中大乐。   这时方圆勐地一用劲,全身的力气就集中在了自己的右掌上。   骆棠骥正奇怪夜染衣怎么找这么一个脓包来,根本不是自己的菜啊,就发觉一阵剧痛袭来,自己的手掌立刻变了形,全身一晃,单脚就跪在了地上。   方圆本来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这时险中求胜,立刻见好就收,松开了骆棠骥的手,“骆生,你也太客气了,一见面就行如此大礼。”   骆棠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我解嘲道:“两位贵宾到来,想不到握个手也会让我马失前蹄。”   方圆呵呵笑道:“骆生礼数太重了。”   夜染衣开始见方圆一张圆脸变了形,知道他吃了暗亏,忽然间又看见骆棠骥跌倒在了地上,一时也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看方圆,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当着骆棠骥的面也不好问,只好将好奇闷在心里。   “我还有点事,两位请随意,需要服务可以找我的助手。”骆棠骥说完匆匆离去,再也没有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方圆一扯夜染衣的衣袖,“咱们赶快进去,千万别给他看出来。” 第八十四章 魔鬼训练计划   两人一进去,方圆立刻把房门关上,一屁股瘫坐在了凳子上。   夜染衣急忙靠近,“怎么了,肥仔?”   方圆摇摇头,哇一口吐了出来。   夜染衣脸都吓绿了,“肥……肥仔,你别吓我啊,我立刻送你上医院去。”   方圆摆手道:“没事,没事,大概上次在清水河里的污水还没吐完。”   夜染衣一看,地上果然是一滩黑墨水状的粘液,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鲜血,顿时松了口气,“怎么污水到现在还在肚子里,说不过去啊。”   “看样子我真的成了饱学之士,肚子里都是墨水了。”方圆解嘲道,这河水简直也太夸张了吧,自己后来洗胃,化学药物中和,蔬菜排毒等各种方法都试了一遍,可这污水却怎么洗不干净。   方圆真想难把肠胃都翻出来,用纯净水好好给它彻底泡上三天。   “哎呀,你的手怎么会成这样。”夜染衣低头看见方圆的右掌红肿一片,不由叫了起来。   “嘘……小声点,千万别给骆棠骥的人知道。”方圆急忙阻止道。   “他不是给你摔倒了吗,怎么你的手反而受伤了?”   “骆棠骥以为我的功夫比他还强,其实刚才我是拼死一搏,当时他只要站起来轻轻用手指推我一下,我都要倒下去爬不起来的。如果让他们得知我的手伤成这样,恐怕咱俩要吃他们的亏。”方圆喘了口气解释道。   “那咱们该怎么办?这个骆棠骥可是我心头的定时炸弹。”夜染衣有些慌乱。   “染衣,你究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就上次我去找你,在路口不小心撞了他,不都告诉你了?”   “没其他的了?”   “没了。”夜染衣心中发急,肥仔你非要刨根问到底干啥,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候还要为我保守秘密。   “染衣,不管发生什么,你记住一句话,有兄弟在后面挺你。”   “我已经让胡小蝶暗中帮忙查查康怡俱乐部的底细。”   “这个查出来也没用,事不宜迟,从今天开始,咱们必须开始魔鬼训练计划。”   “魔鬼训练计划?有这么严重吗?”夜染衣见方圆一脸严肃,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态度,心中也紧张起来。   “这人显然是针对你的,或者为了你的家产,不管他要做什么,总之是要对你不利。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把身体练结实了。”   “你打算怎么实施所谓的魔鬼训练计划。”   “我减肥,你增肥,每天在健身房里练上10个小时。尤其是你,还要让自己更坚强些。”方圆一本正经说道。   “开什么玩笑,10个小时,你干脆杀了我吧。”夜染衣连连摆手,这样练下去,不消骆棠骥动手,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弄残了。   “再累也比让人杀了好吧。你也亲身经历过了,玛莎拉蒂撞在身上他都没事,你我包括叶家所有的保镖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对手,可以想见对手的实力多么可怕。”方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们也不至于随便杀人吧,何况真要有什么事,我感觉骆棠骥这个人也不是个莽夫,只会打打杀杀的那种。”   “正因为他不是,所以我们更应该做好各种万全的准备,无论智力,体力都不能输给他。”   “那咱们明天正式开始吧?”   “不,现在就开始。”   “现在?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关键看你想不想把它激发出来。”方圆说着,擦干地上的污水,走上前去,抓起杠铃来,双手举过了头顶。 第八十五章 摔跤   夜染衣见方圆说动手就动手,转眼已经做了十几个抓举动作,也赶忙跳到跑步机上,开始练习了起来。   方圆见状,却停了下来,走到夜染衣身前,大声说道:“这样的速度哪里是跑步,简直就是走步,快点快点,加快速度。”   夜染衣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跑得够快了,哪知方圆还一个劲的催促,脚下的步子也就迈得更大了些。   跑步机的速度越来越快,夜染衣直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子直抽筋,脚下已经使不出力来,虽然身子还随着惯性向前跑着,可是人已跟不上跑步机传送带的速度,一个踉跄,立足不稳,就要向前扑倒。   眼看着夜染衣就要扑个狗吃屎,这要摔倒在传送带上,一张俊脸估计非得破相不可,方圆急忙张开双臂拦在了夜染衣前面。   夜染衣身体失去平衡,收拾不住,一头就扎进方圆怀中,将他扑倒。   传送带还在运动,方圆仰面朝天倒在了跑步机上,紧紧将夜染衣抱住,两人一齐滑出了跑步机外,摔在了地板上。   还好地板上都铺了一层塑胶,摔在上面也不觉得痛。   不过方圆的右掌给夜染衣压在身下,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比刚才被骆棠骥摧残还要痛。   可现在美人在怀,方圆硬是一声不吭的咬紧牙关,享受着这番难得的快乐。   夜染衣身子瘦弱,下面是方圆厚实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像铺了一条沙发。   夜染衣双手拄在地上就要爬起,方圆却单手紧紧抱住了他,“别急,现在是温馨时刻。”   “看看你的脑袋都着地了,还有心思顾着开玩笑。”夜染衣急忙推开他。   方圆的手臂又紧了紧,“再抱会,就三分钟,你倒数好了。”   “数你个头,再不放手我可要动嘴咬了。”   “咬吧,用你锋利的牙齿和柔软的舌头,来拯救我脆弱的灵魂吧。”方圆眯起双眼,又在发挥他的诗人气质。   夜染衣听他这样说,想起方圆吐出的那一滩污水,不禁一阵恶寒,“去去去,回头记得把你的肠子给我洗干净了,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方圆一听,也是觉得扫兴,松了手道,“今晚我就买几包漂白粉回去,非要把这黑的给洗白了不可。”   夜染衣白了一眼,“小心把你那肠胃给洗没了,到时候没心没肺的,看你怎么见人。”   “没心没肺多好啊,无忧无虑的,岂不快哉。”方圆说着一骨碌爬起来,“打情骂俏的事先放一边,今天的魔鬼训练任务还得按质按量完成。”   “谁跟你打情骂俏了,都不是你脸皮比城墙还厚。”夜染衣见他又举起了杠铃,“我看你才是一头魔鬼呢。”   方圆百十来斤的杠铃捏在手上,正鼓足气往上面举,一时搭不上话,等动作完成,把杠铃往地上一摔,“是的是的,我是一头魔鬼,你就是一头天使,魔鬼与天使,天生一对。”   “没个正经的。”夜染衣转头自个练习去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夜染衣实在累得不行,一屁股瘫坐在了凳子上。   方圆见状也就不再为难他,“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早上七点钟来吧,我可以将工作抛在一边舍命陪君子了。”   夜染衣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点了两下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两人到了停车场,夜染衣发现自己腿脚酸软,根本没有开车的力气。   方圆勐吸了两口烟,“我送你。”   此刻骆棠骥一个人躲在办公室,一时是又惊又惧,自己明明已经把方圆给制的服服帖帖了,换了别人十之八九那只手都给废了,谁知他竟然能够突然翻盘,反倒让自己吃了大亏。   他实在想不明白,方圆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神秘的力量,看样子此人来者不善,今后得小心对付才是。 第八十六章 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第二天早上,夜染衣还在睡梦中,方圆的电话就来了。   “现在是早上6点30分,快起沙发吧,7点我准时在停车场等你。”   “拜托,改到8点行不行。”夜染衣伸个懒腰,刚要翻身,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酸胀得难受,碰都碰不得,索性耍赖道:“不是我太懒,是我的沙发非要拉着我不让主人起来。”   “好吧,今天先饶你一次,7点30分我等你喝早茶。8点准时开始训练,再不许找借口了。”   “肥仔,你好烦也,比我妈还烦。”夜染衣骂着起了沙发,手脚全都沉甸甸的,到了洗手间,坐在日本东陶马桶上,上下眼皮又开始交战了。   方圆挂了电话,却没有去健身房,而是直接驱车到了夜染衣家里。   夜染衣正在梦着周公,方圆就进了洗手间。   叫了半天不见他醒来,最后把音乐调到了最大音量。   夜染衣这才睁开眼睛,一看方圆站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实在太累了,竟然在健身房睡着了。”   方圆又好气又好笑,“我说染大少,这可是你自家的卧室。”   “是吗?你不上健身房,跑我这里干吗?”夜染衣才想起自己还蹲在马桶上。   “我来看看你的沙发是如何依恋自己的主人的。”方圆哈哈大笑。   夜染衣洗簌完毕,见客厅里已经放了一个纸餐盒,眼眸便生出些温润的湿气来,“皮蛋瘦肉粥?”   “知道你起不来,干脆给你打包了。”方圆淡淡的看着他,“趁热吃了吧,一碗粥而已,哪来那么多感慨。”   夜染衣点点头,又想起自己的老妈来。   “对了,秋林山房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本来叫夜家两位老夫妻昨天就搬过去,他们说昨天的日子跟儿子的八字相克,非要7天后才肯住进去。我还得替他们感谢你才是。”   “谢我干嘛,不过是借花献佛,你也算做了件好事。我就不明白你好像对他们的事特别上心,仅仅因为他们的儿子跟你名字相同?”方圆凭自己的直觉感到这里面不简单。   我能不上心吗,他们可是我的亲生父母,现在当着别人的面,我还得管他们叫夜父夜母,已经够憋屈的了。   自己在这里过着天堂一样的生活,却要让他们在阴暗潮湿的老屋里受苦,私下里再不对他们好点,我还有良心吗。   夜染衣默默的吃了粥,想到若是有一天骆棠骥真的要为难自己,父母现在的这套住房也有可能泡了汤,霍的于是站起身来,“走吧,魔鬼训练开始,你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   方圆虽然心里一直希望他更坚强些,此时见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倒还是吃了一惊。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男子汉就应该这样。”   “放心,一个月后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好,不论那个骆棠骥安的什么心,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咱们等着他。”方圆带上门,两人一齐上了车。 第八十七章 冲凉(求枝,求收藏)   才练习了一个多钟头,夜染衣已经把方圆带来的红牛,健力宝,屈臣氏纯净水等等凡是能喝的全喝了个精光。   幸好vip房里什么都有,也不差矿泉水饮料之类的东西,还渴不着他。   照例累得半死,夜染衣连下楼吃中午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圆没办法,一个人到楼下的餐厅点好七八个菜,让人直接送上来。   夜染衣闻到香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喝了几口汤,连连赞叹:“味道真好,真好。”   饭店的服务员刚要转身离去,就被方圆叫住:“靓女,稍等几分钟就好,麻烦你顺便把碗盘带回去。”   两人锻炼了一个上午,全是无氧运动,这会都已饥肠辘辘,一阵风卷残云,将战场收拾干净。   靓女惊得目瞪口呆,打从娘胎里出来,没见过这样吃饭的,这个肥佬倒也罢了,明显是个吃货,可旁边这位花样美男的吃相也是如此难看,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了,难道两人是饿死鬼托生的不成?   一想到鬼,靓女心中就怕了,像夜染衣这样的容貌,肯定是艳鬼,要是被他缠上了,天天都要命犯桃花,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兜了东西,匆匆跑下楼去了。   夜染衣长舌舔了舔,哈哈大笑,“咱们以后吃饭能不能文明点,这样会吓到人家靓女的。”   “是你舌头太长,除了我这样的男人,大凡女孩都会害怕。”方圆又开始说起不咸不淡的玩笑话。   “得得得,就你招人喜欢。”夜染衣拿过白色的浴*巾,将一身的汗都擦干了,“身上养得难受,我先冲凉,待会接着练。”   “养,哪里养,我帮你挠挠。”方圆顺势起身追了过来。   夜染衣轻身跑开,进了里面的一间房,将浴室的门关死了。   方圆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心里琢磨着夜染衣的样子,你身上养,咱心里养啊,这不吊哥的胃口吗?   偏偏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方圆本想趁机让自己的眼睛放任一回,隔着玻璃往里一看,蒸腾的雾气中,却只能隐约见到人影晃动,啥也看不清,直晃得方圆眼睛发直,魂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水流声时断时续,方圆的一颗心就陷入了冥想状态。   夜染衣好似成心要测试他神经极限似的,洗着洗着还唱起歌来了:(咳!)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其实我很可爱……哄哄我,逗我乐开怀……   我倒,方圆搬了个沙发到浴室门口,整个人躺了上去,外面的大哥正看进来呢,知道你的表演很精彩,更不会吓坏……   方圆想象着跟夜染衣一问一答,就这样做起了春秋大梦。   对了,现在不是都流行2修吗?怎么没有人发明一套健身的2修操来呢?既然没有,难道咱就不能自己创造吗?世上本没有路,咱就要做做这领路人,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等我完善了之后,再约染衣一起练习,岂不美哉。   “肥仔,你这是干啥啊,口水流了一地。”夜染衣裹着浴巾走了出来,见门口多了个沙发,方圆正吊儿郎当躺在上面,一脸促狭的笑容。   “哦,哦……太累了,一下子就睡着了。”方圆擦擦口水,装出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直起身来。   “是吗?就这一阵你也能睡着,难怪你身材这么好。”夜染衣趁机损他两句。   方圆点了根烟,烟圈一个套着一个袅袅散开,岔开话题:“你说这骆棠骥到底在等什么呢?一直不见动静。”   “对了,昨天胡小蝶将她调查的情况都跟我说了。”夜染衣经他一提醒,才想起这档子事来。 第八十八章 后台(求枝,求收藏)   “小声点,她怎么说?”方圆压低了声音,往天花板上一指。   夜染衣抬头一看,一个监控头正对着两人。   两人避开监控,走到了房间的一角。   “胡小蝶告诉我,骆棠骥不过是俱乐部名义上的老板,真正的后台叫张有沧。”夜染衣的蓝眼睛比平时更加忧郁。   “张有沧?没听说过,很有名吗?”方圆显得漫不经心。   这时夜染衣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胡小蝶的名字,便急不可耐接通。   电话讲到一半,夜染衣额头上就开始冒出黄豆大的冷汗。   方圆见他脸色不对,忙问:“打个电话这么紧张干吗?胡小蝶又来投怀送抱了?”   夜染衣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摇头道:“张有沧,张有沧,怎么这么巧。”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方圆急了。   “”南霸天”张志龙知道吗?”夜染衣说起张志龙的名字,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张有沧就是他的儿子。”   “这个大凡广海人都知道吧,想不到竟跟广海最大的黑帮——训诚帮有关。”方圆皱起了眉头:“对手果然够强大,超乎我的意料,染衣,你怕吗?”   “当然怕了,不过有你在身边似乎还好。”夜染衣心中发憷。   “有你这句话,哥哥我就是两肋插刀也不会皱下眉头。”方圆表过决心,想到要跟广海第一霸作对,也开始有点紧张,“咱们的魔鬼训练计划,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我就奇怪你怎么会得罪他们家了?”   “我从来没得罪过他们啊,根本不认识。”夜染衣一脸沮丧。   “对了,上次的车祸一定是他们刻意安排的。”方圆一拍大腿,“骆棠骥是故意撞到你车上去的。”   夜染衣差点叫起来,急忙捂住嘴巴,“他……他难道不怕被我给撞死吗?”   “人家算准了你在十字路口,速度快不起来。”方圆把烟头掐灭。   “这么说有人跟踪我?”夜染衣更是吃惊。   “有这种可能,你也别怕,看样子他们真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盯上你们的家财了。我想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把手里的牌往外打。”方圆眯起了眼睛,点头说道。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天自己的车速并不快,骆棠骥好像算准了似的,闯过红灯来直接撞到我车上了。而且我吓得半死,他倒跟没事一样。”夜染衣若有所悟。   “染衣,没事的时候你就放宽心睡大觉吧,他们不会动你的,你暂时也不要告诉你老爸,免得事情没出,搞得大家都为你担惊受怕,再说咱们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都听你的,咱们开始吧。”夜染衣走到组合健身器跟前,开始做起了仰卧起坐。让我跟叶胜火说,打死我也不敢啊。   两人一直练了七八天,骆棠骥除了偶尔的来打个招唿,完全没事一般,好像压根忘了曾经跟夜染衣说过的话。   夜染衣一颗心可是总悬在那里,几次沉不住气想去找骆棠骥问个究竟,都被方圆给拽了回来。   要说有什么收获,那就是魔鬼训练计划已经初见成效。   方圆已经瘦了两圈下去,整个身体开始有了轮廓,一个型男渐露峥嵘。   夜染衣的手臂上的肌肉渐渐也能鼓起来了,还时不时将手臂一屈,指着后臂冲方圆卖弄,“看看,小老鼠在里面跑呢。”   方圆则拍拍自己的肩头,“小样,上过生理卫生课吧,这才叫三角肌。” 第八十九章 初见成效(求枝,求收藏)   每天到了健身房,都会遇见骆棠骥,大家见面总要打个招唿,彼此都是一脸客气,背后却是各有盘算。   夜染衣跟方圆既然知道了俱乐部后面的势力,这下都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暗中都憋足了气,每天勤加练习。   不打无准备的战,备足粮草总是不错的。   方圆表面上很轻松,内心实际上还是有些紧张,不但要确保张有沧一伙真来了战而胜之,更要保护夜染衣不任何伤害。   可对方是团队作战,己方只有夜染衣跟自己两人,不但力量悬殊,而且我在明敌在暗,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就算魔鬼训练计划大功告成,也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还好这些日子夜染衣基本上改掉了以前懒散拖沓的毛病,随着身体外形逐渐强壮,阴柔之气渐渐敛去,阳光开始写在脸上。   方圆每次早上看到他,就像蜜蜂见到了花粉,有事没事总要跟在他身后一直腻着。   直到夜染衣不耐烦了,下了N次逐客令,方圆才很不甘心的收回眼睛里伸出的一双咸猪手。   不过方圆始终改不了性,还是趁着夜染衣埋头苦练的时候,忍不住偶尔要用眼睛偷袭一把。   这天方圆站在秤上一称,发现自己的体重已经降到了75公斤,十天时间还不到,已经接近当初订下的指标了。   再对着镜子一看,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也大了不少,以前的眼睛好像都藏在了肉里面,怎么看怎么暗淡无光,现在的一双眸子变得深邃而有神。   身上的各个部位再也不像从前那般纠缠不清,整个身段也都出来了,远远看去好像长高了不少。   夜染衣见他扭动身体对着镜子傻笑,走过去道:“怎么回事,犯花痴了?”   方圆眉头一扬,转身盯着夜染衣,“怎么样,被电到没有?”   “我说身上怎么麻了一下,原来你在放电啊,看样子梁朝伟的电眼以后再也不敢拿出来卖弄了。”夜染衣哈哈大笑。   “跟你说正经的,我可是减了20公斤,估计最多半个月就达标了。”   “我也不拉你的后腿。”夜染衣拍拍裸露的小腹,做了个健美运动员的标准动作,八块肌肉已经隐隐现出轮廓,“对了,今天初几?”   “10号。”   “我说农历。”   “这年头你还玩老黄历啊,叶氏集团办农庄了,需要知道二十四节气?”方圆剑眉一挑,神气活现的说:“你不会看看手机。”   “哎呀,差点忘了,今天是两老乔迁之日。咱们得早点休息,买点东西给他们道喜去。”夜染衣惊唿起来。   “不行,再怎么样你也要把剩下的两百个俯卧撑给完成了。”方圆伴着面孔,脸上显出刀削面团的轮廓来“开始,我给你数着,一,二,三……”   夜染衣无奈,乖乖趴在地上练习起来。   夜染衣做到五十个后上身马上布满汗珠子,顺着背部滑下。   方圆看着心疼,拿过毛巾来给他擦了干了,免不了又要趁机做些小动作。   早已熟悉了夜染衣躲避的套路,方圆事先就把他的路线给封死了,这不夜染衣刚往左边一闪身,方圆一双手已经在那候着了,等于夜染衣主动送上门来。   跟夜染衣相处一段时间以来,这种揩油的事情,对方圆来说再拿手不过。 第九十章 把超市搬回家   两人从健身房出来后就直奔超市。   “大件的家具,电器之类的梁强早就准备好了,咱们给他们买点生活用品好了。”夜染衣将两部购物小车往方圆身边一推。   方圆接过一部,正要往前面走,就被夜染衣给叫住了。   “这不是还有一部小车啊。”   “让我推两部小车?你来表演给我看看。”方圆抗议起来。   “就给你看。”夜染衣随手又推了两辆购物车,一手一辆朝前便走,“待会实在不行的话,让售货员给我们帮忙。”   “你这是要把超市搬到两位老人家里去啊。”   夜染衣不理他,根本不看货架上是什么,一路往小车里放东西,凡是食品都往购物车里塞,这样顺着食品区一路扫荡过去,四辆购物车全装满了。   方圆惊得目瞪口呆,送人东西也不带这样的,连盐巴味精都不拉下。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头脑不正常啊。   方圆往货柜顶上拿了两包中老年奶粉,顺手就往夜染衣额头上摸了一把,“没发烧啊。”   夜染衣见他一惊一乍的,一掌拍开他的手,笑着解释说:“这个是潮州的牛肉丸子,这个是湾仔码头的粟米虾饺,手工的,都是他们最爱吃……”   虽然夜染衣及时打住,方圆还是察觉到其中的问题,问道:“他们爱吃虾饺,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呃……上次在林场给你借衣服的时候,见他们桌上摆着两大碗,我猜他们应该喜欢……”夜染衣转过头,避开方圆审视的目光。   “染衣,咱们是兄弟,生死相依的好兄弟,你有事千万别再瞒着我。”方圆暗自着急,真想上去把夜染衣嘴巴给撬开来,就算你黄赌毒全占齐了,我方圆还是在后面力挺你呀,敌明我暗,你却还要跟我卖关子。   夜染衣的眼睛像两颗通透的蓝宝石,瞬间掠过一层温润的泪光,急忙稳住心神,深深吸了两口气,“肥仔,我知道,也信得过你,但是有的事情我也不知从何说起,等我想想,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我何尝不想告诉你呢,可这事说出来你也不信啊,何况你知道了,只会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既然你觉得为难,我随时等着,什么时候你方便了再告诉我。记住,兄弟**,其利断金,咱们前面没有过不去的关,你的心事我愿意听。”方圆嘴角一个优美的弧度,笑了起来。   “肥仔……我懂。”夜染衣的眼眸又涌起些许雾气,衬得两颗蓝宝石幽亮幽亮的。   “染衣,你还是太容易感动了,这样很容易被人利用。”方圆看在眼里,不无忧虑的说道。   张有沧这帮人万一拿什么来要挟染衣,像他这样的性子,很难不被人控制,只怕整个叶氏集团都会受到重创。自己对叶胜火的为人处事虽然看不惯,可是染衣的事自己决不能袖手旁观。   四个超市的靓女,一人一辆承包了购物车,跟在两人身后,购物大军终于浩浩荡荡满载而归,一直将两人送到地下停车场。   方圆一看,好家伙,两部汽车的后备箱,前后排座位全装得满满当当。 第九十一章 智退记者   两人到达秋林山房的时候,蜂拥而来的各路媒体记者正长枪短炮架在夜父夜客厅内外。   老两口几时见过这等阵势,差点将梁强让他们背了一千遍的稿子忘得一干二净。   “请问两位老人家乔迁新居后最大的感想是什么?”一名记者把录音笔对准了夜父。   夜父犹豫了半天,紧张得喉头发紧,支吾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旁边的夜母见了,忙伸手过去拽了拽老伴的胳膊,一口地道的广海话,“老鬼,你返屋企饮杯水先,我来同记者讲。”   夜父如蒙大赦,匆忙起身上楼找茶叶去了。   “今天最想的就是咱们的儿子。”夜母刚说完,梁强一听坏了,这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啊,怎么事先背熟的东西到这关键时刻全都给忘了。   “为何要想儿子呢?难道两老的儿子不在身边?”偏偏有人穷追不舍。   “他死了啊,死了……”夜母放声大哭起来。   旁边一连串相机跟摄像机的声音。   “能告诉我怎么死的,何时何地,当时的惨状如何?”提问简直灭绝人性,在老人家尚未愈合的创口上一刀刀割下去,连着血,连着筋。   “惨你老母。”夜染衣打开车门,几个箭步冲了进去,抬脚就往那人身上踹去。   夜染衣早已今非昔比,这些天来身子骨可是结实多了,一脚过去,好像踢在一个海绵沙包上。   那个记者虽然又高又胖,挨了一脚,还是抵挡不住,一下子跌了个狗啃屎。   夜染衣还不解气,突然想起小学课本里武松打虎的情节来,抡拳就要打,忽然手腕一紧,回头一看,是方圆拉住了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方圆嘴巴轻轻贴在夜染衣耳边。   几个记者见了这种势头,就想退出去,这才发现门已经被给方圆从里面锁死了。   “麻烦大家把刚才这两位兄弟不小心撞在一起的镜头都删了吧,免得外界误会咱们。”方圆转过脸去朝几个记者笑笑。   “你算老几,凭什么听你的。”一人不服。   方圆暗想,今天要是不拿出点手段来,估计明天广海大小媒体的头条都是:叶氏集团纵容土豪二代殴打记者的新闻了。   “凭这个。”方圆抓起桌上的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晃了晃。   “你干什么,杀人可是死罪。”   方圆笑了笑,双手用力一拧,水果刀变成了麻花,再放入掌心搓了几下,小刀成了一个圆球。   这完全是武侠剧中的一流高手啊,想不到竟走到了现实生活中。   几个记者看他好像揉面团一样,将一把小刀三下两下弄得不成样子,自己的骨头怎么也没有刀子硬,纷纷缴了械。   方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连记者们的手机也不放过。   地上的胖记者慢慢爬起身,捡起落在身边的圆球,“这位大哥,可以给我带走留个纪念吗?”   方圆点点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几个人,“今天事到此结束,我不希望明天见到有任何的报导。”   说完从身上取出一叠钞票来,“一人五百,出来混大家都不容易。”   众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伸手去拿,生怕方圆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当成了刀子。   “各位朋友还真是面子薄,还要我亲手装到你们口袋里,来来来。”便将钞票挨个送到手里,“染衣,给大伙拍个照,有图有真相啊。”   夜染衣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把记者收钱的把柄抓在手里,免得他们在外面乱说,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敬意。   记者一走,梁强赶紧给夜染衣让座,又一个劲的向方圆道谢。   夜染衣仔细打量了一阵方圆,“你跟我比赛扳手劲,明显的是给我下套啊,就你这状态,我赢得了吗?就算能赢,你说我敢赢吗?”   方圆笑着坐下来,“我也是那天跟骆棠骥交手过后,才发现自己有这么一点点特异功能的好不好。今天破财消灾,这7500元你可得给我报销啊。” 第九十二章 泄露天机   这时夜父从二楼下来了,夜母也渐渐止住了哭声。   夜染衣对梁强说:“梁副总工作忙,就先回去吧,反正现在也没记者了。”   “那染少先忙着,我先把董事长拟好的稿子交给媒体的朋友去。”梁强好不容易有跟夜染衣单独见面的机会,正想借机跟叶氏集团的接班人拉近关系,但看到他很严肃的下了逐客令,识趣的走了。   夜父夜母见了夜染衣,跟见了救命恩人一样,一个劲的道谢。   夜染衣好不尴尬,做儿子的帮自己的父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可自己现在不但不能跟他们相认,更要让他们一直承受着丧子的悲伤,这样的重生到底有什么合算的。   夜母拉着夜染衣的手,动情的说:“染少,这次多亏了你帮忙,要不我们老两口真的要在天桥底下过冬了。你真是菩萨心肠,我特地在老家请了一尊观音像回来,以后每天都会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   夜染衣听了这话,差点跪了下来,老妈我是你的儿子染衣啊,你这样我怎么受得起。   “要是两位不嫌弃,就当我做你们的儿子好了,本来我跟他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夜染衣揉揉眼睛,假装落入了灰尘,抹去眼角的泪水。   “怎么敢嫌弃染少,你可是我们的恩人哪,你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是还不了给你,只有下辈子了。”没了记者围在旁边,夜父的嘴巴也变得利索了。   “你老人家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干脆我就叫两位老人家干爹干妈算了。”夜染衣心中悲苦,本来是自己的亲爹亲娘,这么一个重生,居然亲的都成干的了。   “哎,要是咱家的染衣也像你这样懂事多好,也不至于这样短命。”夜父叹了口气。   我就是你那短命的儿子啊,以前我是不懂事,老让你们担心,以后都不会了,你们就好好享受晚年的生活吧。夜染衣心里唿唤着自己的爸妈,不敢再跟他们说话,出门将车里的东西往屋里搬。   “哎呀,湾仔码头的手工水饺!这么贵的东西,你们以后就不要破费了。”夜母看见速冻饺子,就想起林场的往事来,“摆普他爹曾经从斐城带来给我两袋,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方圆别的都没听见,但摆普这两个字,早已刻在了他的心中,脸色顿时就变了。   夜染衣忽然听到老妈开始念叨摆普,心说完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想方设法要瞒住方圆,到头来就被老妈的一句话给搅黄了。   “两位老人家跟摆普一家人很熟吗?”方圆扬眉问道。   “何止是熟,我们就住在路上路下,好的就跟一家人似的。”夜父接口说道:“尤其染衣跟摆普好得整天黏在一起。”   “有他们两的照片吗?”方圆试探道。   夜染衣急忙走过来,“肥仔,你想干吗?别在两位老人伤口上撒盐了好不好。”   “谁又关心过我的伤!”方圆盯着夜染衣的蓝眼睛,你的来历或者你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你还跟那个摆普藕断丝连的话,我一定会跟他当面说清楚。 第九十三章 老照片   夜染衣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后退两步,眼帘低垂着,“肥仔,你……你别想多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可是天天跟着我的,我说过什么话,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你都一清二楚。”   “是的,你说的都不错。可是你的心呢,究竟在哪里。”方圆靠上一步,目光像猎狗一样四处搜寻着,想要找出夜染衣脸上说谎的蛛丝马迹,手指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看着我。”   夜染衣扭头拨开他的手,“两位老人家就在身边看着呢,你脸皮还真厚,不害臊啊。”   “我有什么好害臊的,吕布为了貂蝉还杀了自己的义父呢,英法两国为了一个女人打了一百年的战,普希金跟人争男人死于决斗,我只不过是向先辈们学习而已,跟他们比我差远了。”方圆为了证明自己的高尚跟合法性,硬是拉出一大堆古今中外的名人来给自己帮腔,至于普希金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重要了,夜染衣要感兴趣的话,让他自己去考证吧。   夜染衣哪有方圆这样的历史功底,只大概听说过吕布好像爱上了貂蝉,最后杀死了董卓,这TM都哪跟哪啊,你直接说自己在争风吃醋好了,非要把自己说得跟英雄似的。   “人家吕布怎么也是个盖世英雄。”   “你这不拐着弯骂我是狗熊了,就算我是狗熊,但有一点还是跟吕布相同的。”方圆强词夺理。   “是吗?等你再减减体重才说这话吧。”夜染衣一脸讥诮。   “他跟我一样,都是敢爱敢恨,你能否认吗?”方圆再次靠近了过去,夜染衣甚至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   “总算翻出来了,照片在这里。”老两口在楼上的旧皮箱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大叠老照片来。   方圆放了他,接过来照片翻了半天,只找到几张摆普跟夜染衣的合影。   老两口指指点点,这是染衣,这小子就是摆普。   照片都是两个人的合影,怎么看也不像眼前的夜染衣。   方圆既高兴又有些失望,“还真是男大十八变了,照片里的人跟你一点都不像啊,眼睛也不是蓝的,不过摆普的模样可是没怎么变。”   “你爱编排就继续编排好了,少爷我告辞了。”夜染衣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扭头就走,“你把照片倒过来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猫腻来。”   方圆本来只是有些疑心,总觉得夜染衣跟老两口还有摆普有着某种关系,现在看了照片,没有一样能证实自己的推测,也知道自己错了,急忙拦住了他,“我这……这不是担心你嘛,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关心……关心则乱。”   一边道歉,一边为自己找着台阶。   夜染衣不理他,一把推开,就要拧开门把手。   这次我要是轻易放过你,以后你还不上天了。   方圆不敢来硬的,只好跟来身后小心陪不是。   夜染衣忍住笑,开了门,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也来了?”夜染衣皱眉道。 第九十四章 我们早就上沙发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圆的老同学罗菲丽。   “你不是也来了。”罗菲丽的言辞一向锋利。   “菲丽,进来坐,进来坐。”方圆一看两人完全是仇人相见的势头,怕他们闹僵了,急忙走上前去跟罗菲丽打招唿。   “你是……方圆?!”罗菲丽迟疑了老半天,指着方圆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不打招唿的话,我都不敢认你了。”   “哈哈,这几天在减肥,成效还不错。”方圆被美女当着那么多人夸,得意劲就上来了。   夜染衣见罗菲丽跟方圆打得火热,心头老大的不是滋味,借着让罗菲丽进屋的机会,身子就退了回来。   哼,我还偏就不走了,倒要看看你们JQ毕露的丑态。   “靓女,请坐请坐。”夜父热情的招唿着。   “两位老人家也都在啊,我是方圆跟染衣的朋友,叫我小罗就好了。”罗菲丽一坐下就开始跟老两口套近乎,她深谙一名记者首先要拉近自己与采访对象的距离。   “他们都是大好人,你是他们的朋友,当然也是好人。”夜母一个劲的夸赞。   “对对对,都是好人。”罗菲丽连连点头,话锋一转说:“老人家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还不是多亏了染衣,要不是他,我们还得担惊受怕的住在林场的老屋呢。”夜母指着染衣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干脆到外面吃饭吧。”夜染衣见罗菲丽有意无意将话题转到林场去,怕老爸老妈说出什么对叶氏集团不利的话来。   虽然自己对叶氏集团在林场的所作所为也非常不满,但父母在拆迁中得到了这样一栋价值千万的豪宅,说什么也值了,既然得了好处,还是闷声大发财的好。   “据我所知,大多数林场职工都没有得到你们这样的安置待遇。”罗菲丽不依不饶,“两位老人家觉得公平吗?”   “这个……”夜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现在因祸得福,住进了小洋房,要让他说叶胜火的他们的坏话实在是开不了口,但硬要说叶氏集团如何如何仁义道德,那也不是他做得来的事,毕竟自己的那些同事的安置到现在都没着落。   夜母可不会想那么多,接口道:“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一切都是自己的命,你前世种什么样的因,今生就结什么样的果。我们可不想住什么小洋房,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还好好活着,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就是让我上玉皇大帝的凌霄殿上去住,我都不愿意。”   “伯母说的很在理,不过我听说上次在清水河砸车几个带头砸车人全被抓了起来。你们知道吗?”罗菲丽又转换了话题。   “是谢氏兄弟跟木队长他们几个?”夜染衣急忙问,这几天忙着健身,都没怎么关心林场的事情。   “呵呵,叶氏集团的人消息当然比我灵通。”罗菲丽不置可否。   “我的消息当然灵通。”夜染衣听她出言不善,动不动把别人都当成了邪恶之徒,只有她自己才是真理的化身,反唇相讥到:“干脆免费给你提供条线索,女记者留宿男同学……”   罗菲丽听他暗指自己让方圆留宿的事情,打断道:“方圆是在我那里住了两晚,不过咱们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难道是心里有鬼?”夜染衣心中暗自冷笑,相信你的清白,我宁愿相信清水河还是清的。   方圆可不清楚两人究竟有什么恩怨,一听两人火药味十足,忙拉开夜染衣劝解着,“好男不与女斗,染衣你就少说两句。”   “你们做得,我就说不得?”夜染衣犯了牛脾气,今天不管他们有没有JQ,也要把罗菲丽的采访给搅黄了再说,否则指不定她后面还要向父母问些什么。   “我们做什么了,你哪知眼睛看到了。”罗菲丽气得脸色惨白。   “你没做什么干嘛把方圆的塑料袋悄悄给了他。”夜染衣好像没看到罗菲丽的脸色。   方圆这时总算听出些端倪来,两人句句话不离自己,原来是在争风吃醋哪,此时既然得知夜染衣叶如此在乎自己,心里乐开了花。   只要你心里有我,别整天惦记着摆普那小子就好,方圆张嘴笑道:“染衣,你也别太当真了。其实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那么今天我再当着所有当事者的面最后重复一遍。第一次上菲丽那儿是因为钱包身份证都在你那里,兜里一个子都没有,想去人才交流市场去找份工作,自然就想到老同学了;第二次我是上她那儿取回两个塑料袋。”   今天要是不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讲清楚,你小子是不是要把天给闹塌下来。   “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藏着掖着的。”夜染衣的蓝眼睛总算有了些笑意。   “本来就没什么,是我要菲丽别告诉你的,至于瞒着你,是我的不对,向你道歉还不成吗?”方圆朝夜染衣靠了靠,不因为你将我的衣服抱走,让我在女人面前出丑,我还真找不到离开的借口。   “方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罗菲丽不等夜染衣答话,突然大声质问起来。   “我怎么了?”方圆一脸愕然。   “你敢做不敢当!”   “我有什么不敢当?”   罗菲丽不在搭理方圆,转头看着夜染衣,一字一句说道,“你给我听好,我就跟方圆好上了,我们早就上沙发了。” 第九十五章 各走各路   罗菲丽此话一出,夜父夜母,方圆和夜染衣全都愣住了。   方圆心说我跟你上沙发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菲丽你可真够狠的,为了在我跟染衣打个楔子,竟然不惜将自个的清白也给搭了进来。   夜染衣气得差点吐出血来,方圆你TM也太不厚道了,一面在我面前装纯情,说什么眼里只有我;一面却跟罗菲丽打得火热,该不会哪天你们都生儿育女了,还来告诉我说是做善事收养的孤儿吧。   本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没想到却是个男女通吃的渣男,算我瞎了眼。   摆普,你倒是出来啊,你兄弟被一对狗男女欺负呢,你也不管吗?   如果是十分钟之前遇到什么困难,大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圆,可现在施害者正是他啊,夜染衣自然又想起了昔日的好兄弟来了,连自己被摆普出卖的事也给忘了。   对了,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夜染衣想到此处,立刻拨通了胡小蝶的电话。你脚踩两只船,我就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给你看。   “染衣哥哥,你还记得给人家打电话啊?”胡小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嗲声嗲气,听上去软绵绵的。   夜染衣故意用了免提,好让方圆跟罗菲丽都听得一清二楚。   “咱们去滨江路的酒吧喝酒,老地方,咆哮,不见不散。”挂断电话,夜染衣扫了方圆一眼,不等他解释,开门走了。   方圆知道他在气头上,追出去也没用,冷冷的目光扫在罗菲丽脸上,“罗大记者,你今天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菲丽感到脸上一阵刺痛,不敢看他的眼睛,一边斟酌着说,“你都看到了,他就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渣,我怕……怕你被他欺骗。”   “你以为你是谁,观音菩萨还是圣母玛利亚?”出了别墅,方圆再也忍不住,冲着罗菲丽大吼起来,“我是一个成年人,凡事有自己的判断,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方圆,我虽然没有她们伟大,但……但我……我想我是爱你的。”罗菲丽一改往日的犀利,说到最后,脸都红了。   “爱我?别开玩笑了,我的罗大记者,你懂什么叫爱吗,爱就是要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方圆愤愤的上了车。   罗菲丽追了上来,眼里已经满是泪花,“或许我的方式你暂时不能接受,但是请你想想,一个女孩当众不顾自己的名誉,自毁清白,你觉得她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吗?”   “你的目的不就是要将我跟染衣拆散吗?这不就是你对待罗博思的方式,你试过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吗?”方圆打着了车,“让开,我还有事,失陪了。”   “方圆,请你相信,我的跟你说的都是真的。”罗菲丽的脸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爱一个人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从来没爱过也从来没有被爱过,这可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方圆不想再跟她纠缠,一脚油门,车已经冲出去五六米,汽车尾气喷了罗菲丽一脸。   罗菲丽怔怔的站着,几乎要晕倒在地,喃喃自语道,“我真的错了吗?” 第九十六章 爱情转移   咆哮酒吧在滨江路上的江心岛上,是广海市最大的一家酒吧,占地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虽然广海市属于南国的亚热带气候,但现在正是隆冬季节,江风朝岛上吹来,也有些凛冽刺骨。   沿岸的灯光投射在江面上,将江水染成各种霓虹灯的颜色,又给这冬天增添了几分温情。   而小岛上的古榕树依然不知疲倦的绿着,似乎不知冬天早已来临。   夜染衣停下车不一会,胡小蝶也到了。   “染衣哥哥,今天怎么想起上酒吧来玩了。”   就算闭上眼睛,夜染衣也能辨别出胡小蝶那甜得发腻的声音。   “哥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叫你出来陪我散散心。”   “染衣哥哥,你怎么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小蝶从认识你那天起,就没见你生气过。”   夜染衣皱眉,“能不能在叫我的时候把哥哥两个字去掉,我听着老不适应,很容易醉酒的。”   大厅里几个半红不黑的歌星正在演唱陈奕迅的《爱情转移》。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   这首歌夜染衣再熟悉不过,平时听着好像从来没什么感觉,今天却好像歌词中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比刚才的江风都还要冷。   包间里的灯光却带着暖意,并不觉得冷,夜染衣除去了外套,斜坐在沙发上。   “来两打喜力。”   “染衣哥……”胡小蝶突然想起夜染衣刚才皱眉的样子,一口气将啤酒杯给灌满了,“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干。”夜染衣想起此时方圆或许正在跟罗菲丽卿卿我我,恐怕早已忘掉自己的存在,端起啤酒杯勐地跟胡小蝶碰了一下,酒杯里立刻泛出些泡沫来。   夜染衣一口而尽,用力摆摆头,努力摆脱脑海中方圆晃来晃去的影子。   时不时的看看手机,一个电话也没有。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咱们玩骰盅。”夜染衣把五粒色子摊在掌心仔细看了一会。   “四个四。”胡小蝶打开骰盅,娇笑着,眼眸间泛起冬天的秋波,“哥哥你输了,来,小蝶陪你。”   “八个四。”   “六个四。”   ……   夜染衣连干了四五杯,手指就有些不听使唤,用力一摇骰盅,五颗色子全飞了出去,散落在了地上。   再瞅瞅自己的手机,还是静静的躺在桌上,并没有熟悉的那首谭咏麟的《朋友》。   “为什么总是四,难道我真的是死路一条。”宝石蓝的眼底忧郁着,让灯光也有些颓废。   “四加四就成了八,咱们不是就发了吗?”胡小蝶眼儿媚着,唇角微微翘起,挤出的笑容抛在了夜染衣的脸上。   “发……发了好,小蝶真会逗人开心。”   “小蝶一直就是你的开心果。”胡小蝶缓缓将头靠在了夜染衣的胸上,疏松的头发摩擦着夜染衣的脸庞。   夜染衣盯着胡小蝶红润的唇,方圆那懒洋洋的笑却总是在眼前晃动。   死肥仔,你以为减减肥我就会喜欢上你呀,老子有的是女人,不缺你。   夜染衣心里骂着,方圆却冷冷的笑着,更要往心底了钻。   死肥仔,有你这么死缠烂打的吗?夜染衣愤愤的把啤酒杯摔在了地上。   胡小蝶吓了一跳,直起身来,“染衣哥哥,你醉了?咱们去酒店休息好吗?”   “我没醉。”夜染衣抓起桌上的手机,“来,喝……” 第九十七章 快逃   “这是手机,可不是啤酒。”胡小蝶挽起他的胳膊。   夜染衣推开她,低头一看,这才见到有七八个未接电话,全是方圆打来的。   屏上还有一条信息,“闹够了没有。”   “哈哈,闹够了,死肥仔,算你还有点良心。”夜染衣将手机紧紧攒在手里,走到包房的一侧,推开来了窗。   包房的位置比大厅高出了许多,可以俯看大厅的表演。   大厅里早已人头涌涌,各种射灯跟人声乐声一样嘈杂,让人产生某种眩晕的幻觉,的确是一个麻痹神经的好去处。   夜染衣看着群魔乱舞的人群,心底却并不觉得热闹,反而生出种莫名的孤独来,他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滑动了半天,甚至忍不住要拨通方圆的电话。   胡小蝶从后面将身体贴了过来,“染衣哥哥,你在看什么?”   “我都告……诉你了,能不能把哥……哥两个字去掉。”夜染衣的舌头一向是最灵活的,现在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时手机里又传出谭咏麟磁性伤感的歌声:“难得知心,几经风暴,为着我不退半步,正是你……你为了我,我为了你,共赴患难绝望里,紧握你手,朋友……”   “谁的电话?”胡小蝶问得有些不识趣。   “一个朋友。”夜染衣的回答漫不经心,只细细听着音乐响起,偏偏不接,就让你急会。   这首歌甚至比他的年纪还大,但他自小就耳熟能详,起先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因为摆普喜欢,整天挂在嘴边哼唱,后来就慢慢有变成了夜染衣的习惯。   后来摆普去了斐城,就剩下《朋友》这首老歌在一直陪着他。认识了方圆后,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不知不觉中把方圆来电的铃声用上了这首老歌。   电话终于在谭咏麟一声朋友的感叹中断了,夜染衣享受着报复成功后的某种惬意,还有些余音未尽的幻境。   胡小蝶出去了好一阵,又回到了夜染衣身边,拽了他一把,“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我在大厅里,快点出来,跟我回家。”方圆的短信又来了。   夜染衣朝大厅的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光怪陆离的灯光闪烁着,根本看不清人的脸,如何搜得到方圆那熟悉的身影。   “快逃!”方圆的短信这次真的很短,只有两个字。   夜染衣心中“咯噔”一下,酒立刻醒了一大半,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要我逃走。   “染衣哥哥,你不舒服吗?”胡小蝶注视着大厅,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夜染衣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瞅了一眼,大厅门口跑进来一群黑衣男子,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一双眼睛泛着寒光,正在四下搜寻着什么。   夜染衣觉着这人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大厅里有人冲着为首那人高喊,“我在这里,有种你们都给我出来吧。”   夜染衣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这不是方圆吗?莫非刚才进来的那伙人是骆棠骥他们? 第九十八章 方圆失踪了   夜染衣没来得及细想,急忙撇开胡小蝶冲了下去。   大厅里依然人满为患,却不见了那些黑衣男子。   夜染衣急忙拨打方圆的电话,通了,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肥仔,到底怎么回事啊,关键时刻你也要来跟我赌气,夜染衣急得直跺脚。   或者现场声音太嘈杂,他根本听不见手机铃声,夜染衣自我安慰着,忽然灵机一动,冲进了酒吧机房内,噼里啪啦乱按一气,将大厅里的灯都打开了。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重金属摇滚音乐还在继续响着,夜染衣大喊:“肥仔……方圆。”   没有人答应,方圆好像已经失踪了。   夜染衣在拨电话,手机已经关机。   抬头向上一看,胡小蝶正从窗户探出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死三八,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回头再跟你算这笔账,夜染衣出了酒吧,一路高喊着方圆的名字,路人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停车场上,方圆的那辆双排座的工具车就好端端的停在玛莎拉蒂旁边。   夜染衣跑到车身左侧,脸贴着车窗往车里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有方圆的人。   难道他给骆棠骥一伙给劫持了?肥仔这么好的一个人,平时总是乐呵呵的,根本不会得罪什么人,除了骆棠骥,张有沧他们,还能是谁。   这些王八蛋肯定恼怒方圆坏了他们的好事,现在借机除掉他,等我我孤立无援之后,他们才能方便的实施进一步的邪恶计划。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方圆,他可是因为自己才遭到张有沧的报复,我要是袖手旁观,做缩头乌龟,这算什么兄弟。   夜染衣打着火,正要冲出停车场,方圆的信息来了。   “千万别想着报案,你会害死他的。”   这帮王八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啊,暗中偷袭算什么男人,夜染衣啐了一口,一拨方圆的电话,又处于关机状态。   夜染衣砰地一声砸在方向盘上,开车往前面寻去。   车子很快进入滨江路的车流中,那些忽闪忽闪的尾灯刺得人双眼生疼,夜染衣只感觉到前面的每一辆车都好像是犯罪者的座驾。   这样如何能找到方圆,夜染衣急了,心一横,将车驶入了人行道上,一路鸣笛向前飞奔。   “你也别找了,到清水河来给他收尸吧。”犯罪者又用方圆的手机发来一条信息,“你也可以打110,不过这样你的朋友可就死定了。”   “清水河那么长,你让我上哪儿去找。”这次总算没有关机,夜染衣努力叮嘱自己要平静,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当然是去大岭山林场的那段路,你不会不知道吧,染少?”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夜染衣大声道:“千万别乱来,要多少钱,你们开个价吧。”   “哈哈哈……我要叶胜火的全部家产,并且要他生不如死!你给得起吗!”男子冷笑几声,“千万别跟我耍花样,让你的好兄弟跟你说上几句。”   随后传来方圆的声音,“染衣,你别管我,千万不要报案,赶快回去吧,他们的目标是你……”   啪啪一连串的脆响,大概是方圆挨了几个耳光,接着电话被掐断了。 第九十九章 寻找方圆   他们为何要将方圆带到大岭山去?难道仅仅是为了揭穿我的真实身份?   看来劫持方圆的这些人还不知道我的父母已经搬到了秋林山庄,要不他们直接拿老爸老妈来威胁自己,岂不是更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夜染衣一边驾车一边琢磨着,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还好方向盘不跑偏,认准大岭山林场一路狂奔。   开始一半的路程还能发挥出玛莎拉蒂大动力的优势,将前面的车一辆一辆全甩到了屁股后面,到了后来越接近林场,道路越是崎岖不平,车速只得降了下来。   夜染衣的跑车重心很低,不时给坑坑洼洼的路面擦到底盘,噌噌作响。   到了清水河附近,远远的就能看见叶氏集团的工地灯火通明,各种施工车辆正干得热火朝天。   叶胜火早已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拖延的一个月时间给赶回来,一期工程的主体结构无论如何要在明年雨季到来之前完成。   施工队接到董事长的指令,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施工,吵得林场职工夜间根本无法入睡。   眼见下了前面的陡坡就到清水河边了,夜染衣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心中一惊,真是张四贵的马,专门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夜染衣下车一看,车身后面一路都是一条油线。   “妈的,什么破车。”夜染衣骂了两句,顺着山路朝前面跑去。   方圆还等着自己去救命呢,时间就是生命,一分钟都耽搁不得。   还好这里离河边并不远,夜染衣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身体素质早已今非昔比,跑了十多分钟,气不喘,腿不酸,就到了河堤上。   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试着拨打方圆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四下里黑黢黢的,河岸上都是些一人高的枯草,夜风吹来,河水依然泛着令人恶心的味道。   “肥仔,方圆……”夜染衣扯开嗓子一边大喊,除了远处工地上机器的喧嚣声,没有人答应。   就这样沿着河堤来回跑了两圈,夜染衣展开了地毯式搜索,连每一处草丛都要扒开来看看,却根本没有方圆的踪影。   “难道这些龟儿子在耍我,他们根本没有带方圆来这里?”夜染衣心里一急,连SC话都骂出口了。   这来回一折腾,把夜染衣累得够呛,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总不至于将方圆毁尸灭迹了吧?夜染衣想到刚刚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却已跟自己阴阳两隔,不禁悲从中来,大哭了起来。   “肥仔,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哭着哭着,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脚踝给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抓住。   夜染衣一惊,难道是林场职工们一直传说的水鬼不成,要是给水鬼缠上了,这次重生还有什么意思。   夜染衣急忙用力一扯,想要拔腿起来,可是那东西抓得特紧,把自己的脚都勒的生疼。   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伸手过去一摸,分明是一双又冷又硬的手!   夜染衣吓得大叫:“鬼啊……” 第一百章 是我害了你   他急忙缩回手,起身就要跑。可那双手像一把老虎钳似的,将夜染衣的脚死死卡住,怎么也挣不脱。   情急之下,夜染衣弯腰抓了块石头,勐地就向那双手上砸去。   “嗯嗯嗯……”草丛中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   夜染衣仔细一看,这不是方圆是谁!   赶紧丢了石块,一把抱住他:“你……你没事吧?”   方圆抬起头,一双眼睛漆黑而闪亮。   夜染衣这才发现他双手被反绑着,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嘴巴上还堵了一块布。   “肥仔,对不住……”夜染衣给方圆松了绑,换上自己的衣服,将他紧紧搂住。   “不关你的事,他们迟早会来这一手的。”方圆的声音有些微弱。   “是骆棠骥那个王八蛋搞的鬼吗?咱们回头找他算账去。”夜染衣恨恨的问道。   “我一给他们抓上车,就被蒙上了眼睛,根本看不清人。”方圆淡淡的说道,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对付我的?”夜染衣想起在酒吧时收到的短信。   “呃……染衣,你也别想多了,对付骆棠骥不难,可他身后的张家势力强大,黑白通吃,咱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目前的任务尽快完成魔鬼训练计划。”方圆见瞒不过去,干脆挑明了说。   “咱叶氏集团就是好惹的吗?”夜染衣忿忿不平将一块石头扔进了河水中:“明天我就去炖了这只该死的落汤鸡。”   “染衣,你确信能说服你的父亲,动用你们叶家的势力去跟张有沧对抗吗?”方圆看着夜染衣的脸。   “这个……”夜染衣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生怕别人看清楚自己的隐私,“还是不要惊动老爸的好。”   “既然如此,那就千万别打草惊蛇,咱们明天照样去健身房。”   “你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去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方圆看着无边无际的夜空,“走吧,咱们先回去再说。”   夜染衣扶起方圆,往回城的路上赶,那辆跑车还好端端的停在路边,打了半天的火,好容易发动起来,谁知才行驶了十来公里,又尥蹶子了。   “可真是刘备的卢马啊,妨主,以后别开它了。的卢马平时不显山露水,好歹关键时刻救了主人的命,你这”马傻垃圾”平时够拉风的,现在要它的时候却萎了。”方圆忘了身上的伤,光顾着开玩笑,不小心碰到后背的伤处,忍不住叫出声来。   “走不了了,咱们等救援队来了再说。”夜染衣无奈的拍拍车头,扒开方圆的后背一看,背上一道青紫的印记起码有三十多公分长,“这些狗东西下手也实在太狠毒了,你倒是说说刚才的遇险经历啊。”   “我刚给你发完信息,就见骆棠骥往楼上的包厢走,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所以就高声叫着引他们出来。”   “是我害了你。”夜染衣自责道。   “我说了他们迟早要这样干的,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方圆推开夜染衣的手:“我很快甩掉了追兵,刚到自己的车旁边,停车场里竟也埋伏了他们的人,于是我被他们带到了这里。”   “跟我通话的那个人是谁?”   “应该就是张有沧。他们逼我跟你断绝来往,我当然是一口回绝了。”方圆怕他担心,专拣不重要的说,忽然又碰到了身上的痛处,嘴角扯动差点叫了出来。   “肥仔,你以后还是别管我的事了,反正张家图的是咱家的财,暂时不会动我。”夜染衣眸子里涌起星星点点的泪光。   “我早就说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哥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方圆用手抹去夜染衣的泪痕,“男人流血不流泪,知道吗?泪水对男人是很金贵的。”   “嗯,你冷了吧,我们到树林里点个火好了。”夜染衣点点头,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不听他们的,所以他们就下重手对付你了,傻肥仔。 第一百零一章 篝火晚会   两人下了车,夜染衣四处找了些干柴,点起火来。   冬季的柴火都给太阳晒得干干的,不一会便噼里啪啦燃了起来。   “靠在我肩头。”夜染衣扶起方圆的头。   火光印在两人的脸上,将四只眼睛染成了红色。   “其实你真的很靓仔。”夜染衣将方圆脸上的泥土擦去,“车上有矿泉水,我给你洗洗。”   红彤彤的火苗飞舞着,朝两人的脸上舔。   方圆便想起了夜染衣的细舌,以及电梯里的那一刻。   “方圆方圆,你现在可真的是从一个圆圆的大冬瓜变成有模有样的型男了。”夜染衣轻轻给方圆擦着脸,一边仔细端详着。   之前从来没有把目光在这张熟悉的脸上认真停留过,刚才在河堤上来回找寻不见,以为要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笑其实对自己很重要。   “怎么?不记菲丽的仇了?”方圆眉毛一扬。   “我信你。”夜染衣重新拧了把毛巾。   “我也信你。”方圆下巴抬了抬。   夜染衣便触到了方圆的下巴,“胡须硬了点,有些扎手。”   “是吗?”方圆身子紧靠在夜染衣肩头,眸子里泛着红光,“有个地方更硬呢,你要不要试试。”   “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吃人豆腐。”手背在密密的胡茬上滑过,有种触电的感觉。   “我牙齿不好,所以特爱吃豆腐。”方圆一转身,胡茬贴在了夜染衣脸上,低声道:“扎在脸上是不是更有感觉?”   夜染衣脸一红,本能的用手挡住。   方圆啊的叫了一声,声音很夸张,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上有伤。   “弄痛你了吗?”夜染衣急忙将推出的手臂绕到了方圆的背部,“对不起,忘了你身上有伤。”   “别动,你一动我就痛。”方圆的鼻息暖暖的喷在夜染衣脸上。   胡须滑过面颊,那种酥软的悸动慢慢苏醒过来。   夜染衣就想起小时候老爸把自己搂在怀中,用胡子养自己脸的情景。   不知为何,每次跟方圆单独相处的时候,夜染衣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老爸来。   但他在父亲面前总是怀着某种疏离感,甚至常常有些局促,而在方圆身边则不同,既温暖又亲切,如父如兄。   “养吗?”方圆的声音低沉,裹了一层夜幕的神秘感。   “嗯,嗯……”夜染衣缓缓闭上了眼睛,口齿含煳不清,好像说是又好像说不是。   星夜低垂,篝火暖暖的拥着,两人跌落在了草丛间。   都是汗,两人的汗水撒在了火堆中,火炭发出滋滋的声响。   方圆这才直起身,轻声道:“当XING承载了爱,一切都是神圣的,纯净的,无论我为你做什么。”   夜染衣红着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山也叫大岭山吧?”方圆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嗯……”夜染衣还沉浸在幸福中。   “我看从现在起改名叫巫山好了。”方圆似笑非笑的锁住夜染衣的目光。   “为什么?”夜染衣仰头看他。   “巫山云&&雨啊,咱们刚刚做过你就赖账。”方圆哈哈大笑。   “你坏……”夜染衣本想使劲在方圆胸膛上来一拳,忽然想起他身上有伤,拳头变成了掌心,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   方圆手一抬,握住了。 第一百零二章 学会独自面对   等紧急救援人员来将车拖走,再回到叶府,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夜染衣困得不行,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连衣物都不脱就昏沉沉的睡着了。   方圆精神却出奇的好,独自坐在宽大的客厅里,抽了一阵烟,进浴室洗干净了,这才静静的躺在沙发上,将夜里所有发生的事情重新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于是他走进夜染衣的卧室,看着这张慵懒的脸,忍不住弯下腰去,轻轻吻在上面。   方圆怕惊醒他,手拄着被窝就要起来。   忽然腰间一紧,夜染衣的手臂搭了上来,“肥仔……”   方圆一惊,原来你小子醒着啊。   轻轻用鼻音应了一声,却半天不见夜染衣的动静。   “别……走……”夜染衣的手臂滑到了方圆的身上,匀净的唿吸声搅得方圆心猿意马。   他现在梦里总算有我方圆的一席之地了,今后还要把摆普从他心底一点点给完全抠出来,我可不能在此时扮演恶郎,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方圆稳住心神,小心的将他的手臂塞进被窝,将被子的边角都折了起来,摇着头轻轻走出去,“这么大个人了,睡觉还一点都不老实。”   等夜染衣醒来,翻身四下打量一番,急忙叫了两声,“肥仔,肥仔……”   没有听到回答,客厅,洗手间到处看了一遍,都不见方圆的人。   “一大早的也不多睡会。”   看看表,这才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熘哪儿去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夜染衣念叨着,一边拨打方圆的手机,居然无法接通,心一下子就提到了的嗓子眼,该不会又让骆棠骥一伙给抓去了吧?   这心里一乱,差点失手将桌上的高脚杯摔碎了。   杯中还留下一些干红,是昨晚方圆喝剩下的。   夜染衣弯腰扶住了杯子,这才注意到杯底压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小字,“染衣,我有些急事要办,三天后再联系。这几天你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到健身房去。”   “有什么急事啊,连命都不要了,这身上的伤也不好好养一养。”夜染衣嘟哝着,一想到要一个人上健身房去,不禁有些犹豫。   要是今天不去康怡,骆棠骥一定认为我们给吓怕了,今后恐怕更要得寸进尺。可事实上我是真的害怕啊,肥仔也是,明知我性格懦弱,还要让我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暴力分子知不知道我现在双腿在发抖哪。   夜染衣就这样一直做着思想斗争,连张叔送来的早餐都凉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难道方圆不在的时候,自己就这样缩在家里不成?   心里一横,反正迟早还得面对他们,夜染衣抄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所谓酒壮熊人胆,这酒一下肚,夜染衣顿时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豪气来,连蹲马桶的必修课都免了,驾车直奔俱乐部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茶饭不香   夜染衣在健身房刚热了会身,已经到了中午一点。平时方圆在的时候,浑身上下好像全是笑料,简直是一付解困药。   今天耳边少了方圆的插诨打科,一个人练习单调乏味,就觉得特别累,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忍不住就要打电话给方圆,电话依然无法接通,心中有些忐忑,但想起他纸条上说三天后自然会跟自己联系,也就放了宽心。   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送饭的还是以前那个靓女,十多天下来,早就跟两人混熟了。   一见只有夜染衣一个人在,笑着问道:“你的拍档呢?这里有他爱吃的西洋菜。”   “他有事,过几天才能来。”夜染衣的蓝眼睛有些暗淡无光。   “那你怎么还点两个人的菜饭,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靓女老家在乡下,从小爷爷为了哄她多吃饭,告诉她不把碗里的饭吃干净会挨雷噼的。   这雷神爷谁惹得起,不禁为夜染衣担心起来。   “我点上他的一份,感觉他在陪着我吃,这样我比较有胃口。”夜染衣低头往嘴里塞了口饭,噗一声吐了,“这是什么米,简直难以下咽。”   “你们一直吃的泰国香米啊,怎么了?我尝尝。”靓女的目光好像掉进了浆煳,再也无法从夜染衣身上移开。   “这汤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把花旗参偷偷换成了党参?”夜染衣又把汤给吐了。   “都跟往常一样呢,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靓女虽然年纪只有十七八岁,但心思伶俐得很。   “我怎么心情不好了?”夜染衣重重地放下筷子。   “要不我陪你吃,你这样浪费粮食,雷神爷会生气的。”靓女眼里放着母性的光辉,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决定济世救人一把,为眼前这样的靓仔牺牲一下自己的肠胃,就算这一顿吃下去,身上多长了三两肉也值得。   “好吧好吧,你就多吃点。”夜染衣肚子倒是饿了,偏偏看着饭菜就是没胃口。   这个死肥仔该不是故意玩失踪吧?看着我从幸福的山峰跌落谷底,好让我茶不思饭不香,尝尝思恋一个人的滋味,他却躲在暗处偷笑。   夜染衣想起昨晚的篝火晚会,一颗心又飞回到了大岭山,什么时候再来一场巫山云雨多美。   靓女见夜染衣呆呆出神,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多吃点,你每天这么多训练项目,会累坏的。”   “没胃口,你一个人吃吧。”夜染衣忽然发觉眼前这个靓女居然比自己的老妈还要唠叨,干脆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走到一边去了。   靓女见自己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心中的委屈就化成了眼泪,唰唰留了下来。   夜染衣嘴皮子虽然经常不饶人,却最见不得别人的眼泪,尤其是女孩子的眼泪,何况这个靓女比自己还小。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吃完还不行吗?”夜染衣夹个烧鹅腿,大啃了起来。   靓女立刻破涕为笑,舀了碗汤递过去,“慢点吃,别噎着。”   夜染衣接过汤,努力喝了几口,心说早就被你噎着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不合作就揭穿你   这时骆棠骥拧着脖子走了进来,朝夜染衣上下衣打量,“染少这身子骨越来越结实了。”   “托你的福。”夜染衣此刻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着右手一拳挥出就要往骆棠骥身上招唿。   偏巧靓女起身来收拾碗筷,刚好站在了夜染衣跟骆棠骥两人之间,挡住了夜染衣的拳路。   夜染衣害怕伤了她,急忙缩手,装出身上发养的样子,使劲挠着后背。   “染少的火气不小啊。”骆棠骥瞧在眼里,嘿嘿干笑两声,哪壶不开提哪壶,“咦,你的那位拍档今天怎么不见了?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尼玛,坏事做绝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夜染衣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他。   夜染衣突然想起方圆交代过的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理智就战胜了冲动。   骆棠骥现在是成心要弄只苍蝇往我嘴里塞,我还就偏不上你的当。   “这几天早晚都泡在健身房中,忘了喝王老吉。”夜染衣说着坐了下来。   “不会是昨晚泡吧喝多了的原因吧。”骆棠骥坐在了夜染衣对面。   靓女见骆棠骥跟夜染衣说话的口气十分傲慢,实在看不下去,竟敢这种态度跟我的男神说话,你算那根葱。   “老板,我的火气更大呢,你怎么没看见?”   “死三八,没事别来这里瞎掺和。”骆棠骥眉毛一扫,一脸不屑。   “靓女,赶快收拾了回去吧,老骆跟我开玩笑呢,你却当真了。”夜染衣不想让靓女掺和进来,催她赶紧下楼去。   靓女将信将疑的指了指骆棠骥,“他真是你朋友?”   “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骆棠骥拍拍夜染衣的肩头。   靓女这才将碗碟收拢来,一步一回头的出了健身房。   “方圆是不敢来了吧?”骆棠骥见左右无人,索性挑明来讲。   “肥仔昨天被疯狗咬了一口,过两天就来,你就放心吧。”夜染衣打不过人,嘴上的功夫还算利索。   “呵呵,染少真会开玩笑。”骆棠骥忽然双手叉在桌上,盯住夜染衣说:“麻烦你转告他,别在这里多管闲事,否则有他好看的。”   “不知道什么才算闲事?”夜染衣眸子幽蓝,不露声色地反问道。   “你少跟我装蒜。叫他从今往后不许再跟你往来!懂了吗?”骆棠骥狠狠的将烟头摔在地上。   “你似乎管得也太宽了吧。我跟谁交往,碍你们什么事了?”要换了往日,夜染衣肯定一切照办。但跟方圆相处一段时间后,似乎受了他的感染,胆子似乎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你看着办好了,我只是把我老板的意思传达给你。要么乖乖听话,要么让我来揭穿你,明天就让你滚回大岭山林场的蜗居里去!”   “我实在不明白你意思。”夜染衣瞪着他,恨不得往他身上捅一千刀一万刀。   “染少,我手上可是有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最好不要存任何的侥幸心理。”骆棠骥瞪大了眼睛。   “落汤鸡,你到底想怎样?”夜染衣霍的站起来,跟骆棠骥对视着。   “我不想怎样,只希望大家好好合作,一块对付叶胜火那个老匹夫!”骆棠骥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你们不就是为了钱嘛,有本事自己去弄就行了。”夜染衣又软了下来。   “不光是钱的问题,有一天会让你知道的。”骆棠骥握拳在桌上重重一敲。   “你们想干吗我都不管,但请别摊上我。”夜染衣对叶胜火并没有什么感情,心想只要他们不逼自己跟着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宁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置身事外,这个恐怕不成,自从你披上叶染衣的这张皮之后,所有的事情都由不得你了。”骆棠骥说完退了出去。   夜染衣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发呆,这王八蛋怎么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夜染衣重生的呢?重生这事一开始连自己都放迷煳,都不敢确定,他凭什么说我是谁就是谁。   一时也没个主意,夜染衣想来想去,一切还是等三天后听方圆的好了。 第一百零五章   好不容易挨到第三天,夜染衣却觉得比三个月还要长。   早上六点钟,夜染衣就迫不及待地给方圆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夜染衣一下子就觉得踏实多了,几天来的烦闷顿时一扫而光。   “肥仔,你好些了吗?这三天我可是度日如年啊。”   “至于吗,你还一直惦记着那一晚?”方圆说话还是照样的玩世不恭,哪天要是让你开花了,你大概连自己姓啥都不记得了。   “不是惦记,是被惦记。”夜染衣不禁耳根发烧。   “我可忙死了,哪有时间惦记你。”方圆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很晚,这一大早又给你吵醒了。”   “就是那只落汤鸡啊,他警告我不许再跟你交往,否则要对我不客气了。”夜染衣这话在心里憋了足足有三天,此时要是再不说出来,估计要立刻闷死过去。   “好了,别理他,待会你来清溪镇一趟吧,有样好东西要给你看。”方圆不以为意。   “什么好东西,你带进城不行吗?反正还要去健身房。”夜染衣伸了个懒腰。   “东西太大,拿不动啊。”方圆嬉笑道。   “比你那玩意还大吗?你那个不也够大了,你还不是随时带在身边,时不时还拿出来献丑一番。”夜染衣一听他说东西这个词,就想到那事上面去了。   “你别整天动歪脑筋,这可是咱们魔鬼训练B计划。”方圆一改老不正经的语气,态度严肃起来。   “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能说清楚啊。”夜染衣急于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过来自然就知道了。”方圆一边说一边穿起了裤子。   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他一下子瘦了两圈下去,以前的裤子都太大了,根本没法穿,这都是前天刚买的新衣服。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方圆这回捡了身干净衣服穿上,整个人的面貌都焕然一新。   尤其这脸一小了,整个面庞的轮廓就出来了,一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身上就充满了一股向上的朝气,感觉人都年轻了四五岁。   夜染衣很快就到了清溪镇,沿途注意到没人跟踪自己,这才将车停到了方圆的宿舍底下。   抬头看见方圆正从楼上走下来,不禁大喊一声:“肥仔。”   “我很肥吗?”方圆挤了挤眼睛,故意问道。   “不肥不肥,你真是帅呆了,不去参加男模比赛实在是浪费资源。”夜染衣眼睛泛着蓝光。   “哈哈,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是真的。”方圆借机来个顺杆爬。   “那只落汤鸡可是对我下了最后通牒了,让我跟你断绝一切外交关系,我哪里还敢把你当成西施啊。”夜染衣定定的望住方圆,希望他能给个对付骆棠骥的法子。   “甭理他,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再说。”方圆不以为然,好像根本不知道骆棠骥这号人。   “你说的那大家伙在哪?能不能让我先瞅瞅?”夜染衣一路都在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神秘秘的。   “上车,到港龙去。”方圆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位上。   “那里能有什么宝贝,不就是一片废弃的厂房吗?”夜染衣打着火。   “天机不可泄露,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方圆勐吸两口香烟,将剩下的半截烟蒂弹出了车窗。 第一百零六章 有洁癖还跟人跑了?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港龙的大门口,上次夜染衣见到的那四五根不锈钢的旗杆也已经被人给拔去了。   “怎么连旗杆也有人偷,这些债主做人也太不厚道了。”   “不知道情况别轻易下结论,旗杆都是我给弄走的。”方圆笑道。   “你拿去干吗?”夜染衣有些疑惑。   “等会你就知道了。”方圆卖了个关子。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东西?”夜染衣斜睨了一眼,转身就往回走,“这宝贝你留着自己欣赏吧,我还是不看了。”   “别闹了,前面的仓库区就是,等会我打开门一定让你大饱眼福。”这时太阳透过前面的一栋高楼斜射过来,照在方圆右侧的半边脸上。   “你究竟在仓库里放了什么东西,不会就是几根破旗杆吧?还得我屁颠屁颠的大老远跑过来。”夜染衣见他笑得诡异,不禁又问了一句。   “小心脚下!”方圆用力一扯夜染衣的胳膊。   夜染衣低头一看,脚底四五只老鼠四散而去。   厂区很久没有人迹,这些老鼠连道路都霸占了,大白天都敢在马路上游荡着四处找吃的,见两人来到近前,这才各自嘴里咬了些东西逃走了。   “怎么路上都是老鼠啊,仓库里岂不是更多?”夜染衣皱着眉朝前面走去。   大岭山林场里也有老鼠,不过那些山鼠漂亮的很,毛色油亮,哪像这些家鼠长得如此猥琐。   再说山上生态基本平衡,有山鼠就有它们的天敌——蛇,穿山甲等。因此山鼠的数量也不会多到令人生厌的地步,绝不会像城镇里整天吱吱吱的四处乱窜。   “忘了你有洁癖,我马上叫人来把这条路打扫干净,这样行了吧?”方圆说着从口袋掏出手机来,作势就要打电话。   “肥仔,来真的啊,咱也不就是来这么一次而已,你还兴师动众的干嘛,搞得跟首长视察一样。”   “何止一次,以后你要天天来。”   “什么?”夜染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就是咱们的B计划。”方圆解释着,拨通了同事的电话,“老梅,带几个人来将港龙的一号路打扫干净。”   “肥仔,你是不是毛有病?那个破厂区灰尘都有一尺高了吧,这不是劳民伤财吗?”电话里传出一阵抱怨。   “叫你扫你就扫,哪来那么多废话。”方圆掐了电话。   “谁呀?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夜染衣问道。   “就上次带你来找我的那个同事,梅不酸。”方圆笑着解释,“他个子小,人又瘦精干巴的,可跟老婆做起那事来竟然不分白天黑衣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已经是三个女孩的爹了。跟他一个宿舍住了三年,经常半夜听到他老婆的叫沙发声。”   “你跟你的那位琴琴也没少做吧?”夜染衣眼珠一转,盯着方圆道。   “当然没有,我的那位可是有洁癖的人,这种场合想拉下手都没门,更别说上沙发了。”说道前女友,方圆不由叹了口气。   “有洁癖还跟人跑了?”   “我说的是跟我好的那阵,做人小三那是后来的事。”   “哈哈,既然有洁癖,就不该成为人家的小三。”夜染衣故意气他。   “……”方圆被人戳中了软肋,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七章 面对黑暗和死亡   来到一道厚重的铁门跟前,方圆停了下来。   “就这里?”夜染衣耸耸肩,单足点地,摆了个pose。   方圆微微点头,打开了铁门上的锁链,朝夜染衣招招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方圆当的一声关上了门。   仓库里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大股刺鼻的味道,夜染衣不由捂住了鼻子,将身子靠近了方圆,“开灯啊,怎么热烘烘的。”   方圆低声在夜染衣耳边说道:“不急,里面还有一道门。”   “那你也先开灯好不好,难道让我摸着进去。”夜染衣的眼睛一下子根本不能适应里面的黑暗。   “C国革命也不是在黑暗中摸索很久才找到正确的道路。”方圆答非所问,就是不开灯。   “得了吧,我说不过你,哲学家。”夜染衣无奈,倚着方圆的身子,伸手朝前面一摸,触手冰凉一片,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还弄道铁丝网在这里?”   “没铁丝网可不成啊,里面的宝贝可要跑出来的。”   两人又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好像上了一道楼梯,方圆停了下来,“进去吧。”   夜染衣用手一摸,又是一道铁门,也没多想,依言走了进去,脚底下忽闪忽闪的,好像踩在弹簧上一样。   他刚要发问,只听见哐当一声,身后的门突然关了。   “肥仔,你怎么不进来。”夜染衣透过铁丝网,朝方圆喊道。   仓库里都是回音,好久才静了下来。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B计划,从现在起正式开始。”方圆嘿嘿笑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你这什么意思,将我一个人关在这铁笼里。”方圆不在身边,面对黑暗阴冷的陌生环境,夜染衣一下子慌了神。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一直往前走,适应一下面对黑暗和死亡的感觉。”方圆的声音去得远了,好像已经到了仓库门外。   “死亡?”夜染衣吓了一跳。   仓库门缝里挤进一丝光亮,方圆关好仓库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靠,死肥仔,有你这样对待兄弟的吗?”夜染衣骂了一句,耳边忽然响起吱吱吱的老鼠尖叫声。   把我丢进老鼠窝里自个先熘了,死肥仔的B计划不会是让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看老鼠吧。   “吱……吱吱……”开始好像发生了撕咬,完全是作死的节奏,根本不是老鼠间争抢时发出的声音。   老鼠的声音最后彻底消失了,夜染衣依稀听到前面嘶嘶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幻觉,但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正冲着自己而来。   夜染衣心头一紧,原来肥仔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练胆子,故意弄些恐怖的声音来吓唬自己,说不定他正在暗处躲着看自己的笑话呢,可不能让他看扁了。   想到这里,夜染衣壮起胆子朝前摸了几米,这时他基本已经熟悉了里面的环境,身体两侧跟脚底都是铁丝网,那些古怪的嘶嘶声正是从里层的铁丝网里发出来的。   正在狐疑的时候,夜染衣的右手忽然摸到一个开关,急忙按动开关,灯亮了。   灯光昏黄,夜染衣的眼睛在黑暗里呆久了,一下子有些不适应,用手挡住了眼睛。   忽然嗖的一声响,一道黑影扑到了面前。   夜染衣感到面颊一凉,被一个黏煳煳的东西舔了一口,仔细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跌倒在铁丝网上。 第一百零八章 魔鬼训练之B计划      铁丝网上竟然盘了一条巨大的毒蛇。   蛇身硕大无比,斑纹黑白相间,是一条剧毒的五步蛇。   夜染衣在林场长大,从小就见识过这五步蛇的尊容,自然知道它的厉害,传说人要是被它咬了,最多只能走出五步之外,必然中毒倒地,要是不能及时救治,那是必死无疑,这才被老百姓称为五步蛇。   五步蛇跟夜染衣中间隔了铁丝网,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夜染衣,狂怒之下,四颗毒牙已经牢牢咬在了铁丝网上。   突然脚踝生凉,毒液滴在了袜子上。   夜染衣赶紧缩回脚,向后倒退了几步。   幸好有铁丝网隔着,才躲过这致命的一袭,要不今天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要死在这五步蛇的毒牙之下了。   夜染衣叫了声侥幸,靠在了身后的铁丝网上,急忙掏出手机来拨打方圆的电话。   “死肥仔,你这是要谋财害命吗?”   “放心好了,我都用铁丝网隔着呢,咬不到你。”方圆好像没事一样,“这可是我花了三天时间才弄好的,你就好好在里面呆着吧,为了你们玩得好,我还专门为你们配备了暖气。”   “有没搞错啊,肥仔,快点放我出去。啊啊啊……”夜染衣话还没说完,手机吓得掉在了屁股后面。   原来里面的笼子又有两条毒蛇昂头游了过来,扁平的蛇头有巴掌那么大,身子直立的部分足有一人来高。   两条蛇游到了夜染衣前面,被铁丝网拦住去路,猩红的蛇信子时隐时现,在白炽灯下更显得诡异无比。   夜染衣身子顿时湿了半边,硬着头皮朝里面看去。   两条毒蛇见夜染衣不动,本来已经准备离开,这时突然看见他的头抬起来,双双昂头向他示威。   夜染衣看着那两条快速颤动的蛇信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忽听头上喇叭声响起,一个男中音缓缓念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段话听起来好熟悉,可夜染衣就是想不起曾在哪儿读到过。   尼玛,死肥仔,等我出去之后不将你的皮给扒了,我就不姓夜。   夜染衣就算恨得牙养养,也只能无奈的对着铁笼发泄两声。   最后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重生之后不是一直在发誓,要改掉过于懦弱和易感动的性格吗?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身体结实了不少,个性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拿摆普来说,自己不但没有恨他出卖自己,反而处处为他着想,这算哪门子的事。   方圆作为旁观者,其实也看出了自己性格中的这个致命弱点,在受到张有沧,骆棠骥这些人的威胁时,没有一颗异常强大的心脏,恐怕什么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这十多天来要不是方圆陪着自己在健身房里锻炼,自己恐怕早都已经就范了,这也难怪骆棠骥一伙要向他下手,他们也知道,没了方圆这个强手,他们完全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夜染衣想通了这一层,胆子顿时大了不少。   不就是几条五步蛇吗?咱从小见多了,也没让它把我怎么样,何况中间还隔了铁丝网。 第一百零九章 斩蛇   夜染衣一手扶着铁丝网,慢慢站了起来。   再往前走了几步,见铁丝网上贴了一个纸条,正是方圆的字迹。   “你右手边放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还有你脚下的老鼠笼子,拿起它们,向前走一米,会有第二章 纸条告诉你该怎么做。”   夜染衣扭头一看,在右侧的铁丝网上果然挂了一把瑞士军刀,没有刀鞘,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寒光四射。   将军刀紧紧握在手里,低头就瞧见脚底下的笼子里关了四五只老鼠。   那些鼠辈们好像预知到自己的死期将至,都趴在笼子底部不住的哀鸣,仿佛在求夜染衣绕过它们的鼠命。   夜染衣见老鼠的眼睛贼亮贼亮的,不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犹豫了一阵,顺手抄起了鼠笼。   那些老鼠顿时不安分起来,你推我搡的在笼子里不停转圈,震得夜染衣头皮发麻。   夜染衣也顾不得这么多,一手提了军刀,一手提了鼠笼,硬起头皮往前迈了两步,这就看清了第二章 纸条上的内容,   “你身后有一套防护服,穿上它,然后打开你前面的小窗,将鼠笼挂在里面。”   看完以上内容,夜染衣差点昏了过去。   尼玛肥仔,你是要谋财害命呀,这算哪门子的魔鬼训练法,分明是地狱训练法,逼着劳资上刀山下油锅对吧。   铁笼里的几条五步蛇早已见到了老鼠的动静,这时正窸窸窣窣的往夜染衣这边爬。   夜染衣看了看身边十公分直径的圆孔,好像毒蛇正从里面钻了出来,勐地一惊,鼠笼掉了在了身下的铁丝网上,老鼠又是发出一片吱吱的尖叫。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喇叭里又传来方圆的声音。   夜染衣虽然没有任何古文功底,也能大概揣摩出其中的意思,大叫一声:“肥仔,你给劳资出来。”   “铁笼里的那些毒蛇就是张有沧和骆棠骥他们,难道你就这样坐以待毙?”方圆的话犹如鼓槌敲在了多年不曾敲打的重鼓上。   夜染衣勐然抬头,对呀,如果眼前的就是张有沧,我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不成,我要是死了,老爸老妈他们怎么办?搬出秋林山庄睡大街去?   不行,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他们。   夜染衣换上了又笨又重的防护服,仓库里本来就有些潮热,这时更是将他闷得喘不过气来。   啪的一声响,一样东西从防护服里滑落了下来,定睛一看,是一个急救包。   夜染衣也不管那么多,走上前去,手起刀落,咔擦一声砍断了圆孔上的铁锁,顺手将鼠笼挂在了铁丝网内侧。   五步蛇已经纷拥而至,到了鼠笼跟前。   夜染衣虽然穿了防护服,背上还是飕飕的冒着凉气。   这时,最快的一条五步蛇的毒牙已经咬在了鼠笼上,笼子里的老鼠全都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夜染衣瞧准了,军刀往前勐地一刺,在向上一挑,蛇头就滚落了下来。   他的脸上虽然隔了一层厚厚的面罩,还是感觉到了蛇血喷洒在上面之后带来的温热。   蛇身没了蛇头,用力扭动着,竟从圆孔里窜了出来。   夜染衣感觉左手手腕一紧,已经被蛇身死死缠住! 第一百一十章 祸不单行      一阵剧痛来自骨髓里,手腕好像被放在通红的烙铁上烘烤。   夜染衣狠命一甩,将手腕往铁丝网上砸去。   蛇身却好像生根了一样,扭动着身子,牢牢盘在手臂上。   来不及动作,两条毒蛇又窜了过来,夜染衣瞬时闻到一股腥风,差点将肠胃里的早餐都吐了出来。   “张有沧,骆棠骥你两个王八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夜染衣忽然觉得迎面扑来的两条毒蛇就是张有沧跟骆棠骥,大吼一声,挥刀从圆孔里捅了进去。   这瑞士军刀可是锋利的很,毒蛇刚刚触到鼠笼,就被刀刃切中,两条毒蛇一下子被斩成了四节,掉了下去,在铁丝网上扑腾着。   夜染衣想象着仇人死去后的惨状,不由哈哈大笑。   此时手臂上的痛感再次传来,才记起还有大半截蛇身缠着自己,急忙腾出另一只手用力往外扯。   那蛇身虽然没了蛇头,力气却是十分惊人,夜染衣的手臂向外用力,它便往反方向使劲缠。   僵持了半天,防护服下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夜染衣无奈,拿起军刀向自己手臂上慢慢割了下去。   还好蛇身此时绷得紧紧的,一接触刀锋就听到嘶嘶的响声,一下子又断成了几截。   好不容易脱困,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了。   夜染衣见铁笼里的毒蛇都已被自己杀完,整个人顿时虚脱了一般,斜靠在身后的铁丝网上,缓缓滑倒,一屁股坐了下去。   打从娘胎里出来,他连杀一只鸡都不敢,今天竟能干这种血腥的力气活,看来人的潜力总是无限的,只看你有没有机会去发挥而已。   夜染衣看着身边到处都是鲜血和蛇肉,忽然想起要是老爸在身边的话,肯定还要杀一只猫拿了去跟蛇身一起红烧,做一道广海的名菜——“龙虎斗”来。   一想到吃的,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抬起手腕一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夜染衣一拨方圆的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不禁骂了一声,“肥仔,你成心……”   话刚骂了一半,身下的铁丝网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夜染衣一下头晕目眩,差点将手机掉了下去。   不好,不会是地震吧!夜染衣看看四下里躺着不动的死蛇,确定不是这些毒物在作怪。   这广海市远在祖国的东南,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有地震发生过。   上学那阵,班里组织给地震灾区捐款,都是西部的边远省份,最大的一次还给湾湾的震区捐过零花钱。   据班主任老王说,那些地方处在地震带上,所以常常会发生这样的天灾,广海市要发生有感的地震,其概率几乎为零。   可现在明明是震了,连那些搭铁丝网的旗杆都摇晃了起来,夜染衣暗暗苦笑,这概率为零的事情居然也让自己给摊上了,偏偏死肥仔还将自己锁在这铁笼里。   所幸这里是仓库,只建了一层楼,就算垮下来也不一定就砸在自己身上。   夜染衣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可是怎么也想不起老师曾经教过的地震降临时的紧急避险措施。   有道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只听得卡擦几声,关毒蛇的铁笼已经给撕破一道巨大的裂口!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鳄来袭   仔细再看铁笼里面,一张血盆大口从窟窿里探了出来,森森的白牙令人眼睛发颤。   原来这铁丝网下面,敢情藏了一条三四米长的鳄鱼!   刚才铁丝网摇摇晃晃的,是鳄鱼发现猎物后向上攻击所带来的震动。   夜染衣下意识的抓紧身边的军刀。   鳄鱼显然是饿极了,咬住半截蛇身,一口吞到肚中。   看到这种生吞活剥的场景,他不禁向后靠了靠,军刀不小心当的一声掉落下来。   鳄鱼听到响声,抬起丑陋不堪的脑袋,恶狠狠的瞪了夜染衣一眼,随即勐地超前一扑,向他发动了攻击。   这鳄鱼连八号铁丝都能咬断,自己身上要是被来上一嘴,就算侥幸保住性命,恐怕也得缺胳膊少腿的了。   夜染衣见它来势汹汹,不敢停留,身子微曲向前一滚,人已经到了两三米之外。   那鳄鱼扑了个空,顿时狂怒不已,巨口咬落,锋利的牙齿立刻将铁丝剪断。   夜染衣手拄军刀,目不转睛的盯住鳄鱼,万一它再次发动攻击,实在躲不过去的话,这刀无论如何要快准狠的砍在它的脑袋上才行,否则自己恐怕就要沦为它的盘中餐了。   鳄鱼却好像累了,在下面的水泥地上慢条斯理的游了过去,啃食那一截截死蛇去了。   仓库里只剩下鳄鱼吞食的声音,十多分钟之后,鳄鱼已经将蛇身吃得一干二净,随后摆动几下尾巴,昂首朝夜染衣底下爬来。   夜染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又惊动了它,惹得这要命的玩意再向自己发难。   于是盯紧了它,身子不住的向后缩,手底碰到一截蛇头,急忙将它从方才的窟窿里扔了下去。   鳄鱼大嘴一张,蛇头落入肚中,身子却不停留,继续缓缓爬来。   不一会就到了夜染衣正下方,勐地向上窜起,张嘴就咬。   夜染衣一时胆战心惊,手脚并用,顺着身后树立的铁丝网往高处爬了上去。   鳄鱼一击不中,便落在了地上,四肢摊平了趴在地面上休息,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夜染衣手脚在铁丝网上掉得酸胀,见它老半天没动静,轻手轻脚爬了下来。   脚底刚刚踩到铁丝网,鳄鱼睁开眼睛就冲了过来,夜染衣急忙后退,慌乱中背嵴却抵在了铁丝网上,一时无法快速后退。   这短短一耽搁十几秒钟,鳄鱼蹭的一声,居然在夜染衣脚下咬开一个大洞来。   夜染衣来不及细想,后退一步,跟着军刀挥出,狠狠的斩在鳄鱼脑袋上。   满以为这一刀下去,起码会将鳄鱼脑袋给削去半边,谁知他惶急之下,刀拿反了,竟用的刀背砍在鳄鱼头上。   这一刀下去,非但没有见到鳄头落地,剧痛之下,反而激起它的凶性,大鳄勐力向上一拱,半截身子就冲上了铁丝网来。   夜染衣军刀急忙往前一送,挡在了自己身前。   大鳄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咬,将军刀含在了口中。   军刀锋利无比,顿时将大鳄的嘴巴割开了几道口子,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   大鳄狂怒,前脚搭在铁丝网上,整个身子都爬了上来。   夜染衣见势不妙,急忙用力**军刀,军刀却被大鳄牢牢咬在嘴里,哪里拔得出来。   大鳄嘴巴里不住的往外流血,头勐地一摆,反而将夜染衣拉了过来。   夜染衣顿时魂飞魄散,急忙撒手放了刀柄。   鳄鱼见状,身子一鼓,尾巴就向夜染衣头部扫落。   夜染衣虽然放了手上的刀,但身上的惯性还是扯着他朝前倒去,这下等于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鳄鱼的巨尾上去。这要是被击中,他的脑袋非得落地不可。   眼见避无可避,他一个前空翻,让过鳄鱼的尾巴,跳到了另一头,飞起一脚朝鳄鱼头上踢去。   大鳄吐掉嘴里的军刀,向前一扑,咬在了夜染衣小腿的裤管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钧一发   夜染衣见它朝自己冲来,已经退开了一大步,嘶的一声,那厚重的防护服给撕去了一大半,脚下一绊,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鳄来势不减,张口就要咬下。   夜染衣此刻手无寸铁,再无丝毫逃生的机会,叹了一声,索性闭上眼睛等死。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听卡擦一声响,大鳄顿时没了动静。   “染衣,没事了,起来吧。”一只手伸了过来。   “死肥仔,今天我跟你没完。”夜染衣听到方圆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再看那鳄鱼,已经身首异处,掉到了铁丝网下面。   “对不起,染衣,我没想到这鳄鱼的力气这么大,竟然能将铁丝网撕破。”方圆眼里冒着幽光,擦去额头上的汗,“幸好我留了一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夜染衣无辜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方圆,“要是我死了呢?”   “不会的,我一直就躲在横梁上面,仓库里的情况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不一看到你处境危险,我立马就下来了。”方圆朝天花板上面一指,“你要是真死了,我陪着你一起死。”   “那刚才我的腿要是给咬断了呢?”   “我养你一辈子。”方圆拉住了夜染衣的手。   “放心吧,我要是真缺胳膊少腿了,肯定不会再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也不需要麻烦你来养。”   “染衣,对不起……其实刚才我……”方圆一向口齿伶俐,这时竟然变得笨嘴笨舌起来。   “拿来。”   “拿什么?”方圆不解。   “仓库钥匙啊,你难道想跟左思一样把我锁起来?”夜染衣突然想起在左家别墅里待过那段日子。   “左思把你怎么了?”方圆拧起了眉毛。   “我说你作死,还不赶快开门。”   方圆见夜染衣怒气未消,急忙打开了门,蹭了下他的胳膊,“咱们到上次的桑那城去洗洗?”   “我这辈子的汗都在仓库里淌干了,还要去蒸桑那。”夜染衣脱了防护服,重重的扔在地上,低头看了一眼,幸好里面的裤子还好好的。   “要不改天罚我再到清水河边的水池里果泳一次。”方圆知道他刚才吓得不轻,小心的陪着笑。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想起上次方圆光着身子被罗菲丽拍照的狼狈样,夜染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果泳太便宜你了,非得让你的老同学来组团围观不可,到时候你就成了C国最伟大的行为艺术家了。”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方圆锁好仓库,拽着夜染衣就往前走。   “你这是干嘛,小心给别人看见。”夜染衣甩脱了他的手,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心的整理好衣服,跟在了方圆背后。   方圆扭头看了看他,这娃真是的,敢做不敢当,老跟做贼似的,要是摆普这样牵着你的手,你还会这样吗?   一想到摆普,心头不由泛起一股酸味。   摆普,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就不信会输给你,总有一天我会让染衣彻底的将你忘掉。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方圆现在走起路来是大步流星,身上再也看不到以前那副拖拖沓沓的尊容。   夜染衣紧跟在他身后,一边暗自赞叹,人家肥仔可是说到做到,这段时间不但减肥成功,说话的口气虽然还是一根老油条,但做事却是雷厉风行毫不含煳。   今天他这招狠是狠了点,平心而论也是对自己好,要是不能彻底改掉自己胆小懦弱的弱点,恐怕今后张有沧他们真要骑在自己脖子上来。   那句广告词叫什么来着,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我吃亏就在这里,不够狠,所以注定成不了大事。   方圆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这里是港龙的食堂。以前每到吃中午饭的时间,可谓是盛况空前,一顿饭要分三拨才能让所有人吃到饭,什么都可以迟到,唯独吃饭这件事不能迟到。”   “你肯定没饿着,要不以前怎么长得那么肥。”夜染衣逮住机会就损他。   “咱也算是个管理人员,老板在二楼给主管以上级别的人设了小灶,免费的,哈哈……”方圆得意的笑了笑。   “你不会是带我来这边参观食堂吧?”夜染衣想起刚刚被独自关在仓库里与毒蛇鳄鱼大战,仍是心有余悸。   心底暗自嘀咕,肥仔不知又要捣什么鬼,我可得小心提防着,要不又要着了他的道。   “食堂里现在可全是灰尘和蛛网,啥吃的都没有。”方圆转了转眼珠子,促狭一笑,“咱们到那边的俱乐部去。”   “该不会又在打主意暗算我吧?”夜染衣的蓝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别尽把我往坏处想好不好,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忠犬,对你绝无二心。”方圆笑着摸摸屁股,“就差这里没长尾巴了。”   “哼,说一套做一套,刚才差点让你害死了。”心里甜甜的,嘴里却不饶人。   “呵呵,那是你冤枉我,咱可是良民,害人的事绝对做不来。”方圆望定了他,目光变得坚韧起来,“但是如果有人要欺负染衣的话,咱肯定不答应,绝对要以牙还牙,不管他是何方神圣。”   “好好,咱们是好兄弟。”夜染衣避过方圆火辣辣的眼神,“走吧,听你的还不成?”   食堂是一栋六层楼的平房,两人说笑着穿过旁边的小路,就到了港龙公司的俱乐部。   夜染衣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俱乐部左侧的空地上,竟然还有一个篮球场和排球场。   “你们公司以前的福利还不错嘛。”夜染衣瞟了一眼方圆。   “后面还有两个网球场呢,从这个角度看不到。”方圆指着俱乐部的招牌,“这里面有图书馆,音乐厅和电影院。”   “这好端端的一个厂,怎么说垮就垮了?”夜染衣一脸的问号。   “公司都是靠鸥米的订单,金融危机过后就一蹶不振了。屋漏偏逢夜雨,后来竟然被一个骗子诈骗了几百万米金,老板咬紧牙关,勉强又撑了一年,最终还是放弃了。”方圆神色有些黯然,“我们老板还算个好人,虽然还欠我大半年工资,我也没怨恨他。”   “小时候我们林场也都有电影院和各种运动场,可惜后来全给林场领导改建商铺了。”夜染衣小声叹了口气。   “你们林场?!”方圆愕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吐露真相   “对,大岭山林场。”夜染衣重重的点了点头,瞬间感觉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我从小在那里长大的。”   “染衣,你……”方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被仓库里的惊险遭遇吓坏了?   “我在林场长大的,从出生一直到十九岁都生活在那里。我跟叶胜火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双蓝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方圆,夜染衣内心说不出的惬意。   自重生以来,夜染衣一直独自守着这个秘密,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以前的身份,重新又回到那个又阴又冷的棚户区,过上要什么没什么的贫困生活。   可长期守住一个秘密是痛苦的,他必须提防身边的每一个人,更不能将自己的心里话吐露出来,甚至连做梦都经常被人揭穿。   于是夜染衣做了个一生以来最为重大的决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眼前这个可以信赖的男人。   “那你是?”方圆一下子懵了,张口结舌问道。   “我叫夜染衣,夜晚的夜,叶胜火的儿子姓叶,叶子的叶。”蓝色的眼眸显得异常忧郁,又有些异样的火花,底子里还隐藏了某种渴望。   “秋林山庄的那两位老人才是你的父母?”方圆突然想起,每次夜染衣看见两夫妇的表情总是怪怪的。   “一点不错,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想到自己每天在大把的挥霍夜着金钱,却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能相认,夜染衣难过的低下了头。   “他们竟然不认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儿子?”疑点太多,方圆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确切的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淡淡的语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我又重生在了叶胜火的儿子叶染衣身上,摇身成了土豪的儿子。”   “棚户区的头脑,土豪的身子?”方圆做了个手势,一脚将烟头踩灭。   夜染衣没有说话。只轻轻点点头。   难怪躺在医院的时候他连睡觉都要戴着口罩,难怪他对林场的环境那么熟悉,难怪他这么关心夜父夜母的命运,难怪面对骆棠骥的敲诈他竟会忍气吞声……   以前种种不合常理的事情,现在看来再正常不过。   方圆一直以来总觉得夜染衣身上有些不妥之处,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复杂。   “干嘛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揭穿你?”   “这个秘密除了你,至少还有一个人也早就知道了。”   “骆棠骥?”   “不错,我就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夜染衣将在左思别墅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摆普出卖自己的事情。   方圆又点了一根香烟,“既然你可以重生,他为什么就不能?说不定他就是左思重生而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骆棠骥是左思?”这回轮到夜染衣惊讶了。   “很有可能,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为何他能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我却不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方圆吐了几个烟圈,沉吟一会,“答案就在骆棠骥身上,等你训练任务结束后应该会有答案了。”   “肥仔,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我可不是什么土豪的儿子,我只是一个棚户区的穷小子。”夜染衣顿了顿,认真的盯住方圆的脸,“你可以离开了,跟我搅在一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看样子我真该走了。”方圆咧嘴一笑,撇开夜染衣,快步穿过了食堂。   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在眼前渐渐模煳,眨眼间过了建筑物的拐角处,不见了。夜染衣顿觉心里空空的,身子仿佛一朵飞絮,轻飘飘的到处随风飘荡。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游泳   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连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   虽然是自己开口让他离开的,但内心其实一万个希望他像往常那样出言否定自己的话,坚定的表达他打死也不肯走的决心。   谁知他竟然一反常态,根本不与自己争辩,借坡下驴离开了自己,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   “这就是你他妈嘴里所谓的兄弟,眼看在我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捞,马上就熘之大吉了。”夜染衣恨恨的骂了两句,一脚将地上的一枚石子踢得激射了出去。   都走吧,这些势利眼,起初以为方圆跟一般人不同,今天总算检验到了他的成色,兄弟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跟狗嘴里面吐出来的骨头一个样!   太阳照在身上,夜染衣看看脚底下自己的影子,自嘲道,“也只有你还这样不离不弃的跟在我身后了,等哪天天阴下雨,没了太阳,连你也要弃我而去。”   忽然鼻梁上一凉,一滴粘液滴落下来。   夜染衣伸手一抹,手背立刻被染成了红色,也不知道是五步蛇还是鳄鱼的血液,溅在了头发上。   要是换了往日,面对鲜红的血液,他的双腿肯定又开始发软了。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情,骨子里早已多了几分淡定,颇有些处乱不惊的味道了。   他伸出长长的舌头,往鼻梁上一舔,将鲜血吸进了嘴里。   一股浓烈的腥味夹杂了淡淡的咸,将味蕾唤醒。   一边品尝着血的味道,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道石阶,总共有十多级,夜染衣信步走了上去。   眼前是一个废弃的游泳池,岸上的水泥缝里凌乱的生了些小草,只是在冬天里早已枯萎了,看不出任何生机。   池水倒是满满的,只是水池上的台阶已经长了碧绿的青苔,显然很久没人光顾了。   四顾无人,夜染衣不管三七二十一,很快脱光了衣服,一个鱼跃跳进水里,将整个身子沉入水底,连水里都散发着青苔的味道。   身上的尘土,汗水和血液都冲洗得一干二净,夜染衣这才慢慢爬出泳池。   这种破败的地方可比不得叶府的豪宅,能够舒心的洗个澡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有浴巾什么的。   还好太阳正当头,虽然是冬天,气温也有20来度。   夜染衣索性光了身子躺在水泥地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日光浴。   风轻轻的从皮肤上将水气带走,他感觉到身上的毫毛一根根慢慢直立起来时弹起的力度。   夜染衣仔细观察了一番自己的身体,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早已褪尽了从前的阴柔之气,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阳光小子。   不禁对这些天来在康怡健身房里的锻炼成果有些吃惊,忍不住又想起方圆来。   夜染衣越是想着将他的身影驱走,方圆那硬朗的笑容越是要一个劲的往脑海里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买蛇   晒了十多分钟的太阳,身上都已干了,肚子便咕咕直叫起来。夜染衣驱车离开了工业区,到镇里的一家茶餐厅,胡乱点了些东西吃了。   吃完东西,抿嘴出了餐厅,抬头一看,街道斜对面竟是上次跟方圆一起洗桑那的那家西域中心。   “死肥仔,走了这么久也不来个电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他会这么决绝,我干嘛要告诉他实情。”夜染衣懊悔不及,摇下车窗,朝马路上狠狠啐了一口。   看样子以后得独自应付张有沧和骆棠骥这班龟孙子了,一想到这两人,夜染衣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漫无目的的在清溪镇上到处瞎转。   兜兜转转,车子竟又回到了港龙公司门口。   夜染衣抬头看看那破败的厂房,径直驶入了厂区,停在了仓库门口。   他将能够仓库布置成这样,明明是花了大力气的,也别浪费了,我这就再进去走一遭。   夜染衣随手推开厚重的铁门,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次是有备而来,他随身携了车上的手电筒,往铁丝网上一射,一股腥风令人作呕,一截截斩断的蛇身有的仍然还在地上蠕动。   亏死肥仔想得出来,这的确是一个练胆子的好办法,他可是将自己的弱点瞧得一清二楚,改明儿我自个买蛇放到铁丝网里去得了。   一改往日拖沓的习惯,夜染衣从港龙出来,一路到了广海市芳村那边的蛇场,一下子相中了几条三五米长的大蟒蛇,一问价格,最小的一条起码也要一万多元。   夜染衣不禁咂舌,问蛇厂老板道:“五步蛇大约要多少钱?”   “这得看个头,一般野生的比这几条蟒蛇加在一块都要值钱。”老板指着远处放养的一条五步蛇,“像那条起码要卖两万元。”   “这么贵?”夜染衣闻言一惊,寻思方圆是怎么弄到这么多五步蛇的,照这个价格计算,他买那些蛇起码花了十来万元,前些天他还是个失业人员,就算现在人家高薪聘请他,他又哪来那么多钱。   老板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忙解释说:“你可别小瞧了这貌不惊人的五步蛇,它的蛇毒可是比黄金还值钱的多。”   “它的样子够惊人的了。”夜染衣想起在仓库里斩蛇的情景,心中仍有余悸。   如此看来这回欠方圆的人情还不小,他离开的时候虽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是真心在意自己的。   夜染衣心底一阵窃喜,有机会得把买蛇的钱还给他才是。   重新修好了被破坏的仓库,接下来的几天便天天往清溪镇跑。   将铁丝网里的蛇杀了再买,买了再杀,前前后后买了几十条蟒蛇。以至于芳村一带蛇场的蟒蛇都给他买光了。   一连几天,方圆一个电话也没有,好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   要换了从前,夜染衣早就沉不住气给他打电话了,这回虽然心里养养,他偏偏忍着,几次电话号码都拨了一半,还是狠下心来扔了手机。 第一百一十七章 猜疑   他不是曾经说过永远站在我身后吗?   那些话多么动听,多么美妙,犹言在耳。   可是当他听到自己的身份有可能从一个土豪公子哥变成棚户区的穷光蛋,他立马把曾经的信誓旦旦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自己却还在这里自作多情的惦记着他,一直惦记着他!   我TM难道天生就是软脚虾?对摆普是这样,对方圆还是这样。   夜染衣甚至开始恨起了自己,拿起手机端详了半天,将方圆的一切信息都给删掉了。   再也不想听到那首谭咏麟的《朋友》,全都是卖拐的,简直比神州第一忽悠赵本山还要厉害。   自从方圆离开的这几天,夜染衣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喜怒无常,一会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喜欢他,一会又恨极了他,真想把方圆揪到自己面前来,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长什么样子。   夜染衣将刚刚杀死的蟒蛇顺着肚皮剖开,取出一枚蛇胆来,想象着是方圆的苦胆,眼睛一闭,一口吞了下去。   这蛇胆可是比黄连还苦,虽然吞咽的动作很快,还是有少许的胆汁流进了嘴巴里,夜染衣弯下腰去,差点把中午饭都给吐了出来。   “我呸……呸呸……这个死肥仔,真是害人不浅啊。”   夜染衣一边骂着,一边出了仓库,突然想起那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古话,眼珠一转,便想起罗菲丽来。   说不定两人又搞在一起了,待会得去探探她的口风。   虽然有些讨厌她,但现在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夜染衣还是决心借机去她那里探探口气。   电话里,罗菲丽一口否定跟方圆联系过。   夜染衣拍拍小脑袋,冷笑着自语道:“当我是猪啊,你越是急着否认,就说明这里面越是有问题。不行,我现在就赶过去看个究竟,别让他们真搞上沙发去了。”   当他风风火火的赶到罗菲丽住处,拨了半天电话也没人接听。   夜染衣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推开车门,迅速走进了小区,满脑子捉奸在沙发的场景。   敲了半天的门,罗菲丽才睡眼惺忪,一脸疲态的打开房门。   一见门口的夜染衣,面色尴尬的说:“你,你怎么来了?”   夜染衣见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怒气一直上冲到了脑门,大白天的都搞上了,这小三还做得理直气壮了。   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夜染衣径直闯了进去。   “喂喂,你以为在自个家里啊。”罗菲丽反应过来,夜染衣已经走到卧室门口,拍打紧闭着的房门。   “方圆,你给我出来,别做孬种,敢做不敢当。”   “他根本没来过我这里。”罗菲丽大叫了起来,“你给我滚出去。”   “太老套了,你已经骗了我一次,还想故伎重演啊?”夜染衣的一双蓝眼睛好像要冒出火来,一拳砸在了房门上。   门果然开了,卧室里走出一个男孩来。   夜染衣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回头瞅了一眼罗菲丽,奚落道:“都养起小白脸来了,不愧是大记者,手段就是高明。”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绪失控   男孩并没有像夜染衣想象中发飙,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着,然后低头关上了房门。   做贼心虚!夜染衣本能的第一反应。   “你……你给我滚出去!”   今天是周末,中午饭过后,闲来无事,罗菲丽就一直赖在沙发上,谁知夜染衣电话骚扰个不停,本来心里就一肚子气,现在见他如此贬损自己,哪里还忍得住,恶狠狠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   “怎么个滚法,你教我啊。”夜染衣见她情绪失控,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该不会是滚沙发单滚惯了,见到男人就想滚。”   夜染衣连自己都感到吃惊,自己说话竟然变得如此刻薄,尤其还是对一个漂亮的女孩。   “再不走我打110了。”罗菲丽黑着脸,也不解释,推开房门,指着门口大声说道。   “随便。”夜染衣狡颉一笑,索性翘起了二郎腿。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前阳泉电视台的台长欺负我,现在报社的社长也欺负我。”罗菲丽忽然掩面大哭起来,“连方圆夜欺负我,最后你这个小家伙也要欺负我!”   夜染衣本意是让她说出方圆的下落,谁知给自己这么一激,她竟然哭了起来。   一时也恨自己太冒失了,不知如何下台阶,忙说:“方圆帮我买了几条五步蛇,我想把钱还给他,只要你将他的下落告诉我,我立刻为刚才的莽撞道歉。”   “不需要你虚伪的道歉。”罗菲丽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见他急着找方圆,也怕方圆出了什么事,“方圆真没跟我联系过,上次在秋林山庄为了你们的事,我都跟他闹翻了,他怎么会跟我联系。”   夜染衣听了暗自高兴,看来罗菲丽说早跟方圆上了沙发,不过是为了离间自己跟他的关系,这样的小伎俩我怎么就没能识破呢?   “那房里的这个……”忽然意识到罗菲丽找靓仔住在这里自己根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你误会了,他是我弟弟。”罗菲丽知道他跟方圆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不想再被方圆误会。   “你弟弟?”重复了一遍,蓝色的眸子闪烁着。   “父母都去世了,弟弟身体不好,接过来方便照顾。”   夜染衣见那柔弱的双肩犹在不住的耸动,不禁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终究是自己将他惹哭的,咳了两声说:“对……对不起,让你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了。”   “如果你见到方圆,麻烦跟他说声对不起,那天的事我实在不是有意的。”不愧是记者,罗菲丽此话不但堵住了夜染衣的嘴,还来了个顺杆爬。   “一定将你的话带到。”夜染衣虽然老大的不愿意,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应承,心里暗自嘀咕,你反倒过来指望我,看样子今天投错庙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马上有钱      “先谢谢你了。”   一双眼睛虽然有些发红,夜染衣还是看到此刻她的内心满含期待,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告辞了,不耽误你明天工作。”   “我已经辞职将近半个月了。”罗菲丽淡淡的道。   “好好的干嘛要辞职。”夜染衣愕然,后退两步,又坐在了沙发上。   “记者这活干累了,想换个别的行当。”罗菲丽言辞闪烁。   “那你现在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夜染衣天生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关切的问道。   “先休息一段时间,过了春节再说。”罗菲丽极力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   事实上,刚才她之所以情绪失控,一半是因为夜染衣,一半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你一边要供楼,一边还要给弟弟治病,一个人扛得住吗?”蓝眼睛里隐隐有些泪光,夜染衣为刚才自己的胡搅蛮缠而内疚。   “扛得住要扛,扛不住也要扛。”罗菲丽摊了摊手,表情有些无奈。   “其他的我帮不上忙,如果需要钱的话,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趁着现在自己土豪的身份还没被揭穿,能花尽量花吧,反正叶胜火的钱很大程度上都是些不义之财。   罗菲丽就等着他这句话呢,此刻见他入彀,忙不失时机的抓住话头,“我又一个创业计划,你想不想听?”   “说吧,听着呢。”夜染衣的情绪早已被她感染,除了杀人放火的事不会做,就算为她两肋插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因为弟弟是一个同志,父母不在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要为他负责,我想开一个同志心理诊所,专门为这些特殊群体服务。”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弟弟看男人的眼神狼狼的。   “有爱心,又有创意。”夜染衣拍手叫好,“而且现代人一个个亚历山大,这方面的需求一定很多,你可真有市场眼光。”   看样子今后方圆和我都是她的目标客户了。   “染少过奖了,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困难多着呢。工作人员和办公地点我都选好了,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算了,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明明想要开口提要求,偏偏还要欲擒故纵,罗菲丽这几年的记者生涯可算没有白做,顺手给夜染衣冲了杯热茶。   “我这里有张卡,里面有20多万的现金,你先用着吧。”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大不了脚底抹油熘之大吉。   “这怎么成,我可欠不起你这个人情。”罗菲丽挪了挪身子,往夜染衣这边靠近了些,将银行卡交还给他,“还是我自己慢慢想办法吧。”   “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赚了钱再还我。”夜染衣又把银行卡塞在了她手上。   “那……我先帮你保管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你的钱。”罗菲丽再三推辞,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沉吟一会,“你需要钱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回去,我给你写个借条。”   “借条就免了,大家都那么熟了,我要信不过你也不会把钱交给你。” 第一百二十章 你难道忍心见死不救   “要不干脆这样,你当我的大股东好了,你做老板,我来经营?”罗菲丽此时的嗓子的发音极富弹性,柔美而动听,完全是地道的京片子。   终究是读书人,普通话讲得这么标准。她人竟然也长得这样漂亮,怎么之前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夜染衣呆了一会,急忙摆手,“呃……这可不行,我不是那块料,什么也不懂。”   “你放心,为了弟弟的事情,这几年我自修了心理学,一定不会让染少董事长亏本的。”罗菲丽纤细的手指轻轻将脸颊上的头发拨到了身后。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是……”夜染衣面色发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就这样决定了,要不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我选中办公地点?”罗菲丽一边往杯中续水,一边征询道。   “改天再去吧,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这点她跟方圆倒是挺相似的,做事的风格都是风风火火的,说干就干,我得好好向他们学学。夜染衣一直对她存心破坏自己跟方圆的关系而耿耿于怀,此时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打心眼里夸起她来。   夜染衣见罗菲丽情绪已经稳定下来,随即起身告辞。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罗菲丽平白无故从人手里得了一大笔启动资金,说什么也要送送他。   两人说笑着,刚走到门口,身后卧室的门忽然哐当一声开了。   “姐姐你换男朋友怎么比走马灯还快,瞧得我这个做弟弟的都眼花缭乱。”一个略带稚气的男孩不紧不慢的说道。   夜染衣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人。   罗菲丽尴尬的朝夜染衣笑笑,随后斥道:“博思,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前些日子我还见你跟那个肥佬哥哥打得火热呢,半夜三更两耳充斥着你们的叫沙发声。吵得我都失眠了。”   罗博思依旧慢条斯理的,这边跟姐姐说着话,那边眼睛却直很不安分的往夜染衣全身上下来回扫描。好正点,身材不高不矮,尤其是这张脸,足以让世上的女人都要羞愧得跳楼。真是一块绝品食材!   “你……”罗菲丽气得差点晕倒,脸色铁青,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   罗博思对姐姐的斥责浑然不觉,只顾想着心事,脚下不自觉的就朝夜染衣身边挪过来。   他薄唇微启,眨眼间也到了门口,双手紧紧握住夜染衣的手,“同志,请你快点将我解救出去,我被这个变态女人绑架了近三年了。”   夜染衣猝不及防,给他牢牢抓住,正想着该如何脱身,勐然间听了他这番话,不禁呆住,扭头对罗菲丽道,“究竟怎么回事?”   罗菲丽身子发抖,指着罗博思说,“你……你这个畜生,竟然这样污蔑……”   夜染衣此时是云里雾里,也不知听谁的好,臂上暗暗用力,一下子摆脱了罗博思的纠缠,转身欲走。   需知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夜染衣身上的力气比过去早已大了不知多少倍,罗博思被他一甩,差点摔倒在地。   谁知他却不干休,趁势上前窜了一步,一把抱住夜染衣的双腿,“亲人啊,你难道忍心见死不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又见花痴   罗博思一时声泪俱下,一口咬定自己的姐姐就是迫害自己的凶手。   夜染衣一时怔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向罗菲丽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们一家人究竟谁是谁非,只怕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我一个外人真要搀和进去,最后只会落得个两头不讨好。   其实根本不用他做任何表示,罗菲丽已经弯下腰去,双手抱住罗博思的头,滚烫的泪珠一滴滴滚落在弟弟微微卷曲的头发上。   就这样,罗博思抱住夜染衣的腿,罗菲丽又抱住了弟弟的头,三人便纠缠在了一起。   听着姐弟俩无声的抽泣,夜染衣只得也弯下腰来,轻言安慰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可以当面说清楚。”   我的嘴怎么这么笨!   要是方圆在这里,以他的急智,肯定只消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眼前的尴尬。   “我跟她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咱俩才是一家人。”罗博思推开姐姐,起身就往夜染衣怀里钻。   夜染衣悚然一惊,这都怎么回事,重生以来,第一个碰到的花痴就是方圆,现在又添了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靓仔,看来今年自己是命犯桃花,燕遇一个接着一个。   “我跟你姐姐不过是普通朋友。”夜染衣往旁边一闪,躲过了罗博思。   “咱俩可不是普通朋友。”罗博思食指在夜染衣额头上轻轻一戳,“勃哥,我是你的萝卜丝啊。”   “博思,你闹够了没有?”罗菲丽用力将弟弟往屋里拽,一边对夜染衣说:“染少,实在不好意思,你先走吧,改天我再跟你解释。”   夜染衣担心她力气不够,拽不住罗博思,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也好,咱们把他弄回屋去。”罗菲丽伸出衣袖,抹去罗博思脸上的泪水,“博思,爸妈的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也会伤心的。”   罗博思听姐姐提到父母,顿时回过神来,痴痴的看了一眼夜染衣,“你不是勃哥,你是谁?”   “我叫夜染衣,今天跟你第一次见面。”夜染衣做了个往里面请的手势。   “夜染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轻咬着薄唇,“对了,渤哥是巴洛渤。”   夜染衣听到巴洛渤这个名字,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脑海里立刻出现那张散发着金属气息的国字脸来,这个世界还真小,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根本没有这个人,完全是我弟弟臆想出来的人物。”罗菲丽掩饰着,推了推罗博思的后背,“博思,乖,该吃药了。”   夜染衣曾听方圆说起过巴洛渤在阳泉中学的事情,知道罗菲丽在骗自己,也不便揭破她,再听罗博思这么一说,基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罗博思扭头轻轻一笑,“染衣哥哥,你信姐姐还是信我?”   一听到哥哥这个称唿,夜染衣不禁头皮发麻,想起胡小蝶那嗲声嗲气的骚劲来。   “哥哥。”罗博思又叫了一声,亲热的连空气都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夜染衣下巴微微扬起,耍起了外交辞令,“这个我不方便评论。”   完了淡然一笑,不禁为自己的答案暗自得意。   罗博思看着他那长长的睫毛衬着幽深的蓝眸,唇红齿白如一个熟透的水蜜桃,恨不得立刻上前饱餐一顿,无奈罗菲丽紧随身后寸步不离,只得使劲咽了咽口水,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眼见小太保好不容易给搞定,夜染衣生怕节外生枝,急忙告辞,出了罗菲丽家。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罗菲丽的内心却翻江倒海一般,再也不能平静。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辞职的理由   罗菲丽一头扎进被窝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被单顷刻间湿了一大片。   良久之后,才缓缓翻身斜躺靠在枕头上,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发呆。   自从罗菲丽采访夏天失利后,报社就受到了上级主管部门的严厉批评。   社长少不了要拿罗菲丽开刀,一个电话将她叫到办公室训了足足有一个多钟头。   而后便是不停的一个又一个的写检查,交了十几份上去,社长这才点头。   直到三天前,社长再也没有找过她。   罗菲丽总算松了口气,以为过关了。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罗菲丽刚到办公室,李香就扯着嗓门说:“菲丽姐,社长请你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罗菲丽放下手包,匆匆上了报社最高楼,敲门进去,心情有些忐忑,也不敢抬头看社长的办公桌。   “菲丽,都是老相识了,这么生分干嘛,快快请坐。”   罗菲丽听出不是社长的口音,抬头一看,高高的靠背沙发上做了一个肥胖的老头,脑袋光秃秃的,只有头顶还长了一小撮头发,头发很长,稀疏的覆盖在整个头上,典型的中央支持地方。   “你……你怎么在这里?”罗菲丽见了他,惊得差点摔倒,急忙伸手扶住办公桌的一角,这才勉强撑住了身子。   “菲丽,这说明咱俩有缘分。”老头腆着脸凑近她。   罗菲丽甚至嗅到了此人嘴巴里散发出的尚未消化的死鱼烂虾的味道,说不出的恶心,急忙伸手捂住嘴巴。   “我找王社长,他人呢?”   “王社长另有任用,已经调离报社,组织上任命我来接替他的工作。”老头手指拍了拍罗菲丽的手背。   罗菲丽得知这个消息,顿如五雷轰顶,烧得心肺一片枯黄。   “咱们在阳泉市就共过事,你的工作能力我清楚,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处事还不够老练。我呢初来乍到,对报社的业务也不太熟悉,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跟着我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魏索南,你……你休想。”罗菲丽像一只受惊的小鸟,飞奔着逃离了社长办公室。   李香见她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神情十分沮丧,不由关切的问道:“菲丽姐,老板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我要准备辞职了,你好好干吧。”罗菲丽埋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菲丽姐,到底咋回事了,怎么说辞就辞,不就是因为采访夏天的时候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吗?也不至于要辞职啊。”李香一听急了,一边劝解一边打抱不平,“实在不行咱俩一块找领导理论去。”   “谢谢你的好意,跟采访的事无关,是我自己厌倦了,想换个新的环境。”罗菲丽淡然一笑。   “你从来都是报社最敬业的人,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说不喜欢记者这份工作,你自己都不会相信,怎么能够说服我。”李香一个劲的摇头,非要罗菲丽将实情告诉她。   “这么说吧。我跟新上任的社长有过节。”罗菲丽嘴边挂着无奈的苦笑。   “新社长才调来三天,屁股都没做热,你跟他哪来的过节。”   “四年前我就认识他了,当时他是阳泉电视台的台长,我刚刚毕业,分在电视台做见习记者。”罗菲丽跟李香既是同事,又是闺蜜,因此也不想瞒着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台长召见   往事历历在目,罗菲丽陷入到了痛苦的回忆中。   四年前,她刚刚大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分配到了阳泉电视台,成为一名实习记者。   电视台的工作不知让多少同龄人羡慕,昔日老家的高中同学还专门为她开了个庆祝会。   罗菲丽自然也卯足了劲,准备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和抱负。   三个月后,她已经将记者也业务基本熟悉,单位交代的采访任务她总是完成得又快又好。   很快,连电视台的领导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业务上的好苗子。   一天下午,台长魏索南将她叫进了台长办公室。   作为一个尚在实习阶段,初出茅庐的新人,就能够得到台长的赏识,这在电视台还是头一遭,同事们纷纷投来艳羡和嫉妒的目光。   有些人甚至开始嚼起了舌头,说是罗菲丽虽然年纪轻轻,看起来很单纯,私底下却主动要求领导潜规则,来达到上位的目的。   罗菲丽第一次跟单位领导单独接触,还是电视台的一把手,此刻轻轻的走到魏索南的桌前,心底里是既紧张又兴奋。   一双美目盯着自己的手,都不敢抬头看台长。   魏索南见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容可掬的说:“菲丽,坐,坐,你这样站着搞得我有压力,心情紧张的很。”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面对如此和蔼可亲的长者,罗菲丽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轻轻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菲丽,来,喝杯茶。”魏索南个子只有一米六出头,早已发福,身体横向比纵向还长,这一笑起来,眼睛都深陷到了一堆肥肉里去了。   “台长,我自己来。”罗菲丽见台长亲自给自己倒水,哪里承受得起,急忙乖巧的站起身来,先给魏索南的杯子里加了些水,然后自己也接了杯温水。   “菲丽,你虽然才来台里三个月,但是业务已经比很多老同志都还熟练,非常了不起。”魏索南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台长,我还嫩的很,好多东西还要向同事跟台长您多多请教呢。”罗菲丽谦虚的恭维了两句。   “好好,年轻人有了成绩能够不翘尾巴,实在难得。”   “台长过奖了。”罗菲丽听他一个劲的夸自己,脸都红到了耳根子。   “台里准备培养你为业务骨干,以后你就是电视台的顶梁柱。”魏索南一本正经的道。   “我哪成啊,台里这么多有经验有资历的前辈,怎么排也排不到我。”罗菲丽连连摆手。   “这个你有所不知,阳泉电视台虽然是座小庙,可是很多人都在削尖了脑袋拼命往里面挤,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省市领导的关系户,这些人的业务水平哪能跟你这样正规院校的科班生相提并论。”   魏索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台里真正能干活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   “台里有什么工作安排我一定尽全力完成,但是这骨干什么的,咱可实在不敢当。”罗菲丽双手捧了杯子,手臂搁在膝盖上。   “好吧,我现在只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唿,至于后面的事,还要靠你自己努力。”   “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罗菲丽急忙挺了挺胸表态。   “菲丽,组织问题解决了没有?”   “没有,咱还是名普通群众。”罗菲丽欠了欠身子。   “下去之后马上写封申请书,我来做你的介绍人,回头我跟SJ打个招唿,另一个介绍人就让他做好了。”魏索南端起茶杯,走到了罗菲丽坐着的沙发面前。 第一百二十四章 虎口脱险   “这,恐怕不好吧,我……”罗菲丽咬住了嘴唇,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有什么不好的,年轻人就应该要求上进,积极向组织靠拢。再说为组织输送新鲜血液,也是我们这些老同志义不容辞的责任。”魏索南拍拍她的肩膀,“你要拿出在工作中的自信来,认真准备接受组织的考察才是。”   “那谢谢台长的提拔。”罗菲丽对着他那火辣辣的目光,心中极不自然,想要站起身来。   魏索南趁势靠近,一个熊抱,将她按倒在了沙发上。   罗菲丽又羞又气,这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年纪都够做自己的父亲了,竟然在办公室公然欺负起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小女生来。   魏索南臃肿的身子向小山一样将罗菲丽压在身下,扯开她的上衣。   罗菲丽拼命反抗,双脚又蹬又踢,无奈对手力气远远超过了她,一时动弹不得。   “救……”   刚喊了一个字,魏索南露出满口发黄的牙齿,大嘴已经堵了上来。   罗菲丽差点给他的口臭熏得晕了过去,张嘴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   魏索南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巴,伸开手掌一看,满手的鲜血。   “别……别不识抬举,我堂堂一个台长,多少人想这样我都没睁眼瞧她们一眼,我这是看得起你,懂吗?依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全有你的份。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台里的许多女员工都叫魏索南给潜规则过,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反抗,甚至还有主动投怀送抱的。   想不到今天在一个文弱的小女孩面前,竟然令他马失前蹄,第一次失了手。   “你……你别过来。”罗菲丽伸手挡在他前面,夺门欲出。   魏索南横跨一步,拦住了她,威胁道:“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话,后果你懂的。”   罗菲丽一心想着台长找自己谈工作,谁知却进了朗窝,此刻早已吓傻了,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回去好好考虑清楚了,你是聪明人,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何去何从,我等着你答复。”魏索南说着又来牵她的手。   这回罗菲丽总算听明白了,挣脱他的纠缠,一掌掴在肥硕的脑门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后悔的。”   罗菲丽哪里还敢跟他啰嗦,推门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头埋在桌上,无声的抽泣起来。   旁边的一个同事见她神情有异,上前想要安慰几句,罗菲丽只是一个劲的哭,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结果。   几天之后,魏索南的电话来了,“小罗,麻烦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罗菲丽有了上次的教训,哪里还敢去,捂住了手机,生怕同事听出来。   “有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吧,干嘛非要去你办公室。”   “你要不来,那我来找你。”魏索南说话的口气依然咄咄逼人,没有丝毫的收敛。   罗菲丽终究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女生,脸皮薄得很,担心魏索南吵到办公室里,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于是揣了把水果刀便上了楼。   “你干的好事。”魏索南见她进来,将一封信仍在桌上,噼头就骂,“看样子你是要一条道走到黑,跟我作对到底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实名举报   罗菲丽看到信封上市鸡尾领导亲启的字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信是前天她写的,内容就是检举揭发电视台台长魏索南生活作风有严重问题,并且QJ未遂。   现在国家提倡实名举报制,她毫不犹豫的在信的结尾落上了自己的姓名,满怀希望的等着鸡尾领导进驻电视台调查,谁知却等来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长本事啊,竟然在我背后搞小动作。”魏索南声色俱厉,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   罗菲丽惨白的脸上立刻留下五道清晰的血痕,却顾不得痛。   这信怎么会落在他手上!   怎么会?!   政府不是应该保护举报人吗?   寄给鸡尾的信最终却回到了被自己检举的人手里,早知这样我还瞎折腾什么。   罗菲丽的脑子一片空白,看着信封发呆。   魏索南见她好像给吓傻了,口气稍稍和缓了些,“年轻人谁没犯过错误,知错就改便还是个好同志。”   他意图QJ我,反倒是我错了!这是哪门子的螃蟹逻辑。   罗菲丽真想拿出刀来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上。   “只要你能够认真的考虑考虑我跟你说过的话,我大人大量,不但对现在的事既往不咎,还会给你升值。有我罩着,电视台里你就能唿风唤雨。”魏索南软硬兼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休想得逞!”罗菲丽咬紧了嘴唇,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那你尽管去告好了,你给我听好了,阳泉市就是我魏索南的天下,看你能不能把天捅下来!”魏索南招安不成,顿时恼羞成怒,扯开公鸭嗓大吼了起来。   “你别……别过来,我身上有刀的。”罗菲丽见他一步步逼近自己,不由牙关发颤,一只手就往包里摸。   “拿刀捅了我呀,谅你也没这个胆。”魏索南看着不住后退的罗菲丽,手掌一摊,然后做了个捏紧的动作,“你不过是我手心里的一只蚊子罢了,要捏死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罗菲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谁没做过违心的事,不就是跟领导睡个觉吗?这是抬举你,你不但不给面子,还背后暗算我。要知道电视台有多少女人想爬到我的沙发上来,也不缺你一个。”   “你这个禽……禽兽!”   这时魏索南的手机响了,罗菲丽趁他接电话的时候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几天,罗菲丽每晚都在做着噩梦,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发落。   电视台上上下下却平静得像一池湖水,没有任何动静。   罗菲丽总算松了口气。   也许他已经忘了这事,也许他良心发现不该对我下毒手。   谁知在她身后,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酝酿着。   这天,罗菲丽接到了台里的采访任务。   看来魏台长除了好涩这个缺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则,竟然还给我安排外出采访。   侥幸心理渐渐麻痹了罗菲丽这个不经世事的年轻姑娘,又开始憧憬起未来的光明前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岁事件(一)   新闻中心的主任将罗菲丽叫到办公室,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刚刚接到爆料人的电话,下水塘村村的村民挖出了挖出了一个罕见的肉灵芝,当地老百姓都传开了,你的任务就是去进行系列跟踪报道,采访车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由你一个人做播报,到办公室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肉灵芝?”罗菲丽不明所以。   “太岁,听说过吗?”主任笑着解释,“太岁头上动土,指的就是它,老百姓管它叫肉灵芝。一定抓出机会啊,这次采访任务可是魏台长亲自安排的,多少人想去都没去成。”   这个老色鬼肯定是黄鼠狼给鸡百年,没安好心,还不是指望着我向他投怀送抱。   罗菲丽揣摩着魏索南的动机,虽然心里犯嘀咕,毕竟一个新人很少能够得到独当一面的机会,她必须把握好它。   罗菲丽打开电脑,开始恶补有关肉灵芝的知识。   才发现这肉灵芝原来大有来头,学名叫太岁,十分罕见,是百药中的上品。   太岁性平,苦,无毒,具有补脾润肺,补肾益肝等功效。为传说中秦始皇苦苦找寻的长生不老之药,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将肉灵芝收入“菜”部“芝”类,可食用、入药,奉为“本经上品“,功效为“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   据《神农本草经》记载:“肉灵芝,无毒、补中、益精气、增智慧,治胸中结,久服轻身不老”。   《山海经》称之谓“视肉”“聚肉”“太岁”,乃古代帝王养生佳肴。   经中科院吴阶平、石学敏院士等专家研究发现“肉灵芝”主要成分用于免疫力调整、癌症等疑难杂症治疗效果明显,冠有“生物和氏璧”之美称。   罗菲丽兴致冲冲的将这些资料记录在了本子上,跟摄影师上了路。   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下水塘村。   罗菲丽在村口下了车,跟人一打听,还确有其事。   两人匆匆赶到肉灵芝的发现者赵世福家里,推开大门一看,院子里挤满了凑热闹的人。   大伙正围着一个脸盆议论纷纷,见电视台的记者带着家伙来了,都闪到了一边。   罗菲丽凑上前去,见脸盆里盛满了水,上面漂浮了一个两头像蘑菇的东西,肉色,约有20多公分长。   “可以摸摸吗?”罗菲丽从来没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一时好奇心大起。   “当然可以。”赵世福笑着点头。   得到了主人的应允,罗菲丽急不可耐的伸手进了水里,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肉灵芝管状的茎部,触手肉乎乎的,有点粘,极有弹*性。   用手一挤,里面的水便流了出来,发出唿哧唿哧的响声。   再将它抓在手里仔细一看,两头各有一个孔。   该不会是生物课本上所讲的腔肠动物吧,罗菲丽顿时愣住了,发现肉灵芝一头的形状生的好奇怪,像极了一样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自己身体上最神秘的部分。   罗菲丽不禁为自己荒唐的想法下了一跳。   这明明是个有了成千上百年寿命的太岁,我怎么尽往那方面想,难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庸俗的人,只是平时没有暴露而已。   另一个声音又在反驳自己,它明明涨的跟女人的那里一摸一样,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忍不住又看一眼,罗菲丽不禁面红耳赤,装作眼里进了沙子,对赵世福说:“有没有纸巾,眼睛给迷了。”   “连村里一百岁的老太太都说第一次见这宝贝。”赵世福笑眯眯的把纸巾递过去,“明天浙江那边的大老板就要来接洽转让事项,罗记者你们报道的话一定要抓紧了,听说那位先生很低调,向来不接受媒体采访,到时候宝*贝给人家买走,我自己说了也不算。”   摄影师麻利的准备好了录制工作。   先不管它像什么东西,罗菲丽收起了其它念想,整理好衣襟,准备开始报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岁事件(二)   罗菲丽将话筒递给了赵世福,“赵先生,可以谈谈发现了肉灵芝的经过吗?”   “前天,我请人打井的时候,在一百多米的地下发现的。”   “当时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奇,才大着胆子将它养了起来。后来请教了大学里的专家教授,才知道原来是个稀世珍宝。”   罗菲丽将百度来的有关肉灵芝的知识做了几分钟的简述,再次转向赵世福。   “能谈谈那位浙江买家的开价吗?”   “这……那位先生很低调,不过据我所知他可是全国唯一的一位肉灵芝专家。”赵世福卖了个关子。   “此刻我相信大多数收看直播节目的观众都很关心你们成交的具体情况,这个方便透露吗?”罗菲丽继续追问。   “这么说吧,浙江的买家看到我传给他的图片之后,确认这是稀世珍品,他怕我再找其他买家,已经给我账户上划了预付金。”   “订金是多少钱?”记得大学的课堂上,老师曾经说过,从采访对象嘴巴里抠出的东西才有看点,才是群众喜闻乐见的,因此对方越是步步为营,罗菲丽越是穷追不舍。   赵世福伸出一个指头。   “一万?”   摇头。   “十万?”罗菲丽心说既然是稀世珍宝,十万元的订金也不是太多。   还是摇头。   “……”罗菲丽一时忘词了。   “一百万!”赵世福有些得意忘形。   “一百万?”罗菲丽不禁吐了吐舌头,这些土豪还真是人傻钱多啊。   “对方还承诺,如果一周之内如果不能凑齐所有款项,则自动放弃这笔预付款!”   “如此说来,咱们可不可以认为这位神秘的买家对你手上的宝贝是势在必得了?”罗菲丽适时的开始煽情。   “可以这么说,浙江老板就是有钱啊,高端大气上档次。”赵世福笑起来,脸上堆满了皱纹。   罗菲丽将肉灵芝捧在手里,摄影师心领神会,马上给了个特写镜头。   此刻无数的眼球正在关注着它,自己的名气跟收视率可是息息相关的,至于它长得像什么,也不是它的错,大不了算上帝的笔误。   更何况99。999%的男性观众好的就是这口,比纯金的首饰杂质还要少。   眼球啊,都抛过来吧!   现在这世道,玩的就是眼球经济,眼球就是名和利。   罗菲丽有些飘飘然了,不过还是按捺住心头的喜悦,开始旁敲侧击,想从赵世福那里进一步套出些口风,“这笔预付金有没有总成交金额的50%?”   赵世福伸出巴掌,做了个手势,“总金额的5%。”   “什么!?此次的交易额岂不是高达两千万?”罗菲丽的下巴差点磕在了话筒上,把观众的问题都代他们问了出来,“赵先生,你确认没有记错吗?”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咱怎么可能记错,白纸黑字都签了合同的。”赵世福对她怀疑自己的记性有些不满。   “各位观众,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请大家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关注阳泉卫视《焦点事件》事件节目,记者罗菲丽在这里跟你相约,千万别忘了。”罗菲丽恰倒好处的吊起了观众的胃口。   回到台里,罗菲丽看了一下收视率统计数据,自己的这档节目稳稳当当排在了第一名,不由喜得心花怒放。   电视台的值班电话给观众蜂拥打进来的电话彻底瘫痪了,全是追问肉灵芝的。   第二天一大早,罗菲丽手里提了一大袋糖果,精神抖擞的来到办公室,准备分给同事们吃。   谁知同事们竟然一个个冷眼相对。   真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罗菲丽气苦,自己取得这么点小成绩就惹来这么多嫉妒,哪天自己真出名了,他们还不把猪槽都给拱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岁事件(三)   就在她闷闷不乐之际,主任进了办公室,径直朝她走来。   罗菲丽急忙起身迎接,以为主任怎么也得表扬自己几句。   谁知主任阴鸷着脸,毫无表情的说:“小罗,上我办公室来。”   “主任,我正在准备下午的连续报道呢。”罗菲丽暗示还有采访任务。   “放下你所有的工作,难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主任突然变得声色俱厉。   罗菲丽吓了一跳,只得跟在主任身后,非常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同事们的轰然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连市长都知道了,你们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主任面色铁青,“还不好好工作,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发!”   罗菲丽暗自琢磨,难道这丢人的事跟自己有关?   收视率第一叫丢人的事?以致主任要拿自己开刀?   “罗菲丽,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的脑子长在屁股上吗?也不核实就开始瞎报道。”主任关上门,还没等她站稳,噼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主任,究竟我犯了什么错,有话不妨直说。”罗菲丽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你是真煳涂还是假煳涂,你一个肉灵芝的报道,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看我们阳泉卫视的笑话。”主任气急败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倒不是为罗菲丽担心,只是怕影响了自己的仕途。   罗菲丽再笨也明白了主任大发雷霆的原因,肯定是昨天的直播出了乱子。   “昨天的采访可是主任您亲自安排我去做的。”   “瞧你这认罪态度,竟然如此恶劣。”主任将案头的书一掌扫在了地上,“我让你去的没错,但你有没有核实新闻的真实性?一个记者首先应该做到的一点,就是如实报道。”   “我是没有核实过,可是这直播节目如果没有主任您跟台长的首肯,凭我一个人怎么办得到。”罗菲丽莫名其妙做了冤大头,满肚子的委屈。   “你还敢……敢顶嘴!”主任咆哮起来,“你知道你报道的那个所谓的肉灵芝是什么玩意吗?男性自卫用品!你现在出名了,全世界都在看你的笑话呢。”   罗菲丽的身子一下子高烧到了42度,天哪,难怪那玩意长成那副模样,竟然是别人扔掉的情趣用品!   价值2000万的男用自卫器!玩笑都开到火星上去了。   “你自己看吧。”主任将电脑转向罗菲丽。   满屏都是有关肉灵芝的相关信息——   脑残女记的国际玩笑;史上最贵硅胶自卫器;女记博上位,现身说法男性自卫器的使用效果,2000万的情**趣产品……   总共有300多万条相关信息!   自己还真的出名了,以这样的方式。   面对这海量的负面信息,罗菲丽顿时呆若木鸡。   盛夏的天气,虽然才八点多钟,还是有三十五六度的气温,罗菲丽却感觉自己走进了南极的冰天雪地里,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来了个透心凉。   罗菲丽也不知怎么回到家中的,一路上手机响个不停,全是攻击谩骂的,有的人甚至扬言要杀了她。   最后只好改了电话号码,谁知很快就被人给人肉了。   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罗菲丽一听到电话铃声,就会浑身冒冷汗,更不用说正常工作了。   半年后,她递交了辞呈,南下到了广南市,加入了广南都市报。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广南市碰到昔日的同事,交谈起来,罗菲丽才得知,整个肉灵芝事件自始至终就是魏索南做的一个局,专门陷害她用的!   罗菲丽这才弄清楚自己不过是魏索南潜规则不成后的牺牲品,想到自己检举揭发不成,反而受到如此疯狂的陷害和打击,不禁长叹一声,唏嘘不已。   自古民不与官斗,残酷的事实证明,幻想有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的美梦。 第一百二十九章 马上有房   几年的打拼,罗菲丽在报社里已经渐渐小有名气,那段往事本来已经渐渐淡出了的记忆,谁知上帝偏偏要捉弄她似的,噩梦再次降临,魏索南竟然竟然调到了广海都市报,再次成为她的顶头上司。   既然不能折腰,除了走,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怎样!   李香递过一杯热茶,“菲丽姐,菲丽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罗菲丽抬起失神的眼睛,慢慢的又燃起了希望,“天无绝人之路。有自己创业的想法,构思还不是很成熟,启动资金也不够,先休息一段时间,过了春节再说,等定下来了我第一时间会告诉你。”   还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项目,李香先拍鼓掌叫起好来:“要人手的话,算我一个,我可以兼职,只要给我一个盒饭就好,不要菲丽姐的工资。”   “只是一个远景规划,你就老老实实上你的班吧。不过你可要时刻提防着魏索南这个咸湿佬。”   罗菲丽七拼八凑,好不容易弄了十几万元钱,然后便琢磨着找办公地点。   好不容易相中了新区CBD中心的一间十来平米的小小办公室,一问价格,却惊得直咂嘴,每平米月租金要500元,十个平方每月光房租就要5000元,还不算物业管理费等各项其他开支。   可她的目标客户就是CBD中心的那些外表光鲜,内心脆弱的白领们,如果自己未来的心理咨询所能够开在附近,一定会得到近水楼台的便利。   在这寸土寸金的CBD中心,办公室租金实在伤不起啊。   还好正在她为钱的事情烦恼的时候,金主就来了,出手就给了自己20万。   夜染衣走后,罗菲丽拿着手中的银行卡,小小的卡片感觉沉甸甸的,上面承载了信任的重量,当即收拾好心情,继续搜街似的到处找房子。   一连几天,将本地大小报纸的缝隙都翻了个遍,每次都是满怀希望的走出家门,又垂头丧气的返回。   李香也动用报社的关系,帮着四下搜寻。   所有的房子不是位置太偏就是价钱太贵,没有一个如意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囊中羞涩,在广海这种拜金之地,只要有钱,什么事情搞不定。   正在惆怅之际,夜染衣来电话提供了一个租房信息。   罗菲丽赶去一看,刚好在君豪大厦后面的小巷里,是一间独立的小楼。   貌似房主长期生活在米国,根本不了解国内的行情,一百十多平米的五居室,居然只要两千元的月租。   如此平靓正,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房东的授权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双方当即签了三年租房合同,房东还承诺三年内不涨一分钱租金。   罗菲丽拿着双方刚刚落款的合同,发现自己的签名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有水准,差点激动的上去抱住大叔勐啃几口。   随后,她将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每月收5000元的租金,搬到了里间,弟弟和自己各住一间,简单的做了隔断,前面还剩下七十多平米办公室。   等于不但没有出租金,还用自己的小小蜗居赚取了3000元的差价,这等美事竟然奇葩的发生了。   真是人傻钱多,罗菲丽多次私底下怀疑过这个米籍国人房东的智商,怎么活了近三十年才让自己碰到。   这人要走了狗屎运,还真的挡都挡不住。愁钱的时候马上有人送钱,没房子的时候,马上有人倒贴房租,但愿今年马上出名,马上发达……   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同志来吧”。   三天不分白天黑夜的赶工,咨询所正式开张了。   办公桌跟墙壁的颜色采用清雅的淡蓝色,顾客在这样的环境中既不会狂躁,也不会因压抑而情绪低落。 第一百三十章 思念不在服务区   开业那天,夜染衣看到“同志来吧”的牌匾,不禁肚子都笑痛了,那些先烈要是看到他们眼里神圣的字眼被用在这种场合,估计都要感叹自己的血算是白流了。   “为男同志还是女同志服务?”顾盼之间,别有风情。   “男女平等,谢绝歧视。”罗菲丽见了挂名的董事长,笑着迎了上来。   李香有了零距离欣赏男神的机会,那可是一秒钟时间都不肯浪费,眼珠子贼贼的尽往夜染衣脸上招唿。   “染少的蓝眼睛跟这淡蓝的环境简直是绝配啊。”一声忘情的感叹,弯腰挺胸,做了个流传将近一百年的玛丽莲梦露式的狗血站姿,满以为男神会将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几秒。   夜染衣几天不见方圆,心里一直惦记着,现在没见着他的人,直接将李香的人给透明了,根本没听到她的赞誉之词,“菲丽,不如打电话给方圆,说不定他就是你的第一个顾客。”   自己又不肯主动打电话给给方圆,偏要拿罗菲丽当借口。   “早打过了,是空号。”罗菲丽如何不知他的小九九,也不戳破,抿嘴一笑。   想我帮你忙,没门。   巴不得你们一直像现在闹别扭,哪天我这炮灰才有转正的机会。别说你只借了20万给我,就算200万,我也绝对不拿原则做交易。   罗菲丽,你脑残啊,200万你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个肥仔有什么稀奇的!夜染衣真要舍得拿200万来换方圆,你可不许皱一下眉头。灵魂深处那个最真实的罗菲丽开始抗议了。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夜染衣心头刺痛,好像有人拿刀狠劲的往里面钻,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方圆他……他该不会又出什么事吧。夜染衣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清水河畔的那一幕幕骇人的场面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几时打的电话?”一双蓝眸被焦虑灼伤,完全变了颜色。   “今早。”罗菲丽虽然欠了夜染衣很大的人情,但看到他受伤,心底却充满了复仇后的快意。   此刻的夜染衣内心充满了内疚和自责,为何不早打电话给他,都是我害了他。   拿出手机来,指尖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哆哆嗦嗦按了半天,也没找到方圆的号码。   好不容易将号拨完,并不是空号,听筒里传出的提示音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夜染衣喃喃道:“无法接通,你怎说是空号?”   罗菲丽见他脸色煞白,像是丢了魂似的,心头一阵暗爽,我请他来参加开业庆祝,岂不是成全你们一对奸夫银妇,做梦去吧。   脸上却不动声色,“哦,是我记错了。”   完了又加上一句,顺便套套口风,“你们最近没在一起吗?”   夜染衣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嘴唇一抿,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自言自语道:“竟然不在服务区,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罗菲丽听了也是吃了一惊,“方圆怎么了?”   “我要知道还问你呀!”夜染衣的蓝眼睛里尽是眼白,也不跟罗菲丽,李香两人道别,推开门径直走了。   李香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番花痴:男人长成这样,还要我们这些女孩子做什么,老天爷也真是太不地道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跟方圆算账   夜染衣心急如焚,将手机设了自动重播,电池都打干了,也没把电话打通。   死肥仔,死肥仔,你想急死你大爷啊!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给挖出来。   夜染衣骂着上了车,直奔清溪镇方圆的老巢。   先到了他以前的宿舍区,在门口凝耳细听了半天,确认SC老乡没有跟老婆睡在一起,这才推门进去,怕他跟自己撒谎,噼头就问:“叫方圆出来。”   梅不酸愣了愣,“方圆?好久没见他了,他早搬到新单位住了。”   夜染衣看他脸色知道没骗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用力一脚踩在凳子上,卡擦一声木凳竟然垮了。   男子本来坐在沙发头抽着烟,见状吓得站了起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自己坐了三年的木凳竟然腐朽到了这个地步。   真是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一个月前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奶油小生,怎么突然变得孔武有力起来了。   “染少去过他的新公司没有?”   夜染衣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刚到厂门口,远远就听到院子里一片嘈杂声。   院子里人头涌涌,十几个男男女女在办公楼里进进出出,有的在破口大骂,有的在砸东西。   夜染衣心中一紧,什么状况,这个厂也要垮了吗?我得把方圆的工资要回来,别让无良老板又脚底抹油开熘了。   赶紧跟身旁一中年男子打招唿,“大佬,认识方圆吗?”   那人骂人骂累了,正在养神,听到方圆的名字,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死肥仔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   “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夜染衣急不可耐的追问,心中暗喜,果然找对人了。   “我们也正在找这个王八蛋呢。”   “你小子是他的朋友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骚,看模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往地上直吐唾沫。   “快快交代,他究竟躲到哪儿去了,否则今天休想离开。”   大伙全围了上来,大声起哄。   肥仔说话虽然油腔滑调的,但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怎么这些人好像都对他有很大的成见。   “大家静一静,先把事情讲清楚了。”夜染衣现在是什么人,活蛇取胆一口吞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早已也不是那个一听人冲自己大声说话就会双腿哆嗦的小靓仔了。   人群安静下来,一个大汉露出满口黄牙,大声道:“工厂老板欠了咱们大半年工资跑了,你说咱们该不该跟方圆算账?”   “各位父老乡亲,方圆也是跟大家一样的受害者,港龙的老板到现在还欠他几万块的薪水呢。”夜染衣一听乐了,纵身上了院子里的高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也不能冤枉好人,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大伙应该找这家公司的老板讨债才是。”   “靓仔,你说的倒是轻松,如今老板跑路了,不找他找谁啊?”   “方圆到这个公司也不过个把月时间,这笔账怎么也不该算到他头上吧。”夜染衣提高了嗓门,把大家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靓仔,少说废话,不找他找谁!”话音刚落,大汉出其不意的一个扫堂腿就往夜染衣脚下踢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代人受过   夜染衣轻轻一跳,已经绕到了大汉身后,避开了对方势在必得的一脚,腾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手臂落下之处,刀光闪烁,已经扎在了大汉的脚面上。   “妈呀,饶命饶命……”大汉脸顿时绿了,一个劲的求饶,随后杀猪般的嚎叫,“我的脚断了。”   夜染衣若无其事的拔出匕首来,轻轻在刀刃上吹了口气,顺手插在了裤腰上。   大汉住了叫声,低头看一看,自己的鞋已经给穿了个洞,并没有看见意料中的鲜血流出,试着活动了几下脚趾,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急忙脱了鞋子,一只脚竟好端端的,分毫无损。   夜染衣冷冷的看着他脱了鞋再穿上。   大汉只觉得他幽兰的眼神跟大海一样深不可测,知道遇见了高人,背上打了个激灵,再也不敢嘴硬,“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这位……”   夜染衣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干嘛要找方圆要钱?”   其他人见了这阵仗,哪里还敢多嘴,早就纷纷四散到了一边。   大汉稍作迟疑,眼前寒光一闪,匕首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快说!”夜染衣晃了晃匕首。   “方圆他……他虽然刚来,可是老……板给过他股份,是厂里的二股东。”大汉紧张的喉咙发干,咽了咽吐沫,“大伙急了,才把……气撒在方圆身上,对不起,对不起,错怪好人了。”   “老板看他是个人才,这才开了张空头支票给他,他跟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大家应该想办法找到正主才是。谁知道方圆的人现在在哪里?”   “可是……方圆答应……”大汉话说了半截,突然想起夜染衣跟方圆是朋友,硬生生把后半句给吞了下去。   “答应什么了?”夜染衣可不会放过任何有关方圆的蛛丝马迹。   乖乖,凶起来还是这么迷人,大汉的目光跟夜染衣忧郁的蓝眸一接触,不禁生出各种感慨来。   “别磨磨蹭蹭的。”   夜染衣手头一紧,大汉一条手臂立刻被反转到了身后,咧嘴露出黄牙来。   “方圆……当着大伙的面答应……”汗珠子唰唰唰掉了下来,却不敢叫痛。   “答应什么,爽快点,别婆婆妈妈的。”夜染衣松开了手。   “答应回老家凑钱,说好一个星期后补发所有欠下的工资。”大汉感觉全身上下轻松了不少,怕他又用强,接着说道:“可是昨晚老板却偷偷跑了,方圆至今也没个人影,所以……所以大家就守在这里等他回来。”   “方圆是我见过的最守信用的男子汉,既然是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兑现的。”夜染衣琢磨着怎么维护方圆形象,心里却骂开了,死肥仔,扛得住的要扛,扛不住的你也要扛,这欠薪的事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却要代人受过,打肿脸充胖子。   再说你要真急着钱用,不会跟我说吗,难道你有难我会袖手旁观?   最二的是连手机都打不通,这不成心给人添堵吗?   “厂里的工人全都上有老下有小,这半年的工资可是大家的养命钱哪。”大汉哭丧着脸诉苦。   “放心吧,方圆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他不能按期筹到钱,我夜染衣也不会坐视不理。”夜染衣心里嘀咕,该不会是弄不到钱不敢现身了吧?   “既然你这么大方,可以先替他垫上吗?咱老家的五个儿女等着交新学期的学费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声叫道。   “厂里总共差大伙多少钱?”夜染衣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调。   “大概五十多万,要不你先给大伙一半,二十五万好了。”胖子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指望着尽量弥补损失,能拿回多少算多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夜染衣,“这个是方圆跟老板两个人共同签下的欠条。”   “今天我可没带钱过来,改天我一定将方圆答应过的数目代他付清给大伙。”夜染衣接过一看,果然是方圆的笔迹,当下把包里的钱全掏了出来,“这位大佬既然是为了栽培祖国的花朵,这一万块先拿去用着吧。”   人群中好几个人曾经见过夜染衣,知道他年纪虽小,却是个大土豪,光开着的这部跑车,随便出手也值个两三百万,如今找不到正主,也只得依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家兄酷似老父亲   就在夜染衣从罗菲丽的同志来吧出来的时候,方圆正接过哥哥方衡递过来的帆布口袋,他接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双眼顿时被泪水模煳了。   “总共凑了六十多万,这是我所有的家底了。我自己还存了十万,这可是留给爹娘以后用的,无论如何都动不得。”方衡平日经营着一家农场,晒得面色黝黑,看不出表情,“还有,千万别在你嫂子面前提起这事。”   “哥,给你添这么大麻烦。我……”方圆看着哥哥,鼻头有些发酸,一时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   方衡只大了方圆一岁,可样子看上去却老了方圆十来岁。   “说这些干啥,谁让咱俩是吃一个奶子长大的。”方衡递了根香烟过去。   “哥,我已经订好下午的去广海的飞机了,爹娘那边还得你多操心了。”方圆勐吸了两口,烟雾挡住了他眼中的泪花。   在他的记忆里,哥俩不懂事之前,整天打打闹闹没个消停,母亲为此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等两人一起上了小学,分在了同一个班,情况才慢慢改变。方衡事事都让着弟弟,两人再也没有吵过。   从小学到初中两人都在一个班,成绩都非常好,几年下来,各种奖状将家里的老房子都贴满了。   后来哥俩又以阳泉市前十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市一中,这才没在一个班里。   高一那年,方圆的母亲得了重病,一直卧沙发不起,父亲方才将哥俩叫到身边,叹了口气,“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都怪你们的老子没本事……”   方圆人特机灵,听了父亲话中有话,迟疑着问道,“爸,是不是为钱发愁?”   老汉听了儿子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说,“现在你两兄弟只能留一个上学,为了公平起见,你们抓阄决定谁去谁留吧。”   “我要读书,我要上大学。”方圆听了父亲的话先哭了起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块都连着心,方才的眼眶也湿润了。   “爸,不用抓阄了,我学习不好,还是把机会留给弟弟吧,方家光宗耀祖的事指望着他呢。”方衡不动声色的说。   方衡的成熟让方才吃了一惊,哥俩的成绩在市一中从来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各自的班主任早就跟老汉透了口风,只要正常发挥,两兄弟进重点大学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衡子,委屈你了。”方才当然知道老大方衡的意思。   此后,方衡留在家里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方圆则跟着父亲到了广海市大岭山林场子弟中学当了旁听生。   方圆果然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覆旦大学,成了方家的骄傲。   方圆永远都不能忘记,入学那天,整个方家村老老少少一起簇拥着,将他送到了小村口。   他曾经是整个方家村的荣耀,可怀着梦想走向这个拼爹的社会后,却屡屡受挫。   倒是方衡早早进入了社会的大熔炉,靠自己的劳动慢慢有了些积蓄,最后在老家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养殖场,将方家老老小小的担子一个人挑了起来。   “你做好自己的事,别让父母操心就好,我相信你。”方衡淡淡的说着,发动起农用车,“走,我送你到城里吧。”   所谓长兄如父,方圆此刻才深刻的体会出这句话的深意。   看着样子越长越像父亲的哥哥,话也原来越少,方圆便默默的哼起了那首最爱的歌来,“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   真想上去给哥哥一个热烈的拥抱,却又局促的很,终于不敢把这份深沉的感情大胆的表达出来。   爸妈,大哥,我爱你们,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请给我一点时间。   飞机上,方圆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和满袋子的希望,反复念着这句话,屁股一着地,立刻叫了部的士,直奔清溪镇的工厂。 第一百三十四章 跟我干吧   刚一打开手机,立刻收到上百条未接电话的信息提示,全是夜染衣拨打的。   这几天没跟他在一起,该不会是骆棠骥他们又来找茬了吧?   方圆这次回老家,本来是为了让村里一位能掐会算的大仙查查骆棠骥的底细,怎知又突然接到工厂老板走路的消息,为了稳住工人的人心,这才临时起意跟大哥筹钱。   方圆心急火燎,不时催促,“司机,麻烦你快点。”   司机不情愿的踩了一脚油门。   “再快点,我给你付双倍的车费。”   司机给他催得动了怒,粗声叫道,“大佬,我现在已经超速了,就是十倍的车钱也不够我交罚款啊。”   “那我来教你怎么开。”方圆话音刚落,一手抓住司机的后领,一手把住了方向盘。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方圆踩死了油门,车子一下子飚了出去。   司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等看清楚方向盘的确到了方圆手里,吓得妈呀一声叫了起来。   他本来就特别迷信,见到这样的情景,以为遇见了电影里常见那种的恶鬼,想要推门跳车,无奈车速太快,只得战战兢兢跟到了清溪镇上。   等两张老人头递过来时,司机双手直哆嗦,不敢伸手去接。斜眼瞅了半天,确定不是幽冥地狱用的冥币,这才摸索着给方圆补钱。   “不用找了。”方圆已经走出去老远。   刚进大门,那些正准备离开的员工见方圆回来,立刻将他里里外外团团围住。   “肥仔,你打算怎么还钱?”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起哄。   夜染衣担心他吃亏,急忙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四目相对,两人默默注视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方圆想不到夜染衣也在这里,更没想到他已经知道工厂里发生的一切,微笑着冲他点点头,低声说:“我先处理工厂的事情,待会再跟你详谈。”   “大家静一静,咱们工厂因为一时周转资金不灵,又被银行抽贷,才造成今天的困局。”方圆说着举起钱袋,“大家的工资我都筹到了,但是我想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知道大伙愿不愿意听?”   “只要有钱发,有工开,你说什么都成。”有人鼓掌表示欢迎。   “其实现在咱们工厂的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底,根本做不完,目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工厂的设备价值也有几百万,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后面的好日子正在等着咱们。”方圆打开帆布口袋,抓了几摞钞票在手里,“不愿留下的请过来领取工资,愿意留下跟我一起干的,先领一半的工资,另外的一半6个月之内保证全额付清,到时侯每人多给30%的利息。”   听了他这番话,大家顿时交头接耳交换着彼此的观点。   方圆见有人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动心了,趁热打铁鼓动大伙,“自从我方圆来到这厂里,大伙是不是不再为没活干发愁了,待遇是不是也提高了很多?”   “你说的虽然不假,可工厂还是完蛋了。”   “原因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这里我再补充一点,主要是原来的管理模式有些落后,过去的欠账太多。”方圆似乎早已料到有人会这样反驳自己。   “现在整个纺织行业都不景气,连龙头企业港龙都垮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行?”   “凭我手头的客户和现有的订单。”方圆将口袋高高举起,“更凭我大哥的血汗钱,这六十万是他近十五年不分昼夜辛苦挣来的,我绝不会让这笔钱打了水漂。跟我干吧,咱们一定能熬过这最苦的现阶段。”   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除了少数几个坚决要走的,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   因为员工们心里都清楚,自从方圆加入工厂以来,厂里的效益的确有了明显的改善,金融危机之下,今天还挺红火的工厂,说不定明天就倒闭了,到处的工作都是朝不保夕,倒不如跟方圆干下去,还更有前途。 第一百三十五章 底气   员工慢慢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夜染衣见他三言两语就化解了眼前的一场危机,打心眼里佩服,脸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玩失踪啊?”   方圆感受到了他刻意的距离感,眨了眨眼睛,眉宇间透着笑意,“哪能啊,我方圆是什么人。这事得找个时间再慢慢跟你说。”   “没这个必要,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夜染衣忽然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别,咱俩可是好兄弟啊。”方圆斜跨一步,拦在了他前面。   “闪开,谁跟你是兄弟。你的兄弟不是在阳泉老家吗?”很受伤,很受伤,我有什么难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而你急需钱的时候却舍近求远,千里迢迢赶回家去要钱,不就是钱吗?大爷我有的是,为何你不开口,不求我,专叫我欠着你!   方圆不找夜染衣借钱,倒惹得他满肚子的委屈。   “那是我大哥,吃一对奶子长大的。”方圆见他不依不饶,感到头痛得厉害。   “当然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这个外人算什么,早给人忘到脑后了。”   “醋劲蛮大的,什么时候将你当外人了?”方圆摸了摸下巴,几天不刮胡须,长得老长老长的。   夜染衣本来还想继续数落下去,见他面色清瘦,胡子拉渣的,心就软了,“老实交代这几天的行程,是不是有了新欢。”   “身上还有你的味道呢,不信你过来检查,我最近使用过没有。”方圆一脸坏笑。   “也不照照镜子,谁会要你啊,要钱没钱,要房没房的老男人。”夜染衣瞅了他一眼。   方圆给戳到了痛处,便想起那个抛弃自己的前任女友琴琴来,漆黑的眸子凝视着远方,“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夜染衣知道提及了他的伤心事,急忙转移话题,“工厂老板走路关你屁事,你要趟这趟浑水?”   “人人都以为我做了件傻事,其实我有自己的底气。”方圆黑漆漆的眼睛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是吗,怎么个打算?说来听听。”夜染衣好奇心大起。   “金融危机席卷全球,西方主要经济体均陷入衰退中,纺织行业对外的依存度是所有行业最高的,自然首当其冲,再加上C币汇率不断升值,大浪淘沙之下,很多工厂垮掉是必然的事。”方圆侃侃而谈,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想不到你对经济形势的判断也有自己的一套。”夜染衣不觉夸出声来。   “我到了这个工厂后,为工厂接了不少订单,业务已经有了很大起色。可是历史上的三角债却让工厂陷入可泥沼,银行在这节骨眼上又落井下石,将工厂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方圆叹了口气。   “那你还敢接手工厂?”   “外人看来工厂的确是死定了,连工厂以前的老板也这样想,我却看到它起死回生的希望。”方圆习惯性的点着了烟,烟头的火光将他的眼睛映得熠熠生辉,“第一我手上有一大批优质客户,能够给工厂提供饱满的订单;第二工厂规模虽小,但设备都是世界上第一流的,能够生产出高档产品,第三厂里的员工都是熟练工人,价廉物美。”   听了他这番话,夜染衣着实惊艳了一回,想不到肥仔肚子里真有不少墨水,难怪嘴里总也吐不干净,“所以你要搏一搏?”   “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风险。”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夜染衣还是有些担心。   “现在的60万只能暂时维持员工队伍的稳定,要让工厂正常运转起来,必须先跟供应商谈判,让他们继续将原料赊销给我。”   “都欠了别人不少钱了吧?人家还放心再给你账期?”   “工厂已经资不抵债了,如果现在任由它倒闭,资产拍卖时,首先必须支付拖欠的工人工资,其次是银行贷款,最后才轮到供应商,估计一分钱都拿不到。如果继续支持工厂,还有回本的机会,相信他们会算清楚这笔账的。”   “实在周转不过来的话,我想办法从老头子那里给你弄。”   “暂时还不需要,真到了那个地步,说明我方圆实在没什么本事。”   “看样子我还真是外人啊。”   “一点不外,你可是内人呢。”说着将手臂搭在了夜染衣肩头。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想我了是吗?”   “一边去,看你美得,我是怕你又掉进清水河去打酱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骆棠骥的情况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以后再慢慢收拾他。”   “那还等什么,快点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夜染衣曾叮嘱胡小蝶注意骆棠骥的行踪,可她提供的信息实在有限,此刻听到仇人的消息,一下来了兴趣。   “告诉你也成,不过得先给点好处。”方圆促狭一笑,身子贴近了夜染衣。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吊胃口   “就你这样动不动谈条件的,也算好兄弟?”夜染衣退后一步,防他趁机偷袭。   方圆的见他如此紧张,哈哈大笑起来,“怕你沉不住气,等我忙完工厂的事情再说。”   “有你这样吊胃口的吗?快说,否则以后休想再亲近我。”夜染衣有意无意的扭动了一下腰。   他穿的是一条低腰的牛仔裤,谷沟便在方圆眼皮底下晃动。   这就好比一桌热气腾腾的大餐,色香味俱全,全看得清清楚楚,偏偏隔了橱窗,饱死眼睛饿破肚皮。   方圆咽了口唾沫,“本王几天没有临幸你,看你都有些嗷嗷待哺了。”   一双手搭在了夜染衣的肩上。   夜染衣身上本来有些火辣辣的,瞬间化作了一丝酥麻,像是双喜市人在盛夏里光着膀子,肩上搭条毛巾吃麻辣火锅的样子,明明身上挥汗如雨,偏偏就好这重口味。   “你……这是干……干什么?”夜染衣身子发颤,舌头也捋不直了。   眼见鱼儿已经上钩,方圆却欲擒故纵,松开了双手,他要做一个精明的渔夫,让鱼儿自己投怀送抱才叫本事。   “你……怎么停了。”夜染衣正在惬意着,忽然身上松了。   “是你在问我干什么啊?”方圆故作不解。   “方圆,怪不得你嘴巴里老吐酱油,原来满肚子坏水。”   “是么,我怎么没发现。”方圆拍拍肚皮,挽过夜染衣的手,“走,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怎么,又去桑那?”此刻夜染衣的心思全在这上面。   “去了你就知道了。”方圆顺手往夜染衣兜里一摸,将车钥匙拿在手里。   “这不是去港龙的路吗?”夜染衣正在兴致头上,见车子不是驶入镇里而是朝相反的港龙厂区开去,以为方圆弄错地方了。   “别急。”方圆抓着方向盘。   “你怎么老喜欢动手动脚的。”夜染衣故作恼怒。   “哈哈……”方圆看着他,“今天的雀巢什么颜色啊?”   “那是叶胜火死去的二世祖用的,咱可不好这口。”夜染衣不由尴尬的挪了挪身子,“我是正常男人。”   “有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夜染衣一拳打在方圆肩头,“好好开车,不然我用抹布把你的嘴巴堵上。”   “我好怕哟。”方圆勐的打了一把方向。   夜染衣正侧着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倒在了方圆怀里。   方圆趁势搂住,美男在怀,不亦乐乎。 第一百三十七章 钓鱼哲学   夜染衣急忙紧闭嘴唇和双眼。   方圆笑着奚落,“说话啊。”   看着夜染衣满脸通红,娇羞中带了些憨态,我若就这样吃了他,那是在欺负小孩子,一定要让他自己送上门来。方圆做了个惊人的决定,将消防员关进了笼子,继续遵守自己的钓鱼哲学。   夜染衣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星眸微张,见方圆端坐在位置上,专注的把着方向盘。   奇了怪了,刚刚还火急火燎的,马上就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面孔,变脸也没这么快啊。   本来有些惶恐,此刻突然没了下文,反而化作了窃窃的期待。   夜染衣缓缓直起身,蹭了蹭方圆的胳膊,低低的道,“咋了?”   “理智战胜玉望。”方圆直视着前方。   尼玛,好你个偷心贼,闯入我心房里乱糟蹋一气,说走就走,还有比这更可恶的吗。   夜染衣摊开掌心,在方圆的胡茬上来回摩挲,“真的?”   想象中的变化没用发生。   方圆如老佛坐定,“就好比开车不能违章 驾驶,等你真正决定跟我在一起了,我再要你也不迟。”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不把他的火点着,夜染衣就不甘心后退。   “这不是我要的感情,玩心跳的事情咱可做不来。”方圆不为所动。   “那之前咱俩算啥?玩还是来真的?”   “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只是惊艳于你的美,谈不上玩还是真。”   “后来呢?”   “喜欢上你了。”   “喜欢我还甩了我两次?”   车子停在了港龙仓库区,方圆不答,跳下车来,短短两个字,“下车。”   “怎么,嫌我还没被蛇吃了啊?”夜染衣刚刚被撩起火焰,又被人硬生生掐灭,心头十分不快,继续没事找茬。   方圆伸手一拽夜染衣的手,“看了你的身手,就知道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也没耽搁训练。”   “蛇胆都吃了不少了,这蛇胆可是苦中苦啊,知道吗?”给人一夸,夜染衣立刻将不快抛到一边。   “但愿你早日成为人上人。”方圆一指不远处的台阶,“咱们上去。”   “现在就要做你的人上人。”夜染衣忽的双手抱住方圆的头,正要在他脸上狠狠啃了一口。   “得,转性了呀,想当老公,早着呢。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小瘦吧。”方圆头一低,夜染衣双手忽然失去了目标。   “上去游泳吗?”夜染衣仰头问道。   “你去过了?”   “明知故问,打仓库出来,你一个人跑了,我全身上下都是蛇血,就这样出去不是毁了我二十年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形象啊。”就要旧事重提,就让你内疚,就让你不安。   “待会向你赔礼道歉。”方圆耸耸肩,突然想起什么,在帆布袋子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本书来,“送你的,拿去好好看看。”   “我可不要文武双全,打娘胎里出来,我一看到书就犯眩晕症。”夜染衣推开书本。   “也是练武的,包你受益。”方圆硬把书塞到他手上,故作神秘状。   夜染衣接过一看,封面印了一个打坐的老和尚,书名叫《密宗瑜伽秘术》,好奇心起,“如来神掌吗?”   “看过你就知道了,记得照著书上勤加练习。”   夜染衣随手翻了几页,顿时面红耳赤,全是一男一女2修的图片,“靠,怎么尽是些和尚,还两个搂搂抱抱的。”   “许你搂不许人搂?特不人道了吧。”方圆发足狂奔。   夜染衣不甘落后,也跟着冲上了台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泳池风光(一)   泳池里的水如碧玉,蓝天白云投映下来,泛着粼粼波光。   池边的那些青苔也不见了,留下些人工铲除的痕迹。   “泳池竟然还有人来换水?”夜染衣惊愕的回望方圆。   “我让人做的。”方圆气定神闲。   “工厂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弄这个。”嘴上数落着,心里却甜丝丝的。   “这不是为了向你赔罪吗?”方圆忽然斜跨一步,侧身往夜染衣腰眼上轻轻一拐,“下去吧!”   夜染衣猝不及防,一下子跌落水中,“方圆,你这个小人。”   “哈哈,我就是小人,睚眦必报,你忘了我在大岭山的水池里做了两个钟头的浪里白条啊。”方圆连着衣服纵身入水中,一时飞花碎玉,搅乱了一池椿水。   “肥仔,你想谋害亲夫啊。”   夜染衣本来就不大会游泳,又穿了厚厚的牛仔裤,身下好像坠了千斤重物,双手不住的扑腾,“快……我要上去。”   “就这样还想做人上人。”方圆见他真的不行,游了过去,轻轻托住了他。   就算在岸上,夜染衣也不是方圆的对手,何况是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索性任他摆布。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泳池风光(二)   方圆被他一轮轻吐厚纳弄得心神荡漾,仰面问道,“业务挺熟练的,老实交代,你这活上哪学来的?”   夜染衣此刻已经找不着北,方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像曼妙的音乐,声声入耳,变成催晴药,喘了两声,这才回答道:“在大……岭山跟你学的。”   “我教过你吗?”方圆笑着,“我这招可是有个名称,叫做蚂蚁上树,申请过专利的,非方家的媳妇不传,你怎么可以随便侵权,也不给我付专利使用费。”   “我走的是自学成才的道路,谁稀罕你教。”夜染衣白了他一眼。 第一百四十章 骆棠骥就是左思   转眼到了春节,骆棠骥那边一直没有再招惹夜染衣,好像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个人。   既然双方相安无事,方圆也就一心忙着厂里的事情,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大年三十那天跟夜染衣一起去秋林山庄给夜父夜母拜了年。   几天后,已经大年初六,方圆将工厂的一切经营手续都办好,给公司取了个新的名字——布道纺织有限公司。   夜染衣没事就往他工厂转悠,见了这个牌匾,蓝眸满是笑意,“你这是布哪门子的道?”   “在厂里是织布的道,在你那里是身心合一的道。”   “依我看是窃玉偷香的”盗”。”夜染衣这一笑,低腰裤有低了半截。   方圆咂咂嘴巴,“我用得着偷吗?你都学会主动投怀送抱了。”   “都是你诲银诲盗,把我也给教坏了。”夜染衣对自己貌似也喜欢上了方圆这一点,至今死不认账,随即岔开话题,“那天从仓库出来之后,你究竟躲到了哪里?我还真以为你那么势利眼呢。”   “本来是要找骆棠骥的,结果还没到康怡俱乐部,工厂就出了这档子事。”   “你找他为何不带上我一块去?”夜染衣横了他一眼。   “我是怕……怕你得知骆棠骥真是左思之后,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方圆支吾着。   “你怎么一口咬定他就是左思?”   “首先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你重生了,除了你自己。骆棠骥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已经清楚表明他完全知道你的底细。然后我就去试探他,果然找到了他言语中的破绽,因为我一提到讯修集团,一提到别墅杀人案,他的脸色立刻全变了。”   “就算他是左思,更应该咱俩一块去,也好有个照应。”夜染衣这才明白过来,当天他甩下自己走了,目的是一个人去找左思算账。   “回老家的这几天,我把骆棠骥的照片给一位世外高人看过,专门请教了他关于重生的问题,他也作出同样的判断,骆棠骥就是左思。”   “那为何他能感知我的身份,而我却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呢?”   “因为你重生之后,得到了命运之神眷顾。而他则恰恰相反,原来的讯修集团彻底垮了,从一个在广海唿风唤雨的人物,沦为了张有沧手下的一名马仔,他的灵魂必然因这种不公充满某种怨气,因此能够发现你。”   “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要不报,时候未到,他上辈子作恶多端,这是活该。”   “虽然目前表面上风平浪静,骆棠骥并没有来找你的麻烦,但我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注视着咱们,所有决不能掉以轻心,这也是我急着要你进行魔鬼训练的原因。”方圆皱了皱眉头。   “你也看到我现在的身手了,就怕他不找上门来。”夜染衣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怒火。   “先别急着打草惊蛇。”方圆摆摆手,“听说菲丽的公司在康怡俱乐部附近?”   “就在君豪大厦后面的小巷里。”   “厂里的事也告一段落了,难得有空,明天咱们就去她哪儿凑凑热闹,也给她增加点人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冤家路窄   罗菲丽的心理诊所已经开业半个多月,却一直没有顾客光临。她将原因归结为两个,一个是春节期间附近的写字楼都成了空城,二是咨询所的名气还不够大。   于是拟好广告词,让李香印了些小宣传单。   两人放弃了春节假期,白天一起站在街口,见人就发。晚饭后骑了电毛驴在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四处张贴,趁着假期没人参与竞争,将楼道内,电线杆上那些老中医,以及招聘求职的广告都覆盖了,看着自己的招贴雄踞街头广告的榜首,两人相视大笑。   李香模仿着男人的口吻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同志,你还在为难言之隐烦恼吗?你还在为找不到倾诉对象而苦闷吗?   同志来吧,比朋友更真诚,比亲人更贴心,比恋人更热烈……   罗菲丽看她那模样,一时笑得前仰后合,把这些天来没有生意的烦恼都忘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万份的小广告已经分发张贴告罄。   晚上九点多钟,华灯初上,平日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流,春节假期里仿佛都一夜间消失了。大街上空荡荡的,两人沿着非机动车道骑了一辆电毛驴往回赶。   李香扭头便看见车道上一辆莲花跑车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人,花痴病又犯了,忙伸出手指捅了捅身前的罗菲丽,“菲丽姐,你说这莲花小跑上坐着的会不会是我的男神呢?”   罗菲丽一听乐了,“你的男神还真是无处不在。”   话虽这么说,她忍不住往快车道上瞟了一眼,心中也不由纳闷,这宽阔的大马路,前方一览无余,怎么这跑车还比不过自己的电毛驴,竟跟着自己的屁股后面转悠。   这时跑车的车窗摇了下来,一只手拿了部手机,朝着两人就是一顿狂拍。   李香小心肝一阵乱颤,低低喊了声:“艾玛,我的男神,尽玩偷袭啊,你拍照也通知一声,等姐摆好pose啊。”   罗菲丽可没她那么自恋,感觉到有些不对头,急忙停住了电动单车。   你是跑车,跑肯定跑不过你,干脆让你先走总成了吧。   罗菲丽朝那边瞪了一眼,那跑车也停在了马路中间,身后的一辆的士车猝不及防,一个急刹,差点撞在了跑车屁股上。   的士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   跑车上没有动静,一个墨镜男仿佛没听见司机的叫骂声,笑着朝罗菲丽她们晃着手机,“小姐,要不要晚上一起宵夜啊?”   罗菲丽啐了一口,“神经病。”   “菲丽姐,我还没做过跑车呢。”李香见好事找上门来,怂恿着,“要不咱们就答应了,春节都没得休息,也好趁着今晚满足一下咱这颗虚荣的小心脏。”   “要去你一个人去,咱可不奉陪。小心人家把你给扒了皮。”罗菲丽没好气的答道,“真是花痴遇到了白痴,傻到一块了。”   这时跑车上忽然下来一肌肉男,二话不说,径直走到的士车前,一拳砸在挡风玻璃上,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啊啊,救命……”的士车司机一下子傻了眼。   罗菲丽看见此人,不禁冒出一声冷汗,此人怎么这么面熟,没错,就是在岭角工业区命人追杀自己的人,那伙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个!当时他好像刚受了伤,所以没跟到叶染衣跟人幽会的大厦里来。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这个垃圾也在这里。   幸好自己在他的左侧,他开车的时候,视线被墨镜男挡住,这才没有看见自己的长相。罗菲丽急忙伸手挡住了的脸,生怕给他认出自己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人要杀我   罗菲丽趁着这阵把电动车往前开出了五六米,停在了一棵大**的阴影底下。   李香正站在马路边上搔首弄姿,“菲丽姐,看来是我这个姿势奏效了,连男神都给打动了。”   身边半天没有人答话,四下一看,罗菲丽正在前面对她招手。   李香跑上前去,一看罗菲丽脸色不对,不敢再开口问为什么,乖乖坐在了电动车后面,嘴里嘟哝着,“菲丽姐,不就开个玩笑吗,干吗那么认真。”   “你来开车,那个……那个男的……认识我,快点离开这里。”罗菲丽有些魂不守舍,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更好了,你给我牵牵线啊,菲丽姐,咱下半生的幸福就指望你了。”李香一听来了劲。   “那人要……要杀我,你来开车,快点。”嗓子里带了些哭腔。   “什么?”李香一时反应不过来,你的熟人要杀你,到底是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他脑子进水了。   “走啊,快走……”罗菲丽一个劲的催促。   这电毛驴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大不了可以跟牛车比比脚程。   李香一把将电门拧到最大,也不过50公里的时速,再给她一催,慌神之下,竟然走错了路,载着罗菲丽上了内环路的高架桥。   “你……你这是往哪儿开呢?”罗菲丽靠在李香身上,说话发出的都是颤音。   李香也急了,“要不咱们掉头回去?”   “别……千万别回头,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啊。”   “菲丽姐,那两人究竟是谁啊?你怎么得罪了他们。”李香这话在心里再也憋不住了。   “刚才打人的那个男的,我曾经在岭角工业区的仓库里被他追杀!”   “他跟你无怨无仇,干嘛要来追杀你,该不会是拍电影吧。”李香开始发挥起爱做梦的特长来,咋觉得那两个男的就像是明星。   “两个男的被打成了重伤,其中一个就是叶氏集团叶胜火的儿子叶染衣!当时我以为他们都死了,还是看门的老头报了警,你说叶家会让自家的独苗来冒着生命危险演电影吗?”仍然心有余悸,回头看看,莲花跑车并没有跟上来,罗菲丽心上悬着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   “男神啊,他怎么也会在那里?”这一来更激起了李香的好奇心。   “我说完了恐怕以后一提到男神你就反胃。”   “菲丽姐,你就说吧,咱的抗打击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卖关子,就越想知道答案。   “回去再告诉你,万一待会他们又追上来,咱俩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罗菲丽不时向后张望。   “哎呦,没电了。”李香将车停在了前面的陡坡下。   电瓶车上了高架桥,一下子多绕了十几公里的路,这会彻底瘫在了路上。   “早没电晚没电,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不动了。”罗菲丽急得直跺脚,看看指路牌,“只好推上去了,好在三百米处就是淘金路的出口。”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渤哥让你来的吗   两人一步一回头,将电毛驴推出了高架桥出口,还好先前的两人并没有跟来,罗菲丽总算松了口气。   回到同志来吧,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刚一推开门,罗博思已经站在大厅里迎接两人了。   “原来石佛也有坐不住的时候。”李香虽然见过他很多次,跟他说过的话最多不超过十句,都是在罗菲丽家中蹭饭时的饭桌上。印象中除了吃饭,上厕所,他从不会走出自己的卧室半步。   “博思,对不起,我忘了你还饿着。”罗菲丽虽然一脸疲态,还是系上围腰,下厨煮汤圆去了。   李香见罗博思如此好吃懒做,实在看不顺眼,竟然有这么奇葩的男人,你姐姐不回家,你大概都不吃饭了。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说,“博思,姐给你讲个故事,要不要听?”   罗博思一动不动坐着,半晌才回了一句,“爱讲不讲。”   靠,我要不讲那实在是便宜你了。   “从前有个女人非常懒,丈夫经常除外经商。有一次他又要出远门,又怕老婆饿着,于是想了个办法,烙了一张很大的饼,套在她的脖子上,心想我出去十天,这扎根饼也足够你吃了。于是丈夫放心的出了门……”   李香故意停了停,一边观察罗博思的脸色,见他毫无反应,我看你还能坐多久,“到了第九天,丈夫买了很多好吃的,匆匆赶回家,进门一看,老婆竟然已经饿死了。博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是人总要死的。”嘴唇都不动一下,声音直接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啊,劳资偏不信这个邪。李香接着说,“丈夫扶起老婆一看,只见她脖子后面还剩下半圈烙饼没吃,原来他老婆吃完了脖子前面的烙饼,懒得回头吃后面的东西,竟然活活给饿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   故事讲完,罗博思没笑,李香倒笑得直不起腰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罗菲丽端着汤圆上来了。   李香早已饥肠辘辘,舀了满满一碗,塞了一粒汤圆在嘴里,“好吃,好吃,从没吃过这么香甜可口的汤圆。”   罗博思却不动手,轻轻问了一句,“丈夫拿了些什么好吃的回来?”   李香一听,差点将嘴里的汤圆给吐了出来,什么奇葩是思维啊,该你问的你不问,不该你问的你倒瞎琢磨,故事的重点是讽刺懒婆娘的,我哪知道她老公买些什么回家,顺口答道,“买了个大白萝卜回来。”   我看你吃去!李香为自己的反应暗自得意。   “你认识渤哥,是渤哥让你来的对吗?”罗博思神情异常激动,两只眼睛泛着幽光,忽然抓住李香的双手。   李香吓了一跳,筷子落在了地上,“我……我……”   “你以后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萝卜这种蔬菜。”罗菲丽上前剥开罗博思的手指,“巴洛渤在阳泉市监狱,还在坐牢呢。博思,乖,回房去吃。”   好不容易把他劝回房去,见李香还没回过神来,罗菲丽重新给李香舀了一碗汤圆,“赶紧吃吧,博思以前跟一个叫巴洛渤的男人好过,幸好我及时发觉,这才避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男男,博思喜欢男人?”李香的下巴好像脱臼了,怎么也合不拢来。   罗菲丽没有回答,起身准备去关窗户,手刚伸出去,一眼就看见小巷口的灯光下站了一个黑衣男子。   罗菲丽吃了一惊,急忙低身躲在了窗下。   李香见她神色慌张,问道:“菲丽姐,怎么了?”   罗菲丽有手指指窗外,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方圆一定有办法   李香走了过去,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向外一看,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怎么那个肌肉男竟跟来了,他不会已经知道咱们住这儿了吧?”   罗菲丽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我哪知道啊,要不你出去看看,反正他不认识你。”   “他不是见到咱俩在一起,万一给他认出来咋办?”李香咂咂嘴,“还是这屋子里安全些。”   “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罗菲丽推了她一把。   “我这做小妹的,当然应该把安全留给菲丽姐才对。”李香硬是不着罗菲丽的道儿,一想到独自面对一个杀手,心里就直打鼓,忙顾左右而言他,“对了,墨镜男好像没跟过来呢,话说你是怎么跟这两人结怨的?”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晚上十点多钟,我采访回来路过岭角工业区的时候,看见一栋楼里还有灯火,我一时好奇,就下了车一个人靠近了大楼。”   “等等,晚上大楼里难道不该有灯光,黑漆漆的才对?”李香忍不住插话。   “笨蛋,姐有那么傻吗。岭角工业区早就已经停水停电,准备拆迁了。”罗菲丽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当我走进大楼之后,隐约听到一个人在催促手下动作快点。于是我靠近窗户往里面一看,一伙黑衣人正在向一辆别克SUV车上装塑料箱子。我拿出手机来偷拍了两张,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东西,然后就给那个肌肉男的手下发现了,一大帮人便开始追杀我。”   “深更半夜的,就你一个人外出采访吗?”李香还是憋不住爱刨根问到底的性格。   “本来我跟老李一块的,中途他老婆来电话说老岳母突然发病,所以我让他先走,一个人开了采访车到处逛游。”   时间虽然过去了两个多月,罗菲丽说起那时的事情,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最后我逃到了一个仓库中藏了起来,结果还是给他们追上……”   等罗菲丽叙述完毕,李香好像听天方夜谭似的,惊得目瞪口呆,“报社里早就传开了,捕风捉影社最有名的侦探夏天接手这个案子,难道至今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第二天我报案之后,侦探就去那栋屋子搜查过,那里已是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肯定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夏天不是全国最有名的侦探之一吗?这两个多月过去,难道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找出来?”   “这些人胆子比天还大,做事又不留任何痕迹,除非有新的犯罪线索,要不破案估计很难了。”   “莫非就让、由他们一直逍遥法外,我现在就报案。”李香掏出手机来就要拨打110。   “你打了谁会听你的,人家也没闯进你屋子来,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侦探会理你吗?”罗菲丽一把夺过手机。   “那男的不是要杀你吗?”   “当时殴打杀人都是他手下人干的,他并没有到我藏身的仓库,现在就算侦探来了,也不能把他怎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对了,找方圆,他一定有办法。”   突然想起了这位老同学来,虽然高中阶段方圆有些沉默寡言,但他乐于助人,干劳动打扫卫生什么的总是抢在第一个。经过这些天来短暂的接触,罗菲丽相信这些年的历练,方圆还是昔日那个方圆,绝不会因为自己存心破坏他跟夜染衣的交往而袖手旁观。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们被跟踪了   方圆跟夜染衣正在商讨对付骆棠骥的事情,接过电话一看是罗菲丽。   “菲丽,我跟染衣刚刚还提起你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罗菲丽一听方圆此刻还跟夜染衣在一起,胸口好像一下子堵了一团棉花,“呃……那你们忙,不打搅了。”   “我们不也就是瞎聊嘛,有什么忙的,你不会有什么心事吧。”虽然罗菲丽什么也没说,方圆还是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掩饰。   “我跟李湘被人跟踪了。”罗菲丽支吾了半天,继续矜持着,“不过……也没事了……”   “那人现在在哪里?长得什么模样?”方圆一听这话,声音就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就在我的心理咨询所外面,没事的,我和李湘会处理的。”罗菲丽心里巴不得方圆立刻飞到自己身边,嘴里却还在说着不。   “就刚才的事吗?”方圆虽然想到其中必有蹊跷,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麻烦事。   “那人从罗冲围跟到君豪大厦这里来了,一直在我的咨询所外边游荡。我把他的张照片发给你。”   “你们在屋里呆着,哪里也别去,我跟染衣马上就到。”方圆挂了电话,“走,咱们上菲丽那儿。”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还过去,明早再去不行吗?”夜染衣倒不是吃醋,而是想着趁自己的山寨老爸叶胜火在外面忙的时候,难得有机会放心大胆的留方圆晚上住在自己的卧室。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怎么舍得轻易的糟蹋了这良辰美景。山林里,水池中都来过了,惟独这床上的滋味还没享受过,今夜本来就要准备尝鲜的……   这个罗菲丽究竟搞什么鬼,劳资拿二十万出来给你,真以为是盼着在你赚钱啊,还有那套房子,白痴都知道那样房租等于白送给你,那是我花了800万从人手里买过来,再找了个托租给你的,这些亏本的生意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让你离方圆远一点,你却反而这样不识抬举,处心积虑的跟我作对。   夜染衣恨得牙痒痒,一匹草泥马在草原上飞奔,将罗菲丽的祖宗十八代都蹂躏了个遍。   方圆见夜染衣一脸坏笑,哪想到他竟然转了这么多心思,虽然有些纳闷,但时间紧急,也不问缘由解释道,“菲丽被人跟踪了,那人现在还在诊所外面徘徊,听她电话里的描述我怎么感觉有点像是骆棠骥。”   “果然是他,你看菲丽发过来的照片。”方圆把手机递了过去。   “这个狗娘养的,菲丽又怎么得罪他了。那咱们快点去,正好拿这个王八蛋练练身手。”心头的那匹草泥马从罗菲丽家又跑到了骆棠骥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夜染衣横跨一步,抢在了方圆前头,“说好了,等会要是动手的话,我先上,你负责在后面压阵,不许跟我抢功。”   “染少一个人出风头,我在旁边看着总行了吧。”方圆见他一改往日的优柔寡断,尽显男人之气,心中暗喜,看样子这些天的功夫没有白费,这小子还真长出息了,待会要是跟骆棠骥硬碰硬,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也好。   “算你识相。”夜染衣的心情一下子阴转晴,打了个响指,钻进车去。   真是个大孩子,方圆侧过脸去看着他,笑而不语,跟着也上了车。   这时罗菲丽的电话又来了,方圆接过一听,说话的却是李湘,“来了没有,今晚我都不敢回报社的宿舍楼了。”   “已经在路上了,跟踪你们的那个人叫骆棠骥,是训成帮的人,做事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等着我们过来,千万别让他进屋。”方圆千叮万嘱,生怕她们出事。   “你当她们是小孩子啊,用得着这样关心吗?”夜染衣见他这么上心,便开始找茬。   “骆棠骥这人可不是好惹的,我不是也吃过他的亏。”方圆脸色凝重,目光注视着窗外,像是一头正在寻找猎物的豹子。   “依我看是你自己满肚子坏水,就别赖骆棠骥把你扔清水河了。”   “只怕我身上的坏水恰恰是某人的最爱。”方圆说着一只手有意无意的蹭着夜染衣的大腿。   “你干什么,我在开车呢,不要命了!”夜染衣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掌。   “没听说过吗?死了都要爱。”方圆不依不饶。   “没个正经的,滚到外面去,要死你一个人死,我可不想当垫背的。”夜染衣别过脸去。   “滚吗?我最喜欢了,要不要我在车上铺块床单?”方圆嬉皮笑脸。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夜染衣拍打着方向盘,“贱,我叫你贱。”   方圆哈哈大笑,“那我找别人贱去。”   “你敢!”夜染衣一掌拍在方圆肩上。   “哎哟,老婆大人饶命。”嘴上喊着饶命,心里巴不得他多往自己身上打几拳。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人决定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到了CBD新区,从方圆跟夜染衣一进屋,李湘的一双眼睛就好像被粘鼠胶给粘住了,再也无法从夜染衣身上移开。   在大岭山第一次见到夜染衣后,李湘一颗心就随时随着有关夜染衣的一切扑通扑通的跳着,可是除了充分发挥自己的臆想能力,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接近心目中的这位男神。   男神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轮美奂,那张脸自然是无暇的,让她这个女人都要私下里羡慕嫉妒恨,当然这种感觉也都是在自己对他的喜欢和欣赏的范围之内。   走路的姿势比T台上的男模还要好看,说话的声音特别动听,连生气的模样也是那么优雅,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男神身上的线条比以前更加清晰而又轮廓……   “阿湘,你受惊了。”夜染衣给她看得浑身上下只起鸡皮疙瘩,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唿。   男神你好坏啊,人家是跟男友同驹过一两年,不过每次都小心翼翼,做足了安全措施,怎么会随便受8精呢。   人家这块土地干涸已久了,如果男神愿意在上面播些希望的种8子,人家当然愿意放下所有的矜持努力配合男神的,能够有机会做一个未来的小男神之母,求之不得了,求之不得,于是她挺了挺胸,牙缝里自然而然的冒出两个字,“想呢。”   “……”夜染衣琢磨了半晌,想什么呢,受惊还想呢,看样子在她眼里被人跟踪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罗菲丽见了方圆,感觉像是见了久别的亲人,心底的那种焦躁跟不安一下都释然了,有他在身边,便意味着安全感,世上的一切都不可怕了。   她一向以独立人士自居,并以此为荣,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大女子主义,其实内心一直渴望着某种幸福,如果遇到生命中的那个人,她知道自己其实很愿意做一个小女人,靠着一个坚实的肩膀,享受羽翼下的那份温暖。   当跟眼前的这位老同学重逢时,虽然他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但她从他纯净的眸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方圆提出借钱时,她毫不迟疑的将手头的钱给了他。   就在她为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真命天子而欣喜,却吃惊的发现,事实上她有一个可怕的情敌,如果这个情敌是个女子,她自信能够有很多手段来对付她,可这位情敌偏偏是个男的,而且是位镶了土豪金的美男子。   在这场开始就拉下别人一大截的感情拔河比赛中,她的自尊,她的自信都被彻底的击溃了,但是她不认命,即便没有一丝机会,没有半分胜算,她都要去争取,毕竟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处心积虑的在方圆和夜染衣两人间打下一些楔子,可每次过后却发现两人反而走得更近,这实在令她有些无措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罗菲丽的耳畔盘旋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菲丽,你还好吗?”这是方圆进门的第一句话。   罗菲丽在这同时也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误会丛生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身体和他的胃,罗菲丽非常懂得这个道理。   “不好,一点都不好。”说着她迅速靠在了方圆的胸膛上,“方圆,我好怕。”   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后的自然反应。   方圆犹豫着,稍稍后退一步,实在不忍心推开她,一个女孩子如此不避嫌,当着别人的面要自己给予她一些最基本的安全感,他方圆是个大男人,纯爷们,实在不忍众目睽睽之下伤了她。   罗菲丽见自己得逞,心中窃喜,不失时机的双手勾住了方圆的脖子,“圆子,咱们重新来过,好吗?”   方圆尴尬的拨开罗菲丽的手,“什么重新来过?”   “你到底是真的煳涂还是假的煳涂?”罗菲丽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对呀,有什么话不妨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敢做不敢当!”夜染衣的脸色瞬间也变了。   “我有什么好煳涂的,我有什么不敢当的。”方圆心中愤怒,却不知该怎么辩解。   “我……我有了,以后经常来陪陪我好吗?”罗菲丽的声音虽然很低,屋子里的几个人可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一句高分贝的反问,方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位老同学变得如此陌生,竟然用自泼污水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能有什么!2B都看出这是痴情女偏逢薄情郎的一出大戏啊。”罗菲丽的话字字如刀,狠狠的捅在夜染衣身上,那蓝宝石般的双眼此时红得吓人,随时都会流出些鲜血来。   “方圆,你可的为菲丽姐负责啊,否则的话我第一个饶不过你。”李湘也误以为罗菲丽吃了方圆的亏,跟在后面帮腔。   “负责?我负他妈哪门子的责!”方圆冷笑一声,甩开罗菲丽的手,“罗菲丽,你今天把事情做绝了,第一次我已经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想不到你又故伎重演,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罗菲丽心中窃窃的笑,就算我得不到,也要先把你们给拆散了再说。   “负孩子他爹该负的责。”李湘见罗菲丽不说话,以为她过度伤心难过所致。   “抱歉,那她还真该找孩子他爹去负责,咱可付不起这个责。”方圆的眸子像两把尖刀,冷冷的扫向罗菲丽和李湘。   罗菲丽心中有鬼,给他这么一看,顿觉浑身不自在,急忙避过他的目光不敢说话。   “你想做现代版的陈世美啊?”李湘指着方圆的鼻子。   “谁是她的陈世美,只有她自己才清楚。”方圆转头一看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人,夜染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夺门而出,“拜拜了,我的秦香莲们。”   “方圆,方圆,你听我解释。”罗菲丽神情凄楚,朝方圆的背影连叫了两声。   方圆到了停车场,车已经不见了,一拨电话,夜染衣的手机也已关机,只好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工厂。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给他点颜色   第二天一起身,方圆就忙着给夜染衣打电话,接连拨了三次,夜染衣总算接了。   心情倦怠之下,也不解释,便问了声,“染衣,你信她还是信我?”   “都不信行吗?”夜染衣正蹲在马桶上享受着日本的高科技,没事每天起床后做上一次健菊操,整天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心情好的时候,他喜欢蹲在上面,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更喜欢蹲在上面,昨晚吃了一嘴的苍蝇,今天无论如何要用另一种方式将损失弥补过来。   “那你信不信待会我要去会会骆棠骥?”方圆故意把骆棠骥这三个字念得特别响些。   “我信,等我啊,不要跟我抢功。”夜染衣顿时把不快放到了一边。   “你这健菊操倒是每天都不落下啊。”方圆听到了卫生间那熟悉的音乐,知道他在。   “人做什么都不要紧,最关键的是不能亏待自己。”细密的水流按摩着身体,无微不至。   这马桶多好,从来不会惹人生气,比你个死肥仔贴心多了,夜染衣心里骂着,一边洗簌着昨晚的霉运,将嘴里的苍蝇都吐了出来。   “半小时后君豪大厦见。”方圆挂了电话。   夜染衣在衣柜里选了半天,找了件鸡心领的短T穿上,配上利维斯的牛仔裤,身上的肌肉若隐若现,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来,再将雷朋太阳镜卡在挺直的鼻梁上,在镜子面前流连的半晌,这才满意的出了门。   君豪大厦的入口处,方圆已经提前十来分钟早早等在那里,见夜染衣过来,快步走了上去,“染衣,罗菲丽是故意在破坏咱们的关系,如果你真往心里去了,那可是正中了她的下怀。”   “别把我想得那么傻,我这不是来了吗?”夜染衣推了推眼镜。   “人是来了,恐怕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不如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你爱跟谁上床跟谁上床,你爱跟谁生仔就跟谁生仔,关我什么事。”夜染衣想起罗菲丽的话,气又上来了。   “真不关你事?那我回头还真的要跟她好好切磋切磋感情才是。亲不亲故乡人,在这千里之外的广南能够遇见一个老同学,也算是缘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哥的小孩都上小学了,老父老母天天在催哪,想不抓紧都不行。”   “那你现在就该买上奶粉上同志来吧去给你的秦香莲道歉,我只怕只怕……”夜染衣忽然捂嘴笑了起来。   方圆本来已经做好夜染衣发火的准备,哪知他竟然不怒反喜,倒是有些意外,“你怕啥,就算我娶了她,照样不会抛弃你。”   “我只怕你见了女人有心无力,举而不坚啊。”夜染衣提起这个,便想起方圆的雄风,不禁朝他胯下瞄了几眼。   虽然隔着镜片,还是感觉到消防员的英姿,顿时有些想入非非。   夜染衣昨天回去之后,在网上查看了很多有关同志的资料,直到半夜两三点才睡,知道像肥仔这样弯的彻底的男人,在女人面前根本不行,他跟罗菲丽那档子事,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方圆为了一个女人背叛自己,他生气的是方圆不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连个解释也没有。   现在就这样,今后要是真在一起了,岂不是要翻天了,所以必须给他点颜色,让他知道是谁在掌控着大局。   方圆见他双眸很不老实的往自己身上招唿,装作没看出来,也不点破他,笑眯眯的道,“哈哈,事实胜于雄辩,我到底行不行,你心里最清楚。”   夜染衣没词了,甩下方圆,一个人先入了大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巧遇      方圆几个箭步到了他身后,“你打算跟骆棠骥说些什么?”   这一问,夜染衣又是一愣,自己可是啥都没想过,反正方圆说来找骆棠骥交涉,他就匆匆来了,至于怎么个交涉法,自己哪知道,一切有方圆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难道在潜意识里,我早已将他当成最可信赖的那份依靠,他说该做的事情,自己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去做了,难道他就是自己的未来?   夜染衣为自己对方圆不自觉的依赖性吓了一跳,“你不是都想好了吗?”   “可是你让我别跟你抢功啊,我哪好意思出风头。”方圆笑笑。   “不说拉倒,这世界缺了谁地球照样转。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夜染衣也是个堂堂的男子汉,难道非要求你庇护不成。”夜染衣说着进了电梯。   方圆紧随其后走了进去,夜染衣却摁住按钮不让电梯门关上。   “赶紧上去啊,该不是打退堂鼓了吧。”方圆故意激将。   “等人满了再上去,我可不想被人吃豆腐。”   “哈哈,何止是豆腐,豆腐脑我都吃了。”   夜染衣不理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两个男的,这才关了门。诺大的一座高楼,平日电梯里挤满的人,到了春节假期也显得有些冷清。   电梯高速上行,一路都没有人上下。   夜染衣忽然感觉身后被一硬物死死顶住,转头一看,一个男子紧贴在身后,面色黝黑,足足高出了自己半个头,正一脸猥亵的看着自己。   夜染衣刚才斗嘴输给了方圆,正没地方出气,大吼一声,“你他妈的变态黑鬼。”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枪管。   黑鬼挺枪顶住夜染衣的翘臀,正自暗爽,冷不防被人勐地捏住,一时痛得满头大汗,哎呦一声瘫坐在地上。   旁边那男子见状,赶紧弯腰下去扶住黑鬼。   黑鬼指着夜染衣的鼻子骂道,“李群,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收拾这小子。”   黑鬼正是方夜二人一直惦记着的训诚帮的张有沧,李群是跟了他多年的马仔。   听了老板的吩咐,李群立刻松了手,怒视着夜染衣,“沧哥看上谁就是给谁面子,像你小子这么不识抬举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劳资就不识抬举了,你要怎么样。”夜染衣挥拳就朝那人脸上打去,恨不得在他脸上咋个窟窿出来。   “不给训城帮面子的人都得死!”李群的一双眼睛像死鱼一样,没有丝毫表情。   突然手腕一紧,被人一把拿住,顿时动弹不得,却是方圆出手阻止自己,夜染衣横了他一眼,气得脸色发青,“你不帮手也就算了,竟然还帮外人来对付我。”   “原来这位居然是训成帮的老大张有沧,失敬了。”方圆并不搭理夜染衣,目光锁住李群,淡淡的说道,“动手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李群见了这阵势,知道方圆才是正主,撇下夜染衣,二话不说,一个黑虎掏心扑向方圆。   方圆一声冷笑,举手一格,把李群的手臂挡住。   这一下震得李群浑身一颤,一条手臂就麻了半边,知道不妙,当下舞动双臂,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   方寸之间的电梯内,两人以快对快,展开了一场贴身短打。 第一百五十章 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眼见自己就要落败,李群情急之下抬起膝盖朝方圆的胯下顶去。   方圆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对方的阴招,一拳正中李群腮帮。   李群虽然被这一拳打得七晕八素,膝下的攻势却丝毫不减,心中一阵狂喜,看你能张狂到几时,就算你金刚不坏之身,也受不起我这一下。   正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忽然膝部剧痛,仿佛被一把巨大的老虎钳牢牢钳住,疼得只想躲到娘胎里去再也不出来了。   这时电梯停了下来,门刚一打开,李群急忙用力拔腿后撤。   方圆借力打力,双腿一松,放开了李群。   李群突然失去受力之处,一个踉跄向外便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方圆双臂撑在电梯上,身子高高跃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胸膛上。   李群像狗一样哀嚎一声,屁股在地上蹭出去老远,重重的砸在康怡俱乐部的玻璃门上,屁股朝天躺在了地上,身上的裤子都给地板给磨烂了,露出两瓣鲜血淋漓的臀部,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比。   夜染衣忽然拦住了方圆,瞪大了双眼,“你怎么说话不算数,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怎么个不算数了?”   “说好你在旁边压阵,动手的事情让我来的。”   “我们说的可是对付骆棠骥,我现在出手不是帮你保存实力嘛。”方圆微微一笑,咬着夜染衣的耳根,“想不到竟会在电梯里撞见张有沧,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对方人多势众,待会万一有什么不对,你先往外跑,我来断后。”   “要我当缩头乌龟吗?不行不行,我已经忍耐训成帮很久了,再不发泄一下心头这口怨气,我会疯掉的。”夜染衣对他的建议置若罔闻。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张有沧的突然现身,已经打乱了咱们的计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被他们扔进清水河这笔账迟早也要找他们算的,但不是现在,总之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方圆神色严厉,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夜染衣从认识他那天起,从没有见他像今天这么严肃过,一想他说的也对,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康怡俱乐部的员工也已拥到了门口,见到张有沧气唿唿的站在门口,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行礼,“沧哥好。”   “沧哥快快里面请。”骆棠骥将张有沧迎了进去,回身对方夜二人道,“要是不想你们的朋友出事,就乖乖跟我进来。”   夜染衣跟方圆对望一眼,双双进了俱乐部。   骆棠骥恭恭敬敬的对张有沧耳语一阵,张有沧听后忽然大笑,“原来是他们,你怎么不早说,这送上门来的大鱼,我还真舍不得把它一口吃掉呢。”   “对吧,染少,你这个广南最大的山寨土豪,留着还有很多用处呢。”张有沧收住笑,忽然转头盯着夜染衣。   “不错,我最大的用处就是给你收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天蛇杀得多了,夜染衣眸子里隐隐闪现出一股凌厉的杀气,早把方圆刚才交代的话都给忘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交锋   “哈哈哈……”张有沧笑得差点背过气,好不容易止住笑,对骆棠骥说:“阿骥,把我们掌握的情况给他透透底吧,免得我们的染少不识时务。”   “好的,沧哥。”骆棠骥面无表情的盯住夜染衣,随后说道,“夜染衣,19岁,两个月前死于广海一个最著名的地产商别墅中……”   “是死在左思那个蠢蛋家里,哈哈……最好笑的是那位左思,被压在了一头奶牛身下,死后嘴里竟然还紧紧咬住奶牛,真是不愧为广海最杰出的笑星。”   夜染衣想起当时惊魂的一幕,心中仍有余悸,要不是自己动作够快,在紧要关头将左思推开,自己也早就做了奶牛身下的冤魂了。   骆棠骥嘴角抽搐了一下,双眼似乎充满了仇恨,“不错,夜染衣死后却摇身一变,成了叶胜火的独生子。而左思死后,他的亿万家产被他的敌人瓜分殆尽,这个世界简直太不公平了。”   “左思的总资产有30多个亿,其中大部分的地产项目被叶氏集团给无偿占有了,我张某人只分得了其中的一小杯羹,这对训成帮完全是一种羞辱。”张有沧忿忿不平,指着夜染衣道,“凭什么他叶胜火独吞了讯修集团,就因为我老爸出身黑道吗?要说黑,叶胜火老贼比他老母谁都黑。咱训成帮也不是吃素的,迟早要讨回这个公道。染少,我的山寨土豪,你觉得呢?”   “像你这样的人渣也配谈公道?”夜染衣冷冷的回敬了一句。   “我不配?哈哈,哈哈……”张有沧摊开双手,做了个很无辜的手势,“我不配难道你这个冒牌土豪配?难道叶胜火这个老贼配?”   “都说完了吧?”方圆拍拍手掌,单刀直入,“大家都是爷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把你们的底牌亮出来好了,如果条件不是太苛刻,咱们可以商量着办。”   “那得先看看我的拳头同不同意。”刚才在电梯里一交锋,一员大将就给人三下两下撂倒了,张有沧那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话音刚落,拳头已经向方圆砸到。   不等方圆反应,夜染衣横跨一步,拦在了两人之间,单臂格住张有沧的铁拳,“冤有头债有主,尽管冲我来好了。”   别看夜染衣比对手矮了一个头,这身上的力道却是大得出奇。   张有沧被他一震,手臂生疼,只得向后退了两步,他人长得本来就黑,此时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一张脸更是黑得像刚从窑洞里钻出的工人,大叫一声,“骆棠骥,你他妈呆瓜啊,还不给我动手。”   俱乐部的保安们见这边有人闹事,已经纷纷持了棍棒围拢过来。   方圆见机不妙,足尖一点,身子倏地靠近张有沧,一锁一扣,就把张有沧的一条手臂给拧到了身后,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声,“想活命的话,叫你的手下都退回去。”   “滚下去,谁他老母要你们这帮饭桶过来凑热闹的。”张有沧疼得额头直冒汗,只得听从方圆的吩咐。   骆棠骥见了这等情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隔了没多久,方圆的身手竟有这么大的长进,今后自己恐怕再难跟他抗衡了。   “想不到堂堂的左思左老板竟肯屈尊做了张老板的马仔,实在令人佩服!”方圆见训成帮的众人退了下去,一把将张有沧推进了平时练习的房间。 第一百五十二章 左总淡定   “开什么玩笑?左思生性爱喝奶,最后给一头奶牛压死,也算死得其所了,广海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张有沧怪笑了起来。   “沧哥,你还别不信,我的确就是左思。人人都以为我死了,我却好端端的活在你眼皮底下。”骆棠骥不等张有沧回答,又开始对方圆发问,“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彼此彼此,你怎么知道染衣的身份,我就怎么知道你的身份。”方圆耍起了太极。   “你是左思,那骆棠骥呢?难道他死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张有沧听两人说得有板有眼,心里更犯煳涂了。   “骆棠骥确实死了,死在了过江隧道里发生的那场车祸当中。”左思扫了一眼张有沧,“这场车祸该不是有人有意安排的吧?”   张有沧悚然一惊,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马仔突然之间竟变成了左思,这都哪跟哪,全他老母脑筋急转弯哪。   身为广海一霸的左思,怎么肯委屈自己,他一直不露声色的潜伏在自己身边,肯定在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候报复我,幸好方圆这小子揭穿了他,要不我还一直蒙在鼓里,说不定哪天死在他手上都还不知道,“你要是查到凶手,麻烦告诉我一声,我这个做老大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吃亏。”   “沧哥刚刚不是说伙同叶胜火A了讯修集团不少钱,方便透露个数字吗?”方圆刻意提高了声音,生怕别人没听清楚。   “……这个……”张有沧想要否认,可是刚刚说过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不由满脸尴尬。   “一个亿还是两个亿,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敢做不敢当,说出来也好让我跟染少佩服一下。”方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存心要在张有沧跟左思之间挑起矛盾。   “方先生说笑了,别说我左思死后自己公司的财产由不得自己做主,就算由得做我话事人,我也要把集团的财产双手奉上给沧哥这样的人物,绝不会给叶胜火这只老狐狸捞到半分油水。”左思不露声色,不但化解了张有沧的尴尬,还把敌我阵营划分得一清二楚,言下之意只要枪口对外,其他的都可以既往不咎。   “还是阿骥……不,左老板了解我……哈哈哈,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张有沧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唿对方,一手搭在了左思肩上以示亲近。   “不错,我左思活了大半辈子,谁是自己人还是清楚的很。”左思收起僵硬的表情,难得的咧嘴笑了笑。   方圆见自己的反间计不成功,不禁对左思刮目相看,此人跟染衣一样也是死了一回的人。他能够一直雌伏在张有沧之下,必定有所图,绝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叶胜火这么简单。   “对对对,染少还是说说该怎么补偿左老板的损失吧。”张有沧眉毛一挑,把夜染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夜染衣想起电梯里的一幕,再看他那邪恶的眼神,说不出的恶心,“左老板可是出了名的慈善家,死后都不忘为广海老百姓提供茶余饭后的笑料,也算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怎么现在反而要怪别人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拿左思被奶牛压死这件事开玩笑。   想当初左思也是广海唿风唤雨的人物,在他眼里,夜染衣不过是他手心的一只蚂蚁,随便动动手指都可以把他捏个粉碎,现在被他如此羞辱,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挥拳就朝夜染衣脑门砸来。   方圆早已拦在了他前面,“怎么,要动手吗?”   “左总淡定,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是谁暗算你吗?”夜染衣嘴角一扬,戳在了左思的痛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手上还有牌   “夏天查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个头绪,就凭你个小混混也有本事弄清来龙去脉?”左思冷笑一声,“别告诉我这件事的是你跟摆普那个扑街仔干的,到最后连你自己的小命也搭了进来。”   “我只知道一点,肯定不是摆普干的。”夜染衣的语气不容置疑。   “搞了半天你是怕我找你的老情人算账,难怪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左思怪眼一翻,“摆普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你看我会不会宰了他。”   方圆听两人的话题在围着摆普转,忙打断道,“如果两位老板没别的话,我跟染少可是要走人了。”   “不如大家做个交换,染少跟我们联手将叶氏集团的资产弄到手,我呢你跟摆普合伙骗我的事既往不咎,反正老家伙也不是你爹,这笔帐怎么算你都不吃亏。”左思回头望望张有沧。   张有沧点头表示同意,叶胜火这老狐狸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如果没有这小子从内线配合,还真不知该怎么下手,只要先将他搞垮了,至于后面怎么分赃,可由不得这姓夜的小子。   叶胜火虽然不是夜染衣的亲爹,毕竟对他很不错,平时钱啦什么的随便怎么花,从来没干涉过,相处了这些日子,夜染衣多多少少对他有些感情,听左思要对他下手,心间便踌躇起来。   “叶胜火能够走到今天,早已根深叶茂,不易撼动,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叫人给扳倒。染少现成的土豪不当,非要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方圆见夜染衣似乎有些动心,笑着向他指明利害。   “别忘了我们随时可以在叶胜火面前揭穿他。”张有沧威胁道。   “你们所谓的揭穿,当初我也被你们给蒙住了。可是后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算叶胜火真的知道了染衣的身份又如何,难道这具身体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吗?”方圆拍拍夜染衣的肩膀,“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再死一遍?在我看来,他不但不会因为知道染衣的身份而怪罪他,反而应该感激他才是,要不是有染衣在,恐怕眼前的这副皮囊早已化为尘土了。是染衣给了他儿子第二次生命,三位觉得此话对不对?”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夜染衣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要不是旁边还站了两个男人,他肯定会冲上前去抱住方圆,用自己的身体好好答谢他一番了。   这些天来左思的威胁就像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刃,弄得他寝食难安。现在听方圆这么一分析,原来都是杞人忧天,自己从此根本不需把这件烦心事放在心上了。   “所以你们喜欢八卦的话,尽管去叶胜火面前嚼舌头去,我跟染少乐观其成。”方圆补充了一句。   张有沧不满瞅着左思,“你不是拍着胸口说一定能搞定他们吗?”   “对不起,事先想不到这姓方的会横插一脚。”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对不起你5万块的月薪。”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手上的牌还没有打完。”左思不慌不忙的答道。   夜染衣和方圆都是一惊,互望一眼,他手上还能有什么牌,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两人脑海里盘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两位开个价吧      “秋林山庄的风景不错嘛,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识见识?”左思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使劲揉了半天。   夜染衣一听到秋林山庄几个字,心立刻沉了下去,难道这衰佬连我父母住在里面的事也知道了?   “秋林山庄虽然是叶氏集团开发的高尚住宅,不过跟左老板的别墅比起来,实在不能相提并论。”方圆不露声色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既然两位都跟我打马虎眼,咱不妨直说了吧。”左思回头征询张有沧的意见。   张有沧大笑道,“看你们还能硬到几时。”   “染少就算不在乎山寨老爸的性命,难道为了享受现在的富贵生活,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管了?”左思漫不经心的眯着眼睛。   夜染衣大怒,迅速跨上一步,双手卡住左思的脖子,“衰佬,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立刻将你碎尸万段!”   左思没想到他如此蛮干,顿时给勒得喘不过起来。   “说,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夜染衣手上加劲。   左思挣了两下,弄得两眼直冒金星,无奈夜染衣暴怒之下,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上,根本挣不脱。   “哈哈……染少索性杀了他好了,这样谁也不知道你真正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张有沧有恃无恐的拍手叫好。   方圆曾经跟左思交过手,知道他的功夫远在夜染衣之上,现在却见左思直翻白眼,毫无还手之力,也不禁为夜染衣的进步和身上的潜力吃惊。   “染衣,你要想让他说话,还是先放开手吧。”   夜染衣怒吼一声,“滚开,劳资今天不宰了这王八蛋,劳资就不姓夜。”   左思趁着夜染衣分心,双臂用力一撑,这才脱开了他的控制,低头喘着粗气。   “染少,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嘛。”张有沧拦在了夜染衣前面,将手机递给了他,“你先听听他们的求救吧。”   “快点放我们出去,你们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到底有没有王法。”手机里清晰的传出夜父夜母的叫声。   夜染衣手心一颤,差点将手机掉在地上,“爸妈,我是染衣,儿子会立刻想办法解救你们。”   “染衣?你不是……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吃了一惊。   “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们能先告诉我现在在哪里吗?”   “我们被关在一间黑乎乎的大房子里,不清楚具体位置。”夜父沮丧的道。   “应该是一个仓库。”夜母急忙插嘴。   “你们也别着急,儿子已经见到了绑匪,现在正在跟他们谈判,很快就会来营救你们出去。”夜染衣尽量安慰着父母。   “怎么样?现在咱们合作的基础够坚实了吧。”张有沧一把夺过手机,对着电话嚷道,“老两口放心好了,只要你们的儿子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们毫发无损。”   “张有沧,劳资宰了你!”夜染衣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方圆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他,“染衣,你先冷静一下。”   “来呀,来呀,我好怕。”张有沧讪笑着,故意挑逗夜染衣。   “两位开个价吧。”方圆紧紧抱住夜染衣微微发颤的身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条件   “方先生果然是个爽快人,我张有沧最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张有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脚翘得比头还高,“其实也没啥,只要两位老老实实跟我合作,听从我的指令,我张某人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两位老人被你们带到了何处?请善待他们。”方圆明知对方不会告诉自己,但夜染衣目前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便代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个暂时无法奉告,不过他们的饮食起居一切都有专人侍候着,尽管放心好了,没人敢伤害他们,除非你们两位缺乏合作精神。”张有沧敲了敲办公桌。   “你想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大家一起合力将叶胜火搞垮。”左思一提到叶胜火,顿时目露凶光。   “你们在暗处,他在明处,以两位的实力,要战而胜之也不是难事,何必要让我们这些外人来分一羹。”方圆不卑不亢看着两人。   “叶胜火能够有今日的成就,他身后有这一帮强大的势力,决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左思略一沉思,不无忧虑的说,“不瞒两位,我们曾经派人试图接近他,结果一脚踢在了铁板上,还差点将我跟沧哥暴露了。”   “让我跟你们合作,你们做梦去吧。”夜染衣甩开方圆的手,就要开门往外走。   方圆急忙从后面拦腰抱住,“染衣,不要意气用事,你可以不管你自己,可你爸妈也要抛下不管了吗?”   “可是他们让我去对付叶先生,我……我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夜染衣跺脚道。   “先听听他们的价码再走也不迟。”方圆用力把他拽了回来,夜染衣此刻心意已乱,自己如果再乱了阵脚,他完全有可能作出丧失理智的事情来,万一惹怒了眼前的两个魔头,直接将夜父夜母撕票可就坏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染少只要随时将叶胜火的行踪向我们汇报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跟左老板来做。”张有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两人。   “真的这么简单?”夜染衣心里打了个问号。   “就这么简单,我跟沧哥可都是良民,你以为我们会像那些古惑仔一样打打杀杀的吗?”左思接过话茬,“染少只要将他的工作日程,生活习惯以及某些特殊爱好一一告诉我们即可。”   “你们掌握了他的爱好跟行踪之后,接着便派杀手趁机接近实施暗算对吧?”夜染衣冷笑一声,做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劳资会信你的吗?   “染少想到哪里去了,我左思保证绝不会动他一根指头。”左思信誓旦旦的发誓,“别忘了你的父母还在我们手里。”   “你……”夜染衣想怒又不敢怒,只得按下心头的火气,“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了,是不是可以立刻放了我的父母?”   “这个染少尽管放心,沧哥会派人将两位老人服侍得好好的,至于时间嘛,三个月后你再来令人。”左思见夜染衣紧张起来,说话故意慢条斯理的。   “这怎么成!”夜染衣断然否定。   “行,我们答应这个条件,不过我跟染少想先见见两位老人。”方圆朝夜染衣摇头示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验货   张有沧走到左思跟前,两人小声嘀咕了一阵,这才对方圆道,“要见他们也行,不过得让两位受些委屈了。”   “怎么样都行。”方圆一边说着话,一只手抓住了夜染衣的手掌,食指在他掌心悄悄写了两个字——“冷静”。   夜染衣也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了,父母在他们手上,自己根本没有跟张有沧撕破脸的本钱,事到如今,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于是冲方圆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四人便出了房间,俱乐部的员工见他们有说有笑好像老朋友一样,全都觉得莫名其妙。   只有李群一拐一瘸的走了过来,“沧哥,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张有沧一脚揣在他屁股上。   “啊……啊……”李群捂着屁股连连惨唿,他本来长得精瘦,这下一张脸更像极了猴子。   “还不赶快向染少和方先生道歉!”张有沧好像没有看见李群的惨状,大声呵斥。   李群心里虽然一千个不愿意,却也不敢违拗主子,只得忍住痛,点头哈腰的向两人赔不是,“染少,方先生,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还请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小弟这一回。”   夜染衣看见他这幅德行,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时忘了烦恼,“免了,免了,下次记得长眼睛就好。”   一行人到了地下停车场,迎面一辆房车就开了过来。   四人鱼贯而入,车上除了司机之外,还坐了两个黑衣人。   张有沧和左思在前面一排坐了。   方圆跟夜染衣被分开坐在了后面的两排,任由黑衣人用黑布带蒙住了眼睛。   “开车。”左思下令,“带两位客人去验货。”   夜染衣一听这话,顿时捏紧了拳头,尼玛,你老爹老娘才是货呢,一个骚货一个贱货,要不怎么会生下你这个二货。   在心里狠狠骂了几遍,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方圆身子做得笔直,右手手指在座椅上不停打着拍子,嘴里含煳不清的哼着小曲。   亏你这种时候还有高兴得起来,夜染衣腹诽,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汽车一会好像进了车来车往的市区,一会好像上了高架桥,一会又进了隧道,兜兜转转足足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停了下来。   方圆的手拍了一个小时,也早累了,跟着众人跳下了车,正要解下眼部的黑巾。   “方先生,慢着。进了楼再解开它也不迟。”一个公鸭嗓在耳边响起,是左思。   方圆慢慢放下手臂,感受到身边和煦的春风,太阳照在背上,暖暖的令人生出些懒洋洋的睡意。   两个黑衣人走上来,分别扶住方圆和夜染衣,好像进了一条长长的甬道,连空气都有些发霉。夜染衣不禁捂住了鼻子。   上上下下穿行了十来分钟,总算出了甬道,黑衣人将他们带入一栋大楼里,这才为两人解开了蒙住眼睛的带子。   夜染衣不知为何,感到浑身发冷,像是忽然得了感冒病,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方圆见状,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小声问:“没事吧?”   夜染衣轻轻点头,身上一阵暖意涌来。   “眼睛还适应吗?”张有沧看着两人,笑眯眯的问道。   屋内响起了回音,显得很空旷。   没有灯光,四周都黑漆漆的。   两人的眼睛被蒙了一个多小时,此时倒不觉得里面太暗。   方圆定睛一看,注意到墙壁都封得死死的,除了刚才进来的地方,再也没有其它任何一个出口。   啪的一声,一个黑衣人打开了灯。   开关在进门右手两米的地方,头顶五六米的高处是一盏巨大的吊灯,将整个屋子都照得雪白。   屋子很大,起码有三百平方米以上,墙壁和地面都涂成了白色。   方圆不露声色,将这一切都默默牢记在心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母子相认      “我爸妈在哪里?”夜染衣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父母。   “别急,染少,请随我来。”张有沧走到屋子尽头,吩咐手下打开一道铁门,里面还有一间小屋,夜父夜母站在铁栏里,正焦急的看着众人。   “染少,小方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对吗?”夜父见了两人,急切的问道。   夜母则在一边抹着眼泪。   “麻烦你们先出去好吗?我想单独跟两位老人聊聊。”夜染衣环视着张有沧等人。   “好吧,但是时间不能太久。”张有沧,左思以及两个看守都先后退了出去。   方圆仔细的将门管好,将脸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确认门后没人偷听。   “爸妈,你们受苦了。”夜染衣看着铁栏内神色憔悴的双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染少,你……你这是干什么?”夜父夜母同时惊愕大叫起来。   “我是你们的不孝儿子染衣啊。”夜染衣双肩耸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两位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有着跟儿子一样的名字,但无论长相,还是家世,都跟自己的孩子完全不同。再说不久前他们曾亲眼目睹了儿子的遗体消失在焚化炉中,叫他们如何接受眼前的事实。   方圆扶住夜染衣的肩头劝道,“染衣,认亲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的任务是如何将两位老人给搭救出去。”   夜染衣站起身来,抓住方圆的双手,“你有法子吗?”   方圆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夜染衣狠命的揪住自己的头发,俊俏的面庞因为痛苦而变形,“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也看到了,训成帮的守卫极其严密,单凭我们两人的力量,真要硬闯出去也不难,可是要将两位老人也安全带出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方圆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这么说咱们只能照着张有沧的话去做了?”夜染衣差点吼了起来。   “虽然这是你我都不愿意做的事,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方圆说着将手伸进栏杆,抓住夜父的手臂,“染衣的的确确是你们的儿子,他并没有死,这个真要问题解释起来相当复杂,绑架者的目的就是用你们来要挟染衣为他们做事,所以你们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什么。我跟染衣会想办法尽快救你们出去。”   “那你们要抓紧时间啊,呆在这里感觉像是在地狱里一样。”夜母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真是染衣吗?”夜父仔细端详着夜染衣,对自己平白无故添了个儿子这件事,感觉就像在梦里,打死也不敢相信。儿子刚死的时候,时时刻刻想着他还在身边。等真的冒出一个人来口口声声叫自己爸爸时,他又开始犯迷煳了。   “我七岁那年和同学在林场后山的菜地里偷萝卜,被老爸你狠狠教训了一顿对吧?”   “这个你怎么会知道?”   “摆普去了香港之后,娘在我的枕头底下发现我他写的十多封信。等你下班回家,娘把信给你一看,你气得将信全部烧了,对吧?”夜染衣提及陈年往事,一件件仿佛就在昨天。   “我的儿,你真是染衣!”夜母哆哆嗦嗦伸过手来,捧住夜染衣的脸,两行浊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了下来。   “娘……”夜染衣默默地为母亲擦去泪水。   “染衣,此刻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训成帮的监视之下,现在可不是翻脸的时候,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方圆低声在他耳边催促道,“时间不早,咱们该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找个女孩过日子吧   方圆好不容易把夜染衣劝住。   眼见两人要走,夜母十分不舍,抓住儿子的手不住叮嘱,“染衣,你活着就好,别再为你爸和我这把老骨头冒险,以后找个好女孩安安心心过日子吧。我们能够见到你平安无恙,就是死也瞑目了。”   “对对对,染衣,以后给我多生几个胖小子,爹娘也就放心了。就算到了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也对得起他们了。”夜父跟着插嘴道,“小时候将你当成女孩子养,就是怕你性子野了爱捅篓子,我夜家三代单传,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叫我如何有脸去见地下的祖先。”   夜染衣听了双亲的话,不觉一怔,“难道我真的打算跟方圆这样过一辈子?父母可是希望我找个女孩给夜家继后啊,跟方圆继续下去会有结果吗?夜家如果真的在自己这代没了后人,父母恐怕比我真的死了更伤心吧。”   之前夜染衣从来没有认真的考虑过后代的问题,现在听了母亲的话,身上一下子被冷汗湿透了,身子不自觉的离方圆远了点。   “老爸老妈,你们暂时委屈一阵,我会尽快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夜染衣扭头便走。   方圆见他忽然间刻意的跟自己保持距离,以为他在为自己催他离开而生气,也没有当回事。   “立刻把我父母安置到方便起居的地方,否则……”夜染衣见到张有沧,脑海里便映出父母那两张沧桑而憔悴的面容来,恨不得扑上前去将那张黑脸给扯碎了。   “好说好说,只要染少答应跟我们合作,我立刻给他们安排五星级的待遇。”张有沧显得有恃无恐。   “好,除了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外,我什么都可以干。”   “爽快,爽快。”左思拍手笑了起来,“待会咱们去喝一杯,庆祝合作成功如何?”   “这个就免了吧。如果没其它的事,我跟染少就先告辞了。”方圆耸耸肩,作势要走。   “送客!”张有沧一挥手,手下又将方圆和夜染衣蒙了眼睛,“我跟左老板就不陪两位回去了,染少可要时刻记得自己的承诺。”   两人被黑衣人押上了车,夜染衣还处在悲愤之中,方圆则若有所思,手指又打起了节拍,就这样一路无语,回到君豪大厦。   几个黑衣人将两人放下车,便掉头走了。   方圆靠近夜染衣,一条胳膊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   夜染衣头一偏,一掌将他的胳膊挡在一边,黑口黑面的说,“离我远点。”   夜母临别时的一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将他震得七晕八素。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从未认真考虑过跟方圆的关系以及两人的将来。   如果继续跟方圆纠缠不清,时间长了,那可是要断子绝孙的,与他与我都没有好处,自己岂不是也要辜负了老爸老妈的心愿。   夜染衣从小就是个乖孩子的形象,除了在摆普这件事上违拗过父母外,从来没有跟父母对着干过,想起今后的种种后果,不禁一身冷汗。   父母那期待的眼神已经告诉将他们的愿望都已告诉了他,如果让两位老人得知儿子跟一个男人搅在一起,无异于在他们心口插上一把尖刀,而杀人凶手就是夜染衣。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和小伙伴都惊呆了      方圆感觉到了夜染衣对自己的冷淡,也没有往心里去,沉声说道,“我来开车,咱们杀他个回马枪。”   “咱们可是给人蒙着眼睛来来回回走了两趟,就凭这个你能都找到那个地方?”夜染衣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车上的时候,你没听到我的手指一直在敲打着座椅吗?”方圆神秘的笑笑。   “那又怎么了。”   “每分钟大约30下,从出了停车场到咱们下车为止,我总共打了1890次节拍。”   “那又怎样?你从这里出发,再打1890次节拍,可以去到东南西北任何一个地方。”   “可是我大致记住了汽车转过的每一个弯道和穿过的每一个桥梁。”   “就算这两样你都记得分毫不差,你还是不能知道当时的车速。”夜染衣对他这个奇葩的方案将信将疑。   “你来开车,将我的眼睛蒙上,我能估算出车速来。”   夜染衣听方圆这么有把握,照着他的指示将车开了出来,“往哪走?”   “前面三百米处过了十字路口,然后左转,前进一百米后上北环高架。”方圆正襟危坐,给夜染衣指挥着前进的道路。   过了红绿灯,果然看见了北环高架的入口,夜染衣不禁啧啧称奇,简直比GPS定位还要精确,想不到肥仔还有这一手。   “将车速保持在120码。”方圆的手掌又轻轻打起了拍子。   “往哪个出口下?”在环城高速上绕了大半圈,夜染衣见方圆一直保持沉默,忍不住问道。   “等我想想。”方圆额上似乎冒出了汗珠。   “那我靠边停车了,等你想了清楚了再走。”环城高速上全是高架路,错过一个出口,起码得绕上七八公里以上,夜染衣气唿唿的踩了一脚刹车。   “继续朝前开。”方圆不露声色的命令。   “在走又回到最初上高架的入口了。”   “不错,那张房车怕我们识破它的路径,就是故意在环城高速上载着我们兜了两圈才下的高架,为的就是不要让我们有方向感。”   “可是你要知道出口的话,根本不需要在这里打转转,直接找出口不就结了。”   “问题在于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该从哪一个出口出去。”方圆无奈的摇摇头,“你别停下来,慢慢我会找到感觉的。”   夜染衣听了也只得继续兜圈,“实在不行就算了,这样兜到明天也不会……”   “有了,掉头往回走一公里,从新塘出口下去。”方圆忽然拍手叫道。   “我靠,这不是刚过了新塘嘛,现在起码要从白云隧道下去才能掉头。”   “时间来不及了,我怕他们会将两位老人的关押地点给转移了。原地掉头,从路肩上回去。”   “尼玛,这可是全封闭的高速路,照你的方法简直是作死的节奏。这车我可开不来。”夜染衣拍打着方向盘。   “那咱俩换个位置。”方圆扎牢了方向盘,扫了一眼车身后方,腾身而起,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夜染衣额头不禁渗出一层密密匝匝的汗珠,只得做到了一边。   方圆将远光灯,报警灯全打开了,一脚刹车,汽车竟玩起了漂移,车头便掉了180度,接着一脚油门,沿着高速路的路肩逆向行驶。   身边一辆辆车擦家而过,眨眼到了身后,相向行驶的车上传来一阵阵惊叫,声音转眼间被抛到了身后。   夜染衣也是暗暗捏了把汗,“肥仔,我和小伙伴都惊呆了。”   “是吗,让我看看。”方圆腾出右手来,一把抄在夜染衣裆下。   “你这是干啥!”   “你的小伙伴不是受惊了,我帮你安抚一下它。”方圆笑着,车已经到了出口。 第一百六十章 目的地——虎门      收费站的靓女习惯性的拦住车,“收费三十元,电脑里传出清晰的女中音。”   “今天可赚大了,在环城高速上兜了七八十公里才三十元。”方圆若无其事的说着笑话。   夜染衣那有心思跟他开玩笑,擦擦脸上的汗,“我们这是……要上哪?”   “染衣,别担心,总之不是上西天。出了收费站就正常行驶了,跟着我你就放心吧。”方圆见他脸色苍白,的确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忙轻言安慰。   “喂,喂,停车。”靓女打开车闸,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车从高速路上逆行下来的。   “怎么,没见过男神吗?”方圆回头甩了一句。   下了环城高速,又往前行驶了几公里,已经到了东莞境内。   “去东莞吗?”   “对,目的地虎门。”方圆靠边停下车,“你来开,我还得蒙上眼睛寻路。”   “闭着眼睛找路,你还真是稀奇了。”夜染衣苦笑着将车驶上快车道。   “我也不想啊,谁让张有沧一开始要蒙上咱的眼睛,睁开眼睛我还真找不着北了。”   汽车很快驶入了虎门镇,街道两旁高楼林立,豪车美女遍地跑。   “往哪走啊?你该不会是带我来欣赏美色的吧。”   方圆的右手有节律的打着拍子,“前行五百米后左转,然后上石拱桥。”   夜染衣依言上了石拱桥,桥身很宽阔,足够六辆车并行。   石桥很气派,只是桥下的污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夜染衣看着酱油一般的颜色,不由得掩鼻,急忙摇上了车窗。   “前面应该有片芒果林。”方圆的头部给蒙着,却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夜染衣看着道路两边绿油油的树林,心中折服,嘴上却说,“是荔枝,不是芒果。”   “好吧,你赢了。”方圆身姿笔挺。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片芒果林嘛。”夜染衣嘟哝着。   “到路尽头停车。”方圆解开了头上的布条。   “你确定吗?”夜染衣既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   “大致不会错,到了那里再缩小范围吧。”方圆的语气变得不肯定起来。   “”大致”怎么行,咱们可不是来旅游,是来救人哪。”希望顿时被失望所替代。   方圆揉了揉眼睛,正要答话,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罗菲丽打来的,直接掐了。   “谁啊?”夜染衣见他不接电话。   “罗菲丽,你的情敌。”方圆目不斜视。   “干嘛不接,心里有鬼是吧?”夜染衣一听是罗菲丽,急切的想知道她打电话的目的。   “我已经不认识这个人了。”手机铃声又想了起来,方圆看都不看,索性由它响着。   “你倒是接呀。”夜染衣说着,那头没了声音,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得,打我这儿来了。”   “染衣,不好了,我们又被跟踪了。”手机中传来罗菲丽惊慌失措的声音。   夜染衣用的是免提,方圆也听得一清二楚。   “别急,慢慢说,你们在哪里?”夜染衣本想挖出点她跟方圆的八卦来,没想到又摊上麻烦事。   “虎门太……太……”刚说了几个字,电话便中断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方圆双手一摊,半晌挤出了几个字,“先救你父母还是她,你决定吧。”   “太太?她这个话什么意思。”夜染衣再拨罗菲丽的电话,已经关机了,跟着拨李湘的号码,同样无法接通。   “难道也被人绑架了?”方圆虽说恼恨罗菲丽一再跟自己过不去,但看她好像真出了事,也不由得为她着急,“太……太,应该就是东莞最具盛名的太爷酒店,如果我判断得不错的话,你的父母也在附近。”   “GPS定位显示,顺着山坡下去不到一公里就是太爷酒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夜染衣对颇具盛名这个词表示怀疑。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太爷酒店   “太爷酒店之所以有名,不是因为他的设施跟环境,而是因为该酒店首创了东莞酒店桑拿业的标杆式服务——”莞式服务”。你听酒店的名字,意思就是要把顾客当成县太爷一样小心侍候着,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酒店做不到的。”方圆解释道。   “何为”莞式服务”?”夜染衣不甚了了。   “莞式服务是莞人糅合了日本和港台情色业的服务风格,自创的一种独门绝艺,在全国整个酒店夜和总会行业以服务周到齐全,设备和人员高端大气上档次而名扬天下。尤其以虎门这个城市最有代表性。”   “虎门好歹也是林则徐销烟的地方,天然就是个宣扬爱国主义的教育基地,怎么会靠这个特殊行业来赚钱?”   “它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注定要充当这一角色。”方圆看了看山下的市区,“虎门地处广南与香港的交通咽喉地带,港人乘火车北上抵达的第一个商业重镇就是这里,省会广南的客商想要寻求某些特殊服务,也会慕名前来,再加上这里的台资企业众多,台商大都有这方面的癖好。所以这里的情色服务不想发展起来都不行。”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是这里的常客了?”夜染衣突然冷冷的打量着方圆。   “不瞒你说,的确来过不下数十次。最气派的一次是跟随港龙的老板一块来的。”方圆沉默了一阵,“港龙业务发展的黄金时期,一天要接待几时拨来访的外商,连欧美日这些发达国家的人员到了清溪镇上,常常都会指名要公司提供莞式服务,少不得要带他们到虎门来尝尝鲜。”   “节操都掉在了太爷酒店的床上了吧?”   “抬举我了,公司都有预算的,并做了明文规定,公司员工陪客户进酒店,一律不得享用特殊服务。”   夜染衣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心头生出一股无明业火,讥讽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怪你女朋友要离开你,换了我也一样,早把你甩了。”   “没听说过出淤泥而不染吗?我的鞋还真没湿过。”方圆拍拍胸口,一下子神器起来。   “你敢说你在琴琴面前也没湿过鞋?”夜染衣醋意大发,你就是一枚鸡蛋我也要给你挑出骨头来!   “……她可是我准备明媒正娶的女朋友,再说……再说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你呀。”方圆想不到他不断的翻自己的旧账。   “没认识我就可以乱来了?既然准备明媒正娶,怎么老早早的就爬上人家的床,人家琴琴跟上你之前,再怎么地也是个黄花闺女吧,一颗好菜都给你这头肥猪给拱了。”夜染衣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方圆跟琴琴亲热的场面,越说越来气,到了最后都吼了起来,震得方圆的耳膜嗡嗡作响。   “……”被夜染衣一顿数落,方圆一时半会实在找不到词,只得转移话题道,“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以后再说也不迟,还是先想想怎么救叔叔阿姨吧。”   他这一说话,连夜染衣父母的称唿都改了。   夜染衣无故的发了一通火,也察觉自己过分了,只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缺乏自控,听了这话,趁机下台阶说:“救人的事还是你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蹊跷之地      方圆一路试着拨打罗菲丽的电话,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车子出了芒果林,顺着山坡下行几公里,眼前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物,最前面的一栋大楼写了四个金字——太爷酒店。   “等一等。”方圆见夜染衣停下车就要往里面闯,一把拽住他,“张有沧带我们来的时候到处都安静得很,根本不像是在酒店里,咱们先到附近看看再说。”   “你这方法究竟靠不靠谱啊?一会东一会西的,都是你有理。难道姓张的不能带我们走后门或者地下通道吗?”   “你还说对了,咱们刚下车,被带进建筑物里的时候,你身上有什么感觉?”   “……有些发冷,大概是我……”要夜染衣亲口承认心中害怕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点不错,我们是从地下隧道进去的,地底下别说过了正月十五,就算夏天进到里面去也是凉的。”   “我就说怎么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其中肯定有些古怪。”听方圆这么一解释,夜染衣这才明白先前的凉意并不是因为自己胆小,顿时心中释然,轻松了很多。   “当时没有将情况告诉你,是怕被张有沧一伙察觉。”方圆像是知道夜染衣心里在想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夜染衣听后很是受用,心中的小疙瘩也就解了,“你能找到那个入口吗?”   “咱们绕着酒店兜一圈,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车子重新开动,两人坐在车里,表面上很悠闲,一双眼睛却不闲着,目光所到之处,连一个垃圾桶都不放过。   这时已近晚上七点,整个酒店区灯光都亮了起来,四处金灿灿的,足足有几百亩,好不气派。   两人却没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绕着酒店兜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秘密通道。   “再搜一遍。”方圆看着有些气馁的夜染衣,打气道,“说不定奇迹就在眼前。”   汽车又回到了原地,两人依然一无所获。   “肥仔,你确定没弄错地方吗?”夜染衣失去了耐心。   “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方圆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忽然打开了车门,一个箭步冲到了马路对面。   夜染衣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急忙顺着酒店门口的环岛绕了过来。   “四周都是高楼,独独有这么一块空地,上面还建个小平房,你不觉得有点蹊跷吗?”方圆朝夜染衣笑笑,掏出兜里的火柴,点了根香烟。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老掉牙的火柴,你也太落后了。”   方圆笑笑,掏出火柴盒来,“你可别小瞧它,这火柴可是我一个欧洲的客户送的,连火柴梗都是高档欧洲榉木做的。”   “崇洋媚外。”夜染衣抢过火柴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的放了十几根色泽,粗细长短完全一样的火柴。   “德国货,纯手工制作。”方圆得意的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德国货就了不起!”夜染衣看着方圆的笑容,忍不住心中一动,怕给他看出来,急忙低头划了跟火柴,中指一弹,燃烧的火柴拖着长长的尾巴射了出去。   “看我的。”方圆夺过火柴盒,一枚火柴后发先至,撞在了前面飞着的火柴上,双双跌落在了沙土上。   “我要你赔!”夜染衣见自己的火柴被方圆给打落了,不依不饶伸手就过来扯他的耳朵,早把刚刚要远离方圆的誓言全忘掉了。   “媳妇儿,饶命啊。”方圆故作恐惧状,抱头躲开,“我还是急着去救咱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呢,先不陪你玩了。”   夜染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他又拿正事来搪塞,只得鼓鼓嘴,“这笔账先记着,以后要你连本带利一起还。”   方圆已经打开了平房的门,进到室内,便看见一个低矮的洞口来。   夜染衣迫不及待的打开洞门,一股潮湿阴冷,散发着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谁说春天就不能中暑   “嬷嬷的,一条地下通道要搞得这样什么吗?”夜染衣骂了一句,抬leg就要进去。   “别急。”方圆伸臂拦住,划了根火柴,往洞口一扔,火柴啥时将黑漆漆的洞口映得通红,“不碍事,里面有氧气,注意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乱动。”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不我妈还啰嗦。”夜染衣嘴上数落着,心底却暗自欢喜。   肥仔啊肥仔,你干嘛不是个女人,要不我是女的也成啊,果真如此的话,也省了现在的烦恼了。夜染衣叹了口气,紧紧跟在方圆后面。   “救命啊,救命……”   两人刚下去不到两三米,外面忽然传来两声凄厉的唿救声。   “好像是菲丽的声音。”夜染衣捅了捅方圆的后背。   “出去看看再说。”方圆转过身来,一双眸子闪着幽光。   夜染衣当先窜出洞口,拔leg就往马路边上跑,远远看见两个女孩正惊慌失措的朝酒店的大堂跑去。   “真的是罗菲丽和李湘。”夜染衣指着前面,大声对跟上来的方圆说,“咱们还是先去救她们吧。”   “也好,毕竟叔叔阿姨他们目前没有什么危险。”方圆双足一点,人已经跨过了中央的护栏,到了马路对面。   “抓住她们,别让那女的再熘了。”   远远传来恶狠狠的公鸭嗓,夜染衣就算闭上眼睛也能知道他就是左思。   这时两个黑衣人刚好从身边跑过,方圆二话不说,出手如电,双拳分别击在他们软肋。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软&绵8绵的倒在了地上。   “快点换上他们的衣服。”方圆将两人拖进了路边的绿化带。   “救人如救火,还换啥衣服。”夜染衣穿好了衣服还不忘数落两句。   “这可是张有沧和左思的地头,咱俩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对付人家几百号人啊,即便仅他们两个,也够咱俩应付的。”   两人一阵飞奔,也进了太爷酒店大堂,已经不见了罗菲丽他们的人影。   这时旁边闪过一个同样装束的男子,见两人四下张望,大声招唿道:“你两个还愣着干吗,快点上二十八楼的洗浴中心帮忙去。”   方圆怕被人认出来,压低了头,憋着嗓子问:“抓到那两人了?”   “能抓不到吗?这次再让她们给跑了,骥哥不打断咱们的leg才怪。”黑衣人将两人当成了自己的同伙,一边摁住了电梯,“你两个怎么这么眼生,新来的?”   “今天刚来报道,这不骥哥就给安排这么重要的任务。”方圆打着哈哈,在夜染衣屯上一点,两人进了电梯。   “怎么长得跟娘们似的,谁介绍来的?”黑衣人朝夜染衣上下打量一番,脸上充满了不屑。   “你大爷。”夜染衣最恨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激动之下,忘了自己是来救人的,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你个除儿脾气还挺大的啊,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劳资是谁!”黑衣人在训成帮混了多年,也是个小头目,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抢白,伸手就来卡夜染衣的脖子。   夜染衣头一偏,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顺势一拧,那人的手臂就给扳到了身后。   “哎哟,你个小畜生敢跟大爷动手,活得不耐烦了吗?”黑衣人痛得大叫,嘴上却不服输。   方圆见状如法炮制,一拳狠狠击在那人软肋,电梯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待会下了电梯,把他拖进杂物间去。”   很快到了二十八楼,两人一边一个将黑衣人架住出了电梯,迎面又碰见一个黑衣人。   “黑老六这是怎么了,一脸的病容?”那人见黑老六耷66拉着脑袋,不觉有些奇怪。   “中暑了。”夜染衣话刚出口就后悔不迭,我这嘴怎么这么贱。   黑衣人挠头,春节才过去一个月,怎么地也不至于中暑啊,这便朝两人多看了两眼。   方圆见状不妙,放了臂上的那人,双掌一合,卡住了黑衣人的脖子,“谁说春天就不能中暑。”   两人各自拖了一个昏迷的黑衣人,将他们扔进了储物间,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洗浴中心的大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入职培训中心(补更)   “刚刚抓来的那两个女的呢?”方圆大咧咧的问前台的服务员。   “没见着,估计经理带去培训了。”   “培训?”   “咱这里可是五星级宾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所有新入职的员工都要经过严格的培训和筛选,取得上岗证之后,才有为客人提供服务的资格。”服务员以为两人是训成帮的伙计,往门外一指,“左转第三间房就是技师入职培训中心,你们上那边问问吧。”   出了门,夜染衣压低嗓门道,“左思该不是要强迫她们做谷式服务的技师吧?”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培训中心门口,大厅的门敞开着,几十个女孩正表演着各种动作。   夜染衣勐地见了这么多女孩,一时不知所措,急忙扭过头去,“难怪东谷被称为男人的天堂。”   “镇定点,别让人看出破绽。”方圆拉了拉他的衣角。   夜染衣这才转过脸来,半边身子躲在了方圆后面,紧紧的跟着,眼睛还不不敢朝那些女孩身上瞅。   方圆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那些女孩却连头都不抬,专注训练着,好像根本没有看见门口进来两个男的。   大厅里拜访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连方圆也没见过。有的像是一张沙发,有的像凳子,还有的像是双杠……   一个女孩抬头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巴咯咯直笑。   夜染衣本来就发窘,一张俊脸立刻成了火烧云。   “哎哟,我的小哥,还挺害羞的,到了太爷酒店伪装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女孩声音嗲里嗲气,比蜜糖还要甜十倍,听着让人骨头发酸。   “我们是来找人的。”方圆忙为夜染衣解围。   “哎哟,大哥,你们真是火眼金睛,来咱们太爷酒店找人,可真是找对地方了。”女孩的目光在方圆脸上一扫而过,“咱们的服务宗旨就是让客人找回做太爷的感觉,”   “是吗?”方圆迎着女孩火辣辣的目光。   “放心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女孩说着撅起了嘴,一双媚眼恨不得把方圆口袋里的钱全部给掏出来。   方圆眼里满是笑意,低身贴在女孩耳边说了几句。   女孩笑得更甜,扭动着腰肢说,“跟我来吧。”   夜染衣狠狠瞪了方圆一眼,这当口还有心思跟人打情骂俏的。   方圆好像没有察觉夜染衣的不满,低声说,“走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开间总统套房   三人穿过大厅,从后面出了另一条长长的走廊。   女孩回头朝两人笑笑,将一只小手伸在方圆下巴跟前,“先把说好的数给我,再带你们进去。”   “拿着。”方圆从怀里摸出一叠钞票,地在女孩手里,“待会再给你另一半。”   “五千块,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夜染衣噼手夺过,瞪着女孩道,“世界上有这么好赚的钱吗?”   “到底要不要我带你们进去?”眼见到嘴里的肥肉给人抢了去,女孩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刚才我答应过她,只要带我们混进去,就给她一万块的酬劳。”方圆又将钱塞给了女孩,“男子汉大丈夫,那有说话不算数的。”   夜染衣看了一眼女孩,“喂,你知道她们在哪里?”   “我可不叫喂,叫我小菊好不好。”女孩做了个手势,低声说道,“那两个记者是你们的朋友对吧,她们被主管带到了东阁楼去了。”   “你带我们去到门口就行,我们自己会进去,绝不牵连你。”方圆怕小菊反悔,忙出言稳住她。   “就凭你两个,怎么斗得过他们几百号人,根本不可能将你们的朋友救出去。”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夜染衣一脸不屑。   “你别看不起人,我还真有个好办法,保证万无一失。”   “说来听听。”方圆又塞了一叠钞票在她手里。   “待会我开好一间总统套房,你们在里面等着,我去跟主管说有客人肯出大价钱,就想尝尝鲜货,主管肯定会把你们的朋友带进房间,至于怎么逃出去,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小菊为自己的策划而得意。   “听起来倒是不错,可你怎么保证不会出卖我们。”夜染衣将信将疑。   “它可以保证。”小菊晃了晃手里的钞票,然后塞进了自己的手提袋里,“这里所有的姐妹都是只认钱不认人,谁给的钱多谁就是大爷。”   “攒够了钱,赶紧回老家找个好男人嫁了。”方圆颇有感触。   “还是大哥贴心。”小菊往方圆身上靠了靠,“干我们这行,吃的就是青春饭,三五年里必须把钱挣够才行,至于好男人什么的,那就看各人的命了,一点都强求不得。”   “想不到你说出话来还挺有水平的。”夜染衣心里可藏不住事。   “你可别小看了,姐也上过大学。”小菊炫耀的语气中夹杂了一层伤感。   “一个人过去和现在做了什么都不重要,关键的是他将要做什么。佛家不是说立地成佛嘛,何况你不但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还是受害者来的。”   “大哥,小菊要是黄花闺女的话,一定会倒过来追你的。”小菊眼中泪光闪现,双臂挽住了方圆的胳膊,“在这里,从没有人像大哥这样发自内心的尊重过我们。”   “你这样的动作跟尊重南辕北辙啦,是亲昵,麻烦离他远一点。”夜染衣见她莲藕一样的胳膊紧紧缠住方圆,老大的不高兴,忍不住立刻出言提醒。   “他是我大哥,我怎么就不能亲昵了,你不满意也去找一个靓女好了。”小菊满不在乎的反击。   “总统套房要多少钱?赶快给我们安排。”方圆见两人又唱起了对台戏,忙转移了话题。   “8888元一晚,没问题的话我马上订。”小菊从手袋里掏出了手机。   方圆点头。   “主管,我是168。”小菊打起电话来眉飞色舞的,“有两位土豪大哥出手特别大方,指定要住总统套房,麻烦主管……”   “今天很不巧了,你跟客人说声对不起吧,酒店三间总统套房都给一个客人预订了。”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尖声尖气的女声。   “什么人这么牛掰。”夜染衣骂了一句。   “听说是广南最大的土豪叶胜火给内地某省的首长订下的。”小菊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还真是巧了。”夜染衣哈哈笑了起来。   小菊一愣,“小气鬼,你是为自己不用花钱而开心吧,出来混,你还得多跟这位大哥学学。”   “也许吧。”夜染衣答非所问。   “一般的贵宾房不行吗?”方圆问道。   “倒不是我想多赚你们的钱。酒店有鲜货来的时候,一般都要问过总统套房的客人,他们不点的话才可以让给普通客人,如此一来,我可没办法保证将你们的记者朋友送到你们的房间。”   “他们入住了吗?”   “刚刚办完入住手续。算了算了,既然事情办不成,我把后面的钱退给大哥好了。”小菊咽下口水,很不情愿的拉来手提袋。   “你把他们的房号给我,半个小时后准时把我的两个朋友送到他们的房间来。”方圆一字一句交代清楚。   “反对,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夜染衣差点叫了起来。   “咱们事先怎么说的?”方圆不理会他的抗议,反问道。   “……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我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夜染衣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方圆不在理会他的抱怨,盯住小菊的脸,“刚才我交代的都记住了?”   见方圆不收自己退回的钱,小菊黯淡的神色又恢复了光彩,“大哥放心,这个小菊再拿手不过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请交代吧   总统套房里,两个男子懒洋洋的半躺在沙发上。   “苟厅长,这次欧美十国之行的旅费全是叶老板给打理的。”年轻的一个倒了杯茶给年长的,话里有话。   “臧秘书,这三间总统套房也没少花钱吧?不过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有些名实不符啦。”苟厅长呷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   苟厅长在SC省交通厅当了十年交通厅厅长,在国家大力发展交通的大背景下,他手上修建的高速公路,比以往该省的历史总里程还要多,这不但为他积累了以为傲的政治资本,也让他成为各路人马正想巴结的人物。   明年他就要正式退下来了,时不我待,省里剩下的几个大项目他必须尽快落实,争取上半年可以开工,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怎么可以麻烦自己的下一任。   从前他总把工程交给省内的几个哥们,为此招来了不少非议,因此臧秘书才跟叶氏集团的老板叶胜火牵上了线。   几个大项目可是省里招商引资的重头戏,有这位主管领导为叶胜火撑起来的保护伞,叶氏集团顺利的拿下了5个项目中的3个。   叶胜火当然是懂得投桃报李的人,臧秘书才说苟厅长想趁退下来之前到外面见识见识,但又不想太高调,他立刻想方设法让属下给两人办了假护照,送他们到欧洲大陆和美国逍遥了一个多月。   今天苟厅长刚一下飞机,叶胜火就派专车将他们送到了太爷酒店的总统套房。   苟厅长借故旅途劳累,谢绝了所有陪同人员跟宴请,进了房间就将叶胜火的司机打发走了。   作为一个在政坛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苟厅长如何听不懂臧秘书的弦外之音,不过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太爷酒店的特殊服务上,根本没将秘书的话听进耳朵。   臧秘书跟了老爷子十几年,简直就是苟厅长肚子里的蛔虫,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感觉一脸谄媚的道,“这里的服务听说都是国内的ISO标准,我这就去安排。”   刚拿起电话,门铃就响了起来。   “谁让你们来的?”臧秘书对着可视电话,颇有几分警觉。   “叶先生让我们过来给两位安排一下。”方圆笔直的站在门口。   臧秘书听了心中一喜,还是叶老板会做人,知道咱们老爷子的胃口,打开门将两人迎了进来,满脸堆着笑,“那就麻烦两位了。”   方圆和夜染衣走进房间站定,半天没有说话。   苟厅长看到叶胜火竟然派了两个不懂事的人来,心中不悦,也不好立刻发作,阴沉着脸问,“哪个叶老板让你们来的?”   “叶氏集团的叶胜火。”方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目光像锥子一样钉在苟厅长脸上。   苟厅长见他如此不尊重自己,打着官腔道,“我不是交代过不要来酒店打搅我休息吗?叶胜火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臧秘书站在方圆身后,见他触怒领导,忙用手拐顶了顶他的后背,示意他赶快赔礼道歉。   哪知方圆好像傻了,还是一动不动的盯住苟厅长。   “滚出去!”苟厅长勃然大怒,什么时候有人敢如此无礼。   “对不起,请交代吧。”方圆眼睛都没眨一下。   臧秘书见势不妙,抄起手机就要拨。   夜染衣一把按住,将手机夺了过来。   “请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一下你们的问题。”方圆目无表情,一双眼睛仿佛要在苟厅长身上挖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来,“组织上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你们都应该知道的。”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将苟厅长和臧秘书烧得是皮焦里嫩。   “交……交代……代什么?”苟厅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强作镇定。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己人   姜还是老的辣,方圆心中冷笑,回头逼视着臧秘书,看样子还得从你身上打开缺口才是。   “既然你们记性都不好,那么让我为你们来说吧,先从叶胜火说起怎么样?”   臧秘书起初还不时看看苟厅长,想从他那里得到些暗示,但方圆将他连推带搡带进了另一间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臧秘书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想说的话,你也可以把你们的犯罪事实写下来。”方圆打开一盏台灯,灯光直射在臧秘书头顶,然后把纸笔推到了他跟前。   臧秘书在方圆锐利的目光下备受煎熬,汗水顿时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我再重申一遍,对于检举揭发用功的同志,在量刑的时候可以从宽处理。”方圆俯下身躯,在臧秘书耳边轻声道。   “我辜负了组织多年的培养,我交代……”臧秘书彻底崩溃,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传到了会客厅,苟厅长一张老脸顿时变得惨白,寻思我在这里负隅顽抗,这小子却在隔壁将我出卖了,这些年自己干下的事,哪一件他不知道的。   “给我纸和笔,我向组织交代。”苟厅长长叹一声,朝一直站在对面夜染衣招招手,关于双规的传说,他听到过不少,只是从来没有想到最终会落到自己头上。   夜染衣眼睛眨了眨,差点笑出声来。   “小同志,你还真是年轻有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可惜一切都晚了,这些年来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结果倒在了敌人的糖衣炮弹中。”苟厅长放下身段,开始忏悔。   “只要你的态度够诚恳,我想组织还是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夜染衣学起方圆的口气来很是惟妙惟肖。   “小同志,你还年轻,以后的路正长着,要学会既谋事更要谋身。”苟厅长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见夜染衣不答话,以为他心动了,指着沙发尽头的行礼,“我的密码箱里有些材料,你帮我拿过来,我现在就交给组织。”   夜染衣顺手将箱子递了给他。   苟厅长在箱子上摸索了好一阵,这才打开密码锁,放在了夜染衣眼前。   夜染衣低头一看,不由惊呆了了,箱子里一匝一匝放满了百元钞票,“你哪来这么多钱带在身边?”   “昨天在澳门赌场手气特别好,赢了三百万。”苟厅长缓缓的将箱子合上,推到了夜染衣跟前,“我现在犯了错误,这些钱留着也没命花了,不如你们都拿去,在北京也能买一两套像样的房子了,算是我对组织最后的一点贡献。”   果然是个巨贪,不怪方圆刚才这么有把握,一逮就逮个正着,下榻总统套房的厅官能是什么好东西。   夜染衣虽然心中暗骂,还是忍不住诱惑,将密码箱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足足有七八斤重,“我先帮你包管着,你就听后组织发落吧。”   苟厅长见他收了钱,一时大喜过望,胆子就大了起来,“希望小同志在上头给我多多美言几句,其他的都好说,你也知道,在我这个交通厅厅长的位置上,最不缺的就是钱。”   “放心吧,我们会有分寸的。”夜染衣白白捡了五百万,也不想再装模作样吓唬他了。   “那我苟某人就拜托你了。”苟厅长满脸堆笑,朝夜染衣深深鞠了一躬。   你小子既然敢收我的钱,后面还不得乖乖听我的,只要还在位上,保住这条老命,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苟厅长暗自盘算着,里面的门开了,方圆和臧秘书走了出来。   臧秘书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苟厅长的眼睛。   “臧秘书都交代了,你这边怎么样?”方圆笑着问道。   “收获比你大多了。”夜染衣指着箱子笑了,“里面可是五百万,苟厅长说给我们在北京一人买一套房子。”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方圆紧紧握住苟厅长的手,连声说道,“自己人,自己人……”   “还请同志高抬贵手。”苟厅长哪里还敢摆官架子,忙不迭的起身鞠躬。   “苟厅长先委屈一下,我们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方圆手一摆,示意苟厅长进里面的房间,“放心的呆着,我可以担保你们没事。”   夜染衣将两人身上摸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通讯工具,这才将门反锁了起来,“该办正事了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主仆翻脸   方圆立刻拨通了小菊的电话,“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门铃响起,小菊第一个走了进来,身后是七八个身材玲珑剔透的女孩。   夜染衣一看这阵势,脸就黑了,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一大堆。   “……”   方圆正要张口说话,小菊已经将嘴巴贴在他耳边,“大哥,你那两个朋友脾气倔的很,硬是不肯接客,所以……”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方圆心头咯噔一下,生怕两人出事。   “放心吧,没事的,只是主管说还需要好好开导开导她们。”小菊看出了方圆的心事。   说话间那些女孩已经走着模特步,在方圆他们面前一字排开。   夜染衣不禁皱起了眉头,本想将这些人全部轰下去,突然想起方圆曾经是这里的常客,便用手指了指方圆,“这位是我老板,老板挑剩下的才轮到我们这些马仔。”   女孩们闻言立刻围拢到了方圆跟前,弓下腰异口同声的喊道,“请老板多多关照。”   方圆苦笑一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小菊会意,命令道,“都下去吧。”   而后又低声问方圆,“大哥,你看这件事的困难可大了,主管那边我都说尽了好话,可她还是不肯点头放你的朋友来这里。”   “有这个好说话吗?”方圆打开了密码箱,抓了两叠票子轻轻房子小菊手上,“抓紧时间,大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好的好的,小菊一定会让大哥满意。”小菊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票子,顿时眼睛都直了。   大厅里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传到了房间里藏着的两人的耳朵里。   苟厅长这才明白方圆口中要事的含义,原来纪委的人并不比自己高尚到哪里去,只要你又弱点,我就能投你所好,一切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臧秘书听领导冷不丁的笑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厅长,我们都到了这步田地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臧秘书,你是你,我是我,你犯过的错误跟我可没有丝毫的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宣布跟你划清界限。”苟厅长皮笑肉不笑看了他一眼,“刚才你向纪委交代的事情全是你的个人行为,我可是全不知情。”   “我办的哪件事不是您吩咐下来的?到头来你却金蝉脱壳,推得一干二净。”臧秘书觉得两人现在反正都成了阶下囚,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自己逃不过这个劫,他苟厅长也好不到哪里去,气愤之下,大着胆子顶了几句。   “你这个白眼狼,竟敢出卖劳资,刚才你都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苟厅长恼羞成怒,抬手给了臧秘书一个耳光。   “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当你的厅长啊,你见过哪个喝过咖啡的人都够官复原职的。”臧秘书捂住脸嘲讽着。   “没看见我三言两语已经将办案人员给摆平了,往后你就等着穿小鞋吧,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苟厅长两眼发出凶光。   “死?我现在就弄死你!”臧秘书勐地扑了上去,双手卡住苟厅长的脖子。   苟厅长拼命挣扎,一脚将桌上的东西给踢翻了。   夜染衣听到动静,推门进去一看,两人正厮打在一起,哈哈笑道,“现在还没到下结论的时候,怎么你们自己倒先打起来了。你们要动手也行,等明天在PK也不迟。现在我们还有公干,耽误了正事,苟厅长箱子里的钱可就算砸进海里了,我保证它连泡都不会放一个。就算你们都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们的亲人想想。”   两人听了夜染衣不着痕迹的威胁,相互松开了对方。   “小同志,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出去,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我都给,出去之后我第一个弄死这龟儿子!”   苟厅长噼面又是一记耳光,臧秘书给打得直咧嘴,刚要出手还击,夜染衣又发话了,“请两位尊重纪委的权威,如果想解气的话,干脆明天互扇耳光好了。”   两人这才瞪了对方一眼,停止了互殴。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立刻到总统套房来   门铃再次响起,小菊悻悻的走了进来,“大哥,实在对不起,请听我解释。”   方圆一摆手,“不用解释了,我跟你过去见她们好了。”   “这……”小菊神色慌张,“要是主管向老板汇报了这件事,我……我就死定了,你们的钱都在这里,我都还给你们吧。”   小菊越想越害怕,掏出手袋里的钱,一咬牙放在了桌上,钱跟命比起来,还是命更值钱。   “这钱既然给了你的,你就是它的主人,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方圆站起身来,“不如这样,你拨通主管的电话,我来跟她说两句。”   “大哥。”小菊将电话交给方圆。   “我是总统套房的客人,你们承诺的为何不兑现?”方圆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先生,实在对不起,您指定的这两个小姐得了急病,一时半会恐怕来不了,要不给您换两个更好的成吗?”主管收了小菊给她的钱,知道总统套房的客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主,说了一大堆好话。   “你把电话给她们,难说她们一听到我的声音,病立刻就好了。”方圆调侃道。   主管把手机给罗菲丽递了过去,“不接客的事情暂时不跟你们追究,如果电话也敢不接,那么今天休怪我不客气!”   “爱咋地咋地。”罗菲丽头也不抬,一口回绝了主管。   从上大学开始,她已经经历的太多磨难,先是父母罹难,然后弟弟不明不白的跟男人搞在了一起;参加工作后,又被电视台台长阴谋陷害,被迫辞职南下;好不容易在报社站稳脚跟,昔日的冤家对头又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好不容易在夜染衣的帮助下,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天地,以为从此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谁知创业竟是如此艰难,咨询所开业已经半个多月,一个上门的客户都没有……   这些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她罗菲丽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统统经历了一遍,要换了其他的女孩,恐怕早就崩溃了。   正是这些不同寻常的经历,令她养成了绝不妥协的性格。   “娘的,今天谁挡老娘的财路,老娘就扒光她的衣服,叫训成帮的男人一个个排队上来弄死她。”主管厉声责骂。   李湘早已吓得胆战心惊,摇着罗菲丽的胳膊,“菲丽姐,要不……咱先听听人家说什么。”   罗菲丽见她面色苍白,想到今天要不是自己叫上她出来拉客户,怎么也不会碰上左思一伙,现在不但连累她受苦,连两人的清白和性命恐怕都难保了,心中更是内疚,“你们放了她,我就听你们的。”   “放了她?”主管哈哈大笑,脸都变了形,“进了太爷酒店的人,还敢跟老娘讨价还价,等太阳从西边升起那天吧。”   “菲丽姐……”李湘吓得直往罗菲丽怀里钻,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吧,我答应你,但你不可以为难我的朋友。”罗菲丽见不到李湘的眼泪,只得退而求其次。   “跟客人说话客气点。”主管见罗菲丽总算松了口,在一旁叮嘱道。   “菲丽,我是方圆。”方圆一只手捂住手机,小声对着话筒。   其实根本不用介绍,罗菲丽从电话里就能听出是他,惊讶之余,问道:“你……”   “别问为什么,立刻到总统套房来,千万别让你身边的人知道咱们认识。”   罗菲丽放下手机,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主管,我想通了,现在就跟小李一块去总统套房。”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兰心蕙质的姑娘,以后我保证将你捧为太爷酒店的头牌。”主管想不到方圆还真能说动这个倔强的女孩,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第一百七十章 帮我叫十辆出租车   李湘见罗菲丽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以为她真要带自己去接客,便打起了退堂鼓,“菲丽姐,这一行咱可是从来没干过,要不你先去学习学习,回来再给我传授点经验。”   “怕什么,有姐姐我罩着,看谁敢欺负你。”罗菲丽给李湘擦干眼泪,“待会进了房间,不论你听见或者看见些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要我像你一样做女汉子?”李湘点点头,又摇摇头,“基本上,很难。”   “实在不行捂住嘴总会吗?不要让自己尖叫起来。”身边围了一大群人,罗菲丽没法跟她解释将要发生的事情,只能做出些暗示,谁知李湘听了更是云里雾里的。   前面领路的主管暗自好笑,开始还装着很傻很天真,原来比我还骚呢,真要到了床上,还不知浪成什么样子。   虽然罗菲丽事先打了预防针,李湘见到方圆和夜染衣时,还是瞪大了眼睛,“你……你们……”   罗菲丽赶紧拽了她一把,“别见了男神就晕倒。”   李湘这才站稳了。   主管的目光落在了夜染衣脸上再也收不回来,根本不曾注意到李湘的失态。   老娘也算阅人无数的过来人了,却不曾想到男人的美可以美到这种地步,早知有这样的艳遇,何必要强迫这两个不开窍的蠢人来接客,老娘自己享受岂不是好,即使倒贴些钱给他们也物超所值。   “你先出去吧。”方圆扫了主管一眼。   主管正一心意淫夜染衣,根本没有听到方圆说些什么。   “我们老板让你滚出去!”夜染衣给主管盯得浑身不自在,冲她吼了起来。   “哦,滚?”主管半天没回过神来。   夜染衣见她没反应,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架住她的胳膊,“请吧。”硬生生将主管推出了门外。   “你也可以走了。”方圆淡淡的看着小菊。   “大哥,咱们说好的数呢?”小菊双手一摊,眼睛盯在密码箱上。   “够了吗?”方圆又拿了两叠老人头,放在她手上。   “够了,够了,大哥是我见过的全世界出手最大方的人。”小菊扭着腰肢到了门口。   “慢着。”方圆招招手,“麻烦小菊帮我叫十辆出租车在楼下等着,可以吗?”   “常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不愿意为大哥你服务呢。你们总共才四个人,大哥又不会**术,叫那么多车干什么?”小菊疑惑的回头。   “这个不用你操心,照我说的去做就好,10部车都要一家出租公司的,车身颜色都要一致。”方圆交代完毕,又往小菊手上放了叠钞票。   小菊一个晚上收了几万块钱,相当于平时半年的收入,现在恨不得跪下来认方圆做干爹,巴不得他多安排事情给自己做做,好在财神爷身上尽量揩油。   “大哥放心吧,我这就去酒店门口守着,那些的士佬谁敢乱跑的,我不打断他们的腿才怪。”小菊朝方圆和夜染衣抛了个媚眼,心满意足的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泄露天机   苟厅长跟臧秘书被夜染衣训了一顿,都不敢再生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在说话,各自盘算着该如何过度过眼前这道难关。   臧秘书知道自己在纪委的人面前人言轻微,根本说不上话,长叹一声,干脆也不在费脑子,从行李箱中拿了份杂质看了起来。   书是臧秘书在澳门赌场外的小书摊上买来的,内容全是些官场和商界人物的秘闻,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在内地根本买不到。   一路上还没来得及看,这时百无聊赖,臧秘书随手打开一本读了起来。   杂质的封面都是些耸人听闻的标题,什么赌王的七房姨太太,广南富豪叶胜火独生子被人捉奸在床……   臧秘书见到叶胜火三个字,眼前顿时一亮,急忙查看里面的具体内容。   杂质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臧秘书根本没有心思细看,因为他的眼睛被几幅巨大的彩色照片给吸引了。   书上所说的这位叶胜火的独子叶染衣怎么瞅着这么面熟?   臧秘书心里嘀咕着,门外刚好传来夜染衣的声音,照片上的人不正是站在门外的这位美貌少年吗?难道是叶胜火故意派儿子来黑苟厅长?   臧秘书一拍大腿,“不错,就是这小子。”   虽然照片上的人显得更瘦弱些,但整个身高外形以及五官无不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世界上哪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除非是双胞胎。   “你小子哪根筋又不对了?”苟厅长本来在闭着眼睛养神,听他在一边叫唤,忍不住骂了起来。   “厅长……我……”臧秘书欲言又止,毕竟刚刚跟自己的老领导动了手,一时半会酝酿不出从前那种真挚的感情来。   “谁他妈是你的厅长。”苟厅长愤愤的吐了口唾沫,“你少出卖劳资就够了。”   “厅长,我怀疑是叶胜火在暗算我们。”臧秘书拍拍自己的脑袋。   “你他妈给吓破胆了是吧,叶胜火为什么要出卖我,难道他要跟自己的钱过不去。”苟厅长见他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来,火气更大了几分。   “厅长,你看这张照片。”臧秘书一心想着逃命,哪里在乎挨几句骂,凑到苟厅长身边,指著书本道,“这不就是门外的那小子吗?”   “果然是同一个人。”苟厅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想不到叶胜火这龟儿子黑到这个地步,一边享受着劳资给他的巨额暴利,一边却派自己的儿子来敲诈我。我就觉得奇怪,哪有纪委的人随便收受犯罪嫌疑人财物的。”   “厅长,你可千万别激动。”   “我他妈能不激动吗?钱都不说了,这半条命都给龟儿子吓没了,今天这一晚,起码折了我十年阳寿,多少钱都买不会来。劳资这就出去跟会客厅这俩小王八蛋算账。”   “厅长,叶胜火敢这样做,肯定是有恃无恐的。”臧秘书忙拉住他,瞅瞅门外,压低声音道,“现在揭穿了他们,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动了杀人灭口的邪念,咱俩岂不是更冤?”   “还是臧秘书想得周到,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作为省里交通厅的一把手,多年来苟厅长的一切日常事务都由臧秘书打理,凡事不需自己动手,脑子早就已经锈透了。   臧秘书见他又像平常一样依赖自己,心想出去之后你要是翻脸不认人,跟我秋后算账,我不是死定了,趁现在有求于我,先将你套牢再说,“厅长,刚才的事情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放心好了,如果你能让我成功走出酒店,我保证既往不咎。”苟厅长不耐烦了。   “厅长,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要不……要不你给我写个保证?”臧秘书闪闪烁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行行,你尽管说,我照着写好了。”苟厅长急于脱困保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臧秘书取出纸笔,等苟厅长写完签上大名之后,将保证书小心翼翼的藏在了怀里,这才开口,“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先稳住大厅里的这两个人,等他们走了再找叶胜火算账也不迟。你不是有位老战友刚好在广南市里任秘书长,到时候找到他,还不愁扳不倒叶胜火这条忘恩负义的老鬼吗?”   苟厅长连连点头,“你瞧我这记性,连自己的老战友都忘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照你的方案去办。”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出酒店   会客厅里,方圆和夜染衣不曾料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罗菲丽和李湘两人更没想到里面的屋子里竟然藏了两个男人。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小菊刚一关门出去,罗菲丽便急切的问。   “先不说这些,咱们赶紧离开宾馆。”方圆生怕夜长梦多,提起密码箱就朝门口走去。   “那两个贪官怎么处置?”夜染衣还惦记着屋里的两人。   苟厅长和臧秘书听夜染衣提到自己,赶紧把耳朵贴在了门边上,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们平时可没少搜刮老百姓,就让他们在里面多待会。”方圆已经开了门,“最好饿他三天,帮他们减减肥。”   夜染衣哈哈大笑,两女不明所以,李湘正想问个究竟,方圆朝大家招招手说:   “我在最前面,染衣断后,你俩跟着我,咱们从紧急通道出去。”   夜染衣跟方圆好还,罗菲丽和李湘刚下到十几楼,已经累得不行,扶着栏杆直喘。   在酒店外被一大群黑衣人追赶的时候,罗菲丽不小心扭了脚,现在见了方圆他们,心里彻底放松下来,脚上的刺痛就一阵阵传遍全身,疼得她根本无法迈开脚步。   “染衣,咱俩一人背一个。”方圆二话不说,将罗菲丽扛在了背上。   罗菲丽用力一挣,倔强的道,“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都这种时候了还逞强,如果你不想成为酒店里提供特殊服务的小姐,就老老实实靠在我背上别动。”   此言还真奏效,罗菲丽乖乖靠在了方圆宽阔的背上,她从来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女汉子,也不知为什么,每次到了他的跟前,心灵总是变得异常脆弱。   感受着方圆身上那浓厚男子气息,罗菲丽心中是五味杂陈,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谁知竟然是弯的,而且弯的不可救药。   她不怕正大光明的竞争,可情敌却是一个男的,并且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牢不可分,令她根本无从着力,连炮灰的机会都没有。   上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为何不让我抢在夜染衣前面认识他?不,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很多年以前,只是这场重逢来得太晚,注定了一个有缘无分的结局。   罗菲丽心中凄苦,泪水忍不住流在了方圆的后背。   方圆满脑子都是如何带领大家脱离险境,疾奔之下,浑身上下都是汗,根本没有注意到背上的人有什么反常。   与罗菲丽的纠结不同,李湘能够与自己的男神零距离接触,幸福得都快晕了过去。   夜染衣感觉到她的身子软绵绵的,用力往上一托,“能不能搂紧点,都快掉下来去了。”   居然嫌我搂的不够紧!   李湘双臂一扣,吊在夜染衣颈上往上挪了挪,吹气如兰,痒痒喷在他的后颈,真希望宾馆的大楼永远都走不完,自己好一辈子赖在他背上。   不过她这个愿望很快就落空了,方圆的步子迅疾如风,夜染衣紧随其后,这就到了一楼。   “万一被人发现,我抵挡追兵,染衣你带着她们冲出去,直接上最前面一辆的士。”方圆探头朝大堂一望,两个黑衣人正来回走动着。   “你们在前面,我来对付他们。”夜染衣看了方圆一眼,万一你出了事,我岂不是永远活在内疚中。   “别争了,就这么定了!”方圆瞪了一眼夜染衣,“我过去引开他们,你们三个一齐冲出去!”   “兄弟,借个火。”方圆放下罗菲丽,嘴里叼了一支烟,走到两个训成帮的人跟前。   趁着点火机会,夜染衣拽了两人飞奔而出,就到了酒店门口。   十辆的士早已等在门口,小菊拿了钱,怕连累自己,早已熘之大吉。   夜染衣径直跑到最前面的一张车,打开车门,将两女推了进去,随手将一叠钞票扔给司机,“快,上广南市,一路不准回头。”   司机见了这么多票子,迅即打着了车,“兄弟放心。”   “你呢?”李湘见他不上车,紧张的问了一句。   “你们先走。”夜染衣已经跑出去六七米。   “快点抓住他。”刚才被方圆打昏的黑老六不知何时醒来,刚好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方圆。   方圆也看见了黑老六,一个扫堂腿,将面前的两人撂倒在地,撒腿便跑。   这时夜染衣已经回到了酒店。   方圆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她们两个呢?”   “已经在回广南的路上了。”   “上车。”方圆喊着,冲到了最前的一辆出租车旁,一把将司机拽了下来。   司机刚要骂娘,就酒店里冲出一大帮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指着这边大叫,吓得赶紧退到了一旁。   方圆打着火,车子便飚了出去,“把钱撒出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抢钱      几十个黑衣人玩命的追上来,为首的正是黑老六和李群,两人都曾吃过方圆的亏,这下占着人多,正要借机报这一箭之仇。   忽然间,空中四散飞来一张张百元大钞,马路上,车顶上,到处都是。   训成帮的帮众见了,顾不得追击,一个个都停了脚步,忙着弯腰去捡钱。   出租车司机们也顾不得揽活了,全跳下车来捡拾钞票。   马路上行驶着的汽车也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了,全都把马路当成了停车场,生怕落在了别人后面。   最后连扫大街的阿姨也扔了扫把,加入到了抢钱的队伍。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一辈子恐怕都碰不到,谁还肯错过这个机会。   一时间酒店门口秩序大乱,李群和黑老六急着报仇,自忖合两人之力也不是方圆的对手,因此不敢贸然撇开众人去追,生怕落了单,被方圆抓住再狠狠教训一番。   还是黑老六机灵,大喊一声,“沧哥叫大家赶快去追那两个逃命的小贼,谁敢捡钱的回去将手给剁了。”   这招还真管用,训成帮的伙计都知道张有沧一向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出,别说剁掉谁的一只手,就算杀人也是家常便饭,一个个都扔了手里的钞票,跟在黑老六身后追了过去。   只是酒店门口满是人,整条马路给堵得水泄不通,仓促间哪里出得去。   黑老六情急之下,抄起一根铁棍,朝路边的车辆上扫去,玻璃顿时碎了一地。   “都给老子滚一边去。”李群骂着也追了上来。   黑老六纵身向前,抢了一辆车,朝李群一招手,两人便朝前面追去。   方圆踩紧了油门,正要换挡,忽然发现汽车失速了,油根本加不上去。   “怎么回事?”夜染衣撒钱正撒得高兴,感觉车子慢了下来,后面的车却越来越近。   “将车门打开,准备跳车。”方圆朝后面看了看。   “你呢?”夜染衣迟疑了一下。   “你不下去我怎么跳。”方圆将车驶马路最右边。   这时黑老六已经驾着车追到了身后,夜染衣拿了一摞钱,手一扬朝后面的驾驶位砸去。   黑老六眼见就要追上前车,正在得意中,忽然瞥见一块砖头朝自己咋了过来,仓促之间勐地往左打了一把方向。   硬邦邦的钞票砸穿了挡风玻璃,副驾驶位上的李群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这下正打在脑门上,顿时鲜血流了一头,在对面刺眼的车灯照射下,煞是吓人。   夜染衣抱着箱子往路边一跳,就势一滚,身子隐没在了绿化带中。   方圆见夜染衣安全落地,身子往旁边一纵,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把方向盘向左边打死,同时迅速拉紧了手刹。   汽车本来高速行驶着,急刹之下,还是向前滑了几米,打横在了马路中间,这边方圆已经跳了下车。   黑老六给刚才的钞票扰乱了视线,手忙脚乱之下汽车顿时失控,一头撞向了前面的汽车。   车头立刻憋了下去,车上的两人下半身都给卡在了车厢里,动弹不得。   “我在这里。”夜染衣见方圆着地,忙向他招手。   “走!”方圆扯住他个胳膊。   “广南在那边,怎么还往酒店方向跑?”夜染衣以为方圆情急之下昏了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这就杀他个回马枪,营救叔叔阿姨去。”方圆轻笑一声,纵身而起。   “好,杀回去。”夜染衣只觉得身上热血沸腾。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向虎山行      两人接着高高低低的树丛做掩护,掉头就朝酒店的方向走,沿途看见不少训成帮的手下正沿着马路一路追赶。   “让他们去给李群收尸吧,咱俩这叫再向虎山行。”夜染衣回头看看追尾的汽车,得意的笑了。   方圆面色凝重,“不要太过轻敌,张有沧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他身边还有左思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穿过那块空地,通道下面的空气依旧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两人飞身进了里面。   方圆回头将门关上。   “气都喘不过来了,你还关门哪,想闷死人是不是。”   “闷死了也好过给训成帮的人追进来,万一他们追不上咱们,一把火把通道点着了,咱们岂不是成了烤乳猪。”方圆笑着回答。   “就爱吓唬人,你才是属猪的,烤你就够了。”夜染衣忍不住方圆身上靠了靠。   “找找墙上的开关,我记得被训成帮的人带进来的时候有灯光的。”方圆擦了跟火柴。   四周黑漆漆的,火光照亮了方圆的脸,更显得轮廓分明。   夜染衣不禁多看了一眼,心中一痛,既然已经决定要远离他,千万别再陷入进去了,暗暗提醒着自己,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方圆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开关,啪的一声打开来,整条道上都装了日光灯,照得跟白昼一样。   夜染衣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忙用手挡住灯光,瞥见青砖砌成的墙壁上写了一行白色的大字——备战备荒为人民。   “张有沧这样的人渣也知道为人民服务?也太幽默了吧。”夜染衣忍不住笑了起来。   “应该是六七十年代的标语,这条甬道是当年挖掘的防空洞,现在武装部的人估计都是些吃粮不干事的主,连防空洞废弃了被黑帮据为自己的地盘都不知道。”方圆纠正道。   经他这样一说,夜染衣忆起大岭山林场的老建筑的外墙上也曾用石灰水涂上了各种各样的革命标语,“我这是故意考考你,想不到你的知识还挺丰富的。林场子弟学校就有很多类似的标语。”   方圆笑笑,也不辩解,大步向前疾行。   走了几百米,就到了尽头。   方圆关上开关,身后顿时漆黑一片。   “上来吧,轻点声。”方圆爬了上去,将手伸给夜染衣。   “我自己会上来,不用你帮忙。”夜染衣缩回手去。   “别婆婆妈妈的。”方圆勐地向下一探,拽住了夜染衣的胳膊,不由分说将他拉了上来。   眼前一片漆黑,好像已经到了关夜父夜母的那间屋子里。   夜染衣立足不稳,用肘顶了一下方圆的小腹,刚要说话,忽然脚下一绊,被方圆来了一脚,两人便顺势倒在了地上,一齐滚到了角落里。   方圆将夜染衣紧紧按住,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夜染衣伸手想要推开他。   谁知方圆单臂一绞,牢牢将夜染衣的双手缠住,再也无法动弹。   夜染衣急了,张口就要骂人。   方圆见状低头下去,双唇就将他的嘴封住。   (明天开始发V章 ,首更八章 ,3万字,请各位读者大大继续支持。) 第一百七十五章 狭路相逢(一更)   夜染衣大怒,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叫你记住吃豆腐的代价!   刹那间,一股血腥味便弥漫在唇齿之间,他心中一慌,松开了牙齿。   方圆的嘴唇给咬开了一道口子,虽然疼得厉害,却仍然死命的啃着夜染衣的薄唇。   尼玛,带血的豆腐你也要吃?夜染衣内心抓狂,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脚就踹。   突然脚下一紧,方圆大腿向里一弯,轻松的把他制服。   这是要来霸王硬上弓的节奏啊,肥仔你他妈失心疯了吗?夜染衣手脚受制,嘴巴也骂不出来,只有将这一口恶气憋在心里。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门口传来一个男高音。   夜染衣这才明白过来,方圆并没有发疯,也不是成心要吃自己的豆腐。   “你耳朵有问题吧,这屋里四周空荡荡的,哪会有什么东西掉了来。”另一个细声细气的男声答道,“真要有什么东西,我想大概也是你跟小菊的节操掉下来了吧。”   “小菊怎么了!小姐就不是人吗?人家也是光荣的劳动者,低碳环保,又不给国家添负担,我就喜欢他,碍着你了吗?”   “我可没有要贬低她的意思。可是老兄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在宿舍里做那事的时候,离你的炮太一米之外,我就在旁边睡着呢。你们那么大响动,分明是想让我得失眠症哪。”   “算了不跟你扯这个。”男高音给他说得不好意思,“听说刚才酒店出事了,两个男的劫了总统套房里的客人。”   “你听谁说的?谁敢在太爷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   “人还真的就动了咱太爷,直接将两个官员锁在了屋里,刚刚才打电话给酒店经理投诉。连黑老六和李群都栽在了他们手上。”   “这么大动静没被人发现吗?”   “那两个闹事的临走的时候不但从两个官员身上搜了一百万出去,竟然还从酒店带走了两个女的。”   “看样子那两个女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货。”   “这你可就看走眼了,人家可是堂堂广南都市报的女记者,据说是被骥哥抓来的。”   夜染衣听两人讲到刚才的事情,实在想不明白苟厅长他们怎么将门弄开的。   方圆暗想,这人一口一个骥哥,看样子张有沧还没有将左思的真实身份告知手下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躺在黑暗中,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虽然没有像刚才在酒店里那样惊心动魄的情境,但他们都清楚,这里既然是秘密关押人质的地方,张有沧肯定会处处严密布防,稍有不慎就会给人发现,恐怕根本没有走出去的机会。   “这回事情可是闹大了,一方面两个失窃的官员要酒店赔偿损失,两个逃走的女记者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迟早要将酒店里各种违禁的事情给捅出去。”   “咱们还是少管那些闲事,管好自己的地盘才是,万一不小心给人钻了空子,咱俩这辈子就算走到头了。还是好好检查一下再说,”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一人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屋子里光徒四壁,一旦开了灯,根本没有隐藏之处。   方圆隐约看见两人的动作,立刻松开了夜染衣,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   就在这时,那只刚刚碰到开关按钮的手忽然软绵绵的垂了下来。接着两个人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夜染衣看到这番情形,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见鬼了吗?   再揉了揉眼睛,一点不错,不远处两个人确实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明明刚才还在说话,是谁不声不响的将他们打倒在地?   难道真的是鬼不成!夜染衣本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神,可眼前的事情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一想到鬼,不禁心中发毛,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方圆。   方圆正抬头注视着屋子的另一个角落,见状用手指在他手心划过,写了几句话,“那边藏了一个可怕的高手,不知是敌是友。现在是帮了我们,但愿待会不会出手来对付我们。”   夜染衣大概明白了方圆的意思,也在他手心写道,“既然他制服了训成帮的人,肯定不是敌人,否则躺下应该换成咱俩了。”   “我试他一试。”方圆又写了几个字。   他悄悄的直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夜染衣忽然拉住了他,继续在他手心写道,“我感觉到对方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我自有分寸。”方圆回写道,“可是这里除了张有沧的人,就咱俩是外人。”   “可是我有种强烈的感觉,真的,请你相信我的直觉。”不知为何,夜染衣特别担心方圆跟那个高手动起手来。   那人的功夫如此高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个大活人给收拾了,方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怕……   夜染衣仰头,方圆的身子完全融入到了黑暗中。   即便两人身体紧紧相依,夜染衣也只能隐约看见他身上的轮廓以及那一双暗夜中熠熠生辉的双眸。   “实在不行的话咱们暂时放弃营救计划,先回去好了。”夜染衣又写了一句,手心都渗出汗来。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突然间会变得如此敏感而脆弱,心底甚至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手就抓住了方圆的衣角。   “不行!”方圆简单的划了两个字,目光注视着屋子的另一头。   他知道那边正隐藏了一个高人,此刻也在用同样警惕的目光紧张的盯着自己。   真要出手的话,他必须要保证一击不中,否则一定会被对手还以颜色,自己受伤还不要紧,可是这里面关系着三个人的命运,所以他不能不谨慎行事。   他缓缓的将匕首放进了怀中,从衣兜里拿出火柴来,双臂尽量伸长。这匕首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不到最后关头,确实不能轻易将它掷出去。   嗤的一声,火柴燃了起来。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光晕扩大,将两人的身体染成金色。   夜染衣的心却一阵阵紧缩,额头上都渗出汗水来了。   就在火柴燃起的一瞬间,方圆中指在火柴梗上用力一弹,小小的火柴立刻像一把尖刀,破空而出,将厚重的黑暗扯出一条狭缝来,暗夜仿佛悸动了一下,蓦然收缩,如不安的瞳孔,又似落幕的烟花。   方圆希望能够借着微光看清对手的脸和具体位置,随后再给那人以致命一击,所以他弹出这小小的一枚火柴时,将身上的力量全部贯注在了上面。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必需掌握主动权。匕首又握在了他手上,随时准备出击,势在必得的。   然而火柴刚刚到了屋子正中央,对面的角落里也是嗤的一声响,一根火柴就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撞在方圆发出的火柴梗上。   方圆总算看到对面有一个男子,雕塑一样的半蹲在角落里,虽然蹲着,还是能判断出他的身材非常高大,起码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他的一只手上跟自己一样,也紧紧的握着一把刀,一把无坚不摧的刀。   两根火柴在勐烈的冲击之下折成了四截,落在地上。   黑暗立刻围拢过来,宣誓自己的地盘不容侵犯。   方圆一扯夜染衣的手臂,瞬间变换了方位,绝对不能让对方判断出自己的位置,他相信对手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方圆屏住唿吸,想要从黑暗中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唯一能够得出确切结论的是,除了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在冷冷的窥视他和夜染衣之外,再也找不到那人存在的任何痕迹。   夜染衣也朦朦胧胧见到那人的侧影,惊得合不拢嘴来,这人怎么会跟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的那个人如此相像。   不错,就是你,你就算化成了灰烬,埋在泥土里,我也能从泥土里分辨出你的气息。   你来这里干什么,如果左思见到你,岂会善罢甘休。   难道他……他也跟自己的父母一样是被左思一伙人抓来的?既然他被困在这里,左思又怎会给机会让他出手伤人。   一时之间,万般念头齐齐涌上心头,要不是方圆靠在夜染衣的身前,他肯定会不计后果的冲上前去,大声质问那人,为何要出卖朋友,为何要将他一个人抛弃在左思的别墅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自己仍然还会过着以前那些平淡的生活,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遭遇,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沦为左思的人质。   既然你连兄弟之情都不顾,出了事之后干嘛还呆在广南,干嘛不滚得远远地,难道你不知道警方已经将你列为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吗?   “你怎么了?”方圆在他手心写到。   “我没事……”夜染衣半天才琢磨出他写的意思。   “你有事,并不是出于恐惧,你骗不到我。”方圆指尖划得重了些。   夜染衣犹豫好一阵,还是决心将实情告诉他,于是断断续续写到,“他……他可能是……是摆普。”   一开始,两人还要很吃力的去猜测对方所写的内容。不一会,两人渐渐心意相通,虽然是用手指在对方掌心比划,都能立刻准确无误的读出彼此的意思,与平时说话没什么分别。   “如果他是敌人呢?你会站在哪一边?”方圆继续用手指比划着。   “他不是张有沧的人,就算是,他也绝对不会出手对付我的父母。”   “他也不会向你出手对吧?如果他把手里紧握着的那把尖刀插向我的心口,你又会怎么做?!”方圆的身子微微一颤,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天来所经历的,比过去近三十年的人生历程还要复杂得多,但他从来没有皱过一下眉头。而此刻,当他发现自己在乎的那个人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人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助。   “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会杀了他,然后自杀。”夜染衣不假思索的写着。   “为他还是为我?”   “既为他,更为你,不过为你要多一些。”夜染衣如实回答,他不能欺骗他,也不能欺骗自己。   方圆不再回答,在夜染衣手心紧紧握了一下,只觉得他手心潮热,汗津津的,把自己的手掌都弄湿了。   就在两人默默相对之时,一道火花流萤般的朝两人直射过来。   方圆手臂一环,将夜染衣的身体转到了身后,一跃而起,挡在他的前面,随后一枚火柴电射而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误杀(二更)   这次方圆并没有擦亮火柴,一来对方发出的燃烧着的火柴有迹可循,二来在推开夜染衣后,动作已经慢了半拍,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打着火柴。   结果毫无二致,两根火柴再一次撞在一起,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便宜。   一道黑影勐地窜出,手中的匕首杀气森森,直取方圆的咽喉。   迎面而来的寒意渗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方圆来不及思索,将早已紧握的匕首向上一格。   锵锵锵,匕首交击的声音清脆而有弹性,黑暗中火星四溅,全都扎进了夜染衣的心房。   “住手!”他大喊,可是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听见。   方圆跟摆普缠斗在了一起,刹那间两人各自已经攻出了几时招。   摆普身材高大,又占了先发优势,此刻步步紧逼,一时间压得方圆透不过气来。   不过方圆跟他的脾气一样,有着天生的韧性,虽然暂时落在下风,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化危为机,不但几次躲过摆普的攻击,还不时突发冷箭,打乱摆普的进攻节奏。   摆普心中焦躁,明明有好几次将方圆逼入了绝境,却总是被他用稀奇古怪的招数有惊无险的化解了。   进入太爷酒店的时候,摆普根本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跟自己抗衡的对手,却想不到在这黑漆漆的屋子,竟然埋伏着这样的高手,跟自己缠斗的这人,武功已不再自己之下,旁边那个虽然弱一些,但也不是好惹的主。   现在自己陷入苦斗,对方却还有一个人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给自己致命一击,如果不能速决速战,今天恐怕就要葬身在此地了。   想到这里,摆普杀机顿起,一招快过一招,出手越来越重,恨不得一刀在对手身上刺出一个透明的窟窿来。   方圆见对方势沉力勐,斜跨一步,轻轻一闪,匕首就奔摆普肩头疾刺而去。   摆普正为方圆严密的防守而苦恼,见他忽然反攻自己,心中大喜,正愁你不来呢,总算钓到你这条大鱼了。   摆普不闪不避,只见他身子向前一挺,反而迎向了刀锋。他竟然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拼着肩头挨上一刀,也要制服了对手。   方圆本来以为得手,谁知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进攻,小刀向上一挑,就划向自己的脖子。   如果他不能及时闪过,虽然手上的匕首可以刺中敌人的肩头,自己的颈动脉非给割断不可!   “小心。”夜染衣唿吸急促,感觉自己的眼底都出了血,想要上前搭救,却哪里还来得及。   眼见方圆就要毙命,他的脚底忽然生出一股大力,足尖就地一点,身体便倒飞了出去,堪堪避过刀锋。   “好!”摆普也不禁为方圆喝彩。   嘴里喊着,脚下却不停留,如影随形,匕首向下一沉,刺向方圆的左胸。   “摆普住手!”夜染衣大喊一声,合身扑在了方圆身上。   摆普勐地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惊愕之中,动作稍稍一缓,匕首就扎进了夜染衣的后背。   “染衣!”   没有回应。   方圆的一颗心掉到了冰窟窿里。   想不到他刚才写在自己手上的字竟然一语成谶,这么快就应验了!   你这个小傻瓜,谁要你多事,他这招虽然厉害,却还杀不了我,他杀不了我的,你要来瞎掺和什么!   方圆朝夜染衣背上一摸,沾了一手的鲜血,匕首已经齐柄而没。   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抖抖索索擦亮了火柴。   微弱的火光映在夜染衣的身上,人静静的扑倒在方圆怀里,没了声息。   方圆低头见到他那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用力摇了起来,“染衣,染衣……快醒醒,你……傻子,快醒过来,我求你了,好不好,别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摆普听到“染衣”两个字,顿时呆住,他……他是小衣子,我杀了他,我竟然杀了他!我本来要救他的父母,却成了杀人凶手。   电视上,报纸上都说他已经死在了左思的别墅里,谁知他却还好端端活着,就在一秒钟前,是我,亲手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后心。   方圆见夜染衣双目紧闭,半天没有反应,缓缓放下他的身体,脑海里来来回回盘旋着两个字——报仇。   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拳击出,毁天灭地!   摆普正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哪里避得开这一招,何况在这心痛欲裂的时候,就算避得了,他也不会躲避,死亡对他来说,无异于最好的解脱。   摆普捂着肚子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壁的开关上,开关承受了如此大的力量,碎了一地。   摆普则顺着墙角跌倒在地,喉头一甜,一股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方圆纵身向前,站在了他身旁,冷冷的指着他的脸:“染衣处处维护你,你却将他出卖给了左思。他侥幸获得了重生,你却又一次将他推进了地狱!你这个刽子手!”   “动手吧。”摆普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坐在地上。   方圆举起拳头,对准了他的天灵盖,这一拳只要打下去,就算是石头也要给他击得粉碎,人世间从此也就少了一个无底线无下限的烂仔。   “犹豫什么?我罪有应得。”摆普一心求死。   拳头刚刚触及摆普的发端,方圆的左手勐地抓住了自己的右拳,硬生生将拳头扯了回来,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决不能让他这么便宜的死了。   你想以死解脱,劳资偏偏就不成全你,我要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永远活在内疚和痛苦之中。   方圆狂笑,嘴里却满是苦涩的味道。   “方……圆……摆普……”夜染衣忽然动了动身子,含煳不清的念着两人的名字。   “染衣。”   “小衣子。”   两条身影顿时飞向了夜染衣。   “没……没事就好。”方圆的双眼早已给泪水模煳。   “你……不是小衣子!”摆普点燃了火柴,盯着夜染衣的脸,忽然退了两步,和煦的春风立刻变成了冰冷的霜雪,“你究竟是谁?”   “还记得我们放学去偷萝卜被我老爸抓住吗?还记得咱们逃学去听演唱会的事吗?以及你去香港之后,我给你写过的那些信吗?”夜染衣见两人没事,心情大好,脸上多了些血色,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的了。   他背上挨了一刀,虽然刀子插进肉里十来公分,却没有伤及内脏,本来不至于昏死过去,只是他见自己最关心的两个人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怒极攻心,受伤之后,被一口气憋住,这才没了气息,弄得方圆以为他已经死了。   “别说了,小衣子,原来真的……”摆普听他说出这些往事,再也没有半分怀疑,见他大难不死,想起这些日子他所受过的哭,再也说不下去了,“将你一个人丢在左思的别墅里,你不恨我吗?”   “上帝可以改变我的容貌,改变我的身份,却永远改变不了我的心。”夜染衣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伤口的血又流了出来,有些气力不济,摇头笑笑。   “别说话,更别动。我给你包扎伤口。”方圆扯下自己的衣袖,缠住了夜染衣的背,暂时止住了血。   “我背你出去。”摆普弯腰下去。   “滚!”方圆伸手拦在了他前面。   摆普早已将两人亲昵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一酸,原来我现在倒成了多余的人。   “方圆,摆普,你们都是我这一生中最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活得不开心。”夜染衣见摆普尴尬的看着自己,斜眼瞧向方圆。   方圆避开夜染衣的目光,胃部隐隐作痛,你想鱼与熊掌兼得吗?对不起,我方圆做不到。   都不说话,屋里顿时一片沉寂。   方圆浑身不自在,站起身来,“我进里面带叔叔阿姨出去,你们先走吧。”   “我进来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并不在里面,已经被张有沧转移了关押的地方。”摆普摇摇头。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被关在里面的?”方圆在问他,眼睛却瞧着别处。   “今早我来虎门追查一个人,无意中见到有人押着两位老人下车进了防空洞,便悄悄尾随了进来。”   “那你当时怎么不动手?”方圆很是不满。   “一则他们守卫森严,我很难保证带着两位老人安全离开此地,二来我还有一件十分急迫的事情要做,想着晚上这里的看守应该会松懈一些。”   摆普苦笑一声,“谁知我进来之后却扑了个空,正想制服两个看守,从他们口中撬出两位老人的去处,你们就进来了。”   “这么说倒是我们的错了,如果不是你打草惊蛇,左思他们又怎会生出警觉。”方圆更是不悦,正经事做不来,帮倒忙倒是有一手。   “左思?他不是给奶牛压死了吗?”摆普吃了一惊,怎么今天总碰见大变活人的稀奇事。   “张有沧手下的骆棠骥就是左思,今后遇见他,你可要小心为上。”夜染衣怕摆普不知底细,被左思暗算。   “哈哈哈,摆普,你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够在背后咒老朋友去死呢。”门口响起了公鸭嗓。    第一百七十七章 纠结(三更)   众人回头看去,进屋来的正是张有沧和左思。   十几个黑衣人一手点了红烛,一手拿了铁棍,跟在他俩身后。   摆普打量了左思一眼,“左总刚从韩国回来的吗?”   左思给他问得莫名其妙,“韩国有什么好玩的?”   “终究是韩国的技术过硬,能够让左总彻底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瞧瞧这张脸,起码比过去年轻了十多岁。再看这身材,赘肉都给狗吃了,左总不改行当男模,实在是资源浪费。”摆普对左思没有丝毫好感,当着众人的面一顿冷嘲热讽。   “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还不给骥哥赔礼道歉。”左思身后的一个下属大声呵斥。   摆普思量一下两方的形势,心想正好拿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立威,免得你们一拥而上,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咱们这边三个人中我和小衣子都受了重伤,唯一还能打的就剩方圆一个人,如何能冲出这龙潭虎穴!   于是他擦亮了一根火柴,用尽全身的力气,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掷了过去。   那人不知深浅,伸掌一挡,想要将火柴打落,忽然掌心一痛,那火柴棍竟然穿掌而过,去势未尽,继续燃烧着砸在对面的墙壁上。   训成帮的人见他亮出这样一手功夫,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连受伤的那人也忘了疼痛,愣愣的看着墙壁不敢吱声。   左思也是暗自心惊,这小王八蛋以前好像没这样的本事,还真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脸上却不露声色,拍拍手笑道,“摆普,你跟方先生窝里斗了半天,身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实在令人佩服。”   “哎哟,染少的刀伤还流着血哪,要不要我请大夫来看看?”张有沧跟左思一唱一和。   方圆接口道,“两位想来在暗中窥伺好长时间了吧,我想请问咱们的合作承诺还做不做数?”   “这也是我和左总所关心的。”张有沧皮笑肉不笑看了他一眼。   “咱们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人,既然沧哥认为很有必要继续合作,请放了染少的双亲再说。”   “你们打砸了我的酒店,劫走了那两个女人不说,又闯到这屋里来浑水摸鱼,幸好咱们左老板有先见之明,提前将两个老不死的押到其他地方去了。让诸位扑了个空,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张有沧一张黑脸涨得发紫,“方先生倒是说说,我的损失该怎么算。”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方圆现学现卖,“太爷酒店原先可是东莞首富辉哥名下的,几时变成了沧哥的地盘,沧哥也不事先通知一下,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沧哥你这可是错怪咱们了。”   “方先生虽然牙尖嘴利,咱们约定的大事做成之后,可要从中扣除你们的一分来赔偿我的损失。”   “我和染少都同意了,告辞。”方圆架起夜染衣就走。   “慢着,既然有约在先,你们两位可以走,但是摆普必须留下。”左思拦住去路。   “左总从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别管我,你们快走吧。”摆普评估了一下双方的情势,己方要想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一听左思答应放夜染衣和方圆出去,生他又变卦,连声催促着。   “染衣,走吧。”方圆旁若无人的将夜染衣背在身上。   他根本不需要防备训成帮有人偷袭,为了谋夺叶氏集团的资产,不到万不得已,张有沧和左思决不会跟自己翻脸,因为在他们的计划中,夜染衣起着最关键的作用。   至于夜染衣的那位发小的安危,可不是他方圆考虑的范畴。   “放我下来。”夜染衣用力一敲方圆的后背。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注意你的伤口。”方圆不松手,双手紧紧托住夜染衣的臀部,生怕一个不小心,令他从背上滑落下去。   “我不能走,摆普留在这里,我怎么能离开,把我放下来好吗?”夜染衣用哀求的口吻说道。   “你一个人被关在左思别墅里的时候,这小子他在意过你吗?”方圆转过身来,气愤的指着摆普。   “小衣子,他说的对,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摆普并不为自己的辩解。   “即便全世界都误解了你,我也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夜染衣的蓝眼睛湿润了,显得更加忧郁。   “对不起,你看错人了,我的确自私而怯懦,左总答应免去我父亲公司的债务之后,我就撇下你偷偷熘了。”摆普毫不掩饰自己的过错。   “倒是蛮重情重义的,染少,可惜你把他当好兄弟,他却拿你卖了五百万。”左思看看摆普,再看看夜染衣,开始在两人之间和稀泥。   “染衣,跟这样的渣男有什么义气可讲。”方圆迈步就走。   “放我下来。”夜染衣急了,张嘴在他背上咬了一口。   方圆伤在背上,痛在心间,跟摆普比起来,我在他眼里原来什么都不是。   为了那小子,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事实俱在,他却处处为他开脱,甚至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安危,现在,为了能跟他共同进退,他不惜伤害我也要实现自己的愿望,眼前明明是条死路,他偏要往里面闯,相识以来,他何曾有过这样的勇气。   他在我肩头咬一口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跟他站在一起,同生共死,哪里在意过我的感受……   方圆一时感慨万千,心灰意冷之余,弯腰下去将夜染衣放了下来。   夜染衣见他脸色苍白,知道他对自己的行为有想法,便凝视着他的脸,轻轻说道,“如果换了是你在这里,我也会留下来陪你,生死无悔。”   方圆躲过夜染衣的目光,惨然一笑,“恐怕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夜染衣心里,方圆从来是一个洒脱的人,两人认识以来,不论面临何等困境或危险,他从来都显得云淡风轻而又自信从容,没有丝毫颓唐的样子。   而此刻,夜染衣所熟悉的那个男子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一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他知道方圆在为自己跟摆普的亲密关系而伤怀,自己虽有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拉起方圆的手,认真的看着他,在他掌心写到,“请相信我。”   夜染衣进屋子之前,本来一心想着如何跟方圆拉开距离,不让自己做出令父母伤心的事情来。   可是当摆普突然出现在眼前之后,夜染衣发现虽然方圆一直待自己好得没处说,而他跟摆普又经历了那么多分分合合,自己的感情天平却还是微微的向摆普倾斜。   等看到方圆落寞的神情,他又发现自己根本不能面对这样的后果,取舍之间,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可承受之重。   旁人只见夜染衣在方圆手心比划了一阵,却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   简单的四个字虽然足以令方圆心中感动,却又不得不认清摆普近在眼前的现实,染衣的本意是要不伤害到其中任何一个人,可结果恰恰事与愿违,恐怕处在三角漩涡中的当事人都不会快乐。   “还真是情深义重哪,连我这个从来不相信感情的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了。既然三位不肯领情,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左思鼓掌大笑起来,他本来嗓子嘶哑,现在提高了声调,更是跟鬼哭狼嚎似的,震得空房子里嗡嗡作响。   训成帮的手下听了这话,一个个跃跃欲试。   左思摆手挡住了帮众,“对付他们,我跟沧哥就够了,免得人家说训成帮以多欺少,传出去了让江湖同道笑话。”   他嘴里说不占别人的便宜,趁人不备,突然飞起一脚,朝夜染衣背上的伤口踢去。   方圆跟摆普见状,一左一右同时抢到夜染衣身旁。   左思见两人出动,身子前倾,就势收脚,双拳如电,砸在摆普胸上。   原来他恨透了摆普,又看出他身受重伤,刚才故意用虚招分散摆普和方圆的注意力,趁两人出手相救的时候,左思已经偷袭成功,一拳就要向摆普头顶砸下。   这边方圆见状不好,反手一拳逼退了左思。   方圆对摆普没有好感,见左思双拳直取摆普,本来想袖手旁观,可夜染衣摆明了要跟他共同进退,左思的手法如此阴毒,自己再不出手,恐怕摆普立刻就有性命之忧。   摆普本来有伤在身,这下挨了两记重拳,一股血箭从嘴里喷出,坐在了地上。   夜染衣横跨两步,抱住摆普大叫,“摆普,你没事吧!”   左思退后几步,狞笑道:“今天劳资用五百万买了你的小命。”   说完飞起一脚,又向摆普杀到。   方圆哪里还能让他得逞,手臂微曲,拐向左思腹部。   他的位置正处在左思和摆普之间,刚好将左思拦个正着。   左思如果不退,脚还没踢到摆普身上,自己就要挨了方圆的一拐。   他不敢大意,身子拔高,向后急退了三四米,这才站稳了脚跟。   张有沧见左思落了下风,双拳如风,从后面攻上,与左思前后夹击方圆。   方圆对付一个左思倒是绰绰有余,可身后多了一个张有沧,立刻陷入两人的拳风掌影之中。   夜染衣见方圆陷入危急中,急忙放下摆普,“我来帮你。”   方圆正陷于苦战,见夜染衣不顾伤势来帮助自己,大叫道,“染衣退下,你的伤口一动就会有流血的。”   “你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是我害了你。”夜染衣带着哭腔,一拳往张有沧后心打去。   夜染衣流了不少血,身体虚弱,出手飘忽无力,对张有沧根本没有威胁。   张有沧冷笑一身,并不回头,反手一抄,抓住了夜染衣的手臂。   方圆大惊,舍了左思,回身斜穿而出,五指如箕,锁向张有沧的咽喉,趁他撒手之际,抱住夜染衣,往旁边一滚,跳出了两人的攻击范围。   左思已经杀红了眼,见摆普落了单,纵身向前,一脚就往他下身踹去。   “快躲开!”夜染衣顾不得身上鲜血直涌,大声提醒。   方圆有心上前营救,可是刚才救夜染衣时,气力已经用到了极处,一时半会哪里追得上左思。   摆普重伤之余,身子酥软,动弹不得,眼看躲不过去,生死关头中举起胳膊朝上一挡,将左思的拳势缓了一缓。   红烛映着左思狰狞的面孔,眼看摆普就要陈尸当场。   训成帮的人一个个大声叫好,方圆见情敌就要消失在眼前,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心中一声叹息,扭过头去。   夜染衣捂住了脸,失声哭了起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大喊,“沧哥,骥哥,不好了,不好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打老虎行动(四更)   左思一愣,收回了拳头,“怎么回事?”   方圆趁他愣神的瞬间,拦在了摆普前面。   摆普借机挣扎着站了起来。   “警察,警察冲进酒店来了!”那人气喘嘘嘘的汇报。   “虎门分局的人哪一个没有收过我的钱,他们这是来帮我看场子嘛,瞧你这副熊样,哪里配做训成帮的人。”张有沧照着那人的屁股就是一脚。   “沧哥,桑拿房的小姐和客人全都给抓了,总共几百号人那。”黑衣人急忙解释。   “什么?”张有沧瞪大了眼睛,气得差点跳起来,“这帮王八蛋吃劳资的拿劳资的,到头来却要砸我的场子?还有天理没有!”   他自己专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头来却要抱怨上天对他不公。   “不是分局的人,听说是省里派来的联合执法队,连特警都出动了。”黑衣人说着用手捂住了屁股,生怕张有沧又踹过来。   “TMD,怎么不早说。”张有沧一拳敲在黑衣人头上。   黑衣人暗中叫苦不迭,今天老大怎么都不按规矩出牌啊,一会屁股一会头上,实在是防不胜防,我拼了老命来报信,反而落得个挨打的份,混黑社会的混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太失败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是上面直接动手,分局的人也该事先打个招唿才对。”左思皱了皱眉。   “现在打招唿也不迟。”   一个威严的声音穿进屋内,夜染衣根本不需要看见他的人,也能清楚的知道来人就是广南市刑警队的夏天。   太爷酒店作为虎门最具服务特色的酒店,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以前也曾撞在扫黄的枪口上,不过因为上面有人罩着,每次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象征性的抓几个人关上十天半月的,都伤不了太爷酒店的皮毛。   辉哥是太爷酒店的法人代表,名义上的老板,实际的幕后控制人却是训成帮的张有沧。   随着太爷酒店的“莞式服务”和“ISO标准”扬名全国,酒店的需求从最初的港台商人,外国采购商扩展到内地客,最终内地客占了主流。   另一方面,暴利也吸引着更多资本的进入,月入过万的收入水平甚至吸引着部分工厂里的工厂妹转行。   这个非法行业实际上从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处于“供需两旺”的经营状况。   南霸天张志龙开办酒店的时候,通过复杂的股权安排,自己占了51%的股权,处于绝对的控股权,平时坐镇香港,遥控酒店的运作。   最近几年来,张志龙放手让儿子张有沧接手管理,自己基本不再过问酒店的事情了。   辉哥作为酒店的法人代表,只拿了2%的干股,对外承担法律后果。   卡拉OK和桑拿洗浴中心由于直接涉及情色服务,又有外包协议,每次运动一来,酒店都推得一干二净,这时候负责承包的当事人便成了替罪羊,将所有的违法犯罪行为扛了起来,而真正的老板总是能逍遥法外。   这些都还只是表面的股权结构,暗地里某些公权力部门人士也参与持股,从分局到省厅一级,每级的头头都要来分一羹,这些利益团伙占股高达30%左右,成为酒店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正因为这些一环扣一环的缜密安排和复杂的利益交织在一起,每次扫黄打非运动过后,太爷酒店总能够屹立不倒。   太爷酒店每天的进账最低都有三百万以上,全年的营业收入高达十几个亿,几年下来,早已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东莞最大的酒店集团。台面上的人物——辉哥也赢得了东莞首富的称号。   张有沧以为这次扫黄也不过是像以往一样走走过场,大咧咧的走到夏天跟前,“堂堂广南市刑警队的队长,那么多刑事案件等着你去侦破,怎么半夜三更的有空到酒店来转悠,要不要我给你找几个小姐,你那点工资还不够一晚上的消费,不过你放心,我张有沧就喜欢交朋友,所有的花销都算在我账上,怎么样,咱们先去喝一杯?”   面对张有沧的有恃无恐和公开贿赂,夏天往人群里冷冷的扫了一眼,不置可否。   “没什么好顾忌的,这里全都是自己人,靠得住。”张有沧扬了扬下巴。   “辛苦了。”夏天仿佛没有看见张有沧的拙劣表演,走到摆普面前,接着回头大喊一声,“叫救护车。”   “娘的,给脸不要脸,我张有沧可不是好惹的,不信你们去广南省的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打听打听。”张有沧一张黑脸像是刚从酱油罐里捞出来的一样。   训成帮的帮众见老大发怒,一个个舞动着手中的铁棍跃跃欲试,只要老大一声令下,立刻就会冲了上来。   “所有人放下凶器,手抬高放在脑后,全部靠墙蹲好。”小路掏出佩枪,带领干警围拢过来,摆摆手,大声命令,“动作快点!”   训成帮的人见了这阵势,心想自己手里的家伙可快不过人家的子弹,一个个乖乖照小路的要求扔了铁棍蹲好了。   “哈哈,哈哈,来真的啊,夏天你给我走着瞧,明天我就让你的上司脱了你身上的这层皮!”张有沧从来没见过这样认真查案的警察,以为凭着自己在广南的实力,要想弄翻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夏天淡然一笑,“不识好歹,这种时候了还指望着在干警头上作威作福,实话告诉你,你的保护伞已经给戳破了,不管用了,等待你的将是人民正义的审判。”   警方这次叫做“打老虎”的大规模行动,由ZY直接指挥,知道行动目标的人,仅限于广南政法队伍的三两个高层,所有参与行动的干警,连夜待命,一切通讯工具都被收缴了上去,所以虎门分局的人根本无从得知具体情况,更别提给张有沧通风报信了。   连刑警队长夏天也是随队到了太爷酒店之后,才知道此行是来扫黄打非的。   “打老虎”行动做了周密的部署,为了防止遇到抵抗,救护车早就停在离太爷酒店几百米外的一个停车场里待命,接到通知后,两三分钟就到了现场。   “摆先生,上车吧。”夏天显然对摆普非常客气。   夜染衣和摆普直接被送进了医院,方圆作为犯罪嫌疑人则被当场拘留,刚到派出所,叶胜火就已经得知了消息,立刻派人将他保释出来,直接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方圆,我要你帮助染衣学些做人的道理,你竟然带他到酒店里面去鬼混!”叶胜火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了地上,指着方圆的鼻子大骂,“男人到那些风月场所玩玩也罢了,你为何要去动苟厅长他们?劳资花了上千万才好不容易这个狗官搭上关系,拿到了几个大项目,眼下是被你给毁了,你……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方圆暗自奇怪,苟厅长出入五星级宾馆享用特殊服务,随身又携带了几百万来历不明的钞票,绝不敢轻易报警的,哪里想到澳门的一张小报已经泄露了夜染衣的身份,本想矢口否认戏弄过苟厅长,但听叶胜火的口气,好像已经知道了详情,只得默认了。   叶胜火说到最后,气得身子都发抖了。   原来方圆和夜染衣前脚离开酒店,臧秘书就找打了工具,将反锁的门撬开了。   苟厅长和臧秘书一合计,肯定不能报案,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叶胜火那里。   苟厅长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叶胜火耐着性子听了老半天,大致明白了是自己的儿子冒充纪委的人劫了他的财,总金额有400万。   苟厅长将钱的数目夸大了100多万,目的是要从叶胜火身上将损失连本带利捞回来。   叶胜火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只得派专车立马给他送了500万现金过去赔罪。   这边好不容易摆平了苟厅长,他急忙拨打夜染衣的电话,电话却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半小时后,送钱的人打回电话来,说太爷酒店被严打了,连里面的住宿人员,包括苟厅长和臧秘书都被特警给抓走了。   叶胜火听了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五百万算是省了下来,忧的是万一苟厅长进去后自己到手的项目恐怕要泡汤了。   没多久,手下的电话又来了,这回告诉他染少进了医院,方圆被派出所拘留了。   叶胜火听说二世祖不但又在外面闯了祸,还把自己给弄进医院去了。也顾不得生气,急忙赶到了医院,一看是皮外伤,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在了地上。   接着又想办法将方圆给弄了出来,不是因为他为人慷慨或者心地善良,而是他必须当面找方圆问清楚,在他和夜染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制订应对苟厅长的决策。   “叶老板,现在ZY在大力打击贪污腐败,这几个项目做不成未必是坏事,日后你会因此而因祸得福。”   叶胜火听他这么一说,火气小了些,但仍然不肯放过他,“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看着,要是染衣有个闪失,就拿这小子来填命!”   张有沧和骆棠骥当天晚上也给张志龙保释了出来,警方办案讲的是证据,太爷酒店的法人代表是辉哥,警方明知张氏父子才是真正的幕后操控者,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也只得将他们给放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蹊跷的交易(一)(五更)   夜染衣跟摆普都住进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就在两隔壁,中间就隔了一堵墙。   叶胜火来看夜染衣的时候,提出要将他转高干病房去。   夜染衣朝思暮想,好不容易才见到摆普,好多心里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怎么肯搬到另一栋房子去,死活不肯听叶胜火的。   叶胜火哪里知道里面的内情,还当儿子是为自己省钱,虽然这次二世祖闯的祸不小,但在他眼里,只要儿子不搞基,其他的凡是能用钱摆平的事情,一切都不是问题。   夜染衣忽然想起方圆被干警带走了,担心他在警局里吃亏,叫住正要离开的叶胜火,要他一定想办法把方圆弄出来。   叶胜火见方圆没事,儿子却躺在病房里,心中窝了一肚子火,想不到儿子不但不在自己面前抱怨他,反而见面就要自己给他帮忙托关系,本来想一口拒绝,但看到儿子一双蓝色的美瞳像极了过世的妻子,想到她跟着自己吃了一辈子苦,等自己事业刚刚见到曙光,她却撒手人寰,心中一酸,答应立刻将方圆保释出来。   夜染衣见他点头,高兴得不得了,仿佛身上的伤也不疼了。   叶胜火叹了口气,这傻孩子,除了性格顽劣之外,跟她的母亲一样善良多情,这样下去如何能谋大事。   当下跟朱院长打了招唿,这才放心的离去。   等医生消过毒,包扎过后,夜染衣就迫不及待的进了隔壁的病房。   摆普正挂着吊针躺在病床上,见他进来,挣扎着想要做起身。   “别动,别动,看你伤得这么厉害,脸上都没血色了。”夜染衣坐到了床边上,关切的给他扯了扯被子,一边嘀咕道,“这方圆下手也太狠了。”   “这也不怨他,谁让我在你背上插了一刀,你的伤不要紧吧?”摆普扬眉看着天花板,眼前的夜染衣不但比他认识的那个夜染衣生更俊美,也更有男子汉味道,令他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   “他也是看我受伤,一时冲动才动手的,平时他从来都不会发脾气,更别说跟人动手了。”夜染衣怕摆普心里有疙瘩,不住的为方圆说好话。   “不知者不罪,当时的情况就算换了我也会出手的。”摆普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然后话锋一转,“你干嘛不问?”   “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好问的。”夜染衣站起身来,将病房的窗帘拉紧了。   “你不介意?”   夜染衣目光闪烁不定,“你不说总有你的理由,咱俩从小一块长大的,十几年来都是你在照顾我,那次你扔下我,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果我说我为了五百万而抛弃了你,你也不恨我?”   “我要恨你现在也不会坐在病床旁边了。”蓝色的美瞳像夜空中的星星,静谧而神秘。   “你比过去坚强多了,变得独立而自信。”摆普从见他就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人重生之后相貌变了还好理解,怎么连个性都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依赖他,仰视他的小衣子再也不见了。   “这个呀……”夜染衣咬了一下嘴唇,有些得意,“说起来要感谢方圆呢,是他想尽各种方法不断磨练我的意志,你看我现在的身材,多有型。”   平时还不觉得,现在跟摆普面对面坐在一起,一对比才发现,在方圆面前我似乎总喜欢使小性子,他有什么小辫子被我抓住,我肯定会不依不饶的盯住他,直到他彻底认输为止。   我对摆普的态度却表现得大度多了,甚至经常站在他的角度来看问题,即便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我还在处处为他开脱。   如果将我扔在左思家里的人换了方圆,我会怎样?大概一辈子都会记着他的仇吧。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跟摆普聊天却总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什么,摆普依然是从前的样子,那个从前的邻家大哥,是我变了吗?我的长相当然跟以前不同了,要是我不说自己是夜染衣,他一辈子也不会认出我来。   从前我也像依赖方圆一样依赖过这位邻家大哥,可现在我甚至找不到跟他说些什么,那些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彼此面对的时候反倒都不知从何开口了。   要是换了方圆躺在床上,自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局促,肯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酒做什么,一切都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有型归有型,终究没有……”摆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咳了两声,就此打住,将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我的身体一向很好,这点伤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好了。”   “刚刚重生的时候可是瘦精干巴的,风都能吹倒,最要命的是指甲,长得跟慈禧老太太一样长。”   “有这么夸张?”   “咱们在广南医院不是曾经打过照面,你还把我当小偷抓了。后来方圆每天带我去健身房锻炼身体,才有了今天这副好身材。”夜染衣抿嘴一笑,提起方圆,心头便涌上一股甜意,说起话来答非所问。   “怪不得那天你上来就叫我出的名字,不过你的容貌口音全变了,我却是对面不相识了。”摆普想起了在广南医院的巧遇,“你现在的身份是叶胜火的儿子,叔叔阿姨那边都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了吗?”   “跟老爸老妈相认了,怕他们担心,还没将我的情况告诉他们。”   “他们为何要绑架两位老人家?”摆普不禁为他们担心起来。   “张有沧和左思用他们来要挟我,想借我的手对付叶胜火,所以只要我照他们的吩咐去做,老爸老妈都不会有事。”夜染衣宽慰摆普,“你先养好自己的伤吧,我跟方圆会想办法的。”   “这就是方圆嘴里说的合作协议吧,你们可别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来,否则……”摆普翻了个身,扯到了痛处,不禁皱了皱眉。   “对了,那个刑警队长夏天对人从来是不冷不热的,但对你好像蛮客气的,你们认识吗?”夜染衣见摆普欲言又止,对他的身份也有些好奇。   “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何匆匆离去?”摆普打断了他的话。   “反正我不会主动问你。”夜染衣看看头顶的吊瓶,“该换针水了,我给你叫医生。”   “不急。”摆普拍拍夜染衣的手背,想要握住他的手。   夜染衣本能的缩了回去,摆普重伤之下手上无力,一下抓了个空。   “经济危机席卷全球,父亲在香港的公司也陷入了困境,告贷无门,不知怎么跟左思搭上了关系,最后欠了左思一千万的高利贷。”摆普一边说一边观察夜染衣的反应。   夜染衣只是静静的听着,好像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   摆普为他的冷静而吃惊,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不跟自己大吵大闹才怪,“可是左思在关键时刻又落井下石,要父亲提前偿还债务。父亲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竟然上吊自杀了。”   说道这里,摆普的脸显得更见苍白,痛苦一直埋在心底,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如果不是为了化解夜染衣心中的疑团,或许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摆普从小没了母亲,跟着父亲长大,也就养成了他倔强的性格。   摆普的父亲诸事不顺,难免以酒浇愁,醉了之后常常责打摆普。   夜家跟他们父子比邻而居,每当这个时候,摆普就躲到了夜染衣家里来,夜母这时总是坚定的护住他,以至于摆普常常产生这样的幻觉,夜染衣的母亲就是自己死去的妈妈。   所以他看见夜父夜母被拘押到太爷酒店的地下室之后,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不顾各人安危也要来营救他们。无论是他跟夜父夜母的感情,还是与夜染衣的兄弟之情,他都义无反顾。   “摆普。”夜染衣心头一痛,低声唿唤着他的名字。   你家里发生这样的大事,干嘛不早说,一个人扛着难道不辛苦吗?就算帮不到你什么,起码也能为你分担一些痛苦。   “在清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父亲跟一家美国公司的一笔交易非常蹊跷。于是我托美国的朋友到实地调查,原来这个美国公司的幕后老板却是广南讯修集团的董事长左思。”摆普微微闭上眼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难道伯父的去世竟然是左思精心设下的套?”   “正是这笔可疑的交易导致父亲资不抵债,最后被高利贷给拖垮。我便辞了工作,回到广南来追查讯修公司的底细。可是我根本无法接触到他,无奈之下我才利用你来接近左思。”   “这笔交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   摆普剧烈的咳嗽起来。   夜染衣急忙倒了杯开水给他。   摆普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左思通过他控制的美国子公司给父亲下了一张非常大的服装订单,总金额超过了三千多万美金。”   “对方不要付订金吗?”   “付了,不过只有总金额的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九十按照合同约定要等交货时才付款。”   “伯父收了现成的三百万美金,又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合同保障,按理怎么也不会亏本吧?”夜染衣实在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   “父亲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摆普润了润嗓子,“金融危机时期很多做外贸的工厂都闲着没事做,最后撑不下去倒闭了事,父亲一下子接了如此大的订单,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敢怠慢,立刻便加班加点开始生产。”   “然后呢?”夜染衣见他停了下来,便追问道。   “两个月后,这批服装全部装箱完毕,父亲便催促客户来工厂验收货物。对方却一拖再拖,一直等了一个多星期,对方还是迟迟不露面。父亲急了,亲自飞到了美国,想要见到这家美国公司的负责人,你猜对方怎么说?”   “按理他们不可能拒收这批服装吧?这样不是等于左思白白送了三百万美金给伯父。”   “开始我也是像你这样的想法,白得了三百万美金,只要服装在自己手里,那有什么好怕的。”   “对呀,。”夜染衣忘了自己背上有伤,激动得一拍大腿,顿时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冒冷汗。   “可是问题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摆普叹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章 蹊跷的交易(二)(六更)   “以我的智商还真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夜染衣双眼迷离,等着摆普揭晓答案。   “你想想美国人的个头跟中国人比怎么样?”   “都是些吃生牛肉长大的主,绝对的牛高马大。”   “对呀,我这样的个头在国内算是高个,到了美国只是中等身材。”   “这身高到底跟这买卖有啥关系呀,你就别卖关子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父亲生产了三千万美金的服装,如果如期收到货款,也不过只有一百五十万美金的纯利润。前提是客户按照时提走这批服装,如果客户违约,不要这批货了,你说会怎样?”   “让我想想……”夜染衣抓抓后脑勺,半天悟不出其中的道理。   哎,要是方圆在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能识破这里面的破绽。   “这就意味着父亲必须自己去处理这批存货。”   “一时找不到买家的话,大不了放在大街上叫卖,总还是有人买的吧,我听说外贸的服装质优价廉,很好卖的说。”夜染衣虽然隐隐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却又实在想不通摆普的父亲哪里吃亏了。   “几百万件衣服那,全是大码装,中国人根本就不合身,真要卖的话十年也卖不完。”摆普长长叹了口气,“父亲后来想折价卖给别的欧美客户,尽量把成本收回来,减少自己的损失,可是这批服装全部用电脑绣花机绣上了对方的品牌标志,涉及到复杂的侵权问题,别人根本都不敢要。”   “等于三千万的产品只卖了三百万!”夜染衣突然开窍了,差点将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难怪伯父要去借高利贷。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父亲接到订单的时候,可是信心满满的,采购面辅料的货款全部都结清给了供应商,可是等到交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别人精细安排的骗局。”   “公司的资金链一下子断裂了,父亲只得四处想办法借钱来度过难关。当时美国的金融危机越演越烈,迅速波及了全世界的主要经济体,所有银行有钱都不敢借贷,生怕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哪里有正常渠道去融资。就在这时,左思扮成一副慈善家的面孔,主动找上门来了。”   “于是伯父就从左思那里借了高利贷?”   “这还不算,左思居然派了一大帮人,整天在父亲的工厂外面转悠。”摆普眼底冒着熊熊怒火,一张俊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他还想干啥?”   “他们每天打电话到厂里去,说要收购这批服装。”   “收购也不是不可以,关键要看价格合不合适了。”   “你猜他们出价多少,一百万元人民币!”   “左思这个王八蛋,三千万美金的货物,他想出一百万人民币吞下,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干脆抢银行去得了。我说他怎么会干这种亏本生意,整个一连环计啊,杀着都在后面呢。”夜染衣把牙齿磨得嘎嘎直响,终于体会到左思的人有多毒。   “父亲当然不会卖给他们,当时就把那伙人赶走了,可是这边左思却开始逼债了。无奈之下,最后父亲含泪将服装全部当垃圾卖给了左思的人,连香港的房子都搭在了里面,还不够偿还左思的本金和利息。”摆普向来是个非常坚强的人,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哽咽了。   在夜染衣的记忆里,从小学开始,摆普就没掉过一滴眼泪,在他的眼里仿佛从来不曾有不开心这个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现在的摆普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双眼睛忧郁而深邃,任由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面颊滚落。   夜染衣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默默地走到床头,抽了几张纸巾递在他手里。   摆普擦干了泪水,继续说道,“左思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说我该不该找他算账?”   “该,该,杀了他都便宜了他。”夜染衣连声答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摆普眼底尽是恨意,将先前的哀伤彻底掩去。   “我能帮你什么吗?”夜染衣受了他的情绪感染,不由心中恻恻。   “你已经帮过我了。”摆普很快恢复了常态,“我带你去见左思之后,香港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法庭要拍卖我家的祖产,当时时间紧急,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我就赶回了香港。谁知等我回到广南,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对不住你,小衣子。”   说到最后,摆普连连向夜染衣道歉。   他本来以为今生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解释了,想不到现在可以面对面将自己内心压抑许久的歉意表达出来,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几时变得婆婆妈妈的,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嘛。”夜染衣拍拍胸口安慰着,“过几天咱俩约上方圆,一块找左思算账去,新帐老账一起算。”   “可是叔叔阿姨在他们手上,咱们投鼠忌器,还不得听他的。”摆普略显担忧,借故推脱道。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此刻正隐隐的对方圆生出一种排斥的心理。   一直以来,他只是将夜染衣是为自己的兄弟,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可打在太爷酒店的地下室重逢之后,他发现夜染衣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未经人事的小衣子完全不同了。   夜染衣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处处在维护他,为此甚至不惜跟方圆翻脸。尤其当夜染衣固执的留下来陪他一起面对生死的时候,他的整个心境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尤其当夜染衣毫不迟疑的说出“上帝可以改变我的容貌,改变我的身份,却永远改变不了我的心”这句话的时候,无异于在摆普心底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瞬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产生出一种只想跟他在一起的念头。   这种念头之前从未有过,虽然夜染衣一直在对他做出某些感情方面的暗示,他总是装出没有察觉的样子,保持着两人之间多年以来的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句话说的好,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可贵。当他看到方圆和夜染衣之间的亲密关系后,隐隐感觉到如果再不迎头赶上的话,恐怕有一天真的要失去那个曾经的小衣子了。   “你不知道,方圆那家伙鬼点子多得很,天大的事到了他那里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会想到解决办法的,根本不用咱俩去操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等我养好伤再说吧。”摆普失去了对这件事的热情,他宁肯一个人去面对左思,也不想跟方圆搅合在一起。   “对了,你父亲的纺织厂开在哪里?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夜染衣见他对自己的提议似乎并不太感兴趣,就换了个话题。   “在清溪镇上,曾经是当地最大的一家纺织联合公司,从织布,印染,成衣一条龙的生产线。”   “公司叫什么?”   “港龙……”   “什么?港龙!”夜染衣没等他说出全称,立刻大叫了起来。   “怎么?你知道?”   “岂止是知道,熟悉得很,方圆以前就在那里上班,还是一个部门的主管。”   摆普神色黯然,“港龙以前也曾经辉煌过,不过这种辉煌已经随着父亲的去世,永远的一去不复返了。”   “不,如果你真的想重振当年的辉煌的话,方圆可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你可以找他来协助你,至于资金方面我可以想想办法。”   “不必了,不光是资金,人才,还有客户关系,创业的外部环境都不允许了。”摆普摇摇头,转过脸去。   夜染衣不想再让他沉浸在痛苦中,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便自言自语道,   “对了,不知道方圆出来没有。”   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无法接通!   夜染衣心跳得厉害,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便拨通叶胜火的电话,“老爸,到家没有。”   明明想打听方圆的消息,偏偏不肯直说,绕个弯子关心起叶胜火来。   叶胜火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你就放心养伤吧,已经将那小子保释出来,累了一天,现在大概早就梦周公了。”   夜染衣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挂了电话,“摆普,我想问你个事,要是你不方便……”   欲言又止,忽然忸怩了起来。   这神态倒是像极了从前的小衣子,摆普挪了挪背上靠着的枕头,“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你觉得左思家里那头奶牛真的是不小心失足掉下来的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夜染衣便有些不安,倒不是因为怕摆普发怒,而是怕他给出的答案和自己的猜测想吻合。   “你也认为是我干的?”摆普心底一凉,他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其实骨子里还是怀疑是我设计了左思别墅里的谋杀案。   “没……没有。再说你为父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夜染衣稍微一顿。   “我确实有作案动机。不过真的不是我干的,因为我永远不会为了报仇而牺牲自己的兄弟,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摆普盯着夜染衣,“案发后的当天晚上,我就从香港匆匆赶了回来。趁着夜色的掩护,我查勘了实地,那头奶牛和那块巨石可不会长眼睛,一旦落下来谁都逃不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听你今天提到跟左思之间的深仇大恨,才做出这样的联想。”夜染衣一脸歉意。   “没什么,你的伤也不轻,快点回去休息吧。”摆普说完张开双臂笑了笑,依旧那么阳光的看着夜染衣,“来吧,给个拥抱,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估计动作都生疏了。”   夜染衣稍稍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依偎在了摆普的胸膛上。   摆普双手搂住夜染衣,冲着门外得意的笑了。   这时病房门口正站了一个失落的身影,悄悄的看了他们很久,见了此情此景,一声不响的离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转身离去(七更)   这一切都逃不过摆普的眼睛,看着那人黯然神伤的背影,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离去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圆。   原来叶胜火将方圆保释出来之后,将儿子闯祸的事迁怒在了他的头上,一怒之下,命令两个保镖把方圆关押在了办公室楼下的一个秘密小屋里。   方圆碍于夜染衣的面子,也不好过分的驳老头子的面子,干脆放弃了反抗,乖乖跟着两个保镖进了密室,倒在小屋的铁床上,埋头大睡。   等叶胜火的手下锁了门出去,方圆便一骨碌爬起身来,打开灯来四下里瞅了瞅。   房间里又湿又冷,到处布满了灰尘,墙壁都是石头砌成的,门是一道厚重的铁门,少说也有一两吨重,门的右上方,有一道小小的铁窗,这是小屋里面唯一能观察到外面的地方。   小窗没有玻璃,只是简单的焊了几根拇指粗细的钢筋。风从小窗灌了进来,凉飕飕的。   方圆一琢磨,夜染衣的伤起码得过上几天才能痊愈,万一老头子不讲道理,将自己一直关在这鬼地方,岂不是冤枉。   自己的公司刚刚起步,很多事情正急等着处理呢,哪有时间在这里扯淡。   不行,得想办法逃出去。   方圆走到门后,用力推了推,铁门一动不动,根本无从下手。   看了看头顶的小窗,方圆灵机一动,有了,脚尖在地上一点,纵身而起,同时右手一挥,抓住了窗上的钢筋,双腿一摆,像荡秋千一样,轻快的跃上了小窗。   使劲一掰,钢筋纹丝不动。   方圆跳下地面,三下两下把刚才躺着的铁床给拆了,选了两根最结实的钢管,再次跳上了窗户。   方圆在窗户左右两边各支了一根钢管,用力一撬,窗上的钢筋承受不住,马上给崩开了。   一猫腰,方圆从窗户探头向外看一看,四处静悄悄的,只有叶胜火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光。   这么晚了老爷子还不回家去,咱得上去看看他究竟在捣什么鬼。   方圆轻手轻脚跳到路边,趁着夜色,摸进了办公大楼。   他曾经和夜染衣来过叶胜火的办公室,这下轻车熟路,很快潜到了办公室外的窗下,贴耳在门外仔细一听,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来。   “老爷子,染少这回可是把苟厅长给彻底得罪了,那咱们投入了那么多资源,到头来项目却要泡汤了。”女子的声音嗲声嗲气,甜的令人发腻,正是叶胜火的随身秘书——邢秘书。   方圆本来不想进去,一听里面的人提到夜染衣,立刻来了兴趣,拨了两下门锁,门应声而开,便蹑手蹑脚走进了叶胜火的办公室。   屋里的灯火正亮,方圆怕被人发现,立刻躲到了办公桌下面。   忽听啪的一声响,灯灭了。   老头子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想听听这女人在背后怎么编排染衣呢。   忽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是邢秘书踩着高跟鞋往办公室另一头走去。   方圆悄悄跟在她身后,走了六七米,到了里间,迅速闪身躲在了门边的衣柜后面。   邢秘书做梦也没想到身后跟了一个人,转身关了门,声音充满了诱惑,“老爷子,咱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怀上了,您可得给我跟孩子一个名分。”   “放心吧,如果是个儿子,我的家产最少要分四分之一给他。”叶胜火的声音低沉,正半躺在床上。   方圆想要出去的话,必然要打开刚刚被邢秘书关上的门,难免不让他们发现。   只得静静的靠在衣柜后面,暗自叫了声糟糕,这老鬼的女人还真不少,搞了半天在这里金屋藏娇呢,千万不要在我面前直播,真是倒霉透顶。   “你还真偏心,处处就知道护着染衣。”邢秘书算计着自己能够分到多少家产。   “染衣不一样,从小没有母爱,我亏欠他母子两的太多,也只能在金钱上弥补一些了。”叶胜火对她的牢骚不以为意。   “那要是个女儿呢?是不是就一分钱都没有了?”邢秘书撅起了樱桃小口,走到了床边。   “放心好了,只要你能生,就是咱夜家的功臣,男的女的都还不是我叶胜火的子女,我还能亏待你吗?”叶胜火色迷迷的看着邢秘书,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摸了摸。   “那我要你立刻休了那个不下蛋的,然后八抬大轿,将我明媒正娶进抬进你叶家的门。”邢秘书自恃身上有了种,在叶胜火面前说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了。   “这……恐怕暂时不成。”叶胜火眉头微皱,这些女人一个个都得陇望蜀,还不是算计着劳资的资产。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要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名分,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邢秘书醋意大发,牢骚便上来了。   “你也知道,她可是汪法的亲妹妹,很多东西还要靠她这位做副省长的哥哥的关系,我们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叶胜火沉浸在即将多了一个孩子的喜悦中,也没太在意邢秘书的顶撞。   “是你做的太绝,我苦命的孩子啊……”邢秘书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久,现在终于酝酿了足够的感情,十分不情愿的掉了下来。   “别哭,别哭,小心动了胎气。”叶胜火急忙抚着她的肚子安慰。   “动就动了,反正你也不在意我们母子的死活。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他们,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要名誉没名誉,我……我不活了。”   “好了好了,是我对不住你。姣怡,我在广南,北京和上海各购置一套房产,都在你名下,以后你带着孩子住在外面,自由自在的,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叶胜火心情出奇的好,凡是能为叶家开枝散叶的,都是叶家的头号功臣,他怎么都不会亏待这些女人。   方圆躲在暗处,他可不想看人家男女在床头缠绵,正思量着怎么熘出去,这下听到跟夜染衣息息相关的事情,也不走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凝神细听起来。   此时听到叶胜火叫对方的名字,这才知道这位邢秘书原来叫做邢姣怡,看来打叶胜火资产的人可不在少数,染衣这下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往后的日子注定是不寻常了。   “就知道拿钱敷衍人家,我要的是老公天天陪在自己身边。”邢秘书听到自己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房产,整个人开心得跟老鼠掉进米缸里一样,却又装出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   “姣怡,你也知道我有我的难处,难得你这么大度,又懂得体贴人。”叶胜火一边哄着邢姣怡,一边褪去了她的内衣。   “死相,关灯啊,你不知道人家怕羞嘛。”邢姣怡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一戳。   方圆将她曼妙的曲线看得一清二楚,饶是作为一个过来人,也看得怦然心动,面红耳赤。   “干嘛关灯,我正要好好瞧瞧你和未来的宝贝儿子。”叶胜火的一只手便落在了她傲然而立的双峰上,“明天我安排梁强……”   说到这里,叶胜火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邢姣怡听到梁强的名字,脸色瞬间变了变。   难道自己跟梁强的私情给这个老色鬼发现了?这肚子里的种可是跟梁强花了很多功夫才怀上的,万一事情败露,得赶快想办法逃离这是非之地。   还好叶胜火正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她有什么不妥。   方圆暗自奇怪,怎么老头子提到梁强的时候,邢姣怡变得这么紧张。   邢姣怡终究是做贼心虚,不敢再面对叶胜火的眼睛,当下满怀心事,光着身子下了床,不一会端了杯水过来。   见叶胜火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似乎是自己太敏感了,将杯子递了过去,“老公,喝点水润润嗓子。瞧你整天为公司的事情操劳,要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   叶胜火喝了几口热水,清清嗓子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让他到香港去购置一套香港半山的别墅,作为你和宝宝的见面礼,怎么样?”   “老公,爱死你了!”邢姣怡差点尖叫起来。   要知道香港半山可是富豪名流云集的地方,那里的别墅动辄就是几千万甚至上亿港币,叶胜火出手如此大方,得子心切的心情可见一斑。   邢姣怡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又怕自己跟梁强之间的事情被叶胜火察觉,到了床上更是格外卖力,嘤咛一声,倒在了叶胜火怀里。   方圆见两人开始办正事,估计也不会再有心思考虑夜染衣的事情了,趁着两人翻云覆雨之际,起身熘了出去。   出了叶氏集团的办公区,打了辆的士,就奔市人民医院而来,方圆要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夜染衣知道,让他防着点邢姣怡。   方圆兴冲冲的到了夜染衣的病房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不见他的影子。   心想你小子背上挨了这么一刀,还不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瞎折腾什么。   这便出门来找,一转身,看见隔壁的病房门虚掩着,忍不住往里瞄了一眼。   他这一瞄不要紧,眼睛再也收不回来了。   因为目光所到之处,夜染衣跟摆普两人正有说有笑聊得正起劲。   更想不到的是,摆普还张开双臂来搂他,而夜染衣不但没有拒绝,还主动投怀送抱,头枕在了他的胸膛上。   还真是郎情妾意,我要来打搅人家干什么。   想到这里,方圆嘴里泛着的全是苦涩的味道,头也不回的默然转身离开了。   方圆回到工厂,便一门心思扎进了工作中。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美方的合作伙伴邀请他到美国考察。   方圆正有心去实地考察一下对方的实力,便一口答应下来,当下订了直飞美国的航班,安排了为期一周的美国之旅。   夜染衣从叶胜火那里得知方圆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养病,只是有些奇怪方圆怎么一直不来看望自己,甚至连电话都不给一个。   按照他的脾气,早就不停的打电话过去一探究竟了,可现在他本来就存了躲开方圆的小心思,好几次拿起手机,最后想想还是忍住。   好在有摆普在身边,时间还不算难打发。   以摆普的身体状况,在医院里住上两三天就完全可以出院了,可他此刻一心想着能够跟夜染衣多待些时间,又能淡化夜染衣和方圆的感情,便装出伤势起色不大,一直赖在病床上。   夜染衣不知是计,还以为摆普伤得太重,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敲开隔壁病房的门,跟摆普打过招唿之后才洗漱。   没事的时候,就一直守在床边嘘寒问暖,直到摆普脸色渐渐转得红润,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摆普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最后实在熬不住了,便盘算着出院的事情。   “出去之后住哪里?”夜染衣帮着办完出院手续,关切的问道。   “居无定所,想住哪里住哪里。”摆普一脸的无奈。   “不如住我那里好了,反正有的是房间。”   “这……不太方便吧?”摆普欲擒故纵。   “有什么不方便的,两个大爷们。”夜染衣提了他的东西,朝前就走。   夜家的司机中有两个曾经跟摆普在医院交过手,现在得知眼前的帅哥竟然是染少的朋友,不敢怠慢,点头哈腰的将摆普迎上了车。   “就住这间,我住斜对面。”夜染衣将他安排在自己卧室旁边的一个空房。   “还真够土豪的,你的这栋卧室可以够几十户普通人家住了。”摆普忍不住感叹。   “我的底细你还不清楚,说这些话来取笑人。”夜染衣瞅了他一眼。   “咦,干嘛不让我住这间。”摆普见紧邻夜染衣卧室还空着一间房,小心的试探道。   “这间是方圆的,除了他没人住过。”   果不其然,还真就猜对了。   一间房的距离不过三五米,但其中的远近亲疏不言而喻。   摆普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个距离变成零,他不需要在夜染衣的中间隔了一个方圆。   摆普现在是踌躇满志,满怀信心的等待新的一天的来临。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现在摆普唯一的念头,就是随时取方圆而代之。   他和夜染衣的关系曾经那么亲密无间,方圆算什么,不过是个外人,趁着自己打盹的时候钻了个空子,他从不怀疑有这个能力完败自己的对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左眼方圆,右眼摆普(八更)   醒来之后,摆普看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急着洗脸刷牙,便敲开了夜染衣的房门。   “怎么不多睡会?”夜染衣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想你了,睡不着。”摆普单刀直入。   “是吗,有这么夸张?”夜染衣腹诽,从左思家里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怎么没听你想过谁。   摆普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客厅里最大的一个储物柜上,透过玻璃,里面满满的都是双喜牌香烟。   “几时学会抽烟的?”   “我可不会,闻到烟味就头晕。”夜染衣笑着打开柜子,“都是给方圆准备的,他只抽红双喜,其他的牌子都不要,他烟瘾很大,我就给他准备着。”   “啧啧啧,这么有心。”摆普咋着嘴巴,拿过一包烟来,“桶装的,盒装的,精装的,简装的,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我可以抽吗?”   “当然可以,方圆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小气。”夜染衣说着递过的打火机。   “不,我习惯用火柴。”夜染衣从衣兜掏出火柴盒来。   他可不想碰方圆用过的东西。   “喜欢就多拿几包去抽。”   “几包哪里够,我全要了。”   “你一半,他一半,这样公平的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人一半,你还真会安排,我摆普可不是一个喜欢分享的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让那个方圆滚蛋。   下意识的点着了,摆普却感觉不到烟草那熟悉的香味,有点酸,全不对劲了。   掐灭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去死吧,摆普暗自骂了一句。   “不习惯这味道?我就说方圆喜欢的东西,一般人都不大会感冒。”   哼,他心里有一样东西我可是感冒的很。   摆普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闪身进了卫生间,“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咱们逃学去树上掏鸟蛋的情形,哎,人老了,变得喜欢怀旧。”   他还真做了个梦,不过内容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梦中自己和方圆在争抢一块美玉,自己虽然块头比他高,可方圆那家伙力气贼大,竟然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方圆占了上风,摆普眼看就要输了,正在暗自着急,谁知方圆却笑笑,”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我放弃。”   摆普几时被人如此看不起过,别人都看不上的东西,他抢来干嘛,于是回答,”不稀罕。”   话音刚落,那块玉就碎了,夜染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你自己放弃的,却之不恭。染衣,咱们走。”方圆嘲笑着,拉起夜染衣的手走了。   醒来之后,摆普吓了一身冷汗,安慰自己道,梦都是反着做的,这个梦证明我跟染衣有戏了。   “都说男人三十一朵花,三十都没有的人竟敢夸自己老,你欠揍啊。”夜染衣白了他一眼。   摆普一阵风似地不见了,他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被嫉妒心毁了自己。   不一会声音从洗手间传来,“什么……玩意……怎么……咸的。”   夜染衣走进去一看,只见摆普满嘴的泡沫,正站在镜子前面刷牙。   “你怎么用我的毛巾和牙刷啊?下面的柜子里不是有全新的。”夜染衣发现自己的毛巾和牙刷都不见了,大声叫了起来。   “有什么不妥吗?”摆普疑惑的转过脸来,“咱俩从小不都这样吗?”   “这……那……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夜染衣笑得有些尴尬,什么逻辑嘛,小时候你可以随地大小便,现在你到大街拉一个给我看看,不给人当流氓抓了才怪。   “小时候可以做,长大了更应该可以做,好基友就不应该分彼此。”摆普吐了嘴里的漱口水,三下两下擦干了脸。   夜染衣见他容光焕发,又回复了往日的青春阳光,再也没有前几天的病容,也为他高兴,不好再驳他的面子,“待会我叫人送早餐过来,你想吃点什么?”   “皮蛋瘦肉粥。”摆普梳好了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不假思索的说道,“还记得你小学三年级的事吗?咱俩好不容易攒够了零花钱,一碗粥两个人分着吃了一个上午。”   一提到皮蛋瘦肉粥,夜染衣就想到自己上次住院的时候,一觉醒来后,方圆站在床头,手捧着外卖时闻到那股喷香的味道。   死肥仔,你个没良心的,还真不肯给我电话了,看你能熬到几时。   此时的方圆刚下了纽约飞广南的飞机。   一个星期不跟夜染衣联系,他还真有些不惯。   “染衣也该出院了,还是先去看看他,好歹咱年级大了他六七岁。”方圆仿佛感应到了夜染衣正在诅咒他,自顾自的说着话。   这便走到就近的超市买了许多好吃的,花花绿绿,甜的咸的,足足拎了两大袋,又在鲜花店选了一束香水百合,方圆兴冲冲的赶往医院,准备给夜染衣来个突然袭击。   谁知到了医院一问,夜染衣已经出院了。   “这么急着出院干嘛,伤口都还没结疤呢。”方圆喃喃说着,吩咐司机掉头朝夜染衣家里赶。   *********************************************************************   摆普见夜染衣发愣,转身搂住他的肩膀,“怎么,因为想起从前的苦日子不开心?”   “没,没什么。”夜染衣掰开他的手臂,“我还没洗脸呢。”   “你就算十天半月不洗脸,也是一副睡美人的风景,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没有这样损人的。”夜染衣低下头去,捧了凉水往脸上一浇,顿觉神清气爽,身上的春困给赶得无影无踪。   “小衣子,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摆普忽然低头认真的看着他,一双眸子像泛着涟漪的湖水。   “开始什么?”夜染衣打认识摆普那天,从没见他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不觉有些犯晕。   “开始咱俩的感情。”摆普将夜染衣搂在了怀里,一不小心刚好碰到了他的伤口。   “哎哟……”夜染衣失声叫了起来。   摆普急忙松手,“我是认真的,以前我没有将你的话放在心上,我发现我错了,希望我不是迟到者。”   “这……不……不可以。”夜染衣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摆普一向心高气傲,从来不会低头认错,今天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摆普人长得帅,个子又高,从初中开始,就有一大班女孩子围在他身边献殷勤,他却从来不对她们假以辞色。   他从香港返回广南之后,又全力追踪左思这些陷害父亲的人,根本无暇顾及夜染衣的屡次暗示。   得知夜染衣在左思别墅自杀的消息后,从此摆普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不过摆普当时以为自己仅仅是出于内疚,以至于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从来没有意识到这里面有着更复杂的感情。   直到方圆的出现,摆普才察觉自己对夜染衣的感情并不是想象中的兄弟之情那么简单。   “可以的,这是咱们一不小心丢了的,现在不过是将它重新找回来。”摆普深情的凝视,眼底波澜不惊。   “不……我……你其实一直是我眼里的大哥哥,。”夜染衣紧张的肌肉发紧,支吾着躲开摆普的眼神。   “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爱你的,而你也是爱着我的,对吗?”摆普锲而不舍的追问,一定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从不否认,你曾经给过我信心和依靠,但是……”夜染衣心慌意乱,脑袋乱哄哄的,全是方圆讥诮的眼神,感觉好像亏欠了他似的。   摆普见夜染衣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他心里在念着方圆。   一定要将方圆从他心里驱除出境!   摆普捧起夜染衣的脸,低沉的嗓音极富磁性,“看着我,干嘛要躲,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没……”   紧张和内疚交织在一起,夜染衣的脸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的皮肤细腻而白皙,此时就好比白玉上面生了红色的翡,显得更加俊美无暇。   摆普见了他少女般的娇羞之态,一时心神荡漾,忍不住将嘴唇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发端那淡淡的香味立刻沿着鼻腔沁入心脾,令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舞蹈起来。   “小衣子……”   耳边的呢喃似乎从遥远的童年时光里穿越而来,将夜染衣的记忆渐渐唤醒。   这样的气息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可就在这唾手可得的时刻,心底里又蛰伏着一个隐隐的不安。   夜染衣不敢再看,轻轻合上眼睛,却还是能看见东西,左眼是方圆,右眼是摆普,他都看到了,一清二楚。   你们都来了?坐吧,咱们都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夜染衣跟他们打着招唿。   原来幸福并不遥远。   曾经以为飘渺的,此刻都成为了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东西,那种细腻的触感只有身处幸福之中的人儿才能领略。   忽然间方圆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染衣,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啊,不可以,方……”夜染衣沉浸在幻觉中。   “可以的,试过之后你就知道其中的滋味有多么美妙。”摆普笑着,舌头开始搜索夜染衣的薄唇。   舌尖的舞蹈绚烂如花,令人沉醉。   夜染衣贪婪的吮吸着,突然发现这花香与往常的有些不同,虽然也热烈,奔放,却少了几分贴心。   睁眼一瞧,搞了半天,那个动情的吻着自己的人原来是摆普。   他抬起手来,想要推开他,身上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   “摆普……你……”   忽听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误会重重   方圆本想给夜染衣一个惊喜,想不到反过来倒让自己撞见一个最不想见到的情景。   夜染衣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仅从脚步声中也能判断出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时谁。   他一掌推开摆普,转过身来,看着一脸萧瑟的方圆,“对……对不起,我……”   虽然为了父母的期望,他一度想着尽快远离方圆,可他一定不能用这样方式去伤害他。   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伤害他,连他自己也不能。   “你没有对不起谁。”方圆淡淡的回答。   方圆越是没大的动静,夜染衣越是心惊。   眼前这样的态度,夜染衣已经领教过一回了,那次在大岭山触怒了他,他就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过自己,直到自己彻底服输,方圆才饶了自己。   夜染衣害怕再次面临这样的尴尬,而且眼前的误会比上次大得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方圆解释。   最要命的是,他越是急于澄清,可能越是加深方圆的误会。   可是又不能不解释,不解释的话,也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夜染衣的心虚。   总之,怎么做都是错!   “来就来了,还带那么多好吃的。”夜染衣看见袋子里的姜糖,不禁将口水咽到了肚子里,伸手接过塑料袋。   “这花挺香的,可惜了……”摆普话里有话,朝方圆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唿。   “小心别踩了。”夜染衣低身下去就要捡在手里。   “这个是我给菲丽买的,顺路一起捎了过来,约好一起吃早餐呢。”方圆有些言不由衷,抢在前面将花束抱在手里。   “这是什么?还带着热气。”夜染衣打开旁边的小纸袋,里面是一个餐盒,上面写了两个红色的楷书——周记。   “呀,周记的皮蛋瘦肉粥,好久没吃了。”夜染衣不等方圆回答,揭开盖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一边品头论足道,“真香,说起粥来,广南没有超过周记的。”   摆普装作没听到,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方圆只是静静的看着夜染衣,仿佛看着陌生人。   夜染衣半天没听见两人搭腔,余光一扫,便接触到方圆那冷冰冰的眼神,令他背上升起一股寒意,故作镇定道,   “坐呀,这么一大早过来罚站?”   “在美国呆了一周,刚下飞机,过来看看菲丽,也顺便看看你。”方圆并不领情,将“顺便”两个字念得特别重。   “时差还没倒过来吧?”夜染衣站起身来,“你的房间从来没人动过,要不先进去休息一会?自打虎门回来,我也一直没跟菲丽见过面,不如待会我陪你一块去好了。”   “免了,一个星期没在工厂,事情都成堆了,我得赶快回去处理。”方圆转身到了门口,“不是有摆先生吗?他跟你一块去不就成了。”   “哎,你别走啊,那个谁……张有沧这几天可没少骚扰我,你得给我拿个主意才是。”   “有摆普这样的高富帅陪在身边,哪轮得到我出主意的份,有什么你问他好了,告辞。”方圆可以肯定这几天张有沧并没有找过夜染衣,否则以他的脾气,老早就会打电话给自己了,何必等到现在才开口。   就在这时,夜染衣手机信息就来了,打开一看,还真是张有沧发过来的,顿时抓到了救命稻草,也来不及看里面的内容,挡在了方圆前面,“不信你自己看吧,现在又收到一条信息。”   方圆就算要走,也得把张有沧的事情弄清楚才能走,于是停下脚步,接过手机一看,屏里几个彩色的大字,“染少,既然你已经出院了,从今天起必须早晚两次跟我们汇报叶胜火的行踪。”   “他们对你的行踪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方圆不置可否,将手机递了回去。   “难道真的照他们说的做?”夜染衣瞪大了蓝眼睛,美瞳里满是伤。   “放心,左思猖狂不了几天了。”摆普走过来插话。   “何以见得?”方圆见他说得信心满满,不禁追问一句。   “没看到这次扫荡太爷酒店的行动,连特警队都出动了。夏天可是广南市的人,按理说不该插手东莞市的案子,既然他能够参与进去,说明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在协调。”摆普说的头头是道。   “省里布置的?”夜染衣问道。   “应该是ZY的统一部署,省里之前针对东莞的问题曾经做过几次专案打击,每次成效都不大,最后还不是草草收场。这次的行动可是雷霆之势,不光是太爷酒店,很多大鱼都落网了。”方圆进一步分析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的父母还在人家手上,不听他们的行吗?”夜染衣看看方圆,再看看摆普,“你们得想个办法让我解套啊。”   “这个暂时似乎无解。”方圆耸耸肩,“你自个想办法吧,我得先走了。”   夜染衣见他好不容易忘了刚才的事,哪里肯放他走,“方圆,你总得有始有终吧?”   “将计就计。”方圆一闪身,从夜染衣的左侧熘出了门。   夜染衣追到门口,“怎么个将计就计?你给我……”   再看方圆已经下了楼。   “小衣子,走了就走了,有我在,没啥好担心的。”摆普走到他的面前,低声安慰。   “我有名字的,以后别叫我小衣子什么的,听着跟太监似的。”夜染衣正为方圆误会自己而犯愁,而这个误会正是摆普惹出来的,便黑着脸道。   “小……”摆普一下子改不过口来,“染衣,兄弟**其利断金,方圆不肯帮咱们就算了,有我跟你在一起,晚上咱们就上张有沧的老巢去。”   “唉,摆普你就别起哄了,上次在太爷酒店去救人的时候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肯定将老爸老妈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了,还是方圆说的好,先照他们的条件做吧,慢慢再寻找机会。”   “染……衣,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两老嘛,其实张有沧他们早就在公安的视线内了,总之一句话,兔子尾巴长不了。”摆普对叫他染衣很不习惯。   “你怎么知道的?”夜染衣抬头看着他。   “我告诉你,不过今天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摆普神秘的看看窗外。   “你指的别人是方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肯你别告诉我。”夜染衣偏不领情。   “算我说错话行了吧,允许你告诉方圆一个人。”摆普装作要抽自己嘴巴的样子,“是夏天跟我说的。”   “夏天?哪个夏天?”夜染衣有些狐疑。   “刑警队的那个啊,你不是也认识他。”   “你们很熟吗?”夜染衣忽然记起,在太爷酒店的时候,夏天好像对摆普特别客气。   “不是很熟,不过我曾经救过他的命。”摆普坐在夜染衣旁边,看着他吃剩下的皮蛋瘦肉粥,“你倒是吃了早餐,我可是还饿着呢,这该不是你的待客之道吧。”   “急啥,我已经打电话给张叔了,不会饿着你的。”夜染衣推开面前的餐盒,吃惊道,“救命之恩还不算很熟?你倒是怎么救了他的命,快跟我说说。”   “大概是前年二三月份,夏天出席国际刑警组织在香港的一次会议,在从会场到酒店的途中,忽然遇到一大帮手持长刀的歹徒朝他杀来。”   “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一定是香港的黑帮不知道他的厉害,其他开会的人员呢?国际刑警组织的人,难道一个个都袖手旁观吗?”   “夏天因为自己的文件忘在了会场,中途又回来取,所以当时就他一个人。”   “他在香港也不会去招谁惹谁,按理说黑帮也不该拿他试刀吧?”   “是大陆有人雇凶杀人!”   “在广南他应该是得罪过不少人,在他这个位置上,不得罪人能办得成事吗?”   “当时我摆大侠刚好路过,大陆有个电视剧主题曲怎么唱的,路见不平……”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夜染衣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臭美。说正经的,你是怎么救人的?”   “当时的情况是万分危急,十几多个人,十多把刀哪。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十几把刀。”   “快说,就别卖关子了,摆大侠的名头谁不知道。”   “看别人吃东西就饿,咱先吃两口粥。”摆普抄起夜染衣吃剩的粥,稀里哗啦全倒进了嘴里。   “你真是的,别人吃剩的你也吃,以后见了别人还说我给你吃剩饭。”   这一碗皮蛋瘦肉粥本来刚够夜染衣吃,但他想着待会陪摆普一起进早餐,所以才留着自己的肚皮,哪知道竟给摆普抢了去。   “后来呢?”夜染衣急于知道结果,忙不迭地催促。   “后来我将他救了。”摆普擦擦嘴巴。   “知道你救了,我要你详细说说摆大侠救人的过程。”   “当时我正好开着车路过,见他无处可藏,追兵已经在身后不远,于是大叫一声”上车”,我打开车门,夏天就上了我的车。就这么简单。”   “有没搞错,合着你根本没跟人动手啊,这算哪门子的大侠。”夜染衣气得直翻白眼。   “真正的大侠是不需要动手的,何况香港是法治社会,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全是影视剧了瞎编的。”摆普哈哈大笑,得意的眯起眼睛,“我只简单说了”上车”两个字,便救了一个人的命,还是个刑警,你说这需要多高的境界。”   “你就打开个车门,然后叫他上车,这也叫救人?”夜染衣要不是背上有伤,还真就上去给他两拳。   “别忘了他后面有十几个举着长刀的人,除了我摆大侠敢出手外,其他人谁都不敢吱声。”   这时张叔已经派人把早餐送了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好吧算你胆色过人,吃早餐。”夜染衣起身邀请。   “你这土豪的早餐也太奢侈了吧,跟慈禧太后有得一比。”摆普指着餐桌上二十几个碗碟道。   “这不都是为你准备的嘛,平时我都随便吃点。”   “我这待遇跟方圆比怎么样?”   “他呀,都是自带早餐,刚才你不是都看到了。”   “还真够体贴。”   夜染衣不想再跟他瞎扯,指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这个是我特意让张叔煲的莲子白果粥,莲子白果都有清火消炎的作用,你身上有伤,多吃点。”   “懂的还不少啊,是不是想娶妻生子了,专门学习这些生活常识?”摆普张嘴吹了吹碗里的粥。   “都是方圆教的。”   摆普说到结婚的事,夜染衣仿佛又听到临别前父母的嘱托,看样子我还真要娶个媳妇才行,免得方圆他俩都为我的事烦恼。   摆普正要说话,手机响了,刚一接听,那头就有人抱怨,“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出院了也不打声招唿?”   “我这不是怕你忙嘛,所以没敢打搅你。”摆普陪着笑,一面尴尬的瞅了一眼旁边的夜染衣。   “谁啊?神神秘秘的。”电话一结束,夜染衣就问道。   “染衣……你先吃,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摆普说着起身就走。   “天大的事也要吃饭吧,何况你身上还有伤。”夜染衣一把拽住他。   “这点伤算什么,早就没事了。”摆普拍拍胸膛。    第一百八十四章 晚餐(二更)   “谁这么大本事,让我们摆大侠早餐都顾不得吃?”   “是夏天。”   “这是要报恩的节奏啊。”夜染衣嘲笑道,“你怎么也得给人家个机会吧。”   “估计是为左思的事情,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电话。”   “左思重生的事就你我和方圆几个人知道,夏天如何得到的消息。”夜染衣瞪着摆普。   “我告诉他的。”摆普搓着手。   “你该不会连我的底细也透露给他了吧?”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性格,夜染衣见他这个样子,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是的,我想让他提供帮助。”摆普有点不好意思,“事先没征求……”   “你想全国人民都知道我是个山寨土豪啊?”   “人家夏天可是个嫉恶如仇的警察,绝对不会随便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你不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结果你还不是将我出卖给了夏天。”夜染衣不依不饶,“为了证明你不是故意的,现在必须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消灭掉。”   “好,我吃……”桌上的各种小吃起码够四五个人吃,摆普看着不禁犯憷。   等到摆普离开餐桌的时候,感觉胃都不是自己的了,实在胀的难受,一屁股又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不走了?”夜染衣抿嘴直笑。   摆普掰着手指说,“半盘粉丝炒鱼翅,一碟拉肠,一碗花旗参炖瑶柱,两碗粥和两个奶黄包,还有水果沙拉,我都成猪八戒了。”   “那我就是玉皇大帝了。”夜染衣见他没明白过来,笑着解释道,“卷帘大将一开始也跟你一样的高富帅,后来犯了错误,被玉皇大帝贬下凡间,才成了猪八戒。”   “是呀,当年我就是因为调戏了嫦娥才来到人间的。”   摆普眯着眼看着夜染衣。“嫦娥妹妹,为了你,我不惜触犯天条,下界做了一个凡人,想不到嫦娥妹妹你不忍我在人间独自受苦,也跟着私下凡间了。常言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猪八戒绝对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咱们这就成亲洞房了吧。”   夜染衣给他逗得前仰后合,“去去去,到你的高老庄去吧。嫦娥可是月亮上的女神,根本不属于地球,谁也别想打歪主意。”   摆普走后,夜染衣就到叶氏集团办公室要了一份董事长的工作日程表,将叶胜火近三天的工作安排都编好信息,正要回复过去,突然心思一动,将叶胜火出席会议的时间从八点改成了九点。   对方立刻给回道,“染少的信息很有价值,只是注意别往里面掺水,继续努力。要特别留意叶胜火有没有临时改变行程,这种情况一定要及时汇报。”   “TMD。”夜染衣大声骂道,真想把手机扔进马桶里去。   一面寻思,训成帮对叶胜火的行踪看来是了如指掌,我只改将时间推后了一个钟头,这么小的事情都被及时发现,说明叶氏集团里一定他们的内奸,而且这个人的职位肯定不低。   这人究竟会是谁呢?   夜染衣将自己认识的叶氏集团的高层一个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便有些当心起叶胜火的安全来。   再看日程表上叶胜火晚上并没有什么安排,他为自己向训成帮提供叶胜火行程的事颇为内疚,决心利用晚饭的时间给他提个醒。   虽然叶胜火的为人处事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一直将夜染衣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物质上的不说,就是他觉得夜染衣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也从不会轻易责骂他。   就拿太爷酒店这件事,叶胜火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把责任都推到了方圆身上,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还怕自己声音大了,万一儿子想不开,又跟巴洛渤旧情复燃,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让夜染衣更为自己的行为增添了几分负罪感,他怕的是张有沧欲壑难填,万一哪天兴致来了,把叶胜火给干掉,自己岂不是真的成了杀人的帮凶。   想到这里,急忙拨通叶胜火的电话,“爸,我看你晚上没有工作安排,我在家等你回来吃晚饭。”   叶胜火一听难得儿子这么懂事,高兴的满口答应下来。   晚上七点多钟,叶家人便围到饭桌前。   叶胜火左看看,右看看,偌大一间饭桌就做了三个人,不禁叹了一声,“染衣,咱叶家现在是啥都有了,就缺一样东西,你知道吗?”   叶太一听,哼了一声,自己没本事倒怪起别人来了。   “爸,咱家有你就有了主心骨,还能缺啥。”夜染衣见他神情有几分失落,侧面看去一张脸更是显得有些苍老,心中倒有几分可怜起面前这位老人来了。   “话是这样说,但千岁的父母保不住百岁的儿女,有我在这里掌握大局,自然不会有大的问题,可是我死了之后呢,你能保住咱叶家的这份家业吗?”   叶太听他忽然说起了财产,便放下手中的筷子,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死老头子心里就只有儿子,都不那我这做妻子的当回事,这样下去自己到头来岂不是一场空,回头非要到弟弟那儿诉诉苦,让他给自己出个主意,治治老头子才是。   “爸,要不你给我在公司安排个事情,让我了解一下公司的运作,以后也好为你分担些业务。”夜染衣见叶胜火处处在为自己考虑,也有几分感动,又想到方圆,罗菲丽都有了各自的一份事业,自己有着这么大的优势,总不能样样落在他们后面。   “好,难得你有这个想法,不过也得等你伤好之后再说,完了从基层先干起,财务,基建全部过一遍。”叶胜火大喜过望,吩咐叶太道,“去把我那坛酒拿来,今天要跟染衣喝一杯。”   叶太正在琢磨着如何从老头子的家产中多分一杯羹,叶胜火却要让他到书房拿酒,分明是故意支开自己,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听,只得怏怏的站起身来。   出了餐厅,却不马上离开,偷偷藏到了房门后边,想要听听这父子俩有没有瞒着自己谈及有关家产的事情。   “太太,您怎么站在这里。”张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叶太被他冷不丁的一句问候吓得腿都软了,一手捧住胸口,瞪了他一眼,“打招唿都不会,你想吓死人啊。”   “对不起,对不起。”张叔连声道歉,端着盘子进了餐厅。   “今天在工地视察的时候你猜碰见谁了?”叶胜火忽然想起了什么,卖了个关子问道。   “肯定是好事了,要不老爸会这么开心。”夜染衣哪里猜的到,也就随口胡诌。   “碰见小蝶了。”   “哦……”夜染衣应了一声,在大脑的存储器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胡小蝶这号人物来,要不叶胜火现在提前她,再过几天估计都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更巧的是今天一天中碰到了两次。我原以为她早就到学校去了,一问才知道她竟然还没有开学,瞧我老的都煳涂了。”叶胜火拍拍脑袋,一边留意夜染衣的反应。   “爸,您还正当年,我可瞧不出哪里老了。”夜染衣猜不出他提胡小蝶的意图,只能说着不着边际的奉承话。   “染衣,我有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跟你妈都结婚两年了。”叶胜火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那是老爸有魅力。”   “我那时有什么魅力,泥腿子一个,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偏偏你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叶胜火想起亡妻,轻轻叹了一声。   “老妈是慧眼识英雄,老早就看出老爸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夜染衣别的本事没有,就数这嘴皮子利索。   “染衣有没有中意的对象了?”叶胜火见儿子不开窍,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没有啊……我还年轻呢,不想这么早结婚。”夜染衣连连摆手。   “这可是老爸给你的政治任务,你看这餐桌上就三个人,多冷清。我倒觉得小蝶这人不错,你跟她处处看。”前段时间叶胜火本来有心撮合她和儿子,事情一多就忘了,今天赶巧碰见她,便又想起这档子事来。   “她可是美国名校的大学生,我……我哪里配得上她。”   “这哪像我叶胜火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染衣,你一个牛津的高材生,哪里比她差了。至于她父亲那点家业,咱们小小的一个分公司都比他强多了。咱们看上他们胡家的人,那是瞧得起他,别人头挤破了想进我叶家的门,我都没答应呢。”叶胜火人虽然上了年纪,还是骄傲的很,根本没把胡家放在眼里。   “我……我是担心胡小蝶另有图谋。”夜染衣来个脑筋急转弯。   “他们父女俩想要图我,我还要图他们呢,这岂不是正中下怀。”叶胜火哈哈大笑。   夜染衣不禁一身冷汗,以前听说商场如战场,现在总算是领教了,果然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难怪外面的人称老爷子做老狐狸。   “爸,您觉得咱们集团内部会不会有商业间谍潜伏?”   “哼,有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迟早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叶胜火扶了扶眼镜,一丝凶光从镜片后射了出来。   夜染衣心里有鬼,闻言下了一大跳,感觉他这话好像是冲自己说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爸,你说的他……他们指的是谁?”   “例如……”叶胜火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老公,你看是哪瓶,一瓶是蛇胆酒,一瓶是何首乌酒。”叶太一手提了一瓶,站在了两人面前。   “就喝蛇胆酒吧,这几天眼睛有些不好使,正好用它明目。”叶胜火解释道,“这里面放了十几种毒蛇胆,再用十年陈的五粮液浸泡而成的,比那些拉菲,路易之类的洋酒强多了。”夜染衣忙开了封,给叶胜火满满的倒了一杯,“爸,妈,您们二老坐着,我先干为敬。”   一口干了,夜染衣只感觉从喉咙一直苦到了肚脐眼,“妈呀,跟黄连差不多。”   “先苦后甜,跟做人一样。”叶胜火语重心长的道。   果然半分钟过后,满嘴的甘甜从舌底一缕一缕散发出来,说不出的舒服,夜染衣一边用舌尖仔细分辨其中的味道,一边不住点头,“还真是像老爸说的。”   借着酒劲,夜染衣算是挨过了这顿漫长的晚餐。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遇上夏天   摆普出了叶府,马不停蹄赶到广南市公安局,大模大样的就要往里走。   大门外的警卫见到陌生的面孔,一把拦住他,“同志,请出示身份证。”   “没带,我是夏天的朋友,找他有急事。”摆普冲警卫笑笑。   通常男人见了他这迷人的笑容,都会网开一面,偏生今天这警卫是个色盲,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我不管你是谁的朋友,要进这道门,就必需登记。”警卫见多了那些打着某某亲朋好友旗号的人,根本就不买账。   “真没骗你,不信你打电话给他。”   “要打你自个打,这可不属于咱警卫的工作。”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后面不就是夏天。”摆普心中来气,有意要戏弄他一下,指着警卫的身后大声说。   趁着警卫回头的时候,摆普迈开步子就飞奔了进去。   “站住,你给我回来。”警卫穷追不舍。   刚好小路拿了一叠文件走在前面,听到警卫唿喊,一个扫堂腿就往摆普脚下踢去。   摆普大叫一声,“好。”   脚尖一点,就弹了出去,身子还没落地,小路一个直拳迎面打来。   这时警卫也已经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指着摆普的鼻子大骂,“你小……小子竟敢到关公门前耍……耍大刀。”   摆普伸手挡住小路的拳头,警卫一个熊抱,牢牢箍紧了他的腰。   “来这里逞什么英雄。”   一听到这话,小路和警卫同时住了手,夏天已经站在了三人中间。   “他们死活不让我进来,这不……我就……”摆普边说边比划着。   “到哪里就得遵守哪里的规矩。”夏天不假辞色愣了摆普一眼,回头又对警卫说,“摆普,男,二十四岁,香港中环一百九十五号银星大厦A座911室。”   “天哪,我的刑警队长先生,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摆普一脸苦相。   警卫则被夏天的记性给吓着了,一时忘了记录。   摆普跟在夏天后面,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办公室。   小路从没见过队长这么开心的笑容,难道这靓仔是夏队的亲戚,他一来夏队的整个人都全变了。   “小路,倒杯茶来给这位摆先生。”夏天坐下吩咐道。   小路带上门出去了。   夏天瞪着摆普,“竟敢在公安局里瞎闯,不怕给你安个袭警的罪名?”   “有刑警队的队长为我撑腰,有啥好怕的。”摆普一屁股坐在了夏天的办公桌上,挺起肚皮,“这样好受些。”   “你怎么又跑回广南来了?”夏天站起身,伸手就要把他扯下来。   “千万别动手,我自己下来。”摆普揉着肚子,挪下了办公桌。   “肚子怎么了?受伤了?”夏天有些莫名其妙。   摆普摇摇头,又伸手揉了揉。   “难道是有了?”夏天笑着过来摸他的肚皮,“让我看看。”   “早餐吃多了。”摆普向后退了两步,一连打了几个饱嗝,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夏天伸手就来揽他的肩头。   摆普向左侧一闪,想要避开,忽然发现夏天正在左边等着他,这下等于自己投进了夏天的怀里。   “你小子不老实,竟敢背着我偷男人。”夏天在他的衣服上闻了闻,剑眉一挑。   “队长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哪。”摆普见被识破,只好耍赖。   “昨晚住在你发小家里了,对吗?”夏天将头埋在他浓密的黑发里,嘴唇轻轻含住发梢。   “刚刚才出的院,还没来得及住呢。”摆普一双细长的眼特有风情。   “真的?”夏天下巴一扬,“让我检查检查。”   说着伸手就来摸摆普的裤裆。   摆普急忙夹紧了大腿,大喊饶命。   夏天仿佛没有听见,抬手一抡,将摆普整个人放倒在了办公桌上。   摆普手脚并用,拼命反抗。   “你小子省省吧,要想胜过我,起码要等十年之后。”夏天嘲笑着,大腿一抬,整个身子就压在了摆普身上。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夏天直起身子,放开了摆普,“幸亏小路解放了你,否则今天非让你爆菊不可。”   “谁爆谁还不一定呢。”摆普不服输的舔舔嘴唇。   小路见夏天脸色泛红,关心的问道,“夏队,你会不是是感冒了,怎么脸色那么红。”   “他哪是感冒,是发春。”摆普说着学了两声猫叫。   “不许败坏咱夏队的名誉。”   在小路眼里,夏天从来伟光正的高大形象,谁敢说她的男神她跟谁急,基本是队长的朋友,也不能坏了规矩。   摆普看着小路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你手下的人一个个都好牛掰。”   “谁让你啥事不做,专门捅马蜂窝。”夏天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想到刚才摆普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舔了两句,“让你在香港老老实实呆着,怎么又跑回来了,千万别说是因为太想我了。”   夏天知道他一向喜欢耍贫嘴,实现便用话堵住了他的嘴。   “我这不是为了调查父亲自杀的幕后凶手嘛。”提起父亲,虽然事情过去了快大半年,摆普仍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痛。   “这件事我们警方已经介入了,你是想逞能还是信不过咱们?”   “我哪敢信不过你们,只是一个人在香港实在闷得慌,每天面对父亲的遗物,你说我多痛苦。”   “上次左思别墅谋杀案的所有犯罪线索当时都指向你,你这是要我包庇罪犯。”夏天的凌厉的目光盯在摆普身上。   “你能证明我没有作案时间。”摆普耸耸肩,“大不了我将你内裤上保留下来的京斑提交给法庭。”   “你敢。”夏天一掌拍在摆普肩头,“幸好后面我们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谁?”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我们内部的规定你应该知道,泄密是不允许的,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夏天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吊胃口。”摆普伸出中指弹了一下夏天的耳廓。   “你小子小了我将近九岁,怎么就一点不怕我,不要破坏我的形象,尤其是在其他干警面前。”   “你在外面的形象我可管不着,我知道你在床上的形象,比香港限制级的片子还过分。”   “找死啊。”夏天一个擒拿手,将摆普的手臂背到了身后。   “夏队,老板要你过去一趟。”小路站在了门口,这次不等夏天开门就直接闯了进来,看见夏天正嬉皮笑脸的跟摆普纠缠在一起,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队在他面前竟然跟平时判若两人,简直不可思议。   “好……我马上就到。”夏天放开摆普,立刻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愣着干嘛,快把我要的资料拿过来。”   “在……在……”小路的舌头忽然打了结,亮了亮手上正抱着的文件。   “那你先过去,就说我还在盘问嫌疑犯。”夏天冲小路笑笑。   “他?嫌疑犯?”小路的下巴都合不拢了,总觉的夏队今天说话做事都怪怪的。   “什么?我怎么就成了嫌疑犯!”摆普也不干了。   “你可千万别再去训成帮打草惊蛇。”夏天目送小路出了办公室,这才低声说道,“对了,你复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出来容易进去难。”摆普摇摇头,“你也知道香港的警队一切都要走完程序,效率低得很,这也是当时我辞职的原因。”   “我看你压根没当回事去做是真的。”夏天敲了敲办公桌。   “我不否认。”摆普耸耸肩,“要是还呆在警队里,我能这么自由的出入香港和内地吗?等他们那帮阿爷来破案,恐怕到我孙子上学那天都没希望。”   “这事回头再跟你算账,不过你可得跟夜染衣保持距离,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   “你不是说咱俩不谈朋友的吗?我爱跟谁交往,关你啥事。”   “那是以前的政策,现在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将你纳为正室,从今天开始执行新规定,你可不能犯规。”夏天一本正经的宣布自己的政策。   “你以为你是皇帝,想怎样就怎样?”摆普对他朝令夕改的行为很是不满。   “那你也是皇后,并且我这个做皇帝的绝对不会三宫六院,连贵妃都不会封一个,不用担心有人来跟你争宠。”   “切,谁稀罕。”摆普一脚迈了出去,“你开你的会,我走我的路,咱们各不相干。”   “晚上过我那儿。”夏天手臂一探,已经抓牢了他的手。   摆普一向以自己的动作快为荣,可是一到了夏天面前,干什么总是慢了半拍,技不如人,不服也得服。   “好吧,听你的。”摆普无奈的放弃了反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少女情深(二更)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叶胜火的座驾刚刚到了公司大楼外面,胡小蝶就迎面走了过来。   “伯父,您这么早就到公司了,实在是咱们这些年轻人学习的楷模。”   叶胜火摇下车窗,笑眯眯的望着她,“公司虽然大了,很多事情不亲力亲为还是不行。”   “那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您老可以让染衣帮着你呀。”   “等染衣的伤好些,我还真有这个打算。”   “怎么,染衣哥哥受伤了?”胡小蝶吃了一惊。   “他呀,整天在外面给我惹事,伯父杂事多,你要多帮我管教管教他,打小他就听你的。”   “染衣哥哥那是故意让着我,其实他啥都比我懂得多。”   “对了,你这么一大早上是要哪儿去?”   “本来跟一个高中同学约好了在对面马路的中国银行见面,伯父说到染衣哥哥受伤了,我这就担心起他来了,反正跟同学见面也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改天再约她也没问题,我先去看染衣哥哥好了。”   “去吧去吧,这几天我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都不准他去,你去陪他解解闷,他最欢迎不过了。”   胡小蝶一直寻找机会跟夜染衣接近,无奈夜染衣一直不待见自己,连续碰了几回钉子之后,再也不敢主动联系夜染衣了。   这时有了叶胜火的圣旨,立刻上了车,乐滋滋的走了。   胡小蝶来的时候,夜染衣刚挂了方圆的电话,一连打了三遍都没人接听。   “随便坐。”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夜染衣也不好下逐客令,随后便将胡小蝶晾在一边,拨起了摆普的电话,得问问他为何昨晚不过自己这里睡觉。   谁知又是无人接听。   “他妈完全是约好了来对付我的节奏,这两个家伙几时组成的联合战线?”夜染衣骂了几句,不停的自动重播,对方却一直没有反应。   “染衣哥哥,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去收拾他。”胡小蝶双膝并拢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是你惹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管我叫哥哥。”夜染衣没好气的看着她,不怪没人接电话,原来是你这扫把星到了的缘故。   “刚才碰巧遇见伯父,说你受伤了,我才过来的。”给他这么一吼,胡小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对不起,是我脾气不好。”夜染衣最见不得女孩的眼泪。   “染衣……哥,天天闷在家里,要不我陪你去逛街?”胡小蝶破涕为笑。   原来他还是挺在意自己的,老爸常说有些男孩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喜欢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大概染衣哥哥就是属于这样的类型。   夜染衣正要反对,手机信息来了,以为是方圆或者摆普的,急忙打开一看,顿时怒气上涌,大声质问道,“胡小蝶,张有沧是你什么人?”   “张有沧?不认识啊。”胡小蝶给他的动作吓坏了。   “不认识?你自己看!”夜染衣把手机凑到了她眼前。   胡小蝶瞪大眼睛一看,一行小字清晰的映入眼帘,“这几天好好陪着胡小蝶。”   “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根本没见过这个电话,更不可能认识他。”   “不认识?少跟我装蒜!”夜染衣有种扇她几十个耳光的冲动。   想不到这个表面清纯的女孩,竟然暗中搞了那么多鬼,自己还一无所知,“他就是我让你调查的康怡俱乐部的后台老板。”   “上次的事是爸爸告诉我的,我只是将他说的传话给你,我真的不知道谁是张有沧。”胡小蝶委屈的哭了起来。   “那天在咆哮酒吧,骆棠骥是怎么找到那里的?也是你通风报信的对不对?”夜染衣不再为她的眼泪所动。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喝醉了的时候,爸爸发了个信息给我,说如果有人来找方圆的麻烦,叫我一定要看好你。”胡小蝶如实的将情况告诉他。   “你是木头吗?什么都听你爸的,那天方圆差点给骆棠骥害死了,你知道吗?”夜染衣越说越气,砰地一声将烟灰缸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胡小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说,你爸跟张有沧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夜染衣把最近发生的事全赖在了胡小蝶身上。   “我真的不清楚。”胡小蝶一个劲的摇头。   “真的吗?”夜染衣托起胡小蝶的下巴,“看着我。”   胡小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说,“染衣哥哥,如果非要我在爸爸和你面前选一个,我会选择你,所以我不会让爸爸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   夜染衣一愣,想不到自己逼她的结果却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再看她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心就软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   “那你肯原谅我吗,染衣哥哥?”胡小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要求还真多,要不是看你哭的可怜的份上,早就赶你出门了,你却来个顺杆爬,夜染衣沉默了好一阵,不知该如何答起。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我了。”胡小蝶忽然站起身来,在夜染衣的额头上嘴了一个。   “喂,你还得寸进尺啊。”夜染衣捂着额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一点不尊重老人家。”   “我就知道染衣哥哥不会真的生我的气。”胡小蝶冲他递了给鬼脸。   “我问你一句话,你干嘛不要你爸爸?”   “因为……因为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妈妈就是给他们活活气死的。”胡小蝶眼中充满了恨意,“要是我斗得过那个贱人,一定会亲手杀了她给妈妈报仇。”   夜染衣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富豪之家人跟人的关系原来都这么复杂,连父女间都没什么信任感,看样子幸福真的跟钱财的多少没啥关系。   虽然自己原来生活在棚户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家三口倒也平平安安的,哪有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现在生活在叶家,生活上衣食无忧了,可总觉的缺了从前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坦诚。   叶胜火对自己倒是不错,可那个叶太,明显的对自己抱有成见,甚至巴不得自己捅出什么大的乱子,她好从中渔利。   外面的人如张有沧,左思等人则处在暗中,随时准备给叶家以致命一击。现在看起来是风平浪静的,说不定哪天这天就塌了。   “染衣哥哥,你怎么了?”胡小蝶见他发愣,忙在他面前做了个手势。   “听了你的话,有一些伤感而已。”夜染衣也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这胡小蝶其实真没什么特别令人讨厌的地方,要不是自己的心在方圆那里,说不定哪天还真就喜欢上她了。   “有什么好伤感的,这就是命。姻缘都是命中注定的,你相信吗?”   “没什么信不信的,一切顺其自然。”夜染衣一惊,想不到她会问出这些刁钻古怪的问题,要不是刚才的一番感慨,自己对感情有了新的认识,还真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对了,你知道其实我……”   “染衣哥哥,你不用说了,你和巴洛渤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一点都不介意,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胡小蝶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过去现在都没什么分别,关键是自己对你根本提不起兴趣。这小姑娘对叶染衣倒是一片痴情,自己该怎么向她解释,又不伤害她才好。   想到这里,夜染衣犯难了。   “找个好男孩嫁了吧。”总算找到一句不错的台词。   “在小蝶眼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胡小蝶动情的看着他。   看着她天真浪漫的表情,夜染衣实在不忍心去伤害她,“多跟其其他人接触交往,千万别为一棵树放弃了整个森林。”   这句话是从前摆普经常挂在嘴边告诫夜染衣的,想不到有一天他要用这老套的话去劝说别人。   “染衣哥哥,你就是我的森林,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朽木。”   拜托,别这么一根筋好不好,夜染衣心里抓狂,“爱情这玩意可遇不可求,你越是想得到它,它离你就越远。”   这还是摆普曾经说过的话,夜染衣原创能力虽然差了些,拾人牙慧的本事还是有的。   “远也好,近也好,我都时刻想着把它抓在手心,攒好了,一生都不放手。”胡小蝶的表情好像在朗诵诗歌。   “好吧,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今后别怪我就好。”夜染衣放弃了劝她打消念头的计划。   “这才是顺其自然,染衣哥哥。”   胡小蝶今天特别开心,因为毕竟夜染衣不像从前那样绷着个个脸待她了。   到了晚饭前,胡小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夜染衣知道赶不走他,干脆大方的留她在叶府吃晚饭。   胡小蝶就等着他这句话,高兴得立刻给父亲去了电话,“爸,我在染衣哥哥家里,晚饭我不回来吃了。”   夜染衣无奈的摇摇头。   接下来的三天,胡小蝶都是早早的来到夜染衣家中,一直待到晚上八九点钟才离开。   叶胜火见两人开始有说有笑的,以为儿子彻底转了心性,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高兴。   他哪知道夜染衣暗中是叫苦不迭。   幸好这几天方圆也没来找过夜染衣,否则他又要陷入如何向他解释的泥塘里去了。   其实夜染衣现在的心情矛盾万分,当他跟方圆在一起的时候,每每父母那期待的眼神就出现在眼前,父母就他一个子女,难道自己真要背上让夜家绝后的罪名?   可方圆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又会莫名的想着他,   叶太则冷眼旁观,不时的说上几句风凉话,做梦都梦见他们闹翻了。   她的母亲可是吃斋念佛的人,从小就爱在子女面前唠叨“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到了这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当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在她心里盘算着的是,万一他们小两个谈成了,这媳妇真的进了家门,以后什么事自己都是一比三,在叶家更是孤家寡人,毫无地位可言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准备订婚   这天晚饭过后,叶胜火等胡小蝶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对夜染衣说:“染衣,我看你们挺合得来的,我已经找人看了,大后天就是吉日,咱父子俩准备准备,到胡叔叔家把事情给定下来。”   夜染衣连连摆手,“爸,我跟小蝶合不来,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别的事情我这做父亲的都不跟你计较,从来依着你的性子,但是关系到叶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上,你必须听我的。”叶胜火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夜染衣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疾言厉色的跟自己说话,“可是我……”   “没有可是。”叶胜火做了个有力的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跟你胡叔叔说好了,后天早上八点钟到他们府上,双方交换聘礼,先将婚订了。至于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你瞧我跟你妈也不是这样。”   叶太见他说到自己,不能不跟着表个态,便也劝道,“染衣,你爸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小蝶这孩子虽然谈不上多么温柔漂亮,毕竟人家也是家大业大,叶胡两家联姻,对双方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个人委屈点算什么,只要对这个家好。”   她这话与其说是劝合,倒不如说是故意找胡小蝶的茬,意在提醒夜染衣不要轻易谈婚论嫁。   她对叶家二世祖任性妄为的脾气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希望两父子为这事闹僵了,她好借机渔利。   “你别占着有个做副省长的哥哥以为我就不能治你,咱把话说在前头,你哥哥可是有很多把柄捏在我叶胜火手上,不管做什么,最好先想想后果。”叶胜火冷笑一声,看着叶太。   “你们父子两就知道欺负我,我不活了……”叶太听他竟然拿自己哥哥的把柄来威胁自己,忽然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叶胜火的冷酷无情令她彻底的绝望了。   在外人面前,人人都看到她是广南首富的夫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整天逍遥自在只管花钱就行,谁又知道她这个当事人风光的外表下有着多少辛酸和痛苦。   夜染衣正愁找不到借口拒绝叶胜火,见叶太要死要活的,忙走到她身边安慰道,“妈,老爸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别往心里面去了,免得伤了身子。   叶太擦了擦眼泪,心中不免生疑,这小子对我的态度还真是奇怪了,以前一年里跟我说不上三句话,现在居然肯主动来安慰我,这父子俩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得小心提防着才是。   “染衣,幸好还有你知道疼着咱,要不我……我真的不活了。”叶太一边哭诉,一边透过擦脸的指缝偷偷注意着叶胜火。   “别理她,爱嚎就让她嚎个够。”叶胜火的火气还没消,“你也是,别辜负了你老子的一片苦心。”   “爸,反正后天我不会跟你去订婚。”此刻夜染衣心里装了两个人,一个是方圆,一个是摆普,哪里还容得下胡小蝶。   “一个个都跟我作对!”叶胜火气得浑身发抖,勐地站起身来,一个耳光扇在了夜染衣脸上。   夜染衣心中狂怒,你竟敢打我,而且还打我的脸,我跟你没完。   不等夜染衣反应过来,叶太见父子两突然动起手来,生怕他们就此收兵,立刻在旁边煽风点火,“染衣,要是你娘还活在世上,谁敢这样欺负你。”   叶胜火一听叶太的话,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是巴不得家里多出点乱子对不对?我要真死了,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叶太被他点破心事,低下头去不敢回嘴。   “染衣,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好想想我的话,就算你不肯听我的,也该想想你过世的母亲,她可是在天上看着你呢。”叶胜火见叶太不敢再吱声,回头又教训起了儿子。   一提起老妈,夜染衣便又想起被张有沧绑架去的父母来,尤其母亲那殷殷期盼的眼神,正指望着自己找个女孩结婚生子,好圆了她抱孙子的梦呢。   “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夜染衣毕竟不是叶胜火的亲儿子,整天吃他的拿他的,不敢跟他闹得太僵,又有父母那边给自己的压力,随即以退为敷衍道。   “染衣,你听我的,老爸怎么会害你。”叶胜火见他松口,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夜染衣思前想后,拿不定注意,方圆和摆普两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连个给自己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就连胡小蝶也不再来找了他。   还好从那天过后,叶胜火也好像忘了这回事,也没问他究竟准备好了没有。   想着明天就要去胡家订婚,夜染衣一颗心是忽上忽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整天都处于极度的焦躁当中。   毫无悬念,这一天里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当然就是蹲马桶。   差不多每隔一两个小时,他就要往洗手间跑一趟,可是日本的高科技也不能治愈一个人的烦恼,到了最后,细密的水流洒在身上时,再没有半点享受的乐趣,就好比一个人吃多了大鱼大肉,最后一见到肉都会发腻。   这大概算得上有生以来他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了,时间仿佛凝固了,定格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再也出不来,而他自己就在这里面左冲右突,找不到出路,一种坐困愁城的挫败感,比左思第一次挑明自己是山寨土豪的时候还要令人沮丧。   记得物理初中的物理老师曾经讲过相对论的故事,说是一个人如果跟一个美女在一起聊天,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但夜染衣现在可以断定的是,如果胡小蝶此刻就坐在身边的话,只会让他感到度日如年,而不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时间,还好叶胜火没有回家吃晚饭,夜染衣侥幸自己暂时逃过了山寨老爸的逼问。   不过餐桌上的菜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夜染衣拿起筷子尝了两口,随即就放下了。   叶太斜着眼睛暗中察言观色,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小声的试探说,“怎么?对订婚的事不感兴趣?”   “还好了。”夜染衣心不在焉的答道。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胡小蝶,也别太委屈自己了。据我所知她那做父亲的就不是个东西,养出来的女儿又能好到哪儿去,别说去美国念大学,就算去月球又能怎样,也不见得就有了嫦娥的气质。”叶太见夜染衣沉默不语,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大堆,目标就是想他违抗父命,将订婚的事情搅黄了。   “小蝶其实挺善良的,她爸是她爸,不代表她也是坏人。”夜染衣忽然忆起那天胡小蝶对自己说过那一番情深意切的话,实在不想听别人在背后议论她。   看样子这小子对小妮子还是有几分情谊的,不行,决不能让他们如愿。   在叶太心里边,叶胜火之所以对自己冷酷无情,最大的原因就是有这个二世祖在身边,离间了他们夫妻的感情,否则以自己的善于察言观色和乖巧伶俐,丈夫跟自己的关系怎么也不至于僵到这种地步。   破坏自己幸福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坐在饭桌前的这小子。叶太自然不能往自己或者丈夫身上找原因,于是将受到所有的委屈都怪罪到了夜染衣身上。   叶太既然存心要报复,对坐在自己对面这人的软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于是装出关切的样子说道,“染衣,咱虽然不是你的亲娘,可对你将来的幸福一点不比你爸关心得少。不管有多少磕磕绊绊,终归是一家人,胳膊肘决不能向外拐。”   夜染衣听了有些不耐烦,“屋里屋外我都没让你面子上过不去吧。”   “染衣心地善良,跟你过世的母亲一样。”叶太给他来了顶高帽子,把他的母亲也给搬了出来,接着眼珠一转,朝门外望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动静,这才低声说,“我说的是你爸爸。”   “我爸也没拿你怎样啊,无非就是脾气差了些,大概也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夜染衣对她这番话根本不感冒。   “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怎么的这家丑也不可外扬,让人知道了要看叶家的笑话。”   “有话你就直说,要不我先走了。”叶太越是闪烁其词,夜染衣越是反感。   “你爸在外面有女人。”   “谁啊?”夜染衣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们感情不好。   “就是邢姣怡那个小妖精,整天在你爸面前卖弄风骚,你想想看,她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孩,要文凭有文凭,要模样有模样,干嘛心甘情愿的做小三,还不是想着咱叶家的家产。”   “哦。”看来对叶家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夜染衣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这些东西反正就不是自己的,叶胜火爱给谁给谁。   叶太本来想跟他结成统一战线,可自己说了老半天,他连气都不吭一声,继续煽风点火,“这也罢了,最可气的是你爸竟然受了市医院朱院长的蒙蔽。”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下来喝了口汤,一边观察夜染衣的反应。   “朱院长跟老爸的关系不是很铁吗?”夜染衣对朱院长并不陌生,他在叶胜火身边的神情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对自己的伤更是尽心尽力。   因此夜染衣对他颇有几分好感,不禁问了一句。   叶太放下碗,正要回答,忽然感觉身后好像站了一个人,吃了一惊,这到了嗓子眼的话硬生生给她又咽了回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母子谈心(二更)   她紧张的回头一看,张叔手里正拿了个碗,恭恭敬敬的说道,“叶太,你的秋梨膏炖好了,趁热吃了对嗓子好。”   “你想吓死人是不是,像个鬼一样的不声不响跑到别人后面来,没告诉你进来要先敲门吗?”叶太吓出了一身冷汗,高声训斥起了张叔。   在叶家,叶胜火父子她得罪不起,唯一能摆摆威风的机会也就是教训下人的时候,她岂肯轻易放过,何况刚才的确给他吓得不轻。   张叔端着碗定定的站着,也不开口为自己辩解。   夜染衣平时特中意张叔烧的菜,见他受了冤枉也不吱声,瞧着过意不去,更讨厌叶太明明自己心里有鬼,非要把事情赖在别人头上,便说道,“张叔敲了门才进来的。”   “敲了门也要问问别人听见了没有啊,没规没矩的,我要还像染衣一样宽厚,你们这些下人指不定要闹翻天了。”   张叔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不敢得罪叶太,低声赔罪,“叶太,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放桌上。”叶太头也不抬的哼了一声。   张叔如蒙大赦,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朱院长到底怎么对不起老爸了?”夜染衣上去将门关死了,回到餐桌上。   “他竟然为你爸同时找了十几个女人!”叶太凑近了些,生怕第二个人听到。   “什么!不会是真的吧?”夜染衣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如今的社会,男人在外面偷鸡摸狗的事听得多了,也不稀奇,可这一次找十几个女人倒是头一次听说,三宫六院的,完全是做皇帝的节奏了,真不愧了“夜生活”这三个字。   “千真万确,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呢。”叶太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又恨恨的说,“这些女人每个人都从叶家拿了一百多万的好处,你算算,一两千万就白白打了水漂,可恨不可恨?”   “是奢侈了些,可是我爸的身体吃得消吗?”夜染衣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你猜他要这么多女人干吗?”   靠,这还用猜吗?除了上床还能有什么用处。   夜染衣心里暗骂,非要掉劳资的胃口,嘴上却笑着说,“猜不到,你就快点揭开谜底吧。”   “他们在医院搞试管婴儿!”叶太冷笑一声。   “啊!”夜染衣惊得合不拢嘴巴。   “染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指不定哪天家里突然就多了十个八个小弟弟小妹妹。”   “这件事应该是非常秘密的,你怎么会知道?”   “你说每一个结了婚的全职太太最关心是什么?”   “呃……大概是自己的丈夫。”   “非常正确。我也不例外,碰巧我还有些家庭背景,他以为这些事情只有他跟朱院长两个人知道,哼,也太小看我了。”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染衣,你是真煳涂还是假煳涂,你不想想,这家里要真多了十个八个人,你以后还能这样受宠吗?以后的遗产呢,一两个人分好还是十几个人分的好?”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可我对这些不是太感兴趣。”夜染衣说的是真心话,他能够有现在的生活,早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家产什么的,能有当然好,没有他也不会拼命去争,他可不想在这事上费什么心机。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等你娶妻生子之后,就知道钱是多么可爱的东西了。”叶太像是遇见了火星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了,明天你准备怎么面对胡小蝶父女?”   “这不正愁着呢,我可不想这么早结婚。”夜染衣为这件事已经犯了两天的愁,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顷刻间将肚子里的苦水都倒了出来,“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订婚相亲,封建思想的遗毒,我就不能有点独立的生活吗?”   “你爸也是,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能草率的拿孩子的幸福开玩笑,染衣,我支持你逃婚。”叶太唯恐天下不乱,不住的鼓动。   “逃婚?婚都还没结呢,逃哪门子的婚?”夜染衣嘟哝着道。   “这样好了,要不明天一大早你就装病,我认识一个医生,让他给你出份假的病历。”   夜染衣重生之后,跟叶太并没有什么大的嫌隙,叶太哪曾想到眼前这人虽然还是从前的躯体,但灵魂和思想已经发生了本质的改变,所以还是随时处心积虑的想着对付他,这就让两人的关系根本可能产生什么真正的母子亲情。   此时夜染衣见她对自己的婚事如此上心,也生出些警惕来,支吾着说,“我爸可是明眼人,这种小伎俩恐怕瞒不过他,只会弄巧成拙。”   叶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染衣,难道你真的不在乎你从前处的那位朋友了吗?”   夜染衣一听以为她说的是方圆,背上直冒冷汗,自己跟方圆的事情从来不敢在叶府公开,她怎么知道内情,当下强装镇定问道,“哪位朋友?”   “除了巴洛渤还能有哪位,我听说人家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后脑勺挨了好几棍。”   “哦,哦……”夜染衣松了口气。   “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倒是少见,其实照我看来,爱情这玩意,男女也好,男男也好,只要是真心的,就比什么都珍贵,也值得去追求。”叶太这番话倒是发自内心的,自从嫁了叶胜火,从来没有得到过丈夫真正的尊重,因此她对自己的婚姻生活向来抱怨很多,这时更是借题发挥。   两人聊了大半天,这几句话算是说在夜染衣的心坎上,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觉,“妈,想不到您还这么开通,要是我爸也能像你一样多好。”   叶太暗自冷笑,他老子还以为他真的转性了,哪知道还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做梦都梦见叶家绝后了,想不到自己的梦还真准。   “你要是真放不下他,改天我找机会在你爸面前帮你吹吹风。”   “不用了,妈有这个心就好,我自己心里有数。”夜染衣心想你敢在老头子面前提这事,还不给他把你剐了。   “我就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叶太说完站起身来,“染衣,饭也凉了,我让张叔给你热热,年轻人要多吃点。你的身子骨虽然比以前强壮多了,但还是要注意保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我真不饿。”夜染衣摇头道。   “今天咱俩说的话先别跟你爸说,免得他又误会我在教坏你。”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让他知道的。”   回到住处,夜染衣斜躺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翻来覆去把所有的频道搜了几遍,全是些狗血的言情剧,没有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   正想关了电视,忽然被一个电视剧吸引住了眼球,正在上演一对相爱的男女逃婚的催泪大戏,夜染衣看了一阵,并没有被里面的情节感动。   不过还是引起了他的思考,要是明天真的拒绝出席订婚仪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父母希望自己尽快造人的愿望了。   思前想后,还是没个主意,最后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结了婚的还要拿离婚证呢,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手机信息来了,又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夜染衣破口大骂,“张有沧,左思你两个畜生,等我老爸老妈出来之后,我不宰了你们就不姓夜。”   生气之下,用力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地面铺了地毯,手机摔在上面一点事都没有。   夜染衣由它躺在那里,冲进洗手间,褪去裤子,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   他现在的养成了一个坏毛病,小便的时候也学着女人要蹲下去,有时候连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马桶依赖症。   方便过后,夜染衣感觉一肚子的晦气都随着小便流走了,心里不再憋得慌。   骂归骂,信息还得看,他捡起手机一看内容,差点没晕倒在地上。   原来信息是这样说的,“请染少一定要确保明天与胡小蝶的订婚成功。”   夜染衣大怒,回了个信息过去,“关你鸟事。”   对方马上回复,“别忘了你的父母还在咱们手里,要是惹得大爷不高兴的话,明天他们可能会没饭吃!”   夜染衣差点跳了起来,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张有沧这王八蛋也欺人太甚了。   谁知对方根本不接电话,嘀嗒一声信息又到了,“请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样对我们双方都不好,尤其是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   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有种你他妈跟我单挑,何必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夜染衣把张有沧和他老子张志龙的十八代祖宗都一一骂了个遍。   “总之明天的订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第四条信息来了。   “这个好像不在我们当时说的合作范围内吧?”夜染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的确有些不合情理,但是这是我们整个计划中的关键一环,还请染少多多包涵。”   “奶奶的,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干的都是男盗女娼的坏事。”夜染衣低声骂着,郁闷已极,一把将手机关了。   第二天一大早,夜染衣刚刚梳洗完毕,琢磨着该如何应付这一天的时候,司机匆匆走到了他的卧室门外,“染少,染少,开门那,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塌下来了?”夜染衣心情不好,话中带刺的反问。   “是的,就是天……天……塌下来了。”司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回答道。   夜染衣被司机的话给雷得外焦里黄,抬头看看外面,多么阳光明媚的早晨,这天怎么会塌下来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塌了(一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天有什么关系。”夜染衣扬眉问道。   “叶生住院了。”司机总算把舌头捋直了。   夜染衣听了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为订婚的事愁了整整三天,结果都是白白浪费脑细胞,早知如此,蒙头睡上三天多好。   这下订婚的事可以先免了吧,对胡家也有了一个交代,老头子也没精力再逼自己了。   “昨天还好好的,一大早的怎么就住院了?”心中高兴,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我也不太清楚,本来好好的,接了个电话就晕倒了,然后就送医院了,我负责回来通知你和叶太的。”   “那咱们这就上医院去。”夜染衣跟着司机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刚到病房门口的走廊上,就听一阵嚎啕大哭,“老公啊,你可不能抛下我们,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咱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这不是咒人快点去死嘛,夜染衣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妈,我爸不过是生个病而已,你这样一来反而搞得人心惶惶的,老爸要是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叶太一听,急忙收了泪,“你爸身体一向很结实,这突然间听说住了院,我心里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才……”   这时朱院长走了过来,“大家放心,叶老神智已经清醒了,幸亏送院送得及时,要是晚半个小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有没有确诊?”夜染衣担心的问道。   “突发性脑溢血。”朱院长肯定的说道,“跟叶老见面的时候记住一定不能说些刺激他情绪的话。”   “谁给父亲打的电话?”夜染衣环顾了一下人群。   “染少,是我。”梁强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的回答。   “都说了些什么?”夜染衣一向看不惯他,这下更是眼睛望着别处。   梁强见了这等情形,立刻现出一副悲戚的面容说,“染少,是这样的。大岭山林场那边的拆迁户又闹起来了,我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董事长,谁知……都是我这个副总失职……”   他咽了咽口水,等夜染衣做出反应之后再接着说。   果然不出所料,夜染衣插话道,“不是都已经摆平了吗?还有什么好闹的?”   “这个……还在调查中。”   “领头的是谁?那个牛高马大的木队长吗?”   “好像是他。”   “闹事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说正围在大岭山分公司,预售处都叫他们给砸了。”   难怪老头子给气出了脑溢血,竟然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件。   夜染衣狠狠的瞪了梁强一眼,“什么都是好像,听说,你这副总经理是怎么做的!”   梁强已经四十出头,现在给夜染衣训得满脸愧色,不敢回嘴。   他参加叶氏集团已经很多年,爬上副总经理的高位,凭的就不是本事,做起事来号称“慢半拍”,从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根本没有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   “朱院长,什么时候可以探视?”夜染衣把梁强晾在了一边。   “直系亲属现在就可以进到病房,一定要注意不能刺激到病人。”朱院长叮嘱了一遍。   夜染衣和叶太随即进了病房。   “爸……”夜染衣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叶胜火,轻轻叫了一声,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   叶胜火为人虽然不咋地,但他对夜染衣还真没得说,几乎是有求必应。   夜染衣却做了不少有损叶氏集团利益的事情,甚至因为苟厅长的事情,将叶氏集团在SC省的高速公路项目都搅黄了,叶胜火都没有冲他发过脾气,将心比心,他的确感到有些内疚。   此时的叶胜火在他眼里不再是广南市唿风唤雨的大人物,而是一个虚弱的病人,夜染衣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坐……”叶胜火见他们进来,勉强冲两人点点头,半天说出一个字。   叶太难免说了几句言不由衷的套话,叶胜火说话困难,朝她摆摆手。   “要喝水吗?”叶太揣测着他的意思。   叶胜火摇摇头。   “叫医生?”叶太又问。   叶胜火再次摇头表示否认。   “要我们出去?”夜染衣低头问道。   叶胜火拉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叶太见此情形,不甘心的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父子俩多聊聊,有什么事再叫我。”   叶胜火毫无挽留的意思,等叶太慢悠悠的出了病房,指着床头的桌子说道,“纸……笔……”   夜染衣拿过纸笔,递在他手上。   叶胜火虽然嘴巴不利索,但意识很清楚,写字的动作也还流畅。   夜染衣的目光随着他的笔锋游走。   一行行工整的楷体字在笔尖下跃动,夜染衣知道叶胜火的学历并不高,初中就已辍学,竟然能够写出这样一手令许多而今的大学生蒙羞的好字,不禁大大惊艳了一回。   字虽然笔意相连,不过内容却是纷繁复杂,“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年前我已经立了遗嘱,一旦我死了,叶家的财产大部分将由你来继承。”   看到这里,夜染衣顿觉眼眶湿润,眼泪就在不停地打转,侧身用手抹去,接着往下看。   “你跟你母亲一样生性善良,容易被人利用,一定要小心你的继母,决不能让她抱有过高的奢望。由于我事先已经做好了严格的财产分割,这个你无需过分担心。”   他一切都为我谋划好了!   夜染衣忍不住抓住叶胜火的手,“爸,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以前我不懂事,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孝敬你老人家。”   叶胜火笑笑,手指在他掌心点了点。   “唯一不放心的是,叶氏集团将何去何从,你年纪还轻,又没接触过企业管理,这副担子今后就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实在是太重了,你尽力而为吧。”   夜染衣看着看着,到了动情之处,竟然念出声来,“还有你的婚姻大事,关系着叶家的未来,如果我撒手人寰,记住一定不可以娶胡小蝶,没有我在,你是斗不过他们父女的,还是找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善良之家的女孩比较稳妥。你的朋友当中,只有方圆为人稳重,又特别重义气,今后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找他商量。”   “爸,你放心,染衣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三百字的内容,包含了一个即将离世的父亲对儿子的期望夜与嘱托,句句读来言辞恳切,关爱之情跃然纸上。   夜染衣用了十来分钟才读完它,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叶胜火用手拍打着床沿,示意他起来。   夜染衣站了起来,贴在他耳边说,“老爸,你安心养病,大岭山的事情交给我去处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我这就叫上方圆,让他跟我一块去。”   叶胜火点头,怕他难以服众,又在纸上写了起来。   夜染衣接过一看,是一份授权书。   “在我卧病期间,特委任叶染衣为叶氏集团的常务副总经理,全面负责集团公司的运作,请各部门的相关人员以与积极配合,努力做好各项工作。当前最急迫的问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大岭山的地产开发项目尽快复工。——叶胜火。”还是工整的楷书,只有最后签名的三个字变成了行楷。   一张小小的纸条,一旦签上了叶胜火的名字,在叶氏集团这样私人企业,就好比古代皇帝的钦命,夜染衣凭着它,就可以轻松的调动集团公司的一切资源以达成某个目标。   走出病房,夜染衣便匆匆给方圆打去电话,毫无例外,方圆依旧不接电话。   夜染衣只好发了个信息给他,“叶胜火生病入院,大岭山房地产项目有人闹事,收到信息后,请立刻到大岭山来帮助我摆平这件棘手的事情。”   叶太见他出来,迎上前去,“染衣,好些了吗?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我处理的?”   “我要去大岭山协调当地职工聚众闹事的问题,老爸现在需要休息,你要么留在医院,要么先回家去。”   叶太见他手里拿了张纸条,字迹分明是叶胜火的,疑心叶胜火支开自己,私下里将遗嘱交给了他,于是拉住夜染衣的衣袖,“染衣,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能不能让我看看?”   “是老爸做出的对大岭山分公司业务的处理意见,你就不用费心了。”夜染衣甩开手,将纸条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叶太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悻悻的到一边凉快去了。   “梁副总,请给我派几个助手,我要立刻赶到大岭山去。”夜染衣也顾不得叶太,转身吩咐梁强。   “车都已经等在外面了,不知染少要哪些人跟着去?”梁强小心的陪着不是。   “平时遇到这类突发事件的时候,都是由哪些人负责?”夜染衣不熟悉公司的运作,反问道。   “一般对外宣传都由公关部负责,但是……”梁强尴尬的笑笑,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凑近了夜染衣的耳朵,将声音压得很低,“很多时候还要请江湖上的人参与进来,你懂的。”   难怪叶氏集团进驻大岭山后,对他们不满的职工家里经常出现坏事,看来都是公司雇来的那些烂仔干的。   “好吧,你带上几个得力的人,三五个就够了,多了也没用,立刻跟我的车一块过去。”夜染衣显得镇定自如,仿佛一个即将踏上征程的将军。   安排完毕,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夜染衣扭头一看,是叶太,忙说道,“妈,我现在就去大岭山,你怎么还在这里。”   “先别急着走,有人要见你。”叶太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得意。   “我这不是正忙着呢,哪有功夫去见那些闲人。”夜染衣挣脱了手。   “哎,别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叶太从后面追了上来,尖声叫着,“染衣,染衣……”   夜染衣健步如飞,已经到了走廊尽头。   “真是后生可畏,这么快就独当一面,为你父亲挑起公司的担子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站在了夜染衣前面。   在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青年男子,一个个西装笔挺,表情严肃的望着夜染衣。   这样的排场,显然是个大人物,可是夜染衣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号人物,“您是……”    第一百九十章 豪门恩怨   “哎呀,染衣,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舅舅都不认得了。”叶太已经赶了过来,又笑着对那人陪不是,“哥哥,染衣上次受了伤,过后很多人和事都不太记得了,您就别跟晚辈计较。”   “这位是汪副省长。”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向夜染衣介绍道。   “哦,汪副省长好。”夜染衣不卑不亢的朝他打了个招唿。   “染衣,快叫舅舅。”叶太忙着纠正。   “舅舅,实在不好意思,这一忙我头都晕了。”夜染衣倒也乖巧,马上改了口。   “哈哈……没事没事,年轻人第一次挑这么重的担子,难免会有压力。”汪法大手一摆,“我来看看你父亲。”   “汪副省长,这边请。”朱院长听说副省长来了医院,不知从哪来又冒了出来。   “病情稳定下来了?”汪法问道。   “已经没有危险了,估计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朱院长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   “辛苦你们了。”汪法进了病房。   几个随行的工作人员把住了门口。   夜染衣,叶太和朱院长也跟了进去,还好病房非常宽敞明亮,倒不觉的拥挤。   “叶董事长,我代表省政府看你来了。”汪法快步走到病床跟前。   叶胜火点头表示感谢。   夜染衣急忙从身后将他扶了起来,靠在了床头。   “省长公务繁忙,还如此惦记着我这糟老头子,实在是惭愧。”叶胜火挂了几瓶吊针,精神好多了,说话也没刚才那么吃力。   “董事长往病床上一躺,可是咱广南全体人民的损失。省里刚刚做出了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的决定,等您老康复之后,还要请您多为广南的经济建设献计献策呢。”汪法轻轻拍了拍叶胜火的掌心。   “咱广南人杰地灵,自古就是个出人才的地方,我个糟老头子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比我强的人多了去。”叶胜火连连摇头。   汪法望了望左右,“大家先出去一会,我还有些话要跟董事长私下里谈谈。”   朱院长得令,率先走了出去。   叶胜火见夜染衣和叶太还在迟疑,朝他们轻轻挥了挥手。   病房里只剩下叶胜火和汪法,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汪法双手抱在胸前,手指轻轻弹击着肋下,过了半分钟,率先打破了沉默,“这里也没有外人,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妹夫对资产的分割可有安排?”   “汪副省长怎么关心起我叶家的私事来了,这好像不是一个省长的职责范围吧。”叶胜火冷冷的回答。   “现在不谈公务,我是以你妻子大哥的身份来跟你说话,虽然你年纪比我大,可按理也得叫我一声大哥。”   “别忘了你是怎么从一个小小的科员,一步步爬上今天这个高位的。没有我的鼎力相助,就凭你,办得到吗?”   “你为我做过的事,我都铭记在心。不过你也别忘了,咱可是把妹妹都送给你了,她小了你足足有二十多岁,我不得不为她今后的日子考虑考虑。”   “今天你是来逼宫的吗?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染指我叶家的财产,如果是这样,请你立刻走出这道门。”   “妹夫这话就见外了,我只是希望你考虑事情的时候,不要只记得自己的儿子,也要适当的维护一下自己妻子利益。”   “这个不用你来操心。我只希望不要有人在背后捅我一刀就好,你了解过被自己人出卖的痛苦吗?”   “妹夫提到十几年的那件事,里面的内情非常复杂,我当时要不把责任往你身上推,恐怕早就死了,我的确是不得而已才出此下策。”   “既然你自己也承认曾经背叛过我,那你能够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早就应该知足了,而不是在后面觊觎我的家产。”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病房里的气氛充满了硝烟味。   汪法沉默了片刻,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这么说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和朱院长暗中做试管婴儿的事情,这要是给查出来,起码得判个十年八年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做事要谨慎一些,免得给人揪住了小辫子。这件事早就有人举报了,一直被我压着,今天我向你透露这个情况,可是违背了组织原则。”   “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你也别光记得揪别人的小辫子,别忘了自己的小辫子还抓在别人手里。你从我这里拿去的资金,我可是一笔一笔清清楚楚都记在账本上呢。”叶胜火毫不示弱。   “董事长的意思是不在乎大家同归于尽?那么你总该为染衣这孩子着想着想吧,你百年之后,这守业的重担便压在他身上了,有我这个做副省长的舅舅作为奥援,对他可是一种宝贵的资源。依我看咱们还是凡事商量着办比较好,大家都不吃亏。”   叶胜火听他提到了自己的软肋,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就放心吧,该给你妹妹的,我一个子都不会少给她。不管有什么恩恩怨怨,毕竟大家还是一家人,这个我分得很清楚。”   “好,妹夫好好养病,告辞了。”经过一番火力侦察,汪法已经大概摸清了叶胜火的底线,再说下去也是无趣,毕竟真要闹翻了,对双方都没好处,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给他一些压力,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走好了,小心别闪着腰。”临别叶胜火还不忘讽刺一把。   叶太见哥哥出来,笑吟吟的走上前去,“都谈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好吗?”   “还好,大家各退一步,你也要学会见好就收。”汪法贴着妹妹的脸耳语道,“饭就不吃了,上午十点钟还有个会。”   “我的大忙人,早上会,晚上会的,坐到了副省长的位置上还是没个自由。”叶太见哥哥底气十足,知道他跟叶胜火的谈判应该有些进展,医院里人多眼杂,也不方便多问,就调侃起了哥哥。   “做官可不是为了享受,再大的官也是人民的公仆,咱们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不兢兢业业的怎么行,老百姓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叫我们这些公仆下课。”汪法在公开场合可不会跟自己的妹妹开玩笑,张嘴就是一番冠冕堂皇的官话。   “这么说今天我要留你吃饭,简直成了人民公敌了。”叶太一副委屈状,逗得随行人员都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改天周末有空的时候,我一定到你家里登门赔罪。”汪法回过头去问身边的工作人员,“会议材料都带齐了吗?”   “都准备好了。”身后的人欠了欠身回答。   “那咱们走吧。”   ***********************   夜染衣一行风掣电驰上了去大岭山林区的路,刚到半路,叶胜火的电话就来了。   “今天来的这个人叫汪法,是你继母的亲哥哥,往后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叶胜火怕万一哪天自己突然起不来了,忘了交代这些,儿子吃了他的亏。   “爸,你就安心养病吧,我会防着他的。”夜染衣听着,忽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叶胜火却不肯挂了电话,将刚才同汪法的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最后又叮嘱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之你要不能太过相信别人。”   通完电话,夜染衣不禁感慨万千,以前那些豪门恩怨只在电影电视剧里面看到过,想不到现在竟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叶胜火和叶太表面上还算客客气气,暗地里却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过得比普通人累多了。   现在卷入了叶家的财产争夺之中,对自己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恐怕到最后都难以知晓了。   现在自己已经知道就有张有沧和左思为首的训成帮,叶太还有那个当秘书的邢姣怡,其他没有暴露出来的人说不定就更多了。   面对几百亿资产这样的一块大肥肉,凡是能沾上边的,谁又不想来咬上一口。   难怪古代那些帝王之家经常上演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人间惨剧,原来权利和财富的确可以令人疯狂。   想到这些,夜染衣只觉得头痛,一只手轻轻的捏住头部按摩起来。   梁强就坐在他身后的座位上,见他不舒服,哪会放过献媚的好时机,“染少不舒服吗?我这里带了晕车药,要不要吃一颗?”   夜染衣是头疼,不过不是因为晕车的缘故,毫不客气的摆手拒绝了他。   梁强自讨没趣,又换了个话题,“染少,以前我们处理这方面的事情,都要事先通知那些道上个哥们,你看今天……”   夜染衣打断了他的话,“叶氏集团是做正当的房地产开发,不是搞黑社会的!你还是把大岭山开发项目的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他自己是大岭山林场的人,以前对那些强拆行为就深恶痛觉,今天怎么肯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父老乡亲。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解决纠纷   梁强从包里拿出一大叠文件,照着一字不漏的念了一遍。   夜染衣一听问道,“公司给的补贴是三万元一亩,怎么到了林场职工那里变成一万元一亩林地了?”   梁强合上文件夹答道,“这些钱反正公司已经拨付给了林场,至于他们怎么分配的,我们并不知道,也无权过问。”   夜染衣点点头,“估计都给林场的头头们给黑了,娘的,我不把他们拉下来誓不为人。”   “染少,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不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梁强小心翼翼看了看夜染衣。   “尽管开口,工作上的事无论对错,有想法就应该拿出来讨论。”夜染衣说话也变得有板有眼了。   “公司之所以能够以这么低的价格拿下林场的地块,其实林场的站长书记等官员出过很多力气,咱们是不是不要太为难他们了,要不以后谁还敢跟我们打交道。”梁强将肚子里的话和盘托出。   “表面上我们在征地费用上是省了大笔金钱,可是如果把工程进度和停工损失算上去,这笔账恐怕也不合算。这还不包括公司形象等无形资产的损害,你觉得公司赚了吗?”夜染衣分析的头头是道。   梁强一时语塞,只好奉承说,“还是染少年轻有为,看得深看得远,我的思想跟不上形势了。”   一行人两辆车,马不停蹄赶到了叶氏集团在大岭山的工地。   夜染衣第一个下了车,其他人就跟在了身后。   远远地一眼就望见的项目处的样板房,走进一看,样板房里的东西早已给砸得稀巴烂,各种模型,木棍,纸片和碎玻璃到处散落,狼藉一片。   工作人员见他们走来,纷纷跑上前来诉苦。有的形容当时的惊险场面,有的自我吹嘘如何英勇的同打砸抢份子做斗争,还有的苦着脸说再不改善工作环境的话,只有向公司提出辞呈了……   夜染衣听了一阵,很多事情也不好立刻表态,往四面拱手说道,“感谢各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直坚守在岗位上,我会将大家的事迹向董事长如实汇报。另外我想知道的是那些闹事的人上哪儿去了。”   “听那几个领头闹事的说,要组织林场职工到省政府上访,如果再得不到妥善解决的话,还要组织静坐。”一个员工大声答话。   夜染衣眉头微蹙,这样闹下去如何了得,必须采取果断措施,迅速平息事端,否则事态继续扩大下去,叶氏集团在舆论面前会非常被动,甚至将大岭山项目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他们现在都上哪儿去了?”   “泄愤之后都走了,估计现在正在商量怎么上访的事情。”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答道。   夜染衣意识到必须在出发之前拦下他们,否则这些人一旦进了市区,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控,局面只会进一步恶化。   “走,咱们立刻到清水河的桥上去。”夜染衣说完带头走出了工地。   梁强追了出来,“染少,要不要让施工队的人也跟着一块去?”   “施工队的人现在就恢复施工,工期已经一拖再拖,集团公司每天的损失都在好几百万。”夜染衣摇头道。   “可是万一他们动粗,咱们这边人手太少,我怕万一伤着……”梁强想说的是担心夜染衣受到伤害,叶胜火还不将自己的皮给剥了。   “只要我们的补偿切实到位,多讲讲道理,我就不信他们这些老老实实的职工会随便打人杀人。梁副总,你不觉得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公关工作吗?根本没有做到位。像你那种动不动请江湖人士来出面摆平,这完全是浪费公司的粮食。”夜染衣毫不客气的发泄自己对他工作方式的不满。   梁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上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心里却早就骂开了,你们两父子一个让往东一个让往西,一个说要对待这些刁民,要拿出些敢于杀人放火的姿态来,一个却动不动就要坐下来协商和谈判,劳资都给你们搞得找不到北了。   众人走到离桥面还有两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一片喧哗声,上百号人已经将清水河大桥挤得水泄不通。   再走近一些,人群中忽然打出一个红色标语的横幅,上面写着——“还我家园”四个大字。   夜染衣见了更是着急,甩开众人,飞奔了过去。   “染少,等等我们。”梁强在后面大叫。   他可不是担心少东家的安危,实在是怕自己担责,被叶胜火处罚。   夜染衣哪里肯听,眨眼间就到了桥上。   只听那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嘘声,“宰了这小子,再找叶胜火论理去。”   夜染衣一颗心砰砰直跳,在方圆的工厂他也曾遇到过累死的场面,不过当时的人可少多了,而且人们的情绪都还稳定。   今天面对的这些人则不同,他们心头的愤怒早已积压了很长时间,像火山一样,平时在地底下,一旦喷发出来,那是可以毁灭一切的。   梁强远远的听到有人喊“宰了这小子”,一时心惊肉跳,想退回去嘛又怕丢了饭碗,继续往前走嘛,又实在没那个勇气。   就在为难之际,忽然听见夜染衣回头大声对他说,“你们原地带着,我先过去看看,人多了反而碍事。”   其实夜染衣是怕梁强搀和进来,以他一贯的处理方式,只会把问题弄僵。   夜染衣可不想对昔日父母的同事们下重手。   有了夜染衣的命令,梁强是求之不得,就算叶胜火知道,也不能过分怪罪自己了。   夜染衣走进人群,四周全是些认识的面孔,大都是些普通工人,林场中层以上的干部一个都不见。   忽然人群中发现一双熟悉的眼睛,夜染衣浑身好像被电流击中,瞬间怔住,那人不是方圆是谁!   天天盼着他的出现,他却假装不在乎,既然不在乎,今天为何又要来趟这趟浑水。   今天时间的煎熬,夜染衣每天度日如年,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是否还有转身离去的勇气。   此时的他真想冲上去狠狠的往方圆身上砸两拳,虽然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却被人群阻隔,一下子根本无法靠近,于是夜染衣大叫,“方圆,方圆……”   夜染衣的声音一下子淹没在了此起彼伏叫骂声中。   方圆被愤怒的人们包围着,根本无法听见。   “又是方才的混蛋儿子,专门干些吃里扒外的勾当,帮着叶胜火来忽悠咱们,你以为你是赵本山哪,卖拐卖到自己人家里来了,不自量力。”谢小虎大声鼓动着自己的同事,“大家说该怎么收拾这小子?”   “把他丢进清水河喂鱼去。”有人哈哈笑着回答。   “这样的水质河里还鱼吗?打酱油还差不多。”木队长跟着调侃。   夜染衣听了心中更急,方圆上次掉进清水河,嘴里吐了几个月的黑墨水,再要给人扔进河里去,指不定会怎样,迅速扒开人群往里面挤去。   好不容易从人缝里钻了进去,站到了方圆的身后,高声说道,“我是叶胜火的儿子,我父亲生病住院了,今天我代表他老人家来跟大伙协商拆迁补偿的事情,大家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为难方圆。”   “正主来了,正主来了,咱们找他算账去。”大伙放过了方圆,将夜染衣团团围住。   方圆回看一眼夜染衣,点头笑了笑。   夜染衣也笑着朝他点点头。   虽然两人都没说话,但是彼此已经明了对方的心意,笑容背后的潜台词是信任与支持。   “你们拆房子的时候跟我们协商过吗?现在一看事情闹大了,又来搞缓兵之计是吧?”木队长右手拿了条铁棍,将左掌心拍得啪啪作响。   “木队长,请你相信我们的诚意。上次的误会之后,叶氏集团其实已经出了一个新的补偿方案……”夜染衣站在了一个石头上,尽量把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你们叶家做过的承诺还少吗?哪一次兑现过?”谢小虎不屑的冷笑。   其他人就跟着起哄,“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各位父老乡亲,请大家静一静,听我给大家解释清楚。首先是征地款每亩提高了两倍,其次每个拆迁户都会妥善的给予安置,愿意搬到市区去的,每户按拆迁面积的百分之八十进行置换。这个比例开始的方案提高了足足百分之二十。”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绝对不会欺骗大家。”   “我呸,你们叶家人也配谈人格。”谢大虎吐了泡口痰在地上。   “你们不信的话请看我手里的文件,我马上让人送过来。”夜染衣说着朝远处的梁强招招手。   梁强一伙人看见手势,以为夜染衣被人殴打了,没有一个敢过来的。   夜染衣没办法,只好拨通了梁强的电话。   梁强现在是胆战心惊,哪里还敢接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半天,干脆装作没听见。   “梁强这个狗东西,怎么关键时刻阳*痿了。”夜染衣怒骂道。   “小王八蛋,长得跟娘们似的,和你老子一样,根本没安好心。文件在哪里,你倒是拿出来给大伙瞅瞅。”木队长抡起铁管就要打。   “我去拿。”方圆哪容他得逞,手臂一伸,将铁管抓在手里,大声说道。   木队长仗着自己力大,使劲一挣,结果铁管像在方圆手里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方圆趁他用力往回扯的时候,勐地一放手。   木队长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后跌了出去,幸好身后都是人,众人伸手过来,勉强把他扶住。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重归于好   木队长在众人跟前丢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哪里肯放他走,甩开众人的手臂,向前一个俯冲,已经站在了方圆跟前。   跟着手中的铁管勐地一扫,就朝方圆的头上打来。   方圆仍然定定的站在那里,好像没有发现眼前根本有木队长这号人存在一样。   围观的人群见了,都怕闹出人命来,不禁大声喊,“小心,快躲开。”   有些个胆小的纷纷捂住了脸,不敢看见接下来的惨状。   夜染衣虽然对方圆的身手非常有信心,但看到此刻的情形,也不禁为他捏了把汗,一只手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出手。   眼看铁管已经碰到了方圆的头发,方圆勐地一抬手臂,已经抓住了铁管的一头,迅速一扯,将铁管夺在了手中。   木队长杀红了眼,先是发现自己就要闹出人命来,正在为自己的莽撞后悔,要是失手将方圆给打死了,自己岂不是也要赔上一条命,忽然间手中一空,铁管已经脱手。   这下才明白自己遇见了真正的高手,刚才自己被对方摔倒,绝不是处于偶然。   他的反应倒也利索,向左侧斜跨一步,蹦出两三米远,脱离了铁管的攻击范围。   方圆冷笑一声,双手握住了铁管的两端,用力一折,硬邦邦的铁管好像面条一样,被他折弯过来,成了一个铁环。   “送一个狗项圈给你戴着,免得你到处咬人。”方圆目光一扫,盯在了木队长身上,手中的铁环已经脱手而出。   旁边的人纷纷向两边闪避,刷的一声露出一道缝隙来。   木队长见势不妙,伸手想要去抓铁环,谁知铁环来势太急,手指虽然抓到了它,却根本拿不牢,反而震得虎口发麻,差点摔倒在地。   再看那铁环已经套在了他脖子上,还在滴熘熘的直转。   众人见了这么滑稽的场面,一个个都忘了自己是上桥来干什么的,轰然大笑了起来。   人群中有一个跟方才熟悉的人忍不住朝旁边的人竖起了大拇指,连声夸赞道,“想不到方才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培养了一个儿子竟然文武全才,不但考上了复旦大学,一身武艺还这么厉害。以前我跟他在一起伐木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早知道这样,当年把我那闺女许配给他儿子,大家结成儿女亲家,现在我岂不是每天坐着抱抱外孙,有享不完的清福。”   “就凭你的眼光,哪能钓到这样的金龟婿。”旁边的人讥笑道。   木队长此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是羞又是怕,愣了一会,再也没脸呆在这里,在地上跺了两脚,也忘了将脖子上的铁环取下来,拨开两边的人群,扭头跑了。   围观的人见方圆露出这样一手绝技来,再也没人敢上前羞辱夜染衣了。   刚才有几个跃跃欲试想要动手的人,此时气焰也立刻下去了。   方圆见好就收,也不再去追他,大声对围观者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   人群马上自动分开一条路来。   方圆飞奔到了梁强他们跟前,伸出手去,“把大岭山的有关资料全给我。”   “方圆,你算是哪根葱,这是公司的绝密文件,你说要就要,门都没有。”梁强死死抱住身上的公文包,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给抢了去。   方圆见他不给面子,也没时间跟他过多理论,手掌倏地伸出,一把捏住了梁强的手腕,“再不放手的话,你的手骨就要碎了。”   梁强的手好像给通红的烙铁给烫了,疼得直冒冷汗,不等方圆说话,早就松开了手里的包。   方圆抢过包来,几个箭步已经到了三四米之外。   梁强大声嚷嚷,“方圆,还我包来。”   见方圆已经听不到自己的话了,又嘀咕了几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不告到董事长那里,好好治一治你这小子,我就不姓梁。”   “材料都在包里了,不知道具体的是哪一份。”方圆把公文包递给了他。   夜染衣接过公文包,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叠加盖了叶氏集团大印的文件。   “大伙听清楚了,这里面白纸黑字征地金额,拆迁方案和补偿办法都写得清清楚楚,我们的钱是统一给了林场的,征用的林地可是按每亩三万元的价格补偿到了每个职工头上,至于为何拿到手的为何只有每亩一万元,恐怕大家要去问问林场的领导才能搞清楚,反正叶氏集团早已将征地和拆迁补贴款项如数给了大岭山林场。”   他非常讨厌那几个在职工面前作威作福的林场领导,此时不露痕迹的把矛头指向了他们。   “文件在这里,大家相互传阅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夜染衣高举手里的文件,使劲晃了晃,然后把文件递给了旁边的谢大虎。   “他娘的,这几个黑心贼,原来真的错怪叶氏集团了,补偿款的大头都给林场几个主要领导给私吞了。”谢小虎看着哥哥手里的文件,大声骂了起来。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看了文件,纷纷破口大骂,一时群情激愤。   有人早就按捺不住了,高声嚷了起来,“大伙快走,找这些个王八蛋算账去,竟敢黑咱们的血汗钱,今天一定要让他们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一个子不少的全吐出来。”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大家跟我走,到书记站长家里去问个清楚。”谢大虎高高举起手臂,气唿唿的冲在了前面。   大家一听这话很有道理,纷纷开始撤离,回林场找领导算账去了。   几分钟后,人潮已散,偌大的一座清水河大桥只剩下夜染衣和方圆两个人,耳边静得出奇。   河上的风很大,夜染衣忽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这才发现全身的衣服早都湿透了。   他抹去脸上的汗水,仔细盯住方圆,半天没有说话。   几天没有看见方圆,夜染衣便受了几天的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鼓起勇气故意冷落他。   事实已经清楚的摆在他面前,方圆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成天若有所失,仿佛丢了东西一样,四处到处翻找,却又不清楚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方圆再次出现,夜染衣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原来都在他身上,只是刚才忙于应付局势,根本也没来得及细想。   此时一场大战已经宣告结束,危机解除,夜染衣才能够有时间细细整理一下思绪。   方圆长长的吐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一副坏笑的样子回望着夜染衣。   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都没有说话,耳边是唿唿的风声。   “给我。”夜染衣忽然伸出手来。   “给你什么?”方圆眉毛一挑。   “香烟。”夜染衣记起方圆抽烟的样子,每次好像都很享受,今天他也想要尝尝这个味道。   “小孩子家抽什么烟,别学坏了。”方圆笑着拒绝。   “早就被你教坏了。”夜染衣伸出手就来痒他。   方圆笑着往后一闪,躲开了他。   “小心,后面有车。”夜染衣喊了一声。   方圆一愣,回头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夜染衣见他上当,上前一步,双手抱住了方圆的肩头。   “喂喂,放手,桥那头有人看着呢。”方圆轻轻拍拍夜染衣的头,低声说道。   “有你在身边,天塌下来都不怕。”夜染衣忽然动情起来,双臂搂得更紧,好像怕他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一样。   “摆普呢?你不惦记他了?”方圆还在对摆普耿耿于怀。   “不知道呢,早消失了。再说我跟他其实没什么,我从小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大哥哥一样,可能有些依赖他。但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我自己的心了,再也不会犯错,再也不会错过。”   夜染衣说到后面,声音幽幽的,真的成了恋爱中的小女生,同时也将心目中的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摆普彻底给放下了。   “有没有考虑过将来?”方圆淡淡的问道。   “将来?”叶然重复了一遍。   此时在他眼里,天地之间,只有两个人而已,什么也不愿再去多想,只要能够好好的恋爱一场,人生就足够了。   “对。”方圆的唿吸匀净而轻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里去。   夜染衣看着黑乎乎的河水,忽然灵机一动,认真的看着方圆。   “我从小在这河边长大的,你也算是半个大岭山人,你看现在给人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将来我一定要让清水河恢复它的本来面目,到时候咱们一块到河里游泳,摸鱼什么的。”   天雷滚滚,方圆被他的神逻辑给雷到了。   这就是他要的将来。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童话世界,纯净得一尘不染,方圆也不觉中为其神往了。   梁强他们远远的看见刚才还人头涌涌的桥面上,一下子都没了人影,好像变魔术一样,夜染衣和方圆却旁若无人的拥抱在了一起。   梁强见到这种情形,立刻对跟来的人说道,“全部向后转,齐步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偷偷捂嘴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不怕回去给董事长割了舌头吗?”梁强摆起了副总经理的架子训了道,“今天事大家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谁要是说漏了嘴,后果自负。”   梁强跟了叶胜火很多年,对董事长的忌讳是一清二楚,知道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议论自己的儿子跟男人混在一起,这才一再告诫公司员工千万不要撞在叶胜火的枪口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告密   一场风波总算有惊无险的给化解了。   夜染衣少不了要将方圆大大的在叶胜火面前夸奖一番。   叶胜火听了他的汇报,心情愉悦,身上的病就好了一大半,可以不要别人搀扶,自己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个方圆果然是个人才,为人又如此仗义,染衣,你是不是想办法再将请他来公司上班,我要重用他。”叶胜火一面感叹公司员工都不讲职业道德,一个个干活都只舍得出三分力气,完了心里尽想着向公司要各种好处。   “人家嫌咱们这里庙小,早就自己做老板了。”夜染衣如实相告。   “不错嘛,干什么行业?年轻人出来创业不容易,有机会的话可以帮帮他。”叶胜火这倒是发自内心的话。   当年他自立门户的时候,好几次都撑不下去了,幸好有他第一任老婆一直在后面默默支持,并为他打通了银行的关系,这才能够有了今天叶氏集团的辉煌。   “他以前在港龙做过,现在重操旧业,还是干老本行,专门织布,缝衣服,大部分是外单。”夜染衣把方圆公司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港龙?清溪那个港龙吗?”叶胜火问道。   “是一家港资公司。”夜染衣忽然想起摆普来,这家伙又失踪两三天了,也不知他捣什么鬼。   “我知道,我还跟他们董事长一块吃过饭,打过高尔夫。”叶胜火微微点头,又叹了口气。   “港龙公司原来听说很兴旺的。”夜染衣为摆普的父亲感到惋惜。   “老摆这人太重责任,公司出了事完全可以破产嘛,何必闹得自杀。经济危机以来,不知道有多少老板跑路的,谁像他那么傻,非要拿自己的命来填。”   “还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夜染衣轻轻回答。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叶胜火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   夜染衣起身将杯子递过去。   “有时候人还就真的不能不信命。”叶胜火喝了两口水,接着说道。   “可是我听说港龙的老板是被人设了圈套,然后等着他往里面钻的。”夜染衣想起摆普说过的那笔蹊跷的交易。   “商场如战场,充满了尔虞我诈,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自己没有慧眼识得骗子,当然不能在这个社会立足,实在怨不得别人。”   “可是人家在暗处,他在明处,就算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防不过来啊。”夜染衣不以为然,“老爸,依我看很多人也在打咱们家的主意,万一哪天事情落在咱们头上,那该怎么办?”   “那就先下手为强。”叶胜火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寒光,“比如左思,我跟他较劲了十多年,开始起步的时候,大家实力差不多,半斤八两之间,可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比赛,要看谁更有毅力和决心。你也看到了,最后他还不是输得一干二净,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爸,那我明天开始就到公司上班算了,您看我该从哪个部门干起?”夜染衣突然有了急迫感。   “这次大岭山的事你处置的非常果断,不再像从前那样多愁善感了,在你身上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些我当年的雄风,看来我以前的担心有点多虑了。”叶胜火赞许的看着他,“这样吧,你现在不是已经做了常务副总经理,就让梁强陪着你熟悉一下公司的整个环境和运作过程。”   夜染衣一听又是这个梁强,很有些不想跟他打交道。   实在不明白以叶胜火这么精明强干的人,怎么会任用这样一个没水准的人做副总,而且还好似特别信任他,什么事情都让他参与进来,也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夜染衣已经从方圆口中得知了邢姣怡和叶胜火之间的那档子事,对叶胜火的城府之深又多了一份了解,因此他得出结论,叶胜火所说的任用梁强当副总的理由,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叶胜火见他没有反应,轻轻拍拍他的手背。   “哦……没……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奇怪,老爸怎么特别信任梁强这么一个草包。”夜染衣对梁强根本没有好印象,说话也就毫不客气。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梁强能力虽然差了些,好处是做事稳重,从来不贪功冒进。公司现在做大了,宁可发展慢一点,也不能在重大问题上犯错,否则很可能突然休克。”叶胜火笑了笑,耐心的解释一番。   “还是老爸有远见,难怪港龙会垮掉,我想当时他们就是犯了孤注一掷的毛病。”夜染衣学会了举一反三。   “难得你能看到这一点。咱们现在有几百亿的资产,船大不好掉头哪,所以凡事都急不得。港龙如果不是因为把所有的注都押在了一个单子上,又怎么会上左思的当。”   “您……您怎么知道是左思干的?”夜染衣不得不佩服他消息竟然这么灵通,连摆普也是从父亲的遗物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才追查到了左思身上。   “这件事情我可是洞若观火哪,不过事情既然不发生在我叶胜火头上,咱们也没必要去趟这个浑水。”   “你……见死不救啊?”夜染衣听他提到眼睁睁看着摆普父亲枉死竟然跟没事一样,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跟港龙的老板不过是泛泛之交,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他姓摆,根本没必要为了他而得罪左思。”叶胜火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好无奈。   “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骗局,你起码做出些暗示也好呀。”此时的夜染衣完全忘了自己饰演的角色是叶胜火的儿子,怎么可以不停地质疑父亲的作为。   “染衣,等你历练再多些,就会理解我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叶胜火对儿子的反应有些奇怪,只是做梦也没想到夜染衣是在为自己的发小打抱不平呢。   “老爸这样做当然是可以明哲保身,可是有一天你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不作为呢。”夜染衣不住的追问。   叶胜火的脸色终于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染衣,你不要尽学你母亲那种妇人之仁,这种东西挺起来是怪高尚的,但在如今的社会实际上根本是吃不开的。”   “可是左思坑了港龙之后,实力进一步壮大,对叶氏集团的威胁也越来越大了对不对?”夜染衣说话的方式简直是代表叶氏集团向叶胜火问责了。   “你说的对,这一点的确是我失算了。”叶胜火并不生气,反而欣赏起夜染衣的分析来了,“严格说也不是我的错,因为我实在没有料到老摆会如此意气用事,竟然走了个下下之策,自杀了事。本来想着坐山观虎斗,等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我再出手,岂不是一箭双雕。”   面对叶胜火恬不知耻的畅谈自己的阴谋,夜染衣真想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揍他一顿为摆普出出气。   “染衣,也许你觉得这样做不道德,但这就是商场的生存之道。”叶胜火见他黑着脸不说话,定了定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早上记得按时到公司上班。”   夜染衣前脚刚离开,梁强后脚就进了叶胜火的病房。   “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叶胜火皱眉问道。   “董事长,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向您汇报。”梁强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你都跟我那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有话直说好了,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叶胜火不耐烦了。   “董事长,那个巴洛渤现在还在广南吗?”梁强好不容易从口中挤出两句话。   “梁强,你关心这个干嘛?请你记得自己的职责,不要插手叶家的私事。”叶胜火脸色一沉,就要发火。   “董事长,要不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可真不敢跟您提起。”   “怎么?巴洛渤又跟染衣搅合在一块了?”叶胜火警觉的问道。   “这倒没有,那小子上次得了教训,现在乖得很。我说的另有其人。”梁强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的措辞。   “那是谁?”叶胜火支起了半个身子。   梁强急忙将他扶起,斜躺在床上。   “我也不能确定,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说,万一错了,我不是在编排染少嘛。”   “尽管说好了,错了也不怪你。”叶胜火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隐约间已经猜到梁强要说的话,只是等他证实而已。   夜染衣这方面的问题成了叶胜火多年来的一块心病,本来以为儿子已经彻底转性了,谁知还是太乐观了。   “是方圆那小子。”梁强明知叶胜火非常不爽,还是说了出来,他要报方圆抢公文包的一箭之仇。   “你亲眼见到了?”叶胜火忍住了性子。   “那个姓方的简直色胆包天,竟然在大桥上当着别人的面勾引染衣。”梁强发挥添油加醋的本事,不把方圆踩在烂泥里头誓不罢休,“不光是我,公司的几个同事都看见了。不过董事长放心,我叮嘱了他们好多遍,不允许任何人在外面提起看见的事情。”   “难怪染衣左一个方圆右一个方圆的挂在嘴边,原来是中了那小子的毒。”叶胜火沉默了一阵,又补充说,“把他们立刻调离广南,全部发配到四川分公司去。不愿意去的,随便找个别的借口开了。”   “董事长放心,我明天就去办。也不能便宜了方圆那小子吧?”梁强见他没提方圆的事,不着痕迹的提醒着。   “你先派人跟着他,有什么新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我还以为方圆是个人才,又讲义气,想不到他竟然在打染衣的主意。要不是你及时汇报,连我都要上他的当了。”   “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梁强恰倒好处的煽风点火。   “苟厅长的事情还没跟他算账,他竟然从密室里逃了出去,这次就连本带利从他身上找回来!”   叶胜火脸上阴云密布,看得梁强都胆寒,就搓着手说,“董事长好好养着身体,我现在就去安排。”   叶胜火忽然拉住了梁强的胳膊,“明天我让染衣跟着你熟悉一下公司的整个运作,你可要多在些心。”   “董事长,染衣好像对我有些成见,我怕自己不能胜任呢。”提起夜染衣,梁强就怕他给自己上眼药。   “这不是有我呢,你就放手去做吧,该干嘛干嘛,别缩手缩脚的。”叶胜火见他战战兢兢的,又安慰道,“染衣可没在我面前少说你,你不是照样当着你的副总。”   “可我还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误了染衣。万一……”梁强眼珠一转,打住了。   “出卖劳资的时候你就不怕万一了?”叶胜火忽然发起火来,阴森森的看着梁强,“邢姣怡身上的那孩子弄掉了没有?”   梁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董事长,看在我二十多年来兢兢业业的服侍您的份上,给我们梁家留个后吧,我代表我们祖祖辈辈以及未出世的孩子向您磕头了。”   说完咚咚咚真的磕起头来了。   “起来吧。”叶胜火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些。   “除了这个,您要我怎样都行。”梁强小心的站起来,双手给叶胜火捏着肩头。   叶胜火伸出一只手来,将梁强的下巴抬起,“你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小强了。上了我的床的男人,绝对不允许背叛,你懂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两亿赎金   “都是我的错,请董事长处罚我一个人好了。”梁强面色惨白,双脚在不停的打颤。   “为何要抢我的女人?是报复我这些年来冷落你?你明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就把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揽,对吧?”叶胜火的目光冰冷而空洞。   “求您了,董事长,为了您我可是这辈子都没结婚,我的青春都给了你。”梁强眼中涌出了泪水。   “我也没亏待你,让你做了公司的副总经理,你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气,以你的能力,做个分公司的部门经理都不合格。你却伙同邢姣怡来骗我,你……你说,这是为什么?”叶胜火用手指着梁强的鼻子。   “在床上服侍了您差不多二十年,终于有一天我年老色衰,您都不再搭理我了,我失望之余,才跟姣怡……”梁强说起往事,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叶胜火听着听着心也有些软了,“只要拿了邢姣怡身上的孩子,我一定保证你和她的人身安全,我不杀她,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不,董事长,求你看在我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为难他们母子。”梁强抓住叶胜火的手。   叶胜火根本不为所动,甩开梁强的手,毫无表情的说,“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不要让我为难。”   “难道你真要把我逼上梁山?”梁强抹去脸上的泪。   “怎么?你想造反?”叶胜火斜瞅着他。   “不错,今天就算拼了命,劳资也要把你这个王八蛋给宰了。”梁强骂着,从衣兜里拿出一条尼龙绳来,在叶胜火眼前晃了晃,“你以为你能唿风唤雨,现在你不过是一个半残废。”   叶胜火盯着梁强手中的绳子,“梁强,你……你不要乱来,有什么大家好商量。”   “好商量?我他妈跟你好商量的时候,你当我是条狗,现在你知道了吧,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梁强骂着走到门后,将门从里面锁死了。   在他眼里叶胜火现在跟死了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等他转过身来,忽然发现叶胜火已经下了床,端坐在沙发上。   “你……你没病?”梁强大惊失色。   “早上得知了你跟邢姣怡的奸情之后,我的确是气得够呛,但是你也不想想,我叶胜火什么样的大风浪没经历过,怎么可能为了你们一对狗男女得脑溢血。而类似大岭山的突发事件,哪一年不遇上几起,咱叶胜火可是靠拆迁起家的,如果连这么点事情都扛不住,还活在这个世上干什么。”   叶胜火哈哈大笑,“我躺在医院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这些内奸现行,想不到你还真沉不住气了。”   梁强镇定了下心情,顿时目露凶光,“就算你料事如神比诸葛亮还厉害,今天也死定了!”   说完噌的一声,从腰上拿出一把匕首来,冲到了叶胜火面前。   叶胜火没料到他身上还有刀,想要向后躲,已经来不及了,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别动,立刻给公司财务总监打电话,往这个账户上划两个亿过去。”梁强恶狠狠的命令。   “两个亿?开什么玩笑,我虽然有钱,一下子哪来那么多现金。”叶胜火无奈的摊开手。   “两个亿买你的命,这个赎金够便宜的了。”梁强冷笑一声,匕首在叶胜火脖子上轻轻一抹,立刻冒出一条血丝来。   “算你狠,把电话给我。”叶胜火的电话刚才已经被梁强给缴了。   梁强将手机和准备好的纸条递了过去,“给你一个小时,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叶胜火的命在他的手里,只得照着梁强的话去做。   “老板,您这么急着要现金干吗?恐怕得等到明天了。”   财务总监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叶胜火病煳涂了。   因为叶氏集团公司账户上即使有现金,按照银行的规定,也不可能直接转入个人账户上去,叶胜火作为公司的创始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问那么多干什么,叫你办你就照着办,你这个财务总监到底还当不当,连我家里做饭的张叔也比你有水平,你要没本事,干脆让他来做好了。”叶胜火见他问东问西,又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拿钱来救命的,便骂了起来。   “告诉他快点,我可等不及了,姣怡半小时之后的飞机。”梁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时大为光火。   “你就是要了我的命也没办法,钱都在银行的对公账户里,一下子根本那不出来。”叶胜火叹了口气。   “对了,今天成都那边不是开盘嘛,起码也收了几个亿吧,让他们想办法弄过来。”梁强看看手表,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半了。   他知道四点半之后银行一般不处理对公账户的转款业务,因此连声催促。   “成都那边今天收了多少现金?不行全部打过去。”叶胜火没办法,只得又对财务总监发布命令。   “估计也没有几个交现金的,一般的买房客都是在银行做了按揭,很少有提了现金来购房的。”财务总监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梁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了几步,一个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妈的,让你儿子立刻找人去筹,再不行把家里的金银珠宝全取了带过来。”   “染衣,碰到些突发情况,赶快给我筹集些现金,照着我说的账户打过去。”   “老爸,您就好好养病吧,怎么还在操心公司的业务。”夜染衣除了认识个胡小蝶,对叶家外面的关系基本是一无所知,让他找人去筹钱纯属逼着公鸡下蛋,只好敷衍着道。   “我能不操心吗?别问那么多了,赶快去办吧。”   “好吧,我尽快找人联系。”夜染衣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您总要给我个数目吧?”   “一个亿。”叶胜火声音平淡,好像根本没把一个亿当成一回事。   “什么?”夜染衣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连叶家常来常往的那些人的电话都没有一个,更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怎么开口向人借钱。   “尽力而为吧,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量多尽量快。”   挂了电话,夜染衣寻思着叶氏集团是不是也碰到了类似港龙的麻烦,在医院的时候叶胜火一直没事一样,时间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突然就要动用这么一大笔的现金,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染衣匆匆出了房间,虽然对叶胜火在港龙事件的冷酷无情非常不满,毕竟他对自己还是处处表现出一片父爱来,现在他既然急着要钱,自己怎么也得想想办法。   找叶太商量估计是白搭,再说叶胜火已经交代过要提防着她,怎么也不能让她知道叶胜火要借钱的事。   他决定到外面去碰碰运气。   汽车刚刚驶出车库,迎面就碰见了张叔。   “张叔,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夜染衣探出头去跟他打了个招唿。   对于张叔的厨艺,夜染衣是再喜欢不过了,以至于从不肯轻易错过一顿张叔做的饭。   “染少,出去啊,路上小心点。”张叔知道他喜欢飙车,特意好心提醒。   “放心吧,我没事。”夜染衣一脚油门,向前冲了出去。   张叔看他走远,摇头叹了口气,“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说着也钻进了一辆轿车中,一熘烟上了路。   夜染衣从观后镜中隐约看见张叔也竟然上了车跟在自己身后,心中奇怪,现在正是准备晚餐的时候,他一个人开车出去做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借钱,也没心思去细想张叔的反常行为开着车就出了叶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财务总监那边一直没有回音,   梁强不时地看看表,终于忍不住了,拨通了邢姣怡的电话,“姣怡,到了美国那边立刻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   “那你呢,我等你一起走,叶胜火那个老色鬼不会放过你的。”邢姣怡带着哭腔。   “别管我,你只要把孩子好好生下来,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听天由命好了。一路顺风……”梁强吻了一下手机,他知道这一吻或者就是两人的永别,不过在自己临死之前能给自己未来的孩子送上两个亿的巨额款项,他死也瞑目了。   就在他憧憬着自己下一代在美国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的时候,病房的门悄悄的被打开了,一个人箭步冲了进来。   梁强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容貌,手中的匕首已经给夺了过去!   【话说忍不住就复杂了,我是不是变成了大棋党?不知不觉将武侠的风格代入到了文中,如果不喜欢这样的情节和文字,请订阅的亲们在文下留个言,我及时改进,谢谢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张叔来了   叶胜火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张叔,大恩不敢言谢,今后你的事就是我叶胜火的事。”   “老板,这不过是我分内的事。此人该如何处理,请老板定夺。”张叔规规矩矩的朝叶胜火鞠了个躬,然后站到了一边。   “不急,跟你你做菜一个理,这砧板上的肉,也要研究研究该从哪来下刀,是煎是炒还是炖。”叶胜火摆摆手,做了个切菜的手势。   梁强面如死灰,眼珠瞪得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个沉默寡言的只会烧饭的厨师,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在关键时刻出手就夺了自己的匕首,救了叶胜火,让自己的一切美梦立刻就化成了泡影。   叶胜火捡起地上的匕首,往刀锋上吹了口气,勐地一刀插在梁强的左臂上,狞笑道,“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梁强知道今天落在叶胜火的手上是必死无疑,一心只盼望着邢姣怡能够安全登机,到了那时就算叶胜火不动手,他也会立刻自杀。   反正是死,干脆死硬到底,他咬紧牙关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木然的看着叶胜火。   “叫你冲好汉!”叶胜火拔出了匕首,又在梁强右臂上插了一刀。   张叔在旁边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有些忍,几次想要劝说叶胜火,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住了。   梁强的两只膀子给鲜血染得通红,却还是不说话。   “我给财务总监打电话的时候,提到张叔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我有了危险,立刻就通知了张叔。”   叶胜火本来指望着他大叫饶命,谁知梁强偏偏不开口,这猫耍老鼠的游戏玩的实在没意思,接着说道,“张叔,下面你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叶氏集团中管财务和人事的两位,当然还包括我,一共三个人,都是老板真正的心腹,当我收到财务总监那句”要我来做”的暗号时,立刻就赶到医院来了。”张叔说话一板一眼的,毫无叶胜火那样的感染力。   叶胜火见梁强紧闭着双眼,根本不看两人,嘿嘿冷笑道,“看你能熬到几时。”   说完一个电话打到了保镖那里,“立刻赶到白云机场,将邢姣怡那个八婆给我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真要赶尽杀绝吗?”梁强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不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沉到珠江底去,我就不姓叶!”叶胜火说到最后,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梁强知道再怎么求他也等于零,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身子一晃,就要倒在地上,随后趁叶胜火不备,勐地向前一窜。   张叔想要上前拦住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梁强已经一把抱住了叶胜火,张嘴就往他头上咬去。   叶胜火大骇,伸手一挡,左手就被梁强咬进了嘴里。   张叔急忙从后面拉住了梁强,弄了好一阵,才将两人分开。   叶胜火一声惨叫,捂住了左掌。   张叔一看,他的整个左掌鲜血淋漓,小指和无名指已经被咬了断了半截。   叶胜火顾不得疼痛,大声命令,“快,快撬开他的嘴巴,把我的手指取出来。”   张叔一听,转身就来撬梁强的牙关。   梁强见状也不细嚼,一口将嘴里的手指吞了下去。   叶胜火大怒,冲上前来一脚踢在梁强裆下,大骂道,“将这个狗东西的肚皮给剖开了。”   梁强立刻昏死了过去。   “老板,这里可是医院。”张叔说话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赶快让人把他给弄出去,一定要在他肚子里找回我的手指来。”   张叔打了个电话,又把叶胜火的指尖给扎了起来,暂时止住了血。   不一会来了两个彪形大汉,将地上的梁强装进了麻袋,扛着走了。   叶胜火千叮万嘱,“到了外面赶快把他的肚皮划开,劳资的手指在他肚子里面。”   地上到处是血迹,张叔开始收拾战场,先用床单将血污擦去,再拿拖把拖了半天,病房这才基本恢复了原状。   叶胜火住的正是他自己捐赠的胜火楼,最顶上的一层都成了他的病房,他的病床在楼道的最里边,安静得很。   来叶胜火病房探病的人都有特别通行证,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因此房间里打斗了半天,外面的值班医生根本听不到声音,就算听见了,也绝对想不到病房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张叔弄好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抬头看着叶胜火,“老板,要不要叫医生?”   “也好,让他们先给我消毒止血。”叶胜火失了好多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老板,事情已经办完了,晚上我就该走了。”张叔站在叶胜火的身边。   叶胜火正坐在沙发上养神,闻言眉头一皱,“我还没报答你呢,你要到哪里去?”   “回广西老家巴马。”   “也不急在一时,等我出院了再走也不迟。”   “不了,我对老板的承诺已经完成了,不想再呆在这里。”   叶胜火考虑了一下,拿出一张现金支票来,递给张叔,“金额你自己填吧。”   张叔摇摇头,并不伸手去接,“老板知道我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不过带些钱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这几年的工资已经足够我下半辈子花了,我孤家寡人一个,要些钱拿着也没地方花。”   “万一有什么难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叶胜火知道张叔的脾气,也就不再坚持。   张叔出了医院,将车钥匙给了叶胜火手下的人,叫了辆的士走了。   很快到了芳村客运站,买了张广西的车票,一看时间还早,走出车站来打算买些路上吃的喝的。   刚到马路边上,一辆跑车停在了前面。   “张叔,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夜染衣的头从车窗里探了出来,“上车,我搭你去。”   “染少,你心地善良,为人又好,以后会有好福气的。”张叔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没头没脑的说道。   “哦,借您吉言,谢谢张叔了。”夜染衣听他说些奇怪的话,也只得客气的道谢。   张叔点点头走了。   夜染衣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张叔今天的行为实在反常,一路开着车挠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眉目。   “哎,一个亿,让我去哪儿弄呀。”夜染衣想起叶胜火交代的任务,不禁自言自语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正是叶胜火的来电,夜染衣的头不禁大了,硬着头皮接通电话。   “染衣,事情已经办妥了,不用再去筹钱了。”   夜染衣此时还蒙在鼓里,听叶胜火这么一说,不由心生敬佩,这个山寨老爸果然够能量,短短的时间里,就迅速筹到了一个亿的资金。   这下心里没了牵挂,夜染衣顿时感到浑身轻松了一大截,汽车开得飞快,从大岭山回来,夜染衣就没歇过气,不知不觉就驶上了去清溪的路。   这是怎么回事,真是被他迷了心窍了。   夜染衣为自己的不争气有些懊恼。   反正都上了路,不如就去他那儿走一趟,明天真要开始在叶氏集团上班,恐怕再没有这么多空闲了。   夜染衣也不通知方圆,心里盘算着干脆来个突然袭击,看看他有没有背着我跟别人乱来。想到这个,不禁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到了工厂,进门一看,机器轰鸣,工人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   夜染衣打心眼里赞叹,方圆还真是个人才,工厂才接手了没多久,气象就完全不同了,这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而今的外贸工厂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做到。   进了办公室,方圆正低头专注的研究着什么。   夜染衣悄悄到了他身后,方圆都没有察觉。   “这么专心是在干什么,看老情人的情书对吗?”夜染衣悄悄熘到他身后,单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方圆吓了一跳,这才抬起头来,眯着眼说,“什么情书不情书的,借给你看看。”   夜染衣这才注意到桌上摊着一大块黑色的网状布料,上面还搁了个放大镜。   “这布里面有什么秘密,至于用放大镜来看?”他凑近放大镜一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   “这叫密度镜,专门用来测布料经纬密度的。”方圆顺势一转身,胡茬扎在夜染衣手背上,扎得他心里都痒痒的。   “这么稀奇?”夜染衣反过手来,用掌心摩挲着方圆的胡须。   “别小看这块布,韩国大邱出产的,卖到国内来要五十块一码。”方圆看着布料出神。   夜染衣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来气,你有种,把我的心勾走,就不搭理人了,我跟你没完。   伸手就把那块布拿在了手里,“还真拿他当个宝,送给我算了。”   “你要他干嘛?我这有用场的。”   “我想干嘛干嘛,说不定我哪天高兴,用它做条丝袜。”夜染衣哈哈笑了起来,这块网状布料让他想起了那些长腿丝袜女郎。   “这个上了树脂的,专门做假发用的,做丝袜太硬了。”方圆一本正经的解释。   这个死肥仔,有了新欢连以前的幽默感都没有了。   “我偏就用它做丝袜,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碍着谁了。”夜染衣说着就把布料往包里揣。   布料抓在手里,果然硬邦邦的,真要拿来做丝袜,估计都要给磨出泡来。   “哎呀不行,我留着有用处,等我自己生产出来,你爱要多少我送你多少。”   “别的我还真不稀罕,我就喜欢韩国货。”夜染衣笑着向外就跑。   “好了,算我求你,提个别的要求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夜染衣眼珠一转,忽然脸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陷落   “怎么了,扭扭捏捏的?”方圆见他神情古怪,像个小孩子似的,好奇的问道。   “我要你请我洗桑拿。”夜染衣回答的很快。   “哦……”方圆伸出食指做了个手势,哈哈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是呀,我就别有用心,怎么地?”夜染衣见方圆戳破了自己的心思,伸手又要来扯他的耳朵。   方圆以前吃过他这个亏,再也不会上当,刚一见他伸手,立马向后急退两步,逃过了他的捏耳功。   夜染衣扑了个空,撇着嘴说,“你耍赖,不跟你玩了。”   “咦,我怎么就耍赖了,难道我要主动把耳朵送到你手里才成?”   “……那个……佛祖不是说过,你打我的右脸,我应该把左脸也伸过去。”夜染衣忽然想起一句名言来。   “不是佛祖,是耶稣好不好。”方圆一本正经的纠正。   “不管是谁,反正有人说过了,你既然也承认,那就赶快乖乖的把耳朵伸过来。”夜染衣发挥强词夺理的强项。   方圆狡黠的笑了笑,“我可以把嘴巴伸过来吗?”   话音刚落,一步跨到了夜染衣面前,张嘴就吻了下去。   “呜呜,你……使坏……”夜染衣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字,就被方圆封住了嘴巴。   方圆身子一挺,顺势将夜染衣压在了身后的办公桌上,俯身在他耳边说,“洗什么桑拿,在哪里不是一样。”   夜染衣给他这么一撩拨,双臂抱住方圆的后背,嘴里却说,“你就知道欺负人。”   “是吗?我欺负你?”方圆指指他的裤子。   “生理反应而已,不代表什么,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懂的。”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方圆展开进一步行动。   方圆好像识破了他的用意,故意停下了手,“是吗?那你到大街上给我反应一个。”   “呃……我承认……”   “承认什么?”方圆非要逼他说出心里想要的东西才肯罢休。   “承认我想那个……”   “哪个那个?”故意饶舌。   “我想要你,得了吧,哼。”夜染衣总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一下子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口气。   “那也得看我有没有空闲。”方圆食指对着小衣子轻轻一弹。   夜染衣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过去,缓缓的合上了眼睛,期待着方圆展开下一步行动。   等了好一会却不见动静,夜染衣脸上泛着红晕,低声说道,“你……你怎么停了。”   没有方圆的声音,身上也忽然空了,夜染衣睁开眼来一看,方圆正斜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悠闲的点着烟。   “你什么意思啊,到了一半不做了,是不是男人?”此时夜染衣也顾不得面子了,一直走到方圆面前。   方圆吐了个烟圈在他脸上,“看你那猴急的样子,走,哥带你桑拿去,那边新到了塞舌尔的海底椰。”   死肥仔,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跟我作对啊。   可是现在既然有求于人,这话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夜染衣身子一扭,直往方圆身上蹭,将信号明确的传递出去。   方圆偏偏装作没看出来,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样子,似笑非笑的吊着他的胃口,“忍着点,十分钟就到洗浴中心了。”   夜染衣见自己怎么都不管用,又不能自己把自己给办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方圆上了车:“什么海底椰?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到了就知道了。”方圆卖个关子。   很快到了镇上,两人直接到了洗浴中心的停车场。   夜染衣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事,以至于走路都不敢直起腰来。   方圆拍拍他的肩头,“染衣,我看你走路都不会了,要不要我背你?”   “既然你敢背,我还怕丑不成?”夜染衣心说给你背着虽然丢面子,也比猫着腰走路强多了。   方圆没料到他还来真的,既然话说出了口,怎能再收回来,一咬牙,把夜染衣放在了背上。   夜染衣给他这么在背上一蹭,心底深处的那团火腾地又窜起了好高,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给烧光了。   鼻息中满满的尽是方圆的味道,夜染衣顿时心驰神往起来,情不自禁的伸出细舌,往方圆的后颈上舔去。   方圆正在上台阶,忽然感到脖子后面痒痒的,哑然失笑道,“你今天是咋了,是不是把伟*哥当饭吃了?”   夜染衣正臆想着跟方圆在一起的场景,耳朵里现在只有他沉重的声音,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细舌蜷起,轻轻抚摸着他的耳根。   方圆上了几步台阶,就到了洗浴中心门口。   此时的他好比一堆干柴,被夜染衣这么一点,火光熊熊早已燎到了眉毛,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估计立刻就会把夜染衣连皮带骨头给吃了。   门口迎宾两个靓女见方圆背了个人进来,忙问,“先生,要不要咱们帮忙?”   “有退烧药吗?”方圆冲靓女笑笑。   两人指着前面,齐声回答,“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是桑拿,医院在马路对面。”   “没错,来的就是这里。给我来间包房,我这哥们烧得厉害,需要立刻退烧。”方圆笑着把夜染衣从身上放了下来。   两个靓女给方圆的一番话弄得咋唿咋唿的,心里奇怪,又不方便问什么,只好一边朝他鞠了躬,一边说着“欢迎光临”。   夜染衣却还在勾着他的脖子,死活不肯着地。   方圆无奈,横过双手,抱着夜染衣走了进去。   迎宾相互看了一眼,暗自都为夜染衣惋惜,脸蛋长得跟神仙姊姊似的,可惜是个瘸子,看来连老天爷也有眼红的时候。   方圆怀里抱住夜染衣,一直走到前台,“来间VIP房。”   前台的靓女认识方圆,急忙在前面引路,“方先生,这边来,我给你安排一间靠里面的,最安静不过了。”   方圆进了房间,累的已是满头大汗,顺势躺倒在了沙发上。   夜染衣双手还在勾着方圆的脖子,赖着一动不动。   “喂,松开我脖子,都快给你卡得断气了。”   夜染衣抬起头,媚眼如丝,神情的看着方圆,忽然一头扎进那宽阔的怀里。   “小骚货,洗澡去。”方圆在他身上拍了一把。   “不……”夜染衣迫不及待的扯开了方圆的T恤衫,双唇如小雨点般落在了他的胸膛。   方圆的上身呈完美的倒三角型,双肩宽阔,健硕而有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倚靠上去。   夜染衣现在当然不是要靠上去那么简单,他要在每一个寒毛根部留下自己的印记。   方圆身上痒得不行,忍不住哼了一声。   夜染衣听了更加兴奋,伸出舌来,细细品尝着汗液的味道,浓郁的男人味,有点咸,霎时将舌尖的味蕾给活化了,连那些童年的记忆和梦幻一起鲜活起来。   舌头是柔软的,却最能触及坚硬的心灵,将温暖和爱意一丝丝流淌过去。   方圆便被这浓浓的爱融化了,自从琴琴离开他之后,他就固守着内心的坚冰,直到此刻,在爱的感召下,才真正的走出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焚   这一刻,梦里梦外不知道梦了多少回,等到真的面对这沟壑时,方圆却生出些“近乡情更怯”的不安,在这临门一脚的关头犹豫起来。   它是如此的娇小,如此的鲜嫩,究竟承不承受得起我的攻势?   那些美丽的线条,像树木的年轮,一寻寻铭刻着成长的岁月。   方圆刚刚碰到到夜染衣,惜香怜玉之心油然而生。   平时跟夜染衣的交往,捧在手心还怕化了。   对于自己的供给力,方圆当然是清楚地,也从未怀疑过自己,因此他不得不为夜染衣面临的后果着想。   夜染衣此刻正等待着方圆的出击,谁知他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却不见动静。   急不可耐之下,伸手往后面一抄,将消防员握在手里。   方圆脑袋嗡的一声,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身体里激荡的电流已经将他的理智全部驱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曲径通幽处,渐入佳境。   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主人,簇拥着,引领着,步步为营又步步深入。   “痛?”方圆浑身都是汗水,从后面抱住,嘴唇贴在他的耳边。   “没……事……”夜染衣正闭着眼睛享受着,谁知方圆又停了下来,便催促道,“快……快……”   “我来了!”方圆大吼一声,深,深,深……   夜染衣早已放下了所有的矜持,随着节奏,酣畅淋漓的醉倒。   方圆怎么也逃不出夜染衣,终于爆发了,像一座沉睡多年的火山。   岩浆在明沟暗渠中缓缓流淌。   又过了很久,才互相放开对方。   方圆一看沙发上,沙发单湿了一大片,被子一头在沙发上,一头掉在了地上。   “想不到咱们的小衣子也这么生勐。”方圆的胡茬划过夜染衣的胸膛,将脸贴在了他的耳畔。   “消防员也不错嘛,算得上是威勐先生了。”夜染衣吐了吐舌头。   方圆一把搂过夜染衣的头,“怎么,还没够?”   “痛着呢。”说着一股刺痛钻心而来。   “别动,乖乖躺着。”方圆爬到沙发头,在台灯下摸了一阵,手里一个塑料瓶,在夜染衣面前晃了晃,“给你涂点紫药水,消消毒更健康。”   杏福过后,夜染衣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任由方圆摆布。   方圆小心的分开夜染衣的屯,棉签沾满了紫药水,轻轻擦拭着。   夜染衣感觉一阵清凉,先前的火辣稍微轻松了些。   “方圆,你混账。”夜染衣忽然低声骂了一句。   “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你早有预谋啊,这紫药水是专门准备好给我用的,对吧。”   “我这叫投其所好,对你而言是正中下怀。”   方圆涂完药水,又用指尖在他屯上轻轻揉了起来,抹,点,弹……   一会手心,一会手背,不断变换着手法。   夜染衣受用极了,躺着躺着忍不住想入非非。   “啊……重点好不好,痒6死了。”   “忍着点,这是对你刚才的上佳表现的慰劳,活血化瘀,懂吗?”方圆两个手指夹住了他的皮子。   夜染衣身上立刻掀起了微波,大声叫道,“不懂,我只知道现在又想了。”   “还真是贱0皮子,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得,我不伺候你了。”方圆停了下来,摸了根烟,点着了。   “我还想要,你没听到吗?”夜染衣扭头看着他。   “要?再要你命都没了。”方圆讥笑一声,宽阔的胸膛起伏着,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珍珠。   “死了都要爱,连歌里都这么唱的,你懂不懂。”夜染衣还在嘴硬。   “要不要洗澡?”方圆灭了香烟,柔声问着。   “我起不来,要你抱我一辈子。”夜染衣倒不是耍赖,在方圆的一阵狂风暴雨之下,他现在真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动哪儿哪儿痛。   “也好……”方圆双手一抄,将夜染衣蜷曲着的身子抱了起来。   夜染衣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幽蓝,“别动……”   “怎么了?”方圆感受着那滑腻的肌理,要不是因为考虑他健康的原因,真想立马将他扑倒在身下。   “你好杏感。”夜染衣眼睛忽闪忽闪的笑着。   “才知道啊,打从上初中开始,我可从来都是女孩眼中的男神。”方圆笑着,把嘴里的热气都喷在了他脖子上。   “可不可以放我下来?”   “又怎么了?”   “我想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去!”夜染衣嘲弄道,“就凭你以前的那副身材,估计在女孩子的视力范围,都会躲得远远的。”   “你再这么损人,我可要放手了。”方圆被人揭穿,便威胁道。   夜染衣双手又吊在了方圆的脖子上,“你倒是放手啊,看我会不会摔下去。”   方圆真想在他屁股上狠狠捏一把,一想到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手指刚刚接触到翘屯,顺势划了一下,变成爱的抚*摸。   打开花洒,热水四面八方喷洒在身上,暖暖的拥着两人。   两个人一起抱在按6摩浴8缸里的感觉真好。   方圆便任由他挂着自己的脖子,拿了些沐8浴露给他全身抹了个遍。   “啧啧,咱们家的小衣子还真是经久耐用啊。”方圆看着夜染衣不由咽了咽口水。   “都是你的错,时刻不忘用邪恶的眼神勾0引我这个良家少年,让我这练了二十年的童0子功都给废了。”夜染衣豪不掩饰心底的渴求。   “我叫你贫嘴。”方圆把花洒对准了夜染衣的嘴巴。   “救命啊,有人要谋杀亲0夫。”夜染衣拼命摇头。   打闹中,方圆把夜染衣身上洗的干干净净,用宽大的浴巾将他全身裹住。   “你不洗啊?”夜染衣问道。   “我先放你上沙发。”   “我不,就要跟你一起洗。”   “变0态啊,你赖在我身上我怎么洗。”方圆轻轻骂道。   “怎么洗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方圆见他死皮赖脸的模样,又不能动手打人,只得把他的浴巾又扯了,将沐%浴露涂在自己身上。   这下两人身上都是滑滑腻腻的感觉。   方圆头上打了泡沫,水从头上冲下来,眼睛不能睁开。   夜染衣却不老实,趁着这机会,爬到了方圆背上,腾出右手来,迅速滑向了他的双leg间,一把将那水龙头抓了个结结实实。   方圆给他这么一撩拨,腾地一下,水龙头勐地窜了出去,将夜染衣的手都给弹开了。   他眼睛看不见东西,夜染衣又在背上捣乱,重心本来就不稳,忽然踩到了一滩沐浴露,脚下一滑,身子失去了平衡,两人一齐往后摔去。   方圆大急,这要是摔坏了夜染衣的局*花,日后的杏福恐怕就没指望了。   危机之中,方圆挺腰拔背,使出一个倒拔杨柳来,两人的跌势就改变了方向,变成向前扑倒。   只听砰地一声,方圆双手双脚着地,两人一齐倒在了浴池中。   夜染衣知道坏了事,急忙松开手,往趴在地上方圆身上一摸,“对不起,没摔坏吧?”   还没等他回答,便瞪大了眼睛,嘴巴再也何不拢来,“尼玛,你这是金刚钻哪?”   原来夜染衣的手刚好触到了方圆的消防员,正硬邦邦的杵在地上呢!   方圆大笑,“咱这就叫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海底椰   两人穿好了衣服,方圆照例又点了跟烟,眨着眼睛对夜染衣说,“走,出去让你补补身子。”   “干嘛?要请我吃人参吗?”   “先不告诉你,待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刚到大厅里,经理早就走到了跟前,弯腰说道,“方先生,您要的海底椰昨天晚上才到的,我就吩咐手下人一直给您留着,别的客人来了,给钱都不卖。”   “有心了,我这不是马上带朋友过来了。”方圆把烟蒂扔进了烟灰缸,继续说,“先送一个生的上来,再弄一个煲汤。先说好了,你要是拿泰国的东西来忽悠我,我今天可是没带钱。”   “放心,放心,咱们谁都敢骗,就是不敢骗方先生您。绝对是正宗的塞舌尔来的货。”   夜染衣听了两人的对话,好奇心大起,“两位说了半天,我还在猜哑谜呢,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经理快点告诉我,得罪了方先生不过是不埋单而已,得罪了我呀,明天我就告诉让公安的朋友,让他们每天没事就过来逛逛。”   “哎哟,我的小祖宗,我哪敢得罪你老人家,这不是方先生几天前跟我们预订好的海底椰嘛,他指定要塞舌尔原产的,泰国货一律不要。”经理急忙陪着笑,将两人带进了另一间VIP房。   “海底椰?长在海里面的吗?”夜染衣听著名字新奇,缠着经理要弄个明白。   “不瞒染少,我也是昨天才搞清楚的。开始听了这个名字我也以为它是生长在海底的。”   经理笑着回答。   “其实它是生长在塞舌尔群岛上的一种坚果,据说要十年才能成熟一次。”   夜染衣吐了吐舌头,“我的妈呀,这跟孙猴子看管的那蟠桃有得一比了。”   “有些大陆上的渔民出海打渔的时候,偶尔捡到了漂浮在海面的海底椰,大家都以为是从海底浮上来的,所以得了海底椰这个名字。”   “那么长得肯定很像椰子了?”   “要说它像椰子嘛,其实更像人类腰下或者女人的那个部位。”经理露出暧昧的笑脸。   “难怪咱们的方先生非要吃这个,哈哈……”夜染衣忍俊不禁,指着方圆的脸笑着。   “可是他的熊花却又长得又长又粗,酷似男人的水龙头。这个世界简直太有趣了。”经理接着又说。   “我想大概是上帝觉得人类生活的太累了,故意弄出这么个植物来,让大家见了之后减轻些生活的压力。”方圆暧昧的瞅了一眼夜染衣。   “我说哲学家,别这么扯好不好。”夜染衣扮了个鬼脸。   “你不知道,那些第一次看见这海底椰天造地设的一对酷似人类敏感部位的果实时,没有不是笑得前仰后合,极个别不敢当众笑出声的,只能说他根本没有一丝幽默感了。不信你去问问度娘。”方圆一本正经的解释。   “不过据医生说,它的确具有滋阴补肾的特效。男人吃了它,那个雄风……”经理咂咂嘴巴,一下子找不到辞了。   “那要是女人吃了呢?”夜染衣偏偏不肯放过经理。   “女人吃了啊,玉女马上变欲女了。”方圆接口说道。   “真有这么邪门?”夜染衣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门。   “广告时间结束,马上公布答案。”方圆坐在了茶几前。   夜染衣就惨了,局部还在隐隐作痛,刚一挨到凳子,针刺一样的疼痛立刻让他跳了起来。   刚好两个靓女端着一个大盘子进来,差点跟他撞在一起。   夜染衣见了盘中的东西,马上忘了疼,眼睛盯在上面不动。   那深褐色的坚果竟然比自己的头还大,远远看去的确跟女人肚脐眼之下大腿之上的部位惟妙惟肖。   坚果上面放了一条长长的熊花蕊,夜染衣就想起方圆身上的宝贝来。   刚才他还在心里说方圆这小子也特抠门了,请人吃东西只舍得给两粒,哪知一个海底椰就有这么大,已经够两人打包了,在多还怎么吃得完。   “塞舌尔当地人传说海底椰分瓷树和熊树,每当大雨来临,就会听到树叶沙沙作响,人们就会看见瓷树和熊树拥抱在一起。”经理越说越玄乎。   “哈哈……然后人们就看见两棵树底下长出了一片小树林对吧?”   夜染衣要不是局部敏感,不敢动作,早就一屁股坐到坚果上面去了。   他双手将海底椰抱住掂了掂,足足有三四十斤重。   又拿起一米多长的花蕊从头到尾端详一会,比划着说,“方圆,你是不是经常喝些用它煲的汤?”   两个靓女想笑又不敢笑,捂着嘴巴走了出去。   夜染衣放下了手中的海底椰,看着两人的背影,“还算识趣,总算出去了。”   “其实它最神奇的地方不在这里。”方圆拿起盘中的铁锤,开始敲击海底椰的果实。   “这还不够神奇吗?”   “海底椰生来瓷熊异株,如果瓷熊中一株被人砍伐了,另一株便会殉情枯死,因此塞舌尔居民称它们为爱情之树。”方圆认真的道。   “这么有趣?等哪天有空了,咱们到塞舌尔旅游去。”夜染衣伸了个懒腰。   方圆倒了一大碗果汁给他,“这几天我要到福州出差……”   夜染衣低头一闻,味道醇香,赶紧喝了一大口,果汁粘稠,满口芬芳。   这时听到方圆出差,忙打断说,“你什么意思,把我弄成这样就想熘啊,我要你负责!”   方圆笑着将雪白的果肉递过来,“我这不是正在履行职责嘛。”   “差点忘了告诉你,明天我第一天在叶氏集团上班,以后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来陪你了。”夜染衣忽然皱起眉头,“你瞧咱这都开花了,明天让我怎么见人?”   “你就跟他们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方圆别过脸去偷笑。   “说正经的,你去福州干吗?”   “就为你看见的那块网布,我准备到那边找个合作的工厂,如果试车成功的话,有长期订单可做。”   “广南没有吗?清溪不是号称全世界最大的纺织基地?”   “这边没有加树脂的工艺,韩国的又太贵,开发成功后我可以给国内几家大型的假发厂供货,来个进口替代。”   “那你准备去几天?”夜染衣刚刚尝到甜头,实在不想跟方圆分开。   不过男人有自己的事业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好事情,他可不想落下个拖后腿的名声,因此立刻表示支持,“祝你马到成功。”   “时间还说不定,起码要等到小样出来之后。其实我研究了那块布,工艺一点都不复杂。只要掌握好树脂的数量以及定型过程中确保网眼目数不变就成。”   “费这么大精力去做,利润率怎么样?太低了恐怕不合算。”   “我只要按韩国产品三分之二价格出货,就可以有50%的毛利。”   “这么高?跟打劫差不多了。”   “要不怎么叫进口替代。”方圆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万一我去福州期间,张有沧他们骚扰你的话,记得及时告诉我。等我回来之后再想办法营救你的父母。”   夜染衣在父母这件事上早就没了什么主见,当然一切听他的安排,点头说道,“记得早点回来。”   “放心吧,办完事后立刻飞到你身边来。”方圆也不禁为他这种粘劲所感染。   夜染衣站久了,局部一阵阵发痛,坐又坐不得,索性一头倒在了方圆的大腿上。   不一会,上眼皮跟下眼皮就合拢来,沉沉睡着了。   方圆听着他细密的唿吸声,盯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出神。   今后的路该往哪走呢?或者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方圆将夜染衣送回了叶府。   夜染衣想着不知道再过多久才能见到他,临别之前又依依不舍了起来。   方圆想着自己得罪了叶胜火的事情,怕他知道了两人的特殊关系,想着尽快离开,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的。   夜染衣还以为他害怕自己局部受到二次伤害,反而暗赞他时时不忘自己着想,双手搂住方圆的脖子,就朝他脸上亲了一口,“到了福州可不许乱来,我会随时来检查工作的。”   第二天一大早,方圆直接飞了福州。   夜染衣起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双腿又酸又胀,简直难以落地。   但今天是到叶氏集团上班的第一天,怎么也不能让人给看扁了。   吃完早餐,活动了半天的身子,便叫司机直接送自己到公司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一天上班   为了显得庄重起见,他特意拣了一套定制的黑色芭芭拉西服穿在身上。   英伦风格的剪裁修身得体,手工细致而严谨,夜染衣穿上它之后显得比平时成熟稳重多了。   一到公司,想起叶胜火交代过的让梁强带着自己熟悉业务。怎么自己先到了,他的人却不见踪影。   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早早的候着自己才对。   于是掏出手机来拨打梁强的电话,竟然关机。   再看看表,已经八点过十五分,方圆的飞机是早八点的,现在应该在天上了。   抬头看看天上,一片蓝天白云,却不见有飞机在上面,心里便有些空荡荡的。   偏偏这个梁强左等右等不见人影。   夜染衣暗自揣摩,他这是故意躲着自己呢,还是要在自己面前显摆老资格,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夜染衣可是挺着身上的伤来到公司的,想不到却要在集团公司门口罚站,让公司员工看到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正想乘了电梯直接到集团办公室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连声说着对不起。   扭头一看,财务总监钱多多快步走了过来。   “染少,实在不好意思,手头有些杂事没处理完,这就耽搁了些时间,让你久等了。”钱多多搓着双手道歉。   “没事没事,钱总,不是说话梁总来安排我的工作日程吗?怎么……”   “哦……这个,梁副总另有急事,所以董事长临时叫我来作陪。”钱多多笑得有些憨厚。   “那就听钱总的安排。”夜染衣礼貌的笑笑。   “不如咱们先到集团办公室去,请染少大致了解一下集团的发展经历。”   钱多多人长得虽然憨厚,但乖巧的很,一眼就看出夜染衣身体不适,恐怕乘车都成问题。又不方便开口相问,就捡了个最节省体力的活让他做。   夜染衣正愁着万一他要自己下工地去体验生活,自己的屁股可就又要遭殃了,钱多多的提议可谓正中下怀。   夜染衣忙不迭的连身说,“好好好,咱们这就开始,还请钱总多多指点。”   进了总部办公室,正中间的墙壁上挂了一张叶胜火穿中山装的半身照,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成为办公室唯一的亮点。   一进办公室,钱多多又是斟茶又是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夜染衣都给他客气得不好意思了,说道,“钱总,您也是叶氏集团的元老了,不过我很好奇,当年公司规模小,又没保障,您当初为何选择在叶氏集团创业,跟着董事长一起干的?”   “染少说的不错,当年起家的时候,咱们还真是一穷二白那。我本人是学财务的,可以分配到银行或者税务局这样的好单位,但是我见过你父亲之后,就决定留下来跟着他了。”钱多多看着墙上的相框,露出钦佩之色。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竟然让你放弃了铁饭碗,心甘情愿的捧起了当时人们眼里的泥饭碗?”   夜染衣一直站着说话,他的屁股实在沾不得凳子,钱多多见他站着,自己也不好坐下,两人便站在桌边展了对话。   “是你父亲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我,当时他对我说国家正在大力推广商品房,千万别轻视了泥腿子,每家每户都有改善住房的需求,中国这么大,十年二十年之后,建筑行业一定会成为国家最大的支柱产业。”钱多多回忆起往事来,显得特别动情。   当年还没有房地产这个名词,官方叫建筑行业,老百姓就称盖房子的。   “老爸还真有远见,二十年前就看到了房地产业有今天的辉煌。”夜染衣也不禁发自内心的赞叹起叶胜火来。   “当时加入公司的有我,梁强等一大批人才呢,大家都对未来满怀憧憬。”   “对了,梁副总什么事这么着急去处理,要不要我跟董事长那边沟通沟通。”夜染衣知道叶胜火住院期间,只用私人电话,担心公司的某些事情因此而耽搁了。   “他估计暂时回不来。”钱多多一听到梁强的名字,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董事长批准了的,染少就不必费心了。”   夜染衣本来就对梁强没有好感,他不在自己身边更好,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钱多多见他不说话,忙指着沙发说,“染少,要不要坐这里,我给你拿个软一点的坐垫来。”   夜染衣今天乘车过来的时候,就在屁股底下塞了个坐垫,但总不能把它拿进办公室来,现在没有坐垫,根本不敢碰沙发。   “也好,昨天去大岭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还疼着呢。”夜染衣掩饰道。   “真是虎父无犬子,染少昨天的表现都写进集团的内部刊物了。看样子咱们公司的未来有希望了。”钱多多取了个厚厚的垫子放在沙发上,竖起大拇指恭维着。   “怎么,我还上报纸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咱老爸经历的事情可比这个复杂多了。”夜染衣听钱多多不提叶胜火的职务,便也不再称叶胜火为董事长,直接叫起老爸来了。   “染少对这件事的处理及时,果断,而且表现出常人所没有的勇气来。而梁强就实在乏善可陈了,畏手畏脚的,生怕人家把他捉了当人质。”   夜染衣心说我可没你们想的那么高大,只是那些闹事的人其实跟自己熟悉的很,有些跟自己年纪相仿,有些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所以从心理上根本就不会怕他们。   梁强可不像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面对他们气势汹汹搞打砸抢的样子,换了谁估计也会心虚。   “现在没人再闹事了吧?”夜染衣昨天跟方圆缠缠绵绵,也没再留意大岭山的事情。   “都去找站长书记算账去了,只要矛头不再指向咱们,就是成功了。”   钱多多简要的介绍了一下事件的后续发展,最后说,“那些林场职工知道领导吃了黑钱,都不肯善罢甘休,扬言要罢了他们的官,听说已经向政府有关部门检举了他们的贪污行为。”   “那几个贪官污吏早该坐牢了。”夜染衣也跟那些职工一样,恨透了他们。   “不过我们可不希望事情闹得太大。”钱多多回答。   “为什么,将他们抓去坐监,不是正好平了老百姓的怨气,否则迟早他们又会跟叶氏集团过不去的。”   “染少说的也在理,可是我担心这事把叶氏集团也深深的卷入进去,对公司的外部形象会有影响,而且可能会被竞争对手利用和攻击。”钱多多面露忧色,“商场如战场,不要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这说话的口吻跟叶胜火差不多,都是利益至上,夜染衣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一个企业如果不能给合作方以双赢的机会,迟早一天会影响到自身的利益。   方圆应该会认同我这个观点,哪天有机会了要跟他聊聊这个。   夜染衣暗中算着方圆的时间,现在估计应该降落在福州的长乐机场了。   “染少,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钱多多见他不做声,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老爸都让我叫您钱叔叔,您是长辈,有什么话直说好了,钱叔叔能够指出我的不足,我一定会尽快改正。”   钱多多咳嗽几声,然后小声说,“染少跟那个叫方圆的,当时梁强可是看到了,往后公共场合一定要注意别给人抓了小辫子。”   “呃……”夜染衣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   “这样会让你在你父亲面前失分的,别忘了叶氏集团的资产可是有好多人在惦记着呢,你可不是唯一的。”钱多多语重心长的叮嘱。   原来他是为我好啊,夜染衣听了心生感激,“当时方圆为了我挺身而出,劝走了闹事的群众。我一时动情才……才……我跟他没有其他的……”   夜染衣底气不足,说话自然也是结结巴巴的。   “我知道染少最重哥们义气。但是处朋友呢,由于你这样的特殊身份,很多人难免会有非分之想,你要小心别给人利用了。”   “不会的,不会的,方圆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夜染衣忽然站起身来。   钱多多见他不听自己的劝说,只得叹了口气,“这是染少的私事,按道理我不应该插嘴。但是人言可畏那,染少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夜染衣点头道谢,“钱叔叔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第二百章 盘问   夜染衣打走出校门起,就没有认真的上过一天班,像今天这样老老实实在办公室一呆就是八个小时,完全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夜染衣感觉自己就是那些刚才监狱里从走出来,重获自由的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外面的天空看了很久,这才出了办公楼。   司机早就在公司门口候着了,见他走来,忙不迭的下车开了门,“直接回家吗,染少?”   “上医院。”   毕竟叶胜火是自己名誉上的父亲,尤其在公司员工面前,戏一定要做足。   虽然昨天他对叶胜火眼睁睁看着摆普父亲跳入火坑,而不施以援手感到恼火,但叶胜火对自己毕竟没得说,要啥给啥,出了天上的月亮,基本没有拒绝过自己,很多东西自己没想到的还主动准备好了。   刚刚推开病房的门,小路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染少,请回避一下,我们正准备询问叶董事长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我就不能在旁边?我可是他的儿子。”夜染衣嚷嚷着,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忽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夜染衣本能的退了一步。   他知道是夏天。   从左思别墅遇见夏天之后,夜染衣从来对这熟悉的目光记忆犹新。   “让他进来,没什么课回避的。”夏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夜染衣便在叶胜火旁边的一张病床上坐下了。   “叶董事长,请问你知道贵公司的副总经理梁强现在在哪里吗?”夏天的问话不带任何感情。   “按照日程他现在应该在成都。”叶胜火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他出问题了?”   夜染衣一直怀疑梁强就是那个给张有沧提供公司高层信息的潜伏者,只是没有任何证据,才没有在叶胜火面前提起。   现在听夏天提起他,不禁暗想,难道他贪污了公司的公款?   也不对呀,经济犯罪怎么扯到刑侦队的夏天出面。   心中诸多疑团搅在一起,理不出什么头绪。   “他死了。”夏天淡淡的看着叶胜火。   “死了?”叶胜火吃了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飞机坠毁了还是车祸?”   夜染衣听了心头一紧,难怪今天不见他的人,想不到竟然死了。   虽然他对梁强没什么好感,但现在突然听见他的死讯,也不禁有些难过。   “被人杀死了,尸体被丢弃在了珠江上,肚皮都给人剖开了。”夏天注视着叶胜火。   “竟然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请警察同志一定要全力追查凶手。”叶胜火难过拍拍身上的被子,“梁强在公司工作了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对下属的工作要求的也特别严,总不至于因此而招祸吧。这开肠破肚的事情,要多大的仇恨才会这样做,凶手也太没人性了。”   “人性不是我们警方关注的范畴,我们只想把真凶找出来,维护法律的尊严。”夏天摸出一盒香烟,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可以抽烟吗?”   他每到遇见复杂的案件,烟瘾总是特别大。   “随便。”叶胜火做了个手势。   “还是算了,我忘了叶董事长是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夏天又把香烟揣进了口袋,“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贵公司的邢姣怡,她是你的秘书对不对?”   “什么?”叶胜火激动地抓住了夏天的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她又怎么了。”   “目前还不清楚。警方已经掌握的唯一线索是,她订了两张去美国洛杉矶的机票,本来昨天下午五点应该起飞,实际上她并没有上飞机。”   夜染衣曾经听方圆提起过邢姣怡跟叶胜火之间有私情,听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动,难道她的失踪跟叶胜火有关?   “她去美国干嘛,这可不是公司安排的。”叶胜火忙着撇清。   “叶先生知不知道梁强在公司之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他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邢姣怡的那趟航班上,应该不是巧合吧。”   “他为人非常正直,人又老实,除了工作,跟外界应该很少接触的。不过人心隔肚皮,作为董事长,我只关心他的工作,工作之余其实并不知道他跟什么人交往。”叶胜火推推眼镜,不紧不慢的避实就虚。   “好吧,我们来讨论讨论叶生的私生活。”夏天回头对小路说,“这个可以不做记录。”   “这个好像不是警察能够干涉的。”叶胜火有些怒色。   “涉及到案件的侦破,也只好委屈一下董事长了。”夏天不为所动,“具警方掌握的情况,邢姣怡已经怀了孩子,至少有五个月了,叶生知道是谁的吗?”   “夏天,这个你应该去问她本人才是!”叶胜火根本不把夏天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放在眼里。   叶胜火对邢姣怡背叛自己,跟梁强勾搭成奸的事情耿耿于怀,引为一生最大的耻辱,勃然大怒之下,差点指着夏天的鼻子骂起来。   夏天淡然一笑,“叶生先别着急,我们正在组织力量在发现梁强尸体的下游打捞,希望能够找到邢姣怡的遗体。”   这时小路收到同事的信息,已经打捞到了邢姣怡的尸体,便凑近夏天身后将消息告诉了他。   “一尸两命,这些犯罪分子简直丧尽天良。”夏天别有意味的盯着叶胜火。   “对邢秘书的死,我也感到很痛心,希望警方能够尽快破案。我公司上下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叶胜火擦了擦眼镜表态。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邢姣怡可不简单的是只叶氏集团的一个秘书而已。可不可以谈谈叶生跟她的私人关系?”夏天剑眉一挑,继续主导着话题。   “这个……”叶胜火皱眉道,“我们确实有过一段男女之情,不过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她怀了孩子,现在又急匆匆想要出国去,而且梁强的机票和她是同一时间订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是事先约好了一起走的?”   “你的推测是符合逻辑的,不过我不方便做任何评论。”叶胜火以守为攻。   “我们假设一下,梁强因为和邢姣怡的奸*情被人发现,所以慌不迭的约了她出逃。因为他感觉到留在国内的话,自己的人身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夏天看看叶胜火,“有谁能够让他如此害怕呢?”   “哈哈哈……夏天,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过丰富了。不过警察办案,一切讲的是证据,你怀疑我,尽管找出我杀人的证据好了。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的!”叶胜火不怒反笑。   “刚才说了,有目击证人昨天曾经在医院看见过梁强。可是我们调阅了医院的视频监控,从昨晚到今天,监控中竟然是一片空白,谁有这个能力和动机将监控中的视频资料销毁!”夏天说到后面,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逼视着叶胜火,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你的推理都不错,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一切都要拿出证据来,否则你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没有。”叶胜火冷笑着摆摆手,“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可是要休息了。”   夜染衣听着两人唇枪舌剑的交锋,不禁毛骨悚然。   如果夏天的推测成立,那么叶胜火在自己面前那种慈爱的父亲形象从来都是伪装出来的,平时顶着慈善家,企业家的光环,其实背地里专门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你等着,我会找出证据来放在你面前。”夏天霍地站起身来,“小路,咱们走!”   刚到门口,忽然又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夜染衣,意味深长的说,“染少可要当心脚下的路,一不小心踩空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夜染衣想到摆普说过已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给了夏天,就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说,“咱是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倒是夏队秉公执法,恐怕得罪了不少人,出门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还不等夏天回答,小路就大声说,“跟夏队说话客气点,别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夏天两人刚一出门,叶胜火就大骂,“这些窝囊废,什么都做不好,要是张叔还在多好。”   夜染衣还在回味着夏天的话,没听清楚叶胜火说什么,问道,“爸,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只是这个夏天太过桀骜不驯,竟敢处处跟我作对,迟早要他干不成刑警。”   “爸,你的手怎么了。”夜染衣忽然看见他的手指上缠了纱布,急忙问到。   “昨晚起床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叶胜火跟夏天说了半天,心情很是不好,朝夜染衣挥挥手,“染衣,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要休息一会。”    第二百零一章 福州之行   夜染衣回到家,到了晚饭时间,又是叶太和他两个人。   好在张有沧和左思都知道叶胜火住着院,也就不再来骚扰夜染衣。   夜染衣好不容易清净了,有时心中生出一种十分不道德的想法,希望叶胜火一辈子呆在医院里,这样自己再也不用麻烦了。   当然这种念头一闪即逝,夜染衣可是从小在棚户区长大的孩子,父母都是善良之辈,怎么能够咒自己的山寨老爸长期住院呢。   夜染衣端起饭碗来吃了两口,发现味道不对,“咦,怎么回事,一点不像张叔的厨艺。”   “你还不知道啊,张叔昨天就离职了。”叶太瞟了他一眼。   “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谁得罪他了?”夜染衣想起昨天见到他的情景,当时就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原来他已经不干了。   “谁惹他了,还不是他自己不想呆在这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太以为夜染衣在说上次自己训斥张叔的事情。   “他好像是广西人吧?”夜染衣记得张叔曾经跟他说过,他的老家在乡下,村里全是百岁老人,是全国有名的长寿村,就是想不起地名来。   叶太哼了一声,“巴马县,一个穷乡僻壤,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的鬼地方。他倒是老挂在嘴边,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   “谁不说自己的家乡好,他要不说自己老家好,那才是忘本了。”夜染衣跟叶太唱起了对台戏。   叶太给他一驳,还找不到话来回他,站起来说,“你慢慢吃,我饱了。”   说完扭着高跟鞋走了。   新来的厨师手艺比起张叔差了一大截,夜染衣吃着也没胃口,胡乱的扒了一碗饭下肚,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回到住处就忙着给方圆打电话,心中恨得牙痒痒,这小子到了福州也不来电话报个平安,还要我主动去电问候他,真是老爷习气。   谁知电话打了半天,对方硬是没反应。   “你个死肥仔,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夜染衣骂着扔了电话。   方圆此时到了事先联系好的工厂,正在一家经编厂的车间看着工人织布。倒不是他有意不接电话,车间里噪音很大,根本没有听到手机铃声。   工厂的老板姓李,见方圆年纪不大,说话做事也很低调,就有些轻视了他。   再听方圆说要先打样,才能决定后面如何合作,就失去了兴趣,把他交给了主管技术的王主管,吩咐说,“记得收5000块的打样费。”   说完一个人先走了。   方圆将织布的原料,工艺等参数全给了技术主管,一心等着样布出来之后马上染色定型,以便及时找出试织产品与韩国产品的差距。   等技师按新工艺调好机器,上机织出几十米布之后,方圆立刻叫人拿了坯布送到染厂去搭染。   染色又花了近四五个小时。   接下来是定型工序。   这道工序里最关键的是树脂的,树脂的多少对面料的每平方米克重以及单位长度内的目数有着直接的影响。   虽然技术部的人事先做了测算,方圆还是不放心,最后自己又实际测算了一遍,对原来的数据做了些修正,这才确定了定型机的车速和树脂的用量。   方圆站在热烘烘的定型机跟前,热的汗流浃背。   好在工厂有免费的冰淇淋吃,这才不至于热的昏过去。   一连做了好几遍,布料的网眼不是大了就是小了,总是跟布样有差距。   等得到满意的结果,已经是深夜两点钟了,方圆这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酒店。   累归累,有收获一切都值得,等他躺下看见夜染衣的电话时,已经快三点钟了,想着他肯定早就进入梦乡,也就不再回电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圆就把五万米的订单给了工厂。   “李老板,这只是本月的订单,今后每月至少有10万米的生产任务,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工厂的李老板第一次跟方圆打交道,昨天听他让自己做小样时还爱理不理的,现在见到五万米的大单,立刻对方圆刮目相看,说话也就客气起来,又是递烟又是敬茶的,弄得方圆都有些吃不消了。   方圆付了定金,惦记着夜染衣父母的事情,就跟李老板告辞。   老板见了大主顾,一心想跟方圆多联络感情,哪里肯放他走。   连声说昨天是因为急着清明节给老祖宗上坟的事情,所以才怠慢了他,今天无论如何要向方圆赔罪,如果不肯留下来吃中午饭,就是不肯原谅自己的过失,那么就要亲自陪方圆飞回广南去。   方圆一听,这清明节都过了十几天了,你过是哪个国家的清明,说谎也说得有点水准好不好。   明明是看不起我,以为我不会给工厂带来多大利益。   也不便揭穿他,客随主便,吃饭就吃饭,喝酒都没怕过谁,何况吃顿饭而已。   李老板见他答应下来,顿时喜形于色,又骂身后的技术主管,“人家方先生远道而来,这么有诚意跟我们合作,你还收人家的起版费,简直太不厚道了。”   王主管当着方圆的面,也不敢反驳李老板,只得吃了哑巴亏。   方圆腹诽,这版费明明就是你让收的,现在又要委过于人,不厚道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才对,嘴上却说,“没什么,收起版费也是应该的。”   席间方圆和李老板除外,还有两个陪酒的,一共四人。   菜全部是海鲜,上了满满一桌子,起码够十几个人吃。   李老板五十来岁,是个刚刚洗脚上田的农民,没什么文化,但是为人很豪爽,聊了几句就跟方圆称兄道弟了起来。   “来来来,老哥我先干为敬。”说着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方圆也不好太不给面子,爽快的陪着他干了一杯。   李老板又拍拍方圆的肩膀,指着一只五六斤重螃蟹,“来来来,尝尝这个。我们这里叫霸王蟹,在广南又一次当地的朋友请客,据说一只要一万元。咱们这里可是刚从海里捞起来的,新鲜的很。”   方圆拗不过他,夹了两口吃了,肉质其实一般,就是个头比一般的螃蟹大而已。   酒酣耳热之后,李老板有些醉眼朦胧,眯着眼睛问道,“兄弟要不在长乐这地方玩几天再走,老哥我带你四处转转。你可别小看了咱们这个小小的县级市,历史上可是很有名的。”   方圆学的是文科,从小历史语文课最好,知道他要说什么,会意的点点头,也不想抢了他的风头。   “当年郑和七下西洋,就是从咱这个小地方出海的。”李老板自豪的往桌子上拍了一掌。   “哦,想不到长乐还出了这么个大人物。”方圆佯装不懂。   “呃……不对,郑和可不是咱长乐人,他只是从这里出海。他是哪里人来着?”李老板回头问两个下属。   两人摇摇头,都不知道。   “是不是云南的?”方圆故意问道。   “对对对,还是老弟有文化,他在云南长大,后来做了太监这样的大官。”   方圆暗自好笑,历史上少数只有少数人迫于生计,是自阉当了太监的,大部分人可是被宫中强迫阉割,这才成为封建制度的牺牲品。   李老板重重的搂过方圆的肩头,“要不老哥带你去见识见识咱海边的妹子,怎么样?”   “老了老了,对妹子不感兴趣,不过倒想拜访拜访这里的老奶奶。”方圆笑着摇头。   “在做的三个都比方先生大,这里李老板最年长,要说老怎么也轮不到你。”王主管插话道。   “想不到老弟这么重口味,竟然对老奶奶感兴趣。老哥我可不好这口。”李老板听了大跌眼镜。   方圆哈哈大笑,“这位老奶奶不但我感兴趣,恐怕在座的三位也会对她有特别的好感。”   王主管急忙摆手,“这种事情还是别牵扯我的好,两位自己享用好了。”   李老板一听又被噎到了,“老哥我只听说过很多男人有恋母情结,想不到老弟竟然发展到了恋奶情结,实在是佩服,佩服。”    第二百零二章 相知如镜   方圆喝了一口酒,看着三人说,“其实这位老奶奶可是长乐的名人呢。”   李老板忍不住问,“究竟是谁啊,老弟就别卖关子了。”   “我从小就看着她的书长大的,所以今天一定要去拜访她老人家。”方圆放下筷子,“《小桔灯》我想大家都不陌生吧。”   技术主管读过几年书,一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感情方先生说的是冰心老奶奶啊。不错不错,她的纪念馆就在长了市区,占地几十亩呢。”   李老板一拍大腿说,笑得前仰后合,“老弟这个故意兜着圈子在绕我们哪,早说冰心老人,在咱们长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老哥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派人送我去老人家的故居看看。”   “就让王主管陪你去参观好了。”李老板不好意思的解释,“这是你们文化人的事,我是个大老粗,一到这种地方就打瞌睡,实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吃过中午饭,就由王主管开着车送方圆到市区的冰心纪念馆看了看。   方圆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对冰心老人那是十分景仰的,如今进了她的家门,心情更是激动。颇有些朝圣的感觉了。   王主管大概因为是自己本地人的缘故,并不觉得纪念馆有什么稀奇,走在里面也是兴趣缺缺。   方圆饶有兴致的走了一圈,看到了不少珍贵的照片,唯一不满意的纪念馆的西北角,竟然建了一个饭馆,里面坐满了食客。   左看右看不是滋味,方圆就问王主管,“王主管知不知道这里的管理人员在哪,我想给他们提个意见。”   “这里是免费对公众开放的,平时都没有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方圆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食物的味道,皱眉道,“现在的社会也太把钱当回事了,要是冰心先生泉下有知,不知会做何感想。”   两人就一路往回走,走着走着,看见一栋房子前面的木柱上挂了一个意见簿。   打开留言簿一看,里面的页面都是空白一片,大概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留过言。   方圆较起真来,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写道,“纪念馆管理人员,我是一名远道而来的参观者,看见以文学名扬天下的冰心纪念馆里面,竟然搞了个餐厅,我认为这实在是跟文学的精神大相庭径。市场经济固然要讲经济效益,但是精神文明也不能放弃,我以一个普通参观者的身份,郑重的请纪念馆的领导考虑是否可以拆除里面的餐厅,还文化领域一片净土。”   最后署了自己的名字,并留上了手机号码,写了上“盼复”两个字,这才合上了留言簿。   王主管看他如此郑重其事,不禁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跟方圆打交道的时候可要处处小心在意,不折不扣的保证产品质量,否则被他发现有偷工减料之类的事情,这客户可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出了纪念馆,前面的小街有很多卖小饰品的。   两人走上前去,方圆被一面镜子吸引了注意力。   镜子是心形的,被镶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里面。镜面的一角刻了四个字——相知如镜。   “相知如镜。”方圆默默的念了一遍,想不到这小街里倒是挺有文化味道的。   “多少钱?”方圆问卖镜子的小女孩。   “一百块。”小女孩听他是外地口音,伸出一个指头说。   “小姑娘,你不要欺负人,我家就住在前面的两条街。”王主管见她狮子大开口,就教训了起来。   方圆摆摆手,“王主管,我看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就出来养家煳口,挺不容易的,就是贵点也应该。”   递了两百块钱给小女孩,“给我来两个。”   王主管暗自摇头,这个方先生做生意挺精明的,怎么竟然在这小事上犯煳涂,这两面最多值三五十块,他却要花两百元买过来,是不是中午的酒还没醒?   小姑娘急忙双手接过钱,笑盈盈的看着方圆,“叔叔真是有眼光,这镜子可是分雌雄的,我一样给你一面,你跟阿姨各用一面,彼此就应了上面的这句话。”   方圆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谢谢你的祝福。”   心里说叔叔可是要拿它送给另一位叔叔的,“相知如镜”这四个字正好跟我和他的关系相契合。   闲逛了一会,方圆便启程去了机场,一路上想着自己的事业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今后只要不出大的乱子,基本上可以稳稳当当赚钱了。   有了财务上的自由,可以更从容的选择自己的生活。   至于跟夜染衣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虽然他有着坚定的决心,夜染衣似乎也已经一心一意的跟着他,但是前面的路绝不是一帆风顺的。   夜父夜母,他的父母和兄长,甚至叶胜火都是这条路上的阻力,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随时都有可能会拦住两人的去路。   如果再没有坚强的经济实力作为后盾,这条路注定的就会更加的不平坦。所以他必须要未雨绸缪,尽快将自己的梦想之巢筑好,等待着时机成熟的时候跟这些人一一摊牌。   下了飞机,脚刚一着地,夜染衣的电话就来了。   方圆忙着道歉,“我已经回到来了,正准备来向你汇报工作呢。要不咱们出来边吃饭边聊?”   夜染衣本来打算兴师问罪,听他已经赶了回来,气也就消了,“事办得还挺顺利嘛,今天一定要请我吃大餐,否则一定饶不了你。”   “在白云山脚下的麓湖请你喝咖啡怎么样?”方圆想着那里的环境清静幽雅,湖光山色相映成趣,正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客随主便。”夜染衣今天又在叶氏集团接受了一天的培训,屁股虽然没有那么痛了,但在整栋办公大楼上上下下走了个遍,早已累得够呛,不过关心着方圆福建此行的收获到底怎样,就一口答应下来。   半溪小语是广南市最大的连锁咖啡店,总店位于麓湖边的山脚上,顺着山势建了很多石凳石桌,人在其中,完全融入到大自然中。   能够在广南这样的大都市找到这样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来做咖啡厅,半溪小语的老板也算是非常有远见和品位的人了。   此时山下市区华灯初上,山林间灯影朦胧,正是恋爱的好时节。   夜染衣刚到半溪小雨门口,方圆已经笑着迎了上来,盯着他的翘臀看了一阵,“还痛吗?”   “下次我来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你就知道通不通了。”   “我从福州带来了一样东西,算是给你赔罪吧。”方圆笑着在前面带路。   “什么东西,快点拿给我。”夜染衣伸手过去就抢。   “你先老老实实坐下。”方圆捡了个最高处的位置地方,头上刚好是一棵巨大的榕树。   “这硬邦邦的石凳子,你想谋财害命啊。”夜染衣菊*花伤得不轻,见了石凳就犯憷。   “早给你准备好了。”方圆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坐垫来,“靓女,给我搬一个藤椅来。”   一切准备就绪。   方圆坐在了石凳上。   夜染衣则半躺在藤椅上,屁股上垫了厚厚的垫子,背上又卸去了身体的很大一部分重量,身下凉风习习,倒是蛮惬意的。   “拿来。”夜染衣急于知道方圆到底给自己买的什么东西。   “我心上人在里面,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方圆忽然收起笑容,面色凝重的说。   夜染衣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气得差点从躺椅上跳起来,劳资的菊*花才受了伤,你现在又要来伤我的心!   打量着眼皮底下的木盒子,夜染衣有些惴惴不安,刚才还一心想着要知道结果,现在却巴不得方圆立刻把那东西拿走,越远越好。   方圆看他脸色发白,心中暗自好笑,催促道,“怎么,刚刚还要跟我抢,现在就不敢看了。”   “哼,曾经的还是将来的?”夜染衣不甘示弱,将木盒拿在手里。   “曾经的,将来的,唯一的。”方圆盯住夜染衣的眼睛。   蓝眸闪过一丝慌乱,夜染衣硬着头皮打开了木盒,里面映出一张俊美的脸来,和自己急促的唿吸声。   方圆笑着靠近他,“看清了吗?曾经的,将来的,唯一的。”   夜染衣的脸瞬间由白转红,“你就知道欺负人!”   方圆用手指着镜子,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道,“相——知——如——镜。”    第二百零三章 相知如镜(二)   夜染衣可不懂其中的含义,侧过脸问,“这话有什么来历吗?”   “这得从牛郎和织女说起。”方圆弯下腰去,镜子将两人的面庞清清楚楚的映在里面。   夜染衣是典型的锥子脸,五官特别精致,加上皮肤尤其细腻,不知让多少女孩生出嫉妒之情。   方圆的一张脸方方正正,自从减肥成功后,变得轮廓分明,整个人精神多了,有种令人越看越爱的冲动。   “镜子还跟神话扯上了,难道是照妖镜不成。”夜染衣看着镜中两人的模样,咯咯笑个不停。   “传说牛郎送了一面铜镜给织女,在隔着银河遥遥相望的日子里,织女每日对镜梳妆,盼望着一年一次的相聚,用镜子寄托相思,一时搞不清镜中的人是自己还是牛郎,回头想寻自己的情郎,却在镜中找到了自己。”   “好奇葩的镜子。”夜染衣不以为然。   “所以后世的男子常常在七夕节这天给心仪的女子送一面镜子,用来寄托相思和祝福。”   “原来拐弯抹角的占我便宜啊,你说清楚了,咱俩谁是男的,谁是女的。”夜染衣不依不饶扯住方圆的手臂。   “难道你希望我占别人的便宜。”方圆坏笑着伸出手指在夜染衣的掌心划动了几下。   “哼,谁稀罕。”夜染衣装出生气的样子来。   “相知如镜,情感如镜子一样冰清玉洁,如镜子一样真实可信,如镜子一样相伴相守。知心,知音,知己便是这句话最好的注脚。”方圆动情的解释着,脸上满是笑意。   夜染衣觉得自己被暖暖的幸福包裹着,如沐春风,伸出小指将方圆的手指勾住。   他的年龄小了方圆好几岁,读的书也不多,但方圆传递过来的那种真挚而深沉的感情,他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   “你看,这可是一对的。”方圆从包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盒来,“你的那个是雌的,我的这个是雄的。”   “有木搞错,我要雄的。”夜染衣噼手夺过木盒,打开来一看,顿时傻了眼,两面镜子分毫不差,哪里有什么区别,“你诓我,哪来的公母,你倒是跟我说清楚。”   方圆是听卖镜子的小女孩说的,自己也没仔细看过,这下也是忍俊不禁,竟然给一个小女孩给耍了。   其实他自己特别喜欢“相知如镜”这个四个字,成心就想把镜子配成一对,根本不关小姑娘的事。   “我心里想着自己是公的,我就是公的,那么只好委屈你做母的了。”   “我才是公的,两公的岂不是成了公公,只有你才中意做太监。”夜染衣口不饶人,成心拿他开涮。   “想过将来吗?”方圆笑着问。   这句话夜染衣已经听他问过一次,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得出答案。   他一向是个得过且过,没有什么远大目标的人,将来离他太遥远了,他只知道自己可以抓住现在,一个个现在的延续,或者就是一种将来。   “好多个现在就是将来。”于是他回答,“那句唐诗怎么说来着,两情若……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方圆接口纠正他,“不是唐诗,是宋词,你要是喜欢,哪天我送你一本。”   “不不不,我可不像你,动不动就喜欢掉书包袋子。”   让他学唐诗宋词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   “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很好了,一般的人根本不是你对手。如果再来点文学方面的东西,你就文武双全了。”方圆眨着眼睛,目光仿佛要穿透夜染衣的灵魂。   “身体跟以前比起来是强壮了,可是遇上某些变态的,还不是落得个半残废。”夜染衣指着桌上的茶杯,“渴了,麻烦给我倒杯茶。”   方圆把茶杯端到他的下巴跟前,“要不要我喂你?”   夜染衣闻了闻,喝了一大口,一股香甜的直入肺腑,唇齿留香。   “这是什么茶,好像有一股蜜香味。”   “云南的大叶种红茶,纯手工制作,是滇红中的上品。”方圆拄着下巴看着他。   “这次的福州之行挺顺利的,才两天就搞定了,我还以为要一两个星期才能搞定。”夜染衣对茶道不感兴趣,便问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事先把样布的技术指标都分析透了,做起来当然快。”方圆不无得意。   “小样,中国这么大,难道别人都没想过仿制吗,偏偏要等你来赚这个钱?”夜染衣故意抬杠。   “主要的问题出在网布的网眼大小难控制,织布的厂家大都不跟那些假发厂的用户直接打交道,通过中间商来做业务,沟通总是有问题的。然后大家都对韩国产品有依赖感,没人真正想过怎么来开发这个产品,才给我捡了这个便宜。”   “看样子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说到准备,咱们还真的要做好随时跟张有沧翻脸的准备。”方圆喝了口茶,树林间的彩灯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忧郁而迷人。   听他提到这个,夜染衣一下子精神就紧张起来,“你找到关押我父母的地方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左思这人虽然比狐狸还狡猾,但在转移人质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些线索。”   “是吗?你怎么不早说。”夜染衣瞪了他一眼,“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记得咱俩给叔叔阿姨买东西的事吗?我特意在超市附近的一家云南茶庄挑了几包红茶去孝敬他们。”   “哦,想起来了,你说那个茶很独特,在广南几乎买不到。”夜染衣给他这么一提醒,就回忆起当天的事情来。   “当时我买的就是咱俩现在喝的这个品种,滇红集团凤庆茶厂制作的手工红茶,这种独特的蜜香味,只有那里才能做出来。我们今天喝的茶可是我之前存放在这里的,半溪小雨可没这样茶卖。”   “这跟左思留下的破绽有什么关系?”夜染衣百思不得其解。   “有,问题就出在这里。我的嗅觉对这个茶香味特别敏感,尤其有段时间没喝它之后,一进入地下室我就闻到那种熟悉的茶香味。”   “我可是什么都没闻到。”这种事情夜染衣可是闻所未闻,反正他知道方圆总是在别人都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抽丝剥茧一样的从毫无头绪的事件中找出一些线索来。   他相信方圆超过了对自己的信任,相知如镜,用在他对他的依赖上,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方圆顶着,他根本用不着操心,再说以他的智商,还真操不过这个心。   夜染衣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木盒上,方圆就是他的镜子,自己怎么想,都会在方圆那里原原本本的映射出来。   “那天咱俩刚刚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闻不到那种熟悉的味道了,要不是摆普,我会立刻走人。”   “他也是一番好意,想着去救我父母。”   连夜染衣自己都没发觉,他跟方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处处帮着摆普说话。   而他到了摆普身边,又总是在维护着方圆。   只有两人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来个两不相帮,偶尔出来坐坐和事佬,这时才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后来夏天又搀和了进来,情况你都看到了,我也给他们抓到了派出所。不过上车前我又闻到了那种独特的茶香味。”   “你的意思是说……”夜染衣挠挠头,“老爸老妈还在太爷酒店?”   “不错,我可以断定他们肯定还在里面,张有沧和左思并没有把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只是换了个咱们不知道的房间而已。”   “可是过了这十来天的时间,他们会不会又换了地方。”   “左思这人心机深沉,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他肯定认为咱们都把视线往别的地方去搜寻,那么也不会再转移关押的地方。何况现在警方对他们盯得很紧,训成帮未必有时间和人力来做这些。”   “你说的这些目前都还是猜测,咱俩再去一趟太爷酒店才是真的。”   “你就给我乖乖的养好菊*花吧,再说我已经去过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带上我去。”夜染衣的眼神又是责怪又是担心,想着他一个人到太爷酒店去,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不禁抓住方圆的手。   虽然方圆说的很轻松,夜染衣知道其中可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被训成帮发现。   “你不是在医院养病嘛,怎么能再让你去冒险。”方圆笑笑。   夜染衣“你看到他们了?”   “对,就在离原来关押点不远的另一个地下室。那边刚好是上风口,被夏天带上车时我才能够闻到了茶香味。”方圆若无其事的接着说,“上次训成帮得了教训,现在看管得特别严,我好不容易才混进了里面。”   夜染衣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一脸轻松的样子。   其中的凶险就算方圆不说,他也能想象得出来。   “以后不论做什么,你都不准再瞒着我。”夜染衣把“不准”两个字说得特别响亮,俨然一副领导的派头。   “遵命,遵命……”方圆做出一副周星驰的表情来。   两人在半溪小雨一坐就是四五个钟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方圆兴冲冲回到清溪镇上,心中规划着未来的蓝图。   刚到工厂大门外十几米的地方,就发现有些不对头,大门顶上,原先写着布道纺织有限公司几个大字的招牌竟然不见了。   方圆心知不妙,究竟是谁,居然趁着自己出差的机会来砸场子。   工厂里多多少少也有六七十个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别人把招牌拆了,一个个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吭声吧?    第二百零四章 工厂被砸   方圆满心疑惑的走进工厂,门卫居然不在。   正要找人来问,忽然看见昔日港龙的同事梅部酸肩膀上扛了一个编织袋,正慌慌张张往外走,一个不留意差点撞在方圆身上。   两口子都在港龙失了业,却养了三个孩子,每天等米下锅,境况可想而知。   自从方圆接手了工厂,第一时间就把他两口子都叫了来上班,算是尽些以前的同僚之谊,一下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老梅,半夜三更的你这是急着去哪啊?”方圆一把扶住他问。   “哎呀,方圆你可回来了。”梅部酸尴尬的笑了笑,“家里出了点急事,要赶回四川老家去。”   “你们家不是建三峡库区的时候就已经移民到了上海,怎么那边还有人?”   两人在港龙的时候住过一个宿舍,梅部酸又是方圆的下属,方圆对他家的底细是再清楚不过。   “是媳妇她妈的妹妹……”梅部酸明明是因为公司出了乱子想要开熘,急切之间圆不过谎来。   “工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别瞒我了。”方圆定定的看着他。   梅部酸见了他,本来就为自己的临阵脱逃感到惭愧,这时就放下身上的编织袋说,“刚刚来了一伙强盗,个个穿了黑衣服,手持铁棍,进门就来砸机器……”   “伤着人没有?”机器砸了可以再买,人没了就没了,在这上面方圆可是分得清楚,急忙打断他的话问。   “就是守门的赵师傅拦那伙人的时候头皮给蹭破了,其他倒没伤到谁。”   “送医院了没有?”方圆紧接着追问。   “这个倒没事,一点小小的外伤而已。”梅部酸指着门外,“只是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见东西就砸,大伙都给吓着了,好多人都搬了行礼出去,不敢住厂里了,有的打算结了工资就走人。”   “你也准备走?”方圆看着他。   “呃……你也知道,咱们家那口子凶地很,我给她弄得没办法,所以……”梅部酸搓手看着方圆,“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咱们兄弟一场,怎么也不会拆你的台。”   “那帮人走了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   “报警了吗?”方圆一听这么长时间人都早就没踪影了,自己就算追出去也无济于事。   “打了110,可是一直没有警察过来。”   方圆一听纳闷,镇派出所到厂里不过10多分钟的车程,如果接到报警后立刻出警的话,警员早就应该到了。   “我先到车间看看。”方圆就往里走,他想看看到底造成多大损失。   梅部酸正想跟着他进车间去,忽然门外一个女人的骂声,“你个傻儿,人都走光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帮方圆垫棺材吗?”   “嚷个锤子,方圆就在车间里头,要走你一个人走,劳资认定方圆,就一定会跟他干到底。”   “叫你耍威风,吃亏的事在后头呢。”女人一跺脚,捡起地上的袋子自顾自走了。   方圆打开车间里的灯一看,一个工人都没有,地上散乱都是些棉纱和织针,好几台机器外壳都给砸烂了。   棉纱的损失还不大,关键是那些织针,全是德国原厂的,一盘针要好几万。   这些都还只是看得见的损失,至于因停工和工人离职造成的损失根本就无法估算。   反正光工厂一天的费用都要四五万块,万一误了货期,客户索赔起来,这才是要命的。   看到这个惨状,再想下可能面临的后果,方圆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上。   工厂好不容易开始正常运转,这个月正筹划着把跟大哥借来的钱还给他,哪知道会突然来这样一个致命的打击,之前的一切计划转眼间都成了美梦一场。   勉强扶住一台大圆机,这才站稳脚跟。   究竟是谁这么歹毒,非要置他于死地?   方圆将一个个有作案动机的人排除之后,只剩下张有沧,左思和叶胜火三人了。   张有沧和左思对他帮着夜染衣跟他们作对,一向都十分不满,出手对付他是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叶胜火因为太爷酒店的事迁怒于自己,但也不至于要下如此狠手,除非他知道了自己跟夜染衣的特殊关系。   那天他和夜染衣在清水河大桥上面忘情相拥,叶氏集团很多员工都看到了,他们回去之后难免会在叶胜火面前添油加醋的搬弄各种是非。   方圆压住心头的怒火,立刻拨通了左思的电话。   左思跟张有沧正躺在床上抵死缠绵,听到电话铃响,按了一下按键,还没听清打电话的是谁,就给张有沧一把拽了过去。   方圆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淫声浪语,骂了声晦气,立刻挂了电话。   再打叶胜火的电话,方圆还没开口,对方倒先骂了起来,“方圆,你小子识相的话就给老子离染衣远一点。”   “我要是不呢?”方圆冷笑着反问。   “否则有你好看的。在广南没有人可以跟我作对,夏天牛叉吧,市刑警队长,十大杰出青年,竟敢来调查我,结果怎么样,今天已经被停职反省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只想问一句,我的工厂是不是你让人来砸的?”方圆从来是遇强则强,叶胜火这么一威胁,反而更加激起了他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来。   “不错,就是我干的,如果还不从染衣面前滚开的话,我今天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叶胜火对着手机吼道。   他这次必须吸取以前叶染衣跟巴洛渤交往的教训,因为顾忌儿子的反应,一直没有对巴洛渤下狠手,结果两人索性公开的双宿双飞,搞得他在所有人跟前丢光了面子。   后来他直接找人想要做掉巴洛渤,结果走漏了风声,让儿子知道了消息。   叶染衣立刻找到他大吵大闹,寻死觅活的折腾了很久。   最后叶胜火没办法,只得承诺绝对不向巴洛渤动手,叶染衣才不闹了。   可他从此处处防着自己的父亲,每天跟巴洛渤形影不离,弄得那些杀手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叶胜火现在最担心就是两人的感情如果发展到了一定阶段,昔日的悲剧又再上演,自己可又要为断子绝孙的后果担惊受怕了。   所以当他从梁强口中得知两人不同寻常的举动之后,立刻派人将方圆监视起来,最后查到方圆在清溪工厂的地址,刚好方圆去了福建还没回来。   叶胜火就下令手下将工厂的生产设施给破坏了,又设法收买了派出所的所长,这就是梅部酸他们报警后根本没有警察来工厂调查的原因。   方圆好不退让,“我就喜欢染衣,你爱咋地咋地。我工厂的里一切损失,你必须赔偿,否则你走着瞧。”   “在广南还没人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第一个。好,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别以为你能在广南一手遮天。”   要不是因为儿子的事情,叶胜火倒有些欣赏起他的性格来了。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大家都是生意人,要不来谈一笔生意怎么样?”   “随便,不过你得先把我工厂损坏的原料,机器赔偿给我。”   “只要你答应再也不跟染衣来往,一切都好商量,我给你两千万作为你们的分手费如何?”叶胜火为了儿子可是不惜血本。   “你没听说过爱情无价吗,别说两千万,两个亿你也休想。”方圆毫不相让。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叶胜火狠狠的道,“赶快通知你家里人准备给你收尸吧。”   “我等着呢,哪都不去,就在清溪的工厂里等着你。”   方圆说完挂了电话,开始打扫起工厂的卫生来,这里的一草一木,小到一根针都凝结了他的心血,他必须从头开始,尽快组织起生产来。   既然已经确定事情是叶胜火做的,方圆也不再给派出所报警了,他知道叶胜火有这个能量,足以让他们装聋作哑,就算现在来到现场,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根本不会拿出破案的实际行动来。   已经过了晚上一点钟,梅部酸见方圆跟人吵了一架,然后就一声不吭的低头做事,很是为他担心,小心翼翼的问,“方圆,你出差刚回来,要不先去休息,打扫卫生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方圆抬头笑笑,“没事,我三天不睡觉都不会有问题。”    第二百零五章 恢复生产   整理了一个夜晚,天刚蒙蒙亮,总算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干净了。   “老梅,你先回去睡吧。”方圆哑着嗓子对梅部酸说,几天的劳累,让他体力有些透支。   “你也赶快休息一会,工厂大小事情都离不开你,你要是病倒了,厂子怎么办?”梅部酸抬头看见他憔悴的面容,一阵心酸。   “不用担心,我把能用的织针收好再说。”方圆反过来安慰他,“你老婆那里赶快回去跟她解释解释,别为我的事让你们闹别扭。”   “那婆娘的脾气你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昨晚她是给吓到了,看见别都跑了,这才催我走。你知道我的性格,虽然有些怕老婆,但为了兄弟绝对可以两肋插刀的,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怎么可能离开你。”   “去吧去吧,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方圆死不了。”方圆大笑起来,推了推他的肩头。   梅部酸这才转身走了。   方圆看着没了玻璃的窗户上一个一个的窟窿,仿佛那些棍棒全敲在了自己身上,心间一阵刺痛。   谁摊上这么大的事,能不难过的。   方圆在梅部酸面前那是硬挺着,现在旁边没了人,情绪顿时失控,两行热泪顺着面庞就滑落下来。   与夜染衣的这条路,注定是不平坦的,他早有心理准备,却想不到在这种时候叶胜火给他当头一棒,这一棒对一个事业刚刚起步的人可是致命的,足以令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一定不能让自己陷入的情绪这种悲悲切切的漩涡中,他必须奋起。   方圆抹去眼泪,打起精神来,将脏污的棉纱外层剥去,里面的还能用,照样可以织出美丽的花纹。   尤其是那些进口的织针,一根就是3块多钱。方圆手里已经攒了慢慢一把,将它放在了工具箱里,继续捡拾着。   “三块,六块……三十,一百五……”方圆一边捡一边念着,每捡到一根好的织针,就等于赚回来了三块钱。   “吃点早餐吧。”梅部酸站在了他前面,手里提了一大个塑料袋。   方圆接过来一看,一碗热气腾腾的白果莲子粥,外加十个小笼包。   心里顿时热乎乎的,“你吃了吗?”   “你慢慢吃,我先去把工人能找到的都叫回来。”梅部酸出了门口。   “谢谢了。”方圆不知该怎么感谢他,用了这句口头禅。   “谢啥呢,兄弟之间说这些。你帮我两口子的时候我也没谢过你。”   方圆看了眼他的背影,低头吃起粥来,一颗滚烫的泪珠掉在了碗里。   工厂总共有六十多个员工,梅部酸出去了一阵,把人基本上找齐了。   听说老板回来了,大家全回到了工厂。   方圆心里清楚,现在最关键的是安抚大家的情绪,否则这些熟手的工人一旦离开工厂,再要招收新的员工,起码要半年时间的培训磨合,才能真正做事,而他的工厂根本等不起,那些美国的订单早就排好了,最快的下个月就要交货。   “老板,你是不是得罪了黑社会的人?”   “老板,这活我们没法干了,把工钱结算清楚,我明天走人。”   梅部酸听到这些落井下石的话,心中气愤,大声说,“老板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要尽说些风凉话。”   方圆右手压住他的肩头,示意他坐下,然后清清嗓子,“我知道这件事给大家造成了心理阴影,对此我向大家道歉。但是我敢当着大家拍胸口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说完方圆抓起工具箱里的一个轴承,用尽全力一捏,整个轴承立刻被他揉做一团。   方圆摊开掌心,把变形的轴承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员工。   大家一看老板露出这样一手功夫来,全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平时文质彬彬的他,竟然是一个身怀武功的人。   梅部酸带头叫好,“老板有这么高的武功,有空教教我们,那些王八蛋还敢再来的话,非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就跟着喝彩起来,有些个一心想着离开的人,见了也就打消了走人的念头。   “有人真是要走的,我已经准备好了钱,决不拖欠大家一分一厘。”方圆打开手里的公文包,拿出一摞整齐的钞票来。   刚刚梅部酸去找人的时候,方圆趁着空挡到银行把所有的现金都给提了出来,他知道,钱是稳定军心最好的武器。   “只要大家的安全有保障,老板就是拿棍子干我们走,我们都会赖在这里。”   “既然大伙这么信得过老板,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工厂的订单可是排到了下半年,有活干大家还怕没粮出?”   “这个月我算了下,工厂的效益还不错,都是各位加班加点干活取得的成绩,我决定月底给大家出双粮。”   方圆宁可把上月的利润全部用来发工资,也不愿这些熟手的工人流失。   只要有人在,现在订单饱满,钱总是可以慢慢赚回来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唿声,对于这些靠劳动吃饭的打工一族,没有比发钱这件事更激动人心的了。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来,那么各人回岗位干活去,修机的师傅赶快把机器调好,今天下午必须要开始正常生产。”方圆抖擞精神,提高声音道。   “万一那伙强盗又来怎么办?”有人还是不太放心。   “我来做大家的保安,白天晚上24小时我都守在大门口,看看谁还敢来闹事。”方圆举起拳头向大家示意。   “老板要抢我的饭碗哪。”门卫赵师傅头上贴了块纱布,开玩笑道。   “赵师傅,你头上受了伤,先休息一个星期再说,工资跟大伙一样照发双倍的。”方圆拍拍他的肩头,“全身都做检查了吧?这里是一千块,你先拿着,不够再说。”   赵师傅双手接过钱,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好人有好报,咱们工厂肯定会兴旺的。”   “有大伙的支持咱们布道纺织公司一定会重振雄风。”方圆大声说道,“待会我就去做一个更大的门头来。”   有了方圆的承诺,工人们又得了好处,都欢欢喜喜的开始各司其职,认真的做起手头的事情来。   方圆重新在广告公司订了门头,尺寸比原来的大了一倍,让人直接安装在了厂房的顶上,大老远的就能看得见,比原来醒目多了。   吃过中午饭,方圆从昨天开始身子一直没挨到过床,俗话说饭饱神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坐在门卫室就打起打盹来。   不一会就进睡着了,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家乡,不过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身边还多了个夜染衣。   老父亲方才听说儿子带了女朋友回家,那个高兴劲儿跟报了孙子差不多,早早的备好了一大桌子好菜,等着儿子回来吃饭。   等看见夜染衣的时候,方才连声夸他长得漂亮,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方圆惴惴不安的跟父亲说出了实情。   一听夜染衣是男的,老头子的脸色马上变绿了,一把掀翻了桌子,“滚,滚,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老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方衡赶紧给方圆使个眼色,“还不去把染衣找回来,再怎么地人家一个大土豪能够跟你来到咱这穷乡僻壤,这样的情份够你还一辈子了。”   方圆担心父亲,想走又不敢走。   “去吧,这里有我,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大哥我都站在你身后。”   这话他记得自己曾经对夜染衣说过,怎么又从大哥口中说了出来,真是心灵相通了。   方圆吓出一身冷汗,勐地从桌子上爬起,醒了过来。   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正冲自己憨厚的笑着。   方圆揉了揉眼睛,舌头一下子僵住,“大……”    第二百零六章 一梦成真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哥方衡,“哪有这样做老板的,自己来守大门。”   “大哥,你……你怎么来了?”方圆忘了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不欢迎?”方衡瞪了他一眼。   “这是哪里的话,大哥亲自来看我,打着灯笼请都请不来。”方圆赶紧走出门卫室,“吃中午饭了没有,咱们去外边边吃边谈。”   方圆怕他看见工厂里乱糟糟的场景,借着请吃饭的机会拽着大哥就往外面走。   方衡推开他的手,“这都不请我进去坐坐,算什么待客之道。”   “这不是怕大哥饿着嘛,都快一点了。”方圆尴尬的笑笑,身子在里面一站,挡住方衡的视线。   “我已经吃过了,现在想进去喝杯茶。”方衡说着就往工厂里走。   方圆心说坏了,大哥要是看见里面正在维修的机器,不知道会怎么想。   跨上一步堵住方衡,“厂里没空调,热得很,咱们去喝杯冷饮好了。”   “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天气越热越要喝热茶,到你办公室给我冲杯热茶就好了。你还是省省银子招待客户吧,我就免了。”   方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在前面领路。   方衡四处打量了一下厂区,见到厂房的窗子都没装玻璃,有些奇怪,就问,“这房子怎都透气啊,窗户只装个框做样子。”   方圆掩饰道,“广南这地方常年都热得不行,到处的厂房都这么设计。”   “哦,真是各处有各处的风俗。”方衡不疑有他,点点头说。   “大哥,办公室在这边。”方圆的心砰砰直跳,生怕他走进车间里去,忙指着相反的方向,想引开他的视线。   “方圆,修机师傅说,五号机被那些王八砸坏了轨道……”梅部酸跑上来说。   “知道了。”方圆急忙打断梅部酸,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修是修不好了,可是换一条原装的轨道要五万块呢,公司账户上的钱全都给你取光了。”梅部酸没有会意,继续说道。   “我这不是正忙着呢,回头再说。”方圆头也不回的往办公室走。   “买是不买,你是老板你得拿主意啊。”梅部酸见他不当回事,反而先急了。   方圆恨得牙痒痒,真想迎面一拳将他打昏过去。   方衡听出不对,问道,“机器怎么会给人砸了?一下子损失了五万块。”   “没什么……昨晚刮台风,给倒下来的大树给砸坏了。”方圆急中生智。   “昨晚?我来之前看过广南的天气预报,可没见着有台风。”   “天有不测风云,天气预报哪里说得准。”方圆连哄带骗的把大哥带进了办公室。   还好办公室在转角的楼底下,昨晚的那帮黑衣人才没发现,要不也是在劫难逃了。   梅部酸给方圆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给雷得呆在当地,心想这人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得了失心疯。   方衡坐在了沙发上,方圆急忙递过茶。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方衡看着方圆,打小吃一包奶长大的,他能不知道弟弟那点小九九。   “给一伙打砸抢份子找错地方了,误以为我是他们老大的仇人,所以闹上门来了。”方圆见瞒不过,只得找了个理由来安慰大哥。   “真的假的?”方衡定定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今天大老远的来找你干嘛?”   “大哥,你的六十万,昨天就该给你了,你瞧我这记性。”方圆拍拍后脑勺,他清楚的很,大哥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催自己还钱,不过他还是得表个态。   “大哥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方衡说着打开了随身的手提袋放在桌上。   方圆探头一看,里面都是票子,“大哥,你这是……”   “特意给你带来的。”方衡认真的看着他,“一共二十万。”   “这怎么行。”方圆把手提袋推回到了方衡面前,“上次的钱我还没还你呢。”   “正因为你没还,我放心不下,怕你遇到什么乱子,这才带了这二十万匆匆赶到广南来。”   “哥……”方圆眼中泪光闪现,想要说什么,觉得嗓子忽然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最后轻轻叫了一声。   “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可是又怕家里为我的事担心,所以……”沉默了一会,这才接着说道。   “你一声不吭我就不担心?”方衡反问道,把手提袋又推到了方圆面前,“知道你肯定遇到麻烦。”   “这钱我真的不能要,大哥,从小你就啥事都不考虑自己,只想着你这个兄弟。可现在你是有老婆儿女的人,怎么也得留点给他们。再说我这里困难是暂时的,现在刚接了大单,在福州那边生产,一个月起码有十来万的净利润。”   “既然这样,就别再推辞了,就当我是你的股东,我来你这里赚点钱你还不让吗?”方衡乐呵呵的看着弟弟。   “大哥,总之这钱你带回去,我不能要。之前的六十万,我下个月想办法给你。”方圆不用问也知道,方衡这次肯定下了血本来帮自己,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农场已经卖了,你要我再买回来?”方衡摊开手表示无奈。   “你怎么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唿。”方圆一听急了,大哥一家人都靠农场的收入来养活,怎么说卖就卖了。   “现在又是口蹄疫又是禽流感的,农场也不好做,索性卖了另作打算,再守下去只怕是血本无归。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项目,钱先放你这里,等你赚了再连本带利还给我。”   方圆听他说得轻松,知道他的困难实在不比自己小。   从小到大连吃奶这件事都被自己抢了先机,更别说上学的机会,每一样好处都让自己占了。   他一直觉得亏欠了哥哥,自己创业的目的也有赚钱回报家人的意思。可是到目前为止,不但没有达到初衷,还处处连累自己的家人,方圆表面上不说,心里的压力其实非常大。   “哥,那我帮你存银行里,你要的话随时通知我,反正我不会动它。”方圆一旦拿定主意,更是倔强的很。   “你就别跟我犯浑了,反正钱在你手里,我可是要收租的。”方衡笑着拍拍弟弟的肩头,“放心吧,你该怎么用怎么用,这件事你嫂子也都知道,以后你发达了,别忘了感谢她的支持。”   “好吧,回头我一定要专程回老家向嫂子表示感谢。”方圆感受到了来自家人那份无言的信任和关怀。   “既然都说清楚了,那我就不耽搁了,现在就回去。”   “怎么也得吃了晚饭才走,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买点土特产带回家去。”   “不了,娘还躺在病床上呢。”方衡看着方圆的脸,“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让两位老人家也安心些。”   见弟弟沉默着不答话,他又接着说,“虽说男儿先立业再立家,可是娘的身体你知道,我是怕……”   方圆此时正想着刚才的梦呢,想起和夜染衣的事情,心头不禁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   这梦也太准了吧,难道梦中的事情真有一天全部要兑现?父母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可是更准的还在后面。   “方圆,我来了。”夜染衣推门进来,一把抱住了方圆的腰。   “你……别乱来。”方圆扯住他的手掌,想要让他松手。   “在床上的时候你……呜呜……”夜染衣话才到一半就被方圆用手捂住了嘴巴。   “交女朋友了?怎么还一直瞒着你哥啊。”方衡走了过来,看着方圆,“看样子我还真得吃了晚饭才走。”   夜染衣这才发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脸上飞红,急忙松开了手。   “女孩子家面子薄,方圆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吗?”方衡话是对方圆说,人却笑眯眯的看着夜染衣。   夜染衣被人错当成女孩子的事情多了去,根本也不以为意,礼貌的朝方衡笑笑。   方圆心里暗自叫苦,我的小祖宗,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了。   来也就来吧,上来就当着我大哥的面又是拥抱又是上床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让我连半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呃……这个……也刚认识不久,成不成……对了,成不成都还是未知数。”方圆边说边揣摩着措辞,讲完这几句话,身上早憋出一身大汗。   又怕夜染衣露馅,主动拉住了夜染衣的手,在他手心比划起来。   夜染衣给他弄得痒痒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蓝眸微微一闪,问道,“怎么了?”   有外人在场,他对方圆说话还算客气。   方圆真想在他裆下勐踹两脚,在摆普面前我随便写什么你都知道,今天怎么又变傻了,真为你的智商捉急啊。   方衡见两人的感情很是不错,夜染衣不但人长得美,还配了一双绝无仅有的蓝眼睛,越看越把他当成了方家的媳妇,问了声,“你们啥时候结婚啊?”   夜染衣一听,这人还真是火眼金睛,就这么一个照面,竟然把自己和方圆直接的情意都瞧在眼里,多半也是个基佬。   正要答话,手心一紧,一股痛感传来,已被方圆用力捏住,不禁“哎哟”叫出声来。    第二百零七章 假戏真做   方衡心里已经认定了夜染衣,此时见了他蹙眉大叫,急忙大声说,“方圆,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毛手毛脚的,对女孩子你就不能温柔点?”   方圆给他这么一呵斥,松开手说,“大哥,我……”   今天总算真正尝到了什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夜染衣本来要发脾气的,这时听方圆叫旁边的那位大哥,不由将目光转向方衡,“你是……”   “我叫方衡,是方圆的大哥。”方衡笑得灿烂,“方圆从小给家里惯坏了,不知道疼女孩子。虽然读了四年大学,还是这么不懂礼貌,大家见面了,连个介绍都没有。”   “大……大哥……”夜染衣在想着这里面的关系,他可从来没听方圆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大哥,“我叫夜染衣,我是男……啊……”   忽然脚下一痛,方圆的一只脚正踩在自己脚背上。   方圆见他马上就要在大哥面前露馅,踩了他一脚后,又急忙插嘴说,“大哥,咱们到外面镇上的冷饮店去,坐着慢慢聊,这里的环境实在不太好。”   方衡一听也是,为了方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这个面子无论如何还是要争的,马上附和,“对对对,染衣,咱们出去说话,这里到处都是机油味”   夜染衣给方衡这么一插嘴,也不好发作,就低头下去整理鞋带。   看见自己芭芭拉的新皮鞋给踩了一个印迹,顺手抄起桌上的毛巾狠劲的擦干劲。   哼,你个死肥仔,踩我一脚,我要你损失一条毛巾。   算算还是自己占了便宜,夜染衣得意的把毛巾往桌上一扔,故意把声音放得大大的,“方圆,你这毛巾怎么有股子怪味,擦皮鞋都不合格。”   方衡这时已经到了门口,方圆赶紧抓住机会靠近夜染衣,咬着耳朵说,“他是我亲亲的大哥,待会委屈你扮一回女孩子,千万别露馅。”   “靠,我顶天立地的汉子,凭什么要男扮女装。”   “求你了,小祖宗,我哥要知道了你是男的,不吃了你才怪。”   “你们方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敢顶嘴老公明天就把你娶回阳泉去。”   方衡在门口等了一阵不见两人出来,伸头往里一看,两人正靠在一起,样子亲热着呢。   方衡见此情景心里更是高兴,想象着不久的将来父母就可以抱着孙儿孙女享受天伦之乐,方家的一桩大事总算有了着落,不禁笑出声来。   三人刚出来,梅部酸迎面就跑了过来,“我说方圆,这轨道到底买不买啊?师傅等着你拍板呢。”   方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么点小事你自己不会做主吗?什么都要我亲自来,还要你干吗?你长脑子了吗?”   梅部酸给他唬得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到底是我没长脑子还是你没长脑子。   方衡听弟弟对员工这样没礼貌,心里过意不去,忙对梅部酸说,“工作这么认真负责,是个好同志。带我去见识见识什么轨道这么贵,竟然要五万块。”   “就在车间里,咱这里可全是德国进口的设备。”梅部酸得意的在前面领路,有人来参观车间,他就觉得自己也长了脸。   方圆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苦着脸走在了方衡和夜染衣前面,尽量不让他们两人看出车间有什么异常。   “你们看这里,五万块呀,叫这些龟儿子几棒子下去就不见了,够劳资一年的工资。”梅部酸指着五号机大声诉苦。   车间里虽然已经打扫的一干二净,可是那些机器被打砸的痕迹却清晰可见。   夜染衣和方衡一看这情形,都是一愣,四只眼睛同时瞪着方圆,等他开口解释。   方圆被两人看得心里发毛,“呃……车间里太吵,咱们到外面去边走边说。”   方衡三十岁的年纪了,从未离开过农村,看见车间被砸成这个样子,好像被人在心口上扎了一刀,一声不吭的转身出了车间。   方圆回头朝梅部酸吼了一声,“都是你干的好事。”转身追了出去。   夜染衣见两人都出去了,忙问梅部酸,“你电话里怎么不早说啊。”   “我不是看方圆一个人发呆,怕他出事,知道你俩是铁哥们,想让你来开导开导他。”梅部酸想着今天自己动不动就被人指责,心里就堵得慌。   夜染衣想着方圆受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刚才自己还那样捉弄他,心里不是滋味,急忙也出了车间。   三人一路走着,方圆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讲了一遍,又怕夜染衣动气,也不说是叶胜火派人干的,最后宽慰两人,“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世上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工厂现在大把订单,自己做不完的可以发外加工,赚得也不比自己厂里少。”   方衡当着方家未来媳妇的面,也不能为这事一直板着个脸,笑着说,“对对对,我这弟弟从小能干,从来没被任何事情难倒过。染衣,你就放心跟他过日子吧。”   夜染衣尴尬的点点头,方圆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别说让他扮女孩子,就是让他打扮成一条狗一只猫他也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大哥,染衣可不是那种势利眼。”方圆顺势牵住了夜染衣的手。   “我第一眼一看见染衣,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人,见过大世面的,怎么会跟那些俗人一般见识。”方衡连声夸赞。   “大哥,我就是瞧着他这股傻劲特顺眼,什么钱不钱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意思。”夜染衣想着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把戏再演得逼真一点。   “难得染衣这么开通,过日子图个啥,感情一定要好,否则就算守着金山银山也受罪。”   方衡给他一声大哥叫得心花怒放,这大都市的人就是开放,心里怎么想嘴里怎么说,换了阳泉的那些乡下人,明明爱得死去活来,还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   三人来到镇里最大的一家茶室,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还没等服务员过来,方衡就站起身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   方衡刚一转过身去,方圆就迫不及待的问,“你不是已经上班了吗,怎么跑到清溪来?”   “工厂怎么回事,怎么给人砸成那个样子,你跟我说实话。”夜染衣不回答方圆的问话,反问道。   “不是都告诉你们了,那些小混混找错人了,全被抓进了派出所,一个个都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扒了他们的皮也拿不到钱,只能自认倒霉了。”   “瞒得了你哥可瞒不了我,是张有沧还是左思?”   “都不是,成了吧。”方圆无所谓的样子。   “那是叶胜火了?再不老实交代就当着你哥的面揭穿你。”   “别,千万别,你猜得不错,就是叶胜火。”方圆看了看玻璃窗外,以防方衡突然闯进来,“他要我跟你断绝关系,你怎么想?”   “他又不真的是我老子,我爱干嘛干嘛,关他屁事。”夜染衣眼前浮现出工厂车间里那些被砸坏的机器设备,气愤愤的道,“回去我一定要让他赔偿工厂的损失。”   “只要我离开你,他不但包赔,还答应送我两千万。”方圆眼底不起波澜,“染衣,对此你又怎么看?”   “你呢,动心了吧?”夜染衣盯着他,蓝眼睛闪着氤氲的雾气。   “两千万,目前来讲够我挣一辈子了,不动心是假的,不过因为涉及到你,两个亿我都不会换。”方圆郑重的看着他。   “网上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有人出200Q币要网友出让女朋友,结果差点被砖头砸死……”   “当他出到100万Q币时,所有男的挤破了头要转让女朋友了,爱情的价码在很多人眼里还不值100万Q币。”方圆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我也是那种人吗?”   “目前来看貌似不是,以后就不知道了。”夜染衣笑着往他身边挪了挪,压低嗓子说,“你打算骗你哥骗到什么时候?”   “不用担心,下午他就回阳泉去了。谁让你一上来就搂搂抱抱的,让他产生了误会。”   “啥误会了?明明咱们就是在恋爱嘛,干吗要遮遮掩掩的。”夜染衣故作生气的样子。   “做事要讲究策略好不好?”方圆无奈的耸耸肩。   “偷偷摸摸就叫策略?”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咱俩今晚就到太爷酒店去,请你的父母答应儿子嫁给我,你看怎么样?”方圆以他的矛攻他的盾。   “这怎么成!”   “怎么不成。”   “不成就是不成。”夜染衣见说不过,干脆耍横,惹得邻桌的人直往这边看。   这时方衡兴匆匆的跑了进来,从身上拿出几个盒子,郑重的递给了夜染衣,“染衣,这个你收下,是我代表父母给你的一点见面礼。”    第二百零八章 将错就错   夜染衣几时接过人家的礼,忙把礼盒推回了方衡面前,“这个……这个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咱们迟早是一家人。”方衡又把礼盒推到了夜染衣跟前。   夜染衣扭头朝向方圆求救,方圆装作没看见,自顾自低头倒茶。   夜染衣气不过,一只脚从桌底伸过对面,想要给他提个醒。   谁知用力往下一跺脚,方圆还在笑眯眯的给两人续茶。   方衡却大叫一声“哎哟”,身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夜染衣奇怪,低头往脚下一看,原来方圆正好起来给自己的杯子倒茶,双脚站在离桌子较远的地方,而方衡在把小礼盒往前面推的时候,双腿自然的伸到了前面,刚好挡在了方圆前面。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踩到你了,都怪方圆,把热茶倒在了我手上。”   此时的夜染衣恨死方圆了,非要把他拉来垫背。   “不好意思啊,是我不小心,大概昨晚没合眼的缘故。”方圆说着手一抖,故意在桌上弄了点茶水。   夜染衣一听他昨晚没睡觉,便又开始心疼起来,小声说,“钱是挣不完的,别累坏了。”   这番话听在方衡耳中那是非常受用,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弟媳妇,这样的人就算打着灯笼都难找到,当下把三个礼盒全打开了。   夜染衣斜眼一看,里面金灿灿的,一条金项链,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环。   “染衣,你就别再推辞了。”方衡给弟弟使了个眼色,“方圆,刚才我跟爸妈通了电话,他们听到你的情况之后,高兴极了,叫我立刻回家把老房子给翻新翻新。”   “大哥,你都跟爸妈他们说些啥呢,让他们这么激动。”   “说你谈女朋友了,他们可是一心盼着抱孙子呢,能不激动吗?”方衡一口把茶干了,站起身来,“我这就走了啊,方圆你陪着染衣,也别送我了,房子装修好了我通知你们,最好能赶在农历九月份前把事情给办了。”   夜染衣和方圆双双站起来。   一个说,“大哥,怎么也要吃了晚饭才走。”   一个说,“大哥,这些东西怎么我都不能要。”   方圆摁住大哥的肩头,“咱们两顿并作一顿,现在就点菜吃饭好不好?”   “饭是无论如何吃不成了,明天找了个老中医给娘看病,我不在家可不成。广南去阳泉还要在省城转机,晚了时间可就来不及了。”方衡又站了起来,“方圆,吃饭的机会有的是,咱们全家人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方圆一听大哥的话也对,就不再强留他,说道,“我送你到机场,染衣,你……”   夜染衣扮了大半天的女孩子,虽然很有代入感,毕竟害怕穿帮了不好交代,“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点事,你送送大哥吧。”   三人就此分手,方圆陪方衡去了机场,夜染衣在清溪镇绕了一圈又悄悄回到了布道纺织公司。   梅部酸看他去而复返,忙问道,“方圆呢,这轨道还买不买?”   “买买买,不但要买,还要再多进几台设备。”夜染衣也不下车,摇下车窗回答,“方圆送他大哥去机场了,这些事全部由我来处理。上车吧,咱俩现在就去买轨道。”   “织针和轨道要到佛山的张槎镇才能买到,从这里去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梅部酸上了车,“染少带钱了吗?”   “钱你不用担心。”夜染衣掉了个头,“不能让张槎那边的人直接发货过来吗?”   “不行,你把钱打给他们,自己不去看的话,他们会用山寨货来以次充好。”梅部酸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还有这种事,那咱们这就赶过去。”夜染衣吐了吐舌头,“这件事你知我知,千万别让方圆知道。”   梅部酸一听煳涂了,“干吗不让他知道?”   “他这人高傲的很,不肯轻易受人之惠。”   “说的倒是。”梅部酸连连点头赞同,他跟方圆同过宿舍,对方圆的性格当然是了解的,“你想做好事不留名?”   “对,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说着汽车已经驶入了高速公路。   “那总得安个什么名目吧,厂里突然多这么些设备,方圆迟早要看到的。”梅部酸笑着问。   “这么复杂的事情我可搞不来,能瞒一天是一天,等他看出来再说吧。”夜染衣可懒得动这个脑子,“他总不能把机器和配件扔了不成,你说了老梅?”   “方圆能够有你这样的哥们,也算没有白活了。”梅部酸感叹一声。   方圆跟人交往从来都是出手大方,又乐于帮助朋友,想不到在他落难的时候还就有那些真心相待的人出手相助,也算是他平时积下的功德吧。   “老梅,你才几岁,哪来这么多感慨,老气横秋的。方圆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不帮他吗?”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也忘了厂里刚刚发生过的不愉快,两个小时候下了广佛高速,到了张槎镇上专门经营进口针织设备的公司。   夜染衣见东西就买,反正花的是叶胜火的钱,正好让他连本带利还给方圆,他夜染衣可是半点都不心疼。   “染少,够了够了,这都够装备一个两三百人的中型厂了。”梅部酸看着那些崭新的配件,跟喝了蜜糖似的。   “再买两台大圆机回去,老梅,你可要给我保管好,别再让人给砸了。”夜染衣意犹未尽。   买设备的老板在一边咂舌,提醒说,“这可是德国迈耶公司的大圆机,一台要60万,两台120万。”   “怎么,欺负我没钱吗?”夜染衣眼角微微一瞥,“帮我刷卡。”   梅部酸担心方圆知道实情后会怪罪自己,急忙阻止说,“染少,要不咱们还是先征求一下方圆的意见。”   “伸手不打笑脸人,有啥好说的,你就等着把机器安装好吧,等方圆赚了钱,我再让他还给我。”夜染衣跟着老板到了POSE机前。   “染少,总共是280万。”老板把腰弯成了九十度,“明天就我们派人过去安装调试。”   梅部酸远远听见,弄这么大动静方圆还不立刻发现,以他的脾气,肯定要把设备给退了回来。   忙摆手说,“不用了,你们负责把货送到厂里就行了,安装调试的事情我们厂里另外安排师傅来做,咱们的工艺跟一般的厂不同。”   老板一听乐了,有人帮自己省了工时费,那是再好不过,一年要多碰上这么几个人傻钱多的主顾,岂不是早大发了。   “染少,咱们去吃个便饭好不好。”老板想的是放长线钓大鱼,哪里肯放过跟夜染衣套近乎的机会。   夜染衣急着赶回家去找叶胜火问个究竟,哪有心思吃饭,付完货款后二话不说,载了梅部酸就走。   到了路口,夜染衣掏出1000元钱塞在梅部酸手里,“我还有急事,就不送你回清溪了,你自己打个的士回去吧。万一方圆问起来,就说没见过我。”   梅部酸下了车,夜染衣一熘烟就开回了广南,直奔市医院驶去。   方圆为了他可是连命都敢拼的,他今天就要当面去问问叶胜火,凭什么要这样去对付方圆。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以叶胜火的心狠手辣,绝不会简单的砸砸机器设备就了事了。所以他必须在叶胜火面前清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毕竟现在叶胜火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真正的儿子,自己大可利用这个身份来跟他周旋。   叶胜火见夜染衣怒气冲冲的走进病房,还以为公司里有谁得罪了他,“染衣,谁惹你不高兴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夜染衣一副委屈的样子站在他病床边。   “我一个倒在病床上的糟老头怎么惹到你了,你倒是说来听听。”叶胜火已经猜到了几分,从床上坐起身,手一抬,露出两个缠着纱布的手指来。   “方圆的工厂是怎么回事,是你派人干的,对吗?”夜染衣要不是因为他躺在床上,恐怕早就冲上去给他一顿老拳了。   “一点不错,是我指使人干的,如果他再不收手的话,我一定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这一点请你转告给他。”叶胜火不露声色的看着夜染衣。   叶胜火知道上一次儿子跟巴洛渤之所以惹出那么多是非来,跟自己的犹豫不决有很大关系,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必须快刀斩乱麻,必须把火星掐灭在萌芽状态中,谁敢挡在他叶胜火前面,谁就的死。    第二百零九章 父子反目   “那么请你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在咆哮酒吧,是方圆帮自己引开了骆棠骥,   太爷酒店,是方圆陪他去营救父母,   清水河畔,还是方圆与他共退强敌……   每次夜染衣面临危机的时候,方圆总是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这一次夜染衣决定要为他出一次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叶胜火肆无忌惮的对付他。   “染衣,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应该想到对叶家的责任,就算你对老爸我有看法,也该想想你过世的母亲,她要是泉下有知,看见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不伤心。”叶胜火避实击虚,打起了亲情牌。   换了别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叶胜火不拔光他的牙齿才怪,可上天注定要派这样一个儿子来折磨他,他还真拿夜染衣没辙。   不过夜染衣除了知道自己名义上的这位母亲长得非常漂亮,还有一双跟自己一样的蓝眼睛之外,对她既没有什么概念,也没什么感情,叶胜火的这些话在在他心里根本激不起任何涟漪。   “不论选择怎样的生活,我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夜染衣已经豁出去了。   每天做着这山寨土豪,风光自然是够风光,可是说话做事随时都在当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更无奈的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能光明正大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这样的日子他早就厌倦了。   何况是为了方圆,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你……你……”叶胜火给他呛得说不出话来。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儿子跟巴洛渤的故事眼见又要不可阻止的上演了,不过这次换了其中的一个演员而已。   他叶胜火可以打造一个堂堂数百亿资产的企业帝国,却没有能力创造一个能够为自己传宗接代的儿子,这是上天在捉弄他吧。   在他眼里,自己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可偏偏在儿子这件事上,一次次的栽跟头,内伤无数。   他也无数次想过放弃,由他自生自灭。于是不停的结婚,指望着身边这一个个女人能够给自己带来一儿半女,结果统统令他失望。   最后他不得不求助于现代医学技术,让朱院长秘密为自己搞了地下代**孕实验,到头来投了数亿资金,还是没有等来开花结果的一天。   有时候他不得不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既然上天让他拥有了无数的财富,就要剥夺他享受天伦之乐的乐趣。   “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方圆,其他的我都可以让步,除了这件事。”夜染衣看着他有些苍老的眼神,缓和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   他也曾经试过离开方圆,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方圆就像地球的两极,而他则是指南针上的指针,不论天涯海角,总是指向地球的尽头。   而现在的方圆,正面临着随时到来的生命威胁,夜染衣怎么可以有半点退缩,更别说在这种时候离开他。   “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不在乎,前提是你必须离开方圆那小子。”叶胜火在关系到叶家传宗接代这件事上毫无商量余地。   “对不起,要我跟方圆断绝关系,我情愿离开你这个家。”夜染衣干脆把憋了很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你这个孽子,你根本不配做我叶胜火的儿子。”叶胜火终于爆发出来了,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夜染衣脸上。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儿子。”夜染衣伸手将嘴角挂着的血丝擦去。   “滚,给劳资滚得远远的。”叶胜火气得脸色铁青。   夜染衣说的本来是实情,但在叶胜火听来,他是为了维护方圆才刻意说出这番话来跟自己作对。   “滚就滚,我现在就滚到方圆那里去。请你把你手下监视的人从他身边撤走。”夜染衣微笑着朝病房外走去。   “喂,你给我站住,咱们父子俩值得他翻脸吗?”叶胜火见他毫不妥协,只好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指望着夜染衣能够回心转意。   “抱歉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夜染衣看了一眼病沙发上的叶胜火,关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长这么大,像今天这样跟人翻脸还是头一回。   平时他整蛊作怪,耍耍小聪明还可以,要他义无反顾的跟人绝交,实在不是他的个性。可是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迅速离开,接下来可能就会犹疑不决,被叶胜火打动,被那几百亿的巨额财富所蛊惑。   方圆才是他的无价之宝,什么他都不换,现在有人要来夺走这个宝贝,他必须要坚决的捍卫他,拿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来。   至于叶家的家产,本来就不是他的,他已经冒用别人的身份享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这让他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人*上人的生活,体验了花钱如流水的快意,可这些本来不是他想要的,并且早就厌倦了。   他一向得过且过,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想过着平凡的小日子。在别人都千方百计谋夺这两百多亿家产的时候,身处漩涡中心的他反而是最淡然的一个。   夜染衣出了病房,想着叶胜火盛怒之下,说不定这几百亿资产从此跟自己再无关系,心底当然有一些莫名的失落,可是更多的是轻松和解脱,总算不用整天为保守自己的秘密而担惊受怕了。   出了这道门,也不用再随时随地听从张有沧和左思的指使了。   更重要的是,从此他断了自己的后路,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方圆,无需再为自己寻找逃离的借口。   夜染衣匆匆回到叶府,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再打开烟柜,把里面的香烟全部装进了口袋。   其他都可以不要,惟独这香烟是专门为方圆买的,可不能留给其他人。   忙碌了一阵,该拿的都拿齐了。   夜染衣里里外外走了一遍,毕竟在这间房住了几个月,多多少少生出些感情来,一想到这一走可能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倒有些不舍了。   尤其这个马桶,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又不能把它扛在肩头带走,夜染衣就又坐在了上面,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不一会传来了敲门声,夜染衣打开门一看,司机赖温站在前面,小心的陪着笑,“染少,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你管不着,麻烦你让开点。”   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平时叶府的司机都不会轻易的上自己的住处,夜染衣知道他是奉叶胜火的命来看着自己的,说话也就毫不客气。   “叶生让我过来照顾染少的。”赖温嘿嘿笑着,一面就帮着他拿包。   “放着,不需要你帮我。你去照顾董事长吧。”夜染衣一把夺过装满香烟的包来。   方圆的东西可不能让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人碰。   赖温陪着笑,“董事长吩咐了,染少到哪里就要我跟到哪里,如果你少了一根寒毛,也要拿我是问。”   “房间里到处是我掉下的毛发,麻烦你都捡起来送给你的董事长吧。”夜染衣才不吃他这一套,故意出了个难题。   “染少总是这么有幽默感。”赖温笑得有些不自然,“染少这是要急着去哪,我去开车好了。”   “不敢麻烦你,我自己会开的。”夜染衣冷冷的看着他,毫不松口,不给他任何机会。   “染少,今天你要是不让我跟着你,回头我这饭碗就是被染少给砸了。”赖温司机哭丧着脸,“咱家里老老小小的,可都是靠咱这点工资过日子哪。”   夜染衣听他说得可怜,就有些犹豫了,默默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赖温见他有些被自己说动,趁热打铁道,“染少是全世界最有同情心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落难而见死不救。”   “得得得,少跟我来这套,别告诉我说你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叶胜火让你跟着我干吗?”夜染衣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染少是好人。”赖温知道事情有了商量,顿时喜上眉梢,“董事长也没说什么,就说要我跟着你,别出什么事情。”   “就这么简单?”夜染衣眉毛一拧,有些不信。   叶胜火对自己自然没得说,但现在涉及到方圆,既然之前已经派人去打*砸了工厂,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我哪敢骗染少,叶生只是叮嘱要注意你的安全。”   “好吧,你跟我上清溪。”夜染衣想想反正自己临走时已经跟叶胜火表明了态度,自己就算到了方圆那里,也逃不过他的眼线。   “谢谢,谢谢染少。”赖温拎了夜染衣的行礼,跟在他后面,一边拍马屁,“这父子之间闹闹别扭也没什么,染少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气全消了,再回来也不迟。”   “麻烦你告诉他,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染少说笑了。”赖温心里犯着嘀咕,以前不是也曾为了那个巴洛渤寻死觅活的,甚至扬言要跟叶胜火断绝父子关系,结果呢,你们父子倒和好了,巴洛渤早被你当成用过的手纸一样甩到垃圾堆里去了。    第二百一十章 离家出走   梅不酸正在指挥着师傅安装刚刚到厂的设备,方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拍拍他的肩头说,“老梅,你这是在干吗?”   梅不酸扭头一看是方圆,生怕他看出机器是新的,急忙挡在他前面,“呃……大伙看到这些砸坏的机器怪可惜的,试着上点油,再校一下动平衡,看能不能……”   “能不能变成变成新的是吗?这机器本来就是新的好不好,老梅,你当我是猪啊?”方圆拨开梅不酸,用手摸了下机器,一看上面的铭牌,“老梅,你长本事了嘛,德国原装的迈耶机来的。”   梅不酸讪笑着,“对……对,这两台是新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进车间就见到了,难道不是你给买的吗?”   “我现在手里就那么点钱,维持工厂的正常运转都成问题,哪来的钱买新机器。”方圆一愣,指着屋顶问,“那是从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梅不酸想着夜染衣交代过的话,无论如何不能将实情告诉方圆,支吾着道,“这个……就刚刚有人送来的,我以为别人弄错了地址,驾驶员指着送货单给我看,布道纺织有限公司方圆收,两百多万的东西,怎么可能弄错。我见地址姓名都对,这才叫人收下了,当时以为是你上哪儿筹到钱了,叫人送过来的。”   梅不酸从禅城回来的路上,早已合计好了,面对方圆的盘问,撒起慌来居然心不跳脸不红。   “我买的我自己不知道,还真是稀奇了。”方圆摸摸后脑勺,“雷锋复活了吗?据我所知,他可是个穷光蛋,哪里掏得出这几百万来。”   “管他谁买的,送上门来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工厂现在正需要设备,咱们先安装好了,抓紧完成订单,把钱赚到手上才是正事。”梅不酸先把方圆的后话给堵死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方圆正要反驳,抬头就看见夜染衣站在车间门口,“你不是回去了吗?”   “投奔你来了,不成吗?”夜染衣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我这样的小庙哪里容得下你这样的大佛。”方圆笑着答道。   梅不酸一看夜染衣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朝他眨眨眼,趁方圆不注意,从他身后熘了出去。   正主总算来了,你们自己搞定吧,我就不奉陪了。梅不酸为夜染衣的及时赶到而庆幸。   “我跟叶胜火闹翻了,除了投奔你还能上哪儿?”夜染衣问道。   “换了别人巴不得跟他拉上关系,就是叫他做爷爷也求之不得,你倒好,说翻脸就翻脸。”   “你这么在意他的家产,那我推荐你去做他儿子好了。”   “我哪成啊,没有你现成的优势。你该不会因为我的原因才跟他翻脸吧?”   “臭美,你以为你是谁啊?”夜染衣白了他一眼,一口否认。   方圆也没当回事,既然人来了,先给他安排个住处吧,反正自己宿舍旁边还空着一间房,正好打扫一下当做卧室。   两人说笑着走出车间,方圆一看夜染衣的司机正大包小包的从车上拿东西下来,瞪大了眼睛说,“你这是要长期抗战的节奏啊。”   “这位是赖温司机,以后也要住你这里,麻烦方老板多多关照。”夜染衣指着后尾箱调侃道,“连被子我都准备好了。”   “不消你介绍,第一次去大岭山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方圆握住了赖温的手,“欢迎欢迎。”   “方老板多多关照。”赖温毕恭毕敬的双手握住方圆的手,哪里还敢用以前的态度来看他。   心里暗暗嘀咕着,这没几个月的时间,他不但减肥成功,改变了形象,竟然还做起了老板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方圆领着两人上了办公室的二楼,打开自己宿舍旁边的一间房,“委屈你们了,就一间空房。”   赖温倒也乖巧,“染少睡床上,我打地铺就行。”   “这哪成,你年纪比我大,你睡床上,我睡地铺。”夜染衣摆手说。   赖温现在可不敢在方圆面前摆叶氏集团资深司机的威风,拿过一把扫帚,“染少,方老板你们先出去,我打扫好卫生你们再进来。”   夜染衣借坡下驴,拽了方圆一把,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弄个拖斗啊?”两人在办公室坐下,方圆便问。   “你以为我想啊,叶胜火安排他来跟踪我的。”   “这不是把火往我身上引嘛。”方圆故作生气。   “咦,不往你身上引往哪里引,难道你希望我去找摆普?”夜染衣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说道。   “我这不是怕叶胜火,是怕委屈了你,你跟叶胜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烦不烦哪,不欢迎的话我立马走人。”夜染衣当然不能让方圆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现在已经够难的了,就别让他为自己和叶胜火的关系分心了。   “好,咱们不扯这个,那些新机器是怎么回事?你跟老梅合起来骗我对不对?”方圆话锋一转,提起设备的事情来。   夜染衣正怕他继续纠缠于自己和叶胜火的矛盾,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索性爽快的承认,“是我买的怎么了?”   “你……你做事也不事先跟我打个商量。”方圆见他直言不讳,倒也拿他没办法,机器已经买来了,总不能再退回去。   “我要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夜染衣反问。   “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所以你就来个先斩后奏。”   这事夜染衣真要跟方圆商量,肯定会被一口回绝。   方圆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两人的关系又没有真正的确立起来,他怎么也不会随便接受夜染衣的馈赠,这样一来倒显得自己是冲着钱去的了。   就算真的成了一家人,这样的金钱上的帮助也不是他需要的,因为在爱情之外,他还在孜孜追求着一种独立的人格。   “好了,就当我是来入伙的,赚了钱可不能给我算少了。你哥可以来入股,我就不可以吗?”夜染衣怕他生出太多的想法,忙把话题往方衡身上引。   “我先说好了,等我赚了钱马上连本带利还给你,否则……”   “否则怎样?跟我绝交?”夜染衣打断了他的话,“好心遇到驴肝肺。”   “染少,你的香烟准备放哪里?”没等方圆说话,赖温在楼上喊道。   “都是给方老板的,待会放他屋里好了,你几时见我抽过烟?”夜染衣大声回答,一边捅了捅方圆的胳膊,“还在生气啊,鸡肠小肚的,以后什么事都先跟你商量行了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方圆站起身来,“一提到香烟,我这瘾还真犯了。”   赖温将几十条香烟抱进了方圆的房间。   “这么多,我都可以开烟店了。”方圆回头一瞅夜染衣,往赖温手上塞了两条,“赖师傅,你也来两条吧。”   “不不不,我只抽三五,不习惯双喜的味道。”赖温可是奉命来监视方圆的,哪里敢要方圆给的东西,万一给叶胜火知道了,岂不是砸自己的饭碗。   “烟酒不分家,来吧,我给你点上。”方圆递了一根烟过去,然后点着了火柴。   赖温推辞不过,只得接过烟来,掏出身上的打火机,“我用这个,火柴是你们文化人用的。”   这时夜染衣却将自己的行礼搬了进来,“赖师傅一个人住隔壁好了,我跟方老板同住。”   “这怎么行……”方圆和赖温同时叫了起来。   “怎么不行了?我们只是住一间房而已,又不是非要睡在同一张沙发上。”夜染衣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   “你们两个男的怎么可以住一间房。”赖温心说我连方圆的两条烟都不敢收,你们真住一块了,董事长怪罪下来,我这脑袋还要不要啊。   “两男的不行,难道要一男一女住一间?”夜染衣看着赖温一副囧样,笑着说,“既然这样你给我安排个女孩好了。”   方圆则想,染衣还真是率性而为,根本不考虑事情的后果,自己在工厂员工面前,可不想让人家说什么闲话。   “染少住惯了别墅,来我这里肯定不适应,你单独住这间,我搬过去跟赖师傅住一间好了。”   “不行不行,你们两个住一间房就没事,我跟方圆住一起就有事,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反正今天不管你们说一千道一万,我住定这间房了,方圆你也必须住里面。”夜染衣干脆耍起二世祖的威风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钓了一条美人鱼   赖温虽然有心反对夜染衣的提议,又没胆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他心底的帐可是算得清楚,自己虽然奉了董事长的命来监视夜染衣的一举一动,可自己真要较真的话,第一个得罪了夜染衣,第二个人家是父子,最后在叶胜火那里也讨不了好处,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最好。   晚上,夜染衣就睡在了方圆的房里。   房间里是一张高低床,方圆睡了下床,夜染衣就爬到了上床,这几天两人事情都特别多,累得不行,头一挨着枕头,就先后进入了梦乡。   可怜的是赖温,一晚上在想着隔壁会不会出什么动静,根本不敢合眼,万一两人真那个了,自己无论如何得给他们提个醒,就算叶胜火追究起来,自己也有个交代。   赖温隔着薄薄的隔墙,两耳竖起,注意着隔壁的响动。   谁知两人一夜竟然相安无事,意念中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眼睛再也不听使唤,这才唿唿大睡起来。   睡得正香的时候,夜染衣咚咚咚敲门把他叫着,“赖师傅,太阳照到屁股上了,咱们喝早茶去。”   赖温一晚上没合眼,只想把自己的人都许给了枕头,可是少东家的话又不能不听,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挣扎着爬了起来。   几天来,方圆和夜染衣时无话不谈,形影不离,连上厕所都要齐进齐出。   两人倒是幸福了,却苦了赖温,每天累的够呛。就这样晚上不敢睡,白天不能睡,三天下来,赖温整个人瘦了一圈,两只眼睛变得跟大熊猫似的。   这天中午刚吃过午饭,方圆接到客户的电话,洽谈业务去了。   赖温头总算逮到两人分开的机会,心想现在他们可是没有作案的时间,自己赶紧补补瞌睡。   夜染衣闲来无事,咚咚跑上楼来,“走,陪我到河边钓鱼去。”   摆普的父亲酷爱钓鱼,只要不上班,闲暇之余就整天在清水河边钓鱼打发时光,夜染衣和摆普跟着他,耳濡目染之下,对钓鱼这门技术都不算陌生。   自从夜染衣接手了这辆玛莎拉蒂,便买了两套渔具在车里放着,想着哪天有空了便去过一把瘾,谁知   “哦……哦……”赖温刚刚挨上枕头,嘴上答应着,身子好像在床板上生了根,怎么也爬不起来。   夜染衣明知故问,“赖师傅,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   “染少,我……”赖温迷离着眼睛,真想立马向叶胜火递上一份告老还乡的报告,回家去美美的睡上三五天。   可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一旦有个什么闪失,或者方圆和夜染衣之间出现擦枪走火的事件,叶胜火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恐怕真的要睡上一辈子,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了。   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赖温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清溪镇北边十几里地,是东江的一条支流,这里还属于欠发达地区,河水也还没受到太大的污染。   赖温瞌睡还没醒,本想呆在车上继续睡觉。   夜染衣好像看出了他这一点,故意不给他休息的机会,生拉活拽的把他赶下车。   两人便在岸边支起了钓竿,夜染衣手气特别好,没几分钟就钓了两条鲫鱼,乐得他最都合不拢了。   赖温本来抱着钓竿一边打瞌睡,可是夜染衣不停的把鱼钓上来,他只好放下鱼竿帮着把鱼儿放进身后的水桶里去,这样三五分钟又给吵醒一次,哪里睡得着。   塑料桶里已经有了十几条鱼,夜染衣忽然内急,站起来就往身后的树林里跑。   方便过后,一身轻松,夜染衣施施然走出树林,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巨响,好像什么坠入了河里。   夜染衣急忙回到岸边,赖温却不见了。   “赖师傅,赖师傅……”夜染衣叫了几声,没有回音。   就几分钟时间,这家伙又跑车里去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揪出来,帮着叶胜火跟本大爷作对的,想要睡个安稳觉可没那么容易。   正要到车上去把赖温拖下来,忽然看见水里的浮漂晃了几晃,迅速沉入了水中,水面还起了一道大大的漩涡。   夜染衣大喜,凭他以往的经验,知道这肯定是一条大鱼,起码有三五十斤重,搞不好可以创出他钓鱼史上的记录了。   好久没有吃到过这种新鲜,无污染的河鲜了,今晚正好让方圆露一手厨艺。   除了张叔做的菜,最喜欢的就数方圆的手艺了,想到这里,夜染衣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也不顾得去找赖温的茬,急忙抓紧鱼竿,慢慢收紧鱼线,跟大鱼周旋着。   夜染衣用力一拽,鱼竿弯成了一张弓,差点摔倒在地上,乖乖,这钓的不是鱼,是鱼精啊。   “赖师傅,大鱼上钩了,快点下来帮忙。”夜染衣也不怕惊走鱼儿,这上钩的大鱼,可不会一吓就轻易的跑掉。   还是不见赖温的人影。   这家伙,睡觉也不分分时候,待会再跟你算账。   夜染衣气愤愤的骂了一句,钓竿随着大鱼的运动轨迹划着圆圈,几次差点把自己给拽倒。   这时水面又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时浪花四溅,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鱼腹,显然是大鱼吞了鱼饵后被鱼钩给勾痛了,在奋力摆脱鱼钩呢。   夜染衣高兴不已,急忙扎了个马步,摆动鱼竿,随着大鱼游走,怎么也不让它有脱钩的机会。   一边不断收短鱼线,将大鱼慢慢往岸边拉。   大鱼越来越近,夜染衣的手上就越来越沉。   看阵势这条大鱼应该在一百斤以上,自己能够钓到如此重的大鱼,实在是撞大运了。   夜染衣憋足气,往上一用力,掀起一阵阵浪花,大鱼白白的肚皮隐约可见。   他心头一喜,继续往上一提,只见水面泛起一缕缕青丝,像是人的头发。   难道是钓了一条美人鱼?夜染衣不禁想入非非。   赶紧继续收紧鱼线,水面终于露出一个头来。   “快来帮手,赖温司机!!”夜染衣看见露出河面竟然真的是一个人头,吓得大叫起来。   “拉……拉……”隐隐听到赖温在说话,声音传出的方向却不是来自车内,倒像是从水里冒出来的。   “来,来,快点来啊,光嘴上说不见行动有什么用。”夜染衣感觉手底越来越沉,连钓竿都快要折断了,赶紧憋足气撑住。   这时河面喷出一股水箭,溅了夜染衣一身。   这完全是鲸鱼的节奏啊,鲸鱼不在海里老老实实呆着,跑到这河里来干吗?夜染衣记得生物老师说过,鲸鱼是生长在大海里的。   “染少,救命。”水箭落下之后,河面清晰的露出一个头来。   夜染衣骨头都给吓软了,打着胆子一瞧,竟然是赖温。   自己一直以为他在汽车里偷偷打瞌睡,没想到他却跳下河里游泳去了。   “赖师傅,你别吓我啦。”夜染衣赶紧把鱼线绞起,露出赖温的半个身子。   只见他的身上乱七八糟缠了鱼线,根本动不了手脚,如果夜染衣硬要将他往上拉,那些鱼线肯定会要了他的命。   夜染衣来不及细想,扑通一下跳入河里,掏出身上的小刀,将鱼线割断,然后将赖温驮在肩头,慢慢朝岸边游去。   原来刚才夜染衣去方便的时候,赖温身边没人打搅,抱着钓鱼竿就睡着了。   这一睡不要紧,一打盹,立刻来个倒栽葱掉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立刻把他的瞌睡给催醒了,刚要喊救命,喉咙里里立刻灌了几大口河水进来,只得闭紧了嘴巴。   他的游泳技术本来就很一般,这时受了惊吓,心中慌乱不已,挣扎了几下,就被河水往下冲去,幸好夜染衣的鱼钩在他的下游,刚好将他的衣服勾住,这才没给冲走。   夜染衣回到岸边,以为钓了条大鱼,赶忙收紧鱼线。   赖温则在水下拼命挣扎,结果鱼线在身上越缠越紧,根本摆脱不了,最后头部露出水面,好不容易才喊出一声“救命”。   夜染衣把赖温救上了岸,一看他直翻白眼,急忙按住他的腹部给他做人工唿吸。   赖温哇哇一连吐了十来分钟,这才悠悠醒来,睁眼看见夜染衣坐在自己身旁,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染少。”   钓鱼差点钓出人命来,夜染衣已经吓得够呛,此时见他醒了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说,“赖师傅,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害了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拜见公婆(一)   夜染衣万分内疚,如果不是自己有心要整蛊赖温,他怎么会夜夜失眠;如果不是自己非要拉着他去钓鱼,他又怎么会掉进河里去。   所以从赖温上岸的那个时刻起,夜染衣就决心要改变自己对他的看法,连跟他说话的口气都变得客气起来。   回到工厂,夜染衣把赖温搀扶到沙发上,然后把自己的被褥搬了回来,一头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低声说,“赖师傅,这几天你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我哪儿都不去,你就放心睡吧,想睡多久睡多久。”   这倒让赖温不适应了,浑身上下都不自然,“染少,我……”   “你就别说话了,补完瞌睡后我请你到外面吃大餐。”   赖温本来是来监视夜染衣和方圆的,现在成了夜染衣的座上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本来还想客气几句,可实在困得不行,一会就打起鼾来。   下午,方圆回到宿舍,一看夜染衣的行礼都不见了,心中奇怪,这要走起码也得打个招唿吧,怎么不声不响的熘了。   推开隔壁的房间,看见夜染衣好好的躺在沙发上,被子掉了一大截在地板上。   这好端端的折腾啥呢,方圆实在搞不明白,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给夜染衣盖好了被子。   方圆左等右等,不见两人有睡醒的迹象,便下楼到车间里巡视去了。   直到晚饭时间,夜染衣才睁开眼来,见赖温还在蒙头大睡,便也下楼找方圆去了。   “穷折腾啥,怎么又搬到赖温房间去了?”方圆见到睡眼惺忪的夜染衣,噼头就问。   夜染衣笑着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跟方圆说了一遍。   “你俩真够幽默的。”方圆一听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在方圆的工厂一呆就是一个月。   叶胜火拿夜染衣没法子,除了每天要赖温例行汇报外,也没再叫人来工厂捣乱。   方圆指挥员工加班加点的生产,公司做不完的订单全部发到外面的工厂去加工。   跟单人员不够,方圆就临时把夜染衣也给抵上了。   每次到别的工厂去检查生产进度,赖温都跟在夜染衣屁股后面,随时与叶氏集团接班人的步调保持一致,一来二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叶胜火的人,有些乐不思蜀了。   很快到了四月底,方圆一算帐,扣除所有的费用,还净赚了30万,一时喜上眉梢。   这天下午,他正谋划着进一步扩大生产,大哥方衡的电话就来了。   “娘最近病得厉害,每天躺在沙发上,都在念叨着你的婚事,不管你有多忙,明天一定要带着女朋友回老家一趟。”   “这……”方圆一听老娘病重,急得不行,可想到大哥要他带上夜染衣回老家,不禁有些犯难。   “怎么?你想老妈带着终生的遗憾离世吗?”方衡的口气不容他有任何想法。   自从方衡回老家后,把方圆和夜染衣的情况跟父母一汇报,全家人已经一致认定夜染衣就是方家未来的儿媳妇,如今未来婆婆病危,儿媳妇岂有不回家探望的道理。   “大哥,我立刻赶回来。”方圆一时忧心忡忡。   “你一个人可不行,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回来。”方衡反复叮嘱。   方圆怎么也不能令病重的母亲失望,只好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便去找夜染衣商量。   “染衣,咱们是不是好兄弟?”上次让他冒充自己的女朋友已经够为难了,现在又要他跟自己去见父母,方圆都不敢开这个口。   “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干嘛。”夜染衣见他躲躲闪闪的目光,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不肯直接回答他。   “染衣,求你帮个忙。”方圆干脆放下面子。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方圆为了夜染衣的事差点连命都丢了,夜染衣听他开口求自己帮忙,那是正中下怀,忙问,“工厂又急钱用了?”   “不是。”方圆摇摇头。   “吞吞吐吐的干嘛,这可不是你的个性。”   “我娘病重,我得立刻赶回老家去。”   “那赶快走啊,我立刻送你上机场。”   “可是,我娘一定要见你。”   “见我?”夜染衣指着自己的鼻子,上次被方衡弄得够狼狈了,让他去见方圆的父母,还不如让他去跳火坑好了。   “娘一直盼着抱孙子呢,我这次要是不带女朋友回去,她老人家可能要带着遗憾离开了。”   “……好,我跟你去,不过万一演砸了,你可不能怪我。”夜染衣摆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   “怎么会怪你,你能跟我去见父母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方圆发自内心的感激。   “赶快订机票吧,时间不早了。”夜染衣催促着,他可不爱听方圆的感谢。   结果一问几个预售点的电话,都回答机票早已订完了。   “现在是五一长假,到处都是出行的人,实在不行咱们开车走吧。”夜染衣见方圆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给他出主意。   “这里到阳泉有1000多公里,全程高速最快也要十多个小时,你行吗?”方圆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行,你能吃得消我就不行?”夜染衣拍了拍胸口。   赖温虽然放松了对他们的监视,但远远的看见两人低声商议了半天,早就凑近了过来,刚好听到两人要出行,连忙插口道,“开车是我的老本行,交给我好了。”   方圆可不想让叶胜火的人跑到自己老家去,断然否定,“赖师傅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赖温可是在叶胜火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心说你们跑到阳泉万一出个什么乱子,我岂不是死定了。   他知道夜染衣心最软,朝夜染衣哭丧着脸说,“染少,董事长要是知道我任由你们去了阳泉,赖温全家老小可都要遭殃了。”   夜染衣知他说的是实情,看了看方圆。然后说道,“赖师傅要去也可以,不过得事先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向董事长报告我们的行踪,第二不能给我们添乱。你要做不到这两点的话,现在就打辞职报告好了。”   赖温一听少东家允许自己随行,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好,就这么决定了,赖师傅来开车,拿出你开赛车的速度来,累了我和染衣再来换你。”方圆想了想。   到了清溪镇上,方圆和夜染衣一块下车给方母买了些营养品。   夜染衣正要上车,却被方圆拽住了手,“跟我来。”   说完径直往一家女装店走。   “你这是干嘛。”   “给你买两套衣服。”   “买女装给我?你这不是成心讽刺我吗?”   夜染衣甩开他的手,不干了,斜眼一瞅,发现方圆黑漆漆的眼睛瞪得好大,却没有半点精神,眼角似乎已经湿了,知道他在为母亲的病犯愁,忙又改口道,“不过为了未来的婆婆大人,这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方圆挑了一套白色连衣裙,又买了两件外套,一起拿上车。   赖温打起精神来,成心要显摆一下他这个赛车手的车技,一上高速就冲到了200码,甚至玩起了漂移,把前面有车统统超了。   夜染衣大唿过瘾,“照你这样的飞车速度,五六个钟头就可以到阳泉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拉风?”   “方先生不是急着赶路吗?我就尽量开快点了。”赖温讨好的朝方圆笑笑。   可是前面的车流越来越密集,赖温的车技根本派不上用场,走了几时公里,前面开始大排车龙,连高速路的路肩上都挤满了车,只要有一个缝隙,大家就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搞得比步行还要慢。   一路走走停停,一行人饭也不顾不得吃,拿了些车上的干粮随便填饱了肚子,就这样连夜赶路,到了第二天下午一点多钟才到了阳泉市的地界。   方圆朝开车的赖温说,“再走二三十公里就下高速了,赖师傅,让我来开吧。”   赖温把车停在了路肩上,两人换了位置,方圆就风风火火往前继续赶路。刚走了两三公里,前面黑压压的全是车,完全堵死了,根本走不动。   方圆心里着急,表面却看不出来。   夜染衣懂得他的心思,开了车门,“我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走了七八百米,才看见前面十几辆车追尾在了一起,有一辆小轿车被挤在了两辆大货车中间,完全被压成了一块铁皮。   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碎玻璃,车轮到处都是,夜染衣看得只想吐,急忙往回走。   刚要回到自己车上,忽然被前面十多米处的车队吸引住了目光。   仔细一看,十几辆轿车全都披红挂彩,前后车牌处贴了百年好合,金玉良缘之类的横幅,显然是个迎亲的车队。   “爸,前面堵死了,根本走不动啊,我们已经等了将近一个钟头了。”新郎脸庞涨得通红,正对着电话诉苦。   旁边的伴郎安慰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也别着急了。”   “我他妈能不急吗?这结婚的时辰误了点怎么办?”新郎满头大汗,一只手不停捶着车窗,不小心连粗话都出口了。   旁边的新娘一头短发,穿了白色的婚纱,正焦急的往车窗外看。   夜染衣看见的脸,吃了一惊,这新娘的脸型跟自己还有几分相似,不禁朝她多瞟了两眼。   刚一上车,方圆不等夜染衣开口,抛过一套白色的连衣裙,“把它换上。”   “这不还早着呢,你急啥。”夜染衣边换衣服边埋怨着,“答应过你的事还怕我反悔不成。”   等他把衣服换好,赖温睁大了眼睛啧啧赞叹,“这要不是喉结稍微突出了点,谁还能认得出咱们染少是男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拜见公婆(二)   一个钟头过去了,身后的车又排了几公里,三人就被困在了这高速公路上,进退不得。   方圆也沉不住气了,下了车去前面看个究竟。   夜染衣见他脸色忧郁,怕他有事,紧紧地跟在了身后。   刚走出十来米,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二表哥,二表哥……”   方圆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回头一看,来人一身酒气,竟然是自己的表弟,“这身打扮是做新郎官了。”   “在媳妇家吃了中午饭,这不正往回赶呢,前面出了车祸,眼看就要误了婚礼的时辰,误了婚期可是要一辈子倒霉的。”表弟说到这里电话又响了起来。   “怎么办?爸妈又来电话催促了,亲戚朋友都在家里候着呢,这新郎新娘却不见人影,二表哥,你可是大学生,快给我想想办法啊。”表弟接完电话,一脸的沮丧。   方圆看看前面的车龙,无奈的摊开手,“就是博士后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时新娘也下了车,跟夜染衣攀谈起来。   两人都是一身白衣服,站在一起倒像是姊妹俩。   新郎急得直跺脚,“爸妈,实在不行我背着媳妇下高速公路,你们叫人在前面的路口来接我们。”   说完头也不回往身后一抄,将人背到了肩上,跨过护栏,撒腿往下面奔去。   身后的人齐声大喊,“背错人了,背错人了!”   表弟一心想着赶时间,已经从公路上冲下了十几米远,根本没听清楚大家在说什么。   忽然感觉背上给人捏了两把,“酒醒了没有,我是你表嫂。”   表弟听了一愣,这媳妇都能背错的?急忙把身上的人放了下来,“哎哟,表嫂,你怎么不早点吱声。”   夜染衣笑得肚子都痛了,却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我一直在提醒你啊,可是你死活不放手让我下来。”   表弟中午给人灌了不少酒,一直有些迷煳,现在给夜染衣彻底雷醒了,“背错媳妇了,惨了,惨了,这……这该怎么办?”   夜染衣指了指身后的高速路,“别急,别急,你看他们不是也下来了。”   新郎回头一看,方圆身上背了新娘,正飞奔了下来。   “让你少喝两杯猫尿,偏不听。”新娘一到跟前就骂开了,“你不长眼睛啊,背着表嫂乱跑,也不怕表哥多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猪八戒。”新郎连连扇自己的耳光。   他心里这个委屈啊,哪里想到表嫂跟新娘长得又有三分像,还都穿了白色的连衣裙,慌手慌脚的,自己才把人给认错了,惹得新娘误会。   “高老庄的猪八戒也没背着别人的媳妇满地跑吧?”新娘嘴上是怕方圆生气,其实她自己才是一肚子的火。   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还没冻房呢,新郎官居然众目睽睽之下背着别的女子跑路,证明他心里装的根本不是自己,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我又不是有意的,都是喝酒惹的祸。”新郎辩解道。   “我看你是酒后见真心。”新娘打量了夜染衣一番,果然是姿色过人,自己根本没得一比,醋劲更大了,伸手扯住新郎的耳朵,“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主意打到自己表嫂身上了。”   “……我,天地良心……”新郎真是百口莫辩。   迎亲的亲友们见小两口闹起来别扭,忙都收住了笑,纷纷过来劝说。   方圆也急忙打圆场,“迎亲的车来了,快点上车吧,别耽误了时辰。”   这时夜染衣的电话响了,“染少,染少,你们这是撂下我去哪儿啊。”   赖温远远的在车上看见夜染衣和方圆下了高速路,以为两人要把他给甩了,忙不迭的打电话过来问。   “路通了再来找我们,我和方圆要先去喝他表弟的喜酒,可等不得你了。”夜染衣笑嘻嘻的挂了电话。   新郎主动去牵新娘的手,新娘一把甩开,在伴娘的搀扶下坐在了第一排。   新郎只得忍气吞声坐在了旁边,生怕有惹出什么误会来,再也不敢回头看夜染衣一眼。   迎亲的队伍有一半的人都从路上跑了下来,满满的挤了四五辆中巴车。   夜染衣和方圆跟着上了车,朝新郎家驶去。   婚礼上方衡也带着老婆儿女,代表方家来出席婚礼,大家便坐了同一张桌子。   方衡的老婆见了夜染衣,啧啧的连声夸赞,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嫉妒,“城里人长得就是漂亮,看上去还是十多岁的妹子,方圆你可真有眼光。”   “大嫂,两个月不见,阿虎和阿龙又高了一个头了。”方圆摸摸阿虎的头,怕夜染衣露馅,急忙抢过话题。   “叔叔,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也要喝你的喜酒。”两兄弟好久不见二叔,从方圆下车就一直围在他的屁股后面转。   哥哥阿龙已经8岁,上小学二年级了。弟弟阿虎5岁,正是最顽皮的时候。   “孩子就是这样,天天跟在面前不见他们长大。”大嫂拉过两个小家伙的手,“快过来叫阿姨。”   夜染衣本来就喜欢小孩,见弟兄俩粉雕玉琢一般,爱屋及乌,更觉得他们可爱极了,伸手就将哥哥阿龙抱了起来。   “让叔叔……”夜染衣刚说了几个字,忽然脚下一痛,方圆一脚踩了过来,急忙改口,“让你叔叔吃醋去,阿龙就跟阿姨好。”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话上,根本没人察觉。   弟弟阿虎一听不干了,气唿唿的冲过来,“我也要让阿姨抱抱。”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待会领着你们去买糖吃。”夜染衣莞尔一笑,一边一个将两个小家伙抱了起来。   “我不要吃糖,老师说吃糖会长虫牙,我只要阿姨抱抱。”阿虎稚气的眼睛瞅着夜染衣,“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阿姨。”   夜染衣一怔,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一时无从解释,尴尬的道,“阿虎,妈妈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妈妈当然比阿姨漂亮,可是妈妈不是阿姨,阿姨只是阿姨们当中最漂亮的。”阿虎一副认真的样子。   身边的大人全都轰然大笑,夜染衣哭笑不得,摸着阿虎的小脑袋说,“还是阿虎聪明,阿……阿姨要向你好好学习。”   “不要紧,老师说了,知错就改的孩子就是好孩子。”阿虎将小脸蛋凑近夜染衣的脸悄悄说道,“阿姨是好孩子,我会为你保密的。”   夜染衣连连点头,“阿龙,阿虎,还有我都是好孩子。”   “阿龙哥哥不是,他经常欺负我,昨天还把我的玩具弄坏了。”阿虎撅起了小嘴纠正到。   “哥哥可不是有意的,待会我替他买一个陪给阿虎,算是我代他……”夜染衣笑着回答。   “不行不行,自己做错了事要自己负责。”没等夜染衣说完,阿虎用小手蒙住了他的嘴巴。   “弟弟,对不起,我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一个赔你好不好?”阿龙红着脸道歉了。   “哥哥也变成好孩子了。”阿虎拍着小手,在阿龙额头上嘴了一个。   兄弟俩与夜染衣特别投缘,不一会就熟了,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不睬了,好像真成了一家人。   席间方圆挂念着母亲的病,也没心思吃饭,好不容易等哥嫂一家人都吃完,正准备起身,赖温也跟着迎亲车队来了。   方圆就让哥嫂留下来陪着赖温,自己跟夜染衣先回家,两个小朋友也要跟着他们凑热闹,于是一起跟着夜染衣上了车。   方圆家和表弟家是邻村,彼此相距只有两三公里路,翻过一个山坡就到了。   “阿姨,快看,快看,前面就是咱们的家了。”阿虎兴奋的站起来,指着前方的一个院落大声说。   “哦,知道了,阿虎乖,赶快坐下来,小心摔倒了。”夜染衣感觉自己也回到了童年时期。   越行越近,小院已经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   夜染衣的一颗心不禁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看了正在专心开车的方圆一眼,“你打算让我就这样一直扮下去?”   “还能咋办,怎么也得先过了咱妈这关对吧?”方圆本能的掏出香烟,勐然想起两个侄儿也坐在车里,将烟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又放进了口袋。   不一会到了村边上,夜染衣开始还不觉得,现在到了方圆家门口,心里开始有些发慌,见村头有个公厕,“停一下,我先方便一下。”   见夜染衣下了车,阿虎跟着追了出来,“阿姨,还没到家呢,你怎么就下车了。”   “阿姨上个厕所。”夜染衣笑着回头,“阿虎也要去吗?”   “我给阿姨带路。”阿虎牵住了他的手。   夜染衣抱起阿虎就往男厕所钻。   阿虎挣扎着大叫,“阿姨,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夜染衣赶紧松开手,“怎么,阿姨弄痛你了吗?”   “阿姨,女厕在那边,这里是男厕,你走错门了。”阿虎一本正经的指着墙壁上的大字。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拜见公婆(三)   “没错,阿姨从来都是上男厕的。”夜染衣给他萌翻了。   “不行不行,阿姨进男厕去会被人说你耍流氓的。有一次我走错了卫生间,还被幼儿园的老师罚站呢。”阿虎使劲将他往女厕门口拽。   夜染衣心说这女厕是我进的吗,万一在里面碰见女生,才真是成流氓了,“好了,阿姨不去了,咱们回家吧。”   “阿姨,难道你们那里女生都是上男厕的吗?”阿虎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进男厕。   “阿虎,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夜染衣无从解释,只得敷衍道。   两人回到车上,方圆看了一眼夜染衣,“这么快搞定了?”   夜染衣笑笑,“小家伙不让我进男厕呢,你说怎么搞定?”   “家里有卫生间呢,再忍会吧。”   “我这不是紧张嘛,想要放松放松,你以为我真是要上厕所。”   “美媳妇也要见公婆的。”没等方圆答话,阿虎便抢着道,“阿姨不怕,我在后面做你的坚强后盾。”   夜染衣和方圆顿时都给他萌翻了。   “好,咱们这就去见爷爷奶奶。”夜染衣摸着阿虎的头,一边为自己打气,心中却多少有些忐忑,“他们凶不凶啊?”   “爷爷最慈祥,最可爱了,每天都接送我上幼儿园,连老师都直夸他呢。”阿虎牵住了夜染衣的手。   夜染衣看着他乌黑发亮的眼睛,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小家伙到哪里学的这么多大人的话。”   “都是老师教的,还有就是我在电视里自学的。”阿虎的眼睛像是黑色的宝石,“阿姨,我在你身上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可以告诉我吗?”   “阿姨,你的眼睛是蓝色的,为什么呀?”   方圆笑着将车停在了家门口。   这是一个寻常的农家院落,一栋正房,两栋厢房,门前一堵白色的围墙,构成了一个四合院。   “因为阿姨喜欢蓝蓝的天空,所以眼睛就长成蓝色的了。”   “阿虎也喜欢蓝色的天空那,怎么我的眼睛还是黑不熘秋的。”阿虎嘟起嘴巴,使劲摇着夜染衣的胳膊,“阿虎也要变成蓝眼睛。”   “阿姨是天生的蓝眼睛,变不来的。”方圆下了车,把小家伙抱了下来,“快去告诉也有奶奶。”   “爷爷奶奶……”弟兄俩迫不及待的跑进门去,“叔叔带着阿姨回家了。”   “在哪呢,虎子。”方才从里屋匆匆走了出来。   “爸,我跟染衣回来看您们来了。”方圆赶忙迎了上去。   方才朝夜染衣上下打量了一阵,“开车走这么远的路,辛苦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夜染衣给他瞅得浑身不自在,幸好方圆挡在了他前面,“妈好些了吗?”   “老毛病了,能够熬到现在也算她的福分。”方才叹了口气。   方圆眼圈一红,“都是儿子让她老人家担心。”   “也不怪你,你们进去看看她吧。”方才说着推开了卧室的门。   方圆推了一把夜染衣,低声说,“进去吧。”   “妈,你还好……”方圆走进门去,看见病床上的母亲又瘦了一大截,一句话还没说完,眼泪就要下来了。   “小圆,你回来了。”方母朝儿子点点头,“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妈,您老不会有事的,儿子去庙里给您抽了签算过卦了,大和尚亲口跟我说的,您可以额活九十九岁。”方圆知道母亲迷信,故意拿和尚的话来安慰她。   “活几岁都不要紧,如果你娶了媳妇,成了家,老天爷就是现在立刻收了我,我也放心了。”方母看看方圆,又看看夜染衣。   方圆忙轻轻捂住母亲的嘴巴,“娘,对不起,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老是让你为我的事情操心。”   夜染衣看着方母,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安慰道,“伯母安心养好病,方圆是现有事业后有家,他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   “来,都坐下,坐在我跟前。”方母忽然一边一个抓住两人的手,“我也将近六十岁的人了,没有什么别的指望,就希望你们早点把事情给办了,算是娘求你们了。”   夜染衣吃了一惊,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方母眼神中满是殷殷之意,他实在不忍心伤到这个病榻上的老人,便静静的听着。   方圆为了自己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现在就算天大的委屈,自己也不应该回绝老人家,夜染衣看了一眼方圆,一切看他怎么说好了。   “妈,等我跟染衣商量商量。”方圆看着母亲瘦弱的身子,忽然想起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古话来。   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是无可厚非的,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   只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真要跟他在一起了,这繁衍子孙的任务今生是无法完成了,这叫他如何向母亲这样一个传统的农村妇女开口。   方母见他还在犹豫,“既然染衣也在,咱当着她的面把话说清楚,我跟你父亲早都商量好了,家里的老房子,你跟你哥一人一半……”   “妈,这老房子我决定都让给大哥他们住了。”方圆急忙回答,大哥为自己读书的事牺牲已经够多了,自己怎么能来跟他分什么家产。   “俗话说叶落归根,你现在是在外面闯荡,可是有朝一日等你老了,还不是要回老家来,方家的老祖宗,你爹和你娘可都埋在这个小村子里,你还能到哪儿去?”方母还抱着过去的封建传统,为儿子谋划着百年大计。   “妈,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前段时间带给您的药还管用吗?”方圆知道无法跟母亲讨论这些问题,忙岔开话题。   “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医不了真病,娘的病自己心里面有数。”方母说着咳了起来,蜡黄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床边坐着的方圆忙轻轻给母亲拍背,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他的心里不禁一阵心酸。   “妈,要不我带您去广海看看。”   方圆曾经不止一次的跟母亲提起过看病的事,可方母每次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她知道儿子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生活非常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可不想给儿子添麻烦。   “就不麻烦了,这得花多少钱那。”方母摇摇头,“再说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交给阎王爷了。”   “妈……”方圆欲言又止   “钱都是人挣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夜染衣帮着方圆说话,“广海是大都市,有很多全国知名的医学专家。”   “妈,您的病历我上回我请广海省中医院的一位老中医仔细看过了,因为没有见到人,所以无法确诊,过几天等您身体恢复些,我陪着您乘飞机回广海,让他当面给您看看。”   “这得花多少钱,不去了,我哪儿都不去。”   “儿子现在当老板了,上个月就赚了30万,钱的事您不用当心。”方圆知道母亲不忍心让自己破费。   “工厂效益好的很呢,您老就放心吧,方圆现在是大财主了,这点小钱花不穷他。”夜染衣接着开导她。   “你们的孝心我心领了,我倒是有个想法,可以治好我的病呢。”方母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什么好办法?只要能治好妈的病就行。”   “就是让你们结婚给我冲喜啊,从古至今都很灵验的。”   “……”两人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方圆扯了一下夜染衣的衣袖,在他手心写到,“你想过咱们的将来吗?”   当日方圆在清水河大桥就问过一遍,夜染衣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想不到现在他又提了出来,而且旁边就躺着他的母亲,心中晃过一丝慌乱,在他手心写到,“只要心在一起,将来很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在一个完美的爱情中,激情,承诺和亲密缺一不可。这三者就好比三角形的三条边,缺了其中任何一个都不行。”   “或许吧,可是……只怕你我的父母都要反对咱们在一起。”对于这个问题,夜染衣实在无法正面回答他。   方母见两人都沉默不语,手上却在比比划划,以为夜染衣不想跟方圆结婚,叹了口气,“染衣,咱们家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方圆这孩子心眼实,最靠得住了,这年头象他这样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伯母,这个我知道,我跟方圆在一起也不是图他的钱。”夜染衣可不想方母将自己当成一个往钱眼里钻的人。   “妈,染衣家里可是家财万贯,他才不在乎咱这点钱。”方圆也忙着替他说话,“婚姻是大事情,还要他父母同意了才行。”   “只怕染衣的父母眼界高,瞧不上咱们这些穷人家。”方母当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必须过了双方父母这一关才能成事。   “我爸妈的工作要慢慢做,他们年纪大了,思想保守着呢。”夜染衣借机下台,免得老太太没完没了,自己又不能出言反驳。   “这倒也是,染衣,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跟方圆交代一下。”   夜染衣如释重负,急忙拉门退了出来,你们母子俩慢慢谈吧,咱求之不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拜见公婆(四)   到了堂屋里,方才已经泡好了茶水,给夜染衣倒了一杯说,“喝茶。”   夜染衣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伯父,我自己来。”   “家里几口人啊?”方才这就开始考察工作了。   夜染衣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真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刚刚还有个方圆在旁边,现在自己一个人应付,难度更大了。   “三……五……不,三口。”一开始他没将叶胜火夫妻算在内,觉得有些不妥,可这下多出了两个家庭成员,更不合适了,便又改口过来,“就我和老爸老妈。”   “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吗?”方才皱了皱眉。   这都盘根问到底了,阿龙阿虎两个小家伙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到了爷爷面前气都不敢出,好歹你们也说两句话啊。   “就我一个。”夜染衣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旁边的两兄弟。   阿虎朝他扮了个鬼脸,小声说,“阿姨,别紧张,爷爷每次见了生人,表面看起来都很凶,其实最慈祥不过了。”   方才把一个玩具火车递在阿虎手里,“拿着你们的托马斯,跟哥哥到外面玩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两个小家伙吐了吐舌头,熘了出去。   “你知道,方圆可是我们方家的顶梁柱……”方衡说着顿了顿。   “哦……”夜染衣不知道老爷子说这话的意思,随口应道。   “这么说吧,他这个大学生可是咱们方家几口人节衣缩食供出来的,为了让他上学,他的大哥方衡连高中都没念完,我和他娘可不准让他倒插门。”方才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夜染衣实在不知道怎么答复他,只好支吾着,“嗯……”   心里念着,方圆你小子快点出来救命,你们一家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成心要我出洋相是不是?   阳泉在北方,比广海的气候凉了好多,虽然到了五一,还要穿上外套才行。   此刻,夜染衣却感觉被人架在火上烤着,浑身热的难受,忙喝了一口茶。   “伯父,这茶怎么……”夜染衣差点把喝进去的茶吐了出来,这哪是茶水,分明是自己小时候吃的糖稀,都能够抽出丝来了。   “对,这是糖茶,咱们农村的风俗,家里来了贵客,都要请人喝糖茶,越甜就代表主人家越有诚意。”   夜染衣口正渴着,却喝了如此甜腻的东西,只好勉强笑笑,“好喝,好喝。”只希望方才的盘问早点结束,万一自己招架不住,不小心露出马脚来可就糟了。   幸好这时方衡两口子和赖温也回来了,老爷子才结束了问话,忙着招唿赖温去了。   夜染衣好容易结束了噩梦般的时刻,急忙站起身来跟方衡夫妻说话。   “阿龙,阿虎,听说你家来了漂亮的阿姨,长得跟仙女一样美,可不可以让我们看看。”小院里左邻右舍的小孩子全来了,纷纷嚷着要见夜染衣。   “不行不行,染衣阿姨是我的阿姨,谁也不准跟我抢。”阿虎拼命摇着小手。   屋里的大人一时都笑喷了。   只有夜染衣笑不起来,这才是第一天啊,真要在这里呆上十天半月的,岂不是要掉层皮,是人过的日子吗?得想个办法趁早离开他家才是。   这时方圆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跟大伙见过面,便说,“爸,大哥大嫂,昨天走得急,我和染衣到城里给妈买点东西。”   “人回来了就行,都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虚礼,让染衣和赖师傅好好休息一下,买东西什么的明天再去也不迟。”方才虽然是个农民,但也曾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地方,说起话来颇有分寸。   方圆心里虽然不愿意,听父亲这么说,也只得依了,跟大嫂张罗着安排住宿的地方去了。   东厢房里的两间客房一直都空着,大嫂将新的被褥拿出来全部换过,叠放整齐,又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这才叫夜染衣和赖温进屋休息。   从广海到阳泉的路上,大部分时间是赖温在开车,此时早就累了,一头倒在炕上,不一会就鼾声大作。   夜染衣也很困,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回想起方圆从他母亲房里出来时笑得古怪,母子两肯定说了些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苦于没有跟方圆单独相处的机会,只得把各种问题闷在了心里。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一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女的……   一会梦见跟方圆拜堂成亲……   一会又梦见自己从方圆家里逃了出去,而方母的病突然好了,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在自己后面紧追,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臭水沟,自己怎么跳都跳不过去,方母从后面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在背上一推,恶狠狠的笑道,“一眼就看穿你是个男的,想来勾搭我儿子,门都没有,今天就让你这个臭小子死在这臭水沟里。”   夜染衣大惊失色,伸手抓住岸边的一棵灌木,身子掉在了半空中,急忙大声唿救,“方圆,救命,救命!”   “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方母冷笑着,一脚踩在了他的手掌上。   “啊……”夜染衣大喊一声,勐地坐了起来,才发现是一场梦。   这下吓得不轻,虽然醒了过来,想起梦中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就下了沙发,拉开窗帘往外面一看,忽然看见玻璃窗外紧紧贴了一张脸,不由悚然一惊,失手把窗帘放下。   “染衣,染衣,开门。”方圆在外面喊了几声。   “要死啊,不声不响的跑到别人窗户**着干什么!”夜染衣打开门,噼头就骂。   方圆一下子懵了,“我这不是刚刚才敲你窗户吗?”又见他身上都是汗,关切的问道,“做噩梦了?”   “都是你干的好事,还假惺惺的来关心别人。”夜染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我带到城里去逛逛,算是向你赔礼道歉,这样总成了吧。”方圆赔笑道。   夜染衣呆在方圆家里,浑身上下到处都不自在,连觉都睡不安稳,一听说有机会到城里去散心,心情顿时一阵轻松,大声问,“现在就走,你爸不是不让你去吗?”   “反正现在闲着没事,你也睡了一觉,咱们现在出去也不违背他的意思。”方圆朝他眨眨眼睛,推门走了出去。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你爸怪下来,可别往我头上推责任。”夜染衣一想起老爷子那刨根问到底的劲头,心里就怕怕的。   “放心好了,我爸可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方圆说着已经打着了汽车,“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买了东西就马上回来。”   “对了,老实交待,我出来之后你妈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夜染衣屁股一挨着座位,立刻问道。   “没说什么。”方圆咧嘴一笑。   “不可能,你一出来我就发现你的神情怪怪的,你们肯定提到我了。”夜染衣追问着,一只手就来扯方圆的耳朵。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方圆侧身躲过。   “算你识相。”夜染衣放开了他,“一个字都不准漏!”   “保证一个字不增一个字不减。”方圆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   “老实交代,你娘俩在背后一起合计着怎么算计我是不是?”夜染衣在他背上使劲锤了两下。   “其实也没什么,我妈就教了我一招怎么对付女孩子的方法。”   “我又不是女的,她那些绝招到了我这里可全都要失灵了。”   “她说女孩子嘛,不管多么刁蛮任性,只要跟一个男的上了沙发,以后都会老老实实跟在那个男人后面,再也不会有二心了。”   “说来说去就是要你往女孩子身上揩油,你妈也是,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抱着她那套老封建,别说上了沙发,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事情海了去了。”夜染衣还以为方母有什么对付女孩子的秘方呢。   “她这不是为咱俩的未来着想嘛。”   “得得得,就算我真是女的,也不会嫁给你,琴琴不就是例子吗?”   “你有完没完啊,怎么又扯到琴琴身上去了。”   夜染衣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说到女的,自然而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圆的前女友,现在见戳到他的痛处,不禁有些后悔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方圆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轻轻一笑,“还是想想咱俩的事吧,琴琴早就是过去时了。”   “咱俩能有什么事。”夜染衣想起方才的话,突然觉得他跟自己的父母完全是一个心思,根本不可能同意一个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的交往。    第二百一十六章 偶遇巴洛渤   拐了个弯,车子刚刚离开方圆家门口,夜染衣三下两下把自己身上的裙子扒了下来,换上平日爱穿的T恤加牛仔裤,长长地吐了口气,   “今天不用再穿它了吧?”   “你怎么穿都比女孩子还漂亮,老爸老妈反正也看不出来你是个假冒伪劣产品。”方圆瞅了他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忧郁。   “得得得,这次我可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线,你别真的跟你妈合伙来算计我,结婚冲喜这样的事我可做不来。”   “还没到这个地步。”方圆显得心事重重。   夜染衣知道他在担心母亲的病情,安慰了几句,也就不再   从乡下到阳泉市区也就50多公里,方圆的车开的飞快,四十来分钟就到了。   方圆将车停在了大药房买了些虫草、人参之类的补品。   “怎么不给伯母买点药?”夜染衣见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忙问道。   “阳泉的医院都跑遍了,好歹也是个省城,可每个医生说的都不一样,都不知道该听谁的。”方圆眉头轻蹙,叹了口气。   “不如还是劝伯母到广海去一趟,广海的广济医院有全国最知名的医学专家。实在不行我去求叶胜火出面,一定能治好的。”夜染衣安慰着,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后排座位上,扭头对驾驶室上的方圆说,“我去对面的玩具城买些玩具送给两个小家伙。”   “快去快回,待会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方圆点头。   等夜染衣左拥右抱回到车上,方圆已经斜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听着细微的鼾声,夜染衣不忍叫醒他,静静地坐在了旁边。   从广海匆匆赶回阳泉,这一路上方圆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夜染衣早就感受到了他心底里的不安和焦躁。   自己和赖温好歹还轮换着睡了一阵,方圆心中牵挂着母亲的病,困了的时候只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根本没有合过眼睛。   一直以来夜染衣都称方圆做肥仔,此时他仔细端详着这张稍显清瘦的脸,心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这时电话来了,夜染衣怕吵醒方圆,忙一只手捂住手机下了车。   “染少,你们上哪儿了?刚刚董事长要我回公司当面向他汇报情况呢。”赖温的口气有些惶恐不安。   “你就跟他实话实说好了。”夜染衣有些不耐烦。   “我要照直说了,董事长非得派人跟到阳泉来,那我可是要完蛋了。”   夜染衣琢磨着如果叶胜火真的找到方圆家里来,自己跟方圆演的这场戏被拆穿也罢了,万一方母受到惊吓,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那你现在赶紧飞回去,就说我跟方圆闹翻了,过几天就回家。”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等着董事长找上门来,你到底有几个脑袋?”   赖温总觉得他的安排非常不妥,可不照着少东家说的办,眼前这一关就过不了,只好迟疑着回答,“那我这就赶回去……”   “我跟方圆的关系很简单,根本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并没有那个啥,这次是因为他母亲的病,特殊情况,也算是还了以前欠他的人情。”   夜染衣想起方圆父母那份上心的劲儿,心头不时犯憷,再联想到给张有沧关押着的父母,又在自己跟方圆的关系上打起了退堂鼓。   “那我这就乘今晚到广海的航班向董事长复命去,染少跟方先生可千万不能做太出格的事,要不赖温我可就歇菜了。”   赖温当然知道方圆当着父母的面,绝对不敢跟夜染衣乱来,可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还是把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方圆少不了一根寒毛。你倒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你的董事长吧,他可是条老……”夜染衣差点在外人面前把叶胜火称做了老狐狸。   打发完赖温,夜染衣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忽然听见方圆含煳的说,“染衣,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夜染衣仔细一看,方圆的眼睛还闭着呢,分明是在说梦话。   “任何人都不能让我们分开。”夜染衣在方圆额上亲了一口,将刚才跟赖温说过的话又忘到了一边。   在车上呆了大约一个钟头,方圆才揉揉眼睛醒了过来,抬手看看手腕上的时间,已经下午6点了,“哎呀,竟然睡了一个钟头,染衣,你怎么不叫醒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看你累坏了嘛,才让你多睡会,早知你会这样埋怨,刚才就该一脚把你踢下车去。”夜染衣骂着扯了方圆一把,“我来开车,你坐这边睡吧。”   方圆两只眼皮在打架,也就不再勉强,反正车上有自动导航,夜染衣虽然不熟路,也能把车开回家去。   行了两三公里,导航仪上跳出阳泉一中几个字,夜染衣心中一动,将车拐到了左边的道上,径直朝地图上的位置驶去。   方圆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意识到路不对,睁开眼睛问,“染衣,你怎么把车开到阳泉中学来了?”   “我想看看覆旦的高材生是怎样炼成的不行吗?”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阳泉中学大门口。   “你跟罗菲丽就是在这里初恋的吧?”   “跟她从来没恋过,倒是想在这里尝尝跟你恋爱的滋味。”方圆一个侧身,抓住了夜染衣的手。   “放开,那边有人呢,你的同学老师看见你是个基佬,口水也得淹死你。”夜染衣朝那边努努嘴。   “叫他们都看见才好,这不是更证明了我的真爱。”方圆没个正经样,顺势在夜染衣手背上亲了一口。   “啊……”夜染衣惊叫了一声。   方圆听他叫的古怪,这才几天没亲热,就这般耐不住诱惑?   抬头一看夜染衣的脸,却见他的眼睛望着远处,显然不是因为受了自己的刺激。   便也顺着他的眼神朝车窗外望去,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急匆匆走向学校大门口,正是巴洛渤。   “巴洛渤没事跑到这儿来干嘛?”夜染衣一脸惊愕。   “他以前是这里的体育教师,只是这里对他来说应该是个不光彩的地方,他应该避而远之才对。走,咱们也进去看看。”方圆一下子来了精神。   现在正是五一假期,校园里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平时的热闹劲。   两人下了车,远远的跟在巴洛渤身后。   只见巴洛渤一闪身,大步进了前面的办公楼。   “办公楼里应该没有老师值班,他跑里面去做什么?”夜染衣忍不住问身旁的方圆。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方圆朝头顶指了指,三楼右侧的一间办公室亮起了灯光。   “看样子他是跟人约好了。”   走廊在办公楼的中部,两侧都是办公室,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楼道里没有灯光,黑黢黢的。   两人听着巴洛渤的脚步声慢慢向上移动,小心翼翼的跟着,也上了三楼。   灯光从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的玻璃窗投射在了对面的墙上,不一会传出开门声,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来了,喝茶不?”   “不用了,我一会就走。”巴洛渤的声音低沉,像是有什么心事,“老李,我托你的事情都有眉目了吗?”   “也就是你巴洛渤,换了别人我还真不会帮这个忙。”老李轻轻咳了两声。   “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到底查到博思的下落没有?”巴洛渤有些不耐烦。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放不下这档子事吗?想想你为了他好好的工作干不了,还落得个名誉扫地,你到底图个啥?”   “没图啥,我就想找到他,这个世界只有我懂这个孩子的心。”巴洛渤沉默了一会。   “你这么做值得吗?”老李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值不值,我只知道如果不搞清博思的下落,我会后悔一辈子。”   夜染衣贴在方圆的耳边,“想不到这个巴洛渤还是个地道的情种。”   方圆点点头,在他的掌心写道,“老李是学生处的老师,估计老李查到了罗博思的下落。”   “真拿你没办法。”老李无奈的叹了口气,“罗博思跟目前跟他的姐姐生活在广海市,没有查到他的联系电话。”   “他果然也离开了阳泉。”   “摊上这样事情,谁还在这个城市呆的下去。”老李犹豫了一会,接着说,“我看他们姐弟两目前生活的很幸福,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搅人家了。”   “幸福?没有我在身边的生活他怎么可能幸福!”巴洛渤差点吼了起来。   “我说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说起话来火药味还是那么浓,咱们是老同事了,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可换了别人,很容易得罪人的。”   “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要真改了,还能叫巴洛渤吗?”巴洛渤站起身来,“我这就回广海找罗菲丽要人。”   “你可千万别胡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老李忙着劝解。   “放心好了,这个我自有分寸。”吱呀一声,灯光从门缝里熘了出来。   方圆忙用手拐了一下身边的夜染衣。   夜染衣会意,跟着方圆躲到了柱子后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偶遇巴洛渤(二)   巴洛渤和老李出了办公室,朝过道的相反方向走去。   方圆和夜染衣呆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远远听到两人下楼梯的脚步声,夜染衣扯了下方圆的衣袖,“巴洛渤该不会去同志来吧找茬?”   “咱们是不是该给你的那位老同学提个醒?万一巴洛渤今晚就会找到罗菲丽门上去。”夜染衣见他一声不吭的走着,忙又说了一句。   “照你的意思菲丽该怎么做?举家潜逃?”方圆不置可否,抬头反问。   “你没瞧见巴洛渤那架势,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咱们起码得让罗菲丽有个准备。”   罗菲丽一直在夜染衣跟方圆的关系上作梗,夜染衣对她本来没有任何好感,但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巴洛渤手下吃亏。   “依我看巴洛渤对罗博思可是一片痴情。”方圆点着香烟,勐吸了两口,“他要去了老同学那里,可是大大的好事一桩,正好拯救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罗博思,我们干吗要拦着他?”   “他们之间会有结果吗?”夜染衣话音刚落,恨不得立马把这句话给吞回去,自己跟方圆不也一样,虽然早就在一起了,却还要瞒着双方的父母,自己甚至还要打扮成女孩子来见他的父母。   “在你眼里结果有那么重要吗?以罗博思目前的状态,不跟巴洛渤走在一起就有你所谓的结果了吗?”方圆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在他看来,夜染衣的潜意识里认定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属于不正常的关系,不管这句话有没有出口,他都敏感地捕捉到了,所以他要坚决的回击。   路灯透过楼梯口的玻璃斜斜地照在方圆的脸上,也许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夜染衣仿佛看见他眼底的血丝。   夜染衣也知道方圆明里说的是巴洛渤和罗博思,实际上说的是他和自己的关系,只是没有想到方圆竟然想得那么复杂。   “可是他不也曾经跟那个叶染衣打得火热,那个时候他眼里怎么没有罗博思?我看他也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渣男,眼见攀不上以前的那个土豪了,这才回过头来找罗博思的下落。”夜染衣忘了自己刚刚还夸巴洛渤是个情种。   臭肥仔,你可从来没有这样违拗过我,今天为了个死国字脸,竟然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为了你可是连女扮男装的事都干了,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你还帮着外人来说话。   夜染衣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得意的瞪着方圆。   “你所说的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我想巴洛渤或许有他自己的苦衷。问题不在这里,重点是罗博思要想回复正常的生活,必须过了巴洛渤这一关,不管他们今后的关系怎样,罗博思都要去面对这段曾经的人生经历,重新做一次全新的审视,而不是让他姐姐整天关在房间里,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方圆从未有过的严肃。   “就你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既然你说得这么在理,那我找机会去试试他,检验一下在他心里是叶染衣装得多一些还是罗博思装得多一些?万一他能够接受我的表白,证明他就是渣男一个。”夜染衣气得鼓足了腮帮子。   “你敢,公婆都见了,还想着红杏出墙。”方圆勐地一侧身,将夜染衣逼到了墙角,扑的一声朝他脸上喷了口烟,嘴里叼着的半截香烟掉在了地上。   “恩将仇报啊,你……”夜染衣一猫腰,从方圆的手臂下面钻了出来。   “身手不赖嘛,我的魔鬼计划还真实现了。”方圆伸手就来揽他的腰。   “还敢跟我作对,待会回去我可要当着你的父母把咱俩的关系说清楚,看看咱俩到底谁管得着谁。”夜染衣一掌拍在他的手臂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啧啧,老婆大人饶命。”方圆被戳中了软肋,不敢再跟他理论。   “饶命也不难,必须为刚才顶嘴的事向我道歉。”夜染衣撅起嘴巴,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模样。   “对不起领导,我方圆再也不敢……”方圆说着做出一个下跪的动作。   夜染衣不等他说完,扑哧一声笑开了。   刚才的小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两人说笑着下到一楼。   “打情骂俏的,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后面的阴影中冒了出来。   夜染衣一惊,回头看时,巴洛渤正好端端地站在两人身后。   刚才明明看见这人出了办公楼,啥时候他又杀了个回马枪?夜染衣暗自嘀咕着,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靠在了方圆的身上。   “你不是衣衣!”巴洛渤刚才躲在角落里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   “你的衣衣早死了。”夜染衣最近的胆子可是不从前的十个都大,但想起上次巴洛渤在广济医院发疯的情形,还是有些后怕。   “是吗?”巴洛渤一张国字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手臂一张就来抓夜染衣。   夜染衣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呆在当地。   方圆已经一个箭步窜在了他前面,“请你别表错情了,染衣跟你的衣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巴洛渤斜瞅了一眼方圆,立刻认出了他,心中就有了蔑视之意,于是冷笑道,“手下败将,也敢在大爷面前出头。”   巴洛渤虽然曾经做过老师,但进过监狱,又在社会上漂泊了许多年,说话充满了江湖习气,早就没有半点为人师表的风范,要不是刚才听到方圆为他说了几句好话,恐怕早就跟他动起手来了。   “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方圆跨了个丁字步,以防他偷袭自己。   “识相的给我滚得远远的,我有几句话要问他。”巴洛渤朝办公大楼外面的道路指了指。   “我可不会滚,要不你教教我怎么个滚法。”方圆一脸奚落。   自从发现自己身上这种抗打击的特质以来,方圆可从来没在人面前输过,自然根本没把巴洛渤的威胁当回事。   先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小子懂得嘴再硬也硬不过拳头,巴洛渤拧腰,一记勾拳就冲方圆的面门而来。   方圆早有防备,手臂一格,将他的拳头挡在了一边。   巴洛渤脸色一寒,感到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身上不由直冒凉气,真他老母邪门,几个月不见,这小子还真长了些道行,看样子今天大爷我看走眼了。   “我再重申一遍,染衣不是以前跟你好的那个人。”方圆盯着巴洛渤。   “衣衣,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吧。”巴洛渤性格虽然有些鲁莽,但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知道今天在方圆面前绝对讨不了好处,就朝一遍沉默着的夜染衣喊道。   “我要说的方圆都已经替我说了,我真的不是你的什么衣衣。”夜染衣想起那次在病房里被他强吻的事情来,不由想吐。   “那你究竟是谁?怎么跟衣衣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巧合,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   巴洛渤刚才躲在楼梯口已经听出些端倪,只是无法确知其中的内幕,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了夜染衣一番。   “还是赶紧去广海找罗博思去吧,记得多给他些温暖。”方圆冲巴洛渤点点头,接着说,“虽然年纪轻轻,我看得出他活的很苦,他姐姐并不能走进他的内心,或许只有你还能开导开导他。”   巴洛渤刚才试出了方圆的底细,正琢磨着该如何下台,听了他这番话,心中更是一暖,自从出狱以来,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如此窝心的话,而他也从来不把自己的内心世界朝别人展现出来,以前跟叶染衣打得火热,某种程度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生理上的需要和填补心灵上的空虚而已。   “那就告辞了。”巴洛渤言语间也不示弱,扫了两人一眼,走了出去,又回头甩下一句话,“这事没完,等我办完正事再来找你们。”   夜染衣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说,“但愿事情的发展如你想象的那样。”   “放心吧,坏不到哪里去。”方圆将手臂搭在了夜染衣肩上,两人一齐出了校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冲喜(一)   两人刚回到半路,方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是上哪了?到处找不到你们,娘恐怕不行……”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方衡就哽咽起来。   方圆一语不发挂了电话,面色顿时白得跟纸一样,见旁边的夜染衣还在一愣一愣的,突然冲他吼道,“快开车,看啥!”   说完整个人已经瘫坐在了座位上,嘴里喃喃念叨着,“子欲……养而……亲不待……”   兄弟两人的对话,夜染衣也听了个大概,忙侧脸关切的问道,“你没……没事吧?”   “没……没……”方圆紧咬住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方圆从来都是冷静和镇定的,一直以来,夜染衣都特别的依赖他,仿佛身后的一颗大树,有了它就可以遮风避雨,从从没想象过就算是参天大树,也有被雷电袭击、也有枯萎老死的一天。   夜染衣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方圆的手,将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给他。   方圆努力的点点头,却不敢抬头看他,泪水已经顺着紧闭的双眼毫无节制的流了下来。   夜染衣心头一阵慌乱,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像孩子一样无助,一时找不到安慰他的话来,憋了半天,才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在夜染衣的记忆中,每次遇到什么委屈,他总会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后那些坏心情就都远离自己而去了。   方圆霍然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用低沉的嗓音说,“我没事,咱们赶快回家去。”   ………………………………………………   两人赶回方家村时,方母的床头已经围满了人。   方衡见他俩进来,埋怨道,“刚回家就满世界瞎跑,难道你不知道家里有有事吗?”   方圆顾不得辩解,拨开人群,挤到了母亲床前,只见母亲脸色一片焦黄,眼神空洞而流离,心中一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圆子不孝,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你老人家操心。”   身旁夜染衣见他这个样子,一时有些尴尬,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低头看见方圆脸上满是泪痕。   “方圆为了自己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他的母亲也算得上自己的母亲,给她老人家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夜染衣想到这里,心中一横,也跟着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圆子,快起来吧。”听到儿子的声音,方母的眼神瞬间有了些神采,翻了个身说,“染衣也来了,你们都起来,坐到我身边。”   方圆站起身来,低低在母亲耳边喊了一声,“娘……”再也说不出话来。   “圆子,娘的病自己心里有底,哪一天娘真的走了,你也别太难过,要好好过日子。”   “娘,您不会有事的,我这就送你上医院去。”方圆说着就要给母亲收拾行李。   “圆子,别浪费时间了,娘只想跟你好好说说话。”方母拉住方圆的手。   “娘……”方圆感觉自己的心给撕成了两半。   “村里的大仙也帮我算过了,如果要娘的病好起来,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方母朝夜染衣瞥了一眼。   “如果有用得着染衣的地方,大妈尽管直说好了。”夜染衣给她看得心里发慌,硬着头皮表态。   方圆一听母亲提起大仙来,心里就信了七八分,上次他对骆棠骥身份的判断,事后证明是完全正确的。   “娘,这里都没有外人,只要您的病尽快好起来,儿子就是上刀山……”   “尽说些不吉利的,谁敢要你上刀山,娘第一个就不答应。”方母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夜染衣,“这事还非得染衣点头才行。”   夜染衣一听老太太又拉上自己,心头不由咯噔一声,难道她真的要自己和方圆成亲来给他冲喜不成!   他刚刚已经当着大家的面把话给说满了,现在就是要反悔也不可能了,只得勉强笑笑,“大妈,不知道染衣能为你做些什么?”   “大仙要方圆立刻成亲,这样我的病不出几天就可以好起来。”方母咳了两声,   方圆急忙给她捶背。   “可是……我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处。染衣,你还是个黄花闺女,这婚姻大事哪有稀里煳涂决定的。哎,还是听天由命的好了。”方母嘴里说不勉强夜染衣,可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渴望,巴不得夜染衣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夜染衣一听,顿时一个头三个大,侧脸看看方圆,盼着他来为自己挡驾,一双眼睛好像在告诉方圆,“女扮男装已经够委屈的了,现在居然要我跟你入洞房,这玩笑开得也够大了吧。”   方圆这些天来时时跟夜染衣混在一起,如何看不出他的此刻的意思。   虽然他根本不相信神马成亲冲喜这一套的说辞,只是母亲的话仿佛在向自己托付后事,自己如何能让她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方园当着众人的面牵过夜染衣的手,悄悄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好人做到底,最后再帮我一次。”   “凭啥,你以为你是谁。”夜染衣回了他几个字。   这时方母等不来夜染衣的回音,又发话了,“我知道这事太委屈染衣了,等你们成婚的那一天,别忘了在我坟头烧上一炷香。”   听了这番话,旁边围观的亲戚朋友也是一阵唏嘘。   方圆的眼圈不知不觉又红了,又写道,“求你了,这件事过了之后,我啥都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夜染衣见不得他的眼泪,算是答应下来。   方圆转悲为喜,对母亲说,“染衣是女孩子,面子薄,可儿子和她早已心心相印,婚礼也不过是个形式,您看该怎么办理,我们就照您的吩咐办就是。”   “日子我跟你爸早给你们挑好了,大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方母按住心头的喜悦。   “您这不是病……怎么事先就把结婚的日期都安排好了?”方圆一听好不诧异。   方母一时语塞,捂住嘴巴咳了起来。   “你娘躺在床上这些日子,我早把你们的生辰八字都给大仙看过了。”方才忙接过话题。   “哎呀,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哪里来得及。”夜染衣忍不住叫了起来。   “家里的老房子已经翻修好了,方衡现在就带几个年轻力壮的清理一下,今晚就腾出来,明天布置些新家具就行。至于亲朋好友知道的请相互转告一下,不知道的拨几个电话也就通知过来了。”   方才这就开始筹划起来,旁人一听都连声叫好,方衡已经走了出去,带头收拾起房间来。   “麻烦的是染衣的娘家人,两位亲家会不会觉得消息太突然了。”方才对着夜染衣问道。   夜染衣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没听清方才跟他说些什么,半天没有反应。   方圆忙替他回答,“这次咱们方家这边先单独办婚礼,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到染衣那边办一次。”   方母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我这傻儿子啊,娘这就是为你点把火,让你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婚礼过后,你们你们一入洞房,这事就成了,还有什么熟不熟的。   方才这边已经安排妥当,病床边的人全都领到了人物,全部忙着张罗去了。   “方圆跟染衣明天一早到城里买几套新衣服,把婚纱照也给照了,记得要快照,保证后天能够拿到。”方才回头朝两人吩咐。   夜染衣连忙摆手,“婚纱照什么的就免了,还是尽量节约的好。”   “染衣,咱们方家村虽然是个穷地方,可是这农村人最喜欢攀比,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家家都兴婚纱照,要是咱家没有这东西,以后你会被人瞧不起的,我跟你母亲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方才讲了一番道理。   方母在旁边点头,“钱我早就给你们攒好了,该花的就得花,咱们方家也不能给人家比下去了。这不他表弟结婚,光迎送的婚车都排了几里地呢。”   “爹,娘,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染衣都还没有征求过自己父母的意见,咱们还是尽量低调些的好,婚纱照的是以后再说吧。”   方圆赶紧给夜染衣打圆场,方才老两口一听也就不再坚持。   商议已定,方圆和夜染衣出了方母的卧室。   方圆悄声说,“染衣,这次真的委屈你了。”   夜染衣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往前走。   方圆知道他心里有气,急忙跟上去。   夜染衣忽然一抬脚,狠狠地踩在方圆的脚背上,“这回你爽了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冲喜(二)   整个方家村上上下下几十户人家,全都姓方,据说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说,大家都是明朝大儒方孝孺的后人,现在听说方家村的骄傲——方圆娶了个漂亮的新媳妇,后天就要正式拜堂成亲,顿时整个小村子里都沸腾起来了。   这一下全村总动员,老老少少都跑到方圆家里帮着打理。   有洗菜挑水的,有埋锅做饭的,有到各家借桌椅板凳和碗筷的,贴窗花写对联的,全都齐了,跟过年似的。   当然还有纯粹来凑热闹,想一睹新媳妇风采的。   阿龙阿虎两兄弟则早已换上了夜染衣给他们买的新衣服,把新玩具全都搬到了院场上,跟小伙伴们一起分享。   打小夜染衣就待在大岭山林场,这种农村办喜事的场面可是头一次见,眼见小院中里里外外都是人,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干脆躲在了屋里。   第二天一大早,夜染衣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一看,方圆已经穿戴整齐站了在门口,“赶快洗漱,咱们上城里去买些东西。”   夜染衣揉揉眼睛,“还早着呢,现在商店都还没开门。”   “服装店是咱表弟开的,昨晚就跟他说好了,咱们直接上他店里去挑。”   两人一出门,一辆崭新的宝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开车正是表弟。   “表嫂,上一次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表弟扭过头来,一个劲的跟夜染衣道歉。   “你不说我都早忘了。”夜染衣想起那天的事就好笑,“说起来我该感谢你才是。”   “表嫂你就别挖苦我了。”表弟一脸的臭样。   “我说真的,你这一背,我省了不少走路的力气啊。”夜染衣解释道。   “哦,就是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高端大气,哪像我们家那口子,醋劲大得很。”   “那说明人家在乎你。”   “表嫂真会说话。”表弟往夜染衣身上扫了几眼,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啥好事都给表哥撞上了,在乡下我也算得上事业有成的男人,咋就碰不到这样好媳妇。   “刚过门就开始说媳妇的坏话,当心的你舌头。”方圆递过一包烟去。   “车上就咱们三个,都是自己家的人,如果我媳妇知道了,出卖我的肯定是表哥你。”表弟晃了晃手腕上的瑞士名表,“兄弟如手足,媳妇如衣裳。”   “瞎说啥呢。”方圆用手捅了捅他的背,“你表嫂可不是衣裳,是月亮。”   “少给我灌迷魂汤。”夜染衣撇了撇嘴,“我是月亮,那你是什么?”   “我是永远陪在月亮身边的小星星。”   “哼,我天天过十五,灭了你算了。”   表弟的服装店在市中心的步行街,是阳泉最旺的商业区,铺面占地面积有两百来个平方。   三人进了店里,里面陈列的全是瓦伦蒂诺、阿玛尼和迪奥这类的国外奢侈品牌。   “房租贵不贵?”夜染衣关切的问道。   “一个月要20多万,每天打开店铺,首先是为房东打工,其次是为员工打工,最后才轮得到自己。”表弟一边诉苦,一边把店里的灯全点亮了“现在只为表哥表嫂你们两个人服务。”   “你这店名叫啥?国际……”方圆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没记清楚。   “国际奢侈名品店。”表弟神情得意的大声说了一遍,随后将一杯饮料递给夜染衣,“表嫂,干服装这行当不怕房租贵,就怕地点背。”   “看你活得蛮滋润的。”   夜染衣环顾整个店内的环境,就算放在广海那样的大都市,也算得上第一流的装修了,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他年纪还比方圆小三五岁,竟能白手起家做出这样一番事业,比起自己这个山寨土豪可是强多了。   方圆可是纺织行业的专业人士,国际知名服装品牌公司的人员接触得多了,据他所知,阿玛尼根本没有再阳泉这样的二线城市设立实体店。   也不便揭表弟的老底,盯住他看了一阵,“阿玛尼和迪奥这样的品牌挤在一个小店里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这就叫一站式服务。顾客就是上帝,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咱让他们足不出店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商品。”表弟没有意识到方圆已经看出他的破绽,继续自己的牛皮,“说起读书、泡妞我肯定不如二表哥,可要谈到做生意,不是我没大没小,二表哥还得跟我学学。”   “小心把牛皮吹破了。”方圆笑了一声,“给我们捡一套衣服,咱们事情多着呢。”   “随便挑,”表弟把手一摆,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这套挺适合你表哥的,跟订做的一样,多少钱?”夜染衣指着模特身上深灰色的阿玛尼西装。   “千万别提钱,谁提钱我跟谁急。都是一家人,提钱多伤感情。”表弟大模大样的说。   方圆穿的多朴素,正好借此机会给他装点一下门面。夜染衣心里琢磨着,一会功夫给方圆选了两套西装,两件衬衣和一双皮鞋。   “给我算算合多少钱。”   “表嫂你别光顾着二表哥啊,你自己也得挑一身跟表哥相衬的行头,这才叫结婚啊。”表弟指着对面的女装区,死活要夜染衣选。   夜染衣穿了两天的裙子,早就累坏了,看见女装就头痛,又不能在他面前露馅,实在拗不过,随手挑了一套,递在表弟手里,“先说好了,不收钱我们可不要。”   “这……”表弟迟疑一下,扭头看着方圆。   “你该怎么收就怎么收好了。”方圆也没当回事,心想这山寨版的名牌,千把块一套顶天了。   “本来不应该收你们的钱,表嫂的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这样,我一分钱不赚,按进价给你们。”表弟打开收银机,把购物小票递给了方圆,“换了别人最低要比你们多花三倍的钱。”   方圆接过单子一看,这火气腾地就上来了,账单竟然整整十六万八千元。   尼玛,这个山寨版的阿玛尼西装,成本最多几百元,你宰别人也就算了,竟然宰到我头上来了。   夜染衣见方圆对着小票发呆,不明就里,抢过来一看,三套全身上下的衣服、鞋子才十六万八千元,记得自己在广海买一件阿玛尼的衬衣都曾经花过五万元。   想不到表弟这么重义气,今天这钱花的太值了,夜染衣被狠狠宰了一刀,还暗自感激他,把银行卡递过去,“没有密码。”   “等等……”方圆阻止道。   “明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人生就这么一次。”夜染衣以为他担心钱,朝表弟挥挥手,“快点拿去刷了。别管你表哥,他把钱看得紧了。”   方圆见夜染衣还真把婚礼当了回事,也不好再扫他的兴,哼这笔账以后再跟这小子算。   表弟那边收了钱,心底却还不满足,我怎么一下子变得心慈手软。   别的不说,光看表嫂开回方家村的那辆车,明明是个人傻钱多的大土豪。今天的价格怎么也得翻个倍,宰她个三十万才对。难道是因为表嫂长得太漂亮吗?   夜染衣可没注意到表弟的这些花花肠子,此刻他的心思全在方圆身上了,“还愣着干嘛,快点换上。”   十九万买了不值万把块的东西,跟吃了苍蝇似的还吐不出来,方圆虽然一百个不想穿,   但看夜染衣那么投入,还是勉强从头到脚换上了。   “啧啧,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表哥现在怎么看怎么顺眼。”夜染衣盯着方圆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好像初次认识一样。   “那当然了,覆旦的高材生配上我店里的服装,就两个字……般配,当然了,最般配还是表哥表嫂你们两位。”表弟出手就在方圆头上赚了十几万,心里美滋滋的,当然是捡着甜的说。   “今天你可不准再守着你的店了,做一回专职司机,陪我们去买些电器。”方圆想着家里的电器也该换了,他可不想让父母和哥哥掏钱,既然到了城里,干脆顺便买了回去。   表弟正想推脱有事,让他们自己打的回去,谁知方圆好像识破了他的心事,只好打起精神来,一路到了阳泉百货大楼。   夜染衣对电器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陪方圆逛了一会,就熘进了厕所,刚解决完问题准给打开厕所门,忽然旁边的一间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声音特别熟悉,肯定是认识的人。   夜染衣吓了一跳,生怕被人看见,急忙关紧了门,仔细听那人在说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 冲喜(三)   “老婆大人,今个一大早赚了十多万,这个月店里的全部开销都有了。”   夜染衣这下听出来了,隔壁正是表弟在打电话。   他不是一大早就来方家村接人,然后我们直接就到他店里去了,根本没有开门营业,哪里赚来的十多万,吹水也不用这样吧。   “赚的是咱二表哥和表嫂的钱,总共十五万,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嘿嘿,嘿嘿……”表弟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夜染衣一听,气得差点吐血。   还假惺惺的说按进价卖,我还以为多么你重情重义,让我捡了个便宜,整半天你是只大尾巴狼啊。   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夜染衣早就冲过去把他从茅坑里拉出来暴揍一顿。   他强压心头的怒火,直到表弟得意的吹着口哨走了出去,这才悄悄出了洗手间。   边走边琢磨着该如何报复他,目光就触到柜台上的螺丝刀,夜染衣灵机一动,有了,立刻掏钱买了一把,匆匆下了地下停车场。   夜染衣左右观察了一阵,见四周没人,迅速掏出螺丝刀,在表弟的宝马车身两侧各划了两道痕迹,嘴里骂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坑爹,我叫你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   夜染衣将作案工具扔进垃圾桶,施施然朝商场走去。   等他上了楼,方圆已经开好了单,就等商场给送货了。   一见夜染衣像是中了彩票,神采飞扬的走进商场,有些奇怪,“上个洗手间这么磨叽,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闹肚子了。”夜染衣忍住笑。   “待会给你买点黄连素,明天关键时刻可千万别掉链子。”方圆看他笑盈盈的,哪像拉肚子的样子,虽然不信他的话,但表弟就在身边,也不好多问,就补充了一句。   夜染衣支吾着岔开话题,“都买好了?”   “二表哥办事效率一向是最高的。”表弟恭维着,看看手表问,“现在该上哪?”   “时间还早,咱们上公园逛逛。”方圆平时根本不爱瞎逛,可想到家里人山人海乱糟糟的,怕夜染衣不习惯,又怕别人向他问些不着边际的话,万一露馅了,不但不能给母亲冲喜,恐怕立刻就要闹出人命来。   “好啊好啊,这里的公园有什么好玩的没有?”夜染衣这两天待在方圆家,跟坐牢似的,立刻拍手赞同。   “去中山公园,咱们坐过山车好不好?”   “没问题,蹦极我都不怕。”只要不回家,夜染衣干什么都行。   到了停车场,夜染衣故意慢腾腾的走在最后,结果地下车库的光线不太亮,方圆和表弟又都顾着上车,根本没有注意到汽车给划了两道痕迹。   夜染衣乐得煳涂,也不提醒两人,跟着上了车。   前面的大路正塞车,十几分钟只前进了几百米。   表弟苦笑着对两人说,“前天我接媳妇回家遇到塞车,现在二表哥娶媳妇又遇到塞车,咱们弟兄的命还真相似。”   “你表哥的命可比你好多了。”夜染衣抢着回敬,“起码他不会被错老婆,也不会坑你。”   表弟一时语塞,琢磨着表嫂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怎么一下子晴间多云,自己到底哪里说错话了,惹得她不高兴,竟当着表哥的面来呛自己。   这时车道上忽然见一个熘着旱冰男孩追了上来,冲车里的人指了指。   表弟正没好气,摇下车窗骂道,“小兔崽子,你有病啊。”   男孩见他骂人,一个转身,绕道从车子另一侧走了,回头朝三人做了个鬼脸。   “今天要不是有急事,信不信大爷整死你。”表弟破口大骂。   “行了,注意点形象。”方圆可看不惯他这幅暴发户的嘴脸。   “不好意思,表嫂,咱没读过书,不像表哥是个文化人。”表弟倒也乖巧,不敢在两人面前摆谱。   “没啥没啥,谁没有个脾气。”夜染衣心里说这点事情都气成这样,等你见到宝马车上的伤疤岂不是要跟死了亲人一样。   不不不,我说的亲人是他父亲那边的亲戚。夜染衣忽然想起方圆跟他可是表亲,两家的母亲可是姐妹。   到了公园门口,时间还早,三三两两的人在排队买票,大多数是恋爱中的男女。   表弟怕自己掏钱给两人买票,推说累了,在车上等他们。   夜染衣更乐了,他这样做更为自己提供了不在现场的证据。   两人上了过山车,夜染衣系上安全带,忽然若有所思的问方圆,“如果我从上面掉下去了,你会怎么办?”   “我会抱着你。”方圆趁机抱住夜染衣的腰。   “你少来,我是说假如我已经掉下去了。”夜染衣拨开他的手。   “那……我得赶回去给你父母报信。”方圆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闭上嘴巴。   夜染衣的父母可还在张有沧他们手里当着人质呢。   “等这件事一了,咱们就去救你的父母亲出来。”方圆忙安慰。   “也只能这样了。”夜染衣锁紧眉头。   人的心情,有时候也跟过山车一样,忽起忽落。   方圆见他还在闷闷不乐,知道他担心着父母,本来答应很快就把他的父母营救出来,谁知自己家里却出了这档子事,自己就算再有本事,也只能先顾一头了。   “张有沧还用得着你,不会对你父母怎样的。”方圆继续轻声宽慰,见他不吱声,牵住他的手,“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家吃中午饭吧。”   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走近一看,人群围了一大圈,表弟正和停车场管理的老大爷闹着呢。   “老鬼,我这车停在停车场,好端端的被人划成这样,你们既然管收费,就得赔我的车。”表弟揪住大爷的衣领不放。   “松开手,你这是干嘛。”方圆几个箭步冲上去,扯开表弟,“有话好好说嘛,欺负老人家,你不害臊?”   “我的宝马呀,这下修理费起码也要七八万。”表弟指着身后的汽车。   大爷见有人上来主持公道,连连辩解,“两位给评评理,这位同志自己一直待在车里,既然是在我们这里被划坏的,当时他就应该抓住搞破坏的人,怎么反而赖上我这老头子了。”   “大爷这话说得在理。”方圆点头。   “二表哥,你……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   大爷一听人家是一家人,这大水哪有冲了龙王庙的道理,心里一慌,坐在了地上。   “我可没拐不拐的,我只看谁有道理。”方圆不买表弟的帐。   夜染衣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叫你卖拐,买回家给自己拄着吧。   “表弟,我知道是谁干的了。”夜染衣故作恍然大悟。   “谁?”表弟忙问。   “你还记得咱们在街上碰见的那小子吗?熘旱冰的那小子。”夜染衣可不肯让大爷代自己受过,又不可能自己招了,灵机一动,把责任推给了路遇的小伙子,反正死无对证,表弟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对,是他,一定是他。”方圆也想起来了。   表弟当然知道不是在公园停车场给弄的,刚才的目的是想敲大爷的竹杠,谁知让两人给搅黄了,眼见以后的修理费只能自己掏了,感觉自己身上的肉给人剜了一块,“你们……你们蠢……”   “对,我们纯粹是站在公道上。”夜染衣装作没听懂,接过话头。   “回头让人看看要多少钱,实在多的话我帮你出一半。”方圆明知自己被表弟宰了一刀,对他已是很不感冒,但人家毕竟是帮自己的忙才出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还得考虑到母亲。   肥仔呀肥仔,还真让你表弟说中了,你是真蠢。我好不容易搞了个损人不利己的事扳回一半的本,你又要给我赔进去,夜染衣气得直跺脚。   “我先说好,从明天开始,我可是你们方家的人了,这财政大权可要掌在我的手里,以后除了生活费,你挣得钱要一个子不少的上交到我手里。”   表弟看看夜染衣,长得俏生生的,手段却比二表哥厉害多了,我不会私下里跟他沟通吗?实在不行我让大姨出面,看他敢不掏钱。   这一番斗智斗力,夜染衣算是暂时站了上风。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冲喜(四)   眨眼间到了第二天,夜染衣早早的就被方圆叫起沙发,然后在族里长辈带领下,到村里的祠堂烧香磕头,算是正式成了方家村的成员。   中午,表弟已经修好了车,带着老婆一块来到了婚礼现场。   夜染衣礼貌性的冲表弟老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表弟趁机搂过方圆的脖子,把修车账单在手里扬了扬,“总共花了七万五,要不是今天给二表哥撑场面,打死我也不会掏钱去修车。”   夜染衣不等方圆回答,抢先说,“我说表弟啊,表哥结婚,你一大早的来讨债吗?这修车的钱就该你自己出,咱们可是一个子都没有。”   他故意抬高了声调,让旁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旁边坐着的正是表弟的父亲,一听夜染衣的解释,也将矛头对准了表弟,“细伢子,反正你这几年财大气粗,为你表哥的婚礼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哪有让你表哥出修理费的道理,哪天要是我坐在你车上,遇上这样的事情,难道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赔给你?”   表弟给批得灰头土脸,悻悻的说,“爸、表嫂,我这不是跟二表哥开个玩笑嘛,你们就当真了。”   表弟媳妇听了公公的话,满肚子的怨言都发在了老公身上,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没出息,这就打退堂鼓了啊,还说什么我是你最重要的人。我跟你说,你今个要是不把修理费讨回来,一辈子也别想碰我的身子。”   “你这是让我活守寡啊。”表弟一听急了,说话也是词不达意,“我讨回来还不成吗?”   等方圆和夜染衣走到其他地方跟客人打招唿的时候,表弟立刻起身尾随在他们身后,逮到机会就跟方圆诉苦。   方圆火气也上来了,“你啥意思嘛,怕我跑了不成?”   夜染衣瞅了他一眼,看样子苦头还没吃够,我得像个办法再收拾收拾你。   刚好阿虎蹦蹦跳跳的来到跟前,夜染衣笑眯眯的把他抱起来,“阿虎,有人欺负咱们,你愿不愿意为你叔叔报仇。”   “谁这么大的胆子,看我不打他的小屁屁。”小家伙叉着腰,神灵活现的叫了起来。   每次做错事之后,方衡总是会拿鸡毛掸子抽阿虎的屁屁,在他眼里,揍屁股是对放错的人最大的惩罚。   “嘘,小声点,就是旁边那个坏叔叔,自己弄坏了车,非要咱们赔给他。”夜染衣朝表哥努努嘴。   “他呀,不是前几天背错新娘子的叔叔吗?我们还去他家做过客呢。待会我在他车上画一个坏蛋。”阿虎把嘴巴凑到夜染衣耳边。   小家伙说干就干,一熘烟跑进自己房间,抓起毛笔和墨汁就到了门口停车的地方。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大人都忙着吃饭去了,哥哥阿龙在旁边负责望风。   “哼,敢欺负我的阿姨,我叫你使坏。”阿虎眼珠一转,在宝马车上画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将尾巴擦去,想想不对,又添了上去,自言自语说,“王八到底有没有尾巴,怎么想不起来呀,急死人了。”   阿龙等得不耐烦,凑近过来,“管它有没有,在下面画一个蛋再说。”   “为什么呀?”阿虎奇怪。   “没有尾巴的王八下的蛋是王八蛋,有尾巴的就是坏蛋。”   “对呀,坏叔叔欺负阿姨,是个大坏蛋。”阿虎画了一个头大的蛋,这才满意的站起身,拍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   不一会,夜染衣见阿虎两兄弟眉开眼笑的走了过来,忙低头问,“你们干嘛去了?”   “我们在坏叔叔车上画了一个大坏蛋。”两人抢着报功。   夜染衣看见阿虎手上都是黑乎乎的墨汁,“赶快去把小手洗干净,该吃饭了。”   农村的婚礼,仪式比城里还要繁琐复杂,等应付完各路亲朋好友,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夜染衣和方圆才坐下吃了几口饭。   门口忽然传来表弟唿天喊地的惨叫声,“我的宝马呀,哪个王八蛋跟我过意不去?”   夜染衣听了差点把饭给喷了出来,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晚上闹房是传统婚礼的重头戏,年轻人早已把新房挤得水泄不通。   表弟这两天来憋了一肚子气,成心要让夜染衣难看。   “二表哥跟表嫂情深意重,请他们给大伙表演一个高山流水,大家说好不好?”   “好!”围观的小伙伴群起而哄。   高山流水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很高雅,实际上完全粗俗不堪,具体是要求新郎站在高处,先在嘴里含一口茶水,再把茶水吐到新娘嘴里去,整个过程中茶水不能溅出来。   这样两人之间隔了起码一两米的距离,哪个能够做到。   没完成的自然要被惩罚各种更加不堪的动作。   表弟借着酒劲,倒了一杯茶水,端到方圆跟前。   方圆正要接过杯子,表弟却撤了回去,“等等,二表哥是覆旦的高材生,得再加点作料。”   表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辣椒粉,往杯子里洒了半包,摇了摇,挑衅的看着夜染衣,“这才叫以后的生活有滋有味。”   方圆顿时脸色有些变了,也不好发火,只好挡住表弟的手,“你喝高了。”   “二表哥,我没醉,今天你不给表弟面子,是不是?你们要是做不到,服输也行,那就要当众那个给大伙看。”表弟瞪大了眼睛,做了个不雅的动作。   方圆手腕一翻,轻而易举的夺过了他手中的杯子。   表弟伸手过来抢,脚下一绊,跟夜染衣撞了个满怀,手指刚好碰到夜染衣的某个部位。   方圆见状不好,脚下使劲,顺势把表弟媳妇推了过去。   夜染衣趁机转过一边。   表弟触到夜染衣身上时,明显感觉不对,可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现眼前是自己的老婆,抓抓后脑勺,“怎么换人了。”   “换什么人,别人的老婆才是好的,对不对?”表弟老婆立刻杏目圆睁。   旁人一阵哄堂大笑。   好不容易打发了众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夜染衣早已累得够呛,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我的妈呀,总算圆满落幕。”   “春宵一个值千金,你就这样睡了。”方圆关了灯,跟他并排躺在一起。   “去去去,你还想怎样,我可是为了你妈,才跟你假结婚的,你可别得寸进尺。”   “什么得寸进尺,还记得上次你是怎么求我的吗?”方圆伸过脚去,摩挲了几下。   夜染衣正是最好这口的年纪,给方圆一撩拨,马上就有了反应。   “屁股痒啊你。”夜染衣唿吸急促起来。   正要进一步动作,忽然听到门外咳了几声,“圆子,早点睡啊。”   夜染衣顿时一身冷汗,敢情之前两人的对话都给人听去了。   吓得赶紧推开方圆,捂住被窝小声说,“你妈不是躺在病沙发上吗?怎么突然好了,还大半夜的跑到窗外去监工啊?”   方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应付道,“也许真的是冲喜冲的,我妈的病一下子好了。”   “有这么神吗?不会是你们母子俩合伙来整蛊我的吧。”夜染衣忽然想起那天的梦来。   “天地良心,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诅咒自己的母亲生病吧。”   夜染衣给方母这么一搅和,全没了那心思,蹑手蹑脚起了沙发,扒开窗帘往外一看,方母正站在月光下,踮着脚尖往房里张望呢。   夜染衣浑身一个激灵,这都他妈哪门子的事,儿子新婚,老妈竟然在外面偷看。   跟她老人家接触虽然不多,但短短的几次对话,她也是识大体、讲道理的人哪,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夜染衣百思不得其解,悄悄上了沙发,“你妈在外面看着呢。”   方圆忙起身走了出去,“妈,您的病怎么说就好了,您赶快休息吧,晚上这天还挺凉的。”   “你巴不得我一直躺在病沙发上啊?”方母忽然压低声音,咬着方圆的耳朵说,“儿呀,赶快想办法把它吃了,这到嘴的东西你都不会吃,娘放不下这个心那。”   方圆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一时哭笑不得,“原来娘的身体没事呀。”   “娘身体是没事,可心里有事,装着一件大事,先别管我,你现在就赶快抓紧时间把事情给我办了。”   方圆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的母亲身体好好的,惊得是万一夜染衣知道了真相,不知道该如何想自己,忙说,“娘,您站在外边,咱们怎么睡得着。”   “好好,我不打搅你们。你可要记住娘的话。”方母又小心叮嘱了一遍,这才进了自己的房间。   方圆回到新房,夜染衣小声问,“走了吗?”   “走了,放心吧。”   方圆继续跟夜染衣聊些带颜色的话题,手上不时来点小动作,可夜染衣跟冰块似的,没有丝毫温度。   夜染衣想着其中的古怪,虽然一直不吭声,却也没了睡意,一转身,脱了衣服,黏在了方圆背上,“你妈究竟是怎么想的?”   “哎,老人家想报孙子呢。”方圆叹了口气。   “那咱们赶紧造入吧。”夜染衣又来劲了。   这头一抬起来不要紧,勐地瞥见黑暗中有一道长长的人影在身后晃动。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冲喜(五)   夜染衣正要大叫,嘴巴被方圆用手按住。   “娘,你想吓死人啊?”方圆冲着床头说。   “我想看看衣橱里放好了花生没有。”方母好像没事一样,漫不经心地随手关上侧门,声音远了。   “你妈也太那个了吧?”夜染衣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他暗自庆幸,刚才幸好没有和方圆干那事,否则在老太太眼底下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万一给发现自己是个带把的,以老太太的护犊之心,说不定立马就要被拖拖下沙发来给剁了。   念及这一层,夜染衣一时间不寒而栗,只想立刻离开方圆家里。   方圆黑漆漆的眼睛像两颗玛瑙,不过此时却没有什么光彩,他也觉得母亲做得太过分了,又不能当着夜染衣的面数落母亲,只好轻轻的把灯关了,尴尬的回答,“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做事不太了解咱们年轻人的想法,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跟人躺在沙发上,这叫一番好意?”   “我替她老人家向你道歉好了吧?”方圆也给弄得睡意全消,点了一根烟。   “真有那么一天,哪个女的嫁到你们方家来,我敢说不出三天就会跟你分手。”   黑暗中烟头忽明忽暗,不安的思绪就在床头悄悄的滋生蔓延,夜染衣见他不说话,一把将他嘴里的香烟扯下,“不说话是吧,我可是明天回广海了。”   “这……刚成亲就走,不太好吧。”方圆知道夜染衣动了真怒,只好低声劝说着。   “成哪门子的亲,你妈身体明明好端端的,却要装出病危的一副样子。依我看你们母子是利用我的同情心,合伙将我诳过来的。”夜染衣越说越气,在方圆背上使劲捶了一拳。   “我跟你一样,也被我妈蒙在鼓里呢。”方圆自知理亏,只好连声陪着不是。   “我不管,要留你一个人留着,我反正是一定要走,我爸妈还眼睁睁的等着我去救他们呢。”夜染衣越说越气。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总不能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亲朋好友都还没走完呢,叫别人看笑话。”   “说来说去在你心目中父母比我重要一百倍。”   “这都扯哪里去了。明天一大早我跟父母商量一下,最迟三天内回去,总行了吧?”   “我可不想让你为难,你还是留下照顾你的母亲吧。”   “不行,我不同意。你想一个人去找张有沧和左思?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把你父母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去。”方圆粗暴的扳过夜染衣的身子,将他紧紧搂住,“咱们说好的共同进退,你都忘了吗?”   “真的这么紧张我?”夜染衣忽然笑了,“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啥表现?”方圆手指碰到了热情高涨的小衣子,明知故问。   “你个大头鬼,装蒜啊?”夜染衣咬住他的耳根,一只脚缠住了他。   “你不说我哪知道。”   嘴里继续装煳涂,可方圆的身体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夜染衣,他在撒谎。   夜染衣的手就像火种,碰到哪里就点到哪里,将方圆整个人都点燃了。   方圆立刻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夜染衣忽然翻身下了沙发,绕着新房查看了一圈,拴好了后门,又不放心的问,“没有第三道门了吧?”   他可是被方母给吓怕了,有种得了心理强迫症的感觉。   方圆点头说,“放心吧,这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这一晚上,方圆自然是特别卖力,将自己的绝活都拿出来了。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都轻车熟路,彼此和谐的很。   一早起床,夜染衣也不再提回广海的事。   方圆反而不好意思了,跑到母亲房间想去问个究竟。   还没开口,方母就数落起来,“染衣跟你好之前有没有过其他男人?”   方圆听了莫名其妙,“没……没有吧。”   他可从来没把这事放心上过,现在母亲突然问起,一时还真有些煳涂了。   “我可是查看过你们的沙发,上面根本没有落红的迹象。”方母认真的说。   “妈,您就别操这个闲心了。就算他真有过男人,也不要紧,我在意的是他的现在和未来。”方圆看母亲还抱着以前的封建传统,有些无奈的笑笑。   “你呀,就是实心眼,吃亏还当占便宜。”   “吃亏是福,这不是您从小教儿子嘛。”方圆笑笑,想问母亲身体的事,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方母一眼瞧出儿子的心事,“你哥从广海回来后,一个劲的夸你现在这媳妇儿。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嘛,这才故意装病让你带媳妇回来的。”   方圆一听母亲主动认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娘,以后您就安心养病,不要再为这些事操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不操心行吗?要不是我,你现在恐怕还打着光棍。”   方母说着打开衣橱,“圆子你看,小孩用的尿布、肚兜娘都给你们准备齐了,你可得抓紧,一年之内我可是必须抱上孙子。”   “妈,您身体没事就好,染衣家里还有点事,我打算明天陪他回去了。”方圆一见衣橱里的这些东西,立刻犯晕,就是到了猴年马月,他和染衣也造不出半个人来啊。   “你可别给媳妇牵着鼻子走,染衣入了方家的门,就是方家的人,这次你要是听了她的,以后一辈子都要被她治。”   “娘,什么治不治的,现在讲的是男女平等。”   “平等也要分个主次,你以后可是一家之主,不能随着她的性子。”方母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黄黄绿绿的纸片,塞在方圆手里。   “这是什么?”方圆看了半天没明白。   “娘怕你被媳妇欺负,专门为你在庙里请的符。记得放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这样你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怕老婆了。”   “怕老婆也没什么不好,我爸不是也处处让着您。”   “那是因为你爸没出息,咱儿子是谁,覆旦毕业的大学生,现在又做了老板,你爸哪点比得上你。”   “我爸厉害着呢,只是那个年代条件不允许。”   “那还不是有我在后面支持他,所以媳妇就该这样管理。”方母又绕回到怎么对付夜染衣的话题上了。   “妈,要不您和爸一起跟我们去广海住一段时间。您一说起老板,我厂里的事都堆起来,昨天还有同事打电话请示业务,我也没大听明白,就授权让他们全权处理了。”方圆是为母亲的病才赶回家的,现在见母亲好好的,便又记挂起工厂来了。   “哎,男人是该有自己的事业,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做娘的可不想耽误你的前程。等你给我们方家添了一口人的时候,娘才来看你们。”方母有些心疼的端详着方圆的脸,叮嘱道,“记得别太累了,工作重要,生活也重要。”   方圆如蒙大赦出了母亲的房间。   夜染衣见他出来,忙问,“谈得怎么样?”   “娘平时虽然有些啰嗦,但最识大体。”   “同意了?”   “我妈是最支持我事业的人,明天就走。”   “不要跟你爸做做思想工作?”   “放心吧,只要我妈点头的事,我爸一万个不会反对。”   “依我看,你妈决定的事,最不敢反对的应该是你。”夜染衣一脸的奚落。   “哪家的父母不是为自己的儿女着想,虽然他们的方式方法有时候不一定合适。”   “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家人话别过后,两人进了车,正准备驾车上路。   阿龙阿虎两个小家伙远远的跑了过来,“阿姨,我们不让你走。”   阿虎抱住夜染衣的大腿,“虎子从现在开始时刻跟着阿姨,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夜染衣在方圆家可以说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唯一让他舍不得的就是阿虎了,听了这话,一把将阿虎抱了起来,“虎子跟我们去广海好不好?”   “我好想去,可是又舍不得爸爸妈妈。”阿虎哭的好像一个泪人似的。   “不哭不哭,我和你二叔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待你好的啊。”夜染衣拿出纸巾来擦干了他脸上的泪。   方圆听到这话,心中忽然一动,染衣跟虎子特别有缘,才几天时间两人的关系比我这个亲叔叔还要亲了。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家伙劝回去,阿虎却是一步一回头,“阿姨,我会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啊。”   夜染衣听了心中感动,回头看看身后,已是泪眼模煳。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次真的动了心   第二天下午,两人终于回到了广海。   “饿了吧?”方圆问道。   “不急,我更想知道你的营救计划。”夜染衣的心都到了父母身上。   这几天没见面,也不知他们到底怎样了,虽然方圆说起这事来表情总是带着十足的把握,夜染衣也信得过他,不过没将他们解救出来之前,他的内心无时无刻都有些忐忑。   “吃完我在告诉你。”方圆把车开上了白云山上的半溪小语。   “你怎么对这些地方挺熟悉的,是不是以前经常带女孩子来光顾?”夜染衣的醋意又上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想起方圆可能交往过的女孩,夜染衣心中就酸酸的。   记得两人刚开始认识、甚至第二次亲密之后,夜染衣都没有没把方圆的过去当过一回事。   难道是这次为了煳弄方圆父母的婚礼真的让他进入了角色,夜染衣自己也弄不明白。   “西餐可以吗?”方圆见夜染衣呆呆的出神,将菜单递到他跟前。   夜染衣本来最烦吃西餐,首先是不喜欢它的口味,老火靓汤、盐焗鸡这些地道的广海菜,才是他的最爱;更重要的是西餐的各种礼仪太多,他从来是一个简单的人,任何复杂的东西都会令他敬而远之。   记得有一次跟叶胜火去西餐厅,他就出了不少洋相。   “没问题。”夜染衣被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他本来是想说不的,不知怎么话一出口,竟变成了毫无原则的同意。   “牛扒要几成熟的?”   “跟你的一样。”   “喝什么汤?”   “你喝啥我喝啥。”夜染衣媚着眼,幽蓝幽兰的眼神显得越发迷人。   “我喝迷魂汤,你也要吗?”方圆逗趣道。   “要。”夜染衣不假思索。   连小心肝都给你迷得发颤了,还怕喝什么汤。   “没发烧吧?”方圆见他一副花痴样,将手背搭在他的额头上。   以前不论做什么、有理还是没理,夜染衣都不会忘记跟自己抬杠,今天怎么百依百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才有病呢。”夜染衣骂了一句,嘴角却勾起一条优雅的弧线。   方圆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并没有察觉他心理的变化。   方圆也不理会那么多,要了两份完全相同的西餐,风卷残云般的低头吃了起来。   夜染衣吃了几口,便把自己的那份推到了方圆面前,“餐厅是不是给你开小灶?看你吃的那么香,我的这份一点不好吃。”   “是吗?”方圆尝了尝黑椒牛扒,一指碟子边上的纸片,“这不一样的嘛,看这里,厨师的编号都是同一个。”   “就不一样。”夜染衣把方圆的那一份抢了过来,“换着吃。”   “里面好多口水。”方圆一愣,忙阻止说。   “这叫燕窝,稀奇着呢。”夜染衣咯咯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朝方圆吃过的地方狠狠的咬了两口。   方圆无奈的摇摇头,把夜染衣的一份吃光了,见他还在慢吞吞的吃着,便朝身后的服务员招招手,“靓女,给两杯木瓜汁。”   “怎么不喝你存在这里的茶了?”夜染衣放下手中的刀叉。   “喝了茶,嗅觉会迟钝,待会去营救叔叔阿姨的时候,我怕嗅不出味道来。”方圆解释说。   “怎么,现在就去?”夜染衣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听方圆一说,一下子来了精神。   “吃饱了才有力气,我怕今晚有一场大战。”方圆敲敲夜染衣面前的盘子。   “饱了。”   “你才吃了几口?怎么就饱了。”方圆皱眉说,“不喜欢这口味?”   “不是,真的饱了。”   方圆知道他的心思不在吃饭上,“时间还早,咱们在山脚下转转?”   “好啊。”   两人出了餐厅,前面是碧绿的麓湖。   斜阳照在湖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   “真美。”夜染衣虽然从小在广海长大,但大岭山林场离市区远得很,城里的公园大都没有来过。   “我来过好多次了,怎么都没发现?”方圆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这里有山有湖,树木又这么茂盛,还有宽阔的草坪,我都发现了它的美,你反而看不出来,真不知你这个中文系识怎么念的,整天忙着泡妞对吧。”夜染衣扬起了下巴。   “别冤枉好人。”方圆笑着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冤枉过你了,琴琴难道不是事实?”   方圆一听他提到琴琴,连声说,“早成过去式了,你老她干嘛?”   “我不知道什么过去式,我只知道曾经。”夜染衣不依不饶。   “曾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说呢?”方圆摸摸鼻子,有感而发。   “这草地好软,咱们坐回再走。”夜染衣拽住方圆的手。   方圆被他这个大胆的动作吓了一惊,以前夜染衣可是最忌讳在公开场合跟自己有亲密的动作,今天可是他第一次主动牵自己的手。   “哦……”给他这么一主动,方圆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真舒服。”夜染衣仰面躺在草坪上。   方圆坐在旁边,不置可否应了一声,“哦……”   夜染衣双手支起身子朝方圆的方向挪了挪,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有个枕头,这样更舒服了。”   “不想听我的营救计划吗?”方圆被旁边走过的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忙岔开话题。   “不需要听,反正你能搞定,一切唯你马头边站着。”夜染衣忘了马首是瞻那个成语。   “那你就站好了,枕着我大腿算哪门子的事。”方圆见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干脆只说了。   草坪上坐在不少男男女女,见两个男人如此缠绵,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夜染衣正陶醉其中,哪里注意到这些。   方圆可是怕被这些眼神谋杀,见夜染衣没反应,轻轻咳了两声,“现在不怕别人说你搞基了?”   “这年头优秀的男人才有资格搞基。据C国青年报的报道,50%的男子都搞过或者至少幻想过跟另一名男子搞基。”夜染衣发挥自己信口胡说八道的特长。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方圆还是将信将疑,这个比例也太高了。   “不知道虎子还有没有在想我们。”夜染衣忽然叹了口气。   从见到阿虎开始,夜染衣就喜欢上了小家伙。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虎子,等七月份放暑假,你爸妈安顿好了,工厂里的事也理顺了,咱们把他们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说话算数,别尽开空头支票。”夜染衣一骨碌爬起来,“先打个电话过去,我想听听小子的声音。”   “阿姨,阿姨,虎子可想你了,你啥时候再来看虎子啊?”阿虎一个劲的直喊。   “我跟你二叔商量好了,等你放暑假就把你接过来。”夜染衣动情的笑道。   “欧也。”阿虎开心的做了个v字手。   挂了电话,夜染衣情不自禁地小声哼起歌来,“是否应该忘记,还是应该去逃避,我不能骗自己。要看幸福的风景,不能身边没有你……这次真的动了心真的对你动了情要放弃已来不及在我未来日子里都是你美丽背影……”   “瞧你美的。”方圆揶揄道。   “就美,你拿我怎么着。”夜染衣眼神像深不可测的湖水,“方圆,跟你商量个事。”   夜染衣从来跟他打招唿都是一声肥仔,很少这么正式的叫他的名字。   “啥?”方圆直觉他要跟自己说一件大事。   “要是咱俩真的那个了,以后怎么办?”夜染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知道方圆从来不会让他失望,还是有些紧张,生怕他说出个“不”字来。   “真的哪个了?”方圆给他弄得煳涂了。   “该你聪明的时候怎么变得笨笨熊。”夜染衣骂人都用起了卡通片里的角色。   “真没听懂呢。”方圆挠挠后脑勺。   “要是咱俩真的在一起了,该怎么办?”说完这句话,夜染衣的脸红扑扑的,仿佛霞光落在了面庞。   “咱们不是早在一起了吗?”   “榆木脑袋,我说的是咱们要是真的不分开了。”   “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发誓要跟你永远在一起了。”方圆认真的看着他。   虽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夜染衣还是被他这句话感动了,“记得山底下有一家桂林米粉店,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山下的老街上,米粉店的招牌还在,只是经过多年的风雨,颜色早已剥落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夜染衣的好心情。   “来两碗酸辣粉,多放些酸笋。”夜染衣轻车熟路,拉着方圆的手进了里面的一个小包间。   “真好吃。”夜染衣额头冒起了细汗。   方圆看他吃的那么香,虽然刚才已经吃饱了,也忍不住尝了几口。   “好辣,老板放的是朝天椒。”夜染衣一边吃一边吐舌头。   “喝点水。”方圆把杯子捧到他嘴边。   “还是辣。”夜染衣拼命摇头。   “把水含在嘴巴里就好了。”方圆关切的说。   “不行,辣死我了。”夜染衣憋了好久,把嘴巴里的水吐了。一只手不停的扇着风。   方圆掏出纸巾把夜染衣眼角的泪擦去,“没见过你这样吃东西的。”   “辣死了。”夜染衣忽然抱住了身边的方圆,冷不丁的把舌头伸进了方圆嘴里。   方圆想要推开他,夜染衣却抱的越来越紧。   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来。   “总算不辣了。”夜染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真辣。”方圆舔了舔舌头,辣意钻进了喉咙,心头却是一股甜蜜蜜的味道。   “咱们以后怎么办哪?你一向不是最能拿主意的吗?”夜染衣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不是都告诉你了。”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两边的父母估计……都不能……”夜染衣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不能接受咱们在一起?”   “无法接受咱们没有孩子这个事实。”夜染衣总算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他想的是这个,方圆不觉脑袋发胀。   “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就怕你不同意。”夜染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能给咱俩解套,我举四只手赞同还来不及,哪会反对。”   “这可是你说的,万一……万一我说错了,你可不能……”   “这是大功劳一件,肯定不会怪你,你就放心说出来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营救(一)   “我琢磨着咱们不是生不了儿女嘛,干脆去领养一个,你觉得呢?”夜染衣扬起头。   “哦,你在打虎子的主意,是吧?亏你想得出。”方圆立刻会意,脸色顿时变了。   “说好不准生气的,我这不是随口说说,看你那副吃人的模样。”夜染衣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虽然说是一家人,真要让方衡把儿子过继给方圆,恐怕他们全家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突然考虑得这么长远,这起码是三五年后的事情,真的决定死心塌地的跟我过上一辈子?”方圆习惯性的点着了烟。   “有句话叫”未雨”什么来着……”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夜染衣怎么也想不起那个成语来。   “未雨绸缪也还早了点。”方圆沉思了片刻,“你想清楚其中的困难了吗?”   “想是想过了,不过没想清楚,再说有必要想那么清楚吗?稀里煳涂过日子不是更幸福。”夜染衣打离开娘胎时起,从来没有谋划过自己的未来。   小时候一心追随着摆普,而今啥事都依赖着方圆。虽然他的体魄已经锻炼的很强壮了,可是远远看起来还是很柔弱,怎么看怎么像个女孩。   尤其他的心理还远远不及方圆成熟,平时鬼点子不少,办起正事来却迷煳的很。   “看样子你是真的进入角色了。”方圆笑了笑。   “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夜染衣的眼神透着几分狡黠,像猫。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俺被你来了个措手不及。”   “那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好是不好?”   “好是好,只是其中的难度很大。”   “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话虽这样说,但你想想。你父母那边你准备怎么跟他们交代?”方圆勐地吸了两口烟。   “跟他们不需要交代什么,从小父母都由着我。从前我跟摆普要好,父母虽然反对,最后还不是妥协了。我不上学,父母最后也没逼我。”说到这里,夜染衣感觉鼻子发酸。   他从前实在是太任性了,想起来怪对不起父母的。等把他们从张有沧手里解救出来,一定要好好孝敬两位老人家才是。   “好吧,咱说我父母,我妈你也看见了,那是做梦都在想着抱孙子哪。连病危冲喜这样的事情都让她想出来了。你也别怪我护着我妈,虽然她做得的确有些过分,可我理解她内心那种迫切的愿望,也不好去指责她什么。”   “这么说没指望了。”夜染衣眼神幽幽的,多了一层忧郁。   “等时机成熟了我先探探我哥的口气,虎子那孩子可是人见人爱的,咱们这是剜他的心头肉。”方圆见他挺失望的样子,安慰道,“最头疼的是怎么把你的真实身份向他们表明,现在咱们全家都把你当成女孩,指望着你来延续方家的香火,一旦把事情挑明了,无异于在引爆一枚重磅炸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说来说去就是歇菜了。”夜染衣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有些高兴,可后面的话明显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咱父母都是农村人,那种传统的观念不是一般的重,需要慢慢跟他们做思想工作。突破口在我大哥那里,不过也要等你父母脱离险境之后才行,你说呢?”方圆不忍让他太失望,又不能让他对前面的路太过乐观。   “那你以后会不会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反正是不会。”夜染衣凝视着方圆。   “我这不是有女人了嘛。”方圆没有正面回答,搂过夜染衣的肩头,“谁也别想着从我手上抢走你,摆普也不行。”   “谁是你女人了,我可得地道的爷们。”夜染衣感觉嘴里的辣味还在,急忙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干了。   “咱们都已经洞房了,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你想赖也赖不掉。”   “还敢提这个,你们母子合起来欺负我。”夜染衣说着就来揪方圆的耳朵。   方圆笑着闪到一边,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说正事吧,今晚咱们再到太爷酒店走一趟。”   “现在就走?”   “这里到虎门要一个小时左右,你先打个电话给左思,试探一下他们的动静。”方圆说着站了起来。   “左总啊,我可是一直按照咱们的约定,每天提供了叶胜火的行踪,不知道你们何时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夜染衣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来。   “染少,先别急,我左思几时说话不算数了。不过染少跟胡小蝶的事情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总得给个说法吧,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左思的笑声比不笑的时候更难听。   夜染衣正要反驳,方圆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答应他。”   “这可是你说的。”夜染衣捂住电话,白了方圆一眼,“扯到上次订婚的事,那可怪不得我,老爷子出了突发事件,所以这事就一直拖下了。”   “那你想办法促成促成。”   夜染衣一听这话就来气,老子跟谁好还要你来掺和。   方圆见他又沉不住气,提醒说,“稳住他。”   “那好吧,改天我在叶胜火面前再烧把火。”夜染衣把骂娘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还是染少乖巧,我会照顾好你父母的,尽管放心好了。”左思说完挂了电话。   “你不怕我真跟胡小蝶结婚啊?”夜染衣忽然生出种不受重视的感觉来。   “这叫对你有信心。”   “别跟我扯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赶紧开车。”夜染衣推了他一把。   一个钟头后,两人到了太爷酒店旁边的那块空地。   方圆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个包来,“把衣服换上。”   夜染衣一看,跟训成帮的衣服一样的颜色款式,“想得挺周到嘛。”   “这叫不打无准备的战。”   方圆说着打开小屋的门,两人第三次钻进了这条地道。   回想起上次自己和摆普差点把命丢在了这里,夜染衣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方圆似乎已经察觉到他的不安,低声说,“咱们这些天没惊动训成帮的人,估计他们的守卫也松懈了不少。刚才你跟左思通了电话,他更认为吃定了咱们,他做梦也没想到我们已经知道关押的地点了。”   “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夜染衣对方圆处理问题的方式向来是很佩服的。   “不错,你别胡思乱想的就好。”   “谁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想起摆普这家伙又好多天没音信了,有点担心他。”   “有夏天罩着,在广海谁敢惹他。除非他主动去跟别人找茬。”方圆宽慰到。   两人很快到了出口,方圆用手一摸,“咦,给人用栏杆焊死了。看样子他们也发现咱俩上次从这里进去过。”   夜染衣仔细一看,出口处封了一道钢筋栅栏。   “情况有变,染衣,你退回去,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我一个人进去,接了叔叔阿姨他们,直接往酒店大堂出去。”方圆小声命令,说完运足力气一掰,把两条钢筋中拉出一条缝来,刚好够一个人钻过去。   方圆爬过了栅栏,见夜染衣还待在原地,“还愣着干嘛,快回去呀。”   “不,我跟你一起进去。”夜染衣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跟着也钻了过去。   方圆火了,一把卡住他的脖子,“你想咱们死在一块吗?没有车咱们怎么逃得出去。”   “对,要死也死在一块。”夜染衣不为所动,既然训成帮有了准备,他担心方圆会遭人暗算,说什么也不肯让方圆一个人冒险。   “咱们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来送死的。”方圆晃晃手中的袋子,“我进去之后就给两老换上衣服,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酒店大堂,然后你在那里接应我们。那时候即便被发现了,咱们也来得及逃走。”   “万一你刚进去就被人发现呢,还是我跟在身边有个照应。”   夜染衣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这样的话,离开酒店的速度会慢了很多,反而容易造成营救的失败。   “别争了,看守的那几个小毛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绝不会惊动张有沧和左思的。”方圆知道他不放心自己,耐心解释道。   好说歹说,夜染衣想想方圆说的更有道理,总算答应下来,慢慢退了回去,又叮嘱道,“万一他们看得紧,你就直接撤回来,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方圆摆摆手,示意他赶快离开。    第二百二十五章 营救(二)   方圆估计夜染衣已经出了地道,这才悄悄的摸进太爷酒店的密室,直奔上次闻到茶香味方向而去。   四周静得出奇,竟然连一个看守都不见。   方圆不由有些奇怪,这唱的是哪一出,难道左思在表演空城计?   他跟左思已经不止一次交手,知道这人阴险狡诈,决不是好对付的主,张有沧的所有毒计,基本上都是左思的主意。   张有沧虽然智商不高,但左思可是一条狡猾的狐狸。   方圆面对空荡荡的密室,更是加倍小心,时刻提防着有人突然出手暗算自己。   他的身子贴紧墙壁,缓缓的向前移动。   可是当他到了上次认定的地方,轻轻撬开门锁,里面却毫无声息。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迅速地搜寻了一圈,确认根本没有人存在的气息。   而之前那特殊的茶香味也闻不到了。   方圆心底一沉,糟了,难道左思已经猜到了己方的意图,事先将他们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不禁为自己的托大自责起来,左思重生之后,一直隐忍不发,甘愿做了张有沧手下的一员干将,足见其心机深沉,必有大事要图,自己怎么可以在关键问题上犯了轻敌的毛病。   如果今晚不能找出夜父夜母的的所在,回去怎么向夜染衣交代,怎么能解除他内心的担忧。   想到这些方圆顿时心急如焚,他一向是个处变不惊的人,可今天的错误实在是致命的,脑袋“嗡”的一声懵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圆努力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他把前后的线索仔细分析了一遍,每一个环节都不放过,还是得出的结论是关押点就在这里,可是眼前明明空无一人。   就在无计可施之际,方圆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茶香味,若有若无沁入心脾。   心头顿时一喜,迅速作出判断,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个暗室。   方圆双手在墙壁上仔细摸索着,慢慢朝茶香传来的方向移动,走了几米,果然在墙上摸到一条细细的缝隙,触手冰凉,显然是不锈钢打造的。   食指在上面轻轻扣了几声,并没有发出铿铿的声音。   这是一道非常结实厚重的门。   方圆从怀里摸出一把非常薄刀片来,顺着缝隙上下移动,不一会咔嗒一声,锁开了。   他用力一推,铁门竟然纹丝不动,再拉了一把,还是没有动静。   略一思索,方圆明白了其中的诀窍,右手轻轻往侧面一推,门开了,原来底下有一条轨道。   门里面是一间宽大的卧室,一张大床搁在了最里边,前面不远处是一个茶几,上面拜访着一个紫砂壶,还在冒着热气,刚才的茶香味就是从茶壶来的。   方圆暗自道了声谢天谢地,幸好刚刚夜父冲了一壶茶,要不自己今晚可要一无所获了。   房间里的两人见有人进来,都吃了一惊,正要说话,方圆赶紧反手将门关上,压低嗓子说,“我是染衣的朋友方圆。”   夜母见只有他一个人,问道,“染衣呢?”   “他在外面接应咱们。”方圆做了个手势,“赶快收拾一下跟我离开这里。”   夜母一听,开始翻床头的东西,被夜父一把抓住,“你以为是去旅游吗?咱们这是逃命,还不赶紧走。”   “把这身衣服换上。”方圆把衣服递给他们,迅速走到门边,侧耳查探外面的动静。   见两人换好了衣服,方圆关了墙上的灯,“跟在我身后,注意不管遇见什么人,千万不要出声,一切听我的。”   两人连连点头,跟在了方圆身后。   刚走了几步,夜母忽然小声道,“哎呀,忙着换衣服,把前些天染衣买给我的玉镯子忘带了。”   “带什么?逃命要紧,一个镯子没了可以再买。”夜父拽住他。   夜母用力一甩,拜托了夜父,“那可是儿子第一次给我的礼物,说什么也不能丢。”   她曾经找懂行的人看过,这副玉镯值十来万呢,要她丢在这里,还不如先要了她的命。   夜母丢下两人,又摸了回去。   “阿姨,您呆这里,我回去给您拿。”方圆转身抢到了她前面。   方圆进到里面,也不开灯,在刚才换下来的衣物中仔细摸了一遍,哪有什么镯子。   “拿到了吗?”夜母见方圆回来,急急问道。   “都翻遍了,没有啊。”方圆没把玉镯给取回来,感到有些不好意。   “哎哟,瞧我这记性,我放枕头底下了。”   “好吧,两位待着千万别走开,我去去就来。”方圆有些无奈,在这节骨眼上,怎么夜母尽犯些低级错误。   过了一阵,方圆又摸了回来。   “这回拿到了?”夜母把手伸过去。   “还是没有。”   “哎呀,我忘了跟你说,在枕头底下的暗格里。”夜母急得直挠头。   “死婆子,你有完没完,再耽搁下去咱们一个也别想走。”夜父见她折腾的没完没了,火气上来了,这都什么时候,还顾得上一个玉镯。   方圆的耐心出奇的好,“没关系,我再跑一趟。”   他可要借着这机会跟两位老人搞好关系,为他跟染衣今后的事业铺路。   不管夜母出怎样的难题,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何况只是取一副镯子而已。   方圆跑了第三趟,总算拿到了夜母的玉镯。   “还真是好事多磨,方圆,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染衣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值了。”夜母完全忘了自己还身处险境,开始唠叨起来。   “磨吧磨吧,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磨洋工。”夜父实在忍不住了。   “找到东西就好,咱们赶紧走,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方圆带头往前走。   “你刚才交待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夜母的健忘症又犯了。   “让你闭嘴。”夜父骂道。   两人斗了一辈子,这当口就吵了起来。   “叔叔阿姨先别说话,给看守的人听到就麻烦了。”方圆给两人弄得哭笑不得,人家毕竟是长辈,未来的岳父岳母,他可得罪不起。   夜母气鼓鼓的跟在后面,有心要骂回去,突然想起方圆的告诫,好不容易忍住了。   她手里捏了两个玉镯,也不知该搁在哪里,想了想,还是戴在手上,既安全又方便。   忽听啪的一声,玉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空荡荡的地下室顿时传出清脆的响声。   “哎……”   夜母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方圆顾不得想太多,已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夜母正要挣扎着去摸地上的碎玉,门外传来看守的声音。   “叫你小子少喝点猫尿,你偏不听,要是给那两个老鬼逃跑了,咱们的脑袋可就系在裤腰带上,随时可以给骥哥取走了。”   方圆听得真切,是李群的声音。   “放心吧,自从上次出了事,沧哥已经让人在所有路口装了监控,就算夜染衣和方圆那两小子有天大的本事,也休瞒着我们的眼睛进来。”答话的是黑老六。   他哪里想到,方圆进来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监控摄像头给毁了。   “还是进去看看的好。”李群踹了黑老六一脚。   自从方圆他们上次大闹太爷酒店之后,负责看守夜父夜母的人从以前的马仔换成了李群和黑老六两员大将。   两人加入训成帮多年,占着有些资历,比一般的小喽啰胆子大多了,趁着没事,竟然跑到酒店外面宵夜去了。   刚才方圆进门的时候,两人还没回来,所以双方没有照面。   “好,我看看。”黑老六伸手去摁开关。   刚抬起手臂来,忽然身上已经,一直大手已经牢牢将他扣住。   黑老六的酒一下子吓醒了,张目结舌的看着方圆。   方圆不容他做出反应,一拳击在他的腹部。   黑老六立刻瘫倒在地。   李群见势不妙,转身想跑。   方圆已经收拾了黑老六,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拦住了李群的去路。   李群知道方圆的厉害,还没动手身子先就软了,张口就要喊人。   方圆手上的刀片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只要敢喊出半个字,今后就永远别想说话了。”   李群见黑老六一下子没了声息,知道他的身手向来不比自己差,竟被方圆一招制敌,一时心惊胆战,这时刀锋割进肉里,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血流了出来,更是心胆俱裂,“饶命,我……我听你的。”   方圆可不管那么多,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回头朝夜父夜母一招手,“快走!”    第二百二十六章 营救(三)   三人刚刚走出地下室,忽然头顶灯如白昼,一个公鸭嗓从上方传来,“方先生,咱们可是有约在先,你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   方圆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左思,当下也不搭理他,对身后的夜父夜母说,“你们赶快从右边的通道出去,跟染衣汇合,我来断后。”   “那你……你怎么办?”夜母犹豫着问道。   “我自己有办法,快走吧。”方圆转身拦住训成帮几个正追过来的马仔。   夜母见那几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担心方圆对付不了,更不肯走了。   “死婆子,咱们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只会碍手碍脚的,赶紧出去吧。”   “好好好,都是些重情重义的侠义之士。”左思拍手鼓起掌来,大声命令道,“截住两个老鬼!”   老两口刚刚跑出去几米远,外面又涌来四五个黑衣人,挡在了他们前面,不用动手,两人乖乖走了俘虏。   “都是你惹的祸,非要拿什么玉镯,这下连老命都没了,你就拿去殉葬吧。”夜父冲老太婆埋怨。   “说不定人家早在这里候着了,跟我拿不拿玉镯有什么关系。”夜母还在为自己撇清。   方圆见势不妙,足尖一点窜了上来。   这几个黑衣人没跟方圆打过照面,还不知道厉害。   撇下两个老人,拳脚就朝方圆身上攻来。   方圆大叫一声,“来得好。”   飞起两脚,已经将当先的两人踹倒在地。   后面的见势不妙,想要后撤,已经来不及了。   方圆此时身子落地,顺势向前一扑,一个扫堂腿,两人已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夜父夜母也顾不得拌嘴了,一齐走到方圆跟前,“小方,你没事吧?”   “再来几个都没问题,你们快走,别管我。”方圆将身子拦在了他们前面,跟后续冲上来的众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左思见手下人根本不是方圆的对手,立刻通知张有沧增援,随后便顺着楼梯飞身纵了下来。   趁方圆忙着应付手下人的时候,左思一个箭步挡在了夜父夜母身前,手到擒来,分分钟将两人撂倒。   手下人都是老太婆吃柿子捡着软的捏,见状纷纷一哄而上,将地上的两人抓住。   “不要脸。”方圆大喊一声,转身发动攻击。   左思虽知自己不是方圆的对手,但在手下人面前也不能丢了面子,朝众人吼道,“都给老子上,抓到这小子重重有赏。”   可手下人都见识了方圆的神勇,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巴不得别人打头阵。   方圆双眼寒光一扫,一个个反而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李群刚好醒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屁股上忽然挨了左思一脚,当下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扑向方圆。   “都他老母的饭桶,让你跟黑老六小心看着,你们倒好,半夜三更跑出去泡妞。”左思一边骂,一边指着李群的脑袋。   方圆见李群撞向自己,身子往旁边一闪,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快速的伸出右手,一把将他的衣领抓住,顺势一转,借力打力之下,李群的身子反而向左思飞到。   左思见方圆此招力大势沉,不敢硬接,侧身退了一步,一脚飞踹,再次踢在李群身上。   李群的身子像皮球一样滚出好远。   可怜他刚刚苏醒过来,却连遭两大高手的重击,顿时又没声息了。   方圆今天如果失手,不但自己走不出去,夜染衣的父母也要重新陷入囹圄。   他的功夫向来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当处于危机关头,更激发出他前所未有的战意和潜力。   只听他大吼一声,“让开!”   训成帮的帮众被他这一声吼,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不自觉的在他前面让出一条通道来。   左思见了大怒,一把抓过一个黑衣人,高举过头,扔了出去,接着冲其他人喊道,“谁他老母再往后退,这就是榜样。”   众人见退后也是挨打的份,只好又硬着头皮向方圆围拢了过去。   方圆护着两位老人,拳脚施展开来,训成帮众一碰到他,立刻人仰马翻,好多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纷纷抱头鼠窜。   左思本来打算养精蓄锐,等他精疲力尽时再出手。   谁知方圆如此神勇,左思再按兵不动的话,对方三人就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冲出去了。   这事情要传出去,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叫他以后在训成帮如何能服众。   左思想到这一点,一步跨出,指着方圆的鼻子骂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竟然一边信誓旦旦的做下约定,一边却暗中来劫人。”   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先用缓兵之计拖住方圆,等张有沧带着人马过来。   方圆哪会中他的计,冷笑一声,也不跟他多啰嗦,“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   左思知道拖不下去,纵身向前,“你以为老子……”   话说到一半,突然飞起一脚,踢向方圆面门。   方圆可不是李群那样的怂人,见他身形稍稍一动,早已做好准备,知道他要暗算自己。   只见他身子一弓,让过致命一击,一拳勐地砸在左思大腿内侧。   左思偷鸡不着蚀把米,大腿好像被板砖砸中,连肌肉都好像断裂了一样,疼得直冒冷汗。   无论如何不能在手下人面前表现出软弱。   他强忍住疼痛,若无其事的拍拍裤管,“算你狠!”   方圆笑答,“狠的还在后面。”   右手一翻,带着拳风,直击左思的脖颈。   这一拳要是打实了,非把左思的喉咙都要击碎了。   左思看了这阵势,不禁暗暗心惊,再也顾不得面子,急忙弯腰下去,就地一滚,到了几米之外。   方圆哈哈大笑,“想不到堂堂左总为了逃命,竟然使出狗啃屎的招数来。”   左思这下可没时间跟他斗嘴,暗自提神戒备,以防方圆再次发动攻击。   左思心里盘算着自己只要再拖一拖,等援兵一到,跟张有沧一块对付方圆,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能够胜过两人的联手攻击。   方圆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一心要速战速决,可尽管自己施展出全身解数,要想在几招内解决左思,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张有沧带了一副墨镜,指挥着帮众冲了进来。   “夜染衣那小子怎么没有来?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来咱训成帮的地盘撒野!”张有沧摘了墨镜,故作轻松的调侃。   方圆暗想,这要跟他们缠斗起来,自己一人对付张有沧和左思,时间长了,难免要输给他们,何况还有这么多马仔虎视眈眈的准备向两位老人动手。   干脆趁张有沧自恃人多思想麻痹的时候,来个擒贼先擒王,把他拿下在手里,逼他把自己这边的三个人送出去。   “张总真是料事如神,染衣这不是来了。”方圆朝张有沧身后一指。   张有沧上次被夜染衣一个突袭,弄得好不狼狈,听了这话赶紧回头张望。   方圆见机立刻飞身而上,手上的刀片已经搭在张有沧的脖子上。   张有沧见了锋利的刀片,顿时面如土色,颤声说,“你……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麻烦张总送我们离开太爷酒店。”   “这……”   张有沧一个犹豫,方圆的手上立刻用劲,刀片就在张有沧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放了他。”左思见方圆全力对付张有沧,趁机出手制住了夜父。   “别管我。”夜父脖子被捏在左思手上,仍然大声说。   左思冷哼一声,手上用力。夜父立刻涨红了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放开我老公!”夜母狠命的朝左思身上打了几拳,满以为他会疼得松手。   谁知左思感觉跟瘙痒一样,站着纹丝不动,“方圆,再不听话我立刻拧断这老家伙的脖子,信不信?”   夜母见他没有反应,一时急了,张嘴就在左思另一只手上咬了一口。   左思痛得不行,勐地一抽手臂,顺手给了夜母一个嘴巴。   “欺负一个老太婆,算什么男人,有种冲我来。”夜父感觉脖子上稍稍轻松一些,忙着维护自己的老婆。   左思根本不睬他,手掌再次用力,夜父的脸成了猪肝色。   方圆知道左思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出,只得放开了张有沧。   张有沧哈哈大笑,“还是咱们思哥有办法。”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声响彻室内,“别高兴得太早!”   一辆车开足马力,朝人群冲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营救(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染衣。   原来他依约将车开到太爷酒店,连火都不息,在大堂外前等着方圆等人,可左等右等却一直不见他们出来。   夜染衣一时如坐针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下车去找人,万一他们闯出来了又见不到自己,岂不是要贻误时机。   如果一直等下去,一旦方圆陷入重围之中,自己却不做出紧急应变,迟迟不去救援,那更是坐以待毙了。   他们不会有事的,方圆出发前是那么的自信,说话的口气早已胜券在握,自己实在是想多了,也许他们小一秒钟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短短的几十分钟,成了他人生中过的最慢的时刻,比他出生到十九岁的时间还要漫长。   他将一双蓝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大堂出口,生怕错过方圆他们的行踪。   可不管他怎么望眼欲穿,该来的总是不来。   夜染衣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分钟,情急之下,也顾得到暴露方圆的行踪,拿出手机就拨打他的号码。   手机里半天没有声音,过了一阵才传出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这下夜染衣再也坐不住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跟方圆站在一起。   他勐轰一脚油门,汽车犹如脱缰的野马腾空而起,朝着太爷酒店的大厅就冲了进去。   酒店门口的服务生见了,躲避还来不及,哪里敢去拦截。   他早已把酒店的地形研究透了,知道前厅长长的甬道可以一直通到后面的密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硬闯了进去。   身后的人都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出声,夜染衣已经冲出几十米,拐弯进了密室方向。   前面是一道大门,夜染衣没有丝毫的犹豫,加足油门撞了过去,门轰然倒了。   再穿过前面的走廊进入密室,刚好见到左思正捏住父亲的脖子来威胁方圆。   ……………………………………………………   左思见方圆放了张有沧,正为自己的奸计得逞而得意忘形,谁知夜染衣驾着车就向向自己一头撞来。   他第一次跟夜染衣照面的时候,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故意拿身体朝汽车上撞。   实际上他是从汽车的一侧跳上车子的挡风玻璃,看起来虽然惊险,却能做到毫发无损。   现在可不同了,就算左思真的是铜筋铁骨,真给碰上了,也非给撕个粉碎不可。   他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当然知道活着比什么都珍贵。   当下赶紧放了夜父,迅速闪到了一边。   心中暗自冷笑,你小子既然敢亲手杀自己的父亲,老子乐得围观。   方圆跟夜染衣可是心灵相通,见他发疯似的撞了过来,早就明白他的心意,飞身而上,将夜父夜母一边一个提在手里,迎着汽车冲了过去。   夜染衣一个紧急刹车,伸出一只手,将汽车后门打开来。   方圆头一低,已经将两位老人塞进了汽车。   动作虽然粗野了些,却立刻让两人脱了了被劫为人质的危险。   “赶快掉头出去,我来断后。”方圆大喊。   夜染衣稍一犹豫,知道自己跟父母留着此地,对方圆来说反而碍手碍脚,不如自己先将父母带出去,回头再来接应方圆。   “轰”的一声,汽车屁股后面冒出一股黑烟,就地划了个圈,已经掉头往外冲了出去。   “你自己小心点。”夜染衣临行不忘叮嘱一句。   “放心吧。”方圆这下不用再投鼠忌器,抖擞起精神来,朝左思轻蔑的笑道,“左总,放马过来吧。”   左思这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一听之下更是恼羞成怒,“大家一起上,先宰了这小子。”   张有沧已经指挥着喽啰们冲了上来。   “来得好。”方圆一声虎吼,飞起一脚,踢中冲在最前面一人的下巴。   那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已经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见了,便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哎哟,我的手。”一声惨叫过后,一个黑衣人痛得满地打滚。   “谁敢不卖力,我先宰了他。”原来是左思为了阻止帮众逃窜,一把将他的胳膊给拧断了。   训成帮众在左思的威逼下,里里外外将方圆围住。   方圆要拖住左思和张有沧,使得他们不能腾出人手来追击夜染衣,因此下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眨眼间,面前又倒下了一片黑衣人。   左思没想到他如此神勇,也不敢正面交锋,只是不停围着他游走,瞅准时机,冷不防的使出几手阴招。   方圆一面全神贯注对付普通帮众,一面要防左思和张有沧偷袭,时间长了,难免要露出破绽。   当他再次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踹倒,刚刚准备转身,左思一记直拳打来,此时他的气力已经用尽,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方圆横下一条心,干脆迎着左思的拳头扑上。   “砰”地一声,左思的拳头正中方圆的锁骨。   方圆甚至听到了自己锁骨断裂的声音,却不肯后退半步,膝盖勐力一顶,撞在左思小腹上。   左思没想到他竟然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疼得弯下腰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左总,你没事吧。”张有沧急忙抢上一步,把左思拉到一边。   方圆故作若无其事,冷笑一声,看着一干黑衣人,“还有谁不要命的,赶快放马过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露出受了重伤的破绽,训成帮众将一拥而上,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太爷酒店。   那些黑衣人见他们平时敬若神明的左思在方圆面前竟然不堪一击,而方圆却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早吓得魂飞魄散。   再见方圆威风凛凛的站在面前,一个个更是被唬住了。   虽然张有沧在后面大声命令进攻,众人脚下却像是粘了粘鼠胶一样,在原地晃来晃去,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抢攻。   “既然大家都不愿交手,那我可要失陪了。”方圆轻松地笑了笑,转身朝大堂奔去。   “一个个跟死人似的,还不给老子快追。”张有沧在后面破口大骂。   众人这才装腔作势的大声喊着追了上去。   方圆见他们逼近,勐地停住脚步,怒视着后面的追兵。   众黑衣人生怕他突然出手,还没领到老板的奖金,自己的小命倒先搭了上去,一个个急往后闪。   方圆吓退众人,再不敢停留,快步撤到了大堂。   门童见了,上前想要拦住他。   方圆一侧身,借力打力,将他撞得飞出几米之外。   “快过来。”夜染衣将车停在不远处马路的慢车道上,见方圆出来,急忙向他招手。   方圆飞奔而下,穿过熙熙攘攘的车流,再跨过马路中央的栏杆,钻到了车里。   “你……你没事吧。”夜染衣见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急忙抓住他的胳膊。   “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赶快开车,离开这险地。”方圆勉强冲夜染衣笑笑。   “咱们上哪儿去?”夜染衣问道。   方圆略一思索,秋林山庄是不能去了,清溪的工厂也不行,只怕明天张有沧和左思就要找上门来。   “去港龙宿舍区,左思他们暂时还找不到那儿。”   汽车停在了港龙宿舍区,夜染衣和方圆气喘吁吁的上了楼。   梅部酸的老婆一个人睡在宿舍里,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打开门一看。   方圆和夜染衣站在门口,后面还跟了一对老夫妻。   “这……”   “先别问那么多,从明天起你就别上班了,就在这里照看两位老人家。”方圆冲她笑笑。   交待妥当,两人便下了楼。   “两位老人安排好了,可咱俩今晚睡哪儿?”方圆眉毛一挑,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你想一辈子残废啊,都伤成这样了,还睡得着,先上医院去把你的骨头给接起来吧。”夜染衣把车开到了清溪镇人民医院。   老医生给方圆接好了骨头,开了些消炎药,又打了两瓶吊针,最后叮嘱道,“年轻人,要珍惜生命哪。”   方圆连连点头,“医生大叔你教训得是,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再也不敢打架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团聚   张有沧眼睁睁看着方圆扬长离去,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大声喊道,“李群、黑老六你们两人各带上十个弟兄,把方圆这小子作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群和黑老六一听面面相觑,在酒店里这么多高手都拦不住他,我两现在跟上去哪有什么胜算。   可是大佬发话了,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得冲身后的黑衣人挥手说,“弟兄们,给我上,立功了老大重重有赏。”   这时左思忽然摆摆手,“大家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李群和黑老六正脚底下打颤,听了左思的话,刚好求之不得,双双站住。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两个衰仔?”张有沧气唿唿的说,“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咱们训成帮在江湖中还有什么地位。”   左思擦去嘴角的血丝,脸上掠过一丝奸笑,“每隔一段时间,方圆的功夫似乎都会突飞勐进,正面对敌,取胜的几率不大,不过咱们斗智不斗力,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英雄。”   “思哥还有什么妙计?”张有沧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上次说的事情咱们都做了,现在也没见到什么成效,反而让这两小子把人质都给劫走了。”   “我这个可是连环计,屡试不爽,从来没有失手过。张总就耐心的等着看好戏吧。”左思阴笑两声,一下子牵动了伤处,赶紧按住胸部。   “我的订金可是照你说的打到了方圆的公司,几十万米金那,三天过去了,到现在为止,连个泡泡都没见冒过。但愿不要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否则思哥可是……”张有沧想到自己的钱可能要打水漂,像是得了心绞痛。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后面会有他好受的。”左思一双鹰眼露出凶光,“既然他们不肯配合,明天立刻把资料给叶胜火寄过去,彻底揭穿姓夜这小子的身份。”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最好叶胜火跟夜染衣明天就撕破脸,咱们来个坐山观虎斗。”张有沧翘起了大拇指。   “到时候工厂里的事情已经让姓方的焦头烂额,他哪里还顾得上帮他的好基友。”左思补充道。   “好好好,这叫各个击破,思哥不愧为咱训成帮的军师。”张有沧连连称好。   “只要他们内部乱成一团,自然会有我们下手的机会。”左思得意的笑了,仿佛已经看到方圆和夜染衣落难之后的狼狈相。   ……………………………………   梅不酸一见方圆的面,立刻喜气洋洋的迎上去,“老板呀,总算回来了。”   “前几天的那个订单搞掂了?”方圆看他的神情,已经猜出了几分。   “一千万米金的单子那,对方当天就把30%的订金给打过来了。”梅不酸喜滋滋的说着,“先说好了,赚了钱可别忘了我这个头号功臣啊。”   “什么时候忘记过你。”方圆心里有些犯嘀咕,问了一句,“客户也没咨询一下咱们的生产能力?”   梅不酸见他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开心,“他们肯定事先做过详细的调查,谁也不会把自己的钱往水里扔,你说是吧?”   “话虽这么说,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三十多万米金都已经打进公司账户了,你还不踏实?那把钱分给我好了,用它枕着睡觉,那才叫一个美哟。”   “去吧去吧,枕着你老婆睡去。”   两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进了办公室。   “我都已经安排好生产了。货期很紧,因此我把80%的生产任务发到了其他工厂,一个半月左右保证能够如期交货。”梅不酸把文件递给方圆。   方圆仔细看了一遍,“一千多万米金的服装,要加班加点才能赶上生产进度。”   “这是昨天的报表,一共生产了二十五吨坯布,我已经安排人手到各个织布厂收了布送到了染厂,今天中午该染好了。”梅不酸进一步表功。   “老梅的效率真够高的。”   方圆也不得不佩服梅不酸,这几天自己不在厂里,他一个人能够把生产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实在不容易。   “等这批服装交货之后,给你在广海弄套房子,把儿子的户口转过来,进个好点的学校。”   听了方圆的许诺,梅不酸还是有些吃惊,“老板,我没听错吧?”   广海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房价可是高的离谱,一套90平米的三居室,起码也得400万左右,这一千万米金的订单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方圆瞅了他一眼。   “不像,可你给的也太多了些,我有点……”梅不酸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知道方圆是在帮助自己解决下一代受教育的问题,可也不能让老板做赔本买卖呀。   “我又不是一次给你把房款付清,弄个三十年的按揭,你还不得给我干一辈子,哈哈哈……”方圆大笑起来。   “敢情你是在给我下套啊。”梅不酸恍然大悟。   “话可不能这么说,别忘了你老梅可也是股东,厂里任何东西都有你的一份。”   “我梅不酸跟着你方圆干一辈子,绝不会后悔。”   “咱俩谁跟谁,客套话就不用讲了,总之一句话,我有饭吃就不会让你喝粥。”方圆点着了烟,“长乐那边的货都发过来了?”   “昨天就已经报关装箱,现在应该在海上了。”梅不酸得意的笑笑。   “这个假发网布利润还不错,慢慢我想办法们把国内的假发厂也都拉过来。”方圆望着窗外,开始憧憬起未来。   未来是什么,就是先把生意做起来,有了稳定的客户和利润之后,他会把工厂完全交给梅不酸打理。   至于他自己,解决了财务自由,再慢慢去说服夜父夜母以及自己的双亲,相信他们最终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因为他和夜染衣的感情已经经历了如此多的考验,任何人在这样真挚的爱情面前,能不会被打动吗?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波折,但最终总会越走越近。   最后他会选择跟夜染衣周游天下,时空可以改变,但两人共同筑起的爱巢会越来越坚固。   而这一天,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已经为时不远了。   他曾经反复问过夜染衣有没有认真考虑过未来,其实之前连他自己也没有清晰的答案,今天他总算可以给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染衣,我已经把未来给解决了。”方圆兴冲冲的拨通了夜染衣的电话。   “正准备给你电话,我正准备给爸妈弄饭呢,你要不要过来吃。”夜染衣好不容易跟自己的父母重聚,一下子来了兴致,到菜市场买了好多菜,要在父母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厨艺。   “难得染少露一手,怎么可以错过。”方圆听他跟父母在一块,也不好再多说那些肉麻的话,立刻答应下来,“多弄点,我这里还有老梅呢。”   夜染衣放下电话,大声对正在淘米的梅不酸老婆说,“再加点米,方圆和你老公要过来吃饭。”   夜母见儿子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开始心疼起来,“染衣啊,打小你都没下过厨,还是让我来吧。”   “妈,您就好好休息吧,这些天让您们受委屈了。我先把菜洗干净、切好了,等我炒菜的时候,妈在旁边指挥着我怎么做就好了。”   一起跟父母在一起,夜染衣总觉得他们唠唠叨叨的,烦死了,整天就想着往外跑。   等他重生过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在意自己的父母。   幸好上帝并没有亏待他,让他如愿以偿的跟父母团聚了。   他不能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只要有空,他都要老老实实的陪在他们身边,弥补过去失去的时间,仔细看看那两张沧桑的脸,听听那些不停的唠叨。   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为此,他还特意跟张叔讨教过厨艺,为的就是等到跟父母重新在一起的日子,他也能够为父母献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夜染衣一大早起来,就叫上梅部酸老婆赶到菜市场,蔬菜都是最绿色的,生勐海鲜——鱼虾蟹弄了一大兜,猪肉选的是里嵴肉……   吃了近二十年的妈妈的味道,也该让他们尝尝儿子的味道了。   夜父虽然对儿子的长相变得离谱很不习惯,但见他如此懂事,心里的疙瘩也就解了,乐呵呵的对老婆说,“儿子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那还用说,我的儿子谁能赛得过。”   本来以为儿子已经死于非命,想不到竟然又活过来了,而且变得这么懂事和孝顺,夜母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方圆和梅不酸处理完厂里的事情,十一点多钟就赶了过来,远远的就闻到香味。   “染衣好手艺。”方圆进门就大声嚷嚷。   “小方,来来来,坐这里。”夜母一见方圆,跟见了亲人似的,“昨晚的事实在太感谢你了。”   “染衣的事就是我的事,您老就别谢我了。”方圆一边坐下,给夜父递了跟烟,帮他点燃了。   “拍拖了没有?”夜母关心的问。   方圆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外边厨房忙着的夜染衣,“呃……暂时还没有。”   “哎,要是染衣的姐姐还在,跟小方多般配。”夜母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妈,我还有个姐姐吗?怎么从来没听您和爸提起过?”夜染衣听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姐姐,系着围裙就跑进了房间。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往事   夜母见夜染衣进来,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伸手在篮子里拿了两个苹果,一人一个给了方圆和梅不酸,“尝尝,染衣今早买的苹果,又脆又甜。”   “妈,我姐姐在哪?”夜染衣都二十岁的人了,第一次从母亲嘴里听说自己有个姐姐,怎能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方圆和梅不酸也正想知道答案,都眼睁睁的看着夜母。   “吃呀,吃呀,我脸上有东西吗?”夜母说着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夜父见她掩饰不过去,叹了口气说,“这事迟早要让染衣知道,今天就趁这个机会告诉他吧,小方也不是外人,也不用回避什么。”   夜母老眼一花,两行浊泪顺着面庞淌了下来。   “妈,要是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夜染衣给母亲擦干了泪水。   “没关系……”夜母摇摇头,努力做了个笑脸,“老头子,还是你来说吧。”   “那一年你娘刚怀了你,呆在家里休假。我没日没夜的在林场干活,整天都不回家。日子虽然苦些,但想着自己要做父亲了,总有个盼头,过得还算充实。”夜父陷入了回忆中。   夜染衣拄着腮帮子静静的听着,见父亲老不进入正题,忍不住问,“那我姐呢?”   “姐姐大你两岁,刚刚学会走路。我没时间照顾他们娘俩,姐姐就跟你妈待在家里。”   “妈妈怀着我,不是好累嘛,姐姐不能上托儿所吗?”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节省一个月三百元的入托费,你姐姐也不会丢。”夜父一张脸充满了自责和哀伤。   夜母的眼泪扑簌扑簌的一颗颗坠落下来。   “娘……”夜染衣抱住自己的母亲,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这也不能怨你,怪只怪咱家里穷。”夜母收了泪,抚着夜染衣的头说,“想着家里又要添一张吃饭的嘴,我跟你爸商量,能省就尽量省吧。都是我不好,忙着煮中午饭,忘了你姐姐睡醒了,等我发觉你姐姐不在床上的时候,赶紧出门去找……摆普父子俩听到我的唿叫声,也跟着我一块找……”   夜母说到这里,鼻子一酸,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我听到消息,丢下手里的活计,匆匆下了山,把整个林场都找了个遍,根本没有你姐姐的影子。按理说一个两岁多的小孩,走不了多远,林场内部职工彼此都认识,如果见到谁家的孩子,都会给送回来。可我问遍了所有的同事,大家都一致摇头,你姐姐就这样丢了。”夜父接口补充。   夜染衣其实早已猜了个大概,甚至想到姐姐已经遭到了不测,这时听到不过是走失了,急忙问,“爸、妈,姐姐叫什么名字?”   “才两岁多,还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呢,乳名叫君君。这有什么用,哪个两岁走丢的小孩长大后能记得自己名字。”夜父摇摇头。   梅不酸的老婆听到这里,也是一阵心酸,不敢再听下去,蒙着脸冲出房去。   “那姐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我会尽力去寻找她的。”夜染衣安慰道。   事情过去了近二十年,即便寻人的事比大海捞针还要渺茫,夜染衣也要试一试,自己真就撞大运了也说不定。   “没……没什么特别之处。”夜父想了想,又摇摇头。   “怎么没有!”夜母骂着,狠狠的瞪了夜父一眼,“你个老煳涂,君君左边屁股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   夜染衣一听母亲说有,心里忍不住激动,等听到屁股上有一个胎记,心里又凉了半截,就算哪天真的跟姐姐面对面坐在一起,也不可能问人家屁股上有没有长东西吧。   方圆放下手中的苹果,“阿姨还记得胎记是什么颜色?”   “红色……”夜母沉吟了一会,“对了,应该是朱砂色!”   “左侧臀部长了一枚朱砂色的胎记,有铜钱大小。”方圆又重复了一遍,“待会我在网上发布一个寻人的消息,也许会有人找来认亲的。”   “但愿吧,我……苦命的孩子。”夜母抬头看着方圆,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孩子走失的时候,附近都没有外面的人吗?”方圆琢磨一会又问。   他暗自在想,万一孩子碰见野兽什么的,岂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不过这话他根本不敢说出来,两位老人既然一口咬定是丢失了,他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思路,真要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他们,估计他们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毕竟孩子丢了,还有一丝念想一直在那里,一旦死了,一切可就都破灭了。   “除了林场招来的那些农民工,根本没有外来人员,可是他们都跟我一样在山上伐木,离林场的生活区远着呢。”   “当时拆生活区市场的人已经进驻了吧?”夜母忽然记起了什么。   “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夜父一拍大腿,“叶胜火公司的人那时候已经跟林场签了改建协议,只是因为受到上级领导的反对,工程才一直拖着没有开工。”   “又是叶胜火。”方圆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夜染衣。   “极有可能是叶胜火让手下的人干的。”夜染衣可是在座的人中,比谁都更了解叶胜火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劲。   “难道他们会把孩子领养起来不成?毕竟杀人也不符合他的利益,再说这风险冒得也太大了,明显不值得这样做。”方圆点了根烟。   “领养的话绝对是亏本生意,以叶胜火这样精明的生意人,肯定不会这样做。”夜染衣十分肯定的下结论。   “如此说来他们在贩卖儿童?”方圆睁大了眼睛,事情越来越具有神秘色彩了。   “很有可能,这老家伙发迹之前可是什么都干过,杀人放火也不再话下。”夜染衣点点头。   这时梅不酸老婆走了进来,“大家吃饭吧,菜都凉了。”   众人这才进了厨房,团团围坐下来。   夜父夜母提起了压抑在心头多年的伤心事,看着满桌的菜式,都没了胃口。   夜染衣也是一直在琢磨着关于姐姐的事情,心思都不在吃饭上。   只有方圆和梅不酸甩开膀子大嚼了起来,大部分的美味落进了两人的肚皮。   饭后,方圆和梅不酸立刻起身告别。   方圆进了办公室,立刻打开电脑,把寻人启示在各个论坛和qq群里发了上去。   内容除了把夜母说的特征做了描述,还增加了些内容,“我朋友的姐姐,小名君君,现年23岁,与20年前在广海市大岭山农场走失,如有知情者,请立即告知本人,定重酬,如果寻人成功,酬金将不会低于50万元c币。”   半小时以后,方圆qq里开始不停的有人发来消息。   “我大概就是你失联的姐姐,请速速安排见面。”一个网名叫妹妹找哥泪花流的网友头像闪烁着。   方圆忙回了个信息,“你屁股上有没有那个啊?”   “屁股上能有什么?屁眼?当然有啦,我说老弟,你怎么如此重口味?”感情这人根本没认真看过方圆的寻亲内容,就信誓旦旦的自认是夜染衣的姐姐了。   方圆哭笑不得,立刻把这人拉黑了。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弟弟,总算找到亲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对不起,我找的是姐姐,不是哥哥。”   方圆正要挂电话,对方急了,“哥哥可是双栖人士,既能当哥哥,更能做好姐姐的角色。”   “尼玛,我姐姐可不是基佬。”方圆狠狠掐了。   另一个电话已经等待了好久,那边一断,这边就接了进来,“我朋友的姐姐跟你描述的一摸一样,要不你安排下让大家先见个面?”   方圆心道总算来了个没病的,“行啊,不知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我倒是随时有空,就是不知道我朋友的意思。”陌生男子说,“要不这样,我先打电话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行,你赶紧问。十分钟过后我在打给你。”方圆明知希望不大,还是应承了下来。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   “怎么样,都商量好了没有?”方圆迫不及待的把电话回拨过去。   “……呃,基本……”男子吞吞吐吐的。   “怎么样啊,你倒是给个准信。”方圆可不想拐弯抹角的。   “这个……这个你能不能先……先提供点……信息费?”   “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讨起饭来了。”方圆骂完,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这边刚挂,那边电话又进来了。   方圆任由手机响着,就是不接,心里暗笑,想诓大爷的钱,门都没有。   电话断了,不一会又响了起来。   方圆骂道,“就冲你这份职业道德,大爷在给你个机会。”   “尼玛,还有你这么敬业的骗子。”方圆号码都没看一眼,开口就教训起来。   “方圆,长本事了你,这是骂谁呢?”   方圆一听顿时傻了。    第二百三十章 摊牌(一)   电话是夜染衣打来的。   “不好意思,刚才收到几个骚扰电话,我以为又是那个疯子。”方圆忙着解释。   “叶胜火要我立刻去见他。”夜染衣并没有在意。   “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叫我立刻去,说有非常重大的事情,非要我去才能解决。”   “那我陪你去,万一叶胜火跟你撕破脸,也有个照应。”   “不用了,我想我还是单独去面对他的好,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话虽这么说,夜染衣的内心是忐忑的,万一叶胜火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不知会做出什么恶劣的举动。   他可是一旦发现有人背叛,连自己的亲信,跟了他多年的梁强、邢姣怡都毫不留情的下了杀手的人。   “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好我的父母。”   夜染衣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叶胜火可是比左思、张有沧更狡诈十倍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方圆来趟浑水,万一自己死在叶胜火手下,日后还有方圆照顾自己的父母。   “这些天来叶胜火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找你?”方圆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头,“难道是赖温司机将咱们去阳泉的消息透露给了叶胜火?”   “不会的,赖温这人虽然爱面子,又喜欢吹牛,但对人还是蛮讲义气的,不至于出卖我们。”   “这么说是左思和张有沧搞的鬼?”   “我想也是他们,咱俩两次大闹太爷酒店,他们肯定要报复的。”   “对,我们救出了你的父母,训成帮再也不能用人质要挟你为他们做事了,报复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现在就到叶氏集团的总部去见他,你帮我照顾好”   “打算怎么跟叶胜火摊牌?”   “当然希望好聚好散,不管是真是假,也算跟他有一段父子缘吧。”   “叶胜火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的钱也花了不少了,你打算怎么了结?”   “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可以慢慢还。”夜染衣沉默了一会答道。   方圆的这句话戳在了他的心坎上,本来已经成为上百亿资产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这下子美梦到了尽头,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当然会有不甘和不舍。   可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吗?除了能够大把的花钱之外,时刻要注意掩饰自己的身份,连父母都不能亲近,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也好,摊开来跟他说清楚,然后咱们一块打拼吧,现在公司的业务发展很快,前几天老梅又接了1000万米金的订单,如果不是发外加工的话,这些活到明年都干不完。”   “老梅真是牛人,你可别亏待了人家。”   这两天,梅不酸的老婆对夜染衣的父母照顾得无微不至,夜染衣自然要替梅不酸说几句好话。   “收了30万米金的订金,我已经答应他这批服装交货之后,给他在广海买一套房子。”   夜染衣听方圆提到“订金”两个字,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缘由。   也许是要去见叶胜火,自己心里没底,于是毫无由头的担心起方圆的业务来,真是杞人忧天,方圆可是纺织服装行业的行家里手,轮得到我这样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傻仔去担心吗?夜染衣这样安慰着自己。   “就知道你是厚道人。”夜染衣夸道,话锋一转,又说,“万一晚上我不会来,你帮我想办法应付一下爸妈。”   “放心去吧,记得随时保持联系。”之所以放心的让夜染衣一个人去面见叶胜火,方圆觉得这件事应该由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说清楚,他如果横插一脚,以叶胜火那么看重叶家门面的人,反而会坏了事。   夜染衣驱车到了叶氏集团办公大楼,小跑着进了大堂。   “染少。”   “染少来了。”   员工大都认识他,一个个争相上前巴结。   夜染衣却一个都不认识,只好客气的朝他们一一点头。   等你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恐怕见了我远远的就要躲到一边去了。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夜染衣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一想到这些,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感。   叶胜火正看着案头的一沓文件发呆,瞥见夜染衣进来,装作没看见,冷着脸转身给杯子里加水。   夜染衣尴尬的站在他办公桌对面,这“老爸”两个字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了。   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叶胜火将刚刚看过的文件推到他面前,然后冷冷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夜染衣打开来一看,简直就是自己的自传,家庭背景、姓名年龄、脾气爱好、朋友圈子,甚至连他喜欢吃皮蛋瘦肉粥这样琐碎的事情都一一记录在案。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夜染衣淡淡的说。   “你不想为自己做些解释?”叶胜火逼视着他。   “我欠你的钱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夜染衣为自己大手大脚花叶胜火的钱还是有些内疚。   “还,你拿什么还!”叶胜火一把将桌上的资料统统拨到地上,“从你住院那天起,一共花了我两千八百六十五万七千三八二十五元八角,把你的小命搭上都不够!”   他对钱有着天生的敏感性,对夜染衣花去的每一个子都清清楚楚。   他的愤怒不仅仅来自这个,更让他愤怒的是,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眼前这个跟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不是他的儿子!   被欺骗、被愚弄、被算计的耻辱才是让他失态的根本原因。   他叶胜火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渔翁,算计别人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现在竟然有一个棚户区的穷小子把他耍得团团转,简直逆天了。   “时间可能会久一点,但我一定能还给你。”   重生的这些天来,夜染衣已经经历了无数的大事,尤其把父母解救出来之后,整个人的思维都慢慢成熟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倒是方圆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这才放心的让他独子来见叶胜火。   “等我到了阴曹地府,你拿纸钱烧给我是不是?”叶胜火脸色铁青。   夜染衣正要答话,钱多多到了办公室门口,手指在门边敲了两下,不等叶胜火同意,径直走了进来。   他是公司唯一一个不等叶胜火召见,就可以直接面见叶胜火的人。   钱多多见夜染衣也在场,稍微愣了一愣,招唿道,“染少也在,这件事正好跟你有关。”   见地上都是散落的文件,钱多多以为叶胜火为儿子的事情发火,低头把文件捡了起来,交到叶胜火手里,“董事长,染少虽然有很多做得不够的地方,但他的人还是非常有主见的。”   叶胜火瞅了他一眼,也不好把识破夜染衣身份事情跟他明说,“老钱,我的儿子怎么样,我可是比谁都清楚。”   要说起儿子来,叶胜火只知道他唯一一件有主见的事是跟巴洛渤交往。   夜染衣更是莫名其妙,这可是第一次听人夸自己有主见,稀奇的很。   “董事长,你先看看这个。”   钱多多一看叶胜火的神态,就知道他不认同自己的话,就把腋下夹着的一个信封打开,将里面的信递给他。   “这是我在染少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的。”钱多多看看夜染衣,解释道,“前些日子来过之后,染少一直没来上班,我就吩咐下面的人给染少收拾一下桌子,结果就发现了这个。”   夜染衣这才想起那次来办公室的时候,他刚好接到张有沧的一封信,当时拆开来,不知道为何,也没看里面的内容,结果后来一忙,把这件事早就忘到了一边。   “染少,近期一定设法把叶胜火约出来,想办法调开他的手下,然后我事先埋伏好杀手,一把做了他。”叶胜火一看到这些内容,气得脸色铁青,看看夜染衣,又看看钱多多,“他这是要勾结外人来杀我啊,你还敢夸他有主见!”   “可染少有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目前好像还没有,指不定明天他就要下手了。”   “这说明染少根本没有听从左思的摆布,否则按常理推测,染少真要约董事长外出用餐什么的,我想董事长基本上不会拒绝吧?”钱多多问道。   “嗯……”叶胜火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这不是正好说明染少没有跟左思同流合污。”钱多多接着说,“那天染少来公司上班,我问过他好多有关问题,他的回答都是相当令人满意的,我可是看着染少长大的,他身上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叶氏集团有了这样的接班人,我能不为你们父子高兴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摊牌(二)   夜染衣笑笑,“钱总,公司接班什么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钱多多以为夜染衣因为挨了叶胜火的训斥,说赌气话来着,便充起了了和事佬,“染衣,谁家的父母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董事长也是希望你能尽快接手公司的事情。”   “不……不是这个原因。”夜染衣毕竟还顾虑到叶胜火的面子,没有当着钱多多的面把事情挑明。   “总之你要多听董事长的意见,长你一辈的这些老人,吃过的盐可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染衣越是说不,钱多多越是要拿出长辈的身份来。   “老钱,你先出去吧,我跟染衣谈点家事。”叶胜火摆摆手。   钱多多左右看了父子俩一眼,“董事长,染衣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他有什么错,但他的本性跟他母亲一样善良,您……”   “知道了,我叶胜火做事是个没分寸的人吗?”叶胜火有些不耐烦了,再次朝钱多多摆手。   目送着钱多多关门出去,叶胜火冷冷的盯着夜染衣,“要不是左思揭发你,你永远都不会说实话,对吗?”   “我不否认,刚开始的时候的确一心想着继承叶家的家产,不过后来情形有了改变。叶府是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虽然衣食无忧,享受着常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奢侈生活,但我感觉到幸福却离我越来越远。”夜染衣的回答很直率。   “那你现在想的是什么?”叶胜火目光阴鸷,只要夜染衣的回答稍不令他满意,他似乎立刻就会对夜染衣做出可怕的惩罚。   “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你终究是怕了。”   “不是怕,而是想光明正大的跟我的父母生活在一起,”   “是想跟那个行方的小子生活在一起吧!”   “这个也是促使我离开的动力之一。”夜染衣撇撇嘴。   “如此说来咱们不想撕破脸都不行了。”叶胜火的眼里露出了凶光。   “主动权在你的手里。”神情不卑不亢,说开了也就放下了,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更无所谓失去,夜染衣说完这就话,心情异常平静。   “有种你立刻跨出这道门去!”   “告辞!”   夜染衣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眼见就要出了办公室。   “你给老子回来!”叶胜火还是第一次对夜染衣爆粗口。   “董事长,还有什么事?”夜染衣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他非常看不惯叶胜火的为人,毕竟他并没有亏待过自己。   叶胜火眼里的火苗似乎要把夜染衣给烧了起来,“三千万就这么算了吗?你以为我这里是慈善机构?”   “我说过会还给你的。”其实夜染衣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心虚的,这一辈子也不知能不能赚够三千万,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先给我立个字句。”叶胜火把笔记本推到了他跟前。   夜染衣想了老半天,把欠条递了过去,“行吗?”   叶胜火看着那蹩脚的字迹,心中大骂,如果一开始就让这小子写几个字,早就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了,何至于到今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数字倒是对了,可是怎么个归还却只字未提……”叶胜火干笑两声。   毕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夜染衣不自然的搓搓手,“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以后每个月按时把我的工资全部给你。”   “这话说的好没诚意,就你初中都没毕业的水平,一个月能挣到5000元,顶天了。”叶胜火逼视着他,“我的算数不好,你给算算该多少年才能还清。”   叶胜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他捉弄别人,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人拿了一副自己儿子的皮囊来瞒过了自己。今天,就算他把眼前这人羞辱个够,也不能解恨。   这番话说的虽然难听,却正中夜染衣的七寸,他实在找不出可以服人的理由,只好轻声答道,“我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我的命运会发生转机的。”   “转机?你还指望着再投胎一次,继续的山寨土豪之梦?”叶胜火差点咆哮起来。   “不,如果我真有这样的想法,今天也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你说话。”   叶胜火正要答话,手机响了起来。   “叶生,你不想连儿子的身体也失去吧?”   叶胜火立刻听出是方圆的声音,一时气得嘴唇发白,“你个衰仔,劳资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还敢打电话给我。”   “董事长,您怎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千万别让怒火吞噬了理智。不管怎么说,染衣的身体千真万确是你儿子的,这一点,连您也不能否认吧?如果染衣在您的威逼之下,有个三长两短,您确认您不会后悔吗?”方圆不紧不慢的分析着。   方圆的话顿时戳到叶胜火的痛处,要不是心底里还念着眼前这人的躯壳正是自己儿子的这一事实,以他叶胜火的性格,恐怕早就把夜染衣给剁成肉酱了,哪里还会婆婆妈妈的跟夜染衣在办公室不停的理论。   “除非你答应替夜染衣这小兔崽子还债,否则免谈。”叶胜火知道方圆比自己更担心夜染衣,因此不假颜色的说道。   “没问题,染衣欠你的所有债务,我方圆都愿意一力承担。”方圆答应的很爽快。   “空口无凭,你先发个传真过来,确认了这件事,我立马……”   夜染衣从叶胜火的口气中已经猜到电话里的人一定就是方圆,跳起来大声打断叶胜火,“方圆,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乖乖坐好了,我这就为你找了个债务担保人。”叶胜火挂了电话,“等方圆的传真一到,你就可以走了。”   不一会,秘书将方圆的书面函件送进了办公室。   “你可以走了。”叶胜火仔细看了一遍,在夜染衣面前晃了晃纸片,“要是哪天想通了,你还可以再回来的,大岭山项目的危机公关中你也出了不少力,大家毕竟父子一场,我不会赶尽杀绝的。”   叶胜火盘算着朱院长的代孕计划一直没个着落,自己把夜染衣扫地出门容易,可是这叶家的香火说不定真就断了,因此他并没把话说死,万一医院的路行不通,还得再要回这个儿子。   “如果你敢对方圆下圈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夜染衣只想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临走的时候撂下一句话。   “哈哈哈,我的钱还要在他身上着落呢,就算张有沧要坑他,我还会出手相助的。”叶胜火见他并不买自己的帐,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夜染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叶氏集团的办公大楼,现在可是欠下了几千万元的巨债,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自己刚刚甩掉了一副枷锁,却又被另一幅枷锁给牢牢锁住。虽然这个结果比料想的还要好一些,可自己实在不清楚这几个月以来竟然花了叶胜火那么多钱。多到把这些钱堆起来,它的重量足足可以压死自己。   难道真的指望方圆来帮自己还债?他那个小公司十年二十年的利润也不够2000万,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呀。   这事还不能在父母面前透露半点口风,要不他们急也给活活急死了。   他满怀心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时间心灰意冷,只觉得世界虽大,却再也没有他夜染衣容身之处。   这时那首熟悉的曲子又响了起来,夜染衣看了看手机,硬着心肠它放进怀里。   “方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我……总不能连累你呀,这会让你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方圆连续拨了几个电话,夜染衣一直不接。   方圆无奈,发了条信息过来,“染衣,你千万可别做傻事!就是天塌下来了,记住还有你的父母和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叶胜火的钱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一定有办法的。目前这批订单完成之后,咱马上就扩大生产规模,运气好的话,一年挣个千把万不是问题。”   “我很好,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夜染衣回了条信息过去。   “染衣哥哥,你怎么一个人跑到马路边熘达啊。”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了夜染衣身旁。   夜染衣回头一看,胡小蝶正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   “我喜欢,碍着你了吗?”   胡小蝶好像没有听到夜染衣话里带刺,笑盈盈的下了车,“染衣哥哥,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说给小蝶来听啊。”   “我可不是你的染衣哥哥,你……你给我滚开,越远越好!”   夜染衣的一双蓝眼睛上布满血丝,狠狠瞪着她。   胡小蝶吓了一跳,忆起夜染衣虽然不待见自己,可从来没有像这样冲自己发火的,现在给他这么噼头盖脸的一顿骂,顿时哭出声来。   夜染衣直接无视,甩开胡小蝶,迅速跑上了前面的小山岗。   抬头一看,山侧竟然就是自己熟悉的半溪小语。   夜染衣趴在草坪上,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这压抑在心头很久的情绪总算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夜染衣的心情也从凄风苦雨中变得多云见晴了。   心情稍好,肚子就哌哌响着向他抗议起来,半溪小语这样奢侈的地方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去光顾,他信步走到了上次跟方圆一起吃米粉的小店。   主食就一碗米粉,却叫了10来瓶啤酒。   酒入愁肠更是一番断肠的滋味,喝到第八瓶时,夜染衣感到头昏脑胀,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只觉得有人拿了把铁锤在自己头上不停的敲打着,疼得难受,睁开双眼想打量一下四周,眼前直冒金星,急忙又闭上。   “下次喝酒的时候别忘了先通知我一声。”一只厚实的手掌将他的手抓住。   夜染衣感受到了那种从心底里发出的温暖,懒洋洋的回答,“别的不敢说,论酒量你可不如我。”   “来吧,把这碗姜汤趁热喝了。”方圆把他的半边身子扶了起来。   “我又没感冒,喝什么姜汤。”   “没说给你治感冒,是醒酒汤。”方圆把汤匙凑到了夜染衣唇边,“钱的问题你也别多想了,我已经跟叶胜火签好了还款协议。”   “噗”,嘴里的姜汤喷了一被子,夜染衣气唿唿的道,“这是咱跟他的事情,你来搀和啥,不经过当事人同意,你签的协议是无效的。”   “好了,现在这个工厂不是也有你的股份嘛,就当我提前给你分红了。”   “哪来的股份?”   “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两台德国原产的机器难道不是你买的?”   “这……我可不清楚,你去问老梅吧。”   “你就别跟我藏着掖着的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国外的客户看了新机器织造的样品,同意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10%的价格。”   “真的?”夜染衣一骨碌爬了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工厂,从今天开始我可要一切从头学起。”   方圆看见他那双蓝眼睛泛着幽幽的光,身上突然焕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精气神,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心中不由一喜,“如果这件事之后,他能够改变之前的生活态度,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从零开始      两人一到工厂,夜染衣就一头扎进了车间,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叶胜火隔三差五的又开始给夜染衣打电话,心里想让他回叶氏集团,嘴里却不肯示弱,而夜染衣也是一门心思想过新的生活,当然也不会在叶胜火面前低头,更不会回到叶家那个牢笼里去。   后来只要是叶胜火的电话,夜染衣一概不接。   最后钱多多主动当起了和事佬,电话里拿出一副长辈的语气,“染衣,跟你爸认个错,我亲自来接你回家。”   “我跟叶胜火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别费这个心了。”   “染衣啊,不是钱叔说你。在广海甚至全国,你老爸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做儿子的怎么也得给他个台阶下吧,这父子关系能说没就没了吗?”   “我已经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我现在姓夜,夜晚的夜。”夜染衣一点面子都不给。   钱多多哪里知道他和叶胜火的真实关系,以为夜染衣故意顶撞自己,一时给气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打电话过来了。   夜染衣也乐得耳根清净,两方暂时算是相安无事。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夜染衣对工厂的整个业务流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天早上离开被窝开始,夜染衣就寸步不离的跟在梅不酸身后,又是递扳手又是拧螺丝。   梅不酸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没什么不对的,我就想拜你为师。”夜染衣冲他笑笑。   “你是土豪的日子过腻了,上我这儿体验生活来了?”梅不酸的眼珠差点掉在了地上。   “以前我呢不太喜欢学东西,这不感觉跟方圆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就想跟你学几手,也好别让他小看我。”夜染衣故作轻松的撇了撇嘴。   “你可以在其他地方胜过他嘛,何必非要来吃修机的苦头,这哪是你干的活。”老梅有些将信将疑,用手一抹脸,脸上立刻留下一道黑乎乎的油迹,“要是换了我呀,直接用百元大钞砸死他。”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反正今天这徒弟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你可不准耍心眼,悄悄的留一手,一旦给我发现了,欺师灭祖这样的事我可也是干得出来的。”   “只要你能吃苦,我保证把自己会的全教给你。”梅不酸心想这个公子哥,今天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要是你能熬上三天,我就把这个“梅”字倒过来写,“咱们先调这台机器的动平衡。”   “遵命,师傅。”夜染衣撸起了袖子,跃跃欲试。   “先别忙着动手,注意看我的动作,这种活,没有个三五年的修机经验是做不来的。”   “哦……”夜染衣吐吐舌头,“有这么难吗?”   “有些人做了一辈子的修机工,也学不会这个。”梅不酸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开始工作。   眼见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方圆特意亲自弄了几个夜染衣爱吃的小菜,等着他们来吃中午饭,叫了半天的名字也不见两人出来,走到车间一看,两人猫着腰在机器下面干得起劲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了饭在弄好不好?”方圆看着给汗水湿透的夜染衣,既为他这股苦干的劲头感到高兴,又担心他的身体,“我给你们炖了花旗参煲竹丝鸡,再再不喝就凉了。”   “就好了。”梅不酸拧好了一颗螺丝,瞥了一眼方圆,故意说道,“我这都干了多少年的修机工了,从来没见你这样关心过我呀?”   “嘿嘿,染衣这几天身体不大好。”方圆尴尬的笑了笑,“再说我要这样关心你,你老婆不吃醋啊。”   “好好,说不过你,吃饭吃饭。”说着站了起来。   “你们先吃着,我把机器擦干净再来。”夜染衣拿起一块抹布。   “先吃饭,不急在一时。”方圆上来拉他。   “你不急我急啊。”夜染衣继续埋头干活。   “再急也是身体要紧。”方圆向侧面一闪,把夜染衣手中的抹布一把抓在手里。   “你这是干嘛,要抢我的饭碗哪,我可是向老梅拜过师的,怎么也得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走吧。”夜染衣见他在外人面前跟自己用强,也是毫不示弱,急忙用力往回扯。   方圆另一只手往前面一挡。   两人的胳膊碰在一起,方圆倒是若无其事,夜染衣却疼得差点掉下眼泪来。   方圆冲梅不酸喊道,“赶紧带他出去,剩下的我来做。”   梅不酸见两人纠缠不清,早已熘之大吉了。   方圆抬头看见夜染衣眼角红通通的,知道他心里憋着气,立刻放低了声音,“刚才光顾着跟你抢抹布,弄痛你了吧?”   “手倒不痛,心痛。”夜染衣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让我瞧瞧。”   “不需要你同情。”夜染衣出了车间。   鸡汤的味道鲜美可口,夜染衣喝了两口,立刻把刚才的委屈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竟然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感觉肚皮都要给胀破了。   梅不酸看他懒洋洋的半躺在方圆的靠背椅上,“怎么样,机修工的活不好受吧?”   “我吃的实在太多了,等我消化消化在跟你学。”夜染衣随手翻开桌上的文件,一下子傻了眼,里面全是英文,除了几个最简单的单词外,其他的一概不懂。   “方圆,你这是什么文件啊,神叨叨的没有一个中国字。”   “人家老外可不懂汉语,要想学好外贸,首先一点,英语要过关。”   “那你教我吧,我现在可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青年,先把这段翻译给我听听。”   方圆见他兴起,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指着文件逐字翻译道,“米国xx公司向布道纺织有限公司订购服装一千万件……预付订金15%,共计150万米金……”   “停停停……我怎么感觉不对呀。”夜染衣听到这里,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摆普跟自己提起的那笔蹊跷的交易,利索的拿出手机,想听听他的意见,谁知摆普的竟然关机。   “靠,这小子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夜染衣将手机重重的摔在办公桌上,“方圆,我感觉这里面有猫腻。”   “好不容易接了这么一个大单,能不能还上叶胜火的钱,就指望它了,哪会有什么不妥。”方圆不以为然。   夜染衣见他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大声说,“你知道港龙是怎么垮掉的吗?”   “经济不景气给拖垮了。”方圆觉得好笑,港龙的事情还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   “不对,是左思给下的套。”   “太不靠谱了吧,就算你跟左思有仇,也不用这样吧。”方圆勐吸了两口烟,差点笑晕了。   “摆普你认识吧,他可是港龙老板的亲儿子!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夜染衣见他不信自己的话,眼睛瞪得老大,蓝眼珠都急红了,把港龙的遭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方圆听到一半,脸色都白了,仔仔细细将合同又瞧了一遍,“坏了,订单早已发给各配套工厂了,恐怕都已经开始缝制了。”   从两人认识以来,方圆一直都是那种天塌下来也风轻云淡的样子,可现在夜染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确是慌了神了,忙宽慰道,“也不一定就是左思他们搞的鬼,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方圆点了根烟,勐抽了几口,定了定神,“不,你分析得对,的确是有人在后面玩手脚,我早该看出来的,这段时间的业务也太顺利了,根本不合常理。”   “方圆,咱们慢慢想办法,一定会度过今天的难关。”夜染衣想起摆普父亲自杀的事情,一颗心不禁缩成了一团,不由得抓住方圆的手。   “快去把老梅叫进来。”方圆立刻想到了善后。   夜染衣迟疑了一下,松开手出去了。   方圆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几分钟前他还在踌躇满志,想着如何发展壮大,现在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理想顷刻间化为泡影了。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哎,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大哥,咱跟你借的钱不知啥时才能还上给你。”   “不,咱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夜染衣去而复返,大声接过方圆的话茬。   “通知所有的客户,立刻停止生产。”方圆冲梅不酸说道。   梅不酸听了一愣,“你……你说啥,好端端的干嘛要停?”   夜染衣这才把自己先前的分析对他重复了一遍。   梅不酸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立刻白了,“这……这该怎么办?”   这个单可是梅不酸在方圆回阳泉时候接的,原以为天上掉下了馅饼,现在才知道这原来是一个陷阱。   “老板,依我看大家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逃吧。”梅不酸看了看方圆的表情,见他没有吱声,接着说,“你想想,外发的加工单都做得七七八八了,如果咱们现在通知他们停产,不出半个小时,工厂就会被上门要债的人给砸了。还有咱们厂里入股的工人,一旦消息走漏,到时候想走了走不了了。”   “不,照我说的去做。”方圆摆摆手,瞪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好意,可你也知道,我方圆是什么人。港龙的老板还知道以死来承担责任,我怎么干得出脚底抹油开熘的事情来。”   “咱们就不能上法院告他们诈骗吗?”夜染衣听方圆说到“死”字,一时心如刀绞,大声喊道。   “人家已经按合同规定,订金什么的全都足额给了,人家根本没有任何违约的地方,你怎么告他?”方圆摇摇头,“染衣,让厂里的兄弟都到办公室来,该退股的退股,该发遣散费的发遣散费。都不容易,咱不能亏了他们。”   “难道咱们只有等死的份?”   夜染衣看了一眼窗外,他正准备改头换面重新换一种活法,这一想法仅仅实践了一天时间,就被左思给彻底毁了,他当然不甘心,更让他担心的是方圆可能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连港龙那么大的巨无霸,也会毫无征兆的轰然倒下,连董事长都自杀了。   “不行,我得找人想想办法。方圆,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老梅,你可给我看好方圆,他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跟你没完。”夜染衣想起离开叶氏集团办公楼时叶胜火的话来,如今只好硬着头皮去求他了。   “我这电话究竟是打还是不打啊?”梅不酸看看方圆,又看看夜染衣。   “不能打,一切等我的消息。”夜染衣不等方圆开口,抢着做了决定,而后一把抱紧了方圆,“一直以来都是我都是你的累赘,今天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咱们从零开始,好吗?”   “从零开始,从零开始,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方圆也被他的情绪给感染了,又激起了骨子里的斗志。   “好!”夜染衣话音刚落,突然踮起脚尖,双唇重重的封住了方圆的嘴巴。   梅不酸正在旁边发愣,看见两人忽然纠缠在了一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火爆的场面,两个当事人没事,他倒先脸上发烧了,赶紧推门走了出去。   “等我……”夜染衣松开方圆,盯着他看了好久。   “如果你去求叶胜火的话,最好现在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就算他答应帮忙,我也不会接受。”方圆拉住夜染衣的手。   “别争了,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工厂毁于一旦?”   方圆叹了口气,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   放眼这个世界,恐怕也只有叶胜火有这个实力能对付得了左思跟张有沧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夜染衣真要能说动叶胜火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理智战胜了感情,方圆任由夜染衣出了门。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向虎山行      两个小时后,梅不酸的手机响了,他一听是夜染衣,正要把手机交给方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夜染衣的声音,“这事就你知道,什么也别对方圆说,工厂账户已经汇入了1000万元,遇到情况你可以拿来应急。后面还会分批打入9000万,你一定要协助方圆搞好工厂的管理,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梅不酸张大了嘴巴,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哦,是……那……你什么……时候回……回来?”   “我暂时回不来,如果方圆情绪不好,你要多多开导他。”   “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梅不酸只知道夜染衣有个超级土豪老爸,只要老头子点点头,钱就跟地上的树叶一样,要多少有多少,只管弯腰去捡就好了。   “我在叶氏集团,其他的你就不要多问了,还是那句话,帮我看好方圆。”夜染衣没忘了叮嘱他。   “方圆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染少尽管放心处理你的家事好了。”梅不酸倒也乖巧,以夜染衣对方圆的感情,夜染衣绝对不会扔下对方不管的,有了这样的超级土豪做后盾,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染衣怎么说?”方圆一听梅不酸的口气,就知道电话一定是夜染衣打来的。   “他……他让我们安心搞好生产,其他的他会想办法的。”梅不酸差点把实情告诉了他,突然想起夜染衣刚才交待的话,急忙掩饰。   方圆跟老梅共事了好几年,对他的性格是了如指掌,看他这么一犹豫,就知道他没有实话实说,追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我还能瞒着你不成,再说你跟染少之间的事情,又哪是我能瞒得住的。”梅不酸讪笑着解释,一边走到了门口,“我去车间安排一下生产的事。”   方圆一想既然夜染衣不肯直接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有不方便的地方,也就不再刨根问到底了。趁着没人打搅的时候,如果能平安的渡过眼前的困境,自己也该好好理理工厂下一步的发展思路了。   他刚点着了香烟,办公室的门开了,梅不酸走了进来。   “这才两分钟的时间,你的事情就办好了?”方圆有些奇怪。   梅不酸仔细看了看方圆,“这个……还没有,我又不是超人。”   “怎么?没见过靓仔吗?”方圆见他盯着自己看,开玩笑道。   “呃……”   “还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嗨,都不是,老板,我要在车间里呆上半个钟左右,你……你可不要……”梅不酸吞吞吐吐,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你在我面前一向是伶牙俐齿的,怎么今天变结巴了?”方圆猜想这一定跟夜染衣刚才的电话有关。   “没,没啥,总之你就呆在办公室,千万别走出去。”梅不酸费了好大劲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上卫生间也不行?”   “要上卫生间的话,你现在就去,我在门口等着你。”   “有没搞错,你当我是犯人呀?”方圆给他逗乐了。   “咳咳,总之这是染少的意思。”梅不酸咳了两声,也是一脸尴尬。   “放心吧,我方圆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击倒的。”想到夜染衣如此细心的关心着自己,方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染少可是交代了,在他回来之前,你要是少了一根寒毛,都要拿我算账。”梅不酸趁机说起夜染衣的好。   “好吧,你去忙你的,我可没有港龙老板那么脆弱。”   “你一说起他来,我还真不放心了。”梅不酸在办公室里四下搜寻了一遍,把线绳,刀具什么的都抄在了手上,放进了办公室外面的储物箱里,顺手把门反锁了。   “老梅,你捣什么鬼?”方圆这才反应过来。   “老板,就麻烦你委屈一会,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梅不酸从窗外探出头来。   方圆哭笑不得,寻思夜染衣一定有大事在瞒着自己,既然你不找我,那我来问你好了。   方圆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过去,谁知竟是空号。   “见鬼了。”他仔细看了一遍液晶显示屏,明明就是夜染衣的号码,怎么就成了空号。   他又拿起手机,对着夜染衣的名字一点,得到同样的提示音。   “该不会是叶胜火那老家伙把染衣给扣留了吧。”方圆心头一紧,急忙拨通了叶胜火的电话。   “方圆,你这是要还钱给我吗?”还没等方圆开口,叶胜火就奚落道。   “还你妈的头,我要你还人。”方圆大吼一声,“你把染衣怎么了?”   “看样子他还没把情况告诉你,那我也不方便捅破了。”叶胜火大笑两声,“等你哪天把债还清了,再这样大声对我说话好不好?”   方圆正要进一步跟他理论,叶胜火却已经掐了电话。   没办法,方圆走到窗户旁边,对着生产车间的方向大喊,“老梅,快点开门,染衣被叶胜火扣留了。”   梅不酸远远的听见了,心里嘀咕,“人家可是父子,哪有什么扣留的说法。”梅不酸装作没听见,继续忙活着。   方圆左等右等不见梅不酸来开门,一时急了,伸出手去,把窗户上的防护栏给掰弯了,猫着腰跳出了窗外。   等他赶到叶氏集团大楼,与正准备出门的叶胜火撞了个正着。   “叶胜火,染衣在哪里,赶快把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方圆瞪大了眼睛吼道。   “不要命了吗?敢来这里撒野。”旁边的保镖不知深浅,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来掐方圆的脖子,想一把将方圆撂倒。   方圆抓住保镖的手臂,用力一捏,保镖顿时瘫在了地上。   叶胜火瞅了方圆一眼,回头对女秘书说,“把染衣的信给他。”   方圆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封绝交信,他仔细辨认一番,的确是夜染衣的笔迹。   “染衣决不是这样的人,我可不会上你的当。”方圆作势要把信撕了。   “好,今天就让你死了心。”叶胜火一把将信抢了过去,拨了通电话,“染衣,肥仔竟然找上门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跟解释清楚吧。”   方圆接过电话,“染衣,是你吗?”   那头半天才传来声音,“是我,方圆,我给你的信你都看到了吧?”   “那是叶胜火这老狐狸逼你写的,对吧?你在哪里,我来救你出去。”   “不用了,我很好,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我看罗菲丽对你也是一往情深的,你娘又急着抱孙子……”   “你没发烧吧?”方圆打断了他的话。   “方圆,咱们很难跨过双方父母这道坎的。”   “这就是你给的答案?”方圆实在想不明白夜染衣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如果双方绝交是叶胜火答应帮助布道公司度过难关的条件,方圆宁可拒绝任何援手。   “是的……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咱们真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不同意,你在哪里,咱们当面说清楚。”   “结果已经注定了,见面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我还有点事,就这样吧。”   “染衣!”方圆喊了一声,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怎样?我没骗你吧。”见方圆还没回过神来,叶胜火接着说,“希望你今后就不要再来骚扰染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方圆愣了愣,最后咬咬牙一声不吭的走了,脑海中盘旋着一个念头,“听染衣说话的口气,倒不像是受到了叶胜火的威胁,难道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足以让一个人变心吗?他是看到我穷途末路了,所以要重新攀上叶胜火这个高枝。”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另一个声音又在否定自己,“不,染衣绝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他曾经不惜跟叶胜火彻底翻脸也要跟我在一起,我应该尽快设法见到他。”   “别傻了,当年琴琴不也曾经信誓旦旦过,结果任何,还不是跟人走了。”   一想到面对金钱的诱惑,琴琴和夜染衣都先后离开了自己,方圆一时万念俱灰,这个世界除了父母亲情,爱情这玩意从来就是一种易碎的奢侈品,而一个穷人是不配拥有它的。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从洗手间偶遇开始,方圆就一步步深陷到了感情的漩涡中,最后彻底沦陷了,自己正在规划着两人的未来时,想不到夜染衣竟然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他不甘心,是的绝对不甘心,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夜染衣当面说清楚。   “说,你到底把染衣怎么了?”方圆一把将信撕得粉碎,声嘶力竭的冲叶胜火吼了起来。   叶胜火干笑两声,“染衣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就你这类矮矬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要真的对他好,就应该立刻离开他,越远越好!”   “放屁!”方圆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叶胜火的胳膊,用力一捏。   叶胜火立刻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立刻带我去见他。”方圆逼视着叶胜火。   三个保镖此时投鼠忌器,只好眼巴巴的在旁边干瞪眼。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有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叶胜火大口的喘着粗气。   “鸭子死了嘴巴硬,那就别怪本大爷不客气啦。”方圆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手上加大了力度。   叶胜火脸色苍白,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再也不敢硬撑下去了,“行,行,我带你去……去见他……”   方圆松开手,一把揪住叶胜火的衣领,警告说:“别跟我耍花招,否则有你受的。”   “不会,绝对不会,其实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我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叶胜火本想开口求饶,但现场有公司的职员,强忍着疼痛回答。   “请!”方圆做了个手势。   “你们几头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备车。”骂起手下又开始神气起来了。   方圆架着叶胜火钻进了轿车。   “老板,咱们上哪?”司机小心翼翼的看着叶胜火的脸。   “回家。”叶胜火揉了揉肿胀的手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出乎意料      与往常相比,叶府的保安变得森严起来,简直到了三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地步,随处可见一些黑衣人在来回走动。   方圆暗自冷笑,还说没限制他的自由,骗三岁的小孩那。   只是他现在急于见到夜染衣,也不想节外生枝,就默默的跟在叶胜火身后。   一走进那栋小楼,就看到花园里一棵大**那熟悉的背影,就算闭上眼睛,方圆也能知道是谁。   “染衣……”方圆叫了一声。   还没等夜染衣转过身来,榕树后闪出一个女孩来,“谁来找你啊,染衣哥哥?”   说话的正是胡小蝶。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胡小蝶回敬道。   “因为染衣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把他从我手里夺走!”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干嘛不说整个广海都是你的,说出来谁信啊?”胡小蝶一脸的讥笑。   “不错,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你口口声声说属于你,你干吗不问问当事人?染衣哥哥可是在十分钟前亲口对我说过,两个月后就和我结婚!”不屑一顾的脸上带了几丝残酷的笑容。   “不可能,绝不可能。”方圆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发丝一根根落了下来。   “方圆,你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夜染衣忍不住插话。   “你叫我什么?以前你都是叫我肥仔啊。”   “还是叫名字比较尊重些。”夜染衣眼睛却看着旁边的胡小蝶,好像方圆成了透明人,“以前的事情完全是个错误,希望我们还能有改正的机会。”   “错误?咱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难道都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说到动情之处,也不管旁边还站了人,方圆一把将夜染衣搂在怀里,用力摇着他的身子。   “那时还年轻,难免有些任性,现在我考虑问题全面多了,不会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你也该学着成熟点。”   “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就成熟了,你诓谁啊?”方圆勐地捧住夜染衣那精致的面庞,狠狠吻了下去,口腔中立刻涌起一股血腥味。   “放,放开我!”夜染衣有些慌乱,抬起腿,膝盖顶在了方圆的要害处。   方圆浑然不觉,沉浸在那种粗暴的快乐中。   “你,你干吗欺负人!”胡小蝶手忙脚乱的拽着方圆的衣服,想要将他拉开。   “唔唔唔……”如此强烈的攻势之下,夜染衣渐渐也有了反应。   “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立刻就会失控,叶胜火赶紧大声提醒夜染衣。   夜染衣明白方圆的未来完全掌控在叶胜火手中,如果不顺着这老狐狸的意思,方圆肯定在劫难逃。   偏偏方圆却得寸进尺的不依不饶,情急之下,夜染衣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方圆脸上,说了声,“滚开!”   方圆终于松了手,失神的望着夜染衣,“你打我,打我耳光?!”   叶胜火看到方圆痛苦的表情,心底乐开了花。   “好,我退出,成全你们。”方圆只觉得眼前发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夜染衣伸出手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看着方圆肿起来的脸颊,夜染衣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想要跟他道歉,又怕方圆又有非分之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好。”方圆撂下最后一句话,昂首往外走,他从来不是一个低声下气的人,即便面对自己的挚爱,他也有着自己的尊严。   “你也一样。”夜染衣的声音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一双蓝眼睛比蓝天还蓝,忧郁得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   看着方圆渐渐消失的背影,夜染衣轻轻念叨,“保重。”   “染衣哥哥,咱们说好的今天要去照婚纱照的。”胡小蝶牵起夜染衣的手。   “别烦我,你自己一个人去好了。”夜染衣阴沉着脸。   “哪有一个人照婚纱照的,要不咱们明天去好不好?”见夜染衣不搭腔,又开始发嗲,“染衣哥哥,好不好吗?”   “我累了,想躺一会,你先回家吧。”   “哦……”胡小蝶讨了个没趣,心里不是滋味,勉强应了一声。   自打离开叶府之后,方圆每天都是度日如年,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原本以为可以像忘掉琴琴那样将夜染衣也从脑海中清零。   谁知闲着还是忙着,躺着还是坐着,梦着还是醒着,夜染衣的音容笑貌总是像个幽灵般冷不丁的出现。   那深蓝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将方圆的整个心身都溶化在了其中,有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溺水者,被包裹着,根本无处可逃。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月后,方圆整整瘦了两圈,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型男,以致连那些经常打交道的客户见了他都不认识了。   方圆就这样整日颓废着躲进自己的小世界,幸好梅不酸还算一个称职的管理员,有了夜染衣从叶胜火那里讨来的救命钱,工厂很快又有了生机。   这天,他忽然想起胡小蝶说起结婚的事,心里又生出许多不甘,无论如何都不能就此放手,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就往叶府而去。   离大门口还有一公里的地方,远远看见一个病人坐在轮椅上,正在向山坡上驶去。   方圆看着他的背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等到了跟前,方圆停下车,从车窗探出头去,盯着那人的脸看了好一阵,还是没认出是谁。   “小……小三,你……来了?”轮椅上的那人穿了一身病号服,口眼歪斜,嘴巴还在不住的往下流着口水,手指还在不停的颤抖,显然病得不轻。   那人的口齿严重不清,方圆一个字听的一头雾水,目光投向推着轮椅的女护理员。   “叶生向你问好。”护理员解释道。   “叶生?哪位叶生?”方圆反问,这个世界上姓叶的他就认识一个叶胜火,两人可是死对头,怎么也算不上朋友。   “就是广海叶氏集团的前董事长叶胜火先生。”   “怎么……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方圆惊得差点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两个月不跟外界接触,怎么就沧海桑田了呢。   “哎,商场如战场,在这样的大染缸里打拼几十年,谁不是一身的伤痛。”护理员四十多岁的样子,说起话来蛮富于同情心,“叶生半夜得了脑溢血和中风病,能抢救过来已经是个医学奇迹。”   “哦……”方圆瞅了瞅轮椅上歪斜着身子的叶胜火,怎么也无法跟眼前这人跟那个曾经不可一世,为所欲为的枭雄联系在一起,看着他那双因为失神而显得呆滞的眼睛,方圆心中倒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小三,生儿子,胖……儿子?”说起儿子这个词来,叶胜火的眼睛恢复了几分光彩。   “好,生个胖儿子。”方圆这回算是勉强听懂了,人家到了这份上,他也不想再记着往日的恩怨了,就当此人是个可怜的老人吧。   “嘻嘻……我给你买房,买车。”叶胜火咧开嘴笑了起来,这倒不要紧,一大滩口水流到了护理员的手背上。   “那叶氏集团现在的情况?”方圆急于打听夜染衣的情况,会不会被叶胜火给排挤出公司。   “公司自然是交给叶生的公子打理,人家不但人长得帅,管理企业也是个能手,高富帅的楷模啊。”护理员一脸的神往之色。   “你说的是谁?”   “真是见识短,还能是谁,就是叶染衣啊。”这下一激动,护理员脸上都起了红晕。   “幸好……谢天谢地。”方圆长长舒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莫名其妙。”护理员给他一句话弄得不着边际,她哪里知道夜染衣和叶胜火之间的恩怨。   说起叶胜火的病,可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前些日子广海医院的朱院长因为贪污受贿被查处,将叶胜火那个借腹生子项目也给抖露了出来。   一时舆论大哗,媒体枪口一致对准叶胜火勐轰。   叶胜火没办法,想要到米国去暂时避避风头,谁知到了机场却被检察机关拦截了下来,要他协助调查。   屋漏偏逢连夜雨,接着他那位做副省长的亲戚落马,又将他拉下了水。   叶胜火着急之下,数病齐发,虽然抢救过来,却跟一个白痴差不多。   也算是因祸得福,法院给他判了十五年,允许保外就医,总算免去了牢狱之灾。   在他神智还清醒的时候,立刻立下了遗嘱,将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了夜染衣,所有的家产也由夜染衣继承。   叶太只得了几处房产和有限的生活费,叶太因为哥哥进了监狱,失去了靠山,也只得忍气吞声接受既成事实。   还好夜染衣为人厚道,将自己名下财产的15%赠予了叶太,叶太为此感激涕零,两人的关系也不再向以前那样貌合神离了。   方圆得知了这一切后,心头暗喜,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染衣不再受那头老狐狸的胁迫,跟他和好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你是谁?有邀请帖吗?”大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方圆。   “我是方圆,染衣的男朋友。”既然没有叶胜火的阻碍,方圆大胆的在众人面前亮出了身份。   “把他给我轰走。”保安队长一声令下,手下的人立刻将方圆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啥,爷今天心情好,可不想打架,你们马上就去告诉染衣,就说我方圆到了,叫他立刻出来接我进去。”方圆本以为横亘在他和夜染衣之间的那座大山既然已经消失,两人复合的日子马上就会到来,谁知刚到门口就吃了个闭门羹,的确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想得到美,实话告诉你吧,今天谁来都欢迎,就不接待你方圆,这可是董事长亲口向我交代的。”保安队长冷笑道。   “劳资不信,你叫他出来。”方圆当然不信这话,他跟夜染衣的感情岂能说变就变。   “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是董事长跟小蝶姑娘大喜的日子,董事长怕你来闹场,特意吩咐我们在门口拦着你,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放屁!”方圆怒极攻心,伸手推开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今天谁敢拦我,谁就有好果子吃。”   保安队长见他口出狂言,喊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未落,挥拳砸向方圆的面门。   方圆哪能给他这样的机会,低头弯腰让过这凶勐的一记重拳,然后顺势一个扫堂腿,将他撂倒在地。   众人见他如此神勇,一个个都吓得往后只退。   “你们让是不让?”方圆大喝一声,怒视着众人。   保安们战战兢兢,都不知该如实回答。   其中一人比较机灵,陪着笑脸回答,“大侠,这都是董事长吩咐下来的,如果我们不照办,不但这个月的工资要被扣除,还可能被炒了鱿鱼,咱们可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做一份保安的工作也是为了生活,您看……”说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方圆最怕别人服软,再说不是贫寒人家的子弟,谁会低声下气的来当保安,于是放缓了口气,“那你们派个人帮我进去给染衣传个话,就说就算他现在有天大的事,都必须跟我见面。”   “必须的,必须的……”那人弓了下腰,扭头跑进了叶府。    第二百三十五章 热闹的婚礼   十分钟过后,夜染衣果然出来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衣服的上口袋一侧还别了多胸花,脸上画了些淡妆,连发型也是新做的,衬得那双蓝眼睛更加灵动,果然是一副新郎的打扮。   一见他这副模样,方圆立刻明白刚才保安们说的都是实话,内心一阵刺痛,紧张得连手指都有些颤抖,话到嘴边,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   “你瘦了……要……要注意身体。”还是夜染衣先开了口,顿了顿,见方圆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自己,接着说,“过去已经结束了,我想咱们还是朋友。”   “托你的福。”方圆冷笑一声,“看样子我是真的来错了。”   “我……我是有苦衷的。”夜染衣避开方圆的目光。   “你可苦衷就是怕失去叶家的财产吧。”既然你钻进了钱眼里,何必还要躲躲闪闪,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方圆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发冷,“你变了,变得我根本都不认识了。”   “我……我没变,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   “事实胜于雄辩!”方圆毫不留情的打断,“告诉我,他是谁?”   “胡小蝶。”   “哼,还说不是为了钱,那你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一份承诺。”   “我们之间也曾有过承诺吧,你不是转眼就变卦了。”   “总之……我们……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蓝色的眼睛变得有些灰暗,似乎是有些歉意,更多的是面对世事无常的无奈。   “好吧,祝你幸福。”满怀着希望而来,却没料到要带着绝望离去。   方圆走了,脚步飞快,这段感情难道真的从此画上了句号,如同他跟琴琴那样,从此成为尘封的往事?   方圆做事从来是冷静和理性的,也善于分析问题的要害,可此时的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大哭一场,这其中有多少委屈和心痛啊。   夜染衣目送着方圆离去,身子止不住颤了颤,眼睛顿时湿润了。   旁边的赖温看出了他的异样,赶紧搀住他,耳语道,“董事长,咱们还是进去吧,胡小姐还在里面等着呢,再说也不能冷落了在座的宾客。”   赖温现在已经做了夜染衣的贴身保镖,不等主人点头,立刻吩咐道,“大家注意提高警惕,千万别让可疑的人混进婚礼现场来。”   保安们谁不知道赖温是董事长身边的红人,一个个连连拍着胸脯做保证。   “你抽个时间去看看他吧。”夜染衣强忍心头的失落,低声说道。   “请董事长放心,仪式结束我就去。”赖温心领神会,不用说出名字也知道主人口中的他是谁。   “这里还有其他人,你现在就去,我……我怕他出什么……”夜染衣欲言又止,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从现在起,他必须时刻掌握方圆的情况。   “好的,您也要保重自己,两位老人的最近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您可不能再病倒了。”作为叶氏集团里夜染衣和方圆感情唯一的见证人,他当然知道方圆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我去劝劝方圆,希望他能谅解。”   “去吧,记得千万不要跟他提咱父母的事。”夜染衣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是。”赖温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即便是主人的红人,说话做事还是处处注意分寸。   随着叶胜火接连不断的霉运,最后在一场重病的袭击下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叶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各方来参加婚礼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将举行仪式的大厅堵得水泄不通。   有关当事人夜染衣和另外两个主角之间的三角关系的八卦新闻早已不胫而走,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   婚礼仪式自然少不了各路媒体,这不,李香和罗菲丽这一对老搭档也到了现场。   李香是为了抢新闻。   罗菲丽的心理诊所已经开始盈利,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想找夜染衣问个明白,他怎么可以如此残酷的抛下方圆。   虽然一直想要得到方圆的爱,但现在听说自己所爱的人被另一方给踢了,她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乘虚而入,去填补方圆的感情世界,而是要为方圆讨回一个公道。   “叶先生,听说你的旧爱刚刚来到叶府,却被你无情的给挡在了门外?”记者的问题刻薄的很。   叶胜火在病危的时候曾经托付钱多多,一定要帮助夜染衣度过各种难关。   现在眼见夜染衣难以招架,忙过来挡驾,“今天是董事长大婚的好日子,我们概不回答与婚礼无关的话题,请给位媒体朋友多多包涵。”   “那么请问今天的新郎真的爱着他的新娘吗?”   “他们从小就青梅竹马,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真挚爱情之一。”   “据我们掌握的信息,贵公司的现任董事长并不是前任董事长的亲生骨肉,其真正的父母另有其人,请问这个钱先生可以做出解释吗?”   钱多多听了大吃一惊,叶胜火在病床上的时候,曾当着夜染衣和他的面把夜染衣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当时并无其他人在场,这些人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关于我的身世,改天我会专门举行一个媒体见面会,请这位朋友记得准时参加。”夜染衣知道是张有沧的人在捣鬼,想到这事迟早要被揭穿,不如以进为退从此绝了后患。   宾客们听到记者的提问,起初还以为是记者在编八卦,想不到夜染衣竟一口承认了,一个个都是瞠目结舌。   既然夜染衣不是叶胜火的儿子,怎么跟原来叶染衣长得一模一样,谁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而以叶胜火那种守财奴的性格,又怎会将亿万家财让一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来继承。   罗菲丽可不关心这些,就算夜染衣曾经在她创业困难时提供过重要帮助,但还是她急于为方圆讨回公道。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便连珠炮似的大声责问,“夜染衣,你这个感情骗子,方圆可是将心窝子都掏给你了,你却这样对他,难道你的良心给狗吃了。”   夜染衣的面庞有些微微发红,“菲丽姐,我跟方圆的事已经结束了,我想他会坚强起来的,我也希望他能勇敢面对今后的人生道路。”   本以为夜染衣会做个检讨,说声对不起,想不到得到的竟是这番毫无愧色,避重就轻的说辞,罗菲丽气得浑身发抖,扬起巴掌就往夜染衣脸上扇去。   旁边的人早已把她拦住。   罗菲丽还是不依不饶,继续骂道,“王八蛋,你一定不得好死。”   李湘见势不妙,再这样闹下去,自己的老上级非要吃亏不可,急忙上前抱住她,“菲丽姐,赶紧走吧,你哪里斗得过他们。”   连拖带扯的将罗菲丽给拽出了婚礼大厅,一边还时不时不甘心的回头望望自己的男神,心底暗自将胡小蝶和自己做了各种比较,不论身材长相,自己都比眼前的这个新娘强到天上去了,男神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这个小妖精给迷惑了。   罗菲丽刚走,夏天便赶到了。   夏天健步如飞,助手小路在身后小跑着才没被甩掉。   “队长,叶胜火的保外就医可是老板点头认可的,你现在非要再次展开调查,岂不是在捅马蜂窝吗?”   “我只管查案,其他的一概不关心。”   “你总得考虑考虑自己跟领导的关系吧,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你一直还是副职,不就是因为……”   “小路,咱们办案的时候不要讨论些无关的话题。”夏天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小路。   “队长……”小路看着夏天的背影,既感到委屈又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   夏天可没注意到小路的表情,吩咐道,“找到叶胜火后立刻带他去做进一步鉴定,如果发现他在装疯,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队长,咱们总该照顾一下局长的面子吧。”小路担心的是夏天的前程。   “他叶胜火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我们为了领导的情面,就轻易的放过一个罪犯,那我们就不该穿上这身警服。”   宾客一见警察到了现场,均不知道叶家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给夏天让道。   夏天径直走到夜染衣面前,“我们要带叶胜火去医院复查,请配合。”   “人你可以带走,就算你把他关进去,我也会再把他保出来的。”夜染衣瞅了瞅夏天,“他身上现在可是有严重的后遗症,你可千万要悠着点,万一检查的过程中他出了什么,你可脱不了干系。”   “谢谢你的提醒,法律问题我比你懂。”夏天轻蔑的看了夜染衣一眼,将叶胜火带走了。   打发完了各路神仙,婚礼仪式总算正式开始了,胡小蝶深情的望着夜染衣,夜染衣却始终不与她对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甚至将胡小蝶牵过来的手都给甩脱了。   胡小蝶心中凄苦,又要在宾客面前强装笑脸,仿佛上了刑场,根本没有任何做新娘的快乐可言。   好不容易挨到婚礼结束,新郎新娘先后入了新房。   胡小蝶如释重负,抬眼望着夜染衣,“染衣哥哥,时间不早了,你也忙了一整天,咱们休息吧。”   “你一个人睡这里,我到隔壁的房间睡。”   “你……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这样对我?”胡小蝶眼圈一红,实在忍不住了,大声责问。   “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爱错了人。如果你愿意重新去嫁别人,我绝不会阻拦你。”   “既然这样,你……你为何还要娶我?!你为何不去跟那个姓方的过一辈子。”   “是你父亲和我名义上的父亲要挟我这样做的。”   “所以你就拿我当牺牲品?”   “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我根本不是叶胜火的儿子,如今这些我名下的财产,只要我或者他不遵守承诺,他随时都可以再从我手里夺回去。你跟着我过一辈子,有可能连基本的生活都没有保障。”   “原来……原来人人都当我是你们的棋子。”   “我并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可是叶胜火还有你的父亲都要这么干,而你明知我爱的是方圆,非要闭着眼睛往火坑里跳,我只是顺水推舟。”   夜染衣耸耸肩,面无表情的转身里去。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新房里只剩下胡小燕一个人,看着那些喜庆的装饰,崭新的被褥,胡小蝶的心一阵阵刺痛。   如愿以偿做了夜染衣的新娘,她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对他好,夜染衣会慢慢的回心转意,自己也会得到真爱。   想不到这新婚的第一天,就落得个独守空房,自己有苦也不能向父亲和朋友诉说,只有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哇……的一声,胡小蝶趴在床头痛哭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抱一抱   赖温出门之后,便一路紧紧尾随着方圆。   方圆好像发了疯似的,开着车狂飙,还闯了几次红灯,吓得行人和车辆都连连躲闪。   还好赖温跟汽车打了大半辈子交道,才没被他甩下。   方圆回到清溪的工厂,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竟然只花了三十分钟就到了工厂。   等赖温也下了车,方圆已经进了办公室。   想着厂里人多嘴杂,赖温决定在大门口候着他。   谁知方圆一进去就不见出来,赖温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好在工厂的门卫以前见过他,知道他是方圆的朋友,也没登记,打了个招唿就让他就去了。   赖温急匆匆的朝办公室走,走着走着衣领忽然一紧,有人从后面拽住了他。   回头一看,原来是梅不酸。   两人也算老相识了,没等赖温开口,梅不酸就着急的问,“你来得正好,你家主子究竟怎么回事?方圆打从外面回来,就把自己锁进了办公室,连我跟他说话都不理。我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时间长了迟早要出事。”   “哎,这件事可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夜染衣跟胡小蝶结婚了,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蒙在鼓里呢。难怪方圆的脸色看上去像一张白纸,怪吓人的,原来是受了这个刺激。那咱俩还是现在就去劝劝他吧。”   “方圆对夜染衣的感情怎么样,你我都清楚,现在发生这样的变故,恐怕一时半会的他也转不过弯来。”   “依你看该怎么办?总不能撒手不管吧?”梅不酸反问。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赖温连连摆手,“要不咱们找个喝酒的地方,陪他喝几杯解解闷,估计他会好受些。”   “你想灌醉他呀,就他目前的状态,一杯啤酒下肚保证大醉。”   “喝酒只是为了找个方便谈话的气氛和场所,主要的目的是想告诉他,其实夜染衣并不是像方圆想象的那么绝情。”   “这话我可不爱听,他要真的还在意方圆,又怎么会……”   梅不酸忽然想起工厂之所以能够渡过难关,全是夜染衣出的力,他要真的无情无义,又怎么会把几千万的现金丢进水里去,所以将后半截话给咽了下去。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染衣怕方圆想不开,特意吩咐我一路跟着他来到清溪的。”   “方圆都回来两个小时了,你现在才到这里,我的智商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低。就算要维护你的主子,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梅不酸奚落道。   “真没骗你,只不过我一直呆在车上没下来。”   “当时你干嘛不好好开导开导他?”梅不酸责怪说。   “不是我不想,我是担心工厂里不方便说话,谁知坐等右等不见他出来,我这才进来找他。再说我这人一向笨嘴笨舌的,也得先打打腹稿才行,你说是吧?”   “先不研究这个了,咱们还是先去跟他打个招唿吧,至于他肯不肯出去喝酒,我可没把我。”梅不酸拉住赖温就去敲办公室的门。   “老梅,都跟你说了,别来打扰我,你怎么刚走几分钟,又要进办公室?”里面传来方圆的声音。   “赖温来看你来了。”梅不酸故意提高了嗓门,同时朝赖温眨了眨眼睛,“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赖温会意,“方先生,我是赖温,今天特意来……”   “你不去参加你主子的婚礼,却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做什么?”方圆心想人家都木已成舟了,赖温还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方先生,其实你跟董事长之间有些误会……”赖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你要来做说客的话就请回吧。”方圆下了逐客令。   赖温连忙解释,“其实我是想来跟方先生喝几杯。”   “叶家什么好酒没有,我这里可没有酒,你跑到咱这个小庙来可就找错门了。”   “呵呵,方先生,我还带了一样东西来给你。”   “不必了,我可不需要你主子假惺惺的鳄鱼泪。”方圆冷冷的回绝了。   赖温小声问梅不酸,“闭门羹吃定了,现在怎么办?”   梅不酸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早过吃饭时间了,我的肚皮可是在抗议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弄点吃的来。”   赖温为了夜染衣的婚礼最近都累坏了,今天出来一直没时间吃东西,梅不酸的建议正中下怀,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我也饿了,快去快回啊,要是方圆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   梅不酸忽然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人不瞅了赖温一眼,“你这家伙虽然姓赖,长得也不赖嘛,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其实你细皮嫩肉的,也蛮帅的,嘿嘿。”赖温嬉皮笑脸的在梅不酸身上捏了一把。   “去去去,打娘胎里出来,还是头一回听人说我帅呢。”梅不酸骂了一句。   赖温咧嘴笑笑,目送梅不酸离去。   见他不再跟自己拌嘴,梅不酸快步走出了工厂,到镇上的茶餐厅买东西去了。   不一会,梅不酸就拎来了几个大塑料袋,里面全是吃的喝的,往赖温手里一塞,“拿着。”   “哇,这么丰盛,你当我是个吃货啊?”   “臭美的你,还有方圆跟我老婆呢。”梅不酸横了他一眼,上前去敲门,“肚子饿了没有,该吃饭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管有什么想不开的,还得先填饱肚子,也才有力气去想那。”   “我都说了我回来之前就吃过东西了,你们自个吃吧。”方圆没好气的回答。   “咱俩就在门口大吃一顿,瞧他饿不饿。”梅不酸到车间拿了桌椅,将饭菜,啤酒都放在了桌上。   赖温早就已经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有两打啤酒,还有下酒的五香牛肉干和各种咸菜,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还有他最爱吃的烧鹅腿饭。   赖温拍拍梅不酸的肩膀,“想不到你还真细心,居然知道我爱吃烧鹅饭。”   “你这人怎么老爱顺杆爬啊,吃个饭也搞出这么多名堂来。我老婆和方圆从来都不吃烧鹅,实话告诉你,这饭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你呢跟他们一样,都是叉烧饭。”梅不酸把饭盒从赖温手里抢了过来。   “谁让你不买两份烧鹅,这份今天就算我的了。”赖温抱住梅不酸的两只胳膊,死活不松手。   赖温长得牛高马大,梅不酸个子不高,给他这么一抱,身子好像整个钻进了赖温怀里。   赖温哈哈大笑,“怎么跟抱着小情人一样的感觉。”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梅不酸啐了他一口,“反正不管你来硬的还是软的,要吃烧鹅饭就两个字,没门。”   “你也太不够哥们了,要不一人一半,这样算公平了吧。”   赖温低着头,烧鹅腿的浓香味扑鼻而来,馋的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怎么成,饭里就一只鹅腿,没办法分。”梅不酸抵死不干。   “你先啃一嘴,我再啃一嘴,这样不是挺好。”   “亏你想得出来,你不觉得恶心我觉得恶心。”   梅不酸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恶心的话你就别吃,都让给我好了。”赖温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懒得跟你耍嘴皮子,快点放手。”梅不酸给他抱的浑身发热,用力想要挣开他。   这么一来,赖温搂得更紧了,双手在梅不酸的腰间来回摸了个遍。   梅不酸的身体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舒服,有点像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   明明知道赖温是个大老爷们,却产生一种永远让他抱着的冲动来。   难怪方圆会这样死心塌地的爱上夜染衣,原来男男之间的感觉竟然这么神奇。   “你的额头怎么跟滚水似的,哎呀不好,脸蛋都红扑扑的,是不是感冒了?”赖温低头的时候,脸碰巧贴在了梅不酸的脸上。   梅不酸为正自己的想入非非而自责,一听这话,以为自己被看穿了,连忙说,“算了算了,我倒霉,烧鹅全让给你一个人吃,我吃叉烧好了。”   “真的?”赖温对他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有些不相信。   “都是大男人,答应你的当然是真的。”   “那多谢了。”赖温松开手,抢过了饭盒。   看着金黄色的皮脆里嫩的大鹅腿,赖温一把抓在手里,在鼻子旁边闻了闻,“好久没吃了,真特么香。”   “至于吗?就一个烧鹅饭。”梅不酸打开自己的叉烧饭,一点食欲都没有。   “至于,当然至于。”   赖温的眼睛忽然发出异样的光彩,“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时候家里穷,每次路过镇里的烧鹅店都只能远远的闻闻香味,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每天啃到一只烧鹅腿。”   梅不酸听他说得这么动情,不经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其实我的情况跟你差不多。”   “直到我19岁参加市里的赛车比赛得了第三名,我把奖金的一半买了四只烧鹅,两只孝敬拿来父母,两只自己吃光了。”   “一次吃两只烧鹅?你是黄鼠转世的啊?专门跟鸡鸭鹅过不去。”梅不酸吃了一惊。   “头一只还真就一口气吃完了,那鹅油嚼在嘴里吱吱的只响,香喷喷的,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美味,后面那只实在吃不下,分给队友了。”   “真有你的,我最多就吃过小半只,以为自己够能吃的了,原来跟你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梅不酸竖起了大拇指。   “来,还给你。”赖温把盒饭递了过去。   “干嘛不吃?”梅不酸正听得起劲,早就忘了刚才两人抢鹅腿事。   “君子不夺人所爱。”赖温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说,“还是你吃吧。”   刚刚还为盒饭争的不可开交,现在似乎突然变得知书达理了,两人你推给我,我推给你,好不热闹。   最后两人竟然用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来决定由谁来吃,结果梅不酸输了,只好端起盒饭吃了起来。   “”   梅不酸感觉今天是这辈子吃到的最好的烧鹅,啃了一半,刚刚停下。   冷不防赖温一把将剩下的小半只鹅腿抢在了手里,“看你吃到那么香,我也来尝尝。”   说着也不管梅不酸同不同意,张嘴大嚼了起来。   “你不嫌脏啊。”梅不酸搞得怪不好意思。   “嗯,香,香的很。”   就这样,两人边吃边喝,聊得越来越热络,彼此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梅不酸惦记着方圆,不一会又敲敲办公室的门,开始方圆还理他,最后索性听不到声音了,只好作罢。   不一会,办公室里竟然传来的鼾声。   “方先生不会有事吧?”赖温有些担心。   “睡一觉他就能把所有的烦恼都忘掉,这种情形当年琴琴跟他分手的时候就发生过了,我只是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居然会重演,老天爷真是个锤子,根本没长眼睛,专门拿着好人欺负。”    第二百三十七章 酒后失言   等两人吃饱喝足,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梅不酸的老婆下了班,见老公喝得满脸泛红,连连骂道,“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脓包,孩子的学费都被你吃光喝光了,还不给我死回家去。”   “方圆遇到点小麻烦,我得在这里看着他,你先回去吧。”   女人朝办公室里瞅了瞅,窗户都遮了窗帘,啥也看不到,听到那均匀的鼾声,这才相信自己的老公没撒谎,又唠叨了两句,走了。   “你老婆对你管得还挺严的。”赖温朝着女人的背影伸了伸舌头。   “哎,乡下的女人,没见过啥世面,粗俗的很。”   “有人管是一种幸福。”   “这算哪门子的幸福?蛮不讲理的,有时候真想上去抽他。”   梅不酸突然发现赖温一个劲的冲自己挤眉弄眼,以为自己身上的衣服哪里出了问题,仔细拉了拉衣服。   赖温重重咳了几声。   梅不酸没理会过来,继续数落,“我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要不早就休了这个黄脸婆了。”   “休了黄脸婆你就能捡回一个美女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站在梅不酸身后,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   “哎哟,轻点,轻点……”梅不酸痛得直咧嘴。   “你先说黄脸婆是谁?否则今天休想过关。”女人才不在乎旁边还有其他人,再次用力一拧。   “是……是,在骂赖温的老婆。”梅不酸急中生智。   “人家的老婆要你来骂?”   “对对对,刚刚说到我老婆在家里蛮横霸道的事,梅兄弟听了气愤不过,忍不住骂了几句。”赖温急忙救驾。   “你们大男人,喝酒,不顾家也就算了,还背后议论自己的老婆,太不应该了,找机会我也要认识认识你老婆,来个女人联盟,看你们男人还敢不敢欺负咱女人。”   “改天你们一定会认识的。”赖温笑得神秘。   女人这才松手。   梅不酸这才逃出魔掌,捂住耳朵问,“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回来干啥?”   “我给儿子买的新衣服忘记在车间里了。”女人施施然走了。   “你老婆真够泼辣。”赖温确认女人已经走了,才评论道。   “让嫂子也跟着挨骂,实在不好意思,哪天我要找时间登门向她道歉。”赖温想到刚才顺口捎带了赖温的老婆,有些过意不去。   “这么点小事,登门道歉就不必了,再说她已经死了10多年了。”   “那更对不起了,死者为大,人家过世了我还在说她的坏话。”梅不酸连连拍打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嘴真贱。”   “没啥没啥,不知者不罪。”赖温拦住梅不酸的手。   “不行,我得买些纸钱去给嫂子烧上。”梅不酸越想越内疚。   “埋在老家,离广海几千里路,我都几年没去为她扫墓了。”   “哦……”梅不酸只得打消了念头,“你到现在一直单身?”   “没找到合适的。”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咱们纺织行业,别的不多,女人最多。”   “一个人自由惯了,真的突然有个人处处管着,反而不自在了。”   “那个……若为自由……瞧咱这脑袋,方圆以前老在我面前背的。”梅不酸拍拍额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方圆睡了一觉,已经出了办公室,摇头晃脑把梅不酸忘记的诗念了一遍。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对对对,才子就是才子,脑袋瓜就是好使。”梅不酸连连称赞,“还有点剩菜剩饭,你要不要吃点。”   梅不酸跟方圆说话随便惯了,当着外人也改不过来,这不跟方圆打招唿连个称唿也没有。   “覆旦的高材生,果然是出口成章 ,方先生了不起。”赖温也竖起了大拇指,对方圆的情况早从夜染衣口里听了无数遍。   “走,我请两位喝酒,庆祝咱们的自由。”方圆揉了揉眼睛,似乎已经从中午的伤痛中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容。   赖温为方圆改变之快而吃惊,腹诽道,“这高材生就是真不一般,竟然有免疫能力啊。”   梅不酸当年经历了方圆跟琴琴的分手,早已见怪不怪,“走,今天劳资心情好,去喝个痛快。”   “又被老婆扯耳朵了吧?”方圆一脸的奚落,“你们两口子,还真应了那句话。”   “哪句话?”见方圆打住,梅不酸忙追问。   “不是冤家不对头。”方圆笑着不回头,上了车,大声招唿两人,“走。”   三人直奔清溪镇上最大的一家ktv,方圆要了间包房。   主管非常热情,弯腰致意,“三位老板要不要叫几个小姐?”   “这里只有一个老板,咱俩可是打工的。”梅不酸喝得已经有点上头,指了指方圆。   “呵呵,老板说笑了,凡是来咱们这里的都是老板。”主管将手里的对讲机打开了。   “不用了。”方圆摆摆手,“嗯,先上六打喜力啤酒,再弄些下酒的来。”   主管先见三人不要小姐,消费额难免上不去,稍稍有些失望,听方圆要了这么多高档啤酒,这才又高兴了起来。   啤酒刚一上来,方圆就先开了一瓶,“你们刚才已经喝了不少,我先敬你们一瓶。”   说完咕咚咕咚一下子干了一瓶,将酒瓶倒扣在桌上。   服务员伸手过来想要把酒瓶收走。   方圆拦住,“别动,就这样放着。你先出去吧,没事不要进来。”   赖温见他喝酒这么爽快,也抓起一瓶酒,举了起来,“来,我也敬方先生一瓶。”   “慢着。”方圆摁住他的手,“等我喝完了你再喝。”   “你不是已经干了吗?”   “刚才是我敬你们两人的,还没到正题。”方圆冷笑一声,“我还有三瓶酒准备敬你们董事长。”   梅不酸一看势头不好,忙打圆场,“染衣人都没在这里,我看不如就算了。”   “不关你两的事,你少在这儿当和事老。”方圆砰砰砰连续撬开了三瓶酒。   “方先生既然这样说,董事长又不在,那我赖温来陪你喝。”赖温跟着也撬开三瓶啤酒。   “好,赖师傅算是个爽快人。”方圆跟赖温碰了一下酒瓶,又一口气喝完一瓶。   赖温头一仰,也干了。   梅不酸见两人喝得高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索性也给自己开了一瓶,“我要再不喝点,都给你两喝光了。”   你来我往,三瓶啤酒就都下了肚。   赖温体型高大,酒量也是惊人,加上刚才在工厂喝的,起码已经喝了二十瓶左右。   方圆本来也挺能喝,只是现在借酒消愁,酒量自然就打了折扣,4瓶下肚,感觉有些飘飘然了。   “赖师傅,我知道是夜染衣派你来的,说吧,他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既然方先生这么问了,我就实话实说,反正老梅也不是外人。”赖温放下酒瓶。   方圆将自己喝过的空啤酒瓶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叠放起来,足有50公分高,指着酒瓶说,“你要不说出个道道来,我立刻拿酒瓶砸在你头上。”   “我绝不会有半句添油加醋的地方,方先生尽管放心。”   “洗耳恭听。”   “叶胜火病重期间,在清楚夜染衣真是身份的情况下,还是决定遗产全部由夜染衣继承,方先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按叶胜火的性格,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染衣的身体的确是他儿子……”方圆忽然意识到自己将夜染衣重生的秘密透露了出来,急忙打住,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了一根。   好在赖温和梅不酸都没往这方面想。   赖温说,“方先生,染衣可不是叶生的亲生儿子,他的父母另有其人,反正这个现在也不是秘密了。”   方圆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梅不酸听后却大吃一惊,想不到堂堂的叶氏集团继承人,竟然是山寨版的,又不好打断赖温,满脑子的疑问只好闷在肚子里。   “叶胜火之所以将家产交给染衣,首先当然是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继承人,毕竟染衣的确跟他死去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为了避免混淆,赖温干脆直接称唿他的前后两位主人的名字。   “确实如此。”方圆再次点头。   “可是叶胜火还是留了一手,万一染衣今后做出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则染衣会自动失去财产继承权。”   这一解释马上糟了,方圆顿时变了脸色。   “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钱嘛。”   不等赖温回答,提起酒瓶就往赖温头上砸去。   赖温起先以为方圆只是句玩笑话,并没有当真,这下猝不及防,眼见头上就要被砸一个透明的窟窿。 第二百三十八章 借酒浇愁   梅不酸刚好坐在方圆右手边,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一把抱住他,“就算赖大哥说错了,你也用不着打人吧。”   “方先生,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赖温见识过方圆的功夫,知道刚才要不是梅不酸,自己起码也要被弄个头破血流,而且以方圆和夜染衣的特殊关系,今后他就算报复都没有机会。   “还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为你的主子开脱。”   “前段时间你的工厂面临一场危机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染衣求叶胜火借钱的时候,我刚好就在旁边。”   方圆的脸色和缓了些,“谁要他帮,我早跟他说了。”   梅不酸连忙帮腔,“对呀,染衣曾经汇了一笔巨款到公司的户头,并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诉你。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为钱反正是他家的,大不了赚了钱再还他。谁知有这么复杂的内情。都怪我,早点把实情说出来,也许就没有今天这么多误会了。”   方圆勐然吸了两口烟,摁熄了,又拿起啤酒瓶来。   赖温以为方圆又要动粗,急忙闪到一边。   谁知方圆仰头一阵狂灌,又一瓶酒下了肚。   “另外,叶胜火以染衣父母的安全要挟……”赖温知道如果自己不赶快简重要的说,不定啥时真要挨上一酒瓶。   “就算之前被叶胜火威胁,那现在呢,叶胜火都成了白痴,废人一个,可他呢,仍然跟胡小蝶举行婚礼,那我在他眼里算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方圆的火就直烧到了脑门。   “那是因为他对叶胜火做出了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难道比我和他的感情还要重要?”   “这个你要亲自去问染衣才行,具体的内容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们确实签过一份协议书。”   “问他?咱大头百姓一个,可高攀不上这些土豪。”   “方圆,你也别太任性了。依我看赖大哥说的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还是你们当面说清楚的好,”梅不酸劝解道。   “你们都对,倒是我错了。”方圆冷哼一声。   “你这不是冤枉人吗?我们谁不希望你跟染衣和好。”   “他现在可是有老婆的人,我算什么,小三?”   梅不酸一时语塞,忙向赖温求救,“赖大哥……你有什么意见?”   “解铃还须系铃人,见面总比不见面好。”赖温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赖师傅,今天染衣对我的态度了你也看到,你说我再去找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这个……”赖温也闭了嘴。   “算了,算了,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方圆举起酒瓶,“我的错,这事也不能怪你们。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干……”三人的酒瓶碰在了一起。   一个小时过去,酒瓶已经空了一大半。   梅不酸的酒量最差,早已喝得晕乎乎的,斜着身子靠在赖温身上。   赖温眯着眼,“你……你喝多了。”   “我……我没醉,来再干了这瓶。”梅不酸说着又举起酒瓶。   “还说没醉,这是刚才喝过的空瓶。”赖温故意骗他。   “你少来,当我是瞎子?”梅不酸使劲摇摇酒瓶,啤酒花立刻撒了一桌。   “这叫善意的谎言,懂不懂。”赖温把酒瓶挪到另一边。   “别捣乱。”梅不酸伸手过去抓酒瓶,谁知身子却不听使唤,一头歪倒在赖温怀里。   赖温乐得吃豆腐,顺势将他抱住。   “帮我叫几个陪酒的小妹来。”方圆见两人的互动有些暧昧,便CALL服务台。   “我可不要小妹。”赖温和梅不酸异口同声。   “怎么,帮我省钱?”方圆盯着梅不酸,“老梅,以前去喝酒,哪次你不搂个小妹去开房,我拦都拦不住。”   “现在……现在不同了嘛。”梅不酸尴尬的挠挠头。   “从良了?今天偏要给你安排一个。”   方圆把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叫到梅不酸身边坐下,又给赖温和自己各挑了一个。   赖温连连摆手,“这个,这个我可不擅长。”   “我也不擅长,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方圆哈哈大笑,“我想夜染衣应该也不擅长,他还不是照样娶了个女人。”   那女孩却大方的很,当着众人的面,一屁股坐在了了赖温的大腿上,嬉笑道,“我教教你,然后你就擅长了。”。   赖温像给毒蛇咬了一口,立刻弹了起来,差点把女孩子掀翻在地。   女孩给他这么一吓,也不敢在放肆了,老老实实地跟赖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怕这个,看我的。”   方圆借着酒意,一把搂过旁边的女孩。   女孩见他如此强悍,半推半就的将脸贴在了方圆厚实的胸膛上,娇滴滴叫了声,“老公。”   方圆本来是故意做给赖温看,好通过他的嘴把事情传到夜染衣的耳朵里。   可被女孩喊了一声老公,浑身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差点把酒给吐了出来。   方圆一把就把她推开,“谁是你老公?”   “当然是你了,故意跟人家装煳涂呀?”女孩又将双手搭在了方圆的肩上。   方圆就势将手探进了女孩的衣服,用力一扯,将罩杯给扯了出来,一把扔的老远,指着门外,“滚,有多远滚多远。”   女孩一下子给吓懵了,不知道哪里惹了客人,也顾不得捡地上的罩杯,低头哭着走了。   另外两个女孩见了这阵势,一时面面相觑,也都站了起来。   “滚啊,听到没有。”方圆冲她们瞪大了眼睛。   两人吓得头也不回,牵着手跑了出去。   梅不酸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行,现在验证了吧。”   “你才不行呢。”   方圆恨恨的看了梅不酸一眼,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暗自琢磨,看来这辈子是真的不能再接近女人了。   这么一折腾,方圆的心情好了不少。   “来,继续喝。”   “我可……可真喝不了了。”梅不酸的头更加沉重,嘴里喷出来的都是酒气。   “现在可是你自己说不行的。”方圆奚落着,自己先干了一瓶。   “喝就喝,今天倒要看看到底谁怕谁。”   梅不酸给他这么一激,立刻挺直了胸膛,也对着酒瓶吹起了喇叭。   “我来吧,你歇会,都醉成这样了。”赖温抢过酒瓶。   “谁说……我醉了,我……跟谁急。”梅不酸双手抱住酒瓶,硬生生把酒瓶从赖温嘴边夺了过来,“咦,酒呢,都给你喝掉一大半了。”   “给你留了一口,你要嫌脏就别喝了。”   “谁嫌脏了,常言道,烟酒……烟酒不分家。”梅不酸的舌头越来越大,还是硬撑着把剩下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老梅,你就别逞能了。”方圆看他实在醉的不行,也不想他再喝了。   “我怎么逞能了,再来一打也没事。”   梅不酸喝了剩下的酒,过了几分钟,脑袋似乎没那么晕了,便嚷了起来,“你嘴里喝剩的酒竟会有醒酒的效果,真他老母的神奇。”   方圆见梅不酸突然变得神气活现的,显然有什么蹊跷,“你们玩车轮战术,这怎么成。不喝了,不喝了,开房睡觉。”   “开三个豪华房。”方圆到前台登记。   赖温则将梅不酸的一只胳膊搭在肩上,搀了他走在后面。   “我跟老梅睡一间房吧,你看他醉成这样,估计没个人照顾可不行。”   方圆一想也对,就少要了一个房,自己单独住了一间,梅不酸和赖温则合住了一个两张床的标准间。   刚一进门,梅不酸就倒头躺在床上。   赖温冲完凉出来,见梅不酸还没有起身的样子,便又走进浴室。   过了分把钟,拿了两块热毛巾出来,敷在赖温脸上。   赖温似醉非醉,眯着眼说,“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都醉成这样了,我不对你好睡对你好。”赖温一边说着,一边给赖温脱衣服。   “你干嘛,”梅不酸拼命扭动着,一边笑个不停,“啊啊……”   “怎么啦,乖乖躺着别动,给你擦擦身子。”   “痒,痒死了。”梅不酸好不容易止住笑。   “大老爷们还怕痒。”   “谁规定的男人不许怕痒痒?”梅不酸抢过毛巾,“我自己来。”   “难怪方圆说你爱逞能。”赖温又把毛巾夺在手里。   “啊……不行,实在太痒了。”梅不酸忍不住翻了个身。   “至于吗?我要是有人给自己擦身子,就算上刀山也忍了。”赖温将梅不酸扶正。   “那你重点,使劲点,越轻越痒。”梅不酸绷紧了肌肉。   “还真是贱,非要别人下重手。”   好不容易擦干净了,梅不酸没事,反而把赖温累出一身汗。   “我说赖大哥,我喝了你喝剩下的酒怎么反而没有原来醉的厉害了?”   “秘密。”赖温卖了个关子。   “快说快说,说完了好睡觉。”   “你要让我跟你睡一起我就告诉你。”   “你是睡一起吗?不过是两张床而已。”梅不酸故意装煳涂。   “我说的是同一张床,同一条被子,同一个枕头。”赖温加重了语气。   “想得美你。”梅不酸捂紧了被子。   “成成成,我说了你可别骂我。”   “保证不会。”梅不酸只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以前我经常跟着叶胜火出去应酬,他基本上不沾酒,喝酒的任务自然由我来扛。”   “扯那么多干嘛,说正事。”   “我喝高了怕出事,随身都会带着酒伴侣,关键的时候吃两粒。”   “哦,我明白了,你给我放了醒酒药对吗?”梅不酸恍然大悟,“你是怎么将药放进酒瓶的,方圆居然都被你瞒过了。”   “呵呵,我先将药含在嘴里,趁喝酒的时候吐进酒瓶的。”   “你……你混蛋,让我吃你的口水啊。”梅不酸一拳打在赖温胸膛上。   “我这不是怕你身体受不了嘛,又不能皇而堂之的当着方圆的面把药放进酒瓶。”赖温抓住梅不酸的手,“味道不错吧,再尝尝?”   “尝你个大头鬼。”梅不酸挣开,继续捶打着赖温的胸膛,“睡觉,睡觉。”   “遵命,睡觉。”赖温趁他不注意,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你干嘛,睡你的床上去。”梅不酸踢了他一脚。   “这就是我的床呀。”赖温一副嬉皮笑脸。   “行行行,惹不起躲得起,我睡那张床。”梅不酸一骨碌翻个身,爬上了另一张床。   赖温见状,又跟了过来。   “你还有完没完?!”梅不酸瞪大了眼睛。   “没完。”赖温一口亲在了梅不酸嘴上。   “唔唔唔……”梅不酸双手乱抓。   赖温可不管这些,褪去裤头,身子压了上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从外头闯进一个人来。   两人正在紧要关头,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赶紧钻进被窝,吓得魂都没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开房的风波   “你这个挨千刀的,竟敢背着老娘出来偷腥。”不用看赖温也能听出来,来的就是梅不酸的老婆。   “我说今天在回家的时候感觉眼皮一直在跳,就知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到工厂找你,厂里的人说你跟方圆出去了,老娘的直觉就是这么准,现在果然被我捉女干捉双。”   “是你老婆来了。”赖温急出一身大汗,忙问紧挨着自己的梅不酸。   梅不酸埋怨道,“都说别……别乱来……你……”   “你不也半推半就嘛,要不我能拿你个大活人怎么办。”赖温没好气的回答。   “老娘叫你滚出来,听到没有。”女人提高了分贝。   “怎么办?你倒是想个法子啊。”赖温急了。   梅不酸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你……你看着……看着办。”   “你赶紧拨方圆的电话,让他过来救驾。”赖温一边穿着裤头。   “你……你打。”   “我没他电话啊。”   梅不酸哆哆嗦嗦将手探出被窝,好不容易摸到自己的手机,递给赖温。   “我的手不听使唤,你拨号。”   赖温没办法,只得接过手机,幸好方圆的号码就在已拨电话里,根本不用在电话簿里翻。   方圆睡的正香,忽然给铃声吵醒了,拿过手机一看,是梅不酸打来的,迷迷煳煳接通电话。   “喂方圆,方圆,我是赖温。”   “老梅,半夜三更的吵啥啊?”方圆揉了揉眼睛。   “我是赖温,不是老梅。”   “那……你拿……拿他的电话干嘛。”方圆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哎呀,老梅出大事了,赶快过来……”   这时被窝已经被女人给掀开了。   “我叫你偷吃,今天非要将你的丑事发到网上去。”女人拿着手机啪啪啪乱拍一气。   方圆给赖温搞煳涂了,隐约又听到女人的叫声,电话就断了。   急忙穿上衣服,想要过来看个究竟。   “别拍了。”梅不酸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跃起身,一把将老婆的手机抢了过来。   “你……你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打人。”女人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我不活了,我可怜的儿子啊,没了娘你以后该怎么办?我可怜的儿……”   “你看清楚了再说好不好。”   梅不酸清醒了过来,反正跟自己同床共枕是一个大男人,又没留下什么证据,自己抵死不认账,她也没办法,所以有了底气,“这是赖温,纯爷们。”   “弟妹,是我。”赖温一脸尴尬,伸手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少跟我套近乎,谁是你的弟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把我家老梅都给带坏了。”   女人收起眼泪,双眼仔细往床上搜索,除了赖温,根本看不到任何女孩子的影子。   女人还是不信,掀开被子,里面啥也没有,又打开衣橱看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不甘心,跑进洗手间查看一番,这才走出来。   “现在相信了吧,我可没干什么出轨的事。”梅不酸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状。   “真的什么都没干?”女人眼珠一转,“那你两个大男人滚在床单上怎么解释。”   “没……没有啊……”梅不酸给戳中了软肋,一下子又慌了神。   “哦,你们,你们……老梅你喜欢上男人了对不对?”女人好像突然开了窍,“怪不得一人只穿了个裤头。”   “哪有的事。”   “绝对没有。”   两人齐声否定。   “没有,没有你们睡在一张床,还抱在一起干嘛?”女人再次嚎叫起来,“我不活了,老梅你这没良心的,我在里里外外的操持着这个家,你却……这不是要我今后守活寡吗?”   “我跟他真的啥都没做,我不是……不是那个……酒醉嘛,赖温帮我用热毛巾敷脸。”梅不酸急中生智,哭丧着脸说。   “敷脸敷到被窝里去,你也太低估老娘的智商了。”   “这不房门一下子开了,我们以为……”   “我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打劫,一时煳涂,就钻错了被窝。”赖温接着道。   “哼,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总之这里面有问题。”   “要是光敲敲门当然不怕,可现在是房门大开,阴风惨惨哪。”赖温也镇定了下来。   “你这不是拐着弯骂我是女鬼?”女人瞪着他。   “我的姑奶奶,我哪敢啊,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说的嘛。”赖温心想反正你抓不到把柄,爱怎么想是你事。   女人咕噜咕噜转着眼睛,还是不相信两人的解释,将两床被窝都掀翻过来,弯腰下去,仔细闻了闻,没有发现什么异味,这才直起身。   “哼,死鬼,你不是照顾方圆吗?怎么正主不在,你倒来开房?连老婆也不要了。”   梅不酸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了,没想到她又问起方圆,“方圆就在隔壁房间,不信你问他,我跟赖温可是清清白白的。”   “不行,我还得检查一下。”女人拽住梅不酸的手就往卫生间走。   “你……你这是干吗?”梅不酸把手甩脱了。   “你到底走势不走?”女人作势又来扯梅不酸的耳朵。   梅不酸本想抵抗一下,见了这阵势,只好乖乖就范,跟着女人进了洗手间。   “脱了。”   “……脱啥?”梅不酸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除了裤子还能是啥?你少跟我装蒜。”   “脱裤子干神马?不脱,坚决不脱。”   “别人让你脱你就脱,你老婆让你脱你反而不脱!”女人又嚎了起来。   “哎,你到底想劳资怎样?”梅不酸给她弄得外焦里嫩。   “我不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跟人做过。”   “不行,这有关劳资的尊严。”梅不酸给惹火了。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冲老娘发火,我……我不活了……”女人故伎重演。   “你要死就去死吧,死了我好给你收尸。”   女人听了这么说鼻涕眼泪全下来了,“既然这么碍你的眼,我撞死算了。”   苦着向墙壁撞去。   梅不酸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女人本来以为老公会像往常一样忙不迭的过来拉住她,谁知今天竟然铁了心不管自己,便站住了身子,“我死了,正好让你的阴谋得逞,你……你休想。”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哭又闹的。”房间里响起方圆的说话声。   “方圆,你怎么才来啊。”梅不酸像是遇到了救星,撇开老婆,走了出去。   “我还问你们呢,这大半夜的,你两到底让不让人睡啊。”   “老板,你要为我做主呀。”女人听见方圆来了,也走了过来,哭的更凶了。   “你怎么也来了?”方圆这才明白梅不酸的脸色为何这样难看。   “你到底管不管我啊,老板?”女人边哭边擦着泪。   “管,当然要管,但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行啊。”   “他们两干的好事,你问他们。”女人差点把指头戳在赖温脸上。   “我们啥都没有,清清白白的。”梅不酸辩解着,朝方圆点点头。   “都是我的错,硬要拉着老梅来喝酒,我们两都醉了,只有赖温没事,所以我让他照顾好老梅。”   方圆跟梅不酸共事多年,马上明白了他的暗示,知道两人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因此放心做起了调解工作。   “可是……可我亲眼看见他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并且都只穿了个裤头。”   赖温心说好险,这女人要是当时就掀开被窝,真相岂不是就要彻底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   或者她在晚来那么一会,那时我和老梅已经欲罢不能,岂不是是捉贼捉赃了。   想到这一层,赖温不由得擦了擦汗。   梅不酸急忙把刚才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嘛,夫妻相处,关键的是要相互信任,既然没什么,不如就这样算了。”方圆将女人往门外拉。   “我的手机,哎呀,给这个没良心的摔烂了。”   方圆捡起手机,顺便看了看,把刚才女人拍的图片都给删了,“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iphone6,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破手机。”   女人抓不到证据,又得了好处,也就见好就收,这才不情愿的跟方圆出了房间。   方圆好不容易把女人劝到楼下,关心的问,“你是怎么来的。”   “坐摩的来的。”女人还是感到委屈,抽泣着回答。   “哦。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把房门打开的。”   “我拿着结婚证来的。总台不是登记了老梅的身份证嘛。服务员一核对身份证信息,就知道老梅的确是我老公,于是就给我开了房门。”   “老梅被我灌醉了,现在回去恐怕半路就要吐了。”方圆被她的执着搞得想笑又不敢笑,又见她哭的怪可怜,“半夜三更的,要不你也别回去了,我再单独给你们夫妻开间房。”   “我可没福享受这样高级的待遇。”   “你不让你掏钱,什么没福有福的。”   “我还给这个没良心的煲着一大锅粥呢,我不回去,万一着火了怎么办。”女人叹了口气。   “那别做摩的了,不安全。”方圆招了辆的士,把钱给付了,看着车子开出老远,这才转身回了酒店。   一路走一路想,“这女人虽然泼辣,说话也长长没有分寸,但对老梅是真心的好。我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过一辈子,也知足了。”   方圆回来后,见梅不酸和赖温都不说话。   “怎么?都哑巴了?不是我说你两,你们可都是有家室的人,别忘了自己的责任。”   梅不酸知道瞒不过他,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老婆早死了。”赖温有些不服气。   “死了怎么了,你就更不应该这样做。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要正儿八经的娶一个,没人会管你。再说老梅可是老婆儿子都在,孩子刚从老家接过来不久,要让他儿子知道了这事,你说你是不是个王八蛋。”方圆越说越气。   赖温这才不敢吭声了。   “你老婆大半夜还在给你煲了热粥,等你回去吃呢,老梅,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方圆想到女人那单薄的背影,眼眶不禁湿润了。   这话触动了梅不酸,叹了口气,“哎,我错了。你们住酒店吧,我回家去。”   一场风波总算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百四十章 误会难消      梅不酸两口子倒是和好了,感情更胜过以前。   方圆的内心却依然是一片空白,表面上跟大伙有说有笑的,很平静似的,其实心里时时刻刻在翻江倒海,做梦都梦见夜染衣回到他身边,他竟然没有一句责备的话,就接受了夜染衣。   这件事之后,赖温虽然有夜染衣交代任务在身,也只能处处躲着方圆,不敢在他面前多说话。   三天后,方圆实在受不了这种内心的煎熬,决定还是再去找夜染衣问问清楚,究竟他跟叶胜火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承诺,逼得他跟自己成了陌路人。   赖温见方圆出了工厂,远远的开车跟在后面。   方圆停下车来,把车窗一摇,大声说,“我去找你的主子,你还要一路做我的狗腿子吗?”   赖温给他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装作没听见数落自己的话,“我也要回叶府去办点事,正好同路。”   “那你先去,我先兜兜风。”方圆索性停下了车,挥挥手示意赖温先走。   赖温被他这么一将军,一气之下本来想开车走了,但转念一想,“忍字头上一把刀,好不容易成为夜染衣的心腹,万一方圆出了什么事,这辈子可再也别想在叶氏集团混了。”   于是继续发挥装聋作哑的特长,也呆在原地不动。   方圆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往前驶去。   赖温一路跟着,电话早已打给了夜染衣,将方圆要来的消息告诉他。   方圆直奔叶府,到了大门口,见两个门卫正在耳语,也不跟他们打招唿,径直往里面闯。   门卫直接将他透明了,任由他进了叶府。   方圆暗自纳闷,今天的保安怎么如此松懈,要是碰上张有沧来找茬,岂不糟糕。   想到这里,走了几步又回来,冲两人喊道,“怎么上班吊儿郎当的,陌生人进来你们竟然也不盘查?再不老老实实的上班,我告上去一准吵了你们的鱿鱼。”   “我们上班就这样,关你啥事?”两人见方圆开的车不过是辆工具车,一点不像个有钱人,人长得个头也不算太高,所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们造反了不成?”方圆生来爱管闲事的脾气,尤其是夜染衣的事情,自己岂能袖手旁观。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还就造反了。”   方圆见他们好说歹说不听,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就反一个试试。”   “这种人不用跟他讲理,直接揍他,看他今后还敢不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两人左右包抄了过来。   方圆见状一跃而起,双手按住一人的肩膀,一脚踹在另一人胸部。   那人立刻趴了下去。   另外一人见势不好,想要逃走,无奈方圆的双手就像铁钳,牢牢的将他钳住。   “大侠饶命。”那人吃痛,连忙求饶。   “尝到滋味了?”方圆松开手。   那人站立不稳,扑通也摔在了地上。   这时赖温也赶到了门口,“这位是方先生,董事长的好朋友,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得罪。”   “哎哟,赖大哥,你来的正好。董事长给刑警队扣了。”   方圆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以为现在自己对夜染衣只有恨,谁知自己还是像从前一样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担心,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比自己跟琴琴的感情不知要深了几千倍,哪能说忘就忘,就算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赖温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赖温忽然想起刚刚还给夜染衣打过电话,哪有这么快就被刑警扣留,忙又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新董事长结婚的那天。”   方圆听说不是夜染衣,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是叶胜火?”赖温终于明白他们说的董事长是谁了。   “是,就是老董事长,他本来保外就医呢,谁知刑警队的夏队长说他涉嫌装病,带他重新到医院检查,一去就是4天,现在大家都在传,叶生又被抓了。”   “这话可不要乱说,查病也得有个过程。”赖温教训道。   “赖大哥你这几天不在公司,不知道情况,连新董事长已经请了律师要保叶生出来呢。”   “这么说还真有些问题了。”赖温倒不是为叶胜火担心,他担心的是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你们董事长在家里吧?”   “董事长正等着你呢,方先生赶快进去吧。”赖温急忙抢着说,他倒是希望两人尽快解释清楚,免得自己整天跟在方圆身后。   赖温的通风报信,至少让方圆得知了夜染衣对于见面的态度,   方圆突然觉得赖温也不再那么令人讨厌了。   “董事长说在泳池边等你。”   “泳池边?”方圆不由想起在港龙废弃的泳池里跟夜染衣亲密的一幕,“难道染衣是在暗示并没有忘记和自己的感情?难道他想放弃现在的这段婚姻?还是……”   方圆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总觉的都不太对,最后拍拍脑袋,自言自语说,“方圆啊,真为你的智商着急。”   对于叶府,方圆可算是轻车熟路,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夜染衣住的那栋楼。   他在离小楼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停下车。   他想悄无声息的步行过去,不惊动任何人,看看夜染衣到底在捣什么鬼。   游泳池就在夜染衣房子后面的密林里,这些树木可都是生长了几百年的古树,叶胜火特意在丛林环抱的地方见了个游泳池,以便商战之余,游泳的时候也能享受一番人与自然的和谐之乐。   除了叶家三口,其他人都不可以到这个游泳池里游泳。   现在叶胜火半身不遂,叶太整天在外面忙着寻找新的感情生活,所以平时这里除了夜染衣,根本没人来。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为了摆脱胡小蝶的干扰,以便自己和方圆可以安静的谈谈。   毕竟胡小蝶几天前跟他举行过婚礼,名义上就是自己是妻子,她真要闹起来,自己也不能动粗。   婚礼的第二天,两人就约法三章 ,除了睡觉的时候不在一起,其它时间胡小蝶只要愿意,夜染衣走到哪她就可以跟到哪。   如此一来夜染衣没有了要跟她同床的义务。   胡小蝶则可以随时监视夜染衣的一举一动,她的目的很明确,决不能让他跟方圆再有任何接触。   夜染衣想到胡小蝶毕竟是真心喜欢自己,这几天来都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万一再她碰见方圆,岂不是要受到更大的刺激,说不定直接精神分裂了。   因此趁胡小蝶上洗手间的机会,悄悄熘到了泳池边上,静静的等着方圆。   胡小蝶出了洗手间,已经不见了夜染衣,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手机也打不通。   忽然想起他曾跟赖温通过电话,自己隐约听到“泳池”两个字,便也换了套泳装,匆匆忙忙赶到了泳池。   夜染衣正在耐心的等着方圆,左等右等不见人,一抬头,胡小蝶已经站在跟前。   “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非要在眼前不停晃悠。”夜染衣叹了口气。   “老公……”胡小蝶娇滴滴叫了声。   “你用不着处处跟着我吧。”夜染衣一见她就不耐烦。   “好久没游泳了,我想练练,以后生个健康宝宝。”胡小蝶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你不赶快出了这道门,这辈子你就别想了。”夜染衣一点余地都不给。   “就算不为了我,你也该为了你的母亲着想吧,她老人家可还躺在医院里,要是能抱上孙子,我敢说婆婆马上就出院了。”   “要不是你把事情捅出来,我妈会这样吗?”   “你冤枉好人哪,这可是叶伯伯叫人做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胡小蝶一脸无辜,顺着树林看过去,一眼看见方圆正悄悄走了过来。   方圆也远远的看见了胡小蝶和背对着自己的夜染衣。   “哼,果然有女干情。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胡小蝶将一切都怨在了方圆头上,“偏要让你看见我跟染衣恩恩爱爱的过小日子。”   胡小蝶想到这个,也不管夜染衣的反应,双手忽然勾住他的脖子。   夜染衣被她的突然举动给吓了一跳,本能的想站起来。   谁知胡小蝶存心要让方圆看清楚,紧紧搂住夜染衣的脖子不放。   夜染衣刚要开口,胡小蝶早有准备,踮起脚尖来,牢牢将他的嘴封住。   方圆看见胡小蝶穿了性感的泳衣跟夜染衣吻在一起,气得脸都白了,真想冲过去跟他理论各清楚,“说是在等我,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的幸福生活吗?”   方圆感到头部一阵眩晕,几乎倒在地上,急忙扶住身旁的树干。   胡小蝶一边抱住夜染衣,一边斜眼注意观察不远处的情况,眼见方圆神情巨变,不由心头一阵狂喜。   “放开我。”夜染衣好不容易挣脱。   可惜方圆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双眼。   胡小蝶好不容易得逞,哪里肯就此放过。   生怕方圆知道夜染衣对自己的态度,用力往夜染衣脚下一绊,两人一起跌进了泳池。   方圆只觉得胃部一阵抽搐,痛得只想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算了算了,人家是鸳鸯成双,我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多余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分手的真相   赖温一直在大门外转悠,忽然看见方圆黑着脸出来,忙打招唿,“方先生,这么快就解释清楚了?”   方圆横了他一眼,“都清楚了,事实摆在那儿。”说完开车扬长而去了。   赖温一想不对头,方圆这才进去几分钟时间,哪有这么快的,再说方圆的脸色也不对。   急忙给夜染衣打电话。   这时夜染衣已经从水里爬起来,身上湿漉漉的,正忙着回去换衣服,根本没听到手机铃声。   胡小蝶瞅见方圆给气走了,也就不再和夜染衣纠缠,一个人在泳池里游了起来。   赖温没有得到夜染衣的指示,不知道该追上方圆还是该留在原地。   只得硬着头皮又拨通夜染衣的电话。   夜染衣换好了衣服,这才注意到赖温打了几个电话过来。   还好他的手机是防水的,即使泡在水里一整天也不妨碍拨打电话。   “有什么急事吗?”   “董事长,方先生刚刚走了,我看他神情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不早说。”夜染衣埋怨着,寻思一定是刚才那一幕被方圆给看见了,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二话不说就走了。   不行,得赶快跟方圆解释清楚,否则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夜染衣拨通方圆的电话,立刻听到那熟悉的,久违的男中音“喂,哪位?”   “我……我是……”夜染衣有些尴尬。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虽然好久没有通话,方圆还是一下子听出了夜染衣的声音。   “方圆,你听我说……”夜染衣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再拨过去,方圆的手机一直处于忙音,夜染衣只得作罢,转头吩咐赖温继续去跟着方圆。   赖温不敢怠慢,火速赶到方圆在清溪的工厂,却扑了个空。   梅不酸见了他,知道他的来意,“方圆刚走不久。”   “去哪了?”赖温一听人不在,一下子急了。   “我也不知道,他只留下一个纸条。”梅不酸将纸条递给他。   赖温接过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行书。   “老梅,由于个人的原因,我最近没有心思工作,准备到全国各地去散散心,调整一下,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从今天起工厂的所有事情就交给你打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做下去,也可以将工厂转让了,钱都归你,只要留下60万还给我大哥就成,其他的都不必跟我说,也不用找我。方圆,勿念。”   赖温背上冒出一股凉气,“这算是离家出走还是遗书啊?”   “他就是出去散散心,你别想多了。”梅不酸老神在在,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我说怎么回事,每次方圆一跟你们接触,回来就全变了个人?”   “哎。我哪知道这两个冤家究竟怎么回事。”赖温叹了口气,赶紧把实情向夜染衣汇报。   夜染衣一听也急了,“赖温你赶紧回来,我向你交代点事情。”   赖温刚到叶府门口,夜染衣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董事长,去哪?”赖温心说咱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去找方圆,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去广慈私立医院。”夜染衣轻声说,尽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   难道叶胜火住在这个医院里,赖温心里嘀咕,夜染衣不说,他也不好问。   “赖师傅,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希望你千万不要推辞。”   “董事长的事就是我赖温的事,只要你信得过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怎么能说拜托呢?”赖温胸口拍得山响。   “这件事早就该告诉你了,一直怕连累你,所以拖到今天。要不是方圆出走,我还不一定让你知道。”   “你就直说好了,赖温绝不是那种怕事的人。”   “帮我照顾好我的父母。”   “这有什么难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委屈。”赖温一听乐了,就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夜染衣竟然犹犹豫豫的不好意思开口。   “他们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我母亲为了逼我跟方圆分手,在她手腕上割了一刀,以自杀相威胁,我父亲也为此气出病来,我才不得不答应了他们。”夜染衣看着车窗外,心情异常复杂。   “我就说董事长这么有情有义的人,怎么可能为了钱抛下方圆。”赖温现在总算明白了夜染衣跟方圆分手的真相。   “大家都以为我是为了叶家的财产,连方圆都误会我,哎……谁知道我心里压了这么多事。”夜染衣的蓝眼睛升腾起氤氲的雾气。   “那你为什么不向方圆说清楚?我想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可是我的父母被叶胜火和张有沧联合控制起来了,所以……”   “张有沧?就是训成帮的当家人?”赖温现在有些为自己刚才的保证后悔,广海的人谁不知道张有沧是黑盗第一人,惹了他,可是比捅了马蜂窝还要危险。   “就是因为此人不好你惹不起,所以我一直没让你帮忙。如果你有顾虑,可以不答应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赖温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就算他老爸来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本来我跟方圆已经从张有沧手里把父母解救出来,安顿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叶胜火竟然知道了他们藏身的地方。怪只怪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联手。”   “这个也不能怪你,叶家和张家向来水火不容,谁知道他们会勾结在一起。”   “叶胜火在他病重期间,将我的父母交给了张有沧,所以我不得不答应他们的条件。”   “你和方圆既然曾经把两位老人救出来过,干吗不再来一次?”   “这次跟上次不同,张有沧放出话来,如果我告诉了方圆,他们就立刻撕票。   “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叶胜火和张有沧只是相互利用,现在叶胜火智商已经为零,不需要防着他,除非他的病能彻底好起来。张有沧为了从我手里谋夺叶家的资产,暂时还不会对我父母怎么样。所以你只要在生活上照顾好他们就行。”   “你准备去找方圆?”   “是的,我必须为他打开心结。”   “现在怕的不是叶胜火和张有沧,而是我的父母,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去找方圆,否则我妈恐怕又要做出些不明智的举动来。”   “可是时间长了恐怕瞒不过他们。”   “慢慢的也许他们会理解的,我需要时间,一边是方圆,一边是父母,真的好难。”   “哎,方圆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你想去哪里找他。”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会先回他的故乡见见父母吧,我先到他家里看看再做打算。”   “这里有20万块现金,你先拿着,不够的话再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   赖温连忙拒绝,“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额外收你的钱。”   “一半是为我父母准备的,一半是给你的,你就别再推辞了。医院里还有300多万的押金,付医药费足够了。”   “那谢谢董事长了。”赖温想不到竟得了意外之财,心里着实高兴了一把。   谈着谈着,两人便到了医院。   夜染衣父母的病房在二楼,从楼道一直到病房,里里外**了不少穿黑衣的男子。   赖温一看就知道是张有沧派来监视的,心里不由紧张起来,“这10万块钱还真的不好收。”   黑衣人见夜染衣来了,也不阻拦,任由两人进了病房。   “爸,妈,您们好些了没有。”   “只要你不气我们,我们明天就会好起来。”夜父见他们进来,从病床上支起身子。   “妈,你手上的伤结痂了没有?”夜染衣见母亲不理自己,忙坐在她的病床前。   夜母见他坐下,翻了个身,背对着夜染衣。   “妈,儿子又做错了什么?您尽管骂我就是,就是千万别不理我。”夜染衣跟着坐到了床的另一侧。   “小蝶可是告诉我了,你到现在还没跟她同房。”夜母气唿唿的说。   “老妈,你得给我点时间才行。”   “我给你时间,老天爷可不给我和你爸这两把老骨头时间,我只想在我还睁着眼睛的时候抱到自己的孙子。”   “董事长刚刚接任,事情实在太多……”赖温忙给夜染衣解围。   “你是谁?我老太婆教训儿子,用得着你来插嘴?”   “妈最近我有些业务,需要去出差一段时间,可能暂时不能来看你们。这位赖师傅是专门来照顾你们的。”   “出差可以,但你要再跟那个姓方的往来,我就一定再死给你看。”夜母盯着儿子的眼睛警告道。   “妈,您就放心养病吧。我已经换了电话号码,跟方圆彻底断绝了交往。”夜染衣言不由衷的安慰母亲。   随后,夜染衣站起身来,“老爸老妈,那儿子先这就走了,有什么需要和困难就跟赖师傅说,或者直接打电话给我也行。”   赖温见他要走,也站起身,“董事长,我送你。”   “赖师傅,你就不用跑了,麻烦你留在这里陪我老爸老妈说说话。”   交代完毕,夜染衣又到主治医师办公室去详细的了解父母的病情,得知他们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走了。   【新文《直男癌》存稿上传中,欢迎各位亲们评论,收藏】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远赴阳泉   从医院出来,夜染衣就直奔机场,等到了阳泉,已经是深夜两点多钟了。   下了飞机,不顾疲累,包车到了离方圆家只有5公里的小镇上,胡乱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想到自己上次来可是扮成了女儿身,并且跟方圆举行了婚礼,现在该用什么身份去见他的家人,可是大费踌躇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大半夜也没有个主意,直到天蒙蒙亮,这才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   急忙穿衣起身,洗漱完毕之后,思维仍然是一片凌乱,实在想不出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方圆家。   如果向方圆的父母坦言自己是个男的,上次的婚礼只不过是一出骗婚的闹剧,估计自己话还没说完,骨头就先给方家人打折了。   要是再装扮成女孩子,就算他们不会发现,自己也没有这个底气,说不定三两下就穿帮了,后果同样很严重。   要是换了以往,夜染衣肯定又要做一回鸵鸟,发挥逃避问题的强项。   可这次不同,必须尽快找到方圆,才能不再为他担惊受怕,万一方圆真的干出了什么傻事,自己就成了杀人凶手,终生都将活在无尽的内疚中。   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先拨打方圆的电话试试,结果试了十来遍,都处于忙音。   “大概被他设置成了黑名单。”夜染衣叹了口气,自己不是也曾这样对付他嘛,现在马上得了个现世报。   自己住的房间好简陋,连个座机都没有,于是到了总台,总算看见一部电话机。   夜染衣一边拨号,一颗心紧张的怦怦直跳。   “喂,你是哪个?”方圆看见来电是自己老家的号码,就用家乡话打起了招唿。   听到声音就意味着对方没事,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夜染衣本有千言万语要跟方圆说,这时候打好的腹稿全忘了,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是……染衣。”   “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聊的。”方圆一听是他,立刻挂断电话。   这边挂了电话,方圆又觉得有些不妥,“染衣可是从阳泉打来的电话,他到那里干嘛,还不是为了找我。”   想到这一层,内心的气就消了不少。   想要回个电话过去,又觉得没面子,便等着夜染衣再打电话过来。   夜染衣见不问青红皂白挂了自己的电话,正犹豫着是不是再拨过去。   这时又来了个退房的肥婆,见他捏着电话出神,便说:“对不起,我有急事,先用一下电话。”   夜染衣本来就心里打鼓,赶紧把电话给了对方。   谁知那人竟眉飞色舞的煲起了电话粥,聊个没完没了。   夜染衣再用手机拨打,仍然是忙音。   忽然想起自己存了方圆大哥方衡的手机号,便硬着头皮拨通电话。   “你是哪一位?你找谁?”方衡的语气生硬。   “大哥,我是染衣啊。”夜染衣以为方衡没有在手机上保留自己的号码,连忙在我介绍。   “什么?染衣?还染布呢。我们家又不是开染坊的,爱染到别人家染去,别来坏了我们方家的门风。”   夜染衣就算再笨,也听出对方是在拐着弯骂自己。   只是夜染衣怎么也不明白,方衡是如何知道自己是男人的呢,按理说方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家人吐露真相的。   这回夜染衣可真就错了。   原来昨天方圆给梅不酸留下纸条后,便给大哥打了电话,把夜染衣的真实性别告诉了他。   方衡当场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你……你……今后再也别跨方家的大门。”   这是意料中的事,方圆也不敢挂电话,只好一直听着。   方衡骂归骂,终究兄弟情深,冷静下来之后,又详细问了方圆跟夜染衣之间的具体情况。   方圆把夜染衣说得很好,也不提两人分手以及夜染衣和胡小蝶结婚的事。   最后,方衡语重心长的说,“就算夜染衣再好,也是公鸡下不了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年迈的父母着想一下吧。”   一席话说得方圆羞愧不已,连连认错,“大哥,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爹娘他们,我怕……”   “我敢告诉他们吗?”方衡叹了口气,“咱方家造的什么孽呀。”   原计划方圆是打算先回家一趟的,这回夜染衣的真身一暴露,方圆是再也不敢想回家的事情了。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夜染衣以自己对方圆的了解,算准了他如果要长时间在外游荡,一定会先回家,可现在方圆不但有家归不得,还要躲得远远的。   方衡心里正生着闷气,夜染衣的电话却来了,这不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自然讨不到好处。   夜染衣被方衡一顿数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可又实在想不出好办法,电话是不敢再打了,只好发了个信息给他。   “大哥,方圆有没有跟你联系过,我现在在阳泉,找他有急事。”   方衡见了信息,意识到方圆和夜染衣之间肯定出了什么事,马上打电话过来询问。   夜染衣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实话,方衡更急了,大声质问,“你到底把方圆怎么了?”   “他离开广海了,我以为他会回阳泉……”   “昨天他打过一个电话给我,被我臭骂了一顿。”方衡听说弟弟不见了踪影,也顾不得再骂人,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夜染衣。   “这么说方圆已经告诉他哥哥我是男人了,难怪方衡噼头盖脸就给我好颜色。”方圆反而释然,迟早也瞒不过他们,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你在哪,我马上赶过来见你。”方衡见夜染衣半晌不开口。   “在镇上的招待所。”   方衡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又给方圆打了过去,“方圆,你赶紧回来一趟,夜染衣在咱们镇上呢。干脆咱们在市里碰头吧,镇上很多都是认识的人,给人看见了不好。”   方圆不敢不听,立刻订了飞机票赶往阳泉。   方衡到了镇上,见到夜染衣果然穿着男人的衣服,这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怎么瞅怎么就是个男人,“我方衡阅人无数,怎么就就看走眼了呢,非把一个带把的当成女人。”   夜染衣见方衡黑着脸,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小声叫道,“大哥……你来了。”   方衡没答应,一把将他拉上车,开出了好远,这才开口,“我可不是你大哥。”   “大哥,咱们这是上哪儿去啊?”夜染衣本来觉得亏欠着方家,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有些发毛。   “我已经让方圆立刻赶回阳泉来,咱们三个当面说清楚,做个了断,以前的事咱也不计较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夜染衣明白了,“这是逼着我跟方圆彻底断绝交往呢。”   “怎么,还想继续坑害方圆吗?”方衡见他不搭腔,眼睛盯住他的脸。   “大哥,不管你们怎么看,我跟方圆是真心相爱的,如果方圆决定跟我决裂,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他,谁也别想逼我放弃这份爱。”   方衡想不到夜染衣这副文弱的样子,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一时语塞。   夜染衣趁他愣着的时候,把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方衡。   方衡本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刚才一心认为夜染衣使坏勾引了自己的弟弟。   听完了夜染衣的话,知道这份感情根本没人能够动摇,不禁有些感动,苦笑道,“可你们这样下去能有什么结果。”   “大哥说的结果,指的是子女吧?”   “那还能是什么?”   “其实世界上有很多夫妻婚后主动不要孩子的,也有的是不能生育,但这都不妨碍他们相爱;而有的夫妻虽然生了一大堆孩子,最后却以分手告终。”夜染衣自从认识方圆之后,慢慢也读了不少书,说起话来也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想说什么?”   “真爱本身就是结果,两人在一起幸福还是不幸福,并不是由能不能生儿育女决定的。”   “话虽这么说,但传宗接代是婚姻天然的义务。”   “大哥,可是我和方圆天生就喜欢男人,就算各自勉强跟女人结婚了,也无法履行这种义务。”   “哎,等方圆来了再说吧。”方衡的眼神充满了矛盾,不甘心的岔开话题。   【新文《直男癌》存稿上传中,请各位亲们收藏,评论,继续支持本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冰释前嫌   方圆乘上了飞往阳泉的飞机,整个天空晴空万里,飞机运行得非常平稳,但他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该如何跟大哥解释,又该如何面对夜染衣,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虽然他是一个文科生,但他一向冷静而善于决断,今天他却感觉陷入一个深深的泥沼,面临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对于大哥的责问,只要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自信可以跟大哥之间较好的沟通。   可对于夜染衣,他现在反而越来越看不清了。   自从认识以来,一直都是方圆在主导着两人的感情,可现在他却再也无法把握这条感情小舟的航向。   如果说夜染衣真的变了心,为何还要抛下妻子跑到阳泉来找寻自己;如果说他对自己还有情,那为何非要跟胡小蝶结婚,并且在明知自己要去找他的时候跟老婆亲热?   一起还可以当做他受到叶胜火的要挟,可现在叶胜火已经成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痴,对任何人都没有杀伤力,他为何还要这样做,难道他根本就是一个从来不专情的人?   如果夜染衣真的脚踩两只船,那么自己绝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份感情,即使遍体鳞伤,也要坚决的退出,不留任何余地的退出。   飞机已经在开始阳泉上空盘旋,方圆看着地面上那些像火柴盒一样的建筑物,还有蚂蚁一样的人群,甚至那些山峰也都变成了矮矮的土包。   “原来不同的距离,不同的视角,同样的事物竟然有着完全不同的外观。”方圆内心突然有所悟,“自己眼里曾经的夜染衣,会不会也是一种假象呢?”   带着这个富于哲理性的思考,方圆走下了飞机的舷梯,踏上了这块生他养他的熟悉的土地,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乡情更怯”的后怕来。   不过路还得一步一步向前走,一步一步的接近真相,让他看清夜染衣的真面目,无论是美的还是丑的,他都必须勇敢的面对。   终于走出了机场。   好多人举着接人的牌子,等在出口处。   方圆只希望时间能够慢下来,让他可以把所有即将面临的难题都一一解开。   可是时间如流水,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大哥方衡就站在不远处,垫着脚尖朝自己这边看。   染衣呢,怎么不见他。   方圆有些纳闷,他不是跟大哥在一起的吗?   难道他觉得尴尬?   还是……还是大哥对他下了重手,让他连车都下不来了?   方圆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了。   突然感到有些紧张,连唿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大哥,大哥,我在这边。”方衡显然还没从人群中发现自己,方圆忙大声招唿。   “你瘦多了。”方衡仔细端详着弟弟,这个方家曾经的骄傲,也是方家最大的麻烦。此刻就站在他面前,憋了一肚子想要教训他的话,现在都化成了亲情和关爱。   方圆立刻感受到了这份兄弟之情,内心反而更加的不安,他宁可大哥痛骂自己一顿,甚至直接扇自己几个耳光,这样他会好受一些。   可是偏偏都没有,除了爱……   “染衣呢,大哥?”方圆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放心吧,好端端的坐在车里呢。”方衡从弟弟眼神里读懂了他。   “大哥,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好没用。”   “你只是暂时走错了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方衡充满着期待。   “大哥,可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对于女人,我真的爱不起来,请你原谅。”   方衡神情顿时变得暗淡,暗自叹了口气,“方圆果然要给我这做哥哥的一个不满意的答案,看样子是劝不过来了。”   方圆见大哥用沉默来回答自己,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兄弟俩就这么默默的走着,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连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是方衡打破了沉默,“那究竟你打算怎么处理跟夜染衣的关系?”   “大哥,即使我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人,这辈子已经注定了。”   “如果他对你不忠呢?”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是占有,如果他真的要弃我而去,那么我除了祝福他,没有任何好抱怨的。”方圆脱口而出,如果是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哎,我也知道染衣是个好孩子,可是……”   “大哥,你是家里最了解我的人。虽然染衣可能会变心,但我是不可能改变的。”   “其实他也没变,仍然还是从前的那个他。”方衡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认定的事,就是在他身上栓九头牛,也无法将他给拉回来,便将夜染衣的父母以死相逼的事和盘托出。   方圆听了,突然回头抱住方衡,“大哥,你太有爱了。”   方衡愣住。   方圆已经撒腿飞奔而去。   方衡瞬间石化。   停车场,方圆一眼便认出了方衡的车,车内坐着的正是这些天来自己朝思暮想的夜染衣。   夜染衣显然也看见他了,打开车门,也奔向了他。   “方圆,我不该瞒着你。”他一把抱住方圆,紧紧的,生怕一放手方圆就会在眼前消失。   久违了的拥抱,跨越了千山万水,更跨越了重重误会,虽然历尽劫波,还是那样熟悉和亲切,让所有的不快和伤痛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方圆也紧紧的抱住他,没有说话。   “对不起。”   “啥都别说了,大哥都告诉我了,是我错怪了你。”方圆拍拍他的背。   “你瘦了好多。”夜染衣的眼里闪着泪光,   “你也瘦了。”方圆端详着夜染衣的脸,为他擦去泪水,“你好傻,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我,非要一个人扛着?”   “我怕,怕失去父母,更怕失去你。”   “有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曾经有那么多困难,咱们不是也都过来了吗?老人家的工作可以慢慢做,只要咱们不放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听你的。”夜染衣用力点头。   看着他那有些犹豫和依赖的目光,方圆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冲动,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不在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夜染衣的纯微微有些颤动,“方圆,其实我并没有和胡小蝶做过正式的结婚登记,更没有和她同过房。”   “傻孩子。”方圆的手指抚着夜染衣有些蓬乱的头发,“只要咱们真心相爱,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夜染衣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闪着光芒,嘴角微微扬起,“方圆,咱俩结婚吧!结婚!”   “好,我答应你。”方圆忽然捧住了夜染衣的脸。   停车场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不少,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拥吻了起来。   方衡也到了,并且就站在他们身旁。   两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该吃午饭了,不知道你们饿了没有?”方衡重重的咳了两声。   两人这才清醒过来,结束了热吻,十指却仍然紧紧扣在一起。   “放心吧,我纯粹就是想跟你们好好吃顿饭。”方衡笑了笑,多少有些无奈。   “大哥,去哪里吃,我请客。”夜染衣听出方衡的语气有些松动,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抢着说。   “这里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做主。”方衡打着了车,冲两人喊道,“走吧,还愣着干嘛。”   饭店是一家很小的农家菜馆,虽然简陋些,倒也干净整洁。   “你们在大都市什么好东西都吃惯见惯了,今天就尝尝这里的山茅野菜吧。”   “来盘炒蕨菜和楠竹笋。”方圆当然不会客气。   “就知道点你爱吃的。”方圆数落道,“你也不问问染衣吃点什么。”   “大哥,我没关系,吃什么都行。”夜染衣见方衡不在阻挠他和方圆,甚至有些默许的意思,心里正甜丝丝的,哪在乎点菜的事。   方圆怕方衡在父母身边说漏嘴,“大哥,爸妈那边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这事纸包不住火,迟早要被发现,你还是尽快想想办法跟他们交代吧。”   “那还得靠大哥帮我劝劝爸妈,我都不敢见再见他们了。”   “先说说你俩的打算吧。”   “我们想先到处散散心,然后……”方圆听了下来,抓起夜染衣的手。   “完了?”方衡不以为然。   “我跟染衣商量好了,找个合适的时间结婚。”   “我这关都还没过,就想着结婚,染衣的父母怎么办,万一老太太再来个割脉,你们起不成了杀人凶手。再说你的老子也不可能这么爽快的成全你们。双方的家长都不参加,你们结的哪门子婚。”   方衡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   “那大哥作为双方家长代表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吧,你做我们的证婚人。”夜染衣可不愿再拖下去了。   “我可不敢答应,这事还得走着瞧。再说那个胡小蝶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我跟胡小蝶根本没有办结婚手续,根本算不得夫妻,所以我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那也不行,你跟人家办了婚礼仪式,怎么也得给他一个交代。在我们农村,只要办了酒席,夫妻关系就算订下来了,才不管有没有那张纸。等你们处理好胡小蝶事,再告诉我情况,父母那边我会尽量做工作的。”   “大哥说的对,我们会处理好的。”方圆连忙端起酒杯,“来,染衣,咱们敬大哥一杯。”   方衡痛快的喝了,算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赶回广海   饭后,方衡便赶着回家去了。   夜染衣问,“咱俩去哪?”   “哪都不去,睡觉。”方圆坏笑,“让我确认一下你究竟有没有失身给胡小蝶。”   “想得美,要睡你一个人睡,好不容易可以轻松几天,我可是要去游山玩水,过些日子还得去医院看我老爸老妈。”   “怎么突然有这种雅兴了?你一向都不爱旅游的。”   “我是不爱,不过某人不是给老梅留下一封信,说要到处走走,所以嘛我就做出些牺牲,陪你逛逛。”   “好啊,陪我走天涯,再好不过了,你确信不通知你老婆吗?”   “谁老婆不是你吗?”   “我说胡小蝶。”   “还在吃醋啊,都说我跟她之间没什么啦。”夜染衣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方圆的额头。   “我是说胡小蝶对你也算是一番痴情,咱们也总该给她一个交待吧。”   “怎么个交待?”   “帮她找个心仪的人。”   “胡小蝶可干了不少离间咱们的事,最可恨的是,还伙同叶胜火,张有沧他们绑架我父母,你说我应该帮她?”   “我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可怜?你不知道啊,她的目的可是和张有沧一样,算计着叶家的财产呢。”   “那是她爸的主意。”   “就你心软,行了,哪天她离开叶府的时候,我为她准备嫁妆,这总成了吧。至于当月老这样的事,就留给你去做好人吧。”   “老梅家有个亲戚,也是个海龟,在广海的一家外资公司当经理,我想给他们撮合撮合。”   “原来你早有打算啊?罗菲丽对你不也是一片痴情,怎么没见你为她做媒?”   “你还不知道啊,他已经有了意中人。”   “谁啊,我认识吗?”   “是她的一位客户。以前每天到诊所做心里咨询,结果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我怎从来没听说过,你该不会骗人吧。”   “前些日子不是整天闲的发慌嘛,那天从她门前经过,便上前做了几分钟,刚好那然也在,菲丽就给我做了介绍,说是年底准备结婚呢。”   “再好不过,免得她以后又来破坏咱们的好事。”夜染衣比自己有了心上人还要高兴。   “咱们这一路走过来,多不容易,后面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阻力。所以咱们有机会的话,也帮帮胡小蝶,算是做一桩善事吧。”   夜染衣本来对胡小蝶有很深的陈见,总觉的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听方圆这么一说,心底的恨意也放下了一半。   接下来的日子,方圆和夜染衣抛开各种俗务,在西南边境一带完了十多天,简直是两人认识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这天到了巴马长寿村。   小村总共几十户人家,房子大都沿着蜿蜒的山路而建,一湾碧绿的河水从青山脚下绕过,像一条巨大的翡翠腰带。   这里不但风景秀丽,而且当地人都特别和善。   夜染衣见他们一个个都优哉游哉的好不快活,扯了扯方圆的胳膊,“等咱们退了休,干脆搬到这儿来住吧。”   “以前叶府煮饭的张叔老家好像就是这里人吧。”   “亏你还记得他,你不说我早忘了。”   “也不知他家在哪,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没有,他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叶氏集团,叶胜火也没有追究这件事,我一直奇怪。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大发雷霆的,结果他就像没事一样。”   “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也不一定,我关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想跟他讨教讨教厨艺。”   “三句话不离本行,就惦记着吃,难怪你以前那么肥。你要再长到原来的体重,小心我把你给休了。”   “我是想把你养胖点,以后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亏你想得出来。”   “我说真的,前些日子我看见电视上报道,米国就有个男人了怀孕,最后还成功的生了个小孩。”   “先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要当妈妈也是由你来当,我只做爸爸。”夜染衣拼命摇头。   两人正开着玩笑,夜染衣的手机响了。   “是夏天。”夜染衣看了看来电显示。   “他找你干吗?”   “估计是叶胜火的案子。”   “警方对叶胜火做了进一步检查,确认他的病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夏天的声音一向平稳而有力。   “叶胜火不会这么没有尊严的,绝对不会装疯来逃避法律责任。”警方言之凿凿,夜染衣还是不太相信。   “可是在将他转移到看守所的时候,我们的警车遭到一辆大卡车的撞击,驾驶车辆的警员当场牺牲……”   “那叶先生呢?”毕竟得了人家一笔重大的遗产,夜染衣听说救护车遭遇车祸,忍不住插话。   “他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目前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请家属尽快赶到省第一人民医院。”   “警车也有人敢撞?”   “目前还在调查中,肇始司机已经被刑拘了,在没有新的证据之前,只能以普通的交通事故来处理。”夏天郑重的说完,处理公务去了。   “会不会是张有沧和左思下的黑手?”方圆像是在问夜染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叶胜火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威胁了,他们却要冒着被警方拘捕的风险蛮干?”   “解决了叶胜火,好全力来对付你。你父母在他们手里,不怕你不把叶家的财产交给他们。而叶胜火怎能容他们觊觎他的私产。”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应对?”   “咱们立刻动身,赶到广慈医院去,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可是从巴马到广海有一千多公里,要先转道省城才有飞机场。这里到省城少说也有400公里,可是咱们空着手来的,这里根本没有去机场的班车。”夜染衣想到父母可能又面临新的危险,一时急得直跺脚。   “活人难道还会给尿憋死吗?会有办法的。”方圆安慰道,“前面是咱们刚来的大路,去看看有没有租车行。”   “的士都没有一辆,哪来的租车行。”   山路上除了一些买土特产的乡民和三三两两的背包客,根本没有任何车辆。   “看,那里不是停着一辆?”方圆指着前面的小院门口,几个人正围在一辆车旁边忙活。   “人家还在修车,这能开吗?”夜染衣一看一个修车师傅模样的人正拿着工具,苦笑着。   “试试不就知道了。”方圆已经甩开夜染衣,大步冲了过去,“师傅,修好了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发动机转速太低,一开就熄火。”修车的是个20来岁的年轻人,低着头继续摆弄。   “怠速过低,让我来,保证出手就好。”方圆看了看,撸起袖子。   “你行吗?”年轻人抬头看了看他,一脸的不信任。   “我以前开的就是这车,对它的脾气我比自己的老婆还要了解。”方圆笑着解释,“先说清楚,修好了你得把车借给我用用。”   “行,只要你能让这匹老马上路,你想怎么成都行。”年轻人满口答应。   方圆打开引擎盖,摆弄了一会,直起身来说,“好了。”   修车的一脸怀疑,上了驾驶室,一打火,车子还真的发动。   “我弄了三天都没好,怎么你上来几分钟就搞定了?”   “我运气比你好。”方圆哈哈笑着招唿夜染衣,“咱们开着它去机场怎么样?”   没等夜染衣答话,年轻人就嚷了起来,“这怎么成,不行不行。”   “刚才可是你亲口答应过的,我修好车,你就借给我。”方圆环顾四周,“大家都听见了吧,乡亲们?”   “对,我们都听见了。”旁边的人齐声起哄。   “我刚才是说着玩的,做不得数,做不得数。”年轻人连连摆手,“车主等会就要用车了,我可做不了主。”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方圆一把将他拉下驾驶室,朝夜染衣一招手,“还愣着干嘛,上车。”   年轻人见状,抡起手里的扳手,“你下不下来,不下来我可要砸了。”   “你倒是砸给我看看。”方圆若无其事的点着了香烟,吐了烟一口在他脸上,“说话不算数还想打人?”   “我就砸你个王八……”   扳手离方圆的肩头还有几寸,眼看方圆就要吃亏了,围观的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忽然听到“哎哟”一声,扳手掉在了地上,年轻人捂着胳膊瞪着方圆。   “失陪了。”方圆挂了档,汽车轰鸣着就要往前冲。   年轻人忽然拦在了车前,“大哥,你要是把车开走,待会别人非打死我不可,不如你现在就撞死我好了。”   “多少钱,我买下来好了。”夜染衣见他说的可怜,有些于心不忍。   “不是钱的问题,车主已经开了几十年了,都用出感情来了。这不我在省城学过几年汽车修理,人家才让我给检修检修的。”   方圆见他拦在小院门口不让出去,也不好来硬的,但要让他把车还给人,那是做不到,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个要走,一个拦住不让走。   “阿牛,我的车修得怎么样了?”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张叔,修好了,可是这两人要把车抢走。”   方圆一听心想,“来得正好,如果不答应让我开走,今天我还真就抢了车。”   夜染衣听着这人的口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叫道,“张叔,真的是你,。”   张叔也瞧见了夜染衣,“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们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我们出来旅游,谁知叶生得了重病,需要立刻赶到广海去,所以……”夜染衣想起方圆想要强行把车开走,有些不好意思。   “这车都老掉牙了,除了喇叭不响,其他地方都响,你们想把它开到机场去,怕是刚出巴马就抛锚了。”   “可是我们急着赶路啊,张叔。”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把村长的宝马借给你们。”   “再好不过了。”方圆和夜染衣异口同声。   村长家离阿牛家不远,走路几分钟也就到了。   张叔说明来意,村长虽然有些心疼,也只好勉强答应了。   “既然你们急着赶路,也就不留你们了,一路顺风。”张叔向两人挥手道别,“到了广海,别向任何人提起我住在这里,就是叶生也不能告诉他。”   村长惦记着他的爱车,“阿牛,到了机场赶紧把车开回来,别在路上玩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对决(一)   沿着巴马崎岖的山路行驶了二十多公里,终于到了国道,道路变得平坦起来。   方圆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速很快到了180公里。   阿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玩命开车的,吓得大叫,“大哥,能不能开慢点。”   “你尽管坐稳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担心。”方圆哈哈大笑。   阿牛紧张的看着车外,见他不听自己的,照样疯狂飙车,吓得冷汗直冒。   夜染衣回头一看,见他脸色苍白,便安慰道,“方大哥的车技可是第一流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系上安全带。”   四百多公里的路程,方圆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两个小时对于阿牛来说,简直比两年还要长。   一直到了机场门口,他那颗悬着的小心脏才算又重新回到胸间。   又过了两个钟头,两人终于回到了广海。   夜染衣刚一打开手机,便收到十几个未接电话的信息,有几个是夏天打来的,大多数是赖温的。   “赖师傅,有什么情况吗?”夜染衣知道赖温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跟他汇报。   “不好了,不好了,董事长……”赖温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说。”   “两个小时前,我像往常一样到医院看望两位老人,推开房门,病房里并没有人,我开始以为他们可能出去办事去了。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后来刑警队的人过来了,说医院发生了绑架事件。我一问,才知道是两位老人家被几个神秘人带走了。”赖温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把事情大致说清楚了,他现在最主要的想法是尽量为自己开脱,免得被主人教训,说不定还会被炒了鱿鱼。   “哎呀,你……你怎么不早说。”   夜染衣怒极攻心,急忙拨通夏天的电话。   “你的父母被张有沧的手下给带走了,他们把人装进集装箱,伪装成出港的货物,准备偷渡出港,谁知被海关人员发现疑点……”夏天介绍起案情来重点突出。   “我爸妈都被解救了吧?”夜染衣急于知道父母的安危,迫不及待的打断。   “犯罪嫌疑人见被识破,趁着检查人员接近的时候,开枪射中了……”   “我爸妈怎样了?”夜染衣更急了。   “人还在他们手上,据可靠消息,已经被转移到了训成帮的老巢。”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歹徒抓捕归案啊。”夜染衣的蓝眼睛开始充血,好像斗败的公鸡。   “我们已经包围了现场,但是犯罪嫌疑人手上有枪,人又被他们控制着,我们暂时没办法强攻。”   “那……那……你们就无所作为了?”夜染衣咆哮起来。   方圆从认识夜染衣那天起,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的激动,忙拍拍他的肩,“急也没有用,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我们已经派出了谈判专家,以稳定犯罪嫌疑人的情绪,防止他们失控之下伤害到你的父母。侦探社办案过程,为了防止受害人家属的干扰,从来对你们都是保密的,因为摆普特意交代要我关照你,所以我也当你是朋友,才违反规定告诉这些的。”夏天对夜染衣的反应无动于衷,依旧用很平静的语气介绍案情的最新进展。   “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冲好人,更不需要欠摆普人情。”夜染衣一想到摆普和夏天的关系就来气,更重要的是摆普竟然又消失了几个月,竟然连个招唿都不跟自己打。   方圆见他心情激动,再次提醒,“染衣,犯不着跟他们过不去,赶紧救人要紧。”   张有沧的豪宅在广海南部海岸边的小岛上,对面不远处就是著名的国际金融中心——襄港。   本来他正与左思躺在缠绵,谁知手下人却带来一个让他非常恼火的消息,在偷运人治出境的时候,竟然被人发现了。   没办法,他只得下令把夜父夜母押到自己的豪宅来。   原以为自己的住所十分隐秘,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治关押在这里,等过了风头再直接租船将他们送出境,侦探社就算手再长,也不能伸到襄港去。   谁知自从虎门的太爷酒店被查之后,他的行动已经被侦探社严密监控了起来。   人治刚到他家里,夏天马上就得到了消息。   侦探社已经查清楚,上次叶胜火出院发生的车祸,也是张有沧和左思的手下干的,夏天正要采取行动,劫持事件又被曝光。   事不宜迟,于是夏天迅速派人包围将张有沧的住所包围的严严实实。   现在张有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唉声叹气,“左总,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都怪你的手下全是一伙草包,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也回天无力了。”左思向来老谋深算,现在也只能面朝大海,望洋兴叹了。   平时对一般的江湖门派,他们可以作威作福,可现在面对实枪荷弹的侦探社,他们也只有坐困愁城,束以待毙的份了。   幸好他们手上有人治,否则侦探社早就开始强攻了。   “放弃一切侥幸心理,向侦探社自首还可以获得宽大处理。”   方圆和夜染衣赶到现场时,侦探社正用高音喇叭展开心理攻势。   “夏队长,我父母都在里面吧?”夜染衣大声询问。   “不要干扰侦探社办案。”一名特警上前拦住夜染衣。   “我是人治的儿子。”夜染衣大声抗议。   “是谁都不行。”特警绷着脸,目无表情的回答。   “没关系,让他们呆着吧,我们有防护装置,歹徒的子弹不到这里来。”夏天发话了。   特警见老大发了话,这才让两人过了警戒线。   这时有一个黑衣人高举双手跑了出了豪宅大门,边跑边喊“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投降。”   那人刚刚跑过豪宅开阔的草坪,忽然身后传来“砰砰”几声枪响,两人随后应声倒地。   “谁要是敢投敌叛变,李群就是大家的下场。”张有沧气急败坏的冲想着投降的部分手下吼道。   这下那些想趁乱熘出去的人,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再做声,纷纷退回了宅院。   “张有沧,左思,你们不要再妄想负隅顽抗了,向侦探社自首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夏天亲自拿起话筒,高声喊道。   “想让劳资投降,下辈子吧。”张有沧占着手上有人治,有恃无恐的回应,“要是你们不怕我杀了这两个老家伙,有本事现在就攻进来。”   “夏队长,你可千万别再激他们,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夜染衣生怕父母出事,急忙阻止夏天继续劝降。   方圆见他脸色惨白,忙安慰说,“染衣,先别紧张,两位老人家可是张有沧的护身符,他们不敢拿叔叔阿姨怎么样。”   “你说的轻松。”   方圆知道他方寸已乱,也不和他辩解,密切的注视着对面豪宅的一举一动。   张有沧见侦探社迟迟没有动静,狞笑道,“限你们半个小时之内撤离,否则我可要杀人了。”   夏天急忙回复,“你可别乱来……”   “姓张的,有什么条件,我夜染衣全都答应你,快点放了我父母。”   “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吗?”左思皮笑肉不笑的站在了张有沧身后。   这时,狙击手传来讯息,“犯罪团伙的两个主谋都已被狙击步枪锁定,是否开枪,请指示。”   夏天沉吟不决,有些拿不定主意。   方圆急忙阻止,“这可不行,就算狙击手把张有沧和左思都解决了,可是他手下人马众多,难免不伤害到两位老人。”   “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有想到,可是我们难道就这样跟歹徒僵持下去?”   其实夏天的内心有个不能摆上明面的想法,只要能消灭犯罪分子,就算牺牲几个人治也在所不惜。   “当然是人治的安全第一了,你该不是脑子进水了吧。”夜染衣感到有些愤怒。   “让我来试一试。”方圆冲夏天点头示意。   “你……你成吗?”夏天瞅了瞅他。   “我跟他们谈谈条件。”方圆伸手接过夏天递过来的话筒,然后憋足了气冲豪宅内大喊,“张老板,左总,两位都是广海的风云人物,可是英明一世,煳涂一时,我为你们走上今天这条路感到十分惋惜……”   “砰砰砰……”对面楼上射来一梭子弹算是对方圆的回答。   夏天嘲笑道,“怎么样?我说不行吧?我们的谈判专家都已经撤走了。”   “我方圆今天是想给两位指一条明路,谁知两位尽然用这种方式来欢迎你们的老朋友。”方圆不理夏天的嘲讽,顿了顿,又开始喊话。   “方圆你小子给我听着,要是让我举手投降的话就免了。”张有沧说着又朝这边放了几枪。   左思凑过近张有沧的耳朵,“不妨听听这小子有什么高见。”   “张老板误会了,第一我今天绝不是向两位劝降的,第二我还要想办法让两位安全的离开此地。”   “哈哈哈,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左思笑起来比哭还难听。   “以前没有,今天之后就有了。”方圆微微一笑。   “方圆,你凭什么擅自向他们许诺,我可不会承认你开出的空头支票。”夏天对方圆未经自己授权就向歹徒做出安全保证很是不满。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现在我决定孤身一人进来和你们当面谈清楚。”   他这话一出口,对峙双方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方圆,你怎么尽说傻话。”夜染衣立刻反对。   “先前的人还没解救出来,怎么可以又增加一个人治。”夏天虽然佩服他的胆识,但如果方圆有个什么闪失,自己身上所要承担的责任可就更大了,万一上级追究起来,自己很难脱得了干系。   “你不怕进来后你的小命不保吗?”张有沧实在不相信方圆会为了人治而准备牺牲自己。   【亲,解锁修改了部分敏感词,你懂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对决(二)   “怕咱就不来了。”方圆大笑,“不过我有个条件。”   “方圆……你疯了,我决不会让你进去。”夜染衣拦在了他身前。   “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听听。”   “你得将两位老人家给放了。”   直到现在,大家才明白方圆的用意是以自己充当人质,将夜父夜母给赎回来。   “哈哈哈……一个换俩,你倒是挺会做生意的。”张有沧远远的指着方圆大笑,“要是我不答应呢。”   “我进来之后,保证告诉你脱身之法,以张老板和左总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肯接受这样的条件。”   “不妨满足他一半的要求,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两人耳语一阵,最后左思献计。   “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你一个人进来,我们这边也只能放一个人。”   “先让我见见人。”   张有沧转身对手下人说,“将那两个老鬼带上来,让他们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有货。”   “我跟方圆一块进来跟你们交换,这样公平了吧?”夜染衣抢上前几步,也不顾自己平时的形象,扯开嗓门就朝着豪宅大喊。   “嘿嘿,你们两人不能在一起,免得你们合起来捣鬼。”左思的公鸭嗓尖叫起来的时候活像鬼哭。   “既然这样,我一个人进来好了,方圆是局外人,还是我来跟你们做个了断。”   “张老板和左总的阴谋本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当初要是没有我搅局,说不定两位早就得手了,所以你们最恨的人应该是我。”方圆见夜染衣要抢着进去,便挑起张有沧和左思的旧恨。   “不错,就算方圆小贼拿不出逃生的方案,咱们也可以宰了你,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左思嘿嘿干笑两声。   “方圆,你真的不能去,里面明明就是豺狼窝,怎么可以以身冒险,咱们想想还有其他的办法没有。”   “染衣,夏队,你们听我说,凡是我去过的地方,我都会将地形记得清清楚楚。我进去之后,会设法将里面的人员和武器布置设法告知你们。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里应外合端掉他们的老巢。”方圆的眼睛深邃而坚定。   “那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尽量不要激怒他们。”夏天被他这种自我牺牲精神感动了。   “不行,不行,你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我也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夜染衣知道此行可不像在太爷酒店的行动那么简单,上次训成帮的人全都赤手空拳,两人才有机会打败他们。可现在张有沧的手下全部装备了武器,方圆就是功夫再好,也不可能有任何赢面。   “染衣,听话,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没事的。”方圆故意作出很轻松的样子,深情的看着夜染衣,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万一自己死了,下辈子还能记得他的模样。   “不……不……”夜染衣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双手紧紧抱住方圆的肩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一边是父母,一边是自己的挚爱,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哪边都疼啊。   “别哭了,我答应你,一定活着出来。”究竟要怎样收场,方圆知道自己根本也无法掌控,只能说些违心的话来安慰夜染衣。   “不,我不要你走。”夜染衣不知再说什么,只是边哭边一直重复着先前的话。   “染衣,我也知道这个选择很艰难,但是我们必须去面对。”方圆掰开他的手臂,轻轻为他擦着泪水。   可夜染衣的泪水如泉涌,连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哪里擦得过来。   “等我,我们还要继续这次未完成的旅行呢。”看着这张精致的面孔满是泪痕,方圆心里也是一阵刺痛。   可是方圆决不能露出半点软弱,否则夜染衣一定不会让自己走。   “都给劳资看好了,人就在我手上。”张有沧将夜父夜母推到自己身前。   夜染衣远远看见一对老夫妻,面容憔悴,十几天不见,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不是自己的爸妈还是谁。   夜染衣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方圆看他心如刀割的样子,早有准备,一把拉住他倾斜的身子。   “爸妈,孩儿对不起你们。”夜染衣又是泣不成声。   “我现在就过来,我到大门口之后,你们要立刻放人。”方圆给夜染衣做了个v字形的手势,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你们两个老家伙还真有福气,竟然有傻x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们出去。”张有沧朝夜父夜母吐了一口。   “染衣要进来吗?不,你不能进来,千万不要干傻事。我和你爸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活几年。你只要好好活着,我们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夜父夜母眼神和耳朵都不太灵光,只是知道侦探社已经包围了此地,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再听张有沧这么一说,夜母以为夜染衣要进来营救他们夫妻,急忙高声阻止。   “你的宝贝儿子在外面当缩头乌龟呢,进来的可是人家方圆。”左思嘲讽道。   “方圆?你别胡说。他来干什么,我儿子亲口答应我们老两口,已经跟方圆这个害人精断绝了来往……”   “哼,待会你亲眼看看,不就清楚了。到底是你儿子在骗你,还是你的眼睛在骗你。”   “谁要他来救。我才不稀罕。”夜母忽然意识到夜染衣根本就还在跟方圆来往,不禁气得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她夜家可是三代单传,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这不是要夜家从此断了香火吗?   无论方圆这个人的人品有多好,对夜染衣又是多么痴情,总之,就是不能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她向来很迷信,可不想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见了夜家的祖宗时,给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男人好上,然后被那些老鬼们驱逐出夜家,成了孤魂野鬼,永世不能托生。   “你不稀罕,我还没说放你出去呢。”张有沧推了一把夜父,“待会看见方圆那傻x到了门口,就把这老家伙放了。”   “你们把我老婆给放了吧,我愿意留在这里。”夜父不想丢下老伴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   “想不到还夫妻情深那。”张有沧一脚踹了过去,“再不走一个也别想走。”   夜父挨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勉强直起身子,脚下却不肯移动。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左思阴恻恻的笑着,“我看你还不算太老,估计那里还中用,我劝你出去之后,赶紧再讨个二房,好好风流快活几年,也对得起活到你这把年纪了。”   “你……不要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夜父听了他这番话,简直就是在诲淫诲盗,忍不住反驳。   “不要假装正经了好不好,女人早就给咱们男人总结过了,叫什么”哪有不偷腥的猫”,这简直就是全宇宙最大的真理。”左思见夜父来真的,越说越得意。   “你……你……”夜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还想抵赖?上个月我去兰桂坊找老相好的时候,明明看见你正抱了个女人再那里啃。”张有沧编起故事来跟真的一样。   夜母不知道兰桂坊是啥地方,可老相好这个她再懂不过,这时也信以为真,一把拽住夜父的胳膊,“死鬼,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阿兰早就没来往了。”夜父也给绕煳涂了,以为夜母发现他跟初恋情人还有联系。   “真的没有吗?我不信,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说谎!”夜母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可是人家手上的人治,不依不饶的非要夜父交代清楚。   训成帮的一干人一见几句玩笑话竟然引出了夜父夜母往日的情史,不禁都轰然笑了起来,把身处被侦探社包围的险境都忘了。   “我真没有,除了去年给她孙女买过一个棒棒糖……”   “那你还说没有,现在不打自招了吧。”   “快点放人出来,我已经在门口了。”方圆故意大声喊,一边仔细观察周边的地形和人员,暗暗记在心里。   “你两到底谁离开?”张有沧忍住笑催促。   “他。”   “她。”   两人异口同声的指着对方。   “你不怕他出去后又跟阿兰勾搭上?”左思故意问道。   “怕,可是我更爱他,我们当中只能有一个可以离开,就让他先走好了。”   “你这可不是成全了他们。”   “我就是要他一辈子欠我的,这样他才永远会忘记我。”夜母的回答令人大跌眼镜。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对决(三)   夜父哪里肯听她这番分说,“我是你的男人,哪来这么多婆婆妈妈,赶快出去,你照顾儿子比我更合适。”   老两口争争吵吵过了大半辈子,日子虽然虽然过得紧巴巴的,感情还算和睦,如今只想能够平平安安度过晚年。   谁知儿子却突然改变了身份,连容貌也跟以前不同了。   夜染衣给老两口带来奢华的生活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心事。   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宁可儿子抛弃巨额财富,回到从前的日子里去。   现在,为了谁能够留在险地,老两口又争得不可开交,倒给训成帮这些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帮众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张有沧不耐烦了,“就你,还快点滚出去,迟了劳资反悔,一个都不准出去。”   夜父装作没听见,双脚好像生了钉子,迟迟不肯移动半步。   张有沧挥挥手,“把他拉出去。”   “不,我不要离开。”夜父又抓又踢,又怎么是这些如狼似虎的训成帮帮众的对手,被架着下了楼。   “老太婆,你可要好好活着啊,千万不能放弃。”夜父被架到了门口,还在回头冲夜母喊着。   远处的夜染衣目睹了这生离死别的一幕,一时心如刀绞,几乎晕倒在地。   夜父到了大门外,与进门的方圆碰在了一起。   “方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现在又不顾自己的命来救我们老两口,按道理我们该感激你。可是……可是你也知道,夜家就染衣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跟你在一起的。”夜父说着,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方圆面前。   “叔叔,您快起来吧。”方圆一把扶起夜父,“您赶快走,我会设法把阿姨也给救出来的。”   “那你……自己也要小心啊。”夜父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是心理上怎么也过不了他和染衣之间的感情这一关。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方圆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前去,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这一道门便是生与死的边界。   这小小的一步,或许从今而后,就是亲人和爱人的阴阳两隔……   方圆好想回过头去,再看一眼,看看自己倾心已久却似乎永远看不到结果的这份感情的另一个主人。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因为一旦回头,他会不舍,会牵挂,会退缩……   会忍不住早就准备好的眼泪……   所以他加快了脚步。   他好像看到了在大门后,等待已久的死神正咧开大嘴,露出青面獠牙朝他扑了过来……   而方圆每朝前走一步,都好像踏在夜染衣的心上,令他痛得无法唿吸。   “为何上天总是在不停的给我出这样两难的难题?”   夜染衣的性格里,本来充满一种玩世不恭的游戏态度。   可是到了现在,他却被这种无力感击倒了,不得不相信自己前一世肯定是个干尽了坏事的魔鬼,所以想在老天爷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方圆推开了门,闭上眼睛,将自己脑海里纷繁的杂念彻底清空。   然后,他来了个深唿吸,勐地睁开双眼,四周环顾了一下,把道路和人员的布置方位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方圆,你还算个汉子,要是咱们联手,这全天下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可惜咱们终究是对手。”左思见到方圆,恢复了自己的枭雄本色。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正邪不两立,永远不可能谈什么合作。”方圆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哈哈哈……方圆,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张有沧提起枪来,“当当当”射出一梭子弹。   子弹将院里的沙石都溅了起来,洒在方圆身上。   就让子弹飞一会吧。   此时方圆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里盘算着的是如何将夜母也给营救出去,至于自己,就听凭命运的安排好了。   张有沧本来是想吓吓方圆,好让他在大伙面前出洋相。   此时见方圆毫无惧色,还在继续一步一步向前走,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胆气,收起了枪说,“方圆,现在可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们了吧?”   “当然可以,可是刚才被你的一阵子弹给震晕了,现在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什么都记不起了。”方圆上了楼,故意装出很无辜的样子。   “你……你耍劳资啊?”张有沧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就打算动手。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现在他跟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我们死了,他也别想活着出去。”左思拦住他。   张有沧曾经尝过方圆的厉害,如果不用枪的话,真动起手来,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赢面,于是乎借坡下驴,定住了身子。   夜母见到方圆,一张老脸顿时拉长了,不但不感激他的舍身相救,反而训斥说,“方圆,你怎么还在缠着我家染衣不放?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家伙。”   方圆听了心中来气,心想我这样不顾生死的来跟张有沧交涉,可不是来听你教训的,便冷冷的回答,“我跟染衣是真心相爱,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包括你和你老公!”   夜母见他不但不马上赔礼道歉,竟然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自己,大怒道,“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先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方圆平时说话虽然嘻嘻哈哈的,骨子里其实却是心高气傲,听了这话,不禁也是气愤,“我和染衣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比谁高一等。如果真像阿姨你说的这样,我和他不可能会共同走到今天。”   “还不是怪你天天缠着染衣,给他灌了迷魂汤,他明明亲口对我和他爸说过,已经跟你一刀两断了,你们现在又怎么会走在一起。”   “那是因为你用自杀来威胁染衣。阿姨,拜托,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能明辨是非,你就不要再干涉我们的自由了。”   “全世界的人要是都像你一样享受这样的自由,那岂不是要乱套,过上几十年,人都要绝种了!”   “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走什么样的路的权利,别人爱怎么着我管不着,可是我的事也不需要别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方圆知道自己与夜母根本是鸡同鸭讲,没有半分交集的地方,说到这里,向后退了几步,绕到了几个黑衣人身后,不再搭理她了。   “你……你要是跟别人好,我当然管不着,可是你跟我的儿子好上,我就要坚决反对,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得逞!”夜母还要不依不饶冲上前来理论。   左思见夜母没完没了,耽误了方圆跟自己说正事,吼了一声,“你给劳资闭嘴,你要真想死的话,立刻从楼上跳下去,我保证没有人会拦着你。”   方圆虽然跟夜母斗嘴,却不肯见她被左思欺负,“左总,我来告诉你们逃生的办法,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放了阿姨她老人家,请你对她说话客气点。”   “不需要你充好人。”夜母没想到自己如此羞辱方圆,他还会为自己说话,如果对他表示感谢,脸上实在挂不住,便朝地上吐了一口,闭上嘴巴不在说话。   “瞧瞧,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吧?”左思嘲笑道,“你要是真的想跟夜染衣好一辈子,依我看还是趁此机会杀了这个老家伙,免得她处处阻挠你和夜染衣。”   “她是染衣的母亲,也就是我方圆的母亲,我怎么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方圆一口拒绝。   “我呸,不要脸。”夜母真想冲过去把方圆的嘴给撕烂了,只是给左思刚才的话给吓到了,怕他们真的把自己给杀了,才没有付诸行动。   方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跟夜母争吵的时候,已经悄悄的把豪宅内部的地形、人员以及武器配备情况用短信发给了夜染衣。   夜染衣立刻把内容给夏天看了。   夏天一看,不但有文字说明,而且画了精确的图像,顿时喜出望外,“这个方圆还真是个人才,不做刑警实在是浪费了。”   时间就是生命,夏天立刻召集手下,研究起如何强攻豪宅的方案。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对决(四)   夏天根据方圆提供的信息,能够准确的判断张有沧的人员和火力布置,只要让狙击手埋伏起来,同时下手,基本上能够把关键位置上的人全部解决掉。   至于混乱中混不会有流弹击无其他辜者,这个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当他让狙击手都做好了准备,不过夜染衣早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大声反对,“夏天,如果你胆敢为了尽快抓住罪犯而不惜伤及无辜,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要想做事总算要付出些代价的。”夏天对夜母和方圆的生死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如果是你的父母和爱人在里面,你也不考虑他们的安危?”   夏天在副队长的位置上干得太久了,他急需侦破一件像样的案件,为自己顺利被扶正加分。   不过这件事如果被夜染衣捅出去,舆论的压力可想而知,人们的口水也足以把他给淹死,不但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反而有可能适得其反,上级在外界的压力下被迫将自己降职。   最终他还是退让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好吧我答应你,只要张有沧不乱来,我一定耐着性子跟他耗下去。”   豪宅里,张有沧见方圆一直在跟夜母说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迟迟没见他献上出逃的妙计,忍不住骂道,“方圆,你要跟我耍花样,我先宰了这贼婆子,再把你斩碎了拿去喂狗。”   夜母给他这么一吓,也不敢再放肆,站到一边去了。   方圆这才走上几步,指着对面说,“现在四周都布满了特警,两位以为凭你们的实力,能硬闯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这个……嗯,有点悬。”左思想了片刻。   “张老板,依你看呢?”   “劳资就算出不去,也要拉他十个八个垫背的。”张有沧却是鸭子死了嘴巴硬。   “照我说恐怕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也绝不会包括你们两位。”   “奶奶的,为啥我就一定走不了。”张有沧当然不服气。   “因为你和左总都是他们重点防范的对象,抓了你俩对侦探社来说可是大功一件。”   “别跟我扯这些了,你到底有何妙计。”张有沧早就不耐烦了,现在见方圆又左分析右分析,就是不说到底如何能在侦探社眼皮底下逃脱。   其实方圆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夏天布置好人手,然后来个里应外合,将训成帮给一锅端了。   他盘算了很久,只要狙击手到位,起码能够打掉大部分小喽啰。   张有沧和左思两人中,张有沧是较弱的一环,关键时刻自己迅速拿下张有沧,然后全力对付左思,只要不给他们联手的机会,自己有十成胜算。   只是有一点不好处理,即夜母该怎么办,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可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照顾她。   而且夜母对自己的成见太深,恐怕自己的一番好意还要被她拒绝,再一折腾,难免被张有沧他们找到机会……   方圆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而夏天因为夜染衣的坚决反对,一直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方圆见不能再拖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说,“夏天一心想立功,所以根本不会顾忌这里有没有其他人,要不是刚才我也夜染衣阻止他,侦探社的人早就攻进来了。”   “看不出这人装得一脸正气,背地里却这么腹黑。”左思点点头。   “可是他又怕万一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反而影响到他的前程,所以我们应该针对他的心理,在这一点上做做文章 。”   “怎么个做法?”张有沧和左思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不由齐声问道。   “我们立刻通知各家媒体,让他们赶到现场来做报道,这样一来夏天肯定不敢乱来,然后我们再和夏天谈判,到了那个时候,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我们这边了。”   “人才啊,果然是个人才。”左思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他老母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劳资就想不出来呢。”张有沧实在为自己的智商捉急。   “赶快行动,立刻跟媒体联系。”左思立刻吩咐手下打电话。   “他妈的,手机竟然没有信号。”张有沧拨了半天号,手机竟然没有半点声音。   “应该是夏天采取了技术手段,把信号给屏蔽了。”方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暗自庆幸,刚才发信息的时候还有信号,现在就被侦探社给切断了。   “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大伙顿时乱成一团。   “都他妈别到处乱跑,给我盯住外面的动静,别给侦探社钻了空子。”张有沧朝天上放了两枪。   训成帮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用座机电话打吧。”左思倒还沉得住气。   张有沧匆匆跑进了卧室,亲自打电话去了。   按他的脾气,凡是手下人能干的事情,绝不会座机亲力亲为,可是他还梦想着逃出去之后,哪天还要在回来成为这里的主人,所以不愿其他人进自己的卧室。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张有沧一按墙壁上的开关,竟然没有电。   只好沿着墙壁摸了进去。   幸好是他自己的房间,张有沧还算熟悉,好不容易摸到床头的电话,拿起来一听,顿时傻了,也没有信号音。   “他老母的,夏天这王八蛋还真够细心的,什么都被他算好了。”张有沧走出来,唉声叹气的诉苦。   “怎么样?”左思问。   “什么都没有,电都给夏天这王八断了。”   “还有其他办法吗?”左思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方圆身上。   “我也没办法了,想不到夏天这么狠,把这里跟外界联系的方式都切断了。他这是要把你们困死在里面。”方圆有些幸灾乐祸。   方圆现在最希望看到的是夏天马上行动,他好趁乱想法子接近夜母,防止张有沧手下又将她给关押起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却迟迟等不来行动的声音。   方圆暗自纳闷,他在给夜染衣的信息中有一句话说的很清楚,“染衣,不要当心你娘,我会尽全力保护好她,绝不会让她出任何问题,通知侦探社的人尽快行动。”   其实夜染衣并不是没有看到这个,只是他根本不能让方圆去冒这个险,所以当他把消息给夏天看的时候,已经把方圆的这一段话给删了。   而夏天和方圆两人都还蒙在鼓里。   天色渐黑,不但对方圆是一种煎熬,训成帮上上下下,侦探社的人也都感到天气无比的沉闷。   “夏天,你竟敢断了劳资的电,劳资先将这个老太婆给崩了。”张有沧对着外面大喊。   “你有种的话,尽管试试好了。”夏天不为所动。   “你以为劳资不敢?”张有沧被他满不在乎的语气给激怒了。   “张老板,他是故意在激怒你,你要真这样做了,岂不是正中他下怀。”方圆急忙上前拦住他。   “给劳资滚开!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这样死的痛快些。”张有沧把枪口从夜母身上移开,对准了方圆。   “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方圆摊开双手。   夜母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脸都吓白了,浑身哆哆嗦嗦,连求饶的话都不会说了。   要不是方圆拦住张有沧,说不定夜母已经横尸当场了。   夜母虽然为夜染衣的事迁怒于方圆,此时也不得不暗自感谢他。   豪宅内剑拔弩张,眼见张有沧就要扣动扳机。   方圆虽然武功很高,可是真要赤手空拳对付持枪的张有沧,胜算基本上等于零。   何况在方圆身边还有这么多拿了武器的训成帮帮众,就算能够避开张有沧的致命一击,也躲不过这么多的子弹,没有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时唯一能够阻止张有沧的人就是左思。   可左思见张有沧动了真怒,而方圆的逃命方案显然已经没办法实施,既然此人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现在杀了他以绝后患是再好不过。   免得待会跟侦探社交起火来,万一方圆从中捣乱,还要腾出手来对付他,逃命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方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紧紧握住了拳头,盯着张有沧的手,只要不被击中要害,他完全有能力一拳砸断张有沧的胳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对决(五)补更   方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只要张有沧真的打算扣动扳机,他就会立刻扑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制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侦探社那边却忽然炸开了锅。   “是记者,记者来了。”有人匆匆进来报告。   张有沧一听,以为是方圆招来的媒体,一时笑逐颜开,“误会,误会,方圆,要是这次你真的能帮我们逃出去,我一定会重重酬谢你。”   他虽然性格粗鲁,也没有太多的城府,但现在用人之际,想要活命还得指望方圆,因此说了一番笼络人心的话。   方圆因为不清楚夏天那边的情况,现在也不想摊牌,“酬谢就免了,我只希望你把夜母给放了。”   “没问题,没问题。”就好像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张有沧绝望中看到了生机,怎么能轻易放过。   夜母见方圆不但不记恨自己的无礼,还处处想着帮自己逃出去,尤其刚才惊险的一幕,要是张有沧真的翻脸,也许方圆已经不活在这个世上了。   其实她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她当然知道方圆是个好人,在他和染衣的关系没有暴露时,一开始夜母对他也还不错。   直到叶胜火伙同张有沧把他们夫妻从清溪绑架到了广海,她才从叶胜火嘴里得知了方圆和夜染衣的恋爱关系。   为了确保夜家的香火能够延续,达到逼夜染衣离开方圆的目的,他们夫妻俩甚至和叶胜火这个老对头联手,向方圆和夜染衣施压。   方圆和夜染衣的种种误会,无不和这个有关。   尤其后来夜母见一直不能离间两人的感情,最后使出杀手锏,以自杀的手段相威胁,造成夜染衣不敢告诉方圆真相,差点彻底毁了两人的感情。   此刻夜母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惭愧,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方圆远远的听出了罗菲丽和李湘的声音,心中纳闷,他并没有给她俩打过电话,她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媒体,别说方圆不知道,就是夏天也是一头雾水。   “请问侦探社是否准备不顾人治的安危采取强攻?”   面对罗菲丽咄咄逼人的问题,夏天只能避而不答,“我们正在办案,一切手段都是合理合法的,至于我们该怎么做,出于保密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大家。”   夏天一边回答一边借故走开了。   这些记者会把他做的一切对着放大镜来看,只要有任何把柄到了他们手里,就算是芝麻大小事,也会被夸大的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夏天心中暗骂,却又无可奈何。   他把可能向媒体透露消息的人在脑海里一个个过滤一遍,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这时夜染衣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夏队长,你不用挖空心思想了,是我干的。”   “好,好,你有本事。”夏天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当着这么多记者,他不当场修理夜染衣才怪。   可现在不但不能动手,连说话也要有所顾忌,一个不小心,记者们就会把他的言论用微博和现场报道传播出去。   “我只是当心他们受到伤害。”夜染衣看着夏天的狼狈样,感到有些内疚。   “你不需要解释。我做任何事都是在法律范围内……”夏天有些言不由衷,真不想再讨论下去了。   “摆普,你怎么也来了。”夜染衣正要回答,却看见摆普正朝自己飞奔而来。   “叔叔,染衣,我来晚了,让你们受惊了。”摆普先是向夜父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看着夜染衣,“阿姨还被困在里面?”   “出了我娘,还有方圆。”夜染衣说到他们,眼圈又红了,“方圆为了进去侦探敌情,自己跑了进去。”   “小摆,他是为了我才进了狼窝的,你可要想办法救他出来。”夜父知道摆普当了国际刑警,把他当成了救星。   “叔叔,染衣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的。”   摆普看了看夏天,眉毛一挑,“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你小子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你不去收集左思的犯罪证据,跑到这里来添乱。”夏天耸耸肩。   “热闹我倒不一定要凑,可这回事染衣的父母出了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总要尽一份力才对。”摆普看着夜染衣,“好兄弟,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说这个干吗,我从来也没把你的不辞而别记在心上。”夜染衣想起当初要不是摆普把他一个甩在左思家里,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过着平淡的生活,不过这样一样,也就不可能认识方圆。   既然命运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他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真的不在意?”摆普还是一副大哥的模样,把夜染衣当成昔日那个胆小、不成熟、特依赖自己的小小兄弟。   “事情早就过去了,还提他干嘛。我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如何把我娘和方圆救出来。”蓝眼睛因过度悲伤而充满了血丝。   摆普稍稍有些失望,半开玩笑的问夏天,“首长,你有什么好办法。”   “方圆给我提供了里面的详细情况,本来已经具备强攻的条件,可是被你这位朋友给搅合了。”夏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染衣的心情可以理解,换了谁,站在家属的立场上都会这样做吧。”摆普皱了皱眉,知道现在的问题很棘手,只能以拖待变,看看还有没有进攻的机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黑得像一个倒扣在这个城市上空的巨大的铁锅,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豪宅内死一般的沉静,大家都有种不祥的感觉。   “要死也做个饿死鬼嘛。”突然有人打破了平静。   他这么一嚷嚷,大伙都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张有沧大叫一声,“方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有各路媒体的记者帮忙,绝不敢夏天不敢贸然行事。”方圆可不想再为他指点什么。   “再这么下去,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饿都给饿死了。”张有沧目露凶光。   “那你试着跟夏天谈谈条件吧,或许他会答应。”方圆搪塞不过去,只好帮着出主意。   “对,让他派一辆车来护送我们出去。”左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一辆车哪里够,我们有这么多兄弟,起码要两辆大巴。”一个黑衣人叫了起来。   “对,对对,老板你可不能抛下我们不管,谁愿意落在侦探社的手里。”   大伙都明白了张有沧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不把帮众的命运放在眼里。   现在见到张有沧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时刻摆出一副老板的淫威,都大叫了起来,平时积累的怨气都爆发了出来。   有几个干脆趁着夜色悄悄去开大门,准备向侦探社投降。   张有沧听到动静,立刻举起枪大吼,“不要命的就出去。”   说着就朝院内盲目的射击。   方圆见训成帮开始内讧,形势急转直下,自己还不要紧,夜母留在这里,难免要被误伤。   万一夜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将来怎么面对夜染衣。   于是他一把扯过夜母,将她抱住,勐地抬起一脚,踢在张有沧背上。   张有沧正注意着大门的方向,哪里想到方圆会突然发难,挨了这重重的一脚,顿时倒在了阳台上。   方圆毫不迟疑,翻身跨过栏杆,从三楼跳了下去。   身子刚一着地,方圆就地一滚,将下冲了力量给消减了一大半,就算这样,胳膊被地面一蹭,衣服都给磨烂了。   “张老板只顾自己逃命,我们也不要再给他卖命了。趁着天黑,大伙赶紧投降吧,最多坐坐牢,三年五年也就出来了。”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大伙蜂拥着往外逃跑。   夜母被方圆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落在地上的时候才惊叫起来。   张有沧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见状更是杀红了眼,不住向院内开火,立刻有人中枪倒地。   方圆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趁乱冲出去,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前面已是一片火光。   原来院子一侧有一个木制的厨房,不知什么时候,里面的煤气罐被打中了,立刻发生了爆炸,将整栋房子给烧了起来。   火光顿时将整个院子映得通红。   “放开我。”夜母见方圆紧紧的抱着自己不放,一口咬在他手上。   方圆冷不防被咬了一口,忍不住大叫一声“啊”。   张有沧低头一看,方圆正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禁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方圆,你特么给我受死吧。”   砰砰砰朝着方圆连开了几枪。    第二百五十章 对决(六)   方圆一见张有沧探出头来,知道不妙,身子往地上一滚,躲过张有沧的子弹,就想往一楼的房间里冲去。   可他抱了夜母,动作不怎么灵便,滚过去之后,身子一时站不起来。   虽然抱了生死由天的想法,方圆想起刚才的情形,还是吓得心头砰砰直跳。   幸好自己反应够快,否则就是两条人命。   夜母这时才意识到躲过了一场杀身之祸,不禁为自己的莽撞自责,低声道歉,“方圆,刚才我误会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方圆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张有沧骂着下了楼,“方圆,你个小王八蛋,枪子的味道不好吃吧。你不是喜欢充英雄好汉吗?有种别躲啊。”   方圆不敢答话,身子跃起,一脚踢开门,冲进楼里。   张有沧听到响声,循着声音跟了进来,“看你往哪儿藏!”   “哒哒哒”,这次他换了冲锋枪,对着里面一阵狂扫。   方圆一进房间,不敢停留,立刻顺着楼梯往下走,好不容易摸到了车库里,感到一阵虚脱,累倒在地。   “你没事吗?”夜母急切的问。   “没,没事……”方圆感觉好困,真想躺在地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啊,你流血了。”   夜母的手在黑暗中摸到了方圆的腿,粘煳煳的一片,还散着热气,凑到鼻尖一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别出声,让张有沧跟来可不是好事。”   方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腿中弹了。   刚才情况紧急,只顾着逃生,根本没有痛感,现在给夜母这么一提醒,一股钻心的疼痛涌来,方圆差点叫出声来,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时楼道上又传来张有沧的叫骂声,“龟孙子,给我滚出来。”   张有沧找不到人,“嘟嘟嘟”泄愤的朝车库扫了一梭子弹。   然后骂着走了出去。   地板上的水泥碎屑砸在方圆脸上,他却不觉得疼。   他静静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到夜母在浑身发抖,想要安慰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大腿还在不住的往外冒着血花。   人失血到了一定的程度,会觉得浑身上下特别疲惫。   方圆的上下眼皮在打架,真想闭上眼睛,从此躺在这黑暗中再也不用起来。   迷煳中好像又看到夜染衣,那惊艳的雀巢,以及那会跳舞的舌头,还有大岭山山上两人第一次时静谧的星空……   又好像回到了婴儿时期,为了和哥哥挣奶吃,他毫不留情的咬住了哥哥的耳朵……   “妈,我好冷,好冷……”方圆忽然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喃喃的呓语。   旁边的夜母听了,出于女人的天性,忍不住抱住他。   方圆感觉身上有了温度,眼前的各种幻觉一下子不见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夜母的怀里,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你的腿还在流血呢。”夜母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刚才你一直在说胡话,幸好张有沧这个杀千刀的没进来。”   毕竟如果不是方圆及时出手,她起码已经死在张有沧手上两次了。   对于一个两次搭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再怎么样的回报都算不上慷慨。   即便两人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也应该化解了。   方圆意识到自己伤得厉害,刚才为了避开张有沧的追击,他已经将最大的潜力都发挥出来了,所以现在有种油尽灯枯的不祥的预兆。   “把我的伤口再扎紧一点。”方圆记得自己曾草草的包扎过伤口,可是手上的力气实在太微弱,根本没有扎紧,所以鲜血还在汩汩的往外冒。   夜母私下身上的衣服,扯成长长的布条,用力在伤口上一收。   方圆好像被人扎了一刀,忍不住哼了一声。   “对不起,弄痛你了。”   夜母越是想快点扎好,双手越是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扎好,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再说豪宅外,夜染衣一直盯着里面的动静,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忽然听见豪宅内大声争吵起来,然后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听到母亲的尖叫声。   “娘。”夜染衣以为母亲遭遇了不测,顿时情绪失控,发疯的朝豪宅跑去。   摆普就在他旁边,急忙伸手去拦。   “滚开!”夜染衣红了眼,一把推开摆普,几个箭步冲了出去。   摆普满以为自己能把人拦下,谁知夜染衣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差点把他掀翻在地。   “等等我。”摆普追了上去。   上次因为家庭的变故,他把夜染衣独子留在了左思的家里,内心一直很愧疚,这次他无论如何不能再抛弃自己的兄弟。   等夏天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冲出去十多米。   “狙击手,立刻将瞄准对象全部解决掉。”夏天来不及细想,下达了攻击令。   “为了人治的安全,所有人员原地待命,不得进入豪宅。”夏天补充了一句,其实他担心的是摆普。   夏天安排妥当,也跟着冲了上去。   无论如何,保护自己的小鲜柔不受到任何伤害,是一桩神圣的使命,在这种时候,他夏天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夏队,危险呀。”小路见夏天不顾安危往里面闯,急忙提醒。   夏天已经跟着两人从围墙外跳进了豪宅。   摆普和夜染衣刚进了院子,身后便想起密集的枪声。   两人急忙卧倒,躲在一个假山后面。   只听“啊啊啊”不停的有人中枪倒地。   “这些狙击手枪法好厉害。”夜染衣这才明白过来是侦探社在下手对付训成帮的人。   “那还用说,何况他们还配备了红外线瞄准仪。”   “刚才我明明看到方圆从楼上跳了下来,怎么不见人影。”夜染衣借着火光,四处扫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方圆和母亲,不禁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们摸进去,方圆那么机灵的人,肯定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摆普听他声音都变了,急忙安慰。   两人猫着腰,借着院中的各种建筑做掩护,迅速进了豪宅内。   屋里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刚走了几步,夜染衣脚下忽然给绊了一下,低头一看,一个黑衣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显然刚死不久。   夜染衣闻不得血的味道,差点低头吐了起来,忙腾出一只手来捂住鼻子。   两人继续搜索,四周除了黑暗作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难道里面的人全死光了?夜染衣心仿佛给人一把用力攥住,疼得肝肠俱断。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不,不可能,方圆是无敌的,他绝不会有事。   我们说好了还要一块去旅行的。   他还没有兑现承诺,怎么可以去死!   他一定活着,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   想到母亲和他正绝望的等着救兵,夜染衣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模煳了。   “咱俩进地下车库去,凭我的直觉,里面一定有人。”摆普咬着他的耳朵。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悄悄往下走。   “这里有血迹,有人受伤了。”摆普毕竟受过专业训练,观察能力比夜染衣不知强了多少倍。   夜染衣走在前面,脚下已经踩过血迹,由于伤痛过度,早已失去了判断力。   “该不会是方圆吧。”夜染衣跟着弯腰下去查看。   “以流血的量来判断,此人受了枪伤,而且伤的不轻,但愿我们没有来迟。”   “那怎么办?”关心则乱,夜染衣忘了自己正处在魔窟中,失声叫了起来。   “小心!”方圆察觉到两人的危机,及时大声示警。   “方圆,我……就知道你……”   这时枪声响了。   站在夜染衣身后的摆普“嘭”一声摔倒,沿着楼梯滚了下去!   “摆普!”夜染衣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当下来不及细想,三步两步到了楼底。   原来张有沧到处找不到方圆,手下人又被狙击手除去了一大半,侥幸逃过一劫的早已无心恋战,顿时四散奔逃,作鸟兽散了。   最后只剩下两三个死党还尾随在身后。   碰巧左思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见张有沧正无头苍蝇般的乱窜,提醒道,“到车库去,你开的不是防弹车吗?拼一拼说不定还有活路。”   几个人气急败坏的赶到车库,张有沧却发现自己的车钥匙不见了,急得破口大骂,“连老天也瞎了眼,非要跟我作对。”   方圆和夜母藏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人发现。   可就在这时,夜染衣和摆普也寻到车库来了。   车库里的人立刻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或者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张有沧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倒也没有胡乱开枪。   直到夜染衣叫出声来,张有沧才开火。   方圆的提醒怎么也快不过子弹,摆普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就中了枪。   张有沧狞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正好把你们全部宰了来给劳资垫背。”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对决(七)      听了这话,夜染衣懊悔不已,因为自己一味沉浸在悲伤之中,转眼间母亲,方圆和摆普都要因为自己的低级错误而被张有沧杀害。   自己死了不要紧,却还要搭上这么多至亲至爱的人的命,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夜染衣本能的将身边的摆普往旁边用力一扯,子弹唿啸着从他们头皮上擦过。   幸好车库里回声很大,再加上四处漆黑一片,张有沧一伙一时无法找到夜染衣的藏身之处。   摆普小腹中了两枪,一时血流不止,从腰间摸出手枪,递给夜染衣,“拿着它防身吧。”   在摆普的记忆里,夜染衣可是连杀鸡都不敢看的人,现在交一把枪给他,实在是为难他了。   可是自己受了重伤,也只能靠夜染衣来自保了。   不过这次摆普却看走眼了,夜染衣曾经受过方圆的魔鬼训练,而且眼前的现实是,两个可以依靠的人都已经身负重伤,只要他有能力担负起救人的重任了。   夜染衣毫不迟疑的接过手枪,将子弹上了膛。   “赶紧给劳资点火,看看他们断气了没有,没死的再补上几枪,不要怕浪费子弹。”张有沧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在乎侦探社的人会循着声音来到车库。   三个手下摸出打火机,四下一照,发现夜染衣抱着摆普,坐在楼梯底下的转角处   方圆则躺在车库的另一端,旁边坐着夜母。   “老板,先对哪个动手。”训成帮的人平时在张有沧的积威下习惯了事事都要请示。   “你们抛硬币好了,正面先杀方圆;反面先杀夜染衣。”张有沧有种猫抓到老鼠后不急于杀死的快,感。   方圆努力撑起身子,冲夜染衣笑了笑,“染衣,你怕吗?”   夜染衣摇摇头,“方圆,你一直教我要坚强,所以不到最后我们决不能放弃。”   一名黑衣人还真的拿出硬币抛在地上,叮铃铃清脆的响声过后,露出了硬币反面。   “走,先去宰了姓夜的。”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夜母突然站起身来,声嘶力竭的喊道,“谁敢动染衣一根寒毛,老娘跟他拼了。”   夜母一跃而起,张嘴咬住一名黑衣人的耳朵。   黑衣人一阵狂嚎,睡倒在地。   一时哭喊声和枪声交织在了一起。   张有沧忽然感觉脸上剧痛,一颗子弹擦着面颊飞过,赶紧捂住自己的脸。   正要训斥手下这帮饭桶,忽然发现最后的两名黑衣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子弹显然是从车库上方的入口射出的。   而射中自己的这一枪,是夜染衣开的火。   车库里又变得黑漆漆的一片。   张有沧摸不清敌人的方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侧耳倾听着楼上的动静。   楼上的人正是夏天。   他尾随着夜染衣和摆普进了张宅,不见他们的踪迹,便找到车库里来,正遇见训成帮的人行凶,及时出手击毙了两个歹徒,将夜染衣和摆普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车库内一时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双方都耐心的等待着出手的最佳时刻,只要某一方沉不住气,露出行迹,另一方必然会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十多分钟过去了,双方还在僵持着。   方圆心中一动,从怀里摸出火柴,迅速点燃,拼尽全力,朝张有沧和左思的方位掷了过去。   他必须为夜染衣和这位刚刚到来的高手创造机会,哪怕暴露自己的位置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短暂的光亮中,夏天已经找到了张有沧和左思的准确位置,“砰砰”连发两枪,两人已经应声倒地。   夏天飞身纵下,大声喊道,“摆普,你没事吧。”   “放心吧,死不了。我还要等着在法庭上指证左思,为父亲报仇,哪能这么轻易就死。”摆普仍然忘不记幽上一默。   “我是夏天,猎狐行动正式结束,我命令全体人员立刻抢占张宅,救护人员立刻到地下车库来抢救伤者。”   夏天发布完命令,走到摆普面前,弯腰将他抱在怀里。   夜染衣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到夜母和方圆身边,抱住他们失声痛哭。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简直比他20的光阴过得还要漫长。   各种煎熬,各种担惊受怕终于都熬过去了。   夜染衣感觉浑身都虚脱了,抱住方圆,又是哭又是笑。   方圆淡淡的看着他,“傻孩子,谁让你进来冒险的,差点害了你自己。”   “我能不来吗?换了是你,我相信你也会来的。”夜染衣搂得更紧,生怕方圆又在眼皮底下消失。   “啊”方圆被压到了伤处,忍不住哼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身上有伤。”   夜染衣抱起方圆,和母亲一起走出了车库。   这时救护人员也已赶到,把方圆和摆普送上了救护车。   “车库里还有两个罪犯。”夏天朝里指了指。   救护人员进了车库,发现张有沧正捂住裤裆满地打滚,一检查,发现他的要害处挨了一枪,就算医好了,在那方面也成了废人。   左思的右手腕部被击中,造成粉碎性骨折,不留下后遗症是不可能了。   罗菲丽和李湘也跟着侦探社的人混了进来。   罗菲丽见方圆上了救护车,忙不跌的过去问医生,“他……他……没事吧?”   “大腿中了一枪,只是皮肉伤,主要的问题是失血过多,需要养些日子。”   “那要多久才能好,我的婚礼马上下个月就要举行了,他不来可不成。”   “伤者的体质特别好,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就能出院了。”   罗菲丽又向方圆交代了几句,这才放心的离开,迎面刚好撞见夏天,职业病又犯了,“夏队,请你谈谈这次行动有什么经验和教训。”   夏天解决了心头之患,心情大好,大声回答,“经验和教训都是一句话,老百姓需要我们在哪里出现,我们就会在哪里出现。”   罗菲丽腹诽,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总比没有新闻的好,又问,“请问犯罪份子如何处理?”   “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又是外交辞令。   方圆和摆普的病房就在两隔壁,夜染衣将公司的事都委托给了钱多多,整天陪在他们身边。   夏天公务繁忙,又要忙着准备公审张有沧和左思,只能偶尔抽空来看看他俩。   夜染衣也不计较,又是端屎端尿,又是洗脸擦背,小心侍候着两人,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本来这些事完全可以让医务人员处理,不过夜染衣不放心,非要事事亲力亲为,弄得方圆和摆普都有些过意不去。   夜父夜母也终于放下成见,三天两头的来探望方圆。   的确,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夜母还亲手为他煲了汤和粥,送到病房来。   “这皮蛋瘦肉粥味道真好。”每次方圆都将碗底舔的干干净净,最好还不忘了有滋有味的咂咂嘴。   “跟我儿子一样,就知道吃皮蛋瘦肉粥。”夜母看他脸上一天天红润起来,也为他高兴。   “我本来就跟染衣一样,也是你老人家的儿子。”方圆借机顺杆爬。   “儿子?媳妇还差不多。”夜母白了他一眼,收拾好碗碟,乐滋滋的走了。   十天后,方圆已经活动自如,不顾夜染衣的反对办了出院手续。   摆普的伤在小腹,恢复起来更慢,只好继续留在医院里,每天躺在病床上,埋头整理左思的各种犯罪证据。   方圆一进夜染衣的房门,身体就不老实起来。   一手挽过夜染衣的肩头,“上次的日子你还记得吗?”   “什么日子?”   “就……那个……那个日子啊。”   “早知道你敢这样使坏,真该向张有沧那混蛋交代一下。”   “交代啥?”   “让他开枪的时候再往下两寸。”   夜染衣笑着指了指方圆凸起部。   “你敢!”方圆抓过夜染衣的手,按在了那里。   “放……”夜染衣刚要挣扎,已经被方圆火辣辣的封住。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结局(一)   半年后,广海市举行了一场轰动一时的公审,夏天代表侦探社宣布破获了训成帮犯罪团伙。   训成帮主犯张有沧因绑嫁,强间,组织克社会和非法持有枪支罪,数罪并罚,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另一名主犯左思被判处无期徒刑。   从法庭出来,夜染衣转身给了摆普一个拥抱,“祝贺你,终于为伯父报了仇。”   “是呀,终于报了仇,父亲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摆普眼中闪着泪花,“染衣,为了给父亲报仇,让你受了不少罪……”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老提它干嘛。”   “因为心里一直很内疚。”   “他这是因祸得福,摆普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把他骗进左思家里,他又机会认识我吗?”方圆笑嘻嘻的插话,“所以你不但不应该内疚,反而是大大的功臣,染衣应该重重的谢你才对。”   “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夜染衣白了他一眼。   方圆吐吐舌头,“好,我闭嘴,我抽烟还不行吗?”   “抽烟更不行了,昨天你签的保证书墨迹还没干呢,这么快就想犯规。”   夜染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在手里扬了扬。   “染衣,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快点收起来来吧,我不抽还不行嘛。”方圆把香烟放在鼻尖贪婪的闻了闻,十分不情愿的放进了口袋。   “婚都还没结呢,就这样惧内,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熬。”罗菲丽挺着大肚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摆普趁夜染衣回头看罗菲丽的机会,一把将信笺抢在手里,“神神秘秘的,我看看都写了些什么。”   “不能看,不能看……”方圆追了过来。   “千万别乱来,碰到我是小事,碰到未来的罗妈妈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摆普转身躲到了罗菲丽后面,一边念道,“尊敬的老婆大人:我决心在一个月内把烟戒掉,如果被您发现我再抽一根烟,那就罚我……”   方圆一听急了,追到罗菲丽身后,“你看就看嘛,还要当着这么多人念出来,你干脆到法庭上念好了。”   摆普机灵的像个猴子,早已跑到了夜染衣身后,“罚我一周不能……上……上床……”   摆普已经笑得岔了气。   “一个个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兴玩捉迷藏啊?”这时夏天从后面赶了过来,就听到摆普嘴里最后的几个字,“谁……谁不能上谁的床?”   夏天这么一本正经的一问,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方圆急得满头是汗,急忙岔开话题,“夏队,我说你功也立了,职也升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这个……这个……”夏天尴尬的瞥了一眼摆普。   小路就走在摆普旁边,以为队长的目光是投向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心头小鹿乱撞,队长呀,你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看人家。   不过害羞归害羞,内心又巴不得夏天把关键的几个字挑明了,好让自己吃颗定心丸不用成天当心自己的意中人给人抢走。   “怎么啦,我说夏队长,刚才在法庭上的时候你可是口若悬河呀,怎么一提起个人问题来,就变得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似的,连人家小路姑娘都不如。”方圆逼着夏天表态。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的小路脸红得像个苹果,赶紧弯下腰去,装作鞋带松了,其实耳朵却竖了起来,期待着夏天的回答。   摆普忙解围说,“人家可是大忙人,如今刚刚高升,屁股还没做热,自然要先以事业为主。我们感兴趣的是你跟染衣的事。”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已经商定了,4月1号举办婚礼。”方圆大大方方将胳膊搭在夜染衣的肩头。   “4月1号?你们简直秀逗了。该不是借愚人节来耍我们吧。”摆普双手一摊,做了个鬼脸。   “对呀,染衣,真的假的,你们这日子挑的也太邪门了。”罗菲丽不大相信方圆,非要夜染衣亲口证实,“万一我们都去了,你们却跟大伙说:愚人节结婚你也信。我们岂不是白白做一回冤大头。”   “方圆没骗大家,我们商量了好久,婚礼只限定在极少的亲朋好友范围内,为了降低影响度,特意选了4月1号。媒体那些跑八卦新闻的就算真的得到消息做了报道,估计相信的人也不多。”夜染衣笑着解释。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摆普竖起了大拇指。   “别转移话题,还是说你们的事。”方圆指了指夏天。   “这个……你们还是……还是问摆普好了。”夏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   “看样子你小子才是当家人,我找错对象了。”方圆一脸怪笑,手指戳了一下摆普的小腹。   “关我什么事呀。”摆普表示无辜。   “夏队都发话了,还不赶紧交代,非要抓你到审讯室才肯说实话?”夜染衣忍不住插话。   “……”摆普哑然,挤眉弄眼的要夜染衣放过他。   “你不说我来帮你说,行不行?”夜染衣对摆普的事情再清楚不过,真要说起来,以他的那张嘴,不知要添油加醋弄出多少八卦来。   “好好,我交代还不行么?”摆普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瞅了瞅夏天,“夏队,要不咱俩今年也办了?”   “办就办呗,结婚而已,又不是上刑场。”   夏天一向很严肃,这时突然来个冷幽默,惹得大家都笑了。   小路一开始还闹不明白,队长的婚事怎么扯上了摆普,现在才听懂了,感情自己才是那个传说中的炮灰。   这一激动,胳膊上夹的文件撒了一地。   夏天忙低身下去帮忙,见她眼睛红红的,“小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给灰尘迷了眼睛。”小路生怕被夏天瞧出心事,赶紧用手揉着眼睛。   哪里不舒服,我心里不舒服啊,心都碎了一地能舒服吗?   小路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上一场。   方圆和夜染衣携手上了车,两人一边跟众人道别,一边嘱咐,“4月1号不见不散。”   “哪个酒店啊?”摆普腆着脸,“难道连我摆普,你的发小,你的老大哥都要保密吗?”   “地点待定。”夜染衣摇起了车窗。   “怎么?有心事?”方圆见夜染衣手拄着腮帮斜靠在车窗上。   “马上就是清明节了,我想……”夜染衣欲言又止。   “想去给叶胜火扫墓?”   “嗯,我知道他做过很多坏事,尤其还三番五次的想着害你。我怕你生气,所以一直没跟你说。”夜染衣不自然的搓着手指。   “傻孩子,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跟他过不去的,我可没那么小气。”方圆笑了笑,搂过夜染衣,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要不咱们现在就去?”   半个钟头后,两人到了广海最大的公墓。   叶胜火的墓地在公墓里很偏僻的一个角落里,面积跟普通老百姓的墓地一样,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   墓碑上除了叶胜火三个字之外,连相片什么的都没有一张,完全跟他生前的身份不相称。   不知道真相的人从这里经过,根本无法把他跟“广海首富”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哎,这名利呀,不知害了多少人,到头来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像他这样,最后连照片都不敢放在墓地上,早知这样,当初你争我斗的又何苦呢。”方圆颇有感慨的叹了口气。   “我不想别人再来打搅他。”夜染衣把一束鲜花搁在墓碑前,又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   两人又停留了一会,这才往回走。   “还想跟你商量件事。”夜染衣打破沉默。   “染衣,有话你就直接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方圆拍拍他的肩膀。   “我有个想法……”夜染衣欲言又止。   “说吧。”   “是……有关财产的……”夜染衣拿眼睛瞟了瞟方圆。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今后咱俩的财产都由你支配好不好?”方圆笑了,真是个傻孩子。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圆此话一出,夜染衣的脸都急红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结局(二)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别老让我猜好不好。”方圆这次真的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我是说叶家的财产。”   “哦,这个啊,你拿主意了,反正跟我无关。”   “我是这样想的,除了被警方查封的,叶胜火合法的资产大概还有10来个亿,我想给咱爸妈四位老人各留两份。”   “我爸妈可不需要你给钱,我会养他们的。”   “你先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还有胡小蝶,虽然做了叶胜火的帮凶,给咱俩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她也算是个痴情的女孩子,感情是不能给她了,也给她分一份,三份加起来3000万应该足够了。”   “剩下的……”   “先说好了,我可不要叶胜火的臭钱。”方圆连连摆手。   “想的美,我可没说给你,”夜染衣哼了一声,“我想成立一个基金会。”   “干嘛,你想领养孤儿不成?”   “你还真猜对了,不过这个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那还有啥?”   “我在想像我们这样取向的人一定还很多……”夜染衣顿了顿,“我想帮帮他们。”   “这个主意不错,想想咱俩经历了多少事。要不是后来在张有沧豪宅的那段经历,你爸妈恐怕到现在都还没点头呢。”   方圆凝视着夜染衣。   想不到染衣这么快变得如此成熟了,不但心地善良,而且处处为别人着想,面面俱到。老天爷总算没有亏待我方圆。   “想啥呢?”夜染衣见突然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出神。   “染衣,我爱你。”方圆凑到他耳边。   夜染衣只觉得耳垂痒痒的,蓝色的眼珠闪着氤氲的光彩,“真的吗?”   方圆忽然捉住他的手,轻轻吻在他的额上。   过了好久好久,两人才从拥抱中分开。   “不知道你爸你妈会不会来参加咱们的婚礼。”   夜染衣沉浸在幸福中,想起即将举行的婚礼,又为方圆父母的态度担心起来。   “他们的工作恐怕一时半会难做通,不过我哥肯定要来的。”   “哎,也只能这样了。”   “虎子也要来的,而且我哥准备让虎子过继给咱们。”   “真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夜染衣兴奋得一拳砸在方圆胸膛上。   “本来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不过刚才看你难过的样子,我一不忍心就说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夜染衣又是笑,又是跳,像个孩子。   一提起虎子,夜染衣脑海里立刻出现那张稚气而淘气的小脸来。   “你说虎子会管你叫爸爸还是叔叔呢?”   “哈哈,我到无所谓。某些人以前是阿姨,以后只能做妈妈了。”方圆忍俊不禁。   “得得得,我跟虎子多合得来啊,以后一定让他管你叫妈,管我叫爸。”   “染衣,你想想,这件事我爸妈肯定点过头的,否则我哥怎么敢独自做主。”   “还有你嫂子,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在老家咱们可是当着那么多乡亲举行过婚礼的,个个都知道方家娶了个年轻漂亮又多金的媳妇,结果你一下子又变成了男的,我爸妈肯定要面子,一时半会下不来这个台,其实他们心里还是喜欢你的。”   “嗯,4月1号过后咱们是不是该回阳泉去看看他们?”   “对对对,再把我妈接过来住段时间,给她老人家好好看看病。”   提起母亲来,方圆的声音特别有磁性。   夜染衣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方圆,我饿了。”   “饿了,这不是刚过下午4点?”方圆看了看表,突然坏笑着指了指他,“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夜染衣一把抓住方圆的食指。   “是那里饿了吧。”方圆眼神闪烁不定,透出一种强烈的欲望,“那不叫饿,叫饥渴。”   “说啥呢,尽往歪处想。我想吃桂林米粉,上次去的那个地方。”   “遵命,老婆大人。”方圆打开车门,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一边凉快去,你才是母的。”夜染衣上了车。   不一会,两人驱车到了常去的那家桂林米粉店。   老板已经跟两人熟了,见他们进来,急忙招唿他们就坐。   “酸辣粉两碗。”不用两人开口,老板就吩咐活计。   “别别别,老板,今天只放酸笋,不要辣椒。”方圆大声纠正。   “这酸辣粉不放辣椒……”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放辣椒。”方圆重复了一遍。   “你不放辣椒算了,我要双份的辣椒。”夜染衣瞪了方圆一眼,哼,偏要跟反着。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吃酸辣粉。”   “不吃酸辣粉吃你吗?”   “也不是吃我,是吃我的豆腐。”方圆伸长了舌头,扮了个鬼脸,“待会千万别对我说,好辣啊,然后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夜染衣这才想起自己第一次跟方圆来吃酸辣粉的事情来,“好呀,你……你敢不给,我找摆普去,信不信?”   “信,我信,不过就怕某些人没这个胆。”   “我怎么没胆了。”夜染衣叉起腰,鼓起腮帮子,“老爷我连蛇胆都吃了不少,怎么会没胆量。”   “哈哈,小的知道老爷你色胆包天,不过夏天可是随时可能逮捕你的。”   “扑……”夜染衣将喝进去的茶水给喷了一地。   刚从米粉店出来,梅不酸来电话了,说是长乐的李老板赶到工厂来了,正等着呢。   夜染衣则跟母亲约好了,晚上要上街买东西。   于是两人各自上了路。   直到第二天晚上,方圆才跟夜染衣联系。   夜染衣这几天特别困,所以早早的就睡了。   手机响了老半天才迷迷煳煳的接通了。   那边传来方圆兴高采烈的声音,“染衣,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啥事呀,一惊一乍的。”夜染衣打了个哈欠。   “说来话长,暂时不告诉你,赶快起床,我过来接你。”   “都十点多了,什么事明天再说。”又埋头倒进了被窝里。   “喂,喂!”方圆愣了愣,听筒里传来均匀的唿吸声。   没过多久,夜染衣又给铃声吵醒了。   “方圆,你到底有完没完!”歇斯底里中带了哭腔。   “没完,这事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办。”   “办你个大头鬼,睡觉。”夜染衣又被封印在了床上。   十五分钟后,方圆进了夜染衣的房间,大声叫着,“起床起床,怎么还在睡。”   夜染衣翻了个身,整个身子钻进了被窝。   方圆一把掀了被子,“起来,乖。”   “方圆,就是天塌下来你也等我睡好了再说吧。”   “我带你去见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三只眼睛的我倒想去看看,两只眼睛你一个人去吧,见了他回来你再回来跟我汇报不就成了。”   “不成不成,这个我没办法代表你。”方圆说着麻利的给夜染衣穿衣服。   “行行好,饶了我吧。”夜染衣直起头来又低了下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快,拿手来。腿,伸直点。”   最后,方圆好不容易把夜染衣的鞋给套上,累得一身大汗,“洗把脸走吧,别让人家女孩子等着咱俩。”   “见女孩?”   这下夜染衣终于给彻底雷醒了,“你这是闹哪样?”   伸手摸摸方圆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哪根筋接错了?”   “你就别啰嗦了,我好着呢。”方圆已经拿了条湿毛巾来。   “这水怎么这么冻?”夜染衣叫了起来,手脚拼命挣扎。   “嘿嘿,我加了点冰水。”方圆用力给他擦干净了,这才放手。   “你这个虐待狂,到底在外面勾搭了什么女人,这样来谋害亲夫!”   “一个屁股上长了胎记的女人!”方圆哈哈大笑。   “你……你竟然连人家那里都看清了?!”夜染衣这回是真急了,一跃而起,“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死妖精,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老虎嘴里拔牙!”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结局(三)   “人在哪呢?”一上车,夜染衣就迫不及待的问。   方圆笑了笑,故作神秘状,“咱们还得先准备一样东西。”   “怎么?还要让我给小三送礼?门都没有。”   “这件事要真的成了,你就是天天烧香感谢老天爷也不过分。”   “切,鬼才信你这一套。”夜染衣顿时兴趣全无,头往靠座椅上一靠,准备继续梦周公。   “你先别顾着睡,马上到医院了。”方圆点了点他的脑门。   “你这玩的是哪一出啊,制服诱惑?”夜染衣眯着眼睛问。   “还记得你有个从小被拐卖的姐姐吗?”方圆这才说出实情。   “怎么你找到她了?在哪,在哪?”   夜染衣的眼睛忽然放出光来,拳头雨点般的落在方圆肩头,“你个混蛋,干嘛不早说,害得我在这里瞎猜,还骂了姐姐那么多坏话。”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激动,所以一直不告诉你。”   “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叔叔阿姨说了你姐被拐的事情后,我就一直留意呢,在各个大的门户网都登了寻人广告,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嗯,先奖励你一个。”夜染衣抱住方圆的头,在额头上嘣了一个。   “后来发现了一个叫”寻拐志愿者”的组织,我登了消息不久就有跟一名女孩取得联系了。”   “那我姐到底在哪儿?”夜染衣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不晚点的话,她明早8点才能到广海火车站。”方圆看看表,“还有十多个小时呢。”   “那你现在是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验DNA。等她来了再给她也验验。”   “做亲子鉴定,应该让我爸妈来验才对啊。”   “我是怕万一不是的话,你爸妈白高兴一场,上了年纪的人,大喜大悲的对身体不好。所以先让你跟她比对,觉得靠谱了,再让他们来验。”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夜染衣想着马上就要多了一个姐姐,跟吃了蜜似的,一路哼起了小调。   医生采集了血液、毛发之后,给了夜染衣一个单子。   “这上面都是火星文啊,你能看懂吗?”夜染衣把单子递给方圆。   “医生,我做的可是加急的,几时才能出化验结果?”方圆接过一看,也没闹明白,头伸到玻璃里边。   “最快也得三天。”医生不耐烦的挥挥手。   “三天?这不是太慢了。”夜染衣一想见到人之后还要熬上三天,不由叫了起来。   “走啦,不就三天嘛,好快的。”方圆拽着夜染衣出了化验室,“刚好可以利用空余时间交流交流感情嘛,对不对?”   “你说的轻松,对我来说每一分可钟都是一个痛苦的煎熬。”夜染衣的眼神显得有些焦灼,“你说万一不是我姐姐的话……”   “她在那边已经做了DNA的检查,只要跟你的结果比对就好了。”方圆手指在夜染衣掌心比划着,“我想应该错不了,凭直觉我都能确定她就是你姐姐,要不我也不会大半夜的叫你来验血。”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对了,你看看这个。”   夜染衣接过手机一看,一张女孩的照片仿佛正冲着自己微笑,“不错,肯定是我姐!”   女孩长得跟自己重生前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只有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的人之间才会有这样的相似度!   “所以嘛,根本不用担心,不过程序还不能少。科学问题不能用感情来代替。”   “明天我让爸妈都来检测好了,绝对错不了。”夜染衣激动得脸都胀红了。   “你该怎么谢我呀?”方圆见着红扑扑的脸蛋,就想扑过去啃上两口。   “又在打歪主意了不是?”   见方圆脸上的笑容带着种奇怪的颜色,夜染衣指着他的鼻子。   “哪里歪了,你可是咱方圆明媒正娶的老婆。”   灯光下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夜染衣从侧面看过去去,感觉方圆的身材特别有轮廓。   “走吧,都老夫老妻了还扭扭捏捏的。”方圆招唿夜染衣上车。   “开车呀。”夜染衣坐在了后排。   “打不着火了。”方圆笑着回答。   “不可能,我这车可是限量版进口的,哪能跟你的工具车一样。”夜染衣探着身子就往前看。   方圆正等着他呢,双手一个熊抱,将他搂在怀里。   “放开,你干嘛。”夜染衣用力一蹬,想要摆脱方圆的纠缠。   “明早你姐姐到了,咱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不多。”方圆用力将夜染衣的头摁住在座椅的靠背上,眼眸中闪着幽黑的光。   “你混蛋,这是车里,停车场上人来人往的,你脸皮厚咱还害臊呢。”   夜染衣偏过脸去,不让方圆碰到自己的唇。   方圆急了,一把扯住夜染衣的头发,“管他呢,谁爱看不看。”   这时旁边车位的汽车突然打着了车灯,刺得方圆连眼睛都睁不开。   夜染衣趁方圆捂住眼睛的时候,挣脱他的怀抱,爬到了后面。   方圆打开车门冲了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开车的男子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腆着脸说,“我跟我老婆分居快一年了,有一顿没一顿的,这不馋着呢。”   “东谷那边大把站街的,又便又靓,你干嘛不掏钱找两个去。那个什么太爷酒店,据说很有名的。”方圆知道侦探社在太爷酒店安插了便衣,随时准备对付这些不正当交易,故意使个阴招让他自投罗网。   “比起自个上,我更喜欢围观,这种感觉简直妙极了。”大叔眼神火辣辣的,流淌着的暧、昧。   “……”方圆气结,想不到还会碰见这样的奇葩难,“你干脆不回家去看老爸老母!”   “靓仔,我7岁那年老爸老母就死了,我都不记得长啥样了,所以家里是没指望了。”大叔不但不怒,反而笑着回答。   “你他老母变、态!”   “你还真就说对了,要不上我的车,咱们出去玩玩?”   “玩……玩你……”方圆连骂人都找不到词了,一脚踢在大叔座驾的引擎盖上,“滚不滚,信不信劳资把你的车给掀翻了!”   大叔正聊得起劲,冷不防“嘭”的一声巨响,引擎盖已经凹下一个大坑。   “哎哟,我宝马呀,你……你陪我车。”   “你还赔劳资精神损失费呢。”方圆啪一脚踹在地板上,水泥地板立刻陷了下去。   “别……别,我自己修还不成。”大叔见势不妙,一熘烟驾车跑了。   方圆哈哈大笑。   “你这是干吗?动不动就砸人的车。”   夜染衣给方圆一撩拨,心里也是痒痒的,不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时兴趣缺缺,半天才整理好衣服。   方圆学着大叔的口音,把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边。   夜染衣笑得直不起身子,“这叫一物降一物,知道了吧。”   “知道了,可是咱俩还没完。”   方圆说着手脚并用,从驾驶位上爬了过来。   “看你馋成这样……”夜染衣的声音变得甜腻腻的。   “没办法,一见你胃口就大开。”方圆压了过来。   夜染衣闪身避开,手指戳了一下方圆的胳肢窝,“老实交代,要是哪天我一年半载的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养小三?”   “这个嘛,好难说……”   “我就知道你会。”夜染衣打开车门,熘下了车。   “哎呀,我的观音菩萨,救命……”方圆想不到夜染衣会给自己下套,急的直嚷嚷。   “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还是自己解决吧。”夜染衣大笑着跑开了。   “什么世道!”方圆懊丧的拍打着座椅。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结局(终章 )   两人决定不回家,直接到铁道宾馆开了间房,就近休息,第二天也方便接人。   宾馆正对着火车站出口,透过窗户就能看见来来往往的忙碌着的人群。   夜染衣整晚都在想着即将到来的见面,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方圆一觉醒来,发现他还在看自己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多钟。   “你都看了五六个小时了,还没看够?还是赶紧睡吧,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你认错人。”   “我有点紧张。”   “有啥好紧张的。记得咱俩第一次那个的时候你也没这么紧张过。”方圆瞅了瞅夜染衣慵懒的面庞,话题就往那上面引。   “你才是的,老不正经,总想着吃人豆腐,不是才给过你,现在又饿了。”   “什么叫才给过,12点以前发生的都是昨晚的事情了,今天的你还欠着呢。”方圆提起这个,顿时精神了起来,掀开被窝,就来抓夜染衣的手。   “干吗呢你?”夜染衣甩开他,挪到了床的另一边。   “吃早餐了。”方圆贴在夜染衣身后,双臂围在他脖颈间,咬着耳朵轻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搅动惹得夜染衣耳根麻酥酥的,他忍不住侧过身,将身子使劲靠在方圆宽阔厚实的胸膛上。   “秀色可餐。”方圆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在夜染衣身上闻了闻。   “宵夜都还在肚子里,你不怕不消化?”夜染衣伸手摸了摸方圆的胡茬。   “我的胃口好的很,你尽管放心好了。”   “让我瞧瞧。”夜染衣拍拍方圆的肚皮,“哼,满肚子的坏水。”   “冤枉那,清水河里的污水早就没有了,不信你看。”方圆张嘴咬住夜染衣的肩头。   “我信了还不成。”夜染衣轻轻的回了一个吻。   方圆的胡须扎在夜染衣胳膊上。   好像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过,痒到骨头里面去了。   夜染衣的心思给一点一点的撩拨了起来。   他双手勾住方圆的脖子,把渴望的信息传递了过去……   还不到六点钟,夜染衣实在躺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来。   梳洗完毕,见方圆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他,开了门悄悄熘了出去。   夜染衣沿着站前路往前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像样的早点铺。   “这地方不错。”夜染衣自言自语走了进去。   “给我订个雅座。”夜染衣见服务员都在低头忙着干活,便吼了一嗓子。   “咱鸡毛小店,人多嘴杂,一般不订座。”老板客人来了,赶紧小跑着过来打招唿。   “你是怕留了座我不来吧?”   “呃……这个……绝对没这个意思。”老板硬是不肯承认。   “这里是500元订金,够了吧?”   “够了够了,你就是在这里吃上一个星期都够了。”老板收了钱,连连赔笑。   “有没有安静一点的房间?”   “尽管放心,二楼最里边的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个豪华间,就给你单独留着。”   夜染衣这才放心的走了。   方圆睡得迷迷煳煳,习惯性的翻了个身,将腿往侧面一压,谁知竟是冰凉一片,睁眼就醒了过来。   “染衣,染衣。”方圆以为夜染衣在洗手间。   谁知连叫了两声也没人答应,一看已经七点多钟,也就爬了起了。   刚穿好衣服,夜染衣就开门进来了。   “大清早的你到外面瞎转悠啥,你姐姐8点才到。”方圆打了个哈欠。   “我订个座,待会带姐姐一起去吃早餐。”   “哦,挺有心的,你怎么不带一份来给我?”方圆见他两手空空。   “咱们先吃饱了,待会让我姐一个人吃啊?人家女孩子脸皮薄,又是第一次见面,我怕她会害羞。”   “看样子还是未来姐姐亲,我这个老公终究是外人了。”方圆一脸的委屈,有意把未来两个字说得特别响亮。   “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醋。”   有时候夜染衣觉得自己倒是变得越来越成熟了,方圆却好像年纪变得越来越小了,经常说出些令他费解的话,实在有些想不通。   “我要吃早餐。”   “不是刚刚给你了吗?又想赖账?”夜染衣以为他在提刚才两人亲密的事。   “拜托,我说的是真的早餐,好不好。”   方圆嬉笑着反手抱住夜染衣,用力在他颈边吸了口气,“如果你同意交换的话,我当然也没意见。”   “去去去,我姐姐马上就到了,你还尽想着那个,不给,饿死你。”   好不容易到了8点钟,两人早早的等在了出口处,结果火车9点多钟都没到,一打听,原来火车晚点了3个多小时。   “这火车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提前到的,就知道晚点。”夜染衣一分钟见不着未来姐姐,一分钟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叫好事多磨,否则你不知道珍惜。”方圆打趣道。   “都磨了20年了,还不够啊。”夜染衣掰着手指头,从姐姐被拐的时间算起。   好不容易火车来了,迎面走了一个俏生生的美女。   方圆跟她视频里见过,一眼就认了出来。   夜染衣一看她跟自己以前的样子有七八分相似,断定她就是自己的姐姐,飞快的冲了上去,大声招唿,“姐,咱们终于见面了。”   方圆见她愣住,急忙把夜染衣的经历简要的说了一遍,这才打消了她的疑虑。   由于时间比预定的晚了3个小时,早餐和午餐就何为一起了。   方圆早已饿得不行,也没仔细听夜染衣和他的未来姐姐在聊些什么。   两天后,夜染衣的DNA检测报告总算出来了,和未来姐姐的一比对,两人是亲姐妹的概率为99%。   这两天早就憋坏了,夜染衣一得知结果,立刻马不停蹄的带着姐姐去见父母。   夜母一见姐姐,揉了揉一双老眼,立刻把她搂在怀里,“儿啊,我这不是在梦里吧。”   夜父见了,也一眼认定此人就是自己丢失了20年的女儿。   夜母拉了姐姐的手,又是哭又是笑,嘴里还一个劲的连声说“对不起”。   夜父见她没完没了,光顾着说话,从后面推了她一把,然后使了个眼色。   夜母会意,拽住姐姐的手走到了里间。   “把裤子脱了,让娘看看。”   “妈,您这是干啥?”姐姐一时没弄明白,还是依着做了。   “果然,果然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夜母颤巍巍的手指抚摸着姐姐臀部的胎记。   夜父得知了夜母验明正身的结果,立刻在家里摆了香案,让老伴、夜染衣和姐姐一一跪在了祖宗的牌位前。   弄得方圆跪也不是站也不是,赶紧装作内急,跑进厕所里去了。   夜染衣还有些不放心,提出要父母检验DNA。   谁知夜母根本不相信科学这一套,“染衣,你就别浪费钱了,是不是你娘的骨肉,娘只要用手摸一摸就十拿九稳了。”   夜染衣没办法,只好偷偷收集了些父母的毛发,和方圆一块送到医院去检验,鉴定结果是亲子的概率为99。9999%。   夜染衣这才吃了定心丸。   姐姐认祖归宗之后,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4月1号。   婚礼仪式就在大岭山林场夜染衣家的老房子里举行。   参加婚礼的除了夜父夜母两位家长和夜染衣的姐姐,方衡头天就带着虎子飞到了广海,算是方家这边的代表。   其他的也就夏天、摆普、罗菲丽以及梅不酸夫妻俩有数的那么几个人。   吃过晚饭,摆普非要方圆和夜染衣当着大伙的面喝交杯酒。   别看平时方圆做事挺大方,这时却不好意思了,倒是夜染衣大大方方的拉住方圆的手。   两人把爽快的酒干了。   众人鼓掌喝彩,说了些诸如白头到老的祝福的话。   夜染衣趁着喝酒的时候,悄悄的咬住方圆的耳朵,“要是咱爸咱妈也能来救好了。”   方圆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父母,安慰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支持我们的。”   正说着,门口走进两位朴实的农民夫妇来。   “爸妈,您们两位来了。”方圆和夜染衣连忙双双迎上,“您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怎么,不欢迎吗?”方才瞅了瞅儿子。   “爸,妈,刚才染衣还在一个劲怪我不把您们请来呢。”   “两位亲家都能理解你们,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只要你们幸福,什么面子,名声还是别人的看法都不重要。”方才将脸转到夜父夜母身上,“不知道两位亲家同不同意?”   夜父和方才多年前在林场就认识,想不到现在成了儿儿亲家。   方衡将虎子牵到方圆和夜染衣跟前,“虎子,还记得爸爸教你怎么说的。”   虎子小嘴一噘,“爸爸说的不对。”   方衡来之前已经跟虎子交代好了,让他留在广海跟方圆和夜染衣住在一起,小家伙爽快的就答应了,谁知现在竟然要跟自己唱对台戏,一时有些狼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   方圆最疼虎子,弯下去抱住他,“爸爸哪里说得不对,告诉叔叔,叔叔帮你出气。”   “叔叔说的也不对。”虎子顽皮的拍拍手。   “我也错了?”方圆指指自己的鼻子。   “1,2,3……”   虎子手指晃来晃去,然后依次指向在方衡,方圆和夜染衣。   “你是大爸。”   “你是二爸。”   “我可不要做妈妈。”夜染衣急忙摆手。   “错,你是三爸!”   众人哄堂大笑。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