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九零年代当团宠》)作者：凉笺 　　简介：陈怡歆因为过劳死重生回了高一的时候，那时候她父母还没有离婚。重来一次，她一定要扭转所有的不幸。盘个厂，爸爸成为行业标兵。圈个地，舅舅成为新贵开发商。支个摊，妈妈掌控了整个省的文具市场。既然生活不要她操心了，她就认认真真学个习吧，谁知道一不小心就上大红榜了。那个酷盖，要不要谈个小恋爱？爸爸/妈妈/舅舅：不许来拱我家小白菜！确定了身份，是个团宠跑不掉了！ 　　标签：都市现代 职场与市场的竞争与阴暗 人际关系的复杂 剖析现实 第一章 回到高一 　　“砰”的一声巨响后，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陈怡歆抖了一下，猛的坐起来，整个人急促的呼吸，惊魂不定。 　　她记得自己加了几天班，好不容易轮休，正打算睡他个昏天黑地，突然就被惊醒了。 　　缓了缓神，她发现不太对劲。这房间，既陌生又熟悉，分明是她记忆中不可触碰的那个地方。 　　“刘淑英，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男人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你把钱给你弟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家子怎么办？女儿的学费资料费，儿子马上也要读小学了，还有福利房的房款，哪一样不需要钱？” 　　“那还不是你挣不到！” 　　尖锐的女人声音刺入耳膜，让陈怡歆头抽痛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揉一揉脑袋，却扯动了肩膀的痛处，发出一声低促的抽气声。 　　床边的布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还算年轻，但依然沧桑憔悴的男人的脸。 　　“爸爸！”陈怡歆眨眼，泪水一下子流出来，“爸爸！” 　　“歆歆，怎么了，你可别动那只手，医生说肌肉扭伤也得小心养着才能恢复。”陈爸爸小心的帮女儿调整了一下绷带，“睡醒了？你.妈给你留了饭，我去热一下，你慢着点起来。” 　　陈妈妈没露面，陈怡歆偏头看了一下，瞧见门边坐着的女人在抹眼泪，额角还有些青紫。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没想到加班醒来居然回到了自己刚上高一的时候，而且这个时候爸妈还没有离婚，她的家庭还没有四崩五裂。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她好想哭，想要在爸妈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陈爸爸把饭菜热了，端到桌边，扶着女儿下床吃饭。 　　“你说你，小胳膊小腿的，干嘛去拉你.妈妈，这下把手伤了，你半期考试要咋办？” 　　陈怡歆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爸爸。 　　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半期考试前的那周四，爸妈去办了离婚手续。 　　第二周她整个人魂不守舍，考试成绩自然没法看，然后从次重班降到了普通班。后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读了个大专，毕业后去了工厂做车间管理，工作繁重工资还不高，又因为家庭因素，她都三十好几了也没结婚。 　　幸好没结婚，不然她想象不出自己要是过劳死了，孩子咋办。现在多好，无牵无挂的重来一回，说不定就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爸，今天周几了？” 　　“你睡晕了？今天周二啊，你，没事儿吧？” 　　“没，就是脑子疼，然后混混沌沌的。爸爸你说半期考试，我都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考了。” 　　陈爸爸怜爱的摸了摸她脑袋：“没事儿，还有几天，下周三才开始呢。你这次摔下去还撞了头，医生说可能有脑震荡，你觉得难受吗？” 　　就着陈爸爸说的这两个已知条件，陈怡歆回想起她高一的时候，的确是摔过一次。 　　是她晚上放学回家，发现爸妈在打架，弟弟瑟瑟发抖的缩在门边无声哭泣，她想要去劝架，结果妈妈没站稳，拉着她胳膊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然后她撞到墙上，妈妈撞到她肚子上，她就晕过去了。 　　“爸，刚才我躺床上，听你跟妈妈说起钱的事情。是小舅舅拿走的那笔钱吗？” 　　陈爸爸坐下来，偏着头喘了声粗气，想要说什么又忍了。 　　“我就一个弟弟，他那么可怜的才从牢里出来，谁都不管他，我再不管，他咋办呐？”陈妈妈呜呜的哭起来，眼睛都已经肿得跟桃子似的了。 　　对于坐过牢的小舅舅，陈怡歆没太多印象。姑且说她上辈子吧，上辈子小舅舅因为爸妈离婚的事情，最后把钱退了回来，一个人去了外地，之后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妈妈也因为这事儿恨爸爸入骨，在她高三上期的时候，跟一个南边来的做生意的人走了，后来听人说，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爸爸就更惨，离了婚，要养两个孩子，工资太低连基本生活都无法维持，就跑去给人做私活，结果因为太过劳累，在加工线上睡着了，生生丢了一条胳膊。 　　堂堂六级钳工成了独臂残疾人，生活更难过，还消沉堕.落的染上了酒瘾，在她大学毕业那年，一个雨夜失足掉进河里，捞起来的时候人都变形了。其实直到陈怡歆重生之前，她都在怀疑爸爸根本就是自杀的。 　　至于弟弟，陈怡歆都不愿去回想。反正一家人拿到的都是悲剧剧本，足以窥见命运的恶意。 　　既然重来了，那肯定不能再走老路，要解决掉爸妈的离婚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解决掉钱这个问题。 　　“妈，小舅舅说了要拿钱去做什么吗？” 　　“说了个什么，我弄不懂，反正他说要是操作好了，肯定能赚大钱。可你爸就是不听，非让我去把钱拿回来。”陈妈妈说着又想哭。 　　“爸，要不，你给舅舅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跟你说说他的打算？” 　　“有什么好说的！”陈爸爸眼睛一瞪，声音就飚了，“他一个劳改犯，挣什么大钱，都是哄你.妈的。” 　　“爸！”陈怡歆软软的叫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爸的手指头。 　　“爸爸，舅舅既然跟妈妈都交代了用处，肯定是有打算好的。妈妈不太懂，可你懂啊，找舅舅过来问清楚，如果真是能挣钱的，那就让舅舅去试试，如果是有人在骗舅舅，爸爸也能劝他回头对吧。你搁家里跟我妈吵架，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陈爸爸原本火冒三丈，被女儿软声细语这么一劝，怒气值逐渐降低。 　　“行吧，等会儿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说清楚。”陈爸爸瞪了女儿一眼，“赶紧吃了饭去躺下，医生都说了，你至少得躺三天才行。” 　　达成愿望的陈怡歆乖巧的吃完饭，慢慢踱回里屋躺下。 　　趁这个时间，她正好可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想了一个多小时，都快要迷糊的睡着了，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 第二章 盘个厂吧 　　“姐，姐夫。” 　　“斌子啊，这里来坐。” 　　陈怡歆本来想起床去跟小舅舅打个招呼，但还没等她慢腾腾的坐起来，陈爸爸就已经很直接的开门见山了。 　　“斌子，我叫你过来的目的你知道吧。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刘斌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顿了一会儿才开口。 　　“姐夫，我在四监狱那边认识了个人，他跟我说，我出来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借点钱去跟他一哥们儿学做生意。” 　　“什么生意？” 　　“外贸。就是把我们这里的东西拿去国外卖，再把国外的东西捣腾进来卖，赚个差价。” 　　听上去挺能赚的样子，但陈怡歆多了个心眼儿，觉得这事儿透着一点蹊跷。九五年的时候，国企改制进入高峰，那时候外贸生意也是相当火热的，可这得有门路有资金。就自家给的那一万五千块，从南边捣腾衣服过来北边卖一下还成，想要做外贸，砸进去连水花儿都看不到一个。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舅舅那狱友没想到小舅舅根本就凑不到多少钱，人家就是愿意带他挣钱，拿着这一万五也觉得为难吧。 　　听着小舅舅给自己老爸画大饼，妈妈还在旁边敲边鼓，陈怡歆的头又疼了。难怪上辈子爸妈要离婚，这一听就不怎么靠谱的事儿，别说古板守旧的爸爸了，就是她都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小舅舅。”觉得自己不能再等，陈怡歆在她爸濒临发火的前一刻，打断了小舅舅的话。 　　“诶，歆歆啊。”看着撩开布帘蹒跚出来的外甥女，刘斌想都不想就赶紧过去把小姑娘抱起来，两三步放到凳子上，“是舅舅声音太大吵着你了吧。来，舅舅给你买了两个桃儿。” 　　桃子洗得干干净净的，上面的细毛都搓掉了。 　　陈怡歆接过桃子啃了一口。 　　“好甜，舅舅选的桃子比妈妈选的好吃。” 　　“那可不，连你姥姥都说我买的水果比别人买的好吃。” 　　陈怡歆小舅舅这时候才二十七八，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短短的寸头才能稍微透出他刚出狱的身份。 　　“我刚才听舅舅说了好多，但是有一点没怎么明白。舅舅你们做生意肯定要打点上下关系，还要选货源，通关找人什么的，就咱家那一万五能干啥？” 　　刘斌怔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个略尴尬的笑容：“是不能干啥，这不是彪哥想要照顾我嘛……” 　　“舅舅，其实你想做生意我爸妈都挺赞成的，但是就你这所谓的外贸，我们真不看好。” 　　听到外甥女的话，刘斌情绪低落下去，垂下了头。 　　“舅舅，我前两天听到有人说西郊红星镇那边有个型钢厂要转卖，要价不高，就一条生产线连带厂房。我寻思着，你能说会道，我爸又有技术，要不你们商量看看，凑点钱，先把那厂子盘下来，然后找银行抵押贷款购买原材料，自己开厂行不？” 　　“你说什么胡话！”陈爸横眉怒眼，“你以为开厂子跟办家家似的，有个地方就能干了？” 　　陈怡歆想说自己太明白了，但转头一想，现在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中学生，就算说破天去，老爸也不会信自己的。但是这条信息是她记得的为数不多的赚钱渠道之一。还是她毕业到车间实习的时候，听车间主任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那个牛皮哄哄的车间主任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在九六年的时候没有跟同事一起盘下那个型钢厂。后来那个厂子虽然赚的不多，但是搬迁赔偿就赚了差不多上千万，啥都回来了。 　　当时车间主任说过，那个小破厂九五年就在找人接手，直到九六年春节后才卖给了他同事。那会儿他同事钱不够，想要拉他一起，他怕亏本没敢接手，结果错失了一千万。 　　别看陈怡歆小舅舅说得天花乱坠的，但实际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听到外甥女这个很接地气的建议后，他眼睛一亮，极其心动。可转头看到自己姐夫那张黑脸，又有些怂了。 　　下午陈爸还要上班，嘱咐女儿好好呆着别乱跑后，他换了工作服去了厂里。家里留下老婆小舅子做最后决定。 　　“歆歆，你跟舅舅好好说说，这消息真的还是假的？” 　　看到姐夫走了，刘斌凑近了陈怡歆，低声请教。 　　“是真的。我们班上有个同学的姨爹就在红星镇，他们那边除了有几个厂房要转让外，听说还能找关系租一大块地修建什么仓储。租期是五十年，就是租金有点贵，一年五千，一次性付清。” 　　租地的信息她是从后来的报道里面知道的，那些什么高新区的地盘，最初就是这么划出去的，后期转让土地可养肥了不少人。她没去肖想过这个，毕竟他们家连掏两万块买福利房都伤筋动骨，到哪里去找二十万啊？ 　　这要是重生再早两年，她还能去买股票起家，现在么，股市虽然还能赚一点，可垂手捞金是办不到了。想一想，当股市神话破灭后，崛起的可是十年不衰的房地产行业，她得多傻才能不去啃一口蛋糕。 　　“那，盘下那个厂要多少钱？” 　　陈怡歆奇怪的看了眼小舅舅：“我怎么可能知道？小舅舅要是有兴趣，还不如直接去打听一下。我姥爷当年也是做机械的，你多少也知道怎么分辨吧。” 　　刘斌坐了一会儿，又拉着姐姐出去聊了两句，最后匆匆的走了。 　　等弟弟一离开，陈妈妈就开始数落女儿。 　　“妈。”陈怡歆无奈的叫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想拉拔舅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有家庭，老公孩子不要你管，公婆姑子那边呢？你明知道我奶奶对你有意见，你这不是自己拿着把柄往人手里塞？” 　　陈妈妈没有读过太多书，初中还没毕业就顶了她姥姥的班，前两年他们厂子破产，妈妈下岗在家，就靠打点零工挣钱，为了这事儿她奶没少讽刺她妈妈是靠自己儿子养活的。 　　“妈，你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陈怡歆深觉她妈就是在家闲的，给她多找点事情做就没这么折腾了，不管挣多挣少，至少她奶没资格叫嚷着妈妈是吃闲饭的。 　　“我，我还能做什么？”陈妈妈心里也苦，只是她一没文化二没技术，想要去给私人老板干活人家都不乐意请她，除了当保姆就只能做清洁工，可家里还有三口人要照顾，她也是愁得夜不能寐，心里有股窝囊火气憋着散不出去。 第三章 支个小摊 　　“你要不去我们学校外面租个小店开个文具店什么的？” 　　一听要让自己做生意，陈妈妈首先就怂了。 　　“那不行，我做不来那个。要不，我去给人打扫卫生？” 　　陈怡歆叹气，看着妈妈那窝里横的性子都发愁。不是她看不起家政工作，可明明有更轻松更挣钱的工作可以做，为啥一定要去给人当保姆帮人做卫生？说到底，还是自家穷，没赔钱的底气。 　　想通这点，陈怡歆转移了话题。 　　“我弟呢？怎么没看到人？” 　　“这不你受伤了嘛，你爸就把他送你奶家里住两天，周末去接。”陈妈妈满不在乎的收拾屋子，“行了，你再睡会儿？实在不想睡，要不看会儿书也成。我跟你表姨约好了去城北小商品市场买点东西。” 　　下午五点，表哥兼同桌卫忠过来找她。看着眼前这个瘦高沉默的少年，陈怡歆有些恍惚。她对卫忠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因失业而崩溃痛哭的画面。 　　卫忠也是陈怡歆少有的几个还保持联系的朋友之一，但也就每年通几次电话，后来偶尔会视频聊个天什么的。他大学毕业跟随父亲的脚步当了个设计师，在工厂绘制模具图纸。私人工厂把设计师当牲口用，长时间8106的生活，让三十来岁的卫忠已经开始发际线后移且发量稀疏。 　　现在站在陈怡歆面前的卫忠还很青涩，一头浓密黑发，脸上爆了几颗火红的青春痘，眉眼带着对她的担忧。 　　“老马让我把这些习题册带给你，还有，这是这周的笔记，你在家里多看一看，刷点题，下周就要半期考试了。我听老马的意思，半期考试成绩出来，会根据排名调整班次的。你当心一些。” 　　卫忠的成绩算中上，他数理化成绩好，文科差。他们现在的三班是次重班，比重点班一班平均分差五到十分。但是比后面四个班强不少，如果考不好被刷到后面的班级，以后想要考进前三个班就难了。 　　陈怡歆的文科好，尤其语文作文写得好，但是理科很糟糕，数学还能看，化学完全的一塌糊涂。这缺课好几天，卫忠就很替她担心。 　　“我知道了，谢谢啊。”陈怡歆看了眼抄写得工工整整的笔记，一看就不像是卫忠的字迹，她挑了挑眉，没说其他的，又问了下学校这两天的情况后就送走了卫忠。 　　搁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虽然左手不能随意动，但右手还没废，陈怡歆拿着作业册和笔记到窗边小桌子前坐下，慢慢的翻看理解。 　　她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好，大专之后才知道后悔，毕业过后自考了本科，但是所耗费的心力跟精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才有很多人说读书时不珍惜，到工作了才明白自己当初浪费的到底是什么。 　　重来一次她不可能还像上辈子一样碌碌无为，至少，先保持住目前的班次，再想法往一班挤，进了一班差不多能保证考上本科了。大专生跟本科生的就业优势完全没得比，工资待遇和工作环境就是天差地别。 　　高一上的知识不难，难的是要背的太多，如果没有清晰的思路，很可能顾此失彼而一团混乱。 　　陈怡歆先画了一张表，把每天的学习时间都安排上，重点要掌握的科目内容都标注了出来。 　　陈爸爸六点下班回家，没看到老婆，心里鬼火又开始冒。不过进屋之后就瞧见女儿乖巧的在书桌前自习，夕阳透过窗纱照在女儿瘦削的脸上，不但没见一点红润，还隐约透出一丝苍白。他心中更加挣扎，大妹的那番话在他脑袋里鼓噪，离婚两个字已经不止一次的蹦跳出来。 　　“爸爸你下班了？”陈怡歆按照规划的进度完成了今天下午的学习，转头就看到父亲神色未明的站在门口，而妈妈还不见踪影。 　　她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脸上却露出个笑容。 　　“妈妈跟表姨去买东西了，爸爸你饿了没，我给你煮点面条？”就她这受伤的小胳膊，想要展露厨艺也不可能，煮面条还要爸爸自己烧水才行。 　　“你.妈去买什么东西了？”陈爸爸的声音嘶哑难听，眉头拧得死紧，“家里买房的钱都凑不够了，她还去买什么？” 　　陈怡歆怔了一下，敛去笑容，靠近父亲坐下。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陈爸爸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也没有苛责过老婆，可她就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妥，似乎他的忍耐已经快要爆表了。 　　难道离婚这事儿势不可违？ 　　正在陈怡歆焦虑的时候，她小舅舅却带着一脸喜色跑了过来。 　　“姐夫，歆歆，我打听到了。”他很不客气端起桌上的陶瓷杯，吨吨吨的干了一杯茶水，一抹嘴巴，“姐夫，那厂子可以接！” 　　“接什么接？有钱吗？眼瞅着房子都要成人家的了，你们能不能干点正事？”陈爸爸突然爆发，把工作手套狠狠甩在地上。 　　刘斌跟陈怡歆沉默的靠墙站着，只是一个是难堪，一个是担忧。 　　“今天车间主任已经跟我下最后通牒了，月底再不交钱，房子就分给其他人。”陈爸爸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斌子，姐夫知道你难，可你也得考虑考虑我们家。这筒子楼就三十个平米，你也看到了，我跟你姐和馨馨彬彬都只能挤着住。你外甥女也大了，连个自己的房间都没有，这像话吗？” 　　刘斌点头，声音干涩：“我懂，你放心姐夫，钱我没动，等会儿就给你还回来。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那厂子真的可以接。你的手艺谁都说好，你……你考虑一下吧。我先回去拿钱。” 　　他转身就走，步子踉跄了一下。陈怡歆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看着父亲绷紧的脖子又忍了下去。 　　钱钱钱，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个难关渡过去？ 　　陈爸爸捂着脸平复了一下心情，起身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爸爸去烧水煮面条，你再看会儿书。” 　　刚把锅垛燃气灶上，陈妈妈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陈爸爸一看老婆拎着的大口袋，一口气差点没憋死。 　　陈怡歆见状抢先一步迎过去：“妈，你跟表姨去买啥了，这么多？” 　　说着还给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把爸爸气着了。 　　“你之前不是让我去你们学校门口开个店嘛，我下午给你表姨说了，她让我先别着急开店，她婆家表妹在那边有一楼的房子，让我在他们家门口搭个摊子，先试着卖一点文具贴纸什么的。我想一想就算卖不出去你跟你弟也能用，就答应了。这不，就这些东西，花了小三百呢。” 　　她说完才抬头，就看到丈夫红眉绿眼的站在灶前瞪她，女儿则低头不说话。 第四章 来自表姨爹的援助 　　“这又是怎么了？我就是买这些东西费了点时间，回来晚没来得及做饭嘛，你至于吗？”她撞开了丈夫，手脚麻利的开始取碗搁佐料。 　　陈建国全身无力蹲在门口，单手撑着脑袋。 　　“放心，我没拿你的钱。这是我找我表姐借的，借了五百，东西卖完才还她。”陈妈妈一搭眼就知道丈夫在想什么，把碗往案板上重重一搁，“要是挣不到钱我也不找你还，我去给人当保姆，打扫清洁，不会赖着你。” 　　她说完横着抹了一把眼睛，看得出是被丈夫的态度给伤着了。 　　刚吃完，刘斌背着包过来，一起来的还有个小伙子，人高马大也是寸头。 　　“姐，姐夫，钱我带过来了，你们点点数。”刘斌也没废话，直接拉着陈爸爸坐下，“姐夫，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孙超，他现在在钢材城那边做库管。我问了他，他也觉得这事儿能干，钱我也有点想法了，放心，不会动房钱的。” 　　刘斌这会儿跟之前走的时候的状态大不相同，有种压抑不住的意气风发。 　　“我们家歆歆真是个小福星。”刘斌咧嘴朝坐床沿的外甥女笑了笑，直接把包打开，“这里是五万块，我找人借的。” 　　“斌子，你去哪里借的？”陈建国还没说话，陈妈妈就先尖叫了，“你之前不说借不到钱吗？” 　　“是啊，那是之前。”刘斌看了眼陈怡歆，又看了眼一起来的同伴，讪笑着挠了下头，“我之前跟人说要去做外贸生意，没一个信得过的，都不乐意借钱给我。这不今天歆歆说了那个厂，我去看了，还交了一千块定金，写了协议。” 　　他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厂房连同生产线一共需要八万块的转让费，意向性定金一千块，三天之内签定转让合同则定金算入转让费中，如果超过三天或取消意向，定金不退。 　　“我下午回去的时候想了又想，还是不死心，就拉了孙超又去了一趟。这八万的转让费里面还有一万多的库存钢材，算下来实际只要六万五。还有，孙超跟我说了，他家亲戚在银行信贷科工作，如果我们能确定跟人签定转让合同，凭借更名后的营业执照和以前的加工合同，就能跟银行申请三年期低息贷款。” 　　刘斌自己没有加工能力，如果不能把陈爸爸说动，这事儿就只能再去找人合伙，但里面的经济牵扯怕是更加麻烦了。 　　陈怡歆一双眼睛在爸爸和小舅舅之间来回晃悠，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插嘴。 　　“哟，你们家在开小会呢。”门口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一个中年秃头男人走进来，陈怡歆眼睛一亮，甜笑着叫了人。 　　“姨爹好。我小舅舅在跟我爸说转让厂子的事儿呢。” 　　她怎么把这尊大神给忘了。来人是卫忠的爸爸卫爱国，厂里排名第一的设计师，一手制图本领在业内都是有名的。 　　“转让厂子？”卫爱国挤着陈建国坐下，“说来听听。” 　　陈建国是工人，对方是技术员，又是自己老婆的表姐夫，他再不乐意谈这事儿也只能忍住。 　　刘斌也是知道这位表姐夫的能耐的，噼里啪啦就把今天干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事儿啊，我看可以试试。”卫爱国跟陈建国不同，技术人员爱看报纸，对信息了解得更多，“今年**在提倡干实业，各个银行也针对小企业有贷款优惠。你们能想到这个很不错，斌子长心了。” 　　卫爱国夸奖了刘斌一句，又转头看向陈爸爸。 　　“下午那事儿我听人说了，你别怕，那老东西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期限还没到呢，他就想划拉你的房子。来，我这里有一万块，你先拿去，有钱了还我就行。” 　　卫爱国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推到陈建国面前。 　　“建国啊，你性子直，说话也直，是好事也不是好事。现在企业在改革，国企要改制，我们这个厂也说不准会不会改。你跟斌子在外面弄个小厂是条出路。你堂堂六级钳工，走哪儿都是会被人尊重的高级技工人才，也就这国营单位凭资论辈才吃了亏。听老哥一声劝，心眼儿活泛点，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对吧。” 　　卫爱国是回家吃饭的时候，听了老婆的话之后才决定帮陈家一把的。他想法不同，以前陈家就是一心吃死工资，没点自己的想法，就算借钱给他们，能不能还得上还两说。今天听到老婆说表妹打算尝试做生意了，哪怕起点低一些，买点零碎的文具贴画什么的，好歹也迈出了第一步。 　　看着桌子上的钱，陈建国第一次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他真的太不思进取了？ 　　“要不，小舅舅找人合伙投资，爸爸你就技术投资吧。”陈怡歆还是没忍住，不想爸爸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营业执照就以小舅舅的名义办，爸爸技术入股，签订协议商量好股份比例，大家同意就签字公证，以后要是有谁不想干了，退出来的股份就优先内部认购。” 　　“哟，我们歆歆还挺灵光的，连技术投资都知道了啊。”卫爱国打趣了一声，也是给沉默的气氛松弛一下。 　　“我也是听收音机里面说到的，沿海那边很多单位都在吸引国外的技术投资，不过具体的我不懂，怎么分配也不知道。”陈怡歆看向爸爸，“我觉得爸爸可以试试，你跟师爷爷学了二十几年的手艺，难道还担心做不好？” 　　“小孩子懂什么，边儿去。”陈建国耳朵尖有些红，被女儿这么一激，他立即反瞪回去。 　　“哈哈哈，我看歆歆说得没错。建国你就是太瞻前顾后。你的手艺那是经受住行业考验的，多精细的机械都能做，简单的型钢加工还能难得住你？” 　　卫爱国拍了拍陈爸爸的肩膀：“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就先回去了。这钱你别急着还我，我还想再凑点给你们那个厂投一份儿呢。斌子，改天有空来家里吃饭，让你表姐给你整一桌好的。” 　　“诶，谢谢表姐夫，您慢走。”刘斌脸都带上红潮了。卫爱国可是他们家顶有本事的人，连他都说自己做得没错，那肯定就不会有错。 　　这边，陈建国也有了决定。 第五章 没本钱，愁人 　　陈建国跟厂里请了一天假，说是去凑钱，在车间主任的冷眼下骑着他那辆自行车出了门。 　　大路边儿，刘斌跟孙超开着一辆送货的小二排货车在等他。 　　“姐夫，我跟那老板都说好了，厂里现有的东西都含在转让费里面。你今天过去可得好好看看，别让人钻了空子。” 　　老厂房里东西不多，面积也不大。中间是一条型钢生产线，左右两边是库房，一边原材料一边是成品钢。 　　厂区还有个两百多平的空地，提供货车装货转运。 　　跟型钢厂相邻的是一家石材厂，生意还不错，隔堵墙都能听到轮机切割的声音。 　　“这厂房条件不错，就是环境不好。”陈建国跟刘斌两人嘀咕了一阵，“这边一路上都是石材厂，空气里全是粉尘，难怪这个厂子做不下去了。” 　　可不是，就他们站这一会儿都觉得难受，周围房间桌面上肉眼可见一层石粉。 　　刘斌之前来的时候只关注了厂房情况，忽略了周围环境的影响。被姐夫这么一说，顿时蔫了。 　　虽然加工钢材对环境要求不大，但是长期处于粉尘飞扬的环境里会得尘肺病他还是知道的。 　　“那，放弃了？”刘斌有点纠结，看了眼姐夫，又看了看孙超。 　　“你先去套套那个老板的口风，我去周围转转。”陈建国也犹豫，这个厂的设备还七八成新，位置条件也好，他有点心动，但是不可否认这里的工作环境是相当差劲，想要招人得付出更多工资。 　　几人分头行动，中午还跟型钢厂的周厂长一起吃了个饭，之后陈建国回去上班，刘斌则带着任务跟孙超一起去找了孙超那个在银行工作的亲戚。 　　整个上午陈怡歆刷完了本周老师布置的作业，中午没见爸爸回来吃饭，心里有点担忧。 　　“歆歆，你下午在家看书，妈妈跟你表姨去你们学校门口看看位置，晚上我买点面条回来给你们做烩面。”陈妈妈收拾完就着急忙慌的约了卫忠妈出了门。 　　原本打算睡个午觉再起来看书的陈怡歆怎么都睡不着，折腾了一会儿，又爬起来一条一条的把自己认为可以挣钱的办法写下来。 　　想来想去还是房地产来钱猛，就是没本钱，愁人！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陈怡歆警惕的问来者是谁。 　　“陈怡歆同学吗？我是马老师，来看看你。” 　　赶紧拉开门，请了老师进屋坐下。她胳膊还缠着绷带，倒个开水都有些吃力。 　　“别忙活了，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马老师目光投向窗边的书桌，“作业做完了？” 　　“嗯，卫忠给我带了作业和笔记，我在家也没其他事儿，就照着笔记看书做题，也不知道对不对。”陈怡歆把数学练习册拿过来递给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有两道题我有点没弄明白，都记下来了。” 　　练习册里面夹了一张作业纸，第一二单元的重点内容条理清晰的用图表法列了出来。 　　“这两个没懂？”马老师看到红线勾底的两个知识点，立马开启了好老师模式，直接拿了草稿本讲给她听。 　　陈怡歆脑子不差，原本基础也还行，要不是无心学习也不会落到大专都差点考不上。这两天自学的效果还不错，马老师讲到哪里她都能及时跟上，还可以举一反三提出自己的见解。 　　“很不错嘛。”马老师放心了，“这次过来除了看看你，还受你们语文程老师所托，给你带了一份参赛表过来。” 　　马老师从包里取出参赛表递给她：“作文大赛，全国性的，要是得了一等奖，学校会给奖励，操行要加分。你如果想要评三好就认认真真的写一篇投上去。” 　　新概念作文大赛就是从这个作文赛脱胎而来，陈怡歆认真的读了下投稿说明，觉得很有必要参加一下。 　　“那我这两天正好在家里先写写，下周一上学就可以交给程老师修改了。” 　　说完了正事，马老师这才将目光投向她胳膊：“之前你爸爸说得不太清楚，这伤是摔着了？” 　　“嗯，就是拉我妈的时候不小心滚下楼梯了，没事儿，肌肉扭伤，敷了药的。主要医生担心我有脑震荡，才非要我在家休息三天。” 　　知道不是学校传言的家暴问题，马老师放心了，也没跟陈怡歆说那些不靠谱的谣言，让她好好学习，不懂的记下来，下周可以去他办公室请教老师们。 　　正出门，遇到匆匆忙忙回来的陈妈妈。 　　“哟，马老师来啦，真不好意思，我出门办点事儿，要不马老师再坐一会儿？” 　　“不了不了，我刚从教委回来，路过这边顺便来看看，陈怡歆同学很乖，你们当家长的多看着她一点。高中课程紧张，耽搁一天都是损失。”马老师看了眼乖巧的学生，想了一下，还是没把之前打好腹稿的话说出来。 　　“你们班主任够负责的，还专门来看你。”陈妈妈没多想，拎着买来的五花肉进了屋，打算给烧个红烧肉，晚上下点面条就当一顿了。 　　“我跟你表姨去看好了，东西也购置齐全了，明天试着卖一下，看看情况要不要周末再去进点货。” 　　给了她表姨那个妹妹五十元保管费，东西就用大箱子装起来，连带桌子一块儿放她家小院儿里。正好她们一楼的小院有个铁门可以不通过单元门直接出来，对面就是子弟校的大门。隔一百多米又是子弟校的小学。 　　“你表姨他们说这里买东西的人不少，就是比较挑剔。我担心进的货不好，要不你去给看看，是不是你们学生喜欢的？” 　　陈妈妈一边忙活一边跟陈怡歆说话，整个人洋溢着很多年未见的生气。 　　“行啊，待会儿我帮妈妈选选。”陈怡歆搬了张小凳子坐到门口帮忙理菜，“妈妈，你明天去把弟弟接回来吧，周六爸爸不上班，做顿好吃的啊。” 　　“可没馋着你。”陈妈妈抽空戳了下女儿的脸蛋，“行，我晚上就去把你弟弟接回来。正好跟你奶奶也说一声，不然到时候又要骂我不着家。” 　　陈怡歆没掺和这个婆媳问题，只担心妈妈一个人去，会不会跟奶奶吵起来。 　　“吵啥吵，她说她的我就当听不见。”这么多年了，陈妈妈也自有一套应对的办法，“你爸说今天去交房款，中午回来没？” 　　“没呢。”刚说完一抬头就看到陈爸爸从楼梯那儿冒了个脑袋出来，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表姨爹卫爱国，“妈，我爸回来了，姨爹也来了。” 第六章 成人之间很单纯 　　陈建国下午上班就去交了剩余的房钱，拿着财务给开出的收据，下周一就能去住建委领新房的钥匙。 　　大事解决后，陈建国整个下午都是显而易见的高兴。他高兴了，他那个车间主任就不高兴了，等到陈建国从财务室出来，就看到主任骑着自行车匆匆出了厂子大门。 　　那老东西要干什么陈建国管不着，也懒得管，他就想今晚上买点好吃的，找几个老兄弟喝点酒乐呵乐呵。 　　家里被一群喝酒的男人女人占领，陈怡歆没办法，只好收拾书包去了卫忠家。 　　下午卫忠爸爸从市里回来，专门给俩孩子买了最新版的《密卷》，卫忠连作业都不想做了，拿着试题就开刷。 　　等他刷完一张，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还想继续二刷的时候，陈怡歆伸手摁住了试卷。 　　“先做作业。”她不太方便的左手拿着卫忠的作业单，上面一连串的内容后面只有两三个打了勾，“你文科作业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做？马上要半期考试了，你多少还是分给文科一点恩宠行吗？” 　　说着话，卷起密卷往自己书包下面一压：“先把作业做完，有时间再刷题。你继续这样下去，要是连文科会考都及不了格，你还考什么大学？” 　　文科对陈怡歆来讲不是难事，她这两天在家里没事儿干，已经把文科题都刷完了，最近迷上了数学，因为基础不太好，还专门把初中的数学书都翻出来重新学习。 　　她性格本来就比较偏静，沉下来学习之后，进度肉眼可见的在涨。特别是数学这一块，她尝到了解题的乐趣之后，便很有些恋恋不舍。 　　学习方法是相通的，数学的进步虽然暂时没有带动其他两门理科的分数，但是显然在做题的时候，计算方面要快很多，更重要的是她很少会出现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时候。 　　等到卫忠做完文科作业，陈怡歆的密卷也刷完第二张了。 　　密卷前两张是一二单元的拓展训练，前面的题不难，中间层次的题跟他们平时做的大题难度相当，而最后两道大题就是考思维方式和知识是否融汇贯通的。陈怡歆能做出倒数第二题，却折戟在最后一道题的第一个小问上。 　　密卷后面有答案和评分标准，两人交换着互相批改。一百二十分的试卷，卫忠一百一十九，陈怡歆只有九十八分。 　　卫忠那一分扣在最后一道题的结论文字上，描述不标准，是一个扣分点。而陈怡歆选择题错了一道，计算题一道半，最后一道十分大题只得了两分。 　　“你错的三道题里面有两个共同的知识点，这半道你中途变形的时候把符号弄错了。”卫忠给她勾出了错误所在，抬头一看时间，都要十一点半了，大人们还没回家。 　　正打算去找爸妈问问今晚咋弄的时候，卫忠妈急急忙忙过来，还带来了陈怡歆的睡衣跟洗漱用品。 　　他们这栋楼比陈家住的筒子楼要好一点，是个假套二的房子，客厅兼餐厅总共留个多平米，然后就是两间卧房。洗漱也是公用的，在楼道尽头的房间里。 　　“你爸他们都喝晕了，今晚就暂时跟表姨家将就一晚。”卫忠妈妈吆喝着两孩子去洗漱睡觉，自己坐客厅那里继续扎鞋垫。 　　“表姨，我爸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你爸当然高兴。”卫忠妈妈脸上也是笑逐颜开，“你爸辛苦一辈子，不就是想给你们家更好的生活条件，以前单位分房子，年限级别到了就能分，现在福利房改革，以后就没有这机会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拿着钱买不到房，特别是这两年才分配来的年轻人，好几个都直接辞职不干了。” 　　工人最初的待遇还是不错的，铁饭碗么，就是这两年市场经济改革，让工人们的饭碗出现了破漏，特别是那些破产改制的，别说铁不铁了，连饭碗都没了。一家双职工都下岗的，哭天抹泪要跳楼的也不少。 　　陈怡歆家里还算好，蹭到了最后一班分房的末班车，要是这次拿不到房子，以后一家人就只能蜗居在那个筒子楼里面。 　　虽然说筒子楼过十来年也会拆迁，但是分配的房子就远离市区了，在石材厂往西还要走半个多小时的地方。 　　“对了歆歆啊，你说的那个租地皮的事情，真的假的？” 　　“真的啊，表哥也应该知道吧，就是班上同学说的。”陈怡歆这事儿没胡说，她高一分班之前，的确有个同学家亲戚在那边，而且那个亲戚也找关系批了一块地，后来一跃成为有钱人，别墅都买了好几套。 　　“那我寻思着找时间去看看。”卫忠妈熟练的扎着鞋垫，分神看了陈怡歆一眼，“你表舅还记得吧？他离婚之后，这不又找了个女朋友，听说是那边的一个基层干部，我想去找她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机会租块地。” 　　卫忠妈妈的脑袋瓜子可活络着，她是销售办公室的内勤，情商高手段好，为人又大方热情，厂里大多数人都挺喜欢她的。 　　“二十万呢！”陈怡歆小声的惊呼了一下，目光闪亮亮的看向表姨。难道自家表姨还是个隐形富豪？ 　　“我把老家的房子作价卖了九千多，加上这两年存了一点，二十万肯定没有，不过我也不打算一个人做这事儿。”看陈怡歆有兴趣，她放下鞋垫给侄女儿细细的解释，“我们办公室的科长你认识的吧，年轻有为，一边在厂里上班，一边自己开了个咨询公司，就是那种帮人办各种证件执照的。我偶尔也去帮他跑跑路，分的钱不多，比起工资也不少。反正你心里头明白就行了。我打算拉他一起，让他出面去办这事儿，他老婆娘家有办法搞定，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办事轻松多了。” 　　“那表姨就不怕对方把你踹了？” 　　“哈哈哈，一看你就是个小孩子。大人之间只要有利益就能合作。行了，你去睡觉去，真成了的话，表姨忘不了你的功劳。” 　　卫忠妈妈肯定不可能跟陈怡歆详说，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特别是他们科长的背景，让陈怡歆心头一动，计划又做了少许调整。 第七章 瞧见那老房子没有 　　第二天陈爸爸是轮休，陈妈妈一大早就跟卫忠妈妈出门去折腾小摊子的事情了。 　　原本说昨天晚上去把弟弟接回来的，结果陈爸爸拉了那么多人来家里吃喝，自然也就顾不上那事儿。中午陈怡歆就主动提出要跟爸爸去接弟弟回来。 　　陈爸爸想了想同意了。房子到手这件事肯定得跟自己妈说一声，还有老婆去摆摊儿的事情也得透个信。 　　父女俩在家里随便对付了一顿，拎起买的水果就去了陈奶奶那里。 　　陈奶奶住在北门的老巷子，那边归属于城隍庙街道，现在那一片都是卖小家电的。陈奶奶家的房子位置好，就租了一半的屋子给人当铺子，自己住在后院两间小屋里面，单开了个侧门进出。 　　父女俩就是从侧门进去的，进去之前还跟租房的老板打了个招呼。 　　陈奶奶是那种典型的居民老太太，穿着不算好，但一定很干净整齐，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在脑后挽了个髻。 　　“你们怎么来了？”正在喂小孙子吃西瓜，陈老太眉一挑，“厨房里还有，自己去切了吃。” 　　陈家小弟还是个五岁多的熊孩子，长得比陈怡歆要胖一点，面容更偏向父亲。 　　“爸爸，姐姐，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养不熟的小东西。”陈老太虽然是骂了一句，但是嘴角还是勾出了浅浅的一抹弧度。 　　“妈，我周一就可以拿房子钥匙了。”陈爸在老妈面前的态度要温顺很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住吧。” 　　“呸，就你那黑漆麻求的屋子我才不去。我自己有房子住。”陈老太对儿子一脸嫌弃，却颠颠儿又去给儿子和大孙女端了冰糖绿豆汁儿过来。 　　“房子到手就行。”她看了眼乖巧坐在一旁跟弟弟说话的陈怡歆，放低了几分声音，“钱找回来了？” 　　“嗯，她弟没用，给退回来了。还有，她表姐夫借了一万给我，说让我先买点家具什么的搬进去，以后再还。” 　　“那行。你们搬家我也没啥好做的，我给你一千块，你给家里买个洗衣机什么的。” 　　“不不不，哪儿能要你的钱。”陈爸慌了神，眉头又拧起来了。 　　“我不是给你的。我是给我孙子的，你要接他回去我也没啥意见，就是你得给我看好啰，别跟其他人似的……” 　　陈老太说着说着沉默下去，坐到一旁发愣。 　　“奶奶，你怎么了？”察觉到气氛突然有点不对劲，陈怡歆拍了拍弟弟的背，转头看向她爸。 　　陈爸爸也茫然啊，刚还好好的说着话呢。 　　“没啥，我就是突然想起你婶子那孙子来了。你说这楼房有啥好的，怎么都想往里搬？” 　　陈怡歆怔了片刻就想起这事儿来。她张了张嘴想要宽慰老太太一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别指望她爸了，到现在陈爸爸还没反应过来呢。 　　“奶奶，我看他们都给家里装了防护栏，就是怕孩子爬窗掉下去。等爸爸拿了钥匙，其他的可以缓一缓，防护栏一定得先装上，你说对吧。” 　　“就是，先弄那个防护栏。”陈老太被孙女儿这么一点，马上反应过来，“那钱你别买东西了，去装那个铁条条，装密实一点，别让我大孙子滚下去。” 　　陈怡歆背转身差点没笑出来，不过也能理解老太太的想法。她没吭声，这东西都是人家装修铺子有数的，她这会儿说多了，只会让老太太生气。 　　陈爸爸瞅着老太太的思维朝诡异的方向奔去，连忙找话题岔开。 　　“买厂子？”老太太吓了一跳，手里的簸箕都差点掉了，“你哪里来的钱？别是被人骗了吧。” 　　陈爸爸知道自己老妈没上过学，说那些深奥的她不懂，就直接拿了女儿说的那个自己技术入股的事儿跟老妈解释了一下。 　　“这么说，就是他们给钱，你出力，然后赚了钱大家分？” 　　“对，就这样。” 　　“那你怎么知道赚钱没赚钱？要不，你让你妹跟你一起干？她总能帮你看着点吧。” 　　陈爸爸哑巴了，很想说自己妹妹屁都不懂一个，就是个库房分发劳保的，能去干啥？但是真要这么说了，陈老太铁定跳起来就是一巴掌给他糊脸上。 　　陈爸爸胡咧咧了半天，把陈老**抚下去。 　　旁边陈怡歆竖起耳朵听得明白，心道这事儿要不解决掉，那铁定会爆发婆媳战争。 　　自己小舅舅是肯定要跟着做的，老爸过去之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了，如果不让姑姑掺和，奶奶不知道要怎么骂陈妈妈，但要掺和进来，以姑姑那典型的干啥啥不行撒泼第一名的蛮横，这厂子能不能坚持半年都难说。 　　晚饭没在奶奶这里吃。陈老太是个居士，讲究过午不食。给大孙子弄点吃的还行，甭想让她给儿子孙女破了规矩。一家三口老老实实的拎着陈小弟的东西从奶奶家离开，临走前，陈爸爸还给陈老太又塞了两百块回去。 　　陈怡歆瞧见了就当没看见。赡养老人是必须的，老爸乐意给钱她没有说话的余地，而且陈老太虽然为人有些尖刻，对孙子却是再精心不过。看到弟弟的面上，陈怡歆也不会跟个老太太计较。 　　从城隍庙出去就是十家巷，解放前这里是大户人家所在，门口都有小狮子像的，后来破四旧，小狮子残缺了，就剩了一些破碎的青石花盆和水缸。 　　大宅子已经很破旧，二楼连窗玻璃都没有了，原先住里面的人也早就搬离，只剩下了空荡荡的青石瓦房回忆过去辉煌岁月。 　　“你奶家以前就住这里。”陈爸爸难得有谈兴，“瞧见街角转拐那里没有，那栋老房子就是你老祖祖家的。我小时候还进去玩过，里面挤了七八户人，把以前好好的房子弄得乌烟瘴气。” 　　陈怡歆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上，陈小弟坐横杠那里，一起抬头看向那栋有着漂亮飞檐的大宅子。 　　陈爸爸也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压根儿没想到，今天一句话就在女儿心里扎了根，日后还有个大大的惊喜回给他。 第八章 半期考试 　　陈爸爸跟人调了班，周一上午就先去住建委拿钥匙，然后去新房那里做登记。 　　他还特别精神的穿上了短袖衬衣西裤跟皮鞋，陈妈妈在一旁翻白眼说当年结婚的时候都没这么臭美的。 　　陈怡歆跟卫忠一起把熊孩子陈小弟塞进了幼儿园，才转头往学校跑，再有十分钟就得关大门。 　　她都记不清楚教室在哪里来着，幸好还有卫忠领路，怕书包压着她肩膀，强行一人背了两个包。 　　陈怡歆左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可青紫肿胀的痕迹还十分明显，医生嘱咐过不能用力，说起码要半个多月才能彻底恢复。老马在巡视早读的时候看到她坐在位置上，露出个笑容，嘱咐班长这周别给她安排清洁打扫。 　　“诶，上周老马去家访了，听说陈怡歆受伤不是因为家暴。” 　　“切，就算是也得说不是啊，你们看她那胳膊，不小心撞伤能这么狠？” 　　班长旁边的两个女同学开始咬耳朵，正嘻笑，就看到班长冷眼扫过，顿时收敛起来，继续读书。班长是个略有些高冷的帅哥，好学生的代表。要不是入学考试生病缺考一科，都落不到三班来。这样的学生卯足了劲想要去一班，轻易也不会跟班上同学发生矛盾。但是这两个女同学的嘴巴实在让人厌恶，他忍不住冷了脸。 　　其他人的窃窃私语陈怡歆也不是没听见，不过她如果真的找人理论，那才是落了下乘。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成绩。只要她成绩够好，不惹事生非，老师和同学的舆论自然会偏向她。 　　那些没什么能耐又只会在背后说长道短的，其实是平凡普通人最厌恶的一类存在。 　　“陈怡歆，你起来领读一下，卫忠，你跟她一起，照着对话的性别来。”英语余老师敲了敲讲台，“这篇课文是我们接下来的重点，之前就叫大家预习过了，今天来看看你们预习的成果。” 　　她手一抬，陈怡歆拿起书就开始念，不但吐词清晰，连语气都带上了。跟她做对话练习的卫忠就差了很多，发音勉强，但念出来就是一板一眼的那种。 　　英语老师狠狠的表扬了陈怡歆，原本还担心她家里的事情会影响她的状态，这下子也不担心，相反还拿陈怡歆自学的态度敲打了班上几个不自觉的学生。至于这会不会给陈怡歆吸引仇恨，余老师表示无所谓的，反正半期考试过后就要分班，那几个学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八成可能留不下来了。 　　“你英语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听磁带啊。”陈怡歆忙着抄遗漏的理科笔记，随口答了一句，“我在家里没事儿干就只能放磁带听了，多听几遍多读几次，口语自然就有提高。” 　　陈怡歆的变化显而易见，但不是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一蹶不振，而是精神饱满。打败敌人的不是锐利的言语，而是跟他们所说完全不同的现实。看到陈怡歆这样子，大家自然就觉得家暴什么的肯定是有人捏造的谣言，再加上子弟校同学的消息都灵光，陈家已经交了钱分到房子的事儿，这会儿也差不多全班都知道了。 　　周三开始考试，上午语文下午数学。两课难度都挺大的，连语文向来优秀的陈怡歆考完都觉得脑子里塞满了文字。到下午数学考完，班上好几个同学都趴桌子上哭。 　　“你觉得咋样？”陈怡歆看了眼这些同学，有点担忧的戳了戳斜前桌的卫忠，“你数学做完了吗？” 　　“做完了。”卫忠转头，小声的跟她说话，“这套卷子的难度比密卷还大，我觉得可能没有满分了。” 　　陈怡歆翻个白眼，有点想骂人。其他同学在为能不能及格而焦躁痛哭的时候，你居然只担心不能满分，求你做个人吧！ 　　第二天上午的英语难度终于正常了，可下午又出了幺蛾子。 　　物理化学在同一天考，中间只有二十分钟的间隔，除了监考老师流动外，学生都是固定在某个教室的。第一堂物理考完，有人赶时间去上厕所，有人则趁机搞事。 　　“打起来了，三班跟五班的男生打起来了。”有在走廊上放松的同学突然叫了起来，本来想去凑热闹的学生，被各班老师强压回考室坐下。 　　陈怡歆的考室在第九考室，跟他们班教室是楼上楼下，还有一部分同学分到了阶梯教室，在另一栋楼的二楼。打架的学生就在阶梯教室那边。 　　陈怡歆坐在位置上想了一会儿，没记起有这么个情节。 　　等到开考前五分钟，监考老师一前一后进来，脸色都相当难看。直接让所有考生起立到门外走廊列队，然后安排人把所有的课桌调了个面。但他们这课桌不是纯平的，前后有一定的倾斜度。调过头之后就变成前低后高，写字十分不方便。但是看老师那一脸要爆发的青黑，再刺头的学生也不敢闹腾。 　　陈怡歆的位置在讲台面前第一排，监考老师就坐在她前面，有一点小动作都不可能逃过老师的眼睛。而且在开考后五分钟之内，每个考室又增加了一名巡考的老师不说，连教室外面也多了巡考老师，还是各个年级的年级组长跟教务处德育处的老师一起。 　　这一堂考室的题本来不难的，但是气氛重压之下，还是有很多学生没有做完。更让他们觉得不安的是考完之后也没让他们离开考室，说是要重新考一堂物理。 　　这次物理试卷是从某本习题册上直接撕下来然后胶印出来的，难度比他们之前考的大了一倍，甚至有一两道题涉及到的知识点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学。 　　陈怡歆没去管做不出来的题，她只能尽力保证自己会做的不会错就行。但是跟她淡定从容不同，考室里没多会儿就响起了抽泣声。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看的冲动，在监考老师的注视下，陈怡歆深吸一口气，埋头继续演算。 　　考完之后，陈怡歆才从同学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他们班一个男生趁别人去上厕所，专门跑人位置上去翻看，发现了刻在桌上的物理定理和公式，就跑去找老师举报同学作弊。 　　他们这种学校的学生在考试前写小抄的人不少，很多人临时把公式定理抄在桌上，能不能用上谁都不敢肯定，就想碰碰运气。再说了，其实谁都不敢肯定这个小抄就是这位同学写的，毕竟阶梯教室做考室很多次了，随便翻一张桌子都可能发现类似的东西。 第九章 第一桶金 　　陈怡歆不关心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六一大早，她吃完饭，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叫了卫忠一起出门。 　　“你怎么突然想起去古玩市场？”卫忠骑着他的自行车，后座陈怡歆抓着他的体恤下摆直呼让他慢点骑。 　　“我听二班宋柯说古玩城那边邮票很火爆来着，我集了好多年的邮，就想看看能不能卖点钱什么的。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到处都要用钱，如果能换钱的话我就换了。” 　　陈怡歆没其他爱好，大小喜欢邮票，早些年卫忠爸爸还给她搜集过不少，也就这两年寄信的人少了，邮票也多是纪念性质的，陈怡歆基本不再花心思去搜集邮票。 　　拿邮票换钱是她之前就考虑过的，而且这钱来路光明正大，她只需要稍稍动点心思，就能解决家里最紧要的经济问题。拉上卫忠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证人”而已。 　　古玩市场在城西南，从他们家过去骑车要四十多分钟。两人到了古玩城那里，卫忠累得汗水把衣服都浸湿了。 　　陈怡歆买了两瓶水，递给卫忠后，两人进了市场里面。 　　古玩城很大，早先是一片旧式建筑，后来毁了一半。现在毁掉的一半被清理出来做了个小广场，那些摆摊的古董商人们就按照市场给划分的位置，支了个小摊儿在地上，人坐着小马扎，手边就是装古玩的箱子。 　　两人不是冲着古玩来的，他们顺着人流走了一截，到了一家“杂物店”门口。 　　杂物店不拘类型什么都卖，也什么都收。陈怡歆就是听宋柯的介绍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进去之后发现外表普普通通的小店其实有很宽敞的空间。两边靠墙的博古架上摆着各色瓷器陶器金银器皿，中间是掌柜的柜台，柜台后面有个类似百货商场的货架，上面用玻璃片隔出很多小格子，里面放的多是小型的玉件，手串一类的居多。 　　掌柜的正在算账，两个伙计都在招呼客人。抬头看到陈怡歆跟卫忠进去，手里还抱着一个书包，掌柜的就笑嘻嘻的迎过来。 　　“两位小同学这是想要过来看点什么？” 　　“掌柜的，我听同学说你们这边要收邮票？” 　　“嗯，收的，但是我们这里只收珍品。普通的邮票我们不要，大多是爱好者们互相交流交换。”掌柜并没有因为他们年纪小就轻慢，还招呼他们去后面坐下说话。 　　待客的地方就在柜台后面隔出来的小房间里，四张老式的木头椅子对放，中间都有一个木头的茶几。 　　卫忠很拘束，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相较之下陈怡歆就大方多了，也不多说，把自己包里的邮册取出来放到掌柜身边的茶几上。 　　他们俩自带了水，掌柜也就没给他们倒茶，只让伙计拿了一碟桃酥过来让他们尝尝。 　　邮册是陈怡歆提前整理过的，小小的一本里面好东西不少，最值钱的就是一张猴票四方联。 　　从八十年代开始，猴票就是集邮爱好者追逐的珍品，陈怡歆能拥有这张四方联也是相当大的运气。 　　还是早些年她爸爸去商贸部参加大比武的时候，在中心邮局买的。原本是买回来寄信用，后来女儿喜欢集邮，她爸爸就把自己所有的邮票都给了陈怡歆，具体有哪些，值不值钱，陈爸爸根本不清楚。 　　上辈子这个时候的陈怡歆也不知道，还是读大学的时候，从新闻上知道邮票拍卖的事情，才明白自己家当年错过了什么。 　　猴票很珍贵，以后的价值也很高，但是对陈怡歆来说，能把它换成钱，解决目前的困境才是最实际的选择。 　　而且谁都不知道，她手里还有王炸。 　　“这套票还行。”掌柜的仔细翻看了一下，目光投向猴票四方联，“单张的一张一百，你这四方联要贵一点，我给五百。” 　　陈怡歆笑了笑，把邮册收回来放好。 　　“打搅老板了。”她拉了拉卫忠的衣袖就打算走人。 　　哪怕现在还不是价格的最高峰，但是单张一百，四方联五百的价格他也好意思说！ 　　掌柜的眯了下眼睛，突然笑起来。 　　“小同学看样子是做过功课来的。不如你报个价？”掌柜的并没有生气，做生意就是要和气生财，再说古玩生意这里面水深得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是常态。 　　陈怡歆抱着她的书包想了想，秀气的眉皱了一会儿，慎重的报出一个价格。 　　“太多了。”掌柜的笑了，这次是气笑的，“两万不可能。别说两万了，两千都不可能。” 　　陈怡歆张嘴想说什么，余光看到店里还有人在关注她，又闭上嘴朝掌柜的笑了笑：“那就算了，打搅老板了。” 　　“小姑娘你等等。”瓷器架子跟前站着的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年纪约五十许的大叔开口叫住了陈怡歆，“之前听你跟掌柜的说是想卖邮票是吧？你们这是价格没有谈拢，我想看看你的邮票，应该没有犯忌讳吧？” 　　后一句话是朝着掌柜大叔说的。 　　“闵老师请便。”掌柜的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表露出来，“小同学的邮票还是不错，就是价格上跟我有很大分歧。” 　　那位闵老师借了掌柜的地方，拿了陈怡歆的邮册看了一遍。 　　“两位小朋友是想整本出售，还是单出？” 　　陈怡歆回想了一下，这本邮册是她专门挑选过的，整体价值除开猴票四方联外，最多值一千来块，如果再放十来年或许会高一些，但是再高也高不过一张单猴票。 　　“整本吧。”陈怡歆很快有了决断，“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两套有价值的，其他的价值不是很清楚，就算是我自己漏掉了也没事儿。但是我要价闵老师也听到了，你要是认为不值的话，就不用耽搁时间。” 　　“小姑娘脾气还挺倔的。”闵老师跟掌柜都笑起来，“那行，既然这样我就两万收了，小姑娘可别后悔。” 　　“不后悔的，价格是我自己说的，如果有打眼了也是我自己的缘故。” 　　“小姑娘爽快。”闵老师从带着的包里掏出两扎钱，看了眼陈怡歆跟卫忠，有点犹豫，“你们俩卖邮票家里父母知道吗？” 　　“邮票是我搜集的，我有处理权。”陈怡歆挺直了背，“家里要用钱，爸爸肯定不舍得我卖邮票，但是这东西是死物，我更希望能用它来换取解决困境的办法。” 　　“好姑娘。”闵老师赞了一声，该完成的手续还是得完成。 　　因为这俩孩子没有成年，所以闵老师请了掌柜做公证人，当着众人面书写了一份简单的交易协议，上面还留了自己的名字电话，并且掌柜也作为见证留下了印章。 　　拿到钱之后，陈怡歆放进书包里，跟卫忠一起小跑着出了市场，并很快骑车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杂物店掌柜拉着闵老师问他为何要给如此的高价。闵老师笑着说是看好这套四方联的价值，反正他也不是那种倒卖商人，自己留着收藏挺好。 　　随口忽悠了掌柜几句，闵老师也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第十章 分班了 　　期末成绩出来得很快，隔周周二上午，就有同学说在老师办公室听到说各班的成绩都出来了，估计中午就要张贴红榜。 　　这个红榜囊括了所有学生的成绩排名，前三个班的学生要进入前一百八十名才能留下，而一班只收前六十名的，之后六十一到一百八则是二三班平行分配，剩下的保留原有班级不变。 　　之前陈怡歆生病请假，加上她原本成绩就下滑很多，这次她也很担心自己不能留下，看榜的时候就专门从第一百八十名往上找。 　　连看了几十个名字都没有自己，她背脊上汗都出来了，手捏成拳头，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歆歆，歆歆，你的成绩，你的成绩……”同桌李沁突然激动的拍她肩膀。 　　顺着李沁指的方向看过去，陈怡歆顿时都惊呆了。 　　“第五十九名！歆歆，你是不是要去一班了？” 　　榜单上除了学生名字外，还有考号，不存在分不清同名同姓的情况。除了总分外，陈怡歆单科英语跟数学也被标注了金色底线，这是单科年级前十才有的待遇。 　　在她名次前面一些的地方，是卫忠的名字，四十六名，数理化都是年级前十，但政史地的成绩十分感人。 　　下午第一节 课就是数学，班主任老马让课代表先把试卷发下去。 　　“今天中午，有人来找我说怀疑有同学作弊。”老马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某些同学因为不相信别人能够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怀疑别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但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样的事情在这位同学身上并不存在。” 　　老马把一张试卷张贴到黑板边上。 　　“这是一张复印卷，这位同学答题的步骤，给分的情况都在上面，下课后你们可以来仔细看看，看看人家为什么能考到高分而你们不能。” 　　老马没有点名，但是消息灵通的学生们早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当即便有几个沉不住气的，来回往陈怡歆和另一位同学那里看。 　　陈怡歆根本没去管那些人的目光，她拿到试卷之后第一时间展开答题卷，下面的扣分项果然跟卫忠给她分析的一样。 　　吁了口气，她老老实实的拿出错题本，把错了的题目抄上去，连同错误的解答也誊抄完整，然后用红笔在错误的地方进行批注，下面又写上正确的解答。 　　等她写完才发现马老师站在她旁边不知道多久了。 　　“来，大家看看，陈怡歆同学的这个办法很值得学习。你们每次考完都能做到这样查漏补缺，成绩肯定会提升。” 　　他把陈怡歆的错题本拿给其他同学传阅，最后回到陈怡歆手上的时候，本子都要被翻毛糙了。 　　“今天晚自习会调整班次，有些同学会去一班，还有些同学会到其他班，同时我们班也会迎来新同学，能不能一起走到三年后，就看你们自己了。” 　　老马说完就走，留下一节自习课的时间给学生们自行消化。 　　跟陈怡歆卫忠一起去一班的还有两个同学，其中一个是副班长，另一个是学***。而落到一百八十名以后的居然有十二个人，二班都才只有七个。这估计就是老马难得发火的原因。 　　一班和三班除了英语跟化学老师不同外，其他都一样。不过一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赵老师，一个干瘪小老头，完全的不苟言笑并且很看重学生的分数。 　　在赵老师看来，好学生跟坏学生唯一的差别就是成绩，除此之外他完全无视一切。 　　一班的学习气氛很压抑，所有的学生除了做自己的题之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晚自习调换教室，赵老师让他们按照成绩从前往后坐好，之后就直接甩了一套试卷给他们做。 　　“这次物理考试你们看看自己的得分，我都没脸说你们。现在，马上开始做题，晚自习下课课代表收上来交到我办公室。” 　　赵老师说完就走，根本就没想过留下来监督他们。 　　一班留下的学生已经习惯了，打开笔帽就是干。其他几个新到的还有些不能适应，想要问同桌问题，却发现对方根本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自己，默了会儿，也只能跟着埋头做题。 　　卫忠就喜欢这样的氛围，废话那么多干嘛，刷题就行了！而陈怡歆到底心理年龄要成熟点，跟新同桌笑了笑，也开始刷试卷。 　　这套试卷的难度跟半期重考那套难度相差不大，但是知识点全是他们学过的，没有超纲的部分。 　　认真说起来，这一套更注重基础一些，但最后一道大题相当考思维，挖的陷阱很巧妙，如果审题不严谨，直接跳坑没商量。 　　理科四门里面，陈怡歆化学最差，数学最好，物理跟生物差不多。这套试卷对她来说很友好，基本上前面基础题不会丢分，而最后一道大题她把能做的都做了，但不能保证正确度。 　　刚做完就听到下课铃，教室里长长短短的叹气声响起，但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沉默的把试卷交给课代表，然后收拾书包陆续离开教室。 　　一班的气氛跟三班比起来简直压抑得不行，但是学生似乎已经习惯了，年纪轻轻的脸上都写着习以为常四个字。 　　卫忠跟陈怡歆走路回家的，一起的还有其他小伙伴。 　　“喂，你们去一班感觉如何？他们都说赵老头是法西斯，你们去了被骂没有？” 　　“还好吧，今晚就做了一套试卷，赵老师总共没讲几分钟就走了。”卫忠完全没有感觉，他脑袋里正兴奋着，觉得自己回去后还能再刷一套。 　　“赵老师只是比较严厉，暂时还没感受到他法西斯的一面。”陈怡歆跟卫忠相比还算正常人，但也不想在背后说老师坏话，就把话题引开了。 　　“明天就要交作文比赛的作文了，你们写完没有。” 　　听到她的话，顿时哀嚎声不断，大部分都是男同学的，几个女孩子都笑着说已经写完了，还拿这事儿来嘲笑男生们写作文比挤牙膏还难。 　　“失火了！你们看，那边起火了！”有同学眼尖，瞅到电子管厂家属区那边有浓烟冒起来，顿时大喊大叫，家住那边的同学一下着急忙慌的都赶紧往家跑。 　　卫忠拉了陈怡歆一把，两人退到路边上，看着那边腾空而起的黑烟皱起了眉头。 第十一章 小事闹大 　　东郊这边老厂房多，历史问题产生的棚户也多，消防车想要迅速赶到灭火难度很大。幸好这边的厂区自己也有消防栓，再加上左邻右舍们的帮助，火势很快减弱，半个小时后，也就剩了淡淡的黑烟还宣告着之前的灾难。 　　陈怡歆跟卫忠做完作业后，还专门跑到路口去看了一眼，确定火势没有蔓延开才松了一口气。 　　“歆歆，卫忠，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听说那事儿了？” 　　“什么事？我和卫忠做完作业出来看看。” 　　来的是其他班的学生，也是机械厂的孩子。他左右瞅瞅，凑近了两人放低声音。 　　“我听人说，这火是你们班那个学生放的。” 　　陈怡歆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别胡说，这不是小事情！” 　　纵火已经能算刑事案件了，他们班的同学基本上都满了十六岁，如果真的纵火那是要判刑的。 　　“真的，刚才我们班上在红光厂的同学跟我说的。好像就是你们班那个举报别人作弊的，这次没考到前一百八，然后被分到七班去了。他爸拿皮带抽了他一顿，不知怎么回事，那家伙就跑去五班那个同学家里放了一把火。幸好那家家里没有燃气罐，是烧的蜂窝煤，不然肯定要连累一大片。” 　　陈怡歆听得背脊上冒冷汗，她真的想象不出心胸要狭窄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做出这种事，而且是他举报的别人，别人没有报复他，他居然还再次作恶。 　　卫忠也倒吸一口凉气，偏头往后看：“我说今天怎么回事，后面家属区闹得不行。” 　　这事儿已经不是一般的纠纷，那个防火的同学面临怎样的境况他们想都不敢去想。 　　回去的时候，果然听到最里面的那片传来呵斥打骂和砸东西的声音，很多人都在往那边赶，连厂区保卫科都出动了。 　　陈怡歆跟卫忠对视一眼，庆幸他们下个月就能搬家了。家属区虽然人情味很足，但同时也充满了各种意外。 　　第二天中午，小舅舅带着饭菜来看陈妈妈的时候，还在说这事儿。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结果弄成这个样子。对方家里在闹着要你们厂那家人赔偿，金额要得不小，现在两家人都打了两架了。” 　　姐弟俩就着小桌子，拿了两个小马扎搁墙边就吃了。 　　“姐，你这里生意怎么样？” 　　“还行，这边卖文具的少，而且还没我的好。我这都已经进了十次货了，跟批发市场那边也弄得差不多熟悉了，以后打个电话人家就能帮我备齐，我直接去取就行。” 　　陈妈妈本来就是个能干人，之前是没这个条件，她只能搁屋里叨叨，这会儿算是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了，做起事情来更有种风风火火的感觉。 　　“我姐夫这人嘴硬心软，到时候他家那两姐妹来找你，你可千万稳住了。”小舅舅随口说了一句，都没带看陈妈妈一眼。 　　“我明白，你吃完做你的事情去。好好做，可别跟人打起来。”陈妈妈看了弟弟一眼，有些犹豫着开口，“斌子，你，还想不想读书？要是想，我听人说有个什么成人高考还是自考啥的，你要不要去试试？” 　　刘斌顿了一下，咧嘴笑：“以后再说，现在我忙着呢，没时间弄这个。” 　　“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陈妈妈从兜里掏出两百块塞给弟弟，“这钱你先拿着用，大男人在外面总要有个应酬，给人散支烟得要吧。你姐夫那人就是个憨的，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刘斌说哪儿能啊，姐夫人好他明白。 　　“姐，那个厂应该是盘下来了。歆歆嘱咐别用我们的名字去当法人代表，我就找了我那个哥们让他出头，私底下还是弄了个股权协议书，做了公证的。你提防着点，别被人套了话。” 　　刘斌吃完把垃圾扔掉，帮姐姐规整了一下摊子上的文具，骑着自行车又走了。 　　陈妈妈这个摊子就中午和下午开的时间长一点，上午她趁学生上课的时候得去进货，完了下午还要赶回家把饭菜给做上，等她收摊回去都七八点了，随便弄点剩菜剩饭就打发了。 　　虽然忙个不停，但是陈妈妈现在精神多了，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尖酸刻薄，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光彩，让陈爸爸心里有些打鼓。 　　陈怡歆下午放学的时候会帮妈妈守摊子，就搁吃饭的小桌子上做作业，等到吃完晚饭再进学校上晚自习，一点没有被人瞧见的窘迫。 　　“陈妈妈，陈怡歆同学，有个好消息要提前告诉你们。” 　　语文程老师从学校出来，一眼就看到校门斜对面楼边支摊儿的陈家母女。 　　“陈怡歆同学的作文已经得奖了，省一等奖。这是市上调研员跟我说的，具体的通报可能要明天才会到学校。”程老师很高兴，自己指导的学生得奖，她也能得指导老师奖，评职称评先进什么的，这都是她的业绩。 　　“另外，省一等奖能自愿参加全国决赛，作文需要另外写，你要参加吗？” 　　这次的作文比赛是全国性的，但是也分初赛决赛，初赛是省上进行，省一等奖才能参加全国决赛。 　　“嗯，那就还要麻烦程老师帮我修改一下作文了。”陈怡歆早就有感觉自己可能会进入决赛，决赛要写的内容都想好了，草稿也有，只需要再组织一下语言，请老师帮忙润润色就行。 　　对于全国作文决赛，陈怡歆打算写《环保对世界的影响》。 　　这个题目并不好掌控，毕竟这时候互联网才开始萌芽，收集资料对她来说难度比较大，但是反向思维的话，这个题目写好了肯定能得奖。 　　他们学校是工厂的子弟校，环保对他们来说意义更重大。这两年的拆迁改造就是为了保护环境而进行的。 　　她生在东郊长在东郊，这里的一切在她的记忆力只有两个字“脏乱”可以形容。后来福利分房开始，棚户区逐渐消失，现在除了几个顽固的老厂不肯搬走外，好几个新型小厂都已经响应**号召搬离东郊了。 　　他们家的新房就在西北那片，原先是农田，后来改造成了住宅区，附近还有两所中小学跟一家医院，就环境来说，绝对比这里好太多。 　　刚跟程老师说完话，陈妈妈一脸喜色还没来得及表扬女儿，就看到小姑子拎着菜篮子走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母女。 第十二章 怼陈爸爸 　　陈家小姑姑在陈怡歆的印象里很刻薄，前世父母离婚后她年节都是在奶奶家过的，那个时候小姑姑两口子还有工作，日子过得很不错，唯一的儿子也在读大学。 　　每次看到陈怡歆，那一家三口要么是无视，要么就是挑剔的嫌弃她这不好那不好，总之后来陈怡歆大二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也从未去打探过她的消息。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面，陈怡歆差点都没把人给认出来。 　　“哟，嫂子做生意呐。”她挑剔的看了一眼摊子上的东西，伸手想去拿，被陈妈妈拦住，“干嘛呢嫂子，你侄儿做作业正好用得上，反正你也卖不出去，不如给你侄儿用。” 　　陈怡歆站在妈妈身后很迷惑的看着小姑姑，换了个视角她才发现，以前那个看上去精明厉害的女人，好像也挺让人无语的。想要占便宜还一副给人恩惠的模样，这脑子是久了没用萎缩了吧？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生意虽然不算好，也还是不愁卖不出去。你也知道我们家没钱，这做生意的钱还是搁我表姐那里借的。这样吧，既然是侄儿要用，我就收你成本价好了。你要多少？” 　　陈妈妈跟这个小姑子从来关系就没好过，肯定不乐意把东西送给她，而且这人特别爱占便宜。占人便宜不说，居然还要挑剔人家东西不好，要不是看在丈夫的面子上，她老早就给骂回去了。 　　听到陈妈妈说还要收钱，小姑姑眼睛都大了，一脸不敢相信 　　“给你亲侄儿的东西你还要钱？你是掉钱眼子里去了吧？” 　　“谁掉进去谁知道。”陈妈妈不管小姑子怎么说，反正不许她动自己摊子上的东西，“你到底来做什么，赶紧说，我还要做生意。” 　　说话的空档，就有两个小学生过来买笔和橡皮擦，还翻看了贴纸。 　　陈小姑姑想要发飙，还没出声就看到陈怡歆站旁边一脸冷漠的看着她，那眼神有点邪性，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她哼了一声，拎着篮子转身就走了。 　　“这人越来越没个分寸了。”陈妈妈啐了一口，招呼陈怡歆赶紧去上晚自习，“晚上别在外面晃悠，早点回家，我给你煮面疙瘩汤做夜宵行不？” 　　下了晚自习回家还得继续作业，还有其他的题要刷，不吃点东西基本撑不到第二天早上就要饿醒。她也不挑嘴，妈妈做啥就吃啥，只是有点担心小姑姑会去找爸爸搬弄是非。 　　“她那人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家里都知道，放心，你爸不会说什么的，最多就是让我给你表弟送点文具过去。” 　　送是肯定不会送的，想要就得拿钱买。陈妈妈现在有底气跟丈夫呛声了，再说小姑子那人也不是这么点文具就能安抚的，你要退一步，她能进十步！ 　　晚自习是前三个班统一在阶梯教室上，有老师守着答疑。其他班都在自己班上课，基本就是做作业的时间，偶尔老师会评讲一下白天没讲完的习题之类的。 　　重点班的学生其他不说，首先在学习态度上还是比较端正。而且三个班在一起，互相之间就有个比较，谁要是破坏课堂纪律被老师批评了，全班都会有意见的。 　　陈怡歆第一堂晚自习就把作业全部做完，第二堂课开始写作文。 　　她旁边坐着的卫忠都已经刷完两张物理测验单了，对照了答案之后，开始刷第三张。 　　看到卫忠那通篇全部正确的卷面，陈怡歆觉得他要是在其他学校的话，恐怕都会被选去参加物理竞赛试水，可惜了，他们这个学校唯一的目标就是高考，其他的一概不会涉及。 　　作文比赛也是因为占用的个别学生的休息时间，班主任才会支持。要是搁课堂上写作文试试，头都能给你骂得抬不起来。 　　卫忠自己没觉得不能参加竞赛很遗憾，他就是喜欢做题的乐趣而已。而且他的文科成绩实在没眼看，要不然中考的时候他就考出子弟校了。 　　可他自己不去想，陈怡歆却老是忍不住往这方面去考虑。一边写着作文，一边寻思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卫忠一把。 　　晚上放学回去，还在楼下就听到爸妈又在吵架，但是这一次两人吵架的内容不再是房子跟钱，而是扯上了小姑姑。 　　“你那妹子就是个天仙宝贝，你合该就捧着她，自己老婆女儿不要都得先紧着她是吧，那行啊，离婚，你跟她过一辈子去吧。” 　　陈妈妈吼完把围裙一扔，随便塞了两件衣服到包里，提着就走。 　　陈小弟嚎哭着站在角落，想要去抱妈妈的腿，又不敢打爸爸身边过。 　　“怎么了妈？你和我爸在吵啥？”陈怡歆三两步上前拦住妈妈，皱眉看向站在门口喘粗气的陈爸爸。这一层的邻居们已经搬走了几家，剩下的都关门闭户不出来，陈怡歆想问问情况都不知道问谁。 　　“能吵啥？”陈妈妈冷笑这挥开女儿的手，“问你爸去！他那个妹子可是宝贝疙瘩，我们全家都得捧着含着，饭吃不上也得先给人家喂饱了再说。” 　　“小姑姑跑家里来了？她想干什么？”好不容易平和的家里又被搅得一团乱，陈怡歆也按捺不住情绪了，“爸，小姑姑家条件比我们家好多了，凭啥让她白拿妈妈的东西？我妈做点小生意不累吗？凭什么全给她？” 　　“你胡说啥，你小姑姑就是嘀咕两句，不过几支笔的事情，你们……” 　　“那是几支笔的事情吗？”陈怡歆怒了，把妈妈扯到自己身后，梗着脖子对上她爸。 　　“她一来就对我跟妈冷嘲热讽的，完了还想白拿。白拿就算了，一边拿还一边嫌弃，好像拿我妈的东西还是给她面子，凭啥啊？我妈又没吃她的用她的，一天到晚脚不沾地的忙活里外，回来还要被你骂，你要真不心疼我妈，那行，你们离婚吧。” 　　这次离婚跟之前离婚区别可大了。之前是陈妈妈做了糊涂事，陈爸要离婚都没人能说他有错。可现在呢，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我不求你把我们看得跟小姑姑一样重要，既然在爸爸你心里我们啥都不是，那也不用碍你的眼了。陈怡彬，收拾你的东西，我们去姥姥家去。” 　　陈爸爸这毛病不下狠药治不好，陈怡歆也没想让陈爸爸跟两个姑姑断绝往来，但是谁更重要得有个分寸吧？“扶弟魔”和“无脑妹控”，这两种都让人无端烦躁跟恶心。 第十三章 　　这一场闹终止于卫忠爸妈的强势镇压。 　　卫爱国扯了陈爸爸出门，说跟他去找个冷啖杯喝酒聊聊，让卫忠妈妈安抚陈家母女。 　　“表姨，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陈爸爸离开后，冷静下来的陈怡歆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垂头丧气都不敢去看她妈妈。 　　“你爸那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面黑心软，你小姑姑是家里最小的，他打小就习惯了让着她，之前你.妈妈又是个温吞性子，被欺负了也不吭声，这不，人家就得寸进尺了。照我说，这么闹一闹也好，不能说那人以后就不闹腾了，至少也知道你们不是没有底线的。” 　　卫忠妈妈早看不惯陈家小姑姑的做派，只不过不是一家人，陈妈妈都没抱怨过，她还能去挑拨关系？ 　　“我妈以前就是因为没有工作，得靠我爸，不然也不会受了委屈只能忍。”陈怡歆叹了口气，“表姨，你跟我表姨爹真好，要我爸妈能跟你们一样就好了。” 　　“傻丫头。”卫忠妈妈伸出指头戳了陈怡歆额头一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跟卫忠他爸也不是没吵过，只是我们俩脸皮薄，不好意思吵得所有人都知道。男人嘛，脑袋里想的跟女人想的都不一样，指望他们能体谅女人的心思，那还是算了，没气死算命大。” 　　“你还是个小丫头，有些话呢表姨也不能跟你讲，不过你放心，你爸妈不可能离婚的。要离婚，你.妈之前拿钱给你小舅舅那会儿就离了。” 　　“我也知道。”陈怡歆嘟嘴，往后一靠，大眼睛都失去神采了，“我就是很气，家里好不容易才平和点，眼看着要搬新房了，一家乐乐呵呵的挺好。结果呢，非有人看不过眼，生怕我家过好了似的，没事儿都要来挑事儿。难道我爸妈真的离婚了她能捞到好处？” 　　卫忠妈妈挑挑眉，也不好跟陈怡歆这个小姑娘说有些人就是天性使然，有没有好处无所谓，别人不痛快她就快活了。 　　“算了算了，不说她了。表姨，我想到一件事儿，你给琢磨琢磨。是跟卫忠有关的。” 　　听到是关于儿子的事情，卫忠妈妈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看向自家跟换了个脑瓜子似的表侄女。 　　“表哥理科成绩毫无疑问很强，但是他的文科实在让人替他捏一把汗。我寻思着，表姨你人脉广，要不你想办法去市一中搞一套竞赛题给他做做，要是真能行，我建议表哥试试竞赛这条路子。” 　　陈怡歆把竞赛可以免试读大学的情况给卫忠妈妈详细说了一遍，听得卫忠妈妈心里一阵激动。 　　当父母的无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卫忠爸爸还好一点，他.妈妈就希望自己儿子能考上重本，以后能分配个事业单位，吃国家饭。 　　子弟校的教学质量是个什么样子，她不是不知道，也想过把儿子送到其他学校去读，但是一来卫忠本人不同意，二来市里的学校除了一中也都差不多。可一中对学生插班入学的要求很严格，以卫忠之前的成绩根本别想着踏进一中大门。 　　卫忠妈妈交游广阔，只是要一套一中的竞赛题，对她而言没有啥难度，最多就是被人暗地里嘲笑不自量力而已。但是如果儿子真的是这块料，被嘲笑算啥，现在笑得越狠，以后打脸才越疼。 　　两人说话的空，陈妈妈做了面疙瘩汤给女儿端过来，一脸的不痛快。 　　“我算是看透了，我跟他家的人比起来就落不到一个好。行叭，闺女说的也对，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我就不信我刘淑英离了他们陈家就过不下去了。”陈妈妈说着说着哭起来，一旁的陈小弟也开始瘪嘴巴，靠着妈妈抽泣起来。 　　看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疙瘩都吃不下去，陈怡歆干脆拿了个小碗过来，给弟弟舀了一些，让他到旁边吃去，剩下的则收起来，打算等明天早上热来当早饭。 　　“好了妈妈。”陈怡歆拉着妈妈坐到自己身边，劝慰她，“离婚也只是个气话，你跟我爸这么多年的夫妻，真为了小姑姑那样的人离婚了，岂不是如了她的意。要我说，你别管我爸说啥，好好做你的生意，以后发达了有她来捧你脚的时候。” 　　“可不是，歆歆说的有道理。”卫忠妈妈回过神来，附和道，“你看看你，儿女双全，孩子又孝顺，人家可不知道多羡慕你了。跟男人吵架归吵架，离婚这事儿还得慎重。” 　　卫忠妈妈自然是站在她们这边，狠狠的数落了陈小姑姑一顿。 　　“就算不看其他的，也得看看两个孩子。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你总不想自己孩子被别的女人磋磨吧？听姐姐的话，气归气，可别做傻事。以后啊，老陈说的话里面，好听的你就听着，不好听的当没听见就行了啊。” 　　那天晚上陈爸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反正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陈爸爸就主动去买了包子馒头稀饭，招呼一家人赶紧吃早饭，他自己则热了头晚上剩的面疙瘩吃。 　　陈妈妈还在气头上，也不给他好脸色看，自顾自的吃完收拾儿子送去幼儿园，一句话都不带跟他说的。 　　“你看看你.妈妈，这还真气上了？我也就是随便说两句，又没怎么滴。”陈爸爸不舒坦了，对着女儿抱怨起来。 　　“搁我我也不高兴。”陈怡歆板着小脸，“你就知道让我妈忍忍忍，你怎么没让小姑姑忍一忍？爸爸，你再这样子，我就去小姑父单位问他是不是养不起老婆孩子了，要去嫂子那里打秋风还摆架子，我看他臊不臊。” 　　陈爸爸霎时愣住，没想到女儿居然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你，你咋能这样？” 　　“为啥不能，她都好意思白吃白拿，我还不好意思去问？”陈怡歆把碗洗完搁好，背上书包出门，“反正爸爸你自己多琢磨琢磨，我妈虽然向着小舅舅，可也没让小舅舅来埋汰你吧？” 　　听着女儿笃笃笃跑远的声音，陈爸爸一口馒头梗在喉咙，半天咽不下去。 　　他愣了一会儿，把筷子一扔，手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扔回盆里，气鼓鼓的换衣服上班去了。 第十四章 　　陈怡歆跑到大院门口，就看到卫忠和另一个男同学站在路边说话。 　　“我来晚了，走吧。”她撑着膝盖喘了两下才背起书包，“你们英语课文背了没有，早上要过关的，背不了的得在走廊上罚站。” 　　卫忠舔了下唇：“应该没问题吧，虽然不流畅，勉强也是背下来了。” 　　另一个男同学哀嚎了一声，说自己不管怎么背都要漏掉一两句对话。 　　“那干脆一起背一遍？或者你先把中文翻译背下来，然后再对照着来？” 　　三个人都没骑车，一起走过去，路上把英语背完，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那个纵火的学生。 　　“我听七班的同学说的，那个家伙被关起来了。他还差两个月满十八岁，大家说他这次可能逃不掉刑拘。还有被纵火的那家，因为他们家失火还烧到了隔壁的房子，现在隔壁两户都在找他们要赔偿，说要不是他家儿子跟人起了纠纷，就不会影响到自己家。” 　　少年人不太懂成年人之间的利益换算，他们只觉得这两家人太不要脸了，火又不是受害者家里放的，要赔偿不该去找纵火犯要？ 　　“还有，被放火那家的两个孩子听说都不打算上学了。他们家里条件不好，今年爸妈两个都下岗了，这下子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兄妹两个就打算去南边打工挣钱。” 　　以前的话，机械厂这边还能顶替上班，现在不但没了顶替连带家里的经济支柱都倒了。 　　虽然说上学也花不了多少，可高中不是义务教育，而且他家大儿子的成绩上本科没指望，到头来考个大专还得读三年，这学费生活费怎么办？ 　　子弟校不太好的一点就是基本没有秘密可言，谁家出了点屁大的事儿，分分钟就能传播开去。 　　陈怡歆今天早上才听到纵火的同学被羁押了，现在传出来的是已经判刑！ 　　怎么可能！难道调查取证不要时间？审判不要时间？果然谣言猛于虎啊。 第四节 是班主任的课，小老头黑着脸进了教室，第一次没有直接上课，而是讲了纵火事件的前因后果。 　　“原本这件事不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都是十六七的人了，总该有点是非善恶的观念，所以我不想瞒着你们。今天下午的班会课，班长主持，主题就是如何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 　　赵老师没心情讲课，发了题单让学生做，自己在讲台那里拿着本子写个不停。 　　一张题单的体量不大，认真做的话，二十五分钟就能完成。剩下的时间，要么混过去，要么偷着写其他课的作业。 　　陈怡歆瞧了一眼四周，把作文本拿出来，开始最后修改。 　　改完给语文老师看一眼，没有问题就得誊写到专门的稿纸上，会有组委会代收，还会糊名，直到评分出来之后才会拆看姓名。 　　陈怡歆的选题跟立意都非常独特，语文老师对她抱有极大的期望，还说如果没有意外，国一不敢保证，国二肯定有她一个位置。 　　也因为语文老师的私下沟通，自习课上陈怡歆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作文上，班主任老赵也没说她什么，只是要求她每天作业得认真完成。 　　写完最后一个字，陈怡歆松了一口气，把本子再度收起来，又拿出物理书开始做复习归纳。 　　“歆歆，这道题你会不会？” 　　斜后方的女同学戳了戳她的胳膊，点了一下单子上最后一道大题。 　　那道题其实很简单，但是题目很坑，只要审题审对了，解答计算的过程根本没有一点难度。 　　赵老师不反对他们在课堂上给同学讲题，但是要求不许喧闹，所以陈怡歆转身过去跟女同学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时候，赵老师也就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这样说你听懂了没有？这道题的已知条件就这些，需要推导出这一点，完了之后就很好解答了。其他的话都是在混淆你的思路，不用去管。最好要学会画图，这么一画你是不是就清楚了？” 　　陈怡歆讲解完，连同草稿纸一起留给女同学，她转过去后没看到，女同学的同桌直接把草稿纸抢了过去研究。 　　她跟卫忠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卫忠只要看一眼题目就能解答，逻辑和空间思维极强。 　　而陈怡歆还需要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这样一来，做题速度就慢了很多。 　　但是相应的，陈怡歆给人讲题的时候，这个方法就相当有效，而卫忠给人讲题会直接把人讲晕过去。他的思路跳跃简直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 　　“卫忠，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其他同学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去掺和不该你们管的事情。” 　　赵老师夹着备课本往办公室走，走之前还虎着脸点了两个比较喜欢八卦的学生。 　　一班的情况比起其他班已经算安静如鸡了，那两位同学就下课的时候在位置上嘀咕了几句，居然都被赵老师逮住了，霎时，全班都垂头看书，实力演绎什么叫沉默是金。 　　卫忠拿着题单跟上赵老师，离开教室之后都又过了两分钟，才有同学小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陈怡歆跟班长说了一声，拿着作文本一溜小跑去找了语文老师。等她回到教室，就看到英语老师在发脾气。 　　“怎么回事？” 　　陈怡歆坐回位置，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字，问同桌。 　　“有人跑到校外传谣言了。” 　　同桌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是他们班还是二班，有学生跑去跟外校的胡说了一通。 　　今天早上，英语老师去参加市教研室的会议，就被问到这个事儿，还特别的离谱。人家说是他们重点班的学生说出去的，所以英语老师才会特别生气。 　　四十分钟的课只上了二十分钟，而且今天老师的要求特别严格，连英语课代表回答问题都被挑刺了，一时间全班同学都怂了，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抽打的。 　　陈怡歆到底心理强很多，也知道老师们不会无缘无故在他们身上撒气，所以并没有特别害怕，甚至还愿意主动吸引火力。 　　英语老师也就刚开始的时候暴躁了些，在同学们挨个回答了问题之后，其实已经平和很多了，但是在抽到两个同学跟她对话的时候，脾气差点又上来。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回家要大声朗读，跟着磁带读，你们是不是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了？自己听听，这一句话就十几个单词，你这抖抖抖，快有三十了吧？” 　　英语老师的话一说出口，就有同学忍不住噗呲了一声。 　　“笑什么？你笑人家，你起来回答。”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没忍住出声的同学一脸苦色的站起来，试图卖萌逃掉打击。 　　英语老师看他那表情就想翻白眼，最后点了陈怡歆起来，总算把这堂课给完成了。 　　“陈怡歆，从明天早上开始，你负责领读，挨个跟他们对话，谁对不上来就去走廊站着，对着操场大声朗读十遍才能回位置。” 　　此言一出，除了几个勉强能达到老师要求的同学外，其他人都差点一头撞在课桌上。 第十五章 老赵的偏心 　　纵火那事儿在全校老师的压制下，没两天就不再有人议论了。 　　是作业不够多，还是上课不够紧张？有那些精力去关注这事儿，不如多做一道题。 　　当然，这是前几个班的学生的想法，当事人所在的班级肯定还有人在私下议论，因为他们不但没了同学，连班主任都被调换了。 　　卫忠妈妈很厉害，不但拿到了一中的物理竞赛题，还同时拿了数学跟化学两课。 　　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卫忠做完了三套题。 　　答案一对，他除了化学弱了些外，数学跟物理都在一中的竞赛班筛选线之上。这要搁一中，妥妥能进竞赛班去试试水，但是在子弟校就没办法了。这套题拿给老赵和老马看过，两位老师都说自己没办法辅导。 　　难题搁眼前放着。 　　卫忠想要去参加竞赛，要么转学去一中，要么请老师单独辅导。 　　可能辅导竞赛的老师，岂是能为了钱就当家教的？就算人家愿意，卫家也付不起这个钱。 　　事情就卡在这里，卫忠倒是还好，按部就班的上学做作业，最多就是喜欢拿着竞赛试卷自个儿琢磨。但是卫忠的爸妈就焦躁了，知道儿子有天赋却不能提供条件，特别的堵心。 　　“卫忠，快点收拾书包跟我走。” 　　赵老师在语文课中途突然出现，还带走了一脸懵的卫忠，让班上的同学顿时激动起来，纷纷猜测卫忠是惹祸了还是咋的。 　　“惹祸不至于，卫忠那性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除了刷题就没他爱干的事儿。我猜他是不是被老赵拎着刷题去了？” 　　这个猜测忒不靠谱，连说话的男生自己都笑了。 　　陈怡歆倒是猜到点什么，可她不能说。万一猜错了，传出去对卫忠的影响可不好。 　　另一头，老赵脸带红光的嘱咐卫忠。 　　“这位老师是我大学同学的同事，专门研究中学竞赛的。我托了关系找到他，他答应帮你看看，你要把握机会。” 　　这位竞赛专业老师是回家奔丧来着，完了就在老家休息两个月，等到下学期会回去B市继续给竞赛班学生上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接到同事的电话请帮忙看个学生的基础，他想着也不费事，卖个面子而已。 　　老赵带着卫忠难得奢侈了一下，打了个出租车到市中心那里。这位老师的家就在这边，还是清末时期的古建筑。 　　老师姓童，快四十岁了，看上去挺儒雅的，一开口就是标准的京片子，听得卫忠头皮发麻。 　　一中的竞赛试卷只是筛选卷，有点底子的人都能通过，并不能代表通过的学生就适合这条路。 　　童老师很稳重，微表情控制也是修炼过的，翻看完了之后态度依然跟最初一样。 　　“来，我给你两道题，你就在这里做。一个小时之内做完，可以吗？” 　　卫忠眼睛看到题已经发光了，毫不犹豫的点头，掏出笔盒就开干。 　　童老师也没怠慢老赵，拉着他去了客厅，小声的交流起来。 　　一个小时时间不多不少，刚好够卫忠把两道题做完。 　　“嗯，卫忠同学基础不太稳，但是思路很漂亮。再有一个，你以前没有接触过竞赛这方面的专业培训，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这样吧，我反正这两个月也没啥事，你要是愿意，周末抽一天时间过来我给你讲讲课，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童老师也是看在卫忠人老实，虽然基础还需要夯扎实一点，但思维的活跃才是他最看重的。 　　对于这样的名师，卫忠肯定不愿意放过，他本来对物理就充满了兴趣，能有名师指点，做梦都得笑醒。 　　童老师也是个爽快的人，不要卫忠的家教费，只要求卫忠严格按照他的方法来学习，如果不能办到，教学随时终止。 　　卫忠当然没意见，他傻了才不会把握这个机会。 　　下午老赵带他回去学校，路上叮嘱他不能把这事儿告诉其他同学，如果有人问，就说他带着去参加了一个小型竞赛试水。 　　教育资源，不患寡而患不均。 　　老赵当了几十年班主任，学生们想什么他随便想想就知道了。 　　哪怕那些学生都不是竞赛的料，可总有成绩比卫忠强的，他们就会觉得是不是卫忠给老赵塞了红包，老赵才会优待他。 　　其实成绩好不一定就适合竞赛，这里面的差距太大了，而且非竞赛的苗子，也不会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 　　老赵又不傻，才不会给自己捉虱子搁头上。 　　晚上回家之后，卫忠才给陈怡歆说了今天的事儿。 　　“我觉得童老师的水平真的很厉害。”卫忠一脸的钦佩，“赵老师已经很好了，可童老师比他更强。今天那两道题我是用尽办法才解出来的，童老师就是随便指点了我一下，一口气就用了三种办法来解，太厉害了。” 　　卫忠就像个疯狂的小迷弟似的，说起“童老师”这三个字，都带着一种虔诚的敬意。 　　“那你就好好的学啊。”陈怡歆收拾作业本打算回家复习，“对了，赵老师说没有收费的事情？” 　　“没呢。”卫忠也有点苦恼。 　　他以前从不考虑这些，还是被陈怡歆提点之后才知道私下去请教赵老师。 　　“赵老师说他问过了，童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先跟着上几节课，看看我适不适合这条路，如果不适合就专心学习，争取通过高考考个好大学。” 　　要适合的话，他可能会想办法转校了，毕竟子弟校这边的教学条件真的不适合搞竞赛，也没有专业的老师能够辅导他。 　　“你还是给童老师准备点小礼物吧，不需要多贵重，但一定要表示一下你的心意。” 　　陈怡歆咬着笔头想了想：“你说童老师家在西河街那边？那里以前是末代皇城，看样子童老师家里条件不错，准备的小礼物就不必太贵重，可一定要新奇。” 　　卫忠对这个完全没有研究，只能傻愣愣的看着歆歆表妹。 　　“你先去跟表姨商量一下，然后周五下午不是只上两节课吗，我们再去古玩城那边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什么叫捡漏？”卫忠谦虚的请教。 　　“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怡歆狡黠的卖了个关子，“我先回去了，你继续做题吧。” 　　等到了家，一进门就看到大姑姑坐在屋里，她妈坐在她床沿上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第十六章 大姑的蛮缠 　　陈小弟在爸妈的大床上已经睡着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白天活动量够大，晚上睡着了雷都打不醒。 　　“大姑姑好。”陈怡歆看了爸妈的脸色，又看了看大姑姑的脸，乖巧的去洗漱了。 　　等洗完了，回到自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大姑姑压抑的哭声。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是他舅舅，你不能不管他。”大姑姑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压得比较低，不站门口都听不实在那种。 　　陈爸爸没吭声，就是眉心的川字都拧起了。 　　“他姐，我们家的条件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是吧？” 　　陈妈妈忍不住了，要不是怕吵醒儿子，她能直接摔东西。 　　“早些年你不是挺得意你儿子能耐？现在出事儿了就知道找我们帮忙？老陈就是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你们都知道，一家四口都得靠他的工资吃饭。你能啊，一开口就是两万块，你是打算卖了我儿子还是我闺女？” 　　陈大姑呜呜的哭着不接话，但也不走，像是赖定了他们家。 　　“要我没猜错，是小姑让你来吧？你不去找她，是觉得我们比较好拿捏是吧？” 　　陈妈妈气急，站起身：“行，我现在就去找你.妈问个明白，我.日子过不下去，大家都别想过下去。” 　　看见老婆不管不顾的要出门，陈爸爸着急，一把拽住她。 　　“陈建国，你有种就打死我，不然我跟你们家没完。” 　　陈妈妈压抑不住爆发了。 　　“你们姓陈的厉害啊，一个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你陈建国有本事就去捞你那个王八蛋外甥去。离婚，明天一早就去离，这日子没法过就不过了。” 　　“爸，妈。”陈怡歆端着洗脸盆进屋，“这么晚了，有话明天再说，你们闹这么厉害，别人要不要睡觉了。” 　　她都懒得去看大姑姑，这个女人没有小姑姑那么精明市侩，但耳根子软，经常被人一挑拨就做些让人无语的事情。 　　今天来她家肯定也是被小姑姑撺掇的，看样子得想个法子收拾一下小姑姑了，不然成天闲得发慌就给她家找事情做，一副陈家两口子不离婚她不甘心的样子。 　　陈大姑不肯走，陈怡歆也懒得理她。家里就这么窄，她乐意坐那里就坐好了。 　　“我明天要上课呢，可别吵我，最近学习压力大，脾气不是很好。” 　　陈怡歆头没抬，直接收拾床铺，拉上布帘子关灯睡觉。 　　“他姐，你要不想走，我搁门口给你搭跟凳子你坐？我们要睡觉了，可比不上你们家不用工作。” 　　陈妈妈原本就是泼辣的性子，只不过因为生二胎丢了工作后，得靠男人养活，就变得唯唯诺诺。 　　最近做生意，赚得不多但也给了她三分底气，连带的对自家男人只顾着姐妹情也厌烦起来。她这回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偷拿家里钱给弟弟的事了。 　　“你说什么话呢，你们给钱，我就走。”陈大姑哭归哭，目的还没忘。 　　陈妈妈牙根一咬，眼睛一瞪就打算跟人吵一架再说。 　　还没开口，身后的布帘子就被拉开，露出女儿那张瘦削的小脸。 　　“大姑你是打定主意不走了是吧？行，你不走我走，我这就去你家，我要问问大姑父是个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家安生，那就大家都别安生。” 　　她衣服还没换，直接拽起书包就要走，陈爸爸怒火顿时上涌，一拍桌子跟要吃人似的黑了一张脸。 　　陈爸爸就没想明白，自家女儿前些日子都好好的，一向乖巧听话，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跟长辈呛声不说，说话还这么不留情面。 　　他哪里知道，陈怡歆现在心里头邪火正旺。 　　上辈子她有遗憾有悔恨，这悔恨就来自大姑家的表哥。 　　那表哥是个社会上混的，除了打架斗殴屁本事没有。 　　后来她姑给人说好话送礼，好不容易让他跟人开出租车挣钱，结果才一周，就撞了人逃逸。 　　一家人被他拖累到差点卖房赔钱。陈老太病逝就是因为被他给气的。 　　虽然陈老太对陈怡歆不算好，可到底还是收留了她，也没短过她一口饭吃。 　　陈老太死的时候，她这个表哥不但没出现，还在陈老太过世后找人回来偷存折，甚至后来为了陈老太的房子跟小姑姑家的孩子动了刀。 　　只是那个时候陈怡歆已经再不回去了。至于两家人往后如何，她也从来不去关心。 　　现在听到大姑姑为了这个混账东西来逼迫她爸妈，陈怡歆的戾气一下子盖过了理智，恨不能直接报警把他关个十年二十年，免得出来害人。 　　陈爸想要骂女儿，陈妈妈可不惯着他。 　　“狗东西，你敢骂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正好她在厨房收拾，手上拎了把菜刀就出来，吓得陈大姑瑟缩了一下，往陈爸身后躲。 　　眼看老婆女儿都在气头上，陈爸也蔫了，只能拉着大姐出了门。 　　“姐，你也看到了，我家现在真的没法帮你。两万块，不是两千两百块，我买房子还是借的钱……” 　　“那你再去借点啊。弟，你要是不帮姐姐，姐姐可真没法活了。” 　　陈大姑拉着弟弟的手不放，哭得肝肠寸断。 　　陈爸爸头痛不已。自己姐姐不可能不帮，但这么多钱，他去哪里借？借了怎么还？ 　　“你不是还要盘厂吗？要不，你别盘了，把拿钱先借给我……” 　　陈大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抬眼去看弟弟。 　　陈爸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天没吭声。 　　“弟啊，你说说话啊。”陈大姑心里有点虚，扯了扯陈爸爸的袖子。 　　“是小妹跟你说的？”陈爸的声音淡了些。 　　“想来应该是她了。”陈爸扒拉掉姐姐的手。 　　“那钱都不是我的，是我小舅子去借的，跟人说好了，盘了厂就拿厂子抵押贷款，然后还这钱。我就是因为有点技术，才被拉着一起干。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姐夫的人情关系多，你直接让他去。” 　　陈爸爸转身往回走，才走了两步，陈大姑又上前拽着他的手。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那是你亲外甥！” 　　“他有爸爸，有叔伯兄弟，我就是个没本事的舅舅，要不想认我那就不认吧，反正他也从来没看得起我过。” 　　陈爸被自己姐妹的算计伤了心，眼角都红了，可陈大姑还是一无所觉，拉着他不肯放手。 　　“干嘛呢你们？”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循声看去，却是 第十七章 陈老太上门 　　刘斌是路过，想起周六要帮姐姐搬家，顺便过来问一句要不要他找人帮忙打包家物什。 　　车还没停下，就看到姐夫跟个女的在楼下拉拉扯扯。 　　刘斌有好多年没见过姐夫的大姐了，再加上又是背对着他们，刘斌就以为姐夫在外面跟人苟且。 　　他走近之后倒是认了出来，可看着场面就知道不对劲。 　　“姐夫，这么晚了，你跟陈大姐在说啥呢，咋不回家去说？” 　　“斌子，你们过来有事？” 　　陈爸爸脸色不好看，又想要维持脸面，整个人略僵硬。 　　刘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陈家大姐略尖锐的声音响起。 　　“弟啊，刘家小子从你这里拿了不少钱去吧，让他还！” 　　“嘿，我说陈大姐，我没欠你钱吧？你红口白牙说什么胡话？” 　　刘斌文化程度不高，可在四大监的这两年多点时间里接触的人不少。他之前犯的那事儿原本就有内幕，其他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看不起他。 　　即便是在四大监里面，狱警和羁押的有文化的狱友都会有意识的教导他一些知识。所以刘斌除了觉得自己对不起一直资助照顾他的姐姐外，真没有自己不如人的想法。 　　“听大姐这话，是觉得你兄弟把钱给我兄弟不对了？” 　　在刘斌还没发作之前，孙超抢先一步摁住他肩膀。 　　孙超长得魁梧匪气，但实际是个相当有深度的人。 　　“陈姐夫，看样子你家里这会儿有事，我跟斌子就不打搅了。盘厂那事儿你多考虑考虑，要是真觉得不行，我就去找其他人技术入股。” 　　孙超朝陈大姐咧嘴笑笑，招呼刘斌走人。 　　“弟，你……” 　　“够了。”陈爸爸终于发脾气挥开了姐姐的手，“斌子坐牢这两年多，他姐就给他送了三次钱，每次两百，我都知道的。这次斌子原本要借钱，后来也都还了，不然你觉得我有钱买房？” 　　陈爸爸冷眼看着大姐。 　　“不管小妹跟你说了啥，我没钱就是没钱。淑英做小生意也是找她表姐借的。” 　　看着大姐要再度开口，陈爸爸冷哼了一声。 　　“你儿子那里我没有办法，不认我这个舅舅也是应该的，我无权无钱，当不得他一声问候。他之前不是围着他大伯转么，你找他大伯去，到底是他们家的人，跟我陈家可没关系。” 　　说完陈爸爸就上楼了，从背影上都能感受他一肚子的火气。 　　回到家里，老婆女儿都睡了。 　　屋里黑灯瞎火的，陈爸爸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那里大半宿，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纵容小妹了。 　　第二天上午，陈妈妈去买了菜回来，刚上楼梯口就看到自己婆婆坐在小凳子上跟宋大姐聊天。 　　“妈，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就想到该不会是大姑姐跑去告状了吧？一想到这里，陈妈妈脸上的表情就带了一丝愠怒出来。 　　“打这儿过，就顺便过来看看。” 　　陈老太把陈妈妈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也没说啥，朝宋大姐道了谢，跟着儿媳妇进了他们那屋。 　　“你大姐今天来找我了，被我骂了回去。” 　　陈老太一向干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不过这事儿，你们也不能完全不管。” 　　“怎么管？”陈妈妈手上动作不停，也没回头看婆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我们拿两万块去捞她儿子，这是觉得我拿钱给我弟弟，心里头不舒坦了对吧。” 　　陈妈妈勾勾嘴角冷笑。 　　“我是靠你儿子养的，可我为什么会靠他养，其他人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姐他妹不知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生老二。” 　　陈老太都有些张不开嘴。 　　媳妇原来也不是没有工作，要不是为了生个儿子，何至于此？当年生儿子也是她俩个女儿逼的，现在又闹这些幺蛾子，让她这个当婆婆的都觉得脸臊得慌。 　　“我没让你拿钱给她。”陈老太打断了儿媳妇的话。 　　“我就是想，你兄弟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找点关系，先问问情况，如果能给钱捞人的话，到底要多少钱，总不能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真成了还无所无，要是个套子，你姐得跳楼。” 　　“我兄弟哪儿成。”陈妈妈一点不让，“找他妹去，他妹那么能，妹夫也是个厉害的，谁都比我兄弟强。” 　　陈老太面子有点搁不住了，她脸一垮，瞪着陈妈妈就想发火。 　　“姐，陈姨。” 　　厨房窗口伸进来一个脑袋。 　　“斌子啊，你怎么也来了？” 　　“给你拿了一些打包袋和打包绳过来。周六搬家，你得提前把东西收拾好了。超哥找的他们那里的货车帮忙，几个兄弟伙一天就可以搬完。” 　　刘斌朝陈老太笑了笑，转头看向陈妈妈。 　　“姐，把新房钥匙给我，我跟超哥周五下午去新房子那边帮你找人把屋子先打扫一遍，到时候东西搬进去直接搁好就行。还有电灯水管什么的都要提前检查。” 　　说话的时候还提了个袋子放到桌上。 　　“陈姨，这是我从红星镇带的香草鸡，你拿一只回去吃。这鸡肉嫩，不费牙。” 　　陈老太想婉拒，刘斌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拿了钥匙就跑了。 　　“斌子出来找到活没有？要不行，我问问租我房子的老板，看能不能去他那里打个小工。” 　　“没事儿的，不用管他。他现在跟着孙超在折腾盘厂的事。” 　　陈妈妈把饭蒸上，开始切菜。婆婆软了口气，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孙超是个踏实的，脑子也活络，斌子跟着他没坏处，多学点本事，以后做啥都行。” 　　陈老太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头暗暗记下孙超这个名字，想着什么时候找人打听看看对方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对了妈。”陈妈妈手脚麻利的垛锅点火倒油。 　　“新房子那边我们去看过了，打算把那间大卧室隔一下，歆歆住里面，她弟住外面。客厅连着的阳台也让斌子找人隔了间小卧室出来，你有时候过来也能住。等收拾完，你去看看还差什么，我好一起买回来。” 　　福利房本来面积就不大，还是个套二的，客厅再隔个小房间出来，剩下的真是连打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唯一好的是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怎么着都比这筒子楼强。 　　陈老太原本到嘴边的话被儿媳妇这么一打岔，到底没有能顺利说出来。 　　在儿子家里吃完饭，看着媳妇把饭菜分出来，一部分放在锅里温着，另一部分装到保温桶拎上，她随口问了一句这给谁带的饭。 　　“给歆歆的，中午她会到摊子上帮忙，顺便吃饭。妈要不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第十八章 搬家 　　陈老太原本就打算中午要跟孙女好好说一说，昨晚她那个样子怼她大姑，简直目无尊长。 　　今天因为陈老太的意外到来，陈妈妈耽搁了些时间，到了摊子那里，陈怡歆已经把摊儿都给支好了。 　　“奶奶好。”陈怡歆抬眼看到一脸严肃的陈老太，就明白大姑去告状了。 　　“歆歆，你先去吃饭，吃完跟你奶奶说会儿话。” 　　陈怡歆不怕她奶奶生气。老太太虽然对人严苛，但也明白事理。反正她也想找机会跟奶奶好好说说小姑姑的事，捡日不如撞日。 　　“奶奶喝水。”陈怡歆拿自己的杯子从表姨亲戚家里接了点冷开水出来，放在奶奶跟前。 　　“歆歆，你对你大姑有意见？” 　　“没有，我是气她耳根子软。我就是对小姑姑有点看法。” 　　陈怡歆也没客气，直接把小姑姑的事说了一通。 　　“奶奶，我爸妈好不容易和好，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可小姑姑三天两头来挑事儿，自己不出面，就撺掇其他人来。我就不明白我妈是咋滴她了，这么看不惯我妈？” 　　陈奶奶知道小女儿不喜欢这个嫂子，但也没想到会越来越过分。 　　不过心里明白归明白，表面上还是得说说孙女，不然她两个女儿在孙女这里可是一点面子都留不下。 　　陈怡歆也乖巧，奶奶说什么都听着，也不顶嘴，该认错就认错，该坚持的也毫不退缩，到最后陈老太也拿她没办法，沉着脸起身回去了。 　　“你这样跟你奶说话，她别气坏了。” 　　一直在旁边忙碌的陈妈妈蹭了过来，给了女儿一个担忧的眼神。 　　“不会，我奶气归气，心里可比我爸明白得多。” 　　陈怡歆一点不担心，上辈子那么艰难的时间，她奶都顺顺当当的熬过去了，别说现在最大的困难已经没了。 　　“妈，搬家以后，你多叫奶奶来我们家住住，周末也带点东西去看看奶奶。” 　　陈怡歆趁机叮嘱了陈妈妈一番，虽然陈妈妈有点不乐意，也知道女儿说的没错。想要日子过得顺当，该伏低做小的时候就得伏低做小。 　　“媳妇照顾婆婆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做得妥当了，人家就算想要诋毁你也找不到由头。可你不做，人家就能随便说你，小姑姑他们再撺掇几句，可不就啥都是你的毛病了？” 　　下午的课排得满满的，陈怡歆埋头做作业，连话都少了很多。 　　一班的学生压力很大，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连上厕所的次数都少于其他班。 　　“陈怡歆，外面有人找你。” 　　三班的同学趴他们班教室窗户上叫了一声。 　　陈怡歆起身垫脚往外看，看到孙超那不容忽视的大个头杵在走道上，周围的学生又怕又好奇的打量着他。 　　“孙叔叔，找我有事儿？” 　　孙超从毕业后就没到过学校里来，但是这件事他必须要找陈怡歆说清楚才行。 　　“那个想要合伙的人，孙叔叔了解他的底细吗？” 　　“我去打听了一下，北方来的，以前在钢厂干过，后来跟车间里的人打架被开除了。” 　　“这样的刺儿头能合作？” 　　“打架有内情，据我所知错不在他，他是给人背锅。不过这事儿我不好跟你爸说，你知道你爸的性子，他要是知道合伙人背景肯定不乐意。” 　　这倒是，陈爸爸是个一心走正道的，不是道德多高尚，纯属胆子小，生怕惹到事情。 　　“你小舅舅在陪着对方，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如果你愿意，找个时间一起见个面，你跟他聊一聊，要是行，咱们就签个协议。” 　　陈怡歆瞒着她爸跟小舅舅和孙超一起，连旁边那个石材厂都给买下来了。 　　花费一共十九万八，孙超找了贷款，他们自己只给六万九，剩下的三年还清。 　　陈爸爸胆子是真的小，一个型钢厂就让他辗转反侧好几天才下定决心，要是跟他说扩大规模，他怕是连觉都不敢睡了。 　　这笔贷款还是孙超用他的房产做的抵押，但是出主意的是陈怡歆，设计规划也是她。 　　要不是陈怡歆私下里找到孙超聊了，还给了规划蓝图，孙超也没想过一次就玩儿这么大。 　　陈怡歆那两万块钱原本是打算到卫忠妈妈那里入股，后来直接给了孙超，也是给他垫个底。 　　“行，周日吧。周六要搬家，我还要上课，就周日找个时间，让小舅舅来接我就好。” 　　得了陈怡歆的答复，孙超也没多呆，跟站在门口一直盯着他们的英语老师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陈怡歆，你这位叔叔找你干嘛？” 　　“哦，是我小舅舅的同事，跟我转告小舅舅找我办的事儿。” 　　陈怡歆乖巧的笑，满脸的无辜。 　　英语老师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让她赶紧进去上课。 　　下课之后，卫忠难得没有刷题，挤开了陈怡歆同桌，拉着她嘀咕。 　　“这是你小舅舅的那个朋友？你小舅舅又干啥了？” 　　“没事儿的，我小舅舅想跟人合伙做点事，孙叔叔有点担心，本来想跟我爸妈说，又怕我爸发火，就让我找机会跟爸妈透个底。” 　　这话也不是骗卫忠的，只是没告诉他，这个合伙人还有她的一个位置。 　　“你自己小心一些，我最近都没有时间陪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你不许瞒着我。” 　　卫忠这个哥哥挺尽职的，都在打算要不要求求童老师，让陈怡歆也跟着去听课。 　　时间过得很快，周五放学后，卫忠一家都来帮忙打包家物什，晚饭就直接在小区门口的苍蝇馆子对付了一顿。 　　周六大早上，孙超开车，拉着十来个兄弟过来帮忙搬家。 　　陈家本来面积就小，东西也不多，一辆货车还没装满就搬完了。 　　新房子离这里有点距离，开车二十多分钟才到。 　　小区里搬家的人很多，货车三轮车停了一片。 　　他们家单元门口刚好一辆车开走，孙超眼疾手快的开车占了位置。蹭蹭跳下来十几个大小伙子，让原本想来吵个架抢个位置的另一户瞬间又缩了回去。 　　“兄弟几个小心些，搬完哥请客吃自助火锅去。” 　　孙超招呼了人往下抬家具，又拿着烟跟周围的人散了一圈，瞬间就跟人称兄道弟起来。 　　陈家东西少，归置也快。大件的家具就一个衣柜两张床。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东西，需要陈家人自己花时间来收拾。 　　搬完才十一点多，陈爸爸跟着孙超和刘斌一起，带着帮忙的人去吃饭，家里留下卫忠妈妈和陈家母子一起收拾。 第十九章 新的合伙人 　　表姐妹一起做事，嘴上说道个不停，很快就把中小件的东西给归置好了。 　　厨房里的用具还需要再购买一些，另外就是客厅里的沙发跟茶几餐桌也需要添置。 　　陈怡歆带着弟弟在收拾他们俩的卧室。 　　最里面靠窗的是陈怡歆的房间。原本十二三个平米用大衣柜隔成两间后，各放了两张小床和两张书桌外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大衣柜也是姐弟俩一人一半。只不过现在弟弟小，衣服也不多，陈怡歆就多占了个柜子，让舅舅提前找人弄成了书柜的模式，这样她的书也有地方放。 　　她还参考了后来流行的设计方案，在床的上面做了一排吊柜，一半放书，一半放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弟弟的床则是买的最新款的一体床。床铺在上，下面是空着的，可以放小书桌进去，也可以布置成孩子的游戏间。 　　这个床是陈怡歆强烈要求买回来的，她弟弟慢慢也要长大，床在上面，用蚊帐一遮，通风透气又能保有隐私，下面还能拓开活动空间。 　　买回来后，卫忠妈妈看了极为喜欢，说卫忠的卧室也给买一张这样的床，还专门让陈妈妈找了送货商家的名片出来，说要照着去买。 　　他们中午就在新家煮了顿面条当做暖房了。 　　请客是肯定要请的，具体安排归陈爸爸考虑，陈怡歆要忙的事情太多，不想分心去做这些。 　　孙超跟她说好了，周日下午两点，他会来接她，让陈怡歆提前给家里打个招呼。 　　陈妈妈虽然有点不高兴陈怡歆跟孙超出去，但是也没想太多，只是问了一句她小舅舅去不去，知道弟弟也在，就没往心里头放。 　　孙超找的见面的地方在她家不远的一个茶楼。 　　这会儿茶楼还是个奢侈的会面地点。大部分人喝茶都喜欢喝坝坝茶，进茶楼的多部分是商务人士。 　　合作的那人提前被打过招呼，知道今天要见面的是个小姑娘，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小。 　　要了一杯菊花茶后，陈怡歆主动开口问对方合作有什么要求。 　　“一是想要明确一下合作的分成，二来是想见见合作伙伴。” 　　那人叫闫明礼，北方人，但母亲是本地人。早些年父亲下乡来到这边，后来回城就把老婆孩子都带回去了。 　　闫明礼说话很有味道，不像是车间工人出身。 　　陈怡歆仗着年纪小，好奇的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位大哥是技术型工人，学院派出身。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和车间里的人有难以调和的矛盾。 　　孰是孰非陈怡歆他们也不会去过问，但合作也不是见个面聊两句就能定下来的。就这个出资分成的问题，他们就扯了很久。 　　“听孙哥说，陈妹妹的爸爸是六级钳工。这可是中高级的技工人才了，你爸爸不打算继续在厂里做？” 　　“现在还没确定。”陈怡歆也不瞒着，这事儿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何必做小人。 　　“我爸那个厂子早些年效益不错，这几年被南方的私人厂占了市场份额，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再说国有厂的弊端闫大哥也清楚，十有八.九是要破产改制的。” 　　闫明礼笑了笑，脸上露出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国有企业的改革对大部分人来说，是灾难，但是对小部分人来说就是机遇了。” 　　“这个我不太懂，但是我爸的性格吧比较直，我就寻思着，要是留不下，自己有个厂也能让他施展拳脚。” 　　“小妹妹挺爱你爸爸的吧，很少有孩子能在你这个年纪为家里人考虑得这么周到的。” 　　闫明礼对陈怡歆的看法一改再改，早先有些漫不经心，现在则真心的把对方视为准合作伙伴了。 　　“我的意思是不用贷款，我们直接买下这两个厂，但是你小舅舅和孙哥不乐意，这一点上，我们暂时没办法达成一致。” 　　“为什么要全款？” 　　陈怡歆的观念不同，贷款能让他们用最小的本金去投资，还能有余钱添置设备，干嘛非得一次性给足？ 　　“因为这个贷款其实利息是不太划算的。” 　　之前闫明礼不想跟他们多说，只咬死得一次性付清。但如果这样，闫明礼出资就占了三分之二，基本上就是他吃肉，自己这边喝汤，所以孙超跟刘斌才咬死不同意。 　　闫明礼跟陈怡歆聊了这么久，有些看法观念两人很相似，这才起了爱才之心，愿意详细给他们解释为啥贷款不合适。 　　“闫大哥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们钱不够，这样一来，岂不是全靠你了？” 　　这话孙超跟刘斌不好说，但陈怡歆不同，她年纪小，又是个不掺和具体事务的投资人，说这话就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利益被分薄了，不会让人觉得她贪婪。 　　“钱不够你们可以再想想办法，我可以只要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剩下的都归你们。歆歆爸爸的技术入股，占比不能超过百分之五，这一点必须注明。” 　　虽然陈爸爸技术很好，但是型钢厂并非是高精工厂，有个熟练工就可以了，完全用不上陈爸爸的手艺。 　　闫明礼这样说，一来是尊重技术人才，二来也是先说清楚后面才不会扯皮。 　　送走闫明礼后，他们三拿出计算器开始算钱。 　　现在一共只有六万九的现金。 　　其中一万是卫忠爸爸的入股，两万是陈怡歆卖邮票的钱，再加上技术入股占总资金的百分之五，算下来就是差点一万，两边一人一半，也要五千。 　　“这才三万五，之前我们一共凑了六万九，都还差三万二。” 　　刘斌挠头，这钱他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借到。 　　“要不，我们还是贷款借点？” 　　孙超的钱也不多，之前六万九里面有三万都是他的，这是他攒的老婆本，多一分都没有了。 　　“我回去想想办法，小舅舅你们也可以试着去借一借。闫大哥说最迟周三要回话，周二晚上你们来找我，实在不行，就照着孙叔叔说的那样，先贷款出来，完了再还回去。” 　　实际上陈怡歆也是不太乐意这么办的，毕竟用的是孙超的房产抵押，这钱肯定是打他的账户上。如果一旦有矛盾了，他们家那一点钱肯定没有话语权。 　　只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钱就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第二十章 来钱的门路 　　孙超人好，但是好人也会变的。 　　陈怡歆人生不长，可基本的道理她都懂。正如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人也不能只依靠别人。 　　她得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路子可以挣到钱。 　　她手里倒是还有一点邮票，但这个时间段绝对不是卖邮票的好时机。现在一万两万卖出去了，以后十万二十万都买不回来。 　　九十年代赚钱最快的，一是炒股，二是投标出租车牌。 　　前者是九十年代初期最容易捞的，现在也不是不能挣，可操作上就需要胆大心细，还得有最起码的炒股知识，最主要的是有足够的操作时间。 　　而后者要一定的本金才能运作，时间上也来不及。 　　想了一晚上，陈怡歆都想不出靠谱的主意，最后只能把目光投向古玩城。 　　说实话，古玩城里面捡漏的有，打眼的更多。想要借此发财，常常是血本无归的结局。 　　唯一的好处，是这年头玩古玩的人还不多，如果运气好，也不是不能挣钱。 　　陈怡歆对什么瓷器字画都不懂，唯一有点了解的就是铜钱了。 　　铜钱相对来说价值不高，初入门的都能玩一玩。但如果运气好找到稀有的铜钱，能组合成一套，那价值就大了去了。 　　跟闫明礼约的是周三，这样的话，她必须在周二之前搞到一部分钱。 　　型钢厂的合同已经签下了，现在就尾款没有付，加上旁边那个石材厂的定金，他们至少要再准备两万块。 　　搁后面，两万块都不能算个事，但这年头，一文钱都能逼死一条好汉。 　　陈怡歆周一中午就跟她妈妈找了借口，说要去奶奶家一趟，晚上得请个假。 　　陈妈妈追问她去干啥，陈怡歆打死不肯说。要不是舍不得摆摊的收入，陈妈妈肯定要跟着去了。 　　下午第三节 下课后，陈怡歆去找班主任请假，说要去奶奶家里一趟。 　　因为晚自习都是自己做作业，班主任觉得陈怡歆平时挺自觉的，也没为难她，直接签了请假条。 　　来不及跟卫忠说话，陈怡歆小跑出去，都没跟她妈妈说一声，一溜烟儿就不见人了。 　　他们学校门口的公交站能直接到古玩城门口。 　　半个小时后，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陈怡歆已经开始寻摸各个摊位上的铜钱。 　　铜钱的价格真的不贵，十块钱能买一大包。 　　只不过这一大包的品相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陈怡歆仗着自己是个小姑娘，嘴巴又甜，愣是用七块钱买了两百多枚铜钱。 　　她一番扫荡下来，带着的五十块钱就剩了八块，还得留出车费，还要去奶奶那里打一头，免得老爸起疑心。 　　有摊主问她买这么多铜钱干嘛，她就说是要学做鸡毛毽子，还要编如意结。 　　这两样都需要铜钱打坠子，摊主们也没多想。毕竟这些铜钱都是筛过一遍的，但凡有些品相的都不会打包出售。 　　三四十块钱买回来的铜钱起码十来斤，背在书包里压得肩膀都疼了。 　　陈怡歆没有太过贪心，差不多了就直接坐车去了奶奶家。 　　陈老太正在家里收拾院子，看到孙女抱着书包进来，眉头一皱。 　　“怎么来了？你今天不上课？” 　　“上了啊，我出来办事，给班上买东西，顺便过来看看奶奶。” 　　陈老太没有追问，就问了她有没有吃饭，然后给下了一碗素面。 　　陈怡歆也没避着她奶奶，直接在院子里把铜钱倒出来。那种破得没法修复的扔掉，剩下还能看的搁一边。 　　陈老太趁着孙女吃饭的时候拨弄了一会儿，帮着选了一些。 　　“你这枚不是铜钱吧？”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大钱，比铜钱要大一些厚一点，上面的文字跟蚯蚓似的。 　　“我们历史课要用的，这些是不是铜钱都不用管，到时候老师要教我们辨认。” 　　陈老太没上过学，也没起疑心。历史课么，认认铜钱难道不应该？ 　　趁着天色还好，陈怡歆把铜钱归置成两份，破损不堪的扔掉后也还有至少三分之二。 　　“奶奶，我先回去了。周末你记得来家里住两天，新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我妈用的手缝的被面。” 　　现在大部分人都用被套，套上就能用，很方便。但是陈老太不喜欢那种，总会缩成一团，不如手缝的被面盖着舒坦。 　　陈怡歆从六七岁就开始跟妈妈学习收拾，缝个被面完全没有难度。 　　“等着。”陈老太叫住孙女，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大口袋让陈怡歆背上。 　　“这是我做的被单被面，你带回去，让你.妈他们平时用，别搁柜子里压着。新屋要用新的被单，这是规矩。” 　　“行呐。”陈怡歆老实的把袋子往肩膀上一搭，“那我走了，奶奶你早点休息。” 　　送走了孙女，陈老太坐小院子里发了会儿呆，才进屋洗漱收拾。 　　等到陈怡歆回到新房子都快八点半了。 　　刚到楼下，就看到她爸骑着自行车从门洞里出来。 　　“爸你去哪儿？” 　　厂都没订单了，更不可能让他们去加班，陈怡歆好奇的看着陈爸爸，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晚归让父母担心了。 　　“你怎么才回来？你.妈说你去你奶那里了，干嘛去的？” 　　陈爸爸看到女儿后，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伸手接过女儿肩上扛着的塑料包，还挺沉。 　　“奶奶做的，让妈给换上，说新屋得用这个才好。” 　　岔开话题，陈怡歆没敢说自己去古玩城了，只说要去市里买点参考书，顺便去找奶奶说点事，吃完饭才回来的。 　　陈爸爸张嘴想说啥，犹豫了一下没说出来，只接过女儿的书包帮忙拎着。 　　陈怡歆才不给爸爸机会说其他的，拉着人回了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做作业。 　　“你问了没，歆歆干啥去了？” 　　“没问。”陈爸爸趴阳台那里抽了一支烟，“你姑娘年纪大了，现在可不听爸妈的话。” 　　陈爸爸有些小委屈：“她主意大着呢，连斌子和孙超都跟她商量，不来找我。” 　　“切，还不是你自己做的。” 　　陈妈妈手里飞针走线缝着丈夫的工作服，嘴里叨了他两句。 　　“你看着强硬，实际耳根子软。谁来说两句你都觉得人家说得对。我姑娘强一点不好？至少不跟你似的，尽被人家骗。” 　　陈爸爸气着了，不想理老婆。 　　“我去宋磊家坐坐，给我留个门。” 　　“这么晚了你去干嘛？白天还没唠够？” 　　陈妈妈眉头一皱，抬眼看向丈夫。 　　“有点事儿，你别管我，先弄着儿子睡了，别让他去闹他姐。” 　　陈爸爸出了门直奔三楼宋家。 第二十一章 图书馆偶遇 　　陈怡歆白天就把作业做得差不多，晚上做完剩下的，时间还有一些。她把铜钱倒出来，开始慢慢分辨。 　　普通的铜钱都一样，一搭眼就能看出来。只有一些文字图案不同的，才被她放到另一边。 　　整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差把所有的铜钱分出来，值得继续琢磨的有二三十枚，这里面有四枚跟其他铜钱大相径庭的。 　　她用皱纹纸把四枚包好，放到小布口袋里，塞到书桌抽屉的最里面。剩下的则拿了布口袋装上放书包里面。 　　那四枚她不打算带上，只照着上面的图案临摹下来，打算去查一查这是什么文字。 　　看小说上写人家捡漏那么容易，但实际上真没多少人成功的。就说这些铜钱吧，她估计里面能有一两枚卖得上一点钱，剩下的送人都嫌重。 　　上午去学校的时候，陈怡歆找机会在路上给小舅舅打了个电话，让他中午来接自己去图书馆一趟。 　　现在电脑可不普及，更别说互联网了。那些网吧也就是个局域网，联机打点游戏什么的，真要上网还得去大学旁边的网吧，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相反，离学校最近的，可借用电脑查询的地方就是市图书馆。 　　虽然也只能在图书馆的内网上查，但已经是最方便的渠道了。 　　图书馆有个古籍室，一般人是不许入内的。陈怡歆拿学生证跟人磨了好半天，才被允许只在外面的电脑上查询。 　　但是这样根本查不到她要的东西。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图片识别功能，除非她能先判断出那些弯弯扭扭的图案是什么文字，才能照着这条线来检索。 　　进去之后，她先在内网上检索了一下关于铜钱方面的书籍，找到两本带图的。 　　一本是《古钱小辞典》，一本是《古钱币图解》。 　　照着检索出的藏书位置寻过去，两本书在同一个书架上，借阅的人也不多。 　　图书馆借书证要交押金才能办理。陈怡歆没有钱了，只能在这里对照着先看看再说。 　　她从包里掏出临摹的纸，放在书架上，然后翻书查看有没有图案相近的钱币。 　　刚翻了十几页，眼睛就有些糊了。然而中午时间短，下午又不能请假，她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翻阅。 　　“小姑娘，你这个是金文。” 　　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吓得陈怡歆差点撞上木头书架。 　　“慢点慢点，别怕，我不是坏人。” 　　陈怡歆抬手揉额头，转身看过去。说话的人穿着短袖衬衫深蓝色西裤，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就很文质彬彬。 　　“我看你这纸上面的字，应该是金文，而且是金朝铜钱上的字。” 　　听到对方所说，陈怡歆眨巴眼，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应该是遇到贵人了。 　　“嗯，我去买铜钱，回来发现了几个不一样的，觉得可能有点研究价值，就想来找找资料。” 　　男人低声笑了笑：“小姑娘也学人家捡漏？这不是好习惯。” 　　他指了指旁边的学习区，带头朝那边走。 　　图书馆内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要说话得找个人少不影响别人的地方。学习区那边挨着休息室，小声交谈的话不会影响别人。 　　“这三枚是金朝的铜钱，两个通宝，一个重宝。至于是不是真的，得看到实物才能知道。至于这两个，应该是仿造的，连年号都错了。” 　　陈怡歆红了脸蛋，喏喏的解释了一下，最后吐了下舌头不吭声了。 　　“小姑娘要是相信我，可以拿给我看看。” 　　男人做了个自我介绍，是本省大学历史学的副教授，专修古文字的。 　　“我家侄子也跟你一样，喜欢去古玩城买铜钱。这事儿没错，但是借此学习可以，想要借这个发财是不妥当的。” 　　张教授轻言细语的劝说陈怡歆不能把挣钱的希望寄托在捡漏上，在她这个年纪，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我知道的，就是有点好奇，我以后不会了。” 　　“也不是不能，但是你得再大一点才行。玩古玩钱币是很费钱的，你还是个学生，都没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太早进入这行对你不好。如果你只是有兴趣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可以来我们学校的图书馆看看书，也可以听听教授们的讲座。” 　　张教授说了几句就没有再说，只对照着那张纸，从两本书里找出相对应的图片教她辨认。 　　“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得上课吧。不如这样，你把学生证压在我这里，我帮你把这两本书借出去。你要还书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约好时间在这里交换就行。你看如何？” 　　陈怡歆原本想说可以让小舅舅来办个借书证的，但是想一想，点头同意了。 　　张教授显然对古玩行当很熟悉，而且历史系的教授有自己的圈子，如果她手上的铜钱是真的，说不定可以借助张教授的渠道卖出去，别说三五万，哪怕一万两万，那都赚多了。 　　张教授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写给了陈怡歆，又带着她去了借阅处登记，确定她跟小舅舅开车走了后，才回去继续看书。 　　“刚那人是谁啊？”刘斌担心的看了外甥女一眼，生怕她遇到别有用心的人。 　　“是省大的张教授，帮我借书来着。” 　　陈怡歆自认看人还是有两分眼色，张教授跟后来那些沽名钓誉的教授从气质上就有很大差别。 　　一个人的教养从他的说话，行为举止上就能分辨出来。衣冠禽.兽有，但毕竟是少数，而且她又不是真的不懂事的小姑娘，一个男人目光是否清正，她还是能分辨的。 　　张教授粗略判断她手上的钱币是“贞元通宝”和“元光重宝”，至于这两种铜钱的价值，并没有严格的市场定价，只看求购人愿意出多少了。 　　陈怡歆想了又想，决定让小舅舅和孙超带着铜钱去找张教授。她现在也只能赌张教授的人品了，毕竟就算拿去古玩市场出手，他们没有人脉渠道，说不定还不如张教授那边稳当。 　　做了决定之后，陈怡歆便没有再继续往这上面费心思。她这一周多都没怎么用功读书，眼瞧着过段时间又要月考，考太差可就丢人了。 　　抬头看了卫忠一眼，对方根本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心里只有题，刷题刷得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铜钱换钱 　　刘斌和孙超去拜访张教授的时候，带的不光是那几枚金朝铜钱，还带上了另外的那一大袋。 　　“张教授，真的不好意思打搅您了。” 　　在张教授的办公室里面，刘斌胆子贼怂，说这么一句话，脸都红透了。 　　“没关系的，小姑娘喜欢这些很好，可以从铜钱入手学习了解历史。” 　　张教授和煦的笑，给两人泡了茶。 　　“别拘谨，就当我是普通的朋友就好。”他指了指刘斌手上的袋子，“这里面就是你们需要辨别的铜钱吗？” 　　“是是是，歆歆说她大概能认出一些，这些认不出的就让我带来，请张教授给看看。” 　　张教授也没客气，他感觉得出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的紧张，越说话越不知道手脚怎么放，不如直接上手好了。 　　陈怡歆在学校里根本没有想铜钱的事。她参加的作文决赛名次下来了，全国一等奖。 　　“老师去打听了一下，本来你这个作文的用词用句是得不到一等奖的，但是作文的立意十分优秀，深度也有。评委老师们斟酌了很久，最后给了两个一等奖出来。” 　　程老师得到通知的时候高兴坏了，她是觉得陈怡歆的作文写得好，但是从没想过能得一等奖，目标是二三等奖来着。 　　指导的学生得了一等奖，指导老师也是有奖励的，评职称这就是加分项。 　　他们文科的竞赛本来就少，子弟校从建校以来，就没有学生得到过全国一等奖这种等级的奖励。 　　陈怡歆得奖不光是自己有荣誉，给学校带来的影响更大。 　　“下周一左右就能拿到寄来的邀请函了。你要提前做个准备，跟老师一起去B市领奖。这次能去的只有一二等奖的同学，三等奖都只能收到邮寄过去的奖励证书。” 　　除开颁奖典礼外，还会组织学生们参观大学校园，另外还有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整个正式行程加上来去的时间共计五天，再加周末两天，他们能在B市呆至少四天。 　　“来去的路费和在B市的住宿不需要你出钱，但如果你要多留两天，那么还得自费两晚的住宿费。另外最好准备一点零花钱在身上。穷家富路你该理解的。” 　　程老师要陪着陈怡歆去领奖，相当于免费旅游了，她怎么可能不高兴，连带对陈怡歆都体贴得不得了，能考虑到的都给她细细说了一遍。 　　还没到放学，全校都知道陈怡歆要去B市领奖，羡慕的，嫉妒的，单纯看热闹的，让陈怡歆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歆歆，你去B市记得帮我买点书回来。” 　　卫忠第一个找上她求代购。不愧是刷题少年，要代购的目标都与众不同。 　　其他同学也想要，可一来没钱，二来跟陈怡歆关系也没熟到随意开口的程度。 　　中午陈妈妈就已经知道消息，脸笑得都要僵硬了。 　　周围跟她一块儿做小摊生意的人都在恭喜她，还有人来请教如何教孩子。 　　陈妈妈就没管过自家女儿的学习，人家来请教，她只能说是孩子自觉性好。这一句又替女儿拉 了不少仇恨值。 　　“姐，别做生意了，赶紧先回家去。” 　　下午三点多，刘斌骑着自行车来找陈妈妈。 　　“走，你先把小摊儿收了，去买点好菜，晚上我跟姐夫好好喝一盅。” 　　刘斌强拉着陈妈妈提前下摊，一路上兴奋得见眉不见眼。 　　“你知道歆歆得奖了？” 　　“得奖？得什么奖？” 　　刘斌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陈妈妈。 　　“不知道你高兴个啥？”陈妈妈没好气的拍了弟弟一巴掌。 　　“我还以为你在替歆歆高兴呢。不过这丫头给我们家长脸了，今天是得给她弄点好吃的。你等着，我去买些肥肠和牛肉。歆歆就喜欢吃蒸牛肉，再给你跟老陈弄个火爆肥肠，好下酒。” 　　姐弟俩买完菜回家也才四点不到。家里没人，他们俩正好说会儿话。 　　“姐，我跟你说，歆歆这小丫头不得了。” 　　刘斌以前只知道外甥女脑瓜子活，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的。 　　“她给我的那袋子铜钱，你知道卖了多少钱？”刘斌忍不住显摆的伸出手，“五万！整整五万块！” 　　他咋舌摇头羡慕不已。 　　“你知道我跟超哥拿到钱的时候，感觉是怎么样的？简直跟天上掉下个金娃娃一样。姐，咱家歆歆你可得照顾好了，这就是个福娃娃。” 　　“什么五万块？”陈妈妈扭头看向弟弟，“你在说什么，啥铜钱值五万块？” 　　“歆歆没跟你们说？”刘斌愣了，“那算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要不等歆歆回来问问她。” 　　那钱存在账上的，他没胆子拿着那么多现金到处跑，再说歆歆本来就跟他打过招呼，这钱是跟闫明礼合伙做生意用，谁都不能乱动。 　　晚上陈怡歆放学回家，她爸跟小舅舅都要喝上头了。 　　“歆歆，你跟妈老实说，那什么铜钱是怎么回事？” 　　趁着弟弟还没开口，陈妈妈拉着女儿进了她房间。 　　“小舅舅跟你说了？” 　　“说了，卖了五万块。” 　　陈妈妈心里没底，女儿得奖的消息都压不住这钱来历不明的忐忑。 　　“这么多啊！”陈怡歆一脸惊讶，“我以为最多能卖个万把块呢。” 　　“你别东拉西扯，跟妈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怡歆也没瞒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妈妈透了个底。 　　“这钱不能全都用了，我还要做点事。还有，别把钱给我爸，就放小舅舅那里，免得我爸拿去给大姑家糟蹋了。” 　　“就是。”陈妈妈撇嘴，“他们家一向嫌贫爱富，之前围着他大伯转，逢年过节都没来我们家拜过年，这会儿想要我们给钱捞人，做梦。” 　　“歆歆，歆歆快出来，小舅舅有话跟你说。” 　　刘斌喝得兴奋，一秃噜嘴的把今天铜钱换了五万块直接给说了出来，当时陈爸爸的脸色就变了几次。 　　“小舅舅，那你明天跟孙叔叔去找闫先生把合同签了吧。” 　　陈怡歆不给老爸开口的机会。 　　“钱搁在孙叔叔的账户上我放心点，你明天记得请个律师，签了合同之后，最好再做个股权公证。这点钱千万别省，免得后面扯皮。” 　　“不是，你们就直接安排了？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陈爸爸有点不高兴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咯噔一声，让刘斌的酒意顿时醒了两分。 　　“爸你说啥呢。”陈怡歆偏头看了他一眼，“之前不是就已经说好了么，你也同意了呀？” 　　“不是，这钱……” 　　“钱什么钱！”陈妈妈啪的拍了丈夫肩膀一巴掌。 　　“钱是我女儿挣的，跟你没关系。再说了，我女儿挣这个钱还不是给你盘厂子用，你个当爸的弄不到钱，还有脸责怪不把钱给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啥是吧，要拿这钱给你大姐，除非我死了。” 　　陈爸爸瞬间涨红了脸，嘴唇抖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三章 为钱起争执 　　陈怡歆眉眼一低，权当没看见。 　　刘斌之前就从姐姐那里知道了陈大姑的事儿，他是个外人，没有开口说话的资格，但心里也是不得劲儿的。 　　他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就这么关不住话呢！ 　　“小舅舅，你去找张教授，他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说了。”刘斌赶紧开口，“张教授说你要是对这方面有兴趣，可以去参加一个讲座，下个月十号，在省大的小礼堂，专门讲古代货币历史的。是B大历史系的教授过来开讲，听的人肯定多，你要有兴趣就给他打个电话，他给你弄一张票。” 　　这肯定要去啊。就从这两年开始，全民都迷上古董了，再往后，各种鉴宝的炒古玩的，那叫一个层不出穷。 　　陈怡歆没想过要从古玩入手致富，她就想抓住这个机会挣点小钱，做实业才是底气。 　　陈爸爸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听女儿跟小舅子讲什么铜钱的事情，心里憋屈得不行。 　　他觉得老婆以前拿钱给小舅子，自己都没闹过，凭什么不能拿钱给大姐？小舅子入狱出来是个什么样子，未必还要侄儿跟他一样？ 　　等刘斌走后，陈爸爸忍不住跟老婆讲起了“道理”。 　　“爸，你可别说了。”陈怡歆撇嘴。 　　“我小舅舅是为什么入狱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给人陷害了。所以知道内情的都同情他，也没人说他不好。可大姑家那个表哥呢？混子都不足以形容。”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表哥！” 　　“我宁愿没有这个表哥。再说了，出事了来找你，没出事的时候，人家叫过你一声舅舅没有？” 　　陈怡歆其他事情都好说，一涉及到表哥这人，她分分钟暴躁。 　　“反正不管你要干什么，那钱不能动。小舅舅跟孙叔叔都已经安排好用处了，明天就签合同。” 　　“那不是用不完么……” 　　“爸爸！”陈怡歆不高兴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下周要去B市，不要用钱吗？你只顾着你侄儿，你有考虑过我没有？” 　　红着眼睛，陈怡歆要哭不哭的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 　　“姐姐，姐姐，你别哭啊。” 　　一直乖巧的自己玩自己的陈小弟也跟着嚎起来，拍着门要进去。 　　“陈建国你不是个东西！” 　　陈妈妈一摔围裙，指着陈爸爸发飙。 　　“你看看咱们家里，除了我跟你结婚时买的家具，这几年添置过什么了？人家搬家都有电视洗衣机冰箱，我们家啥都没有，我和女儿从来没说过什么。现在女儿能干，挣到点钱都先顾着你以后的日子，可你呢？啊？你没有心的吗？” 　　陈妈妈说着说着哭起来，止不住的那种。 　　陈爸爸傻眼了，也被老婆的话戳了心窝子。 　　一个男人本来就担着养家的责任，他人嘴笨又不会来事，在厂里二十多年，从学徒工干到现在，除了工资比一般工人高一点外，还真没有更出色的地方。 　　可那几百块钱吃饭够了，想要过好日子是不可能的。 　　现在单位改制，说不定以后连几百块都拿不到。女儿担心他，给找人盘厂，又想方设法凑钱，他不是不知道。 　　但是，一边是姐姐，一边是女儿，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陈怡歆在房间里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她决定了，一分钱都不留下，坚决不让爸爸拿去给那家人糟蹋这钱。 　　本来就只差三万二，她给三万五，还剩一万五，她准备带在身上，去B市看看有没有机会干点什么。 　　她之前就找机会去办了身份证，正好明天中午跟小舅舅他们一起，去把存折也给开了。带着钱坐火车肯定危险，存折就要安全得多。要不是没满十八岁不能开银行卡，她直接带张卡更方便。 　　听到外面没了声音，陈怡歆打开门，差点踩到陈小弟身上。 　　小家伙哭得趴门边地板上睡着了，他们房间跟客厅还有道门，小弟也跑去锁上了，难怪他睡着妈妈都不知道。 　　把弟弟抱到自己床上，陈怡歆打来水给他擦了脸和手，又给洗了脚，才把他塞到被单里。 　　小孩子白天玩得累了，又哭了一场，这么折腾都没有醒。 　　看着弟弟憨憨的睡脸，陈怡歆打定主意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爸妈的房间门关上的，里面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她没去偷听，只把外面乱放的东西收拾好就睡了。 　　第二天上学途中，她给小舅舅打了电话，约好中午放学来接她。 　　户口本是早上出门那会儿去爸妈房间里偷出来的，塞在书包最底层。 　　前两天小舅舅给她弄了一辆二手的女士自行车，让她骑着去学校。搬家之后，到学校的距离远了不少，走路费时间，赶公交车也容易迟到。 　　之前还能蹭卫忠的自行车，现在卫忠家还没搬过来，想蹭都蹭不到。 　　卫家重新装修了一下，还买了家具家电，要等到月中或者月底才会搬过来。他们那栋楼现在基本上都空置了，因为是原有的自住房，没办法办产权，土地所有权也属于厂里。 　　他们搬走之后，这栋楼就空了下来，也没分出去，大概是要当做职工宿舍，提供给工人临时居住用。 　　后面卫忠家那栋楼不同，听说会折价卖给职工，只要愿意交钱就能分一套。 　　陈怡歆叮嘱卫忠跟他爸妈说千万别让出去，而且她也想找机会让爸爸在这里买一套。再等个七八年，这里就会拆迁，到时候赔偿下来都不止一套房了。 　　有这个打算的人不少，陈爸爸又不会拍领导马屁，估计他能买到的机会不大，陈怡歆也没有太刻意的去跟陈爸爸说这事儿。 　　课间操的时候，校长难得上台讲话，表彰了三个同学，其中之一就有陈怡歆。另外两位是因为见义勇为被表扬的。 　　学校已经收到大赛组委会发来的正式通知了，连红榜都张贴到了教学楼下面的告示栏。另外还奖励了陈怡歆两百块钱，让她准备一下，下周一升旗仪式，给全校同学来个演讲，内容就是她作文提到的环保。 　　他们是工厂子弟校，工厂是环保工作里面的重点改革单位，校长的意思是要让陈怡歆同学配合学校，开展上级下达的环保宣传工作。 　　对学生来说，宣传的最好手段，就是演讲了。 第二十四章 B市之行 　　周一课间操在主席台做完演讲后，班主任赵老师拿着装了奖金和车票的信封找到她。 　　“明天早上程老师直接在火车站等你，你今晚回家把东西收拾好，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要带上。钱别带多了，或者放到程老师那里，等到地方要用，就让程老师给你。” 　　小姑娘没出过远门，赵老师有点不放心，多叮嘱了几句。他本来是个严肃的性子，嘱咐的时候都板着脸，要不是知道他面冷心热，肯定都以为是对陈怡歆不满呢。 　　“歆歆这里。” 　　早上七点半，陈爸爸送陈怡歆到了火车站候车室，早一步到的程老师占了个座位在等她。 　　陈爸爸看到老师后才放了心，把女儿的身份证和准备的零花钱给了程老师，让帮忙保管，之后就急急忙忙的上班去了。 　　“我给你带了个腰包，你把证件和钱装在腰包里，缠在腰上，轻易别取下来。” 　　程老师是觉得陈怡歆年纪不小了，应该要学着自己保管东西，她可以在旁边提醒，没必要跟管小孩儿似的管那么多。 　　腰包是特意给陈怡歆买的，很薄，不大，腰带可以收紧，外面衣服罩着，小偷等闲也不容易得手。 　　组委会只负责报销来回车费和住宿费，票是自己买的，他们俩的位置相邻，硬卧中铺和上铺。 　　上了车才发现人特别多，别说硬座没有了，连卧铺车厢的边凳位置都卖出去了。很多人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人家下铺的床上，甚至还有不自觉的非要跟人挤着睡，被拒绝了还一路骂不停口。 　　这时候就体现出中铺和上铺的好处了，虽然爬上爬下不方便，但好歹不用和人挤。 　　这趟车是新空调车，车费都要贵一些，环境比老式的绿皮车强得多了。从他们这里去B市，差不多三十个小时的车程。 　　明天到站都是下午了，然后自由活动，后天早上颁奖典礼，下午参观B大，周五有个讲座，之后就自己安排。 　　他们定的回程票是周六下午，到家得周日晚上，正好赶上周一上课。 　　“流程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周五周六要跟同学聚一聚，你就在酒店等我可以吗？” 　　程老师是北方一所师范大学毕业的，好几个同学都在B市工作，难得见一面。 　　“嗯嗯，老师不用担心我，我认识地图，最多也就在周围逛一下。然后我答应帮卫忠他们带资料书回去，可能要抽半天去新华书店逛一下。” 　　“那行，我跟同学商量一下，就约在新华书店附近，到时候你过来找我，一起吃晚饭。” 　　程老师不介意秀一秀自己的学生。她虽然工作没有同学好，但是她教的学生优秀啊，给她长脸了！ 　　“歆歆？” 　　旁边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陈怡歆抬头一看，居然是熟人。 　　“闫大哥？好巧啊。” 　　“是巧，我听你小舅舅说你要去B市，没想到居然是一趟车。” 　　闫明礼跟刘斌他们签了合同，剩下的手续孙超在负责办，他要回去老家办点事，需要到B市转车，没想到跟陈怡歆凑一块儿了。 　　闫明礼干脆跟对面下铺的人换了个位置，让陈怡歆到他床位上坐着玩。 　　他北方人，个头高大，那些蹭位置的也敢跟他呛声，只能悻悻的换地方蹭。 　　闫明礼读的技术学院就在B市，他老家离B市也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算半个地头蛇了。 　　听到说她们师徒俩要在B市待两天自由活动，就拍胸口说要带她们好好玩一玩。 　　程老师跟闫明礼不熟，肯定是不会跟他去玩的，只说自己有安排，就是担心陈怡歆一个人太无聊。正好陈怡歆也需要找机会避开老师去做点事，就顺势同意了。 　　路程漫长，多了闫明礼这个善谈，又很有些见识的人调节气氛，连同车的其他旅客也走过来聊上了。 　　从这些人的谈话中，陈怡歆梳理出了不少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初夏的B市有着跟她家乡截然不同的干燥气候，火.辣辣的太阳从清晨开始发威，直到晚上七八点才落下。 　　他们住的宾馆就在B大旁边，颁奖典礼也在B大的小礼堂举行的。中午组委会组织了会议餐，下午参观完之后发了餐票给他们。 　　程老师要先去拜访一位已经退休的教授，来不及吃饭，就把陈怡歆委托给旁边房间的带队老师照顾。 　　旁边房间住的女同学得了二等奖，是南方省市的人，家里条件不错，穿着打扮比陈怡歆精致漂亮得多。 　　“我们晚上去玩啊。”那个女同学性格外向活泼，比他们早来半天，跟同层的另外两个同学都混熟了。 　　“晚上老师们要休息，我们几个可以结伴出去，别走远了。” 　　“要去潘家园吗？”一个男同学来了兴趣，“我听人说那里古玩字画特别多，我想淘一副好点的字画。” 　　相较于参赛的其他同学，陈怡歆的家境应该是最差的，但是她没有一点自卑，说话举止也泰然大方，其他的同学很快就接纳了她。 　　“另外那个第一名是本地人，要不我们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带我们去？” 　　一二等奖共计五人，另外本地三等奖和优胜奖的获得者也参加了颁奖礼，实际人数不少。 　　但是因为他们只是占着地利之便才参加的典礼，所以五人众跟其他人交流并不多。 　　“我留了他的电话，问问看啊。” 　　宾馆房间能免费打本地座机。那位提议的男同学很快打通了电话，两人交流了一会儿，他搁下电话比了个OK的手势。 　　“收拾收拾，肖一言马上过来，大概需要二十分钟。不过现在去的话时间很紧，所以得打出租车过去，这个钱大家均摊，没问题吧？” 　　“摊什么摊，我给了。”土豪女同学直接拍桌子，一副你们不让我给就是瞧不起我的模样。 　　“这样不好……” 　　“哎呀！”土豪女同学抱住反对的另一位女同学的手臂摇了起来，“绣儿给我个机会请客啊。我们天南地北能够聚到一起就是缘分，你们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啦。” 　　陈怡歆看了她们俩一眼，想了想：“那行，阮佳给去的车费，吃饭的钱大家均摊。还有，回来的车费我请了。” 　　她知道其实阮佳是担心她没钱，才说要负责车费的。但实际上陈怡歆带的钱可能是最多的，真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阮佳还想说话，男同学直接打断，说赶紧收拾走人，别让人家地主在下面等他们。 　　陈怡歆回房间后，阮佳才拉着同省来的那个男同学乔风小声说了几句，而后微微蹙眉点头，也赶紧回去背包去了。 第二十五章 张嘴就来 　　他们五个人，陈怡歆和另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同学宋绣是高一，阮佳高二，跟阮佳一起的男同学高三，本地那位肖一言同学也是高二。 　　乔风今年已经十九岁，从小跟随家里长辈学习书法，这次提议去潘家园就是想要找一副过得去的字画当妈妈的生日礼物。 　　组委会给一等奖发了八百元的奖金，二等奖五百，三等奖两百。 　　加上学校发的，陈怡歆光奖金就是一千元，这会儿全装在她腰包里。 　　陈怡歆挣钱的目标并不在这里，但是对于闻名于世的潘家园，她也是向往很久了。 　　一行五人打车到了潘家园，里面摆摊的人还多，据说这里还有鬼市，半夜才开始，天不亮就收摊了。 　　肖一言很有当地人的特点，一张嘴特别能侃。听说家里一门都是老师，还全是文科的，从小耳濡目染，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不愧是以文字优美而获得一等奖的大佬。 　　听他说话，跟讲故事似的，一群人嘻嘻哈哈边走边笑，遇到好玩的就停下来看看。还没寻摸到合眼的字画，三个小姑娘手里就拎上了不少小东西。 　　都不是什么宝贝，有一两块钱的，也有十来块钱的，她们就图个好玩。人家摊主眼神好，打眼就知道她们干啥的，也乐得逗三个小姑娘开心，连买带送，背包都要装满了。 　　“这女性啊，购物就是天性。”肖一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看，连逛个地摊都能满载而归，乔兄弟，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她们得了。” 　　“不行，这里人多杂乱，三个女孩子要是遇到意外，我们俩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乔风戳了戳阮佳。 　　“佳佳，合适就行了啊，陪我去看看字画，天不早了，还得去找地方吃饭呢。” 　　阮佳抬头看了两个百无聊赖的男生一眼，撅嘴。 　　“行行行，我们不买了，走吧，你带路我们跟上。” 　　陈怡歆对这些没啥兴趣，只跟着买了两个仿制的鼻烟壶，一个玉石烟嘴和一具香炉。 　　刚拉着同伴起来打算离开这里，就看到斜对面有个小摊子堆了一大堆的铜钱。她顿时来了兴致。 　　“要不你们去买字画，我在这里看看铜钱，等会儿你们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你会认这个？” 　　“谈不上。之前在我家那边遇到一位教授，给我讲了点这方面的知识，我就想用实物验证下学到的东西，反正铜钱也不贵。” 　　“你可别是听人家说听迷进去了吧，铜钱捡漏的可能性太低了。早一两年这里还能多点宝贝，这两年能买到的真货是浪里淘沙，你那点奖金丢下去，水泡都鼓不了一个。” 　　同伴们的劝说并没有打消陈怡歆的积极性，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一个人留下大家肯定不放心，干脆走过去跟老板交流了一下，五十元钱，随手划拉了一堆。 　　小摊儿的老板早就把铜钱筛选过了，也就骗骗外地人和自以为有眼光的寻宝人。看陈怡歆的穿着打扮，他也没太坑，差不多划了有三分之一的铜钱，还给了个袋子让她装好。 　　“今天开眼界了，人家买铜钱是挨个挑，你这是论斤买吧？” 　　肖一言掂了掂那袋子铜钱，忒沉。 　　“论斤就论斤呗，回头我买几条红绳，给你们都编一条手链。听说嵌几个古钱能保平安，灵不灵另说。” 　　陈怡歆笑眯眯的打断了肖一言的话，催促他们赶紧走，别等会儿真的天黑了，还看啥字画啊。 　　肖一言跟家里长辈来过多次，哪里卖什么他门儿清。带着同伴们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家古字画的店铺，进门就开始吆喝。 　　“张叔，张叔，来生意了。” 　　从后面出来一个中年人，穿着的居然是长袍马褂，让几个土包子睁大了眼。 　　“张叔家的铺子是祖传的，你要什么样的字画这里都有，童叟无欺。你在外面买容易买到赝品，这里绝对保真，就是价格要贵一些。” 　　肖一言也不瞒着他们。之前就打听了乔风大概有多少预算，他跟张叔嘀咕了一阵，从后间抱出来几个画轴。 　　除了乔风跟肖一言对书画有些了解外，其他三个小姑娘那是一窍不通。 　　干坐着没事儿干，干脆就来帮陈怡歆分铜钱。 　　阮佳和宋绣只会辨认最简单的那些，就负责清理品相完好的。陈怡歆则挑选出价值稍微高一点的搁一边，想要凑个小五帝钱给她们串个手链。 　　五帝钱没那么玄乎，什么法器不法器的，那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正常来说，民间驱邪辟邪用的都是小五帝钱，取的清朝从顺治到嘉庆这五朝所铸铜钱。 　　陈怡歆好歹也是看完了张教授推荐的古钱币历史相关的书籍，说起这一部分的历史那是头头是道，从先秦到末代皇朝，货币的演变从她口中娓娓道来，就是一部浓缩的历史。 　　“小姑娘厉害。” 　　除了老板和肖一言他们外，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听着陈怡歆软糯的讲述货币演变，都觉得长了见识。 　　特别是陈怡歆在讲述的时候，还用红绳编了如意结，串上了铜钱，戴在阮佳手腕上。又编了福字结，串了三枚铜钱给宋绣挂包上。 　　“女孩子一般就这两种戴法。佳佳他们家乡那边可能更信一些，手上戴着小五帝钱是保平安的，绣儿这个叫‘天地人’三才结，更偏向儒家思想。大家戴着玩呗。” 　　一大堆铜钱里面，就凑出了三套小五帝钱，其中一套还有点破损。 　　陈怡歆根据两个女同学的性格，选了她们能接受的方式做了小礼物给她们，是谢谢她们帮忙清理铜钱，也是拉近关系。 　　剩下的两套，她打算给妈妈一套，给闫明礼一套。如果运气好再淘到小五帝，小舅舅跟孙超也得安排上。 　　“歆歆你重女轻男！” 　　肖一言不乐意了，蹭蹭跑出去，把那小贩摊上的铜钱全打包回来，咚的一下，撂桌上。 　　“来，再来，我就不行还找不出两套来。” 　　陈怡歆哭笑不得，解释说这就是个小游戏，他们又不信命理一说，这小五帝钱搁他们手上也就是个心理安慰而已。 　　书画店老板乐呵呵的看着她们，还凑趣说自己这里也有不少铜钱，要是方便的话，让陈怡歆帮他编成手串，他就搁店里卖。 第二十六章 B市之行收尾 　　老板说着玩，陈怡歆也没当真。 　　红绳是老板店里的，她给钱人家不要，最后陈怡歆就编了几条手链，串了些铜钱，以物易物了。 　　乔风选了一副价值上千的书法作品，老板送了他樟木盒子。 　　出了店门，两个男生主动背上铜钱，肖一言说带他们去吃B市地道小吃。 　　宋绣和阮佳他们第二天中午就要走，陈怡歆会多呆一天，今晚就是五人的散伙饭了。 　　宾馆附近就有好吃的。他们回房间放了铜钱和书法作品，出来找到一个小巷子，在肖一言的带领下，进了一家外表平平无奇的四合院。 　　“可别小看了这里，这家阿伯祖上是御厨，只可惜手艺传到他这里丢了大半，不过就是这剩下的，那也是一绝。” 　　肖一言说着话，领着他们掀开门帘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东跨院装修过，一溜儿的平房，前面是青石小路，每个房间都不大，最多能坐五六个人。 　　他们要了尽头上的那间，坐下后就有小伙计过来招呼。 　　“小言又带朋友来了？今天你们运气好，有新鲜的羊蝎子，要来一锅？” 　　几个外地人都没吃过这个，眼巴巴的看着肖一言。 　　“蝎子？蝎子不是有毒么，能吃？” 　　“哈哈哈哈，小同学不懂了吧。不是蝎子，是羊蝎子。羊蝎子是羊脊骨，带着里脊肉和骨髓，味道一绝。” 　　乔风闹了个笑话，讪讪的摸了下脑袋。 　　“那就来一锅，另外再弄两个炒菜，来几瓶豆奶。” 　　肖一言熟练的点了菜，又开始给他们吹这家老板做菜的手艺。 　　“兄弟，你不去说单口相声真是相声界的一大损失。” 　　乔风被他侃晕了都，拍了拍肖一言的肩膀，表示跪服。 　　“老师们说暑假有个夏令营，你们要来参加吗？” 　　这期的夏令营是在B大里面进行的，名额不多，他们获奖的学生可以优先报名，确保有一个名额，但是夏令营的费用也不低，十四天共计二千三，包含了来回车费，餐费和服装费。 　　“原本没有这么高的，但是这一期夏令营听说会请几位教授讲课，所以才会提高价格。” 　　宋绣摇摇头，有点丧气。 　　“我可能来不了。” 　　她不说原因大家都知道，宋绣家里也就是普通家庭，一千左右的夏令营还能参加，两千三相当于她爸妈两个月工资了，估计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 　　陈怡歆有点犹豫。 　　钱她是不缺的，就她自己挣的要来参加，家里也不会反对。但是有没有这个必要，她还得考虑一下。 　　她原本的打算是趁暑假找个机会再挣点钱，如果要来B市呆半个月，对她的计划影响肯定有点大。 　　“诶呀，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回去再考虑，反正我们都留了联系方式的，又不是以后就联系不上了。” 　　阮佳瞧见两个好朋友的为难，瞪了乔风一眼，赶紧岔开话题。 　　陈怡歆到底心态成熟很多，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是宋绣却情绪低落下去，后面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绣儿，暑假要是方便的话，我们来你家那边玩，你可得负责接待。” 　　阮佳拉着宋绣的手，追问起她家那边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反正就是不想看到宋绣难过。 　　第二天大早，五个人约到B大校园内的湖边见面，还照了像，让肖一言洗出来之后给他们寄过去。 　　前一天晚上清理出来的铜钱，用不上的都给肖一言了，这么重，陈怡歆不可能背回家去吧。 　　吃过早饭之后没多久，闫明礼如约到来，开着一辆捷达车。 　　“闫大哥，你这是去相亲？” 　　阮佳他们都跟着老师去了火车站候车，就只有陈怡歆和肖一言约着去爬山，中午饭过后去新华书店逛一圈。 　　闫明礼弹了陈怡歆一个脑袋蹦，让他俩上车。 　　“这车是我堂哥买的，这不要带你出去玩，特意借过来的嘛，赶公交过去忒麻烦，到了也差不多得吃中饭了。” 　　有车要方便很多，而且一路过去，闫明礼走的不是大路，两旁多了很多低矮的平房，还有些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 　　“这里以前是农村嘛，现在城市化了，这些房子没人住，几年就塌了。早前说要拆要拆，结果拆的是东面。” 　　闫明礼伯伯家就在这一片，早前是B市钢铁厂的家属区，后来钢厂搬迁，这一片就变成了“贫民区”。 　　“那边是在卖房子？”他们跟村道上过，看到有人在门上挂了牌子写着出售。 　　“这里的房子别买，买来也没法住。没水没气，只通了电，电压还不稳，一到夏天晚上就跳闸。” 　　肖一言爷爷家跟这边情况差不多，但在北边儿。那边儿还有不少农田，人气相较这边要旺多了。 　　“这里的房子贵吗？” 　　“倒也不贵。这么个院子整个拿下来就三万来块，含了前后的空地，占地至少五百平米以上。可你看看周围环境，买来不能住就相当于把钱压那儿了。” 　　闫明礼说前两年有人觉得这里会拆迁，就赶着买了两套，结果等了两年都没等到消息，现在一家人着急得不行，原价卖出去都没人接手。 　　“跟他一起下手的，人家在东边买的，面积比他这两套小，赚了好几倍了。赔了房子不说，还给赔了钱。” 　　闫明礼瞅了后视镜一眼，看到陈怡歆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农家小院，不由得失笑。 　　拆迁是来钱快，可也要看位置，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下错注了就是个巨坑。他跟刘斌他们的合作才开始，不希望因为一点点看不见的希望，就断送了未来。 　　下山后，闫明礼带着两人去找了个农家菜吃，土灶烧鸡，吃得肚子浑圆，肖一言还特意留了个地址，说要带着家里人来品尝美食。 　　把两个孩子送到新华书店后，闫明礼就离开了，晚上陈怡歆要去程老师同学那里蹭饭，闫明礼也要回家看看爸妈。 　　从书店出来，两人一人拎一个口袋，里面装的全是各种参考书。 　　这里的复习资料比陈怡歆家那边更全更多，特别是理科竞赛方面的书不少，她也不知道好坏，捡着不一样的都给卫忠捎了一套。 　　另外就是赵老师和马老师让她帮忙带的资料书，给了书名和钱，加起来也有十来本。 　　“以后你要是需要什么资料，也别跟我客气，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买了给你寄过去，反正邮局包裹也不贵。” 　　肖一言帮忙拎回了宾馆，手指头都勒红了。 　　“那我就回去了，明儿我还要补课，没法来送你。暑假要是你能来最好来参加，跟其他同学交流一下对你也好。” 　　这一天下来，肖一言对陈怡歆的家底有了个模糊的认识，觉得她说不定比宋绣家更有钱，那样的话，参加夏令营对她来说应该不是太大的负担。 第二十七章 卫忠要走 　　周一上学，拎了大包东西到学校，陈怡歆觉得自己手要断了。 　　幸好在楼下遇到班上的同学，帮忙提上去了大部分。 　　给老师们带的书直接送去了办公室，卫忠要的头天晚上就拿给他了。剩下的一大口袋全是给班上同学带的小礼物。包括B市的特色零食。 　　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都有单独准备伴手礼，全是捡着他们喜欢的东西买的。 　　“B市好玩吗？” 　　一下课，同学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连本市都没离开过，更别说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好玩，就是消费高。”陈怡歆吐舌头，“一起领奖的小伙伴请我们吃饭，一顿饭吃了一百多你们信吗？可吓死我了。” 　　在这个好多父母收入才两三百的年底啊，一顿饭吃掉半个月工资，简直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不过我们去了B大参观。真的好漂亮，里面的学术气氛好浓，不愧是第一学府。”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陈怡歆从来没想过能去那里读书，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上省大就是她的目标了。 　　下午班会课，老赵让陈怡歆到讲台上，把她在B市的所见所闻给同学们讲一讲，她想了一会儿，着重讲了B大附中的学习安排。 　　肖一言就是附中的，聊天的时候很是吐槽了一番自己学校那变态的学习计划和时间安排。 　　但陈怡歆却觉得里面有很多可以借鉴的东西，尤其是后来人们相当重视的时间管理概念，在附中已经有了雏形。 　　来听陈怡歆讲述的除了他们班的任课老师外，另外还有几个班的老师也来听了一会儿。 　　二班的班主任还叮嘱陈怡歆把时间管理方法整理好写下来，说要建议教务处安排全校学生学习。 　　其他班不知道反响如何，反正前三个班推广还不错，成绩提升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就学生的反馈来说，学会了时间管理对他们安排自己的学习进度那是相当有效果。 　　从B市回来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陈怡歆和卫忠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偶尔周末会约着去图书馆或者古玩城放松一下。 　　很快，时间进入期末，他们暑假归来就是高二了，面临分科的问题。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就是个检验关卡，学校会根据文理科的成绩建议学生选择方向。 　　“你怎么了？” 　　陈怡歆和卫忠在图书馆做作业，明显能感觉到卫忠有点分神。 　　“我，我可能下学期要去一中借读。” 　　卫忠低着头，不敢看陈怡歆。 　　“那是好事啊，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卫忠的物理提高得很快，加上他数学本来也不差，童老师相当喜欢这个勤奋又聪明的孩子。插班借读的建议就是童老师向卫忠爸妈提出的。 　　“童老师说我需要一个辅助的学习氛围。一中有竞赛班，也有专门的竞赛老师。童老师说他可以帮忙找关系，然后周末还在他那里补习。” 　　卫忠有些烦躁，他喜欢物理，喜欢研究那些同学们都不感兴趣的问题，但是他也舍不得读了四年的子弟校，舍不得一心照顾他的老师们。 　　“你傻啊。”陈怡歆戳了戳他的额头。 　　“你去一中借读，对外还是子弟校的学生。就算以后一中要你转学过去，难道你就不认赵老师他们了？只要你还想着老师们，那就行了。相信赵老师也会支持你的。” 　　老赵要是不支持就不会带着他去找童老师了。只要确定了卫忠有这个天赋，转学这事儿老赵肯定有预料的。 　　“你这次期末好好考，争取那个全市第一给老赵长脸。以后就算你转学去了一中，这一笔也记到赵老师头上的。” 　　“没大没小，什么老赵老赵的。”卫忠虎着脸敲了回去，而后嗤的一声笑。 　　“嗯，我爸也是这么说，只是我舍不得老师，也舍不得你们。” 　　“苟富贵，勿相忘。以后还要靠你提携过日子呢，你要不努点力，我靠谁去啊？” 　　陈怡歆打趣了他几句，明显感到卫忠心情好多了。 　　“我妈跟他们科长弄的地已经批下来了。你真的不掺一脚？” 　　“算了。”陈怡歆耸耸肩，“我把钱给舅舅去开了个户头，打算等暑假的时候跟人学习炒股。这钱要是掺到你.妈妈他们那里，以后我俩姑姑闹腾起来就没个完。” 　　要不是陈家两个姑姑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家的钱，陈怡歆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的。她肯定相信卫忠妈妈的能干，坐着收钱多爽。 　　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不想让两个姑姑找到由头来家里闹。 　　钱搁在她小舅舅的账上，别人也查不到。放卫忠妈妈那里，人多口杂，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被人套了话了。 　　而且炒股是她这次去了B市之后下的决心。 　　人人都说重生回来一定要炒股挣钱，可惜她时间点没踩准，错过了最黄金的时候。 　　五月的那一次短暂牛市也不适合她动手，要是没记错的话，最早也要等到明年春节才会再度启动了。 　　可她不能等到那时候再进去，得有个铺垫，而且时间是大致范围，具体的操作还得看情况进行分析。 　　暑假的时间不短，五十天差不多够她熟悉一下股市的操作流程了。这个阶段股票买卖最好少进行，她也就先观察观察，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进入。 　　陈怡歆没有瞒着卫忠，她跟对方分析了一番两个姑姑可能有的动作，最后苦笑。 　　“我爸是不可能不管他们的，现在也就是手里没钱，一旦有钱了，你看着呗，还得闹腾。” 　　也就因为这个，陈怡歆才会想方设法的让她妈妈手里拽着一部分资金，不然迟早得被她俩个姑姑掏空。 　　卫忠家是陈妈妈这边的亲戚，肯定站在陈妈妈这一方，而且很多事情既然做不到无迹可查，那就干脆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好了。 　　卫忠这人性子直，嘴巴又严，加上卫忠爸妈情商都高，陈怡歆也不怕他们会出去乱说话。 　　他们的期末考试在高考之后进行，考完就放假了，子弟校没有补课的先例，就算高三，也只是提前两周开学而已。 　　陈怡歆这次考试觉得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考之前卫忠给她补了下数理化，她生物本来也不差，考完估分，居然摸到了本科线，简直是个天大的惊喜。 　　而卫忠更厉害，数学和物理如果不是老师故意找碴扣分的话，妥妥两门满分，化学要弱一点，但也在九十分以上了。 　　没有意外的话，他稳进年级前三。 第二十八章 暑假日常 　　期末的考试成绩要一周后才出，从考完到领成绩单有六天的时间没有作业。 　　陈怡歆跟着爸爸去了两天型钢厂，把周围都熟悉了一圈。 　　型钢厂旁边不远就是红星镇，这里还保留有赶集的习惯。 　　逢一四七，街上就挤得水泄不通，大部分都是周围农民来卖自家的农产品，还有竹编跟农具出售。 　　陈怡歆他们学校放假后，陈妈妈的摊子就没再开过，让突然闲下来的她成天都不知道要干嘛。 　　“妈妈，不如你也在这里摆个摊儿？或者干脆我们在这边租个房子，带门面的那种，反正爸爸现在在型钢厂的时间比在机械厂要多，而且暑假了，我跟弟弟都不上学，直接在这边住着，爸爸也不用每天来回跑。” 　　这里的房子便宜得吓人，一个两居室的套间连门面才一千五一年。房东是本地人，年纪大了，就住在楼上，家里儿女在外地上班，一个月寄回来的钱足够他们老两口用。 　　陈妈妈现在手里也不是那么拮据，听到女儿的话，心里就开始活络起来。 　　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集市，果然没看到有卖文具的小摊。原本镇上的一家文具店也是卖着玩的，里面的东西别说陈怡歆姐弟看不上，就是苦过来的陈妈妈也觉得完全没有吸引她购买的欲.望。 　　他们问的那家位置不算好，在街口，一般人很少留在街口买东西，都喜欢往里走，逛得差不多了就随便买点。 　　但是同样的，街中间的房子要贵不少，而且门面单算， 　　陈妈妈中午在厂里跟陈爸爸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陈爸爸意思是让她别折腾了，说又没饿着她，有这功夫，不如在家里好好看着孩子。 　　这话陈妈妈可不爱听，她眼睛一横，吧嗒把筷子搁桌上。 　　“陈建国，我觉得你现在尾巴又开始翘了。我到镇上租个房子支个摊儿还不是为你着想。你姑娘念着你辛苦，想要我在这边多照顾下你，我又不懂你们车间里的事，也没想着给你添乱子。就是去租个房子，赶集的时候做点生意，说不定就把租房的钱给赚回来了。” 　　陈妈妈念叨不停，叨得丈夫最后求饶，勉强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一千五一年可以说很便宜了，他们厂子两个月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孙超还是在钢材市场上班，顺便拉点单子。 　　他那个小舅子跟着跑了一个月，现在都能主动去拉生意了，今天早上才成交两笔，算一算利润，分下来他能拿到将近两千一个月。 　　厂里原先只有他跟以前的两个小工，现在生意上门，一条生产线跟不上订单量，闫明礼直接从北方联系了二手的生产线过来，要价只有市场价的一半。 　　那条生产线也是从一个倒闭的厂子里抢出来的，没有门路根本拿不到。说是二手，实际才用了不到一年，而这一年里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空置着。 　　东西已经放在新的厂房里面，只等厂家的工程师过来组装调试。 　　原本陈爸爸还生闷气，觉得小舅子他们没把他放在眼里，盘石材厂扩大厂房都没跟他说。但是现在看来，是他跟不上节奏，真要征询他的意见，他肯定是不敢这么大手笔的。 　　陈爸心里既骄傲又咕嘟嘟冒酸气，觉得自从他小舅子出狱后，自己姑娘心也大了，有啥事儿直接找舅舅，都不把他这个当爸的当回事儿。 　　他在家嘀咕了两次，被老婆直接喷了回来。 　　想想也是，从自己交了房款买了福利房之后，以前就看不起自己的小妹经常来套他的话，觉得他就是该拿不出这笔钱才对。还挑拨了大姐找他闹，生怕自己日子过好了似的。 　　下午市集收摊之后，陈爸爸揣着钱，跟着老婆女儿到了镇上，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要租的房子之后，同意先租一年看看情况。 　　租金是半年一交，押金没有，水电一个月一百块。没有通天然气，只能自己买液化气来做饭。 　　房子里两间卧室，一个过厅权当客厅用。卫生间在最里面，是后期单独加盖的，虽然简陋，但比旱厕强多了。 　　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陋的木斗柜。他们签订租房协议后，就直接去了厂旁边的二手家具市场，花了三百块，重新买了一张高低床和一个衣柜放进去。 　　前面的门面房不大，差不多有十五个平米左右，还是以前那种水磨石的地面。看上去灰扑扑的，很暗沉。 　　陈怡歆撺掇爸爸去买了地板胶回来装上，墙也用乳胶漆刷了一遍，换了个瓦数大一点的灯，再摆了几个二手的货架，顿时像那么回事了。 　　他们忙活的时候，小舅舅跟孙超也过来帮忙。还特意开车去子弟校那边把陈妈妈的货给带了过来。 　　本来货就不多，放在小摊上感觉品种不少，可放在货架上，顿时空荡荡的。 　　还好，离下次赶集还有两天时间，陈妈妈打算今天收拾好，明天就去文具市场多批点回来卖。 　　门面房的大门是单独的，房东他们上楼也是走楼旁边的户外梯上去，只要他们把门一锁，外人就没法进去。 　　临时搬过来住，最高兴的还是陈小弟。 　　他以前在筒子楼那边可以跟小伙伴一起玩，周围都是熟人，也不怕跑掉。 　　搬到新房去后，那边龙蛇混杂，并不是只有他们机械厂的人在那里住，陈妈妈就不许小弟出门乱跑，可把他憋坏了。 　　镇上这边人少，孩子们都在街上玩，出门一眼就能看到头那种。房前屋后的空地也多，不怕没地方折腾。 　　“舅舅，你跟我大姨悄悄说一声，让她去批点衣服，赶集的时候过来卖，平时东西就搁我们家就好。” 　　陈怡歆瞅了个空，悄悄拉着刘斌咬耳朵。 　　从上次过年见过一次到现在，半年了，她大姨跟人间蒸发一样，是死是活都要不知道了。 　　“你，不怕你.妈撕了你。” 　　刘斌掐了一把外甥女的脸，吓唬她。 　　“你大姨现在日子难过，离婚是肯定要离的，就是她舍不下你表弟，一家人闹腾得不行。” 　　刘斌偶尔也会去看看大姐，但是也就看看而已，帮忙是真帮不上，看多了还容易把自己气着。 第二十九章 成绩下来了 　　陈怡歆其实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大姨，包括上辈子。 　　爸妈离婚后，她那个大姨也离婚了，再后来出了车祸不治身亡，陈怡歆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前几天卫忠妈妈找到她，悄悄跟她说了大姨的事儿，想要让她劝劝她妈妈。 　　“表姨说两姐妹哪里有生死仇的，当年大姨也不知道大姨爹会那么做，后来两人闹架也都是因为这事儿起的。现在大姨爹外面有人了，大姨是因为不想让表弟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才死拧着不肯离。” 　　陈怡歆撇嘴，她大姨大姨爹闹离婚跟她爸妈闹离婚的根本原因都不同，如果自己爸妈也是因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闹的，她绝对第一个赞成。 　　“只想着怕表弟没有爸爸或者妈妈，也不想想他们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对表弟影响更大。” 　　这事外人不好评价，但是家庭氛围对孩子的心理影响是肯定存在的，原生家庭的好坏往往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孩子的一生。 　　“我那个大姐性子特别拧，你姥姥都拿她没办法。大姐夫是她自己死活要嫁的，当年你姥爷在世的时候，甚至都说过嫁过去就别认娘家的话，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了。” 　　刘斌蹲门口捧着西瓜，一边啃一边跟外甥女说道自己那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大姐。 　　“我觉得你让她来可能不现实，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再说了，她觉得我给她丢了脸，我去找她，你信不信她能拿扫帚把我打出来？” 　　难怪说刘斌出狱之后只跟陈妈妈来往，实在他也不想去大姐那里自讨没趣。 　　“反正我就这么一说，你看着办呗，能成就成，不能那就算了。” 　　陈怡歆把半个西瓜掏出红瓤，又剔了籽，用碗装了，放上竹子削的小叉子，招呼玩疯了的弟弟过来休息会儿。 　　三四个小男孩一起跟过来，陈怡歆也不赶人，又去拿了碗出来，一人一碗，让他们挨个儿坐在路边石墩子上吃西瓜。 　　都是镇上的小孩，不光他们一起玩，镇上的人吃了晚饭没事儿也会拖根椅子坐在街沿边上聊天说笑。女人们会凑一块儿做手工，老人们则喜欢聚一起摆上棋盘杀一局。 　　陈妈妈早先是纺织女工，后来换了单位做售货员，再后来超生了陈小弟把工作给弄没了。她当女工的时候，没事儿就跟着人学织毛衣，织得又快又好，到现在一家老小的毛衣都是陈妈妈手织的。 　　他们租房的隔壁大姐家里媳妇要生了，赶着织一些小件的娃娃衣服，陈妈妈见她忙不过来，就帮忙搭手，两天就弄好了一件。 　　这下子，周围的女人们立马接纳了手工达人陈妈妈，跟着她学各种时新的花样。 　　卫忠一直在跟着童老师上课，加上他下学期就要到一中插班就读，这个暑假大概率是没有机会玩了，每天刷题的快乐普通人也体会不到。 　　陈怡歆没有卫忠那么沉迷刷题，但是比较起她的同学们来，她对自己的自制力强很多。 　　早上起来就大声的朗读报纸或者英语文章，上午带着弟弟做作业，下午看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晚上绕着镇子外面的村道跑半个小时，回家洗漱睡觉。 　　作息规律又严谨，完全没有同龄人自由散漫的特点。 　　七月十六号是回校领成绩单的日子。 　　头一天陈怡歆就一个人回去新房那边住了。卫忠他们家也在三天前搬了过来，中间隔了两三栋，两人见面没有以前那么方便。 　　早上卫忠直接在小区门口等着，看到陈怡歆骑自行车出来，他把提前买好的包子豆浆递过去。 　　“我今天去学校领了成绩单就要走，上午得去一中那边办理插班手续，你是自己回来，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我就不去了，我要到中心广场那边办点事。” 　　陈怡歆没把自己想要借小舅舅的身份证开立股票账户的事情告诉卫忠。 　　卫忠拧着车把，想了一晚上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原本想着劝陈怡歆跟他一起到一中插班的，可昨晚上他爸爸跟他聊了很久，分析了他和陈怡歆成绩的差距，还有他以后要走的路，他被说服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卫忠却隐隐有种感觉，从今天开始，他和陈怡歆的人生开始分离，以后还能不能产生交集，谁都说不准。 　　少年隐秘的心思藏在心里最深处，或许卫忠爸爸窥见了一丝，但他没有戳破，只是用自己成年人的智慧，趁着儿子还没有弄明白的时候，就将它再度掩埋了起来。 　　卫忠是个十分理智而且内敛的人，从来不会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当他接受了现实之后，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陈怡歆咕嘟咕嘟的喝完了豆浆，半天没听到卫忠开口说话，好奇的看过去。就看到少年抿着嘴，低垂着眉眼，沉默的跟在侧后面骑行。 　　“别这样，你只是去一中读书，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陈怡歆心大，也没想其他的，“你去了那边，周末的时候要是有时间，也给我补补课啊，我要求不高，考个省大就心满意足了。” 　　卫忠扯动嘴角笑了笑，应了一声。 　　到学校后，进门就看到红榜张贴在布告栏上。 　　高中部的三个年级，布告栏都不在一块儿，但是现在每个布告栏前面都围了不少人。 　　进门第一个就是高一年级的红榜。老规矩，前六十名在一张上，字迹大很多，后面就密密麻麻的了。 　　陈怡歆没着急去找自己的名次，拉着卫忠挤进人群，抬头就看到卫忠的名字位列第三。 　　理科几乎满分，文科除了语文和英语外，其他都在百名以内，平均下来，他的总成绩位列年级第三，理科成绩当之无愧的第一。 　　陈怡歆也有进步，位列二十一。文科排名十九，理科排名二十七。 　　她后半期把精力放在理科上了，文科基本就是临时抱佛脚，效果看来还不错，至少数学和生物进入年级前十了，物理差一些，化学需要补课。 　　“歆歆，你打算学文还是学理？” 　　今天领了成绩单，还得做出学文科还是理科的选择，下学期开学分班就会以这个选择来确定班级名单。 　　“我想，学理科吧。不是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 　　“切，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说这个话。学文难道就怕了？” 　　旁边有同学反驳，不用问都知道，这位是坚定的文科爱好者。 　　陈怡歆没怼回去，转身打算跟同学一起上楼，刚到二楼转角，就被他们班长给拦下来了。 第三十章 老赵的烦忧 　　“陈怡歆，赵老师叫你呢。”班长凑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听说是市团委组织了个夏令营，选了英语好的同学参加，据说是跟国外某个学校的学生进行友好交流。” 　　这两年各种中外友谊城市，友谊学校多了起来，一中已经连续两年跟法国的一所学校进行学期交流了。 　　之前都是学校自己联系自己合作，这一次市团委出面，莫不是要整个大新闻出来？ 　　带着疑问进了老师办公室，老赵正在跟学生家长谈话，看到陈怡歆过来，示意她先去旁边等一下。 　　他们分了文理科之后，老师们也要换办公室。 　　以前是理科老师在一个大办公室，班主任们又在另一个办公室，现在听说理科老师要换到他们理科重点班的隔壁，方便学生们课后请教问题。 　　子弟校虽然不入流，但也有一颗上进的心。 　　更重要的是，子弟校马上就要划归区教委直接管理了，以后就不叫子弟校，所有老师的奖金会跟学生成绩挂钩，这样一来，原本混日子的混不下去了，所有想挣钱养家的老师们都攒了一股儿劲，非得把升学率弄上去不可。 　　送走家长，老赵招呼陈怡歆坐他对面去。 　　“那个英语交流夏令营我给你报名了。一共十天，主要是做小导游，陪着来交流的英法两国的学生参观，还有一个小型的辩论赛。” 　　老赵说这话，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陈怡歆。 　　“上面有详细的流程，你先看看。夏令营需要缴纳部分费用，因为你的成绩和获得的荣誉，这次学校会给你报销三分之二，你自己只需要出三分之一，大概两百八十块。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需要跟结对的交流生同吃同住，所以这十天要跟着在宾馆住宿，回去之后记得和你父母交代一声。” 　　老赵说完正事儿，沉默了一下，看向陈怡歆。 　　“你下学期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陈怡歆以前是文科强，所有的老师都下意识的默认她会读文科。 　　新划分出来的文科重点班，班主任是语文程老师，她自然是想要劝说陈怡歆到她班上就读。陈怡歆成绩不差，努努力说不定能上省大，对他们这种升学率偏低的子弟校来说，省大已经是非常优秀的。 　　但是老赵觉得陈怡歆的理科也还行，而且这孩子对自己十分有规划，理科成绩是他亲眼看着涨起来的，如果留在他班上，那也是重点关照的苗子。 　　但是好歹陈怡歆人家语文英语都得了市级以上的奖，可他们学校的理科是没有得奖的希望的，所以老赵也不好意思强行要求陈怡歆留下，只希望她能慎重点做出选择。 　　陈怡歆老早就想好了，以后肯定是读理科的。她爸妈对这方面没要求，只要她能考上大学，文科还是理科，他们压根儿不关心。 　　“赵老师放心，我肯定是读理科的。我跟卫忠都说好了，以后他会找时间帮我补习，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老赵咧出个笑，眼神中有点小满意。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卫忠的。”笑容一闪即逝，老赵的眉头皱了起来。 　　“卫忠的妈妈过来找学校，说要把卫忠的学籍转走，但是……” 　　老赵烦躁的敲了敲桌子。 　　当初是他促成卫忠去搞竞赛的，现在卫忠要去一中就读，他也没有意外。但是转学籍走就有点麻烦了。 　　之前卫忠的成绩在中等偏上，而且偏科严重，就算他要走，学校不会拦着。可现在不同，卫忠这次期末考试异军突起，并且理科拉了第二名快四十分的差距，这代表了什么？这就代表了业绩！ 　　如果两年后，卫忠能考上清北，那就是子弟校建校以来的头一份儿，时任的校长也是脸上有光。 　　可现在卫忠要走，以后就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了，那么卫忠考上清北也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为了这事儿，校长和教导主任已经找老赵谈过两次话，不外乎都是让老赵劝说卫忠留下。 　　甚至教导主任还说了，要不是老赵多事的让卫忠去童老师那里上课，根本就没今天这回事，如果卫忠走了，那就是老赵的责任。 　　老赵心理压力太大，这两天晚上都睡不着，眼睛下面青黑可见，头顶的白发也多了一些。 　　“一中要收转学生吗？之前不是说插班借读？” 　　“这次联考的成绩出来，卫忠的理科在区上排名也很靠前。他竞赛方面又有着童老师的保证，一中说如果能进决赛，就同意卫忠转去他们学校。” 　　“可这不还没有初赛？现在卫忠就要转走？” 　　老赵苦笑一声，没继续给陈怡歆解释。 　　卫忠妈妈这是未雨绸缪，她打算先把这件事说定，等到初赛成绩下来，直接办理转学手续就行。如果不先说定，到时候学校不给办理，她找谁说理去？难道还要退学重新参加中考？岂不是要活生生耽误两年时间。 　　老赵找上陈怡歆帮忙说情也是无奈之举，总要做个样子给领导们看吧，不然他一快退休的老头，何苦去惹人厌？ 　　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解决。 　　有句话说，挡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对卫忠来说，不让他转学，就是挡他前程。对学校来说，让卫忠转学，就是挡了校长的前程。 　　左右都是为难。 　　老赵跟陈怡歆相对无言，各自无声叹气。 　　“赵老师，这事儿我可能没办法解决，不过我会去问问卫忠自己的意见，看他怎么说。我觉得吧，卫忠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与其挡了他转学，不如借由他的渠道，跟他竞赛班的老师打好关系，以后我们学校如果有好苗子，也可以请人来上课啊。” 　　这话就只能听着玩。不是谁都能成为卫忠这样的苗子的。 　　一中的招生已经是优中择优了，但整个高中部近一千五百人里面，能参加竞赛的不过五六人。这五六人里面能进入决赛的最多一半，能在决赛中拿到名次的，两年能有一个就算不错。 　　这两年还好一些了，家庭条件的变化，辅导机构的兴起，让很多孩子能从初中甚至小学就开始接触奥赛华赛，这样到了高中，他们已经习惯了竞赛思维，出成绩的可能性也更大。 　　但正因为如此，这些优秀的孩子肯定会选择最优秀的学校，子弟校这样的三流学校，能出个卫忠已经是捡漏，划归地方教委之后，怕是连捡漏的可能性都没有。 　　老赵心情很不好，让陈怡歆先回去班上，他自个儿又留在办公室抽了一支烟，之后才夹着文件夹去班上招呼学生们做分班前最后一次动员。 第三十一章 帮肖一言的忙 　　从学校出来，陈怡歆看到卫忠单脚支着车在路口等她。 　　“怎么了，不高兴？” 　　过去拍了卫忠的肩膀，看到少年蔫眉搭眼的样子，陈怡歆眉头微蹙。 　　“是老赵找你谈话了？” 　　“没，是教务主任找我的，我全推给我妈去处理了。不过……”卫忠迟疑了一下，“如果我竞赛成绩没过，一中不要的话，我估计也不能回子弟校了。” 　　“不回就不会呗。”陈怡歆甩了甩书包带子，“你的成绩又不差，就考试这分数，还有参加竞赛的经验，不去一中还有八中和二十三中。” 　　后两所学校里面，八中跟一中建校时间差不多，只是比较偏重文科。 　　二十三中是建国后才成立的，历史不如前面几所，可这两年南区投入巨大，二十三中的校园建设在全市所有高中里面独占鳌头，他们学校主推创新，也是第一所给高中生特殊奖学金的学校。 　　被陈怡歆劝了一番，卫忠的心情好了很多。 　　“下午我要去童老师那里，你呢？是回家属区还是去你爸厂子那边？” 　　“我跟你一起走，我去找张教授有点事。” 　　“你还想着玩铜钱？那个不靠谱的。” 　　陈怡歆笑嘻嘻没吭声。她没有扎实的古玩基础，只凭运气肯定不可能一头栽进去，所以卫忠的担心并不会成真。她去找张教授是为了肖一言的请托。 　　“那家伙现在迷上这个了，一放假就窝在古玩市场，也没钱买东西，就看，听人家讲故事。他打算学历史，他爸有点不同意，家里都是学文学的。肖一言就想要考我们这边来，脱离开他爸的掌控。” 　　下一年就高三了，肖一言是个想干就干的性格，特意打了电话给陈怡歆，让她帮忙问问张教授愿不愿意在暑假多个学生。 　　“他们不补课？”卫忠完全没办法理解肖一言的行动力，对他来说，跟着学校的安排走才是该做的。 　　“要吧，但是肖一言说他心里有底，现在就想利用暑假的时间了解一下自己是不是学历史的料，不然到时候高考报自愿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两人骑车穿过半个城市，在童教授家的巷子口找了个小面馆，一人吃了一碗面条，之后就分头行动了。 　　童教授家这一片属于老城区，以前的皇城。前两年都还有城墙，后来只保留了公园外面那一小段，不足五十米的墙体，其他的都拆掉了。 　　张教授家也在附近，和童教授家不同的是，他家是一栋有点西式风格的小楼。 　　这一片是领事馆区，好几个国家和地区的领事馆都在这一带，从民国时期，这里就是洋人们聚集的地方。 　　以御河为界，南面是西式风格，北面是皇城老宅子。御河桥头是天主教堂。以此为基点，教堂以东叫东御河，另一边就是西御河。 　　御河是人造河，北面过来的青衣江被一分为二，环皇城而过，在南边三汇亭又汇成一条河，自此奔腾而去。 　　张教授家二楼的小平台摆放着一套根雕茶座，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御河的河水缓缓流过。 　　“我倒是不介意多个小朋友跟我学习，但是他的父母同意了？如果只是想了解这门学科，也不必这么折腾，B大的历史系是非常有名气的，我可以为他推荐两位老师。” 　　陈怡歆捧着茶杯啜了一口，眨巴眼：“我觉得他就是想要离开他爸妈进行一场独立的思考。” 　　张教授很意外陈怡歆这个小姑娘居然说出这么一句有哲理的话，带着微笑示意她继续。 　　“他的家人在B市的学术圈是比较有名气的，我见过肖爸爸一眼，感觉有点像带着傲骨的文人。可能他对肖一言的未来一直都很有规划，所以当他知道肖一言偏离了他的规划之后，第一时间是想要拨乱反正。” 　　“这样不好，会扼杀了孩子的天性。” 　　“具体他爸爸是怎么样的人，我没有长期接触，不太好评价，但是从之前肖一言的言行上看，我其实不太认为他爸爸是个很严苛的人。” 　　要是那种严苛的家长，怎么可能允许儿子沉迷古玩？更别说从肖一言侃爷的性格上，就能分辨出他的生长环境其实很轻松。 　　让肖一言继续文学的道路，是因为家族的力量都在这个圈子里，子承父业，肖一言以后前途会平坦很多。 　　张教授是学历史的，为人很通达，了解了陈怡歆和肖一言的想法后，他主动提出会找机会跟肖爸爸聊一聊，如果肖爸爸同意，他当然是欢迎肖一言来跟他学习的。 　　“倒是你，确定要学理科？” 　　“嗯。”陈怡歆不好意思的朝张教授笑，“我的历史其实不太好，只是记忆力还不错，这些东西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我以后想学信息方面的科技，所以就选理科了。” 　　“信息技术是很好的专业。”张教授不是那种冥顽的人，他在自己的课堂上就率先进行了多媒体教学。 　　“以前我们考古研究，追溯历史，需要去翻阅大量的书籍，每一次写报告都需要把书找出来，影印其中一部分来证明。现在有了计算机，资料归档后，再调用只需简单的进行检索。节省了人力和精力。” 　　张教授谈兴大发，跟陈怡歆聊了不少这方面的前沿研究，特别是涉及到资料数据这方面的，他还萌生了很多想法，只是碍于他自身的技术实力不够，所以只能纸上谈兵。 　　“你想进入这个行业，我个人觉得是可行的。既然你想好了，那就不要动摇，冲着目标奋进。” 　　张教授还跟人约了聚会，鼓励了陈怡歆一番后，又提笔写下一副字，让陈怡歆带回去挂在墙上。 　　张教授的书法不算大家，但是铁笔银钩，很有锐气。 　　得了张教授的墨宝，陈怡歆高兴坏了，小心的收起来，打算明天就去找个字画店把这幅字裱起来。 　　她想学信息技术的想法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只是对自己的能否学好很有疑问。但今天张教授劝她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不就是啃书嘛，她就算没有天赋至少还有勤奋这条路可以走，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第三十二章 像那小鹿撞上来 　　卫忠要在童老师家呆整个下午，陈怡歆就自己骑车慢悠悠的往家走。 　　过了老城门大桥，顺着中心大道往北就是中心广场，右侧的百货大楼后面是本市最早的批发市场，现在在慢慢拆迁了，城北市场兴盛起来。 　　本市第一家证券交易市场就在百货大楼的背后，一栋苏联援建时期修的小三层。 　　这两年证券没有九十年代初那么疯狂了，虽然谈不上门可罗雀，但交易大厅里面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在这里进行交易。 　　陈怡歆借口找人，进来溜达了一圈，最后趁人不注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旁边的绿植正好遮住她的身形。 　　交易的界面比起后来简洁很多，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参考数据和功能选择。 　　她随意点开几支股票看了两眼，慢慢的找到了一点感觉。 　　来的时候就已经离收市时间不远，走的时候，她乖巧的背着书包，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背后出去。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前面面色不好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去询问。 　　“刚那小姑娘是来找老石的？” 　　收拾大厅的时候，她随口问了下同事。 　　“不知道啊，哪个小姑娘？” 　　同事一脸的憔悴。股市行情不好，他们压力也大，挣不到钱还得养家，下班之后需要找一份兼职才能活下去，她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别人。 　　“没事儿，我就随口问问，有点好奇。” 　　虽然没弄清女孩子的身份，但她也把这小姑娘记在了心头，想着下次再看到她，一定得问清楚。交易大厅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进来的，万一出事儿可担不起责任。 　　陈怡歆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的关注上了她，这会儿她还在想刚才看的那两只票。 　　今天周四，明天还有一天的交易时间，周末休市，再交易就得等下周一。她之前就跟小舅舅偷偷说好了，让他帮忙给自己开个户。 　　刘斌现在对外甥女有股盲目的信任，他觉得陈怡歆脑瓜子灵活，比很多成年人都强，而且开户又不伤害别人的利益，要不是外甥女没满十八岁，也用不着经过他。 　　而且对于外甥女求助他，而不去找自己爸妈帮忙这件事，他心里特别喜滋滋的，觉得是外甥女对自己的看重，特别有面子。 　　孙超都懒得吐槽他。 　　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亭跟小舅舅约好明天的见面时间，陈怡歆打算去书店待一会儿。 　　在进门的时候，她差点和一个抱着书的男生撞一块儿。 　　那人穿着白体恤牛仔裤，蹬了一双白球鞋，个头很高，陈怡歆撞过去头顶正好在他下颌。 　　“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过来。” 　　男生先开口，很绅士的扶着陈怡歆站好，退开一步，跟她道歉。 　　“没没，是我没看路，对不起。” 　　两人都向对方道歉，而后又错开一步，一个往外走，一个进了书店。 　　“舅舅什么事？” 　　男生抱着书下了台阶，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 　　“刚才急着看手机，跟人撞上了，没事儿你说吧。使馆路吃饭？行，我马上就回来。” 　　男生把书放到自行车车兜里，单腿支着，跟人说了好一会儿才骑车离开。 　　他骑得很快，十分钟后就转入了领事馆路的巷子里。 　　张教授正在门口和人说话，看到他过来，朝他招手。 　　“小昇，杰夫正在问你去哪里了。”他笑得温润，转头和身边金发碧眼的男人用英语交流起来，“小昇来我这里过暑假的，正好没多少事，借给你当导游了。” 　　周昇跟杰夫以前在B市就见过，杰夫是做外贸生意的，他姑父的单位经常跟这些外国商人打交道。 　　杰夫的妻子是华裔，跟张教授的妈妈有点远亲关系，所以杰夫每次来国内，都会上门拜访。一来二去，周昇跟杰夫也算熟识。 　　“对了，杰夫的女儿茜拉参加了市团委的交流活动，我寻思要不要给你找点关系也加入进去，帮忙照顾一下茜拉。” 　　“还是别，我不是本市的学生，要传出去影响不好。” 　　周昇最不喜欢这些活动，有这时间他不如多看点书。 　　“舅舅是要跟杰夫一起去吃饭？” 　　周昇知道杰夫是想让自己跟他女儿打好关系，可对他来说，并不太想这么早涉及感情。 　　“是啊，还有杰夫的两个朋友，你先去放东西，然后一起过去。” 　　“我就不去了吧。”周昇直接拒绝，“你们要谈正经事，我杵那儿也不方便，正好我还要去找童老师请教几个问题，舅舅你不用管我，我去童老师家里蹭饭去。” 　　张教授不置可否。既然周昇不乐意去，他肯定不会强求，而杰夫那个人精就更不会做惹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刘斌接了陈怡歆，一起到证券公司开户。 　　“你真不打算跟你爸妈说一声？” 　　“为什么要说？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有处置权。再说了，我爸那人你也知道，他对这些敬而远之不说，还总觉得是洪水猛兽，是坑钱的，我不想跟他吵。” 　　把开户申请填完，刘斌一个人跑去楼下银行开设了资金账户，陈怡歆就在旁边的等候区坐着，看墙上的电视里面显示的大盘数据。 　　“小姑娘你看得懂？”工作人员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打趣了一句。 　　“还行，不是太懂，了解过一些。” 　　陈怡歆也算是有十年炒股史的人，经历过两次熊市牛市，还见识过千股跌停的黑暗一日，现在这个大盘数据对她来说简直温柔得可爱。 　　“昨天是不是你来大厅逛了一圈？”女工作员看了她一会儿，认出她就是那个跟在老石后头的女孩子。 　　“嗯，我以为我舅舅在里面，结果没看到人，顺便就看了会儿他们怎么炒股的。” 　　陈怡歆干脆的应下，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也怕工作人员把她当成偷窥别人账号的“不法分子”。 　　“陈怡歆？” 　　正聊着，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怡歆转头一看，居然是张教授。而且他身边站着的少年，可不就是昨天在书店门口撞上的那个男生嘛。 第三十三章 交易所的初次交流 　　张教授在营业部有个单独的小房间，他是大户，待遇自然跟普通散户不同。 　　小房间里面是两台电脑。在交易人数多的时候，大户们也是两人一间，相对而坐。 　　现在人少，张教授把他们甥舅俩带到大户室也没人有意见。 　　刘斌根本就不懂股票，他就是个工具人，给陈怡歆提供便利而已。可张教授不知道啊，以为刘斌对股票也有研究，拉着他就开始叭叭叭。 　　“你会操作？”周昇看了外表腼腆的女孩一眼，略有些好奇。 　　这个叫陈怡歆的女孩子，他听舅舅说过好几次了，人很乖，运气又好，最让人喜欢的是，她知道适可而止。 　　周昇在B市看了太多因为各种原因一.夜暴富的人，在更大的贪欲影响下，滑入深渊不得翻身。 　　这个小姑娘虽然也有取巧的心思，但她有底线，知道什么时候收手，这一点就比很多成年人都强了。 　　“你舅舅开的账户是给你的吧？” 　　周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秃噜的说出来了，但是他有种直觉，这小姑娘跟他是同类。 　　“有点兴趣，但是我的年纪又不能开户，所以拜托舅舅帮我开了个户头。” 　　跟聪明人说话没必要遮掩，陈怡歆看着周昇熟练的打开账户，登陆进去，眉头微微一动。 　　“你也是拜托长辈帮忙开的？” 　　“这是我爸的账户。”周昇毫不在意的点头，“我爸爸对这方面没有兴趣，我想要了解一下，他就开了个户头给我玩。” 　　周昇的账户里面只有两只票，红彤彤的数字让陈怡歆有些羡慕。 　　“你有看好的目标吗？”周昇在陈怡歆不掩饰的羡慕目光下微微红了耳朵尖，他扯开半个身子，露出显示屏，“你可以用这台电脑操作。需要我更换账户也可以的。” 　　陈怡歆抬眼看了下面容淡定可耳尖绯红的少年，噗嗤一声笑。 　　“嗯，那就谢谢你了，可以帮我分析一下这支股票吗？” 　　陈怡歆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微黄的纸面上写了四只股票的名字。 　　“这是我听人家介绍的，本来打算自己研究看看，可你是老手了，帮我分析一下呗。” 　　四只股票里面，周昇了解过的有两只，另外两只表现很一般，他只看过名字，没有进行过具体的研究。 　　打开软件后，他粗略的看了一遍，眼睛一亮。 　　“这两只表现一般，如果长线的话，等待时间可能会很长。这两只的话，有一定的操作性。” 　　一个讲得仔细，一个听得认真，还会动手做笔记。 　　“歆歆怎么又开始研究股票了？” 　　另一边，张教授在确定了刘斌对股票一无所知后，开始关注起了自己外甥。 　　周昇这孩子出身条件好，自己也聪明，身边围绕着不少仰慕者。可他从未见过外甥有这么温和的表情。这让他对陈怡歆的个人魅力又多了一点好奇。 　　“好像是她上次去B市的时候，听她玩得好的来自粤省的朋友介绍的。之前在学校上课，没有时间来接触这些，这不放假了么，她就想要了解一下。我寻思这也不是啥坏事，而且歆歆很有自制力，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 　　刘斌现在就是外甥女的无脑吹，在他心中，自己这个外甥女简直跟个小福娃似的，做啥啥成功，不就股票嘛，肯定也不在话下。 　　“你还是要提点下她，股票这东西虽然来钱快，但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挣钱的，除非行情好到随手买都是赚。” 　　张教授没有多说，他自己都在玩，也不好跟人家说别玩了，这都是坑。 　　“我知道的。”刘斌摸摸脑袋，“超哥警告过我，说不让我碰这个。我也知道，我没啥文化，看这些东西都看不懂，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业务比较好。” 　　张教授笑起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刘斌跟孙超这两人，虽然不是他一向往来的文化人，可人单纯实在，当做普通朋友交往完全没问题。 　　“张教授，之前我咨询过那事儿，你觉得我要不要参加一个自考补习班？” 　　这个问题刘斌想过很久了，始终下不了决定，他怕自己到那个班上会被人嫌弃，毕竟他是有案底的人。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啊。”张教授欣赏爱学习的人，也愿意帮人求学。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我们学校也有成人教育学院，合适的话，我可以帮你在那边报个名。大部分时候是周末或者晚上上课，你要是决定学习了，最好分配好时间，别轻易缺课。” 　　“那感情好，谢谢张教授。”刘斌笑得露出牙花儿了都。 　　一个下午，周昇用前所未有的耐心，一点点的教陈怡歆看图表，分析数据，从历史资料中寻找真实。 　　陈怡歆以前还觉得自己多少也是个熟手了，可现在她完全不敢有这样的念头。跟周昇相比，她简直连入门都算不上。 　　曲线的世界如此美妙，每一个折点的背后都有深刻的意义， 　　周昇的讲解深入浅出，看得出他对这些数据的研究已经比很多专业从业者更深入了。 　　“综上，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这两只进行操作。前期可以选择潜伏，预计到明年会有个爆发期。” 　　陈怡歆怔了一下，她看向周昇的侧脸，不明觉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九六年初到九七年年中，将近一年半的时间，股市整体向上，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提前入手的原因之一。 　　但她是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进行这样的抉择。而周昇完全是凭借对数据和行情的研究推测出的，这就很厉害了，简直可以让人称一声“大佬”了。 　　可能是陈怡歆的目光太直接，太热烈，周昇有点扛不住了，耳朵尖红得跟要滴血似的，脸上还是绷着一派平静。 　　陈怡歆在震惊之余也发现了这个淡定少年表皮下的 腼腆羞涩，强烈的反差让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是每天都要来吗？我可不可以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不明白的，能请教你吗？” 　　周昇含蓄的点头，掏出本子写了个电话号码给陈怡歆。 　　“我不是每天都来，如果你要来，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们约着一起。” 　　陈怡歆接过那张纸，小心的折叠起来，放到文具袋里面。 　　“等会儿你打算去干什么？我想要去古玩城那边逛一逛，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张教授皱起眉头，出声打断了陈怡歆的话。 第三十四章 给新朋友准备一点小礼物 　　“不不不，张教授你误会了，我不是去淘宝的。” 　　陈怡歆连连摆手，赶紧解释。 　　“我过段时间要参加市团委的那个中外学生交流活动。听说是一对一的交流，我想着得给小伙伴准备一份礼物。想了很久，没什么比我们国家的历史更适合了。而历史的具体体现，就在文物上面。我肯定没办法弄个真的古董给对方，但是寻摸一些小件的，价值一般的小东西应该比较合适。” 　　听了陈怡歆的话，张教授的表情才稍微好一点。 　　他很喜欢陈怡歆这个孩子，也就特别不希望她走弯路。以前没阻止她，是因为不觉得她是为了挣钱，但现在这个小姑娘突然玩起股票，他就担心是为了筹集资本才去淘宝的。 　　“那很好。小昇，你跟歆歆一起去吧，正好杰夫的女儿也要来，你就顺便给她也准备个小礼物。” 　　名义上让周昇去找礼物，实际上还是担心小姑娘阴奉阳违。 　　张教授今天也是操心的一天。 　　陈怡歆低头吐了吐舌头，周昇忍不住嘴角动了动。 　　“走吧，今天的股市没有多少关注的必要，现在去还能多逛一会儿。” 　　周昇站起来，帮忙拎起陈怡歆的书包。 　　“是要坐公交车过去吗？” 　　“嗯嗯，就在门口就有直接到古玩城的公交车，晚点出来也有到领事馆路的车。” 　　知道周昇对这边的交通不是太熟悉，陈怡歆主动给他讲了搭车的线路。 　　两人跟张教授和刘斌说了一声，背起书包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歆歆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你们当家长的，要多关注一点。不能因为她聪明又独立，就放任她自由成长了。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还是需要成年人在旁边照管的，不能让她们因为一时不察就走了弯路。” 　　对这点，刘斌很有体悟，他沉下心来，赞同张教授的建议。 　　“我会记着的，歆歆的爸妈可能不太有时间管她，我反正时间多，我会好好盯着她。” 　　“也别太紧了，适当的空间还是要留给孩子。” 　　看到刘斌一脸慎重，张教授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严重了？赶紧弥补，甚至给刘斌当场上了一堂关于孩子的教育课。 　　陈怡歆领着周昇坐公交车到了古玩城，下车之后，没急着进去，而是领着他去了古玩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这里有个老伯卖天鹅蛋，可好吃了，每次都要排队。” 　　“天鹅蛋？”周昇吓了一跳，“那能卖吗？” 　　“哈哈哈哈，吓着了吧？”陈怡歆扭头，笑容狡黠，“不是真的天鹅蛋，就是糖油糯米团子，大小跟天鹅蛋似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小巷中间，一个老旧的门脸，上面用布帘搭了个遮阳棚，招牌上写着“天鹅蛋”三个字，下面摆了一张桌子，一个大油锅。 　　桌上放着竹制的箩筛，沿着边儿放了一圈竹签插好的糖油果子，上面蘸着点点的芝麻。 　　糖油果子外皮酥脆，内里软糯，因为是红糖融入植物油里面炸的糯米团，所以团子的颜色也是红亮亮的。跟天鹅蛋完全没有一点联系。 　　周昇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很是新奇。接过来咬了一口，顿时爱上了这个味道。 　　“这边吃的不多，等下次有时间，我带你到我们厂区那边去，一条街都是吃的，保管你撑得走不动路。” 　　一人撸了一支签字，把钱压到竹筛下面，陈怡歆拉着人就走。 　　“就这样？老板呢？” 　　“大爷估计在里面休息呢。没事儿，能找到这里的都是熟人，大家也知道行情，不会有那东西不给钱的。” 　　等走远了，陈怡歆才小声的给周昇八卦大爷的传奇。 　　“别看这一片烂房子，跟你说，早先这一片全是大爷家的私产。建国后他们家捐了不少出去，但是到现在为止，刚才那条街一半都是他的。大爷有钱，做这个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周昇也算见多识广了，可还真没接触过大爷这样接地气的土老肥。 　　“走吧走吧，赶紧的，太晚了你不好回家。” 　　周昇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心道，难道不是你一个女孩子才该考虑夜路不安全？ 　　这一次，两人的目标就是没有目标，走走看看，觉得什么合适就停下来。 　　因为不知道跟自己结对子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陈怡歆选择礼物的时候不考虑性别，希望找到一个既能代表中国文化，又能迎合年轻人喜好的东西。 　　逛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看到一个可以放桌上的，檀木座的插屏。 　　这具插屏整体不高，大概就五十厘米的高度。屏座是檀木雕刻，工艺不算精巧，而且屏插有损坏，肉眼可见是修复过的。 　　这种民间手工品的价值都不高，老板要价五百，陈怡歆直接一口还价五十。 　　这五十都是看在座子的面上给的。 　　“老板你这个插屏又没有传承，而且屏插根本就不是原装，木制都不同，工艺差别也大。如果屏座是晚清时期的，你这屏插估计就是上周的。” 　　老板眼睛一瞪：“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末了自己又笑起来：“行行行，你给八十，我搭你一副绣品，另外这个笔筒也送你，行了吧？” 　　陈怡歆看了眼搭赠的东西，撇嘴。 　　“六十，这绣品一看就不是手工的，你都不知道打哪儿批发来的东西，也好意思说是绣品。这个笔筒是竹子的吧，保存又不好，看，都开裂了。估计你再放几年直接扔掉得了。” 　　小.嘴叭叭叭的，说得老板都头大了，搓着牙花子收了六十，把东西塞给了他们。 　　“嘿嘿，捡着个小漏。”陈怡歆拉着周昇离开摊子，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从包里掏出一条围巾，把东西包上，塞进书包里。 　　“你觉得那个插屏很好？” 　　周昇见多了京美的古董，实在看不出来那个哪儿哪儿都显露粗糙的插屏有多值钱。 　　“还行，插屏不算小漏。”陈怡歆低着头收拾东西，没注意看周昇的脸色，“小漏是那个竹制的笔筒。” 　　陈怡歆也觉得自己运气真的不错。 　　这个还是当初在B市那个书画店，老板随口给她们说了一些辨别笔筒的方法，没想到居然撞大运了。 　　“这个笔筒算起来应该是嘉庆年间的，上面留的字和画风带有那个时候的特色。不过保存品相不算好，所以价值不大，之所以说是小漏，不过是因为它是搭头，几乎可以说没花钱。” 　　陈怡歆朝周昇笑了笑，转手就把笔筒塞给他。 　　“拿着，这是我的拜师礼。” 　　周昇顿时面红耳赤，推拒不肯收下。 第三十五章 无意坑人最致命 　　周昇在话术上肯定不是陈怡歆的对手，而且对方会撒娇，说他要是不肯收，自己以后也不敢再联系他，请教他炒股的问题了。 　　再说了，这不过是搭头赠品，而且品相一般，就算是个小古董，也值不了多少钱。 　　一番话说得周昇没法反驳，只能羞涩的把东西塞进书包抱着。 　　陈怡歆都觉得惊奇了。周昇这大帅哥还真是个内敛闷烧的，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可那耳朵尖的颜色分分钟就出卖了他。她十分想告诉对方这点，又怕戳穿后对方下不来台，最后落荒而逃。 　　想了想，陈怡歆决定就当不知道，继续逛呗。 　　估摸着运气这东西每天是有定额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没再遇到什么好玩好看的东西了。虽然那些小玩意儿做得精致古朴，但是就连他们都能看出是现代仿制的，这也真够不走心的造假了。 　　走到最后，两人只买了一把纸镇，一座石山子和一架笔挂。三件东西总共花了不到一百块，大头还在石山子上面。 　　“这个石山子不是什么名贵材料，不过造型挺好的，你帮我交给张教授吧，还没谢谢他指点我学习辨认铜钱呢。” 　　她早就在想怎么感谢张教授了，给钱太俗气，而且他们家现在也没有太多的钱拿得出来。送礼的话，她也不知道改送什么。 　　今天看到石山子，想到张教授擅书法，这东西应该派得上用场，才托周昇转交过去。 　　“纸镇你自己用吗？” 　　“不，我送卫忠的。” 　　陈怡歆解释了下卫忠的身份，知道是童老师那里那个同龄的男生后，周昇的笑容淡了一点点。 　　陈怡歆也没察觉，只说卫忠要转学了，自己跟他从小学到高中同窗多年，就想着送他一件礼物。这个纸镇画图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 　　笔挂是给周昇寻摸的。据说那个杰夫的女儿在学中国字，还是毛笔字，这个雕花的笔挂肯定会喜欢。 　　两人从古玩城出来，已经快六点了。 　　“走，我带你去吃鬼饮食。” 　　陈怡歆瞄了眼公交站台的收车时间，算了下还来得及，拉着周昇就往另一头走。 　　鬼饮食是本地人的说法，一般就是入夜时摆在街边的小摊。在南边粤省那一带，叫大排档，多是依靠门面房做生意。 　　本地的鬼饮食则是一辆车，或者带轮子的移动灶台，外加两张折叠桌子和几张小凳子，随便在街边上一摆，就是一个小吃摊了。 　　张教授别说带外甥去吃这个，只怕他自己都是绝对不会愿意去碰一下的。 　　但是陈怡歆他们这种在厂区大院生活的普通孩子，鬼饮食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寻常。而且别小看这些简陋的摊子，很多好吃的，日后被大肆追捧的，最早都源自于这些小摊。 　　“这家的串串味道很好，不是特别辣。你应该能吃一点点辣吧？” 　　周昇跟舅舅去吃过火锅，毫不犹豫的点头。 　　陈怡歆拉着他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又跑去选了一大把串串烫到锅里。 　　这些菜烫熟后会放在不锈钢盆里，再舀一勺火锅汤汁浇上去，喜欢吃辣的还可以那个小碟子，在推车上面的塑料桶里舀一勺搭配好的干碟蘸料。 　　因为怕周昇不吃辣，陈怡歆不敢给他弄干碟，反而还跟老板嘀咕了几句，从推车下面的罐子里舀了一勺黄豆粉和花生碎跟花椒粉混合了一下。 　　“你尝尝看，这家的味道很不错的。我们经常周末放假跑过来吃。” 　　陈怡歆用筷子尖蘸了一点干碟里面的辣椒粉，放嘴里吧唧一下。 　　“嗯，这辣椒够味。” 　　看着她的动作，周昇还没吃呢，额头汗都要下来了。 　　这串串的味道比火锅要香，但是更重口一些。牛肉嫩.嫩的，兔腰咬在嘴里还能感觉到迸射的汁水。 　　就是太辣了，周昇吃了两三口，眼泪都要下来，赶紧捞起一旁的饮料瓶灌了一口。 　　他的表情让旁边的食客们哈哈哈的笑起来，没有恶意，纯属看到外地人被本地人忽悠后的嘚瑟。 　　“小伙子别怕，这东西你多吃点就习惯了，以后不让你吃你还得生气呢。” 　　另一个胖青年，听口音也是北方的，一口就刷掉一串，还要在干碟里面滚一圈，那肉上裹了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粉，看得周昇眼睛都大了。 　　陈怡歆也没想到周昇这么不能吃辣，她还特意让老板别浇红油来着。 　　正不知所措，老板主动给倒了一碗开水过来，让周昇在开水里面涮一涮，涮掉红油，再蘸百味料碟，一样的好吃美味。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能吃的。真不辣啊！” 　　陈怡歆苦着小脸，一脸歉意的看着小伙伴。 　　“小姑娘，你们本地人的不辣就是个善意的谎言！” 　　还是那个胖胖的北方小伙子开的口。 　　“我才来工作的时候，我女朋友也说不辣，就一点点辣而已，结果，我吃完拉了三天！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出去吃火锅都得中辣，不然不够劲儿。” 　　陈怡歆瞅了眼胖小哥身边的女孩子，那姑娘眉眼弯弯的，看着胖小哥的表情充满了甜蜜。 　　“爱她，就得为她甘愿吃辣！” 　　胖小哥发出了感叹，却让周昇跟陈怡歆尴尬得都不敢对视了。 　　“你多吃少说行不行，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小姐姐拍了胖小哥一巴掌：“人家两个还是学生呢，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头，小姐姐跟陈怡歆使了个眼色：“去买根冰棍吧，冰一下会好一点，感觉没那么辣。或者冰牛奶也行。”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顿，陈怡歆都蔫了。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对辣不辣的认知跟周昇差异这么大，就好像是特意坑了小伙伴一记，怪不好意思的。 　　周昇拿冰矿泉水涮了一下口，红着一张脸安慰陈怡歆，说自己没事儿，就是第一次吃，有点意外。 　　送周昇上了公交车后，陈怡歆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提醒自己最好明天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还有，以后可别带着他乱吃乱喝了。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陈怡歆做好了心理建设，给周昇打去电话，结果是张教授接的。 　　“什么？他肠炎住院了？” 　　陈怡歆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十六章 我来照顾他 　　陈怡歆一脸愧疚的坐在市一院住院部四楼肠胃科的病房里，看着床上拉得脱水的周昇，都要想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肠胃太差劲了。” 　　周昇有气无力的安慰陈怡歆。 　　“跟你没关系，别紧张。”张教授削了个苹果递给她，“小昇是暑热加上吃了辣，又喝了冰牛奶才会拉肚子。” 　　这么一说，陈怡歆头更低了。 　　拉着周昇去古玩城晒太阳的是她，请他吃辣喝冰牛奶的也是她，感觉罪孽深重的样子。 　　张教授忍不住笑起来：“我明天有个会议，没法过来送饭。歆歆要是有空，可以帮我个忙，中午晚上给小昇送点吃的吗？也不需要多好，医生说他只能吃白粥，或者软烂的面条。” 　　“有的有的，我有空，我来送吧。” 　　“那行，我把房门钥匙给你一把，你就在我家做点吃的给他就好，医院离我家很近，也方便一些。” 　　陈怡歆本来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她直接从家里带过来就行。后来想一想，暑假这两月家里没人，很多东西都没有，还不如就在张教授这里做饭呢。 　　虽然是暑假，可张教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可能一直在医院守着。 　　陈怡歆带了自己的作业，她就拉了凳子，在床尾的地方找了个空，开始刷题。 　　周昇昨晚上一晚上拉肚子，半夜被送急诊然后住院，这会儿药效上来，人也晕晕欲睡，蜷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摸了下他的额头。那手软软的，带着暖暖的温度，停留片刻后就离开了。 　　他嘟哝了两句连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很快睡了过去。 　　病房里有空调，陈怡歆把温度稍微调高了一度，探了下周昇的额头，给他盖好被单，坐下来继续写作业。 　　等到周昇睡醒，想要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挂的液体已经被取走。 　　“要我扶着你吗？” 　　虽然两人间的病房自带厕所，但是要一个小姑娘送他上卫生间，周昇还是莫名觉得羞耻。 　　挣扎着自己扶墙进去，出来后发现小姑娘已经勤快的用盆接了温水进来。 　　“洗个脸，我帮你擦下背。天气太热了，你又不能洗澡。” 　　周昇耳朵红得一塌糊涂，在他自己家他都没受到过这么细致的照顾。 　　抿着唇，周昇沉默的接过毛巾，背转过身，撩起T恤擦了下身体，然后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毛巾给我啊，你赶紧躺着。” 　　从周昇手里掏出他捏紧的毛巾，陈怡歆面色如常的开口：“我去给你熬点粥。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回来，你可以看会儿书，有需要就摁铃叫护士帮忙。” 　　她给带了两本历史方面的书，本来是打算还给张教授的，现在留给周昇打发时间应该还行。 　　从医院后门出去，穿过居民小区，旁边就是个露天菜市，走到头就是张教授家旁边那条巷子。 　　巷子很窄，没办法通车，一般只有附近的人会打这儿走。 　　周昇肠炎不能吃辛辣的东西，但只喝白粥也太寡淡了。陈怡歆买了一颗圆白菜，又买了一瓶白醋，打算腌个糖醋味的小菜配粥。 　　路边有卖发糕的，一块钱十个，正好他们俩分着吃。 　　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卫忠打那儿过。 　　“你这是干嘛？” 　　看到陈怡歆拎着菜和醋瓶子，卫忠惊诧开口。 　　“我把周昇弄医院里去了。”陈怡歆吐吐舌头，丢下个**。 　　“什么意思？”卫忠真的被吓了一跳。 　　追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人跑去吃鬼饮食，结果周昇肠炎发作进医院，陈怡歆为了赔罪，答应这两天张教授不在的时候，给周昇送饭后，卫忠不厚道的笑起来。 　　“我下课之后去看看他。你顺便把我的饭也给做上。” 　　使唤陈怡歆他是毫无心理障碍的，他们俩打小就混在一起玩，在陈家也不止吃一顿两顿。 　　“你包点馄饨吧，那个抵饿。” 　　稀饭和发糕肯定喂不饱卫忠这么个大小伙子，但是当着人家病号的面大吃大喝可还行？ 　　陈怡歆白他一眼，没打算惯着他。 　　“我最多给你摊两个鸡蛋饼，别的没有。你是去探病的吗？是拉仇恨的吧。” 　　卫忠嘿嘿笑了两声，记下了病床号，赶紧骑车走了，童老师可严格，迟到他还得被罚。 　　进了张教授家，陈怡歆没有乱闯，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其实张教授家里有钟点工，这么大个房子，他不可能自己打扫。 　　但是钟点工人家也不帮送饭。再说了，张教授也觉得外甥难得遇到个说得来的同龄人，有陈怡歆陪着，他也能放心些。 　　结果到最后，病房里除了卫忠，还有一中的另外两个竞赛班的同学一起过来了。 　　他们自带了晚饭，打包了两个饭盒，凑了一桌子的吃的。 　　“听卫忠说你住院了，可吓死我们。”侯文人如其名，瘦得跟猴儿似的，说话的时候眉毛也跟着一跳一跳，特别好玩。 　　“童老师都惊讶了，还说让我们帮他问候一下你。” 　　啪的掰开卫生筷，侯文夹了一筷子糖醋白菜丝，竖起大拇指。 　　“歆歆同学这厨艺满分啊，就这小菜足见功底深厚。” 　　另一个男同学顶着一脸的“我不想认识他”，扶着周昇坐起来。 　　“猴子你合适了啊，满口跑火车，当心卫忠锤死你。” 　　他们几个都在童老师那里上课，周昇也跟着童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现在也偶尔会过去请教难题，几人之前就见过面，算是有共同语言。 　　卫忠帮忙把饭菜取出，小饭盒装上熬得融融的小米稀饭，直接递给周昇。 　　“鸡蛋饼应该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金黄色香喷喷的鸡蛋饼有三张，用刀切开成小块，还有个小盒子里装了辣椒酱，喜欢吃辣的可用用勺子把辣酱刷到鸡蛋饼上卷着吃。 　　周昇想吃，但不敢，只能默默的捏住发糕往嘴里塞。 　　“这个发糕蘸白糖很好吃诶，你试试啊。” 　　食品袋里装了白糖，摊开放在桌上。 　　可周昇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粗放的吃过，都是自己的碗碟单用。像这种好几个人都去蘸，他总感觉能吃到别人的口水，想想就觉得没胃口了。 　　正犹豫着，就看到陈怡歆端着一个儿童餐盒进来。 第三十七章 下岗潮开启 　　卫忠那两个同学的到来有点出乎陈怡歆意外。 　　女孩子的细腻心思首先就考虑到了周昇的接受程度上。跟他们这些底层生活惯了的孩子相比，周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跟他们有着很大的不同。 　　意识到这点之后，陈怡歆快速去医院外的小超市买了个儿童餐盒，里面带着单独的小空格的那种。又在医院的开水房洗干净烫好，这才拿回病房。 　　“他现在肠胃不好，最好单独吃。我给他分出来，其他的都不能沾，你们就别馋他了，搁旁边吃去。” 　　陈怡歆话说得有理，三个大男生完全没有多想，嘻嘻哈哈的就把东西拎开，放到两张并排放着的凳子上蹲着吃去了。 　　周昇看着面前的餐盒，露出个笑容，愉快的吃起来。 　　“诶，歆歆，你爸爸他们厂是不是生产型钢的？” 　　吃完聊天的时候，侯文突然问了陈怡歆一句。 　　“我爸前两天在找合适的型钢，要是方便，给个联系方式，我让我爸去跟你爸谈谈。” 　　陈怡歆点头，转手就把小舅舅的电话留给侯文。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老爸，跟人谈生意，还是小舅舅合适些。 　　“对了，你们厂区那边最近闹腾得厉害，你们知道不？” 　　陈怡歆跟卫忠互视一眼，摇头。 　　自打从厂区家属区搬出来，放了暑假后，基本都没往那边去过，闹腾什么的也不知道。 　　“电缆厂那边的改革方案出来了，四十岁以上的工人直接买断工龄，四十岁以下的要参加技能考核，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直接解除合同。” 　　陈怡歆倒吸一口凉气。 　　电缆厂是个大厂，好几十年下来，员工至少上千，这一解聘，能留下十分之一都是好的。 　　而且那边的工人大部分年纪都在四十到四十五的样子，这一部分人又是生活负担最重的时候，没了工作，可想而知会怎么闹。 　　另一个男生家里估计是在市委某科室上班，他说起政策来头头是道，肯定搁家里听得不少。 　　“电缆厂是第一批，接下来就是钢管厂和刃具厂，然后其他厂子在明年年底之前全部要改制完成。据说下岗的人超过五万。” 　　虽然在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里，五万人算不上太多，但是这五万人身后牵扯的可不止再一个五万。谁家不上上有老下有小，一旦没了工作，吃饭怎么办？生病怎么办？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连他们几个孩子都感受到了压力。 　　五个人中，家庭条件最差的可能就是陈怡歆了，卫忠的爸爸据说已经在活动关系，想要调去技术职工大学当老师。他.妈妈估计会留在厂里继续原职。 　　“还好，你们家提前找到出路了，好好做两年，也不一定就做不起来。” 　　侯文干巴巴的宽慰陈怡歆，暗地里撞了同伴一胳膊肘，让他别再说这事儿。 　　“别担心我。”陈怡歆自己倒是不在乎，“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我爸那个人嘴笨，跟领导的关系又不是很好，多半是被下岗的那一批。不过他有技术，不担心会找不到工作。困难也就是这几年，等我考上大学就好了。” 　　“就是就是，咱们大学毕业出来肯定有工作的，到时也能回馈一下家里。”侯文补了一句。 　　病房里的几个年轻人说笑的时候，厂区那边爆发了大事。 　　因为被下岗，以及因为下岗带来的生活压力，让某些人承受不住，开始采用暴力抵抗的方式表达发对。而这个暴力抵抗带来的后果，则是人员的伤亡和国家财产的损坏。 　　“老陈，你真的不回去看看？” 　　接到消息的陈妈妈锁了镇上的店面，骑着车急冲冲的赶到型钢厂。 　　陈爸爸一个人蹲在花台边上抽烟，身边的地上已经一地的烟屁.股。 　　厂房里两条生产线都在运转，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沉默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回去看啥。”陈爸爸摁熄了刚点着的烟头，“下岗就下岗呗，又不是下岗就不能活了。” 　　话虽这样说，可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有心理准备跟真的降临到身上，感觉还是不同的。 　　这和型钢厂能不能赚钱是两回事，总觉得自己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单位抛弃了自己，这份失落才是压在陈爸爸心头的大石。 　　“也成。”陈妈妈坐到花台上，叹口气，“我就担心有这么一天，这段时间都不敢回去。刚才燕儿打电话来找我哭，可我能怎么办？” 　　燕儿是陈妈妈以前的同事工友，这两年来往很少，可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对方哭得要断气了一样，陈妈妈说不难受也不可能。 　　“行了，你别掺和。”陈爸爸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工作服，“刚娃的爸妈这次估计也逃不掉下岗的命，你跟斌子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想个法子给他爸找个临时工干着，他家那情况……” 　　陈爸爸没说完，喉头一哽，转身往厂房走去。 　　刚娃是陈爸爸的徒弟，后来因为陈爸爸得罪了车间主任，刚娃害怕连累自己，就提出解除掉师徒关系，为这事儿，刚娃爸爸还揍了他一顿。 　　要陈妈妈说，她才懒得管这事儿，可自己男人的脾性她也清楚，刚娃的爸跟他是一批入厂的，要不是意外断了一只手，也不会让刚娃初中还没毕业就顶替自己上班了。 　　当初脱离关系那事儿闹得不小，不然以陈爸爸的性子，怕是要把刚娃弄到型钢厂来上班。 　　就在陈妈妈发呆的时候，孙超开着小货车过来了。 　　“嫂子，你咋站这里，天这么热，还是去办公室坐会儿去。我给带了些冰棍过来，你拿一根先凉快凉快。” 　　孙超停好车，塞了一根冰棍到陈妈妈手里，然后才拎着袋子往车间走。 　　进去之后就看到陈爸爸正在教训新入职的小年轻。那孩子性子躁，加工的时候总是想赶时间赶数量，抽查的不合格数就他最多。这两天陈爸爸盯他盯得紧，但凡他经手加工的，必须件件都测量合格才能入库。 　　小伙子一脸苦相，被陈爸爸骂得头都大了，还是改不掉毛糙的性子。 　　“你小子，再这样我跟你哥说，让他来揍你。” 　　这小伙子是孙超介绍进来的，他做不好，孙超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所以这两天他一下班就往这边跑，也是想要压着他认真干活。 　　“老陈，老陈，快回去厂里，你师傅跟人打起来了。” 第三十八章 彷徨无依 　　陈建国的师傅，还是当初建厂时的第一批技术骨干。那个时候的工人是最让人羡慕的技术工种了，铁饭碗不说，社会地位也前所未有的高。 　　但是到了现在，工人是让人悲伤的一个称呼。 　　陈建国的师傅早已退休，但是他的两个女儿都在厂里上班。其中一个在机械厂的三车间当焊工，另一个在线缆厂做普通女工。 　　“你们，你们凭什么让宋妮下岗？她年年都是先进，技术也过硬，比她技术差的都能留下，凭什么要让她下岗？” 　　老师傅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老高，脸色也潮红带紫。 　　几个年轻些的工人连拖带抱的把他跟办公室主任隔离开，倒不是怕办公室主任被打伤，实在是怕老师傅一个不好被气得脑溢血。 　　陈建国赶到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已经走了，留下来善后的，是工会主席。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在国企，工会主席就是个吉祥物，并没有实权。但是一旦工人闹事，工会主席就得出来主持大局。 　　这一次的下岗潮中，工会就是个夹心饼干。 　　其实说起来，陈建国对自己这位师傅的感官很难言喻。 　　没错，当初他是师傅教出来的，但是师傅教他是工厂给的任务，而且并不走心，他的精力都放在了培养自己女儿身上。只可惜男女因为天生条件的限制，很难达到同一高度。 　　厉害的女工不是没有，但极其稀少，至少宋妮不是其中之一。 　　要说陈建国完全可以不去管他师傅，但是他这个人一向本分，师傅可以对他不喜，他必须得尊敬对方。 　　看到陈建国赶到，宋师傅老脸一沉，居然把怒气撒到了陈建国的头上。 　　“是不是因为你，啊，就是因为你，宋妮才被下岗的是不是？” 　　老头的无理取闹惊呆了围观的人。 　　年纪大一些的，知道当年宋老头教陈建国的时候就不尽心，要不是人陈建国自己肯干，也考不到六级证书。 　　年轻一些的就更觉得这老头有毛病了。下岗的又不是只有你女儿，再说了，人陈师傅是一车间的，有矛盾也是跟一车间的车间主任不合，管三车间什么事？ 　　再有，那个宋妮年年评先进是因为什么，真当别人不知道？还不是她男人是红光电子管厂的销售科长，家里有钱，舍得送礼。 　　说起来，都送礼送了好几年了，怎么会突然让宋妮下岗了？ 　　周围的人交换了个眼神，百思不得其解。 　　陈建国顶着宋师傅的骂声打量了他一番，确定没有受伤，也不管他了，转头拉着工会主席问现在厂里到底是怎么个安排。 　　“线缆厂那边第一批，我们也快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陈啊，你还是别跟厂里闹，你也知道，一车间那孙子上面有人，他肯定不会留你，你自己心里明白点，拿钱走人得了。就凭你的手艺，哪里找不到活儿干。要是困难，你跟我说一声，我还有几分面子，应该能帮你介绍去几个私营老板那儿去干活。” 　　陈建国点点头，对方没说，他也不会主动提起型钢厂的事情。 　　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型钢厂有他一份，都以为他是帮人打工。 　　之前自家姑娘就说过了，让挂孙超的名字，后来跟闫明礼合作，注册登记那里改了一下，两个合伙人都在上面。 　　正说着话，有人过来拉扯陈建国。 　　“宋妮和她男人过来了，老陈，要不你避一避？” 　　“我干嘛要避？”陈建国皱眉，“她下岗又不是我做的决定。我要有这能耐，我还能下岗？” 　　话虽这样说，可陈建国还是谨慎的靠近了工会主席一点。 　　宋妮跟自己男人过来的时候，心里是夹杂着怒火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其他人一样被下岗，明明她都打点好了的。 　　可是当她进了厂子大门，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宋妮想要退缩，可她爸宋师傅不同意。他一辈子就为了两个女儿打拼，临老了，女儿却失去工作，没了收入来源，那自己外孙怎么办？女儿的将来怎么办？ 　　宋妮的丈夫虽然跟着一起来的，但是整个人表情很平静，像是个局外人。甚至见到宋师傅也没招呼，默默站到了一边。 　　工会主席跟宋妮的丈夫也认识，上前跟他握了个手，招呼他们到二楼工会办公室坐一坐。 　　“不了，我就是听到宋妮爸爸跟人打起来，怕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过来看看。既然现在已经解决了，那我还要赶回去。我们厂里事情也多，天天加班呢。” 　　他这个销售科长没在下岗之列，可面对的压力更大。 　　以前是卖多卖少无所谓，反正工资不会少一分。现在要竞聘上岗，有各种任务压在头上，要是完不成，你就自己乖乖的主动辞职吧。 　　“陈哥，有点事情想跟你聊一聊，改天找时间，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陈建国点点头，没有拒绝对方主动发出的善意。 　　等到宋妮把父亲安抚住，转头才发现丈夫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了。她的脸色顿时难看得不行。 　　陈建国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不过没回去，而是去家属区那边跟几个老哥们儿一起吃饭，顺便问问他们的打算。 　　这么多人，他不可能全介绍到自己的厂里去干活，但一点不闻不问，他自认也做不到。 　　来之前，他跟孙超聊过，心里也有个大概的想法。 　　“让我们去承包一个厂？” 　　一起喝酒的老伙计都愣了，一个个直接摇头。 　　“不行不行，我们没干过，连怎么管理厂子都不知道，也就能给人打打工什么的。” 　　“不去做，你们怎么知道自己做不了？”陈建国这时候有了一点当初女儿劝自己的时候的心情。 　　“你们在厂里几十年，别说只会自己手里那点活儿。车间里的流程你们不懂？怎么卖，怎么教人操作你们不清楚？实在不行，可以找个会管理的一起做啊。” 　　“老陈啊，你说得这么轻巧，管理的人哪里好找，而且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卖了我们？得了，别说这个了，我反正已经想好，如果下岗了，我就去南边厂子打工。就不信会饿死。” 　　这也是一条出路，只是给人打工，命运始终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哪有给自己打工来得舒坦。 第三十九章 辅导班 　　导班 　　陈爸回到新房那边都半夜三点多了，也不知道醉醺醺的他是怎么摸进家门的。 　　陈怡歆被惊醒，起来一看，老爸就蜷在沙发上，嘴里还在嘟囔“喝酒”。 　　打来热水给爸爸擦脸擦手，又给换了鞋。没办法把死沉死沉的老爸拖进他房间，只好打开了客厅的风扇，再把被单搭他身上。 　　家里是没有座机电话的。安装电话要将近四千块，还得去电信局排队。他们家没这个闲钱。 　　为了工作方便，老爸有个呼机，中文字幕的，花了五百多六百。陈怡歆从他腰上解下来看了一眼，十来条全是妈妈在厂子那边发过来的关心信息，差不多发到十一点就没下文了。 　　被老爸半夜回来打断了睡眠，陈怡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干脆摸出暑假作业开始做。 　　语文和英语很简单，她花了三天半就把两本暑假练习册给刷完，还有四篇作文跟四张英语试卷打算过几天再做。 　　目前她的兴趣放在了数学上，沉迷刷题能让她忘却时间，忽略天气的闷热。 　　早上，关门声惊醒了陈怡歆，她都不知道自己刷到几点钟，就这么趴桌上睡着了。 　　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她走出房间，看到小餐桌上涌布罩罩着的豆浆油条，还有一张出自她爸手下的留言条。 　　陈爸爸在留言条的上面还放了五十块钱，作为女儿这个月的交通费和零花钱。 　　在学生们人均零花钱五到十块的年代，一个月五十已经是一笔巨款。 　　陈爸爸知道女儿有钱，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执着于给女儿零花钱，好像是以此来确定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似的。 　　对于陈爸爸这别扭的心态，陈怡歆乖巧的接受并时刻不忘感谢爸爸的爱。 　　上午十点，陈怡歆拎着在自家熬的萝卜干贝粥，又去路上买了一笼素馅儿包子，才骑车赶去了市一院。 　　“我问过医生了，你今天可以吃些包子，但不能吃太油。包子是青菜馅儿的，里面加了点虾皮，你尝尝。” 　　把小餐桌支起来，再把保温饭盒和包子放上去。陈怡歆拿纸巾擦了擦汗。 　　“我去洗个脸，你先吃。” 　　回来的时候，听到周昇在跟人打电话，她也没仔细听，又小跑着去给换了水瓶里的水。 　　其实周昇的肠炎已经好很多了，脱水的情况也有好转，现在就是体内电解质紊乱需要调整一下，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 　　陈怡歆已经接到学校转达的通知，让周一上午九点之前到市团委集合，估计要给他们开个会培训一下。 　　然后中午十一点，交流团的外国小伙伴会到达。一起午饭后，他们就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一对一交流活动了。 　　“粥是你熬的？手艺不错。”周昇接完电话，明显心情很好，都能给开玩笑了。 　　“好吃就多吃点，估计你以后没啥机会尝到我的手艺了。”陈怡歆挑眉笑。 　　保温桶里面的粥足够两个人吃，一笼小包八个，她吃两个就够了，剩下的都是周昇的口粮。 　　“晚点我妈妈会来。”周昇提前给陈怡歆说了一句，“她过来出差，听到我住院，就一定要绕过来看我。” 　　“那待会儿我先回去？”陈怡歆一怔，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她把人家儿子弄来住院，现在喊她面对“受害者”妈妈，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在周昇的挽留下，陈怡歆没能走人。两个人都不是善谈的类型，避免相对无言的尴尬，于是都拿出书和作业开始做。 　　另一张床还是空着的，陈怡歆就把小桌板撑起来，盘膝坐在床尾开始做题。 　　张教授带着姐姐进来，就看到两个孩子一人一张床，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画面很静谧，跟隔壁闹腾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歆歆，来吃桃子。” 　　介绍了下自己的姐姐，张教授拉着陈怡歆去洗桃子，把病房留给母子俩。 　　“你回去跟你小舅舅说一声，那边我已经给他把名报上了，但是他自己还得去招生办办手续，在八月二十号之前都行。开课时间还没定，估计最早也要九月去了。” 　　张教授仔细的把桃子挨个清洗干净，最后看了陈怡歆一眼。 　　“我听老童说，那个卫忠要转去一中读书。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在，就在本校读就行。我跟卫忠不同，他要走竞赛的路子，子弟校那边不可能提供他便利。但是我就无所谓了，参加高考主要看自己的努力更多些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有好的老师肯定会少走很多弯路。”张教授对陈怡歆非常有好感，也不介意给她提供一点便利。 　　“这样，你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下，如果愿意转学，到八中没问题，如果不愿意转学，我给你介绍个补习班，里面的两位老师都是很有水平的老教师了，我们学校很多孩子也在他们那里补过。” 　　转学什么的陈怡歆不考虑，子弟校虽然教学质量不算好，但是她班上的几位老师都是很好的人，才走了一个卫忠，老赵估计压力已经很大了，她再一走，老赵发际线不保。 　　但是陈怡歆也不会单纯为了老赵的前途就无视自己的未来。转学这事儿她之前自己就考虑过，最后决定不转，但是张教授给介绍的补习班必须得上。 　　补习班就在一中附近的一个居民区的二楼。是两套房子打通后改建成的。 　　负责数学的是原一中的退休老教师，特级职称，讲课风趣幽默，擅于发掘学生的优点。 　　另一位负责物理的是省大附中的老师，点拨做题很有一套，但目的性比较强，就是为了升学而刷题的那种。 　　还有几位老师负责化学生物英语等学科，虽然名气没有这两位大，但也是很有水平的。 　　这年代对教师的要求还没后来那么严格，在课后办班给学生辅导的比比皆是，甚至你教学质量好才有资格办班。 　　人家也会打听，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师，历年教学成绩如何，并不是后来那些专业的辅导机构里面毫无教学经历的老师可以比的。 　　陈怡歆记下了地址，开课时间在八月十五号左右，算了一下，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做完其他事情了。 　　而且开学就高二，她也没打算在学期中间分心。上学就要有上学的样子才对。 　　上学期那是特殊情况，她要是不紧赶着点，说不定爸妈都离婚了。这会儿生活上了正轨，家里的事情自然有父母顶着，她的任务就是学习，考个好大学，给老妈长脸。 第四十章 从内部瓦解 　　“歆歆，晚上一起吃饭？周昇的妈妈发出邀请，”吃完给他随便带点过来就行了，你别忙活照顾他。“ 　　陈怡歆赶紧摇头，她借口家里还有事得回去，婉拒了周昇妈妈的邀请。 　　“你爸那边没问题吧？” 　　张教授虽然是个文化人，但是对厂区那边的情况也了解不少。特别是前天昨天闹事的事情，都上了本市的报纸。 　　“还行。我爸本来就有心理准备了，而且型钢厂那边的生意也上了正轨，闫大哥从外地又带了两位师傅过来，现在厂子里的活都要积压了，我爸也没心思去跟着叔叔伯伯他们闹腾。” 　　“本来也是。这是国家的决定，不是哪个人闹一闹就能阻止的。与其跟政策对着干，不如早点适应现状，先人一步发掘其他机会。你爸爸这一步走得很好。” 　　张教授只知道陈爸爸跟刘斌孙超一起合伙，并不知道这个主意来自眼前腼腆羞涩的小姑娘。 　　因为周昇妈妈的意外到来，陈怡歆在聊了一会儿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临走前，周昇妈妈非要送她个小礼物。是一枚胸针，两用的那种，可以当成丝巾的别针，也可以直接别在大衣上。 　　这东西以目前的眼光看来不算特别精致，但是造型是很适合年轻女孩子的，还有亮晶晶的水钻，换成其他女孩，肯定都要高兴坏了。 　　陈怡歆赞美了几句就把胸针收起来，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很快离开。 　　周昇明天就可以出院，之后会回去张教授那里休养，家里有钟点工阿姨，也用不着她再奔波送饭。 　　闲下来的她就打算利用这一天的空闲去奶奶家吃个饭，顺便给奶奶暗戳戳的洗脑。 　　她都寻思过了，自己老爸老妈对上两个姑姑为啥总落下风，就是因为奶奶在背后支持她们。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两个女儿会时不时的去老妈那里刷刷脸，吹吹风，久而久之，可不就心偏了么。 　　既然她们能做，为啥自己不能做？好歹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大孙女，家里还有个宝贝大孙子在，不怕她奶奶掰不回来。 　　趁着下午去接了弟弟，陈怡歆跟爸妈说好，这小半个月就让弟弟在奶奶家过，陪陪奶奶，不然下学期一开学，只有周末才有空去看老人了。 　　原本陈妈妈和陈小弟都不乐意，但是陈怡歆坚持要这样，两人拗不过她，只能顺从。 　　第二天，陈怡歆领着弟弟做公交去奶奶家，路上还买了些老年人喜欢的补品和老年奶粉。 　　奶奶膝盖有点问题，应该是年轻的时候冷水里站时间长了留下的毛病。医生让注意保暖，还要日常补钙。可陈奶奶一向节俭，根本不乐意听医生的话。 　　这次陈怡歆带着弟弟过去，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叮嘱弟弟每天晚上喝牛奶的时候，必须给奶奶也泡一杯。 　　“我这个老太婆喝什么喝？你这不是浪费钱？” 　　果然，看到陈怡歆拎过来的东西，陈奶奶脸又黑了。 　　“你爸妈挣钱不容易，你就这么糟蹋。” 　　“给你吃的哪儿能说是糟蹋。”陈怡歆没往心里去，“你养我爸我姑几十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老了还不行给自己过好点？我爸他们都自己有家有小了，你难道还得管他们到死啊？那是我跟我弟的责任，奶奶你就多想着自己点啊。” 　　她拎着菜进了厨房，一通忙活，给做了一盆水煮鱼，炒了一盘青菜，还有市场上买的豆花儿，祖孙三人足够吃了。 　　“我爸这两天厂子里活多，我妈要负责给他们做中饭晚饭，也顾不上弟弟。他自个儿没自控力，在家跟放敞似的。我下周要参加市团委的交流活动，两周不能回家，奶奶你就受受累，帮忙盯着他做作业啊。” 　　陈奶奶瞪了大孙女一眼，把肥嫩的鱼腹肉分给俩人吃，自己捞了鱼头。 　　“你就知道埋汰你弟弟。” 　　陈怡歆嘿嘿笑，旁边傻白甜的陈小弟也跟着嘿嘿笑。 　　一整天，陈怡歆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奶奶是个爱干净的小老太太，虽然为人严苛了些，但是不能否认，她是个能干的老太太。 　　家里外原本就收拾得很干净，陈怡歆就是帮忙把橱柜和一些老太太清扫不到的地方打扫了一遍。 　　以前这些活都是她妈妈来干的，两个姑姑从来没动过手。现在陈妈妈忙着照顾丈夫，也顾不上婆婆这边，陈怡歆就接过了这个担子。 　　吃了中午饭，老太太把西瓜冰在凉水里，然后带着陈小弟去睡午觉。 　　陈怡歆把躺椅拖到树下阴凉的地方，躺上去看书。 　　“歆歆，来看你奶奶啊，她还在睡？” 　　下午两点半，街坊钟奶奶拎着小篮子过来找陈奶奶玩。 　　“我奶还在睡，差不多也该起来了。” 　　正说着话，就看陈奶奶撩开布帘子出了门。 　　“坐，歆歆去给你钟奶奶倒水。要温的，搁点你爸带回来的蜂蜜。” 　　这不经意的显摆，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陈怡歆不但给端了蜂蜜水出来，还泡了一壶菊花枸杞茶。 　　“这枸杞是我爸新收的小徒弟送的，他家自己种的枸杞子，没有宁夏枸杞大，但是味道还不错。奶奶要不要尝两颗？” 　　小碟子还装了一碟子枸杞干，就这么嚼着吃也挺甜的。 　　钟奶奶前年走了老伴儿，家里几个孩子比陈家更闹腾，连老房子都给瓜分完了。 　　现在钟奶奶住的是老房子的傍间儿，就是在主屋外面加盖的一间房，总共不足八平米。去灶屋煮个饭，还要被两个儿媳妇指桑骂槐的奚落。 　　照说陈奶奶不该在她面前显摆的，但架不住这个钟奶奶以前老伴儿没走的时候，就时常在她们这些老街坊跟前炫耀自己孩子多，依仗多。现在好了，三个儿子两个姑娘，没一个肯供养她的。 　　“我说你自己也是，捏着房子不给又怎么样？惹恼了直接赶出去，你把房子租出去还能不够你自己吃喝的？” 　　陈奶奶听腻了她的诉苦，加上孙女在旁边，她肯定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陈怡歆也不喜欢听这些，她瞧着两个老太太声音越来越大，干脆给奶奶打了个招呼，说要去为明天的交流会做准备，直接开溜了。 　　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小姑上门，她不等小姑开口，招呼了一声，撒腿就跑。 　　“这丫头跟被狗撵似的，一天到晚毛毛糙糙。” 　　陈小姑没好气的骂了两句，转头就看到自己老娘红眉毛绿眼睛的瞪着她。 　　“妈，你咋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陈小姑略有些心虚，掩饰一般的撩了下耳边垂落的鬓发。 第四十一章 啃老毫无愧疚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陈老太心里明白得很。可以说陈小姑眼睛一转，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会儿钟奶奶在，她给女儿留了面子，没吭声。 　　陈小姑今天是来找老妈要钱的。她男人的单位效益不好，加上这次改制浪潮的冲击，她想要保留工作，肯定得花钱疏通关系。 　　她家里的钱都是男人捏着，上面还有公婆盯着，想要让男人给她出全部的钱八成没可能，她就把主意打到陈老太这里了。 　　死挨活挨，一个多小时后，钟老太才拎着篮子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人一走，陈小姑就凑近老娘开始献殷勤。 　　“说吧，你想干什么？” 　　“这不疏通关系也得要钱嘛。妈，你说我能这个工作多不容易，真要下岗了，我家那个老虔婆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我，妈，你就心疼心疼女儿行不？” 　　陈老太哼哼笑两声，笑意不达眼底。 　　女婿那一家子人，她都懒得说。当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是自己姑娘死活要嫁过去，也就怪不得人家老娘挑刺儿了，搁她她也挑。 　　平时不见她们拎个东西上门，这会儿要钱了，买两斤烂水果就想达到目的，当她傻啊？ 　　要不说陈怡歆这小脑袋瓜子还挺活络呢。她早料到小姑会这么来一手，之前就开始慢慢铺垫了，每次过来都没空过手。不是蔬菜水果，就是老人最喜欢的流行的补品。有效不有效甭管，面子上光鲜就行。 　　在陈老太不经意间，陈怡歆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这会儿微微颤颤的冒了个尖儿出来。 　　陈老太是心疼女儿，但心疼女儿归心疼，一向精明的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女婿家算计。 　　自己给钱让女儿去疏通关系，到时候留岗了，赚的钱又不能给她一分一厘，她啥好处捞不到，名头都落到女婿家头上去了。她才不干这傻事儿。 　　只不过，也不能真的一点不管，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你去问问你男人，要多少。我给四分之一。” 　　“那哪儿够啊！”陈小姑声音大了一些，而后又软了身段，缠着陈老太说好话。 　　“咋不够？你两口子工作这么多年就没点积蓄？你们自个儿出一半，他爸妈支援一部分，剩下的我给，这要不行，那就算了。那么多人没工作也没饿死，你好手好脚的，还能给饿死了？” 　　听到陈老太这么一说，陈小姑脸都黑了。 　　“那，那妈你让大哥给点呗。” 　　“凭啥啊？”陈老太一摔手里竹箩，朝着女儿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大哥大嫂之前买房差钱，没说你姐妹俩给支援点，这会儿你要钱了，就瞄上你大哥了？他是你爹啊？惯的你。” 　　“反正就这五百块，你要就要，不要就还我。”陈老太从里屋摸了五百块出来搁桌上，“我也不指望你们养我老，少来掏我的钱就阿弥陀佛了。” 　　陈小姑脸皮抽了抽，气呼呼的拿起钱转身就走。 　　“什么德性。”看着女儿的背影，陈老太气得胸口疼。 　　陈爸爸并不知道自己小妹已经打上自己的主意了。他这两天收了个小徒弟，年纪不大，才满十七岁，性格跟他有点像，家里就一个病歪歪的妈妈和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妹妹。 　　“他妹都不是亲生的，是他爸爸捡回来的孩子，兔唇。” 　　那个小姑娘来过厂子里，很内向自卑的小姑娘。也是看在这一家子日子难过的份上，加上小徒弟虽然不善言辞但很踏实肯干，陈爸爸才主动收了他教授手艺。 　　“干脆厂里也弄个食堂吧。”闫明礼跟孙超喝了杯酒，提出建议，“嫂子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一直留这里做白工。就叫你那个徒弟他.妈妈过来帮忙，一个月五百块，另外请个掌勺的师傅，工资你们看着给。” 　　闫明礼除了这个厂，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在做，他们都不怎么了解，也没去追问过。 　　这厂虽然挂着闫明礼跟孙超的名字，但实际上更多的是陈爸爸在负责，厂长是闫明礼，销售经理是刘斌。 　　闫明礼主动提出这个方案，他们也不会反对。 　　除了食堂的工作人员，还得请个打扫清洁的。 　　看守仓库的负责仓库的清洁卫生，外面这么大的厂区，总不能让工人们闲暇时间去打扫吧，再说最近订单不少，忙加工都来不及呢，下了班直接往床上一躺就天亮了，也不可能让他们抽时间做这些琐事。 　　“打扫清洁可以请镇上的妇女。”陈妈妈插了句嘴，“厂区虽然大，但垃圾不多，也就靠围墙这边的落叶要清扫，还有厂房里面的垃圾要打扫。” 　　“对对，生产线这边让小工们每天下班的时候顺带就清洁了，地面和墙面窗户的卫生就请人来做。” 　　闫明礼点点头，看向陈妈妈。 　　“那就麻烦嫂子去镇上问问你们邻居，看谁愿意来，工作不限时间，打扫干净就行，一个月工资不会太高，两百六到三百六，看他们的工作范围来定。” 　　“行嘞，回去我跟她们说说，反正都在家里闲得没事儿，早晚过来打扫两趟就有工资，这可是好事儿。” 　　工资虽然看上去不高，但是他们厂虽小，各种正规厂子的福利他们也不少给。夏天的降温费，一个月五十，从六月到九月，就是两百块一个人。逢年过节也有节礼和红包，算下来待遇真不差了。 　　晚点陈妈妈骑车回了镇上的租房，一进门就看到女儿在忙活。 　　“你干嘛呢这是？”她瞅了一眼，是个做工挺漂亮的木头摆件，“你搁哪儿弄回来的？” 　　“这是我打算送给交流的外国同学的。之前有点小毛病，我交街尾的何爷爷帮忙处理了下。好看吗？” 　　插屏被小心的修复了明显的裂口，然后上了桐油保护。另外原先毁损得厉害的屏插中间的木雕被取下来，重新用两块玻璃做了个夹心的装上去。 　　两块玻璃里面夹的是小摊儿老板送的刺绣手绢儿，处理过后，只保留了中间绣着大熊猫的图案。看上去新颖别致，还很有地方特色。 　　“这挺漂亮啊，赶明儿你再给找一个回来，让人弄好了，送你闫大哥一块。他下个月生日呢，我正跟你爸愁着，不知道送啥好。” 　　“行行行，等我有空了再说啊。” 　　陈怡歆随口应了声，用旧的白棉布小心的把插屏给包起来，放进专门寻摸回来的礼盒中固定好。 　　再给稍微包装了下，看上去像模像样的，可算拿得出手了。 第四十二章 有人脑子不好使 　　人脑子不好使 　　本地的学生们因为离家近，并没有带太多行礼。 　　在老师的要求下，每人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外加团委提供的印花T恤。 　　陈怡歆背了个大书包，里面装着送给小伙伴的礼物。还有她没做完的暑假作业。 　　房间是提前分配好的，大部分都在三楼，还有三间在四楼，跟国外交流生的带队老师在同一层。 　　陈怡歆跟小伙伴的房间就在四楼的转角，从门口的楼道窗户看出去，能把御河两边的风景尽收眼底。 　　虽然只是个准四星级酒店，但是对大部分同学来说，他们从未踏足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显得有些拘谨。 　　这样一来，在同学中显得轻松自如的陈怡歆就比较打眼了。 　　她的性子沉稳又不是活泼，不会主动去跟人结交，但找她说话的人她都会微笑以对，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穿着打扮如何。 　　九十年代的贫富差距已经开始出现。如果她没猜错，这里至少有一半的同学家里条件在中上，剩下的一小半才跟她家世相仿。 　　这一点张教授也隐约跟她说过一点，主要是那些家世条件好的同学家里多少都赞助了一点费用，当然账面上是写的英语夏令营活动费。而跟她相仿的，都是在市级比赛上拿了奖的学生，也就是这个团队的智商担当。 　　其实陈怡歆有点担心这样的安排。 　　在中午集合的时候，两个圈子的对立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陈怡歆是新风尚英语比赛的第一名，跟其他参赛选手之间不说关系多好，也是互相认识的知根知底的人，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被划拉到他们这个圈子。 　　陈怡歆心里着急但面上不显，趁着外国小伙伴还有近两个小时才回到的时间差，她拉着身边来着五中的女同学问了一句。 　　“你们给准备好礼物了吗？大家准备的东西最好价格差不多，不然后续有麻烦了。” 　　“啊？还要准备礼物？” 　　女同学震惊脸。 　　“难道不要？”陈怡歆更震惊，看着女同学的目光跟看那啥一样。 　　“可，可老师没说啊。” 　　周围听到她说话的几个同学都慌了，有人小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我的天。”陈怡歆扶额，“准备礼物难道还需要人提醒？你跟你远道而来的朋友见面难道都不会互送小礼物的？” 　　他们这边的慌乱显而易见。而两个圈子的人虽然泾渭分明，可毕竟小会议就这么大，有人耳朵尖肯定听到他们在谈什么了。 　　“啊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尖子生啊，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真的是高分低能啊。” 　　高分低能这个词自从现世一来，几乎所有学民以下的学生在某一方面胜过尖子生的时候，都会用上，似乎这样就能体现出他们的优越感。 　　说实话，陈怡歆神烦这种人。真正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情商也不可能高。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想要出去买礼物来不及，更何况看这些小伙伴们，身上有没有足够买礼物的钱都说不准。 　　“听着，我这就去找领队老师，然后大家听我的安排，今天先把这一关渡过去，然后你们各自再决定要不要准备送别礼物。” 　　原本应该是见面的时候，双方沟通交流环节，以赠送礼物来拉近小伙伴之间的距离。但是不知道是老师忘记了还是觉得不用说自己都该明白，总之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而且以陈怡歆对人心的揣摩来看，跟他们这个圈子对立的那一部分同学，肯定是之前就沟通过的，看他们身边多少都有个包，就知道对方故意没有提醒，就是想要他们这边出丑。 　　讲真，这些孩子还是太嫩了，完全没有大局观。而带队老师也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没有经验，疏忽之下就出了这个篓子。 　　陈怡歆拉着五中的女同学，找到领队老师一问，果不其然有互赠礼物的环节。 　　“什么？没有人告诉你们？” 　　领队老师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发抖了。 　　“这怎么办？难道要取消这个环节？可是所有的步骤都跟对方那边沟通过了。” 　　“老师别着急，我就是提前问问，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可以帮我们准备一些东西吗？我可以让人帮忙送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东西好不好了，哪怕是街边买的小玩.偶都行。 　　陈怡歆当着老师的面给舅舅打了个电话，指点他去城北市场的某家店买来一箱半成品玩.偶。 　　“麻烦老师帮我们找个空房间，或者酒店房间也行，我们需要足够的空间来赶工。” 　　女同学拉了拉陈怡歆，有点忐忑。 　　“别怕，这一家老板是我妈妈进货的时候认识的，人不错。他家的东西不贵，人均下来不超过十块钱。但是需要我们自己进行再加工。你去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会手工缝线的，召集起来，等会儿要让他们忙一下了。” 　　小会议室旁边还有个小房间，大部分时候是空置的，领队老师找人要了钥匙，带着几个同学进去稍微布置了一下，就等着陈怡歆小舅舅把东西送过来。 　　那些玩.偶皮要的都是本地主打萌物滚滚。还有当填充物的珍珠棉。 　　玩.偶皮大部分都缝制好了，只剩了一个口子，往里塞填充物，之后再把收口缝上就行。 　　至少有四个同学会缝针线，陈怡歆反而不会。她指挥着同学们填充玩.偶，然后又讲解要如何缝制才能隐藏针脚。说得头头是道，可一上手，就把自己手指头戳了个血珠出来。 　　可能是这会儿大家才发现一直从容的陈怡歆也有狼狈的时候，顿时发出小声的哄笑声，气氛也随之一松，甚至还有心情来交流针线活，以及填充到什么程度手感才最好。 　　他们几个在这边嬉笑着做手工，既完美的排除了压力，又能借机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小办公室里的另外几个同学，谈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陷入寂静。 　　“我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一个小姑娘坐不住了，捏着自己的包，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声，往外小跑去了隔壁。 　　有她带头，另外的人也起身跟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四个家世最好，平时最傲慢的两男两女铁青着脸坐在那里。 第四十三章 第一天就出问题 　　“你们四个也过去吧。”他们的英语老师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刚才团委这边已经决定了，开场送礼物统一送小玩.偶，就是他们正在做的这一批。这样更有意义一些。” 　　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人在故意使坏。团委的老师也是才知道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幸好有同学脑子活，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负责的老师一看，这样更好，没有差别就没有比较，而且自己动手制作的更有意义，哪怕礼物差了点，心意够重就行了。 　　当然，事情过后他们也会去追查出现问题的责任人，但这些就没必要给学生们交代了。 　　人多力量大。那些家世优异的学生们里面居然还真有两个手工达人。 　　原本是领了东西到一旁做的，可看到另一边做出来的成品，顿时忍不住了，叭叭叭的一顿训，硬逼着人给拆了重来，还守在旁边，一针一针的看着人家戳，怕是平时上课都没有这么严肃认真过。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有了这么一出，然后成品的明显对比，两拨人之间的气氛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融洽了很多。 　　守着他们的老师也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在跟外国学生见面的时候发生内讧了。 　　在那最后那四位同学不情不愿过来的时候，所有的玩.偶都完工了，然后大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师，能不能安排一节手工课，我觉得大家一起做玩.偶挺有趣的。” 　　二十七中的男同学举手提议，他不擅针线，可填充玩.偶是个熟练工了，至少有五分之一的玩.偶都是他填出来的，手感愣是比别人的要好那么一点。 　　“行啊行啊，到时候有手工交流活动，不仅限于这个。这是个惊喜，你们到时候就知道是干啥了。” 　　同学们纷纷议论起来，陈怡歆随便想了想，就圈定了两个可能。 　　其一是做陶塑。最近报纸上有提过，南边的某个农家乐开设了个陶工手艺坊，去感受的人非常多什么的。陈怡歆没去过，但后来也在陶艺坊交过学费，捏个盘子捏个碗什么的还行。 　　其二是贴画。这个贴画的类型就很多了，大部分是瓷片贴画，还有蛋壳贴画和石片贴画的。陈怡歆在某个艺术小镇感受过一次瓷片贴画，那个需要耐心，一天半天很难完成一幅漂亮的画做。 　　因为飞机晚点，外国的交流同学一直到三点半才坐着大巴到达了宾馆。 　　一场安排好的仪式流程走下来已经五点多，国外的小伙伴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而团委的老师也尽量简化了流程，在赠送他们手工制作的礼物后，就让同学们带着自己认领的小伙伴去了房间休息。 　　不知道是安排好的，还是运气使然，陈怡歆负责的小伙伴正好是杰夫的女儿。 　　这个三国混血的小姑娘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长途飞行让她宛如失去了水分和活力，恹恹的眼神却要强打笑脸，看的陈怡歆都有些心疼。 　　“你赶紧去洗澡，然后出来吃点东西，尽量晚一点入睡好倒时差，明天早上没有安排活动，就在酒店里有一个简短的交流活动。” 　　陈怡歆帮忙把东西收拾好，催着小姑娘进了浴室。 　　放着插屏的礼物被她塞到了衣柜里面，打算等送别的时候再交给对方。 　　小伙伴睡觉的时候，陈怡歆就利用这个时间开始自己刷题。她拉上窗帘开着小台灯，很仔细的调整了位置，不让光线影响到小伙伴睡觉。 　　晚上九点是老师之前就订好的，每天开会总结情况的时间。 　　陈怡歆做到八点四十才合上书本，又去看了看睡着的茜拉，确定对方睡得很熟，不会轻易被惊醒，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像她这样还算平和相处的不少，但是有两个同学看样子跟人相处得不太妙。 　　一个是来自一中的男同学，另一个就是之前四人组里的女生。 　　男同学那边的问题主要是交流方面。他的小伙伴来自法国，英语会说，但是口音很重，以他的听力来说，交谈很吃力。但这个可以克服，两个都是男孩，连比带划的猜也勉强可以磨合。 　　问题最严重的是那个女同学，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刺激到了远道而来的女孩子，对方找到领队强烈要求换房间，甚至愿意一个人住。 　　晚上的交流会那个女同学没有来，跟她玩得好的另外三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听说是她跑去说要帮人收拾东西，结果不经别人许可就翻看了私人笔记本。” 　　“老师不是跟我们打过招呼，不许做没有礼貌的事情？” 　　“谁知道呢。听人说她在班上就是这样，经常去翻别人的东西，还曾经把其他同学写给她朋友的情书拿来当众宣读，而且阴阳怪气的。要不是她家里有钱，以她的成绩想要进来根本别想。” 　　这次团委组织的交流夏令营，虽然说成分比较复杂，但是基本点必须有，那就是英语交流必须流畅，不然让你来给外国同学做引导，你却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单词，丢脸的可就不是你自己，而是整个团队了。 　　但是除开英语流利之外，对个人能力也有一定的考量。像一中和八中这些公立学校的学生，成绩和个人操行是必须要算进去的。而上次新风尚英语大赛的几个得奖者也是各有各的优势才能入选。 　　除此之外，利用自愿缴费的方式进来的，也或多或少有点其他方面的优势，但那个女同学可能唯一的优势就是有钱了。 　　现在团委的老师也很头痛，才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不友好的事情，他们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也幸好这事儿还没闹开，毕竟大部分远道而来的同学还在倒时差，暂时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人。 　　可明天上午就要开始第一次交流活动了，这也是让双方的学生进行自我展示的一个重要环节。如果处理不好，影响肯定很大。 　　“那要不，换个人？” 　　“换谁？”另一个老师不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她的行为传出去，谁愿意跟她一组？” 　　“可如果让她离开，那谁来代替？” 　　这也是难题，倒不是找不到人，但问题是代替这个女同学的人选至少不能比她差。而且已经暑假一两周了，这个时候再联系人，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要不，让她一对二？”戴眼镜的老师小声的提了个议。 第四十四章 流程有变 　　这个她指的谁，其他人都明白。 　　但是这也有问题，太突出就容易被竖靶子。要是背景强也无所谓，可那个女同学家里条件很一般，万一被针对了，岂不是他们害的？ 　　团委的老师跟学校的老师想的不同，他们只想做好这一次交流活动，任何给他们认为设置障碍的都是他们的敌人。 　　因为这事儿，开会的时候，老师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再一次强调了纪律问题，又让留学过的老师来给他们加强了一下中外人民对隐私的认知。 　　“不该你们动的，别去动，想要帮外国同学，也得先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你们都是满了十六岁即将成年的学生了，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直白。我希望这件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老师捏了捏眉心。 　　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还要去找那个女学生的家长沟通，对方还想叫嚣，甚至说大不了赔钱。 　　这是钱的问题吗？简直不知所谓！ 　　想到这里，老师冷飕飕的目光投向了另外三人。 　　不是她有成见，实在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她就担心这三个头脑发热为那女同学出气，把交流会搅和完蛋。 　　“歆歆，流程有变化。” 　　旁边戴眼镜的圆脸小姑娘碰了碰陈怡歆手臂。 　　“你看，原本明天上午是参观科技园，然后下午去听个讲座，之后的三天是去一中学习。但是现在把明天的流程改了，上午自由活动，下午座谈交流。去一中也调到下周了。” 　　好几个同学都发现了这个改动，当即就小声的讨论起来。 　　“你们发现没有，那边差个人。” 　　观察仔细的同学不止一个，联系起流程改变来分析，事情可能不好说。 　　“得了，我们就听老师的安排就行，别的不用去管。”陈怡歆小声的提醒他们。 　　因为有着临阵救急的友情，陈怡歆隐约成为这一拨同学的领头人。而且跟只会读书的他们不同，陈怡歆同学的应变能力和眼界比他们强多了。就算那几个家世不错的同学也不定比得上她。 　　“陈怡歆，邱旭，万宁，你们三个出来一下。” 　　邱旭是外国语实验学校的学生，那所学校是半私立的性质，里面就读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孩子。万宁是一中的尖子生，家里长辈在省大工作，算得上书香门第。 　　老师把傍晚发生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然后道出现在面临的困境。 　　“那个女同学是自己不愿意来？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调和的。要不让她给那位英国来的同学道个歉，实在不行，跟其他人调一下可以吗？” 　　邱旭没吭声，这事儿他不好发表意见。万宁提出的建议老师却第一时间就否决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位女同学当时发了脾气，闹得很不愉快。” 　　老师也烦躁，本来是小事，结果大小姐把自己当成公主，所有的不对都是人家的问题，这简直……不可理喻。 　　陈怡歆低眉垂眼不发表意见。她也没想明白老师叫她来干嘛，这事儿很显然不是她一个学生能解决的。 　　“陈怡歆同学，在替补人选没到之前，可能得麻烦你负责一下那位英国女同学了。” 　　那位女同学的性格十分的固执，可能是因为还有着贵族血统的缘故，她本身是不愿意来中国做交换生的，好像是她的父母强迫她过来，所以她本身就从心底抗拒这个活动。 　　对方的领队老师也清楚这事儿不能完全怪这边的同学，私底下也跟团委的老师进行了沟通，希望能找一个脾气包容的女同学来陪她度过这半个月。 　　一群老师扒拉来扒拉去，也就找出两个女生可以胜任。但是另一个女生结的对子就已经很麻烦了，再来一个得疯。 　　相比较之下，陈怡歆的结伴同学茜拉本身就要温和很多，而且还是个有华裔血统的混血儿，想来更能够体谅陈怡歆一点。 　　从内心上讲，陈怡歆真不想答应。可她也清楚，这会儿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老师安排下来她要是不接，后面穿小鞋是肯定了。 　　“行啊，要是对方每意见，我也没意见。” 　　老师松了口气。能主动接下就行了，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给她补偿点什么。 　　“那行，你们再相互交流下接待的经验，然后早点回去休息。” 　　老师们撤了，留下一群学生自由活动。 　　“陈怡歆同学，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邱旭主动示好，陈怡歆也不会扫人家面子。另一个万宁则提起了她上次参加的全国作文大赛的事情。 　　“好可惜，当时我要参加另一个竞赛，就没写作文，不然应该早就认识陈同学了。” 　　万宁笑得很温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人浮想联翩。 　　“是啊，如果万宁同学也参加的话，去B市的也就不是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邱旭刚巧转头去拿东西，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万宁脸僵了一秒，呵呵笑了两声没再继续交谈。 　　上楼的时候，邱旭悄悄扯了下陈怡歆的衣摆。 　　“万宁是他们一中的第一名，本来是想参加数学和物理两门竞赛的，后来物理那边多了个卫忠，然后物理老师就劝万宁放弃，专心数学就好。” 　　原来如此，她就说么，自己行事这么平和低调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得罪万宁大佬。 　　“这万宁看上去不像是个心眼小的，怎么会生气到我身上来？”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他好像还去找过哪位老师，结果人不收他。” 　　那跟我不是更没关系？陈怡歆眨巴眼，一脸的茫然。 　　邱旭一手握拳堵住嘴轻咳了一声，掩饰掉自己憋不住的笑。 　　来之前他找关系把名单上的同学都过了一遍，大部分人背景都很单纯，包括哪几个所谓的家世好的同学。但是就这个陈怡歆让他有点摸不透，他这才放下身段主动示好。 　　带着一头雾水，陈怡歆静悄悄的回了房间，洗漱完上.床之后，她还仔细捋了一遍今天的发生的所有的事，最后放弃的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隔壁床的茜拉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做瑜伽。 　　陈怡歆跟她笑了笑，抓紧时间洗漱完，出来茜拉也收拾好等着她一起去吃饭。 　　茜拉真的如周昇说的那样，很单纯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估摸着茜拉的爸爸也跟她提过陈怡歆，所以两人见面之后不像其他人那么拘束，反而有种相见欢的感觉。 　　“歆歆，周昇哥哥说你给准备了特别漂亮的礼物，我能提前看看吗？” 　　还真是个单纯姑娘，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等会儿吃完饭回来给你看。原本是打算你离开的时候送你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 　　茜拉闻言哈哈的笑了两声。 　　“我暂时不会跟着老师和同学们回去。我要留下来陪爸爸一段时间，十月的时候才离开。” 　　当然，茜拉停留的地方不在本地，而是打算跟随团队一起先去B市，到时候再分开行动。 　　她俩刚出电梯，就听到餐厅那边传来一阵哭声。 第四十五章 设计新的活动日程 　　“不是我，是他自己没拿好。” 　　哭的是个女学生，就是八中那个，而她对面站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外国少年，胸口上有污迹，脸上也有酱汁。而他身边的国内小伙伴裤子上全是汤水。 　　“你们这是怎么了？其他的先别说了，赶紧回去换衣服。烫着没有？” 　　陈怡歆看到周围人都愣着，邱旭和万宁也都不在，两个出来圆场的都没有，而老师就更不见人了。 　　她心里暗火，觉得学生没有经验，老师也不靠谱，居然都没有人来负责协调关系的。 　　幸好这两天陈怡歆在学生群里还有点微信，当即点了两个男同学，陪着被泼了汤的两位上去换衣服，最主要的是看看有没有烫伤之类的情况。 　　另外她又招呼服务员赶紧过来收拾，把只知道哭的小姑娘拉到一边，上下打量了下。 　　“先别哭了，你也会去换件衣服，然后再说后续的事情。” 　　等到把三个人都安排好，她才拍拍脸，看向周围的学生。 　　“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会儿吃饭的人不多。几个目击者同学用各自熟悉的语言把事情描述了一遍。陈怡歆不懂法语，全靠旁边茜拉给她翻译。 　　“这么说，他们是不小心撞上的？” 　　全体旁观者点头。而后有个高高瘦瘦的英国男同学犹豫了一下，连比带划的说，被撞之后，两个男生有个推人的动作，他担心那个不小心撞到人的女同学被桌角撞上了。 　　说着，他还现身示意了当时他看到的情况。那个女孩子的腰撞上了身后的桌角，连桌子都移动了一下。 　　陈怡歆深吸一口气，拉着身边的女同学嘱咐了两句。女同学急忙点头，小跑着往八中那个女生的房间跑去，她的结对小伙伴也跟着跑，两人都是一脸的担心。 　　“去找老师了吗？” 　　“去了去了。” 　　“老师说马上就来。他们没有住在这边，而且一大早就在开会。” 　　到底是第一届交流活动，恐怕双方老师都有个适应跟磨合的过程。 　　这个小餐厅是专门提供给他们这次参加交流会的学生使用的。小餐厅的隔壁就是会议室，交流会的沟通环节大部分都在这里进行。 　　在服务员把地面收拾好之后，老师也赶到了餐厅，询问了一番之后，又急急忙忙的去了酒店房间。 　　茜拉没什么胃口，捧着杯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歆歆，你好能干的样子。” 　　“什么啊。”陈怡歆咽下小蛋糕，抬头跟茜拉绽开笑脸，“大家其实都会处理，只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你在学校里就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 　　“当然有！”茜拉夸张的睁大了眼睛，“学生们都一样嘛，只是感觉你们这里的学生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陈怡歆点点头，其实也能理解。他们之前恐怕根本没有人跟老外打过交道，被学校选出来参加团委的这次活动，是荣誉也是压力。承受力稍微差一点的，肯定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没多会儿，身边又加入了几个小伙伴。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刚才那事儿，只聊起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 　　今天好像有半天的自由活动，我们能申请出去看看吗？ 　　为了他们的安全，整个旅程都是被安排好了的，但是这些孩子难得来异国一趟，肯定不会甘心被关在酒店里面浪费时间。 　　“我看了下流程，明天会去参观博物馆，晚上带你们吃本地的小吃。后天开始到学校跟我们一起上课，要想自由活动的话，估计得下周看看有没有时间。” 　　“那今天下午呢？除了交流以外还有其他安排吗？” 　　他们手上也有流程表，但是一想到要坐一整个下午来聊天，就不是很幸福的样子。 　　陈怡歆偏头想了想，她印象中只听说过这次的交流会，还是人家离开后，报纸上才登了个小方块儿报道。 　　那时候跟后来学校自主的交流活动可不同，前期都是老师组织，跟旅行团似的，只不过安排了校园活动。 　　后期各学校自主交流，学生们自由得多，结对子的学生都是住在对方家里，周末也自由活动，老师只起着从旁协助和协调的作用。 　　“你们想不想感受一下我们的传统文化？”陈怡歆突然出声问茜拉他们。 　　“当然想！”孩子们都比较活泼，只要能去感受他们以前没见过的，啥都好。 　　“那你们坐一会儿，我去找老师申请一下。” 　　陈怡歆起身去找老师，旁边的万宁也跟着起身追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别多事，老师们还在处理刚才那事儿，还有昨天晚上……” 　　“听着万宁，去找邱旭过来，我们三个先要达成共识。” 　　陈怡歆并不是没头没脑的人，她觉得这次交流开局就不太美好，接下来想要融洽进行活动，必须得有个气氛合适的切入点。 　　“你想干什么？”邱旭很快过来，他跟万宁不同，大概猜到点陈怡歆的思路。 　　“今天周二，下午在大剧院有场地方局演出，其中一场是经典曲目。” 　　“你想带他们去看剧？这个……合适吗？”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怎么不合适？”陈怡歆瞅了两人一眼，“换个角度想想，你们要是去国外，是愿意感受一下国外的各种风俗人情美景美食，还是愿意在酒店里无所事事的度过半个月？” 　　“地方剧有什么不好？你就当你是在国外看歌剧不就行了，都是本地文化的代表，还有剧院那边提供大碗茶，各种小吃茶点，氛围不比你在酒店傻乎乎的对坐好？” 　　“你怎么知道今天大剧院演出什么？” 　　“报纸上有啊。”陈怡歆斜睨万宁一眼，这人是不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邱旭摸着鼻子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我觉得行。先去跟老师们商量一下吧。还有，这么多学生去大剧院，费用和场地安排怎么做，也是需要考虑的，不可能说去就去。” 　　这点倒是陈怡歆忽略了，她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自己考虑不周。 　　负责这次交流会的老师简直都要哭了。谁都没有经验，可现在的问题是，出事儿的都是他们这一边的学生，很难让人不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这要是传出去，是不是又要指责学生们没有西方国家的学生有素质了？ 　　听到陈怡歆他们三人的来意，老师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这个提议。他现在恨不能把学生们死死关在房间里，最好啥地方都别去，乖乖的度过这半个月。 　　出了老师们临时休息的房间后，陈怡歆的眉头一直皱着，连一向微笑示人的邱旭也满脸严肃，只有万宁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 第四十六章 换了负责老师 　　“现在怎么办？”三人站在楼梯转角的安全通道口开起了小会。 　　“我觉得负责老师的想法不太对。他这样做会让这次的交流活动变了味道。” 　　难怪她印象中那个小方块的报道也只寥寥数语就把这事儿带过了，肯定是出了不少问题。再联系后来停止了一年的交流活动，直到她都去上大学之后，才听说交流活动下放给了各个学校自己承办。 　　“歆歆，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陈怡歆一愣，继而扬起大大的笑脸。 　　“周昇你怎么来了？来看茜拉的吗？” 　　周昇拎着两袋东西从旁边的电梯间出来。 　　“嗯，我舅舅让我替他来看看茜拉，顺便给你们带了些零食过来。” 　　陈怡歆简单的给邱旭他们介绍了下周昇的身份，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带着周昇去找茜拉了。 　　“老邱，你对陈怡歆的提议怎么看？” 　　万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而邱旭却只笑笑没回答他。 　　等到周昇从酒店离开之后，陈怡歆看了下手表，有点苦恼的挠挠头。 　　“别多想。”茜拉笑眯眯的抱着陈怡歆的脸亲了一口，“其实我们来之前，老师们就给我们说过可能出现的情况。对于这些小问题，我们都不会介意的。” 　　别说陈怡歆他们，其他来自国外的小伙伴们其实也很忐忑，都是第一次参加活动，双方的思维存在很大的差异，想要立刻融合在一起，那简直是说笑。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中午用餐之前。 　　团委那边突然换了个领队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老师，听说从国外留学回来的。 　　她来了之后，先跟国外带队老师见了个面，说了下临时换人的原因，之后就把陈怡歆他们三人找过去，当着其他老师的面，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陈同学上午提出的建议很好，但是下午的场次来不及安排了，我们跟大剧院协调了一下，安排在晚上进行，然后大剧院那边有提供小吃和点心茶水，所以晚餐就在大剧院安排了。” 　　陈怡歆和邱旭负责外联，万宁跟茜拉负责沟通学生们。基本上除了已经固定好的行程外，其他的自由活动和半自由时间，都将交给学生们自己做主。 　　“我希望你们能在这次交流活动中得到锻炼，一切问题都需要你们独立去思考并处理。当然，如果有需要老师协调帮助的，也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全力来协助你们。” 　　言下之意，是这次的交流活动，除了官方行程外，做主的将是所有的学生，而陈怡歆和邱旭负责收集总结意见提议，并进行相应的安排和调整。 　　“我的天，压力好大！”陈怡歆低声嚎了一句，露出一脸被榨干的表情来。 　　他们仨都不是吃独食的人，想要在这个复杂的混合团队里做事，平衡是一门技术。 　　陈怡歆和邱旭分头行动，各自领着男孩女孩们开展了一次小范围内的谈话。 　　茜拉很有谈话的艺术，可能是遗传了她爸爸的天赋，跟什么人都能找到话题聊，相比较之下，陈怡歆就显得内敛多了。 　　晚上的卧谈会也是由茜拉开的头，选择了她们俩的房间作为谈话的地方，一群姑娘们挤挤挨挨的占据了两张床。 　　陈怡歆拿着笔记本坐到窗台上，而茜拉则拉了一张化妆凳，双.腿盘坐其上，开始了她精彩的表演。 　　不得不说，由茜拉这个天生就招人喜欢的姑娘来主持卧谈是个绝佳的主意，连跟人有些格格不入的那个家世不错的女生也被她所吸引，主动参与了她们的话题。 　　“所以现在，除了今晚的活动外，我们还有四次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希望能征询大家的意见，选出五到六项最想做的事，然后跟男生那边综合一下，最后提交上去。” 　　陈怡歆在气氛最好的时候，把今天的目的说出来，顿时姑娘们就兴奋了，一个个的举手发言，用混杂了中文英文和自己母语的发言，急切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那么，我们暂时定下第一个选择，你们是想要去看看最接近普通人生活的地方是吗？” 　　陈怡歆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一行字，画了个重点。 　　她脑子里疯狂转动，最后圈出三个地方。 　　“我这里有三个选择，第一，东郊夜市。不但你们没去过，我想很多生活在南门或者西门的同学也没去过吧。” 　　一群姑娘疯狂点头。夜市什么的，一听就很热闹。而且女孩子的本能就是买买买，逛逛逛，他们毫不犹豫的就统一了意见。 　　“别闹，还有两个地方，听我说完。” 　　陈怡歆笑着戳了下茜拉的脑门儿。 　　“还有省大门口的美食一条街，那里也有夜市，而且是面向大学生的，东西可能更适合你们的喜好一些。最后一个，古玩城。” 　　在陈怡歆的解释下，国外的小姑娘们把古玩城理解成了她们知道的那种跳蚤市场，家里不用的二手物品会在这里出售，但是相较于她们熟知的跳蚤市场，古玩城的东西更倾向于传统器具一些。 　　“我们可以三个都去吗？”面对一群女孩子的星星眼，陈怡歆摇摇头。 　　“最多只能选择两个。古玩城可以白天去，晚餐之后我们去夜市。但是夜市只能二选一，我个人建议选择省大那边的夜市，毕竟那里更多是大学生，如果你们不幸走散了，至少有一半的几率可以找到听得懂你们在说什么的人。” 　　除了这个选项之外，他们又敲定了其他几个选择，最后陈怡歆带着茜拉去找邱旭他们，而女孩子们则各自回房间收拾换装打扮自己。 　　“看样子大家想的都差不多。”邱旭看了下两张单子，“那我们先把这个交给老师，让他们来定夺吧。” 　　在陈怡歆打算离开的时候，邱旭却突然叫住她，然后领着她去了旁边没人的地方说话。 　　“你愿意来我们学校吗？” 　　这句话要是搁在十几年后，陈怡歆一点都不会惊讶，那个时候对学生的争抢很习惯了。但是在九十年代，大部分人都没有名校和普通学校的概念，最多就是升学率不同而已，并且这个时候的升学率还没有开始朝生源抢夺转化，只跟业绩奖金挂钩而已。 　　“我暂时没有转学的想法。”心里虽然翻腾着对邱旭的各种猜测好奇，但是陈怡歆还是果断的婉拒了他。 　　“那真遗憾，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校友，这样的话，明年的中学生辩论赛我就有底气了。” 　　这话没法接，陈怡歆哈哈笑了两声，提前对他表达了祝福。 　　“你这是想干什么？”万宁在陈怡歆走后才出门，一只手靠在邱旭肩膀上，“她的能力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无人可替吧，你这么看好她？” 　　邱旭不否认自己对陈怡歆有好感，而且他对这个女孩子的好奇不仅限于对方的组织能力，更多的是对她近乎前瞻性的洞察力有着强烈的兴趣。 　　“你调查过她？” 　　“还需要调查？你去子弟校随便一打听，她跟卫忠两人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说到卫忠，万宁的脸又变色了。 　　“你看看你，不就是个物理竞赛嘛，你本来单科就不如人家，还要双线作战，当心被在阴沟里翻船。长点心？” 　　邱旭拍了拍万宁的额头，转身去楼上找老师了。 第四十七章 卫忠的异常表现 　　新来的团委负责老师直接在这里住下，跟学生们说她基本上二十四小时都在酒店，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她。 　　邱旭敲门进去的时候，行政套房的外间小会客厅里，几位负责老师正在品尝手煮咖啡。 　　新来的负责老师比起之前那位心态要轻松活泼得多，跟带队老师们的相处很自然，就像跟朋友一起聊天。 　　“很有想法嘛。”负责老师表扬了一句，有把这张纸传递给同事们看了一圈。 　　“你们拿个章程出来，具体的实施会有老师负责对接。然后安全方面你们要给出预案。” 　　负责老师在纸上批注了几条注意事项，交代邱旭好好做。 　　“这孩子是你们打算培养的？” 　　负责老师朝旁边的男老师问了一句，对方只笑不说话。 　　“我觉得这个计划里面应该有陈怡歆的提议。”另一个老师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邱旭跟万宁很优秀，但是他们俩个也有出身良好带来的不足，对市井的了解，肯定不如陈怡歆他们。看这个计划，我估摸着邱旭怕是从来没有去过夜市。” 　　“别说他们了，好多人都没去过吧。特别是东郊夜市，我印象中那边都是厂矿，环境不怎么好，一般来说不是生活在那边的，根本不会知道那边有什么。” 　　他们继续开启咖啡时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学生们自己去处理了。 　　下午的交流会，之前提出的议题是如何学习，但是这个议题说真的，太让人想吐槽了。新来的负责老师否定了这个议题，让他们自由的交流。 　　但是纯闲聊也不行啊，万宁就出头组织了一下，给出第一期的议题：中外文学史 　　这个题目很大，可他们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学者，只是围绕这个点来发表一点自己的见解，哪怕很片面都无所谓。 　　陈怡歆不会蠢到事事都要出风头，她更喜欢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偶尔的灵光一现，人家也不会觉得她太出头。 　　八中那个女孩子这会儿就紧挨着陈怡歆坐着，脸上还有点恹恹的表情，她身边的女孩很温和，脸上有几颗小雀斑，笑起来很甜。 　　“我跟她说了没关系，她总是担心。”女孩耸耸肩，对自己这个小伙伴有点无能无力。 　　“他们男生就是这么咋咋呼呼，你已经跟他们道歉了，而且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受伤了都没吭声，他们也不能对你多加指责。别怕，你还有我们呢。” 　　明明陈怡歆的年纪在女孩子中间算偏小的，可她的气质和从容的神态，却让人毫不犹豫的对她给予信任。 　　女孩子们下意识的以她为首，而她也很有分寸，除了必要的提醒和引导外，从不干涉她们平时的处事风格，甚至对那些外向活泼的女孩子还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羡慕。 　　“我爸爸总说我太咋呼不像个女孩子，所以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但是我觉得外向和内向都有优点，只是我个人挺羡慕外向的人，觉得他们跟谁都能很快的打成一片，比如茜拉，她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不是吗？” 　　晚上在大剧院观看了三幕剧，都是很经典的剧目，里面的演唱技巧和绝技征服了异国来的少年少女们，他们兴奋得手掌都拍红了。甚至有个男孩子磕磕绊绊的表达自己想要去画一个那样的妆容照张相的愿望。 　　对于孩子们不出格的要求，团委的老师都很乐意满足他们。 　　于是在后台，几个有兴趣尝试一下的孩子，画了个大浓妆，穿了一身戏服，在戏曲老师的指导下，于舞台上摆了几个像模像样的姿势拍照。这一幕后来也被定格在当地的报纸上，成为中外学生交流活动中的亮点之一。 　　三天的学校之行他们去了三个学校参观。一中当仁不让在第一天，然后陈怡歆所在的子弟校作为第二站，由她当导游，给同学们介绍了子弟校的历史和独特的地位。第三站是邱旭所在的实验学校。 　　一中是传承了上百年的老牌学校，子弟校带着浓重的工厂建筑风格，而实验学校则是代表了新兴学校，里面的设施设备可以说是全市第一。 　　周五下午，一场临时辩论赛在实验校成功进行，以邱旭为核心的团队跟临时组建的友好团队打了个平手。当然，娱乐性要强过实际意义，但是友好队活跃的思维也给实验校的团队上了一课。 　　“周六要去参观博物馆，那么我们的自由计划就安排在周日午饭后。” 　　周五晚上的总结会上，两个团队的六名负责学生代表开了个小会，陈怡歆将安排妥当的流程印出来发给几人。 　　上面有老师们的联系电话，还有紧急求助电话，甚至警方的联系电话也在上面。 　　最下方写着他们的入住酒店跟地址。 　　“我向老师申请了一点经费，去文印店印了一些联络卡，大家可以带在身上，也可以挂在脖子上，然后我希望能把队徽别在身上显眼的地方，这也是对大家的一种保护。” 　　当然老师们也会跟着去，可毕竟市场这么大，而且大家喜欢的东西都不相同，不可能完全一起行动，如果分散了，联系卡就是最好的求助手段。 　　他们去的市博物馆，参观了考古发掘的展厅，对美轮美奂的古代器具流连忘返。这让他们对第二天古玩城之旅充满了期待。 　　晚上周昇又来了，带了更多的零食。 　　他们没去房间，在二楼的娱乐区跟人一起打扑克牌，升级和争上游。 　　大部分孩子都很少玩纸牌，男孩好一点，女孩子们都只能看着，然后陈怡歆找人买了两盒跳棋，还有三套大富翁，二三十个孩子基本上全找到消遣的娱乐游戏了。 　　周昇来的时候让人一起帮忙搬了六七个凉悠悠的西瓜上来，帮忙的人里面就有卫忠。 　　“你们怎么过来了？” 　　看到发小和好朋友一起过来，陈怡歆让开位置，起身迎了过去。 　　“你.妈妈让我过来看看你。”卫忠拉着她到了旁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阿姨让我给你的钱，让你不够就给她打电话。” 　　陈怡歆捏了捏，里面装的不薄，就算全是十块的，那也得有小一百。 　　“我这里都是包吃包住的，根本没有用钱的机会。” 　　“怎么没有。”卫忠拿纸巾擦了下额头，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万宁说你们明天要去古玩城，我也打算过去逛逛，到时候我在门口等你。” 　　听到卫忠这么说，陈怡歆半眯起眼睛，盯着他不说话。卫忠下意识就避开了她的目光。 第四十八章 陈爸打人了 　　盯了不到一分钟，卫忠露出个苦笑，连连求饶。 　　“好好，别盯了，我说还不行？” 　　卫忠老实交代，是陈爸陈妈又闹起来了，然后卫忠妈妈就想找机会让陈怡歆回去劝劝两人。 　　“他们又闹什么？” 　　头痛啊，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的，不如让他们干脆离婚算了。 　　“你小姑姑的事儿呗。”卫忠难得表露出对具体某个人的嫌弃，“她去你奶奶那里拿钱，说要疏通关系保留工作，你奶没给，然后就去你爸厂子里闹，还阻扰人家生产线，你.妈气不过跟她打起来，结果你爸过来护着你姑，打了你.妈一巴掌。” 　　陈怡歆整个人一下子冷厉起来。 　　“他打我妈？为了我小姑？” 　　“嗯，说是一时气晕头了。”卫忠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你.妈现在在我家住着，你放心，我妈会劝她的，就是你爸那里……” 　　陈怡歆无力的靠在墙上，半响：“我知道了，我会给小舅舅打电话。” 　　“可别。”卫忠连忙道，“你小舅舅当时知道后，差点那钢管抡你爸，是超哥和闫大哥拦下才没打到人，你小姑姑还大吼大叫说要杀人了，最后是闫大哥让保安把她扔出去的，连你爸一起赶出去了。” 　　“做得好。”陈怡歆冷飕飕的笑了一声，“行，我知道了，你明天上你的课去，这些糟心事儿你别管，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陈怡歆自己管理情绪还是很厉害的，到卫忠走，都没看到她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歆歆，如果，我的意思是，真要是过不下去，不如让表姨离婚吧。” 　　这句话卫忠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了。 　　“我觉得姨爹的脾气太暴躁了，而且，明明是你姑姑不对，可他……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再怎么生气都不该对老婆动手的。” 　　卫忠叹气，挠挠头：“你知道我不太会说话，反正我的意思是长痛不如短痛，你跟表姨好好商量吧。” 　　第二天照着计划进行，大家都挺开心的。陈怡歆并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似乎完全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半个月的活动很快进行到了尾声，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自由活动。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交流团的小伙伴就要前往机场，今晚就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晚。 　　陈怡歆他们这次没有出去玩，大家找了个大会议室，一起做起了手工。 　　这一次的手工是团委提前准备好的材料，每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之前征求意见时，同学们交上去的所需材料。 　　陈怡歆要的是一副半成品贴画，她打算用蛋壳来做。 　　蛋壳贴画原本是需要提前处理好，但是基本上没有人懂怎么处理，所以陈怡歆这个小作品提前了几天给她，让她自己先入手。 　　茜拉没有做过这种手工，全程保持了高度的热情，非要陈怡歆教她，连带的好几个女同学都围着陈怡歆，闹着要学。 　　花了一个晚上教会她们之后，陈怡歆才得了空闲，把这幅作品完成了大半，剩下这一天时间，就是进行后期的处理。 　　相框不大，十寸左右，周边是亚克力的材质，中间镶嵌玻璃，蛋壳画作品就夹在玻璃和底板之间，用木钉固定好。 　　“好漂亮！”这个蛋壳画是画的她们现在住的酒店对面的景色，比较简单的日出图，房屋和树木的用深色蛋壳贴出了轮廓，而光影则用的比较细小的蛋壳进行了过渡处理。 　　茜拉想要，但是陈怡歆没给她，而是将这幅作品送给了一直独住的那个女同学。 　　对方接到这个礼物很惊讶，她以为这次就只有自己得不到临别礼了，却没想到陈怡歆会送给她一副这么漂亮的画。 　　“谢谢，谢谢，我很喜欢。” 　　女孩是真的很感动，抱着镜框差点激动得语无伦次。 　　茜拉并没有为此生气，之前陈怡歆就说过给她准备了其他礼物，也是她用心制作的。而且那副插屏她太喜欢了，连她爸爸看到之后都动心想要从她那里要过去，被茜拉义正言辞的拒绝。 　　陈怡歆也收到了回礼，两份！ 　　那个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的女孩子抱着陈怡歆并亲吻了她的脸颊，最后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你如果来法国，一定来找我，我们是朋友。”听着女孩子怪声怪气的中文，陈怡歆笑眯眼，回抱了对方。 　　她没有做出承诺，因为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去到那个浪漫的国度。或许很多年后她会去，但是那时候说不定对方已经把她放在了记忆深处。 　　送走了交流团的小伙伴，他们还不能马上散团，必须得开个总结会。 　　这一次开局虽然状态频出，但是后期的流程进行得非常顺利。因为前期的两个活动让大家很好的融入到了一起，后来再组织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很快的找准自己的定位，听从老师和领队的安排。 　　“这一次的古玩城活动非常值得鼓励。”团委的负责老师心情极好。 　　“这里表扬一下负责组织活动的三位同学，特别是陈怡歆同学，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面，还能考虑到同学们的安全跟趣味性相结合，这一点非常优秀。鉴于此，团委决定将这次优秀团员的称号颁给她，大家有意见吗？” 　　这半个月来，陈怡歆的能力和性格已经得到所有团员的认可，即便是那几个不太合群的，也找不出陈怡歆的毛病来，再说了，这个优秀团员也就是个荣誉证明，给谁都一样。 　　“那好。回去之后，团委会将这次表现优秀的同学们得到的荣誉传达给学校，由每个学校分别表彰。除此之外，团委会在每学期安排一次集体公益活动，希望大家能踊跃报名。” 　　老师并没有要求他们马上做出决定，只说让他们回去学校之后，找到学校的团支部书记进行申请，通过之后，会由校团委进行传达。 　　其实说穿了，就是变相的通知他们可以竞选校团委的干部，这样到高三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捞点加分。 　　邱旭那个学校有一部分的同学都会选择直接出国读预科，所以这个事儿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其他同学来说就意义重大了。 　　比如万宁同学，他本身成绩非常优秀，如果再加上加分，说不定就是下一个高考状元，名气荣誉和实惠都有，也难怪万宁浑身都充满了斗志，看向陈怡歆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 第四十九章 再买套房，分居吧 　　来接陈怡歆的是闫明礼，小舅舅刘斌也在车上。 　　“先回家还是先吃饭？”闫明礼把烟灭了，又开窗透了下气，“你爸在厂子里上班，你.妈去你表姨家了，一周没回。” 　　“歆歆，你跟你.妈说，离婚吧。”刘斌捶了坐垫一记，“你爸那人现在可能了，还打老婆。他那个妹妹什么德性他自己不知道？你.妈为了他才跟人闹的，转头还没落到好。” 　　陈怡歆捏了捏眉心，没去管小舅舅，看向闫明礼。 　　“闫大哥，上次请你帮我打听的那个事儿，有结果吗？” 　　“有。”闫明礼点头，很果断，“那房子我去看了，小套二的，一共六十四平，在一楼，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大概有是个平米左右。原房东用了栅栏围上，还盖了玻璃瓦，弄了个小房间出来。” 　　他顿了一下道：“你们要是接手过来，房间是必须要拆的，不然人家楼上的人要投诉。拆了之后可以拾掇个小菜园出来，我看隔壁那家就是这样做的。” 　　“歆歆，你打算买房？”刘斌愣了，“你有钱吗？那一万多恐怕不行吧。” 　　回答他的是闫明礼，说这钱他答应借给陈怡歆，就用房子做抵押。 　　“不是，你买个房子干啥？” 　　陈怡歆看小舅舅一眼，眼皮一合：“让我妈跟他先分居。” 　　“真，真要离婚啊？” 　　刘斌莫名怂了，而后又说他姐可能不太愿意。 　　“之前是我拉着他们俩不让离婚，但是现在我发现，不离婚比离婚还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离了。他要养他的姐姐妹妹就去，跟我们没关系。” 　　其实陈怡歆也有些惆怅，自忖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家人缘，为啥闹到最后还是个散字呢。 　　闫明礼带着她先去吃了饭，然后又去那个小房子看了一下。 　　这里靠近四十六中，在二环路内侧，位置还算不错，主要是一楼的布局跟子弟校表姨妹妹家类似，从小院子出去就是大街。他们也可以直接在院子里摆个货架，然后开个小门就行了。 　　四十六中是职业技术学校，也就是职高，学生的消费水平不算高，但是读这个学校的人却不少。 　　职高毕业就能直接上班了，很多成绩一般，考大学无望的人，都会选择职业技术学校就读。而且四十六中还是全市第一所开设了营销班和礼仪班的职高，凭这两个噱头，今年的招生极其火爆。 　　市内还有一家职高俗称礼仪职高，但是那所学校的前身是女子高中，招收的学员百分之九十都是女生，剩下几个为数不多的男生班级，还专门跟女子班分开上课来着。 　　房子是闫明礼看过的，她信任对方的眼光，主要是外部的环境需要考察一下。毕竟她妈妈没有单位上班，过来住的话，要么继续开店，要么只能去给人打工。 　　“四十六中在前面路口，然后住宅小区大部分都在这个方向，所以开学以后，这里的人流量应该是不错的。” 　　他们顺着大路走到学校门口，大概就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相比闫明礼看好的那个一楼，学校对面也有房子出售，可价格要高一些不说，一楼还是专门的门面房，跟住宅的价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卖房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他家拆迁分了三套。这一套原本是给自己老两口留着住的，但是儿子投奔老婆娘家去了深圳，要在那边买房，他们差钱，只能先把最好出手的一楼卖了，自己搬到六楼去住。 　　“房子办完手续一共五万不到，价格投下来在800一平米的样子。算是高的，但是他家有这个小院子就方便很多了。” 　　这个价格要放之前她肯定觉得拿不下来，但是现在的话，早买才是赚到，再过几年别说五万了，十五万都买不到这么好的位置。 　　“那行，我打欠条给你，五万整，多余的钱让我妈买点家具塞进来。” 　　房东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留了空荡荡的房子。厨房跟卫生间也没装修，只在地上铺了点瓷砖。 　　他们估算一下，把厨房和卫生间弄一弄，差不多也就一千多块，要是自己动手就更低了。 　　“还请什么人，我来弄就好。不就是买点水泥河沙贴砖嘛，这个我自己就能干了。” 　　刘斌一捋袖子，拿出随身带的卷尺就开始量。 　　“决定了？想好了我明天就跟房东说，让她来签合同，办完手续差不多要一周。” 　　闫明礼没忍住，又点了一只烟。 　　“你这房子打算搁谁名下？” 　　“搁我舅名下。”陈怡歆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搁我妈名下，陈家人又要吵闹，不能给她们一点机会。” 　　“你就不怕你舅……” 　　“我舅不是这种人，再说了，就算我舅以后想要，给他就是了。我亲舅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这态度也有问题啊。”闫明礼叼着烟笑，“怎么你姑姑他们就不能打你家主意？” 　　“倒不是说不能。”陈怡歆本来不想多说，毕竟家丑不外扬，但是这事儿她梗心里也挺久了，趁此机会吐吐槽也算给自己倾倒一些负面能量。 　　“我两个姑姑要说人坏，那不坏，至少对外人是如此。” 　　但是她们俩不知道为啥，就是跟陈妈妈过不去。当初陈妈妈生了陈怡歆之后没打算再生的，毕竟计划生育管得严嘛。 　　可陈小姑姑非闹着说他们给陈家绝后了，一天天没完没了的叨叨，还见人就哭，本来陈爸就有些隐约的重男轻女，这话听久了，可不就这么觉得了。 　　“然后怀我弟弟那一年，我妈本来是打算请病假，躲到乡下去生的。结果我小姑姑暗中使坏，让她男人去举报了。” 　　陈怡歆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来。 　　“可笑不？她举报之后还跑我家来哭，说什么不能让我爸走了歪路，还说也就扣一级工资，反正我爸妈都没有入党，还不至于开除工作。” 　　但实际上，陈妈妈因为这事儿把工作给丢了，生了陈小弟之后，又要照顾两个孩子，一时就没有去找工作，这下子，陈家两个姑姑又开始闹腾，说陈妈妈就是不想上班，想要男人养着，好吃懒做什么的。 　　“反正什么道理都是他们在说，也不怕前言不搭后语，自己打自己脸也浑然不觉。而我爸那人，看上去厉害，实际就是个没脑子的，人多闹两句就听进心里去了。” 　　陈怡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原以为解决了房子的事就会好起来，妈妈也找到事情做了，家里不靠他一个人，压力轻了不少，该不会再闹了吧。但事实是，我把人心想得太简单。” 　　陈怡歆冷肃了脸色：“离婚吧，没必要让我妈一辈子都吊死在这个不懂得心疼她的男人身上。” 　　闫明礼沉默的听完，点头：“行，要帮忙的话吭一声，我还是认识几个朋友的。” 第五十章 陈老太的态度 　　陈怡歆先去卫忠家里看了妈妈。 　　陈妈妈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整个人苍老了不止五岁。 　　这段时间厂子里基本上没人有心思上班，卫忠妈妈也就是每天上午过去报个到，然后就借口出去办事，下午就不回去了。 　　陈怡歆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开导陈妈妈。 　　“妈，别伤心了，要不，离吧。” 　　“你个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我跟你爸离婚，你和你弟弟怎么办？” 　　“别怕，那个厂子虽然是以爸爸的名义技术入股的，但是后期不是我注资了吗？当时我就防着这事儿，所以借款给舅舅，以舅舅的名义注资的。” 　　之前陈怡歆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会不会太过小人心思了，现在看来，幸好她当时聪明了这一下，不然还得给陈家两个饕餮似的姑姑做嫁衣裳。 　　“我们私下有合同的，舅舅不会欺负你。你离婚了，自己又开个小店，糊口没问题。子女的话，法院一般来说是判给母亲，而且若是之前，爸爸有工作你没有，可能还会给爸爸，现在都没了，最多就一人一个。你要弟弟，我跟爸爸，他管不着我。” 　　表姨之前还忐忑的心情被这小妮子的话逗笑了，站起来戳了她脑门儿一记。 　　“你个小机灵鬼。得，你陪陪你.妈妈，我去买菜，晚上就在家里吃。火锅行不？” 　　卫忠妈妈做火锅的手艺不错，自己炒的料特别的香。 　　陈怡歆坐到妈妈身边，揽过她抱着。 　　“妈妈，别担心，就算你跟爸爸离婚了，你还有我和弟弟，我会永远爱你。” 　　委屈了这么多天，强忍着心里的难受，陈妈妈终于在女儿怀里痛哭出声。 　　就在陈怡歆安慰妈妈的时候，陈老太带着陈小弟坐着公交车找到了型钢厂。 　　一见面，陈老太毫不犹豫的给了儿子一巴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不含糊的在儿子脸上留下巴掌印。 　　“你能耐了啊，打老婆是吧，就为了你妹那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 　　一旁看热闹的孙超和闫明礼都惊呆了。 　　彪悍的老太太他们见过不少，这么埋汰自己闺女的还是第一个。 　　“那混账东西是个什么德性你不知道？也就你绷着面子维护她。以前你老婆做的不好，你们俩口子吵架我也没多说什么，可这事儿你老婆就没错的。连我老婆子都知道她那儿是个坑，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被狗吃了？” 　　陈老太身材矮小瘦弱，可这会儿叉腰教训儿子一点没手软。 　　“要不是隔壁老宋家的媳妇来我这里窜门，说起这事儿，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能干这么混账的事情。还有脸继续上班，还不去给你老婆认错你还要干啥？” 　　说了还不解恨，老太脱下布鞋，拎着就往儿子身上扇，陈爸爸一大老爷们儿，被老娘教训得跟狗子似的不敢躲也不敢反抗。 　　陈小弟懵里懵懂的跟着奶奶来找爸爸，还没看到妈妈和姐姐，就见证了一场老娘教子的大戏，整个人都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妈妈和姐姐不见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眼看闹得差不多，闫明礼才拉着孙超出来，把老太太引去了办公室。 　　“歆歆去劝她妈妈去了。不过……”闫明礼朝窗外看了看，“老太太，说句实话，陈大哥这事儿做得太不得劲儿了，嫂子可能会选择和他离婚。” 　　陈老太叹气，眉眼萎靡了几分。 　　“我知道，是我没把儿女教好，也委屈她了。离婚就离婚吧，但孩子不能给她。” 　　闫明礼舔了下唇，笑起来。 　　“这还得看孩子的意愿吧。” 　　“我知道歆歆是个有成算的，她自己做主就好，但是我孙子必须留下。” 　　陈老太很坚持，她就怕陈妈妈离婚再嫁，带着儿子改嫁的话，说不定就会改了孙子的姓，那陈家不就没后了？ 　　闫明礼肯定不能跟老太太掰扯啥，只说这事儿是法院判的，而且也说不准不离呢。 　　“斌子是不是去他姐那里了？” 　　陈老太突然问起刘斌的去向，闫明礼愣了一下，摇头。 　　“没，他去钢材市场了，有个合同要签，对方就认准他了。” 　　陈老太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刘斌这孩子现在也踏实了，就没再吭声，低眉搭眼的坐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过了一会儿，换了衣服的陈爸爸过来，找到闫明礼，说要用下厂里送货的车，打算带着老娘去找陈妈妈。 　　“我送你们去吧。一家人，还是得把话说开，不管结果如何，不能在气头上做决定。” 　　闫明礼起身，把自己新买的面包车开出来，带着陈家祖孙三代去了卫忠家的小区。 　　卫忠妈妈刚好拎着菜到自家楼下，就看到陈老太祖孙仨下车。 　　她怔了一下，赶紧迎过来。 　　“她婶儿，你怎么过来了？”眼角都不带给陈爸爸一个的，转头又摸了摸陈小弟的脑袋，“正好你姐今天回来，说要吃火锅，我这才去买了菜。走走走，赶紧上家里坐。” 　　又去招呼闫明礼一起去家里吃饭，闫明礼肯定不掺和，直接说有事儿，开车走了。 　　陈家三口人跟着卫忠妈妈上了楼，进屋就看到陈怡歆在厨房忙活。 　　陈妈妈这几天精神不好，恹恹的坐在客厅里帮卫忠妈妈织毛衣。 　　看到婆婆和丈夫进来，她也没说话，只是起身给婆婆倒了杯水。 　　“去跟你奶奶说会儿话，这边不用你帮忙。”卫忠妈妈把陈怡歆推开，又偷摸着给丈夫打了个电话，叫他赶紧回来，害怕等会闹起来不好看。 　　“奶奶，吃水果。” 　　陈怡歆从表姨家的冰箱里拿出一牙西瓜，切成方便拿着吃的片儿，又削了两块净果瓤到碗里，让弟弟捧着吃，还把他赶到妈妈暂住的卫家客房里。 　　“那个啥，淑英，我错了，回家行不？” 　　陈妈妈搓了下鼻子，没理他。 　　“妈，对不起，这大热天的还辛苦你跑来看我。”陈妈妈哽咽了一下，朝着陈老太开口，“我想好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也别拧巴着不放，周四我就跟他去把婚离了。那房子我不要，斌子在外面租了个房，我搬去跟他先住着。” 　　陈爸爸着急的伸手去拉老婆，想着咋就说到离婚了？之前她那么作，自己也就吓唬吓唬她，这日子好过了，咋还能真离了？ 　　“行，我也不劝你，是建国这混账的过，房子还是你们一家一半，但是现在建国没钱，就给你打个欠条。另外，俩孩子你不能带走。” 　　陈老太摆出自己的态度，要求也不算过分，准确来说，比起他们之前猜测的，公平太多。 第五十一章 吓坏家人 　　陈爸爸打死不同意离婚，并且对女儿支持妈妈离婚这一行为感到愤怒。 　　当天晚上，送了老妈回去之后，陈爸爸拉着好友喝了个酩酊大醉，后来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更狠的是孙超和刘斌的手段。这俩不知道受了谁的点拨，找到了陈小姑男人平时吃回扣行贿受贿的把柄，直接通报到了他们上级的主管部门。这下子别说还当科长了，连工作都被刷掉。 　　要不是看在他以前一直把上级领导维护得好的份上，估计还得进局子里蹲一两年。 　　这事儿是孙超和刘斌干的，但是出面的却不是他们俩。找了个以前就跟陈姑父不合的工人，再用了点手段，对方不用明示就知道要干什么。反正他也下岗了，拉个垫背的何乐而不为。 　　陈小姑有些怀疑，但她没证据。 　　除了她男人被下岗外，她的小姑子，就是利用陈妈妈超生而顶替了陈妈妈工作的那个女人也下岗了，名声还闹得很不好听。据说当时人家原配拉了一大家子人过来，在厂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差没把陈小姑的小姑子衣服给扒光。 　　原本陈小姑是想要去找小姑子商量男人的事儿，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好几天都没敢出家门。 　　之前陈怡歆就打算去参加文学夏令营，可是后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打电话跟夏令营那边的老师沟通了一下。 　　老师对陈怡歆的观感非常好，听到她爸妈在闹离婚，还挺替她担心的，又安慰她了好一会儿，最后同意去帮她申请看能不能退款。 　　除了老师那里要通知，还有阮佳那里也要说一声。 　　阮佳很遗憾小伙伴们都不参加，说早知道她也就不去了。乔风已经考上南边的一所名牌大学，没有资格参加面向高中生的夏令营，而阮佳和肖一言马上进入高三，这次就是高中阶段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知道宋绣的爸妈也离婚了吗？” 　　要挂电话之前，阮佳犹豫着，还是跟陈怡歆说了这事儿。 　　“我是之前去他们那边旅游，想着跟她见个面，结果去的时候就发现宋绣的状态很不好。” 　　阮佳说宋绣的妈妈因为受不了家里的穷，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歪果仁，之后就什么都不要的跟宋绣的爸爸离婚了，之后很快跟那个男人出了国。 　　“绣儿爸爸在老婆走之后就开始酗酒，倒是没打孩子，只是成天醉醺醺的自怨自艾，然后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也不管，把能卖的都卖了，还去绣儿奶奶那里要钱买酒。绣儿现在跟她姑姑过，寄人篱下的日子都要把她折磨疯了。” 　　阮家也只是个高中女生，没有办法帮宋绣，即便是可以资助她一点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握着电话，陈怡歆久久不能开口。 　　“歆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劝劝你，如果你爸妈不是像绣儿爸妈那样，能劝和还是劝和吧。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独立的，可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嘛，真离婚了，你弟弟……长大了会不会怨你？” 　　两个女孩子隔着千万里的距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花费告尽的情况下被中断了通讯。 　　跟阮佳打完电话，陈怡歆突然生出无力的感觉，一个人跑到御河边上的绿化带里坐到天黑。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开始被夜风吹得一阵阵发抖，才回过神，想要站起来又感觉到腿软，踉跄了一下，却被旁边一双手及时扶住。 　　“怎么是你？”陈怡歆很讶异。 　　“你家里人都要急疯了。”周昇扶着她的胳膊，确定她站稳了之后，才俯身捡起地上的背包，“你.妈妈在家哭得不行，你爸爸跟你小舅舅到处找人，连卫忠都跟童老师请假出来找你。我当时也在童老师家，就跟他一起出来了。” 　　他们在陈怡歆平时出行的范围里找了整个下午都没看到人，陈妈妈在家里已经哭得手脚发软。警方说失踪没到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他们就只能自己继续出来寻找。 　　卫忠担心陈怡歆做傻事，专门往河边找，周昇就突然想起这个地方，是某次他们聊天的时候，陈怡歆提过一次，说这个地方看御河最美，于是他就过来碰运气。 　　“还好，我刚过来就看到你站起来。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我送你回家，还是先去我舅舅那里凑合一晚上？” 　　陈怡歆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 　　“回家吧，我要再不回去，我妈真的会哭死。” 　　周昇陪着她慢慢往车站走，路上给刘斌发了个传呼，说已经找到人了，这就往家走。 　　两人做公交车回到新房那边，才到大门口，陈怡歆就被她妈妈一把抱住摁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之前还有点恹恹的陈怡歆顿时不知所措了，她是真没想到自己难得颓丧的想要独处半天，居然会闹出这么大阵仗来。 　　一旁的陈爸爸也不停用手掌抹眼泪，一向严肃的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行了行了，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赶紧回去洗洗脸。” 　　卫忠一家也在，看到陈怡歆在周昇的陪同下回了家，才觉得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卫忠拍了拍周昇的肩膀，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没事儿，都是朋友。还有，刚才我回来的路上跟她聊了两句，应该不是叔叔阿姨闹矛盾引起的，好像是她之前参加作文比赛颁奖时认识的一个女同学，家里很突然的发生了变化，那个女同学估计日子很难过，让她有了感触。你们开导开导她。” 　　周昇没有多停留，跟孙超他们打了个招呼，打车走了。 　　卫忠一家也先回去了，这边只剩下陈家三口和小舅舅。 　　“听话啊丫头，啥都别说，也别想了，赶紧吃点东西洗个澡去睡觉，你爸妈那边还有我呢。” 　　小舅舅拍了拍外甥女的脑袋，看出了她眼底隐藏的疲惫，赶着她去休息。 　　等到陈怡歆睡着之后，三人才关了她房间门，坐到客厅里进行正式的谈话。 　　“姐，姐夫。之前闹闹腾腾的也就先不去说谁对谁错了，我今儿就问一句话，你们打算怎么办。要是没想好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后再说怎么样？” 　　两口子目光对了一下，陈妈妈率先移开视线，而后点点头。 第五十二章 分居冷静下 　　陈爸爸当天晚上就跟着刘斌去了厂子宿舍，在那边，闫明礼买了些肉菜和啤酒，拉着他跟刘斌喝了大半晚上。 　　陈爸爸不是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但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加上他父亲早逝，妹妹基本上是他和陈老太宠大的，有时候明知道对方做的不对，却下意识的自动自发的帮她找到借口。 　　“你有妹妹，难道嫂子就不是斌子的姐姐了？要都跟你这样，你们俩人还不得打个你死我活。” 　　闫明礼夹了一颗花生米，喝了一口啤酒，开始给陈爸爸洗脑。 　　“你那个妹子几十岁的人了，人家有老公有孩子，那么大一家子人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可歆歆和彬彬呢，只有你这个爸爸替他们遮风挡雨。你总不能让个女人来顶门立柱吧？那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了？” 　　陈爸爸当然没混账到要靠女人养家糊口的地步，但也正是因为他一向是家里的顶梁柱，才养成了以自己的意志为主的性格。 　　从头到尾，刘斌就闷头吃喝，眼神儿都不带给陈爸爸一个的。他本来是想离开，硬被闫明礼留下，看样子是专门用来戳陈爸爸肺管子的。看清了这一点，刘斌哼哼唧唧的死赖着不走了。 　　“我听歆歆说，斌子要去读那个成人自考，还托了张教授帮忙给安排了个辅导班。你看看，咱斌子也不是你妹妹口里那个一无是处的混混小子对吧。你跟他相处时间不短，你再看看我们厂里的订单，你觉得你妹妹就不是在瞎说？” 　　听到这里，陈爸爸的脸都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酒气上涌红的，反正他目光闪闪躲躲，人也半低下了脑袋。 　　“好了，今儿咱们就不说那些了。过几天等嫂子消消气，你拿了工资去给她买件衣服，回去负荆请罪。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大不了你让嫂子捶你两下出出气。” 　　陈爸爸唉唉的应下，拖着醉意蹒跚的步子回了厂子里的宿舍，都没力气洗漱，直接扑到床上，下一刻就呼噜响起了。 　　小办公室剩下闫明礼跟刘斌还在对喝。 　　“歆歆没事儿吧？” 　　“应该是没事儿。”刘斌还是有点担心，“我明天再去看看，那丫头啥事儿都往心里放，她爸妈之间的事情她也要考虑来考虑去的，就是个操心不尽的命。” 　　闫明礼对陈怡歆的感官很不错，觉得这姑娘虽然内心太成熟，但是懂得心疼家里人，行事又有分寸，是个好姑娘。 　　“我家歆歆当然好。”刘斌现在就是歆吹，“要不是她，我们现在的日子说不定多难过。现在虽然背了些债，不过也更有盼头。” 　　闫明礼拍了拍他背，笑着离开了，走之前让他记得把办公室里的残渣给扔掉，不然肯定有耗子光临。 　　陈怡歆一觉睡醒都第二天中午了。虽然是暑假，但是能这么睡到自然醒的时间还真是头一回。 　　醒来的时候，表姨已经跟陈妈妈在客厅里坐着包饺子。 　　“饿了没，我去给你煮点白菜肉的，你等着。” 　　陈妈妈看到女儿出来，赶紧去厨房烧水。 　　表姨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让陈怡歆坐她旁边说说话。 　　陈怡歆坐过去，下巴搁在表姨腿上，嘟着嘴不吭声。 　　“你个丫头，可差点没吓死大家。以后不能这样了，有啥事儿好好说，实在心里头烦的，去找卫忠，拉着他跟你一块儿撒野去。” 　　表姨是个心疼孩子的人，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没少照顾陈家姐弟。自从陈怡歆懂事了，两家来往跟频繁，说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 　　“表姨知道你心疼你.妈，但是你得明白，你的想法不能强加在你.妈妈身上。她受的教育，接触的人和事跟你不同。对你来说离婚或许没啥，可是对她来说，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没了。别看她跟你爸闹腾，说要离婚，真离的话，我敢断定她得哭死。” 　　上辈子离婚后，陈妈妈倒也没哭死，就是整个人连性子都变了，后来跟走的时候，完全是那种无所谓，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心态。 　　“行了，去吃饭。” 　　卫忠妈妈拍了她脑门儿一记，“晚点我跟你.妈出去逛街，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呆着，别乱跑。晚上等卫忠跟他爸下班回来，我们出去吃。” 　　“行。”陈怡歆端着碗，正准备开干，就听到楼下门卫那里在叫她去接电话。 　　“我说你们家还是装个座机吧，听说现在钱没以前那么高了，差不多三千就行。” 　　陈妈妈摇摇头：“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再说了，他爸在厂子里有电话，还有BB机，费那个钱干嘛。” 　　卫忠他.妈也知道陈家的底子不厚，型钢厂那边还欠了外债，虽然说陈怡歆弄了点钱，但是大头都是闫明礼出的，自然利润也是他得得多。 　　“开学你就去四十六中那边做生意吧，这边你别操心，晚上让歆歆搁我家吃饭，再不济给她交生活费，就在学校吃也行。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倒是陈小弟读书的事情得想个法子，最好是能转到四十六中附近去读。 　　“我让我家老卫帮个忙，看能不能找区教委的人走走关系，他开学就读一年级了，正好一次性解决掉。” 　　相较于子弟校的初高中来说，小学的教学质量真的是差到没边儿。 　　以前还好，反正子弟校能直升本部初中。可要真归入地方，纳入考试的话，她敢断言，就子弟校这教学质量，一百个人里面能有五个考上初中的都厉害了。 　　陈妈妈也想到这点，对儿子转学去北门读小学是一万个赞成。 　　“先我还跟卫忠说，让他劝劝歆歆，要不一起去一中得了，凭她作文大赛一等奖的成绩，转学考试只要不差，人一中肯定收。可歆歆就是不同意。” 　　觉得这一家子姓陈的也是个一脉相承的犟脾气，卫忠妈妈除了叹气也就只能叹气了。 　　“她是个有主见的，我没啥文化，但我觉得吧，她自己心里有个秤，只要她觉得好，那就行。女孩子读书厉害，最后不也得嫁人？反正啊，以后别跟我似的找个老陈这样的臭脾气就行。” 　　等了一会儿没见女儿回来，陈妈妈心不在焉的探头出去看，下一刻她手都抓紧了。 第五十三章 怎么带个男孩回家 　　“歆歆怎么带个男孩子回来？” 　　陈妈妈声音都劈了，吓得卫忠妈妈也跟着探头去看。 　　“这孩子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地的，歆歆打哪儿认识这么个男生？” 　　两个妈都拿不准情况，只能等着陈怡歆把人带上来再说。 　　“你也是，要来你提前说一声啊，突然就奔过来了，你要吓死人啊。” 　　“唉，那不是我爸就是不同意嘛，我都要成年了，还跟我是个小孩儿似的，非要让我妈请假陪我。我妈这不上班正忙嘛，我就寻思着一趟车过来了，到时候找到你不就行了？” 　　肖一言没感受过这种闷热的天气，下车到这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就没干过。 　　“不是，你们这儿也太热了。”他觉得能劝退他的不是他那个严厉不近人情的爸，而是这边这天气，太折磨他们北方爷们儿了。 　　肖一言是个嘴甜的孩子，跟着陈怡歆上了楼，看着两位妈妈张嘴就是一套恭维话，还是那种不露声色的恭维，让人听得心里舒坦面子还舒服。 　　对于肖一言的话术她是服气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肖一言安置下来，然后给他家里报个平安。 　　之前她倒是跟周昇说了一下，周昇说让肖一言就住他舅舅家，反正张教授现在出去开会了，家里就他一个人，多个伴儿也好。再说肖一言本就是冲着张教授来的，家里人也是一个系统的从业者，不愁没话题。 　　借了卫忠家的电话给周昇打过去，正好周昇下午在家里，就让陈怡歆带着肖一言直接过去就行。 　　中午的饺子让肖一言也是赞不绝口，一个人包干了四十多个，整整是陈怡歆的三倍。 　　“你这跟饿死鬼也差不多了。”给盛了一碗面汤，陈怡歆都担心他吃坏肚子。 　　“你是不知道，我是趁我爸不在家走的，买的票时间就不太好。在车上那味道简直了，再饿都没胃口，这不饿狠了么。” 　　咽下最后一口饺子，又灌了半碗面汤下去，肖一言才靠着沙发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可算活过来了。 　　这人眉飞色舞的样子，让陈妈妈跟卫忠妈笑得合不拢嘴。 　　家里孩子就没这样的性子，陈怡歆太理智，卫忠太木讷，陈小弟是个活泼的没错，可那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哪里有肖一言这么会说话又会来事儿的。 　　听到陈怡歆说要带肖一言去周昇那里，陈妈妈连忙偷偷给女儿塞了点钱，让她带着人打车去，可别拎着大包小包坐公交车了。这么热的天气，中暑可不是好事。 　　陈怡歆点头应下，跟肖一言又背着包出了门。她还趁机带上了理科作业，想要请教一下周学霸。 　　中午那会儿接到陈怡歆的电话后，周昇就请钟点工阿姨帮忙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 　　他舅舅这里房间不少，各种功能房齐全，真正能住人的也就不多。他一间，给妈妈留一间，也就剩了两间客房。 　　周昇跟肖一言虽然都是B市人，但两人不在一个学校，以前也没打过交道。幸好肖一言自来熟，周昇虽然看上去稳重不爱说话，但接人待物那是十分妥帖周到的。 　　肖一言去房间把东西放下，又拎了个盒子出来，说是给张教授准备的拜师礼。 　　陈怡歆想要看，他护着不肯给，非得等张教授回来之后，拜完师才给看。 　　“切。”陈怡歆撅了下嘴，懒得理他，转头请教周昇作业。 　　“不是吧，歆歆你真要学理科？” 　　肖一言是铁打的文科生，他以为陈怡歆也一样会选择文科，向宋绣和阮佳就是。但没想到他们里面出了个叛徒，作文一等奖获得者居然弃文从理了。 　　“我就没说过我要学文科好吧？”陈怡歆没好气的拍了下练习册，“我一直都是说要选理科，是你们自己不听我说话，想当然了吧。” 　　三人闹了一会儿，下午四点，卫忠也下了课摸过来，还带着竞赛班的那两个小伙伴。 　　六个人干脆商量了一下，跑去桥头吃火锅。 　　这次要的鸳鸯锅，特别照顾了两个B市的小可怜，顺便还吐槽了下周昇上次说能吃辣，结果把自己吃到住院的事儿。 　　“陈怡歆？”旁边传来的声音让闹腾的六个人顿时噤声，齐刷刷看过去。 　　“邱旭，万宁，你们也在啊。”陈怡歆认出对方，起身打了个招呼。 　　万宁也是一中的风云人物，跟竞赛班的同学虽然不熟悉，但也认识。 　　他没想到在学校里挺傲气，谁都不想搭理的两个学霸居然跟着卫忠这么个转学生一起来吃火锅，还带着陈怡歆这个外校的，另外两个则完全不认识。 　　邱旭跟万宁也是和同学一起出来吃饭的，他们俩初中是同校同班，高中分开了。这一伙全是初中玩得好的，趁暑假的时候聚一聚。 　　“要不叫他们来一起？” 　　万宁偏头去看邱旭。 　　“算了，他们跟我们又不熟，到一块儿了反而放不开。” 　　邱旭认出坐在陈怡歆旁边的那个瘦高男生是来酒店见过两次的周昇，但是其他的就不认识了。另一边挨着坐的男生看打扮就不像是本地人，似乎跟陈怡歆感觉很熟络。 　　他暗自记下了对方几人的长相，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记下来干什么。 　　“童老师放我们一周的假，他要去外地一趟。我说，要不我们下午都到周昇那里做作业刷题？一个人总感觉没有气氛。” 　　他们住得都不远，就陈怡歆跟卫忠过来有点麻烦。 　　“我应该没问题，我妈都不怎么管我的。”卫忠觉得无所谓，一个人也罢，一群人也行，反正刷题都得自己刷。 　　“我可能要晚一点过来。”陈怡歆犹豫了一下，她还打算趁这段时间多看看股市方面的书，要跟小伙伴一起刷题的话，她岂不是就没时间干私事了。 　　“我舅舅家里有电脑，可以看行情。”周昇凑到陈怡歆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陈怡歆耳朵一红，低下头笑了笑。 　　肖一言眯眼瞅了两人一下，又看了看自己旁边坐的卫忠，啧啧两声，也不知道笑个什么。 　　“你干嘛呢？不吃啦，怎么笑得这么渗人？” 　　下意识躲开周昇的陈怡歆刚好转头看到肖一言嘴角的笑，心里一毛，总觉得这厮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第五十四章 大富之家侯小文 　　“吃完你们打算干什么？要不要去唱个K？我家那边新开了个KTV。” 　　陈怡歆婉拒，这么晚了，就她一个女孩子，这种地方还是少去比较好。 　　“要不去我家吧。我家有一间视听室，还有新买的音箱，除了没有灯光，不比KTV差。” 　　侯文爸爸在**上班，他.妈妈家里是经商的，跟他们这些普通孩子家相比，算是大富之家了。 　　虽然侯文家里有钱，但这孩子很接地气，平时说话也没有趾高气扬的感觉，跟着他们一起吃路边摊也能吃得一脸幸福。 　　另一个庞贝估计家底也不差，前几天还挺卫忠说过，庞贝的爸爸想要让他转去实验校，说是高中毕业就直接出国。 　　庞贝自己不同意，说他在一中学得好好的，干嘛想不开要转学，清北不香吗？国外的学校能比清北好的，他不定能申请上，不如清北的，他去了干嘛？ 　　相较于侯文，庞贝更内敛一些，卫忠很羡慕他的心态，特别是在做实验的时候，庞贝是他们仨里面发挥最稳定的。 　　“对了小卫子，周日我跟一哥们儿说好了，去科大那边蹭实验室，你要去不？我们上午去，中午就得让出来。” 　　侯文拍了卫忠肩膀一下，“那实验室虽然只是学生实验室，但是里面的设备很不错，还有，我们考试可能考到的实验都能在那里完成。” 　　卫忠当然愿意，他不比两个同伴，家里也没条件给他找寻那些实验器材，所以他都是跟着童老师在各个学校蹭。 　　陈怡歆听着他们的话，咬了咬筷子头。 　　她对物理竞赛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物理跟数学不同，除了刷题外，实验也是很重要的环节。 　　“想什么呢，不吃了？”周昇敲了敲她的碗沿，又给她端了一碗黑米粥，还没忘记撒点糖。 　　吃完饭几人动作迅速的撤了，等到邱旭他们过来想找人续摊才发现毛都没留一根。 　　“你这人缘不咋样啊。”邱旭笑着睨了万宁一眼，后者哼哼了一声，当先出了门。 　　万宁人其实很不错，就是特别傲气。这份傲气在大部分人眼里属于正常，可对于都是竞赛班的同学来说，你小子天天拿鼻孔看人，谁乐意伺候？ 　　邱旭他们出来的时候，陈怡歆一行人已经到了侯文家里。 　　侯文的妈妈在家，看到一大群孩子过来，侯妈妈不但没说他们啥，还给安排上了夜宵水果小吃，再听到他们说要唱歌玩一玩，侯妈妈直接拎包走人，把小楼让给他们玩了。 　　“这房子是我姥爷的遗产。”侯文带着小伙伴们参观了一下，“据说在民国是哪个大官的公馆，后来被我老祖祖买下。解放后有一段时间被没收了，八十年代初又还了回来。因为我几个舅舅和姨妈都没在这边工作，这房子就留给我妈了。” 　　这小二楼说是两层楼，实际还有个大大的地下室，视听房就在地下室里，隔音做得极好，他们闹翻天都吵不着邻居。 　　陈怡歆对这一片挺熟悉的。 　　这一片二十年后成了网红打卡圣地，大部分房子都被租出去做生意了，唯有几家还自住，侯家这栋她记忆中就是一直挂着私人住宅的牌子。 　　年轻人就喜欢闹腾，卫忠虽然是很安静的男孩子，但也不抗拒这份喧闹，而且他一直唱歌就挺好听，学校组织的文艺表演，他也参加过不少次。 　　肖一言唱歌跑调，可他自己很陶醉，跟庞贝两人一唱一和，简直堪比魔音。 　　看着小伙伴们闹腾，陈怡歆也跟着点了一首歌，是首慢声调的情歌，小姑娘唱起来有种甜甜的初恋的感觉。 　　“唱的不错啊。” 　　侯文捧了个大桃子当成花献上去，陈怡歆直接笑纳了。 　　“我也就会这两首，你再调其他的出来我也不会唱。” 　　周昇说话声音好听，可唱歌就让人忍不了了，比肖一言的魔音灌耳还难受。他声音好，可偏偏就没有一个字在调上，能到这水平，也是一种实力。 　　闹腾到晚上十二点，陈怡歆看看时间，不能再待了，就打算问问卫忠要不要一起回去。 　　“干脆别走了，我家客房多，你们将就一晚上吧。明天下午做完作业再回去啊，要是觉得不好跟家里交代，我让我妈给你们家里打电话？” 　　他们来之前，陈怡歆就拜托卫忠妈妈给家里打了个招呼，说会玩得比较晚，但没说不回家。这时候再让卫忠妈妈去自家传话就不好了，陈怡歆考虑了两分钟还是决定回去。 　　“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是回去比较好，不然我妈妈一晚上都会担心得睡不着。” 　　侯文还想再劝，庞贝摁住了他肩膀。 　　“行，那卫忠跟你一起回去好了，你们俩有个伴儿，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等到陈怡歆他们走了，侯文才回头看小伙伴，嘟囔说这么晚了还不如留下。 　　“你个傻货。”庞贝没好气的拍了他脑袋一下，“人家是个女孩子，来之前又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不回去，你不要名声，还不许人家要了？” 　　想一想，庞贝嘱咐侯文：“下次陈怡歆再来，你把你表妹叫上，就是初中部那个，她人文静脾气好，应该跟陈怡歆合得来。多个女孩子，就算人家背后乱说话，我们也能拍回去。” 　　侯文不解，怎么就说到这上面了。 　　庞贝心思要细腻很多，今天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在火锅店遇到万宁他们，他也没想到这个。侯文的家世不差，他们学校很多人都知道，就怕有人眼红嫉妒，在背后说人小话。虽然没在一个学校，但大家都是朋友了，庞贝不希望因为这事儿伤及友情。 　　侯文也只是心大，庞贝稍微这么一解释，他脑子也立马转过弯来。 　　陈怡歆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又不是经常跟侯文他们一起玩，这次是意外，下次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做作业吗？”在车上，卫忠随口问了一句。 　　“嗯，都答应了还是去吧。不过我周三要去红星镇那边，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周三是红星镇赶集的日子，她要过去帮妈妈守铺子，顺便再看看红星镇那边的地开发得如何了。 　　“想挣钱好难啊！”抱着书包，陈怡歆发出了一声沉重的感叹。 第五十五章 老同学家的老房子 　　红星镇的开发还属于规划书上的文字。但是圈地已经在暗中开始了。 　　陈怡歆当然没有钱去圈地，但是她也没想过一口吃饱，肉没有，汤能喝上几口也行。 　　之前她拼命游说孙超和小舅舅把厂子买下来，其实也就是想要借这个厂子做抵押，贷出钱来好去买地。 　　但是中间突然多了个闫明礼，现在就有点让人为难了，毕竟没有闫明礼的同意，他们也没有办法用厂子抵押贷款。 　　这条路走不通，她就还得再找其他的途径。 　　昨天跟侯文他们聊天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肯定了西门开发即将上马。如果现在不下手，再想找机会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歆歆啊，你.妈在不在？” 　　斜对面吴家的阿姨抱着毛线球过来找陈妈妈，进屋就先打量了一圈。 　　“歆歆，你家开这个铺子赚得不少吧？” 　　“哪有赚。”陈怡歆迎着她坐下，倒了杯水，“这里也就赶集的时候人多点，平时都没啥人。暑假里面买文具的人也不多，可能开学前能有一波客流。” 　　吴阿姨点点头：“也是，我们这个镇子还是偏了点，离学校也有点距离。” 　　刚说了几句，陈妈妈就抱着洗好的衣服出来了。 　　“歆歆，去旁边把衣服晾上，再买两个番茄回来，中午吃煎蛋面。” 　　陈怡歆接过洗衣盆，出门右转，穿过狭窄的夹道，后面就是个小晾坝。这个小坝子二三十平米，是周围几家人集资买来水泥敷出来的晾坝。 　　三边都有铁丝，可以晒衣服被子，中间空出来，偶尔晒点菜籽或者其他农作物。打扫是几家轮流来，自从陈家租了房子之后，他们就没要房东老两口来打扫了，都是陈怡歆和陈妈妈动手打扫的。 　　陈爸爸还用型钢厂的废钢做了几个架子，也搁在边上，有些东西需要搭架子上晒的，直接拖出去就能用。 　　陈家没在乎这点东西，但是真的方便了不少，所以周围几家人对陈妈妈跟陈怡歆也很照顾。 　　在镇上溜达了一圈，买了点菜和番茄火腿肠回来，对面的吴阿姨已经走了。 　　“她来找你说什么了？” 　　吴阿姨这人吧，是典型的无事不登门，反正只要她上门了，肯定是要麻烦别人。 　　“她打算把自家的房子卖了。”陈妈妈手脚麻利的烧水洗菜，“她男人当了包工头之后赚了些钱，孩子读书就打算弄到市里面的学校去。这里的房子平时没人住，租也租不了多少钱，就想直接卖掉。” 　　整个镇上外来户不多，吴家的房子又破又旧，买下来还得花钱修整，一般人都不乐意接手。 　　“关键是她要钱还不少。这么一栋破烂小二楼，就敢张嘴要十万。”陈妈妈嗤笑一声，“我有十万块还跑这里买她的房子？真把我当冤大头了。” 　　陈怡歆本来想说要是价钱合适就拿下，以后这地皮也值不少。但是听到妈妈说的那个价格，她也傻了眼。现在的十万块搁十年后价值也不低，就这块地皮，以后能不能涨到十万块的价值都难说。 　　对于吴阿姨的异想天开陈怡歆也只能笑笑不说话。 　　“说起来，我倒是想买个房子。” 　　陈妈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小学同学，就在金阳那边，她现在嫁人到福建去了，家里的老房子没人住，已经荒废了。她那天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五千块。就只相当于买块宅基地，要是住人的话，还得花钱把老房子拆了然后重新修。” 　　金阳属于城郊，搁地图上来看，日后是靠近三环路的。开发估计得等很久。但是五千块也不多，买块地倒也行。 　　“那你就跟小舅舅去看看，合适就拿下。” 　　反正债多不愁，五千块的地皮拿下来，等两年卖个五万起还不得分分钟出手。 　　母女俩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爸爸那边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陈怡歆瞅了个空，开始探话。 　　“吃你的，小孩子别管。”陈妈妈用筷子敲了她一记，“先这么着呗，反正他不跟你那两个姑姑割裂开，我就不会跟他和好的。” 　　陈妈妈现在自己有事情做，虽然挣的不多，可也足够生活。哪怕两个孩子都不归她，但她也有探视权，一旦陈建国那怂货对孩子不好，她能立马申请重新判。 　　对爸爸妈妈的感情已经不抱希望的陈怡歆只想好好挣钱，反正不管父母怎么决定，以后赡养还是她跟弟弟的责任，这点她不会有异议的。 　　下午镇上的人少了很多，陈妈妈催着女儿赶紧走。她知道陈怡歆跟同学们约好在一起做作业，搁家里守着她能干嘛。 　　中午跟女儿说好之后，她就叫了弟弟刘斌过来，打算去看看同学说的那个老房子， 　　等到晚上陈怡歆回家，就看到妈妈和小舅舅两人联手弄出了一大桌菜，家里还有个穿着挺时髦连衣裙的女人。 　　“歆歆，过来叫人。”陈妈妈拉着女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这位就是妈妈的老同学，苏阿姨。苏苏，这是我大女儿陈怡歆，小名歆歆。还有个儿子，在他奶奶那里，下次有机会带着他见你。” 　　苏瑞跟陈妈妈不同，她读完初中就考了师范校，毕业之后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婚后就跟着丈夫去了福建。第二年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在婆家地位立马稳固下来。这次是专门回来处理房子的事情。 　　“读书的时候我就跟你.妈妈要好，当时要不是条件限制，你.妈妈也不会读完初中就没再读了。听你.妈妈说，你读书很好，那就继续加油，考上大学，给你.妈妈争口气。” 　　苏瑞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点点福建那边的口音。她嫁过去十几年，很少回老家，基本上跟这边的朋友都断了联系，能找到陈妈妈还是辗转问了好多人的结果。 　　“我会的苏阿姨。”陈怡歆乖巧的回答，跟苏瑞交谈起来也头头是道，完全没有思想上的隔阂。 　　原本苏瑞也只是本着老朋友的孩子，随便问问就好。结果交谈下来她发现这小姑娘的见解真的不差，要是家庭条件再好点，以后出国镀个金，妥妥的精英苗子。 　　“这是阿姨家的电话和地址，明年暑假你带着妈妈来阿姨家玩啊。阿姨家有两个弟弟，你们年纪相差不多，应该能玩到一起。” 　　苏瑞是真心喜欢陈怡歆这样的小姑娘。她一直想再要个女儿，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第五十六章 眼光有分歧 　　送走了苏瑞之后，陈妈妈才说那房子已经买下来了。 　　“钱先给了两千，等到过户手续办完再给后面的。” 　　陈妈妈一边洗碗一边跟女儿闲聊。 　　“你阿姨还说可以先不急着给，我想还是照着合同给了好。再好的关系，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可别拿金钱去试探人心。” 　　“就是就是，不过钱你够吗？” 　　“够了。”陈妈妈也没瞒着女儿。 　　“你小舅舅把钱给我了。他这两个月在厂里得的分成不少，他拉单子都是有提成的，算下来比你爸的工资还高。就是出去应酬的开销得算他自己头上，所以实际上能存下来的也不多。” 　　刘斌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今天陪着姐姐去看房子，算来算去差两千多，他回头就把自己攒的工资取出来给了姐姐。 　　陈怡歆转头给在客厅看电视的小舅舅竖了大拇指，扭头小声的问她妈。 　　“我舅舅就没有打算找个女朋友？” 　　刘斌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五六，再谈个恋爱，三十岁之前争取把结婚这件大事搞定。 　　“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干什么？” 　　陈妈妈瞪了女儿一眼，心里有些惘然。 　　如果当年没有那事儿，弟弟应该有个很好的前途，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说不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可现在，好人家的女孩子看不上他，那些不三不四的绝对不能进自家门。 　　挑来挑去也没个合适的人选。 　　这件事是除了陈爸那糟心玩意儿以外最让陈妈妈睡不着的大事了。 　　陈怡歆其实也就随便提一下，等到小舅舅手里有钱了，他进过局子的过往也就没那么重要。再说了，当初进局子的原因也很值得人同情。 　　“歆歆，还有十天就开学了，你要不要跟小舅舅出去玩两天？” 　　“不去，你们又是去爬山，那山都爬了好几年了，能换个地方不？” 　　陈怡歆抱着果盘坐到小舅舅身边。 　　“童老师给卫忠他们上课还有最后一周，之后就要走了。卫忠他们在商量要给童老师买个礼物，问我，我哪知道该买什么。” 　　她扭头去看小舅舅：“你们都是男的，你觉得童老师会喜欢什么？” 　　“可别。”刘斌往后一靠，直摇头，“我就是个粗人，跟他们文化人不一样，问我等于白问。不过给老师的礼物不就那几样么，要么杯子要么钢笔的。” 　　这两个他们都考虑过了，就想要点不同寻常的。 　　陈怡歆知道几人想去古玩城捡漏，看她去了几次掏了几个好东西，这心就躁动得不行。 　　再加上一个肖一言在旁边撺掇，就活像是他们走一圈，分分钟就能成首富似的。 　　反正给童老师送东西也不用她出面，陈怡歆就看着那几个小伙伴闹腾。 　　“你那个什么股票现在怎么样了？”吃着水果，刘斌突然问了一句。 　　“一般般吧，反正就是玩票性质的，再说现在股市低迷，不亏就是赚了。” 　　她心态很好，而且看好的是明年的行情，提前进入也不过是提前布局，能够小赚一笔当然好，原则上不亏就是成功。 　　“你.妈妈要搬去四十六中那边，彬彬的入学手续也办完了，这边就剩你一个人，能行不？要不我搬过来陪你？” 　　陈爸爸下岗成定局，型钢厂那边又需要他盯着，加上跟老婆之间闹成这样，陈爸爸就只能一个人寂寞的住在厂里宿舍了。 　　一家人分成三个地方生活，对于现在的世道来说，是挺有毛病的。 　　但是对陈怡歆来说，这样反而让她轻松很多。学校有食堂，再不济外面还有小餐馆，实在不行自己做饭也不是做不来。 　　婉拒了小舅舅的好意，陈怡歆帮忙妈妈把东西收拾好，还有弟弟的衣服鞋子跟用具。 　　“妈，弟弟不听话你可得下手揍他。别到时候忍不下心，真走了歪路，你下半辈子得哭死。” 　　陈妈妈啪的拍了女儿后脑勺一记：“有你这么说弟弟的？你弟弟要是长歪了，肯定是你没带好头。” 　　“那不一定，也可能是他们陈家基因不好。你看我两个姑姑就长歪了。” 　　陈妈妈眼睛一瞪，拿着衣架作势要打。 　　“嗷嗷嗷，重男轻女，只要儿子不要女儿的就是你。” 　　被陈怡歆这么一闹，哭笑不得的陈妈妈也没了伤感的心情，一边收拾一边唠叨，让陈怡歆早晚都记得锁门，不认识的人千万别给开门。 　　“行了妈，再这样我住校得了。” 　　“也不是不行。”陈妈妈真有些心动，住校可不比在家一个人住好？ 　　“不不不，打死我不去啊。”放之前她住校也就住校了，可现在她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的，就这样都嫌时间不够，一旦住校更没有自由支配的时间了。 　　高二的功课压力本来就比高一重，下学期结束了文科会考后，就只上理科的课了。 　　在这之前，她得把理科成绩稳定下来。本校的前几名不算啥，至少得在区上有一席之地才可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找了个时间，孙超带着人帮忙把东西送到租房那边，另外还有进货的事情也给安排好了，之后孙超拉着陈怡歆到一旁，说起了抵押的事情。 　　“我跟明礼商量了一下，他同意拿厂子做抵押，但是这事儿得跟你爸那边也说一下。还有，你上次提到的红星镇的地，我去打听了，整块的已经没了，只剩犄角旮旯的。明礼的意思是重新找一块，我们这几天都在忙这事儿，还没定下来。你要是打听到合适的消息，记得及时说一声。” 　　“你们看了哪儿的？” 　　“西南那边，往花源走的那条路上，现在都是田，据说要被开发，要价有点高。” 　　“别往那边看，往北看。”陈怡歆蹲下来给画了下大概的方位，“前两周我跟同学吃饭，他爸就在**开发办，他说现在是西北这片和东南这边在衡量。两边的发展定位不同，有可能会把商业往西北迁。” 　　市里面老牌的灯具市场已经打出了拆迁处理的牌子，据说新的灯具市场就在西北这片。那地方他们是没办法插手了，再往外一点还是可以的。而且以后这边是新的大学城范围，不管怎么开发，在这边拿地绝对不亏。 　　“你确定？” 　　“你找人打听下呗，他也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我觉得这两边都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直接在南门找都比西南强。” 　　孙超有点犹豫，他跟闫明礼也是再三考虑才选定了西南那条线，可怎么歆歆就觉得那边不行？ 　　“成，我跟你闫大哥再商量商量。” 　　孙超把陈怡歆的话记下了，至于最后的决定，肯定还得再三衡量才能做出。 第五十七章 新同桌有毛病 　　八月二十号新高一开学，还得进行十天的军训。 　　作为高二学生，陈怡歆他们也得提前一周上课。 　　等到他们上课的时候，高一新生在学校的操场上已经晒成黑人了。高二高三的学生们最大的乐趣，就是趴教室窗台上围观高一孩子们挥汗如雨。 　　“看这看这，赵老师说开学会有个入学测试，范围都写黑板上了，该抱佛脚的最好还是抱一下啊，别到时候考得不好，回家还得挨揍。” 　　学***上去刷刷的写了一黑板的考点，回头看到班上的同学们大部分都还在状态外，也只能翻个白眼。 　　这还是一班呢，搁其他班，恐怕这会儿全在赶暑假作业。 　　“歆歆，卫忠真的去一中参加竞赛了？” 　　坐她前排的女同学转过头来找她聊了几句，言语中无比羡慕。 　　“一中啊，都说去了一中就半只脚踏入大学的校门了。” 　　“什么傻话。”陈怡歆趴桌上朝她笑，“都这样了，然后全都不学习，全部落榜？” 　　“哪儿能啊。一中的教学可比我们严格多了。听说我们这次的入学考试，就是跟一中学的。以前哪里有这些事。” 　　左边同桌也插了进来，满心的抱怨。 　　能不抱怨嘛。这个暑假大家可是放飞了在玩，家长们都着急自己的工作去了，哪里有心思去管孩子学没学。 　　有点本事和家底的，也都想办法把孩子转到其他学校，总之留下的不说全是学渣，也差不太多。 　　陈怡歆没有转学，也是想着老赵他们虽然教学水平有限，但是工作态度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学校面临转型，想要提高生源质量，那必须在升学率上下功夫。 　　有句老话不是说，宁当鸡头不做凤尾。 　　她留下来，还可能得到老师们的重点关照，各种资源也能有希望占一点。 　　真去了好学校，你成绩一般般，泯然众人，老师也不可能对你特别照顾，自己跟不上的话，去了还不如不去。 　　上学期陈怡歆算是出尽了风头，这学期开学，市团委的表彰就传达到了学校。 　　别看只是团委的表扬，这也是学校的脸面。市团委怎么也是市上的机关，他们一个三流子弟校的学生能在市团委挂上号，这不就是给学校露脸的机会么。 　　校长现在看陈怡歆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爱，老赵他们几个老师更是将她当成了重点培养对象。 　　虽然陈怡歆固执己见的选择理科让文科班的老师有些不悦，但是老赵是教物理的，他都想好了，实在不行，自己就抽时间给陈怡歆多补补课。他教竞赛不行，教学生做高考题还是没问题的。 　　一班这次人员变动有点大，走了十个，补进了十一人。 　　陈怡歆右边的新同桌就是才升到一班来的，性格略阴沉，半天了都没说一个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陈怡歆的敌意隐约有点大，特别是陈怡歆跟前桌的女生聊天，他恶狠狠的瞪了她们好几次。 　　“这谁啊，怎么这么有毛病？” 　　陈怡歆没忍住，拉着女同学去了厕所。 　　“二班升上来的，据说上学期他就可以到一班，结果你跟卫忠异军突起，然后他就差了一名。” 　　前桌女生拉着陈怡歆转到楼梯间。 　　“你小心点他，听说这人心眼很小的。他们班上没有人跟他合得来，而且他喜欢去找老师打小报告，还喜欢翻人家的东西。” 　　陈怡歆微微蹙眉，她包里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但是毕竟女孩子肯定有点私人用品的，这要是被人随意翻动，想想都膈应。 　　心想着或许是人传话给传变味了，人可能没有这么坏，陈怡歆摁下了想换座位的念头，拉着女同学回去教室。 第二节 下课本来是广播操时间，但是在补课期间，操场上还有高一新生军训，他们就凭空多了十五分钟的课间活动。 　　陈怡歆趁这个时间拿着习题册去找老赵请教问题，跟她一起去的，还有班上两个物理成绩差不多的男生。 　　“嗯，这个解题的思路是正确的，但是这一步错了，你参考的参照物选择有问题。” 　　老赵就喜欢学生们围着自己问问题，他还在办公室弄了个小黑板，占据了黑板前面的办公桌，学生们来请教，直接拿着粉笔就能讲解，比在纸上写方便多了。 　　粉笔最大的问题就是粉尘大，板书一节课下来，整个手都是白蒙蒙的，连老赵办公桌上都浮了一层白.粉。 　　陈怡歆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记不太清楚白板是啥时候普及的了，印象中也就这两年吧。不过这跟她没啥关系，念头一闪也就过去。 　　等到课间休息结束，陈怡歆跟同学们急急忙忙跑回教室，刚坐下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没来得及细想，英语老师拿着一叠试卷进来，开始随堂测验。 　　测验的内容是他们需要预习的那部分，还有三分之一是上个单元的复习题。 　　这些对陈怡歆来说完全没有难度，轻轻松松就答完了，除去不需要写的作文，整个事件没花到二十分钟。 　　做完之后她把试卷合上，抽了本自己买的英语题出来做。 　　写着写着发现不对劲，翻过书一瞧，连同答案和最后两套综合测试题被人给撕走了。 　　陈怡歆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往旁边看。 　　她那个新同桌目不斜视的做题，还一只手蒙着做好的答案。 　　陈怡歆怀疑是对方动的手脚，但是没有证据她也没办法指责对方。不过在心里给自己紧了紧弦，觉得传言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她从上学期开始就经常在空闲时间做自己买的题册，班上同学都知道，半个学期都没出过问题，怎么今天才换了人，就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对方也还没有碰到她的底线，陈怡歆不想闹大，就默默的把练习册收起来了。 　　一整个上午，陈怡歆都没敢随便离开。但问题是，有同学过来问题，她给人讲解的时候，新同桌就开始摔笔，说他们声音太大吵着他了。 　　陈怡歆不想跟新同桌闹得不愉快，但不代表她能任人欺负。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个男同学一拳头就砸上了新同桌的课桌。 第五十八章 小姑姑当街撒泼 　　“你好好说话可以吗？大家都这样问问题的，你要是觉得吵到你了，就去跟赵老申请换位置啊。要不你搬到后面去，一个人坐也行。” 　　这男生来了几天，天天阴阳怪气的，大家都是同龄人，凭什么要让着你。 　　陈怡歆没吭声，班长出面劝和，最后那新同桌还态度恶劣的把桌子往陈怡歆这边推，让她滚开些。 　　“我是不是长得一脸好欺负的样子？” 　　陈怡歆气笑了。 　　“你天天这么折腾也不嫌累？行吧，你不愿意换位置，我去换。” 　　陈怡歆转头就去了老师办公室，在门口还拍了拍同学的肩膀，让她帮忙看着点自己的课桌。 　　“换位置？为什么？” 　　目前的排座也是老赵考虑再三的，就因为知道那男同学的性子不好，觉得陈怡歆温和包容，这才安排他们坐一起。 　　“估计是觉得我太闹了。” 　　陈怡歆笑笑，并没有说其他。 　　“我跟同学们讨论题，可能会吵到他，有的同学对声音很敏.感的。” 　　老赵教书几十年，怎么可能听不出陈怡歆话里的意思。 　　他想了想，让陈怡歆先回去，说自己再跟那男同学谈谈。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陈怡歆刻意留在最后才走。但是她不走，新同桌也不走，两人似乎就在比拼谁更能捱。 　　陈怡歆瞅了下手表，慢条斯理的把书包收好，拎着出了教室。 　　“去食堂吃饭，你把书包带上干嘛？” 　　三班的学生正好吃完回来，看她背着书包，特别惊讶。 　　“中午不回家，我打算吃完找个地方做作业，不想在教室里打搅别人休息。” 　　陈怡歆早上跟同桌之间的小矛盾早就传得全年级都知道了，在学校里基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对于陈怡歆同学天降悲惨，大多数人表示了同情。 　　等到吃完饭，她跑去文科教师办公室，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就开始做题。 　　这套题是肖一言暑假带来给她的，B市的期末测试卷。但因为两个城市不属于同一个体系，所以教材稍有不同，所学的难度也不一样。 　　陈怡歆是奔着见识一下传说中的B市卷才托了肖一言带过来的。 　　六科试卷她做完了四科，现在还剩下两科的期末真题没有做。打算中午和傍晚休息时间把这两套题给肝完。 　　刚做完前面的选择题，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学生们的惊声尖叫。 　　陈怡歆茫然的抬头，跟斜对面的语文老师互视一眼，赶紧收了东西背着书包往教室跑。 　　程老师也急急忙忙的跟在她后面一路小跑上楼。 　　果然，发出声音的就是一班的教室，里面还有人在打架。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打架的人并非她那个新同桌，而是九班的一个男生，跟他们班的体育委员。 　　这组合，就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从旁边同学的嘴里才知道，九班的男生跟陈怡歆的同桌是邻居，他这是来为新同桌打抱不平，结果没找到陈怡歆，跟一班的体委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这又关我啥事儿？” 　　陈怡歆快要抓狂，她躲都不行吗？ 　　正想说话，就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给偷偷拉到一边。 　　“陈怡歆，别去。” 　　女生身边还有几个人，都不认识。 　　“我跟你说，那家伙是你小姑父朋友的儿子，今天打着名义是来给王东出气，其实是想故意打你。” 　　女生们把陈怡歆团团围着，带到了卫生间门口。 　　“我跟你说，你得小心些。那家伙的爸爸跟你小姑父是好朋友，这次你小姑父被下岗了，他爸也因为跟你小姑父的经济问题掰扯不清楚，现在还在待岗。我听我妈说，他们一家早就想来你家闹，非说是你家去故意污蔑你小姑父的。” 　　陈怡歆皱眉咬唇，这事儿她还真不好解释。只要了解他们家关系的人，肯定都觉得是他家做的。虽然事实也是，但为什么就这么窝火呢。 　　让她头痛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下午放学的时候，又有同学急急忙忙的跑到教室来找她，让她千万别往学校外面去。 　　“你那个小姑姑简直了。跑去你.妈之前摆摊的地方，非要让人把你.妈妈交出来，说你.妈不想让她活。” 　　来传话的同学虽然是很替陈怡歆担心，但也掩不住好奇，就差没有问一句陈小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不出面是不可能的，让陈小姑这么没脸没皮的在校外闹，到最后丢脸的还是她。 　　去校门口之前，陈怡歆拜托班里的同学帮忙通知班主任一声。 　　校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这一片是厂家属区，各个厂子都有学生在这里读书，又是放学时间，看热闹的人不要太多。 　　陈小姑扭着卫忠妈妈的那个表妹不放，非要人家说出陈妈妈的去处。 　　“你太奇怪了，那是你嫂子，你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搁你这里摆摊儿呢，你会不知道？” 　　“人家早就没在这里摆了。暑假那会儿就把东西都拿走了。恐怕是早就知道你这么个泼妇要来闹事，躲还来不及呢。” 　　陈小姑扑过去要撕人家的脸，可那位也不是好惹的，再说人家里还有男人在，怎么可能让陈小姑伤到自己老婆。 　　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人家男人没有用脚踹她，只把她手扭到背后，推出了自己家院门。 　　陈怡歆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有点不敢相信眼前那个披头散发，脸上青紫红肿的狼狈女人是一向喜欢打扮自己的小姑。 　　刚在校门口，陈怡歆给小舅舅打了个传呼过去，让他马上来学校，也不知道对方收到没有。 　　但现在她不可能眼看着小姑就在人家家门口这么闹，再这样闹下去，她都没脸去见表姨了。 　　泪水和头发丝糊了一脸的陈小姑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侄女的脸，她顿时丢掉打不过的那家人，转而扑向了陈怡歆。 　　“你个小婊砸，你.妈呢，我要撕了她，你让她滚出来。” 　　听到小姑嘴里不堪入耳的话，陈怡歆真是恨不能拿东西把她打晕过去。 　　她就不明白了，陈老太虽然为人严苛，但也是个人前有礼爱面子的老太太，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口无遮拦会当街撒泼打滚的女儿来？ 　　在陈小姑扑过来的时候，陈怡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并伸手挡了一下，下一刻，她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五十九章 无妄之灾 　　围观的人听到陈怡歆一声痛呼，紧跟着，就看到她右手捂住左手手背，有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滑落。 　　“疯婆子要杀人了！” 　　正好放学路过的小学生们也在人群中看热闹。在看到陈怡歆被抓出血之后，小孩子们压根儿想不到那么多，直接大声吼叫了起来。 　　当时正好民警也在赶来的途中，听到这边的叫声，连忙抽出警棍拨开人群。 　　民警的到来，成功阻止了陈小姑继续对侄女施暴。 　　三分钟后，闻讯赶来的赵老师和刘斌同时到了校门口。 　　“你们是亲戚？” 　　民警在盘问，另一人把陈小姑反手压着不许她撒泼。 　　“她是我姑姑。” 　　陈怡歆眼泪还挂在脸上。 　　“我在学校上自习，听到班上同学说她在外面找我妈妈。可我妈已经很久没在这里摆摊了，我就想出来跟她说一声。刚走到这里，就看到她扑过来，然后就抓伤我了。” 　　陈怡歆手上的伤口不深，但寸许长的三条扑棱印子，混着红肿和血丝印在她苍白的手背上，看上去特别怵目惊心。 　　这边的民警对此类案件处理过不知道多少，通常来说是告诫一下双方不许再闹事，就打道回府了。 　　但这次不同，当事方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而且对另一方的来意也不了解。以他们在周围询问的过程来看，这纯属单方面闹事。 　　“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到派出所来。你就不用去了，先跟你老师回学校，把伤口处理一下。” 　　年长一点的民警跟赵老师打了个招呼，让他赶紧带着学生回去。 　　刘斌上前一步，拦住那位民警。 　　“你好，我是孩子的舅舅。她要找我姐姐对吧？这事儿我可以帮着我姐处理。” 　　跟陈怡歆简单交代了一句，刘斌跟着那民警一边说话一边去了派出所。 　　整个晚自习，陈怡歆一直不在状态，加上她手伤需要去打一针破伤风，还没等到下课放学，得到消息的陈妈妈就赶过来接女儿走了。 　　“你是不是傻？”包着眼泪，看着女儿红肿的手，陈妈妈抹了把脸，“先去医院打一针，明天在家休息，这事儿妈妈去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陈怡歆被这一天的糟心事弄得整个人难受得很，打了针回家洗漱完就上.床了，她妈妈在旁边叨念的话，一句都没听进耳朵里。 　　第二天睡醒都快中午。 　　陈妈妈在桌上留了纸条，让她呆家里休息，说是已经帮她请了两天的假。 　　懒洋洋的躺床上翻来覆去，突然不上课了，又没心情刷题，居然会觉得无聊得人都懒了。 　　磨磨蹭蹭起来洗漱，吃了早饭，她寻思着要不趁今天不上学去交易所看看？ 　　刚起了这个念头，就听到敲门声传来，紧跟着是小舅舅咋咋呼呼的嚷嚷。 　　“舅舅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跟在刘斌身后的，还有孙超和闫明礼两人。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送你爸过来，顺便来看看你。” 　　“我爸人呢？”陈怡歆垫脚瞧了一眼，没看到陈爸的身影。 　　“别瞅了，被你.妈揪着去你奶家了。” 　　刘斌大剌剌的进门，手上还拎着零食水果。 　　“你爸没脸来见你，在楼下就被你.妈发现了。我们这不刚从你奶那边回来。” 　　上次陈老太闹了一通，这会儿身子都没好利索，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陈怡歆想想都替她奶难受。 　　虽说儿女都是债，这特么的也太孽债了。 　　“别想了，那些都是大人们的事儿，你甭去瞎操心。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有多远躲多远，她都不嫌丢人，你还怕什么？” 　　没好气的拍了外甥女后脑勺一记，刘斌看了看手表，闹着要走人了。 　　“我得先走，时间要来不及了，我跟人都约好见面来着。超哥，歆歆就麻烦你帮忙劝劝，晚点谈完单子，我给你们打电话，再出来吃饭啊。” 　　说完就咚咚咚的跑掉，简直跟欢脱的二哈似的。 　　“跟我舅一起做事，一定很辛苦吧？” 　　陈怡歆满脸复杂的看着闷笑的两人，有年纪更小一些的闫明礼做对照，越发显得自家小舅舅活泼了。 　　“斌子人不错，做销售本来就不能太死板。”闫明礼轻咳了一声，道明来意。 　　“上次你跟超哥说选地的事儿，我想听听你的思路。” 　　说到正事就不能嘻嘻哈哈了，陈怡歆泡了两杯茶，又拿出自己之前闲着时画的地域图跟写下来的思路。 　　“东门那边肯定要搬迁的。从去年开始，市里面就在宣传环保，东郊的厂子太多，污染太大。今年火电厂已经关停了，接下来的改制完成后，肯定就面临厂区搬迁。” 　　这点不需要去找人打听，但凡多关心下报纸上对时政的报道就能推测出结果。 　　“按照国际或者说国内大城市的规划理念来推断，东区这边肯定是改造为主。几十年的污染，最要紧的就是治理，所以我觉得这边很可能往新城市住宅区发展。而西门自古以来就是商贸区，按照城市风水学说，也是西门占财位。” 　　“哟嚯，你还研究这个？” 　　“没研究，就是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顺带看了县志地方志和城市规划设计一类的书籍，上面都有分析呢。” 　　他们这座城市虽然不声不响的，但几千年都没有太大的改变，所以风水一说很有市场。 　　“那为什么你不看好西南？” 　　“也不是不看好。”陈怡歆思考了一下，“应该说西南的发展潜力不如西北。” 　　她笔记本上有县志记载的古城地图，几乎每个朝代的堪舆都描摹了下来。 　　“你看看，西南这边一向是农业重点，农田集中的地方，就算要占耕地，也不可能一来就朝这个地方下手。” 　　闫明礼他们只是觉得西南那边地势平坦，荒田多，还真没从农业这个角度来考虑过。 　　“占农田可不是件小事。虽然城市发展势必要侵占大量耕地，可耕地也有上中下之差的，首先被占的，肯定是劣质田地。” 　　当然也不可能完全西北一片都是劣田，总有个比例在里面撑着。 　　孙超做具体的事情可以，做这些分析就完全一头雾水了。他有自知之明，听不懂就听不懂，私下再问就行，绝对不会装懂发表不合适的意见。 　　而闫明礼虽说是技术工人出身，但本身善于学习，而且他脑袋灵活，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他只是没想到陈怡歆这么个小姑娘看得比大多数成年人都清楚，顿时有种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第六十章 可惜本钱太少 　　中午带着陈怡歆去楼下吃了饭，又把她送到交易所门口，完了闫明礼带着孙超往城西北走，打算去看一看陈怡歆说的那几个地方。 　　“明礼，你说歆歆说的可靠不可靠？” 　　“这世上没啥是一定可靠的。”闫明礼开车，目不斜视的回答，“但她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她说的那些报纸看来有必要都定一份。” 　　在没有网络的时代，纸媒就是最重要的信息来源。 　　他们直接出了城往西北方走，一路都是农田，但也明显能感觉到这边的农田荒废得更多，很长一段路上都没有人影可瞧。 　　“我咋觉得西北这边儿比东郊还荒？” 　　“正常。西北这边儿是农业地，但是这边的土质不如西南那片，你看看这田地就知道了。东郊虽然环境不好，可到底是几十年的厂区，最不缺的就是人。” 　　闫明礼从荒废的田地里爬上公路，拍了拍手。 　　“走吧，再往南边看看。歆歆不是说南边那片在弄什么花园苗圃什么的，过去瞅瞅。” 　　两人上了车，调头往南。 　　在他们俩满地图闲逛的时候，陈怡歆盯着自己那三瓜两枣犹豫不决。 　　这只股票是她一直关注的，按照周昇教她的技术指标来看，这只股票明显该发力了，但是很诡异的是股价在一片红中绿得亮眼。 　　旁边一个大叔操作完，伸懒腰的时候看了一眼。 　　“小姑娘，这票不行。你看看其他的票，今天行情不错，都红了，它还绿着，明显股性太差。” 　　陈怡歆笑笑没说话，切换出去，打算再看看。 　　大叔来了谈兴，拉着陈怡歆说了好一会儿，小姑娘都没太大反应，他顿觉无趣，又扭头跟旁边的人唠叨起来。 　　眼瞧着两点半了，陈怡歆终于下了决心，把手上的钱全部投进了那只票。 　　两点四十五，下跌的曲线开始勾头，两点五十，原本跌了百分之三的票眼看着要翻红了。 　　两点五十五，一根直线朝上，吓破众人眼球的直接拉到涨停板，三万手封单维持到闭市。 　　全天振幅达到百分之十三！ 　　陈怡歆吁了口气，淡定的关闭了交易界面。 　　旁边的大叔整个人都傻了，他虽然在跟另一边的人聊天，可陈怡歆操作的时候，他也看完了整个流程。几乎是最低点进入，这一支票至少盈利十二个点。 　　就很可惜陈怡歆账户上连带她小舅舅投进来的钱，一共也才三万多点，百分之十也就挣了三千块。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打定主意，明天早上得一早就来守着。学校那边可得想个办法，能拖过这一周最好。 　　以她的成绩，想要请假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瞒过自己爸妈到交易所来。 　　“歆歆？” 　　张教授从大户室出来，就看到小姑娘坐在角落发呆，愁眉愁眼的样子看着挺可爱的。 　　小姑娘手上包扎的伤口很显眼，张教授领着她往旁边茶室一坐，开始关心起小姑娘受伤的事儿。 　　“你那个姑姑心态不对。” 　　张教授本着文化人说话委婉的原则，含蓄的批评的了一句。 　　“她的婚姻本来就有问题，不从根本上去找缘由，只想凭借外力来维持婚姻的稳定，这样是不对的。” 　　“我小姑父本来跟她之间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当年结婚好像也是因为我小姑姑倒追的他。而且还是有了孩子才结的婚。” 　　对小姑姑的事情，陈怡歆知道得不多，还是这段时间她妈跟小舅舅聊天的时候拼凑出来的。 　　“我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过你小姑姑的孩子？” 　　“我跟他也不熟，准确来说，我们很少见面，就连过年过节，他也很少到我奶那边去，更别说来我家拜年了。” 　　嫌贫爱富的本性表露无遗。 　　“这样的人也不必要跟他深交，维持亲戚情面，见面打个招呼就行了。” 　　张教授对人情冷暖看得比陈怡歆更清楚，他就担心小姑娘身处其中接受不了。 　　“我知道的，放心吧张叔叔。” 　　搁周昇来之后，她对张教授的称呼也变了，直接叫叔叔来着。 　　“要不，转学吧。” 　　张教授还没放弃，总觉得陈怡歆在子弟校读下去是在浪费自己的天分。 　　“算了，我都答应了赵老师不会转学的。” 　　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子弟校的管理要松散很多，加上陈怡歆本来成绩优秀，老师也更信任她的自理能力。换了学校，想要再这么跑出来就难了。 　　估摸着张教授也想到了这点，摇摇头，笑了一声不再劝她。 　　“晚点有个圈子里的小型交流会，我带你去玩玩。” 　　他们这个圈子都是文化人，极其排外，不是长辈带着，小年轻们想要进入根本连窗户缝儿都找不到。 　　陈怡歆也乐得去开开眼界，当即就点头，还找张教授借了手机，给小舅舅打了个传呼，让他转告爸妈自己在张教授这边有点事儿，晚些时候回家。 　　“正好，叫你小舅舅来帮忙开车。” 　　张教授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补了一句。 　　陈怡歆微微有些惊讶的看了张教授一眼，心里纳闷儿，也没追问，就当是张教授偶尔想要装逼请个司机压场子了。 　　在茶室坐了四十多分钟，刘斌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张老师，歆歆。” 　　坐下咕咚咕咚的灌了两杯茶下去，才缓过气来。 　　“我刚把你爸妈送回去，你.妈说了，今晚上她要回租房那边，让你明天不上课的话，就过那边去住。” 　　“我爸呢？” 　　“他回厂子了。” 　　刘斌嘿嘿笑了两声。 　　“你没看到，今天你奶可是大发神威，直接冲到你姑姑家里，把她拎着打了一顿。连带你小姑父也没捞着好，虽然没挨打，就你奶那张嘴，直接喷得他那一家子都黑了脸。” 　　“怎么不劝着点？” 　　陈怡歆气怒：“她都一把年纪了，你们还这样让她折腾，万一被气出个好歹来，你陪我一个奶奶啊？” 　　“这不没事儿嘛。”没想到外甥女会突然发起小脾气，刘斌有点愣怔，“你爸不还在嘛，而且你奶是长辈，你小姑父再熊，也不敢对她出手。” 　　“那是小姑父，但你不是说了，小姑父的爸妈也在场，万一打起来，我奶一个人怎么打得过？” 　　刘斌不耐的翻了个白眼：“你奶那彪悍的性子，谁敢跟她打？当年你姑姑大着肚子逼婚，她婆婆就想扭打把孩子给弄掉，结果你奶一个人，拿着菜刀上门，可把那一家子给唬得。没看你小姑父爸妈看到你奶都直接走人？” 　　这事儿陈怡歆听自己妈说过，但细节不知道，难怪这几年很少看到两个亲家来往，感情是这样逼婚的啊。 第六十一章 精美的瓷器 　　等到七点，三人在茶室随便对付了点吃的，出门开了张教授的车，往他指的方向开过去。 　　“这边别看条件不咋样，住的都是有钱人。” 　　刘斌在市里跑了这么一段时间，别的不清楚，那个地方住的那个圈子的人，还是摸到点门路的。 　　“也不能说都是有钱人。”张教授笑着指正，“这边住的本地文人比较多，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常常来往，久而久之就聚在一起了。” 　　可不是，南门那边最初就是外地来做生意的人聚居的，后来越来越多的外地生意人加入，就变成有钱人的居所。 　　“哎，都说西门贵，南门富。我啥时候也能在南门买套房子，这辈子就值当了。” 　　刘斌的愿望很接地气，也不是不能实现。现在南门的房子比西门便宜多了。 　　“你努力工作，到年底分红，说不定能按揭一套。” 　　陈怡歆给他加油鼓劲。 　　“那可行。要不我在我家附近给你寻摸一套？” 　　“算了算了，张老师你们那边的房子我这辈子就只能看看，摸摸外墙就好。人啊，还得有点自知之明。”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目的地。 　　刘斌说过就忘，可陈怡歆却把这话给记到心里了。 　　张教授家那边的房子要真能搞到手一套，以后最起码也是千万富翁级别的。 　　他们进去的是个中式的庭院。 　　面积很大，靠着河，再往前开车五分钟就是一座小型湖泊。湖泊有个角往内拐了一截，正好这个庭院就座在拐角处。 　　在这个方向，天晴时能一眼看到那座著名的雪山峰顶。 　　难怪这里文人居多，根本就是靠着大诗人的故居修建的一座仿古式园林。 　　跟张教授一起聚会的都是文化圈的人，今天不算太学术，也可以带着朋友一起过来。 　　像张教授这样带着两个人的还是少，大部分都带着另一半，还有几个带着孩子的。 　　陈怡歆的年纪说是孩子吧，又大了些，说成年人吧，又实在说不出口。一到那里，就被张教授赶到一边儿去玩，反而带着刘斌跟人不停的打招呼交谈。 　　“你好，你是张教授的侄女？” 　　旁边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给她端来点心和果盘，坐到她斜对面。 　　“不不不，我是他半个学生。”陈怡歆没说自己是临时被拎来的，“姐姐好漂亮！” 　　那姑娘笑起来，很有古典美人的含蓄优雅。 　　“我哥哥跟张教授是同事也是好友，算今天的半个主人，我也就被赶鸭子上架来替他招待客人了。” 　　小姐姐给她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人来找她。 　　“很抱歉今天没有跟你年纪相仿的伙伴，你要是无聊，旁边是视听房，你可以去选VCD看看。” 　　陈怡歆摆摆手，说自己在这边看书就好。旁边就是一排书架，纯文学的，设计类的，艺术类的，大部分都是外面少见的刊物。 　　陈怡歆抽了本艺术类的书出来，是介绍青铜器和瓷器的。画面精美，对里面的每一件作品都有很详细的介绍。 　　她没想过要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但是看看也不错，开了眼界，以后才有跟人闲聊的资本。 　　“喜欢这套瓷器？” 　　张教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坐下了，没见着小舅舅刘斌的人。 　　“你舅舅去帮忙买点东西去了，不会把他卖掉的。” 　　张教授看到陈怡歆左顾右盼的样子，打趣了一句。 　　“他又没肉，卖都卖不上价。”陈怡歆吐吐舌头，把话题又转回来，“这套瓷器我总觉得好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是一套莲花造型的茶具，一只壶，两只荷叶杯。 　　“这套瓷器是近代的仿品，张先生的杰作。” 　　张教授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简直恨不能把这套瓷器从书上抠下来一一点评给陈怡歆看。 　　“张先生在瓷器方面的功力可谓当时第一人，他所制的粉彩薄胎大碗现在还放在景德镇瓷器研究所的展示厅里面展出。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嗯嗯，等我高中毕业了，我就到处去走走。” 　　“那行，到时候让周昇陪着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单身在外不方便。” 　　陈怡歆笑着没点头，她知道要是张教授提出来，周昇肯定不会拒绝。但是人家有人家的安排，不能因为自己就妨碍别人的计划。这一点陈怡歆弄得很清楚。 　　在张教授给她讲解瓷器的时候，旁边又坐过来了几个人，老老少少的，都安静的听他说话。这会儿看他跟陈怡歆开起了玩笑，也就附和着打趣了几句。 　　“这位小同学是张教授您的学生？年纪好小。” 　　张教授呵呵一笑，没细说，把话题转移开了。 　　可那人不依不饶的，似乎想要考校一下陈怡歆的学识。 　　“别闹她，她跟小昇是同学，偶尔听我说几句，怎么好跟你专门研究历史的人相比。” 　　张教授的神情淡下来，这么一说，那人就尴尬的怔在那里了。 　　本来他就比陈怡歆年长，若都是大学生，他跟陈怡歆探讨两句也无所谓，可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周昇还在读高中，他的同学，岂不是也才高中？算一下还没成年呢，这不明摆着欺负小朋友？ 　　这场聚会的主人闻讯赶来，三言两语化解了尴尬，硬是把张教授拉走了。还没忘记让自己妹妹来招待陈怡歆。 　　“那人你不必放在心上。”小姐姐看了全场，宽慰她道。 　　“他的老师跟张教授是竞争关系。当年考研究生的时候，他本来是想报张教授的研究生，但是那年竞争者很多，他没选上，就选了黄教授。黄教授这人本事有，就是心眼不大。为了正教授职称跟张教授争了两三年，最后还是失败了。” 　　失败之后就一直看张教授不顺眼，日常给他添堵。 　　“这次张教授带着那个小伙子还行，虽然学识上弱了些，可待人接物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你没看到黄教授刚才脸色难看极了，恐怕也是因为这样，那小子才来打你的主意。” 　　陈怡歆别开脸笑了一下。 　　小姐姐称赞自己舅舅当然听得很爽，可一想到对历史文化一窍不通的小舅舅如何在一众大佬跟前挖耳挠腮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你跟那位小伙子关系很好？也是，你们都是张教授带来的，应该认识。” 　　“呃，他是我舅舅，亲的。” 　　没忍心瞒着漂亮小姐姐，陈怡歆摸摸鼻尖道出了自己跟刘斌的关系。 第六十二章 酒精中毒 　　一整个晚上过完，陈怡歆都没弄明白张教授带他们甥舅俩来这里干嘛来了。 　　刘斌在一众大佬门前刷了在存在感，完了就是陈怡歆这倒霉孩子，因为那愣头的缘故，狠狠的被众人安慰了下。 　　普通人的安慰，一般就是劝慰两句，给点小恩小惠。 　　大佬们不走寻常路，他们塞名片给小姑娘，还叫小姑娘去他们那里听讲座，说一准儿给她留最好的位置！ 　　果然知识价值更高？可她宁愿被大佬们用阿堵物侮辱！ 　　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陈怡歆跟小舅舅一起上楼。刘斌打算就在姐姐家将就一晚上。 　　刚进门，就看到陈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茶几上放了一瓶二锅头，还有一块没切的豆腐干。 　　“姐夫，你这是……” 　　刘斌看到陈建国脸色潮红的瞪着眼，心里一咯噔，担忧的去碰他肩膀。 　　“滚开，你们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陈建国！” 　　陈爸爸已经喝得糊涂了，分不清眼前人是谁，眼底都是红洇洇的一片，忒吓人。 　　“这是喝了多少？”刘斌被打了手，也没跟他计较，反而担忧起来，“歆歆，你去煮点绿豆汤，你爸这样子怕酒精中毒啊。” 　　陈怡歆进门那会儿就开始烧水，泡了壶浓茶后，又开始掏出绿豆甘草熬汤。 　　“我的天，你爸疯了。”刘斌背上冷汗都出来了，“他喝了三瓶！” 　　一斤装的二锅头，三瓶三斤，就算有洒到地上的，还有桌上剩下大半瓶，至少也灌下去快两斤。 　　刘斌认识陈建国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喝过半斤以上。 　　两人吓坏了。 　　刘斌没办法，强拉着陈建国往厕所走，想让他吐出来。 　　这个时候伤不伤胃就不管了，伤胃总比酒精中毒人没了强。 　　陈怡歆眼泪都包上了，看着绿豆在水中翻滚，脑子里快速搜索这周围的诊所。突然想起三栋三单元的程雅雯的妈妈好像是刃具厂医务室的医生。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把火关小了就往三栋跑。 　　程雅雯跟着妈妈在陈怡歆的带领下到了她家。 　　厕所里已经乱成一团。 　　“不行，得往医院送。”程雅雯妈妈看了一下，不敢私自诊断，让陈怡歆想办法叫救护车过来。 　　“他已经是酒精中毒的状态了，得赶紧点。” 　　陈怡歆哭着跑出去，找到卫忠家，请表姨帮忙打120。 　　一听说陈建国作死把自己喝成酒精中毒，卫忠妈妈气得不行，又担心人真的没了。赶紧拉着丈夫王陈家跑。 　　到楼上就看到左右邻居也出来帮忙了，三个大男人帮着把陈建国抬出来，而刘斌则捂着腰半天站不起身。 　　“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没扶稳，撞着洗脸台了。” 　　刘斌摆摆手：“歆歆，去给你闫大哥打个电话。你爸进医院肯定得要钱，我钱都给你.妈妈了。” 　　“别急，表姨先帮你垫着。”卫忠妈妈也不会计较这点，确认刘斌没事后，就跟着一溜小跑到了楼下。 　　救护车已经过来，用担架把人抬上车后，得知只有病人未成年的女儿在，医生只能同意让陈怡歆跟车走。 　　“桃儿，你先回去看着儿子，我跟刘斌过去就行。” 　　卫爱国叹口气，安慰了下妻子，然后拉着刘斌上了出租车，跟在救护车后面朝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一套流程下来折腾到四点多才把人送回病房。 　　卫爱国帮忙交了钱，确认不需要他留下后，才匆匆回家。 　　“歆歆，你先搁旁边睡一会儿，舅舅守着你爸就行。别急啊，没事儿的。” 　　陈怡歆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趴在另一张空病床的床脚闭眼休息。 　　睡是睡不着的，陈怡歆现在脑子里乱得一团糟。 　　她发现自己又错了。 　　她爸爸并非她以为的那么坚强和无情。不知道今天在奶奶那边跟妈妈是怎么谈的，但很显然结果不太好。 　　这个男人外强中干。 　　说他软蛋怂货吧，有时候强硬起来让人想一榔头锤扁他。 　　说他强硬吧，处事的优柔寡断又让人恨得咬牙。 　　但是陈怡歆怎么都没想过他可能会在不经意之间就没了。 　　幸好她今晚跟舅舅回来了，要是跟张教授建议的那样在金阳那边多呆一晚，她不敢去想明天回家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 　　刘斌没忍住，跑去消防通道那里抽了支烟，又去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漱口消除烟味之后才回到病房。 　　“舅舅，你说咋整？” 　　迎面对着外甥女发出的询问，刘斌也不知道该怎么整。 　　“我寻思着，让老爸离开一段时间。” 　　还是陈怡歆自己提出解决方案。 　　“离开？去哪儿？” 　　“去北方，B市的钢厂。” 　　“去那儿干嘛？”刘斌搞不懂外甥女在想什么。 　　“我上次去B市的时候，跟闫大哥聊过，他说北方的钢厂很多，工人是不缺的，但是缺高技术工人。我爸虽然文化水平不行，但是他六级钳工的身份多少也拿得出手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陈建国的技术应该是已经达到七级，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并没有去鉴定等级。六级技能已经是厂里的顶尖那一拨了。 　　“让你爸去北方打工？” 　　“不是打工。”陈怡歆摇头，“是去学习技术。” 　　马上工厂要改革了，以前的八级技术会更改认定模式，以后会有初中高三个大等级的重新评定。而且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专门评定某一个技能。车钳洗刨基本都要会，都要精，才能评得上高级技工。 　　“我爸去了北方，一来可以开阔眼界，二来也是先避开这些糟心事。等他学完了回来，改制的事情也拍板定案了，我姑再折腾也折腾不出格什么花儿来。” 　　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先支开老爸，然后想办法给姑父一个教训。 　　“歆歆，你别乱来啊。” 　　刘斌不知咋滴，总觉得心里有点怵。他坐牢去这几年，外甥女变化太大了，别说他搞不懂小姑娘在想什么，就是孙超也觉得完全跟不上陈怡歆的思路。也就闫明礼还能摸着点脉了。 　　“你放心，我能干啥？”陈怡歆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决心，“等明天我妈过来，我就当着她的面跟我爸提这事儿。还有，这还得麻烦闫大哥帮忙才行，他那边人熟，看有没有可靠的厂子介绍的。” 　　小姑娘三言两语就捋清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整个过程快速直接，刘斌还没反应过来呢，她都考虑到陈爸爸在北方的生活安排上了。 　　“你就没想过你爸不同意？”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他下定决心跟我妈离婚！” 　　陈怡歆斩钉截铁的做下了决定。 第六十三章 奶奶威武 　　一早，闫明礼开车带了陈妈妈过来，路上给刘斌和陈怡歆买了点早饭。 　　“怎么没把他喝死！” 　　看着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的丈夫，陈妈妈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嫌弃归嫌弃，她还是任劳任怨的开始给丈夫收拾。 　　从家里带来了洗漱用具，又跑去打了热水过来，热毛巾擦了两遍才把人收拾得勉强能看。 　　陈爸爸还晕乎着，医生说代谢需要时间，昨天已经用过急救了，今天再观察一天，没问题明天就快要出院。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一天天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陈妈妈眼瞧着又憔悴了，眼睛下面青黑一片。 　　“我回去补个眠，然后中午送饭过来。” 　　陈怡歆没跟妈妈矫情，吃完早饭收拾了桌子，跟刘斌一起上了闫明礼的车。 　　“歆歆，先送你回去，等会儿斌子跟我一起回厂里宿舍休息。” 　　打了个呵欠，陈怡歆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糊，有件事好像要做，但又记不清是啥事。想了一下没想出来，点点头说那就先回家去吧。 　　等到她一觉睡醒到了中午十二点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哎呀妈呀，我的股票！” 　　着急忙慌的，饭也来不及弄了，直接跑到小区外面的小食店用饭盒打了两个小炒一盒米饭，拎着兜上了出租车。 　　“我就猜你肯定睡着了。” 　　陈妈妈正跟旁边刚入院的病友聊天，看到女儿急急忙忙冲进来，笑着拍了她一下。 　　“我爸咋样了？” 　　陈怡歆垫脚看了一眼，陈爸爸整个人埋在被单下面，跟盖了白布似的，也不嫌晦气。 　　“还能咋样，有点白米粥给他就不错了，人医生都说了，伤了胃，这几天啥好的都别想吃，清汤寡水白粥吊着命就行。” 　　陈妈妈冷哼了一声，接过饭盒开始吃。 　　“妈，我去图书馆一趟，之前的书忘记还了，都要过期给滞纳金了。” 　　“唉哟，那你赶紧去，别在这儿耽搁。完了你直接回家，明天周末了，晚上把你弟弟接回这边来。” 　　感觉都没怎么上课，转眼都周末，陈怡歆这才理解了那句“时间如白驹过隙”的感慨。 　　站医院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她背着包上了公交车。 　　转了两趟车才到证券公司，到了都快两点了。 　　打开账户一看，还行，今天虽然没咋涨，但也没跌，百分之零点七三的涨幅在一片惨绿中实属红花一朵。 　　陈怡歆毫不犹豫的把这只股票清仓了。旁边还是那位大叔，又开始叨叨，说这票今天都这么坚.挺，肯定还要涨，让陈怡歆最好留着。 　　“不了，我马上开学，没多少时间看股票的，也就是玩票性质。” 　　陈怡歆退出交易界面，开始漫无目的的浏览其他票。 　　大叔瞅了几眼，实在看不出她在搞什么，又转头跟其他人聊起来，可眼角余光还在关注陈怡歆的举动。 　　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已经快速圈定了几个目标。 　　在快要收市之前的几分钟内，陈怡歆火速的将那几只股票加入自选，然后随机下单了一只。 　　她动作飞快，一顿操作猛如虎，等旁边大叔反应过来想要窥视时，她已经退出关机一条龙了。 　　对着大叔笑了笑，陈怡歆背着包小跑出了交易厅。 　　“怎么了你这是？” 　　“啧啧，小姑娘厉害啊。” 　　大叔虽然没看懂她后来的操作，但是看着熟练的程度，就知道小姑娘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玩票的，根本就是个老手子。 　　不过都闭市了，他也没想太多，收拾东西跟老朋友们一起出去，顺便找个地儿坐下来喝茶聊天，等到晚饭前再回去就行。 　　陈怡歆出了交易所，转头就去了图书馆。 　　这次除了之前看的那些书外，她还专门借了本介绍瓷器的书。之前张教授给她将那套精美的荷花壶，让她感觉到了惊艳。 　　背着书坐上去新房那边的公交车，陈怡歆开始在脑袋里组织说服爸妈的语言。 　　妈妈是肯定不会去的，家里有老有小，她不可能丢下他们一走了之。 　　老爸估计也要反对，但陈怡歆想好了，要是老爸不同意，她就去找奶奶。 　　别看陈老太文化不高，眼界可比自己三个子女强太多。 　　“奶奶，你怎么在这里？” 　　陈怡歆看到陈老太在单元门外面的石凳上跟楼上的邻居老太聊天，一时有点惊讶。 　　“我还想问你呢。你.妈呢？不是在这边做生意吗，怎么三天两头不开门？” 　　陈怡歆把奶奶迎进门。 　　“去医院守着我爸了。” 　　“你爸又干啥了？”陈老太气不打一处来，提起这糟心儿女，她简直恨不能一手一个掐死算了。 　　“昨晚我跟小舅回家就看到他在家里喝闷酒，一块豆腐干就啃了两三口，然后起码喝了两斤白的。当时就送医院洗胃去了。” 　　陈怡歆把昨晚上鸡飞狗跳的场景给奶奶描述了一遍。 　　“我觉得我爸就是闲得。奶奶，要不把我爸弄去其他厂子学习学习？” 　　“哪儿去？”陈老太扭头看了孙女一眼，“你爸四十多岁的人了，哪个地方要收这么大年纪的学徒工？” 　　“什么学徒工啊，进修，交流！” 　　陈怡歆拖了跟小板凳过来，搁她奶跟前坐下，开始胡吹。 　　陈老太没上过班，也一直用怀疑的小眼神看着大孙女，但是又觉得她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是那么个理儿。 　　本着谨慎她没拍板，只说等她爸出院了，自己问问他的意思。 　　“哎，奶奶，你问他，他肯定不得去。”陈怡歆埋汰老爸，“我爸那人的性子你也知道，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你让他自己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闯，他肯定有无数的理由反对。” 　　“有你这么当闺女的？”陈老太虽然也看不起自己儿子那性子，但是她不许孙女埋汰她爸，“行了行了，我问问小闫再说。” 　　陈老太猜到孙女是想把她儿子跟女儿先隔开来，虽然心里不得劲儿，可权衡一下，这样做利大于弊。 　　婆孙俩正说着话，就听到大门被人拍得啪.啪.啪的响，而后小姑父那公鸭嗓子在外面叫唤起来。 　　“刘淑英，开门，别搁劳资的躲在里面，再不开门我砸门了。” 　　陈老太一张老脸沉得能滴水。 　　她猛的站起来，唰的一下拉开门。 　　“你个小王八蛋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第六十四章 报警 　　陈小姑父没料到老太太也在这里，当时就愣住了。片刻后怒从胆边生，不管不顾的伸手去推丈母娘。 　　陈怡歆眼疾手快拉了奶奶一把，顺带把门拍上小姑父的脸。 　　铁门可结实，又是对方毫无防备之下。 　　那“咚”的一声，和紧随其后响起的惨叫，让陈老太满腔的怒火就冒了个烟泡，随后飘飘悠悠的飞走了。 　　“你个孩子，把人碰坏了咋办？” 　　陈老太不甚走心的埋怨了孙女一句。 　　“碰坏不了！”陈怡歆趴窗台往外看，“奶奶，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别给他们开门，我去找民警过来。” 　　“找民警干嘛？” 　　“等会儿弟弟要回来了，万一被撞上，他们那弟弟来威胁我们祖孙咋整？我们俩又不是他们那一群人的对手，不得找警察嘛。” 　　幸好陈小姑父不知道后门出去直通马路，否则还真没办法拦着他们。 　　刚巧出门走了一百米，就看到弟弟背着书包，踢踏踢踏的跟小伙伴往家跑。 　　“先别玩了，回去找奶奶去，姑父来家里闹，你是个男孩子，得保护奶奶。” 　　陈怡歆把弟弟塞进门，赶紧锁好，又才转身往派出所跑。 　　派出所就在路口拐角那儿，斜对面就是学校。 　　陈怡歆跑到门卫岗，说有人来自己家闹事，现在家里只有年迈的奶奶和读一年级的弟弟，父母还在医院没回来。 　　派出所赶紧派了两个民警跟着陈怡歆往家跑，到单元门口，就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在那里砸门，还在破口大骂。 　　“住手，你们干什么呢？” 　　陈小姑父捂着头，眼睛都是红的，恶狠狠的盯着不知打哪儿跑出去搬救兵的陈怡歆。 　　“警察同志，这是我侄女，她妈不是个东西，我们来找说法。” 　　“你才不是东西呢。自己在外面包二.奶，要跟我小姑姑离婚，还非说是我妈捅出来的。你们厂知道这事儿的人都不是一个两个，还有你受贿行贿的事儿，本来就是你们厂的人告上去的，也非往我妈头上摁。我妈要那么厉害，还能被你们一家欺负十几年？” 　　陈怡歆躲在女民警的背后，噼里啪啦把事情都给捅出来了。 　　“现在我姑闹着要分家产，你不给，还想上门打人。家里就我奶跟我弟两人在，你们这么多人，我不找警察我蠢啊？”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听明白，就对着陈小姑父等人指指点点，说他们才不叫个东西，欺负人家闺女儿媳妇，还想上门打丈母娘，这都是什么畜生不如的行为。 　　再一个，包二.奶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跟着陈小姑父来的一群人里面，也有不清楚这事儿的，只知道是来找陈妈妈问清楚是不是他们使坏让陈小姑父丢了工作，却听到陈怡歆捅出了这事儿，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陈老太在屋里听到孙女的声音，这才打开门。 　　民警看了一眼屋里，果然只有一老一小在。 　　“你们这么多人来，是打算闹事呢？”年长的民警知道这是家庭纠纷后，开始劝解，“一家人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你们看看，人家家里没个成年人在，老的老小的小，你们一群大男人过来是几个意思？” 　　民警明着劝说暗着敲打的话，再加上旁边人的指指点点，还有就是陈小姑父的故意隐瞒，当时就让几个还要点脸的男男女女转身走人了。 　　留下来的，是陈小姑父关系最好的两个亲戚。 　　但人家留下来，也不能真就帮你打老人小孩，也就是撑个场子而已。 　　民警说了几句后，又让陈怡歆找地方打电话，让她爸妈至少回来一个人好好商量处理这事儿，就打算回去了。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也不可能把陈小姑父带到派出所去看起来对吧，还不是得自己解决。 　　“歆歆，那狗东西来找你了？” 　　大嗓门响起来，陈怡歆重重的闭眼扶额。 　　“这是？” 　　年长民警看着孙超和他带过来的一伙兄弟皱起眉头。 　　“这是我爸厂里的副厂长和工人们。” 　　陈怡歆赶紧解释。 　　“我之前给我爸BB机上留了言，肯定是我爸害怕我们吃亏，就打电话找孙叔叔过来的。” 　　“就是就是。刚我们还在装货呢，接到电话就过来了。” 　　正好车上的小伙子们还穿着钢厂的工作服，不太像无业游民混混街霸。 　　民警询问了他们的身份后，警告他们不许闹事，又安慰了陈怡歆祖孙几句，走人了。 　　陈小姑父看着孙超，还有站在面包车边上的四五个大小伙子，知道今天讨不到好，青黑着脸捂着额头上的肿包愤愤的走人，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陈老太勉强扯着笑脸谢过了孙超，并由孙超开车，把她们祖孙仨送回去福利房那边。 　　嘱咐孙女好好照看弟弟，也没管天色不早，陈老太硬是撑着回去她自己家了。 　　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陈老太越想越气，中途下了车，直奔小女儿婆家去。 　　“哟，亲家母来了？” 　　陈小姑父的老娘看到陈老太找过去，开了门，也不让人进屋，就堵门口阴阳怪气的说起话来。 　　陈老太身体虽然瘦小，气势却不弱。 　　“你们家汪海包二.奶的事儿，你们知道吗？” 　　“什么包二.奶，你个老虔婆别特么胡说败坏我儿子名声。” 　　汪海那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声音又大了几分，还仗着自己比陈老太身强力壮，想要去推搡她。 　　陈老太心一横，不躲不闪的让她推了个正着，然后跌下去撞到对面家门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对面人家疑惑的开门，就看到后脑勺满是鲜血的陈老太顺着开门的力倒下来，而对面汪海妈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 　　“杀人啦！”对面家里的小媳妇踮起脚，越过丈夫的肩膀往外一看，顿时惊声尖叫起来。 　　本来大家都在自家竖起耳朵听呢，这会儿听到杀人，顾不得其他，纷纷跑了出来，就看到陈老太倒在地上，后脑勺一片血糊糊的。 　　汪海的妈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只知道说“我没有，我就推了一下，我不知道……” 　　楼上的小伙子跑下来，一把抱起陈老太往外跑，一边喊人打急救电话和110。 　　“保护现场，你们注意保护现场。”还有人阻止汪家对面那家关门，说是留下证据，不然人警察找上门来他们都有麻烦。 　　“哎呦呦，汪家这真是过了啊，欺负人闺女，还把人老娘打进医院，这要是人没了，会不会要去坐牢抵命啊？” 　　汪海的妈听到耳边传来要她抵命的话，没坚持住，晕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陈老太示弱 　　陈怡歆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站稳。 　　她没想明白，怎么奶奶好好的会跑小姑父家去讨公道，结果公道没讨到，反而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她听到说后脑勺出了一大摊血，整个人都在发抖，生怕一个不好奶奶就过去了。 　　“外遇，对对，外什么遇啊！”陈怡歆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咋就不过过脑子，这事儿现在不是还没闹出来嘛。” 　　她知道小姑父有外遇还是上辈子大学毕业后，从当初的同学那里听来的。他也是小姑父工作单位的同事，据说这事儿还闹得不小，不过那时候跟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可现在问题是已经闹出来了，她就得想办法把这事儿挑明，不然人家还真会说在讹他们汪家。 　　所幸当时老同学跟她八卦的时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了个彻底，她认真回想了一下，从两人勾搭在一起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据说还去小诊所打过孩子，都没有避着人的。 　　陈怡歆往医院赶的时候，顺带也把要做的事情都给捋清楚了，就等到了医院见着小舅舅，让他找人去收集证据。 　　陈小弟在帮忙抱着姐姐的手，小脸写着不安。 　　他今天完全是懵的，下午小姑父狰狞的脸还在脑海里停留，傍晚就被姐姐带着往医院跑，据说是小姑父的妈妈打了奶奶。 　　“姐，奶奶会没有事的对吗？” 　　“嗯，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陈怡歆内心知道老人被这么撞了之后肯定有后遗症，但她真心祈求老天爷开恩，别让奶奶出事。 　　或许是心诚则灵，到了医院，找到主治医生问了情况后，陈怡歆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目前看来问题不是太大，但是脑震荡肯定会有一点的，这两天你们家属要二十四小时陪护，一旦老人有头晕呕吐的情况就通知护士。” 　　主治医生看了陈怡歆和她身边的小孩儿一眼，眉心一拧：“你爸妈呢？怎么都没个长辈？” 　　“我爸生病在医院住着，我妈在照顾他，现在已经往这边赶了，我离得近，就先到了。” 　　陈怡歆解释还没完，就听到她妈妈的声音响起。 　　刘淑英看到女儿时，隐约松了口气。 　　她下午那会儿就在担心儿女会不会被小姑子的男人欺负，后来听孙超说了没问题才放下心来，结果饭都还没吃完，就说她婆婆又被送到医院了。 　　当时两口子差点都没坐稳，要不是陈建国身体还没好，这会儿都不得是她一个人赶过来。 　　“医生，我妈没事儿吧？” 　　看到陈妈妈，医生又把刚才的诊断说了一遍，最后再三叮嘱一定不可以离人。 　　“妈，要不我来守奶奶，你还是看着我爸去。” 　　“不行。”陈妈妈柳眉一竖，“那怂货有本事把自己喝进医院，就得有本事自己照顾自己。” 　　赶了两个孩子，陈妈妈留在病房里照顾婆婆。 　　等到晚上陈老太醒来，眼前一片模糊。 　　“妈，妈，感觉怎么样？” 　　陈妈妈用湿毛巾给陈老太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轻轻拉住她的手。 　　“英儿？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了。” 　　陈老太紧张的握紧了陈妈妈的手，声音中含着颤抖。 　　“没事儿没事儿，医生都说了，你这是碰狠了，头晕眼睛花都是正常现象，过两天就好了。” 　　陈妈妈没有去问婆婆咋就跑到汪家去了，只说陈建国还在输液，等明天就来看她。 　　“英儿啊，妈对不起你。” 　　“说啥呢妈，你没有对不起我。” 　　这话是真心的，陈老太虽然不可能对陈妈妈像亲闺女一样，可也没有故意折磨过她。就连当初闹着要她生二胎，也是陈小姑闹得最欢。 　　“妈，大姐跟小妹那儿要不要给她们说一声。” 　　陈老太想摇头，刚一动就觉得晕得很。 　　“不了，她们来也不顶事。” 　　“英儿，我屋里枕头下面的床板里面有个小盒子，你去拿出来，里面有钱，医院这边的钱你别管。” 　　“妈，说啥呢。”刘淑英现在不是半年之前了，她自己能挣钱，弟弟也能挣钱，虽然背了一屁.股债，但是日子却比那时候好过得多。 　　“钱你别担心，我跟建国怎么也不可能让你自己出钱。” 　　“英儿啊，你妹妹这婚必须得离。”陈老太虚弱的道，“她是个糊涂的，看不明白她男人的心早就不在她身上了。你跟她哥得帮帮她。” 　　陈妈妈没吭声，她心里还膈应着。小姑把女儿的手伤成那样，连个道歉都没有，她凭什么去帮她？不落井下石都是看在婆婆的面子上。 　　陈老太叹了一声：“她年纪跟她哥姐差得多，当年在她之前我还有俩孩子，都没活下来。等到了她，心就软了。妈知道妈没把她教好，以后也不可能管她一辈子。但是这次妈厚着脸皮求求你，帮她一把。以后她怎么过，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陈妈妈沉默的低下了头。 　　陈怡歆背着睡着的弟弟，吃力的下了公交车往家里走。到路口，就看到一半大小子背着个书包站在那里望着他们小区的房子发呆。 　　她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不知道是哪家的，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不回家，难道是成绩考差了不敢回？ 　　莫名的多看了他两眼，陈怡歆收回目光，准备过街。 　　“歆歆姐。” 　　少年声音响起，带着点隐约的变声期的粗噶。 　　“啊，你叫我？” 　　陈怡歆回头，看到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当即有点诧异。 　　“成成哥哥。”陈小弟从姐姐背上滑下来，揉揉眼睛，“成成哥哥是来我家玩吗？” 　　一听名字，陈怡歆瞬间反应过来。 　　这不是她那个半年多都没见过面的小表弟么，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歆歆姐，你是才看了外婆回来吗？” 　　汪成上前一步，抱着书包，小脸上有点忐忑。 　　“嗯。”陈怡歆看了看街口的红绿灯，拉起弟弟的手，“先回家里再说。” 　　“你出来你.妈妈知道不？”给汪成倒了杯水，陈怡歆坐到他对面打量了少年一下。 　　汪成没有在子弟校读，他的户口上在他爷爷奶奶那边，目前在莲花小区旁边的化成小学读六年级，据说成绩不错，有希望考一中或者八中。 　　“我妈不知道，她也没时间来过问我。” 　　汪成扯了扯嘴角。 　　他放学还去了老师那里补课，等补课结束后回到家，还没进单元门就知道了这事儿，然后家里现在闹成一团，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回去了又走了。 　　“那你还没吃饭？” 　　陈怡歆打断他的话，看少年低头沉默的样子，赶紧起来垛锅烧水 第六十六章 早熟的汪成 　　这会儿了也没时间弄什么菜，只能煮点煎蛋面对付一下了。 　　“彬彬，去表姨家给你小姑姑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你成成哥在外面家，免得小姑姑担心。” 　　陈小弟干脆的答应了，哒哒哒的往卫忠家跑。 　　“歆歆姐，我不想回家，我想去看外婆。” 　　“你这会儿去，是想把外婆气晕吗？”陈怡歆也没生汪成的气，大人的事情跟孩子没啥关系，而且汪成现在还小，还没有成年后的坏脾气。 　　“待会儿看你.妈妈怎么说，要是她不方便接你回去，今晚就在这里住，明天上午我要给奶奶送饭，你就跟我一起去。” 　　汪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嗯”了一声。 　　没多会儿，面条好了，上面卧了两个金黄的荷包蛋和一根火腿肠，撒了点葱花，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汪成也没忸怩，坐到小桌子前埋头开吃。 　　“姐姐，小姑姑说让哥哥自己回去。” 　　陈怡歆脸色都变了，秀气的眉头一竖：“那就不回去了，今晚就这里睡，明天我带你去找奶奶。” 　　“歆歆姐，我还是回去吧，不然我妈他们又要来跑你家闹了。” 　　吃完饭，说了一会儿话，汪成抱起书包要走。 　　“歆歆姐，我想让我爸妈离婚。” 　　陈怡歆震惊的看着这个比她还略高一点的表弟，喉头干涩，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人。”少年没回头，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我只是想着，我努力争气，我爸就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我妈好一些。” 　　这想法没错，她最初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离婚对他们俩都好。” 　　少年没有再说话，坐上出租车，在陈怡歆复杂的目光下离开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该改变一下了。人生已经重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跟上一世不同，为什么还要用旧眼光看待别人呢？至少上一世的表弟跟今天的表弟就完全不是同一款。 　　回到家里，陈小弟已经趴在沙发上睡得鼻涕冒泡。 　　拎着小弟的毛巾给他擦了身体，把他扔到自己的床上，陈怡歆坐下来开始整理思路。 　　她那个上锁的笔记本里有很多粗浅的回忆记录，翻看了一遍之后，她合上笔记本，把它藏到了书柜最深处。 　　抽了一张纸出来，她重新整理了思路，把必须做的写下来。 　　家里的经济已经改善了很多，每个月爸妈挣的钱是以前上班时的两倍还多，更别说厂子有他们家的股份，年底分红还有一笔钱。 　　妈妈的文具店听说生意还不错，至少每次她去那边都有人在店里买东西。 　　自己的投资计划也进入潜伏期，就等着明年春节前后爆发。 　　重生后面临的最大难题已经解决掉一半，剩下的，就是复杂的家庭关系。 　　她爸妈闹归闹，就目前来看，离婚的可能性不大。别看陈妈妈现在腰杆硬了，能呛声陈爸爸了，但陈爸爸没有原则性的错误，陈妈妈哪怕会分居，也不会轻易的离婚。 　　大姑大姨家还算平静，小舅舅单身狗一只暂可忽视。目前最大的雷，就是小姑姑。 　　离婚是基本成定局了，这里面有她的“出力”，但是想要在离婚官司中保障小姑姑的利益，这就必须要快狠准的下手。当务之急，是要拿到汪海出.轨的切实证据。 　　周末两天，陈妈妈都留在医院守着奶奶，陈怡歆带着弟弟在家做作业，中午要送饭过去，晚上则在医院食堂买点面食就解决了。 　　陈爸爸已经出院，蛮憨憨的他在出院那天就要去找汪家要说法，被陈妈妈一通骂。 　　并非不要汪家负责，而是陈老太发话了，直接报警。 　　“报警？那小妹怎么办？” 　　“你妹重要还是你.妈重要？”陈妈妈怒了，直接拿着手里的东西就拽过去，“你妹夫家里人把你.妈当亲家了？人都这样了，他们来看过一眼？你妹到现在来看过一眼？” 　　被老婆一顿吼，陈爸爸也蔫儿了。 　　“我就是想，这不是家事嘛。” 　　“我呸，你陈建国脑袋里面是不是都装的铁渣？” 　　陈妈妈气得肝疼，终于忍不住上手拧了一爪子。 　　“你把人家当家人，人家把你当家人了？白瞎了你这一身肉，你.妈养你跟养块腊肉似的。滚进去，守着妈去。” 　　陈妈妈袖子一捋，打算亲自上，就不能指望这老爷们儿能干点正事儿。 　　陈怡歆带着两个弟弟上医院来，在走廊尽头就听到陈妈妈发飙。 　　她脸上有点尴尬，快速的瞟了一眼身边的汪成。 　　“成成，我妈就是气狠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去跟她说。” 　　“别，歆歆姐，我知道这事儿是我爸妈做得不对。报警就报警，都成年人了，该负的责任没躲的必要。” 　　听听这话，像是个六年级孩子会说的？陈怡歆心里狐疑，莫不是汪成也重生了？ 　　带着满满的疑惑，陈怡歆赶在陈妈妈下楼之前拦住了她。 　　报警没必要，这事儿到最后还是得调解解决。她的意思是先把小姑姑小姑父叫过来，大家把话说开，该离婚就离婚，该负责医药费就负责医药费。 　　“你小姑父怕是不会给。”陈妈妈瞅瞅坐在病床边上跟婆婆说话的汪成，声音又低了一点，“成成怎么过来了？” 　　陈怡歆把昨晚汪成找到自己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成成也支持他爸妈离婚，还说要跟着姑姑，吃苦不怕，有他在，小姑姑总有个依靠。” 　　陈妈妈叹了口气。 　　小姑子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养个儿子出来却跟爹妈都不同。真是歹竹出好笋。 　　陈怡歆没有去管这摊子事，她也管不起。就来之前跟小舅舅通了电话，让对方先下手做准备，到时候真闹起来他们也有依仗。 　　送完饭，让弟弟跟着成成在医院陪陪奶奶，陈怡歆则拎着书包去了古玩城。 　　真心不想再干这些事的，可现实比理想骨感。她小姑姑真要离婚了，以她爸的尿性，肯定又是自家的责任。 　　搁以前她真心不想管，但现在看在汪成的面子上，她会多考虑一下，而且她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观察汪成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刚打算出医院，就撞上急冲冲跑来的卫忠。 第六十七章 淘瓷器 　　少年满头大汗的撑着膝盖喘气。 　　“歆歆，我妈说让你今天小心点，你小姑父的妈妈跑去你家单元楼下哭，说要给你奶奶偿命。” 　　这老东西！陈怡歆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然后呢？” 　　“我妈现在给人骂走了，就怕他们找到医院来闹，所以让我赶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卫忠下午还要去学校上竞赛班的课，也不能多呆，说完又急匆匆去病房看了眼陈老太，并把拎着的水果搁下，又马不停蹄的跑了。 　　陈怡歆这次没去寻摸铜钱，那东西淘神费力，很难找到价值不菲的精品，也就肖一言这种对历史有极大热情的家伙才会热衷于搜集一整套全币种。 　　她这次来是想要找两件瓷器。 　　张教授十月份的生日，人家教了她这么多东西，她总该表示一下。 　　给钱太俗气，而且她也没有拿得出手的金额，还不如花点心思找个人家喜欢的物件。 　　陈怡歆要说自己有什么依仗，也就记忆力过人这点了。她最近一段时间把能找到的瓷器方面的书和资料都翻了一遍，每个朝代的特点熟记于心。 　　但淘古玩这事儿，不是你背得了书就能淘到宝贝的，那不然全历史系考古系的学生岂不是人人都能发财致富了？ 　　如何把知识灵活运用，如何从细小处入手分析，实力、眼光跟运气缺一不可。 　　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女孩子，乖巧的蹲在摊边看各种瓷器，并没招来摊主们的不满。 　　古玩行当有个规矩，不能随口问价。所以陈怡歆只看不说话，甚至很克制的不伸手去碰。 　　她得先从形制和花纹图案中分析出大概的情况，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走了三个摊子，她终于看到一只薄胎大碗。 　　这只碗造型优美，瓷体通透，碗面的釉彩精美细腻。 　　“小姑娘喜欢这个？我这可是明朝万历年间的精品……” 　　老板话没说完，陈怡歆没忍住，噗嗤一笑。 　　摊主瘪嘴，目光不善的看着她。 　　“没事儿，老板你继续。”陈怡歆笑得眉眼弯弯，让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老板懒得跟她多说，撇开眼不去看她。很显然小姑娘已经识破了他的话，再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 　　“老板，这碗多少钱。你可别糊我，这就是近代工艺品，我只是喜欢这个造型和花色而已。” 　　老板看着她好一会儿，给了个五十元的天价。 　　“五块钱，卖就卖。” 　　陈怡歆随口还价，目光投向了旁边一个素瓷小碟。 　　“三十块。就算是近代品，这也是精品。” 　　“再精品也值不了这么多钱。我要是没看错，这本来是一套的，其他的不知道是你没有摆出来，还是打碎了不成套了，反正价值肯定比成套的低很多。真要是万历年间你还能卖个孤品，这近代工艺品你论个卖成套的钱？” 　　老板被她笑着一番挤兑，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咬死十块钱不少。 　　“那你得搭我两个东西。”陈怡歆目光在摊子上溜了一圈，指着两个素瓷的小东西还价。 　　“这个大碗装饺子吃不错，小碟子可以用来调蘸水，顺便配一个筷枕，齐活了。” 　　老板都被她逗笑了，这是寻摸餐具来了？ 　　“行行行，十块钱都给你。” 　　碟子和筷枕本来就是他当时没要钱收来的，一般来说也就是个添头。 　　陈怡歆小心翼翼的把三件东西用报纸包好，找老板要了个纸盒子装上，放书包里抱着。 　　“谢谢老板，祝你今天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个小丫头，谢啦，借你吉言。” 　　老板笑着摇头，虽然十块钱没怎么赚，但也没亏。那碗还真是一套的，但是碎了一半，他当时以五十块钱打包了那家所有的瓷器，早就已经回本了。 　　离开摊子后，陈怡歆又逛了好一会儿，买了一个笔筒，一个石山子，满载而归。 　　除了石山子外，其他全是瓷器。 　　这个石山子是广西黄蜡石雕刻成的。纯度不高，到不了玉石的范畴，而且雕工稍显生硬，线条溜转的角度明显能见钝刀的痕迹。 　　这应该是练手之作，因为除刀工技巧不过关外，整个石山子的选材和雕刻创意给人非常融洽的感觉。 　　喜欢的自然觉得稀罕，不喜欢的就当成一块随处可见的顽石。 　　那个笔筒还真有点摸不清底细。陈怡歆觉得可能是清朝中期的釉里彩，但看其色泽和保存完好度，又觉得假的可能性很高。 　　她斟酌很久，最后还是花了一百块买下了。这几乎是她在古玩城花出去的最高单价。 　　背着包，喜滋滋的打算回家。刚好走到东侧门，就看到那天晚上那个漂亮小姐姐在跟人说话。 　　她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可看到人家在谈话，自己巴巴过去好像也不太好，就干脆转身准备一走了之。 　　“歆歆？见着姐姐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要跑，当心我告诉你张老师。” 　　陈怡歆脸色微红的转过头来，就看到漂亮小姐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这不是看到你在忙，怕打搅你了么。姐姐好！” 　　女孩子噗嗤一笑，转头朝对面的年轻男人说自己还有事，以后见面再聊。说完就领着陈怡歆往市场里面走。 　　“姐姐，我逛完了，要回去。” 　　“别着急，你张老师也要过来。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听到张教授要来，陈怡歆立马听话的跟着她一起往里走。 　　“张叔过来干什么？今天有好东西要他掌眼？” 　　女孩只笑不说话，看到陈怡歆抱着书包，鼓鼓囊囊的，好奇的问她买了些什么。 　　反正以后都是打算出手或者送人的，陈怡歆也不小气，到了地方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把东西取出放在桌上。 　　薄胎瓷碗容易碎，她就把石山子和笔筒放在最下面，装瓷碗的盒子在上头，小心翼翼的抱着走，务求别磕着碰着。 　　“那天张叔给我讲了些瓷器的学问，我自己又看了点书，就想着来淘点东西回去。这个碗好漂亮，装饺子吃肯定不错，还有这个料碟和筷枕，是不是刚好配套？” 　　同样的话听到店老板和漂亮女孩耳朵里，两人哭笑不得的互视一眼。 　　陈怡歆这种心理他们见得不少，都是才入行的新人身上带着的，只是陈怡歆比起那些新人来更为单纯，至少别人淘换回来东西不会想着怎么使用。 　　“小姑娘，这碟子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第六十八章 想占便宜的人 　　正说笑着，旁边有人插了个话。 　　陈怡歆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张教授跟人一起进来，看到她站起来，两人打了个招呼，陈怡歆让出位置，乖乖的点头。 　　这位中年是跟张教授一起进来的，看其穿着打扮就如同一个老学究。 　　“你个小丫头，不在家做作业，又跑来玩。” 　　“没有啊，我就顺路过来。”陈怡歆吐吐舌头，“上次张叔你给的那些书我看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有没有东西能上手看看，今天顺路，就进来转了一圈。” 　　“除了这个，那笔筒和山石子也是你的？” 　　“嗯，笔筒我拿不准，正说找个时间去请教张叔。” 　　她把自己的发现和辨别方法说了一遍，又提出疑惑的地方。 　　在她说的时候，张教授就已经拿起笔筒仔细的看，边听边点头，顺带也点评了一下。 　　“你判断的没错，这应该是清中早期的作品，看其形制是民窑的，算不得有太大价值。不过收藏的话很好，而且你也没亏。” 　　张教授没说能卖多少钱，在他这个不差钱的人看来，一件满意的瓷器那都是搁自己家里欣赏的，哪能随便用钱来衡量好坏。 　　陈怡歆听到自己判断的虽然有出入，但大体上还是正确的，顿时拍着胸口笑，感觉像是老师提问自己回答上了得分点一般。 　　“这个山石子呢？” 　　张教授随后拿起山石子看了一眼，同样看到了雕工的不足之处。 　　“我觉得这个挺漂亮的。正好过段时间是卫忠的生日，我想送他这个当礼物。” 　　黄蜡石虽然在当地被称为玉，但其实不然。能被称为黄玉的，也是玉髓级别的黄蜡石，而这一件明显是普通的蜡石，价值不高，作为一个摆件送给同学正好。 　　“小姑娘，这个你可不可以转给我？” 　　那位老学究出声询问，手里拿着的就是那款素白的小圆碟。 　　陈怡歆目光闪了闪，笑而不答。 　　当她真傻啊？这薄胎大碗是个噱头，真正的漏就是这个小圆碟。 　　如果她没分辨错的话，这应该是唐代的白瓷。下面还有印为证。 　　当然，如此明显的印和完好的品相就会让很多人觉得这是仿品，包括摊主估计都是这么认为的，才会把这一精美的唐代白瓷作为搭头送出来。 　　陈怡歆没有明确这个瓷碟的确切年代，她确认这个圆碟的依据是造型。而这点知识却是她曾经在电视上看鉴宝节目获取的。 　　见陈怡歆不肯出让，那人还想加价，张教授就不高兴了。 　　“这孩子难得喜欢，人家不让就算了吧。” 　　“你……”那人脸色不虞，又盯着陈怡歆看了两眼，发现这个小姑娘异常的淡定，甚至那笑容里面还有些隐隐说不出的味道。 　　“那就算了。”男人板着脸放下瓷碟，手微微重了些。 　　“老师，这可是唐代白瓷，您轻着点。” 　　陈怡歆突然出声，让周围的人唰的一下把目光放到那人手上。 　　被陈怡歆不咸不淡的挑破，还特地点出他手上不知轻重，那人也是要脸的，瞬间脸都红了，最后待不住，夺门而出。 　　“你确定？”张教授冷冷看着那人离开，转头问陈怡歆。 　　“我能从瓷胎和造型上确认是唐代，但是不知道是哪个窑出的。若是邢窑和定窑的话，这只圆碟价值肯定不菲。” 　　“歆歆，这……你就这么大剌剌的放着？” 　　“不可以吗？”陈怡歆微微露出个茫然表情，“这只是我猜的，万一不是呢？再说了，瓷器本来就是用的。” 　　张教授一听就知道这小丫头又在耍人，忍不住拍了她后脑勺一记。 　　“这一套先搁我那里，等确定了再给你。” 　　一个说得轻描淡写，一个应得毫不犹豫。 　　周围的人都有些拿不准刚才陈怡歆说的话是故意挤兑呢，还是真的是唐代白瓷。想要上手吧，适才那一幕又让他们有些踟蹰不前。 　　今天的意外相遇让陈怡歆也有点丧气。 　　她原本是想把那个笔筒送给张教授的，可现在都过了眼了，再送就不太合适。现在直接送的话，等张教授生日的时候，还得再准备一份。这可让她本就不富裕的小金库雪上加霜了。 　　“今天这活动不适合你参加。等会儿你先回去，下周六过来我这里拿东西。” 　　拉着陈怡歆叮嘱了几句，知道她想把笔筒卖掉换钱，张教授答应帮她出手。 　　赶着时间回了家，刚把饭煮上，还没来得及切菜，小舅舅就带着陈小弟回来了。 　　“成成呢？”陈怡歆垫着脚尖看了一眼门外，没瞧见另一个孩子，“他回去了？” 　　“嗯，我先把他送回去才回来的。你爸妈等会儿晚些才回。” 　　陈老太已经醒过来了，暂时没有其他症状，就是身体虚了些。硬是不肯再让儿子儿媳在医院守着她，没办法，陈妈妈就只好说等晚上关灯的时候就走。 　　“你爸妈的意思是让你小姑姑离婚，他们家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得要过来，她好带着成成过日子。另外工作的问题得想其他办法解决。” 　　刘斌没说的是，陈爸爸想要把妹妹安排到型钢厂上班，但是他直接反对了。当时闹得有点不愉快。 　　“那行，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反正不能让我小姑姑沾手厂子那边的事情。实在不行，看能不能塞点钱，托超哥帮忙把她安排到钢材城那边当个库管。” 　　反正小姑姑之前干的活也差不多跟库管类似，只是想要以前那么轻松上班是不可能的，还得跟人轮班上大夜班，不知道她坚持得下来不。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刘斌又借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翻了一件留在这里的圆领汗衫穿上，配上老爷爷短裤和蓝色塑料拖鞋，一股子的小市民气息。 　　“小舅舅，你去上课感觉如何？” 　　吃饭的时候，陈怡歆特意关心了一下刘斌的读书体会。 　　“也就那样吧。”刘斌刨一口饭，眉头动了动，“感觉上自考班里上课的都是有工作的人，然后都不爱说话，我这么健谈的人，上课这么久了，都才认识不到五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陈怡歆看着小舅舅说话时候的表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六十九章 惹人嫌的大姑 　　刘斌埋头吃饭，坚决不跟外甥女的眼睛对上。 　　一旁的陈小弟困得很，吃饭都在打瞌睡。 　　“他这是跑哪里疯了一天？” 　　陈怡歆放下碗，把弟弟叫醒，让他去漱个口床上去睡。 　　“他下午在医院里面的小花园跟个小病患玩了一下午。”刘斌没在意的说道，“那孩子好像是慢性病，平时都是一个人玩的，难得有彬彬这么个同龄的孩子一起，我们也就没管了。” 　　吃完饭刘斌说还有事得赶紧走。陈怡歆收拾完厨房，正打算去洗澡，就看到爸妈回来了。 　　“歆歆，你明天去医院帮忙看着你奶奶，我跟你爸去找你小姑姑说点事。” 　　陈妈妈累得狠，一进屋就坐沙发上捶腰。 　　“行嘞，我明天把作业带上。中午别管我们，我去医院食堂打饭就成。对了，弟弟呢？” 　　一整天都在医院可不太方便，这孩子是个闲不住的，医院人多，万一没看住人不见了，一家人都得哭死。 　　“明天把他丢你表姨家去。你表姨不上班，答应帮忙看着。” 　　陈妈妈顿了下，“我打算在红星镇上找个人帮忙看店。那边之前是隔壁柳姨帮忙看着的。前天柳姨打电话说她家有个侄女生了孩子在家闲着，想找个工作。我就寻思让她帮忙看店，一个月五百不包吃住。” 　　“行啊。”陈怡歆不在意的应和，“那你去买个收银机呗，到时候直接打流水就能看清楚收入了。” 　　现在的店铺还没流行收银机，都是店主拿计算器算账。让人每天盘点登记也麻烦，还不如去买个收银机一劳永逸。 　　陈妈妈觉得这样也好，虽然没指望过那边的店铺能挣多少钱，但也不想自己给别人做嫁裳。当时主要是为了自家男人能方便回家休息才租的，没想到后来会另外买套房子。 　　其实陈怡歆想过，那房子和铺子要不交给大姨去做，但是现在小姑姑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折腾出大姨的事，她爸妈铁定要疯。 　　等到陈妈妈把话说完，陈爸洗完澡出来，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递给女儿。 　　“拿着，明天和下周的生活费。” 　　“这么多？” 　　这时候一百块的购买力可不小，一家三口一周都花不了这么多。节省一点的话，一个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才两百块。 　　“明天去给你奶买点补身体的，还有，你给自己买件衣服。” 　　这么算下来钱也就不算多了。一条普通的裙子好歹也要三四十，再给奶奶买点营养品，估计能剩个二三十块当生活费。 　　学校食堂的饭菜倒是便宜，一份素菜五毛，一份炒肉一块八，二两米饭三毛钱。陈怡歆吃的不多，周一到周五一天两顿，算下来也就没啥剩余了。 　　陈妈妈想掏钱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掏出来，只拍了拍女儿的脑袋，说他们卧室的抽屉里还有点钱，要手上钱不够了，就自己去拿。 　　她一点不担心女儿会乱用，也知道女儿其实有私房钱。可女儿赚的归她自己，该父母承担的养育责任不能因为娃自己能赚钱就不承担了。 　　一家人各怀心思的去睡觉，陈怡歆照旧坐在书桌前，把今天的重要事情记在了日记本上。 　　第二天上午，陈怡歆拎着保温饭盒到了医院，就看到陈老太在跟管床医生说话，声音蛮大。 　　“我都没事儿了，为啥不许我出院？这住一天不要钱的啊？” 　　管床医生是个妹子，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还有检查结果没下来，还有个脑部的CT也没做，这要是回家后出问题了，谁敢负责。 　　“我没事儿。有啥我自己能不知道？” 　　陈老太气呼呼的坐在床上，反正就是想要出院。 　　“奶奶，多住两天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回家行不？” 　　陈怡歆把东西放床头柜子上，温柔的拍了拍她奶奶的背，让她靠着床躺下。 　　“你可别着急，人医生不也是为你好嘛。你才受伤，头上的口子都还没结痂呢，你这么激动，万一一个不注意脑出血了，瘫在床上你咋办？” 　　“你个嘴笨的，咋这么咒奶奶。” 　　“我哪里是咒你。”陈怡歆笑嘻嘻的，“你要真闹着出院，这很可能啊。我们在这里住下，好好的检查好好的治疗，等你彻底好了，想住下去人医生还不乐意呢。” 　　被医生和孙女这么一劝，陈老太气呼呼的噘着嘴，倒也不再强闹着要出院了。 　　吃完早饭，陈怡歆开始做作业，陈老太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歆歆，你奶怎么样了？” 　　“大姑？”陈怡歆闻声抬头，瞧见来人还觉得有点惊讶。 　　“你们能啊，你奶住院都不跟我说一声的，觉得我不是陈家人了？” 　　陈大姑一边埋怨，一边把东西往柜子里放。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水果。 　　“我哪儿知道爸爸有没有跟你说啊。”陈怡歆小声反驳了一句，示意大姑声音小点，“奶奶才睡着，你别吵她。” 　　看着大姑有些苍老的脸，陈怡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不管她为人咋样，那也是她奶和她爸妈考虑的问题，她犯不着多事儿。 　　只是吧，这人有时候就不能念叨。陈怡歆不说，人家主动提起了。 　　“你大表哥出来了。”陈大姑的脸上有点隐约的得意，“他大伯帮的忙，还把他弄到校办厂去上班了。” 　　“那感情好啊，等大表哥工作稳定了，再谈个女朋友，大姑你就可以放心了。” 　　说到女朋友三个字，陈大姑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扭开头不吭声。 　　陈怡歆没有在意，她也不想跟大姑多说什么，埋头做作业都不带看她的。 　　“歆歆啊。我听说你们在四十六中那边买了套房是不是？” 　　“那是我舅舅买的。”陈怡歆抬头看她一眼，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 　　“怎么可能，你舅舅那个劳改犯哪里有钱买房子。” 　　“大姑，大表哥不也是劳改犯嘛，他都能去上班了，我舅凭啥不能买房子。” 　　“你，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才不是……” 　　“是不是你心里明白。再说了，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该不是又瞧上我家什么东西了吧？” 　　陈怡歆偏头的模样像极了陈妈妈年轻时候，陈大姑眼里冒着火，想要跟她骂几句，才张嘴就看到老娘躺床上冷不丁儿的瞪着她。 　　她这次是有求而来，不敢惹了老娘发火，只能哼哼唧唧的咬着腮帮子把一肚子的话闷回去。 第七十章 赚大发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老太示意孙女把自己扶起来坐着。 　　“歆歆，去给奶买盒牛奶。” 　　陈怡歆明白这是想把她支开，也不多说，将床头位置调整好后，就出了门。 　　回来之后陈大姑已经不见人，她奶仰头靠在墙上，胸口急剧起伏，像是被气得狠了。 　　“奶奶，喝一口牛奶消消气。”她软言劝慰，“中午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 　　“啥都不想吃。”陈老太喝了一口牛奶就摇头表示一点胃口没有。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医院后门给你买碗豆花儿馓子好不好？” 　　陈老太叹口气，点点头。 　　她那个大女儿已经无可救药了，小女儿也被宠坏，现在就指望着儿子媳妇能好好过日子。 　　刚走出病房，陈怡歆被护士拉住。 　　“小妹子，你得劝劝你奶奶，别跟人生那么大的火，她年纪大了，本来又摔着了脑袋，这一生气万一真颅内出血咋办？” 　　护士简明扼要的把刚才病房里的争执给她说了一嘴，她也是中途查房的时候才听到两人吵架的，当即就把陈大姑轰走了，一量陈老太的血压，那数字让人心惊肉跳的。 　　“行，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护士也不好多做评价，只是点了她一下，就急冲冲的去做事了。 　　下午超哥和刘斌过来看陈老太，顺便把张教授帮忙卖笔筒的钱也给带过来了。 　　钱不多，一万块。差不多就是陈怡歆估计的价格。 　　这一万块陈怡歆打算交给她妈妈用来买收银机和进货。 　　现在家里事情多，不可能想以前那样隔一天两天就去进货。一次性拿货多了，人家批发老板还给送货上门。一万块能周转很久，也能减轻陈妈妈的负担。 　　“另外，张教授让你下周去他那边的时候把身份证带上。我说你没有办，他让你把户口本带上也行。” 　　孙超很好奇她做了什么，让张教授专门拉着他叮嘱了又叮嘱。但他人粗心不粗，这些事情可不会轻易去打听。 　　陈怡歆猜应该是那个瓷碟的事儿，很可能是有人想要买，找到张教授做中间人。 　　她现在的家底还没有到可以收藏古玩的阶段，如果出价合适，她肯定会出手。张教授只怕也是看中这点了，才让她带着户口本过去。 　　办完事儿之后，孙超他们留下个红包就跑了，根本不给陈老太拒绝的机会。 　　陈老太以前很少跟孙超和刘斌接触，有也是陈小姑诋毁的那些话。今天一看到人，再看看人家的处事，比起自己女儿那一家子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刘斌带过来的钱陈怡歆提前收好了，没在陈老太跟前显露。 　　不是她故意瞒着不说，实在是人这心都是偏的，之前大家境况差不多，陈老太偏儿子，后来儿子家好点了，她就偏女儿。 　　这要是知道陈怡歆能找到大钱，还不得打主意把小姑姑往她家塞啊。 　　虽然知道老太太不是故意的，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可理解归理解，接受不了那也是接受不了。 　　所幸后面几天没听说陈大姑又去医院闹，至于她小姑那里怎么解决的，陈怡歆一点不知道。她爸妈都没在这边住，只有卫忠妈妈知道一点，但也不会专门到她耳边来嚼舌根。 　　平平静静的过了一周，陈怡歆在周六拿着户口本就去了张教授家里。 　　进门就看到还有两个人也在，没见过面。 　　“来歆歆，这位是你周叔叔，小昇的爸爸。这位是艾叔叔，周叔叔的同事。” 　　陈怡歆赶紧问好，笑得更加腼腆。 　　“这个就是你那个没有收入门墙的小徒弟？” 　　艾叔叔打趣了一下，跟着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琉璃珠子递过去。 　　“来之前没想到是个小姑娘，礼物没准备好，这手串还算合适。” 　　陈怡歆连连摆手不敢收，张教授却一把接过，硬塞到她手里。 　　“长者赐不敢辞。他家底厚，这珠串就是个见面礼，收下就行。” 　　周昇的爸爸没给见面礼，却带了一封周昇写给陈怡歆的书信过来。 　　“小昇学习忙，原本是打算国庆节来他舅舅这里的，临时参加个比赛，没时间过来，就让我把这信带给你。” 　　周昇爸爸说话的声调语气都很和缓，带着一点身居高位的气势。让陈怡歆有些无所适从。 　　“你前次淘到的那个白瓷碟子，经过鉴定，是唐代定窑出的。只是因为不成套，只一只的话价格不会太高。我寻思着你也不是专门收藏古董的，就做主帮你找了个买家。” 　　张教授说着往艾先生那边一指。 　　“你艾叔叔是国内收藏瓷器的大家之一，他很喜欢你这只碟子，打算买下，你觉得如何。” 　　“张叔说了算。你知道我对这些不了解的。去淘瓷器也是因为上次张叔给我讲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我就是现学现卖，运气比较好而已。” 　　小姑娘应对很让三位长辈高兴。艾先生看她的目光充满善意，连周昇爸爸原本带些审视的目光也变得和善很多。 　　“那行，我就做主了。等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去银行开个户头，这笔钱就直接存进去。” 　　能让张教授明说需要开户头的，钱肯定不会少。陈怡歆没傻到询问具体数目，只乖巧的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聊。 　　三个男人在谈什么茶叶之类的，这完全是陈怡歆的知识盲区。 　　奶茶她知道，什么大红袍金骏眉啥的，她完全没有概念。 　　又待了一会儿，艾先生接到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招呼大家出门。 　　四个人两辆车去了最近的一家银行。陈怡歆满了十六岁，可以开设银行账户。 　　她交出户口本，乖巧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多会儿就拿到了她名字为户主的存折加卡。 　　瞄了一眼，陈怡歆的小心肝砰砰跳了两下，耳朵尖瞬间红透了。 　　“哈哈哈，你们看看，小姑娘还是被吓着了吧。” 　　艾先生很有些腹黑的指着陈怡歆笑。 　　“这瓷碟原本价值不算太高，但刚好你这个碟子跟我家里收藏的定窑瓷碗大概率是一套。如此一来两者都提升了价值。十四万八是上拍的价格，当叔叔的也不吃你这点便宜，给你凑了个整。” 　　“太，太多了！” 　　“不多不多，以后你要是找到好的瓷器，记得给叔叔先留一下就行。” 　　“好的没问题！” 　　回答干脆而响亮。三个大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第七十一章 学校搬新区 　　揣着巨款，陈怡歆兴奋得整个人都不会走路了。 　　打了电话叫小舅舅过来接她，顺便显摆了一下。 　　“我的妈啊，你这是发财了。”刘斌吃呀咧嘴的抽了口凉气，“你打算跟你爸妈说不？” 　　“暂时别说。这钱我有用。” 　　有钱的打算自然不同。 　　还有两年地价才会开始平地起高楼，而这两年里，她打算把这十几万翻上一番。 　　别小看翻一番这三个字，像她这样的高中学生，真正的空闲时间不多的，也就高二这一年可能轻松点，到了高三，那得累成狗。 　　跟小舅舅约好周一中午到学校旁边的银行转账后，陈怡歆带着好心情回了家，路上还买了些卤菜烤鸭给家里添菜。 　　“诶，成成过来了？” 　　这半个月来，汪成来她家的次数比以前一年都多。 　　这孩子带着一种跟他年纪不相符的沉默，而且想法比较超前，他.妈接受不了，他就来找陈爸爸，想从舅舅这边下手劝说他.妈离婚。 　　“小姑姑上次不是都同意了？怎么又反悔了？” 　　洗了手，把买来的荔枝放盆里淘洗过一遍，搁到两个弟弟跟前。 　　“我妈不知道被谁撺掇了，说不能便宜了外面那个女的，死闹着不离婚。我爸这段时间连家都不回，也不给她钱，她又开始在家里寻死觅活。” 　　陈爸爸瘦削的脸写满了沉重，眉头紧锁，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 　　“上次超哥不是说帮她找了个临时工先干着吗？” 　　“我妈不去。”汪成说起这事儿也是烦躁得不行，“她说她要上班就要当正式工，不去当什么临时工，会被人笑话。” 　　陈怡歆差点没忍住当着汪成的面翻白眼。 　　陈妈妈在厨房里接话，说实在不行，就去红星镇帮她看铺子得了，还有个地方住。 　　“算了舅妈，我妈哪里是想上班，她现在全部心思都搁在跟我爸和那个女人斗上面，连我都不管了。” 　　汪成这次过来除了跟陈爸爸说一下这事儿外，再就是提起自己打算初中去考有住校部的学校。 　　“你疯了？”陈妈妈首先不同意，“你成绩这么好，不是一中就是八中，再不济十七中也成。现在有住校部的，除了那些收费奇贵的贵族学校，就是那些城郊的中学。不行，这事儿我不同意。” 　　陈怡歆看到汪成低头，想了想。 　　“成成别担心，你还有一年时间考虑。先好好考，能进一中就进一中，实在不行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住。” 　　这会儿还没有陪读妈妈，但是在学校旁边租房供孩子上下学方便的风气已经开始萌芽了。 　　一中那边除了老派的大房子之外，也有不少建国后修建的楼房。面积都不大，环境不是太好，但是读书很方便，最近的一栋楼跟一中就隔了两道铁门。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观察汪成是不是真的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同了。 　　吃了午饭，陈爸爸骑车送外甥回家，顺便去看看妹妹。 　　等他们走了，陈妈妈把儿子赶上.床午睡，拉着陈怡歆到她房间说话。 　　“你奶的意思是让你小姑姑离婚之后把房子拿着，租出去也成，自己住也成，然后去找个工作。汪成那边肯定得让他爸给抚养费，剩下不够的，你奶说她给补上。” 　　陈妈妈跟女儿说了一些陈小姑的事情，完了警告她不许瞎掺和。说她的任务就是读书，考个好大学让他们当父母的风光风光。 　　周一到了学校，迎头就是一个噩耗。 　　“什么？要搬教室？” 　　等到两节课后，班主任来解释了一下，说不但是搬教室，连校区都要搬。 　　“成高那边撤走了，然后教学楼和宿舍楼都空出来了，学校打算把高二高三的学生整体搬到成高去。下学期高一也会搬过去。另外，那边的宿舍楼已经整修完毕，凡是需要住宿的，可以在一周内提出申请。” 　　成高是原来的职业技术中专，后来跟旁边的技术学院合并，变成成人高等技术专科学校。现在听说是响应**号召搬迁到城外新校区去了，这里的校舍留给了子弟校。 　　陈怡歆没去过成高那边，找旁边同桌问了下，才知道居然是在一环内接近市中心的地方。 　　从他们家骑车到成高要三十分钟。早上上学还行，晚上下晚自习回家就有点麻烦了。 　　出了老二环之后到她家那条路是没有路灯的，这要是遇到歹徒连个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大部分的学生开始焦虑，住校是好，但是要钱啊。批量下岗的今天，每一分钱都是一副重担。 　　“歆歆，你要不要住校？” 　　陈怡歆皱眉，她不缺住校那点钱，但是她缺自由的时间。 　　“要不，我们几个住一个寝室吧。”另一个圆脸的女生凑过来，“成高离一中八中都不远，那边很多帅气的男同学。” 　　“去去去，谁跟你一样就知道盯着男同学。” 　　同桌戳了一指头圆脸女生的脑袋。 　　“说正事儿，听说那边的寝室不比我们自己学校的好，收费还贵，我不是太想住校。” 　　陈怡歆也不想，但是真要搬过去，要么住校要么租房。她妈是肯定不会同意她这么晚一个人回家的。 　　中午跟小舅舅说了这事儿，结果刘斌的意思是让她去找张教授租房子。 　　“你怎么想的？”陈怡歆目瞪口呆，“你咋想到到张教授家租房？” 　　“不是，你想想，你住校又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租房你爸妈肯定不同意。但是去张教授家里租房住就不一样了，你.妈一万个乐意。” 　　问题是人张教授不乐意啊！ 　　陈怡歆小小的翻了个白眼，都不屑得跟小舅舅说话了。 　　“别担心，实在不行，小舅舅陪你在外面租房住行不？” 　　这样还真挺好的。陈怡歆里面动起这个念头来，开始游说刘斌跟自己在成高旁边租房子住。 　　“我是没问题，行吧，只要你爸妈同意就成。” 　　真是意外之喜！陈怡歆解决了头号难题，喜不自禁的笑出声。 　　刘斌也是宠她宠习惯了，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甥舅俩去银行转了帐，又去证券公司把钱导入资金账户，顺便看了一眼那只票。 　　目前曲线平滑，在五点振幅之内波动。 　　一不做二不休，陈怡歆直接把十万块全部买了这只票。 　　她的操作果断大胆，让旁边看着的刘斌都觉得牙疼。 第七十二章 精心制作的礼物 　　搬迁的事情落实很快。 　　不过一周的时间，高二高三近千人全部搬迁到了成高的旧址。 　　现在这里挂了牌子，是子弟校高中部。 　　原来的两栋教学楼只开启了一栋，另一栋还在做室内装修，听说是把实验室全部安排在那边。二楼三楼则是高三的教室。 　　单独将高三隔离开，是为了营造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让高三的学生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因为二教学楼没装好，现在只能够让高二高三的先在一教凑合。 　　跟标准足球场的操场相对的是宿舍楼，三栋楼呈品字形排列。 　　女生的寝室楼在靠近食堂的那边，另外两栋就是男生宿舍楼了。 　　校长很舍得花钱，不但全部粉刷了寝室楼的内外墙，还改装了每层楼的盥洗室，使得每层楼都有淋浴房。但是是按时间供水的，每天下午五点到六点半供水两趟，中间间隔二十分钟。 　　条件比起子弟校那边强了很多，每个寝室里面还装了吊扇。但是相应的，住宿费也高了不少，起码比之前在本校高出三分之一。 　　没有强制要求住校，但是学校也申明了，一旦选择走读，离校之后出事的话，学校是不负责的。 　　陈怡歆早就跟家里说好，跟舅舅刘斌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她说自己除了学校的功课外，还需要学习其他的东西，在学校不方便。 　　陈爸陈妈对女儿很放心，除了担心刘斌照顾不好她外，并没有怀疑自家女儿有其他不务正业的打算。 　　刘斌租的房子不差，在成高附近的一个单位院子里。一楼，套二的房间。 　　房东外派到其他地方工作，这里的房子一直空着，还是刘斌的一个客户知道他要租房，帮忙介绍的。 　　“原本人家不想租的，又不缺这俩钱，这不是听说是个学生要读书，又有王哥的关系，人家才同意租出来，租金也不高，唯一的要求是保护好家具。” 　　装修很不错，家电什么的都有，连冰箱洗衣机都备上了。 　　陈家还是这半年才添置了些家电，之前别说冰箱了，连洗衣机都是奢侈品。 　　陈怡歆很满意，本来说把主卧给小舅舅，结果刘斌不同意，说他并不是每天都在这里住，而且陈怡歆做作业需要书桌，小房间里根本摆不下那么多东西，就主卧的阳台被改造成了书房，正好合适。 　　自家人也不用客气，主卧就主卧。自己连房子都能给小舅舅提前备上，别说住个好房间了。 　　房东的书柜里还留下很多专业书籍，大部分陈怡歆看不懂，也没打算去看。认真记下了原本的位置后，她将书归置到了一起，留出最下面的空格放自己的书本练习册。 　　新房子离学校走路只要五分钟，离一中骑车只需要十分钟，去张教授家也方便得多。 　　陈爸陈妈也来看过，哪哪儿都不能更满意了，为此陈妈妈还特意下厨做了一顿好的犒劳弟弟。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 　　陈怡歆抽空去琉璃场那边淘了些小东西，自己给做了个摆件当做礼物送给张教授。 　　不是她不去古玩城淘宝，主要是再去的话，张教授说不定会生气。 　　他一直以来教导陈怡歆的是要用学习的眼光去看待文物，在这个过程中寻到宝贝是她的福气。但是不喜欢专门为了淘宝而淘宝，哪怕是打着为他找礼物的旗号去的。 　　这个摆件是陈怡歆从画册上看到的，然后重新构思，利用能找到的材料亲手制作的一个七宝树摆件。 　　摆件不大，高二十厘米，底围直径十五厘米，放桌上正好。 　　在机械厂长大的孩子，对车床铣刨机器都不陌生，加上还有陈爸和闫明礼两人帮忙，花了两天时间就完成了。 　　摆件制作出来，美得不要不要的，连闫明礼都心动了。 　　要不是知道这是给张教授的生日礼物，他说不定会找陈怡歆讨过去。 　　“歆歆，年底我爸七十大寿，你给琢磨琢磨，我也送个这个如何？” 　　“别。”陈怡歆一口否定，“七宝树是传说中的东西，因为张教授喜欢这些我才做的这个。如果是闫伯伯的七十大寿，我觉得你不如想想办法，做个南极仙翁的摆件？” 　　陈怡歆从带着的一本神话书上翻出南极仙翁的图。 　　“南极仙翁又被民间称为寿星老人。你用铜片铁件做个松树仙鹤，代表松鹤延年。然后旁边是陶塑或者泥塑的南极仙翁跟小童儿，小童儿抱着一颗大寿桃。这样的摆件寓意才符合送给寿星的礼物。而且松鹤都是你亲手磨出来，一点一点粘接上去的，心意也足。” 　　闫明礼点头，问了下泥塑可以到哪里去找，得知古玩城很多这些小东西，别管真假，直接开价两块钱一个就成。 　　“那些小东西多是做旧的，成本很低，两块一个足够了，你自己挑选合眼缘的就行。” 　　闫明礼当时就拉着刚谈完单子，正打算摸鱼的刘斌往古玩城跑，弄得刘斌不停的叹气，说他们都魔怔了。 　　陈怡歆朝小舅舅吐吐舌头，继续打磨她在红星镇上木匠那里定制的底座。 　　底座制好后，得重新钻孔，然后将宝树装上去，周围还需要用铜丝缠绕做山石状，方便固定，不然宝树头重脚轻容易栽到。 　　铜丝缠好，用铅液小心的灌注在上面，最后处理上色，使其呈现出岩石的纹路和色泽。 　　这一步是陈爸爸来完成的，陈怡歆的手艺就不可能做到。 　　“好漂亮！” 　　做好之后，连陈怡歆自己都惊叹了。这要不是没有微信朋友圈，她铁定第一时间拍照上传。 　　“诶，爸爸，你们厂子不是有台相机吗？借出来用用，我拍个照，发到杂志社去投稿。” 　　这种现代手工艺很考究技术，里面用到的工匠手段几乎含括了高级技工所需的一切技能。也就陈爸爸六级钳工了，技术低一点的都不可能做好那么精细的打磨。 　　陈爸爸一点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件事儿，只不过自己宝贝女儿要求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也就去把相机拿出来，让陈怡歆好好照了几张。 　　现在还是需要洗胶卷的那种，一个相机胶卷得有三十来张，她这才照了四五张，一时间都不知道要照些什么才能把胶卷用完。 　　想到这里，她泛起一个念头，硬拉着陈爸爸到车床那里，让他用剩余的铜片继续加工，来了个摆拍。 第七十三章 借事敲打 　　各种用到过的工具和姿势都拍了一遍，好不容易把一个胶卷祸祸完，陈怡歆取出胶卷背着书包就跑，说是去找冲印店洗出来看看效果。 　　摆件还要在厂子里放一天，等到外漆干了之后，还要上一层保护油才能搬走。算算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 　　第二天陈怡歆一大早就去了相馆，拿到照片翻了一遍，选出四五张进行了编号。 　　她对行业内的技术杂志不太熟悉，这方面要去找卫忠爸爸帮忙介绍。 　　卫忠爸爸自打去了技术学院那边就忙得成天见不着人，去家里堵都不定能堵到。 　　她寻思了一会儿，干脆去了出租房那边做作业。 　　晚上她妈妈打电话来叫她去奶奶家吃饭，说是大姑小姑都要去。 　　“怎么了又？突然把人叫这么齐整？” 　　“你小姑离婚了。”陈妈妈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疲惫，“折腾了一个来月总算离了。不过现在你小姑姑情况不太好，你奶就说让大家过去陪陪她，开导她一下。” 　　行吧，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姑姑。只要不踩着她底线，陈怡歆觉得自己还是挺好说话的。 　　骑车到了奶奶家，一进门就听到小姑姑的哭声。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一天天整得跟祥林嫂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命苦，男人有了外遇不要她了。 　　把车倚在夹道尾巴上锁好，还没来得出声招呼人，就听到大姑姑尖酸的嗓门儿响起，却是在跟小姑姑呛声。 　　她停下脚步，心想这不对劲儿啊，这两姐妹不是关系挺好的么，之前都把火力搁她妈身上了，什么时候两人居然互杠起来？ 　　一边想着，一边拎着买的东西进了院子，往桌上一放，她探头去看，就见奶奶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靠在椅子上摁着太阳穴。 　　她两个姑姑则在旁边又哭又闹，完全没在意自己老妈的不适。 　　“奶奶，你不舒服？” 　　陈怡歆都懒得招呼两个姑姑，随便叫了人之后就站到陈老太身后，帮她按摩头。 　　“哟，不愧是你奶最心疼的孙女，这么会讨好人，我家那个就笨了，难怪不招人喜欢呢。” 　　陈怡歆当成耳边风，压根儿都不带理睬的。 　　她大姑脸一板，想要教训侄女，还没开口，陈老太一拍桌子，把她话给堵了回去。 　　“我女儿不孝顺，还不许我孙女孝顺？”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哪儿不孝顺了？我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惦着我兜里这点钱，惦记着这套房子是不是？” 　　陈老太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一顿不停歇的把两个女儿骂了一顿。 　　陈怡歆忙着给奶奶胸口顺气，又撒娇的让她别说了，气着自己可不划算。 　　“我爸妈呢？不是说先过来了？” 　　“你爸去帮宋爷爷修水管了，你.妈妈带着俩小的买菜去了。” 　　陈小姑离婚后带着儿子住到了陈老太这里，也就是因为这个，陈大姑才会发飙，觉得自己吃大亏了。 　　“奶奶，我跟你说个八卦。”陈怡歆拿出小刀摸了个苹果给她削皮。 　　“就西门上城中村那边你知道的吧，迎水巷那里的那个棚户区不是要拆迁了吗，我听说里面有一家人为了争家产，一家子人差点闹出人命来。” 　　陈怡歆眼角余光看了两个姑姑一眼，继续道。 　　“那家的儿子说妹妹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拆迁分房轮不到她。然后妹夫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把嫂子的头给砸破了。老太太心疼儿子一家，拿拐杖打折了女婿的手，她女儿一把推倒她妈，结果转头被她哥一把刀捅到腰上。” 　　陈老太手都紧了一下，看向陈怡歆，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在隐喻什么，还是真的有这事儿。 　　“哎，小妹儿也知道这事儿啊。”窗外伸过来一个脑袋，是外间那个租房的老板。 　　“陈奶奶，我来交下个季度的房租。另外，我外面要重新装修一下，可能有点吵，你包含点，最多三五天就完成了。” 　　年轻老板把钱递过来，顺口又说了拆迁那事儿，还说这事情都上了晚间新闻报道了。 　　“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行嘛，非得闹到你死我活，真出事儿了，一辈子都悔不过来。” 　　老板说完就走了，也没去多管身后一家子人又红又白的脸色。 　　陈怡歆把苹果削好，切成小块儿，用牙签插上放到陈老太手里。 　　“奶奶你先吃点苹果，我去把饭蒸上。” 　　她也赶紧溜了，留下母女三人坐在房间相顾无言。 　　“听见没有？你们是不是也要闹到上电视才满意？” 　　陈老太慢条斯理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 　　“你们两个当初出嫁的时候，该给的我一分没少。老大你觉得你吃亏了，但是你怎么不想想，当年你出嫁的时候家里条件如何？一家子人为了你的嫁妆，大半年没沾过一点油腥。你弟弟为了给你添妆，连着加班一个月，差点人都没了。” 　　陈老太放下水果盘，勾起嘴角笑了一声。 　　“要说亏欠，其实我亏得最多的是建国。” 　　陈老太没有细说，但是陈家两姐妹自己心里也明白，就是拉不下面子来承认。 　　“姐姐，姐姐你看。”陈小弟哒哒哒的跑进来，手里拎着个塑料小盒子，里面装着两只绿壳小乌龟。 　　“这是绿毛龟，妈妈说我可以养。” 　　陈小弟在姐姐面前献了宝，又跑去奶奶跟前显摆。 　　他人小，也不懂得看脸色，根本没察觉到两个姑姑的不自在。 　　“这小乌龟能养活？”陈老太揽着宝贝孙子，把小塑料箱提起李看了一眼，“让你爸给它们弄个水盆，这小箱子能养个啥。” 　　陈小弟得了奶奶的话，又去缠爸爸弄沙盆。 　　陈怡歆看了眼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厨房门口剥蒜的成成，蹲下来问他。 　　“你想好没有？考哪里？” 　　“我爸说让我去德江中学读，那边初高中都有，还能住校。” 　　德江中学也是老牌的学校了，是成成爸爸老家最好的一所学校。现在名气还不咋滴，再等个二十年，那就是全省有名的高考大厂。 　　“那你自己呢？你想去不？” 　　“我还没想好。”成成到底只是个孩子，虽然很早熟，也很聪明，但是在对待自己前途这个问题上，他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我想留下来，但是爸爸说要么就跟着他，读一中八中都行，要跟着妈妈的话，他不会给多的钱，除非我去德江中学住校。” 　　这明摆着是要把儿子从陈小姑身边夺走，哪怕法院判给陈小姑，他也要使手段分开这对母子。 　　陈怡歆想到这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第七十四章 逛街 　　然而这事儿她或者说她爸妈说了都不算的，得他的监护人说了算。 　　陈小姑现在能把自己顾好已经很艰难，她又想要儿子，又不愿意辛苦打工供儿子读书。 　　“要不，你跟我住？” 　　陈怡歆有些犹豫的开口。 　　她不介意跟汪成挤一屋，但有个很现实的问题在，汪成明年才上初一，而她明年就高三了，最多能合住一年，一年之后怎么办？ 　　汪成摇头婉拒了陈怡歆，他们只是表姐弟，父母关系还不太好，以汪成的性格是怎么都不可能去打搅陈怡歆的。 　　租房那边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有座机。 　　这是房东单位统一安装的，原先是只能内网使用，后来开放了权限，更换了插卡电话机，只需要自己买卡就能拨打外网。 　　晚上陈怡歆到家就接到了周昇打过来的电话，让她很意外也很惊喜。 　　“你国庆之后要过来？” 　　这个操作好迷，国庆才放三天假呢，他之后过来干嘛？ 　　周昇给解释了一下，节后是来他们这里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跟着他的指导老师来的。在这里要呆五天，他希望能找时间跟陈怡歆见个面。 　　“给你带了些礼物，肖一言知道我要来，还托我把他搜集的试题集也带给你。” 　　周昇的语调有点忍不住笑意的意思。 　　“肖一言这次回来B市参加了一个小范围竞赛，是单考察历史文化知识储备的，他表现很好，而且在领奖的时候就直接说要来跟舅舅学历史，他爸气得不行，还要保持风度。” 　　周昇当时也在场，看到肖一言爸爸那强忍着怒火的样子，莫名就笑出声，结果受他影响，在场好多学生都开始笑，把肖一言爸爸差点气吐血。 　　脑袋里想了想那个场景，陈怡歆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时间不早，各自去休息。 　　读书的日子很平淡，时间却又眨眼即逝。 　　国庆前一天中午他们就放学了，下午老师们要开会，学生平白多了半天的休息，一个个亢奋得不能自已。 　　中心广场新开了一个电玩游乐城，班上男同学们约好一起去玩。 　　他们手上都没啥零花钱，只能凑一凑每个人轮着过点瘾了。 　　女孩子们没有几个喜欢玩这个的，她们大部分人约着去看电影了，买的下午场，价格便宜很多。 　　陈怡歆和几个玩得好的打算先去梨花街逛一逛，然后去书店混一下午。 　　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出了校门，身边的女生拉了陈怡歆一下。 　　“快看，那个男生好帅。” 　　陈怡歆顺势看过去，一米八几的男生鹤立鸡群一般站在校门口左侧的街道边，靠着电线杆。 　　长得有点像当红的电视明星，连发型都类似。就是气质上差了很多，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那个是体院的。”另一个女同学凑过来，“跟我们年级的女生在谈恋爱。每周都来接她。” 　　对这些毫不关心的陈怡歆也就跟着看了两眼，然后转过头去问身边的女同学，是直接去梨花街吃饭呢，还是先回家吃了饭，再去梨花街集合。 　　“先回家吧。我们还要先把脏衣服带回去，下午两点半在梨花街口子上的书店集合怎么样？” 　　陈怡歆无所谓了，如果他们这会儿去，也可以把东西放她租房那里，但是逛完还得回来拿，就感觉不是很方便。 　　回到租房，小舅舅和陈爸爸已经把她做的那个七宝树摆件送过来了，还有个玻璃盒子。 　　玻璃盒子是按照陈怡歆的设计，采用的玻璃罩加厚底座的方式做成。 　　这样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博物馆的展示柜，方便赏玩取放。 　　小舅舅在玻璃盒下面压了字条，说厂里忙得一塌糊涂，她爸妈都要加班，没空过来看她，让她无聊就去厂里玩。 　　无聊是肯定不会无聊的，她要做的事情不少，三天还不够她霍霍的呢。 　　美美的睡了会儿午觉，醒来正好两点。 　　换衣服出门，顺便拿了自己新办的身份证。 　　她打算去给家里装个电话，免得每次想要找妈妈，要么打公话叫人，要么只能让小舅舅跑路。 　　上次那一万块钱给了妈妈，转头妈妈就塞了两千给她让她自己平时用。 　　爸爸不知道这事儿，还每个月悄悄的给她一百零花钱。 　　梨花街是卖小商品的，什么小裤袜子手套之类的，还有小姑娘们最喜欢的各种小饰品。 　　约一块儿来逛街的几个小姑娘都是家里有固定收入的，比起父母双下岗的那些同学，他们的日子要过得轻松很多。 　　陈怡歆没打算买东西，趁着同学们还没来，先跑去东升街街头的电信局办了电话申请。 　　现在的座机一天一个价的降。去年还要四千多才能申请，现在只需要两千六了，如果家里有下岗职工还能申请八百的减免。 　　陈怡歆没有爸爸的失业证，这个八百块暂时申请不了。负责登记的阿姨跟她说让她找个时间把原件复印件带来就行，还得让她爸爸也要来一趟。 　　钱得先交，然后优惠项目审核下来之后会退回本人，也可以选择将这个钱打到电话账户上，每个月直接扣就行了。 　　陈怡歆选择了第二项，然后把各种表填完，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四十。 　　一溜小跑的冲过去，约好的同学只到了仨。 　　“其他人呢？” 　　陈怡歆知道自己迟到，不好意思的买了雪糕赔罪。 　　其他人吃她的嘴软，就稍微抱怨了两句然后就把话题扯开了。 　　“彤彤可能来不了了。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听到彤彤爸妈在吵架。” 　　原先的厂区宿舍大都在一个片区，后来分了福利房，各个厂的福利房地点不同，相距也就比较远了，只有同一个厂的菜住在一起。 　　说话的女孩子家里跟彤彤都是线缆厂的，他们家在东二环以外的狮峰山小区。 　　“彤彤奶奶生病了，要住院开刀。她妈说不要开刀，浪费钱，反正她奶身体不好，说不定开刀人就没了。然后她爸说她妈心肠狠毒，不要她奶活命。听我妈说，他们家三天两头吵架，东西都砸了不少。” 　　涉及到老人和生病这个话题，无端端就沉重起来。 　　他们这些学生还体会不到成年人的无奈，但是也觉得彤彤妈太绝情了，感觉婆媳关系就是个不定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 　　“彤彤不来，还有两个呢？” 　　“不知道哇，他们跟我们住的不在一起，说好时间没到，要不不等他们了？” 　　正说着，就看路边跑过来两人，正是久等不到的那俩。 　　“哎呀，好险你们还在。”其中那个男孩子撑着腰，喘着粗气，“刚才在车上你们猜我们看到啥了？” 第七十五章 都不好意思看 　　“他们怎么可以在车上做那样的动作？” 　　明明做的人无所谓，可这两个看到的却羞红了脸。 　　“吓得我们生怕他们俩看到，一直躲在车门那里，到站就拼命跑下来了。” 　　到现在两人脸蛋还红得不行。 　　陈怡歆拼命给他们使眼色，可几个人说得兴起，都没带看陈怡歆一眼。 　　“哟，好学生们也喜欢八卦别人啊。有本事你当面说啊。” 　　听到耳边传来的讥讽声，几个同学顿时哑了，被人抓现行的尴尬简直让他们恨不得原地掉坑。 　　“大家就随口说说，你们敢做也别怕人家说。” 　　陈怡歆无奈出头，看了两人一眼。 　　“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低调点的好，要是被老师们知道了，虽然不至于退学，但传出去总不太好。” 　　“要是被老师们知道了，那就是你们说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陈怡歆笑笑，“你们俩在学校门口都那么肆无忌惮了，谁知道老师们知不知道，或许是没找到发飙的时机呢。过完节就要半期考试，如果你维持以前的成绩，或者略有进步，老师可能不会说什么。但如果成绩不好。” 　　陈怡歆也没把话说完，只耸耸肩，可言下之意谁都清楚。 　　那女孩子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本来就只是想要借此机会讽刺一下好班的学生，但是陈怡歆这么一说，她还真担心上了。 　　“还有一个，给你们一点钟告，不该做的事情别做，不然你的人生谁都不能帮你重来。” 　　“小妹妹说得还挺有哲学。”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对着陈怡歆笑，不介意女朋友搁自己腰间的手指头在使力。 　　陈怡歆都懒得搭理他，对方又不是她的菜，没必要费心。她能说这么几句话，都是看在跟女孩子是同学的份上，否则她管你会怎么样。 　　一群人不欢而散。 　　那对小情侣进了对面的商场，陈怡歆他们则去了梨花街闲逛。 　　“歆歆，你半期觉得有没有希望到第一？” 　　“没，我理科的化学还是差了点，物理也弱，就数学还能看。不过应该能前五吧。” 　　“好羡慕你，前五的话上大学是肯定没有问题了。” 　　他们这个学校就别去拼什么清北了，能上大学就行。要是能上省大，那也是荣耀加身了。 　　陈怡歆原本的追求就是省大，但是暑假的时候，周昇跟肖一言一直在鼓动她去B市读大学。 　　周昇这么动员她还能想得通，他成绩好，又是B市人，读本地的一流大学理所当然。但肖一言这家伙是要打算来省大跟着张教授的，他就不希望跟自己当校友？ 　　肖一言却说以陈怡歆的能力，省大虽然好，却不适合她，她应该多出去看看，开阔眼界，而大学就是个非常好的结交人脉的平台。 　　另外卫忠也在犹豫要读B市的大学还是去金陵读，两边的学校都是他的梦中情校！ 　　他参加预赛已经过了，然后上一周参加了复赛，虽然最后的过关名单还没出来，但是他自己感觉是十拿九稳的。 　　十月初，过关的名单就会发到学校，接下来就要准备决赛了。 　　决赛在十月底进行。一等奖获得者将会参加国家队的集训，然后出战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基本上得到一等奖的学生都会被各个高校抢夺，特别是清北，仗着地利之便很是先下手笼络了不少人才。 　　卫忠的实力在童老师看来不算是顶尖那一批，但是他的综合能力很强，而且发挥稳定。 　　童老师的意思是让他这一届先试试水，目标放在下一届上。反正奥赛的限制年龄是不超过二十岁，而卫忠今年才十七，还能熬一年。 　　侯文这次发挥不好，复赛的实验部分有点砸，而庞贝对自己也不太自信，虽然估出来的分数应该没有问题，可也差不太多，心情反而比卫忠和侯文更加忐忑。 　　在三个大学霸的带领下，陈怡歆的理科成绩涨幅惊人，但是她自己并不觉得，因为本校的考题难度适中，再好也只能考满分。 　　但她经常刷其他学校的试卷，有时候居然会才堪堪及格，这对她的打击不小，也因此她从不以为自己的成绩很优秀。 　　陈怡歆自己努力学习的同时也不会拒绝帮助同学们，她还在学***的鼓动下组了一个学习小组，每天晚自习的时候，整个小组统一刷试卷，不求做完一整套，简单的可以直接忽略，主要攻第二梯次的难题。 　　做完之后自己对照答案批改，如果一个题目整个小组有一半以上的人做不出来，就由做出来的同学给进行讲解。 　　还别说，这效果真的很不错。 　　现在好多同学想要加入进来，可惜陈怡歆觉得人太多了不合适，让他们自己组小组，试卷她可以提供样本，看是拿去学校胶印还是自己复印都行。 　　一班同学陷入了刻苦学习中，带动起良好的学习风气，整个一二三班都在暗中鼓劲，想要超越对方。 　　另外一件大事，是搬到成高之后，校长跟年级老师们开了会，最后确定前三个班都不动了，每学期期末，前一百五十名自动进入前三个班，增补的新学生则由三个班的班主任抓阄决定。 　　这样的好处是给了更多同学希望，还增强了竞争意识。但坏处也有，三个班之外的同学很多都有些自暴自弃，觉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进入一班了。 　　那些事情都是老师们要去操心的，跟学生并没有太多关系。反正进入前三个班的学生都铆足劲儿在学，生怕连目前所在的班级都不能待下去，那真要了老命了。 　　把零散的小东西统一装到一个大袋子里，几个同学一起进了书店，开始淘书看。 　　这年头在书店混书看的人不少，大家都直接坐在地上，一不小心就会踩着人。 　　陈怡歆拿了两本介绍瓷器的书翻看，她的同伴们则在选看各种教辅书和习题册。 　　“你不买教辅材料？” 　　圆脸女同学瞧了她手上的书一眼，再扬扬自己手上的习题册。 　　“不了，我都买好了，还没看完呢。再说我的练习题都是朋友从外地帮我搜罗过来的，一大摞，做都做不完。” 　　还有一中的习题册她都有，是侯文帮她找的，反正每个学校都有几个不想读书的学渣，侯文花钱买了对方的练习册，完了对方直接跟老师说掉了，还能在校图书室再买一套，完美！ 第七十六章 美食广场大混战 　　五点钟，一行人从书店出来，约着去市中心的小吃街吃蘸蘸。 　　这种小吃最初流行于市井。荤素菜洗干净用牙签穿好，分门别类的放在一起，有些不容易进味的，需要提前处理腌制，再用浓汤煮至八.九分熟。 　　要吃的菜自己用饭盒选了，然后老板给倒进一个篓子里在锅里烫一下，两三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嫌味道不够的，还可以用辣椒粉花椒粉芝麻盐味精调个干碟，这样用牙签串着蘸辣椒碟子吃的，很形象的被叫为蘸蘸，跟大众所熟知的串串有所区别。 　　吃这东西要人多才热闹，每样选点，差不多每个种类都能吃一口，比一个人吃的幸福感强很多。 　　来这里吃东西的都是年轻人，全是呼朋带友的，热闹得不行。 　　辣到了，一人再来一碗三毛钱的冰粉，这个天气吃下肚简直爽翻。 　　正吃着，就听到有人在说什么钱包被人偷了。然后人挤人的小食店开始闹腾起来。 　　陈怡歆他们六个人坐在角落，两面靠墙，一边是过道，进出的人都要跟他们这里过。 　　两个男生坐在外面，女生们都靠内坐着。 　　“诶，声音好熟。” 　　个儿最高的男同学站起来看了一眼，跟着赶紧坐下。 　　“是九班那一群混混学生。” 　　“赶紧吃，吃完赶紧走。有他们在又要闹得不可开交。” 　　陈怡歆这一年来基本没怎么跟其他班的同学交流，也就不知道这九班的一群混混学生在校内校外的风评差到什么地步。 　　虽然也有同学说都是一个学校的，不去帮忙会不会不好，但是其他同学都反对。 　　别说他们平时就不是一个圈子的，哪怕是，现在他们六个人里面四个都是女生，去跟人吵架还是打架啊？他们几个书呆子，哪一样都干不过别人。 　　可问题是麻烦从来都是天降。 　　他们加快速度都还没来得及吃完，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这年头的年轻人一个个脾气火爆，动不动就直接拎起凳子砸。 　　无数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老板的怒骂哀嚎声，打架砸东西发出的轰鸣声，夹杂在一起，让人心惊肉跳。 　　“别吃了，赶紧走吧。” 　　陈怡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直接找老板算了帐，一口气把钱给了，拉着人就要走。 　　但就这时候，从外面又冲进来一群人，把他们给堵在里面进退不能。 　　动作快的已经离开了，剩下的都是想要看热闹结果没跑掉的。陈怡歆他们纯属是舍不得浪费点好的东西，结果还是没吃完不说，这会儿想跑都跑不掉了。 　　陈怡歆眼疾手快的拉着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往老板柜台那边躲，另外三人除了高个儿的男同学，那一男一女两人也跟着躲了过来。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瞅了他们一眼，让他们挤在柜台旁边的空隙里别乱往外跑。 　　陈怡歆眼睛尖，已经看到老板拨通了报警电话，心里安稳多了。 　　就这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人吼了一句“甘力，打死那个家伙”。 　　她一惊，垫脚往外看，就看到一个理着寸头的男性拿起小凳子朝另一个人头上砸去。 　　幸好那人偏了一下，凳子砸在了肩膀上，避免头破血流的惨案发生。 　　即便如此，那人的胳膊肯定也折了。对方不甘示弱的顺手拎起一个酒瓶朝砸凳子的人头上砸去，这下子瓶子应声破碎，鲜血看着就冒了出来。 　　因为两人背对陈怡歆，她也不知道是同名同姓还是真的是自己那个不干人事的大表哥。 　　但陈怡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没有大表哥受伤的信息，不知道是因为她不关心而不清楚呢，还是真的没有发生过。 　　就现在这样，她也不可能跑出去拉着人看，只能偷偷的跟老板说好话，想要打电话给小舅舅来接人。 　　“就这样子你还想离开？等等，等派出所的人来了再说。” 　　老板不是不借，但不许他们出去。 　　陈怡歆再三保证只是叫家长来门口等着，不会现在就冲出去后，老板才守着她打了电话给家里人。 　　“歆歆，我们怎么办？” 　　“没关系，我跟我小舅舅说了，让他开面包车过来，到时候把你们一起接走送回去。” 　　陈怡歆安抚了同伴几句，又把目光投向斗殴现场。 　　其实这会儿打架的人已经少很多了，有些看热闹的也趁乱挤出了市场，剩下的都是不敢动弹，躲在一旁等事情结束。 　　他们这家店离门口近，离斗殴的中心远，受损不是很严重，就靠边儿的桌子凳子坏了一些。里面几家就糟糕了，店面基本每个囫囵样儿。老板也参与进去，现在躺在地上哎呀呀的叫着，头上脸上血糊糊的一片。 　　派出所的人来得很快，并且还征调了旁边派出所的警力，连车都开来了，直接把前后两个门堵上，进来抓人。 　　等到该抓的都被抓了，受伤重的还躺地上等救护车过来，陈怡歆终究没忍住，悄悄的挤出去，瞧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脑袋被开瓢的名叫甘力的男人。 　　这一看，八.九不离十是大表哥那个混子。 　　对方跟他.妈长得简直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只是眉眼要浓一些，更男性化一点。这搁一块儿都不用去验DNA就能确定亲缘身份。 　　“小姑娘看什么呢？这人你认识？” 　　陈怡歆被民警逮住，随口问了一句。 　　“我可能认识吧。这脸血糊糊的，看不实在。” 　　她求生欲强烈的又补充了一句。 　　“我小舅舅过来接我，等下让他看看就能确定了。” 　　没看见不算，这看见了，要是不跟家里说一声，被大姑知道还不知要怎么闹腾。 　　民警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两人根本气质不搭，怎么可能是一起混的，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陈怡歆的名字跟身份。 　　“你一个学生来凑什么热闹？” 　　“没啊，我们就是来买书，完了顺便在这里吃点东西。” 　　刚说完，她看到民警扭着一男一女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傻愣住了。 　　她这边愣住，另一边被押过来的人也愣住了，然后，冒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第七十七章 有个渣表哥好心塞 　　“警察叔叔，她也是跟我们一起的，你问她啊，她能作证我们都是学生。” 　　陈怡歆脸色一黑，瞪着那家伙抿嘴生气。 　　“你真是个瘟神，走哪里都能遇到你，遇到你就没有好事。我说人家这里平时都好好的，吃个饭怎么就闹这么大阵仗，原来是你在这里啊。” 　　陈怡歆也不是好惹的，啪.啪.啪的一顿怼。 　　“警察叔叔，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体院的，这女孩子是我们学校的，估计是被他骗过来的。” 　　陈怡歆外表纯良，气质恬静，加上干脆民警询问了老板，确认陈怡歆他们只是单纯在这里吃饭遇上了，并没有掺和进去后，第一时间肯定是相信了陈怡歆的说辞。 　　九班那个女生脸上也受了伤，头发还沾了油，整个人很狼狈。 　　陈怡歆凑过去拿纸巾帮忙她擦掉污迹。女生没好气的夺过纸巾，自己摁上了脸上的伤口。 　　“你是她同学？” 　　“是的，同级不同班的。” 　　陈怡歆乖巧回答，又担心的看一眼女同学。 　　“她没事儿吧？我之前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在说掉东西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她没掺和应该没事吧？” 　　女警看了陈怡歆一眼，板着脸：“搀没搀合我们要回去看笔录才能确定。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就赶紧离开。” 　　一看就是乖乖学生的陈怡歆被女警一顿呵斥，让她赶紧离开。 　　那陈怡歆还想再问几句，那女孩先不耐烦起来。 　　“叫你走你就走，磨磨蹭蹭干嘛呢？看我笑话啊？” 　　被一顿怼，陈怡歆的同伴也过来拉她，只好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现场。 　　走的时候，那个体院的男生还呵呵笑了两声，感觉不怀好意。 　　九班那个女同学瞪了他一眼，扭头没吭声。 　　“他们怎么办？会不会被请家长？” 　　出了美食广场的大门，几人在路边等刘斌开车来接，又免不了谈起刚才那个女生。 　　“请家长是肯定的了，还不知道学校那边要怎么处理呢。”男同学叹气摇头，“她早恋还涉及到打群架，都进派出所了，学校不可能当没事儿发生。” 　　“如果她是受害者呢？”圆脸女同学喏喏的说了一句。 　　“你看那样子是吗？” 　　几人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能肯定她那个“男朋友”绝对不无辜。 　　本来多半天休息很高兴的，结果这事儿发生，他们心里也闷闷的不是滋味。 　　“国庆你们怎么过？” 　　陈怡歆换了话题，想要让他们别再多想。 　　“还能怎么过，三天时间，四天多的作业量，还要自己刷题，我估计就明天去奶奶家吃个饭，完了就在家里写作业了。” 　　其他几人也是这么安排来着。 　　“要不这样吧。看情况我们商量一下去区图书馆自习室写作业？正好二号你们的理科也能写完大半，我们可以对下答案。” 　　小伙伴的提议获得全票通过，陈怡歆加了个但是，说她晚上有可能要去长辈家贺寿，到时候如果去不了，她会通知他们。 　　说着话，刘斌开车过来，接了外甥女等人正打算走，就看到美食广场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个年轻民警，拦下了他们。 　　“哎，刚才差点忘记了，不是还有个昏迷的要你们辨认身份吗，现在方便不，跟我进去看一下就行。” 　　刘斌一头雾水的看向外甥女，而其他同学也摸不着头脑。毕竟陈怡歆先过去看甘力的时候，他们还在后面观察情况，没有听到陈怡歆跟之前那个民警的交谈。 　　陈怡歆也忘了这事儿，只好把小舅舅拉到一边，跟他说里面有个人她觉得有点像大表哥甘力，但是好久没见了，不敢确认，需要他去看看。 　　“行，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就来。” 　　刘斌跟着年轻小民警跑进去，其实这会儿心里已经有大把握确认是甘力了，毕竟跟入过狱的他相比，甘力才是真的混子。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他，完全不意外。 　　确认了身份，刘斌把陈大姑的电话留给警察，带着外甥女和她的同学直接走了，没能看到陈大姑在派出所撒泼的英姿。 　　“回去跟你.妈说一声，别傻傻的瞒下，等你大姑找上门来闹，你爸妈啥都不知道就麻烦了。” 　　“她找我闹啥，难道还指望我去帮她儿子挨打？”相较于陈小姑，陈怡歆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大姑和她一家子。 　　挨个送完同学回到家已经不早，刘斌担心陈大姑上门闹，也没急着走，留下来陪外甥女。 　　“斌子，甘力打架是怎么回事？他大姐又来家里闹腾，说跟歆歆有关。” 　　刘斌爆了句粗口，把事情给他姐和姐夫说了一遍。 　　“歆歆和同学刚好在那里吃饭，都要被吓死了。那么乱的场合，要不是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谁知道他去了？” 　　陈大姑不急着找人托关系把甘力捞出来，还想着拉陈怡歆下水，活该她摊上这么个王八羔子。 　　这话不能当着姐夫说，可刘斌憋心里不吐不快，想了想，干脆找了超哥出来喝酒，就在小区旁边的夜饮食摊子那里。 　　“你这宝贝外甥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体质，怎么走哪里都能遇到这种麻烦事。” 　　超哥也无话可说，只能答应要是甘力找人来闹，他负责摆平这事儿。 　　一号二号都风平浪静，三号一大早陈怡歆起床收拾好东西，打算出门去张教授家里。 　　中午人家宴客，肯定没时间招呼她。她打算把礼物送过去之后就走人，正好下午去奶奶家看一眼。 　　果然如她所料，张教授家里已经坐了不少宾客，都是熟人，一个圈子的好友。 　　陈怡歆到的时候，张教授笑得很开心，拉着她要她进去吃了饭再走。 　　“不了不了，今天就是来祝张叔生日快乐的。”她说这话，把背上背的包取下来，放在桌上，“这个是我和我爸爸还有小舅舅亲手做的，做得粗糙，张叔别嫌弃。” 　　包被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玻璃盒子。 　　东西分量不轻，陈怡歆背得双肩都勒红了。这放下来之后，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精巧的七宝树，顿时让张教授兴奋不已。 　　“这是你做的？亲手做的？” 　　他微微有些失态的声音招来了正厅里面喝茶聊天的诸位好友。 　　打头进了偏厅的，就是之前十五万收了陈怡歆白瓷碟的艾先生。 第七十八章 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仔细看，完全能看得出打磨的痕迹，还挺新。 　　用内行人的说法来形容，就是有火光。 　　但是想想制作者的身份，这点不足完全可以忽略。 　　“这造型有点眼熟。” 　　“嗯，应该是去年那期介绍青铜器的杂志上的图片仿的。这下面做了改动，更适合做摆件。” 　　“琉璃的选择也很巧妙，不同的颜色造型，还有这几枚铜钱的点睛，妙啊。” 　　虽然说用专家的眼光来看，这个作品只能称得上良好，连优秀都算不上。因为树干枝叶材质的选择有点不符合七宝树的描述。而且琉璃珠子都是些人造的玻璃珠，都算不上晶莹剔透，自然不能跟古董相比。 　　听到他们的议论，张教授不高兴了。 　　一把把七宝树罩起来，不给他们看。 　　“这是我的小朋友送给我的，你们没有就没有，说什么酸话。有本事，让你们的学生弟子去给你们弄个好的啊。” 　　转头又安慰陈怡歆，说这个礼物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你能把学到的知识融入到生活中，这一点就比只会读书的人要强。我其实很遗憾你不愿意选择历史专业，但是想想，你热爱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去研究。我期盼你能找到你想学，想钻研的方向，也想看看你能走多远。” 　　知道陈怡歆一个小姑娘不太愿意跟他们这些老年人混在一起，张教授只说等周昇来了之后再请她来玩，便把人送出了门。 　　张教授回去偏厅，原本想把礼物收捡起来，却没想到艾先生先他一步把东西抱到了正厅的八仙桌上，一群中年男人对着这株七宝树评头论足，甚至某人还自动自发的去张教授的书房，取了笔墨纸砚出来，要临摹一副画作。 　　“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教授不觉得陈怡歆的作品能让他们如此推崇，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前几天工业大学的那厮才问我有没有好的作品，我寻思着你小徒弟这个完全可以送去参赛嘛。” 　　工业大学里面有材料学分支，有些人就是研究贵重金属的，而金银和稀有矿就在其中。 　　他们这些做工科的也不是都不懂文化之美，青铜器的历史和器型演变，他们比谁都熟。而类似七宝树这一类的古代青铜制品，也在他们研究的范围内。 　　甚至还有些工业大学有专门的艺术设计类专业，也会涉及到相应的知识区块。 　　现在大部分的学生设计的作品不是不好，却没有太多新意。而陈怡歆设计并主持制作的这个七宝树摆件，完全符合他们的参赛要求。 　　“你别乱来。人家是工业大学内部的比赛，歆歆才高二的学生，这也不是她独立完成的，你送过去没意思。” 　　然而那位却不死心，还拉着另外的好友给自己站台。 　　“我觉得行。”艾先生突然冒了一句出来，“我就是工业大学毕业的，虽然现在搞的房地产，可对这个比赛还是有点了解。” 　　以艾先生来看，工业大学里面也在求新求变，他们也会经常从车间厂矿里面寻找作品来激励学生。 　　“歆歆这件作品要说精度，可能还差点，但是你们想，她用的是什么工具？那些学生用的是什么工具？再有一个，她爸爸是做这一行的，六级钳工，实力不弱，也没脱离工业大学对参赛者最基本的要求。一个老师傅的手艺，一个高中女生的创意，结合产生出了这件作品，我觉得，完全可以送过去给那些学生们上上课。” 　　“你们都觉得行？” 　　张教授毕竟不是那个学术圈的人，他只能从创意和工艺上去评判，却不能判断这件作品是否符合工业大学的参赛要求。 　　“我听你们说，那个小姑娘的爸爸是做这行的老手了？” 　　一位年长的男子原本是坐在外围看他们几个争辩的，突然出声，连张教授都有些惊讶的看过去。 　　“正巧了，B市钢厂那边打算弄个新的行业技能标准，但不确定他们的技术工种评级跟其他地方的是否一样，所以提出个请求，办一期成人技能培训班。这个培训期结束后，按照给出的要求进行工件精加工，以最后的完成度来确定技术等级。” 　　“何老兄的意思是，让歆歆的爸爸去参加这个培训班？” 　　“没错。反正都要找人去，既然她爸爸能力也不差，去试试不正好？最近一两年工厂下岗的工人很多，特别是四十岁左右的技术工人，没有严格的职业技能证书，只是延用了以前的内部评级。一旦较真起来，趋于劣势。” 　　张教授点点头，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反正都是推人出去，陈怡歆的爸爸也算是他们知根知底的人了，推他一把也无妨。若是他技术真的过硬，到时候拿个国家认定的证书回来，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 　　“行，过两年我跟她小舅舅说下这事儿。如果她爸爸愿意，还麻烦二位帮忙推荐一下了。” 　　这都是小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艾先生从他们聊职业等级评定的时候就没再掺和，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七宝树上。 　　越看越觉得可惜，这创意真不错，要是材料更好一点，他保证这个摆件卖出去的价格不比白瓷圆碟差。 　　“老张，你就没想过找人教教她如何做旧？” 　　张教授沉默了一下，摇头。 　　“这孩子有灵气，我不愿意让她沾染这些。她年纪小，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若是过早接触这些东西，我担心她走歪了路。” 　　想想也是，艾先生虽然心里可惜，却也没有再说这话。 　　从张教授家里离开之后，陈怡歆溜溜达达的去了百货大楼，给奶奶买了一身秋天的衣裳。 　　她那个年纪的老人衣服最难买，不是老气沉沉，就是花里胡哨，除非去找裁缝量身裁衣，否则还真不好买到合心意的。 　　不过陈怡歆这次过来也只是看看而已，顺带买了两套看得过去的。 　　从里到外买完，都才花了不到两百块。这性价比真是高到不敢信了。 　　拎着衣服袋子，路上又去买了奶奶最喜欢的糖果糕点，大包小包的到了奶奶家门口，却看到大门上了锁。 第七十九章 圈地建房 　　“歆歆啊，你奶奶跟你爸妈去了你大姑家，跟我说你要是过来，就让你自己先回家去。” 　　电器铺的老板出来给客人拿配件，正好瞅到陈怡歆从夹道出来，赶紧招呼她。 　　“大哥知道他们去我姑家干嘛了吗？” 　　“不知道诶，不过听你奶奶的口气，好像是你大姑家的儿子出事了，人在医院，家里又闹起来了。” 　　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老板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去打听。就这点还是他当时无意中听到的。 　　一想到那天大表哥被人开瓢的事儿，陈怡歆都替他头痛。 　　不过事情过了这么多天才闹到奶奶这里，也挺出乎她意料的。 　　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老板这里，拜托他转交给奶奶，之后陈怡歆就慢悠悠的去逛城隍庙了。 　　城隍庙这里虽然大部分都是卖电器的，但也有很多小摊子，特别是一些五六十年代的小东西在这里十分常见。 　　印着大牡丹花或者红双喜的暖水瓶，还有印有拿着红宝书工人半身像的搪瓷杯子。 　　陈怡歆甚至发现了一个战地水壶！ 　　老板说这是他家哥哥从前线带回来的，特别有纪念意义。 　　“可这意义不是对你哥哥更重要吗，为啥拿出来卖？” 　　陈怡歆也不是故意怼，就是觉得老板忽悠人的语气让人觉得有点难受。 　　“这不搁家里也用不上嘛，而且我哥哥都不在了，这些东西与其拿去当废品扔掉，不如转给喜欢的人。” 　　老板嘿嘿笑着，也没继续忽悠小姑娘。 　　最后陈怡歆掏了二十块钱买了那个水壶，外加一包子弹壳。 　　这是买来给陈小弟的，那小家伙最近玩疯了，听小舅舅说，居然还学会跟妈妈顶嘴，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好好收拾收拾他。 　　带着东西回了租房，刚打算睡一觉起来弄吃的，就被小舅舅的电话叫出了门。 　　“你们看好就行啊，为啥非得让我去看看。” 　　上了车，闫明礼和孙超也在，三个大男人一脸的兴奋，七嘴八舌的说起要看的那块地。 　　地在西南方向二环路边上，不大，六亩多的样子。 　　“这地你们拿下来准备干什么？不，你们有钱拿吗？” 　　虽然地不大，估计建房也就两三栋楼不得了了，但即便这样，也不是他们能拿下的。 　　“我去问了，这地十万一亩，一共六点七亩，加上各种费用算来下七十万出头。” 　　孙超坐副驾驶位置，听到陈怡歆问，转过来跟她掰指头算账。 　　“我们找关系拿下这个地，可以分期付，第一期只需要给二十万，半年后给第二期三十万，最迟不超过一年支付第三期。” 　　这个价格算中等，但是地块小，想要出手也不容易。 　　“拿下来自建房？就算你们用厂子做抵押贷款买了地，可建房资金怎么筹集？” 　　“放心吧，我们已经打听好了，可以挂靠到有资质的地产公司名下，然后自己筹资金修建，最后交一点钱挂那公司的名字就行。这里面水深，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反正你去看看位置先。” 　　他们仨其实都已经决定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为啥，不让陈怡歆看一眼，总觉得心里没底。这估摸着是把她当吉祥物用了。 　　向南过去没多远就出了城，城外还是大片的荒田。 　　这几年人心浮动，城郊的田种粮食的少了，偶尔几块地里种点蔬菜什么的。 　　又往城外开了十来分钟，在一块灰砖围起来的地块前停了车。 　　六亩地就这么看面积不小，但是真修房子就知道实在不大。也是这几年的房子没怎么强调绿化，只要消防设施够了就行。塞一塞，建三栋楼也是可以的。 　　陈怡歆来的路上就认真观察了位置，对照着记忆中以后的城市发展来看，这里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地方不错，就是面积有点小，自建楼房还行。你们有认识的靠谱的地产公司可以挂靠吗？” 　　“去联系了，还没想好。” 　　陈怡歆低头想了想，给小舅舅支招。 　　“去找张教授问问，他那位朋友艾先生就是做地产生意的。虽然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我们这里做，但总比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那行，干脆就今天吧。”闫明礼拍板做了决定，“斌子，你等会儿给张教授打个电话，问他方不方便出来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谈。” 　　国人的酒桌文化自古就有，而且也就刘斌跟张教授熟悉一点，闫明礼只跟他打过几次照面，话都没说过，生爆爆的去找人家帮忙，面上有点说不过去。 　　刘斌一口答应，他跑了一年销售，这口才是练出来了。而且张教授对他也和气，他一点没想过张教授可能拒绝。 　　这块地是村上出让，没有拆迁的诸多问题，按照国家的补偿标准来看，他们一亩地只需要支付九千元的补偿款。 　　厂子那边的盈利不错，日流水也在同类企业中排得进前五，抵押贷款很容易就办下来。而且他们是拿地开发，**还有一些优惠措施和补贴，真正需要支付的款项比陈怡歆预计的还要低一些。 　　这地块的房子修建好之后，按照一个平米七百来算，人均八十平米的建面，三栋楼就能回好几百万。再还了银行贷款，除去开发费用，挣个三分之一利润没有问题。 　　也就这两年了，再往后小地块基本拿不到，多少小开发商因为实力不足而转行的。 　　他们仨在初期就踏入其中，如果能搭上大公司的顺风车，也不是不可能挣到盆满钵满。 　　张教授答应晚上出来见面，但是不吃饭，说是找个喝茶的地方坐下来聊聊就好。 　　陈怡歆也跟着去蹭了一耳朵，听到张教授给他们科普的房地产知识，顿时惊为天人。 　　张教授真是个宝藏男人，什么都懂！ 　　看到对面四个震惊佩服又崇拜的眼神，张教授没忍住笑起来。 　　“我这是现学现卖，你们要是真想了解这一行，我给你们找个老师。” 　　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没多会儿，艾先生就施施然过来了。 　　“小姑娘最近有找到宝贝了没？我这拜师费可不便宜。” 　　似真似假的说了这么一句，艾先生也没拿乔，顺着他们之前的话题又给仨人讲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几个方面。 第八十章 小伙伴再聚 　　晚上临散场前，张教授拉着刘斌和陈怡歆说了把她送的那个礼物拿去参赛的事。 　　“把你爸爸的履历写一份给我，有没有荣获什么荣誉之类的，有的话全部写上去。” 　　这事儿跟之前陈怡歆谋划的恰好扣上，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锦鲤转世了，好几件事都恰恰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发生。 　　去找陈爸爸拿简历的事情交给闫明礼负责。 　　可能是因为刘斌的缘故，陈爸爸对孙超和刘斌跟对闫明礼的态度差别很明显。 　　他更信任闫明礼一些，也或者说，因为闫明礼不是他身边知根知底的人，又能拿出那么多钱来买厂，还是从B市那种大地方来的，他会本能的更敬畏对方一点。 　　这件事由闫明礼出头让他参加，陈爸爸绝对一个不字都不提。要是刘斌去说，以现在陈家混乱的情况来看，他很可能敷衍了事。 　　周昇是5号下午到的，跟着老师直接去了科大。 　　科大这边有个计算机行业的交流会，参加的人不多，但搁后来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周昇被老师带着来刷脸，三天交流会中途不能离开。 　　8号上午，会议结束，他老师要飞深市参加一个项目调研，让他自己回去。 　　正好又是周末，周昇跟家里提前打过招呼，要去舅舅家玩一天，9号晚上才会飞回去。 　　送走老师，周昇直接去了舅舅家里，睡到中午起床给陈怡歆打电话约地方见面。 　　两三个月没见，周昇好像又高了一截，穿着格子衬衫和休闲裤，头发略微有点长，遮住了眉头。 　　“来，给你带的东西。” 　　一袋各种零食，一袋沉重的资料和习题。 　　“知道不，为了给你找资料，肖一言都成圈子里的名人了。” 　　一口气喝掉半杯水，周昇看着那摞资料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学校的好说，主要是其他几个学校的资料一般是不对外的。他家在教育系统关系广，这家伙每次考试后就腆着脸上门要题，一次两次还不觉得，次次都要，人家就打趣他是不是找了个小女朋友。” 　　“他怎么说。” 　　“他说女朋友没有，妹妹有一个。这不为了早点让妹妹到B市这个大家庭来，他可不得下功夫使力气。” 　　肖一言对陈怡歆是真的当成自己妹妹在对待了，对她的功课比亲哥管得还多。 　　两周一次的固定通话第一件事绝对问的是题做完没有，弄得现在陈怡歆都有点不敢接他电话，感觉心理压力好大。 　　她都说了好几次自己的目标就是省大，但肖一言总有长篇大论来劝她，甚至还给她寄了信过来，里面是各种前景分析，弄得她头大如斗。 　　看着眼前把下巴搁桌上，一点形象不要的女孩，周昇没忍住，伸出手指头去戳了她脑门儿一下。 　　“干嘛？” 　　陈怡歆懒洋洋的抬眼：“你别跟肖一言一样使劲游说我。也不想想，B市的学校是我想考就能考得上的？”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考不上？” 　　“肖一言说阮佳要考B市的艺术学院，你不想跟小伙伴聚一聚？” 　　“到时候再说，我现在还没想改变主意。” 　　两人不想谈这个话题，就打算找个地方去玩一天。 　　“喜欢古镇吗？我发现了个好地方，人少，建筑还保持百年前的风格，有一条街据说是明末时期就存在的，你要是不急着走，要不我们去找卫忠他们，一起去玩两天？” 　　卫忠他们放了一周的假，从下周一开始又要集训，参加月底的决赛。 　　这几天陈怡歆都没有去打搅他，不过周昇来了，找他们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应该可以吧。 　　电话是侯文接的，三人每天下午到晚上都在侯文家里刷题。甚至有一半多的时间都直接住在侯家。 　　侯文的妈妈是个事业女强人，但是对孩子非常温和，对卫忠跟庞贝也跟对自家侄子一样。可以说三个人能有现在的成绩，侯妈妈的支持也少不了。 　　复赛之后，只有庞贝跟卫忠可以参加决赛，但是侯文也没有自暴自弃，还是跟以前一样，三个人继续组团。以侯文的话来说，他至少可以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经验给两个小伙伴，免得他们走弯路。 　　“你们俩个忒不够义气，居然见了面才找我们出来玩。等着，马上就到。” 　　十分钟后，侯文拉着卫忠庞贝找到了这家新开的小西餐厅。 　　“先吃东西，做了一上午的题，我脑袋里跳动的都是力场电场。” 　　要了炒饭意面跟一大碗沙拉，三个大男生跟饿死鬼似的，风卷残云洗白了桌上的食物。 　　“去三江汇啊？行吧，我找我妈帮忙叫个司机送我们过去。” 　　侯文一点没客气的跑去柜台打了个电话，另两个是之前就跟家里说过，今天会在侯家住，也就没再给家里说了。 　　司机过来很快，然后一行人上了车，往三江汇古镇过去。 　　古镇只有临河一条街，总共长两公里多，分上中下三个场。 　　上场已经破败不堪，大部分的老宅子都坍塌了，基本没人住。 　　中场是繁华的，常住人口在两三千人左右。过了一座小石拱桥就是下场。下场有个水运码头，早年这里发展全靠这个码头。后来水运没落，码头也渐渐破败了，临街的房子更是蛛网密布。 　　河对岸是两个庄园，其中一个还有些名气，是清末本地的一位儒商的家。 　　他隔壁的园子也是同时期的，据说是本地的一位教育家，名气不太响亮，但是在当地却是人人都尊敬的先生。 　　两个庄园之间有一条路，顺势而上，半山腰是一座寺庙，香火旺盛。 　　现在大的那个庄园被保护起来做了古镇历史博物馆，小庄园则划分出一块靠河的地方改建成小旅馆。 　　陈怡歆他们今晚就住在这里。 　　楼是木制的两层阁楼，一个单人间在楼道尽头，隔壁是一间套房，正好四个男生住。 　　安顿下来之后，五人开始游览古镇。 　　说是游览，实际这个古镇才在开始打造，生态还十分的原始。连接河两岸的桥都是老式的木制吊桥。 　　因为周末，过来游玩的人也不少，但是住下来的不多，大部分游客都是冲着这里能吃资格的河鲜来的。 　　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也是一家号称百年历史的河鲜小店。 第八十一章 哪里都有人炫耀 　　老板是两口子，四十出头的年纪，人黑瘦黑瘦的。 　　他们家的鱼是自己在河里打捞的，资格的河鱼。 　　捞鱼的是老板的爸爸，每天坐个小船在三江来回下网，在打渔的同时，也负责河段垃圾清理。 　　这条河跟陈怡歆记忆中的那条河不太一样，水要清亮很多，但水量也稍微有点小，这才十月，就能看到河两边裸露出来的石板滩了。 　　小店在码头边上，临水的房子，一半在河水上面，下面是密实的木头支撑着，跟旧时候江边民居一模一样。他们家的小船，晚上就栓在楼下的河面上。 　　他们在江边的阁楼找了个座。 　　小店里面还有一桌客人，看样子也是学生放假过来的，两男两女。 　　“我和庞贝去点菜，你们有没有忌口的？” 　　侯文主动承担起点菜的重担，还没忘记照顾周昇的口味，特意给他点了个清蒸鱼。 　　这里的清蒸鱼跟他们平时吃的不太一样。 　　鱼先腌制，之后上锅蒸。另取锅倒油，炒散肉臊，加入调料，再将蒸鱼盘中的汤汁倒入其中，勾薄芡，淋在鱼上面。 　　这样蒸出来的鱼，即有河鱼的鲜嫩，又回味厚重，是本地的特色菜。 　　另外还有青蒿焦皮肘子，也是本地很有名气的一道硬菜。 　　“这些菜之所以味道比普通的菜重味重油，是因为这里原本是货运码头，很繁忙的一处流转地。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吃劳力饭的，没有油荤他们会没有力气。” 　　其实现在的味道都已经是调整过后的了，侯文头两年跟爸爸来吃过，当时这菜的味道重得他都张不开嘴。 　　“我听说有人想要开发这里。不是一块地，是整个镇子全部交给对方开发。” 　　“那得花多少钱啊？” 　　卫忠想想刚才一路走过来看到的那些荒废的民舍，起码百八十栋，一个开发商能吃下来？ 　　他们在这边小声交谈，另外那桌的某个男生却发出嗤笑，声音一点不小。 　　“几个小屁孩知道个屁，还整体开发呢，你见过钱没有？” 　　侯文转头去看。 　　那人身上穿的是品牌货，可也不是特别好的牌子，最多就是在他们市里面的商场有专柜的那种。另一个男生穿的普通，两个女孩子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眼光不弱，一搭眼就知道那个说话的男生打的是什么主意。 　　侯文都懒得搭理这样的人，无非就是孔雀开屏，还想在他们身上显摆显摆，好获取两个同行女孩的崇拜。 　　他们这群人里面，除了卫忠跟陈怡歆家里条件不太好以外，就没有穷人。 　　而在平日的交往中，大家也从未想过攀比这些。衣服只求舒适，品牌不品牌的从不做要求。 　　可他们不跟对方一般见识，对方却非要追着纠缠。 　　陈怡歆捧着脸看热闹，这种上赶着让人打脸的情节，她还只在小说中看到过，这次亲眼可见，想想还有些小兴奋呢。 　　“你这人听不懂话？”侯文被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惹毛了。 　　“别以为你自己穿个匡威就很威风，真要那么有钱显摆，你去北上广啊，国外也行。就是别把新马泰游成马太新。” 　　侯文一旦怼起人来，那嘴也不是一般的毒。 　　对方被侯文刺激得想要起来打人，结果这边齐刷刷站起来四个，而他们那边两个女孩子拼命拉他，还不停给陈怡歆他们道歉。 　　“嘿，小伙子你们干什么？”刚巧老板娘送菜上来，看到两桌客人对峙，立马放下菜来劝架。 　　“都是来玩的，图个开心，干嘛吵架啊，多不好。等着，我给你们都送个菜，我公公今天捞的小虾米，我给你们用油酥了，拌上椒盐，可好吃咧。” 　　老板娘把那个显摆的年轻人摁下去，他们这边不用老板娘动手，陈怡歆就主动拉着侯文卫忠坐下，还没忘记谢谢老板娘的大方。 　　虽然没打架，但是气氛不是太好。陈怡歆就想着赶紧上菜，吃完回去休息了。 　　正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在说话，还有人在介绍这家店，说了不少好话，最后一群人似乎打算进来品尝一下。 　　小店的阁楼本来就不大，一共摆了五张桌子。 　　临窗的只有两张，陈怡歆他们五个人占了个小圆桌。 　　进来的一群人起码十来个，怎么也得坐两桌。可要是他们先来的不移动位置，那两桌还得坐成对角线。 　　“嘿，小昇，歆歆，你们俩个怎么在这里？” 　　被叫到名字，陈怡歆吃惊的扭头往后看，去发现是艾先生站在人群中间，身边还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艾叔叔。” 　　“艾先生。” 　　周昇和陈怡歆赶紧起来叫人，顺便介绍了一下三个小伙伴。 　　“你们出来玩？找到住的地方了没有？要是没找到，晚上跟我一起回县城去住？” 　　“不用不用，我们在对面的小旅馆找了房间。” 　　陈怡歆指了下对面的二层小楼。 　　“这里环境好，听老板说晚上河边还有萤火虫，我们就想开开眼界。” 　　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真的很少看到萤火虫这种小生物。 　　艾先生也没多想，找了陈怡歆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下，一边跟人闲聊，一边询问陈怡歆他们玩的感受。 　　“挺好的，就是上街场那边破败得厉害。我看到好几个大院子本来格局很不错，可惜只剩下半截砖墙了。” 　　艾先生一行下午也转了好大一圈，陈怡歆说的那个地方，他有点印象。 　　“那边的地段不好，离公路很远，就算是游客也很难往那边走。” 　　从地形上看，三江汇古镇像是一艘船，两头尖，中间大。 　　相比较中部的地势平坦开阔，下场的水路便利，位于支流上游的上场就很鸡肋了。 　　上场口出去就是荒田，临河也是烂泥坡，别说游客不会过去，就是本地人都很少往那边走。不然那些老房子也不会荒废成这样。 　　“其实那边要是好好改造一下，做一个养生休闲山庄还挺不错的。那边地势微微有些坡度，而且两边很多梨树，到春天梨花开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陈怡歆也只是有感而发。但她话音才落，之前跟他们不对付的那个男生就很大声且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艾先生眉头一挑，放下茶杯偏头看过去。 第八十二章 侯文说得头头是道 　　“小伙子有话要说？” 　　艾先生态度语气丝毫没有变化，看向那个男生的时候还带着点笑容。 　　“这鬼地方有开发的必要？到处都是烂泥田，一看都是懒得打理的。谁家有这么多钱养懒汉？” 　　这话就有点不中听了。 　　他才说完，别说跟着艾先生进来的那一群人脸色瞬间不好看，就是那人自己的同伴也听不下去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另一个男生把筷子一放，实在忍不住出声，“刚才过去的时候人家都说了，那边土质不好经常滑坡，为了安全才放弃那边的土地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说完这人也不吃饭了，直接叫了老板来算账。 　　“小伙子别着急，你们的饭钱我付了。今天逛了有什么感想没有，说说看，咱们就是闲聊。” 　　那桌的女生扯了扯同伴的衣服，示意他别这样。另一个女孩子则笑着说了一些游玩的看法，明显是挑着好的在说。 　　“别担心其他的，好的坏的都说，我们也想听听游客们的真实想法，才好有的放矢。” 　　“说起来，艾叔叔，你们可不可以把那个吊桥想办法加固一下，刚才过来的时候心都是颤的。” 　　陈怡歆插了句嘴，也是缓和一下气氛。 　　“特别是一群人走的时候，很容易就形成共振，然后我都差点没站住。对了，那个吊桥扶手的铁索上有锈，还有铁刺，这点要注意一下。万一有人没站稳抓上去，伤了手也不好啊。” 　　另一个本地陪同的人员跟着笑，并点头说这事儿记下来了，下一步他们就会针对古镇现有设施进行改造加固。 　　陈怡歆印象中这个古镇的改造升级持续了差不多十来年。 　　从最初的一条街发展到纵横各三五条主干道，养活了十来万人。并且每到假期，这里人头攒动，三个超大型停车场都不够用。 　　那时候她跟着朋友来过一次，只觉得热闹得让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特别是主干道上的一条人工水渠，简直是人间天堂般的存在，也是这个小镇最为吸引人的焦点。 　　她不清楚当初那个古镇的运营是不是艾先生负责的，但是不介意把这个点子提供一个雏形给艾先生他们。 　　“小镇最著名的就是三江汇合之处。其实有三江汇合的地方不止这里一处，但是像小镇这样保存完好的古街道也不多，算下来周边就只有三个地方，其中一个还远离水源。” 　　“就是，另一个虽然街道比这里保存更完好，可是历史没有这里久远，而且离城区更远，往来也不方便。” 　　侯文跟着父母也玩过不少地方，周边有点名气的景点都去过，陈怡歆一说，他立马就反应过来是那几个地方。 　　他说完这话，又有点诧异的看向陈怡歆。 　　他知道这些还好说，毕竟他家里人在做这方面的调研，跟着去了不少地方看过。但是陈怡歆只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出来的孩子，怎么知道的不比他少？ 　　陈怡歆眨巴眼回看过去，眼神极其无辜。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但是自己的小伙伴肯定要支持的，所以侯文很主动的把相关的信息补充完整。 　　“小伙子厉害，你都去过？” 　　“嗯，家里人搞这些的，假期没事儿跟着转过一圈，也是听长辈们聊天的时候说起，我哪里有这些见解。” 　　听他说话就知道是听来的，毕竟很多说辞也只有行业内的人才会这样表述。 　　他们说的热闹，旁边那人又想要作妖。 　　非要找一些吹毛求疵的细节来证明这里根本就不值得开发。 　　如果说之前他说的还有点道理，到后面简直就是为了反驳而反驳，前后逻辑不洽就不说了，连吐词都不清不楚，还一副你们这里就是农村土老帽的感觉。 　　“你这么厉害你来这里玩啥，不如去北上广？再不行新马泰港澳也可以。要是你家真的有钱有势，还可以办签证去欧洲游啊。” 　　欧洲旅游是才开发出来的项目，贵就不说了，签证就不好办，非得要有邀请函才能去申请。可就那家伙身上那些二线品牌，拿得到邀请函她陈怡歆的名字倒过来写。 　　跟人呛完，陈怡歆都懒得管他，直接接上之前的话题。 　　“我在报纸上看到南云省那边有个古镇打造得非常漂亮。这里虽然跟那边的风格不同，但是也可有去取取经啊，那边的商业运作好像挺不错的，很多有特色的民宿。我们这里也可有嘛，我看就码头这边的条件蛮好，要是能把河道治理出来，开展水上项目，肯定来的人不会少。” 　　小姑娘的想法很天真，但是也不是不能实现。 　　她东一句西一句，全是绕着今天看到的东西来说的，也难为艾先生听得很认真。 　　哪怕人家艾先生已经有专业的团队进行调研了，可他专注的倾听，这种态度就让人很受用。不但陈怡歆挑着能说的说了不少，连另一桌的其他三个人为了弥补同伴的刁难，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和肯定。 　　“哈哈哈，看吧，我就说听听孩子们的意见不会错。这里来玩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我们要打造的景点就是针对他们这个年龄层次的，然后再深入开发适合更多年龄层次的人游玩的项目。” 　　艾先生很高兴，还让老板娘又做了两道招牌菜，给他们两桌各上两份。 　　“艾叔叔，我觉得上游那边要是弄个梨花园，再弄个休闲山庄专门提供给老年人颐养度假住，肯定有市场。” 　　“哟嚯，小丫头还知道什么叫市场了？” 　　“哪里不知道了，我小舅舅就老在家里说这些。他去上了点课，可把他能的。” 　　陈怡歆瘪瘪嘴，一脸的嫌弃，但是眼底深处的骄傲也是不容忽视。 　　“看样子什么时候得把你小舅舅叫上，好好喝杯茶聊聊。” 　　艾先生他们吃了东西，赞扬了老板一家做菜的手艺后就走了。 　　这里住宿的条件不好，艾先生肯定不会留下过夜，但又担心几个小孩，还专门嘱咐了下镇上的人员，让帮忙照看一下。 　　不用艾先生交代，当地的领导就已经让工作人员去小旅馆打了招呼，让好好看着几个孩子。 　　目送艾先生他们离开，陈怡歆几人也慢慢悠悠的往回走。这次没有去走吊桥，天色已经昏暗了，感觉不**全。 　　从码头往回走大概到中场那里，还有一座石头桥。桥窄不能通车，很多本地人会在桥上乘凉，甚至还有在桥上钓鱼的。 第八十三章 边哭边跑的小姐姐 　　走到桥上他们停了一会儿，跟本地人聊了下天，知道了个看萤火虫的好地方。 　　“要看的话，今天晚上应该能看到。不过你们还得往山上走一段路，再横着过去，那边有个瀑布水潭，边上就能看到萤火虫了。” 　　大娘摇着蒲扇，很热情的给他们指路。 　　就在他们谢过大娘，打算照着路过去看看的时候，后面冲过来一个女孩子，边跑边哭。 　　“诶，不是刚才吃饭那四个人吗？” 　　卫忠眼疾手快的拉了陈怡歆一把，好险没撞上。 　　等女孩子跑过了，陈怡歆才反应过来，指着跑过去的背影皱眉头。 　　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独自跑走，她的同伴们呢？ 　　正犹豫要不要追过去，就看到两个男生中比较正直的那个跑了过来，然后瞬间越过他们追了过去，另一个女孩子背着双肩包，边跑边撑着腰，看得出已经快要跑不动了。 　　陈怡歆赶紧过去扶着对方。 　　“姐姐怎么回事？刚才那个姐姐不会有事儿吧？” 　　“啊，小妹妹啊。”女生撑着她的手臂喘气不匀，“可不可以，麻烦你的，朋友们，帮个忙。” 　　她已经脸色潮红到快要呼吸不畅了。 　　“行行行，姐姐别着急。” 　　一回头，卫忠跟庞贝两人已经快速的追了过去，剩下侯文和周昇留下来帮她扶着女生。 　　“闺女来坐着，你们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大娘也吓了一跳，让出了自己的凉凳。 　　“刚才你们走了之后，他们俩就吵起来了，我们两个劝了两句，结果，那王八蛋打了莉莉一巴掌就走了。莉莉想不通，哭着乱跑，我跟我男朋友怕她出事就追了过来。” 　　“怎么能这样！” 　　陈怡歆唾弃的骂了那没风度的男生几句，又等女孩子气息平缓点了，才谢过大娘，顺着上山的路找过去。 　　走到一半，就看到卫忠匆匆跑下来。 　　“人呢？” 　　“没看到。庞贝往寺庙那边找过去了，我下来跟你们说一声，怕你们走岔道。” 　　上山的路有好几条岔道，平时村民们也会上山捡柴或者做其他的，所以每条道都有人走过的痕迹。他们不是专业人员，分不出哪条路是女孩子跑过的。 　　“那，那怎么办？” 　　陈怡歆也不知道啊，左顾右盼了半天，也没个当地人路过这里。 　　“要不我下去找人问问情况？” 　　山上到底咋样，也就当地人知道。他们就怕女孩子混乱跑，万一摔倒了，或者滑下山坡了。 　　“行，你去桥头那里问问人，如果能找个当地的向导最好。” 　　被他们扶着的女孩子差点哭出来。四个人本来好好的出来玩，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怡歆他们劝了几句，又不敢随便乱走，只能在原地等着侯文带人上来。 　　“小丫头，你们跑掉了几个人？” 　　“三个。”卫忠指着路开口，“其中一个往寺庙那边走了，但是之前跑掉的两人不知道去了哪条路。” 　　“嗨呀，你们这些小娃娃，天都黑了还敢乱跑。” 　　带人上来的大叔一边教训他们，一边招呼人分成几路去找人。 　　没多会儿，庞贝跑下来，一头的汗。 　　“我到了寺庙那边，他们说没看到人。我担心找错方向就下来了。找到人没有？” 　　陈怡歆咬着牙摇头，看向已经暗下来的山体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年头也没有发展到人手一个手机还能定位的程度，真要是迷路了，那就得看老天爷给不给活路。 　　一个小时过去，回来了几路人，都没看到人影。然后他们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只等最后两路人回来报信。 　　“三叔，三叔，赶紧过来，找到小伙子了。” 　　山上传来声音，领头的大叔精神一振，喝令陈怡歆他们不许跟着过去后，就带人拿着麻绳往出声的地方跑去。 　　没多久，一行人下来，一人背上背着那个被找到的小伙子。 　　“怎么了？” 　　“没事，就是摔了一脚，估计是脚踝拧着了，不能沾地。” 　　放下来一看，右脚的脚踝已经肿得老高，还有些发红。 　　“那个姑娘呢？” 　　“小伙子说往山里跑了，二子已经带人找过去了。” 　　大叔气不过拍了小伙子脑袋一巴掌。 　　“你们这些娃娃真是吃饱了撑的。这荒山野岭的随便跑，也就这几年山上没有野兽了，搁前二十年，你看看你们能不能囫囵出山。” 　　找到方向就行，大不了再往深处找一找。 　　山林里面是没有路的，那姑娘就算性子拧巴也不可能就这么趟出一条路来。不过能孤身往山上冲，这女孩子的性子也是愁人。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他们说找到人了。 　　“人晕过去了，身上有划痕，估计是在野草笼里刮伤的。” 　　两个年轻人把人背下来，直接送到镇上医务室。 　　这一晚上闹得鸡飞狗跳，萤火虫没看到，还欠下不少人情。 　　当然这点归不到陈怡歆他们头上。他们也是帮忙的人，可这四人就有点惨了，被镇上的派出所民警询问了家庭住址和学校，还得找人来领人才能放他们回去。 　　明明来的时候是四个人，走的时候只有三个了。另一个不知去向，谁也不知道他是坐夜车回去了，还是躲在镇上某处。反正其他三人是不想再见到他了。 　　“恋爱需谨慎。”陈怡歆扒着门感叹了一句，然后快快乐乐的背起小包，招呼同伴最后玩一场就走人。 　　他们退了房间，去了古镇上的一个民居参观。 　　这里跟他们住的那边园子不同，是当年镇上的长官旧居。很典型的西南民居的风格，主要是里面还有保留完好的家具和一些珍品的古玩。 　　参观了一群出来，一行人买了不少本地特产，拎着往镇外的停车场走，司机叔叔约好中午两点在那里接他们回去。 　　刚走到镇口，又看到了昨天跟艾先生一起的那个工作人员。陈怡歆跟他打了招呼，说自己几人要回去了。 　　对方还硬塞了些特产给他们当伴手礼。完了还特意找侯文要了他的联系方式，看样子是瞄上侯文家的长辈了。 第八十四章 被迫转学 　　这事儿他们都没放心上，回城之后又直接送了周昇去机场，完了各回各家准备第二天上课。 　　周三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陈怡歆。 　　“受伤的事情？” 　　被班主任叫出去询问情况的陈怡歆摸不着头脑，过了好半天才知道说的是周末他们在古镇那边遇到的那事儿。 　　“女学生的家长找到学校，想要找你去指证她女儿的同学。我们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把你叫来问问。” 　　德育处的主任是个非常严苛的人，看陈怡歆的目光充满审视。 　　他从那个家长的口中得知陈怡歆周末跟着一群男生去古镇玩，还在那边过夜，于是眼陈怡歆的目光就不太对了。 　　“我跟我表哥卫忠，还有他竞赛班的几个同学过去的。有问题？” 　　陈怡歆态度坦然大方，但架不住这年头防学生早恋如防虎狼。 　　“你家长知道吗？” 　　“当然知道，还是他同学的妈妈送我们过去的，房间也是他.妈妈帮着定的。而且当天还有个认识的叔叔也在那边，跟当地**的人谈事，特地嘱咐照顾我们来着。” 　　听到有长辈知道，班主任老赵的心才落了地，见德育处主任还有些不依不饶，他就忍不住发话了。 　　“学校也没阻止人家兄妹在一起玩吧？还有，你是叫她来问那件事的情况的，追问她跟什么人在一起干什么？” 　　熊主任哼了一声，才把话题转到出事儿那女孩子身上。 　　陈怡歆老老实实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吃饭时候发生的事，完了耸耸肩，说他们怎么发生的内部争吵她不知道，只看到女孩子边哭边跑，并没有看到她那个什么男朋友出现。 　　“所以说读书就读书，谈什么恋爱！” 　　熊主任很生气的又批评了陈怡歆几句，让她回班上去了。 　　后续那个女生的家长没能找到陈怡歆帮忙，但不知道谁传出去的，全校都知道陈怡歆周末跟男生出去玩，还过夜了。 　　谣言越传越离谱，就差没把孩子造出来。 　　这事儿很显然是有人在故意使坏，陈怡歆都不用想就能锁定造谣的人。 　　但是知道归知道，她却暂时没有办法可想。毕竟嘴长在人家身上，她又不能见人就解释一遍。 　　本来心里就窝着火，结果到了下一周的周一早上，老赵黑着脸找到她，说学校要给她一个警告处分。 　　“凭什么？” 　　陈怡歆怒了。 　　“周末是我自己支配的时间，而且同行的又不是一个男生，卫忠也在的。凭什么说我造成不好影响？” 　　老赵也是头大，他跟德育处熊主任争辩了很久，但是熊主任硬要给她一个警告处分，只是退步说不计入档案，做全校通报处理就行。 　　问题是陈怡歆不能接受。 　　她本来是做好事，结果现在成了坏事。她当时就怒气冲冲的拎着书包回家了，然后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大声说，如果学校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理，那行，她会去找教委，也会去找报社电视台，就把这事儿闹大，看最后怎么收场。 　　“我从没有想过，做好事最后还能得处分，这是在警告我们以后千万别见义勇为了对不对？我就要去教委问问，是不是这样才叫好学生。” 　　陈怡歆动作快，怒气冲冲的出了学校，直接回家给爸妈打了电话，说跟学校的老师起了冲突，现在自己回家了，估计也不会再去学校了。 　　电话打过去，把陈妈妈吓坏了，二话不说往这边赶。来得更快的是陈爸跟小舅舅，还有闫明礼也在车上。 　　“到底怎么回事？”陈爸一下车，拉着女儿看了一眼，皱眉问。 　　陈怡歆把那事儿说了一遍，她跟周昇他们出去玩的事情回来是告知了家长的。知道对方是张教授的外甥，陈家爸妈丝毫没放心上，还说陈怡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让来家里吃个饭什么的。 　　其实刚在学校，陈怡歆也是怒气上头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这会儿回到家，火气降下来才发现自己把自己架在坑上了。 　　“这事儿既然已经这样，就不能软下去。” 　　闫明礼作为旁观者，心里更清楚学校对于学生来说是强势的一方。但凡陈怡歆冷静一点，先跟家里通个气，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但转念一想，那个什么熊主任也不是个玩意儿，周一早上才告知学生，课间操就要通报批评，这分明是直接盖章定论，根本不给学生反驳的机会。 　　既然对方不做个人，他们也就没必要把对方当人了。 　　这事儿先得跟张教授和侯妈妈卫忠妈妈那边通个气，不然陈怡歆一个女孩子，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卫忠妈妈那里肯定没问题，侯妈妈也知道这几个孩子的秉性，一口就答应给陈怡歆作证。而且在听到子弟校的领导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给孩子一个警告处分，侯妈妈都忍不住说这人怎么能这样蛮横。 　　至于张教授那里，他更直接，一个电话找到市教委的好友，把这事儿说了一遍，重点强调这是去帮老艾做调研，还顺便做了好事儿，怎么会落到要挨处分的地步。 　　他跟自家的孩子受了委屈似的，拉着好友叭叭叭个不停，直到对方再三保证一定去落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罢休。 　　然而这一查，还真不得了，被人给捅出来一个大新闻。 　　就之前九班那个女生跟男朋友打架斗殴的事情，居然还牵扯到那体院的学生同时脚踏几只船，最严重的是还让一个校外女生怀孕了。 　　而那天打架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校外女生找人来教训两人的。 　　“也是晦气。到了警局那边，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说里面有个人是你那个学生的表哥，然后就把怒气撒到你学生身上了。哦对了，那个体院的男学生是熊主任妻弟的侄儿。” 　　感情是自己家的娃做了坏事遭了殃，却把怒气往不想干的人身上撒。也是陈怡歆比较倒霉，正好在这个关头被人抖出她跟男同学出游的事情。 　　“以后你跟你学生提个醒，不许单独跟男生出去了。这是没出事儿，真出事儿了怎么办？” 　　教委的那位把事情的原委跟张教授说了之后，也透露了处理结果，但是还没忘记警告一下陈怡歆，毕竟当众顶撞老师也是让老师们下不来台。 　　至于那个借题发挥的熊主任，被上级领导隐晦的警告了一番后，只能悻悻的撤销通报批评的处罚。 　　虽然这事儿就这样处理了，但是留下的余音还是对陈怡歆不太友好，于是她正儿八经的开始思考转学的事情。 　　想要转学，至少成绩要过关。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期末的全市调研考试里面取得好名次，这样能选择的好学校肯定要多一些。 　　半期考试成绩下来之后，陈怡歆已经爬到了年级第三名的位置，离第二名只差两分。 　　而自从学校到处传她谣言之后，陈怡歆跟同学们的互动也少了很多，特别是对某些人视为空气，连眼角余光都不带给一个的，成天埋头看书刷题。 　　班上的同学之前没有几个人为陈怡歆说话，说穿了也不过是嫉妒心作祟。 　　但是半期以后，陈怡歆急速减少班级活动，也不太愿意带着人组织学习小组了，除了几个关系好的会得到她的讲题帮助外，其他人自己都不好意思去打搅她。 　　一班的气氛为之变得沉闷了许多，班主任老赵也知道症结在哪里，却无力解除。 　　他很清楚，陈怡歆这个学生是留不下来了。 　　离开也好，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熊主任来说，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 　　但是他这么想，有些人却不肯这么善罢甘休。 第八十五章 汪成被带走 　　因为陈怡歆这件事引发的九班那个女生的后续处理，让九班的女生家长不肯罢休，非要拉着陈怡歆一起，说什么都是跟校外的男同学在一起，他们也是家长，也知道女儿的动向。既然陈怡歆不处罚，他们女儿也不能受罚。 　　但这两件事有个很大的不同。 　　陈怡歆是做好事被当地派出所发函来表扬了。而九班的女生却是因为打架斗殴被带到了派出所，还通知了学校。 　　现在对方要求同样处理，这根本不可能。 　　问题是，对方的家长胡搅蛮缠就扯着都是放假期间跟男生出去玩，凭什么只有她女儿被警告？ 　　陈怡歆知道对方来学校闹了好几次，眼看着班主任的发际线一天天后移，她也开始有些心浮气躁。 　　结果还是老马更沉得住气一些。 　　找了个下午自习课，老马拉着陈怡歆到他办公室做思想工作。 　　“这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要是太过介意别人的话，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老马破天荒的给她买了瓶饮料，还亲自拉了拉环才递给她。 　　“老师相信你的品格，也相信你懂分寸知进退。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了，该做啥做啥，一切还有老师们在顶着。熊主任那边你也别管，这事儿我跟老赵已经去找校长交涉过。再说了，人家镇派出所的表扬函都发到学校来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老马最讨厌的就是熊主任那种表面严明清正，实际上黑心黑肺的人。 　　这次他虽然没有被指责，但是在上级领导那里也留了个不好的印象。 　　以前子弟校不归属地方教育局管，基本校领导只手遮天。现在全部下放地方了，熊主任还不转变思想，以后有的是他苦头吃。 　　被老马安抚了一通，陈怡歆回到教室里，看到的是几个玩得好的同学担忧的眼神。 　　她笑了笑，坐回位置。 　　“老马找你说什么了？哦对了，刚才九班那个女生过来找你，你不在，她啥都没说就走了。” 　　前排的女同学转头过来小声八卦。 　　“我听同学说，她可能要退学去读职高。” 　　九几年一直到两千年左右，职高生都代表了差生，属于那种家里有点钱，又考不上普通高中的人才会去读的。一般人说起职高生脸上都会带着嫌弃的表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宁愿在子弟校浪费时间都不肯去职高或者技校学一门技术的原因。 　　“她爸妈不是还在找学校闹吗？怎么就突然要退学了？” 　　“听说是她自己要求的，说在这里也学不到东西，还不如去职高，毕业就能工作。她爸妈起先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 　　斜前方的同学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也跟着凑过来八卦。 　　“那些造谣歆歆的话，听说是她的追求者放出来的，本来是想帮她转移老师的视线，结果闹大了，现在收不了场。” 　　陈怡歆哼笑一声：“这跟她又没关系。” 　　那个追求她的是高三的，据说那人的爸爸是她妈妈单位的一个小领导。原本是想借此博取心上人好感，没想到被那个女生知道后，直接冲到那人的班上指着他的鼻子一顿骂。 　　“这事儿是高三那边的人跟我说的，当时我们不是都离校了么，就高三的还在上二晚。据说那人被骂得脸都青了，还放话说要给九班那个女生好看。” 　　“他不是在追人家，怎么就恼羞成怒了？” 　　这些小男生就不能成熟点吗？ 　　陈怡歆摇摇头，点点桌子，让他们别聊了，赶紧做作业去。 　　“马上就元旦，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期末考了。这次是第一次全市调研考试，也是我们学校归属地方后第一次参与全市正式排名。你们小心着点，要是没考好，老赵喷不死你们。” 　　听到这话，大家伙儿顿时没了闲聊的性质，拿出练习册就开始刷起来。 　　陈怡歆抬头扫过教室，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 　　她面无表情的跟人对视了一会儿，低下头不再去关注对方。 　　有些人你多给他个眼神都是浪费时间，人家还觉得你是斗不过，充满扭曲的得意。那表情真是看着就很糟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期末。 　　陈怡歆在考试之前得到消息，说卫忠的决赛成绩非常优秀，然后被选去了B大参加冬令营。 　　能进入冬令营就代表进入了大学招生老师的视线内。如果在冬令营表现良好，那就妥妥的报送有路了。 　　替卫忠高兴了一番后，陈怡歆开始静下心来看书。小伙伴们都很优秀，如果她真的想要凭实力进入一中，那么这次期末考试她必须要竭尽全力考到好成绩。 　　两点一线的生活，外加全身心的投入复习中，陈怡歆并不清楚在她“闭关”的这段日子家里发生了什么。 　　陈爸陈妈也知道女儿的计划，对此他们全力支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让外面的纷扰打搅到女儿的学习。 　　一直到期末三天考完，陈怡歆整个人才松了口气，也有精力去关心爸妈和陈小弟了。 　　也到此时她才从舅舅口中得知陈大姑跟陈小姑为了奶奶的房子打了一架，而她那个不省心的表哥甘力，在帮陈大姑的过程中，失手把汪成推到墙上，让汪成的脑袋破了一个洞。 　　而因为这事儿，汪海向法院提出申请，说陈小姑没办法尽到当母亲的责任，要求把儿子改判给他。 　　“最近你爸妈都在忙活这事儿。律师也请了，但是效果不好。人律师说了，之前是因为汪成要求跟着妈妈，但是现在看来，你小姑无法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而汪海又说他愿意全力承担汪成的抚养责任，不需要你小姑给抚养费。” 　　听到这里，陈怡歆不用想都知道陈小姑会怎么选择。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法院也会本着孩子的安全为第一要素而选择改判。 　　“那汪成已经被他爸爸带走了吗？” 　　“嗯，带走了，被他爷爷奶奶带回德海去了。” 　　刘斌叹气，这一段时间跟汪成接触下，他真有点喜欢那个懂事的孩子。跟汪成相比，小不到几岁的彬彬简直就是个憨的。 第八十六章 双喜临门 　　这个甘力果然就是个搅屎棒！ 　　陈怡歆脑袋里冒出个恐怖的念头，真是可惜那天打架没把他打死！这种渣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深呼吸几口气，陈怡歆压下了心里的烦躁。 　　“别这样。”刘斌怜惜的揉了揉外甥女的脑袋，“成成现在还小，跟着他爸也好。再说了，你舅舅我也不是吃干饭的，要是以后知道他爸对他不好，咱们把他接过来就是了。” 　　刘斌自从去成教院上课后，整个人的气质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就是他的言谈脱掉了浮躁和夸张，显得更加沉稳了。 　　再一个，他的自信由内而外体现出来，也给他的气质增色不少。 　　“我们那个厂现在收入不错，你跟你爸爸的那个作品送过去参赛了，连带你拍的那些照片也登到了他们行业内部的杂志上。现在你爸在我们市里面技工的圈子里大小也是个名人。” 　　还有当时许诺的让他爸去进修的事情也定了下来。开年之后，陈爸爸就要踏上征途，进行为期一年的技能进修。 　　本来职业培训那里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是闫明礼给他联系了个厂子，让他去学习数码机床的操作。 　　陈爸爸的文化课比较弱，所以这部分时间还要分配给文化课的学习，整个时间也就拉长了。 　　“那我爸走了，这边厂的生产怎么办？” 　　“已经找了两个师傅来替代，顺便卫忠的爸爸也联系了他们学校，把我们厂定为他们学校的实习基地。这样一来，每年都有新的工人过来，还有新的技术传入，对我们的发展很有帮助。” 　　虽然现在只是生产型钢，但是以后不见得就不能进行其他工件的深加工了。 　　这年头，普通货色终究卖不出高价，只有技术才能挣到大钱。 　　嘱咐陈怡歆自己在家里好好休息后，刘斌又急匆匆的走了。他跟人约了谈合同，晚上还要去学校参加小组学习。 　　之前不觉得那个小组学习有什么好处，现在才发现，小组里面人才济济，别看大家文化好像都不高，但是生活工作的经验那个丰富，不是他这种缺席了几年社会锻炼的人能够比拟的。 　　之前有个合同久谈不下，胃差点都喝出血了。他不过是在小组学习的时候稍微抱怨了几句，立马就有人给他支招，没两天就把那个单子拿下了。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啥当初外甥女强调他一定要去读书，还说了什么眼界，什么人脉之类的，这会儿得到实际的好处后，刘斌不再抗拒学习，反而充满了主动。 　　看到小舅舅过得越来越好，陈怡歆也替他高兴。 　　其他长辈的事情她不可能多插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赚钱，为家里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 　　正好第二天是周四，股市开盘她就进去观察了。之前埋伏的那只票已经开始在启动，浮动利润达到十三个点。 　　要换成其他人，肯定见好就收，毕竟也是一两万的利润。但陈怡歆却从曲线图和数据走势上分析出爆发就在最近。 　　果然，等到十六号，整个股市大盘曲线开始网上走，个别股见风就长，当天涨停的有三十来只，而跌停的只有五只。 　　等到十七号十八号两天，大盘跟吃了药似的，高开高走，无数的资金蜂拥而入。这个时候进入还算早，有些人生怕股市利好昙花一现，捏着资金观望，等到他们忍不住下场的时候，陈怡歆买入的这支股票利润已经高达百分之八十 。 　　连她自己都被这个数字惊呆了。而这还不是利润的高点。 　　小舅舅存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跟提成也被她塞进去了，买了另外一只票。 　　这只票的涨势更猛，但是后续无力，陈怡歆重点要关注的就是这只票。 　　等到了二十四号，也就是年前休市的前两天，她将后买的那只票全部清仓，另一只走了三分之一。 　　看着账户里瞬间多出的钱，她心里美滋滋的，总算能过个好年了。 　　要说还是没钱，如果资金够的话，她们家一朝暴富不在话下。即便是现在这样，也算小有资产了。 　　账户里的钱要第二天才能到资金卡上，陈怡歆把买卖的数据记下来之后，就关机走人了。 　　刘斌一共凑了两万给陈怡歆操作，几天下来，连本带利入账近五万，这要是不挑剔的，都能在厂区附近买套二手房了。 　　至于她自己的账户，卖掉的那部分股票所赚的已经是她投入资本的三分之二。剩下的那部分在过年后或许有点波动，她没打算轻举妄动，因为看不透T点在哪里，万一玩脱了她能哭死。 　　他们这一次期末调研考试的成绩也下来了。 　　没出陈怡歆意料，她力压前面两位荣登第一宝座，并且甩了第二名将近三十分。 　　之前她的语文跟英语就很强，长期居年级第一，现在理科四门除了化学弱一点外，物理跟生物都只扣了五分，而数学破天荒的考了满分。 　　这样算下来，已经是打破了子弟校历年的最高成绩。 　　班主任老赵拿到成绩之后就一直不停的抽烟，一张脸愁成了烂橘子。 　　陈怡歆的成绩好，有潜力，这点他很早就看出来了。在卫忠离开之后，他其实就一直很想重点栽培陈怡歆。谁知道那姓熊的不干人事，闹出之前那一场风波来。这下好了，一个好苗子就被他逼到转学了。 　　陈怡歆这次的综合成绩在全市排名第九十五。 　　她的化学差得有点多，拖了她后腿。但这不是因为她这一学期在重点攻物理跟数学嘛，等这两门捋顺了，只需要一学期的时间，她就能把化学提升到不拖后腿的地步。 　　初步估算一下，化学再提高十五分，她妥妥能杀进全市前五十名！ 　　想到这里，老赵再度点燃一支烟，愁啊！ 　　比起老赵的纠结，张教授就挺高兴的。 　　他也在关注陈怡歆的成绩，在分数公布那天，他就找到好友调取了陈怡歆的总分和各科成绩排名出来看了一遍。 　　“这小姑娘不错，前两百名里面，他们子弟校只有两个人，她能杀入前一百名，真的很厉害了。” 　　对子弟校的教学质量和生源知之甚详的教委那位看了眼成绩后，也觉得这小姑娘还行。哪怕是打着他的旗号去办转学，也不会给他丢脸。 　　“这小丫头的化学还差了点。你老婆不是一中的化学老师嘛，怎么样，给补补课？” 　　那位翻了个白眼，笑骂道：“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娘是你闺女呢。怎么着，你就这么喜欢她？” 　　张教授笑着笑着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要个这样的闺女，能陪我研究那些历史传来下的东西，还能有自己的爱好跟坚持。” 　　说完又叹口气，表情甚遗憾。 　　对于老友的心结他是无力开解，但是或许有人能做到。 　　“什么时候带小姑娘来我这里坐坐，总不能打着我的名头去办了事，回头我连人都不认识吧。” 　　“会的会的。”张教授随口应了两句心满意足的回去。 第八十七章 刻意刁难 　　开学前，陈妈妈跑了好几趟学校，才把陈怡歆的转学手续办完。 　　一中很乐意接受，在了解到陈怡歆跟本校竞赛三人组的关系很铁后，直接把人安排到了卫忠他们班上。 　　对于之前学校闹出来的事情，陈妈妈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也没有添油加醋，甚至通篇下来都没提到关于熊主任私心的一个字。 　　但都是教育系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好几个学校甚至还拿这件事当典型事例来分析过要如何处理才能即达到教育的目的，又不让孩子伤心。 　　毕竟孩子还给学校挣了脸面得了锦旗不是？ 　　一中的手续办完，这会儿只需要回去子弟校提取档案就行，陈妈妈也不拖沓，打车去了子弟校高中部。 　　子弟校自从分成高中初中两个校区后，为了方便管理，以前的校长还是任校长，但办公点目前依旧在老校区。 　　而高中部新提拔了一位校长任高中部分管校长，驻守高中部办公。 　　陈妈妈要去找的就是这位钟校长。 　　临去之前，卫忠妈妈跟她透了个底，这位钟校长跟熊主任关系很好，熊主任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做事，跟钟鸣这个校长的支持也不无关系。 　　“反正你去了之后，他要是不同意你都别跟他多说。这人是出了名的不干人事，最擅长欺上瞒下。他要找你麻烦，你直接去找大校长，再不然去找张教授帮忙。反正别跟那人起冲突就行。” 　　这话果然被卫忠妈妈说中了，那个钟校长一听说陈怡歆要来办手续提档案，当时就不同意，说要转学那就要把处分写入档案中。 　　钟泰民肥头大耳，板着脸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卫忠妈妈曾经跟对方吃过一次饭，当时是他们科长要找人帮忙给侄儿弄个学籍。 　　九十年代初的学籍管理还不严格，很多子弟校都在违规操作这些不能见光的事。但这两年制度严格了很多，可以交钱挂靠学籍，但是凭空无中生有是不可能了。 　　这个钟泰民心特别黑，笑得一脸烂菊花，开口就是五万块。 　　五万块的数字可不小，大部分家庭连一万都拿不出来，这人黑心得到什么程度才能狮子大开口。 　　那天卫忠妈妈的科长使出浑身解数，人都喝吐了，才把价格降到三万五。办完这事儿之后，卫忠妈妈的科长没在背后骂这孙子心肠黑毒不得善终。 　　也就是知道这人不是个玩意儿，她才会再三叮嘱陈妈妈不要跟对方起冲突。 　　陈妈妈再三深呼吸，终于忍住了脾气，没在办公室跟对方吵起来。 　　她也懒得再说，拎着手提包转身就走。 　　“哼，这个素质，难怪教出来的女儿不三不四。” 　　“你个没脸没皮的玩意儿，就看你这一身肥肉就知道民脂民膏吃多了撑的。我的女儿好不好不用你来评价，先把你自己的孩子管好再说。我女儿好歹也是收了锦旗的，总比有些人的儿子进少管所的好。” 　　钟泰民的儿子进少管所的事情很少人知道。还是八十年代末的时候了，他很是运作了好一阵子才把儿子捞出来，最后改名换地方，又重新伪造了身份信息和学籍，花钱把儿子送到一所大专才松了口气。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陈妈妈是从四十六中的一位老教师那里听到的。那位老教师就是这件事的见证人，那个被钟泰民儿子打残废的好学生就是四十六中的。 　　钟泰民被人戳了老底，整张脸都绿了，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大门让陈妈妈滚出去，还说她女儿别想干干净净的离开。 　　逞一时最快之后，陈妈妈心里也有些忐忑，打电话给刘斌说了这事儿，最后声音都带着些哭音了。 　　“姐，姐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你到校外来等我，别哭啊。” 　　刘斌正在学校上课，听到姐姐的话，也顾不得了，跟老师打声招呼，说自己姐姐出了点事需要他马上赶过去，就在老师关心的目光下奔出了教室。 　　“斌子这是怎么了？” 　　都是成年人来拼学历的，班上的气氛不说多融洽，但也比一般的学生更平和一些。 　　“是斌子的外甥女转学的事情吧。” 　　刘斌旁边坐的一个矮胖男子犹豫的说了一句。 　　“我今天早上看斌子就有些魂不守舍的，问过他，说是他姐去给他外甥女办转学，怕他外甥女那个学校的校长刁难。” 　　“转个学而已，怎么就刁难了？” 　　矮胖个儿听过一点风声，捡着好的说了一下，最后摇头。 　　“那个校长我听过，为人么……” 　　边说边摇头，其他人也就懂了。 　　他们这个班一共二十七个人，女同学十一个，男同学十六个。 　　都是成年人的缘故，大部分都已经结婚了，唯有三五个单身的，成为全班大哥大姐们共同的关注对象。 　　其中有个女孩子叫林茵茵的，对刘斌很有好感。但刘斌这人吧有点大剌剌，看谁都是好哥儿们，直男得让人火大。 　　林茵茵看上去不显眼，但是出身很不错，她爸爸就是本市教育局的二把手。 　　林茵茵当年是卫校毕业的，后来工作了一段时间，又想重新考一个大专学历，便报了名来上周末班。 　　她在老干部疗养院上班，工作没有普通医院那么紧张，周末她固定值大夜班，然后白天就可以来上课了。 　　听到刘斌的离开是跟子弟校高中部的校长有关系，她想了想，趁课间休息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爸爸。 　　说起来也是时机正好，林副局长正带着人巡视检查各个学校。 　　本来是抽检的，而且是在市直属学校抽检。但是因为子弟校是第一年归入地方，为了稳妥起见，他跟另外两位副局长分开行动，分别去新划入地方的七所子弟校视察，林局第二站到的就是东郊机械厂子弟校。 　　陪着林局并做汇报的是原来的那位正校长，现兼任了区教委的副局长。 　　他们过来的时候，陈妈妈刚好就在校门口等刘斌。 　　趁着林局接电话的空儿，那位校长认出了陈妈妈，并友好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以前是想千方百计留下陈怡歆，为的就是给学校冲升学率挣脸面，现在他有望往上走一步，因此学校里的一时得失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看得重要了。 　　陈怡歆要转学这事儿，他知道，并且没有阻拦。 　　可这会儿看到陈妈妈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心里就有点着急，怕是转学问题出了岔子。可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来办，还正好遇到领导视察工作，这不要命嘛。 第八十八章 被抓现行 　　另一边，林局接了女儿的电话后就微微蹙眉。 　　他女儿的性子他太清楚了，是个内向腼腆的姑娘，也正因为太腼腆了，男孩子们总觉得跟她相处很累，所以直到现在都要二十六了还单身。 　　第一次女儿为了一个男同学求他，还不是一定要办，只是希望他能帮忙问问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局也是个比较正直的人，但女儿第一次求他，又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他只犹豫了片刻，就做了决定。 　　“老袁，你们学校高中部是不是有个叫陈怡歆的女同学？” 　　“诶，对对，有。”袁校长很懂得察言观色，瞬间就联想到刚才林局接的电话，“那位就是陈怡歆同学的妈妈，今天来给女儿办转学，出了点岔子，我正说跟林局告罪一声，过去处理一下。” 　　林局点点头，这事儿用不着他亲自出面，袁校长既然已经答应处理了，肯定就没有问题。 　　但是今天的运气实在没在子弟校这边。 　　袁校长带着陈妈妈去了教务处办手续，而林局则带着人先进校园随处逛逛，做向导的是德育处新来的肖主任。 　　肖主任是知道陈怡歆那事儿的，有意引着林局他们往办公室相反的方向走，还说新教学楼和实验楼刚刚竣工，请林局过去指导一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是鬼使神差的，谁特么知道那位不干人事的钟校长居然也在这里，还在跟手下的狗腿子大放厥词，嘴里骂骂咧咧的，内容涉及到陈怡歆，熊主任，还有袁校长。 　　肖主任冷汗刷就下来了，想要出声警示，却被林局狠瞪了一眼。 　　其他的人也不敢出声，一群人站在门口拐角的位置，听着大厅里的钟泰民发飙。 　　林局的脸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领导的大概心思，肖主任还是明白的。任谁听到这么一些不入耳的话，哪怕涉及不到自己，也会印象极差。 　　又等了一会儿，那说话的两人渐行渐远之后，林局才带着人进了二教的大厅。 　　气氛很凝重，肖主任不停的擦汗，大冬天的，他硬是连里衣都汗湿了。 　　粗略的把新教学楼和办公区看过之后，林局不打算再留下来。 　　一群人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袁校长跟陈妈妈说着话过来。 　　“不好意思林局，耽搁时间长了点，我们去会议室，让钟校长和马主任给大家汇报一下工作？” 　　林局看了袁校长一眼，心里居然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傻缺是不知道他手下第一副校长是如何在背后骂他的吧？真是让人莫名同情。 　　他想到这里，伸出手拍了拍袁校长的肩膀，说了句“辛苦你了”。 　　袁校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了肖主任一眼，就看到这个年轻的主任一脸苦涩表情的看着他，目光中居然也隐约有些同情。 　　陈妈妈把学籍档案已经拿到手，这会儿也是过来跟林局他们道个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局会知道自己女儿，但是人家多少表示了关切，于情于理自己都要感谢一声。 　　林局关切的问了下陈怡歆的学习情况，嘱咐她到了一中之后要更加努力，争取考上好大学。 　　陈妈妈连声道谢，最后赶着去校门外找弟弟，也就没有继续打搅视察团了。 　　在陈妈妈跟林局说话的那一会儿，肖主任快速而简洁的把刚才在二教那边听到钟校长说话的事情告知了他。 　　袁校长脸色当即一变，后重重眨了眨眼，又极快的恢复了平静。 　　就他这番心性，放在旁边人眼里，都很是佩服。 　　不管如何，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会议室内大家按排序坐好，然后袁校长先做了一番高初中的整体规划报告，再来就是高中部钟校长的工作汇报。 　　他做汇报的时候，不知道为啥，总感觉旁人看他的目光有点不善。 　　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陈妈妈是不知道的。她出了校门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刘斌在等她。 　　“办完了？那个钟泰民没有为难你吧？” 　　“办完了，是袁校长亲自给办的。”陈妈妈拍了拍怀里的档案袋，“对了，你知不知道林局长，就是市教委的那位，要不是他过问了一下，你外甥女这事儿还得折腾。” 　　刘斌茫然的看了看姐姐，摇头。 　　“我不认识啊，真要认识这位大神，我至于那么折腾你？” 　　“那就是张教授给找的关系？你改天见了张教授可得好好谢谢他。” 　　陈妈妈顿了顿，“不行，我得亲手做点吃的你带过去。” 　　刘斌也当成是张教授帮的忙了，打算等两天带陈怡歆去报道的时候，顺带往张教授那里走一走坐一坐。 　　姐弟俩打了车离开，这事儿暂时没往心里去。 　　但是没等两天，一道出乎意料的任命通知下来。原子弟校高中部的钟泰民被纪委的同志带走，他的职务被撸掉，等待他的很可能是铁窗泪。 　　关于这事儿，旁边的人只当是个八卦，聊了一两天也就放下了。但是当天听到钟泰民大放厥词的人则明白，这事儿肯定还有下文。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当官的关心的，陈怡歆现在就拼命在复习，准备一中的入学摸底考。 　　她知道自己的成绩肯定会被人质疑，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像子弟校这类的学校，在重大考试期间都会放水，力求成绩不要太难看。 　　虽然陈怡歆明白自己是实打实的成绩，但是别人不这么想，所以她首要面对的第一道难关，就是一中同学的认同。 　　学生么，能被其他人认同的最大一个途径就是成绩了。 　　所以对陈怡歆来说，每天的日常除了去交易所看股票之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刷题看书继续刷题上。 　　在她的感染下，学习三人小组也拼了老命了。 　　卫忠在冬令营的时候已经被高校看中，如果高二高三这一阶段还能保持这种优势，保送的名额就肯定是他囊中之物。 　　庞贝也得到了省大的青睐，但是他的目标不在省大，所以下一次的竞赛，庞贝已经打定主意要倾力一搏。 　　而侯文则是被两个小伙伴刺激了，觉得自己不能输，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态沉淀下来，在老师的帮助下发掘出了自己的优势所在，进步也是有目可睹。 　　四个孩子这么拼命的学习，对四个家庭的家长来说，外界的风风雨雨都被他们主动挡住了，坚决不让那些有的没的干扰到孩子的学习。 　　但是上次陈怡歆的遭遇也让他们升起了警惕，这之后，四个人出门都会乖乖跟家长汇报，偶尔也会带着表哥表姐弟弟妹妹们一起行动。 　　人数多了，总不能再诋毁这些孩子吧？ 第八十九章 一鸣惊人 　　一中的入学考试安排在报道那天。 　　两天时间考六科，文理科分开，周末休息的时候老师阅卷，周一正式上课就能看到成绩。 　　这种安排很有紧张感，对于不自觉的学生来说，入学摸底考试简直就是一大酷刑，让他们过年的学习状态到底如何一目了然。 　　一中的考试座位安排是按照上期期末排名来的，陈怡歆一个转学生，没有排名，就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室的末尾。 　　刚好这个位置在第一排，讲桌的旁边。 　　监考老师的座位就在她的桌子前面，她所有的举动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刚好能堵住众人之嘴。 　　一中绝大多数都是优秀的学生，但是每个学校都有一部分的关系生，一中也不能避免。 　　这间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属于关系户。 　　但是关系户跟关系户也不同，子弟校的关系户就是来混个高中文凭的，打架斗殴什么都做就是不学习。 　　而一中的关系户在校外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不知道，但是在校内，这些关系户还是很收敛来着。 　　两天考试结束，陈怡歆也松了一口气。 　　整体感觉良好，至少比她预料的要简单。这可能也是入校摸底考试的缘故，着重考的复习质量，对难题的挖掘力度比较浅，大部分都是基础概念题。 　　这对陈怡歆简直不能太友好。整个寒假，她真正做的就是梳理知识点，包括化学在内的所有高一高二所学的知识点她都用思维导图的形式做了总结归纳。 　　这个思维导图现在还没有人开始用，不过效果是真的好。 　　竞赛三人组虽然自己用不上，但是他们的姐姐妹妹和兄弟们用过都说好，甚至还有几个高三高一的要求跟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侯文他们其实不太想同意，因为他们所学的内容相差太大，陈怡歆也吃不消，都是勉强磕磕绊绊的跟着他们跑，其他几个人连题目都看不懂，学什么学。 　　但是侯妈妈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吧，完全可以来家里一起学习，大不了分开就行了，反正家里房间多，重新收拾一下，把一楼两个小房间打通，中间用玻璃推拉门隔开，互不干扰但又能互相激励，多好！ 　　陈怡歆没有发表意见，也轮不到她发表。反正在哪里都是学习，一群人和四个人差别也不是太大。 　　到了周一，陈怡歆正式进入班级。 　　早上是英语早读，班主任领着她去了教室，找到英语老师说了几句，就把陈怡歆带进去做了自我介绍。 　　班上的同学之前就知道有转学生要来，也知道跟卫忠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是看到真人之后，他们下意识的看了看不修边幅的卫忠，实在没把精致小姑娘跟卫忠扯上关系。 　　陈怡歆这次来学校是稍微打扮了一下的，头发剪了个流行的样式，穿着一件蓝白配色的棉衣，上面涌蕾丝和金属饰品做的点缀，收腰的款式，显得女孩子很娇俏。 　　这是陈妈妈力主的打扮，说是自己女儿不能被人给看扁了。 　　用陈妈妈的话说，现在的人都是“先看罗衣后敬人”，小孩子也不能免俗。所以她得把女儿好好打扮一下，不让别人笑话。 　　陈妈妈的担忧她做女儿的很能理解，也就默认了妈妈的做法。当然，这间蓝白色的棉衣是她最后的底线，不然陈妈妈原本是想把女儿打扮成大红包的，总觉得那样小孩子才显得喜庆且精神。 　　班主任很自然的把陈怡歆安排到了卫忠旁边。 　　一来，这两人是亲戚，关系熟悉也方便带领陈怡歆尽快融入集体。 　　二来，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最容易出现感情方面的问题，小姑娘长得不说国色天香，但也是娇俏可人，他担心班上男生容易冲动，不如让卫忠给护着好。 　　早读完接着就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让课代表去办公室把试卷拿过来，她要一张一张亲自发给学生！ 　　发卷的顺序是按照学号来的，陈怡歆插班生在最后一个。 　　卫忠跟庞贝一个班，侯文在隔壁班，所以庞贝的学号排在十几位，而卫忠作为本班上一个插班生，学号在陈怡歆前面一位。 　　一百二十分的题，念到庞贝这里，最高分才一百零七。 　　英语老师脸色不难看，也绝称不上好看。毕竟上期期末，班上英语最高分117，最低分也有92分。 　　可这次入学考试，不到二十个人，已经出现两个八十多分的了，九十分到一百分的一串串，班上的学生皮都绷紧了。 　　等到念完全班成绩，陈怡歆发现没有自己的分数。 　　她疑惑的抬头看向老师，想问是不是自己的试卷没分过来。 　　“前面念了你们的分数，假期玩得如何你们自己心里该明白了。现在我手里还有一份试卷，是本期的转学生陈怡歆同学的。我很高兴，也很受伤。” 　　英语老师扯出一个微笑，抚了下试卷，才接着说。 　　“陈怡歆同学是这次全年级英语考试的第一名，也是最高分，118分。她通篇只在作文那里错了一个单词。甚至都不能说是错，只能说这个单词超过了高中的教材范围，所以阅卷老师才给扣了两分。” 　　英语老师把陈怡歆的试卷举起来，面朝学生们。 　　偌大的红色的分数明晃晃的挂在上面。而且整张试卷清晰整洁，字迹优美，如果不是那个超纲单词，这真的是一份完美的满分试卷。 　　得了老师的表扬，陈怡歆整个脸蛋都红透了，连耳朵尖都跟浸了血似的。 　　“我希望大家能正视自己的状态，你们已经高二下期了，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将进入高考，也是检验你们十二年学习成果的时刻，不想留下遗憾的话，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 　　英语老师没有过多的教育学生们，甚至也没有发火。 　　念完分数之后，就开始评讲试卷。 　　这入学第一天，陈怡歆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架在火上了烤熟了。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寒假的努力成果会这么显著。 　　当然，这也跟很多学生在假期放纵自己有关系。但是老师们说得好，成功不是偶然，自律的人才能做好随时迎接成功的准备，而自我放纵的人，面临的也是放纵的苦果。 　　当天放学时，楼下宣传栏的大红榜张贴出来了。 　　跟子弟校全员成绩公示不同。一中的红榜只给每个年级前二十的同学。 　　在张贴的红榜前面，高二的学生们几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名字。 　　“我去，这个猛女是谁？我想认识她！” 第九十章 厕所前被堵 　　一中这一类的学校，就算放假之后大部分人都有所松懈，但是前五名是基本固定的。 　　偶尔有变化，也只是三四五三个之间的较量，一二名长期霸榜且名次稳定。 　　但是这一次，前五名里面多了个不认识的人。 　　‘九班陈怡歆’五个大字排在第四名的位置上，原先五人组里面的某人则落到了第六名上面。 　　这就很打脸了！ 　　第六名李韬心里苦还没法说。 　　一中的分班跟其他学校微有不同。他们有重点班，次重班和竞赛班。 　　全年级一共十三个班级，一班二班是文科班，两个班人少也就没分重点不重点了。三到七班是普通平行班。八班次重班，九班竞赛班，十班重点班，十一到十三班则是关系生班级，也就是后来所谓的国际班。 　　陈怡歆照说应该去三到七班，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校长直接将她安排到了竞赛班，理由是她的作文竞赛和英语竞赛成绩都非常优秀。 　　也是，虽然这两科大部分是文科生擅长的，可也没有条文规定理科生不能参加这两门竞赛。如此一说，似乎好像也没问题？ 　　“她该去文科班！” 　　看榜的同学发出一声惊呼，一个理科班学生的英语语文力压文科生成为年级第一，这简直绝了。 　　“屁，人家理科成绩也不差。看，要不是化学稍微拉了点分，妥妥前三啊。数学满分，物理年级第五，化学排到二十名后了。” 　　“我要是化学老卢，我肯定要把她拉来教训一顿，都是理科，凭什么瞧不起化学！” 　　同一时间，在理科年级办公室里，地中海老卢对着九班班主任气愤又委屈。 　　“凭什么化学就拖后腿了，这是看不起我们化学？不行，你跟她说，必须要把化学拉起来，要一视同仁！” 　　其他老师都看热闹呢，哈哈哈的笑着，说就是就是，凭什么数学第一，化学二十一，这不生生的让咱们老卢低了**一头？ 　　**也笑，本就矮胖的他一笑起来就跟个弥勒佛似的。 　　“人小姑娘这不才转过来么，你看看，这不是给你一个辅导她的机会？让人看看我们老卢的水平那是真厉害不是？” 　　一群人又哄哄的笑起来，看这气氛，完全不像重点高中的重点办公室。 　　“**，这期国旗下的演讲，就让你们班陈怡歆上呗，让她来个中英双语，也震慑一下那群小王八蛋们，让他们一个个自我感觉良好，放寒假都玩到脱皮了。” 　　**乐呵呵点头，说行，等会儿就跟陈怡歆说一声，周三上午例行的开学典礼上的演讲就交给她了。 　　得到消息的陈怡歆有些傻眼，又有些担心。 　　“你是怕太出风头？” 　　庞贝课间的时候跑来跟她闲聊了两句，主要是宽慰宽慰这一早上都胆战心惊的小姑娘。 　　“我们学校还挺和平的，只要你有碾压的实力，那就没问题。被鄙视嫌弃的都是那种没有能力又喜欢斜眼看人鼻孔朝天的。我们都看好你，侯文还在他们班上宣扬你的英语口语跟个歪果仁没差别，你可得给他们露一手。” 　　陈怡歆点头，大概明白了庞贝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有多少放多少，不怕太出风头，就怕风头不够闪亮。 　　论其他的她或许还有点担心，但论到英语口语，曾经苦学到差点拿下外语同声传译的证书，她表示一点不畏惧这个小场面了。 　　“对了，你要注意一点，一般的陈晓燕英语也很厉害，这次是她疏忽了，作文写得不太好，差了你几分，而且她的英语口语在我们学校也是公认的第一，你可当心点，她说不定会挑战你。” 　　行叭，挑战就挑战，她才不畏惧呢。 　　暑假的时候，她也跟茜拉和她爸爸一起聊过天，三人的交流毫无障碍。 　　“诶，有个问题请教一下。” 　　陈怡歆放低了声音。 　　“邱旭跟万宁是你们学校的吧？我怎么没听说他们俩的名字？” 　　庞贝撇了下嘴角：“邱旭万宁在十班，跟侯文一个班。” 　　原本万宁也该到九班来的，可他跟邱旭关系好，觉得哪个班都无所谓，自信心相当爆棚。加上他们学校的竞赛班还有小班教学，万宁自己又在外面请了老师辅导，所以跟竞赛班的同学反而关系不是特别好。 　　至于邱旭，这个人心思很深，一般人都选择敬而远之。 　　“对了，陈晓燕好像对邱旭有好感，你别跟邱旭走太近，不然陈晓燕会追着你闹的。” 　　陈怡歆眼睛都大了，难道这种事情学校不管？ 　　“也不是不管啦，我们学校的管理方式跟其他学校可能有点不太一样。” 　　卫忠笑着跟她解释。 　　一中的理念是尊重孩子们的天性，而且只要他们成绩稳定，心理健康，偶尔一点少年慕艾的出格，老师们会重点监控却不会轻易干扰。 　　就像他们班主任**说的那样，谁都是从少年时期走过来的，那时候看帅哥美女都会砰砰心动，这是一种青春期的生理现象，只要能控制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不跟家里闹矛盾，等过了这个时期自然就好了，何必多加干扰。 　　而且一中还有个著名的情侣搭档，前几年的学长学姐。 　　本是学民的学姐因为喜欢上了年级第一的男孩子，发奋努力，朝着男孩的目标冲刺，结果高考的时候双双上了重本，听说到了大学就正式确定了关系。 　　因为这个，一中上到校长，下到老师，对小情侣们都不是特别严苛，但有一个要求，学校里要有学校里的样子，一旦闹出问题来，决不轻放。 　　“反正，陈晓燕追着邱旭都两年多了，他们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 　　庞贝说起这事儿，眼睛里闪的光微微有点不屑。 　　别人可能分辨不出来，但是陈怡歆分得出，她跟庞贝他们相处日久，大家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一样，一抬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不，这会儿陈怡歆有点闹不明白他在嫌弃什么。 　　其实庞贝他们跟邱旭万宁他们不和也是有原因的。他们觉得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直说吧，一边享受着别人的追求，一边又露出一副圣洁表情跟人暗示自己深受困扰，这不王八蛋么。 　　果然，下午上课之前，得到消息的陈晓燕就找上了陈怡歆。 　　小姑娘比陈怡歆要高一些，瘦条条的身材跟个竹竿棍子似的。她眼睛微微带着点红血丝，下眼袋有些明显，感觉上哭过一场。 　　“陈怡歆我要向你挑战，等半期的时候我们再来比，我不会输给你。” 　　下完战书这小姑娘转身就走，端的是果断利落，看上去不像是个喜欢拖泥带水追着人不放的角色啊？ 　　“哎呀你完了。” 　　陈怡歆右边隔了个过道的同桌伸头过来笑。 　　“陈晓燕可是个大小姐脾气，你要是一直比她强，她就会追着你比，直到她超过你。” 　　陈怡歆无奈嘟嘴，那能怎么办，追就追呗，她总不能为了这点屁事就放水，故意考砸吧。再说了，这只是开学摸底考试，真正的实力展示还得看半期，她想要保持现在的水平，没点压力还真坚持不下去。 　　让陈怡歆最难受的是，下午体育锻炼时间，她居然在上厕所的路上被人给堵了！ 第九十一章 发生在附近的案件 　　“万宁你干什么呢，我要上厕所，你让一下。” 　　“找你有事。” 　　“什么事等会儿说行不，我又不会跑。” 　　陈怡歆着急忙慌的扒开他，心里想着难怪万宁这人不讨喜，哪有人在人家上厕所的时候来堵的，万一憋不住咋整？一看就是自我意识过盛的小年轻。 　　万宁这次是背着邱旭过来找陈怡歆的。 　　他也不知道为啥要来，反正就是看到陈怡歆跑九班去了心里就塞得很。 　　这女生又不是竞赛班的学生，凭啥去九班，他们十班不配吗？ 　　厕所里正洗手的陈怡歆也在迷糊，她跟万宁完全没有一点交情，当初夏令营那点事儿早抛一边儿去了，而且之后他们再无联系，可以说要不是转来一中，他们这辈子都未必再见面，有什么交谈的必要？ 　　不过万宁就堵在女生厕所外面的楼道口，她是避无可避了，再不理解也得面对。 　　“你为什么不来十班？” 　　当头这么一句，陈怡歆傻愣。 　　“不，这分班不是老师安排的吗？我还能选择？” 　　万宁也哑了，他就是不忿才质问了这么一句，可心里也知道，分班的事情根本跟陈怡歆无关。 　　“你记住了，周三不能丢人，否则……” 　　陈怡歆皱眉：“你说话真奇怪，我丢什么人？再说了，就算我表现不好，那也是丢我自己的人，跟你有关？” 　　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陈怡歆听到楼下有人在叫她，探头应了一声，绕过万宁就跑下去了。 　　万宁气恼的踢了一记台阶，满脸不忿的回去自己班上。 　　邱旭在做作业，看到他回来，目光平稳的打量了他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继续埋头刷题。 　　周三上午第一节 课用来做开学典礼了，流程各个学校都差不多，区别在于领导们讲话的时间长短。 　　一中的校长是个可爱的老太太，讲话很短，约莫不到五分钟，就把时间交给了学生们。 　　照例第一个流程过后就是表彰大会，上学期期末的各年级前三名都能拿到奖学金。再来就是单科第一名也有奖金和奖状。然后就是为学校争得荣誉的优秀学生表彰，优秀班集体表彰，最后一项才是学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 　　早先这个国旗下的演讲都是年级第一名，或者是上学期的优秀班干部代表的任务，这一次却交给了陈怡歆，不得不说一中老师随性起来也是很敢的。 　　陈怡歆不怯场，上去脱稿演讲，时间控制在五分钟之内。完了之后又流畅的切换英语，同样是脱稿演讲，内容却跟之前的不同，更多的偏向课外拓展方面。 　　“这个小姑娘很不错，有胆识，也有想法。” 　　老太太是正校长，马上就要退休了，目前只管重大项目决策，其他的具体事项都是第一副校长在处理。 　　副校长笑着跟老太太讲了下陈怡歆获得的各项荣誉，并强调了这孩子性格特别好，知进退懂礼仪，虽然就在转学那会儿交谈过一次，给他留下的印象相当不错。 　　“这些都是好孩子，我们要培养他们，但不能刻板的去培养。老龚啊，找个时间，让八.九十三个班的班主任聚一聚，加强一下他们三个班之间的竞争和合作。” 　　龚校长点头应下，正好陈怡歆也演讲完了，他们一群领导不吝啬的给予了表扬。 　　“牛大发了陈怡歆同学。” 　　等陈怡歆回到班上的队伍，周围的同学小声的送上钦佩。 　　“你们也能做到的。” 　　小小的谦虚了一下，陈怡歆并没有掩饰脸上的笑容。 　　谦虚过度就成了骄傲，一味的端着反而不容易跟同学们打成一片，陈怡歆这点小心理学的知识还是懂的，所以偶尔也会露出小小的性子，反倒让她更加真实。 　　之前在成高那边租的房子依然在租，这边过去就十分钟时间，很近了。 　　晚上下课后，大家一窝蜂的出了校门，卫忠要骑车回家，不敢在路上多耽搁，跟她说了一声就赶紧走了。 　　侯文跟庞贝家不远，骑车也就不到十五分钟时间，于是约着去横街那边吃夜宵。 　　陈怡歆晚上不太喜欢吃东西，而且她发现一中的进度跟她之前所学的有点差距，得抓紧每一分钟时间学习，便拒绝了侯文的邀请，拐个弯儿往另一边走了。 　　陈怡歆在进小区的时候，居然发现陈晓燕也在这里住，跟她租的楼是前后栋，感觉就有点尴尬。 　　相较于陈晓燕一脸委屈的表情，陈怡歆很平静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对着她身边跟她七八分像的中年女人叫了声阿姨后，就一溜小跑的进了单元楼。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转学来的女生？” 　　陈晓燕妈妈看着陈怡歆不见了人影，才转头问女儿。 　　“嗯。”陈晓燕闷闷的应了一声，低头，“她的英语比我好，特别是口语。” 　　陈晓燕妈妈看着女儿的发顶，很平静的说知道自己不足那就奋起直追呗，口语有啥用，只要试卷成绩好就行，高考难道还要考口语？ 　　陈晓燕抿了下嘴，没有反驳，垂着头跟在妈妈身后进了家门。 　　“小歆歆，快来，看这是什么。” 　　刘斌居然在家里，还抱着一只只有他一个半拳头大的小猫崽。 　　“这是你从哪里抱回来的？” 　　陈怡歆有点隐约的绒毛控，只是她后来工作忙，实在没办法保证家里毛茸茸的心理健康，大部分时间都只能云养猫了。 　　“就在院子里发现的，估计是被母猫叼出来扔掉的。” 　　刘斌挠了挠小猫崽的下巴，小家伙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伸出小小的，粉红色的舌头去舔刘斌的指头。 　　“我问了保安，他们说估计是野猫下的崽，以前也有过，大部分都被人捡走了。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把它带回来了。” 　　小猫崽估摸是刚断奶，叫声还奶声奶气的，有点饿了，抱着刘斌的手指头又舔又咬，半天没吃到奶，急得喵呜喵呜的叫。 　　“可家里没有给它的吃的啊，怎么办？” 　　现在的宠物医院什么的少得可怜，也就高档社区那边有。 　　“没事儿，我刚才去给它熬了点肉粥，应该冷了，你去给它端过来。” 　　肉粥熬得很稠，因为小猫还不能很好的咀嚼，所以陈怡歆给它用碟子咬了上面的米汤，又把碎肉末挑了一些加进去，确定已经冷了，才端给小猫崽。 　　小猫崽还不会吃饭，绕着碟子嗷嗷叫，最后是刘斌用指头蘸了米汤给它舔了一两口之后，小猫崽才试探着埋头去舔碟子里的汤汁。 　　“要不，我明天去买点奶粉回来给它？” 　　“别，猫崽不能吃人吃的奶粉，它肯喝米汤就行，慢慢的就能给它加点肉沫拌饭了。” 　　刘斌以前养过猫，但是这么小的也是第一次。比起只会云养猫的外甥女来，他显得熟练很多。 　　“行了，它吃饱了让它在盒子里睡就行。” 　　喂饱小猫咪，刘斌起身要走。 　　“我今晚要回去厂里值班，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记得把门锁好，什么人敲门都别开。这几天周围不安静。” 　　陈怡歆也听说了，最近周围接连发生了两起晚上抢劫事件，受害者都是女孩子。其中一起还是入室抢劫，出租房里的女孩死相很惨，都上了本地电视新闻。 第九十二章 拖卫忠来一起住 　　送走舅舅，陈怡歆刷完题洗了个澡打算睡觉。 　　刚上.床就听到门锁有动静。 　　刘斌下午来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把房门加装了一个安全锁。那种必须在里面打开才能开门的铁链子锁，跟宾馆那种差不多样式。 　　另外这间出租房本来就是防盗门，以前的房东也实在，买的是最厚实的那种。 　　陈怡歆没开灯，扒卧室门看了一会儿，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门没被打开对方也就住手了。 　　趁这人在折腾门的时候，陈怡歆已经悄悄的把所有窗户的防盗栏给锁上，除非对方用切割机，否则肯定没法钻进来。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确定没有动静了，陈怡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刘斌敲门的声音惊醒了她。 　　打开门就看到小舅舅头发乱糟糟的，衣服领子都没理顺就跑来了。 　　“怎么了？”一看时间才六点十分，平时都得六点四十才起床，七点半之前到校早读。 　　“歆歆你昨晚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陈怡歆给小舅舅倒了一杯水，拿着牙刷漱口，听到小舅舅的话之后从卫生间伸了个脑袋出来。 　　“有人在弄门锁，我不敢声张，又怕是人家走错门了，大概两三分钟就没动静了。” 　　刘斌都快要吓死了。他无比庆幸自己下午加装门锁的举动。 　　“今天早上五点多点，保安给我打电话，说在前面那栋楼六楼租房的女生出事儿了，问我昨晚在家陪你没有。” 　　“六楼？” 　　难怪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闹，她那会儿正睡得香，怕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嗯，派出所都来人了，说是从顶楼吊绳子下来的，从阳台上翻进去，偷东西的时候惊醒了住户，对方一不做二不休就动手了。连刺了三刀。” 　　刘斌这会儿还在冒冷汗。 　　“那个小姑娘也能忍，硬是装作没反应了，等小偷逃了才打电话报警，这会儿人送去医院了，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咋样。” 　　他们俩昨天还在说这事儿，但绝没有想到连单位宿舍都能遇到歹徒。 　　那小偷也是胆子贼大，直接用了户外保险绳，从七楼楼顶的烟道那里滑下来，看到六楼没有防盗栏进打开窗户进去了。 　　“从今天开始，我晚上去接你放学。我跟闫大哥都说好了，晚上就不去厂里值班，陪你。” 　　这事儿他还没敢跟姐姐说，要是姐姐知道了，他保管被打死。 　　“那就别跟我爸妈说得了。你就说这边周围不安全，这段时间要来陪我住，我妈心大，不会胡思乱想的。” 　　陈爸爸已经去了B市学习，为期一年。也幸好他已经走了，否则大概率会留下来守着女儿。 　　“那啥，那人只对女孩子出手吗？男孩子呢？卫忠晚上一个人回去，那边路又黑，要不让卫忠也暂时住过来吧？” 　　刘斌无所谓，反正客厅还有个沙发，他将就也能睡。 　　到了学校，连班上的同学都在谈论这事儿。 　　“那个出事的女孩子就在陈晓燕她们家楼上。她家四楼，出事儿的在六楼。而且他们家也没安装防盗栏，听说今天陈晓燕都请假了，估计是被吓到了。” 　　陈怡歆租房子在陈晓燕家前面的事情班上除了侯文他们还没人知道。 　　下课后，庞贝拉着侯文卫忠找到陈怡歆，问她要不要暂时去侯家借住。 　　“不了，我小舅舅说他晚上回留下来不走。对了卫忠，你要不跟我一起在家里住？晚上一个人回去，我觉得不**全。” 　　“就是。”侯文也皱眉，“虽说现在遭毒手的都是女生，可万一这人走投无路了，怕是逮着谁都捅。” 　　卫忠也很犹豫，可让他去陈怡歆租房那里住，他觉得也不太好。 　　“你中午打电话给你.妈说一声，看她怎么说。” 　　这事肯定要通知家长，不能因为自家是个儿子就觉得没问题。 　　课间操的时候，连学校都出了通知，严禁晚上放学后在校外逗留，并且建议同学们结伴同行，实在没有同路的，希望能通知家长过来接一下。 　　到中午，陈晓燕才在她妈妈的陪同下到了学校。 　　瘦高个的姑娘惨白着脸，身体佝偻着，像是被吓狠了。 　　有好事的学生跑去听墙角，这才知道早上陈晓燕起来晨跑，刚好跟抬下来的那姑娘对上。当时那血迹斑斑的样子把陈晓燕吓坏了，一听到说昨晚小偷入室抢劫后，她差点没晕过去。 　　陈晓燕精神状态不好，老师建议她回家休息一下，可她妈妈却叹着气，说她在家里更没法休息，整个人坐卧不安，老是朝楼上看，而且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 　　陈晓燕妈妈的意思，看学校能不能临时给安排个寝室床位，让女儿在学校住一段时间，等那个歹徒被绳之以法了才回家。 　　一中有住校生，但是学校的宿舍床位稀少，还得保证高三学生优先入住。这要临时调配一个很难，而且她这样的精神状态学校也不敢让她留下，劝陈晓燕妈妈最好能多陪陪女儿，等她心理状态稳定了再说。 　　有些同学不太理解陈晓燕这种状态，觉得她太小题大做了。 　　但是陈怡歆不同，到底是成年人的心理打底，她能理解一直被养在温室里的小花儿突然面对外界的狂风暴雨时，那种承受不住的心理打击会有多大。 　　最后陈晓燕妈妈没办法，给女儿请了几天病假，打算带她去她外婆家住几天。 　　下午放学前的班会课，**破天荒的挨个儿点名，把几个家远的学生叫出去，让他们别上晚自习了，最好下午放学就回家。实在要上的，必须家长来学校接才放人。 　　卫忠爸爸去南边考察学习，让他.妈妈晚上来接比让卫忠一个人回家更不放心，说来说去，最后卫忠还是答应暂时去陈怡歆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卫忠爸爸回来再说。 　　这番折腾，终于还是让两家的妈妈知道了这事儿。 　　卫忠妈妈还行，毕竟性格要泼辣些，得到消息的时候身边又有同事在，没至于慌了神。 　　但陈妈妈就不同了，她差点没直接晕过去，要不是刘斌担心她选择了面对面的说，她都能把自己吓死。 　　最后，两个妈妈合计了一下，把客厅里的沙发移了位置，给添置了个单人床，卫忠就正式的开始跟陈怡歆合租。 第九十三章 被吓傻的陈晓燕 　　晚上回去的时候，卫忠妈妈也带着他日常的换洗衣服和用具到了，一起来的还有陈妈妈和小舅舅。 　　两个妈妈一通收拾，把脏衣服脏的地方都拾掇了一遍，洗干净晾好之后，临走还检查了一遍窗户锁头。 　　陈怡歆拉着卫忠给指了指陈晓燕家的位置。 　　说是前后栋，但因为地势的关系，其实是斜对着的。从陈怡歆房间看出去，刚好能看到陈晓燕家客厅的阳台。 　　“你说，我们俩要不要去她家看看？” 　　其实说到底，她们俩之间又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一个文科一个理科，有啥好争的。 　　“今天算了，太晚了。周末吧，约几个女同学一起去看看她。” 　　这都周四了，明天再一天，周六上半天课，正好中午吃完饭去看陈晓燕。 　　因为歹徒一直没有被抓到，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的，校园里连玩闹声都小了很多。 　　周五下午，派出所的民警在老师的陪同下，找到陈怡歆，想要了解那天晚上的情况。 　　陈怡歆把自己当时的害怕说了一遍，最后有点红眼圈，说自己当时就是懵了，要不然闹起来肯定不会让那个小偷得逞。 　　“你别这么说。其实我更赞同你当时的处理。” 　　民警叔叔安慰她道：“在不能保证第一时间抓到对方的情况下，任何冒险都是不可为的。他如果逃脱了，在暗中盯上你，那你怎么办？只有做贼的没有防贼的。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可以第一时间给警察打电话。接下来我们会把各个派出所的报警电话张贴到大门口，你们最好在家里也记一下。” 　　送走了民警，班主任**生怕陈怡歆背上心里负担，还留下她来劝解了一番。最后甚至叮嘱卫忠，把妹妹要保护好。 　　周六下午，陈怡歆和卫忠，还有附近住的两个女生一起去了陈晓燕家里。 　　陈晓燕妈妈来开的门，看到他们有点意外，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陈晓燕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上也睡不着，总觉得窗户外有人在。 　　“我跟她爸已经找师傅来安装全包围的防护栏了，晚上也是我陪着她睡。但是……” 　　陈晓燕妈妈叹气，女儿整宿整宿不能入睡，她还得上班，总是撑不住睡过去，然后早上醒来就看到女儿一个人缩在墙角，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带着女儿去外婆家住了一晚上，女儿舅妈看到陈晓燕的样子就不高兴，说是把晦气给他们带过去了。加上那边还有个吃奶的孩子，一屋子人也挪转不开，干脆又带着女儿回来住。 　　“那要不然，阿姨，让她先跟我住两天行不？” 　　陈怡歆犹豫了很久才提出来。 　　“我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她当时直面了受害者，一时没有防备，被吓着了。还有，你们离现场太近，而且那人又是从楼上往下吊下来的，她就会忍不住怀疑还有人从外面下来。我们那边楼层低一些，又是全包的，而且有我跟卫忠在，晚上多刷题，累了就能睡了。” 　　陈晓燕妈妈有点挣扎，她还是担心女儿，怕过去之后没人照顾会更糟糕。 　　“我认为可以试一两天。”安静旁听的陈晓燕爸爸发话了，“反正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陈怡歆其实还想建议他们带陈晓燕去看心理医生，可转念又想到这才是九几年，一旦说去看心理医生，第一时间就会认为是得了精神病。这要是传出去，更能打击人的心理。 　　陈晓燕妈妈还在挣扎，说她考虑考虑。 　　他们几个去陈晓燕房间看了她，只觉得对方状态实在不好，跟惊弓之鸟似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把自己蜷成一团。 　　等出了陈家的门，跟那两位女同学分开后，陈怡歆才跟卫忠说起自己的疑惑。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陈晓燕这状态不像是被受害者吓到了，倒像是被凶手吓到了。” 　　卫忠也有点说不出的疑惑，但他们俩又不是警察，只是这么觉得，并不能说就肯定陈晓燕知道点啥。 　　周日卫忠还要去物理老师那里上课，上的内容跟书本完全不同，是在为下一次的竞赛做准备。 　　早上十点，送走要上课的卫忠，陈怡歆正在打扫房间，就听到敲门声。 　　通过猫眼看了一眼，发现是陈晓燕妈妈，她赶紧开了门。 　　“陈怡歆同学，真的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了。” 　　陈晓燕妈妈的眼睛红肿，看得出哭了不短时间。 　　“阿姨别这么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是同学呢。”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陈晓燕妈妈跟普通的妈妈也没两样，先发泄了一通，最后才切入正题。 　　这也是陈怡歆心理成熟，换成真正的十几岁的少女，早就不耐烦了。 　　“我就想让燕子来你这里住两天，等周三我们家防盗栏装好了再接她回去。” 　　这段时间做防盗栏安装的商家生意极其火爆，排队都要排好久，特别是出了六楼那事儿后，高楼层的人家也觉得自己不安全了，开始升级防盗栏。 　　陈晓燕他们家能排到周二安装，都是因为他们家就在出事住户的楼下，而且陈家闺女的事儿也被传了出去，人老板同情才给插了个队。 　　陈怡歆当然一口就答应了，这事儿是她提出来的，肯定不会拒绝。 　　中午吃了午饭，陈晓燕爸妈就把她的日常用品和换洗衣服收拾了一个小包拎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被她爸爸环抱着的陈晓燕。 　　在看到对方的时候，陈怡歆都震惊了。这才几天时间，女孩儿就整个脱形了都。 　　原本女孩子比陈怡歆高一些，也比她瘦一点，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看上去就是一把骨头。 　　这样真的没事儿？真的不用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陈怡歆赶紧扶着陈晓燕，跟她说话。 　　但是在她碰到陈晓燕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颤抖了一下，而后她的胳膊一直在微微抖动，整个人要不是站着，都能蜷缩成一团。 　　这种状态十分不正常，陈怡歆看了陈晓燕爸妈两眼，忍住没有说，却打算找机会问问小舅舅，有没有办法找到陈晓燕爸爸的联系方式。 　　她觉得这事儿应该背着陈晓燕和她妈妈，跟陈爸爸好好聊一聊。 第九十四章 长线埋伏孵个金蛋蛋 　　也幸好这年头网络不发达，这要搁以后几年，小半个月没破案，给百姓造成恐慌，网上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现在么，电视报纸媒体一控制，除了小范围的传播外，其他人也只知道城东某地发生了入室抢劫，具体情况如何无从知晓，也就没多大恐慌，至多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对于身处事发地的人来说，这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谁也不知道下个受害者会不会是自己。 　　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终于在晚间新闻报道上听说了案件已被侦破。 　　行凶的是隔壁职业技术学校一个被劝退的学生。那人曾经追求过陈晓燕，被拒绝后还发话说要陈晓燕后悔。 　　“那是高一暑假之前了。” 　　侯文跟庞贝找了个周末到陈怡歆这边来吃火锅，自己做的感觉比在外面的还好吃。 　　“当时陈晓燕告诉了家长和学校老师，她妈妈还特意来接送她上下学。直到放暑假的时候，那家伙因为在学校里面欺负同学，被屡次警告不听而遭退学处分后，这人也就没再这边出现过。谁知道那家伙居然变成了流窜作案的抢劫犯。” 　　侯文找人打听到的消息，说是陈晓燕的爸爸跟她仔细沟通后，陈晓燕才吐露出她当时见到受害者腰部插的那把刀很眼熟，然后想起曾经在那个男生手上见过。再加上当时对方的威胁，让陈晓燕生出一种对方在暗中窥视等待下手机会的错觉。 　　“难怪她那么害怕，但是为啥不说啊？” 　　“或者是怕说了被报复？” 　　谁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呢，如果不是陈怡歆多了个心眼儿发现不对，找机会跟陈晓燕爸爸透了个风，估计陈晓燕把自己折磨死都不敢吐露这个信息。 　　事情解决完已经进入四月，一中将迎来本期第一次月考。 　　月考的难度跟半期持平，但是范围要窄一些，大部分是新课内容。等到半期考试，这一学期的课程已经上得七七八八，进度快的都要准备进入第一轮复习了。 　　半期的考试灵活程度会更大，综合能力的掌握也是得高分的关键。 　　在月考之前，学校破天荒的放了一天假给大家休息，正好是周五，陈怡歆趁机去了交易所。 　　因为股市的连番高涨，来交易所的人多了很多，陈怡歆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台空机，打开后进入界面，看到自己上次让小舅舅买的那只股票不声不响的涨了不少。 　　跟那些动辄涨停板的不同，这只票很温和，偶尔还有点横盘整理表现，但是看盈利率就能发现，它的表现力其实很强。 　　百分之五十的涨幅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有点少，可陈怡歆要的不是快进快出，她进入这只票是把眼光放在了起码五年之后。 　　等进入千禧年，这只票的涨幅能把人吓出病来！ 　　满意的看了眼曲线走势，她关机打算走人。没想在门口撞上了孙超。 　　“超哥？” 　　孙超也愣了一下，日益圆胖的脸上微微泛红。 　　“歆歆啊，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没上课？” 　　孙超旁边还站了个姑娘，比他矮一个头，瘦得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 　　陈怡歆知道孙超谈了个女朋友，但一直忙着上学，不能像之前在子弟校那样可以随便约出来吃饭，所以直到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那姑娘态度很大方，还主动朝陈怡歆打招呼，并做了自我介绍。 　　“对了歆歆，你小舅舅说你也在炒股，最近怎样？赚钱了吧？” 　　孙超就只单纯的随口问了一句。 　　他前段时间才开的账户，正在学习如何操作。因为跟闫明礼刘斌合伙买了那块地，现在手头资金不宽裕，这笔炒股的钱，还是他女朋友的私房钱。 　　“还行吧，这几天收益不错。不过我看的都是中长线的票，毕竟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这个。” 　　跟着孙超再度进了交易大厅，她想避嫌的往旁边站，但孙超一把拉住她，非要她帮忙看看那两只票值不值。 　　要说孙超这眼光也是绝了，找个女朋友跟他的体型完全相反，买只股票也是瘟票。 　　就现在的行情，百分之九十的票都赚钱，他偏偏就选了一只怎么都不涨的。 　　“这票股性不好，超哥你还是换一只吧。” 　　陈怡歆都不好评价了，只能斟酌着劝他亏点出手，把钱入到其他票上。 　　但是孙超却有些犹豫，总害怕自己一旦卖了，这票就涨了。 　　“你随便买其他啥票都比这个好。目前看是亏了，但是你其他票赚了的话，也就不算亏。否则一直陷在里面，哪怕最后保本，你没赚到钱那也是亏啊。”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炒股更是要谨记这个原则，一旦损失超过你的预设值，哪怕是亏也要果断出手，否则会越陷越深。 　　孙超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把那只票卖了，然后听陈怡歆的，买了一半仓位的某只白酒股。 　　这股价在目前算高的，他的钱也就够买两手，两千股就花了两万多，剩下接近两万块留作做T的资金，跌可以补，赚了就赶紧出。 　　见超哥眼珠子都要粘在屏幕上了，陈怡歆吐吐舌头，看向他旁边安静坐着的姑娘。 　　对方跟陈怡歆笑了笑，并没有交谈的想法，也是很紧张的看着曲线走势。陈怡歆无聊之下干脆找了个地方开始写作业。 　　作业做到一半，就听到孙超拍桌子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茫然抬头看过去。 　　“歆歆，歆歆，你真神了。这票涨停了！” 　　就这一下，刚才损失的钱就已经赚回来了，孙超高兴之下都忘记控制音量，惹来周围人的怒目而视。 　　“这票你再留两天，等到下周三左右，你看情况高出低接。到今年年底，这只票的操作性都很大的。” 　　陈怡歆怕他晕了头全部卖了，提前给他说了要如何操作。至于听不听，她是真管不了。 　　她自己也入手了一点这票，并且没有想要操作短线的想法，搁手上慢慢涨，迟早会孵出个金娃娃来。 第九十五章 灭绝师公化学组 　　考完化学出来，整个年级哀声一片。 　　陈怡歆脸都黑了，趴在桌上三魂七魄出窍一半。 　　一中老师这么坑学生的么？这难度怕比高考还难，她怀疑全年级及格的人能不能有十个！ 　　他们学校的化学竞赛不是强项，可能也是因为这原因，化学老师每次考试下手都特别狠。 　　侯文就吐槽过，说化学老师是被数学组跟物理组联合排挤的，为了报复，他们化学组的出题难度都是地狱级，偶尔松泛一点，也是组长老大人逢喜事。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成绩肯定不太好看。 　　陈怡歆吁了口气，打起精神，还要应对下午的第二难题：生物。 　　生物大部分时候还好，偶尔会抽下风，出来的题别说会不会做了，读不读的懂都是个问号。 　　只希望他们今天遭受了化学的摧残，下午别再被生物摁在地上摩擦才好。 　　中午一群人在食堂吃饭，谈及今天的考试，鸡腿都不香了。 　　“老大，你们感觉如何？” 　　一个男生问庞贝。庞贝在他们班成绩一直不错，从未掉出过前五，加上他走竞赛的路子，其他科就势必减少了学习时间。 　　庞贝的感觉还好，他其实各科比较均衡，但是因为特别喜欢物理实验，才会去参加物理竞赛。跟卫忠这种典型的偏科完全是两种概念。 　　陈怡歆是这学期才开始重点补习化学的，基础太差，学习起来就有点吃力。但还好，她比较摸得清自己的能力，也不求一天赶到罗马，慢慢的把基础弄扎实，只要能得到八十分以上的成绩就算成功。 　　中午没人休息，全在教室里看书，临时抱佛脚也得抱一下。 　　快一点半的时候，万宁来教室找陈怡歆。 　　“啥事快说，我还有一章没看完呢。” 　　被早上的化学打击之后，陈怡歆也有点小惶恐，就是担心自己跟入校摸底考试相差太大的话，容易被人诟病。 　　“考完有一天休息时间，就想问你去不去参加团委的一个活动，还是上次的那些同学，另外还有邱旭的一些朋友。” 　　陈怡歆不太明白万宁要干什么，她其实跟对方之间也就面子情，甚至因为侯文他们，跟万宁还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 　　“我都不太熟悉，还是不去了吧？” 　　听到陈怡歆的拒绝，万宁的脸色都变了一下，愤愤的扔下一句随便她，转身就走人了。 　　陈怡歆懵在原地，不明白就是一个聚会不去而已，又不是少她一个就开不起来，至于这么生气？再说他们之间平时也没交情，突然这么来叫她去，她难道不会心生警惕？人之常情好吧！ 　　时间紧张，陈怡歆也没多想，直到晚上回去之后，跟卫忠聊起这事儿，他们俩才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 　　自从离开子弟校进入一中后，学习时间太紧，陈怡歆都减少了跟肖一言和周昇的联系，基本维持在每周末一次的频率上，偶尔肖一言忙起来，两三个月才联系一次也是有的。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八中那个女生？” 　　上次活动互留电话的人不多，八中那个女同学家里有座机，这才留下了联系方式。 　　看了看时间，不算太晚，陈怡歆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是对方妈妈接的。 　　听到陈怡歆自报是之前参加团委活动的同学，来问她女儿事情后，对方妈妈的语气似乎才稍微和缓了一些。 　　“那个交流会啊，我其实不太想去的。” 　　电话对面的女孩子也有点苦恼。 　　“我听人说，这次交流会大部分都是私立学校的学生，还有几个是外国语实验学校的，他们好像是为了暑假去国外游学的事情才组织的这次活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我们一起去，但是我家没打算去国外游学，太贵了，承受不起。” 　　一个学生至少三到五万，一共十五天时间，这得家里多有钱才能给孩子提供这样的机会。 　　“我们学校来了个宣传，说是可以去新加坡交换，第一期八千，然后过去如果能参加预科的考试合格了，就能跟对方签订交换协议，但条件是毕业后得留在那边工作五年。我妈妈有点想让我去试试，你呢？要不我们一起？” 　　就算八千的价格，对大部分家庭来说也是个很沉重的负担。主要是去了还不定能考得过，相当于八千块游一次新加坡，性价比太不合算。 　　陈怡歆没马上拒绝，说是要跟家里商量一下，等家里人回复了，她再给对方说。 　　挂了电话之后，陈怡歆看着卫忠耸耸肩。 　　“他们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我能拿出三五万跟他们去国外游？” 　　陈怡歆鼓着腮帮子吐槽。 　　“我有这个钱，我不如用钱赚钱呢。” 　　卫忠一边听她唠叨一边刷题，顺嘴答了一句，说大家出身不同，没有攀比的必要。 　　“我也不是攀比。是真拿不出这钱来。” 　　陈怡歆趴桌上，不停的摁笔芯。 　　“再说了，我没觉得现在出去游学有什么好的，我连自己国家的大学入学都不能搞定，跑去国外折腾什么？我家又没有金山，留学四年至少五十万，把我们家捆一块儿卖了也凑不出来。” 　　正吐槽得欢，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周昇打过来的。 　　这又不是周末，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什么？你要出国了？” 　　听到周昇的话，陈怡歆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也不是出国留学，只是交换生，一年时间，我还得回国参加高考呢。” 　　周昇也很无奈，他本人是不想去的，但是家里长辈们都要求他去，再加上他的老师也支持他出去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而且他要去的那所中学是以科技创造出名的，很多学生在高中阶段就有不少的发明专利，整体的氛围非常适合他。 　　“时间很紧，我还得跟老师一起出去参加一个小型比赛，完了就要直接去那边学校报到。原本说找时间过来看你的，现在也不行了。” 　　周昇的语气隐隐约约有点失落，陈怡歆只当他是在患得患失，害怕出去后不能适应。 　　虽然羡慕但并不嫉妒的她还搜肠刮肚的给周昇出了不少主意，让他在外面多照顾自己，电话不方便打，他们可以发邮件啊，侯文家里有电脑呢，大不了她脸皮厚一点，过去蹭着用一下。 　　末了陈怡歆顺嘴说了一句万宁邀请她的事儿，结果周昇却建议她去参加。 第九十六章 变了味道的交流会 　　“这家伙也不说清楚就挂了，这么着急么？” 　　陈怡歆继续戳笔。 　　“行了，你要不就去看看呗。多大点事儿。” 　　卫忠被她烦得不行，叹气抬头，拍了她脑门一记。 　　“你跟我不一样，我其他方面不行，除了搞这个别无可能。但你各方面都很优秀，自信一点？” 　　“你这是有妹控滤镜，看我觉得啥都好。” 　　卫忠没听过什么妹控，但是顾名思义，他觉得这个词也挺贴合他心情的。可不就妹控么，自己能有这么个漂亮聪明活泼的妹妹，可不得可着劲儿的宠。 　　“我那天跟侯文他们一起，你要是不想在那边呆着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行不？” 　　“……行叭。”噘着嘴，陈怡歆勉强同意。 　　第二天，她主动找上万宁，说自己考虑过了，既然是集体活动，她当然义不容辞。 　　“说得这么好听，到时候别放我鸽子就行。” 　　万宁得了便宜还卖乖，陈怡歆真的想要转身就走来着，可惜被他提前拦下。 　　“喏，这是地址，这家西餐厅被我们包下来了，你要是找不到路，就打这个电话，我……我们去接你。” 　　陈怡歆看了一眼，这地址她很熟悉，是这几年到后几年都很有名的一个本地西餐厅，后来还开了分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千禧年之后店里的餐饮越来越差，最后就被自然淘汰了。 　　这群学生能包下一个小餐厅，虽然说餐厅不大，但消费可不算低，这得是多有钱才能干出来的？ 　　到了约好的那天，陈怡歆换了一身衣服，破天荒的打了个车过去。 　　到了店门口，就看到玻璃墙里面坐了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看其打扮真的不太像是学生。再一次，陈怡歆有种想要转身走人的冲动。 　　可惜她动作不够快，被一直关注门外的万宁给瞧见了。 　　“你又打算跑？” 　　对方推开门，气势汹汹的质问。 　　陈怡歆有种莫名错觉，这小子是开启了霸总模式？ 　　虽然脑袋里拼命吐槽，她脸上却恰当的露出个笑容。 　　“没啊，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想找个地方打电话问问。” 　　“别磨蹭了，快点进来。”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那几个玻璃墙边上坐着的女孩子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傲气的看着她。其中有个女孩子目光极其凶恶，还带着不容忽视的恶意。 　　陈怡歆眯眼想了一下，才认出这人就是上次活动第二天就被退货的那个女生。 　　她也没去上赶着热脸贴人冷屁.股，直接跟着万宁进去，就看到坐在吧台前面的邱旭。 　　果然他们这些公立学校的学生跟私立学校的学生之间有天堑的吧，这做派，这气场，明显不合啊。 　　再一转头，就看到龟缩在角落六人座那边的几个满脸都不自在的学生。这几个也是上次团委交流活动的成员。其中有两个跟陈怡歆组过队，算是能说几句话的普通朋友。 　　八中那个女同学没有来，估计也不会来了。 　　陈怡歆跟邱旭打了个招呼之后，没在意对方忽冷忽热的态度，神情自若的跑到角落，跟那五个小鹌鹑凑了堆。 　　端着饮料过来的万宁脸色难看的瞪了陈怡歆一眼，又看看噙着笑的邱旭，没好气的把饮料往桌上一搁。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邀请那几个过来，明知道他们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邱旭瞥了好友一眼，没吭声。 　　“我觉得你的计划可能行不通。我探过她口风，她不像是会答应去做交流生的样子。而且这费用也太高了，她家的情况，就算现在好一些了，估计也很难同意给这么多钱让她出国呆半个月。” 　　邱旭依然没吭声，却眯起眼不着痕迹的看着陈怡歆跟那几个“好学生”聊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想要试探一下对方。毕竟在交易厅那里看到陈怡歆这件事多少也让他有些吃惊。 　　并非觉得陈怡歆不配去证券市场，但是就他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陈家不像是有钱给她炒股的。她虽说在古玩市场弄了点好东西，可那些也值不了多少钱。 　　他们家买房，做生意，办厂子，这些钱可不是凭空就有的。 　　总之在邱旭心里，陈怡歆这个貌不惊人的女生有太多让他惊讶的地方了。也让他难得的升起了几分兴趣，第一次想要这么去了解一个人，甚至费心策划了这个活动。 　　陈怡歆在跟其他几人的交谈中得知，他们虽然都不会去参加暑假的国外游学，但是也想了解一下留学的事情，现在不去，不代表以后不去。 　　“但是你们为了了解留学事情来这里也没用啊，如果真的有这个打算，还不如去找个正规的留学中介咨询呢。” 　　“留学中介是什么？” 　　这些孩子平时关在学校里埋头读书，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 　　“这样吧，我先去打听一下有没有靠谱的留学中介，在放假之前给你们一个答复，完了你们在假期可以找时间去听听课，了解一下留学手续的要求和办理流程。” 　　陈怡歆想着卫忠说不定以后也用得上，干脆拍拍胸口揽下了这件事。 　　他们几个在这里轻声细语的聊天，外面那几个私立学校的女生也商量好了要给陈怡歆一个下马威。当然，今天的主角是邱旭，她们再傻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把这次聚会破坏掉。 　　陈怡歆看着那几个女生过来的时候，满心都在嚷嚷：来了，她们走过来了，带着满满的恶意走过来了！ 　　内心戏多得一皮的陈怡歆淡定的看着对方，在对方随口冒出叽里咕噜的外国语时，眉头动了动。 　　哟呵，长脑子了终于。 　　而其他人根本听不懂那姑娘在说什么，只知道不是英语。 　　陈怡歆一直等对方说完，并且露出个骄傲且轻蔑的笑容时，才用相同的语言回答了对方。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那姑娘的西语口语还是不错的，但在跟陈怡歆一对比之后，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说完之后，陈怡歆举杯。 　　“对于你的疑问我已经解答了，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么？你打搅到我们聊天了。” 　　这一巴掌扇回去，真是太不给对方面子，太解气了！ 第九十七章 团委老师的惊讶 　　在英语大行其道，日语俄语小有市场的现在，学西语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 　　一般来说就大学才有西语专业，而中学，哪怕是本市最好的外国语学校，也就开设了一个日语版一个韩语班而已。 　　陈怡歆的表现别说那几个女孩子瞠目结舌，连一旁看热闹的万宁和邱旭都惊讶了。 　　邱旭反应要快很多，他能听懂一些，所以知道那个女同学的话其实很不中听。但是陈怡歆的西语比对方流畅，而且用词更精准，邱旭就算听不懂也知道这反击力度不会小。 　　他心知不好的同时就赶紧起身过来打圆场。 　　陈怡歆带着笑，目光却隐含讥诮的扫过他跟万宁。 　　邱旭纵然心思深沉，也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还没修炼到能完美隐藏自己表情的地步。看到陈怡歆的目光和她身后那几个忿忿不平的同学，脑袋都大了。 　　万宁见势不妙过来解围，三言两语想要把那女同学带走，对方却有些不甘心，还想从其他方面压陈怡歆一头。 　　“你们要留下来吃饭吗？要不我们另外找个地方？” 　　陈怡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她能当做看不见，现在这样子是什么意思？专门叫她来让人欺负的？她长得像个软柿子？ 　　还别说，其他五位同学也咂摸出不对劲来。 　　本来大家就有点不自在，陈怡歆来了后，他们都缩在这个小角落自嗨了，这些大小姐大少爷还要追过来，真当他们公立学校的学生没脾气了是吧？ 　　这社会不管那个时候，学生都是最不看背景的。 　　私立学校的学生靠着家世背景有底气，可公立学校的好学生们自己也有三分傲气。有本事别拼爹，拼成绩啊，怕你啰？ 　　陈怡歆这么一说，他们当即就起身，态度坚定的站陈怡歆这边。 　　万宁跟邱旭这才惊觉这要是没处理好，恐怕后续问题不小。 　　这次活动他们还请了老师来参加的，虽然是说的私下聚会，但其实也在团委那里挂了个号。 　　刚好这时候团委的两位老师进来了，看到他们僵持的场面，老师愣了一下，上来询问出了什么事儿。 　　有个男同学心直口快想说，被陈怡歆扯了下衣角，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老师到之前他们离开无所谓，老师都来了，再闹着走就是不给老师面子。 　　大家谁都不是傻子，这么一缓冲，大家就势下坡，各自分开坐好。 　　邱旭想了一下，挨着他们六人座旁边坐下，万宁和其他几个男生也顺势过来坐好。 　　等那几个女孩子发现大家泾渭分明的坐成两个圈子后，开始咬着唇生闷气了。 　　全程都是在闲聊中听取同学们的意见，反正不是正式的场合，什么话都可以说，但基本的分寸还是得拿捏的。 　　邱旭心思在线的情况下，做个主持大局的人丝毫没有问题，再加上万宁和他那一帮小伙伴，气氛很快炒起来了。 　　陈怡歆全程没有表现自己的意思，大部分时候安静的听人说话，偶尔跟身边的同学交谈几句，声音放得极低，隔得远一点啥都听不到。 　　邱旭莫名有些烦躁，灌了自己好几杯冰柠檬水。 　　正好说到市团委在跟一所国外的学校联系，看能不能官方出面搞个学习交流活动，为期半年。但是要求参与的学生要懂得对方国家的礼节，还要有口语基础。 　　一般来说，这种活动更多会选择实验学校或者外国语学校作为第一次试探性.交互访问。这跟暑假那个半个月的交流会不一样，那种交流会最多就是个开胃小菜，而这次的活动才是主菜。 　　“我们团委和市教育局相关老师的意思呢，是先从实验校这边进行一次，总结了经验之后，会推广到全部学校。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我们也参考一下。” 　　跟实验校不同，公立中学的学生自主性太少，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学校说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并不能成为主导。 　　而实验校和私立学校这两年风格多变，感觉上有点像在学国外的那种学生自治的风格，但又不敢完全放手，只在个别范围让学生自己折腾，比如这种交流活动，学生们的自主性就占据了主导。 　　这种风气要进入千禧年，连普通中学都随时可以跟国外学校建立友好联系后，才会刹车，并全体开始向升学率看齐。这可能也是有种花家特色的私立学校了。 　　当老师说完之后，那几个女生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开始各种表现，又在语气中带上了些高高在上的骄矜。 　　原本平和的气氛瞬间又紧绷起来。那个用西语向陈怡歆发难的女同学又带着一副甜美笑脸向她表示遗憾，说她们公立学校就这点不太好，还问陈怡歆要不要转学去她们学校，又说那个什么子弟校龙蛇混杂，就不是读书的地方之类的。 　　万宁张了张嘴，眉头紧蹙。 　　“哦，真不好意思啊。毕竟我们这些学校更注重升学率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大部分同学都愿意选择大学毕业后再出国留学，这样能更好的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 　　陈怡歆没开口前，五中那个学霸男生先说话了。 　　公立学校的升学率跟私立学校完全就没有可比性。也是后来发现这个问题后，那些私立学校的校长开启了金元挖掘优秀生源的手段后，这个差距才逐渐缩小，甚至在某些范围反超成功。 　　但现在，公立学校的优等生鄙视私立学校学生这个生物链还是很坚.挺的。 　　团委的老师认识五中这个男同学，而之前开口的那个女学生一看就是这次特别邀请来的，她们心里其实也多少有点不以为然，否则也不会选择挨着陈怡歆他们入座。 　　“行了行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团委老师的脸上浮现起勉强的笑容，偏头看了邱旭一眼。 　　之后但凡那几个女学生要说话，万宁他们就会故意打断，甚至让人悄悄把她们拖到另一边去。 　　对于他们的小动作，两位老师权当看不见，吃了午饭后，两位老师就准备离开，说把主场还给他们。 　　临走前，那位年轻的魏老师突然招呼了陈怡歆一声。 　　“陈怡歆同学，这次你们学校报的优秀团干部怎么没有你？” 第九十八章 可找到你了 　　“哦，对不起啊魏老师，我已经转学了，没在子弟校那边。” 　　毕竟团委跟教育局是两个单位，而且学生的转学也不是上级领导会关心的。只不过因为子弟校报上去的市级优秀团干部名单里没有陈怡歆，她才会多嘴问了一句。 　　“你转哪儿了？” 　　“她到一中了，跟我一个学校。因为是今年才转过来的，所以这学年的优秀评比没戏了。” 　　万宁找到机会把**丢出去，顿时炸翻了两个圈子的人。 　　魏老师惊讶的看了陈怡歆一眼，想了想，点点头说转学也好，一中的学习氛围肯定要比子弟校好，希望下学年能听到陈怡歆高考的好消息。 　　借着两位老师离开的机会，陈怡歆他们也提出离开。 　　“多坐一会儿呗。” 　　“算了，不要等会儿闹得不好收拾。你们玩啊，下次有机会再聚。” 　　陈怡歆干脆果断的走人，其他五人也一起离开。 　　等他们走后，邱旭沉下脸一直不吭声。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谁把她们几个叫来的？” 　　万宁拍了下桌子，不满的看了一眼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同学一眼，皱眉质问其他小伙伴。 　　“不是，当时也没说她们跟那个姓陈的女同学这么不对付啊。她们主动提出要来，还说可以帮忙承担一部分费用，我就想着都是同学……” 　　早知道弄成这样，他就咬死不答应了。 　　“你缺这点钱？”万宁还想说什么，被邱旭一把摁住。 　　“行了，已经这样了就别再说了，以后做事仔细点。” 　　“不，老邱，你说魏老师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故意的？” 　　满屋都是私立校和实验外语的学生，唯有六个公立学校学生，还很清楚明白的被人排挤了，这聚会完全变了味道，更像是炫耀和显摆。他们团委的老师可不就讨厌这种事情么。 　　邱旭也烦躁，他就心里阴暗了那么一下，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朝一边跑了。 　　他原本想着，那几个女生发难，然后自己出头化解，怎么着陈怡歆也得领这个情吧。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怵，直接当面就还击了，让他所有打算都成了空。现在回过头一看，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 　　这滋味太让人憋屈。 　　私立学校的学生也不全然是那几个女生那样的人，还有一些头脑清楚的，完全当在看戏。他们怡然自得的在一旁围观，偶尔用眼神交流一下，带着些隐秘的雀跃和幸灾乐祸。 　　小西餐厅厅内面积不大，交流的时候可以挤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各自散开，里外两间都坐满了人。邱旭他们在里间的大房间里，而其他围观看热闹的则聚在小房间和高两个台阶的凉台秋千座。 　　“刚才那个姓陈的女学生厉害啊，我们学校学西语的人好几个，但像她那么流利的还真没有，她真的不是外国语学校的学生？” 　　“真不是。”一个眼睛男生吃了口披萨，笑着回答，“她以前是东郊机械厂子弟校的，这学期转到一中了，听说一入校就造成轰动。连着两次大考都稳定在学校前十名以内。” 　　“学霸啊这是。” 　　他们虽然不参加市内学校的统考，但是每期的市级学校调研考试也是参加的，对于一中前十名学生在市内排名相当有概念。 　　“唉，人家成绩好，长得好，语言也学得好，除了家世不如她们以外，哪一点比她们差。” 　　“说什么呢你，吃饭。” 　　“等会儿你们继续留下来，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玩？” 　　“我们几个约好去看电影。你们自己安排吧。” 　　临时小团队在完成了围观的使命后宣告散伙。 　　他们要离开，邱旭也不会不让。今天的聚会完全变了味，再强留人下来就更丢脸了。 　　等到人走完了，就剩下他们几个后，万宁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这都搞的什么东西。” 　　正说话呢，有个东张西望的男生突然叫了一声，拍着万宁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外面街道。 　　“诶，那不是陈怡歆吗？她边上那个傻大个儿是谁？” 　　万宁转头去看，发现是卫忠，顿时没了兴致。 　　“人家表哥，你闹什么。” 　　以为找到优秀学生谈恋爱把柄的男生泄了气，却不死心的仍旧盯着那两人。 　　陈怡歆中午没吃多少，卫忠更是没有吃饭一心刷题。原本他们是约到侯文家一起学习的，但是侯文奶奶早上突然晕倒送去医院了，卫忠跟庞贝就很干脆的告辞，不给侯家添乱。 　　“去剪个头发吧，你看看你这发型，眼睛都要遮住了。” 　　陈怡歆拨了拨卫忠厚重的刘海，感觉这家伙自从到了一中之后越发的不重视外表。加上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卫忠妈妈也忙的不行，个人形象就一路下滑到谷地。 　　“天气热了，头发太长不舒服。我们先吃饭，吃完去理发，我也要剪一下。完了晚点给侯文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要是没问题，就约他们出来吃麻辣烫。” 　　陈怡歆把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卫忠虽然觉得太耽搁时间，但是想想头发太长也不行，周一检查的时候还容易被扣分。 　　选在西餐厅旁边吃饭也是个意外。 　　陈怡歆以前吃过这家的菜，对他们家的招牌菜念念不忘十几年。要是没看到还好，今天路过之后心里跟蚂蚁挠一样，再也压不住了，干脆拖了卫忠过来一饱口福。 　　兄妹俩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坐下之后才发现这地方选得可太坑了，正好跟西餐厅呈九十度直角，而她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凉台上的邱旭几人。 　　面无表情的扫过对方，陈怡歆半放下遮光帘，把视线挡住。 　　“今天没大太阳，你这干嘛呢？” 　　“对面是邱旭他们，我不想影响自己的用餐心情。” 　　在卫忠面前她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小性子，反正是哥哥，妹妹再作那也是妹妹。 　　卫忠转头想看一眼，却被遮挡住，他想了想，说要不换一家吃饭。 　　“不行，我就馋他们家的招牌菜，都馋好久了，说什么今天也要一饱口福。” 　　陈怡歆的话逗乐了来上菜的老板，三十来岁客串服务生的老板大手一挥，又送了他们两个甜品。 　　过了一会儿，老板狐疑的过来问陈怡歆。 　　“你是不是跟杰夫认识？我看照片有点像你。” 　　陈怡歆也惊讶了，这都能遇到拐弯抹角的熟人？ 　　“你就是送给茜拉那个插屏的女学生对吧？我找你好久了！” 　　老板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陈怡歆懵逼的眨了下眼睛，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第九十九章 心情起伏不定 　　老板是个被商业耽搁了的文学青年。 　　他兼有商人的眼光和文学青年的浪漫，现在主要做的是发掘和保护文化传承。 　　听完老板的自我介绍，陈怡歆还是没弄懂他到底要找自己做什么。 　　“那个木雕插屏是我从古玩城淘回来的，不是我自己做的。” 　　她赶紧解释，生怕对方找错了对象。 　　“我知道。”老板满不在乎的笑笑，“我找你是想要知道帮你修补这个木雕插屏的老师傅的联系方式。” 　　陈怡歆恍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这个啊，我是在红星镇的蒋师傅那里修补的。蒋师傅家传的木匠手艺，以前镇上打家具都是找他，现在大部分是直接买成品家具了，他家生意不太好，就偶尔帮人修补一下维持生活的样子。” 　　陈怡歆也是觉得蒋师傅做工细致又快，所以才喜欢到他那里去照顾生意，还真没看出来蒋师傅的工艺有多高。 　　“你不是研究这个的，再说你做的那些都不算太细致的活，看不出也正常。但我不同，我跟老师专门学了一段时间，可惜天赋不好，眼光倒还有一点。这位师傅的手艺绝对一流，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作品。” 　　在陈怡歆这里得到了蒋师傅的具体地址和联系方式后，老板直接给他们免了单，还说以后陈怡歆要是寻摸到漂亮的木雕古董，一定要跟他说一声，哪怕让他看一眼都成。 　　一顿饭吃下来，卫忠跟陈怡歆也长了不少见识。 　　这个老板家里是先富起来的那一小群人之一，他眼光好，为人疏朗仗义，做生意风生水起的，还因为自己的爱好而结识了不少有共同爱好的跨圈子的好友，这对他的事业也有极大的帮助。 　　他年纪不大，跟陈怡歆他们没有太多距离感，说话又很风趣，连卫忠这么个书呆子都觉得这个人说话好好听，相处起来毫无隔阂。 　　另一边在默默观察他们的几人看不到被遮光帘遮住脸的陈怡歆两人的表情动作，只看到他们那桌多了个人，还一起坐了好久。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看什么？表示你一直在观察他们？” 　　万宁今天一天都很焦躁，说话跟吃了**，冲得很。 　　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心知他今天脾气不好，也不跟他计较，只以为是那几个女学生惹到他了。 　　相较于万宁的形于外，邱旭的面无表情更让他们忐忑。 　　一个圈子总有一个中心人物，他们的核心就是邱旭。 　　邱旭为人处世总带着点幕后大佬的逼感，相较于他，万宁更像是个马前卒，或者说小军师那一类的，而其他人通常负责摇旗呐喊。像邱旭现在的表情，记忆里真没见过。 　　“旭哥，你不会是对那个小女生有啥想法？” 　　有人战战兢兢的小声说出猜测。在他们看来，早恋算得了什么，如果邱旭真的喜欢上那个女生了，果断去追就是，他们就不信还有邱旭追不到的女生。 　　“你们别乱说啊。”万宁先不干了，“那女生之前就是被人造谣才转学的，你们再怂恿邱旭乱来，她可没地方再转了。” 　　“那不正好转我们学校来？” 　　“去你的，你们学校的学费那么贵，以为是个人就能读的？” 　　万宁的不爽在看到邱旭面无表情之后诡异的淡了几分，像是发现好朋友也在一起生气，所以获得了满足。 　　一群小男生，并没有多少追人的经验，七嘴八舌的给邱旭出主意，还有故意惹万宁生气，看他活蹦乱跳的发脾气。气氛比起之前来好了不少。 　　陈怡歆和卫忠吃完饭离开，老板还送他们到门口，说他们俩随时来都行，给他们打五折。 　　邱旭在看到店老板的身影后，突然就不觉得多憋闷了。 　　这个老板他认识，跟他开这家西餐厅的小姑姑是同学，关系算一般。 　　最重要的是，小姑姑其实有点喜欢那个老板，才会知道对方在附近开店后，也专门过来开了一家西餐厅，还大费周章请了个歪果仁当厨师长。 　　面对自己年轻貌美还有钱的小姑姑的追求都不动心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小女生？ 　　陈怡歆压根儿不知道邱旭他们在想些什么，拉着卫忠找到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理发店，给他选了个清爽又时髦的发型。 　　那个理发师本来想推荐一款据说是最流行的男生发型，但在陈怡歆看来，跟那什么家族的发型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坚持不让剪。最后两人掰着卫忠的脑袋沟通了十来分钟，确定了这款发型。 　　“诶，挺帅的啊。” 　　其实发型很简单，类似寸头，但比之稍微长一点，特别是刘海那儿微微有点蓬松的弧度，露出大半个饱满的额头，加上卫忠本来就长得浓眉大眼，顿时让小伙子看上去时髦又精神。 　　他这个发型剪出来，旁边跟卫忠年纪差不多的男生看看对方，再看看镜中的自己，果断要求重新剪，照着卫忠的发型来。 　　卫忠自己也很满意，这个长度刚刚好。天气热的话，随便在水龙头下面一冲就好，干得贼快还容易打理，不像之前头发半长时候，还得认真吹干才能不像个炸毛的狮子头。 　　陈怡歆亲自动手，把卫忠的眉毛微微修剪了一下，弄得卫忠十分不自在。他觉得男人哪里需要这样打理自己，修眉毛是女孩子才会做的。 　　“你坐好！” 　　看着手下跟毛毛虫使劲蠕动一样的卫忠，陈怡歆生气的拍他一巴掌。 　　“谁跟你说男孩子就要不修边幅了？好好打理自己的外表是对自己和别人的尊重。精精神神的不好看吗？难道说男孩子就得邋里邋遢才能显得有气势？” 　　一边教训卫忠，一边给他除去多余的眉毛，镜子里的少年顿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顺眼多了？” 　　“就是，小伙子长得好，精精神神的，好好拾掇一下自己，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旁边有个阿姨一直在关注他们，看到卫忠展现出来的成果，她看上去比本人还满意。 　　“这家师傅的手艺不错，等晚上我儿子回来，也让他来剪个这样的发型。” 　　他们说话间，旁边那个要改发型的也弄好了，不知为何，总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对方年纪稍微大一点，长相偏柔和，出来之后没有卫忠的效果这么好，但也比之前好看很多。 　　他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叹气说应该是长相差了。惹得旁边做头发的男男女女都笑起来。 　　“大哥的眉眼比我哥哥要柔和一点，不如做点挑染，就是前面刘海这里，只略微的挑染几缕，用深一点，艳一眼的颜色，比如深海蓝，靛紫这一类的，隐藏在黑发中间，阳光一照才会显露那种，会给人视觉上的惊艳。” 　　她说的这些都是后来很多男性艺人的选择，流行过相当长一段时间，也跟这会儿的人眼光极为接近，接受起来难度不高。 　　“正好我们店里有一次性的染发剂，要不先试试？” 第一百章 新投资计划 　　在陈怡歆剪头发的时候，那小伙子已经染完了。 　　染剂颜色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可他自我感觉非常不错，紫绿紫绿的，十分类似公园里绿孔雀的尾巴毛。 　　之前陈怡歆说的只挑染几缕，可他染出来都要连成一片了，偏偏还有很多人叫好，甚至连理发店的店长都觉得忒好看，极力游说小伙子把临时染剂换成固定的。 　　卫忠看到了陈怡歆脸上闪过的那丝无奈，掐了掐她手，让她别再出声了。 　　也幸好那小伙子皮肤白，扛得住摧残。 　　人还特别好，非说陈怡歆小姑娘给了他非常好的建议，两个孩子的理发钱他给了。 　　这时候理个发钱还不多，洗剪吹才十元，店长亲自动手也就二十元。 　　陈怡歆没扭过那个小伙子，只能连声道谢。 　　晚上回到家，卫忠妈妈陈妈妈和刘斌都在家里，正包饺子往冰箱塞。 　　看到卫忠的发型，卫忠妈妈当即就稀罕得不行，拉着儿子好好看了一会儿，才拍他胳膊让他跟陈陈怡歆去洗手吃饭。 　　“妈，我弟呢？” 　　好一段时间没看到陈小弟，她真的很想这个小捣蛋鬼了。 　　“他去你奶奶那儿了。” 　　陈妈妈随口说了一句：“你奶最近精神不好，恹恹的，我就想你弟弟能多陪陪她。等会儿我也要过去。” 　　陈怡歆则表示要不她跟着一起去看看，却被陈妈妈虎着脸呵斥不许去。 　　等到陈妈妈风风火火的跑掉后，陈怡歆才一头雾水的问小舅舅她妈这是怎么了。 　　“你奶奶是想你爸了。这几天你小姑姑又开始作天作地，她被闹得头痛，昨天赶了你小姑姑回去自己家，一个人在家里一天没吃东西。要不是租你奶房子的老板跟你.妈打电话，都不知道老太太这么折腾自己。” 　　对于两个姑姑之间的争吵，陈怡歆一家都秉持远离不掺和的态度。之前陈爸爸还在两边为难，现在被弄到B市去进修，正好躲开姐妹之间的站队。 　　“你.妈现在才懒得管她们吵什么，横竖你奶的东西她乐意给谁就给谁。” 　　刘斌戳了个饺子，边吃边说：“你大姑那个儿子被强行送去劳动改造了，人家还要他们家赔钱，你大姑直接跑人家家门口打滚哭闹，说人家要逼死她和你表哥。” 　　刘斌嗤笑一声：“就你表哥那个孬样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有些话他们没给俩小孩儿说，但是警方挖掘出来的那些事儿，但凡是当父母的都不能忍。搁他孩子要遇到甘力这样的混账，他能一刀捅了对方。 　　陈怡歆咬着筷子看了眼小舅舅，又看了眼不自觉皱起眉头的表姨，很知趣的没有追问。 　　月考成绩出来，陈怡歆很幸运的没有下滑太多名次，保持在了前十名以内。 　　以她以前的基础来看，这个成绩足以证明她学习有多用功。 　　至于卫忠，不好不坏维持在三十名左右，物理数学满分，生物化学也是接近满分，但是语文跟英语实在有些糟糕。 　　不过他基本上已经预定了去B市读大学的名额，高三都可以不用上了，暑假后直接去B大读预科班就行。到时候通过了B大的预科结业考试，就能成为正式的大一新生。 　　跟他一样待遇的还有庞贝，而侯文则需要再努力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就只能回过来参加高考。 　　满打满算，卫忠跟庞贝留在一中的时间已不足三个月，四个小伙伴也更珍惜在一起学习的机会。 　　春季一中也举办了英语比赛和作文大赛，陈怡歆只参加了英语方面的比赛，得了校一等奖，婉拒了去市上参赛的邀请，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文科班的同学。 　　很快，半期和第二次月考也过去了，她的成绩稳定在前十名以内，考B市的大学也不再是遥不可及。 　　周昇离开之后，两人的联系只能依靠电子邮件，毕竟有时差限制，而且越洋电话的价格也不是陈怡歆能承受的。 　　专心致志的学习到六月末，中考开始设立考场，他们放了四天假。 　　卫忠和庞贝已经拿到了B大的预科录取通知书，七月开始就不用到校上课，九月十号之前到B大报道就行。 　　侯文也让他家里给请了个专门辅导竞赛的老师，已经有两周时间没有到校上课了。 　　四人组现在就剩下陈怡歆一个人，她不能走竞赛的路子，为了稳妥起见，张教授给她介绍了一位教美术的老师，打算让她暑假集训两个月，准备参加相关学校和专业的特招。 　　只要通过了学校的特招考试，她就能享受降分录取的政策。 　　以她现在的成绩，省大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如果能降二十分录取，B大读不了，但B市的其他学校可以试试填报。 　　搞定了老师那边的上课时间，陈怡歆趁着还没有正式开始封闭集训之前的空档，去看了眼自己的股票账户。 　　账户上的钱已经翻了近两倍，加上本金，她的资产达到了近五十万之巨。 　　这个数字搁十年后二十年后不值一提，但是在九十年代末期的内陆城市，五十万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陈怡歆犹豫了片刻，还是果断的取出三分之一的钱。按照计划，这笔钱将投入到三江汇古镇的项目。 　　她这三瓜两枣肯定不能跟艾先生的大手笔相提并论，但是钱少也有钱少的投资方法，她完全可以趁早期低价便宜的时候，把看中的地段买下来做私人投资。 　　艾先生的那个项目是整体打造，圈了很大一块地做他的实体经营，然后配合当地**进行大范围的规划和改造。这是投入资金累计上亿，且长达十年的长期规划。 　　当这个规划完成后，成果也是喜人的。三江汇古镇被打造成了这片区域最有代表性的历史古镇样板，后续其他古镇的改造多少都带有些三江汇的影子。 　　十万块足以买下中场小半条街的地皮。 　　但是陈怡歆没打算这么做，太显眼不是好事，而且她的计划并不需要特别好的地段就能实施。 　　她直接找到闫明礼，把自己的计划书掏出来给他看，问他要不要一起吃肉。 　　闫明礼很奇怪的反问了她一句，为何不找孙超跟她小舅舅合伙。 　　“超哥是个好人，但是，我信得过他却信不过他老婆。” 　　虽然没有见过几次，但是超哥的女朋友势力眼本性她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之前还好点，她就算吹枕头风也是悠着来的。可自从超哥跟她扯了结婚证之后，她的态度就有点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你也看出来了？”闫明礼挑了下眉，哂笑一声，食指敲了敲计划书。 第一百零一章 分歧初现端倪 　　孙超是好人，这点毫无疑问。 　　但是他那个老婆不是个省油的灯，这点也毫无疑问。 　　陈怡歆早早就起了防备，有些事情她不太好跟小舅舅说，只能偶尔点拨一下他。只可惜她小舅舅太重义气，一点都没领会陈怡歆的暗示。 　　“我不担心超哥，我就怕他耳根子软，该说不该说的都跟他老婆说。” 　　陈怡歆叹气：“他老婆人好还好说，可我看她为人不是太坦诚，我们有些计划提前告诉她反而容易生变。” 　　比如这个投资计划，陈怡歆就是吃准了艾先生会下手，想要在他碗里舀一勺汤。 　　他们自己喝倒是无所谓，但要是不知分寸到处乱说，让艾先生的计划陷入被动，人家别说给他们喝汤了，怕是连闻都不愿意让他们闻一下。 　　虽然艾先生的动作也没故意隐藏，可对外打的是共同开发的名义，私下里他的重点却是民俗街。这一点他跟当地**达成了默契，但在合同签署之前，绝对不能轻易外泄。 　　陈怡歆也是事先知道日后的发展趋势，才会倒推出艾先生的整个布局规划。 　　她要买的那个地方就在民俗街的旁边，建成后完全能依托民俗街发展自身。 　　这计划要是泄露出去，地价上涨是一种可能，甚至被资本大鳄抢先下手拦截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你才退而求其次的圈了这么个地方？” 　　对照这陈怡歆圈出的位置，闫明礼有点摸不透她的想法。 　　“为什么不买临街的这一条？” 　　“如果我们直接拿下这一条，哪怕只是半条街，目标都太大了。现在这样刚刚好。临街的那栋楼有三个门面，后面是民国时期修建的老院子，沿着围墙这一片，基本上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地盘。我们拿下来后，可以把前面装修成商业店面，后面则是民宿。” 　　“什么民宿？”闫明礼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有点不太能理解。 　　“你可以理解为私人客栈。你看过电视剧啊，那些武侠片里面的都有什么龙门客栈，悦来客栈之类的，我们要做的也类似于这种。” 　　“酒店？不，你这位置也太偏了吧，有人住吗？而且三江汇那边有镇招待所的。” 　　“你……要不你去多看看电视，选日本啊，台湾那边传过来的片子多看看，里面很多都有这样的民宿。依托当地的环境和风格，装修上跟酒店有很大区别的，提供的服务类似酒店，但更有当地的特色。” 　　真正的民宿跟农家乐和酒店有根本上的不同。农家乐格局太小，酒店规格太高，民宿介于两者之间，重视住宿体验，提供类似家庭氛围的入住环境，是即将兴起的产业。 　　陈怡歆给闫明礼解释了一通，但是后者脑海里完全勾勒不出来，只能让他自己去电视剧里找答案。 　　闫明礼把这事儿往本子上记了一下，然后话题转到了之前他们圈的那块地上。 　　因为张教授的牵线搭桥，那块地他们挂在了艾先生的公司名下进行独立开发。但是艾先生那边还是派了个监理过来。 　　原本这很正常，因为你这房子打的人家的牌子，质量上肯定人家要过问，但是这个监理本身却有点两头吃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事儿直接找到艾先生又有些小题大做了，你帮我问问张教授，看如何处理更妥当一些。” 　　照说这事儿该孙超和刘斌去负责的，但是刘斌面临期末考试，加上厂子那边的业务现在也是他在负责管理，已经分不开身来做其他。 　　而孙超舍不得他在钢材市场那边的正式工作，白天还有大部分时间都在钢材市场，也就下午和晚上空闲多些。现在结了婚，连这部分空闲时间都交给了他老婆，做起事来也就没有之前爽快。 　　闫明礼不反对他们谈恋爱结婚，但是他不喜欢因为私事影响到正事。如果说孙超只是拿干股分红也就算了，可对方是实权股东，要参与经营的，现在这么拉稀摆带，事情全压在闫明礼头上，时间一久他肯定会有些看法。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还跟超哥签过什么协议？该善后就早点善后，别弄到最后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陈怡歆要走的时候，闫明礼提醒了她一句。 　　这事儿陈怡歆之前就有计划了，在孙超领结婚证之前，他们就已经把以前的那些合资合作做了分割。 　　当然没说是要防着他老婆，只说以后大家都要各自成家，这些东西再搅和到一起就不方便，不如趁早分割开了，免得影响兄弟感情。 　　当时刘斌还有些大剌剌的想说分不分开都无所谓，幸好被陈怡歆有先见之明给堵了嘴。孙超自己心里也明白，干脆利落的把那些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为了感谢他之前对我们家的帮助，我妈出面给他包了个大红包，整整一万块呢。超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他老婆怎么想了。” 　　“你管她呢。你还小，明面上都没有掺和进来，只要看好你小舅舅就行，别的交给我了。”闫明礼收拾东西，打算开车送陈怡歆去市区，然后他还约了几个朋友吃饭。 　　两人说着往外走，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孙超老婆骑着车过来，看到他们俩，目光居然躲闪了一下。 　　这俩都是人精，看到了也当没看到，跟她打了个招呼，又问了下孙超在哪里，然后说还有事儿，得先走了。 　　上了车，开出去一会儿，闫明礼突然哼笑一声。 　　“你看看，这才开始呢，就已经憋不住了。” 　　“随便她呗，反正你们公司的资料都是公开的。”陈怡歆打了个呵欠，没往心里去，“她最多就是想把她娘家兄弟姐妹往你们这里塞，你不同意就行了。” 　　闫明礼摇摇头，没说陈怡歆想得太天真了。 　　等到了晚上，刘斌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坐在沙发上皱眉发呆。 　　陈怡歆做完作业从房间出来，看到他的表情，好奇的问了一句。 　　“超哥今天给我打电话，说想要安排两个人到厂子里上班，让我帮忙带着跑业务。” 　　陈怡歆眉头一动，她之前以为超哥老婆是想把人塞到房产公司那边，没想到人家居然瞄准的是型钢厂。 　　“你同意了？” 　　“我，我说要问问闫大哥再答复他。” 　　刘斌挠挠头，一脸的烦躁：“厂里现在的业务员已经够了，而且那两个新来的业务员做得挺好的，如果要安排超哥的人，就不可能把那两人都留下。” 　　“那超哥要安排过来的人，有没有工作经验？” 　　“没，是嫂子的堂弟，高中毕业就在家里蹲着。嫂子看这样不行，就想要让他来跟我学跑业务。” 　　刘斌之所以为难，是因为当初他出狱后要不是超哥帮忙，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拒绝超哥的请求。 　　但是，他这半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更明白自己要是答应了，以后将会面临何种困难。 　　“好烦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刘斌仰靠在沙发背上，宛如一条死鱼。 第一百零二章 考校基本功 　　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书呆子卫忠也出来表示关心。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餐桌边上，看刘斌咸鱼瘫。 　　“怎么了？”捧着杯子朝刘斌那边抬了下下巴，卫忠悄声问。 　　“在怀疑人生。” 　　陈怡歆不想掺和进去，上面还有闫明礼这个大股东顶着，她爸那个人又是一向正直到古板，两人加起来占了厂子一半多的股份。他们不同意超哥老婆安排人进来，那人肯定就进不来。 　　不过一口拒绝也不太好，总得找个办法，让对方知难而退。 　　现在的业务员基本是高底薪加低提成的方式，相当于以前工厂里的工资加奖金。如果超哥要让他老婆的堂弟来厂里跑业务也行，那就全部改成低底薪加高提成好了。 　　“你们按照他们现在的工资标准，重新核定一个提成比例就可以了，唯一不好掌握的是他们会不会得罪客户。” 　　照陈怡歆来看，不得罪的可能性太小，就看他们愿不愿意损失两个客户来劝退这俩关系户了。 　　陈爸爸也介绍了熟人到厂里工作，可人家都是凭劳力凭技术吃饭的，想吃干饷那不可能！ 　　刘斌也没指望两个半大孩子能帮他解决这事儿，搓了把脸，振奋起精神来，顺带关心了下两人的学习。 　　“卫忠你打算暑假怎么过？”刘斌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小伙子，冒出个念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跑跑业务？” 　　“不去。我跟我爸说好了，去他们学校的车间实习一下。” 　　卫忠酷爱物理，之前是一心扑在竞赛上，无暇分心他顾。现在已经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了，他开始训练自己的动手能力。 　　物理很大一部分内容都离不开实验，这方面庞贝比他强。他自己也没打算走理论物理这条路，所以利用这个时间锻炼动手能力再好不过。 　　陈怡歆听他们俩说话，听着听着趴桌上睡着了。 　　“她最近太拼了吧？” 　　刘斌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心疼的看向外甥女。 　　“一中的压力太大，她要维持现在的考试名次，只能这样了。还好，再有一年就可以解脱。” 　　卫忠想要把她拍醒，让她回房间睡，却被刘斌阻止。 　　“先让她在这里趴一会儿，我守着就好，你赶紧做你的去。她觉浅，一喊醒她又不会睡了。” 　　想想也是，卫忠帮忙把风扇打开，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 　　陈怡歆这一觉睡得死沉，半夜刘斌把她抱回去都没带醒的。 　　第二天起床，整个人都懵的，抱着毛巾被坐在床上半天没醒过神来。 　　“歆歆，快起来了，洗漱了赶紧吃早饭。” 　　刘斌没急着上班，跑去外面买了包子稀饭豆浆油条，摆了一桌子。 　　“忠子，来，吃个卤蛋。”刘斌自己端了碗稀饭剥了个蛋，边吃边问卫忠今天干嘛。 　　“我跟我爸约好了，今天去他学校的校办厂那边去。歆歆大概是要去跟老师学画画，下午做作业。” 　　卫忠一早收拾好自己，吃了饭就得走。 　　“歆歆，今天还好吧？” 　　看到走出来一边还在揉脖子的陈怡歆，他犹豫了一秒。 　　“要不我等你一起走，先送你去画室。” 　　“别，我今天不去画室。老师说让我先去美院教室找她，然后要看看我的基础再决定让我跟着哪个班上课。” 　　集训在暑假才开始，这一个月的周末她需要跟着老师的班级上课，听一下基础教程。就算是基础，也分了两个级别。其中一个是无基础班，进度要慢很多，基本上这个班都是初中和高一的学生。 　　美院在城南，领事馆区再往南走两条街，骑车需要二十多分钟。 　　吃完刘斌赶着两人出门，他留在最后收拾。 　　骑车到了美院，跟门卫大叔登记之后，顺着大叔的指引，她找到了刘雅老师的办公室。 　　刘老师跟张教授是师兄妹关系，两人在一个中学读书。 　　陈怡歆到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了刘老师外，还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在。 　　“陈怡歆，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学生，魏婷跟曹秋。以后我不在，就是他们俩带着你们画。” 　　魏婷是美术系研究生，专门研究中国画系下面壁画重彩临摹这一核心学科。而曹秋则是书法系的学生，专业是书法临摹和教育。 　　能被刘教授委以重任，这两位学长学姐的功底自然不弱。 　　魏婷领着陈怡歆去了隔壁的小画室，让她照着图临摹一副，时间最长两个小时。 　　这幅图就是一副很简单的线描，但是也要考基本功，大概的话，就是美术等级四级的水平。 　　一般学画画的孩子，小学三四年级就能考过四级了。 　　陈怡歆画了四十分钟才画完。 　　前面十几分钟她在找感觉，毕竟很久没有画过了，基本功虽然还在，但手感实在欠缺。 　　画到第三张纸的时候，整个线条开始流畅起来，很明显的进步。旁边魏婷看了一会儿，脸色和缓了很多，最后还带着笑开始指点她下笔和用笔技巧。 　　“刘老师，歆歆的基础还是不错的，就是看得出手生。如果只是作为加试科目来学习，一年时间足够了。但是寒暑假必须保持每天至少五小时的功课，平时上课的空档，有时间也需要多勾描，保持手感。” 　　陈怡歆老老实实的点头，知道这关过去了。 　　“今天就让你师姐给你讲讲课，完了下节课就去画室那边上。” 　　刘教授正在安排学生期末考试的工作，时间也很紧张。要不是看在张教授的面子上，她才不会浪费时间去教导一个高中生。即便这样，最基础的部分她也直接交给魏婷负责教导。 　　陈怡歆没傻到去质问对方怎么让学生教自己，要知道，以魏婷的能力，就算去画室单独开班都没问题。现在一对一指点她一个，简直是她占大便宜了。 　　魏婷的讲解很细致，根据陈怡歆的基础来的，直接指出她错误的地方，并教她如何改正。 　　很多习惯养成之后想要改变很难，得趁现在还没有定型就开始刻意去训练新的手法跟技巧，初期很难，甚至都会让人觉得无从下手，但是改正之后的效果很显著。 　　“回去之后你照着这个单子去买笔和工具，价格可能有点贵，但是用就要用好的，那些次等品的笔芯硬度都不对，会影响到你学习。” 　　魏婷刷刷的写了十几样，各种硬度型号的铅笔，画笔，水彩水粉，以及辅助的工具都列上去了。 　　“纸的话，画室会提供，但需要你们每期交纳三十块钱，足够你们用以暑假的。这个因为不方便携带，放在画室就好。其他的东西你最好准备个工具箱，每次都要随身携带。” 　　讲完课都中午了，陈怡歆本来想请老师和两位学长学姐去吃饭，结果他们都婉拒了，说中午还要开会，以后再聚。 第一百零三章 万宁叛变 　　出了美院，陈怡歆看了看天色，打算先回去吃个饭睡个觉，晚一点去找妈妈。买文具的事情自然是要拜托妈妈了。 　　说起来她也有大半学期没有去四十六中那边看过，不知道妈妈的文具店现在生意如何。 　　红星镇那边的房子还租着，多数时间是刘斌在那边住。听他说帮忙看店的那个小妈妈找他说了几次，想要盘下那个店自己经营。 　　刘斌的意思是那边就不做了，反正镇小，来往的人也少，就赶场的时候有生意，平时偶尔有几个人过来买点铅笔橡皮擦之类的。 　　以前是想要方便陈爸爸上班，现在陈爸爸还有半年才能回来，那个店就很鸡肋。 　　想着事，陈怡歆骑车一溜烟儿的跟邱旭他们面前飙过，眼神都不带给一个的。 　　“这人怎么这样？” 　　万宁气不过，差点骑上车就追过去，被邱旭一把拉住。 　　“明显她在想事儿呢，算了，我们还要去办正事，走了。” 　　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邱旭面无表情的骑上车，向着另一个方向骑行。 　　“老邱，你不是生她气了吧？” 　　万宁追过去问。 　　“不至于，只是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别老去烦她。” 　　心里那点不甘在咂摸了很多个晚上之后，被邱旭理智的压到了心底深处。 　　“要我说，这学期庞贝跟卫忠都走了，侯文那小子也要专心搞竞赛，这个时候不正是拉拢她的最好机会？” 　　“她要走的路跟我们不同。”邱旭看着前方，眉心微蹙，“我找人打听过，她家里条件虽说比以前好，但是家里亲戚都不是省油的灯。她爸这会儿是在B市培训，等回来肯定还有得闹的。” 　　别的不说，就她大姑那个儿子的事情，坐牢都是小事，人家三天两头上门要赔偿，最后说不定还得落到陈怡歆家头上。 　　除非她爸妈离婚，否则此事不好解决。 　　邱旭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领事馆门口。他们今天是来领签证的，七月二十号左右就要走了，除了本校考试外，他们还得上十来天的培训课，专门学日常交际的口语和他国风俗文化的知识。 　　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几个女生一起出来。万宁嫌弃的撇开视线，而邱旭则敷衍的朝她们点头打了个招呼。 　　领头的那个女生想要过来，却发现邱旭他们几个脚步不停的往里走，压根人没有跟她们说话的意思。 　　“走了，你们不是还要去买衣服？” 　　另一个高个儿的女生不耐烦的催同伴。 　　“要是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先走了，拜拜。” 　　她一点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就走人，出门打车，两分钟后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领头那个女生被甩了脸，神色很不好看，只是又没办法说什么。她家世好，那女生家世也不弱，人家家里还有海外关系，这次过去还要去拜访自家长辈，比起她来，自己家都只能算土暴发户。 　　不死心的又看了两眼领事馆大厅，她还想磨一会儿时间，其他几个女生互视一眼，直接跟她说分开行动。 　　到最后，也就两个平时玩得好的愿意留下来等她。 　　邱旭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女生站在外面。 　　“你们干嘛呢，等人？” 　　“嗯，等你们啊。等会儿你们打算干什么？要不一起去逛逛，要出去得买不少东西吧。” 　　万宁看了她一眼，拍了拍邱旭的肩膀。 　　“我晚上还要上课，先走了，回见。” 　　另外两个看这个女生也不大顺眼的男生找了同样的借口跟万宁一起走，剩下的是留也不好，走也不是，特别的尴尬。 　　另一头，万宁被同伴追上拍肩，让他别生气了。 　　“要不，你把陈怡歆约出来，我们到图书馆去做作业？她不是化学不好嘛，雷子的化学可是一霸，让她给我们补补文科，我们包她理科还不行？” 　　万宁本来想说陈怡歆肯定不会出来，但是转念想想，觉得试一试也行。 　　他之前就找人打听到了陈怡歆家的电话号码，这会儿打过去，对方接起来一听是他，就有点想挂电话。 　　“你不是想补化学？我给你找个高手，图书馆一起，我妹也在。” 　　万宁下意识的把妹妹拉出来，生怕陈怡歆不乐意跟他们出来。 　　“今天不行，我下午还要去办点事。要一起做作业也成，明天吧，就在市图书馆的自习室。对了，人别多了，那边不好找位置。” 　　陈怡歆原本想拒绝，可万宁说的那个化学高手让她可耻的动摇了。 　　她学化学不可谓不努力，但就学不好，老师也给她点拨过几次，效果都不咋好。她想着或许换条思路可能会好一点。反正要是明天学得不开心，以后不答应不就行了。 　　万宁三人很有默契的没把这事儿告诉其他人，直接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分别还拉了自家年纪差不多的姐妹一起去，免得被人误认成早恋什么的。 　　中午到图书馆自习室的人不多，四楼多数是社会上工作的成年人，五楼自习室则学生较多。 　　两个自习室的布置也不同。四楼是一排排的长条桌，跟会议室的布局差不多。而五楼的自习室是长方形的大桌子，摆了八张。一张桌子至少六个人。 　　正好万宁带着他表妹，雷子带着读大一的表姐，加上原本约好的四人，正好一张桌子坐下。 　　雷子的化学是真强，这人的性格也是真的怪。人家拿到国一金牌，被大学特招肯定颠颠儿就去了，他不，他非要参加高考，觉得自己不用走特招也能考上最好的大学最喜欢的专业。 　　只能评价他是有才，任性。 　　万宁跟侯文有点类似，这次竞赛翻车了，只拿到了国二的奖牌。本来也可以去一所重点大学读数学系的，但是他不死心，非要再来一次，目标直指国一金牌。 　　另一个同行的男生就低调得多，他不打算参加国内高考，直接报了国外的预科，估计明年春天就出去读书了。 　　“我妹读高一，明年高二，她想学文科，对语言很有兴趣，知道你外语好，就想请教下你怎么学习的。” 　　万宁卖妹妹毫不客气，上来就把妹妹祭出去。 　　万宁的妹妹也在一中，对陈怡歆是真的佩服，特别是知道陈怡歆不但英语好，还会西语后，简直崇拜她得不得了，早就闹着让哥哥介绍陈怡歆给她认识，今天才如愿。 　　陈怡歆原本以为万宁是找的借口，没想到小姑娘真的很喜欢学语言，而且颇有天赋，她可以跟着电视学习日语，听和说不成问题，写有点困难。 　　而雷子的姐姐是学法律的，大一升大二的暑假，放假早，就跟着弟弟过来玩。 　　他们占据的位置在角落，交谈的声音也很低，室内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也不会阻止他们交谈。 　　正说着话，没注意到自习室门口冒了个脑袋出来，死死的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缩了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 嗨，奸商 　　前半个小时，是陈怡歆给万宁妹妹讲如何快速记忆单词的窍门，旁听的众人也很认真，毕竟除了为数不多的有天赋的人，大多数人还是需要不停的反复记忆才能做到熟练运用。 　　后一个小时是雷子辅导陈怡歆做化学题。 　　他跟老师们不同，不会去强调知识点，只会告诉陈怡歆你该注意哪里，分辨哪个是坑，哪个条件能用。再然后选了陈怡歆反复错的几道题，用学生的思维理解了一下陈怡歆的思路后，就知道她的问题在哪里了。 　　这些角度是老师们经常下意识忽略的，他们常年给学生做讲解，教授的都是教材或者主流的方法，但是有些题目并不一定需要固定的套路，只要掌握了知识点，换种方法依然可以得出结论。 　　相比较起老师们的辅导，陈怡歆发觉雷子果然超级厉害，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能站在被辅导者的角度去看待出现的问题，这样就很有的放矢了。 　　“你的知识点掌握得还不错，就是思维方式有点偏，这可能跟你之前多靠自己解题有关系。不过这种问题也很好解决，刷题就行，找到了问题所在，明白了自己应该从哪个角度入手，再大量做题，不说高分，比现在提高个五分十分还是 没问题的。” 　　雷子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腕，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语文作业放到了陈怡歆面前。 　　“等价交换，帮我讲讲古文阅读怎么样？” 　　陈怡歆看了几眼，想了想，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 　　这是她原本收集整理出来给卫忠复习用的，但那家伙已经不需要了，雷子或许能用上。 　　这些都是她从张教授家的电脑里上网查到的资料，不多，再加上她自己的理解，归纳出来的各种方法窍门和注意点有整整二十多页。 　　陈怡歆的字写得不错，至少工整清晰。手抄的笔记还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做了标注。 　　“这资料不错啊，借我复印两分，回头让万宁还你怎么样？” 　　“行啊，你随便用，我暂时用不上。” 　　万宁也接过去翻了一下，感觉一本看完，至少第一轮的复习解决掉一大半。 　　“我有个想法。”旁边老老实实当背景板的男同学也翻阅了一下，紧接着就说出自己的打算。 　　“能卖得出去？” 　　“怎么不能。”男同学拍了拍这个笔记本，“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去弄，保证给你赚回一学期的生活费。” 　　“你那里如果还有什么理科和英语的笔记，也可有交给我弄。” 　　陈怡歆都惊讶了，她只知道以后卖什么状元笔记很挣钱，但是她才高二，都不是学校的第一名，真有人买？ 　　“现在买的人可能不多，所以你要努力，如果你期末能考到全市二十名以内，我保证不但下学期的生活费，整个高三一年的生活费都没有问题。” 　　果然是商业世家出来的人，这天赋简直让人望而生叹。 　　万宁以前跟邱旭在一起学习的次数也不少，但是大部分是在邱旭或者他家，而气氛也没这么好，一时心动，就提出建议，说他们暑假可以多约几次。 　　“哥你傻了吧，你不是要出去游学？等你回来都要开学了。” 　　万宁妹妹果断拆台，转头就拉着陈怡歆撒娇。 　　“歆歆姐，我不出去，我可以在暑假来找你一起学习吗？” 　　对于这个小姑娘陈怡歆挺有好感，但是她算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大部分在画室，剩下的时间还需要赶作业。 　　“不用天天也行，一周三次，不，两次也行。歆歆姐，我一个人在家里学习好闷。” 　　“我暑假要集训画画，可能空闲不是很多。要不你提前打电话跟我约时间？” 　　小姑娘乐得点头，记下了陈怡歆家里的电话，又追问起画画的事情来。 　　这个没啥需要隐瞒的，陈怡歆就照实说了。她走加试特招的路子，也得自己拼命考过才行，不存在什么内幕黑幕。 　　“诶，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学画画吗？我小时候画过一段时间，后来教我的老师到了其他城市，我就中断了。以后我也可以考美术啊。” 　　小姑娘转头看向万宁，后者皱起眉头想了想，让她自己回去跟她爸妈申请。就算以后不走美术生的路，跟陈怡歆一样走加试降分录取也很好。 　　在图书馆待到五点，一群人出来各自回家。 　　除了万宁的妹妹留了陈怡歆的电话外，雷子的姐姐也留了她的电话。对方的理由很强大，说她现在准备考研，需要阅读一些国外的资料，但是自己的英语还行，其他语言有点困难，如果遇到需要求助的，希望陈怡歆能帮帮忙，她会照市场行情给翻译费。 　　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人，陈怡歆很干脆就答应了。 　　带着妹妹回到家的万宁，一进门就看到邱旭在客厅里跟妈妈聊天，当时整个人都愣了。 　　另一头，陈怡歆回去租的房子，在门口就听到弟弟的声音，正在埋怨姐姐还不回来。 　　她转头又去了趟门口小卖部，买了十几只雪糕回来给弟弟赔罪。 　　“姐姐，姐姐，看我的成绩。” 　　陈小弟已经二年级了，没有以前那么跳脱，但还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这次期末考试之前，陈怡歆答应他，如果他考了双百分，就给他买一双溜冰鞋。 　　一张醒目的成绩单上，数学语文两个科目下面都是一百分，其他的评定也都在九十分以上，完全达到了陈怡歆的要求。 　　“行，明天姐姐要上课，等到这周末，我们连同高考一起还要放假四天，到时候我带你去买。” 　　陈小弟着急，问能不能让妈妈先带他去买。 　　“不可以。”陈怡歆坚定的拒绝了陈小弟的请求，“你这一周好好在家做暑假作业，如果到时候你把暑假生活做完了，姐姐还答应给你买一套运动服和一套游泳的装备。” 　　四十六中有个校游泳馆，暑假会对外开放，他弟弟老羡慕别人能去玩，可家里没人陪他去，也不许他私自跑去游泳。 　　“你姐给你买东西，妈妈给你交钱学游泳，前提是你姐说的那个，先把暑假作业做了。” 　　陈妈妈也趁热打铁的凑了一句。陈小弟捏着拳头站在屋中间，纠结了半天，狠狠点头。 　　“那行，你们不能骗我。” 　　“要不我们立字为据？” 　　陈怡歆塞给他一根奶油冰棍，笑着打趣，没想到陈小弟眼睛一亮，非要三人立字据，还必须得摁手印！ 第一百零五章 陈妈妈的计划 　　“歆歆，我打算去城北市场新开那个区租个铺子。” 　　陈妈妈忸怩了一会儿才开口。 　　“就我以前进货那家，他不打算做了。但是我不看好他那个位置，想去新市场那边试试。转的话连货一起要五万八，再加上租铺子一年要五万，我又担心亏死。” 　　话开了头就好说了，陈妈妈看了眼女儿，没见她有反对的意思，就接着把自己研究的结果说给女儿听。 　　“以前那个老板开的铺子在日杂区，还是在天桥下面，门面憋屈。要不是他那里进货价低，估计早就做不走了。我卖了一年多，觉得他们家质量还行，就是品种太少。” 　　陈妈妈表露出有想接手的意思后，那个老板就很高兴的把自己进货单给她看了下，除开现有的低价商品，人家厂家还有高价的，就是进货价也贵不少。 　　“我寻思着，要是换个宽敞点的铺子，再好好规划一下，进点中高端的货摆上，至少铺子品味就上去了对吧，人家来进货，一看这里东西全乎，应该能再多点生意。” 　　陈妈妈一个人想了很久，周围也每个能商量的，只能找女儿倾泻一下。 　　“就是一次性得拿不少钱出来，我怕你爸爸不同意。” 　　卫忠妈妈答应给她借个三五万，自己这一年半存了个三万块，这才刚够租铺子的钱，她寻思着要是能行，再去借一点，然后老铺子转租空铺出去，应该能收回两三万。 　　陈怡歆想的却不同。与其租个大铺子，不如自己买个稍微小点的。她记得城北新市场的门面后来涨得可玄乎了，一个月的租金都是好几万。 　　“买铺子？那钱多得多了。”陈妈妈小声惊呼了一下，“一个十二平米的铺子，至少也得十万出头，哪里有那么多钱！” 　　陈怡歆却越想越是这个理。既然妈妈要铁了心做这个生意，买铺子是最好的。慢慢做，两年到三年左右，摸透了门路就可以打算申请代理了。 　　代理挣的钱就比普通进货要多得多。 　　一个区域代理所接触到的市场层面也比普通零售商更高端。 　　其他人怎么做陈怡歆管不了，但是妈妈想要创业，她铁定毫无二话的支持。 　　母女俩正聊着，刘斌带着同学来家里了。 　　“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陈妈妈怔了一下，眼一瞪就怼回去了，转头又朝站在门口显得微有些局促的女孩招呼，“赶紧进来吹吹风扇，这外面可热。彬彬，去给你小舅舅和阿姨拿雪糕来。” 　　刘斌晒得黑黑的脸看不出红没红，但是女孩的白皙脸蛋可是红透了。 　　“姐姐吃雪糕。”陈怡彬拿了雪糕过来，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又回头去看他姐。 　　“你进屋去玩，记得作业。” 　　拍了弟弟一巴掌，把他赶进屋去，陈怡歆又从冰箱里拿了冰好的西瓜切成小块，旁边放了一盒牙签，搁到茶几上。 　　她鬼灵精的跟着弟弟进了屋，门却没关严实，留了一丝缝打算偷听。 　　刘斌带着同学回来是打算拿东西就走的，但是姐姐在这里，他总得跟姐姐说几句话。 　　这一坐下就不好马上离开了。 　　“刚你跟歆歆说啥呢？” 　　“在说买铺子的事。”陈妈妈也没藏着掖着，反正自家弟弟，没啥不能说的。 　　“我想租个铺子先看看情况，你外甥女说直接买更好。我就怕万一生意不好，到时候买铺子的钱都亏进去了。” 　　“刘姐你们说的是城北的新交易区？”林可插嘴问了一句，“要是那边的话，买下来比租更合算。” 　　林可的舅舅就是城北市场的管理人员，对那边的情况太熟悉了。 　　“你要是真有这个打算，我可以找我舅舅帮忙打听一下，看刘姐你要做什么，这个也是要分区的。” 　　陈妈妈顿时都有点受宠若惊，下意识看了弟弟一眼。 　　“暂时别，等我姐想好再说。不然去麻烦你舅舅又不打算买，多得罪人。” 　　林可笑笑，说没事儿，她不专门去找，就等舅舅来家里的时候问两句而已。 　　聊了二十多分钟后，刘斌说他们还有事儿得走了。很有点火烧屁.股的感觉，让躲在屋里听了一耳朵的姐弟俩笑得不行。 　　“行了啊你们两个。” 　　陈妈妈推门，笑骂了一句：“你舅舅那就是个不开窍的东西，人家姑娘坐这里半天，他一个字都没提。” 　　说着又开始忧心起来，特别是孙超都结婚了，刘斌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她愁啊。 　　“这姑娘的家庭不差，我就担心她们家看不上你舅舅。” 　　坐过牢这事儿总是个污点，但凡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选择刘斌当自家女婿，哪怕当年刘斌进监狱是有内幕。 　　“妈，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你担心啥，等我舅舅挣了大钱，多的是女孩子愿意嫁他。到时候你可得挑花眼。” 　　“他要是真能挣到大钱再说。”陈妈妈愁了一会儿又开始唠叨，“要说你舅舅以前也可抢手了，要不……” 　　陈怡歆对这件事只知晓一点，不过她不像陈妈妈那么忧心刘斌找不到对象，看林可就知道，她小舅舅还是挺招女孩子喜欢的。 　　既然林可也说买铺子好，陈妈妈就打算找个时间好好去打听一下，最好能多问几个地块的价格，选个性价比最高的。 　　“你可得抓紧点，等明后年，老交易区要改建，那些人肯定会提前下手，你磨磨蹭蹭到最后啥都捞不到。” 　　陈妈妈牙一咬，决定明天就去市场转一圈。 　　在陈妈妈这个年纪的人来看，啥东西最好是别去银行借，要还好高的利息，但是在 陈怡歆看来，她宁愿去银行贷款都不乐意找人借。这欠下的人情，说不准还的就不是一点半点利息可比的了。 　　他们家在四十六中那边的房子是全款买的，可以抵押贷款，福利房还得等拿到房产证以后才行。加上表姨那里借的和自家有的，差不多还差个四五万。实在不行，她把股票卖一点也能凑够了。 　　至于说什么古玩城捡漏，现在陈怡歆真的很少过去淘弄，那东西太考眼力见儿和运气，别到时候漏没捡着，被人坑了才叫冤。 　　当然了，如果真撞手里了，不捡白不捡。 　　最后一周的课基本都是复习，每天不停的刷题，做到快吐的感觉。 　　周三上午四节课做了两套卷子，中午那些同学还要继续，陈怡歆扛不住了，跑天台那里活动活动，打算歇一会儿再下去。 　　没想到她临时起意上天台，居然被她撞到一桩校园霸凌事件。 第一百零六章 校园事件 　　每个学校都不可避免有关系户的存在，或有钱，或有权，即便是一中这样的名校也不例外。 　　陈怡歆从安全通道上去，正打算跨过那道铁门，就听到有人在上面说话。她愣了一下，正打算转身下楼，却又听到一声压抑的低泣。 　　当时她脑海里就下意识的蹦出“校园霸凌”四个字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出去，而是躲在了木门背后打算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心想可别是她猜错了。 　　“叫你拿答案给我们，你装听不懂是不是？” 　　跟着响起的巴掌声让陈怡歆脸顿时沉了。她想冲出去制止对方，但是自己本就是个转学生，对学校里的各方势力可不了解，而且她能制止一次，却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必须得从长计议。 　　她悄悄的退了下去，然后找了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盯着安全通道那里。 　　没有多一会儿，一群人跑下来，三男两女。 　　又过了两分钟，一个半长头发的男生佝偻着一步一蹭的下了楼。 　　陈怡歆没看清对方的脸色，但是他一直捂着脸，肯定是有问题。 　　透过楼道的缝隙，她看到先下去的那群人进了高一七班的教室后，她才起身，假装从楼上的实验室出来往下走。 　　“同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那男同学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瑟缩往墙上一靠，让出了下楼的通道。 　　陈怡歆趁机打量了他两眼，看到男生脸上红红的一片，但是没有手指印，她怀疑那些施暴的是用其他东西，比如书，或者什么板子之类的打的他，就是不想留下太明显的印记。 　　有这种心计的人，看得出不是第一次对人施暴了。 　　“同学，你脸怎么了？真的不去医务室看看吗？” 　　男生疯狂摇头，却不肯吭声。陈怡歆很担心他的情况，皱着眉往下走，没走多会儿，觉得不好，又返身上去。结果才一层楼，就没见到男生的人了。 　　她霎时间魂都飞了，生怕那孩子想不开，提脚就往天台跑。 　　天台的门被锁上，通过旁边气窗的缝隙，还能看到有人用拖把棍子抵住了门锁。 　　“同学，同学你在吗？” 　　陈怡歆忍不住大喊起来。她试着踢那个门，别看木门都裂缝了，还挺结实，愣是踢不开。 　　这边正好被一堵墙给挡住了视线，她看不到天台上的情况，想了想，又着急的往下跑。 　　从实验楼的另一头还有一道门可以上去，但是上面半层是标本房，一般是被锁上的，得找老师开门。 　　她一边跑，一边抬头往上看，希望能看到那个同学的身影。 　　正好路过物理实验室，庞贝跟卫忠在里面做一个小实验。他们俩没上课了，但学校没放假，他们还是照常过来蹭实验，等到高考结束开了毕业典礼就不用来了，其他同学则还要进入高三的补课时间。 　　“歆歆，你干嘛呢？” 　　陈怡歆一转头看到卫忠，连忙让他去实验室那边的窗户看看楼上有没有人。 　　“楼上是天台 ，怎么会有人？” 　　庞贝正好在那边，虽然说了这么一句，却还是老实的打开窗户探头出去。 　　“同学，你干什么呢，危险！” 　　他也被吓着了，手里的砝码都掉桌上了。 　　“卫忠，你赶紧跟庞贝劝劝他，我去找老师。” 　　陈怡歆来不及多说，转身就往教师办公室跑。 　　初中的学生已经放假回家，现在在上课的只有高一高二的学生。高三这一周是在家里自己调整心态，不用到校。 　　高二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转角，陈怡歆飞奔过去的时候，正好他们班主任在，她二话不说拉着班主任就往楼上跑，把老班给吓了一跳。 　　“陈怡歆你干什么？” 　　“老师，快，天台有同学想不开。” 　　这话一出，老班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反手拉着陈怡歆问她真的还是假的。 　　“卢老师，快点，你有天台钥匙没有。” 　　庞贝跟着跑过来，满头都是汗。 　　“有，你等我一下。” 　　老卢可以不信陈怡歆，却不会不信庞贝。既然连庞贝都说出事了，那肯定有问题。 　　“你们赶紧跟我说说情况。” 　　陈怡歆这会儿不敢隐瞒，把自己上天台发现有问题，然后又蹲守了一会儿的事告诉了老卢。 　　“都怪我，要不是我担心误会了他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没事儿，不管你的问题。”老卢安慰的拍了拍陈怡歆的肩膀，“你去找德育主任，另外，你顺便找七班的老师过来。” 　　老卢也是身经百战了。天台跳楼的他都遇见过好几个，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比如学习压力大，没考好被家长揍了之类的原因想不开，这种霸凌事件还是第一次。 　　老卢小跑去了实验值班室，拿了钥匙盘递给庞贝，让他先去开门。 　　“你开了门别惊动他，慢慢凑近，先稳住对方，老师跟着就来。” 　　老卢毕竟不年轻，又有些虚胖，跑不动了。 　　卫忠这会儿还在实验室里，伸了半个身子出去，努力跟坐在天台边上的男生说话，想要劝他下来。 　　那人就坐在栏杆外面，而栏杆外面的边沿就十五厘米，他一只手扒着栏杆，随时可能手一松人就下去了。 　　卫忠说话的声音不小，这会儿楼下正下方的教室里已经有人发现了，黑压压的伸了好几个脑袋出来，一看天台那儿的情况，赶紧报老师的报老师，劝人的劝人。 　　庞贝手抖着拿钥匙开了门，冲出去又停下来，深呼吸几口，才绕过天台上的矮墙，靠近那个男生。 　　“你别过来。”男生嘶哑的出声，身体动了一下，下面齐刷刷发出一阵惊呼喊叫。 　　庞贝赶紧后退一步，双手举起来。 　　“我不过去，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不行吗？你下来好不好，有麻烦你说，能帮忙的我们都会帮你。” 　　“不，你们帮不了我。” 　　男生低下头，目光直楞的看着地面。 　　“谁都帮不了我。”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世界上那么多困难，你不努力怎么知道不能克服？” 　　“不，没人会帮我，没人！” 　　男生抬头，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第一百零七章 救人如救火 　　庞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就算他一向沉稳，这会儿也不知道要如何搭话。 　　还好，后面老师们也跟着来了，特别是高一七班的班主任，那个新分配来的女教师，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还是陈怡歆扶着她才能爬到天台上来。 　　“学弟，你还记得我吗？就刚刚在楼梯那儿跟你说话的。你有事儿需要帮助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 　　陈怡歆拉了下庞贝让他退后，自己是女生，威慑要小很多，更适合安抚对方。 　　“我承认，我之前就听到天台上有动静，但是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故意等在最后。以你现在的情况，我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陈怡歆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听到有人在威胁你给他们传递答案，你不同意，这很好，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努力学习，只想着走歪门邪道，就算现在能考高分，其实根本不代表他们学到了什么。你别怕，我可以给你作证的，你下来，我们找他们讨回公道。” 　　德育处主任也拍着胸口保证会处理那几个威胁他的人，哪怕对方背后有权势，但是在学校，成绩和品行才是学生立足根本。 　　然而那个男生却还是不肯回来，只喃喃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清楚的话。 　　陈怡歆还想说什么，老卢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往后站。 　　之前那些话就行了，再多说那几个霸凌的学生肯定要记恨上她。身为老师，他有保护自己学生的责任。 　　“同学，你不是我的学生，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强大是内心的强大，当你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外在的压迫就不是问题了。或许你会觉得是你自己家庭不如人，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去改变，那即便解决掉欺负你的人，还会有其他人，其他事情会带给你压力。我说这个不是让你放弃，而是想要跟你多聊一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找到一个足以使你自己强大起来的办法。” 　　老卢胖乎乎的身材天然就有一种可靠感，对比起只知道哭着让学生赶紧回来的七班年轻班主任，老卢的表现更让人信任。 　　“是啊，卢老师说的没错。你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想办法解决，我们不行，还有其他人，还有校长他们。天无绝人之路，你不去努力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改变？” 　　德育处主任顿了一下，直接做了个决定。 　　“对于你受欺负这事儿，是老师们疏忽了。这样，我个人会向校长提议，在德育处门口设立一个匿名投诉箱，从今以后，只要有被欺负的同学拿着证据进行举报，我们一定追究到底，不论对方是谁都同样处理。” 　　那个男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像是有些不信任，但又有些松动。 　　陈怡歆趁着老师们劝说的时候，探头看了下面中庭一眼，报警之后，消防员已经送来了气垫床，同学们也疏散开了。 　　在对面四楼的教室窗户那里，很多同学都在关注这事儿，包括他们高一七班的学生。 　　其实也不是没人知道他被欺负，但是他自己不反抗，其他同学也慑于那几个学生的威胁不好主动帮助，但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也不会坐视不管。 　　七班的班长就直接找了个大喇叭在对面教室喊了一句，说他们班都知道了他被威胁的事，现在他们已经把那几个学生送到德育处了，大家都等他回来，一起参加期末考试，堂堂正正的比一场。 　　也幸好这只有两个年级，但是周末就要设置高考考场，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全体管理老师都逃不掉责任。 　　校长本来在外面开会，得到通知后也赶回了学校。 　　路上就有老师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对方。校长冷着脸问了那几个施虐学生的情况，听到说是教委塞进来的人之后，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打到了学生家长那里去，言辞极其严厉，让对方家长过来道歉，并直接做退学处理。 　　其实真正家里又权势的还没这么蛮横，这几个就是家里有点小钱，又有些关系，把他们花钱塞了进来，他们就觉得自己不得了了。平时学习态度不好，基础本来就不及能考上一中的学生，再又觉得老考最后一名很丢脸，怕家长责骂，才把主意打到同学身上。 　　选中这个男生，是因为他家是单亲家庭，母亲早逝，父亲又身体不好只能给人打零工挣钱养家。家庭条件不好让这男生穿着和用度都比同龄人要差些，因此平时不爱说话，性格内向沉默，他们才会瞄准他，就是欺负这孩子不敢反抗，不然伤到他们都没钱赔偿。 　　校长听了这几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后，气得差点没一耳刮子扇过去。 　　就是这几个学生的家长，也是在一旁尴尬得不行。只有一个学生的妈还想狡辩几句，被校长和教务处主任三言两语就怼得开不了口。 　　他们这边在处理几个学生，直接给了处分，并且现场进行了全校通报。 　　主要动手的两个人直接劝退处理，剩下的几个留校察看。 　　原本是可以直接开除的，但是毕竟是教委塞过来的人，校长在请示了教委的领导之后，商量着给了这个处分。 　　那个男生也没想到事情解决起来会如此的迅速，他听到广播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趁这机会，前来救人的消防员趁其不备扑过去，牢牢拽住了他的手腕，其他人紧跟上去，搂腰抓胳膊的，硬生生把他从外面拖了进来。 　　看到危机解除，全体学生都松了一口气。而七班的班主任再也站不住，跌坐到地上捂着嘴哭起来。 　　老卢走过去，一把把男生抱住，又毫不客气的拍了他屁.股几巴掌，声声入耳的那种。 　　“你个小混蛋，你是不是要吓死老师，吓死你爸爸才甘心？你怎么不想想，你爸爸身体不好还拼命挣钱，不就是想让你过好点，多学点，以后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前途吗？你这么一跳了之，他怎么办？你是要逼他跟你一起死？” 　　男生听了老卢的话，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趴在他肩上哭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人性的复杂 　　一件惨剧被成功阻止，陈怡歆几人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过后，老卢找到陈怡歆谈话，一开口就叹气。 　　“你说说你，怎么就没想过先告诉老师呢？你这么一揭露，得罪的人不少。现在虽然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就不怕他们秋后算账？” 　　陈怡歆苦笑：“怎么不怕，但那是一条人命啊，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老卢也是头大。就他个人来说，陈怡歆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值得表扬。但是作为长辈来看，这孩子就显得太冲动了。 　　“算了，你记得跟人说，你上实验室去找庞贝无意中撞见的，可别说其他，任何人问你，都说不知道，让他们来问我。要是人家逼你，你就哭，往死了哭。明白吗？” 　　陈怡歆手指紧了紧，担心的抬眼看老卢。 　　“是他们想要做什么吗？” 　　“其他人没啥，就其中一个学生的家长放话出来，说这事儿没完。对方家里有点关系，我就担心找上你。” 　　那学生被劝退，他家长想着自家孩子反正都不在这个学校读了，也就直接放了狠话。 　　“你放心，校长肯定会保你，但是你平时得多注意点，特别是放学回家的路上，尽量不要一个人走。” 　　老卢也是忧心。之前还有卫忠跟她一起上学放学，下学期卫忠就去B市了，还有谁能跟她一起的？ 　　他在心里也划拉了一下，总觉得没人靠谱，都想着要不让陈怡歆住校得了。 　　但是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想要彻底解决这事儿，还得另外想想办法。 　　也就因着降低陈怡歆在这事中的作用，学校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表彰她，只把她和卫忠庞贝以及另外几个出力的学生放在一起口头表彰了一下。即便这样，陈怡歆那天在天台上的话，还是被人传了出去。 　　最先是在小范围里传，后来整个高一都知道了，再是高二，最后还是万宁来找她，她才知道的。 　　“他们说你是故意的，故意不去阻止，让他们欺负那个家伙，然后跳出来做好人。” 　　万宁肯定不信这些人的话，但是陈怡歆也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出去阻止，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来问也不过是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怡歆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丝苦笑。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她手里捏着一只笔，目光聚焦在笔杆上。 　　“我并不是那种很有底气的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第一时间肯定是想到要去通知老师而不是冲动的上去阻止。” 　　“为什么不去？” 　　万宁想不通这点。 　　“首先，我是女生，而对方有好几个人，并且我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甚至对方到底为什么在天台干这事儿这些我都不知道，肯定得观察一会儿再说对吧。其次，所有人都告知过我们，在面对不是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求助有能力解决这些事情的人，才是最合适的办法。” 　　所以陈怡歆才会暗中观察，想要记下那几个人的样貌和班级，通知老师私下去解决这事儿。她并没有想到那个男生会做出后续的事情来。 　　而当发现男生有冲动行为的时候，再去找老师已经来不及，陈怡歆才会主动出来说明事情原委。 　　“我知道我这样做，肯定有人会质疑，但是这已经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在做了之后，她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事到如今，她说不后悔是真的，可一点遗憾没有也不可能，因为那个男生事后跟欺负他的人达成了谅解，在她被质疑的时候，却沉默以待。 　　万宁了解了前因后果，气得脸都青了，对着陈怡歆教训了半天。 　　“你说你都干的什么事？他那么大个个头，自己不知道反抗，你帮了他结果呢？他跟个鹌鹑似的躲在后面，这样的人你帮他干什么？” 　　万宁这话是吼着说出来的，当时他们班和陈怡歆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在悄悄关注两人的谈话，坐得近的，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肯定更偏向自己的同学。 　　“就是，你这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现实版。” 　　“那人怎么这样啊？” 　　“难怪被人欺负，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吧。” 　　陈怡歆横了万宁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这样做很可能会激化矛盾，到时候说不定闹得更不可开交。 　　“行了，你别闹了，这事儿你别管，老师们会解决的。” 　　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得看校方怎么处理。 　　所幸她成绩不错，于学校来说，也是可以挣荣誉的学生，处理起来肯定有所偏重。但是不沮丧也不可能，她能做的只有调整自己的心态。 　　内心的强大才是应对所有困难最好的办法。 　　陈怡歆安静的不与任何人争辩，但是这场纷争却在最后这一周的时间里开始发酵。 　　不是所有学生都偏听偏信，高二的站在陈怡歆的立场偏多，高一的大部分中立，不发表意见，但是出事班级的学生却觉得要不是陈怡歆大题小做，事情也不会发展成后来的样子。 　　“什么叫做大题小做？”万宁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让他去死就行了，你们是这个意思吧？” 　　食堂里，万宁拦下了高一七班的那几个挑拨离间的学生，直接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你们班的学生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那么多人欺负一个，我就不信其他人不知道。知道而不去阻止，反而责怪阻止的人多事，真不知道你们所受的教育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么以后是不是代表凡是你们班的学生出事了，其他人可千万别管，不然就是多事，就是故意找麻烦。” 　　万宁说着，扬起头提高了声音，朝着食堂里喊了一声。 　　“大家听到了啊，以后他们七班的学生出事儿了，大家可得躲远点，不然就是你们多事，自找麻烦。” 　　其他学生群起轰之，即便原本有点不喜陈怡歆的，也觉得高一七班的学生太不是人了。 　　“可不是，那么多人夹着一个人出去欺负，他们班就集体失明了。也好，以后我们也集体失明，看不见他们班的事儿就行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到处都有，应和万宁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帮助人的，他们只是更加厌恶以怨报德的人而已。 第一百零九章 护犊子 　　发生在食堂的事情陈怡歆一无所知。 　　她中午请假出校去办事儿，中间跟小舅舅一起去了张教授家里。 　　张教授收了肖一言做学生，这个假期肖一言直接就住到了张教授家，帮他整理一些研究资料并输入电脑。 　　陈怡歆去的时候，两人正在花架下面吃面条，一边吃还一边讨论金国文字的演变历史。 　　“嗬哟，歆歆怎么了？瞧你这黑眼圈，跟国宝似的。” 　　肖一言一看陈怡歆就想笑，他只以为陈怡歆是担心期末考试复习时间太长，就好言安慰她，让她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陈怡歆这次过来找张教授，是想请教他自己现在的处境要如何处理才能平稳度过。 　　还有最后一年了，她实在不想再去折腾转校什么的。 　　而且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真要让她转校，意难平！ 　　张教授跟肖一言听完陈怡歆说的话，肖一言想开口，被张教授阻止。 　　“歆歆，这件事上你还是冲动了。” 　　张教授知道当时陈怡歆是好意，去关心那个学生，想要帮助对方。但是时机不对，她如果当时没去过问那一句，直接走人，说不定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但是她偏偏之前没出面，而后又去问了一句，这让那少年觉得自己丢脸的事情被外人知道，心理上才接受不了。 　　说穿了，这人原本性格就有问题，现在不出事，以后也容易出事。 　　“这事儿你别管了，安安静静的读你的书，其他事情交给我去帮你处理。” 　　张教授看着陈怡歆叹了口气：“你啊，性子还需要磨练一下。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想好了就坚定执行，可千万别中途头脑发热横生枝节。” 　　陈怡歆红着眼睛点点头，眼泪不由自主的滑下来。 　　肖一言扯了张面巾纸递过去，安慰她。 　　“张老师可不是在说你不该管，而是你得先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他是心疼你呢。”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没啥想不明白的。”肖一言呵呵一笑，“人都需要有个发泄的途径，那家伙不敢跟人硬碰硬，你这个软柿子又没背景的，可不就成了他宣泄的渠道？” 　　“行了，这假期补课，哥哥就辛苦一点，每天去接送你如何？作为报酬，你可得陪我去逛古玩市场。” 　　陈怡歆也知道肖一言是好心要帮她，都担心那个被退学的家伙会在校外堵她呢。 　　“实在不行，要不歆歆你出国避避风头？” 　　张教授沉吟片刻：“老艾那边跟新加坡有个合作，让他找人给你要一张邀请函，然后你出去待个十天半个月，这边事态平息之后再回来？” 　　陈怡歆摇头，若是之前她就答应了，但是现在妈妈要买铺面，家里的钱不太趁手，她还想着要不要卖点手上的股票帮妈妈补足呢。出去一趟至少一万出头，这钱她用得心疼。 　　张教授也不是逼着她走，只提了下便不再说。 　　肖一言却动了脑子。 　　“正好，老师你不是让我跟师兄去粤省参加那边的交流会么，要不我出钱，把歆歆带上，正好她也可以过去跟阮佳他们见个面。” 　　粤省在国内，走一趟花费不多。肖一言是真心想帮忙，这点钱对他来说并不是啥大数字。 　　“行，我找学校要个助理的名额，让歆歆顶着助理身份过去，但是来回路费你得自己开，那边会议有住宿包餐，这笔钱可以省了。” 　　就当是给孩子弄个公费出行的机会，这种事情干的人多了去，只要不贪得无厌，身为一个大教授，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高考结束之后就是他们的期末考。 　　高二下期期末考的重要性极大，高三阶段的复习，老师们基本就按照这次的考试成绩来安排分层复习，中间数次考试只是微调。 　　陈怡歆不想去学校受影响，便请了假在家复习，偶尔会去张教授家里，肖一言帮她抓一下文科的重点，比如政治什么的。 　　肖一言文科好，不代表人理科差，他的数学极好，只是理化生成绩相较于政史地就不够看了。而他自己又特别酷爱历史，这才学了文科。 　　陈怡歆的数学好归好，但是很多灵活性方面还是不如肖一言，当初那么多试卷都是肖一言帮她搜罗的，这一年肖一言毕业了，搜集试卷也不太方便，只能拜托家里弟妹帮忙，终究不如他在的时候尽心。 　　两人凑一块儿，肖一言会主动帮她把以前做过的理科大题分析一遍，然后归集到一起，变个型再让她做。 　　陈怡歆请假没有回去参加最后的复习课，她并不知道，学校里老卢为了她直接跟高一七班的女班主任对上了。 　　她们班的同学被老卢严令不许跟陈怡歆讲，但是其他班也知道这事，就有人嘴碎，专门跑去找陈怡歆，问她知不知道老卢跟人在办公室拍桌子。 　　那人正绘声绘色跟陈怡歆学舌，就被回家的陈晓燕看到，当时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 　　陈晓燕从上次被陈怡歆和卫忠帮过之后，整个人收敛了很多，但平时也有些拿不下面子跟陈怡歆他们搭话，见面就只是点点头笑一笑而已，这次突然爆发连陈怡歆都愣了。 　　“人老师都说了，别拿这些事情去影响陈怡歆，你是听不懂呢还是故意的？她考不好你就能往上窜一窜？有这功夫，你多看两道题不行？” 　　那同学被她一说，脸都红了，哼哼唧唧的拎着书包头也不回的跑了。 　　转头，陈晓燕又开始教训起陈怡歆。 　　“人家叫你你就出来，你一个人在家就没点警惕心？还有，老师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别多想，真为了卢老师好，你就好好考试，给他争光。” 　　这话其实是陈晓燕爸爸在家里说的，被她直接拿来用了。 　　陈怡歆原本有些晦涩沮丧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开朗起来。 　　“嗯嗯，我知道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你快回家吃饭了，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学校复习呢。” 　　陈晓燕盯着她回了家，才绕过他们单元往后面自家门洞跑去。 　　回到家里的陈怡歆盯着桌上的电话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给班主任老卢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顺便感谢一下他的维护。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谁还不会示弱呢 　　陈妈妈很纳闷的看着面前这对父子。 　　她多了个心眼，让人去把弟弟叫了过来。 　　冉家父子是从七班班主任那里知道陈怡歆家地址的，找过去发现人不住那边，有人又热心的给了他们这个地址，找过来都过午了。 　　他们找到陈妈妈是想求陈怡歆翻供，不要指证那几个学生霸凌自己儿子。还说他当时并不是想跳楼，只是坐那儿吹吹风，还说要不是陈怡歆多事，他儿子也不会在班上呆不下去。 　　陈妈妈听他们说完，不气不怒。 　　这样的人你能跟他们生气什么？ 　　但是她也不同意劝女儿改口。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觉得是她女儿多事，那你当时就说啊。当了几天被人同情的对象，现在欺负你的人被退学了，然后你就想改口？这么好的事情你咋想出来的？ 　　冉家父子说着就哭，然后两人就要往陈妈妈跟前跪。 　　他们就是看准了陈妈妈是个女人，没办法跟他们两个男人拗。 　　结果这跪还是没能跪下去。 　　刘斌带着厂里的工人们赶过来了。正好他们在送货，回来路上收到消息，直接开车过来，时间恰恰好。 　　在厂里做工的人，手劲儿都不小，一人一个掐住冉家父子的胳膊，愣是没让他们往地上跪。 　　“唉，你说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外甥女救了你儿子，回头还得替你儿子背黑锅，你良心呢？” 　　刘斌来的时候就跟旁边派出所的民警打了个招呼，这会儿提高了声音说话，让周围关注这里的人瞬间清楚出了啥事儿。 　　民警也一直在关注这里，发现有人聚集后，就跟着靠拢过来，观察情况。 　　“这不，民警同志来了，要不我们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别说我们家欺负你们。我们真担不起这责任，回头你儿子再跳楼，不是逼着我们一家跟着你们跳？” 　　刘斌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就特别看不起这小伙子。 　　你说你个头也不小，男子汉大丈夫的，哪怕跟人打一架都比逆来顺受强对吧？ 　　这世道本来就是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强了，那些人自然就弱了。 　　前头哭哭唧唧让人为你解决了麻烦，回头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指责帮你的人是自作多情，这么能演，不去上电视真亏了你的天赋。 　　刘斌嘴皮子利索，当着众人和民警的面，直接抖了出来事情来源，当然，不该说的也没多说。 　　可人都会脑补，根据刘斌说的，稍微一推测也就明白了。 　　陈妈妈要比弟弟态度和缓些，她对着冉家父子叹气，眼睛红红的说自己女儿为了他家儿子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连期末复习都只能在家自己学。 　　“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坚决不许她多事了。我就教会她做人要善良，可没教她人心复杂这点，可怜我女儿一个人住在外面，心里还不知有多委屈呢。” 　　她边说边哽咽，抬手擦眼角的泪花，把一个善良柔弱担心女儿的妈妈完美的表现了出来。 　　人心都会偏向弱者。 　　冉家父子跟刘斌一行人对比，人会不自觉的偏向冉家父子。 　　但陈妈妈这么靠着门悲戚的样子，加上他们拼凑出来的事情经过，就不由得偏向陈家这边了。 　　“我呸，救条狗还知道朝你摇尾巴呢，救个人还惹一身腥。” 　　有老太太认识陈怡歆小姑娘的，印象蛮好，当即就忍不住摇着扇子骂了起来。 　　“邱婆婆别说了，他们也是迫不得已。那家人背景……唉，都是造孽的孩子。” 　　装小白花谁不会似的。陈妈妈心里门儿清，这冉家父子是被人给威胁了。可这也不是他们找上门来逼迫自己家的理由。 　　民警在一旁了解了事情经过，直接把人带走，并通知了学校领导。 　　当时领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劝说老卢别跟年轻老师杠太凶，要给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 　　正说得好好的，就听到说冉家父子找上陈家妈妈的事情，这下子，领导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校内事情校内解决，闹出去就是丢了一中的脸，那么大所学校闹出这种霸凌的事情来，其他家长还能放心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读书？ 　　要说这冉家父子也是弱惯了，民警一追问，就把消息来源告知了对方。 　　人民警打电话给领导，也是委婉的警告一下，怎么能随便把当事学生的家庭地址告知其他人呢？别的情况还好说，现在不摆明了是老师让学生出面解决？真闹起来，那得上社会头条。 　　主管这事儿的德育主任和分管校长互视一眼，对七班那个女老师的印象直线下跌。 　　扛不住学生家长的压力那就来找学校领导帮忙啊，直接卖其他班学生这是什么做法？像个当老师的样子？ 　　老卢也接到了陈怡歆打来的电话，小姑娘委屈的哽咽声让老卢心里怒火大盛。 　　“校长，主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理解她第一次当班主任没有经验，但是基本的素养得有吧？自己班的学生发生霸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和解决已经是失职了，出了事情还到处甩锅，谁给她的胆子？” 　　老卢气笑，一拍桌子：“她怕自己工作受影响，我不怕！你们转告那几个学生家长，就说我说的，以后但凡陈怡歆在校内外发生点什么意外，我就认定是他们做的了。我老卢工作几十年，别的本事没有，自认还是桃李满天下，总有几个为人正义的学生可以求助。” 　　副校长头痛的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老卢啊，这事儿我们肯定都站在陈怡歆同学这边。但是你也要为学校想想，这件事我们会控制在校内解决，肯定不会让好同学受委屈。这点我以党员的身份向你保证。” 　　老卢不是个没眼色的，目的达到了就行。适当的退一步并不是示弱。 　　“那行，我就相信学校了。陈怡歆那边我会劝解她放宽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因为一时的委屈就放弃心底的正义。” 　　老卢表明完态度，转头回了办公室。 　　路过高一年级组的时候，他站在后门口，朝那个女老师哼哼笑了两声。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那女老师本来就心里有鬼，看到老卢的态度，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卢的维护 　　老卢没跟她多说。这种人，你说多了她还觉得你在欺负她。 　　回到高二年纪办公室，在办公的老师不多。 　　“老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交给学校处理呗。” 　　老卢点了支烟，伸出窗外，吸了口。 　　“下学期有没有什么文科方面的竞赛？我想让陈怡歆去参加一下。” 　　正好二班的班主任在，她教英语。想了想，说国家级别的竞赛没有，行业内的比赛倒是有一个，不过参与的大部分是大学生，就不清楚陈怡歆的词汇量够不够了。 　　这个行业内的比赛参与的大部分是高中到大二的英语专业的学生。 　　高中生也是英语实验学校的多，而且都是打算出国的那类把英语当母语学的人。 　　陈怡歆这种普通高中生跟他们相比，学习的时间和深度完全没有可比性，英语老师就担心她一轮跪。 　　她明白老卢的想法，陈怡歆理科成绩不算差，但竞赛的水平还欠缺点，她的强项在英语和语文两科，但是作文大赛的时间已经过了，就算没过，那个竞赛时长太过漫长，解不了眼前的困局。 　　“让她去试一试也好。” 　　八班的班主任插了句嘴。 　　“就算初赛没过也没啥，这种行业内的比赛素质要求就相当高，能参加的本来就没有水平差的，只要她不是垫底，拿出去也能吹嘘一阵了。老卢的意思也没说让她一定得奖，只是让她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让领导们心里有点数。” 　　都是班主任，老卢想的他们不说也懂。 　　而且陈怡歆这个学生给人的感官还行，很有礼貌的孩子，虽然家庭条件不算多好，但她自己表现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自卑之气。 　　“我觉得也是，她以前参加过新风尚大赛，词汇量应该不会太缺，就是需要熟悉一下比赛章程。” 　　英语老师想了想，转头看向老卢。 　　“这样，你让陈怡歆来找我，先问问她的想法，要是愿意我就给她报个名。比赛大概在八月十五号左右进行，初赛有三天，按照抽签顺序来。进入复赛之后会有三天的集训时间，约莫在九月初。决赛在十一国庆前，过完节就能拿到最终结果了。” 　　当然，这是个全套流程，过不了初赛的话，连上课都不会耽搁。 　　老卢点头，叫人找来班长，让他中午去陈怡歆那里给她说一声。 　　班长去的时候，陈怡歆正在家里接待客人。 　　茜拉和她的小伙伴来看陈怡歆，还给她带了礼物。 　　说真的，接到茜拉的电话时，她都震惊了，特别是这小姑娘到了之后谁也没告诉就跑来找她，还迷了路，幸好记得陈怡歆的电话号码，这才让她去把差点走掉的两人接过来。 　　茜拉长高了，更加漂亮。她的好朋友是个红发美人，看上去要腼腆很多。 　　“甄妮要来你们这边读书，她妈妈调到这边工作了。我就想让她认识一下你，以后也有个伴儿。” 　　甄妮要去的学校是邱旭他们学校，但是茜拉不喜欢邱旭和他们学校的那些女生，一定要让好朋友来跟陈怡歆见个面，最好三个人能成为闺蜜。 　　甄妮的妈妈是做商务翻译的，这次是随中华区总裁到任。甄妮以前在自己的国家主修音乐，但因为手不慎骨折，短时间内不能练习小提琴，就跟着妈妈过来这边休养，顺便学习一下中国文化。 　　班长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女生在包饺子，桌上弄得乱糟糟的，来开门的陈怡歆脸上还有沾着面粉。 　　他们下午都是自习，老卢让他来找陈怡歆，另外还交代让他劝解一下，别让同学钻了牛角尖。 　　但是班长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这样的画面，他顿时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班长？”陈怡歆也很吃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把班长跟英语课代表迎进屋。 　　虽说现在老外已经不罕见，但是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班长跟课代表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都不知道要说英语还是中文了。 　　茜拉有点鬼灵精怪，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是一串带了点地方音的英语，听得班长头疼。 　　课代表还好一点，差不多听懂了一半，磕磕绊绊的用英语回答她，说到后来脸都红了。 　　这也不怪他们，现在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哑巴英语，能看会写，张嘴就不利索了。 　　陈怡歆伸出指头戳了茜拉一下，给两位同学解围。 　　“茜拉是跟你们开玩笑呢，她听得懂中文。甄妮也能听，但是你们得说慢一点，或者你们说英语也行，她们能明白。” 　　班长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老卢交代的任务给她说了。 　　陈怡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安排。美术集训有二十天，差不多就到八月三号了。五号要跟肖一言去粤省，回来初定在十一号，正好能赶上十五号的比赛。 　　只是这样一来，她这个暑假的时间安排得太过紧凑，作业只能晚上熬夜刷了。 　　“这次老师不止给你一个人报名，我和乔琪，还有文科班的几个同学都打算参加，重在参与嘛，也没想过要得奖。” 　　如果只安排陈怡歆一个人去，太打眼，老卢干脆跟二班英语老师商量了一下，让全年级愿意去的同学直接到班上英语老师那里报名。 　　他们班课代表和乔琪算是除开陈怡歆外英语最好的几个人之一，其他几人还没考虑好去不去，他们俩是直接就报了名。 　　陈怡歆肯定不会逆了老卢的好意，干脆的点头，说自己回头就去找英语老师把报名费交了。 　　钱不多，一个人五块，还要交照片，这事儿只能她自己去办。 　　反正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怎么也得回学校一趟，正好把这件事解决掉。 　　临走，班长回头又看了眼陈怡歆，踟蹰了一下，捏着书包带子看着她。 　　“你是个好人，那些人的话别往心里去，我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班上同学都挺你，加油考试，用成绩碾压他们就行。” 　　学生很单纯，分数就代表了一切。 　　陈怡歆点头笑，送他们出了单元门。正好看到拎着一袋子雪糕过来的陈晓燕。 　　“是来找你说报名的事儿？” 　　陈晓燕跟九班的两个同学点点头，见他们离开，就推着陈怡歆进了门。 　　“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雪糕过来。我姨他们自己厂里生产的，味道可好。” 　　进门看到茜拉两人，也愣了下。 　　经过上次的打击，陈晓燕稳重了很多，就算吃惊，也没有很失态。 　　镇定的跟茜拉他们打了个招呼，她倒是一点不犹豫的直接说了中文。反正听不听得懂是别人的事，她又不需要去舔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冉喆步步紧逼 　　陈晓燕的态度莫名的对了茜拉的脾气。 　　表面很好相处，实际对距离感拿捏得极准的茜拉主动开口邀请陈晓燕留下来吃饺子。 　　“你们包的饺子？” 　　陈晓燕看了两眼，一脸嫌弃。 　　“不说我还以为是包子呢。让开，我来。” 　　陈晓燕姥姥是北方人，一手面食做得极好，她打小就跟着姥姥妈妈包饺子，擀皮儿到包馅儿，流畅得让人看了都赏心悦目。 　　陈怡歆包的勉强还能算饺子，茜拉跟甄妮就是在随意捏造型了，只求不破皮就行。 　　陈晓燕的动作快，三两下就包完了，又揉了面教两个外国小姑娘做北方的面馍馍。 　　各种动物的，鲜花造型的面团做出来，用的是蔬菜和水果汁调色，看上去就特别好看。 　　茜拉还专门拿相机拍了照片，说要回去给自己的同学们见识一下。 　　四个女孩子开心的过了一下午，晚上还出去吃了顿火锅。之后茜拉他们回去住的酒店，陈怡歆和陈晓燕则一起回家。 　　走到单元门口，陈晓燕眼尖，看到有人在门口晃悠，一把把陈怡歆拉到自己身后。 　　等她们站定了仔细看过去，果然是高一姓冉的那个同学。 　　陈怡歆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心里真的是生不出一点同情。 　　她知道霸凌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也愿意去帮助那些被霸凌的人，但是这不代表她就甘心承受反向欺压。 　　姓冉的这位同学就是“我弱我有理”的代表。 　　面对强势的欺压他的人，他不敢反抗，却毫无愧疚的把所有的压力丢给帮助自己的人。从这点上来看，陈怡歆大约能体会到那些不愿意帮人出头的同学的心态了。 　　她没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也不代表她就真同情心泛滥到无可救药。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对方来意不善。 　　果然，对方看到她之后就直接冲了过来，面容狰狞。 　　陈怡歆是租住户，但陈晓燕不是。她们家在这里住了七八年，父亲又是本单位的职工，对周围的环境和人员分布熟悉得很。看到那个男生扑过来，她拉着陈怡歆就往传达室跑。 　　陈怡歆都愣了下才跟着跑起来，直到进了传达室，陈晓燕才把她往小屋里一塞，自己挡在门口。 　　冉喆看上去比两个女孩子身体好，但这几天压力太大，吃不好睡不着，真算起来并不如两个女生速度快。 　　等到他跑到传达室门口，小屋门都被关上了，那个文科班的女同学还站在外间门边上，气愤的看着自己。而她的身边，是一头雾水的中年保安。 　　“燕子，你这是干嘛呢？这小子欺负你了？” 　　他们小区一般不许外人随意进出。但冉喆穿的一中的校服，门卫就疏忽了，直接放他进去。看到陈晓燕这样子，他都吓了一大跳，不自觉的就把手放到了桌上的警棍上面。 　　冉喆眼睛血红的看着陈晓燕，叫着陈怡歆的名字，说她今天要是不出来，他就去死。 　　“你这小伙子怎么这样？” 　　保安在一旁听得都火大。 　　“你一个大小伙子去威胁人小姑娘，干嘛啊？” 　　冉喆都魔怔了，不管不顾的叫着陈怡歆的名字，谁劝都不听。 　　“报警。”陈怡歆在里间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又气又怕，直接开了门，拿起了传达室桌上的座机开始拨号。 　　民警来得快，把这个明显精神状态不对的男同学连哄带骗的弄走了，完了告诫陈怡歆别一个人住，最好跟父母呆一起。 　　听到说她爸妈都不在这里，又要了她班主任的电话，直接告知了对方这事儿。 　　老卢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气哆嗦了，拿烟的手指头都在抽搐。 　　狠狠吸了两口烟，他苦涩出声：“这年头，是不是真的人善被人欺？” 　　他老婆叹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第二天，冉喆去骚扰陈怡歆的事情就全校都知道了。 　　如果是之前他们还站在冉喆的立场的话，现在没一个人愿意支持他的。想想那场面都可怕。 　　他们也不禁会去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要如何处理？思来想去，最后的结论都是远远避开。 　　很悲哀，也很现实。 　　老师们也知道这情况，对班上的学生加大了管理力度，严禁他们去讨论这件事。但是，所有的老师都在等一个结果。 　　校长难得找齐了学校领导班子开会研究这事儿。 　　他们也是没想到事情的变化居然会是这样。当初劝退的决定是他们下的，现在退学学生家长把压力施加到冉家父子身上，而冉家父子却找上了帮助他们的陈怡歆。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原委，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德育处主任很生气，气冉家父子的倒打一耙，也气那两个劝退学生的家长太过不讲道理。 　　“不管怎么处理，学校应该先保护陈怡歆同学。” 　　教务主任年纪最长，这个暑假就要退休了，接替他的副主任也出席了会议，两人私下也讨论过这件事，看法很一致。 　　“学校学生的组成很复杂，人员众多，霸凌情况是每个学校老师都极力避免的，但也不能保证就不会发生。这一点是我们教务处和德育处管理失职。” 　　两个办公室的主任对了一眼，德育处的主任也果断认下这个责任。 　　“德育处的失职在于疏忽了对学生心理和行为的疏导管理，而我们教务处针对教师尽责这方面做得有所欠缺。下学期开学前，会专门开一个会议，主题就是关于班主任如何辨别学生行为异常的研讨。” 　　“这事儿你们自己安排。现在先说冉喆和陈怡歆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校长点了点桌子，偏头看向主管德育的副校长。 　　“教委那边的意见是什么？” 　　“教委的意思是学校自己做主处理，不管如何决定，教委都支持学校。” 　　这件事涉及到的学生家长里面就有教委的工作人员，对教委来说，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他们也会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问责。 　　“那就保陈怡歆。冉喆那里委托焦主任去跟他谈一谈。在学校里，我们会保证每一个学生的安全和正常的学习环境。校外部分要他们自己想办法，如果需要学校提供协助，我们可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提供正常帮助。” 　　“陈怡歆那边，听老卢说，打算安排她去参加一个英语比赛，另外考完试之后，她的成绩单会直接寄送到她家里，就不用她再回校一趟了。” 　　“这样行，暂时先避开一下，等到失态冷静之后再说其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天的考试很快过去。 　　这三天里，九班的同学都护着陈怡歆，中午在学校吃饭，他们一定把陈怡歆围在中间，晚上放学也是一群人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进去了，才各自回家。 　　就这点，让小区的保安和门口聊天的大娘大爷们都觉得陈怡歆是个好同学，是被人欺负的对象。还专门叮嘱轮班的保安，不许放陌生人进来，特别是想来问陈怡歆家位置的，坚决不许进，除非小姑娘亲自来门口接人。 　　这事儿最后还是传到了张教授耳朵里，他考虑了一下，直接让肖一言过来把陈怡歆打包到他那里暂住。 　　陈怡歆原本还有些不想麻烦张教授，却被肖一言教训了一顿，最后还是乖乖的去了。 　　放假第三天开始就得去画室集训，早上九点直接到下午五点，画得怀疑人生。 　　自己画画的事情没告诉其他人，就家里父母和班主任老卢知道。其他人打电话没人接，就自然以为她回去家那边住了。 　　万宁原本也不知道，是某天去补习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陈怡歆骑车经过，好奇之下尾随过去，才发现她在画室学习。 　　正好万宁上课的地方离画室只有十来米远，就堂而皇之的跑去找陈怡歆一起吃午饭。 　　陈怡歆给画室交了生活费，中午跟着画室的老师一起吃，专门请人做的，味道一般但至少干净。 　　万宁过去蹭了一顿，第二天死乞白赖的要求交生活费搭伙。 　　他不犯轴的时候其实挺好一小伙子，会说话，人虽有点傲气，可自身能力也够，这点傲气在同样傲气的一群人眼里也就没啥不得了了。 　　他这一年不知道怎么搞的，把甜言蜜语的技能点亮了，一番吹捧之后，画室的第二负责人笑着同意了他搭伙的请求。 　　其实对方也知道这小伙子是为了陈怡歆来的，而陈怡歆最近的经历，他从张教授那里多少知道了一些。对这事儿他不予置评，私心里也是觉得陈怡歆是自讨苦吃。 　　成年人不若年轻人那么冲动，更多时候会衡量这件事做了对自己有没有影响。 　　当然也有那种舍己为人的成年人，不过相比较起来，这类人占的比例太低，远没有年轻人那么不顾一切。 　　陈怡歆画画的基本技能是工作的时候练出来的，照他们画室的老师来说，就是匠气太浓，一板一眼的，完全没有灵气。 　　这样的学生在艺术上的造诣不会太高，但是考个加考却比其他学生更容易得高分。 　　陈怡歆一边画画，一边听英文磁带，还有专业的英文电台也是她必听的。茜拉跟甄妮过来找她，不被允许说中文，甚至她们会的其他语言，都会拿出来跟陈怡歆交流。 　　人的脑容量有限，她的时间被画画和英语占满，晚上还得不停刷作业，根本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其他。 　　再加上返校也不用返，整个人像是被真空隔离起来一般，人为的切断了和学校那边的联系，因此她并不知道，返校那天学校差点就上了本地新闻频道。 　　这事儿还是偶然在画室听同学们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个叫冉喆的，一中给他警告了，要么安安分分读书毕业，要么退学。是我说，干脆开除得了，哪有那样子威胁学校威胁老师的。人人都跟他一样，这学校还上不上课了？” 　　陈怡歆心里一凛，想问又怕联系到自己身上，最后还是另一个同学直接把话题岔开，说起高考集训的情况来，才打断了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一下午她都心不在焉，老师发现这个情况，只以为她太累了，让她要不暂时别画，去隔壁手工课教室缓缓脑子。 　　这天中午万宁也没过来吃饭，只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点事不来了，她想找人问都不知道该找谁。 　　又捱了一个多小时，三点多她实在坐不住，脸色也不太好看，跟老师请了个假，提前回家。 　　回到张教授家里，教授和肖一言都不在。市博物馆新到一批古籍，两人奔着那批古籍去了，申请了整理资格，估计一周多都吃住在馆里。 　　到家躺了半个小时，陈怡歆没忍住，找出侯文的电话打了过去。 　　侯文虽然后期没怎么上课，但是考试和返校他参加了的，再说他跟班上男生的关系不错，这些事情肯定不会不知道。 　　接到陈怡歆的电话，侯文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但是既然对方已经听到风声了，再隐瞒也不太好。 　　“你在张叔家对吧？我马上过来，跟万宁他们一起，你在家等着别到处跑。” 　　放下电话，陈怡歆也纳闷他怎么跟万宁又凑一块儿了。还有，“万宁他们”这代表了不是万宁一个人的意思？ 　　侯文等人来得快，人不多，也就五个。 　　万宁把他妹也带上了。 　　“歆歆姐，你别怕，我跟我们班的同学都说了，他们都支持你。” 　　小姑娘看到陈怡歆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过去抱着她老半天都不肯放。 　　之前只是道听途说还感受不到那人的疯狂，等到返校那天，那人没看到陈怡歆出现，整个人就在操场上爆发了。流露出来的疯狂模样当时就吓哭了好多女生，连他们七班原本站他那边的，也下意识的躲开了眼神。 　　纸本就包不住火。 　　冉喆发疯撕开了最后一道遮羞布，他追着他们班的班主任说要砍死她，还说去找陈怡歆是班主任给她出的主意，结果现在人找不到了，他和他爸爸被视为危险分子，周围的人都远离他们。 　　冉喆又哭又笑，发起疯来的样子太让人心惊胆战了。可他说的那些话更让人心寒。 　　原来，在自己的前途和学生的未来之间，老师的选择是如此现实？ 　　幸好在学生们集体震荡的关键时候，高二的男老师们果断出手，制止了冉喆的行为，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会保护好学生们，包括冉喆在内。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人和人之间的不同来。 　　高一七班班主任的躲闪和甩锅，其他老师们的敢于出头，也给站在楼道上围观的学生们上了一课。甚至校长直接拿着大喇叭，就站在教学楼的天井中间，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一点不漏的告知给了所有学生。 　　其实这样的做法有些冲动了，但是学生们都有知情权。从小道消息总结出来的“事实真相”并不一定就是真相，与其让他们不安，让他们肆意猜测，这样把一切摊开了说也是绝处求生的唯一办法。 　　学生们跟成年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还有着本能的是非观，外在的条件并不能完全桎梏他们的思想，孰是孰非，相信他们已经能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这孤注一掷，引起的震荡不小，结果也出乎所有老师的意料。 第一百一十四章 焉知祸福 　　14章 　　“这件事最后也有家长代表参与进来。大家决定让冉喆留校，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暂不进入档案。另外七班那个班主任被调走了，听说调到下面县上的学校当了后勤老师。” 　　教师现在还是铁饭碗，有事业编制的。她没有重大过失不可能将她开除，调岗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是最重的处理方案了。 　　“学校可能会给你一个见义勇为的奖励，虽然只是在校内通报表扬，但至少代表了学校的立场，也让其他学生不会私下编排你。” 　　侯文说完，万宁又补充了几句。 　　“那个威胁冉喆家的人，被他们单位处理了。而且冉喆爸爸工作的单位领导直接帮他报警，这件事记录在警方那边，以后那家人想要弄手段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而且冉喆爸爸的单位承诺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辞退他。” 　　事情闹得这么大，有点头脑的都不会胡来，这件事到现在也算是圆满解决了，但是留下的影响很大，包括教委那边，据说半年度工作报告里面，把“校内霸凌”和“如何保护见义勇为学生”这两个问题纳入了研究范围。 　　“估计下半年开学会有专门的研讨会，各班也会开班会引导学生们进行自我保护。” 　　他们来也是为了让陈怡歆能够安心一些，不至于对自己下学期的学习和生活忐忑不安。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那个惹事的学生家长辈警告之后，已经打算将孩子送到其他省市读书，而那个学生临走之前放话说他迟早要回来找回这个场子。 　　“反正这个暑假你还是小心点为好，等那家伙到了其他地方，说不好会惹更多的麻烦，到时候就顾不上你了。” 　　“还有可能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麻烦都归咎到我身上。” 　　陈怡歆听完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话之后，无所谓的笑了笑。 　　对付这样的混子学生她有办法，之前棘手的是那学生家长给学校和冉家施压，让她投鼠忌器。如果抛开掉对方家庭助力，她有十几种办法教这混子做人。 　　为了感谢小伙伴们的安慰，陈怡歆难得亲自动手做了一顿手擀面。 　　这手擀面是她跟同居好友学来的，对方是陕西人，打小就做这些，陈怡歆学得最到家的就是油泼辣子裤带面。 　　阿姨帮忙和面之后就下班了，剩下的陈怡歆就可以做。她知道这小姑娘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娇气女孩，也放心让她自己折腾。 　　手擀面要做好，面的软硬很重要。劲道的手擀面吃起来特别香，再加上现炸的油辣椒和花生碎，撒点葱末姜蒜末，一勺醋一点糖提味，吃起来别提多爽口。 　　拍黄瓜只用小米辣白醋和糖腌了十几分钟就入味了，再配点买来的卤牛肉，一瓶冰冻汽水。几人吃得满头大汗又觉得畅快无比。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估计开学前才回来，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带。” 　　万宁吃得心满意足，哼哼唧唧的说出了今天的第二个来意。 　　他要去游学，估计时间没有邱旭他们长，毕竟他要回来参加竞赛。而邱旭他们这次过去，如果运作得好，说不定就改成一年期的交换生而留在那边了。 　　“对了，这是你那些笔记卖出去的钱。” 　　奸商同学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陈怡歆。 　　“这次时间太紧，你的名气还不够大，所以卖的钱不多。我听万宁说你要去参加一个专业英语竞赛。好好比，如果拿了奖回来，我就能把你的英语笔记卖遍全校。” 　　陈怡歆也没打开看，横竖她之前也不抱多大希望，有点钱零用就行了。 　　“那就谢谢了。对了，这钱你们也分一些啊，都出了力的。” 　　万宁切了一声，说就这点钱，再分就没了。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去机场，万宁他们没有呆太久，吃完饭一会儿就走了。侯文则留了下来。 　　一个下午侯文都显得心事重重，话说得也不多。之前万宁他们在这里，陈怡歆也不好问，这会儿侯文留下，其他人也知道他还有话要跟陈怡歆说，也不招呼他了，四个人直接打车走人。 　　陈怡歆去给榨了杯果汁，递给侯文，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对不起。” 　　侯文很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歉。 　　“卫忠和庞贝让我多照顾你，结果……” 　　“嗨，我说什么事儿呢。”陈怡歆满不在乎的笑，“这件事与你无关。再说了，就算你在学校也没办法，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至少，至少不用你独自面对。” 　　侯文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其实你不参与进来最好。”陈怡歆见他陷入内疚，想了想，反其道而行之，“你这样反而是帮我。” 　　侯文抬头皱眉，不解的看向陈怡歆，却没有抢着开口。他想听听陈怡歆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中途转学进的一中，之前就跟你们几个交好。虽然大家不说，但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想法。肯定有人觉得我在抱大.腿，毕竟你和庞贝的家世就算你们自己不说，也有知道的人。” 　　这点倒是，他们是初中升本校上来的，也没刻意去隐瞒过什么。 　　“如果遇到这事还让你们帮我出头，那么人家会更加深了这个印象，吃准我就是仗着你们才敢出头，十分的好事就平白少了一半，而且说不定有些人还会酸溜溜的说我是故意出风头。” 　　但是现在被冉喆这么一闹，大家都看到了陈怡歆的无奈和委屈，也看到了老师们的愤怒和无措，这个时候他们才会真正的代入自己去想去思考。 　　如果侯文他们借助自己的家世帮忙陈怡歆把这件事快速的压下去了，很难说后面爆发出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侯文塌着肩膀吁了口气，心中的愧疚稍微减弱了一些，但是还是觉得身为好友，在陈怡歆独自面对困难的时候自己却不闻不问，简直有愧于好友这两个字。 　　“怎么就是有愧了？你们对我的关心我记着呢。而且有些事也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在这件事上，我也学到了很多。相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的处理方式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了。” 　　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起来的，今日之祸，焉知不是他日之福？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陈妈妈的心结 　　送走了侯文，都已经快八点了。 　　陈怡歆收拾好小客厅和餐厅，正打算去洗个澡睡觉，她妈妈来了。 　　陈妈妈带来的东西不少，大部分是她画画需要用的。陈妈妈不知道女儿需要啥，把店里卖的关于绘画的东西每样准备了好几套，尼龙袋装得满满当当的。 　　“怎么这么多？” 　　“多点好啊，免得你又要花时间去买。现在天气这么热，你白天少在外面晃悠，当心中暑。” 　　陈妈妈帮女儿把东西收拾出来放桌上书架上。 　　“他们说学素描要用画架，我给你弄了一套，还有素描纸，你在画室用他们的，回来还得练习吧，这一包应该够你用一阵了。” 　　“你拿这么多过来，我在这边又住不了多久。” 　　“没事儿，没用完的就拿给一言用，我看他也喜欢写个字画个画什么的。到时候妈妈再给你准备新的。” 　　陈妈妈已经把那个批发铺子盘下来了，另外还在新区买了个楼梯口内侧的铺子，位置不错，价格也不贵。 　　主要是这个铺子在转角，面积不大还有点异形，卖其他的感觉不太好放置货架，卖文具用品就方便多了。 　　直接靠着柱头做了个三面的斜插式笔盒，每个盒子放几只样品，下面有个小台面，上面放了些废纸订成的本子，可以用来试笔。 　　这边铺面层高比较高，都是在店里弄了个小阁楼，放点流动快的货物。陈妈妈请了两个小工帮忙看着，加上店里有监控头，虽然像素不高还是有线的，可悬挂在头顶上的小屏幕里面可以把铺子所有的过道都摄入进去，这就减轻了盯人的压力。 　　“之前那些铺子总要掉东西，有时候忙起来笔都一盒一盒的掉。可总不能来一个人就配一个销售员吧。现在好了，你小舅舅从他同学那里买的这套东西贵是贵点，但好用啊，还节省了人力，我算了下，比请人划算多了。以后换地方了重新安装一下就行。” 　　陈妈妈现在做事儿风风火火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对了歆歆，我把红星镇上的店给你小姑经营了。” 　　听到妈妈这么说，陈怡歆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 　　“原本是之前帮忙看铺子的那个姑娘想要转的，但是她家里发生了点事，闹得不可开交，我寻思着别掺和人家家的麻烦，就去跟你奶说了，让你小姑去那边卖东西。之前我进的那些都不收她的钱，以后她要货我给包送，就收个成本钱。” 　　那边的铺子还连着后面的房子都可以给她用，再加上她小姑离婚拿到的房子还能出租出去，这样一来生活是肯定没问题了，奶奶心里也能舒坦点。 　　“你给了小姑，大姑不说啥？” 　　“她倒是想说，可没那个脸。” 　　陈妈妈冷笑两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女儿。 　　“你以前在子弟校之所以被针对，除了姓熊的为了他那个亲戚要整你外，你大姑可没少在里面生事儿，甚至你在一中这事儿，你大姑都给人说是你故意去找麻烦的。” 　　陈妈妈眼神狠戾：“她给我不痛快，我就能给她不痛快。” 　　至于怎么个不痛快法，帮小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陈妈妈利用自己这段时间结识的人脉狠狠坑了她大姑一次，还去帮忙把她大表哥以前欺负人的黑料翻了出来。 　　“这次不关他个十年二十年，别想出来。就那德行，出来也是祸祸人的。” 　　有些人是一时走岔了路，而有些人则是天生就是个坏胚子。她大表哥打小就欺软怕硬，家里还故意纵容他欺负人，走到今天陈大姑的责任不小。 　　“你就不怕奶奶生气？” 　　“你奶知道。”陈妈妈顿了一下，微微叹气，“不伤心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奶至少是非观念清楚，她知道你大表哥这人没救了，我做那些事情，她看在眼里却从未阻止。所以我帮你小姑也是为了这个。好歹你表弟是个好的，你小姑虽然为人尖酸刻薄了些，但只要不理她就行了。” 　　陈怡歆点点头，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那你四十六中那边的铺子呢？不做了？” 　　“做啊。我白天还得回去看着你弟呢，那边的铺子我请了个小姑娘守着，每天上午我把菜买上放厨房，她自己弄中午饭吃就行，下午铺子这边四点就要关门了，我赶回去换她下班。” 　　“那你不是要忙死了？” 　　批发市场开门早，半夜三点半就要开始营业，到中午三点半结束，四点关闭市场大门。 　　“就是有点忙，不过还行。老铺子那边我挂了转让，空铺转比较好出手。这边新铺子刚开始人流量不大，等老铺子转出去了，我就找人把东西直接拉到新铺子那边库房就行。以后老铺子这边的两个小孩就去新铺子那边帮忙，轮班下来也还好了。” 　　知道妈妈心里有数，陈怡歆也就不去担心她了。毕竟妈妈在这一行干了一年多，肯定比她经验足。 　　“有人给你小舅舅说女朋友呢，我没敢答应。你要不啥时候探探你舅口气，看他咋想的？” 　　刘斌的婚事始终是陈妈妈心里的牵挂，弟弟一天没安家，她就一天不能放心。 　　“干嘛我去问，你问不就得了？再说了，我舅舅现在又要忙工作又要忙上课，哪里有心思谈朋友。要不你再等等，最多一年我舅的文凭就能到手，到时候还能说个条件好点的姑娘。反正我舅年纪也不大，三十多岁谈恋爱也行啊。” 　　“你疯啦！”陈妈妈没好气的拍了女儿后脑勺一巴掌，“三十岁才谈恋爱，什么时候才能结婚？人家三十岁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陈怡歆没办法跟她妈犟这个问题，自古以来逼婚都是这些中年老妇女放不下的话题，她疯了才去跟老妈拧着说。 　　“行吧行吧，我找个时间问问小舅舅。不过我记得他前几次好像跟他现在的一个女同学走得挺近的，该不是在谈了吧？” 　　说到这里，就看到陈妈妈的脸色十分难看的扭过头去，抿着嘴半天不吭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准备出发 　　16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怡歆半天没听到妈妈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妈妈脸转向窗外，眼角似有泪光闪现。 　　“妈妈，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啊。” 　　心里一急，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坐过去握住妈妈的手掌。 　　“没事儿，妈妈就是心里有点难受。”陈妈妈快速拭去泪光，“以后啊，别在你小舅舅面前说那个女同学的事情了。” 　　陈怡歆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可看到妈妈眼角微微泛红，她懂事的点头。 　　“行，我不问舅舅。退一万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舅舅以后前途可大着呢，到时候让她们都攀不上他。” 　　陈妈妈摁了下鼻子，额头抵着陈怡歆的额角。 　　“那姑娘是个好人，但是，她家里不喜欢你舅舅。这事儿你也别跟你舅舅说，就当不知道。” 　　难怪今天突然让她去探舅舅的口风，看样子她不在家这段时间，小舅舅也经历了一些磨难？ 　　陈妈妈在这边呆了一个多小时，收拾好东西，嘱咐陈怡歆早点洗漱休息后就赶末班车走了。 　　七月中的天气很热，但张教授家这边靠河，晚上在露台的花架下面坐着，凉风习习，别有一股悠哉的氛围。 　　只可惜这几年城市建设开始加速，西边和南边已经多了不少高楼，再过两年，御河一带除了这些老房子不能拆的之外，剩下的平房都变成了高楼，望出去，天空也变得支离破碎了。 　　十点半，周围陷入安静，陈怡歆打了个呵欠，回了房间睡觉。 　　第二天又是画室里刷基本功刷到想吐的一天。 　　下午来了两个新同学，不在他们班，但是跟陈怡歆坐的位置就隔了一道玻璃门。 　　陈怡歆抬头看过去，有点错愕，而后笑起来跟正在做鬼脸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来的是万宁的妹妹和她的闺蜜。 　　万宁妹妹之前在上其他的辅导班，结束之后才求着她妈妈报了画画。她闺蜜啥班都没上，来这里也是单纯的为了陪她。 　　玻璃门是可以打开的。只不过那边是基础班，老师会先上二十分钟的课，讲解画画的基础知识，包括选笔，执笔，构图等等。 　　而陈怡歆所在的班级是有基础的集训班，不会统一授课，而是老师按照个人的水平选择单独讲解。 　　“歆歆姐，等会儿画完了去玩吗？” 　　陈怡歆摇头：“去不了，我得赶作业。还有几天我要去粤省那边一趟，回来就是英语比赛了，再不抓紧时间做作业真的做不完。” 　　万宁妹妹嘟嘴，遗憾的叹气。 　　“那好吧，等歆歆姐你有空了我们一起玩。” 　　陈怡歆对这个小姑娘挺有好感，休息的时候也会主动指点她如何画画。 　　万宁妹妹只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会过来上课，其他时间要么作业要么就跟朋友约着去玩。等十五天的美术课结束，她还要跟同学去三亚那边玩一圈，时间安排也是很紧凑了。 　　很快到了八月三号，上完最后一节集训课，陈怡歆被肖一言接走，说是晚上聚个餐，这次去粤省的几个人要提前认识一下。 　　他们去参加同一个交流会，但是不见得就是同一个老师的学生。肖一言代表的是张教授，再说他自己的家庭也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所以没有人会轻视他。 　　另外几个里面，还有一个是张教授的学生，准备继续读研，另外三个都不是同一个老师手下的。最后跟陈怡歆相似的身份还有个少年，也是准高三生，是系学生处老师的弟弟，打算考粤省那个学校，这次跟过去看看情况来着。 　　两个年级小的都顶着工作人员的名头，但是真正的活也不可能交给他们干，这次聚餐也是那五人打算提前分配一下工作，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他们聚餐的地方是个自助餐厅，火锅带中餐那种。 　　七人里面只有两个女生，剩下五个都是大小伙子。 　　“这次组委会那边给安排了两个标间一个三人间。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两女孩子住一间，肖一言跟谭爽住一间，剩下我们仨年纪大的住一间。没问题吧？” 　　肖一言的直系师兄年纪最大，隐隐有他当队长的意思。肖一言也不会跟人争这个虚名，只要能照顾好陈怡歆，顺便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就行了。 　　“粤省那边我去过一次，还是大二的寒假跟老师过去开会去的。一年多估计没啥变化。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就跟我说，最不济我还能找几个同乡帮忙打听下情况。” 　　“大师兄，我是旁边闽省的，那边也熟，你们要是想吃啥玩啥，我也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 　　小师姐开口说话就带着一股子那味儿，几个师兄弟就开始跟她讨论起那边的风俗人情历史文化来。 　　肖一言偶尔插一句话，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跟陈怡歆和谭爽这边，不让他们感觉被排挤了。 　　谭爽不是本市的学生，是隔壁兄弟市的，年年暑假都过来姐姐这边跟她呆一个月。这次是因为陈怡歆的加入，才让谭老师大着胆子去找张教授要了个名额，弟弟这次蹭队伍的所有费用她都自己承担，只是借个名头。 　　张教授的性子也不是斤斤计较的那种，在权限范围内，不违反规定，他也就答应了。但是为防还有其他人来找他，这个名单在谭爽加入的第二天就传给了组委会。 　　陈怡歆不知道谭爽的底细，也怕自己说多了会碍事儿，整个晚上都乖巧的多听少说，倒是让几个心里多少有点疙瘩的师兄师姐们释怀不少。 　　最后肖一言跟陈怡歆聊粤省的古玩市场的时候，闽省的那位师姐耳尖听到了，偏头过来问他是不是要去古玩城玩玩，要是去的话，不如去闽省跟粤省交界那边，那里有个超大的古玩市场，基本上整个南方有点名气的古玩商都在那里有摊子。 　　“那肯定得去啊！” 　　肖一言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露出野心勃勃的眼神。 　　“这次过去我一定要找个拿得出手的宝贝，等国庆我家老头过生日，震他一下。” 　　陈怡歆听得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肖一言这厮理论知识的确深厚，就是运气不好，总会遇到一些坑货。她可是听周昇私下里吐槽过，有人都把他叫“赝神”了，就是因为他买的全是赝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次接触原石 　　五号早上，一行人在机场集合，他们这次直接坐飞机去，组委会报销三分之二，自己只承担三分之一。 　　陈怡歆跟谭爽的费用是自己承担，他们不可能为了节约钱就改坐火车，那得耽搁太多时间，恐怕他们到粤省人家会都开完了。 　　谭爽家里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他父母姐姐都有工作，承担来回机票问题不大。 　　陈怡歆这边就更没问题了，家里负债虽然不少，但钱也不缺，区区一个飞机票，陈妈妈眼睛都不眨的给了钱。 　　可别说，荷包鼓了人的胆气都足了，以前陈妈妈是连买菜贵了一毛都要计较的，这一两年自己做了生意，虽然还是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是也没以前抠搜了。 　　她还跟陈怡歆说，会花钱才会挣钱，让陈怡歆以后要买啥就直接说，只要她有就肯定满足女儿的要求。 　　对于陈小弟涨零花钱的请求却被陈妈妈无情的驳回了，理由是这熊孩子拿了钱就请小姑娘吃好吃的，整个一浪荡小子的毛病。 　　陈小弟还振振有词的说男孩子请女孩子吃东西是应该的，他.妈太不讲道理了。 　　气得陈妈妈拿着扫把追着他打。 　　临走之前，陈怡歆还是没舍得看弟弟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偷偷给他塞了五十块钱。 　　对小孩子来说，五十块已经不少了，一顿早饭才一块钱呢。 　　粤省的气候比陈怡歆家这边更热，但早晚要凉快一些。他们来的这个大学所在城市临海，开车去海边就一个小时左右车程。七月底八月末遇到台风，那是能把人都吹飞的。 　　他们运气不错，预报说这半个月没有台风生成的迹象，于是一群人就打算开完会找时间去海边溜达溜达。 　　陈怡歆跟闽省的师姐住一间，位于三楼走廊尽头，窗外看出去就是学校里最有名的荷花池。 　　师姐很照顾小妹妹，到了之后帮她收拾东西，还赶着她先去洗澡换衣服。 　　“你在寝室里休息一会儿，我去见个老同学，中午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楼吃饭。” 　　师姐背着小包包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她不要轻易开门，不是认识的人别让人进屋。 　　校内宾馆每个房间都有内线可以直接拨打，师姐走了没多久，肖一言就打电话来问陈怡歆有没有安排，要是没有，他打算跟阮佳他们联系一下，看约个什么时间见个面。 　　陈怡歆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跟着肖一言行动。联系了阮佳他们，约到八月八号晚上一起吃饭，对方还介绍了两个比较适合他们去逛的景点，另外肖一言最爱的古玩市场也没放过。 　　粤省的古玩市场有很多，比较零散，而且粤省这边的信仰跟内地不同，所以有些地方没有内行带着你根本找不到。 　　肖一言受陈怡歆影响，最爱古钱币，他打算研究的方向也是这个。 　　两人直接去了最近的一个古玩市场，这里是他们打听到的，古钱币最多的地方，也是赝品最多的地方。 　　别以为古钱价值不高就没有作假的可能。一些珍稀的古钱，在拍卖所几万十万的成交价都出现过，那些造假的人把目光大多投向稀少币种，偏偏这方面研究的人不算多，竟然也就成了重灾区。 　　两人也没带着什么必须要捡漏的想法去，就是走走看看，万一能淘到看得上眼的就是幸福。 　　肖一言好为人师，这一年多跟着张教授提前进入大学课程对他影响很大，知识积累方面远超普通大一新生，正因为这个，这次交流会张教授才毫不犹豫的让肖一言过来。 　　拿着一枚品相完好的康熙朝钱币，肖一言妙语如珠的抖机灵，把陈怡歆逗得呵呵呵的笑个不停。 　　原本人摊主见他们俩只看不买心里还有点不舒坦，旁听了一会儿反倒来了兴趣，把自己压箱子的几枚钱币也取出来给肖一言鉴别鉴别。 　　一个讲两个听，没多会儿又围了三四个过来。 　　古玩市场高手多，普通人更多。 　　谁都有个捡漏的美梦，特别是半罐子水，总觉得自己眼光好，肯定能找到独一无二的珍宝，殊不知无数个大坑底下躺满了白骨，上门皆写一行字：人傻钱多！ 　　肖一言越说越来劲，地摊老板干脆把包袱皮一收，拉着人上了背后的茶楼。 　　陈怡歆不想跟他们一块儿听肖一言显摆，就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在不大的场子里转悠起来。 　　这个市场真的很小，古玩只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另外一边则是南边数省最有名的赌石场。 　　转了一圈之后，她就看中了一个玉烟嘴，应该是清咸丰年的，价值不大，但造型别致。老卢喜欢抽烟，这个烟嘴可以当礼物送给他。 　　谁对自己好，她心里有数，也都记在心头，等着机会一一回报。 　　最后一排的摊位后面是一溜儿商铺，多是玉器店，门口堆着一堆堆的石头，大的不过西瓜大小，小的也就拳头大。 　　“这是什么啊？” 　　陈怡歆蹲下，捡起一个跟鹅蛋形状差不多的石头。 　　“小妹妹第一次来粤省？” 　　门口坐着一个抱孩子的年轻媳妇，说的话音有点听不太懂。 　　“这个是翡翠原石。这外面的论个卖，你手上这种五块钱一个，大的那些十元，十五元都有。” 　　陈怡歆听过赌石，但是从没亲眼见过。第一次遇到，有种忍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态。 　　“你随便捡几个玩玩呗，这又不贵，要是出翠了，那就大涨了。” 　　小媳妇也没撺掇她去玩那些贵的，反正外面的石头大部分都只是石头而已，真要狗.屎运来了开个宝，也是人家的运气。 　　“这个买了之后怎么开？” 　　小说看了不少，但从未亲身见识过，陈怡歆好奇的张望了一下。铺子里摆的柜台，里面陈列的都是成品的翡翠首饰，另外还有一个靠墙的展示柜，里面有三五块半开的原石，露出石皮下的翠肉。 　　“我们家没有开石头的工具，你要是想开，交十块钱就能去后面市场找人帮忙开了。” 　　“一个石头五块，开石头一个就要十块吗？” 　　“不是，你手上这样的，十块钱可以开五次，投下来也就两块钱一次了。他们的刀片耗损也很大的。” 　　这个价格倒是可以接受。 　　陈怡歆算了下包里的钱，跟捡西瓜似的，选了四块五元的，两块十元的，一块二十元的。 　　看她挑石头全挑的形状漂亮的那种，小媳妇笑得不行，跟她说这样选没多大可能开出翠来。 　　“反正我也不会，就是试着玩一下，以后回去也能跟同学吹自己是赌过石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狗运气逆天了 　　她的话逗乐了旁边看热闹的其他店主，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店主把自己店里的手推车借给她，还带着她去后面切石头。 　　小伙子知道她是第一次来玩，就跟她说，这些石头出翠的可能性很低，她没必要慢慢磨，直接一块石头先靠边切一刀，要是没出，再随便下两刀就行。 　　正好小伙子家四叔就有个切石机，这会儿没人用。陈怡歆交了二十块钱，打算把这些石头都切出来。 　　最先切的是那个鹅蛋石，两刀下去，啥都没有。 　　然后又切了两个小的，也是同样的结果。陈怡歆打算换换手气，就把那个二十块的搬上去让切。 　　“诶，出了出了。” 　　这一块石头有戏，只是切出来的品质不好，大概能卖个一两百块。 　　“也很好了，我一共才花了七十呢，这是回本了？” 　　陈怡歆乐得不行，本来就是好玩，能收回成本，她早就心满意足。 　　一鼓作气，又按照大小顺序继续开，后面就没啥运气了，但是最后一个小石头居然给了她一点惊喜，鹌鹑蛋大小的翡翠蛋子，预估能卖出去两千到两千五左右。 　　开出来的两块都是小伙子叔叔收了，人家凑整，给了她二千八。 　　陈怡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珠子一扫，看到了切石机旁边一个大概有十几斤重的石头。 　　“那也是原石吗？” 　　“那就是石头。”小伙子帮忙清理切石机，回头看了一眼笑起来，“还是上次一个老板买的，结果连开十几块都没出肉，这块石头切了两刀，没搞，就被扔那儿了。我们有时候用来垫下车子。” 　　陈怡歆看了两眼，问多少钱。 　　小伙子愣了一下，看向自己叔叔。 　　他叔是个老生意人，陈怡歆一开口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小闺女，没事的，你别不好意思。开出来的就是你的。我们拿钱做事，谁来切不是切。” 　　陈怡歆不肯，非要买，最后没法，老板开了两百块的价格给她。 　　当初这石头没开的时候，可是五十块钱一斤，总价接近一千块。现在切了两刀，重量在十三四斤左右，肯定不能按原价卖，就直接报了个数，差不多就是陈怡歆最先开出来的那块糯种的价格。 　　“你买了我的石头，我免费给你切。小闺女，你打算怎么切法？” 　　都知道这就是个石头而已，也没人想要怎么看怎么分析。陈怡歆更不会了，随手指了下，说就从这里下刀得了。 　　“为什么？” 　　小伙子在旁边看热闹，看到陈怡歆手指的地方，不在中间，也不偏太多，跟平常人的选择太不一样了。 　　“这个石头造型不错。我就想着这么切，要是没有东西，这一块我打算找人磨一下，做一个水石山子。” 　　旁边老师傅看了两眼，嘿嘿一笑，说小姑娘是学画画的吧，这眼光绝了。真要收拾收拾，这一块打磨出来，放在圆肚水缸里面，再弄点草啊什么种上，养几条鱼，确实是个漂亮的摆件。 　　好嘛，人家来赌石场都是冲着一刀暴富来的，偏偏这闺女是想着花两百块钱买个造景的石头回去。也行叭，不亏。现在泰山石的价格也不低了，两百块说不定还买不到这么大的呢。 　　被陈怡歆带歪了楼，几个人边做事，边说起泰山石的行情来。 　　正好这时候肖一言找了过来。 　　之前陈怡歆给带孩子的小媳妇交代了一声，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让到后面来。 　　肖一言跟人说完，发现这么久陈怡歆还没回去，心里一着急就出来找人了，问了一圈才找到这里，正好看到他们下刀。 　　“你怎么玩起这个来了？”肖一言不赞同的皱眉。 　　赌石的确暴利，但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下去穿麻布”这话就说的这个行当。他觉得古玩已经够坑人了，赌石坑起人来更是没有下限。 　　“我就随便玩玩。”陈怡歆打断了肖一言的话，拉着他过来，“你看从这里切行吧。这一边处理一下，养点鱼养只龟，放张叔院子里好不好？” 　　肖一言也是文化人出身，这点审美还是有的。只要不是冲着暴富去的，他就不觉得有啥问题。一问这石头才两百块，反而觉得值了。 　　通常不贪心的人运气都不错。 　　这块没人看好的石头，居然真的出绿了。不但出绿，水头还很好，并且切石的时候，切下来的那一块刚好擦着翠肉的边过去，既能看到翠肉又没多伤分毫。 　　颜色微微沁绿，看露出的面，大概判定是糯冰种。 　　店主啧啧称奇，完了问陈怡歆还要不要开。 　　“你要是不开了，这块我用五千买下。你看好的那个石皮还是给你。这下面到底还有没有翠，形状如何水种如何，都不得而知。要是继续开，可能会更高，也可能一文不值。” 　　陈怡歆看了一眼，犹豫片刻。 　　“继续开呗。”肖一言蹲边上说了句，“你也不差这五千块钱，难得有这么好的运气，不如开了看看结果？” 　　也行，横竖他们也不是靠赌石发家。 　　两人对陈怡歆的运气抱有更强烈的好奇，就想知道她运气能好到哪一步。 　　老板见他们拿定了主意，也不多说，亲自上手帮着切。 　　花了一个来小时，一块兵兵球大小的翡翠被完美的开了出来。 　　种头没变，还是糯冰种为主，但最里面的位置基本达到了冰种。颜色就有点让人惊喜了，除了最先开出来的沁绿，后面还有黄色和蓝紫色，最妙的是，这块翡翠是个非常标准的球体，里面的色带自然演化，犹如水池中滴入了几滴墨水，由浓而淡自然散开。 　　“乖乖，这不打磨都是精品了！” 　　如此天然的形状，色彩分布，不说生平仅见也是十年八年难得一见的精品了。价值肯定超过了老板给出的五千块。 　　然而这块天然精品到底该给多少钱，连老板都拿不准主意了。 　　老板自己很少切石，他就主要做原石的买卖。陈怡歆这一块翡翠是他这里开出的品相最好的，老板借来拿着拍了个照，征得陈怡歆同意，这张照片将会挂在他仓库外面的展示区，表示本店就是这件珍品的出处。 　　粤省这里的赌石场不如瑞丽那边红火，老板跟她说，想要收入最大化，最好是送去拍卖。 　　可就这么让两人拿着翡翠走出去，老板都有些不放心。正在这时候，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随便玩玩 　　“歆歆，怎么你到处乱跑呢？” 　　陈怡歆转头一看，嘿，艾先生！ 　　艾先生真是她的大贵人，不然为啥每次她想赚钱的时候，这位老板都能及时出现？ 　　陈怡歆拉着肖一言跑过去，跟他问了好，又献宝一样的把手上的翡翠给他看。 　　“丫头，你真不是财神爷的干女儿？” 　　艾先生都惊呆了。对陈怡歆的身世他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普通姑娘，之前淘古玩还能说是张教授在教导，赌石他敢断定就没人教过她。 　　果然，跟老板聊了几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对这小丫头的运气众人也是心服口服。 　　不过还好，不算太逆天。 　　这个翡翠球最后被艾先生同行的一位珠宝商拿下，二十万港币的价格，陈怡歆十分满意。 　　典型的一本万利！ 　　赌石场的老规矩，大涨之后要放鞭炮。陈怡歆不在乎这点，还给老板也封了个八百八十八的红包。 　　东西当着众人面转手出去，无事一身轻的陈怡歆跟肖一言对视一眼，再也不愿意搁这里呆了。但是艾先生刚来，不可能马上走，就拉着两人陪他在一旁聊天。 　　“你不去选吗？” 　　看到他们同行过来的人都在选原石，而艾先生却丝毫没有过去选一块的打算，陈怡歆以为是自己跟肖一言在，艾先生不太方便丢下他们俩。 　　“我对这个没兴趣，就是陪着朋友过来看看。” 　　艾先生看了眼陈怡歆，想了想，放低了声音。 　　“刚才买你翡翠那位的夫人家族是做酒店的。我听明礼说你们打算弄个民宿，正好他夫人跟人合伙在东南亚的小岛上开了类似的连锁酒店，你可以想办法跟他打好点关系，不说挂在他们公司名下，就算先给你派个管理员过来教一教，你们也轻松很多。” 　　陈怡歆点点头，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办法跟人套近乎。最主要的是她年纪在这里卡着，人家也不会对她有多大看重。 　　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分寸感还是得有。陈怡歆跟艾先生和肖一言坐一边儿聊天，偶尔过去帮个忙，很快就天昏暗下来。 　　她跟肖一言在外面逛的事情一早就跟同伴说了，也说了晚上不会回去吃饭，只要赶在十点前回去酒店就行。 　　艾先生怕他们俩饿着，让人从前街打包了些茶点小吃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两个多小时也很费精力。茶点摆上桌，跟艾先生同行的两位老板就过来坐下，不客气的拿起东西吃了起来。 　　“怎么了，不继续了？” 　　艾先生打趣他们俩，对方也不生气，边吃边摇头。 　　“我们俩也就是陪着玩玩，真要赌还得去瑞丽那边。至少也得到界口去，这里的东西还是太少。” 　　太少是一回事，货的质量不高才是重点。 　　这里基本都是被人挑剩下的，摆出来蒙些个新人或者游客。就算有好货，那几率也太小，不值当他们太过投入。 　　吃了两盏汤，其中一个微胖的老板看向乖巧坐在一旁的陈怡歆。 　　“小姑娘手气不错，要不帮我选一个，不拘多少钱，就蹭下你手气。开出来要涨了，咱俩一人一半，要是跌了全算我的。” 　　艾先生笑起来，看向陈怡歆跟肖一言。 　　“你们俩一人选一块去，一言的就算我的。” 　　肖一言连忙摆手，说自己根本不懂这个，选不来。 　　“不拘那些条理，你就看哪块顺眼选哪块。” 　　反正都是玩，这里最贵的也就二十元一斤的石料，加一块儿能有个十万二十万都顶天了。 　　陈怡歆扯了车肖一言的手，让他别再拒绝。人家老板又不是图大涨，就是好玩。而且显然对方是有话要跟艾先生说，把他们支开呢。 　　领着肖一言去了之前那老板的店，她笑嘻嘻的说自己又来了。这一次为了捱时间，她拉着肖一言嘀咕了好半天，才选好两块石料。 　　什么坑什么皮她完全不懂，就看着顺眼，价格也合适就行。 　　老板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催他们。之前陈怡歆开出来翡翠，可是让他店里的石头被选走好大一部分。这会儿陈怡歆搁老板眼里，就是给自己带财的善财童女。 　　“叔，我们选好了。” 　　陈怡歆和肖一言跟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脚边的石头，说就开这两块。 　　老板也不嫌麻烦，问她要怎么个切法。 　　“咋切，你说。” 　　陈怡歆撞了撞肖一言胳膊。 　　“就随便切吧。”肖一言有点紧张，“我运气一向不好，感觉这次也没戏，不必犹豫了，直接一刀切就行。” 　　老板也觉得这块石料有点玄乎，拿不准要怎么下手，思考了一下，在三分之一的位置下了刀。 　　切下去之后出现石棉，又擦了一阵，露出里面的玉料。 　　“种头不好，有点飘绿，估计价格不高。” 　　干脆顺着石皮切完，果然里面虽然有料，却被黑色的络子毁干净了。分割出来的料子最多就只能做几个平安扣，整体价值超不过一千。 　　这块石头买成八百，抵死只能说不亏而已。 　　接下来要开陈怡歆选的那块。同样的处理方法，这次运气不太好，直接把翡翠切成了两半，而且整体不大，取出的翡翠料大概就够取三只镯子，剩下的零碎够取七八个蛋面。 　　种头虽然达到了冰种，可颜色却偏近无色，整体价值也不高。 　　他们俩拿着开出来的翡翠回去，那边事情已经谈完，看到两人手里的翡翠料也没表现出不满。 　　“冰种无色在市场上价值不高，不过我老婆很喜欢。这块料我直接拿回去加工好了。到时候给小姑娘一只镯子一块佛牌如何？” 　　艾先生直接替她应下，又关心了下两人后几天的行程，最后说他明天就要走，让陈怡歆回去之后跟他联系。 　　他们这边闲聊完，时间都九点半了。港岛来的那位老板才意犹未尽的过来坐下。 　　“这边的质量还是不如南边。等到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玩玩。” 　　那位老板取下手套，又看到身边王老板搁桌上的无色翡翠，挑了挑眉。 　　“看样子你们今天收获也不小，怎么样，这块不如也给我？” 　　“那可不行，这是我给我夫人准备的。”王老板眼珠子一转，下巴微抬，“要不你让小姑娘帮你选一块？” 　　听到这话，陈怡歆不自觉的蹙了下眉。 第一百二十章 指点 　　艾先生适时开口，笑着挡回去，说是时间不早，他还得把俩孩子送回学校。 　　上了艾先生的车，肖一言主动坐到副驾驶，艾先生跟陈怡歆坐后座，他把今天那几位的身份给她介绍了一遍，然后才提到为何不让陈怡歆帮人选石头。 　　“你是个门外汉，全凭运气。但是运气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真要找到满意的还好，如果没有，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哪怕你不是他的手下。” 　　笑了笑，又道：“老王这人别的还好，就是跟那位有点罅隙，只要是能给对方添堵他都干，至于会不会牵连到其他人，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对这些老板们的行为陈怡歆就算厌恶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记上，以后要是不幸遇到了，能躲就躲吧。 　　回到房间时，学姐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了。看到陈怡歆回来，半撑起看了她一眼。 　　“你跟肖一言跑哪里去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倒不是嫌弃陈怡歆他们回来太晚影响她休息，是担心这两个年轻人在外面遇到麻烦没法解决。 　　陈怡歆进门之后先放下包，然后从背包的夹层取出一枚平安扣。 　　“学姐，今天我跟肖一言去古玩市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赌石，我们两个跟着玩了一下，然后买了点纪念品。” 　　小礼盒装着的平安扣看上去挺精致的，里面还配了两根红绳。 　　“这……很贵啊。” 　　“不贵不贵。”陈怡歆把小盒子塞过去，“我跟肖一言都小赚了一点点，干脆就换成礼物了。” 　　学姐想了想，很干脆的收下。 　　“明天我们要开一个讨论会，时间从早上八点半一直拉到下午四点。中途不出来，就在会议室那边吃盒饭。你跟谭爽不用去，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学生证，你去蹭课或者去图书馆呆着都行，比在房间里关着好。” 　　“那可好。谢谢学姐。” 　　学生证不好借，没有人脉关系人家不可能轻易把证件借给你。学姐出面帮忙还得欠下人情，这显然是因为自己送了小礼物，学姐投桃报李。 　　等陈怡歆洗完出来，正好看到学姐推门进屋，手里拿着一个小证件本。 　　“来，这个你拿好，别弄丢了。” 　　“学姐你最好了！”陈怡歆及时的献上马屁。 　　第二天五位正式成员去开会，谭爽跟人约了见面，陈怡歆干脆就拿着学生证，背着书包去校园里走走，打算买个牛奶面包中午直接在图书馆对付了。 　　从他们过去的地方到图书馆，走近路得穿过一栋老教学楼。 　　这栋教学楼现在没有用作上课，改造成了实验室。 　　粤省大学这边文科和信息技术类比较强，工科次一些。 　　但现在还没有到大学院系优化的时候，老牌的工科学系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陈怡歆跟窗口边过的时候，就看到两拨学生聚成团，围着一架机床在争辩什么。 　　身为机械厂的孩子，大多数孩子的童年都在厂区里度过的。以前陈爸爸他们车间最鼎盛的时期，工人都有两百多个，三班倒都不能完成订单任务。 　　后来市场经济兴起，他们厂的订单一天比一天少，产品一天比一天单一，技术工人的流逝速度也不小，到三年前，基本上大半时间厂房都空着。 　　陈怡歆他们暑假的时候，会跟着父辈兄长去摸摸那些机器，因为照着历史来看，工人的孩子，至少三分之二会在初中毕业后顶替父母的岗位成为新一批工人。 　　陈怡歆也没能逃脱，至少有三个寒暑假她是跟着爸爸在车间里度过的，老式的车床她基本上都会操作，就是精度不准。 　　这会儿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台老式车床在吵架，不由得停下来张望了一眼。 　　“同学，你看什么呢？” 　　旁边突然冒出个声音，吓了陈怡歆一跳。她急忙转身，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好奇的看着她。 　　“你是我们系的学生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工科的女孩子很少，一个年级几个班上百人，少的时候都不足十分之一。 　　“老师好，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是来参加交流会的其他学校的。” 　　那位又打量了陈怡歆一眼，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住旁边招待所的外校学生，于是点点头，不再停留。 　　陈怡歆回头看了车床那边一眼，也不打算继续站下去。只是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正好这边一排窗户，虽然角度不如刚才那边正对着，但也能看个大概。 　　应该是有人直接开动了车床，但是参数设置不对， 转速跟他们需要的不符，结果有人心大直接拿工件去试，差点出大事。 　　陈怡歆看得龇牙。 　　别以为这种老式车床技术难度不如新型数控车床，这种才是真正考技巧的。这些学生估计之前没怎么操作过，一来就直接开打，不出事才怪。 　　正好这种车床跟陈爸爸以前教陈怡歆用过的类似，她记忆力不错，还能记得操作步骤，但是想要像陈爸爸那么厉害是绝不可能。 　　看着里面一群小伙子手忙脚乱，陈怡歆忍不住出声指点。对面二楼办公室，之前那位年轻男子正在窗边整理资料，听到陈怡歆的声音，好奇的半蹲下来换了个角度往大楼里面看。 　　陈怡歆就趴在窗台那里，指点他们如何调制，如何联动手控，整个流程讲得比带他们的学长还流畅。 　　“你也是工程设计系的学生？” 　　“不，我只是以前用过。” 　　陈怡歆不想跟他们多说，多说多错，她见那边已经能正常操作了，赶紧敷衍了两句跑人。 　　一溜小跑到了图书馆门口，她才停下来吐吐舌头，忐忑的拿着学姐给她借的学生证进了大门。 　　粤省这边大学资金实力要雄厚很多，图书馆至少是省大一个半大小，另外还有好几个自习室阅览室，甚至里面已经配备了电脑查询系统。 　　陈怡歆来这边是想找点信息技术方面的资料看看，她现在还没想好自己以后选什么专业，不过大概的方向已经有了，总归就是二十一世纪最热门的几大板块之一。 　　之前跟周昇的邮件里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周昇打定主意学信息技术，而她虽然没确定下来，但也想要提前了解一下，不然到时候两人都没有共同话题可以聊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汲取知识 　　抱着两本入门级的书，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毕竟是暑假，留在学校的人不多，之前还需要占位的自习室空了四分之三。 　　对于未来的设想，陈怡歆拟了好几个方向，都是未来火热的行业，但她就一个人，也不可能全部吃下。 　　房地产是资本游戏的圈子，等她长大了能入手的时候，已经开始泡沫化。这个圈子就交给小舅舅去折腾。 　　商业可走电商这一块，从两千年之后算起，电商行业遍地开花，到后期几乎击垮了实体行业，这一块大蛋糕她怎么也要咬一口下来。 　　拿着小本本把自己想到的全部记下，有空的时候慢慢思考，该投资的想办法投资，该布局的也要早些时候布局才行。 　　信息技术在后二十年基本上侵入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她可以不去钻研高新技术，却不能一点不懂。 　　翻看着书，偶尔跳出来一点灵感，她赶紧在小本本上记下来。 　　快中午，图书馆突然进来六七个小伙子，低声讨论着找了陈怡歆旁边的位置坐下。 　　正好有个小伙子抬头看了眼四周，瞧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陈怡歆。 　　“诶，这不是刚才那个同学？” 　　他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男生，下巴朝左前方轻轻一抬。 　　其他几个男同学闻声向他说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之前趴窗台那里指点他们操作的女同学。 　　“要不要去道个谢？” 　　领头的那个男同学考虑了一下，摇头。 　　“人家在认真看书，我们就别去打搅了。” 　　说完他又看了看手边才买的可乐，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起身拿着可乐过去，悄悄的放到对方的桌上。 　　陈怡歆看书很投入，居然没有发现那群男生的小动作，直到快两点，那本书粗略的浏览了一遍之后，她才抬头打算起来活动一下。 　　“诶？”看到自己手边多了一瓶水，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陈怡歆有些诧异。 　　纸条上写了谢谢两字，落款是“一群笨蛋”。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再抬眼看四周时，人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猜到应该是之前那群学生送来的，她也不客气，拧开喝了一口，继续看书。 　　到了下午四点，肖一言跑过来找她，说是晚上他们要聚餐，问陈怡歆去不去。 　　“算了，我都不认识你们那些同学，还是不去了。” 　　自己过来就是打着助理的旗子出来散心的，以后也不会读历史考古文学这一类的专业，没必要去拉人脉，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点书。 　　“你在看什么？” 　　陈怡歆面前摆了三本，两本关于信息技术，一本是市场分析方面的。 　　“你打算读计算机系？” 　　“还没定，我对这两个学科都有兴趣，想多了解一下再说。” 　　“今晚粤大有个讲座，是关于市场营销和分析方面的，你要不要去听一听？” 　　“那个能随便进去？”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帮忙看能不能拿到入场券。” 　　肖一言水都没喝一口，又蹬蹬蹬的跑了。 　　半小时后，他累得气都喘不过来，撑着桌子歇了好一会儿才能出声。 　　“我帮你搞定了。这边一个学长的女朋友是市场营销专业的，她就负责这次讲座的后勤工作，你去了之后找到她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能进去。” 　　顿了一会儿，他皱眉：“要不，还是我先送你过去再去吃饭吧。” 　　“别。讲座要七点才开始，六点半入场就算早的了。你们怎么都等不到那个时候才去吃饭。别管我了，我又不会走掉。” 　　肖一言想想同意了，又嘱咐了她先去把晚饭吃了再去听讲座。他那边吃完就过来接她。 　　这要不是大家熟得不行，陈怡歆都以为肖一言是想要追自己了，简直全方位无死角的照顾她。 　　好说歹说才打消了肖一言来接的安排，并答应自己听完讲座就回去跟他报道之后，肖一言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图书馆。 　　旁边一个考研的姐姐一直微笑着看他们俩说话，等肖一言走了之后，小姐姐才打趣的问对方是不是她男朋友。 　　“不是啦不是啦。他就是我一学长……” 　　说完陈怡歆有点懵，这话听上去可真渣！但是他们之间真的是清白的！ 　　小姐姐低声捂嘴笑得肩膀直抖，过了一会儿才忍住笑，拍了拍自己的笔记本。 　　“走吧，姐姐带你过去听讲座。” 　　陈怡歆瞄了一眼，那位姐姐看的书是关于营销渠道管理方面的，今晚的讲座正好是她导师开讲。 　　小姐姐对这个安安静静看了大半天书的小姑娘印象很不错，特别是交谈后得知对方还是个准高三生，就更喜欢这个好学的孩子了。 　　有小姐姐带着，她们先去食堂刷卡吃了晚饭，六点多才溜溜达达的往小礼堂走。 　　“这个讲座其实讲的内容不深，主要是给留校的学生找点事情做。”小姐姐一边走，一边给陈怡歆介绍粤大，“你要是想学这个专业，考粤大不错，成绩再好点的话，沪大那边的经贸学院也行。相较之下，B市那边更重理论一点。” 　　这跟学校所处位置也有关系。九十年代这个特殊时期，发展最快的就是粤省和周边的两个特区，跟着是老牌商业中心沪市。而B市是国家心脏，搞研究的更多，理论指导和高精尖技术方面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陈怡歆回想了一下，除开互联网外，商业的发展的确是南边为主导，但是她并不是想要自己去从事商业工作，而是希望能以持股的方式开拓自己的王国。 　　在这个时代，她的想法基本上没有实现的可能，但是再过五年，互联网爆发式发展之后，这个想法就有了生长的土壤。 　　她要做的，是在这五年里面，确定下发展的主要方向，然后海量的汲取知识，尽可能多的赚取财富，这样才能奠定自己发展的基础。 　　这个计划她才开始考虑，到底如何进行都还没有完整的思路，来粤省这边，也只是想要感受一下跟内陆完全不同的商业氛围和技术氛围。 　　小姐姐的一些看法她还不能完全认同，但也没傻到跟对方争辩这些。 　　进入会场后，小姐姐给她找了个位置就离开了，她还得去帮忙发资料调设备，没有时间全程照顾陈怡歆。 　　刚坐下不多会儿，就有人从后面戳她的胳膊。回头一看，只能说声这世界真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宋绣的消息 　　“你是营销专业的学妹？” 　　陈怡歆摇摇头，只说是过来蹭讲座的，并不肯把自己的具体情况告知对方。 　　不过是点头之交，她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交浅言深的把自己的信息全抖出去。 　　那个戳她胳膊的男生还想说什么，旁边一个脸圆圆戴眼镜的学姐瞪了对方一眼。 　　“要勾搭小姑娘去外面勾搭去，人家来听讲座的，不是来被你骚扰的。” 　　跟圆脸姑娘一起的另外几个女生也对男生们怒目而视，完了还让陈怡歆换了座位，离这几个人远远的。 　　搭话的男生一脸胀红，想要发火又觉得场合不对。他身边同行的两个同伴则摁住他胳膊，连声向女生们道歉，并解释说不是搭讪，只是想要感谢陈怡歆今天的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你们已经送我水了。” 　　陈怡歆偏着脑袋帮忙说了一句，之后就转过头翻看笔记本，不再跟三个男生交流。 　　等前排的女生们都转头过去了，那个被怼的男生才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 　　“你啊。”他旁边坐的男生一把圈住他脖子，凑近耳边跟他说话，“你这太猴急了，人家小学妹又长得娇.小可爱，不怨学姐们会保护她。” 　　“诶，我真不是想搭讪她。你也说了，她那么小……我能下手嘛我？” 　　另一个男生听完他的话，没忍住以拳抵嘴闷笑了一声。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老师都来了。” 　　他们仨其实不是市场专业的，只是设计也跟市场有很大关系，如何设计出符合市场需求，符合行业潮流的东西，这是他们研究的核心。听一听老师对于市场营销方面的分析，也是他们扩宽思路的重要渠道。 　　跟他们想法类似的人不少，凡是有涉及相关领域的学生，基本上都来了。 　　小礼堂正常能容纳六七百人，这会儿怕是挤了不下八.九百。除开本校的学生外，还有外校的相关专业的学生也来蹭讲座。 　　陈怡歆没有正儿八经学过市场营销，但是她做过好几份工作，其中也不乏与其相关，所以她对市场的了解有，但不深。即便如此，某些方面毕竟是接受过知识大轰炸的，敏锐度比起这会儿还没接受互联网洗礼的学生来要强多了。 　　老师讲得不太深，涉及行业广度很大，基本上没有太过专业的知识点，全是运用方面的技巧和思维训练。 　　陈怡歆趁休息的时候问了下旁边学姐，得知这位教授一年会开数个专题讲座，假期里面的都是比较浅显但运用灵活的，真正深入挖掘的讲座只在学期中开讲，并且只针对本专业的学生。 　　很遗憾的叹口气，陈怡歆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去之后找张教授帮个忙，打听一下省大那边有没有类似的讲座，如果行的话，她想多去蹭几节课。 　　九点钟讲座结束，陈怡歆跟着人群出了小礼堂，刚到外面就看到站在路边树下的肖一言和乔风。 　　“你们怎么在这里等我？不是让你们先回去吗？” 　　陈怡歆小跑过去，看着乔风好奇的问他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之前有点事情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们，这不我那边办完了，正好晚上没事，就来请你们出去吃大排档。” 　　乔风帮忙接过陈怡歆的包，招呼她和肖一言赶紧走。 　　“阮佳已经先过去点菜了，我们赶紧点，免得她等久了又要生气。” 　　乔风最怕阮佳生气，对方眼睛一横，他就立马认错，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陈怡歆之前就想问来着，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儿没有外人，她扭头去看乔风，顺便问他是不是跟阮佳在谈恋爱。 　　“差不多吧，我跟她之间也没有完全挑明。不过我们两家父母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而且她性格很好，跟我妈妈见过一次，两人挺说得到一起的。我想着我们俩家世相差不大，生活习惯也类似，又是同校的，如果在一起也好。” 　　乔风是那种很正经的男生，跟大部分富二代不同，他宁愿把时间花在学习上，都不乐意到处泡女孩子。 　　阮佳虽然脾气大一点，但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女孩，而且她挺懂得替人着想的。乔风又是稳重内敛的人，两人比较互补，真在一起了也是一段青梅竹马的童话爱情故事。 　　三人说说笑笑的往校外大排档走去，路上有不少同学跟他们同行。 　　粤大外跟其他学校都差不多，美食大排档一条街都是，食客多数是学生们。 　　走了五十多米远，就看到阮佳守着小桌子在跟人打电话。看到他们过来，直接站起来招手。 　　“你们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最后一天有安排没有，没有的话，我找人带你们去海边玩一圈咋样？” 　　阮佳的打扮跟往日不同，穿着时尚连衣裙，戴了一条铂金的项链，耳朵上也闪着钻石的光芒。 　　“漂亮吧，这不贵，是锆石的。我给你也买了一副，等你高中毕业了就能戴了。” 　　阮佳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小蓝盒子递给陈怡歆。 　　“这是我表舅家自己卖的货，我拿的进价，就戴着玩的。” 　　陈怡歆有点不想收，肖一言不着痕迹的给她递了个眼色。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那边玩，我送你个新奇小玩意儿。” 　　“行啊行啊。”阮佳更高兴了，凑近陈怡歆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就是在问她是不是跟肖一言也谈恋爱了。 　　陈怡歆皱眉，为难的看着她，想要否认吧，又怕伤了肖一言的面子，但两人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 　　结果还是肖一言出声解围，说自己的爱人就是古钱币，暂时没有跟人类谈情说爱的想法。 　　“你这想法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你得孤老终生。” 　　“怎么就孤老终身了？就凭哥的长相能力，想要结婚那还不容易？我现在的追求你们都不懂。” 　　阮佳毫不客气的丢了个白眼过去，吐槽了他好一会儿。 　　“对了，七月份的时候我去找了宋绣。” 　　临散伙前，阮佳正了正表情，严肃的跟肖一言和陈怡歆说了宋绣的事。 　　“之前不是跟你们说宋绣爸妈离婚了，然后她妈跟个歪果仁走了吗。这次我过去，你们都不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阮佳抿了下唇，眼中含着怒气。 　　“她爸下岗之后跟她妈妈离婚，然后开始酗酒。在宋绣妈妈走了之后，她爸把所有的怒火和不满都发泄到宋绣身上了。这次过去我居然是在医院见到的她。原本她不许我跟你们说来着，但是……” 　　阮佳重重的闭了下眼睛，“昨天我接到宋绣同学的电话，说宋绣把自己卖给一个死了老婆的老男人，然后拿卖自己的钱，跟她爸断绝了关系。” 　　“这……这不能够吧？她都还没满十八岁！” 　　“这死丫头，拿钱去找人改了户口本的出生日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海边两日游 　　人要到多么绝望的地步才能对至亲的人失去信任？ 　　他们不是宋绣，体会不到宋绣的绝望。但是就从她这么决然的处理来看，如果不是真到了走不下去的地步，宋绣也不会把自己当商品出售。 　　“不能报警解决吗？” 　　“怎么报警？”阮佳横了肖一言一眼，“宋绣是自己卖自己，然后找人疏通关系把自己的年纪改大了两岁。名义上是嫁给那老头做续弦，实际上就是把自己卖给对方了。以后想要离婚，要么数倍返还，要么死。那老头肯定是不会让她轻易走人的。” 　　宋绣拿着老男人给的钱，逼着她爸写了断绝关系的承诺书，又打了收条。 　　虽然这份承诺书没有法律效应，但是在道德上，首先被谴责的会是宋绣的爸爸。至于以后打官司要宋绣赡养他，那就看宋绣到时候怎么想了。 　　“那，那宋绣，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听说是做珠宝生意的。是港岛那边的人，这两年到内地做生意赚了一些。我听宋绣的同学说，那人比宋绣爸爸的年纪还大，而且家里有两儿一女，宋绣就比对方的小女儿大一岁多，比两个儿子都小。” 　　当人小后妈？ 　　陈怡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且不说那老男人对宋绣好不好，就那样的家庭，宋绣一个高中女生能撑得下去？ 　　“这事儿就真的没法挽回了？” 　　“我刚才还在找人打听那个老男人呢，只是我们家是做百货生意的，跟珠宝商没有往来，一时半会儿也打听不到具体消息。” 　　陈怡歆跟肖一言对视一眼，不知为何，都想到那位赌石的港岛老板身上去了。 　　“这事儿我找人打听去，打听到消息了我肯定告诉你。” 　　陈怡歆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们在珠市或者深市那边有熟人，可以去几个港岛商人聚集的小区问问情况，我觉得那人把宋绣带回**的可能性不大，恐怕是直接在这边买了房子让她住。” 　　“这不跟养……”阮佳还没说完，被乔风拍了下手。 　　“不管怎么样，能找到宋绣跟她见一面最好。” 　　心里虽然已经敢断定，哪怕找到宋绣了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甚至百分之八十可能宋绣不会见他们，但是不看一眼总不能放心。 　　四人都在叹气。两个男生还好点，阮佳跟陈怡歆则暗自担心宋绣的日子怕是很难过。 　　回到房间已经很晚了，学姐他们还没回来。肖一言说他们出去玩了，说不定整晚都不会回，让陈怡歆睡觉的时候警觉一点，把门反锁上。 　　果然，学姐他们第二天上午才回来，收拾好东西打算直接回家。 　　陈怡歆要跟着肖一言和两位学长坐飞机回家，谭爽则坐火车直接回去他家。一行人就此分散开来。 　　带着肖一言跟陈怡歆的两位学长也是内地的人，都没见过大海，干脆就领着他们包了个车往海边去了一趟。 　　他们没去很著名的景点，找了个本地人介绍的老渔村玩了两天一.夜。 　　老渔村所在的位置在海湾内侧，从他们村的码头坐船出去近海口，要一个多快两个小时。坐快艇的话，四十分钟就能出海，但是没有顶棚没有软座位，在海面上飞驰起来，一抖一抖的，能把人屁.股抖得没有任何知觉。 　　他们不赶时间，就干脆包了个小渔船，一百五一天，拉着他们去近海的小岛晃了一圈，还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潜水。 　　小渔村没有潜水服，还是他们提前在最近的一个县城里租的，两天一共捌拾元一套，加上定金，一人先支付了三百块。 　　其实他们这样做都很危险，因为渔民虽然自己会潜水，但他们没有教人的经验，只能带着人去溜一圈儿就回来。 　　陈怡歆不敢随便下潜，买了一套浮潜的换气装置，就搁船边玩了大半天的浮潜。 　　肖一言胆子小，也不敢下潜。之前背着氧气瓶潜了三米多就抗不住了，上来扒着船边只喘粗气，把船老板笑坏了。 　　中午一群人就在船上吃喝。 　　他们从陆上带了米、粮油和调料淡水，海里随便撒一网，捞起来几条鱼，也不论品种，煎炒炖弄了满满一桌。 　　要说吃海鲜还得在海上吃最新鲜的，不需要什么调料，就一点盐炖出来都鲜得要命。 　　船老板说他们运气不好，前个月有人租他船出海玩，还弄了两条海鲈鱼和一条黑鲷。他们今天就只捞到三条海瓜子和一条半大的黑鲷。 　　结果晚上回去的时候，随手撒了一网，居然捞起来五条大黄鱼和一条黄带鱼。 　　他们没多要，只跟老板说让留三条大黄鱼给他们尝个鲜，剩下的都归船老板。 　　原本的规矩是租船出海，所有的收获都归租船的人，而且他们下网也最多只下三网，三网之外的鱼获就是老板自己的了。 　　今天出海没怎么下网，中午那两网收获都不太好，船老板也觉得今天运气不行，自己也没再费功夫去打鱼，没想到临了回家撒的一网还能收点钱，至少把今天的油钱平掉了，租船就是净收入。 　　回到渔村，老板留他们在自家吃饭，还多给弄了个青蟹压了一锅海鲜粥。 　　吃饭的钱原本是单算的，今天他们浮潜和潜水都另外给了老板和老板弟弟一点钱，算上租船，老板一家收入也不少了。 　　渔村里大都靠海吃海，那些杂鱼海菜都不值钱，可对陈怡歆他们来说就是珍馐美味了。四个人吃得肚子滚圆，又跟老板一家聊了会儿天，才慢慢的回去村里唯一的旅店睡觉。 　　第二天大早，在旅店老板孙女的带领下，趁着刚刚退潮的机会，他们一行拎着小桶去赶海。 　　赶海不能去沙滩，要去有礁石的地方。 　　潮水退后，被带上来的小鱼小虾还有螃蟹就留在了礁石缝的水坑里。 　　三个男生不需要人照顾，拎着桶直接上。陈怡歆没走过这么难走的礁石路，一步一滑，脸都青了。 　　小姑娘笑眯眯的带着她去了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教她搬开石头抓螃蟹。 　　在礁石区玩了快一个小时，一行人提着桶满载而归。 　　他们在旅店老板家里吃完早饭就要回去粤大。晚上坐飞机回家，正好在飞机上休息。 　　吃饭的时候，陈怡歆无意中看到老板的孙子拿着一个海螺玩，还有洁白的海胆壳随意的丢在桌上，她拿起来看了好一会，找到老板，想要买几个带回去。 　　“小姑娘要就拿走好了，这都是我们家的小孩自己弄着玩的，不值钱。” 　　老板很忠厚老实，知道陈怡歆喜欢这些，还让孙女给装了一塑料袋的小贝壳小海螺给她。那个两个拳头大的海螺，还有三个洁白的海胆，也用报纸包好给她装了起来。 　　陈怡歆临走的时候，悄悄的塞了五十块钱和一张小纸条到老板的登记本里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外表衣冠内里渣 　　回去的一路上，两位学长都很兴奋，聊着他们在潜水时看到的情景，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海底打捞上了。 　　一个历史系，一个考古系，聊起古人的八卦那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学长是打算转海底考古？” 　　陈怡歆拉着肖一言咬耳朵。 　　“也不是，他就是听人说前段时间在琼州那边有人发现了一处海底沉船，上面很多瓷器，就想要找个机会去看看。” 　　肖一言本来也想去的，但是他的研究方向不同，想去只是因为好奇，可身边还有个陈怡歆要照顾，权衡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 　　学长那边好像是因为导师要他回去参加一个考古前期分析会什么的，不能缺席，也只好放弃，但心里肯定舍不得，才会一直这么念叨。 　　粤大这边暑假交流会不断，他们才刚离开，后天又是一个行业交流会要召开。去前台办理退房的时候，就来了好几个学校的团队入住。 　　陈怡歆在旁边听了几句，应该是一个商务英语翻译方面的会议。主题大概是同声传译方向的。 　　这个专业性太强，太高端，陈怡歆自认英语还不错，但跟同译大佬们一比，那就是个渣渣。 　　等到了机场，才下午四点多。 　　四人找了个地方安心的等待登机。 　　起飞时间是晚上七点十分，六点二十左右才会办理乘机手续，这之前他们也没地方可去。幸好机场有个书店，四人也不客气，点了杯死贵死贵的饮料坐下来看书。 　　肖一言和陈怡歆是吃家里的投喂，两位学长则是自己挣钱，他们跟着老师做项目有一点工资，然后奖学金也不少，另外来替老师开会还有补助可以领，算下来一个月差不多跟陈爸爸的工资持平了。 　　这个时候的大学还没有扩招，但是差不多也就今明两年，扩招政策就会下来，然后大学学费疯一般的涨，与之差不多时间出来的就是助学贷款。 　　所幸，他们四个家里条件还行，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早早脱离了温饱线。正因为条件相差不大，处起来才没有缩手缩脚的感觉。 　　“小陈同学？” 　　坐在角落的陈怡歆茫然抬头，看到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跟她打招呼。 　　“哈哈，那天在赌石场我们见过。”男人貌似很热情的又做了个自我介绍，可给人感觉他的目光老是往陈怡歆身上打转。 　　肖一言眉头微蹙，起身拉了陈怡歆一下。 　　“先生您好，有什么事吗？” 　　他不客气的挡住了对方看陈怡歆的目光。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俩一番，随口应付了几句就走了。 　　“这人感觉心术不正，歆歆你多注意点。” 　　肖一言拍了拍陈怡歆的肩膀，跟她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到更角落的地方，彻底挡住外面人的视线。 　　两位学长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研一的那位哼了一声，说这些混商场的心都脏，看女孩子的目光透着恶心。 　　“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人最好别跟他们来往，打招呼都不必。谁知道他们人皮底下藏的是什么玩意。” 　　并非是所有先富起来的人都不是东西，但是其中有一部分说他们不是东西都侮辱了这两个字。 　　学长们年纪大些，跟着老师见的也多些，特别是历史系和考古系的学霸们，跟的大佬都是圈子里有名气的大教授大学者。 　　那些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本身文化层次不太高，又不想别人看低自己，就花钱买面子。什么古籍字画，古玩珍宝，反正是有助于抬高自己地位的，他们都不吝花钱。 　　这其中不少圈子里的大佬们就被暴发户们追捧了，一来二去，很多事情都看到了眼里。 　　陈怡歆年纪小，长得娇俏，带着些青涩的感觉，这种单纯的学生妹就是某些玩意儿追逐的目标。 　　两个学长不厌其烦的跟陈怡歆和肖一言说他们遇到的某些事情，虽然他们人微言轻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但是可以借用这些事情来告诫师弟师妹们，别想着一步登天，有些路走岔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悔不当初。 　　学长们的好意陈怡歆肯定不会辜负，她也不是那么单纯的高中生，前世见过的不少，各种鸡汤毒鸡汤也喝了一肚子，断不可能明知是坑还往下跳。 　　四个人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 　　上了飞机，陈怡歆发现运气不太好，居然跟之前那男人的位置隔得不是很远。 　　飞机小，两人之间是前后座外加隔了个过道。对于陌生人来说，这距离足够了，但是对于有些玩意儿来说，这点距离远远不够。 　　看到这一幕，两个学长对视一眼，拍了拍陈怡歆和肖一言的肩膀。 　　“你们坐我们的位置来，正好靠窗，让歆歆坐里面去。” 　　两位学长的位置只比他们往后一排，但好歹坐下去后隔了一排椅背，不坐直了身体也看不到那让人恶心的笑脸。 　　飞机要飞行两个多小时，到达他们家那边的机场至少得九点，加上出站坐大巴回去，到校怕不得十一二点了。 　　陈怡歆要了一张小毯子，跟肖一言说了一声，脸朝着窗户那边闭眼睡觉。 　　中间陈怡歆醒过一次，隐约听到有争吵的声音，可肖一言伸手拍了拍她，很快她又睡了过去。 　　直到下了飞机之后，被冷风一吹她才清醒过来。 　　“刚才我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在吵架，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大巴上等待发车的时候，陈怡歆顺口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男人，之前在机场碰见的那个。他去上卫生间，好像趁机摸了人姑娘一把，被那姑娘反手打了一巴掌，然后他狡辩说自己只是没站稳无意中碰到了。 　　因为他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有人就站他那边，说姑娘太小题大做。然后就吵起来了呗。” 　　肖一言敢赌咒发誓那家伙绝对是故意占人家姑娘便宜的，只是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又没抓到现行。而且很多人都觉得那姑娘穿得太清亮，不是个正派的，反而暗暗讽刺姑娘是想讹钱。 　　“现在的人心啊，开始浮躁了。” 　　年长的学长叹了口气，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什么心理素质 　　他们下飞机的时候，那个渣男已经先一步离开了，陈怡歆也没看到被骚扰的姑娘，听说是因为那姑娘一直追着渣男骂，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咋看的。 　　“肖肖，你说我要不要跟艾先生说一声？” 　　“别，我估计艾先生肯定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做生意的，不可能因为对方人品有问题就不做了，只是在商言商，不接触不加深往来就好。你自己以后多注意一些，遇到这样的人要么直接报警，要么闹大，闹到对方没有脸自然就不敢再来招惹你。” 　　说的也是，艾先生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看在张教授的面子上照顾她一点，怎么可能为了她就拒绝跟渣男做生意。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天凉王破绝大部分只存在于电视剧和小说里。 　　当然，除非对方惹到的是大佬的亲闺女，那肯定凉凉没说的。 　　机场高速下来到市区又走了半个小时，等回到学校后门时，都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四人随便吃了点宵夜，就在街口分开各自回家。 　　这么晚回去打搅张教授也不方便，陈怡歆就带着肖一言去了自己租的房子。 　　回来之前就跟舅舅说好了，还专门把以前卫忠住的那间房重新换了床上用品。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肖一言起床的时候，陈怡歆都把早饭买回来好一会儿。 　　“这里环境不错，你以后要是不租了，干脆转给我租吧。我们大一不许在外住宿，大二开始就可以申请校外住了。” 　　这边条件好，离学校又不远不近的，最主要的是周围生活设施齐备，公交站就在门口，去哪儿都方便。 　　“行啊，到时候联系下房东，应该没问题的。” 　　房东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也不会出手房子，租给学生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刚吃完就接到了张教授的电话，说是让肖一言过去一趟，有个什么科研项目已经立项，肖一言作为张教授的入室弟子肯定会参与进去，得先签一份协议。 　　陈怡歆要准备十五号的英语比赛，这几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看以前的比赛录像，然后拉着茜拉和甄妮练习口语。 　　不光是她第一次参加，一中的老师们也没经历过，到底这个比赛会考察什么，难度如何，都只是听说，从未亲自感受过。 　　他们班的英语老师比陈怡歆还紧张，早两天就在练习她，让她多背几篇文章。 　　虽然笃定老师考虑的方向有偏差，但陈怡歆也很听话的把老师给她打印的五篇小作文全部背了下来。 　　多读读别人的作文，对拓宽她自己的思路也有好处。另外就是在粤大那边遇到的小姐姐也给她讲了一些自己参加过的各种英语比赛，甚至还给她看了不少英语专业考试的题。 　　十五号开始的初赛在省大英语系的视听室进行的。 　　一大早肖一言就来给她助威，还拉了几个张教授的学生一起过来。 　　陈怡歆有点紧张，这次比赛跟上次的风尚大赛可不同。专业性强了好几个等级，或者说这两个比赛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她的运气不错，抽签号是二十六号，一共五十三个参赛者，她正好位于中间阶段。 　　前面二十分钟的听力不会刷掉人，但是会有个基础分。基础分太低的，后续老师打分也不会很高，以前就听说有人在这一项成绩出来之后就直接放弃比赛了。 　　这一次可能大家实力都还不错。三十分的听力题，最高满分，最低的是个高一女生，得分十六分。 　　陈怡歆这一项得分二十六分，中间有个单词判断错误，还有个语法时态错误。 　　得满分的基本都是英语专业的学生，另外就是实验外国语学校一位准高三生得了满分。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接下来的阅读抢答分成九个组进行，一到八组各六人，第九组只有五人。 　　这个分组是抽签决定，陈怡歆分到第七组。预计到他们上台要等两个多小时。 　　阅读的文章也是抽签来决定，六个组员共同决定选择一个序号，然后老师会将序号代表的文章展示给评委老师和观众们，而参赛者是看不到的内容的，他们只能依靠老师阅读来了解文章的内容，然后根据老师的出题作答。 　　其实这也是考听力，当然比填单词要复杂很多。 　　每一场的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 　　这一项的总分二十分，得分低于十二分则被淘汰。剩下的参赛者，这一项成绩和上一项相加，就是他们目前的总分。 　　除了听力外，这一项也考察了他们的心理状态。能快速冷静并进入状态的，肯定得分不会太差，那种心理素质不行，容易紧张的学生说不定连文章内容都听不明白。 　　下面的观众只能看到文章内容，不能看到选择手上的答题卡，所以他们完全不知道考的是什么，也就不存在趁机积累经验了。毕竟文章哪儿都能看到，能不能答出正确答案就不一定了。 　　到中午十一点二十，总算轮到他们第七组上台。 　　陈怡歆排的组内序号是五号，站的位置在主席台上靠边的地方，跟她相对的另一边是六号选手。 　　老师在询问他们的选择后，打开了题板，停顿了半分钟，开始念文章内容。 　　陈怡歆没有去关注台下的观众和选手还有评委老师，她第一时间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听老师的诵读。 　　她旁边的小伙子则有些静不下来，特别是台下的观众们总会发出一点声音。放平时都算很安静了，可在他的紧张状态下，这些声音就让他更加的烦躁甚至暴躁。 　　于是，在老师念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他突然冲着台下的人发火，让他们闭嘴，还说什么滚出去别在这里影响他们。 　　被他的行为打断了诵读的老师很明显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指责他，只是停下了诵读，示意控场主持人来处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控场主持人上来要求他冷静下来的时候，这人却毫不客气的推了主持人一把，差点把话筒砸到对方脸上，还责骂对方不知道管理现场秩序，说那些人发出的噪音让他听不清楚老师的声音。 　　听到这话，之前比赛的选手们可就不服气了，有两个脾气躁的蹭的一下站起来，想要跟他理论。 　　诵读老师见场面不好看，就招呼工作人员上来把选手带下去，结果这个男学生暴怒起来，一脚踢坏了提供给选手答题的比赛台，还扯断了为下一场比赛而布置的抢答器的线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比赛结束 　　同类型的比赛一年也有好几场，这两年尤其喜欢举办这种趣味性和专业性结合的比赛，但是像这位一样的选手还真是第一次见。 　　其他时候也有选手心态崩溃的，不过大部分都是主动弃权，崩溃到哭的也有，但极少。这位不但情绪崩了，居然还直接崩到其他人身上。 　　陈怡歆第一时间就躲开了，她蹭蹭蹭的跑到台下摄像机位边站着，脸上还带着惊惶不定的表情。 　　其他几个选手看到这一幕，隔得近的也跟着跑，另外两个男生则围过来想要协助老师制服他。 　　出了这么一出事故，比赛暂时被中断。正好中午时间，组委会的负责老师就领着其他人去食堂吃饭，把这里留给工作人员收拾善后。 　　“他到底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跟陈怡歆同场的另一名女选手战战兢兢的发问。她的位置在那人的另一边，跟陈怡歆正好一左一右。当时那人爆发的时候，她被吓坏了，差点就不顾脸面的躲到桌子下面去。 　　“可能是压力太大，或者他听力比较敏锐，在安静的场合更容易发挥实力。” 　　“切，学翻译的，除了文字翻译外，哪个不是在人多的场合里工作的，特别是同声传译，要一心两用，他连这点声音都克服不了，还想干嘛？” 　　其实下面的观众已经很克制了，但人多就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安静，而且台上跟台下相隔比较远，只要专心一点，很难受到台下观众的影响。 　　选手们小声的讨论，老师们也免不了凑一起讨论起来。 　　初赛是各省组织的，复赛就是全国的选手一起比了。这幸好是在省内发生，丢人也在自己省内，真到了全国比赛现场，这么一闹，其他省的选手都不知道要怎么看他们省，刻薄点的说不定直接就觉得他们省的选手素质就这样了。 　　“你们去查查，看着选手是那个学校的学生，老师是谁。这么点压力都抗不住，还敢送出来丢人现眼。” 　　说是初赛，其实已经是省内复赛了。每个学校在推送选手的时候，人少的直接报，人多的还得筛选一遍。然后组委会会根据你的成绩和获奖情况来筛选，那种想来蹭比赛打酱油的，一般在这个阶段就被筛下去了。 　　照说经过这一步的挑选，能参加省内赛的多少都有经验了，不会这么点压力都受不住。 　　“我觉得吧，这学生会不会是心理出问题了？就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再暴躁的学生也不可能当众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比较倾向于他这里有毛病。” 　　说话的老师指了指脑袋。当然，他不是骂这个学生脑子有问题，而是怀疑他因为压力或者其他原因造成了脑电波异常，从而改变了自身的行为。 　　这些都是他们私下猜测的，具体情况咋样，还得检查了再说。 　　等吃完饭，快一点的时候，老师们又带着选手回了视听室。 　　经过中午的那事儿之后，下午来当观众的学生不少反多，甚至有些人就专门冲着这人来的，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多横。 　　很显然，下午重新进行的比赛，第七组就少了一位选手。 　　主持老师没有多说，只说因为身体原因有位选手退赛了，顺便解释了一下需要更换文章的事情。 　　到底被这么一闹影响了状态，下午的三组相比上午来说要差了些。 　　上午最差的组也只淘汰了一两位，而下午基本上每个组都是三个四个的淘汰。 　　陈怡歆运气不错，以十五分的成绩留了下来，加上上午的二十六分，总分成绩41，暂时位列第十三名。 　　两轮比赛，目前留下来的人数是三十九人。 　　第二项比赛结束后休息了半个小时，跟着进行第三项。 　　第三项比赛内容是翻译和改错。 　　翻译有十道题，改错五道。采用试卷的形式分别作答，然后提交时间和准确度为得分依据。 　　这一项比赛陈怡歆自我感觉很不错，最后的成绩也让她满意，三十分的题，她一共得了二十九分。扣的那一分是翻译中有个词用得不够准确。 　　这一轮结束后，她成绩为七十分，已经冲进前五。 　　而跟她相对的，是之前一个成绩比较高的女生，在翻译这项上面栽了跟斗，三道有关时政的翻译题居然用错了好几个词，得分顿时拉开了差距。 　　第四项是抢答题和补充抢答题，五道共计五十分，这一部分内容涉及iq方面的考察。这是一道门槛，基本上跨不过去的将止步于此。 　　加上之前的三轮，总分已经是一百三十分，最后一项是二十分的命题作文，这一项是最简单的。 　　第四轮结束时，总分低于八十分的将被淘汰。 　　到了这个时候，台上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满打满算就十一个。以高中生的身份闯入最后一轮的只有两个，就是陈怡歆跟实验校那位女生。 　　她们俩在最后一轮被安排在一起，二十分钟时间要完成一篇三百个单词的命题作文，难度不大也不小，考的是思维的敏捷和语言组织能力。 　　写作文陈怡歆就不带怕的，还有之前老师让她背的那几篇小作文里面居然有跟命题类似的，这就让她很占先手。 　　陈怡歆拿到作文纸沉思了五分钟，在脑袋里打了一份草稿，之后开始往作文纸上下笔书写。 　　其他人大都是先写在草稿纸上，然后修改一下再誊写上去，这样不会让正文留下涂改的痕迹。但是这样也耽搁时间，誊写怎么也要五分钟，留给他们思考打草稿的时间就很紧张。 　　相较于其中两位选手脑门儿上都是汗的状态，陈怡歆显得淡定很多。跟她相似的是实验校的那位女生，虽然前面的总分不如陈怡歆，但谁知道她的作文能得多少分，只要比陈怡歆多五分，她就能反超过去。 　　陈怡歆在上一项里得了二十五分，目前总分为九十五分，十分的强悍了。 　　小作文是当场批改的，几位评委轮流打分，然后去掉最高最低分，取平均值，就是该选手的最后得分。 　　得分都是现场公布的。等到作文分出来之后，总分也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进入复赛了 　　“现在宣布本次比赛结果。” 　　主持人老师上台，她身后的显示屏也随着她的宣读，显示出选手们的最终成绩。 　　陈怡歆一总分111分位列第五，实验校的女生以108分位列第六。前四名除一位男同学是对外贸易系的外，另外三位都是英语专业的学生。 　　可以说，能在高手如云的比赛里杀入前五，已经爆了老师们的眼球。 　　在此之前，老师们唯一看好的中学生就是实验校的那位女同学。 　　这一次的翻译题有点难，很多英语专业的大学生都没办法完整的解读科技文，幸好陈怡歆之前接触过，对一些常用的语法和解释手法都比较熟悉，这才拉开了和其他人的差距。 　　但看对单词语法的运用，她还是要弱一些。 　　比赛结束后有半个多月的休息时间，完了开学后要集中培训，并去主办市进行复赛。 　　陈怡歆想要放弃，她觉得这个比赛太难了，短时间的集训并不能让她的英语水平提高太多。 　　每个省会选六个人参加集训，集训之后是复赛，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胜出率。也就是说，一个省运气顶天了能有两个人胜出，完了这胜出的人参加最后的决赛。 　　她觉得自己浪费半个月时间去参加明知道没有获胜可能的比赛有点不划算，但是她的英语老师却认为完全可以去试一试。 　　“你的成绩很稳定，考省大没有问题。如果这个比赛你能拿到一等奖，是可以加分的。” 　　英语老师很严谨的帮她做了分析。 　　一道大题才十分十二分，而比赛要是能得奖，最起码能加十分。个别专业还可以提前录取，算下来性价比十分喜人。 　　“哪怕最后不能得奖，你也开拓了眼界。这是人生很难得的经历，我不希望你放弃。” 　　的确，要高中生去跟大学生比赛，从根基上来说他们就不对等。但是陈怡歆的实力并不弱，她只是不熟悉比赛考察的内容，集训结束后，即便是不能得奖，对她高考的英语也非常有帮助。 　　认真考虑了一天，陈怡歆答应去继续比赛。 　　集训九月十号开始，在浙省的省会城市举办，这就意味着，陈怡歆要在一周之内肝完全部的暑假作业，参加完入学考试之后就马上起程前往浙省。 　　作业还好，老师们也知道她暑假很忙，部分抄写的作业就给她免掉了，甚至数学和物理都只需要做试卷后面的几道大题，前面的基础题可以不做或者选做。 　　这样一来她的作业减少了三分之一多，一周的时间做完绰绰有余，还能抽时间来复习。 　　高三的入学考试安排在开学前三天。加上这学期要会考的科目，三天时间还特别紧凑才能考完。 　　入学考试的难度不大，主要是考察学生们在暑假有没有放纵自己只顾着玩了。考察的内容复习占了百分之八十，新课占百分之二十。 　　这新课并不是指课本内容，他们在上学期期末就已经把课本全部过完了。这里的新课是拓展的深度训练，放假之前发下去的预习资料上面的内容。 　　陈怡歆考完估了一下分，感觉跟上学期差不多，甚至还要好一点。毕竟她这个暑假可是实实在在的抓紧了每一分每一秒来着。 　　经过上学期冉喆的事件，这学期整体的气氛要沉重很多。高三的全体学生被迁往另一栋教学楼上课，跟高二和新高一的彻底分割开。 　　侯文就开学的时候来露了个脸，然后就一直泡在竞赛课那边。陈怡歆还去关心了一下，看他除了瘦了些外，精神状态挺不错的，也就不打搅他了。 　　万宁是入学考试之后才回来的，给陈怡歆带了礼物。 　　“邱旭他们打算在那边上一年课，走的交换生的渠道。” 　　万宁在国外吃西餐吃得人都要不行了，回来之后连以前一直嫌弃的炒饭都觉得香得不得了。 　　“他们实验校有很多这样的学生，高三就提前出国读预科，完了回来参加毕业考试，拿到毕业证之后再看预科那边能不能通过，通过了就直接申请大学，通不过再说。” 　　陈怡歆没留过学，对这些一窍不通。 　　“今年我们学校也有七个名额，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一中是第一次有交换生，费用不低，成绩也有要求，跟后来的国际生标准不同。这些交换生过去之后是正儿八经读书的，考试也跟交换学校的学生相同。唯一的要求是考上大学之后，毕业要在当地工作三到五年，或者拿钱赎人。 　　对于成绩中上，家里有经济基础又能生活自理的学生，这条路很显然是镀了金的大马路。 　　教委发下来的通知是说自愿报名，然后从高到低进行排序，统计资料递交友好学校审核，通过了才能拥有交换生的名额。但是谁都知道，如果家里有点能耐的，只要不差太多，肯定会比别人更容易拿到名额。 　　“这个交换名额到手之后，还得要交纳保证金。我听他们说是三十万到五十万不等，就看你到时候去哪个学校读。有了保证金之后，才可能通过签证申请，不然也去不了。” 　　万宁有点动心，来学校之前就找关系把这些弄得清清楚楚。 　　“你的成绩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说不心动不可能，但是陈怡歆想了想自己手上的钱，还是摇头拒绝了。 　　三十万保证金不能动，还得另外准备每个月的生活费和每期的学费。他们这种交换生是没有资格申请奖学金的，这样一来，经济全靠家里支持，没点底子的根本别去奢望。 　　万宁也知道陈家虽然吃喝不愁，但要拿个几十百来万出来不可能。 　　就算是他家，如果真想去，也得去亲戚家里借。只不过他家爸妈工作还行，也不是还不起，人家也愿意卖这个好。 　　万宁想通这点后，就有点烦躁。 　　他不太想去跟邱旭他们一起混，那个圈子大部分是富二代和***，说真的，学习好的没多少，情商一个个都不低。你不能说人家只是出去镀个金，因为国外的学习跟国内还是有点差别的，单纯成绩好的，还真不定能适应国外的教学方式。 　　看着万宁的纠结表情，陈怡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如跟侯文庞贝那么亲近，切不能交浅言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陈奶奶的焦虑 　　一号报道之后是周末，除了住校生外，走读的可以回家休息一天，三号周一早上到校。 　　陈怡歆他们班的座位调整了一下，因为卫忠和庞贝提前毕业，侯文目前常驻竞赛班，另外数学和生物也有两个学生专心竞赛，所以班上一下子少了五个人，感觉空出来好大一片。 　　陈怡歆的新同桌是个女生，以前没怎么打过交道。 　　女同桌很内向，跟陈怡歆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别看人不吭不闹的，成绩比陈怡歆差不了多少，而且化学特别厉害，刚好跟她的优势学科互补。 　　老卢安排位置也是费了些心思的，这个女同学性格好，不爱说话，做笔记的功夫一流。陈怡歆要出去比赛，落下的笔记完全可以回来找同桌借来抄。 　　周日一大早，陈怡歆拎着各种小吃往奶奶家走。 　　她这个暑假在外面的时间太多，从七月份去过一次之后到现在都没见到奶奶，马上又要走至少十天，回来差不多就是中秋节了。 　　陈奶奶吃点心也不要重油的，正好使馆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蛋糕房，里面做的低糖糕点就很适合牙口不好又容易三高的老年人吃。 　　陈怡歆买了好几大盒，花了五百多，让店员都感到惊讶了。 　　城隍庙这边的铺子越来越多，以前还只在城隍庙那条街上，现在周围横竖两条街都被电器铺子占领了。 　　陈奶奶家那个租户打算换个地方，这里以前还不错，现在看起来就略小了点，再加上外面街道也多了不少商铺，买东西的人大都不喜欢往里挤。而且商铺多了占道经营的情况加剧，连个送货拉货的车都走不动。 　　陈奶奶最近为这事儿也是心里着急。 　　她没有工作就没有退休工资，全靠租房赚钱。老板退租之后其他人来问的也少，眼瞅着要断粮，她别说吃不下睡不好了，连坐着都身体虚软。 　　陈怡歆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前街在吵架，就为了车走他们店铺跟前过，把遮阳伞给刮倒了。 　　夹道口那里的大爷摇着扇子直叹气，都在愁这件事。 　　驻足看了一会儿，她提着东西进了小院。陈奶奶在折纸，手指头下意识的动着，其实脑子里乱成一团糟。 　　这事儿陈妈妈也跟女儿提过，说是让陈奶奶干脆搬到他们新房那边去住，每个月她给生活费就是，可陈奶奶不同意，大有要老死在这房子的意思。 　　“奶奶，在想什么呢？” 　　陈怡歆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坐下跟着一起折纸。 　　这是给旁边庙子折的，陈怡歆小学的时候跟着奶奶做过，现在看了几眼又捡起来了。 　　“外面吵什么呢？吵得人头痛。” 　　陈奶奶放下黄纸揉了揉额角。 　　“你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还没买菜呢，等着，我这就去。” 　　“别了。”陈怡歆拦下奶奶，“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大路口子上开了一家蒸羊肉馆，奶奶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嘛，中午我们去下馆子。” 　　“馆子里吃费钱。” 　　“能吃几个钱？”陈怡歆拉着她奶奶不让走，“我这次比赛得了奖，有点奖金，足够我们俩去撮一顿了。就我们俩，别人都不给吃。奶奶，去吧，我过段时间又得出去比赛，要十几天呢。那边的饭菜听说跟我们这边一点都不同，我打算去之前先吃几顿好吃的垫垫底。” 　　老人最喜欢的就是后辈长进。虽然陈怡歆是个女孩子，但陈奶奶也不是特别的重男轻女，对孙女这么有出息当然高兴。 　　“那行，这顿奶奶给钱。” 　　“不，我给钱。我真的有。” 　　陈怡歆从书包里摸出一个信封，上面印着组委会的名字。其实优胜奖的钱不多，就两百块，但是陈怡歆自己给补了八百进去，凑了一千块递给她奶。 　　“除了组委会这边的钱，学校也给了奖励，还有我爸也奖了我，放心，吃顿饭肯定没问题。” 　　陈奶奶忍不住笑起来，把钱数过一遍还给陈怡歆。 　　“奶奶你收好，这是我孝敬你的。” 　　陈怡歆不肯接。 　　“今年是奶奶六十大寿，我爸赶不回来，没法给你做酒，我就想着干脆给奶奶个红包，奶奶你想要出去玩也行，跟你的老姐妹聚聚也行，要是钱不够，你跟我爸说一声，让他给你补上。” 　　“奶奶还没穷到要你的钱。” 　　陈奶奶脸一沉，把信封放桌上。 　　“奶奶，你看看你，人家家里谁不是高高兴兴的收小辈的孝敬，就你不肯，连个表孝心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陈怡歆嘟嘴：“我都说了，这是给你过生日的钱。六十大寿呢，肯定跟平时的生日不一样啊。你不收，是不是嫌弃我？” 　　陈奶奶睇她一眼，不吭声。 　　“奶奶你放心，这钱真的是我赚来的，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要是可能，我还想把你以前的老房子买回来。” 　　陈奶奶的手抖了一下，猛的抬头看向孙女。 　　“你，你说的是前面路口那栋老宅子？” 　　“是啊。”陈怡歆低着头折纸，神情平静，“我听我爸说过，那老宅子以前是你祖上的房子，后来变卖出去了。奶奶你放心，我都让人留心着，一旦那房子要卖，说什么都要买过来。” 　　“那房子可不便宜。” 　　“也贵不到哪里去。”陈怡歆是真的托人打听过，侯文就是其中一个渠道，“现在主要是历史遗留问题还没解决，等到产权明确了，这房子大概率是要卖出来的。我看里面都荒得不成样了，估价不会太高。” 　　就算贵，也不可能贵到跟B市的四合院一个价。 　　当然了，越早下手肯定越便宜。陈怡歆这一年多拼命攒钱也是为了这事儿。 　　上次在粤省赚的那笔钱她又投进股市了，小半个月，差不多赚了百分之三十。这速度还行，不太出挑，也就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闷声发大财才是明智的选择，就她无权无势的背景，太高调容易出事。 　　交给闫明礼去操作的三江汇的地皮也拿下了，中间张教授插了一手，出资四分之一，成为股东之一。 　　这个是闫明礼的主意。他说张教授跟艾先生关系不错，不如拉张教授入伙，然后借张教授的人脉关系，请专门研究古建筑的专家来帮忙设计，尽量复原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打造一个原汁原味又兼有现代化设备的民宿，以此来吸引游客。 　　这主意很不错，而且张教授也愿意跟他们合伙。八月中的时候，闫明礼跟张教授就拿着陈怡歆出具的委托书，一起去三江汇办理了相关手续，等到那边改造方案下来，他们就能入场施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买手机 　　这个项目上陈怡歆不打算自己投入太多精力。 　　一来是她面临高三紧张的学习，二来她还没有确定读那所大学，万一去了其他地方，这里还不得交给闫明礼他们来管。与其那个时候再来交接，不如从开始就让他们去做，还不会出现两人想法不同而产生矛盾的情况。 　　这次去浙省也有个好处，那边是最早开发民宿旅游项目的省市，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就在打造特色旅游项目。 　　经过七八年的发展，主体已经非常成熟，往后也就在服务质量和特色布置上有所改进而已。 　　他们要去的地方正好位于最著名的那个特色小镇旁边，听说直接坐一趟公交车就能到小镇上。 　　这是阮佳给她的旅游攻略，她上次去旅游的时候，就在小镇上住了好几天，玩得乐不思蜀。 　　陈怡歆跟奶奶吃着饭，把自己打听到的关于那个小镇的事儿当做谈资聊，最后跟她奶奶说要不然让她小姑陪着奶奶去玩一趟。 　　“可别。”陈奶奶对这家馆子的味道很满意，脸色也好看多了。 　　“你小姑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你又开始折腾她。再说了，你大姑还在旁边盯着呢。我带你小姑去不带她去，她能烦死我。” 　　陈奶奶对大女儿很失望。虽然陈小姑也不是个好玩意儿，但至少在养孩子方面还是比陈大姑强。她就不明白，自己跟老伴儿都是一样教育孩子的，怎么到老了大女儿却变成最让人厌恶的模样。 　　对于奶奶的心结，陈怡歆明白，却没办法解决。 　　“大表哥那里，是真的被关起来了？” 　　陈奶奶点头，抿了一口茶水。 　　“那混账东西该关起来了，成天不是偷东西就是跟人打架。你说说，这家里头又不是缺他一口吃的，也没亏着他，怎么就养成这么个德性？” 　　她气得眼睛都上火了，可能怎么办？大外孙从小就跟自己不亲，长大后更是逢年过节来打个招呼拿个红包就走，好几年了，她跟大外孙说的话，加起来怕还没有十句。 　　骂女儿吧，这也是个又蠢又糊涂的，她儿子三两句话就能把她哄得摸不着边儿。这次跟人打架闹大了，不说伏低做小赔礼道歉，居然还上门去闹，弄得她都没脸见人。 　　关键是女婿一家像是完全放弃这个儿子似的，一点不操心，什么事都是大女儿在弄。 　　“我大姑父八成在外面有人。”陈怡歆淡淡道，“别看他不如小姑父那么风光，但是他家里有土地有楼房，条件也不算差，不然当初爷爷也不会把大姑嫁过去。前两年就听人说大姑父家那边被占了，要赔偿住房。我估摸着等房子一到手，他准得露出真面目来。” 　　现在虽然赔偿高，但是政策也严，只按照村里登记的户籍来进行补偿。大姑父想要拿到钱和房子，离婚是肯定不能离的。就算离了马上结婚，新老婆也不可能计入赔偿名单，这就很可惜了。 　　所以为了尽可能多的拿到钱，大姑父是绝对不会这时候暴露自己的。陈怡歆也不会去戳穿他，毕竟离婚了大姑可真就啥都得不到。 　　“奶奶你最好多个心眼，盯着点大姑那边，到时候真要闹起来，大姑和大表哥占不到好，那时候就得靠你出面了。” 　　陈大姑跟陈小姑可不一样。 　　陈小姑虽然为人有点让人唾弃，但她对她那个小家可是尽心尽力，没有一点对不起她丈夫。 　　但陈大姑一没管好家庭管好儿子，二来一直靠着大姑父在生活，跟公婆的关系也不好，常年跟她的大小姑子撕，也就仗着她生了儿子才这么横的。 　　可问题是，陈大姑的横跟农村里的村妇的横又有点不同，她还觉得自己是城里人，平时瞧不起四邻八舍，也就她大伯子家里这几年做生意有钱了，她态度才好点，早些年还不是跟妯娌撕过。 　　就这样一个文化程度不高，为人还差的女人，真闹起离婚来，没一个会站她那边。 　　结婚二十年把自己作成这样，她也是很厉害了。 　　再看不上她，那也是血脉至亲的大姑。就算奶奶心里烦她，真过不下去了，还不得捡回来自己养着。 　　她奶奶就是个口恶心软的老太太！ 　　要不是她奶奶，陈怡歆是一点都不想去管大姑家那档子恶心事。就算今天这样提了一句，她也没主动说要帮忙。 　　陈奶奶没多想，在她心里，孙女还是个小姑娘呢，学习好点罢了，能有什么能耐掺和大人的事情。再说了，她大姑四十多岁的人，自个儿管不好男人，难道还要未成年的侄女去帮她管，嫌不嫌丢人呢？ 　　吃完饭，陈奶奶打发孙女回去，自个儿提着折好的纸去了庙里。 　　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去成北市场正好赶上收摊关门，运气好还能跟她妈妈见个面。 　　现在陈妈妈生意做大了，几个店面都在跑，又没个手机联系，见面不是预约就得撞运气。 　　想到这，陈怡歆突然觉得自己疏忽了，早该给她妈妈买只手机的。 　　九六年的时候手机还没怎么普及，摩托罗拉是最火的牌子，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手机都需要三千多，还是比较低价的那种。 　　陈妈妈现在用的是陈爸爸留下来的BP机，每次人家找她都得临时找地方回电话，有些客户你多耽搁一下就会生气不买了。 　　反正城隍庙这边卖手机的也多，陈怡歆就去找了以前租她奶奶家门面房的那个年轻老板，想让他帮忙介绍一个靠谱的店。 　　老板看到陈怡歆找过去还有点吃惊，再听说她是想给妈妈买手机，眉头就皱起来了。 　　“妹子，现在手机可不便宜，还得要身份证才能买，你确定要？” 　　陈怡歆解释了一下，说自己这个假期跟着老师打工赚了点钱，就想给妈妈买个便宜点的手机，免得她忙起来还得到处找座机回电话。 　　“这样吧，你确定要的话，我帮你打听一下谁有要出手的二手机。你.妈妈做生意也辛苦，花大价钱买个新款不划算。我帮你淘个八成新的，能便宜一半。” 　　老板租她家店面好几年，为人也直爽，连押金都不要，让陈怡歆留个电话给他，晚点回她话。 　　“那行呢，谢谢宋哥了。” 　　陈怡歆嘴甜的恭维了老板几句，也不耽搁他做生意，走之前还跑去水果铺子买了些苹果送去，让他和店员一起吃。 　　“这丫头，为人比她两个姑姑强多了。” 　　小姑娘会来事儿，老板对她的印象也好，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下午就去给她寻摸了一只二手机，直接呼到了陈妈妈的BP机上。 第一百三十章 越来越正规 　　陈妈妈收到这条呼机信息的时候，正好跟女儿在一起。 　　“手机？什么手机？” 　　她看了一眼，号码不认识，就搁一旁不打算回复。 　　正好陈怡歆拿了画笔和工具出来，就听到她妈妈在念叨手机两个字，赶紧跑过去拿起来一看。 　　“宋哥好厉害，这就找到了。” 　　“找到什么？你要买手机？”陈妈妈愣了几秒，“也是，你一天天的搁外面又是比赛又是学习的，买个手机方便联系。” 　　“不是啦，我是拜托宋哥给你买的。” 　　陈怡歆拿着呼机跑去找了电话给对方回过去，约好时间之后才回来给她妈妈解释。 　　“我不用，我用什么手机？那是人家大老板才用得起的。” 　　“哎呀妈妈，这就是个联络工具，什么大老板小老板的，你做生意呢，随时要掌握情况，拿着手机要方便很多。再说了，你晚上睡得早，起得早，我下课回去你都睡着了。有手机我就可以白天也找你说说话啊。” 　　前面那些话，陈妈妈还不以为然，后面这句才是戳到她心窝子了。这一年多跟女儿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周两周都说不上一句话。 　　她也犹豫过要不要放弃手上的事业回家把孩子顾好，但是现在心里又实在舍不得。 　　“手机收费很贵的……” 　　“贵啥啊。不就一分钟六毛钱吗？也不是谁有事没事找你聊天玩，谈正事呢，几句话的功夫，一两分钟这钱你还是能给吧。” 　　陈怡歆没管她妈妈的纠结，把东西点了数，记了帐就拉着她妈妈往城隍庙去了。 　　到了宋老板的铺子上也才五点半不到。 　　“你看看啊，这手机虽然是黑色的不太好看，不过反正大姐你也不是为了显摆对吧，实用就行。完了你拿着身份证去营业厅办个电话卡，入网费五百块。这机器我哥们儿也包三个月的售后，你要用着出问题了，随时过来找我就是。” 　　原价要三千七八的手机，宋老板的朋友收了二千二。他说是一个老板在他那里换的新机，这个当时抵价就抵了一千八.九。 　　这话陈怡歆肯定不信，能抵一千都是厉害的。不过里外他给收拾了一下，又换了个皮套，杂七杂八可能有个一千三四的成本。转手卖二千二，至少能挣七八百。 　　一千五不是个小数目，能少一点就是一点。而且陈怡歆也看了一下，这机器是完好的，各种功能齐备，跟后世的智能机没法比，但在当时来说，这么小巧的手机已经很显眼了。 　　陈妈妈身上带着营业款，她不让女儿给钱，非得自己付款。完了去营业厅办卡也是她自己给的钱。 　　要不是陈怡歆没成年，办不了卡，她都不会拉着妈妈一起来。这会儿就特别怀念几年后手机光速发展的时期了，随便街边哪个铺子都能买到电话卡，管你成年没成年，给钱就行。 　　陈妈妈还想给女儿也买一个手机，陈怡歆没同意。说她还在读高中呢，也不可能带着手机去学校，回家了又有座机，就别浪费这个钱了。 　　陈妈妈想了想，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就打算等明年女儿高考完了，再给她买个新款的。 　　今年买铺子进货花了不少，她之前的存款都没了，还借了一屁.股的债。自家兄弟的可以缓一缓再还，外面亲戚朋友的，能早点就早点，别人没找她要利息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手机买完，连办卡之类的杂项加一块，用了差不多三千左右。 　　陈妈妈拿着手机让女儿教她怎么用，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学会了拨打电话和发短信。 　　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小舅舅刘斌的。 　　刘斌最近也是忙得不行，陈妈妈都快两个月没见着他人了。 　　“你说孙超那小子也够机灵的吧，怎么就找了那么个五不着六的女人？之前非要把她俩弟弟塞给你舅舅带着跑业务。结果跑了没三个月，就说累得很不去了。完了又想去房产公司那边上班。幸好你闫大哥果断拒绝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这事儿她听妈妈说过一嘴，还是放假之前那会儿了。 　　孙超老婆的亲弟弟跟着小舅舅跑业务，结果跟人吵起来，回去还埋怨小舅舅不帮他打人。还说什么小舅舅是从局子里出来的，凭什么管他。 　　反正这事儿最后闹得孙超都发脾气了，还专门给小舅舅道了歉来着。但是面子上虽然抹过去，可终究落了罅隙，小舅舅现在都很少去找超哥出来喝酒吃饭。 　　厂子那边有具体的规定，加上陈爸爸进修去了以后，他们又招聘了一位厂长，闫明礼直接说了，厂子里的人事安排他说了才算。业务全部归小舅舅负责，物流运输这块儿归孙超管。 　　三个人明确了责任归属，这样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就能直接找负责人解决。 　　在跑业务之外，刘斌还迷上了寻地盘，他帮人找了两块空地，牵线搭桥买地成功之后，人家给他的辛苦费可不少。半年多成交了两桩，还有四桩在谈判过程中。就这么半年时间，刘斌在房地产圈子里也有了点名气。 　　陈妈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正好刘斌跟人谈完出来，才说去找地方吃饭，接到姐姐的电话后，干脆打了个车直奔城隍庙。 　　北门这头也有不少好吃的东西，特别是新开的一家兔火锅。 　　现杀的兔子，爆炒之后调入酱料，掺入猪骨鸡架熬制的老汤，烧开就能吃。吃完了肉再煮素菜进去，汤浓味美，让人赞不绝口。 　　刘斌接了闫明礼，再来接陈怡歆母女，四个人去了店里点了一只快五斤的肥兔子，做出来满满一锅，还送了四个素菜。 　　吃饭的时候，闫明礼听说陈怡歆要去浙省，顿时来了精神。 　　“我前两天跟张教授也在说这事儿，他建议我去那边看看，取取经。要不我找你有空的时间过去，然后我们俩去看看那边的民宿是怎么做的？” 　　陈怡歆很想让他别折腾了，她住过的民宿贵的便宜的，网红的原始的，没有好几千也有好几百，大差不差都知道该怎做。但是这话现在说不出口啊，她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大，不可能突然钻出这方面的经验来。 　　“行，我等集合之后安排好了给你打电话，你到时候照着我的行程表来安排就行。” 　　想了想，她去的时候都已经很商业化了，但是现在，或许还能感受到原始的淳朴的一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合群 　　在去参加集训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开个会。 　　集训之后的复赛是团队为主，突出的是合作精神，这也是前两届所没有的改变。他们开会的目的就是来讨论这件事，看能不能分析出组委会的意图。 　　之前都是全部淘汰制的，每个省都有希望进入最后的决赛。但今年赛制临时更改，这样一来就注定决赛的胜负不可预测。 　　“怎么会这样？”有人开始烦躁，言下之意是抱怨其他人很可能拖自己的后腿。 　　其实她说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无非就是觉得五六名的两个高中女生是注定过不了复赛的。 　　以前淘汰赛过不了就得了，现在变成团队赛，每个团员的分数组合成的团队分数才是能否出线的关键。这其中可操作的东西就多了。 　　陈怡歆跟实验校的那个女生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改变。 　　她们不会觉得自己就差到哪里去，虽然在运用的熟练度和词汇量上相比那些大学的学姐学长们要欠缺一些，但是她们也有她们的优势，谁拖累谁还不知道呢。 　　带队老师也是个很虎的人，不会惯着谁。 　　听到那位女生的话，当时就不高兴了。 　　“你是觉得你稳进决赛了？我看了下你的分数，也不比别人高多少，你哪来那么强的自信心？” 　　老师怼了她一句后，那学姐黑着一张脸闭了嘴。 　　“团队赛又不是针对我们一个队伍，其他的省市队伍都是今天才接到通知的，大家起跑线都一样，与其在这里嫌弃东嫌弃西的，你不如多考虑下怎么在稳定自己成绩的同时帮同伴获得更多的分数。就算是团队赛，也能看到个人的得分，横向一比较就清楚实力了。” 　　老师十分的不拖沓，直接把紧要问题先解决了，然后再说过去之后的行程安排。 　　“原本集训是安排的一周，然后复赛。因为临时更改了赛制，现在多给了你们三天的磨合时间。一共十天的集训，完了之后休息一天，会带着你们去一日游，之后会在一日游的那个地方进行复赛。” 　　陈怡歆晃了一下神，总感觉这套路有点熟悉。要是多个摄制团队，多个微博宣传，可不妥妥的竞赛综艺？ 　　她循着这条思路一推，大致断定他们去一日游的地方就是闫明礼想要去取经的地方。 　　“这次我们是坐火车过去，你们提前到火车站集合，记得把半个月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都带上。” 　　老师又嘱咐了些出行要点后，就让他们解散了。末了留下陈怡歆跟实验校的女生，说她们俩未成年，还需要家长签署一份委托协议。 　　听到两人被留下，之前质疑的那个女生哼了一声，背着小包不客气的起身走人，都没跟老师打个招呼。 　　其他人没她那么不懂事，不管对这个改变的赛制有何不满，他们至少还保持了对老师的尊敬，跟两个高中生同伴也笑着打了个招呼才陆续离开。 　　那位老师沉着脸深呼吸了两口，才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她们，让拿回去跟家长好好看看，签好字，等集合的时候交给他。 　　“你们俩的分数虽然没有她高，但是潜力不低，我个人对你们比较看好。这次赛制改变反而是好事，毕竟我们这个英语比赛更偏实用性一点，和完全择优的数理化竞赛有本质的不同。你们回去也不用背什么字典词典，多找一些英文杂志科普文章之类的看看。” 　　比赛的内容肯定保密，但是每个省的老师也会私下进行相关分析，希望能猜中大概范围。 　　这就跟打高考作文题的范围一样，逻辑之中蕴藏运气。猜中了就容易高分，猜不中也不会一败涂地。 　　陈怡歆的词汇偏科技工业方面的，而实验校的女生比较擅长文化方面的，两人各有侧重，在基础方面的水平大致相当。 　　从开会到集合出发有一天半的时间。他们是八号早上七点二十的火车，六点半就要到达火车站集合，统一登车。到浙省的时间是九号凌晨五点，整个旅途大致二十二个小时。 　　买的卧铺车票，除开两位带队老师是下铺外，六个学生三中三上。 　　正好他们这次参赛的人里面也是三男三女。男生们主动去了上铺，把相对的两个中铺给了陈怡歆和实验校的女生，另一个中铺则跟带队老师同号。 　　白天的时间在聊天打牌中度过。其他人都很开心，就那个高傲的女大学生整个旅途都不跟他们说话，一个人窝在床铺上，带着耳机听随身听。 　　大学老师跟中学老师可不一样，谁都不乐意惯着你。 　　她不肯下来跟大家一起吃饭聊天，老师也不强求，除了分配给她饭盒外，两个老师话都没跟她说几句。 　　相反，他们队伍里另一个男生，得了第一名那个反而很谦虚，一路上都细心的照顾两个学妹，打水也是他跟另一个男生主动包办了。 　　陈怡歆虽然不是大学生，但她跟张教授的几个学生关系还不错，暑假又去粤大那边混了一阵子，对大学生活更是不陌生。 　　听她讲了粤大那边的情况，又描述了一番海上的美景，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融洽得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似的。 　　“你们去了之后也别着急，安安心心听老师讲课，打听情报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安老师。另外，到了那边千万别跟其他同学起冲突，一旦有问题就找老师，找不到我们，找组委会的老师也可以。” 　　虽然前几届比赛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今年情况不太一样，谁也不敢保证一点意外都不发生。再说了，他们队伍里其他人都还好，旁边那个孤高自傲的女生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两位老师提前就商量过了，分出精力专门关照那位。不说别的，只求她姑奶奶平平静静的度过复赛这关就行。至于能不能进入决赛，或者进入决赛之后怎么办，那就不是他们的责任了。 　　白天欢快，晚上睡得比较沉，等到站之前被叫醒的时候，几个男生还有点清醒不过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补充规定 　　陈怡歆提前下了床铺，去拧了几张湿毛巾，用方便袋拎着过来，一人发了一张。当然，她也没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嗜好，那个高傲女生那里她就没送了。 　　冷毛巾擦了脸，顿时人清醒了很多。 　　大家轻轻的下床，没有大声喧哗吵醒其他人。收拾好东西后，乖巧的坐在两位老师的床边等待下车。 　　那个女生是被安老师叫醒的，醒来也没说声谢谢，漠然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坐到窗边的侧凳上闭目养神。 　　说实话，看到这女生的态度这么不合群，老师们都已经凉了一半的心思。 　　他们出发之前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这事儿跟本地的负责老师交代了一通，最后得到的指示是尽力而为。 　　如果是以前的赛制，这个选手这么作，他们也不会多管，反正带队老师的任务就是完整带着人去，完整带着人回，你得奖不得奖真跟他们无关。 　　这次变成了团队赛，说实话，但凡人心有点不齐就很容易翻车。所以清楚这点的老师们也根本没了之前想要拼一把的想法，凑合过得去就行了。 　　下了车，组委会这边派来的是一辆二十七人座的中巴车。除开他们外，还有个省的选手也是这个时间到，比他们要晚二十分钟左右。 　　来接站的老师很热情的让他们上车，还给准备了早饭。虽然是简单的牛奶面包和一颗温热的卤蛋，但人家这份周到就很让他们感动了。 　　接过早餐的时候，大家都笑着道谢，那个女生也说了谢谢，不过声音很冷，而且上车之后就坐到窗边，把背包搁在旁边的座位上，很显然不想要人跟她同座。 　　幸好这车座位够多，接站的老师也只微笑的跟带队老师聊天。 　　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接站老师告罪一声，小跑着又去出站口接人了。司机大叔则回到驾驶座上准备发车。 　　没多会儿，邻省的队伍过来，人数比他们多两个。据说是因为他们第六名有两人分数相同。另外带队老师也是三人。 　　上车之后，那个队伍有个女生说自己有点晕车，想要坐前面的位置。她本来是想跟独坐的女生挤一挤，结果人家转头当没听见。 　　这就有些尴尬了。 　　陈怡歆动作快，赶紧起身让出位置，并把那个晕车的女孩子拉过去坐好。 　　她神情自然的跟另一个独坐的男生坐到了一排，旁边就是邻省的两个女同学。 　　说是邻省，其实也就一个角交界，而且两个省的语言有很大不同，除非说普通话，否则谁都听不懂对方的方言。 　　偏偏陈怡歆曾经的室友就是邻省的人，她本身的语言天赋又很厉害，于是在窃窃私语中她完整的听到了对方两个女孩吐槽高傲学姐的那些话。 　　论说这跟她没有关系，但是出门在外，大家都是一个整体，都代表着自己省的面子，她不稀罕高傲女生喜欢自己，但也不乐意因为她就让其他人看不起他们团队的其他成员。 　　要人改变印象，当然不会是腆着脸上去解释。你说得越多，人家越觉得你们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她也没着急，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参赛成员，具体会怎么样，还不得看最后的发展情况。 　　他们这次集训的地方不是在大学里面，而是公安的一个培训基地。 　　基地位于城郊，周围的环境还不错，唯独就是出行不方便。这也是组委会选在这里的原因之一。要是选在城里，他们晚上还得担心这些学生想方设法跑出去玩，万一出点事可麻烦了。 　　现在这样挺好，荒郊野外的，就算想去市里，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得走一个多小时，凭这一点就能让那些不安分的孩子们冷静下来。 　　白天集训还能混时间，晚上大家只能在基地里面玩。 　　男生还好，公安的警训基地设备很齐全，还有教官在，他们可以趁机求教官教他们两招，绳梯和攀爬是最热门抢手的项目。 　　女生能选的就只有跑步和游泳。但是大家是来比赛的，又不是为了娱乐，基本没人带泳衣过来，只能望水兴叹。 　　头一两天还好，大家有个新奇的地方探探险，第三天开始，除开还在临时用功的选手外，其他人都混得差不多熟悉了，开始了升级和双扣大赛。 　　双扣只打五十K，接着就是带帽。输家一局罚跑一百米，结束的时候来抵消核算，最后的数字就是他们被罚跑的米数。 　　女生要温柔些，一局五十米。 　　学生们又不赌钱，而且跑步健身是好事，老师们也就没多加阻拦，甚至有些年轻老师还跟选手们混一块儿玩。 　　想陈怡歆他们队伍这样男女平均的还挺少，有四个省女多男少，其他的都男多女少。总的算下来，男生要比女生多三分之一的样子。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之前还觉得自家团队的问题大，混熟了之后才发现，自家这点还是小儿科，有几个省的队伍简直都没法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在餐厅那边就目睹了一场全武行。 　　“我觉得这次赛制改变有问题。” 　　坐陈怡歆边上的女生小声道：“如果还是淘汰制，虽然大家也有矛盾，但不会闹成这样。现在都打起来了，你说组委会会不会改回去？” 　　“改回去应该不会，但可能还有其他补充，不然这样下去还没比呢，就非战斗性减员了，闹到最后肯定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果然，陈怡歆说了这话没两天，也就是集训第五天上午，老师宣布赛制有了补充规定。 　　补充规定是针对个人选手来的。 　　没有进入前六名的团队中的个人选手，如果个人积分在总榜上进入了前二十，将由高到低取六人组成团队，与其他六个优胜团队一起进入决赛。 　　在决赛中，最后的优胜者是个人能力进入前三，团队也同时进入前三的选手才能得到名次。 　　人组委会老师说了，如果两个条件不能同时达到，他们宁愿大奖空缺，也不会滥竽充数。 　　这个补充规定一出来，好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比赛难度增加 　　“老师，这样不公平。” 　　有人举手表示反对。 　　“他们那个优胜者团队的实力肯定比我们普通团队更大，这样不是明摆着是为他们设置的赛程了？” 　　这一点很多人都在腹诽，连带队老师们都表示了担忧。 　　“放心，这一点也在组委会的考虑中。至于是否公平，等到比赛的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组委会老师不肯事先解惑，只说如果有人质疑公平性，那也等比赛结束后再说。如果那时还觉得不公平，他们可以直接去举报。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大家再不满也只能憋着。但是很显然，选手之间的氛围比之前更压抑了一些。 　　当天下午，各队的老师们就着急选手开了个紧急会议。 　　“老师，这次的比赛也太儿戏了吧，到底是为了什么改变赛制？” 　　“就是，赛制变来变去的，到底要考察什么？” 　　选手们不满，带队老师心里也不满，但是没法跟学生说，只能先安抚，并将自己的猜测大概的告知选手。 　　不过说来说去有一点是肯定的，组委会是铁了心要考察团队意识，估计以后这种团队性比赛会成为主流。他们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破釜沉舟的拼一把，能磨合就磨合，实在不行就做到不拖后腿。 　　说到不拖后腿的时候，几个大学生选手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两个高中生，似乎就认定了他们的实力不可能跟大学生选手有一拼之力。 　　陈怡歆淡定的勾了勾唇角，没有发言明志，也没战战兢兢的躲避目光。 　　从那天之后，基地里的气氛不若之前那么和谐，但也不是每个省队都这样，还有好几个省就十分融洽，连带着他们周围的几个队伍也恢复了正常心态。 　　十天的集训其实主要教的是翻译的技巧和专业运用的基本知识。 　　但更高深的内容要专门去学习才能掌握，就他们这个年纪的选手来说，能把老师讲的内容吃透就很不错了。 　　陈怡歆的表现一般，不突出也不落后，跟大部分人的状态相仿。 　　但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当老师宣布了比赛规则之后，她才真正的打起精神认真的参与进去了。 　　跟其他人的目的不同，最初她参赛不过是想多点时间隔离开冉喆，让事态平息。等到后来彻底解决了，报名都报了不来也说不过去。 　　再后来过了初赛，学校老师们都替她高兴，还在班上表扬了她，直接放弃复赛就太打脸了。 　　但即便这样，她其实一直想的都是不功不过的捱过这段集训就行，哪知道情况三番几次的变化，导致她现在真正的投入进去，想要跟选手们一较高下。 　　陈怡歆最厉害的不是领悟力，而是记忆力。只是理科的记忆力强并不起决定性作用，文科才是记忆力的发威之地。 　　英语这门学科同样归属于文科。它重要的是词汇量和语法知识，掌握了这两样，其他的完全可以熟能生巧。 　　强大的记忆力和比别人更熟练的运用能力，相结合之下，她的实力在快速增长，而这一切都掩藏在她平静的状态下。 　　很快就到了集训结束那天。晚上在基地聚餐，大家难得的放松了一下，闹了很久，到十一点多才各自回房休息。 　　陈怡歆跟实验校的女生同房间，另一个女生跟安老师同一间。 　　两人虽然同吃同住这么多天，要论交情多好还真不见得。那个学姐是外露的高傲，而实验校的女生这是内敛的高傲。 　　她不曾在语言和动作中表露，但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的陈怡歆却隐隐觉得对方将自己当成了竞争对手，似乎只要比她强就算赢了比赛。 　　这是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只要我比你跑得快我就不会比你先死？ 　　陈怡歆放任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就洗漱睡觉了，而她的室友还在抱着书看，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师们组织他们坐上了大巴车，前往一日游的目的地，也是他们即将进行比赛的地方。 　　两辆大巴车载着选手们先行一步，后面的带队老师则坐了另一辆车。他们从今天开始就不会再接触自己的队伍，一直到比赛结束后才会过去领人。 　　陈怡歆听到跟车老师的话之后，越发觉得这像是后来的综艺拍摄了，她不禁在思索一个问题，是不是这个时空还有跟她一样的重生者？ 　　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在十一点半到达了目的地，果然是她猜测的那个地方。 　　这里的建筑保持了百多年前的模样，可以说是目前国内保存最完好，范围最大的古建筑群了。 　　他们下车的地方是这里的一所疗养院，也是跟公安系统有关系的，陈怡歆腹诽莫非那个重生者是这个系统的人？ 　　然而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可没有改变世界的想法。 　　疗养院很大，目前没有安排老干部集中疗养，空出来的这段时间正好给他们比赛用。 　　复赛在这里进行，之后的决赛也在这里进行。 　　能否在复赛中突围闯入决赛，就在明天下午揭晓。 　　因为镇子不大，老师们只要求他们出去逛的时候要先跟管理老师报备，晚上六点之前必须回来，若是点到的时候不在，就算弃权。 　　有人想求老师把时间放宽点，但是老师不同意，说今天只是给他们安排放松的，如果想要逛完整个小镇，等比赛结束后，他们可以晚一天离开，并且依然不用交住宿费。 　　人老师都说到这份上了，选手们也就安静了下来。等分配好了房间之后，她们先得去把行李放好，然后才自己组队出去玩耍。 　　陈怡歆跟闫明礼提前约了时间，这会儿闫明礼肯定已经在镇上了，她只需要打个电话把自己住的地方告知对方就行。 　　老师听到说她有个哥哥正好出差路过，想要见她一面后，硬是陪着陈怡歆在门口等到闫明礼，并且要了闫明礼的身份证和电话号码做备案，才放了陈怡歆跟他离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隔墙有耳 　　浙省地处平原，水系众多，据说旧时候城里走亲戚，走路还没坐船快。 　　闫明礼住的地方就在河边，一栋光绪时期的老宅子改建而成。外面保持了原滋原味，内里翻新过，更换了木地板，加了卫生间器具。严格说起来并达不到民宿的标准，更像是镇上的招待所的水平。 　　闫明礼就是为了让陈怡歆感受一下才订了一晚上，平时他都选择住在镇里的招待所里，至少那里没有湿漉漉的被子。 　　老屋子的防潮做得不太好，特别是临河的房子，下过雨之后床上的被褥感觉都是湿冷的。 　　闫明礼找老板要了一床电热毯，开了一个中午才勉强能睡。 　　两人到外面吃了饭，打算进房间里聊会儿天就送陈怡歆回去。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很低，毕竟是在人家这里讨论有没有 可以借鉴的地方，太大声多不好意思。 　　但是让陈怡歆没有想到的是，她和闫明礼才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笑声，有点熟悉的感觉。 　　原本是好奇的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听听隔壁在说什么，结果听了没一会儿，她脸色渐渐沉下来。 　　闫明礼也听见了，边听边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谑的看着隔壁的阳台。 　　这边阳台临水，楼下就是河道，坐在阳台上聊天可以眼观六路，那伙人估计也是想要背着人说话，才专门开了个房间私下聚头。 　　陈怡歆拿着茶杯，眉眼低垂的坐在阳台靠内的窗边，耳里传来隔壁那些人的言辞，表情莫名。 　　闫明礼对这种情况见得太多了，笑着摇摇头，把帽子往脸上一扣，趁机打个盹儿。 　　那几人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其中两个说要去街上转转，买点东西回去收买人心，剩下的三人哄笑不已，最后五个人一起离开了。 　　“闫大哥。”陈怡歆推了推闫明礼的胳膊，“这里的情况我看得差不多了，回去后我整理整理，到时拉着张教授一起再讨论一下。虽然这里室内的条件不算好，但是我看他们院子收拾得很精致，你问问老板能不能拍照，要是可以，你多拍点拿回去做参考。” 　　心里藏着事，陈怡歆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匆匆说了几句就打算回去。 　　之前他们上楼是跟河边的小门上来的，这会儿走的大门，从客栈出去就是商业街。 　　早期的商业街卖的东西都很有特色，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浪漫。真丝刺绣的手绢围巾，小姑娘喜欢的头上戴的绢花，还有手工的糕点，都是其他地方难得见到的好东西。 　　陈怡歆给奶奶买了两件真丝衣服，看着就富贵的那种。又给妈妈买了一件不太挑剔身材的改良式旗袍。另外走得近的亲戚家都给准备了一些小礼品。这些东西放在她住的地方，等闫明礼回去的时候先带回去。 　　小姑娘都爱惜身材，零食买得多了就不大肯吃饭，陈怡歆也是这样。 　　挑着有名的，有特色的零食买了两大包，还有些不耐放的糕点也买了两盒，拎着东西跟闫明礼一起坐船出了小镇。在镇外的码头上岸，走一百米就到他们住的地方。 　　陈怡歆回来这么快，让同住的女生有点惊讶。 　　对方没有好奇的追问，拿了零食堵住自己的嘴巴，继续看资料。 　　“我去给其他几位学长和老师拿些过去，你跟我一起吗？” 　　“我就不去了，还有点没看完。”东西是人家买的，她跟着去送干嘛。 　　听到同住女生的回答，陈怡歆只笑了笑，就拎着袋子出了门。 　　过了二十多分钟她回来，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怎么了？” 　　对方随意的问了一句，陈怡歆边摇头边回答。 　　“没啥，我只是没想到苏大哥居然是赣省的人，我还以为他就是本省的学生呢。” 　　赣省也有队伍过来，全是男生，听说水平在全体成员中排中上，没有特别差的，也没有特别拔尖的。 　　陈怡歆过去送吃的时候，姓苏的那个第一名的男生不在，他室友说他跟老乡一起出去逛了，又说没想到他们都是赣省的人，不是这次人家来找，他们都不知道呢。 　　“省队参赛的是本省大学报名的学生，有外省人很正常啊。” 　　陈怡歆跟着点头：“嗯，就是觉得苏大哥长得不像那边的人。” 　　室友一听直接笑出声：“你还能看长相分省属的啊？” 　　“也不是，赣省属于北方嘛，看苏大哥的身材，总觉得不像北方人。” 　　她说完吐吐舌头，躺自己床上拉被子盖上。 　　“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晚饭前叫我。” 　　“行，你睡吧。” 　　室友拉上遮光窗帘，又打开了床头灯，调整了亮度，让陈怡歆不受光线干扰。 　　等到晚饭时，他们队的苏老大还没回来，除开高傲女生外的四人则担心的频频看向窗外。 　　“老大不会是没注意时间吧？” 　　“那怎么办？马上要数人了，他又没有手机。” 　　两个男选手肉眼可见的着急起来。 　　“要不我们去问问老师，说不定苏大哥请假了呢。” 　　正犹豫着，就听人在小声惊呼下雨了。 　　果然，外面很突然的下起一阵小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正在着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队的苏老大背着一个女生一路小跑回来。 　　“怎么了这是？” 　　透过玻璃门看到这一幕的老师赶紧迎出去帮忙开了门。 　　“刚才从船上下来，下雨路滑，她不小心扭了脚。” 　　苏老大顾不得自己被雨淋湿，放下女生后，就连声追问她脚有没有问题。 　　选手们都凑过去看，那女选手的脚踝已经肿胀起来，皮肤也开始泛红。 　　疗养院有医生，但医务室在住宿楼的二栋一楼，跟餐厅过去还得穿过一个小操场。他们不方便背着女生过去，只能找人去请医生过来帮忙看看。 　　有男生主动帮忙跑这一趟，其他人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关切的看着他们。 　　陈怡歆也是围观的一员，但是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蹙脚的女生身上，而是频频朝外张望。 　　“看什么呢？” 　　“苏大哥不是跟他老乡一起出去的么，怎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其他人被困在镇上了？” 　　她这么一说，赣省另外两个选手也有点紧张，生怕队友出事，影响到比赛进行。 　　正好这会儿陈怡歆他们队的另一个男生帮忙去楼上房间拿了干净毛巾下来，递给苏老大让他擦擦头发，顺口就问了一句他的老乡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们在镇上遇到熟人了，跟老师请了假，打算吃过晚饭再回来。我跟那位不熟，不好意思蹭饭就先回来了。” 　　“运气这么好，赣省离这里可不近。” 　　“是啊，那个熟人在这边租了个房子开小旅馆，就在河边，下午还去他们那坐了一会儿。” 　　陈怡歆在旁边听到这话，眼睛眯了眯，嘴角的弧度未见变化。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怡歆的猜测 　　第二天观赛的人不多，组成比较复杂，学生、工作者、社会无业人员都有。 　　观众入席之后，选手们才依次上台，在安排好的比赛台上就座。 　　比赛是在镇上的大剧院进行的，观众席位不少，坐了大概一半多不到三分之二的样子。 　　前几排是评委老师和组委会的成员，后面才是普通的观众。 　　大剧院的舞台面积不小，用的阶梯形式布置座位，选手们以服装上印字颜色不同而区分彼此队伍。 　　陈怡歆他们队伍处在中间偏右的位置。第一排坐的高傲学姐和实验校的女生，陈怡歆跟苏老大坐第二排，第三排是另外两个男选手。 　　位置很挤，看上去一台子都是人。底下的观众也没见过这么多选手同台比赛的，感觉比他们还激动，指着台上的人开始盲猜胜负。 　　从身材上看，南方的人总体偏瘦弱，北方的选手们不论男女，个头都要大一圈。 　　对比最强烈的是琼省的一个女选手，个头不高且瘦，她旁边就是哈市的一位哥儿们，一米九快两米的个子，横向都是那姑娘的两倍宽。人家都是两个人坐一排，到他这里实在坐不下，凭空多安排了一列出来。 　　选手们也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安排，之前多有抱怨，这会儿就有多新奇。 　　同吃同住了十来天，不说全熟悉，至少不面生。最左跟最右的两个队伍还隔空比划了一下，发出挑战的声音。 　　那两个队伍也是兄弟市，平时没少互相鄙视，这会儿也是例行放狠话。 　　因为人多，现场调试时间稍微长了点，比之前预定的开始时间延后了半个小时。 　　三点半，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关就是抢答，纯文学题，一篇经典的英国诗，主持人念一句，选手接出下一句。 　　抢答的人员就是坐在第一排的选手，他们摁铃之后，同队伍内可任意一人回答。 　　女孩子手快，第一题被浙省的一个女生抢到手，并且就摁铃的那个选手直接回答完成。 　　一道题两分，答题的选手加一分。 　　抢答题一共六道，如果全被一个队伍抢到，至少能人均一分。 　　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太可能出现，第二题是B市的队伍抢到，第三四题粤省琼省各一道，五六题则被陈怡歆他们团队抢到。 　　抢先摁铃的高傲学姐答了第一道，第二道则被陈怡歆旁边的苏老大抢先回答，顿时学姐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 　　主持人笑意盈盈，恍若看不到他们队伍里的明争暗斗。 　　其他队伍则事不关己顺带看下热闹。 　　第一轮结束，只有五个队伍得到分数，三分之二多的队伍抱了鸭蛋。 　　第二轮是集体作答，一篇外贸协议和通知，里面有错误之处，让每个队伍进行改错。一个错误一分。团队总分除以人数就是选手个人得分。 　　同时主持人也强调了，答错一个地方会倒扣一分，不出现负分。 　　这道题的回答时间在五分钟之内，超时回答不算分。 　　拿到题目之后，每个团队的成员都参与了讨论，但很明显有几个组能看出跟陈怡歆他们队伍差不多，人心不齐！ 　　题单是人手一份，其他队伍是每个人各看一段，然后按顺序发言，如有剩余时间，再全文浏览一遍。 　　而他们队伍的高傲学姐不参与讨论，自顾自的拿笔做记号，其他人则看向苏老大。 　　“先自己做，三分钟，然后开始汇集答案进行讨论。” 　　这个安排比较合理，也没人异议，全体开始浏览两段文字。 　　陈怡歆干过的工作之一就是外贸相关，而且上个暑假，茜拉帮她爸爸做事，一些文件资料的整理都是陈怡歆帮忙的，茜拉的爸爸还特别教了他们几个如何鉴别真假合同以及判断合同中的陷阱。 　　这些都是干货，拿到这里来正好能派上用场。 　　陈怡歆的动作本来就快，拿着笔刷刷几下就圈了五六处出来。三分钟时间一到，除开她和旁边的苏老大外，前座的室友和后面的两个男生都只找出三四处词汇和时态错误的地方。 　　两分钟的整理里面，陈怡歆先是没有说话，等苏老大说完，问还有没有补充的时候，她才开口指出其他地方的错误，但是另外三个队友不太相信她，总觉得她是乱说的。 　　最后是苏老大拍板，让陈怡歆来回答这道题。 　　高傲学姐的表情越加难看，陈怡歆真的很怕她冲动的一走了之。 　　还好，对方虽然脾气不好，但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直接翻脸，只是连个余光都懒得给他们。 　　回答的顺序是左一右一左二右二这样挨着来的，陈怡歆的回答在第七个，也是所有队伍中指出错误最多的一组。 　　所有的队伍都在五分钟时间到的时候，把题板翻过来扣放在桌上，然后轮到答题的时候才翻开题板回答，所以就算前面有得分高的，后面的队伍也只能哀声连天的看着题板不敢动。 　　这一环节花的时间比较长，下面的观众很多人根本听不懂，开始叽叽咕咕的聊自己的天。 　　本来这种专业性强的比赛安排的观众就只是为了场面好看，一般组委会还得给这些观众发辛苦费呢。 　　等到这一轮结束，得分最高的毫无意外是陈怡歆他们这支队伍，一共十五处错误，他们找出十三处，错误一处，得分十二分，人均得分两分。 　　其他队伍最好的也就找出十处，加上扣分的，第二名才得了八分。零分的有两个队伍，一分的有一个，三分四分的最多。 　　第一二个环节结束，陈怡歆他们这队的总分遥遥领先，其他队伍原本轻松嬉笑的表情也逐渐消失了，开始真正的投入到比赛中。 　　得零分的队伍心里难受，可陈怡歆他们队伍的气氛也不太好。主要是陈怡歆的表现太好，甚至压过了旁边苏老大。 　　第三项是翻译，汉译英英译汉各两道，内容有点难，考察的是他们的知识储备和文学修养。 　　毕竟他们这个英语比赛并没有说是只考察商务英语和科技英语，文化交流这几年也逐渐被重视起来，中外文化的沟通就离不开懂得这方面知识的专业翻译。 　　三个项目的题目出来之后，陈怡歆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比赛以前偏向学生学习方面，恐怕从这一届开始，将要转向应用领域了。 　　应用领域里面重要的几个影响因素，沟通协作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贪婪的虚伪学长 　　她一边思考，一边答题。明明想的都不是一件事，但完全不影响她发挥。 　　陈怡歆从来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也不喜欢直接放弃认输，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比赛结束之后，大概率老死不相往来了，有何必太过在意对方的想法。 　　翻译题跟上一个环节的答题方式一样，只是时间放松至十分钟。 　　一个人想要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不是不可能，但他们之中不太可能出现这样逆天的选手。 　　陈怡歆看过题目，她能完成三道，还得是不带回头检查那种，所以想要得高分，必须分头行动。 　　“苏大哥，你跟学姐一人一道，我们四个人分两道，如何？” 　　苏老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 　　而与此同时，学姐已经把她看中的那道题题单抽走，剩下的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苏老大选了一道汉译英，科技说明文，难度中等偏上。 　　“这道古诗翻译成英文的就放弃吧，太难了。” 　　他选了之后还不忘解释一下，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留难题给他们。 　　陈怡歆跟室友对了一下目光，留下了那份古诗翻译，把另一篇英译汉的交给后面两个队友。 　　十分钟时间要翻译得尽量完美，时间还是比较紧张。 　　陈怡歆俯身跟前面室友小声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各自分了两段进行翻译。 　　第八分钟的时候，主持人出声提醒选手注意时间。又在一旁把翻译中的难点向观众们进行解说。 　　下面的观众对科技文说明文没啥兴趣，但是对古诗词感兴趣的不少，毕竟大家读书的时候都要全文背诵并默写。 　　陈怡歆花了五六分钟写完自己那一部分，然后跟室友对照着进行讨论，修改。第九分钟的时候，他们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并将之誊写到题单上上交。 　　四道题四张题单，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拍照编号，然后交给评委老师审阅打分，最后在投影屏幕上公布分数。 　　每张单子上都有翻译者的名字。除开个别的队伍是全员参与外，大部分都进行了划分。这样每道题的得分就直接落到参与者头上。 　　有人就会说了，那全员参与的不是得分就高很多？但要知道，如果真的全员参与，统一意见就相当费时，再一道题一道题的全体作答，很显然是不能完成的。 　　这一环节考察的就是分工合作和取舍两个方面。 　　在主持人随机采访参赛人员的这段时间里，评委老师们也分别审阅了题单并给出了分数。 　　得分最高的赣省和粤省的队伍，其次就是陈怡歆他们和哈市那边的队伍。最差的只答对了一道题，得分五分。 　　陈怡歆他们这边丢分丢在后面两位同学身上，明明不算太难的翻译，他们俩却漏掉了关键词，用词用字上也不精准，甚至写了一个多音字，造成这段话的内容出现重大纰漏。 　　除开他们俩之外，其他四人各得五分，团队得分十五分。 　　陈怡歆有点担心的看了他们俩一眼，却无意中晃过身边苏老大的眼，心里一抖。 　　接下来的第四题难度不大，每个队的队长上去抽题，题型不论，从问答到选择到填空到翻译都有。 　　他们队的队长是苏老大，抽题就是他出马。 　　等苏老大上去之后，陈怡歆快速的回头跟后面两人嘀咕了一句。 　　她回头的时候，正巧看到高傲学姐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脸上表情冷漠。 　　这道送分题基本上没有队伍失分，五分全部到手之后，比赛时间已经到傍晚六点。 　　赛制安排原本是直接到结束，上次改了赛制之后，又临时改了最后一个项目。 　　他们在今日比赛结束之前，每队抽取一个主题，然后排练一个二十分钟小短剧，全程英语表达。短剧不要求演技，也不需要你长得好看，只要你吐词清晰逻辑自洽就可以。 　　短剧只有一个三十字的主题，要围绕这个主题来表演，且每个主题有固定的六个主要点，也是这个短剧的主要得分点，不能有遗漏。 　　厉害的选手会尽量多的给自己争取表演的机会，怯场且口语不太好的选手就有些吃亏了。 　　但是他们这些能通过初赛的选手，就没多少笨的，哪怕口语稍微差点，也不肯放弃表现的机会。所以最公平的情况，就是没人一个得分点。 　　毕竟得分点虽然有五分，却不代表你五分都能得到。 　　其他队的选手怎么想他们管不着，陈怡歆他们队目前就僵持了起来。 　　苏老大的个人得分不如高傲学姐，团队得分他们以两分之差暂时领先，可后面紧跟着的队伍就有三支，并列第二的两支，差四分的一支。 　　四分的差距完全可能在最后一关被抹消掉，所以苏老大目前想的就是要保住第一，为此他再也不隐藏自己的野心，想要劝说两个男选手和两个小学妹放弃。 　　“那苏老大你的意思是这里面你全包了？你一个人上？” 　　其中一个男选手忍不住变了脸，咄咄逼人的质问他。 　　“当然不是，你们都能上啊，我只是说为了保险起见，这几个得分点就由我来负责，这样不好吗？我们团队得分了，大家都能进入决赛。” 　　“你就能保证你不丢分？见过贪吃的，没见过你这么贪吃的。” 　　高傲学姐哼了一声，冷笑着拿笔勾了其中一个点。 　　“这个点我负责，其他的你们自己分。” 　　实验校的女生也跟着掏出笔圈了个数字，随即站到了学姐旁边，态度就很明确了。 　　另外两个男生见状也不客气，一人分了一点，留下两个表达非常艰涩的给苏老大和陈怡歆。 　　陈怡歆耸耸肩，示意苏老大随便选。结果对方毫不客气的把两个点都划拉过去。 　　其他人虽然看着这一幕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替陈怡歆出头。谁都不是谁的爹妈，没理由帮你出头。 　　然而陈怡歆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脸上一直保持微笑，示意他们可以开始讨论如何表现了。 　　等到讨论完毕回到房间，实验校的女生才担忧的看了陈怡歆一眼。 　　“你真的不去争取一下？”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陈怡歆对她笑笑，“我先去洗漱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上午还要排练。” 　　等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怡歆勾出一抹笑容，眼神却极为冷淡。 　　有些人贪心，却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吃得下去，明天有好戏看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表演顺序 　　上午的排练他们直接在苏老大的房间进行的。 　　毕竟表演只是捎带，主要是情景设计和对话，还有逻辑要自洽，其他的并不需要太好的表现力。 　　当然，如果某个队伍的小剧场各方面表现都特别棒，肯定也是加分项。 　　陈怡歆没有主要得分点，她就是个打酱油的，安排什么剧情就什么剧情，完全没有旁人以为的硬气。 　　跟她同为高中生的室友看了她好几次，但没看到任何她强行掩饰的痕迹，最后只能在心里叹气，觉得陈怡歆是主动放弃了。 　　也是，反正他们团队能出线，前三名就稳入决赛了，陈怡歆的得分跟她一样，比两位学长学姐要低一点，但比另外两位要高，这样他们团队如果出线，很可能会产生并列第三。陈怡歆主动退出，其实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排练时间满打满算就四个小时，足够他们背熟自己的台词。 　　今天下午的比赛项目就这一个，结束之后就会公布分数和进入决赛的名单。 　　每个团队最低十分钟，最长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就按照最长时间来算，从一点开始到最后一个团队表演完成，至少也要到七点左右才结束。 　　而表演的顺序是按照分数高低来安排的，同一个分数段的顺序则由抽签决定。 　　陈怡歆他们目前位列第一，也就代表他们是最后一个上台的。 　　其实这个出场顺序对他们来说并不好。长时间的观看学生们的表演，到了六七点钟，已经十分疲惫了，如果没有强悍的实力，分数反而不会太理想。 　　到现场之后听到主持人公布的抽签规则，当时得分高的几个队伍就出声反对，说要抽签就全部抽签，凭什么他们分数高的要到最后才能上台。 　　主持人只说这是赛程的安排，并且还反问他们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 　　如果是陈怡歆带队，肯定就当场怼回去了，可惜这不是队长不是她么，她才不会去出这个头呢。 　　而苏老大一向喜欢做面子功夫，闻言哪怕心里再不爽，还得出声去劝说其他队伍接受规则。 　　陈怡歆在他出去劝说的时候，再一次无意识的和高傲学姐对上了眼神。 　　她这会儿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学姐很早就知道苏老大的为人了，所以才故意表现得这么不合群，就是不想让整个队伍被他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是或不是都只是她的猜测，现在再去计较这些也没用，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认真的观察其他选手的表演。 　　说是情景剧小剧本，其实是将生活中工作中学习中遇到的各种难点集中在一起表现出来，让选手们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去应对处理这些问题。 　　说简单点，就是考察选手的情商和知识储备，以及情景状态下的运用能力。 　　选手大部分都是学生，没多少人有实际的工作经验，能给导师打工就算很厉害的了，所以在情景中的表现跟想象中比起来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好几个队伍连二十分钟都没有凑够，十分钟都是强行拖过去的，完全没有考虑到主题给出来的情景设计，只干巴巴的把老师提出来的重点应付过去。 　　这样的得分肯定不高，他们自己也知道。 　　还有几个团队的选手简直就是戏精，夸张的表演让台下的观众跟看喜剧片似的，一阵阵哄笑爆发，虽然看似热闹，结果也得不到高分。 　　到B市和粤省上台的时候，两个队伍明显跟其他队拉出差距。 　　B市的学生见识稍微要广一点，知识点上并不比其他选手强多少，但在情景设计和前后逻辑自洽方面高太多。而粤省的学生表现出来的跟B市是两种风格，台风稍微夸张了些，但也在接受范围之内，而且他们设计的商务场景更贴近生活。 　　除开这两个质量明显高出一截的团队外，还有浙省，皖省几个经济比较发达地区的队伍也得了不错的分数。 　　从这一点上来看，经济发达地区的学生所接触的新事物，的确是要比稍微闭塞一些的省市队伍多得多。 　　最让台下的老师和观众们吃惊的是他们隔壁的小伙伴，不声不响的五个女生一个男生愣是把一个生活小短剧演出了专业水平。 　　不论是情节的设置，还是台词的表现力度，甚至连人物背景都进行了编辑。二十分钟的短剧所呈现的就是普通人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一幕。 　　陈怡歆他们等待上台的队伍坐在靠前的位置，她素来听力不错，耳边传来的是老师们一致的肯定。 　　她听见了，苏老大也听见了。 　　这人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就他自己才知道。 　　到陈怡歆他们队上台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刚过，有些挨不住的已经找机会出去填肚子了，后面座位空出来至少四分之一。 　　看的人少了，压力相应变小，但是这个时间点，不论是选手还是老师都已经很疲惫了，没有特别亮眼的表现，不可能给出太高的分数。 　　他们抽到的主题是一对外国夫妻来国内旅游，丈夫是天使投资人，妻子是文化学者。如何接待他们，如何安排他们这两天的行程，就是这个主题考察的项目。 　　其他人抽取的都是接待方，夫妻两个角色留给了陈怡歆和苏老大。 　　原本的主题里面没有太明显的侧重点，但是苏老大制定的剧本中，妻子的表现明显被淡化，着重是他的个人表现，跟接待方的各种交流沟通。 　　他这是打定主意就算团队出不了线，他也要保证自己出线，所有才将整个剧本的高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对其他人来说跟他争抢的难度不大，毕竟跟接待人员之间的交流交锋不可能只单边进行。但是被他抢了全部表现时间的“妻子”就完全成为了背景板。 　　这个主题不算难，但是想要表现好，没有实际的工作经验会很难展现出交流中的矛盾点。 　　从上台之后，陈怡歆就只面带微笑，完美的演绎了一位优雅的夫人。她站在“丈夫”的身后，目光透出温柔和善，对接待员的肢体语言也恰到好处。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因为是最后一场，老师们都漫不经心的看表演，甚至有两位已经开始在估分了，毕竟这个主题的难度不是语言表达而是“人际关系”方面的处理力度。 　　随着老师的话音一落，台上的苏老大开始了他略显浮夸，力度过大的表演。而在他的身后，陈怡歆饰演的妻子却用无声的肢体语言和表情眼神牢牢吸引了观众的目光。 　　在苏老大情绪爆发的高峰处，她适时的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杰恩，请注意你的态度，太失礼了！” 　　清晰的语音，优美的声调，坚定的态度，瞬间扼制了苏老大的爆发。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点意思 　　论口语，陈怡歆还真没怕了谁。 　　不是她说，只论口语，在座的选手能赢过她的，不超过一个巴掌。特别是她刻意在语音中带上了些许伦敦音，就更让人感觉到舒服。 　　其中有两位老师就是英国留学回来的，特别能感受到小姑娘口音的标准。 　　“这小姑娘是去过国外？” 　　“应该没有，我看了简历，她没有出国的经历。不过她参加过她们市举办的中外学生交流活动，有可能是跟来交流的学生学的。” 　　“我觉得没可能。”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老师摇头，“这些学生的口语不是我嫌弃，真的带有太明显的中式发音了，而且现在主流的都是美式发音，能学到这么标准的伦敦音，就算是英国人自己也不定个个都行。” 　　他们小声的交谈着，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 　　而这时，情绪**被遏制的苏老大脸色都变了。 　　陈怡歆上前半步，将他高抬的手拉下来，语气温和的对接待人员道歉。 　　高傲学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抢在苏老大之前开口，直接跟陈怡歆展开交流。 　　表演时间过半，台上被两个女生牢牢掌控住，她们适时的给了其他同伴开口表现的机会，却有志一同的压制了苏老大的发挥。 　　“嘿嘿，这个队伍的选手有点意思。” 　　一直没开口的那位打扮很潮的男老师拿起笔点了点面前的打分表。 　　“果然啊，这些选手年纪不大能耐不小，这一手反压制太妙了。” 　　老师们都是人精，谁看不出来苏老大的谋算，之前他一个人想要压制其他人的表现，结果被个看上去像背景板的女孩子反手一压，另一方也顺势而为，偏偏整个节奏完全没有崩塌，反而更加贴近真实的交流场景。 　　十八分钟时，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各自退后一步，将舞台还给了苏老大，但是这时候他已经被气得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还是另外两位男选手出来把对话进行下去直到结束。 　　他们排成一排谢幕的时候，底下的观众们手掌都拍红了，全程流畅的表现，养眼的选手容貌，观众们可不会去关注他们到底表现哪里好哪里不好，只觉得这几个女孩子太厉害了，自己的女儿/姐妹要是也能像她们一样就好了。 　　陈怡歆在鞠躬之后扫视了全场一番，带着羞涩的笑微微低头，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涌了上来。 　　原来这就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啊，难怪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拼了命的想上舞台，果然能让人沉迷呢。 　　虽然这么感叹，但她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安安静静的跟着队伍下台回到座位上，等待最后分数的公布。 　　下去之后，苏老大整个人都阴沉了，一点目光都不给同伴们。 　　谁都不傻，打从他今早上一意孤行的制定剧本之后，大家都清楚了他想要什么，唯一没想到的是队伍里被公认实力最差的陈怡歆，却是个隐藏的王炸。 　　这表现力，除了之前得分最高的那个团队外，还真没有比她更好的。 　　但即便是那个团队的女生，口语的流畅和姿态的表现，也略有不及。 　　最后的得分，他们比最高分的那个团队少了三分。 　　一项项的点评下来，扣分最多的居然是苏老大。人家老师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说了句“表现力度过大”，着重点评了高傲学姐和陈怡歆的表现，认为她们俩的实力还有可以挖掘的潜力。 　　这下子可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苏老大气得发抖还得维持面子风度，但转头他就黑面冷眼的不肯搭理自己队里的选手了。 　　陈怡歆也懒得搭理她，而高傲学姐依旧高傲。 　　剩下的三个队员左右看看，都闷不吭声的带着微笑做个工具人。 　　最后的成绩下来，他们这个团队以总分第二出线。 　　团队到了决赛，会全部打乱重新组合，采取自愿和老师安排的方式，组合成新的团队进行决赛厮杀。 　　因为之前赛制改变，多取了六人进入复赛，这样一来到决赛的时候，就变成了七只六人团队。现在老师们的意思是把人员全部打散重新组合，最低五人，最高八人，组合成新的六只团队。 　　其实这里面有个大坑。但是很多选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团队虽然进入前六名，但是不一定里面的选手个人成绩会很好。但是也不能断定人家就真的不好，万一是没有表现的机会呢？ 　　除开强强联合外，剩下的选手们就有点开盲盒的感觉了。 　　陈怡歆的个人成绩还不错，但是她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谁也不知道她后续能不能维持目前的水平。 　　再加上苏老大在私下里说了不少他们团队成员的小话，弄得其他人都以为这个团队是他一手撑起来的。但是今天的表现看上去似乎又不太像苏老大说的那样，到底如何，他们心里也没底。 　　就陈怡歆个人来说，她还有点不想参加决赛的念头。主要是她差不多已经确定这个比赛的目的是为了挑选合适的苗子进行专项培养，而她这个还在高三的准高考生，就算入选了，也不可能丢下学业去参加培训的。 　　抱着这个想法，当天晚上宣布了决赛名单之后，陈怡歆找机会给班主任老卢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对方。 　　老卢一时也不能替她决定，说第二天会跟老师们商量一下，中午之前再回复她。 　　这一晚他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寝室分配来住。等到第三天落选选手离开后，会重新安排寝室。 　　回到房间，实验校的那个女生刚好收起手机，看向进门的陈怡歆。 　　“你想好了跟谁组队吗？” 　　他们现有的团队估计是保不住了，苏老大肯定不会再跟他们一起，另外两个男选手还在左右犹豫，学姐已经有了合作的对象，就剩她们俩没有动静。 　　想了想，陈怡歆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的分析告知了对方，最后明说自己还没想好要不要参赛。 　　反正最后决赛的人数不少，每个队也不是固定的人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这样的吗？”室友皱眉，“我是打算继续的，如果你不参加，我就另外找队友了。” 　　“行啊，你先去找吧，别因为我耽搁了你自己。” 　　陈怡歆也不在意，她是真的无所谓，哪怕最后留下来，分配到最差的队伍里面，她也不觉得丢脸。 　　“对了，你小心一些，苏老大可能因为今天的事情有点不满你。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听到他跟人抱怨说你没有大局观。” 　　陈怡歆笑笑，完全没往心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狠了 　　第二天没有任何安排，老师们让他们自由活动，不能出镇上。中午晚饭都可以回疗养院这边吃，不回来也行，餐费自付。 　　闫明礼这两天还去了附近的一个古镇考察，正好中午之前赶回来见她一面，第二天的火车回去。 　　吃饭的时候，听到陈怡歆说她进了决赛，闫明礼比她还兴奋，非要点两个好菜给她庆祝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他们吃饭的隔壁又是苏老大他们一伙人。 　　赣省的队伍毫无意外的被淘汰了，但是里面有个选手凭借个人实力进入了决赛，今天就是赣省的选手为他们俩庆祝。 　　苏老大一直在抱怨陈怡歆不识好歹，说她心机深沉扮猪吃老虎。 　　听得赣省的那个决赛选手都有些心里不舒服了，打断了他的话。 　　“你之前就跟所有人说她实力不行，说你们队伍全靠你撑着，还故意打压人家。现在没压住你想怎么办？” 　　苏老大被噎了一下，心里暗恨。 　　“这不是她故意捣乱吗？不是她乱来，我何至于被老师批评？” 　　其他人见二人起了争执，赶紧来劝，没多会儿，那个进入决赛的男生说还有点事要先走，留下苏老大跟其他人继续吃喝。 　　“你们帮我办点事。找个机会教训一下那个陈怡歆和谭倩。” 　　谭倩就是高傲学姐的名字，她们两人也是这次让苏老大丢脸的“罪魁祸首”。 　　原本闫明礼只默默的听对方各种阴阳怪气的责怪陈怡歆，还觉得有点暗爽。最喜欢就是让对方气不过又干不掉了。但是这不包括对方想要背地里用不入流的手段欺负两个女孩子。 　　他眉头一拧就想发火，陈怡歆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并朝他摇头。 　　现在过去也没啥用，反而会更让他记恨在心。捉贼要捉赃，没找到证据之前什么都是虚的。 　　“那怎么办？让他对你们下手？” 　　“没事儿，不知道还可能会遭，既然我都知道了，肯定找得到办法应对。再不济不还有个同伴么，放心了。” 　　陈怡歆不要闫明礼插手进来。如果是他们选手之间的问题，组委会那边肯定站在他们俩个受害者一方，如果外人插手，结果如何就难料了。 　　“你明天就走了，他们也不一定就是现在下手，总不能你丢下家里的事情不管在这里守着吧？” 　　她要是参加决赛，那就还有小半个月要呆在这里，闫明礼是不可能呆这么久的。出来半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家里还有孙超老婆那个不定时**在，他们也不放心让刘斌去面对超哥。 　　趁着对方还在吃喝，两人赶紧结账走人，离开得远些了，闫明礼才回头看了一眼。 　　“行了闫大哥，你得相信我的能力。” 　　陈怡歆在出来跟他见面之前就接到了老师们的电话，老卢让她留下参加决赛，不管能不能得名次，也不管以后的发展如何，哪怕是决赛只得了个安慰奖，那也是能记入档案的荣誉。 　　被老师们一劝，陈怡歆也考虑到退出有点打组委会的脸，就没再提这事儿。 　　中间有一周的休息时间，是安排出局同学离开，并设计后续比赛的过渡期。这一周老师对他们的要求不高，只要每天晚上九点之前准时回疗养院就行。 　　陈怡歆带了理科辅导题过来，原本只是打发空闲时间，这会儿知道有人要对她不利，她是连门都懒得出了。 　　回去的时候她还专门去找了学姐，隐晦的提醒她别一个人出去，学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她的话中意，挑了挑嘴角，露出个微妙的些许不屑的表情。 　　反正自己尽到了提醒的义务，陈怡歆也没多说什么，回去就开始忙着刷自己的题，除了三顿饭，基本上就没见她出过房间门。 　　赣省的队伍是最后离开的，他们的火车票定的是第三天晚上九点多发车，从这边过去，六点半就要出发。 　　陈怡歆这一天都在警惕，因为那些人要下手的话，离开之前这段时间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她的警惕帮了她大忙，反正不出门，那几个家伙也不可能破门而入，但是他们队其他的成员却被人攻击了。 　　下午五点，天气有点阴暗，看上去要下雨的样子。 　　第二天就要开始分组了，这一天也是他们自由活动时间最长的一天，很多选手结伴去了镇上游玩，大部分是打算组成的新团队一起行动，也是为了接下来的比赛培养默契。 　　陈怡歆他们团队原先的两个男选手跟隔壁兄弟市的单人选手聊到了一块儿，打算再找两个人凑成一个队伍。 　　他们在自己队的三个女选手中犹豫，谭学姐的高傲让人有点难以靠近，另一个学妹似乎早有自己的打算，唯有陈怡歆还没加入其它队伍，但是陈怡歆的表现又让人有点摸不准她的实力到底如何。 　　能进入决赛的人都想着能走到最后，即便得不到单人的优胜，也想要夺得团队前三的成绩。这就意味着成员的选择必须得谨慎，且要跟自己几人配合度高。 　　那两个男队员思来想去还是邀请了谭学姐和他们看好的其他几位选手出来见个面，大家讨论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原本想叫陈怡歆来着，但是莫名的又把她放到了最后。 　　他们一行八人，在镇上找了个茶馆谈完打算回去疗养院吃饭，因为看上去要下雨了，就想着坐船能快一点。 　　八个人里面有个小伙子是内陆的人，极度恐水，连游泳池都不敢去。他闹着要走回去，但是走路的话至少要半个多小时到四十五分钟才能到，而坐船就很快了。 　　一群人好说歹说让他上了船，把他围在中间，有人还特意拉着他手腕安慰他，说忍一忍，十分钟就能下船了。 　　结果不知道是人太多了还是怎么回事，船到镇口那儿，突然晃荡了两下，毫无预兆的翻了。 　　镇口这里水不深，旁边还有个老式的码头，这两年码头没用了，倒是有很多镇上的女人来这里洗衣服鞋子什么的。 　　他们翻船的时候，旁边就有两个女人在洗东西，看到就赶紧大声呼救。 　　水乡边长大的人多少会点水性。听到呼救声，蹭蹭就跑下来好几个男人，跳下去就往河中间游。 　　这时候船老板也把船翻回来了，想要推身边的男生上船，结果对方嚎哭着不敢再上。 　　救援的人多，落水的八人里面还有两个水性好的，也帮忙把同伴往岸边带，只有那个恐水的男生在死命挣扎，想救他的人一靠近就被他紧紧抱着，连翻身都不行，差点被他带进水下。 　　最后还是负责河道的救援人员直接掰着他的手臂，两个人一人一边夹着他才上了岸。上岸之后这小伙子就开始狂吐狂哭，状若疯癫。 　　这事儿是晚上开会的时候陈怡歆才知道的。动手的不是赣省的那几个人，而是他们那个在本地生活的老乡。 　　这件事闹得不小，因为差点出了人命，弄得警方都介入了。 第一百四十章 怎么办 　　陈怡歆听到转述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惊呆。 　　“他们把船都弄翻了？” 　　可能那个赣省老乡愿意不是要人命，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但是没想到其中一个被无辜波及的选手特别的怕水，掉下去后整个陷入歇斯底里，连去救他的人都差点没能上岸。 　　“是啊，后来不是旁边居民帮忙的话，说不定连救他的人都死了。” 　　在岸边看完了全程的一个选手脸上还带着些后怕。 　　“说起来你们队伍那个谭学姐实在厉害，她掉水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船老板给困住了，然后还救了好几个选手。” 　　“船老板这么做就不怕担责任？” 　　“收钱了呗。再说他们落水的地方也挺多人的，不怕救不上来。” 　　可这不是救不救得上来的问题，这是多丧心病狂才能干出的事？ 　　陈怡歆顿时不淡定了，这么个隐藏的反社会人员就在自己身边，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再也坐不住，转头就找到了组委会的老师汇报了自己听到的那些话。 　　老师们一听都疯了，再三确定陈怡歆没有撒谎之后，一边联系上级，一边直接报警。 　　没办法，小打小闹的吓唬吓唬他们自己就能处理，可这事儿闹成这样，差点出了人命，就不是他们内部可以解决的事了。再说那个赣省老乡是直接参与人员，当时他还第一个跳水救人，大家感激他得不得了，现在想想，他简直可恶到极点。 　　警方接到报警之后也吓着了。意外事故跟故意犯罪可不是一码事，他们放下电话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船老板，然后让人去查探那个赣省老板的行踪，结果得到的回复是他下午就离开了，说是家里有急事。 　　搁其他时候，这说辞不会让人生疑，可现在，警方的第一感觉是他在畏罪潜逃。 　　与此同时，看守所那边传来消息，船老板受不住压力，交代了情况，的确是那个老板拿钱给他，让他教训一下那些选手来着。 　　他们也是找了好几次机会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接下来这些选手又要开始封闭培训，为了不想退钱，船老板才这么疯狂的弄翻了船。 　　听到这话的民警都差点没忍住把船老板摁着揍一顿。 　　可能对方是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仅仅是教训一下这几个外来的人，不会闹出人命，自己还有钱拿，多好的事儿。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这跟谋财害命没有两样。只不过是谋的恶人的钱，害的无辜者的命。 　　警方这边很快把事情经过通报给了组委会。组委会的老师想要去找苏老大来对峙，却被领导拦下。 　　“你去找他来没用。这件事他从头到尾没出面，反而可以倒打一耙说是陈怡歆陷害他。我们只能等，等到警方把那个逃跑的老板逮捕归案了再做处理。” 　　女老师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看着？这种心性谁能保证他不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伤害选手？” 　　“现在想办法把他们隔离开，至少让他们以前的队伍分开住，减少见面的机会。人多的时候无所谓，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另外，专门安排一个老师跟他同一间房，或者，让他一个人一间。” 　　正好所有的选手重新组合后，正好单了一男一女，而苏老大之前是跟其他队的选手同住的，这次那个选手出局了，他势必得换新队友。 　　“不太好安排啊，他昨天就来跟我们说了，要和新队友一起住。” 　　负责安排食宿的老师拿出本子看了一会儿，皱眉回复。 　　“他新队友是不是跟他同省的那个？” 　　领导突然出声，负责食宿的老师再度确认之后点点头。 　　“是，就是之前赣省那个单人成绩入围的选手。” 　　领导沉吟片刻：“听陈怡歆选手的讲述，那位应该跟苏选手不是一路人，而且知道他想对付陈怡歆他们。不如……” 　　“领导，这事儿不好办。”女老师平静下来，反对去找那个赣省选手让其帮忙监视苏选手。 　　“他知道同伴们要对付其他选手，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虽然不跟人同流合污，但也很明显的置身事外，对他的品性，我不敢相信他不会给苏选手通风报信。” 　　“其实，我相信这会儿他们俩心里比我们还害怕。”领导微微眯眼，“这样吧，你们先去找他们谈谈话，别太明显，就说想了解一下他们那个老乡为什么要对付我们的选手。看他们的表现我们再来分析要怎么做，才能把事态控制住。” 　　谈话的事情肯定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正好赶上重新分配房间，生活老师和安全队长就趁机找上了赣省的那个选手。 　　而对方似乎也早已料到他们会来询问，还不等这边开始套话，他就主动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吐露了彻底。 　　“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胆大妄为。” 　　那选手整个人都很压抑，放在桌上的手指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真的很对不起。”他埋着头，脖子青筋都绷了起来，“我想着他们也就是吓唬一下，都是成年人了，大不了就打个架。我碍着情面也不好去跟他们打招呼，再说了，我就算去，也怕他们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他呜咽了一声，手掌蒙住脸，好一会儿才放下来，眼睛都已经红了。 　　“今晚上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六神无主，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主动交代。” 　　他吸了吸鼻子，把苏老大从背后诋毁队友开始到恼羞成怒想要教训队友的事情都交代了，还说自己原本也不想跟苏老大搭伴，只是苏老大的父亲是自己高中的班主任，碍着这点面子，他才勉为其难的同意跟他组队。 　　“他这人，怎么说呢，胜负欲特别强。别看他装得温和，其实心眼很小，高中的时候就这样。当时他爸爸是我们老师，大家也就让着他，凡事都不跟他争抢，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觉得以自我为中心是理所当然的。” 　　明白了这层关系后，组委会的老师也明白了为什么赣省那些人跟苏老大如此亲近。 　　因为苏老大的爸爸是他们省最好的那所学校的老教师了，教过的学生不知多少，学生之间拐弯抹角的关系也难以理清。反正跟自己没有利害关系，顺手帮苏老大一个忙，说不定以后找到苏老大的爸爸求办事也更好开口。 　　明白是明白了，可越是明白，这心里的火气就越是不能平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如何处理 　　他们都知道不能迁怒在苏老大父亲身上，但是“养不教父之过”这点，是苏老大爸爸所推卸不了的责任。 　　两位老师安慰了选手一番后，拿着录音笔去找领导。怎么处理，他们是没有权限的，得看上级怎么想了。 　　因为今天的意外发生，恐水的那个选手被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其状态不可能马上恢复，因此最终的决赛时间要不要延后，也必须领导们开会讨论之后才能定下来。 　　陈怡歆满腹心事的呆在房间里，连题都刷不进去。 　　她的室友还是实验校那个女生，对方不清楚这事的内情，陈怡歆也没有跟她多嘴。但是晚上十点左右，高傲的谭学姐却第一次主动找上她们。 　　“这件事肯定不能善罢甘休，我估计决赛要么延期，要么会进行人员调整。还有，你得当心一点，那个家伙如果被取消资格的话，可能会疯狂的报复。” 　　“等等，我没听明白，你们俩在说什么？今天的事情跟陈怡歆有什么关系？” 　　实验校的女生听了半天都没弄明白原委，却听清楚了学姐说陈怡歆会有危险。 　　“你没告诉她？” 　　“没，这事儿跟她无关，而且苏老大的目标主要是你跟我，他们只是顺带的。相信今天要不是有你，说不定那船都不会翻。” 　　谭学姐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 　　“反正你自己多个心眼，实在不行，就跟老师说弃权吧。名誉再重要，也没生命重要。” 　　学姐站在门口，手搭着门把，还是转头又跟陈怡歆说了这么一句话，才拉开门走人。 　　“到底怎么回事？”室友不高兴了，总觉得被她们排斥。 　　“就今天那事儿，其实是冲着我和学姐来的。” 　　陈怡歆简单的把事情给她说了一下。 　　“这事儿跟你没多大关系，你别插手，不然让他迁怒你会很烦的。” 　　“这都什么人啊！”室友虽然不喜欢操心别人，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苏老大这种行为太让人恶心了。 　　“老师们没说怎么处理？” 　　“不知道呢，我也没去追问。放心，这次涉及到这么多选手，不可能轻拿轻放的。” 　　谁都不是傻子，他们的动作也没特别隐晦，冷静下来的选手们迟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组委会的老师想要息事宁人是不可能的，警方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果然，第二天原本应该开会通知他们分组和准备决赛相关事项，但早餐时临时通知改期，还没说定时间，只说今日之内暂时不允许选手们私自外出，会议日期决定下来再行通知。 　　跟落水的那几个选手走得比较近的，已经隐约猜到了点真相。 　　其他人还好，目前还在镇卫生院观察的是恐水那位选手。被救起来后，他因为太过恐惧而产生了胃痉挛和下肢肌肉痉挛，还有休克症状，当时就被送进了医院。 　　组委会老师已经通知了他的带队老师和家长。现在陪在医院的就是带队老师，家长正在赶来的路上。 　　苏老大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跟他说话的人变少了，大家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就连之前已经说好一起组队的队友们也一个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看得出是不想跟他在一个队伍。 　　他心里气急，脸上还得带着笑说没什么，转头回到自己一个人住的房间里，对着枕头又捶又打的发泄了一通才勉强平静下来。 　　他不傻，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这边暴露了。静下心来仔细想了一遍，断定除了最初撺掇别人出手外，绝对没有自己参与的痕迹。而且撺掇的时候他注意看了的，没有外人在，也就不可能有人录音存证，即便是那几个人供出他来，只要他不认账，谁都拿他没办法。 　　心里虽然松了口气，但是面子肯定是被扔在地上狠狠踩过了。他再一次咒骂起陈怡歆跟谭学姐，甚至连赣省那个独立选手都记恨上了。他觉得如果不是对方透露出去的话，其他选手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 　　并没有让选手们等太久，当天傍晚，警方传来消息说是逃跑的那个客栈老板找到了。 　　对方承认了是他拿钱给船老板让教训一下这些选手的，但并没有把苏老大供出来。 　　“因为这钱是他主动支付给船老板的，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苏选手参与进去，所以我们这边暂时只能说怀疑他有可能提供了消息。” 　　这一点陈怡歆他们早就料到了。组委会那边开会讨论的结果也是没办法指证这位选手参与其中，如果强行攀扯的话，赣省的另一位选手也就无法置身事外。 　　研究来研究去，他们最后决定派工作人员多盯着对方，务必不能给对方再次出手的机会。而且这件事也没有避开赣省的带队老师和陈怡歆他们的带队老师。 　　据说两个省的带队老师知道这件事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特别是赣省留下来那位老师简直要疯，当时就想打电话给苏老大的父亲问个清楚，被阻止之后又忍不住哭起来。 　　说实在的，任谁知道这件事都很愤怒很难受，为了这么点名誉就要置别人于死地，简直是反社会人格。 　　“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组委会里面以为年纪偏大的领导安慰的拍了拍带队老师的肩膀。 　　“他应该没有想过杀人，只是想要教训对方，或者说是恐吓对方。弄到这个地步，船老大和那个客栈老板才是主因。我们不能一棒子打死人，还是要给年轻人改错的机会。相信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年轻的男评委老师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你看看他从出事到现在，有一分一毫的悔意？有些人只是冲动，有些可不一定。反正我的意思是找个借口将他淘汰掉，这样的人要是得了奖，那是我们的耻辱，也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说完他起身就走，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跟他一样的还有几位老师，都是比较年轻的，最后留下的三人中，也有一位年长女老师觉得这件事还要再观察一下才能下定论。 　　“就像领导你说的那样，不能一棒子打死，但如果真的不可救药，我觉得没必要再给他机会。毕竟，差点出了人命。人家受害者的父母还在医院等着我们这边给处理方案呢。” 　　这句话说出来，领导的脸都黑了两分，情不禁的伸手捏了捏眉心，发出一声长叹。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退赛的决定 　　这几天疗养院的气氛不太好，老师们来去匆匆，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 　　他们除了能在疗养院里面活动外，不被允许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组委会不给个说法？” 　　一群男选手在后面的篮球场打球，顺口聊起这事儿。 　　“我听人说，是有选手故意买凶的。” 　　“不可能吧！买凶？” 　　之前说话那个男生篮球失手砸在自己脚上，背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别胡说。”另一个男生推了一把同伴，“不是买凶，但的确是跟我们自己的人有关。听说警方已经介入了，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我滴天，不就是个比赛嘛，至于这样？” 　　“你觉得不至于，有人至于呗。” 　　真相迟迟得不到揭露，选手们的心态已经要失衡了。 　　“我听说原本是冲着两个女选手去的，结果当天只出去了一位。” 　　“谁啊？” 　　“还能有谁，黑马那位啊。” 　　一说这个大家都懂了。全团队最小的那个女孩子，据说出身还很一般，可人家就是强，连苏老大都能压过去，难怪招人嫉妒了。 　　“不是吧，这么小的妹子他们也能下手？” 　　“这你就不懂了，越小越容易被吓住啊，吓破胆了还不得哭着闹着回去。” 　　然后一个“你懂了吧”的眼神丢过去，大家齐刷刷点头，哦，懂！ 　　“可真不是个玩意儿。” 　　半响，有人摇头感叹一句。 　　嫉妒心谁都有，他们也不否认自己很嫉妒那小妹子，可嫉妒又怎样？未必你嫉妒多了就能把人家的能力移植到自己身上？有这嫉妒的功夫，不如多花点时间学习，还能指望迎头赶上。 　　“听说她还打算参加高考呢，这几天不出门都是在房间里刷题。我哥们儿昨天还看到她去疗养院办公室拿了传真，说是他们学校的月考题，她老师非得让她全做一遍。” 　　“你们说说，人家小姑娘这么认真的参加比赛，那狗……个玩意儿怎么就狠得下心。” 　　“得了，别跟这儿废话。你们还打不打球，不打球要不回房间打扑克？” 　　看了会儿时间，正好回去房间玩下扑克，再轮流洗个澡就该吃晚饭了，晚上还能接着再玩。一群大小伙子还了篮球并排着往楼上走。 　　他们住的房间在一栋楼上，二楼三楼都是安排的选手，四楼是组委会老师和工作人员的房间。 　　苏老大原本是住三楼的，自从出了那事儿之后，他被调整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单人房。跟他一样住单人房的还有两个人，同一个位置就楼层不同。 　　陈怡歆和谭学姐他们被安排在三楼走廊的另一头，上楼也不在同一个方向。 　　原本的打算是将人安排着跟工作人员一间屋，都要宣布了才临时改的，同时调整了其他几个选手的房间，以走廊中部的电梯井为界限，左边是女选手，右边是男选手。 　　晚上吃饭是自助餐形式，座位也没安排，自己想坐哪里坐哪里。 　　陈怡歆和室友被几个姐姐拉着坐了个小圆桌。 　　苏老大过来的时候，正好对上谭学姐的目光，他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眼神飘忽的左顾右盼，最后找了个双人桌埋头吃饭。 　　“我听说决赛可能要延期。” 　　其中一个消息灵通的姐姐敲了敲盘沿。 　　“原本的安排是在国庆前把比赛搞定，国庆节正好颁奖，然后还能领着我们在周围玩一圈。现在要延期的话，之前的安排全部得作废，肯定有损失，这个损失怎么处理估计还没有定论。” 　　让肇事者一个人承担恐怕担不下来，虽然可以连带那个客栈老板和船老板进行赔偿，但是名声这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 　　他们这次比赛本来就多灾多难，前后赛制改来改去大家都憋了一肚子气了，再来延期的话，肯定有人会选择退赛。比如陈怡歆小姑娘，她还是高三生，不可能把时间全耗在这个比赛上。 　　“早知道弄成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把中学跟大学分开。”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苏老大败给了高中生，觉得丢了面子才背后阴人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消息灵通那个姐姐白了同伴一眼，转头看向陈怡歆，“歆歆，你要不跟你家里商量下？” 　　商量什么她不说陈怡歆也能猜到，无非是建议她弃赛了。 　　当然人家小姐姐不是觉得她有威胁而故意劝她的，只是觉得他们大学生相对时间灵活很多，延期也影响不大，但是对于高三生的她来说，耽搁时间越久对高考成绩的影响就越大。 　　陈怡歆咽下口中的食物，乖乖点头。 　　“我已经跟老师打了电话了。老实说如果能在国庆放假结束之前比赛完就让我参加，如果要拖到国庆之后，就让我直接弃赛了。” 　　陈怡歆还没敢把苏老大要对她使坏的事情告知对方，她担心老卢会自责。 　　陈怡歆这会儿还不知道，组委会那边就因为她跟她室友的缘故，专门打电话找了她的班主任通报这边的情况。 　　老卢前一天跟陈怡歆通话的时候，只知道出了点意外要延期，这会儿接到组委会老师的电话，前因后果这么一说，他吓得烟都掉裤子上了。 　　连声追问下得知陈怡歆没有出门避过了这桩意外，他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就直接决定这比赛他们不比了，回头就叫陈家的人去那边接她回来。 　　因为他们团队进入了决赛，陈怡歆退赛不会影响其他人参加，而带队老师也不可能专门送她，最好的就是自家人去接。 　　等到下午老师找到陈怡歆跟她通告了决定之后，陈怡歆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失望还是高兴，反正她很干脆的接受了老师的决定。 　　“当然，对于你这种情况，老师这边也申请了特殊奖项，另外，如果明年你还愿意参加的话，可以直接进入决赛。” 　　等到明年陈怡歆就是大学生了，参加这种比赛对她未来的发展帮助不小，这个安排也是对她的补偿。 　　“那行，明年我再来跟大家比划。” 　　“车票的话，这边给你买，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出发，提前一天告知我们就行。” 　　主要还得等陈家的人来接，至少还要三到四天的时间，老师建议她最近几天就别出去玩了，在房间刷题吧。另外这里多的是学长学姐，她功课上有什么问题随便找人请教就是。 　　没想到陈怡歆这么好说话，老师出了房间之后拍拍胸口，准备去找谭学姐聊一聊。 　　她转身上了楼梯，没注意到通道的另一头有个人静静的躲在安全门边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来接的人 　　躲在安全门边上的是苏老大。 　　他这几天日子不好过，虽然不说谁都不搭理他，但是想要跟人套近乎却没那么容易了。大部分的人都是敷衍他，叫一起打牌也会找借口拒绝。 　　他虽然面上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心里却十分的急躁，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刚才是想来找陈怡歆探探口风的，结果刚上楼就看到组委会老师进了她们房间，呆了快半小时才出来，跟着又往上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楼上同位置的房间就是那个姓谭的女人住的。 　　苏老大目光阴鸷的盯着陈怡歆的房间好一会儿，转头下了楼。 　　他的房间一直拉着窗帘，整个黑漆漆的，不开灯都看不清楚路。 　　苏老大背靠门站了片刻，扭头进了卫生间。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他盯着里面自己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把脑袋埋进水盆里。 　　差不多快一分钟，他才猛的抬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正想把衣服脱了洗个澡，就听到有人敲门。 　　“谁？” 　　“是我，阮老师。” 　　阮老师是负责他们男生这边的生活老师，一般没事儿都不见他说话，怎么突然来找自己？ 　　苏老大垂了下眼，扯了一张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拉开门。 　　门外的阮老师看到他头发湿漉漉的，胸.前的衣服也在淌水，有点惊讶。 　　“你这是怎么了？水管坏了吗？” 　　“没有，刚才不小心把脸上弄起墨水了，想洗脸结果开错了水龙头。” 　　阮老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啥，只是通知他晚上有个会议在一楼小礼堂。 　　“是关于后续安排的，所有人都要到场，我得一个个的通知到人。你记得时间啊，七点半，可别忘记了。” 　　阮老师说完又去敲隔壁的门，同样的话跟隔壁的两个选手也说了一遍。 　　苏老大没急着进门，他靠在门边，正好跟隔壁开门的那个男选手面对面。 　　对方似乎愣了片刻，然后朝阮老师道谢，又朝苏老大点点头。 　　“阮老师，董哥他们也在我们这里，你就不用去找他们了。”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隔壁房间里好几个人，有四个坐床上打扑克，还有两个在看电视。 　　隔壁的热闹跟苏老大这边的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阮老师也没说啥，瞥了一眼里面的人，让他们记得互相转告一下，之后就夹着文件本下楼了。 　　苏老大心里窝着火，皮笑肉不笑的回点了下头，砰的一声关上门。 　　“你们可着点。”坐床上人高马大的董哥扫了哥儿几个一眼，“在领导们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我们最好保持沉默，别闹到无法收场。等比赛完了，回去你们怎么议论都行，现在是一个团队，还得注意一下团队的气氛。” 　　“明白，就是心里不舒服。” 　　“谁遇到这事儿心里都不舒坦。对了，你们这两天也多帮着老师们关注一下那两个女生。特别是陈怡歆，人年纪小，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可不，我听女选手那边说，小姑娘现在除了吃饭都不出房间，估计是吓坏了。谁也没想到就一个单纯的比赛还能玩这一手。我当时听到都懵了你们知道吗？那个姓苏的还一直说是他在带着两个小姑娘，真特么有脸说！” 　　“话说回来，那姓陈的小姑娘也是扮猪吃老虎，估计谁都没想到她口语居然这么强。” 　　“说什么呢？人家口语强也是苦练出来的，她家就没有老外的血统。你要觉得羡慕，你也练啊。” 　　“我这不就是说说嘛。来来来，我们还是继续玩牌。” 　　那人讪笑一声，招呼大家继续玩。 　　跟男生这边一样，女选手那边也在议论这事儿。 　　相较之下，她们的侧重点还在谭学姐身上。 　　谭学姐高傲是真的傲，不论谁跟她说话，除了基本的礼貌外，她都不带捎搭个眼神的。 　　你说没酸的么，肯定有啊，可女孩子最多也就背后议论几句，再严重点就是拉扯排挤，还不至于到要人命的程度。 　　原本的酸和嫉妒不满，在知道苏老大做的事情后，全都化为了对他们这个团队的同情。更有人觉得谭学姐的傲估计就是被苏老大.逼出来的。 　　他们省的三个女选手说起来都不怎么合群。 　　谭学姐素来独，陈怡歆本来是个谁都能搭上话的，但遇到糟心事多了，她也懒得去管，有那闲聊的功夫她不如多刷一套题。 　　就实验校的女生不用把重心放在高考上，可人家是明确打算要出国留学的，参加这个比赛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添光加彩，她一天忙着申请学校，忙着准备托福考试都来不及，连跟陈怡歆都不怎么聊天，更别说去找其他人闲聊了。 　　三个人的沉默搁平时肯定是被排挤的对象，结果现在反倒成了指证苏老大的证据之一。更有年龄稍大的几个姐姐特别心疼两个小姑娘，有点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她们送到房间里来。 　　两个小姑娘沉默归沉默，应有的教养还是有，每次都会表示感谢，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不会推拒。 　　晚上组委会召开了临时会议，主要是两点。 　　第一，决赛可能要延期，目前的安排是十月十号举行，换了个地方，在浙省的一所大学里进行。 　　第二，国庆节组委会会安排一次短途旅游，为期四天，目的地现在还没确定，大概就在省内的一处风景名胜地。 　　第三，经过个人申请，现在有三位同学打算退出决赛，其中陈怡歆同学是因为要进入高强度的高三复习，没有时间继续耽搁，所以这次组委会特别研究后决定将她的决赛参与资格保留到下一届。 　　三个人中，有两个都是对自己信心不足，又受到氛围的影响主动提出退赛的。而陈怡歆这边其实是老师劝退，但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要维系面子，才特别做了这个说明。 　　搁其他人身上要这么处理，肯定不少人有意见，但是搁陈怡歆身上，大家都只有惋惜和同情。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平息下去了。陈怡歆离队时间在两天后，也就是九月二十八那天。 　　陈妈妈来不了，接陈怡歆的是卫忠跟庞贝。 　　这俩刚结束B大的军训，原本是直接回家的，从陈小舅舅那里知道了这事儿后，主动提出他们绕点路过来就把人接了。 　　于是当参加比赛的小伙伴们看到晒成黑炭的两个大小伙子来接陈怡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愣住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分析 　　作为外来者，卫忠跟庞贝虽然住进了疗养院，但是跟选手们不在同一栋楼。 　　陈怡歆带着两人在院里吃了饭，一起去了他们房间聊天。 　　“原来是这样？”庞贝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摇头，“就这么一个行业内的比赛，知名度也不高，就闹成这样，我看组委会那些人能力也有限。” 　　“话不能这么说。”陈怡歆替组委会老师们辩解，“现在国际形势在发生改变，以前的比赛基本上只局限在书本知识，现在组委会想要更加灵活的考察学生们的运用，才会摸索试探的进行赛制改革。再说了，谁也不知道会有选手这么让人一言难尽。” 　　其实陈怡歆想说这算啥，等过几年再看，除了五大中学生学科竞赛和国际性的成熟比赛的参赛队员稍微沉稳点，很多所谓的竞赛其实更偏重娱乐性，里面的奇葩选手让人吐槽都不能。相较之下苏老大这点性格算得了什么。 　　真正让人心悸的是他老乡的狠辣，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这种人应该被关起来才对。 　　三人聊到卫忠和庞贝困了，陈怡歆才溜溜达达的回自己房间。 　　还没等上到三楼，就在安全通道那里被苏老大拦下了。 　　陈怡歆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她笃定苏老大不敢在这里动手，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稍微退后了一步，让自己处在通道的监控之下。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我当时只是有点生气，你知道的，我其实并没有别的想法。” 　　苏老大脸上颓丧灰败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但是陈怡歆没有心软，她看穿了这人骨子里的自我跟傲慢，所有的伪装不过是为了摆脱现在的困境罢了。 　　论演戏陈怡歆也不带怕的，她双手连连摆动，说自己没有责怪他，只是最近真的学习压力很重，所以她才少有出门。 　　“其实苏大哥你跟我道歉没必要啦，你得跟谭学姐道个歉，那天她可是在船上的。要不是谭学姐水性好，估计这会儿躺医院的还得多两个人。” 　　听到她的话，苏老大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他宁愿来演陈怡歆都不想跟姓谭的面对面，那个女人眼里毫不掩饰的讥谑和溢余形表的傲慢，让他恨得牙痒。 　　从开头他们俩就不对付，只不过苏老大之前还能强迫自己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后来觉得他们队伍肯定出不了线，才放纵了自己表露本性。谁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能力那么强，自己安排好的剧情被她全力压制不说，连带其他人都有了充分的展示时间，这样一来团队出现了，可他的个人积分却跟预想中的差了一大截。 　　苏老大上前一步，想要去拉陈怡歆的手，结果对方连连后退，撞上了身后的门板。 　　“谁啊？”原本没人的房间突然被打开门，里面的人他们都不认识。 　　“你们干什么的？” 　　“你又是谁？这里是比赛团队入住的房间，你怎么会住这里？” 　　苏老大警惕的看着对方，心里在猜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 　　“你们俩个都是比赛选手？” 　　开门的男人看了他们俩一眼，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让我猜猜，你就是那个要退赛的小姑娘选手，叫，陈怡歆的，是不是？” 　　男人看了陈怡歆一眼，又看向苏老大，表情更加玩味。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那，那你们谈，我先回去了，还有一张卷子没做完。” 　　陈怡歆微微瑟缩了一下，找了个借口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走了。 　　“来吧，进屋说。或者你要在外面也行，我不保证我们的谈话会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苏老大是咬着后槽牙进的门。他们俩谈了什么，谈了多久，没人知道。只知道在陈怡歆走之后的第二天，苏老大主动要求退赛了，说是家里人生病，必须得赶回去。 　　他走的时候静悄悄，一个送行的都没有，还是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阮老师才跟他之前的团队队长说他已经走了。 　　“你们说，他是真有事，还是？” 　　团里剩下的四个人聚在一个房间里，讨论差了一个人他们要怎么弥补的事儿，中间有人没忍住，问了这么一句。 　　“真有事也罢，被劝走也罢，反正以后我们打交道的可能性不大，就别去追究这点了。” 　　陈怡歆并不知道苏老大也走了，她跟着卫忠他们俩上了车，三人凑一起聊起B市大学军训的各种趣闻来。 　　“你还是不打算去B市读大学？” 　　庞贝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我听侯文说他现在有七成把握能进入决赛，第一名也有一争之力。如果拿到第一名了，他肯定是要去B大读书的，你呢？就铁了心留在省大？” 　　陈怡歆吐了口气，眉头蹙紧。 　　“我没想好，但是我家的情况你们都知道，要是不留下，我就担心我妈要被我俩姑姑给算计干净。” 　　“可你不可能一直守着你.妈妈啊？再说了，算计这事儿，只要你爸妈咬死不松口他们就不能做什么手脚。” 　　卫忠没有劝她改变志愿，他跟陈怡歆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这小丫头性子有多倔。 　　“不管你去不去B大读书，我都建议你别去掺和你爸妈跟你姑姑之间的事情。”他缓缓的开口，心里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你小姑姑现在听说还行，虽然时不时去打你奶奶的秋风，但至少她脱离开你姑父那边的泥坑了，等汪成长大，她至少还有个盼头。但是你大姑姑那边……” 　　卫忠没继续说，可言下之意陈怡歆明白得很。 　　甘家跟汪家有本质上的不同。 　　汪家虽然势力虽然不干人事，但到底是要脸面的，对汪成也是真的好，哪怕现在把汪成送回老家去跟着爷爷奶奶，也只是不想让他跟陈小姑姑在一起，并非故意虐待他。 　　但是甘家是那种典型的小暴发户心态，以前陈大姑姑仗着家里条件不错，跟妯娌姑子们都合不来，又仗着儿子是甘家长孙，人狠戾气大，把甘家的其他人都给压得死死的。 　　后来甘家大伯子发家了，她娘家又落魄了，这一来二去地位发生颠倒，自己儿子还得依靠甘家大伯子才能混下去，陈大姑在甘家的地位也就日渐下滑。 　　现在甘力被关进局子，甘力的爸在外面有了情.妇，还生了个儿子，甘力的存在与否就显得不再重要，哪怕他被枪毙了也无所谓，反正甘家的香火是不会断绝了。 　　在这种情况下，陈大姑的心态开始扭曲，她不敢恨不要她的甘家，就把这种扭曲的恨意投射到了娘家。尤其是跟她命运相仿，却依然被娘家庇护的小妹头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陈老太气晕了 　　就在陈怡歆跟卫忠他们呆火车上的这一天时间里，陈家老宅闹出了大事。 　　陈大姑没有工作，她想要找老娘要钱给儿子送过去，至少让儿子能在里面过得稍微舒服点。她去的时候，正好碰上陈小姑也在。 　　陈小姑最厉害的就是一张嘴，之前讽刺嫂子，现在开始连亲姐都看不上了。 　　也或者她从来就没看上过，只是碍于甘力的戾气不敢轻易得罪她。现在甘力被关，她看自家亲姐就跟看失去了老虎撑腰的蠢狐狸似的，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一点面子不给。 　　陈老太一听两个女儿打嘴皮官司就头痛，让她们俩在家好好说话，自己拎着篮子去了菜市场。 　　虽然面子上嫌弃大女儿，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看到大女儿狼狈憔悴的模样，心里不是不疼的。 　　她打算去弄点排骨，再杀一条鱼，回去整两个好菜给女儿补补。 　　城隍庙的菜市场搬迁了，原本是在老宅子那条街的结尾，这一年因为要腾地方给修建电器市场，就搬到了河边的王爷巷。 　　新市场要多走十来分钟的路，陈奶奶年纪大了，走一会儿还得歇两脚。 　　她提着沉重的菜篮子刚从王爷巷巷口出来，就看到街坊邻居曹大同家的儿子朝她跑来，还一边跑一边嚷嚷着她家出事了。 　　陈奶奶脚一软，人差点没站住，还是旁边这户人家的女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出啥事儿，你慢慢儿说，可别吓着老太太。” 　　“大姑小姑打起来了，陈大姑拿着剪子要杀陈小姑呢，我爸妈在那边劝着，陈小姑的胳膊都被戳了个血眼子。” 　　陈老太手都拎不住菜篮，整个人软得直打颤。 　　这家女人也是个果断的，叫了自家大儿子出来把陈老太背上，自己拎上菜篮子跟着往陈家跑。 　　才到陈家老宅外面的街上，就看到好多人围堵在夹道口，里面有人在大声哭喊，还有人在叫着拨打120。 　　陈老太眼前都是黑的，她颤抖着手拨开人群，在小伙子的搀扶下进了家门。 　　入眼就看到小女儿唉哟唉哟的躲在厨房里叫唤，门外的大女儿状若疯癫拿着把她剪纸的剪子在踹门。 　　旁边人想去拉她，又怕那尖锐的剪子伤到自己，只能在一旁劝她。 　　“你们，你们两个畜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陈老太声音都劈了，站不住，靠着门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我要杀了她，她敢咒我儿子，我要杀了她。” 　　陈大姑眼睛都是红的，真的血红血红的，这也是旁边人不敢上前的原因之二，就怕她万一出点事倒下去，谁敢担这个责任。 　　陈小姑手上的口子应该不太大，这会儿她把香炉灰敷到手上，血已经没流了。她看到老娘回来，顿时有了底气，在厨房里又跳着脚骂姐姐和大侄子。 　　陈老太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手伸出去摸了摸，摸到一个喝茶的杯子，直接给砸了进去，把陈小姑吓得一哆嗦，尖酸的话梗在嗓子眼儿，都变音了。 　　“你个混账，那是你姐，你亲姐！”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她自以为很大，其实连旁边站着的小伙子都听不太清楚，眼看着老太太要翻白眼晕过去了，这时候陈妈妈带着刘斌挤了进来。 　　“妈，妈你怎么了？” 　　正好看到陈老太往下滑，她吓得声音都尖了，扑过去抱着陈老太。 　　“斌子，去，把我婆婆抱屋里躺着。” 　　他们不懂急救，也不知道陈老太这个时候不能轻易移动，只是觉得这院子里太闹腾，人多口杂，想要老太太能安静的躺会儿。 　　刘斌跟小伙子一起，把老太太弄进屋。 　　院子里，陈妈妈彪悍的拿起鸡毛掸子就去抽大姑子，三两下把她手里的剪子给打掉了，之后让人摁着她的手，一脚把剪子踢得远远的。 　　这时候，120急救人员也来到家里，先处理了陈小姑的伤，然后听到说老太太被气晕了过去，赶紧进屋检查，确认是脑梗后，直接担架抬走了。 　　这时候陈大姑和陈小姑才稍微冷静下来，看着老娘煞白的脸开始打颤。 　　“我跟你们说，我是收拾不了你们，我跟陈建国打了电话，让他来收拾你们俩。真要把妈气出个好歹来，你们给我等着，不把你们皮扒掉我不叫刘淑英！” 　　陈妈妈以前还有点怵两个姑子，从做生意后，她性子又强势起来，平时只是忙，不想跟她们俩掰扯，这会儿真出事情了，她要还不出头，回头男人肯定要跟她闹离婚。 　　她急急忙忙的想要跟着去医院，结果还没出门，就被闻讯赶来的派出所民警给拦下。作为这家的主人之一，她得配合警方进行调查。毕竟报警的人说这里闹出人命了。 　　陈小姑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就是伤了些皮肉，倒是陈大姑的眼底出血情况严重，医生让她去医院检查，怕她是因为颅内高压引起病变。 　　民警询问后得知是家庭矛盾，送去医院的老太太就是当事人的母亲，他们做了笔录，跟陈妈妈交代，说这会儿就不让他们去派出所走一趟了，最好能内部调节，实在不行，他们才会介入。 　　自古都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民警也是如此。 　　陈妈妈强打笑脸送走了民警，又感谢了来帮忙的街坊邻居，关上门后，才转头看向一人一边坐着的大小两个姑子。 　　“我这会儿没空跟你们俩掰扯。爱咋样咋样，我要去医院了。” 　　她把菜篮子拎进厨房放好，又锁了婆婆的卧室，最后背着包出了门。 　　之前就让弟弟刘斌跟着去了医院，最近的是市二院，从这边过去要走半个多小时。 　　刚出去，就看到之前租门面的宋老板，他开着送货的面包车，看了陈妈妈一下，主动询问她是不是要去医院，他可以送她过去。 　　陈妈妈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也没拒绝宋老板的好意，坐上车抱着包发呆。 　　“你也别太着急，老太太估计是气狠了，在医院里多住两天，吓唬吓唬你两个姐妹就好了。” 　　“嗯，我就是担心我妈年纪大了，怕……” 　　“放心，好人有好报的。老太太人善心善，佛祖会保佑她。” 　　租了人家房子好几年，肯定知道陈老太是个信女，宋老板也就拿这话来宽慰陈妈妈。 　　一路没聊到两句就到了二院门口，宋老板还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陈妈妈，说没时间去看老太太，让给老太太买点营养品。 　　陈妈妈不收，他把钱揉成团拽到陈妈妈身上，一脚油门就跑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去哪儿养病 　　陈奶奶送到急诊室做了检查，结果要等一下才能出，但是初步的诊断很明显，就是脑梗。 　　有些脑梗症状比较轻微，也能在后续治疗中自我修复一部分。但大部分老年人很容易因为脑梗急性出血而死亡。 　　“阿婆年纪虽然大，但她平时吃喝很注意，脂肪含量不高，相对要好很多。” 　　白大褂医生给开了诊断，让挂上液体，推到留观室安置好，又叫了陈妈妈过去把病情解释了一遍。 　　“你们最好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要离人，等老人醒过来看看情况再说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孩子闹成这样的。估计是急救大夫给说的。 　　“我个人建议最好别让那两位来探望老人，等过几天情况好一些，老人的情绪缓和下来再说。毕竟你应该明白，这个脑梗如果反复发作，死亡率很高。” 　　“行，我明白的医生，我不会让她们到医院来打搅我妈养病。” 　　陈妈妈这次是气狠了，转头就给丈夫打了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说要是以后他再不管他姐妹乱来，可别怪她不给留脸。 　　陈建国这段时间正是最忙的时候，他进修的那个厂接收了一条新的生产线，数码机床也是他从未用过的型号。白天要跟着技术员上课，晚上还要自己钻研没弄明白的地方，脑子里根本都没空隙存放这些事了。 　　但是在听到自己老娘被姐姐妹妹给气到差点脑溢血的时候，陈建国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可把旁边的小助理给吓了一跳。 　　“陈师傅，怎么了？” 　　小助理赶紧起身扶了他坐下，又给倒了杯水放面前。 　　“家里是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帮忙？” 　　“没，没事儿，就是我姐跟我妹吵起来了，把我妈气得进了医院。” 　　小助理一脸理解的看着他。 　　工厂里，特别是家属区这种事情简直太常见了。他也是顶了爸爸的班才到厂里当了个生产安全员，混了几年终于到了办公室，还跟着主任们去调解过好几起工人的家庭矛盾，特别能理解那些不讲道理的老娘们蛮横起来有多气人。 　　“陈师傅，你可别太着急，这会儿着急你也不能飞回去是吧。家里的矛盾可以慢慢调解，实在不行，要不你把老太太接到这边来散散心？” 　　陈建国的技术实力已经通过了他们主任的考察，虽然之前签订的是一年的培训合同，但是他们主任很想让陈师傅留下。手艺好，肯钻研，吃得苦耐得住寂寞的人现在越来越少了。 　　不过厂里本来就在精简人员，想要把陈师傅调过来是不可能的，只能外聘。不过这外聘也有风险，毕竟现在的政策是优先考虑本单位的技术工人。除非，陈师傅有其他人都掌握不了的绝技。 　　“这儿能接人过来？” 　　“怎么不能？”小助理笑了，“反正来回的车费和吃住都是你自己负责，我们这边也就提供个小套二的临时住宅给你。” 　　现在陈师傅住的是小套一的老房子，五十年代的红砖小三层。那边基本上没多少人住了，现在专门划拨出来给进修的工人和技术员临时居住。陈建国是目前暂住时间最长的一位。 　　“那行，等明后天我问问我老婆，看她有没有时间把我老娘送过来。” 　　“行嘞，到时候需要帮忙你吱一声就成。” 　　陈建国缓了一会儿，拿起手套往车间走，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跟丈夫打了个招呼后，陈妈妈找到两个铺子的店员，临时指定了两个人做店长，负责每天的销售统计，下班之后统计库存，填写进货单。一个月多一百块的工资。 　　她这段时间得把老太太守着，家里两个姑子都不干人事，她也不可能指望她们来照顾老太太。 　　幸好卫忠妈妈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中午晚上还能帮她顶一下，送点饭菜过来。 　　“你这两姑子也真的是太过分了，等老陈回来，你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卫忠妈妈趁着洗碗的时候，拉着陈妈妈在开水房门口说了几句，主要是说陈怡歆那边的处理情况。 　　“她明天就回来了。跟着放国庆假，我说要不你把老太太搁她租房那边去住几天。那边门卫守得严，你两个姑子进不去。” 　　“再说吧。人家总是亲娘儿俩，我这个当媳妇的，真要让她们不见面，回头还得说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啊。”卫忠妈妈叹了口气，帮忙拎着洗干净烫好的饭盒回了病房。 　　病房里住了三个病人，都是年纪相差不大的老太太。 　　陈奶奶住在靠阳台那边，空气好一些。靠墙这边的老太太还昏迷着，照顾她的是两个女儿。听她俩女儿聊天，说是两个儿媳妇都不肯过来，也不肯出钱给老娘治病。 　　小的那个姑娘就说了，她已经拿了两千出来，再没有了，男人说她只是个外嫁女，凭什么给娘家妈治病儿子不掏钱要女儿掏。 　　中间那老太太情况跟陈老太差不多，中午儿媳妇送饭，晚上女儿送饭。吃完就走人，也不跟她多说话，连挂水吃药都是护士在照管。 　　相比之下，陈妈妈算是这个病房里最孝顺的儿媳妇了。 　　陈老太心里门儿清，住了两天就说要回去，不能耽搁了陈妈妈做生意、 　　“哪就着急这么两天？我让斌子去看着的，放心吧妈，没事儿啊，有事儿我肯定不会瞒着你。” 　　陈妈妈连哄带劝的让陈老**下心来住院，说她年纪大了，不如趁这次进医院，干脆全身都检查一下，有病治病没病更好。 　　“这检查不要钱的啊？” 　　陈老太着急，拍着被子嚷嚷。 　　“你儿子媳妇都能挣钱，还缺你这点检查费？行了妈，你就照着医生的安排做就是了，可别闹得陈建国放心不下跑回来，那可就亏多了。” 　　陈老太脸皮抽搐了一下，嘟嘟囔囔嚷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刚想继续跟媳妇说道说道，就听到门口传来大孙女的声音。 　　“奶奶，奶奶你没事儿吧？” 　　陈怡歆刚到家就听卫忠妈妈说了这事儿，放下东西就拎着陈小弟来了医院。 　　陈小弟这几天都借住在卫忠家里，这会儿他姐回来了，就再不肯留下，非要跟着他姐到处跑。 　　两人从卫忠家过来，顺便把卫忠妈妈给做的饭菜也带了过来。路上还专门去给陈老太买了些牛奶和面包，方便她早上检查完了可以立即填肚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到我家去吧 　　趁着妈妈给奶奶擦身体的空档，陈怡歆去找了主治医生了解病情。 　　刚好查完房回到办公室的主治医生问了陈怡歆的身份后，把检查报告翻出来给她看。 　　“老太太身体还行，但是太瘦了，有点营养不.良。我问了下她的饮食习惯，过午不食和只吃素这点需要调整一下，你们当晚辈的，还是要多注意老人的心里状态。” 　　医生就差没有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不管老人了。 　　陈怡歆态度端正的接受了所有来自医生的怪责和叮嘱，并老老实实的抄食谱。 　　对于这种有自己固定生活习惯的老人，医生们也只能绞尽脑汁的在保证身体需要的情况下尽量遵循他们的饮食习惯。 　　但医生说的话也是事实，陈老太年纪不小了。早两年她身体还精实，这几年儿女家里各种麻烦不断，她白天夜里的操心，一年就跟老了十岁似的。 　　“不行，我得想办法让奶奶跟我们住一起。” 　　爸爸不在家，妈妈太忙，还要照顾正在好动期的弟弟，难免没有心力去管婆婆在做什么，在她想来，婆婆身体不错，手里又有钱，暂时也不需要她多看顾。 　　“你奶奶怕是不太愿意跟你们住一起。” 　　陈怡歆抿嘴想了一会儿，揪着弟弟问他：“奶奶跟你一起住，你愿意不？” 　　“愿意啊。”陈小弟跟着奶奶的时间比较多，而且陈老太也喜欢这个大孙子，“姐姐是要让我去奶奶家住吗？我要转学吗？” 　　“不，让奶奶去我们家住。” 　　陈怡歆拍了拍弟弟的后脑勺：“你这个猴子一天天窜东窜西的，让奶奶去照顾你顺便看着点你，免得哪天家都被你烧了。” 　　就前几天陈小弟想用燃气灶烤肉，结果油滴下去炸起火花，把他吓得够呛，又把旁边油罐子弄倒了，差点没失火。 　　沙河源那边还新修了个公园，离她家也近，走路不过五六分钟。早上陈小弟上了学，奶奶就能去公园里走走，跟那些锻炼身体的老年人们交流交流。想要去庙子也方便，就路口那的公交站，直接就能到庙子旁边的车站。 　　至于空下来的老宅子，她觉得整体出租比只租门面房要好。毕竟这里做生意的老板多了，肯定住得越近越好。 　　在心里打了下腹稿，陈怡歆让卫忠带着弟弟去买点喝的，她拿着医嘱进了病房。 　　陈老太在媳妇的帮助下擦了身体换了衣服，整个人要轻松很多。就是现在医生不许她多动，非让她躺床上静养。照她说，这还住什么住，她都清醒了不就行了？ 　　陈怡歆进屋后接手了妈妈的活，让她赶紧去吃饭。 　　扶着奶奶半靠在升起的床头，陈怡歆慢条斯理的把医嘱拿给奶奶看，还给她解释每一项指标高低的原因和代表的危险。 　　老年人都有些固执，你要是没真凭实据，想要劝服他们是很难的。陈怡歆拿着各种检查单跟奶奶一条一条的分析，说得有条有理的，让陈老太从心理上就信了一半。 　　“那这什么意思？合着我还不能一个人住了？” 　　“是尽量不要一个人住。”陈怡歆强调了一下，“像奶奶你这种情况，发作过一次之后，在脑袋这个位置就会形成一个梗兆，下一次很可能还是这个地方会再度发生梗塞，甚至会是你都不知道的时候它就发生了。所以必须要有人陪伴你，在你发病的第一时间就通知医生，才能及时治疗。” 　　陈老太噘嘴，这不是相当于找人把她看管起来了？ 　　“其实就算奶奶没有生病，我也想跟奶奶商量来着。” 　　陈怡歆把陈小弟差点烧了房子的事情告诉了她。老太太首先想的就是大孙子被烧着没有，再来才是心疼被毁掉的那些东西。 　　“你是想让我去看着彬彬？” 　　“是啊,我爸现在还没说回来的话，我妈一个人要操心外面的生意，又要操心弟弟在家干没干坏事，可累了。原本是想找个保姆的，但是我听人说，好保姆很难找的，万一找个包藏祸心的咋办？偷家里钱物都是小事，还有些人拐了主人家的孩子去卖的。” 　　“阿弥陀佛，这些腌臜玩意儿以后都得下地狱。” 　　“是是是，可那不是得以后嘛，我就担心弟弟什么时候把自己给玩脱了，所以奶奶，帮个忙啊。” 　　陈老太睇了大孙女一眼，板着脸没答应，也没拒绝。 　　陈怡歆一看，妥了一半了，等晚会儿再跟妈妈说一声，让她也跟着劝劝，基本就能搞定。 　　正想着呢，陈妈妈拿着手机进来，说是陈爸爸打来的电话，想问问老太太现在咋样了。 　　趁着老太太跟陈爸爸打电话的空隙，陈怡歆拉着妈妈去阳台说了两句。 　　“行啊，我正愁着呢。让你奶奶一个人住，你大姑小姑肯定要去闹。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让你奶奶去你那边照顾你，又想着你白天都不回屋，你奶奶一个人肯定不好玩。去沙河那边看着你弟弟也行，反正她也喜欢彬彬。” 　　陈妈妈无所谓，之前跟老太太有点不对付，那不也是家里憋得慌么。现在她忙生意还来不及呢，有个自家人照顾儿子，她有什么好反对的。 　　“那行啊，我爸那里你跟他说一声。” 　　陈怡歆回头就看到奶奶皱着眉头捏着电话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奶奶，我爸跟你说啥了，看把你不高兴得。” 　　“让我去他那边玩。”陈奶奶把手机还给陈妈妈，拍了拍被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就是个厂。” 　　这话听起来怎么挺言不由衷的？这是心动了？ 　　“算了，我不去他那边。英子，回头出院了我跟你家去，你一天在外头忙，我大孙子也得有人看着。” 　　“好的好的，我正愁呢。”陈妈妈堆起笑脸靠着床边坐下，把陈小弟干的那些啥事儿挑着能说的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 　　陈怡歆一边听着妈妈的话，一边分神去看门口。 　　卫忠跟弟弟都去了老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刚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弟弟的声音，很生气的样子，而后陈大姑的脸出现在门口，陈小弟拉着她不许她进屋。 第一百四十八章 考察的名义 　　“你这个小东西干什么？”陈大姑想要打掉陈小弟拉她的手，“放开，我是你姑姑，你再这样我打你啊。” 　　“你敢！”陈奶奶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伤了你妹妹还不甘心，连你侄儿都要打了？你干脆把我这个老婆子也打死算了。” 　　陈怡歆跟陈妈妈赶紧去劝，生怕才恢复又被气晕过去。 　　这边护士长也听到声音跑出来，指着陈大姑让她赶紧走，别吵到其他病人了。 　　陈大姑眉头一动想要跟人撒泼，还没等开口，陈妈妈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 　　“我干什么？陈建书我告诉你，你要再把妈气晕过去，信不信我抽死你。” 　　陈妈妈眼睛一瞪，压低了声音。 　　“我话跟你搁这儿，我就算把你打到住院，你弟也不会说我一个不字，你不信可以试试。” 　　陈大姑脸色变了几下，最后嘟嘟囔囔的说自己是想来看老娘，怎么个个都对她横眉冷眼的。 　　“为什么？你心里不明白？”陈妈妈哼笑一声，双手抱胸堵在她前面，“大姐，你要是真心疼妈，那就别进去了。等建国回来，你们仨坐下来好好说清楚再谈其他的。” 　　“那是我妈，你不过是嫁进来的外人，摆什么谱呢？” 　　一听要等陈建国回来，陈大姑脸马上垮了下来，上手要推陈妈妈。正好刘斌给送东西过来，一把抓住了陈大姑的手腕。 　　她唉哟唉哟的鬼叫起来，就势就往地上滑，想要赖着刘斌打她。 　　“大姐，里面躺的是你亲妈，你但凡孝顺一点也不至于把妈气到医院来。怎么着，讹不着三妹就打算来讹我？” 　　陈妈妈抢先一步开口，把那些从病房里探头出来看热闹的人口堵上。 　　“你兄弟现在在外地进修，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我们家实在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你与其来闹我们，不如去找你前夫，好歹孩子也有他的一半。” 　　刘斌没吭声，但是他往自家姐姐旁边一站，陈大姑再浑也不敢对着陈妈妈出手。 　　“你们让开，让开，我要去问我妈去。” 　　“你出去，现在立刻马上走！” 　　主治医生本来在其他病房查房，听到这边在闹，过来一问，护士长凑他耳边跟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到来闹事的人是病人的大女儿，就是那个狠心的拿剪刀戳自己亲妹妹的人，主治医生立马心头火气上来，叫来保安让把人带走。 　　病房里，陈老太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陈怡歆拉着她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歆歆，就照着你说的，把房子租出去，那钱分成三份，你们家和你两个姑姑家各一份。” 　　“奶奶，这钱还是你自己留着。我爸跟我俩姑姑都是成年人了，好手好脚的还怕养不活自己？实在你心疼大姑，就悄悄的给她一点，也别多了，不然胃口养大了，再多的钱都填不满。” 　　陈老太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手拉着陈怡歆，一手拉着陈小弟，闭上眼，眼角滑落两行泪。 　　“奶奶别哭，等我长大了我养你。” 　　陈小弟趴床上，用手去擦奶奶的泪水。 　　他虽然有点皮，但怎么说也是个好孩子，特别心疼奶奶。 　　“以后我买大房子，就接奶奶来住。还给奶奶买大电视，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好好好，以后我就靠我们彬彬养了，给奶奶买大电视。” 　　陈老太搓了搓鼻子，抱着陈小弟擦了眼泪。 　　“行了，你们去把她叫进来吧。有些话得说清楚，免得她成天儿没事就找你们麻烦。” 　　陈怡歆应了一声，出门去，就看到大姑正跟主治歪缠，非要进病房。 　　“医生，我奶奶说让她进去，有话说清楚，免得她天天来闹，影响你们工作。” 　　主治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行，你们看着点，不能让她跟病人单独在一起。另外你奶奶今天的药吃没有？提防她血压骤升。” 　　“吃过药了，我会守着的，不对劲我就叫护士姐姐。” 　　嘴甜怎么都不会惹人烦，陈怡歆又是个机灵懂事的，护士也愿意帮他们家多照看点陈奶奶。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进病房挤着，卫忠就干脆把陈小弟带走了，反正这两天陈家忙着跑医院，估计也没精力来照顾陈小弟，还是搁他家去呆着比较好。 　　另外刘斌没有走，他在走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招呼陈怡歆过去聊会儿。 　　“你在那边的事情我听明礼说了，你没事儿吧？” 　　“没，我那天没出去，其他选手被吓坏了。其实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是很想参加的，要不是老卢觉得机会难得，我也不会留下。现在挺好，我可以回来安安心心的读书，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那行，你自己心里有底就好。”刘斌揉了揉陈怡歆的脑袋，“我过两天要出个差，跟着艾先生的人去南边看看。” 　　“你怎么跟艾先生凑一块儿了？” 　　不过一个来月时间，感觉小舅舅的气质都变了好多。 　　“嗯，我现在跟着艾先生在学做事，名义上是他秘书的助理。” 　　这弯儿拐得！ 　　“你，不管型钢厂那边了？” 　　“那边的销售有人撑着，我还能电话联络呢，怕啥。明礼在那边是一把手，他的话比我的话管用。再有一个，以后我打算走走房地产这边的路子，跟着艾先生多去见识一下比较好。” 　　刘斌拉着陈怡歆聊了半个多小时，她才知道刘斌居然是艾先生的救命恩人。 　　“你，以后还是多顾着点自己。”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但是人心都是偏的，自家人跟别人相比，她肯定下意识的就偏向自家人了。 　　“艾先生的手下那么多，还救不了他？要你去逞能。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出事儿了，我们咋办？” 　　刘斌咧嘴笑，压了压陈怡歆的脑袋。 　　“你舅舅我明白着呢。那时候也是没办法了，我要是不去，艾先生肯定完蛋。其他人都不如我熟悉山路。” 　　刘斌说得轻巧，可里面的危险也就他自己才知道。 　　“你说，艾先生在那边出了这么出事儿，那三江汇的项目还能成吗？” 　　“成是肯定能成的，合同都签了。而且动手的人是因为赔偿不合心意才动手的，跟镇上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太大关系。主要的问题还在那边的治安上，我估计最近会有个全省，至少是全市的严打。”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嗅觉，刘斌直觉这事儿可能还没完。也是担心他被人报复，所以艾先生才会让他找名目跟着自己的团队暂时离开这里。考察就是个万无一失的借口。 第一百四十九章 压力山大 　　刘斌十月五号出发，在南边大概要待两个月左右，等回来挨边儿元旦节了。 　　陈奶奶是在他走之前出院的，直接搬到了沙河源那边的新房子。那边一楼，门口是店和小公园，最方便老太太白天没事儿跟人聊个天什么的。 　　圈出来的小文具店请了两个店员，是附近的一所职业中专的学生，两班倒，从上午八点到中午两点半，下班从一点到晚上七点。 　　工资不算高，但足够两孩子支付每月的生活费还有点剩余。 　　这个工作轻松，还包两顿饭，小店员工作很认真仔细，连带着也能陪老太太吃个饭什么的。 　　医生不许老太太过午不食，但可以少吃肉，多吃点鸡蛋羹和牛奶麦片之类的。 　　老太太过去后，把中午做饭的活接手了，四个人吃饭，两荤两素一个汤，饭管饱。这待遇别说俩学生舍不得，连他们院子里的人都隔三差五来打听能不能让自家的亲戚过来帮忙。 　　帮忙是肯定不能来帮忙的，陈妈妈就怕跟院子里的人牵扯上。一旦有了牵扯，做错事骂不能骂，说不能说，但凡一句话不对，小区里就到处传扬你的“恶名”，她是疯了还是傻了，乖巧听话的学生不用，拿钱去养那些白眼狼？ 　　一句话，帮助学生们勤工俭学继续学业，这个理由说出来，首先街道办的就全力支持，甚至还动员其他商铺小公司也跟陈妈妈学习，在不涉及技术性的岗位上，尽量提供学生们勤工俭学的机会。 　　这个提供岗位不等于聘用未成年。要招聘学生的，必须去街道办登记，要核验资格，聘用的学生人数不能超过用工总数的多少。 　　陈妈妈那个文具店是挂在她新办的公司下面的。公司包含了三个商铺两个文具店，主动申请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全部手续妥妥当当，让人挑不出一份错来。 　　而且招聘学生还需要接受学生所在学校学生处的不定时查访。这个查访是双向的，除了了解用人单位有没有暗示支付报酬和用工时长是否超过外，还接受用人单位对学生的各种反馈。 　　来陈妈妈店里打工的两个学生都是快要毕业的，他们平时的课已经不多，两人之间相互协调就能完成工作时间。实在有需要请假的时候，陈妈妈也会同意并且不扣工资。 　　就凭借这点，陈妈妈的公司在城北社区这一块儿也是出了名的良心企业，甚至街道办还专门给陈妈妈的公司挂了个牌子：勤工俭学基地。 　　也是这两年管理不规范的缘故，等再过几年，用工更加严格后，这类的勤工俭学会被终止，取而代之的是提前实习合同。约定了报酬和工作时间，并给出具社会实践报告。 　　回到沙河的新房子后，陈奶奶在一周之内就跟周围的邻居混熟了。几个老太太相邀着送完孩子上学就去各处走走，左右这边的庙子也不少。除了陈奶奶固定会去做义工的老庙外，这边还有几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庙。 　　这里的生活跟在城隍庙老宅子那边略有不同，因为家里面积小，大家都想着出门去溜达，一来二去也混出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之间的小圈子。 　　陈老太所在的圈子就被戏称烧香团，见天儿的就听他们说去哪哪儿烧香了。 　　进入十月份后，感觉日子平静了很多。 　　那天在医院里，大姑跟奶奶到底说了些什么，陈妈妈没告诉她，只说以后陈大姑不会上门来闹了。 　　城隍庙老宅的房子租了出去，每个月五百块，这钱不算少，一年一涨，跟市场价持平。 　　而老宅之前隔出来作为铺面的那两间价格是不同的，一年三万，一次性付清。 　　租户是从南边粤省来的老板，专门做小电器批发生意。老宅的三间卧室他们两口子住了主卧，另外两间给小工住，杂物房则做了库房，另外把院子里靠围墙那边用轻质板材隔了一间出来，也是做库房用。 　　这样算下来，整套一年才三万六，跟他们预计的相比要少了至少四分之一。 　　陈老太还把用不上的床用也留下来给小工们，加上厨房一整套的家物什，老板他们搬进来收拾一下就可以自己做饭，比其他铺子点餐或者专门请人做饭强得多。 　　之前的宋老板是因为卖的大件家电，要车来车往的送货。这次租房子的老板卖的小家电，什么风扇啊，电暖气，电饭锅一类的。进货人都是用的三轮车拖走，就不会嫌弃街道太窄不方便开车了。 　　国庆之后第一周的周四到周六是月考。 　　在教室的背后，一整面墙的黑板上画着规整的表格，上面一行是学生的名字和目标志愿，下面是每次考试的分数跟名次。 　　一目了然，怵目惊心！ 　　在黑板报的右侧，挂着一张小黑板，上面写着清晰的大字：距高考还有xxx天。 　　在这种氛围下，同学们连聊天的都少了，课间全是埋头做题的。以前上个厕所还邀约一起去的情景都成为了历史，除非憋不住，否则都不会浪费上厕所的五分钟。 　　其他同学已经处在这种氛围下一个月，而陈怡歆是才感受到的，各种不适应，调适了两天才勉强跟上同学们的步伐。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后，班上会根据考试成绩分层下发学习任务，完成任务，并在下一次考试中取得好成绩的，才能得到新的学习任务。 　　这种方式实行了没几年就被奋起的家长们给废除了。 　　但是目前还是特别流行的激励措施，像老卢说的那样，“知耻而后勇”才是他们应该有的心态。 　　陈怡歆都不太明白成绩不好怎么就跟“耻”挂上钩了，但是对于老师来说，你成绩不好还不用功，那就是高三学生之耻。 　　为了不成为老师口中的“高三之耻”，大家都拼了老命在读书。陈怡歆就发现自己的同桌眼底下的青黑都要凝固了。 　　不光是他们班如此，文科班也同样气氛沉重。 　　而且文科班的老师还喜欢说他们脑子不如理科班活络，如果连背书这种机械性的劳动都承受不下来，干脆就别去参加高考了。 　　听同桌私下说，他们一中高三已经有快十个学生放弃高考了。 　　“我们还算好的，你知不知道实验校那边，听他们说，从前年开始，但凡一诊成绩没有上专科线的，老师都会动员放弃参考。听说这样就能保证他们学校的升学率远远超过其他学校。” 　　这事儿陈怡歆还真听说过，也就大学没有扩招之前的几年特别多这样的情况，等到九六九七之后，大学开始加大扩招力度，上大学就不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两千年后期，大学的升学率基本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相反，中考的升学难度远远超过了高考。 第一百五十章 震天的哭声 　　进入高三后，每一次考试都在模拟高考。全年级打乱分配考号，你永远不知道你旁边的是学霸还是学渣。 　　陈怡歆活动了下手腕，吐了口气。一个月没有感受高三气氛的鞭笞，她需要成绩来给自己找回状态。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学霸天才，她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是她人后不为人知的勤奋的结果。 　　出去比赛，人家比赛完了各种玩闹，她还得苦逼的熬夜刷题，打长途请教老师问题。练习题不够，就拿出小册子背公式，自己给自己出题。这种勤奋让同房间的实验校的那个女孩子看了都心惊肉跳，更加坚定了不留在国内读书的念头。 　　第一堂考试是雷打不动的语文。 　　陈怡歆只花了八十分钟就完成了试卷。这一次的考试题不难，难点在作文上。材料作文给出的材料紧跟时事，还需要学生们自己去分析这段文字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素来写作文就是强项，特别是这种议论文，审题、立意、分析、辨证、结论，一气呵成。 　　检查完之后时间还剩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把答题卡翻过来放桌上，试卷也整理好压在答题卡下，趴桌上开始背下午要靠的物理的公式定理。 　　这个考场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感觉上成绩不好的占了多数。等到陈怡歆检查完抬头的时候，趴桌上的都快有一半的人了。 　　一中不许提前交卷，就算你完成得再早，也必须在教室里坐满考试时间。 　　下午的物理同样提前完成，但是她对自己最后一道大题没有把握，出来后想跟班上同学对对答案，回到教室才发现好几个同学趴桌上在哭。 　　“怎么了这是？” 　　陈怡歆拎着笔袋坐到位置上，她那个同桌也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物理太坑了。特别是最后一道题，居然不需要用到全部的已知条件，而且第二个问更坑人。他们都是考砸了。” 　　陈怡歆的物理不算好，但因为卫忠跟庞贝的缘故，她的不好相对于班上同学来说，处于中上水平。而且这种题型她在卫忠那里经常能见识到。只是见识到归见识到，能不能独立的做出来就不敢保证了。 　　晚上上晚自习的是班主任老卢，他啥也没说，只让大家把考完的科目先放下，专心复习后面两天要考的。 　　可能是因为这次考试发挥失常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陈怡歆总感觉班上的气氛变得越加沉重，甚至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放学后，她在校门口碰到了陈晓燕。这个妹子也是一脸的菜色，黑眼圈浓得不用化妆就能当国宝了。 　　“你小心点，你这样是多少天没睡了？” 　　“天天都睡了的，就是睡不好，晚上做梦都是在被人追杀。”陈晓燕垂头丧气的走在陈怡歆旁边，“我这次肯定考砸了，要是不被允许参加高考怎么办？” 　　说着说着，小姑娘就开始抽泣，很显然心理压力已经达到相当严重的程度。 　　“你爸妈呢？他们怎么说？” 　　“我爸没说啥，我妈天天都念叨，要是我考不上大学，会怎么怎么被人笑话。我就特别紧张，然后越紧张就忘得越快。” 　　今天下午她们考历史，她拿到试卷那一刻脑子里就一阵阵的抽痛，之后的选择题还好，问答题简直不知所云。考完她就崩溃的哭了一场，现在都有些不敢回家，生怕妈妈追问考得如何。 　　“要不，你干脆跟你爸妈说一声，到我家去住两晚上？至少等考完了再跟他们说考得如何？” 　　陈晓燕小小的兴奋了一下，然后又蔫耷耷的摇头。 　　“算了，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她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 　　陈怡歆伸手，想要摸摸她脑袋安慰她，结果手缩回来发现居然带着好几根头发丝，整个人顿时懵了。 　　“燕子，你……你现在头发是不是掉得厉害？” 　　“嗯，每天都要掉好多，早上起来枕巾上都是头发。我妈说这是秋季换头发了，没事儿的。” 　　“不，有事。”陈怡歆知道春秋两季都会掉头发，但是也是有个限度的，像陈晓燕这样轻轻一摸就是十几二十根头发，很明显是身体出了问题。 　　她没有继续说，陈晓燕家里跟她家不同，孩子基本没有话语权。在她家里当家做主的是陈晓燕的妈妈，晓燕爸就是个工具人。 　　但是这事儿必须得找机会跟陈晓燕爸爸说一声，事关女儿，她爸也不是真的啥都不管。 　　现在就算了，暂时别吓唬小姑娘了。 　　陈怡歆笑着把头发丝团成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肯定有事儿啊，你再这样掉下去，会不会变成秃头少女？还是跟你.妈妈说一声，多弄点补脑的吃吃吧。” 　　国人迷信营养品补脑液什么的，虽然可能没多大效果，但心里安慰也是一味药，最多没效，却不会死人。 　　她神色如常的拉着陈晓燕往家里走，刚到了小区门口，就听到前面那栋楼传来吵架的声音。 　　门卫大叔探了个脑袋出来听了两句，一边摇头一边说：“又是二栋那一家人，孩子读不得书那就算了呗，天天吵天天打，成绩是能打出来的？” 　　听了大叔的话，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眼，齐齐抬头望向二栋那边。 　　三分钟后，一个个头高瘦的男孩子从二栋那边冲过来，转眼擦过陈晓燕身边冲出了大门。紧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追出来，一边追还一边喊儿子快回去。 　　“唉。真的是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陈晓燕感叹了一句，颠了颠书包，跟陈怡歆道别，两人各回各家。 　　第二天早上陈怡歆出门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句二栋那孩子昨天晚上回家没有，接班的门卫表示不知道。 　　第二天考数学和化学。 　　前者陈怡歆无所畏惧，后者直接跪地投降。 　　两天考下来，颓掉至少五分之四的学生。 　　第三天是英语，这个是陈怡歆的强项，一百二十分钟的考试时间，她用了五十分钟就完成了答卷。这个时候才明显的感觉到，出去比赛的集训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阅读理解和时态这方面简直超越了高中水平太多。 　　而且英语的作文很简单，不超过三百字的小作文，她十分钟就搞定了。 　　正当她美滋滋的检查完卷子打算趴桌上补个眠的时候，就听到隔壁考室传来一声巨响，而后是震天的哭声传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此甚好 　　时间才过去一半，大部分同学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题没做完。这位嚎哭的哥们儿是干啥了？ 　　监考老师愣了一下，两位监考老师中站后面的那位起身不许学生东张西望交头接耳，另一位则出门去看了下情况。 　　“刚才有同学想要作弊被缴了试卷，我希望你们别步他后程。” 　　老师回来淡淡说了一声，坐回了讲桌旁边的监考位。 　　陈怡歆吐了吐舌头，埋头不吭声。其他人也低下头，盯着试卷，做得来的，做不来的，都不敢让自己的眼睛往其他地方瞥。 　　好不容易捱到收卷。大家出了教室，下意识的就先往隔壁班教室里瞅。 　　“看啥看，人都带走了。” 　　隔壁班的考生一脸晦气的出来，嚷嚷了一声。 　　“他作弊还连累其他人，看我这衣服，不能要了都。” 　　大家往他身上一看，好家伙，除了上衣外，脸上都有蓝黑墨水。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怡歆他们班上同学有在那个考场的，跟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说是作弊其实也不见得就是真的，但是那个学生的确是往他前面那人的答题卡上了瞥了好几次，而且老师对了下答题卡，两人的答案雷同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本来老师看一下也没啥，起先都没打算收他试卷的。结果他不知道哪根神经不搭，跑去抢答题卡，然后试卷下面多了一张写了选择题答案的纸。” 　　好吧，这下子人赃并获，老师不收才不可能。 　　那家伙被没收了试卷，紧跟着就爆发了，把桌子凳子都弄倒不说，还要扑上去抢试卷。他就没想过，即便抢回去了，成绩也不可能给他算上去啊。 　　这下子，撞伤老师，作弊，两件事搅和到一起，人直接就被德育处老师带走了，据说当场就让他请家长来着。 　　“我估计他完蛋了。要是认错态度好，可能给个警告或者通报批评就算了，要是还大吵大闹的撒泼，退学都有可能。” 　　“反正啊，考试千万别作弊，考得不好下次可以努力，作弊就太败人品了。” 　　学生们对作弊的人都没好感，也不会去同情他们会遭处分。本来么，大家都辛辛苦苦的学习，结果你直接把人家的学习成果抢来放你自己名下，这对其他人很明显不公平。 　　陈怡歆听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关心后续如何，她本来想问一句的，也就咽下去没张嘴。 　　月考结束后他们有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中午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住得远的住校生则直接回寝室睡觉，下午还可以到教室或者图书室看书。 　　一中最让人羡慕的，就是他们有一座超大的图书馆，跟旁边省大的图书馆一脉相承。很多古籍孤本都是以前一中的老教师们捐赠的。 　　为了更好保存古籍，一中还花大力气新修了图书馆，据说还有海外华人捐了钱的。然后图书馆的管理员也是省大那边委派的，只有自习室的老师是本校编制。 　　陈怡歆打算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来学校上个晚自习，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而后又是疯狂刷题的一天。 　　高三么，刷题已经是常态，一天不做五六套卷子都觉得今天是荒度了的。 　　周一上课，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因为高三考试太频繁，已经不会粘贴红榜了，但是每个班后面有个地方专门贴成绩表的，所有人都可以去那里看自己的成绩和年级排名。 　　陈怡歆出人意料的进入了年级前三，就物理那道题就拉了很多分，再加上她这学期复习化学的时间不少，虽然还是有点拖后腿，但不至于跟之前一样偏科太明显。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英语，只扣了一分，149的分数简直傲视群雄。 　　然后是语文，138的高分拉第二名整整七分。而第二名的同学语文向来是单科第一的，保持了两年的记录被陈怡歆一举打破，还刷新了历史记录。 　　除开英语语文外，她的数学148分，物理136分，化学112分，总分750分她得了683分，而前两位的同学化学都比她要高二十分以上。 　　前三名里面，第一名考了702分，清北的预备役，第二名692分，第三名就是陈怡歆683分，然后第四名只有655分，到第十名就只有612分了，差了第一名整整九十分。 　　自第十名之后的分数就咬得很紧，一分都是好几个人。 　　学校根据历年的录取比例画了个线，在560分以上的才有第一批次的送档可能。而且这个分数线高出今年的高考录取线近四十分。这也跟是校内出题有关系，毕竟学生才复习过，而且对出题老师的风格也比较了解。除了物理难了些以外，其他都是正常水平。 　　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以后，老卢先是在班上发了一通火，骂了几个原本成绩还不错，这次连六百五都不到的学生，另外表扬了几个原本只有五百六七，这次居然能上六百的学生。 　　这一来一去的态度很明显。大家也知道老卢不是看分数骂人，是看你的学习态度来发火的。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表扬了陈怡歆，说她在外面比赛耽搁了一个月，全靠自己复习，现在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足可见她的自律性有多好。 　　班上人都知道陈怡歆是个刷题狂人，只要是自己没做过的，都忍不住手痒想要刷一遍。跟这样的“疯子”做对比，对他们的伤害太大了。 　　除了老卢外的其他几科老师也或严厉，或温柔的敲打了他们一遍，然后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下达了单科目标线。 　　拿到这个单科目标分数表之后，每个人还要郑重的签字，然后交到班主任老卢那里存档。等下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再一一做对照，达到目标的会给与表扬，没有达到的分情况，比这次有进步的会鼓励不惩罚，如果有退步的，那就得手写情况说明，然后当着全班的面念一遍，并在全班的监督下制定下一次考试的目标线。 　　这压力搁十年后肯定会有学生要去投诉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觉得这样很正常，甚至家长还鼓励老师说自己孩子不听话就上手打，说什么不打不成器之类的。 　　总而言之，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有师德败坏的老师，也有不听教育的学生，但总体来说，老师家长和学生之间的信任还在，也愿意朝着同一个目标齐心协力的去努力。 　　如此，甚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陈爸爸的战场 　　十一月初，陈爸爸回来了一趟，总共五天的假期，路上就耽搁了三天半，到家只能待一天两夜。 　　他是回来看陈奶奶的，虽然电话里也知道自己老娘身体没啥大碍，但是快一年没见他不亲眼看看还是不放心。 　　“厂里成立了一个攻坚组，让我留下，至少等这个项目完成再考虑走还是留。” 　　在B市那边最难受的就是饭菜不合口味。幸好陈爸爸也不是特别挑剔的人，勉强自己吃的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对了，这次回来还要我姑娘帮点忙。”陈爸爸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资料，“这些是我们主任给我找的资料，需要有人帮忙翻译一下。他们外语比我强，接受的速度也比我快，我寻思着不找找外援肯定会被淘汰掉，正好我姑娘不是外语挺厉害的么，正好帮她老爸忙。” 　　陈怡歆今天是请了一天假专门在家陪老爸说话，闻言接过来一看，全是新型数码机床的资料，还有一些国外的工业设计相关的资料。这种专业性极强，她都没把握能完全翻译准确。 　　“爸你急着要吗？” 　　“也不是特别急，但越快越好。拖得久了我怕我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陈爸爸也是有上进心的，而且一个项目组里面虽然大家都是合作关系，但是同类人员私下也有竞争。像陈爸爸这样的外来和尚，想要在组里得到全方位的帮助可能性不大。要不是他那一手操作稳定性出类拔萃，也轮不到他进这个项目组。 　　出去大半年，陈爸爸的眼界也宽了，不再叨念眼皮子底下这点东西，连型钢厂那边的活他都不再挂念，满心满眼都是新设备新技术。 　　本来也是，他正当壮年，四十来岁的人，精力和实力正处于巅峰时期，没有年轻人的跳脱，也没有年长者的古板固执，这样的人用起来领导也最为放心。 　　资料上面编了号，是陈爸爸的搭档帮忙弄的。但是他搭档自己的任务也很重要，一周熬夜至少四五天，剩下的时间休息都不够，肯定不可能再去帮陈爸爸翻译资料什么的。 　　陈怡歆也忙，不过对她来说翻译这种资料的难度不在速度上，而是一些专有名词的准确度上。她现在没有电脑，也上不了网查资料，一切靠自己的话，进度肯定很慢。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在粤省遇到的那群学生，他们是专门学机械的，应该有渠道买或者借阅相关类型的工具书。 　　正好小舅舅在那边，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张口就让小舅舅帮忙买一套机械相关的专业词典。 　　这边的话，她找到侯文和庞贝，希望能借用他们家里的关系，去工业大学办个借阅证什么的，方便她周末过去查点资料。 　　说起来正好，工业大学离型钢厂不算远，公交车四站路，她完全可以周六过去，周日在型钢厂宿舍住一晚，周日下午从工业大学直接回家。 　　这事儿刘斌就能帮她安排，只等借阅证下来就好。 　　听到说陈怡歆在复习之余还要帮她爸爸翻译资料，万宁都替她着急了，直接要了一大半过去，说是找人帮忙。他家在教育系统的关系不少，找两个机械设计专业的大学生帮忙翻译应该问题不大。 　　陈怡歆多了个心眼，把需要保密的那些资料留给自己，只有一些常用的，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查阅的那些才交给万宁帮忙。 　　她把自己的时间重新安排了一下。每天留出半个小时翻译一段，周末集中攻克专业词汇和句型。 　　三天后，刘斌托人从粤省直接送回来一套工具书，正好解了她燃眉之急。 　　前几篇的翻译有点难度，速度也瞒，三篇文章翻译完花了半个月时间，确认无误后她用邮件传给了爸爸。 　　那边的技术员帮忙下载个邮件打印出来的功夫还是有的，虽然进度上落后一大截，但是陈爸爸不用啥资料都去找技术员询问了，一些常用的技巧和参数他在平时的听课和女儿翻译的资料里挑选出来，记在本上，空闲时间就自己一点一点的练习。 　　他们项目组才组建，第一次考核要等半年。 　　考核不合格的会被替换下去，也正是如此，所以同工种之间的竞争压力实在不小。 　　跟陈爸爸搭档的技术员原本有点态度模棱两可，但是发现陈建国从老家回来后的一个月里，学习进展肉眼可见的加速，立马就站到他这边了。毕竟像陈爸爸陈建国这样吃苦肯干又不生事端的人不多，两人搭档也挺合拍的，磨合半年好不容易上路了，突然换一个来，说不定又要磨合好久。 　　正是因为这样，陈爸爸在偶尔去请教问题的时候，技术员的耐心都多了，讲解也更细致。 　　元旦之前，他们项目组第一个小目标测试。很多人都等着看笑话，当然不是只看陈爸爸一个人的，好多工人的文化程度都不高，陈爸爸好歹还读了初中，某些人连小学都没读完就进厂了。 　　这一次不会淘汰人，但会根据进度的不同来分配任务。 　　分配的任务越重要，留下来的可能性就越高，反之亦然。 　　这一次的技术员跟工人是分开测试的，主要测试点是设备的了解程度，参数设置的能力，以及加工精度。 　　设备了解程度是笔试答卷，一共十道题，两道选择两道填空六道简答。 　　简答的要求也不高，不需要你阐述什么，只需要把步骤写出来就行。 　　然后是参数设置。根据题单要求进行参数的补足。毕竟他们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什么配搭调整之类的跟他们无关，只需要记住几个重点参数的指标进行搭配设置就可以。这一部分其实不难，考的是工人的记忆力和细心程度。 　　说真的，能进入这个项目组的工人都是挑选过一遍的技术型工人，他们不怕吃苦，也有着坚韧的心性，但是高科技不是你吃苦就能掌握的，脑子的运转和记忆力的强大才是重点。可以说，在高科技的辐射下，工人更加偏向智慧型技术，而非以前的机械性加工。 　　第三个加工精度跟第二项密切相关，还涉及到手工操作的难点。这一部分也是技术员替代不了的。不然为啥后来数码机床都那么先进了，手工技术工种还是没有被淘汰。因为有些部件真的是机床无法加工出来的，全靠手工一点一点的敲打磨出来的。 　　为期十天的比试结束，陈建国出乎大家意料的以综合成绩排名第二的绝对优势站稳了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学习，它好香 　　这次的比试是在众人的监督之下完成的，每个人的成绩都张榜公布在厂门口的布告栏上。 　　除开陈建国外，还有几个外来的和尚也上了榜。 　　国企优化改革，下岗的人数众多，但也不乏有部分人被返聘回单位。这些人签的合同中明确规定了产品合格率和工作时间等问题。 　　关于返聘和外聘的问题，厂里的老人也去闹过，什么示威静坐，打举报电话，闹着要自杀，种种手段层出不穷。 　　也因为这个原因，厂里的安保都增加了人力，还专门外聘的安保公司来做这个工作。 　　加之现在推行的科技先行的政策，好多纯属混日子的工人根本连基本考核都完不成，闹了一次被全厂公开考核成绩，自己也就没脸再去。 　　通过了这一次的考核，陈建国跟项目组签订了半年的合同，半年后会有个难度提升的考试，通过之后再签半年。 　　目前项目组的目标是组建一条完整的生产线进行老式生产线的更新换代。而半年后的七月份，新招聘的大学生会上岗，跟着老师傅学习半年才能决定其是否能留下。 　　但这半年很不好熬，老师跟学生之间也有竞争关系。学生的手动操作肯定不如老师傅，但胜在知识储备量更多，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更快。 　　“爸爸你可要加油了。以后肯定是科技占据优势，高水平的技术型工人才能站稳脚跟，他们必须得精通最先进的设备操作，还得有一手过硬的基本功。爸爸你的基本功肯定没问题，就是学习这方面得加把劲。要不，给你报个夜大你去上上课？” 　　陈怡歆在爸爸打电话来报喜的时候，给出了建议 　　职业技术院校开了不少的成人班，夜大，周末班，函授班，在这个阶段并没有被淘汰掉。 　　在各单位转型的时期，获得一个国家承认的文凭，也是很多人是否能留岗的基本条件之一。 　　陈建国对学习很头痛，但凡有点可能都不乐意去上课。但是在B市这段时间改变了他的想法，学习不是真的无趣，只是他没有找到自己的方法。现在这样一边学一边上手，他接受起来挺快的，至少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工人里面他能排进前三。 　　跟女儿打电话的时候，陈建国让他们春节到B市来感受一下首都的气氛。 　　“我倒是想去，可没时间啊。我们补课呢。”陈怡歆跟他算了算，最多只有七天时间。 　　“坐火车过去就得两天，来回四天，我能呆两天多，太折腾了，还不如留家里刷题。妈妈跟奶奶可以带着弟弟去。妈妈的生意从二十五就差不多可以关门歇业了，彬彬寒假有二十多天，他们过去还能多玩一下。” 　　对于B市她不怎么感兴趣，之前就去过一次了，该看的都看过，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高考，其他的都别想让她分心。 　　真的是眨眼间就到了高三上期期末考试。 　　这次期末又叫一诊，很多学校会依据这个成绩来指导学生复习。一中也是如此，甚至还开放了阅览室和实验室，让学生们自由选择复习的地方。 　　陈怡歆留在班上，跟她一起复习的都是年级排名前五十的人。也不是故意，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自然而然就分成了。 　　侯文跟万宁去了B市参加冬训营，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俩个也稳稳的拿到了保送资格。现在就陈怡歆一个人还在拼高考，压力也不是不大。只是她的经历比起同龄人来说要丰富太多，抗压能力也更强。 　　下午三点，老师们已经回到办公室，学生们上自习。第二天就是一诊，整个高三年纪的气氛相当的压抑。 　　这样其实不太好，但是老师们已经努力让学生放松了，可他们越劝说学生就越紧张，弄到现在老师都不太敢轻易露面，只让班上的班委负责带领同学们复习。 　　陈怡歆刷完一套题，起来活动了下胳膊和颈椎。 　　难得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烘烘的照下来，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突然往回跑，把自己的课桌和凳子搬出来，放在阳台边上，能晒太阳的地方。 　　身后就是教室后门，班长轻轻的戳了戳她，小声问：“你干嘛呢？不刷题了？” 　　“今天不刷了，我想晒晒太阳背会儿书，要来吗？这太阳晒着挺舒服的。” 　　班长犹豫了片刻，果断起身，把课桌搬出去，跟陈怡歆并排挨着。 　　两人也没干其他什么，只互相抽背古文和各种公式定理。 　　这时候背这些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但莫名的就让人很放松。 　　没多会儿，静悄悄的，阳台一溜边儿全是课桌，甚至有人校服一盖，趴桌上小憩片刻当放松了。 　　只要学生们不闹腾，老师们也不会多管。毕竟这栋楼就高三一个年级，其他年级已经开始放寒假了，他们这样做也影响不到别人。 　　不过阳台就这么大一圈儿，最多两个班的课桌就占满了地方，后来的人没办法找到位置，干脆拿着书下去操场，随便找个地方坐着晒太阳看书，心里都觉得痛快。 　　老卢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看了一会儿，带着微笑继续埋头整理教案。 　　一诊考完，学生们当场放假，成绩会在一周后公布，愿意看的直接来学校看，不愿意看的可以在家里痛痛快快的过一个年。 　　这次的一诊时间安排比较晚，该补课的也差不多补完了，就这么三四天也不能让学生多学多少，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回家复习，查漏补缺。 　　平白多了四天的假期，陈怡歆没急着上课，她跑去证券公司转了一圈，把手上的票全部清掉。 　　离记忆中的熊市还有三四个月时间，但她没工夫关心了。股市到现在已经涨了百分之一百五的样子，而她潜伏早，选的票也好，基本上是大盘涨幅的两倍。后期加上再投入的跟小舅舅的钱，一块儿算下来，总金额已经达到百万之巨。 　　九十年代末期的百万投到房地产的圈子里，只能称得上小打小闹。 　　陈怡歆和刘斌的野望不大，他们现在就做圈地这一项，然后在地皮上建仓库什么的，过几年一转手，五倍十倍的回报率它不香？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考进行时 　　陈怡歆这边考完，陈妈妈就带着婆婆和儿子登上了去B市的火车。 　　车票是托人买的，不然窗口那边早就没票了，黄牛一张票加价一半，还都不是卧铺。 　　陈怡歆班上有同学的家长在铁路上工作，她第一次腆着脸去找人家帮忙，对方妈妈知道她成绩好人又大方，自家孩子经常跟着一起复习，买三张票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当即一口就答应了。不过言辞中还是想要陈怡歆多带着她孩子一起学习。 　　这完全没问题啊。她都想好了，过年不回去自己家，就在租房那边弄个学习班，每天早上班点半到下午六点，午休一个半小时。 　　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在一起刷题复习，比一个人强多了。 　　反正肖一言过年要回去B市，这边都没人打搅他们，中午随便煮点速冻饺子抄手面条之类的对付一下，晚上再回各家去吃好的。 　　同学妈妈听了之后觉得挺不错，又担心孩子们中午吃不好下午没精神，不许他们去买速冻食品，非要在自己家包了饺子，炒好面哨子给他们送过去。 　　要不是怕打搅孩子们学习，她都想让孩子奶奶去给帮忙做饭了。 　　陈怡歆接受了同学妈妈的好意，约好放假就开始。 　　回头同学妈妈在小圈子里一显摆，第二天就有好几个同学找到她想要加入。 　　这次没等陈怡歆开口，班长就先出头帮她拒绝了。 　　“她家就那么大一点，能坐多少人？我们几个早就约好了的，你们也可以自己约啊，三五个最好，七八个最多，找一家清静点的，一起学习，一起制定目标就行了。” 　　班长把陈怡歆提前制定好的学习计划给他们看，具体到每一天复习什么，完成什么任务，划分很细，并且每个任务目标下面还做了表格，写了一起复习的同学的名字。 　　每个任务还有几个阶段，每个阶段下面留出足够的空格，把没有完成的原因要填上去。 　　这个表格摆出来就被人借走复印了好几分，修改了名字之后才把原件还给班长。 　　当然，他们几个是成绩还不错的，另外一些程度差一点的就需要修改目标了。但是这种方法很值得借鉴，连老卢都过来瞅了两眼，打算下学期的学期任务也照着这个来弄弄看。 　　陈怡歆这边来复习的都是住得比较近的，平时成绩也相差不大，差最多的可能就是帮忙买火车票的那位同学了，但人家也在年级六十来名左右。 　　他们一共六个人，按照划定的计划开始复习，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上午能学三个小时，刷题能刷两套左右。中午吃饭连午休差不多两个小时，两点到六点又能刷两套题了。 　　当然也不会一直都刷题，基本上固定是一天两套，上午下午各一，完了是自己对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复习，有不清楚的可以相互交流。 　　学习小组的暂定时间为一周，之后各家各户要准备过年的事情，转眼就初四，学校初五正式上课。 　　这个学习小组虽然没有继续在陈怡歆家里进行，但还是保留了下来，每天晚上和周末的时候就凑一块儿互相抽查，效果挺不错的。 　　转头过完年，一家人从B市回来，带回不少好东西，几个走得近的亲戚家的礼物也都准备了。 　　陈怡歆没去，陈爸爸还特意给她买了一件漂亮的呢子大衣，据说是从港岛那边进的货，可贵了。 　　这件衣服就花了陈爸爸三个月的工资，还不敢跟自己老娘说，只偷偷给老婆交了个底。 　　给女儿花钱，陈妈妈一点不在意。家里能有现在的生活，女儿的支持和帮助太大，她现在是恨不得把女儿捧在手心里疼的，哪会因为陈爸爸给买了衣服就吃女儿的醋。要不是这次带来B市的钱不多，她都还想给女儿买点更好的。 　　也是这次出来见了市面，陈妈妈才明白世界太大了，她还能继续努力。 　　七月，艳阳高照。 　　马上要进入高考，感觉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陈妈妈这一周没去铺子上看一眼，儿子那边也全交给婆婆照顾，她专专心心的当一个高考生的好家长。 　　张教授还专门找陈怡歆去吃饭，让保姆阿姨给弄了不少好东西，目的是让她千万放松别紧张，说她的成绩，再差也能进省大，实在不行，进了省大之后他找人帮忙调系，来他这里读历史好了。 　　本来不紧张的陈怡歆被他们这些操作都弄得有点失眠了。 　　卫忠他们六月中旬就放假了，本来是打算留在学校继续学习的，但想到陈怡歆要参加高考，他跟庞贝还是决定回来给陈怡歆加油。 　　这下子，陈怡歆考试那天，场外站了四个小帅哥，还人人穿着红体恤，简直亮瞎眼。 　　当然，卫忠他们也没明说是给陈怡歆鼓劲的，只说是来给同学们加油鼓气。侯文那家伙还整了四条发带，上面写着“加油！必胜！”，非要他们几个戴在头上，简直不能更傻。 　　原本他们学校还有三个艺术体育的保送生，人家今天也来帮忙加油了，之前站一起，后来看到侯文拿出的发带，那三个兄弟嗖的就溜走了。 　　万宁没来得及，十分嫌弃的看着手里的发带，想了想，咬着牙带上，一张脸涨得通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考场大门，感觉不是来加油的，是来寻仇的。 　　陈怡歆到的时候，卫忠他们已经站场外了，看到四人，她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卫忠窘着脸摸摸脑袋，又去抱了下她，给她鼓劲。 　　跟着是站在陈怡歆身边的班长，也非要蹭学霸一个抱抱，说要沾点喜气。 　　这下子，跟打开了神奇的开关一样，他们班的同学挨个儿找卫忠他们要抱抱，后来万宁班上的同学也去找他抱了一下，看得其他家长眼红得很。 　　这关键时候，可别管什么迷信不迷信了，只要能让孩子多一分，他们啥都能接受。 　　到了八点四十，一中的学生们都陆续进了考场，场外家长们不肯散去，一个个焦急的站在树下等候。 　　卫忠他们拉着陈妈妈去了张教授家。教授家离学校更近一些，而且宽敞，他们直接在外面院子就行了，也不会太打搅主人做事。 　　张教授去参加活动，家里就只有肖一言在。这家伙沉迷历史，暑假也没打算回家去，他家里现在对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祝我们鹏程似锦 　　他们提前二十分钟到了考场外面等候。时间一到，陆续有考生往外走。 　　上午考的语文，大概题目不是很难，绝大多数人的表情还是很轻松的。也有相当懊恼的学生一出来就使劲捶自己的脑袋，一问才知道他们考前语文老师猜作文题的范围都猜准了，结果这孩子自己没放心上，等到考试的时候就慌了。 　　他.妈当时脸色就不好看，还得压住脾气，不能影响孩子接下来的考试状态，都要内伤了的样子。 　　陈怡歆她们老师也猜中了范围，让她们看了很多相关的范文，但没要求他们提前练习，而陈怡歆在复习的后期，把老师猜的三个可能都要求小伙伴各写一篇作文交给老师帮忙修改。这种办法很多学校都采用了，特别是那些对自己猜题有信心的老师，基本会要求学生写一篇背一篇。 　　虽然看上去是为了应试而做，可到底还是学生自己写的文章，又没涉及到作弊什么的，这也是各学校默认的取巧办法了。 　　下午天气更加炎热，陈怡歆不许妈妈来学校外面等她。她跟卫忠几人去了考场，之后卫忠他们会各自回家。毕竟考试两天半，他们也不可能每一科都在外面等着。 　　第三天上午考完之后一中的学生全部以班级为单位各自找地方聚餐。 　　陈怡歆她们班选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自助火锅店。班上同学全员到齐，老师则只来了老卢和生物语文两科的老师当代表。毕竟聚餐的班太多，老师们也不可能每个班的活动都参加，干脆提前分配了各自去的班级。 　　除开陈怡歆中途转学过来的外，其他人很多都是三年同学，甚至还有人是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同班，现在要分开了，一个个哭成泪人。 　　像他们的班长，现在扑在语文老师怀里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简直让人没眼看。 　　陈怡歆之前还能勉强保持微笑，到后来，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到一中之后，要不是老卢护着她，其他老师护着她，她的日子不一定比在子弟校好过。报答老师们的办法只有考出一个好成绩，陈怡歆已经拼尽全力了，接下来就等着听天命。 　　自助餐厅的老板也知道这是一群刚高考完的孩子，并没有催他们赶紧吃完走人，甚至还主动给他们弄了不少饮料和新鲜的水果上来。 　　等到大家东倒西歪的打算回家时，已经三点半都过了。 　　陈怡歆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感觉眼睛肿胀得厉害。听厕所里的声音，还有同学边哭边吐的，实在让人有点惊悚。 　　卫忠的酒量一直不错，他护着陈怡歆只喝了些果酒，这会儿还清醒的人不多，需要一个个的安排醉酒的同学回家的问题。 　　有家长已经早早到门外等着接孩子了，还有些则是跟家里人说了下午要出去跟同学玩，不让来接的。这些人要如何安排就很考脑力。 　　最后是庞贝去联系了附近一个休闲茶楼，包了人家半天，把这些家伙拖上去扔沙发上睡着。 　　学生们其实没喝多少，只是闹腾得慌，然后酒气上涌就醉醺醺的了，实际加一块儿可能还没一斤白酒的酒量。 　　茶楼老板给泡了最浓的花茶，清醒的女同学则想尽办法一个个给灌了半杯茶水，到快五点了，大部分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晚上吃饭就剩下陈怡歆他们学习小组和卫忠三人组。 　　班长闷头灌了一大杯茶水，吐口气：“我打算考军校，体检已经过了，你们呢，都怎么打算的？” 　　三人组不用问都是在B大，而陈怡歆还在犹豫。 　　“你说你，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班长撸了一根五花肉，砸吧嘴吐槽，“人家有你这成绩，别说上B大了，就是B市的大学也冲就去了。你呢，让你报B大跟要你命似的。” 　　他们省是考完试就准备填志愿，再等成绩下来，所以估分很重要。不过以陈怡歆的成绩，还有她比赛的加分，学校政策的加分，上B大很稳了。 　　私心里说，陈怡歆不太愿意离开，她的事业布局都在这边，到B大去至少要四年，万一读个研还得加两年，六年之后这里早就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不过有句话班长说得也没错，什么层次的人就结交什么层次的朋友，要是为了以后的人脉，去B大肯定比在省大好。 　　她烦躁的抓抓头发：“我再考虑考虑，还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卫忠拍了拍她的背，不管陈怡歆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支持。在他心里，陈怡歆其实跟同龄人有很大不同，她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有规划，如果做出不去B大的决定，那也必然是在权衡了所有之后的结果。 　　庞贝这一年跟卫忠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两人谈论的时候，也会提到陈怡歆，相较于班长他们，见识了更广阔世界的庞贝想的要更深一些，加之他历来不喜欢强人所难，陈怡歆不管做任何决定，身为朋友他只会提出自己的观点而不会强迫对方接受。 　　侯文素来就是心大的家伙。之前卫忠跟庞贝先行一步让他压力极大，这一年沉下来做竞赛，终于如愿以偿。他压根儿没考虑过其他，直接问陈怡歆，他们仨都在B市，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干嘛？打个牌都找不到凑桌子的。 　　庞贝脸上带着笑，桌子底下踩了侯文一脚。旁边卫忠憨厚的咧嘴，闷声抖肩。 　　“得了吧你，我看是你想凑桌子才非要我去的。”陈怡歆不想把话题缠在自己身上，转头问身边同学的志愿是什么。 　　“我想考B大的科技大学。”身边同学就是帮她买火车票的那位，“我打算报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以后计算机肯定很普及，这门专业出来的就业前景应该不错。” 　　其他同学也纷纷说起自己的志愿，大部分都想往B市走，只有两个同学想报南边的学校。 　　“我的成绩没有你们好，不过我估算了一下，正常发挥的话，考粤省大学最好的专业肯定没有问题。我想去那边看看。” 　　看什么她没说，但是陈怡歆知道这个看似瘦弱的小姑娘，心性可能是除她之外最强韧的一个了，也是对自己非常有规划的人。之前小组学习的统计安排她出了很大力。 　　“那就，祝我们鹏程似锦，未来可期！” 　　一群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高中生涯结束在这一天。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兄弟闹崩 　　填报志愿的时候，陈怡歆第一志愿还是填了B大，第二志愿是省大。 　　志愿填完她就抛开一切，开始清理自己的资产。 　　股票已经开始进入低迷期，短时间内她不会再去操作。三江汇那边的地盘拿下并签了合约。那处是废墟，房主人早就不在了，现归属于国家资产。在交纳了相关费用办理了手续之后，这处地皮挂在了张教授名下，共同拥有人还有闫明礼和陈怡歆。 　　三江汇的打造已经开始，首先拆的就是沿河靠内的坍塌房。现在能住人的房子镇上也统一提供资金进修修缮。 　　这次去的时候，整条街都在动工，环境不适合旅游，他们就下车看了一会儿，跟自家工地上的包工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南边那个小楼盘已经竣工，房子卖得差不多了。闫明礼跟刘斌都选择拿钱走人，这个小公司直接分给了孙超。 　　说起这事儿，二月份的时候还闹得很厉害，那时候陈怡歆复习正紧张，也没人拿这件事去打搅她。等到她考完才知道，她小舅舅刘斌跟孙超的朋友关系彻底崩了。 　　孙超老婆是真厉害，之前抢型钢厂没抢过，闫明礼是绝对占优势的大老板，跟他们划分产权的时候也严格按照合同约定来，这一点律师都无从下手。转头孙超老婆就谋划起那个房产公司，用了手段把公司纳入了自己手里。 　　“其实，我跟你小舅舅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她抢这个。”闫明礼跟陈怡歆说这事儿的时候，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那小公司讲实话，资质都不齐，当时是借了张教授跟艾先生的关系，挂靠在人家公司下面，只签了几年的合约。大概明年就到期了。” 　　合约到期之后，挂靠公司不再享有被挂靠方的一切资源，以后两者就相当于彻底斩断了。万一出点啥事儿，也得挂靠方自己去解决。 　　“如果没有撕破脸，真出事了，你小舅舅去找艾先生求个情，至少能找个解决的路子。可你超哥那老婆蛮横无理的指着你小舅舅骂他是个吸血虫，还说要不是孙超，你小舅舅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闫明礼冷哼了一声。 　　虽然在刘斌才出来的时候，孙超的确帮了很多忙，可刘斌也没白吃白喝。孙超买房子装修，结婚那一摊子事，哪一件不是刘斌帮忙搞定的。就说型钢厂那边，之前孙超的投入看起来多，可几年下来，刘斌跟陈家不停的注资进去，而孙超的钱一动不动，算下来早就已经稀释到没有多少了。 　　股份最多的也就房产公司这边，当时孙超觉得有赚的，全副身家都压上去了。现在闫明礼跟刘斌也不和他争，拿了自己那一份就分道扬镳了。 　　刘斌被孙超老婆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孙超在屋里不出来，任由他老婆和小舅子谩骂，实在伤了刘斌的心。 　　“你小舅舅只拿了翻倍的回报，其余的都留给孙超了，说是感谢他以前的照顾，以后两人就一别两宽。”闫明礼撇了下嘴角，“你小舅舅现在跟着艾先生的团队学习，在南边也拿了两块地，艾先生说他眼光不错。那两块地艾先生的公司已经谈好了合作，只等最后挂牌。挂牌成功，一块地你小舅舅能得十万的奖励。” 　　这两块地不是刘斌出钱买下来的，而是他去选地，跟**进行初期商谈，有确定意向后，连同市场调查报告一起上交公司，然后公司进行复核确认，成功交易后这笔钱子再奖励给他。 　　艾先生公司下面做这一行当的人有五六个，分别在不同的地区挖掘可用地并搜集市场信息。目前刘斌的战绩只能算中等，他们公司里最好的一个猎手一年就能挣上百万。 　　当然，这是行业里金字塔尖的高手，更多的人和刘斌相当，甚至不如刘斌。 　　闫明礼暂时不让刘斌回来。 　　一来小房产公司爆雷就在眼前，孙超拿闫明礼是没办法的，但如果刘斌在，他肯定会去缠着刘斌让他解决。 　　“凭什么啊？占便宜的时候恨不得别人滚得越远越好，现在就想要人来帮她挡枪了？这人脸皮怕是太厚。” 　　陈怡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超哥以前是真的很仗义，也是他领着刘斌适应社会的，这一点，他们陈家对他真的很感激。但是这一切都在他结婚后变了味道。 　　不能说人不该结婚，但是这样心性的女人，她怀疑两人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听人说孙超家里现在也是闹得不行。他老婆把所有的好处都划拉到娘家，孙超这边一大家子没享到一点福，对他的意见大得没边儿。 　　要没要大家都没有也就算了，凭什么你把好处往娘家划拉？这都是孙超挣下来的，是姓孙的！ 　　陈怡歆听了闫明礼说完，只能感叹一句人心不足，倒也没往心里去。 　　她还感念着当初孙超帮他们家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她可以不理会孙超老婆，但不能真的跟孙超划清界限。 　　“你看看再说，如果孙超跟他老婆离婚，你要拉拔他一把也行，但是千万千万别跟他老婆车上关系，那就是个泼皮无赖，谁沾上谁头痛。” 　　闫明礼生怕陈怡歆心软，到时候让孙超老婆黏上了，那才叫麻烦大了。 　　“得，干脆你们出去旅游吧，钱我给，离这边远远的，越远越好。” 　　要不是通知书还没下来，闫明礼都打算把陈怡歆打包送到B大去呆着了。 　　陈怡歆没过问过房产公司这边的事情，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 　　“你们那公司怎么了？质量有问题？” 　　“没，不可能的事儿。这点我们还是有良心的，就是在报检的时候取了个巧，当初拿到预售证就开售了，其他的证件还没办下来，就挂了艾先生公司的名头。前不久有人较真，发现时间对不上，就来质问。我们不是已经分了么，人家找的只能是孙超。”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有关系，证照齐全也就没啥，大不了道个歉，补贴点物管费什么的，一毛五的物管费三个月算下来也没多少钱。 　　但没关系，拿不出当时的证照，现在的证照又没到手，这问题就大了，人家喊退房，喊赔偿都有可能。 　　反正这事儿听说闹得孙超已经头大如斗，到处找人找关系想要摆平，可惜他就一普通工人出身，哪里找得到什么关系。 　　而且跟刘斌闹蹦的事情他又不占理，现在张教授也不乐意搭理他，去找张教授好几次都没找到人，心里也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口子闹矛盾 　　闫明礼才给她打了招呼没两天，孙超居然真的跑来堵陈怡歆。 　　在看到孙超两口子的时候，陈怡歆心里一惊，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果然孙超老婆是个特别彪悍蛮横的女人，一下来就想要去推搡陈怡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陈怡歆见势不妙直接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尖叫。 　　这不放暑假了么，陈怡歆回到厂里给分的福利房那边住着，弟弟跟奶奶还在沙河那边。那边环境好，周围设施也方便得多。这边的房子楼层高不说，周围医院市场都要走很长一段路才有，而且公园什么的还在规划中。 　　最近又在改造道路，出行很不方便，到处都是泥泞坑洞，周围的居民都怨声载道的。 　　陈怡歆路熟，人又年轻动作快，跑起来跟小鹿似的，一蹦一跳就蹿老远了。孙超心里有事，没那么积极去追，他老婆气得脸都黑了，一边骂孙超，一边骂陈怡歆，非要孙超去把陈怡歆抓回来。 　　“你找人家小姑娘干什么？那事儿她能解决的？人都还没成年呢。你有点谱行不？” 　　他老婆一听就开始扯着嗓门大喊大叫，说孙超没良心，说她还不是为了他和他没出生的儿子，说得她自己都信了。 　　孙超下了车，一把拉着她往车边走。 　　“你确定要在这里闹？你弟弟现在跟人打架还关着呢，你是打算进去陪她？我跟你再三说过了，来找人就要放低姿态，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别以为你男人有多大的脸面。” 　　这段时间以来，孙超心力交瘁，第一次生出了后悔之心。这后悔的念头一旦萌生，就如星星之火再不能灭。 　　他都不明白自己是被什么东西蒙了心窍，怎就听信这个女人的一张嘴叭叭叭，现在好了，他的亲友跟他红眉毛绿眼睛的，好友也干脆利落的断绝了关系，到现在，自己想找人帮个忙渡过难关，人人都躲着自己，生怕沾上就没好事。他孙超三十多年的义气全被这女人给败完了。 　　要不是她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孙超重重闭眼，咽下了离婚两个字。 　　陈怡歆一路跑进小区，还没敢到自己家去，而且跑到了卫忠他们单元楼下才翻身往回看。 　　这边站在花坛上刚好能看到大门口的情况，陈怡歆这么一闹，门口的老头老太太和保安也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孙超两口子。 　　孙超他们面熟，可孙超身边这女的就不认识了。 　　有知道一点风声的，小声的跟人咬耳朵，对着那两口子指指点点了好半天，脸上都是嫌弃。 　　这些老头老太太，平时对刘斌嫌弃得不行，但是对陈怡歆有喜欢得不行，这孩子嘴甜手快，看到哪家的老人拖着重东西都会去帮把手，她一个，卫忠一个，带得院子里的风气都不错，年轻人们也乐意互相帮忙。 　　所以听到是那两口子想要对付陈怡歆，这些老太太就提高了警惕，连门卫都把手摁在电话上，一有不对劲儿就要报警的意思。 　　本来来找陈怡歆就不是他想做的，现在被人当做嫌疑犯盯着，孙超实在受不了，强扯着老婆就开车走了。 　　上车后，他老婆还想要厮打孙超，车子一个蛇行，后面一连串的喇叭声，孙超冷汗都吓出来。 　　“你不想活就给我滚！” 　　他第一次暴怒的朝老婆吼过去，对方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孙超把车靠边停下，下车拉开车门，把他老婆扯下来。 　　“你现在可以走了，你想干什么都行，我管不了你，也不想陪你一起死。” 　　孙超冷脸的样子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他老婆从来没见过孙超这么跟自己说话，想要暴怒，又有点莫名的害怕。 　　她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的闹腾，不过是因为孙超把她放在心上，她肚子里又怀着孩子，私下找人检查说是儿子，顿时她背脊就更挺了，家里是她说一不二，连带自己娘家人都能跟孙超蹬鼻子上脸。 　　可是现在这番模样的孙超是她从未见过的，从内而外溢散出的怒气，摆明了他已经不想在忍耐了。 　　欺软怕硬就是孙超老婆这种人，她当即就放软了身段，连哭带闹的说自己不过是想要替他解决事情，如果对方不喜欢，她不做就是了，干嘛这么吓唬她。 　　说着又开始唉哟唉哟的捧着肚子闹，明明都没有显怀，那做派跟快生了似的。 　　孙超看了她一眼，没吭声，自己上了车。他老婆生怕孙超把自己丢下，赶紧拉开车门坐上去，牢牢的抓住门把手。 　　两口子开着车去了派出所，孙超老婆的弟弟跟业主打架还被拘留着。 　　派出所内，孙超小舅子还在叫嚣，说那些业主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房子都买了还想干什么？ 　　孙超下车之后没急着进去，他从裤包里摸了烟盒出来，点上一只，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他老婆已经先一步进去，想要跟人说好话把自己弟弟捞出来。说了半天人家不理她，她转头没有看到孙超，一股气又上来，站在门边大声的叫孙超的名字。 　　“你跟他在这里慢慢说，我去办点事。” 　　孙超掐了烟，转头上了车，一踩油门就走了。 　　他老婆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离开，半天愣是没抖出一个字来。 　　“你要不坐一下？” 　　有女警好心，看她样子不太对劲，让她先坐下慢慢说，结果她直接顺着门滑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边在嚎哭，另一边跟她弟弟打架的业主家人也来了，看到她那样子直接堵着她破口大骂。 　　民警头都大了，又不能骂又不能打的，直接找了几个女警把他们分开，带到不同的房间安静一下。 　　“警官，你帮我给我男人打个电话行不行？他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把我丢下自己走了？” 　　两个女警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要了孙超的电话号码，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 　　“她要闹就让她闹，你们也别管她，她就这性子，觉得只要闹一场什么人都听她的。人家又不是她爹妈，凭什么惯着她？还有她那个兄弟打架的事情，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业主那边我会找人去对接。该公司负责的公司不会推卸，该他个人负责的也别想找其他人帮他兜底，二十多岁的人了，以为自己还是未成年，说话做事都不负责任？” 　　孙超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噼里啪啦跟女警说了一大串话，最后表示自己正在联系律师解决，等会儿见完面会来接她，如果他老婆不愿意等，让她自己先回家就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技术员发飙 　　派出所里，超哥老婆怎么叫骂的陈怡歆不知道，她这会儿被卫忠妈妈拎着到家里盘问来了。 　　“你哥说你不想去B市，你怎么想的？人家削尖了脑袋想过去，你倒好，打死不挪窝是吧？” 　　卫忠妈妈在包抄手，拉着她一起动手。 　　“我还想着，你哥那个榆木疙瘩肯定不开窍，你到时候去了B大，帮他找个靠谱的女朋友来着。” 　　陈怡歆吃吃的笑。她表姨就是典型的读书时不许谈恋爱，一毕业就恨不得马上抱孙子那种妈妈。 　　“笑什么？”卫忠妈妈眼一横，拍了她脑门一记，“你也是，虽然表姨不赞同你在大学就跟人定终身，但是谈个恋爱还是可以的。要说啊，还是学生单纯，到了社会上，三流九教什么人都有，你都不知道那些男的是不是人前衣冠人后禽.兽。” 　　说起这个，免不了又提起孙超两口子。 　　表姨叹口气，放下手里的面皮。 　　“你看孙超，原本多好的孩子，结果呢，娶了个老婆混成这样。所以老话说娶妻娶贤不是没道理的。结坏一门亲，祸害三代人。你可得当心点，平时多相看相看，特别是男方的家庭背景，父母为人，都得打听仔细了。” 　　表姨知道陈妈妈现在忙得不行，对女儿的关心也没之前多了。不是说陈妈妈不喜欢女儿，只是世上没有两全事，要拿起一样就得放下另一样。 　　她反正不操心养家糊口的问题，也乐意把陈怡歆当自己女儿来教导。 　　“卫忠呢？他没在家啊。” 　　陈怡歆不想听表姨说这些影儿都没有的事，就转移话题，想拖卫忠下水。 　　“他去同学家了，说是什么活动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他乐意去就去呗，总比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好。”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多小时，卫忠一脑门儿汗水，体恤都湿透了的回家。 　　“你这是干嘛了？下河游泳去了？” 　　他们这小区后面有个人工湖，早些年是接了灌溉渠的水进来养鱼，后来水质变坏，便没有人再去那边养鱼了，不过一到暑假就有不少孩子去那儿游泳，打都打不听。听说去年就有个初中孩子搁那儿淹死了的。 　　“没有，我们几个去帮社区把那个水塘加铁丝网围起来了。” 　　卫忠的手心里都被刮出好几条浅浅的血棱子。 　　“昨天傍晚又有几个小孩儿去那边游泳，差点被淹死。岸上的两个大点的还想下去救人，幸好被隔壁荷花小区的两个叔叔发现拦下了。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把人救上来。今天早上本来是去义务劳动给清扫养老院的。听到社区的老师说这边有危险，我们就跟着去了。” 　　卫忠跑水龙头下面冲了个头，洗干净手，回来喝了两大杯水，又缓了一会儿才去洗澡。 　　他.妈一问连午饭都没吃，赶紧去给他煮面去了。 　　陈怡歆快手将桌上的抄手包完，挨个儿放竹沥子上再搁冰箱里速冻，这边收拾好桌子，等卫忠洗完出来就能吃。 　　“歆歆，闫大哥说让我们去海边玩儿，你要去不？” 　　“不去。”陈怡歆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是担心我留在这里被超哥他们缠上。我不出门就是了，大不了我去张教授那边住几天，顺便去B大图书馆蹭书看。” 　　“我寻思也是，海边儿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我爸学校做几个基础实验好玩。” 　　卫忠唏哩呼噜吃完，去洗了碗回来，又切了一牙西瓜。 　　“给，这是我爸昨晚买的，纯甜，翻沙。” 　　卫忠给妈妈留了一块，自己跟陈怡歆一人一块小点儿的。 　　“你要不跟我去我爸学校那边儿玩？他们学校也进了几套新设备，让我去帮忙看看。” 　　肯定不是看质量好坏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而是看随机附赠的那些配件和说明书。这年头进口一台设备，厂方的技术员都成大爷了，好吃好喝的供着，生怕对方给你使点小绊子，哪怕留几个关键点不跟你说清楚，等以后用出问题，他们推卸得干净，就说是你们自己乱用弄坏的，哭都没处哭去。 　　相较之下，德国的设备虽然价格高，但人家售后也到位。最让人不耻的是隔壁两个国家，合同全是坑，设备也有坑，能不能发现就靠买方眼力行不行了。 　　在这一点上，很多厂子在进口设备的初期都是交了学费的，直到后来国内的工艺迎头赶上，国家也大力扶持国内技术厂商，这个问题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卫忠心里也是没底。他做物理实验不错，在B大也跟着见识了不少高精仪器，但是论到眼光和翻译，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相比卫忠，因为陈爸爸陈建国的原因，对这些设备更有了解的陈怡歆才是真正的隐藏的高手。至少在看说明书和合同方面，她绝对稳杀大部分相关人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怡歆同意跟卫忠去技术学院那边看看。 　　第二天上午，两人骑车去了卫忠爸爸的单位。 　　大门进去之后再走几百米就到了他们的试验厂房。这里是占地近千平方米的开阔厂房区域，里面划分了几个小区，主要是培养能上生产一线的技术工人和技术员的。 　　新进来的设备在厂房后面的特殊区。这里没有专门的门卡，或者没有人带领是进不去的。 　　为了这七台新机器，卫忠爸爸跟他们学校的相关负责人已经快一周没回家了。厂方的技术员有些不太耐烦，他原本只需要过来交接完，再培训一批操作员就能走，可现在看来，能熟练操作所有机器的人一个都没有，天天都有各种对他来说完全没难度的问题要问他，他说了一遍又一遍，那些人总是理解不了。 　　前天找了个翻译过来，可那翻译对工业用语不熟练，沟通起来更麻烦。 　　他今天一来就找到学校领导，说最多再两天，他还要回去继续上班，不可能再这样无期限的留下。 　　其实也不完全是他说的那样，最主要的问题是有技术的老工人他们不懂英语，而设备上的标注全英文，说明书也是全英文，这一点就难住了大部分人。 　　当然不是没有英语好的，可那些人翻译出来的东西跟实际操作结合起来总是出问题，他们也着急上火啊。这不听说卫工的儿子从B大回来了，就死马当活马医的要让卫忠过来试试。 　　卫忠跟陈怡歆刚跟着卫忠爸爸进了试验区，就听到那个技术员在发飙，一连串的外语飙出来，技校的老师们一个个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他发火。最后那位技术员手套一扔，气呼呼的要离开，说再也不来这个国家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搞定 　　卫忠进门就直奔出问题那台机器。这机器他在校工厂那边见过类似的，但是两个厂家不同，他需要看一下说明书才敢上手。 　　陈怡歆不一样，这机器的资料她发现自己太熟悉了，根本就是她爸之前发给她让她帮忙翻译过的其中一套。 　　陈爸爸还把自己听课的笔记复印给女儿看过，所以陈怡歆对这个真的太熟悉了。除了没亲自上手调试过外，对这台机器的性能和主要注意事项她门儿清。 　　这狗.屎运太强，她都不好意思藏拙。 　　上去跟那个满脸写着愤怒的厂方技术员沟通了一阵，陈怡歆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双方沟通不.良造成的。 　　这个机器设置之后某两项参数不能改，只有一项需要根据加工要求进行调试。不知道是听课的人想当然，还是翻译出了问题，每一次他们都要去动那几个参数，技术员说了很多次都不改，也难怪人家发火。 　　当然她不可能跑去指责学校这些老师怎么怎么滴，只能两边沟通，最后才明白是误会。老师们以为这参数每次加工件不同就必须重新调试，而技术员觉得他们这样既耽误时间，又会对设备造成隐患。 　　负责沟通的翻译不是工科出身，有些专业名词也翻译不到位，甚至直接跳过。 　　陈怡歆嘟了嘟嘴，拉着技术员直接上手。两人连带卫忠一起，连比带划的把这台设备给搞定了。陈怡歆还特别在技术员给出的重点问题上做了记号，打算费点心，把这个做一个图文说明出来。 　　他们仨在快速的沟通时，旁边负责的主任拉着卫爱国小声问陈怡歆这小丫头片子靠谱不。 　　“靠谱，怎么不靠谱？”卫爱国乐呵呵的道，“这小丫头别看年纪小，人是陈建国的姑娘，打小跟着她爸在车间长大的。论到这些机器设备的操作，我家那混小子都赶不上她。” 　　“陈建国？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不起来。”主任边说边摇头。 　　“就我老婆的表妹夫，以前机械厂的高工，后来不是下岗了么，自己跟朋友弄了个小厂子自谋职业，去年机会好，参加了工业部的一个职业技能比赛，被选到B市那个大厂进修，今年还进了那厂的攻坚小组，现在人在那边也是个香馍馍呢。” 　　“哦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主任砸吧嘴，有点羡慕并两分嫉妒，“你说这家伙运气怎么就这么好，那个比赛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人怎么就去参赛还得奖了？那机械厂的领导还找我打听过，问是不是我们这边给报的名。” 　　他们倒是想，可学校还没有资格推荐选手，这边也就工业大学推了个学生去参赛，这不第一关作品展示就被刷下来了么。 　　卫爱国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绝不会跟其他人透露的。不是都看不起他这个表妹夫吗，这下子打脸了不是？可真痛快！ 　　卫忠有基础，陈怡歆又是提前了解过的，两个孩子跟技术员沟通起来速度快得跟开火车似的，这边的翻译完全排不上用场。 　　卫忠的外语稍微差了点，但也看得见。他去B大这一年就攻两样，一个是外语，一个是基础实验。 　　搞研究的外语不能差，否则你连国际最新论文都看不懂，这不闭门造车嘛。其次是他一直搞竞赛，重理论，对上手这一块儿差庞贝有点远，这一年卫忠厚着脸皮跟在实验老师屁.股后面，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就是为了多蹭点实验。 　　舍下脸皮的结果很不错，现在卫忠做实验的水平跟当初相比简直天上地下，对各种设备也烂熟于心。不过物理实验跟工厂机器还是大不相同，所以仅从这点来看，他似乎比不上陈怡歆。 　　沟通顺畅了，人技术员的火气也小了，一溜儿讲下来都不带停的。 　　陈怡歆的接受能力强悍之处得以体验，整整四个小时时间，她跟着技术员把七台设备全部过了一遍手。 　　“汉斯先生，那这样，您先去休息，我们这边再上手试试，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该走什么流程就直接走可以吗？” 　　“行，早就该请你们过来了。” 　　技术员汉斯咧嘴笑了笑，跟着翻译去休息了。 　　陈怡歆的笔记都做了好几十页，然后找卫忠爸爸要了一台电脑，她把技术难点配合照片做了个PPT，直接放给老师们看。 　　这一下子中英文对照着来，用带颜色的记号提示了难点和易混淆的地方，顿时一目了然。 　　大家都是熟手，跟汉斯的交流难就难在语言不通上面。现在有陈怡歆这个既懂技术又会外语的人从中沟通，难点也就迎刃而解。 　　熬了一个通宵，陈怡歆把七台设备的难点全部用PPT展示了出来。 　　她做完一台，那边老师就拿走去当场测试，一个晚上，除开第六七台设备还需要时间完成外，其他几台都顺利掌握了。 　　陈怡歆跟卫忠弄完资料都快七点了，两人被卫忠爸爸带着去学校食堂吃了早饭，又找了两间空寝室让他们直接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 　　两人着急忙慌的洗了脸往试验车间赶，过去发现技术员跟负责老师脸上都带着笑容。 　　卫忠爸爸拉着他们到旁边悄悄说话。 　　“你不是给他们做了那个什么PPT，那技术员看了你做的，然后又看了他们的操作，直接对照着难点序号解释，一下子就容易听懂了。他们现在沟通挺好的，你们俩就先别凑过去，等他们说完了再说。” 　　陈怡歆人精一样，立马明白了卫忠爸爸的意思。倒是卫忠是个典型的学术派，对这些人情往来领悟力就差了些。不过他见陈怡歆没有不高兴，也就不会去多想其他的。 　　闲着无聊，就拉着陈怡歆教他用这些机器设备。 　　卫忠跟陈怡歆还不太一样。 　　他以前在子弟校的成绩总体不好，但人一直爱学习。所以小时候陈怡歆他们跟着爸爸在车间玩耍，卫忠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做作业，或者跟着他爸爸学习制图看图。 　　论动手能力，卫忠拍马都赶不上陈怡歆的水平。 第一百六十章 去看看你表弟吧 　　在技术学院这边呆了两天，等到厂家的技术员离开之后，系主任找到陈怡歆跟卫忠，给他们俩封了两个红包。钱不多，一人两百块，是对他们及时伸出援手的感谢，也是对他们陪着熬夜的补贴。 　　陈怡歆爽快的收下，也答应系主任如果有需要会提供帮助。 　　等她离开后，系主任跟学生处的老师聊天，感叹了一句“陈建国这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生了个好闺女”。 　　“你说这机械厂的领导，现在是不是气得肝疼？”他一脸八卦的跟人探讨，“机械厂最早就属于商业部，后来划分出来，再不济也是工业部下面挂了号的。这次改革把大部分工人都弄下岗了，留了些所谓的高尖人才。结果呢，高尖人才没出啥成绩，被下岗的陈建国却直接去了工业部那边参加了什么攻坚小组。你说打脸不打脸？” 　　学生处处长笑了一声，没搭话。 　　这陈建国的运气是真的好，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如果他是机械厂的领导，这会儿肯定会主动去找陈建国返聘了。只是，想到传说中陈建国那个师傅，还有那个跟他不对付的车间主任，处长撇撇嘴，觉得让他们拉下脸去找人回去上班的可能性不大。 　　不管机械厂那边怎么说，反正他们跟陈建国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加上卫爱国在其中穿线搭桥，说不定以后…… 　　“刘处长，你说，我们给陈建国发一个特聘证书怎么样？请他来当老师，专门教学生技术。” 　　系主任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行，但是实行起来难度也不小。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真要想的话，我觉得可以跟副校长聊聊，探探他的想法再说。” 　　他们校长今年十月就退休了，下学期副校长全权代理校务工作，等到校长正式退休，这边就能把“副”字去掉，所以找他比找校长合适。 　　“嗯，暂时再等等。”系主任摸了摸下巴，“我昨天跟爱国聊天，他说陈建国有可能会留在B市。我先去打听清楚了再说。” 　　可别他这边路子都走通了，人家压根儿不接招，那可就没脸了。 　　七月二十四号，陈妈妈喜气洋洋的回来，说她拿到了本省的代理权。 　　虽然没拿到西南片区的代理权，但是省代也很不错了，她现在经营的这个品牌的文具是个老牌子，质量有保障，但是样式上比较保守。整体的销量不算差，不过大部分都是单位采买，学生可能更喜欢外形漂亮价格便宜的文具。 　　“我寻思着，找个专门的管理帮我管着公司那边。现在主要是经销商调货的杂事儿多，我每天就几个来回时间都不够用了。” 　　现在店里都有了店长，陈妈妈也就轮流过去查看库存流水，具体的发货送货她不管，即便这样，每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发货的话，北门市场那边有面包车和小货车，经销商选好了东西直接让他们打包送过去就行，运费是经销商那边自付。 　　“妈，我觉得你应该招牌一个送货员了。”陈怡歆啃着西瓜慢条斯理的建议，“你们公司后面那库房还不错，管理都行。你干脆聘请一个送货司机，配一个面包车也不贵，主要负责拿了公司的调配单给各店分送货物，这样出入库更好统计一点。” 　　她现在都是厂家直接发到店方所在位置，每个店还得安排一个接收人员负责清点，有时候货多了就会混淆接收点。 　　“单独请个啊？可这送货的人虽然不要什么技术，但不是可靠的人可不行。” 　　“我表姨爹的弟弟不是下岗了？他以前是电缆厂的司机，开个小面包车没问题吧。再说了，你先去问问表姨看她怎么说，要是表姨觉得行，那人肯定可靠。以后等你生意再大些，一个司机都够不了，那会儿有熟手带着，能减轻你好多麻烦。” 　　陈怡歆虽然没干过这行，但是知道后来的物流行业是多么火爆。别说大型的物流公司了，就是批发零售的代理商们，也都有自己的小货车，负责给本地和近郊发货，再远点，就走专业的物流公司。虽然成本看上去贵了些，但比起随便找人带货的不稳定性来说，这点付出绝对物超所值。 　　陈妈妈含着筷子想了想，眼角瞥了眼陈奶奶。 　　“看我干啥，你去问你表姐，行的话，就照着歆歆说的去做。她当女儿的，难道还会害你？” 　　陈老太现在在这边住得很开心，每天都有老姐妹一起溜达聊天，人都开朗多了，脸上也有了肉。 　　“别管老大老三那边，她们闹腾她们的，跟你没关系。” 　　陈老太想了想，又转头去看陈怡歆。 　　“歆歆，你找个时间去把你表弟接上来玩两天。他爸说不许他跟他.妈过，可没说不许我这个当外婆的见大外孙。” 　　“行，等明后天我跟闫大哥约一下，找他送我过去。” 　　赶车去虽然不麻烦，但是她一个人可没信心把弟弟带回来。闫明礼跟一块儿就不一样了，这位是面善心狠的老狐狸，就算不出面，他在旁边站着，自己都有几分底气。 　　说起来也快一年没见汪成了，不知道那个小少年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本来在一边看动画片的陈小弟听到姐姐要去找表哥，顿时坐不住，缠着陈怡歆说他也要去。 　　“那就一起去呗，自家姐弟要看成成，难道他爷爷奶奶还能阻止？实在不行我就报警！” 　　“你委婉着点，别闹得不好看，成成还要跟着他爷爷奶奶生活呢。” 　　虽然对前亲家实在没好感，但是对汪成这个外孙，陈老太可心疼得很。 　　晚上，她找到陈怡歆，掏了五百块递给她。 　　“你带着去，到时候要他爷爷奶奶不放他走，你看着缺什么给他买点，剩下的偷偷塞给他当零花钱。” 　　陈老太叹了一口气：“你小姑姑是个不堪用的，但凡她能耐点也不至于让儿子被人带走。平时她都不想着去看一看，你说这当妈的，心咋就这么狠呢？” 　　陈怡歆把钱塞进背包夹层，没接话。主要是这话她真不好接。陈小姑再浑再没用，那也是陈老太心疼着长大的不是。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报警吧 　　二十六号是周六，闫明礼带着公司的保安队长，开车来接陈怡歆姐弟去找汪成。 　　路上还行，没堵车，到汪成爷爷家那边正好十一点。 　　才进小区就听到人说汪家出事了，陈怡歆毛毛汗都出来了，跟闫明礼对视一眼，赶紧跳下车就往那边跑。 　　到了楼下才知道，是汪家新娶的媳妇和汪成奶奶打起来了，新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流产，早一步刚被救护车接走。 　　汪成奶奶还在家里嚎，说儿子媳妇要逼死她和她大孙子。 　　一听到这事儿还牵扯到汪成，陈怡歆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觉得心跳有点超速。 　　三两步跑上楼，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少年变声期的嗓音响起，带着些许嘶哑。 　　“奶奶，别哭了，给我看看你伤着哪里没有。” 　　“没有，没事儿，成成，你手呢，还在流血没？” 　　“没有了，刚才护士阿姨帮我包扎了一下。” 　　陈怡歆敲了敲门板，客厅里婆孙俩抬头就看到她和她牵着的陈怡彬。 　　“歆歆姐，彬彬，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放暑假嘛，我想反正没事儿干，就过来看看你。刚走到楼下，听到说出事了，吓死我。” 　　陈怡歆上前拉住汪成，仔细看了看他缠着纱布的手。又抬头看见他脸上青紫的痕迹，很明显的手指印，纤细，一看就知道是女人打的。 　　“疼吗？你后妈打你的？” 　　陈怡歆眼泪都包上了，伸出手想去碰汪成的脸，又怕弄疼他。 　　汪成想笑，一动嘴角就扯着伤口。 　　“没事的歆歆姐，不怎么疼。” 　　说不疼肯定摆明了骗人，汪成只能尽量减轻伤害。他别开眼，看了下门口站着的闫明礼，有点疑惑。 　　“这是闫大哥，是我爸以前那厂子的合伙人，你见过的。闫大哥正好跟这边来办事，就顺带把我们捎过来了。” 　　陈怡歆看了汪成的伤，又蹲下来看汪成奶奶的膝盖。 　　老人穿着棉绸的裙子，刚好在膝盖那块儿，青黑的痕迹衬着苍白的皮肤，怵目惊心。 　　“汪奶奶，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你能动吗？” 　　那膝盖肿得老高，又淤血了，看着都疼。 　　汪奶奶本来一直皱着眉头的，突然一把抓住陈怡歆的手。 　　“你把成成带走，赶紧走。他的户口和监护权都还在你小姑那里，他爸管不了。再让他留下，那毒妇迟早要打死他。” 　　陈怡歆偏头去看汪成，少年低垂眉眼，脸上平静到如一潭死水。 　　“行。我带他走，顺便去给他联系学校，等学校联系好我就让我妈去帮他办转学。” 　　顿了一下，陈怡歆犹豫着开口。 　　“汪奶奶，话我得先说在前头。要带他走，我还得带他去医院验伤，这些都得当做证据留下来，以后要是掰扯起来，也能证明不是我们把人拐跑的。” 　　“我明白。”汪成奶奶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爸现在一心就只有那毒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不是跟你小姑置气，他才不会管成成呢。这一年多都是我跟他爷爷在管他。他爷爷跟着去医院了，这会儿没人有精力看着他，你赶紧带他走。” 　　成成奶奶一直在推他们，催着他们离开。还不顾自己膝盖的伤，拖着一条不方便的腿，硬是帮汪成把课本和常用的东西收进行李箱。 　　闫明礼接过箱子，摁着汪成的肩膀，把人带下了楼。 　　陈怡歆则接过保安队长刚冲出去买回来的跌打药水给汪奶奶上了药。 　　“汪奶奶，我就把成成先带走了。你要是不舒服，赶紧去医院，可别拖，你年纪大了，越拖越容易出问题。” 　　“我知道，你们快走，赶紧走。等会儿汪成他爸回来看到要闹的。” 　　陈怡歆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留下了一千块钱，转身往楼下跑。 　　幸好他们这次来开的是商务车，连行李带人刚好装满。 　　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汪成爸爸从出租车上下来，两方人正好擦肩而过。 　　汪成回头看了一眼，片刻后，转回来低垂下头，眼泪静悄悄的流下来。 　　“我们先去附近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再回去。回去之后你得跟你小姑说一声，让她去派出所报个案，不然我们就成了拐卖人口的了。” 　　闫明礼还悄悄的录了音，也是预防万一。 　　到地区人民医院验伤完成之后，陈怡歆带着俩弟弟和病情诊断，坐车回了家。 　　没急着去找小姑，她得先跟奶奶说一声才行。 　　路上就先跟陈妈妈打了电话，告知了这事儿。陈妈妈听到说汪成被打得嘴角都开裂了，气得不行，说她马上就回去。 　　这边刚到家，那边陈妈妈也打车回来了。 　　闫明礼让保安队长去红星镇接陈小姑过来，自己留下来陪着陈怡歆他们商量后续处理办法。 　　孩子是肯定不能再让汪家带回去了，但是怎么操作也是个问题，最主要的是，汪成的妈妈不顶事儿，她要是被汪成爸爸拿捏住了，汪成还得受苦。 　　等汪成到了陈家，陈奶奶正午休完打算出门跟老姐妹聊会儿天，一看到外孙子这模样，陈老太瞬间血压上升。 　　“这天杀的，怎么就下得了手？” 　　陈老太拉着汪成的手一下子哭出来，惹得汪成也红了眼睛。 　　陈怡歆忙着跟闫明礼和陈妈妈商量要不要去报警，安慰奶奶的事情就交给了陈小弟和汪成两孩子。 　　“先等等，就算要报警，也得孩子亲妈出面，另外汪家那边怎么说？” 　　闫明礼直接把录音放了出来，汪成奶奶的话清晰可辨，事情怎么起的也说得明白。 　　“我觉得这事儿最好报个警，这边先下手为强，不然转头汪成爸爸说我们拐带孩子，那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行，等小姑子来了，我就拉着她去报警，要是她不去，我非得扇她不可。” 　　陈妈妈瞪着眼睛，手都握成拳头了。这是幸好没跟着去接人，不然估计她不把汪成爸打一顿都不会回来。 　　红星离这不远，又不用从市区堵过来，很快就把汪成妈妈接到陈家了。 　　她只听接她的人说儿子被打了，现在在陈怡歆家里，风急火燎的跑过来一看，顿时闹着要拿刀去砍了那对狗男女。 　　“行了，闹什么？”陈妈妈一拍桌子，站起来一声吼过去，“你跟我一起，带着成成去报警。就说成成的后妈虐待他。刚才歆歆已经带他去验过伤了，把病情诊断复印一份，带过去当证据。” 　　一说到要报警，陈小姑就有些犹豫。一旁看着的陈老太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她手臂上。 　　“叫你去你就去，要是不去，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不养我养 　　陈奶奶的威胁凑了效。 　　陈小姑虽然心疼儿子，但又害怕儿子跟着自己，她负担不起两人的生活。 　　到了派出所，作为孩子的亲妈，陈小姑的态度让旁边人都看得火大。 　　最后是陈妈妈扯开她，自己出头跟警察同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清楚，包括当初孩子爸怎么把孩子带走的事情也没隐瞒。 　　“验伤报告和录音都给我们留一份，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做笔录的女警也怜惜的看了眼汪成，建议他们最好私下和解，把孩子要回来自己带。 　　“可，可孩子爸不给生活费……” 　　“你这么大个人还担心挣不到钱养不活儿子？你要是不想养，那行，找法院重新判，他舅养他！” 　　陈小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了眼儿子又没吭声。 　　“妈，你别闹。”陈怡歆看到汪成低下头，赶紧扯了她妈一下，“当初离婚的时候，成成是判给小姑的，这不是之前小姑父说他照顾孩子方便点，才同意暂时把成成交给他带走么。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小姑把成成接回来是理所当然的。至于生活费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啊，他不给就让法院判决，而且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让成成和彬彬都跟着奶奶不就行了。” 　　女警点点头：“这样安排没问题的。监护人执行监护权，跟孩子实际跟着谁住并不冲突。至于孩子父亲那边，你们不用担心，凭这两个证据，你们甚至可以申请剥夺他的探视权。” 　　一般来说不会走到这一步，他们选择报警，也是有备无患，怕对方反咬一口。 　　既然已经说定了，这边做完笔录一群人又回去陈家。今天晚上陈小姑和汪成就留在这边，跟陈奶奶呆一起，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成成读书的问题。 　　询问后得知成成的成绩很不错，在他们地区的调研考试中名列前十，这个成绩申请转学完全没有问题。 　　陈怡歆的意思是让成成去一中读初三，正好参加明年的中考，基本升本校高中是没有难度的。 　　“姐，我，我想住校。” 　　陈怡歆愣了一下，想了想：“一中也有住校生。要是你不想去一中，省大附中如何？” 　　省大附中这两年异军突起，虽然不敌两个老牌强校，但是在这两年的升学率方面，比起两校的差距已经无限缩小。 　　“附中，很贵。” 　　“你小子，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 　　陈妈妈揉了揉外甥的脑袋：“你这几天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让你姐带着你去看看手续怎么办。住校也罢，在校外租房也行，你姐都能自己过下来，我相信你也可以。其他的事情就是大人操心的了，你个小孩子什么都别去管。” 　　“我，我不是小孩……” 　　“等你满了十八岁再说这话。没成年之前，你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赶着孩子去上了药，然后一家人吃了饭，闫明礼带着陈怡歆去了福利新房那边，这里就留给他们商量应对的事情。 　　陈妈妈在晚上当着婆婆和小姑子的面，给丈夫打了个电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从话筒里就能听出陈爸爸粗重的呼吸声，估计也是被气坏了。 　　“让成成别走了，就在我们家住下。彬彬有的他也有，什么学费生活费都不用担心，咱家这么多人还供不起他一个娃？” 　　至于陈小姑，陈爸爸直接忽略了她的意见。对这个妹妹，他真的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转头，陈爸爸让汪成接了电话，跟他说了很多，最后汪成眼泪汪汪的搁下电话，埋头在外婆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乖啊，乖，有外婆在呢，不能让别人把你欺负了去。” 　　抱着大外孙，陈老太眼眶都是红的。 　　“我跟你说陈建琴，你要是不想管孩子，交给老婆子来管。我的钱够我们婆孙俩吃用了。” 　　“妈，我哪里是不管。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疼还来不及呢，这不是没想到他爸是这样的人嘛。你放心，我不会再把孩子交给他的，让他那个狐狸精来欺负我儿子，我挠死他。” 　　“你别在这里发狠，我跟你说，估计明后天他就会找你，到时候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这两天让成成跟着他姐过，躲一躲，别让他爸找到他把他强行带走。等我们这边掰扯顺了，再让孩子回来。” 　　“妈，我姐不是说前几天她美术老师还打电话给她，让她跟着画室去写生嘛，要不，让成成哥跟姐姐一起去？” 　　“也行。他们画室我放心，都是正规院校的老师学生，去的地方也安全。”陈妈妈想了想，拍板决定了，“明天我跟你带着成成去买衣服鞋子，完了让他姐带着他们兄弟俩搁其他地方去玩几天，回来直接跟着写生的老师走，差不多半个月，怎么着也能把这边搞定。” 　　第二天一早，陈妈妈张罗一家人吃完早饭，带着老的小的都去逛商场了。 　　中午就在商场后面的美食街吃的，地道的小吃直接摆了一桌。 　　下午三点多，他们把仨孩子送到肖一言那边躲几天，刚分开，就接到沙河这边店员打来的电话，说是成成爸带了人过来，要接儿子走。 　　陈妈妈冷呵呵一笑，让店员转告对方等着，他们马上就回去。 　　回到沙河那儿，果然看到汪成的爸爸，还有他两个兄弟老挑都在。 　　陈妈妈都不带怕的，直接上去就怼上了。 　　“我不跟你说，我来接我儿子。” 　　汪成爸爸倒是没有上一次来闹事时候那么嚣张，但是看着陈小姑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接儿子？我呸。”陈老太扒拉开媳妇，瘦小的身板一挺，“你个瘟丧孬货，纵容小三打原配儿子和你老娘，你还想把人接回去？怎么着，还嫌打得不够是不是？我跟你说，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再来闹，我就直接让警察抓你。” 　　“那是我儿子，我怎么不能带走？” 　　“呸。离婚的时候孩子是判给我的，你说儿子跟着你能过好日子，把儿子骗过去送回老家，又让你小老婆把儿子打得遍体鳞伤，要不是我侄女过去看望弟弟，还不知道孩子被你们这么虐待呢。我告诉你汪海，验伤报告和录音我们都交给派出所的民警了，你要是再来骚扰，可别怪我不客气。” 　　陈小姑终于雄起了一把，跟老娘站一块儿，强忍着害怕直面前夫。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不是个好学生？ 　　汪海知道新妻子跟老娘不对付，也不喜欢汪成。 　　他只知道这次新老婆摔倒早产是跟老娘干架，听说还有汪成参与其中，但并不清楚汪成被打的事。只是现在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为这个儿子心疼，甚至还有点恼羞成怒。 　　陈妈妈把复印件扔汪海脸上。 　　“你有小儿子了，不心疼大的那我们自己心疼。想要拿大儿子给你小老婆出气，对不起，他.妈妈家的人还没死呢。” 　　陈小姑在派出所的时候，被派出所的女警教训了一顿，别的不知道，只知道要是孩子爸爸真的来抢人，对孩子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的话，她作为监护人是可以申请法院判决孩子父亲被剥夺探视权的。 　　虽然这个操作起来很难，但孩子受伤害是真的，又在派出所备了案，闹起来也是他们占理。 　　汪海能混到今天，不可能不懂这些。但是他是真没想到前大舅子现在居然这么硬气了，当初他把儿子接走的时候，他们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呢。 　　形式判断错误，汪海也不纠缠，捏着那几张复印纸，开车带着兄弟走了。 　　回家关上门，陈妈妈先开口，说汪成不能跟小姑子住一起，不然被汪海知道，找上门去抢了人走，他们鞭长莫及。 　　陈小姑嘴角抽抽，眼珠子一转，说她可以陪着儿子住到城里。 　　“你可别想太好。”陈老太冷呵呵一笑，“这是你哥的家，你哥跟你嫂子愿意帮你照顾成成，那是因为成成是个好孩子，跟你可半点关系没有。真要惹恼我了，我就去法院申请把成成监护权转移到你哥手上。” 　　“那不能。”陈小姑梗着脖子，“他爸妈都在呢，怎么就轮到舅舅当监护人了？法院也不会受理的。” 　　“可不一定，你跟他爸都不是东西，为了孩子好，他舅舅监护是最好的结果。反正成成马上就十五了，再等三年他自立了，也不用你们再管他。” 　　“我怎么就不管他了？”陈小姑这会儿有点心虚，她虚张声势的闹起来，“我之前是没想到汪海那瘪犊子玩意儿由着那女人欺负成成，早知道这样，我能让他带走孩子？” 　　“可拉倒吧，你是我的女儿，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成成再重要，你心里他也比不上你自己。” 　　陈妈妈没掺和母女俩的嘴皮官司，她忙着把衣服和日用品收捡归类。三孩子的衣服都拆了过洗衣机洗一遍，然后是学习用具，孩子喜欢吃的零食，装了两个编制口袋。 　　“嫂子你这是？” 　　“他们仨最近别住这边了，我给送到他们住那儿去。另外歆歆要去写生，最多就带着成成过去，彬彬还得参加他们学校的夏令营。” 　　从腰包里有了钱，陈妈妈在培养孩子上一点不吝啬。陈怡彬之前学游泳，学田径，夏天的夏令营，总共花了不少钱，她一个字都没多说，直接就给了。 　　大女儿不要她操心，自己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难道自己安排个小儿子，连大女儿都比不上？ 　　“明天我去给成成联系学校，你是跟我一起呢，还是在家陪妈？” 　　“我，我跟你一起。” 　　到底是亲妈，总不能这些事情连面都不露一个吧。而且她还有点小心思，想要跟儿子私下商量。 　　陈妈妈眼皮子一撩，都懒得埋汰这个小姑子。 　　以前看她耀武扬威的，还觉得她很利索，现在看来就是个纸老虎， 　　第二天，陈妈妈拖着小姑子，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先去了租房那里。 　　肖一言没在，钥匙搁张教授那儿。陈怡歆他们昨天去拿了，跟肖一言说要借住一周。 　　这次过去正好陈怡歆打算带成成去找张教授，门口遇到两个妈，只好又折回去。 　　“成成决定要读省大附中？” 　　汪成已经考虑好了，今天去找张教授，就是希望他能帮忙找校长那边说点好话，让他在开学前能参加插班考试。 　　“我跟歆歆姐聊了一晚上，一中那边好是好，可我不太喜欢那边的氛围。省大附中这边的学习气氛要轻松些，而且有我感兴趣的课程，还能参加省大的一些活动。” 　　“行，初中你先去省大附中读，要是以后改变想法了，咱们高中还能换学校。” 　　陈妈妈很尊重孩子的想法，压根儿不给陈小姑说话的机会，直接拍板定了。 　　陈小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要习惯性反驳，却在看到儿子嘴角边的青紫后，咬着牙忍了。 　　汪成过去抱着妈妈的手臂，陈小姑噘嘴拍了拍他。 　　原本陈妈妈看陈小姑哪哪儿都不顺眼，现在看到母子俩的样子，心里一软，那些带刀子的话也不忍心出口了。 　　“行了，那我们就走吧。刚才都跟张教授打过电话了，别让人等急了。” 　　一行人急冲冲的赶到张教授家里。正好他家还有访客，几人被保姆阿姨领到旁边小花园等候。反正人熟，阿姨也不刻意招呼他们，给上了茶水就忙自己的去了。 　　“歆歆，歆歆！” 　　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张教授在里面叫她的名字，陈怡歆清脆的应了一声，小跑着过去了。 　　“歆歆，这位是附中的廖老师，你不是说想要让你表弟转到附中吗，正好问问廖老师情况。” 　　廖老师的侄子想考张教授的研究生，这不托人找了关系上门，聊着聊着，张教授突然说有点事想要咨询，转头就叫了这个小姑娘过来。 　　廖老师也是教高中的，看到陈怡歆略有点眼熟，想了想，认出她就是本省的高考理科探花陈怡歆。 　　说起来也是悲哀，状元成名天下知，榜眼探花无人识。 　　陈怡歆只比高考状元少了两分，妥妥也是个大学霸，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美女学霸，全民的眼光都聚焦到状元身上去了。 　　陈怡歆不在乎这个。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比起被媒体追逐，她更希望低调的上学。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廖老师是下一届高三的年级主任，对竞争单位的情况了如指掌，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表弟怎么不去一中？” 　　他得问清楚，陈怡歆不错，也不能代表她表弟就不错。 　　“一来一中初中住校的人很少，二来一中那边更重理论。我弟弟喜欢附中的学习氛围，而且附中可以住校，管理更严格，这点是我们家最迫切的要求。” 　　廖老师皱眉，心道难不成这孩子是个不自觉的？ 　　陈怡歆说话的时候就在观察廖老师的表情，一看他隐隐皱眉，就知道他可能想歪了，赶紧出声解释。 第一百六十四章 转学搞定 　　“你说什么？孩子父亲这么不负责任？” 　　廖老师也是为人父的，一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张教授也只知道大概，说是汪成的爸爸再婚，新妈妈对他不好，可并不知道孩子被打到需要验伤的程度，整个人瞬间肃沉下来，眼中压抑着怒火。 　　“我弟弟就在外面呢，要是廖老师方便，我让他进来？” 　　“行，你叫他来，我跟他好好聊聊，要是可以，转学考试也不比考了，反正入学就有摸底考，到时候根据摸底成绩分班就行。” 　　张教授跟陈怡歆一起出去，等到汪成进去跟廖老师单独聊之后，他则去找陈妈妈了解事情的经过。 　　陈妈妈也不把张教授当外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了这个外甥的遭遇，说着说着又瞪了小姑子两眼。要不是当妈的不能保护孩子，至于让成成遭这个罪？ 　　“这样说起来，附中的确更适合一点。”张教授点点头，“附中的校舍就在省大隔壁，学生住宿楼最初就是省大的研究生宿舍。后来新修了研究生院，那边就腾出来给了附中当住校部。保安肯定比一般学校要严格。” 　　他还打算等汪成就读之后，专门跟学校那边打个招呼，除非汪成自己同意，或者父母亲一起，否则单汪成爸爸过来要见儿子，绝不允许他进入校园。 　　“我跟歆歆就是这么想的。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再说。反正孩子初三了，时间也紧张，周末我或者他.妈来接，不让他爸有机可乘。等他爸忙着照顾小儿子了，这边肯定就顾不上来找麻烦，到时候成成也大些了，有反抗之力，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陈小姑没跟张教授坐下来说过话，整个过程跟鹌鹑一样，特别是张教授审视她的目光，总让她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 　　张教授对陈小姑可不陌生。 　　这个厂区长大的女人有着大多数文化低女性的特性，他不是看不起她，只是觉得原本应该“为母则刚”，比如陈妈妈，比如他学校里不少离异或者两地分居的女老师。 　　但也有不少像陈小姑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通常这样的人后来的日子不好过。 　　张教授毕竟是理智的人，即便再不满陈小姑的作为，也不会因此随意发怒。但他私心里对汪成的好感却在不断上升。毕竟一个半大孩子，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还保持初心，对爷爷奶奶维护，对帮助他的外婆舅舅一家感恩，对不作不为的母亲孝顺，这样的孩子品性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张叔，成成以后想学文。”陈怡歆把自己跟表弟的交流结果告诉张教授，“他喜欢古文学，附中这方面的活动比较多，如果有可能的话，张叔你让肖一言多带带他好吗？” 　　文史不分家。张教授是历史系的专家级学者，文学方面的底蕴那也是一般人所不及的，更何况肖一言原本是文学世家出身，有他带着成成，不管从哪方面讲，陈怡歆都放心。 　　“这个没问题。”张教授笑起来，“如果成成以后成绩足够，可以让一言推荐他去跟着肖教授学习，算是弥补肖教授被夺了传人的遗憾。” 　　没多会儿，廖老师带着成成出来，脸上的表情很高兴。 　　“我跟孩子谈过了，没问题。你们八月二十九号带他来报名，三十号三十一号两天摸底考试，座位顺序跟一中一样，你姐姐应该知道。” 　　摸底成绩出来再决定孩子进哪个班，这样很公平。 　　“我就先回去了，张教授，那这事儿就先这样？” 　　张教授亲自送客，等廖老师离开后才回到小花园。 　　他又跟汪成聊了一会儿，给他开了个书单。 　　“暑假里作业好好做，完了空闲时间把这些书借回来看。要是在图书馆找不到，你可以来我这里。不过到我家看书有个规矩，我会不定时抽问，看你是否用心在看。你姐姐可是被我为难过好多次。” 　　陈怡歆抿嘴笑，汪成看了眼姐姐，略羞涩的低头笑了下，果断点头。 　　陈妈妈这次过来可不是空着手的，带了不少店员帮忙从乡下收来的鸡蛋鸡肉什么的，还有一些山珍。 　　“这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不过胜在新鲜。张教授你平时太忙，得多补补身体。” 　　陈妈妈知道自己没啥文化，也不跟张教授来虚的，说话实在，为人也实在。 　　张教授肯定不会跟陈家客套，别说他这三年帮了陈怡歆不少，就是三江汇那个项目，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里面陈怡歆做了多少事儿？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客套就是生分。 　　说完正事，陈妈妈拽着陈小姑走了，三个孩子留下来在张教授家里看书。 　　陈怡歆被张教授提溜到书房说事儿。 　　“你这一走就是四年往上，这边的产业你打算怎么办？交给你.妈妈打理？” 　　“别。还是委托给张叔你和闫大哥多费点心吧。不是我提防家里人，实在我爸妈有时候脑子很拗，会莫名的担惊受怕。而且我大姑家和大姨家是什么样的，张叔你也知道。我这是以防万一。” 　　张教授笑着摇头：“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我看你一点不想穷人家出来的，心思比谁都重。这样好，也不好。活得太累，容易崩溃。” 　　“我想的不一样。”陈怡歆端坐微笑，“我高一那会儿，家里太穷，爸妈闹着离婚，我被牵累摔下台阶。醒来后我就想，不能这样下去了，如果我不能指望爸妈自己解决，那就我自己来吧。不光是我，还有我弟弟，我得替他多想想。”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如在梦中。 　　“你很好。”张教授也想起当初在图书馆看到的女孩儿，虽然衣着简朴，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明亮。 　　“能主动的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寻求突破，你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强。去B大不错，那边多的是天之骄子，你去了，说不定能激发你更多的创造力和灵感，我期待你的将来。” 　　陈怡歆很不好意思的低头，她哪里是比同龄人强，她是比别人多经历了磨难和挫折，再来一回， 如果还延续悲剧，那她真就是无可救药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潜藏的危险 　　八月十号，陈怡歆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让她去取录取通知书。 　　毫无意外也毫无惊喜，她早就知道自己肯定能上B大，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原本她填报的专业是工商管理类的，结果被调剂到经济学类了，这让她有点轻微不适应。 　　不过B大有个很人性化的管理，就是你进去之后，可以在专业院系范围内选修你感兴趣的学科，跨学科学习的先例就是从这里开始。 　　陈怡歆收到的录取通知书是经济学院的经济与统计专业发出的。九月一号到四号是报道时间，之后会安排入学讲座和军训等项目，具体安排到了学校之后会有辅导员通知到个人。 　　拿到通知书的第二天，刘斌风.尘仆仆的从粤省赶了回来。 　　这半年他两地频繁来回，整个人都瘦了很多，但看着也精神了很多。 　　“我这次在粤省那边跟人聊天，然后在他们的推荐下报了个在读本科班。” 　　之前刘斌考的是成人教育的专科，已经顺利通过考试拿到文凭了，毕业证还得等十月左右才发下来。但这不妨碍他在粤省那边继续求学。 　　“跟他们聊过之后我觉得能继续读书很好，不但增加自己的见识，还能打入更高层次的圈子。 　　刘斌不隐瞒自己的野心，他跟着艾先生的团队这半年获得的经验不少，自己也肯吃苦，对人真诚又不失原则，很得了几个大佬的赏识。虽然大佬现在还不是特别厉害，可在粤省那边的经济圈里已经不可小觑了。 　　“这是这次的分红，你全拿去，读书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别委屈自己。” 　　整整二十万，都不知道刘斌是怎么想的，直接背了现金过来，放桌上挺能唬人的。 　　“你之前交给我的一百万还在项目里，我估算了一下，等后年项目结束，我们起码能赚五百万回来。” 　　刘斌笑的时候，跟偷吃鸡成功的狐狸似的，十分嘚瑟。 　　“到时候本金能翻到五百万以上，每半年还有分红。这一次的分红我全给你备着了，下一次我会看情况跟你分配。最好是能够再找个项目投入进去，钱要能生钱才行，放在银行就是一堆纸。” 　　陈怡歆微微蹙眉，她惊觉刘斌现在到了一个转折点上，下一步的人生怎么走，端看他怎么考虑未来了。 　　“舅舅，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我觉得够用就好，你呢？” 　　刘斌看了眼陈怡歆，笑笑没说话。陈怡歆的心往下沉了沉，也没继续劝。 　　她知道，从去年开始，跟超哥闹崩是个打击，之前跟他班上的那个林局长的女儿谈恋爱结果被对方家长嫌弃也是个打击。这两个打击几乎否决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唯有实实在在的钱给了他继续下去的勇气。 　　但是这样不好，钱能让人奋进，也能让人沉.沦。 　　陈怡歆心里快速的转过几个念头，表面上还是温柔平静。 　　“舅舅，你有没有想找个女朋友？” 　　“没想。”刘斌嗤笑一声，“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个小丫头就别替我.操心了。” 　　陈怡歆眉心一蹙，总觉得他越是这样，问题可能会越大。然而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个潜藏的**。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明天就得去写生，回来之后马上要准备去B市的行李，另外还得抽空去一趟浙省，那边英语决赛还有一场比赛在等她参加。 　　这场英语决赛就是去年因为意外退赛的那个，陈怡歆纯属过去走个过场，把这事儿了结掉就行。 　　组委会约莫也是这样考虑的，今年的集训都没通知她去参加，只等最后比赛之前到场露个面就行。 　　算了下时间，正好写生完就去浙省，采购点东西回来再待一周就该出发了。 　　他们得提前点过去，先去陈爸爸那里住两天，完了等不到陈怡歆报名，八月三十号之前陈妈妈就要赶回来张罗俩个小的报名的事。 　　陈爸爸既然已经发话说汪成的学费生活费他负担，那就肯定不会食言。 　　彬彬还好，小学报名就是交个作业交个学费，晚一两天也没事儿，老师们跟陈妈妈都熟悉了，也知道陈家不会抠搜这点学费钱。 　　主要是汪成那边，住校的情况如何他们还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而且他这一年是借读生，交的钱比正常学生要贵很多，大概加上学费住宿费得在三千出头。 　　九七年的三千块可不是笔小数目。 　　陈晓燕这次考试发挥不太好，成绩在第一批次下一点，找关系交了九千块，买了个预科名额才读到本科的。 　　收拾东西带着汪成去写生的那天，陈小弟一个人关在房间生闷气。 　　他觉得哥哥姐姐抛弃了他，显得他们不是一国的，特别委屈。 　　“彬彬，哥哥就跟姐姐去见识一下画画，你这不是年纪太小了，人老师怕出事儿才不敢带你嘛。等你上了五年级，十岁过后，哥哥保证带你一起去行不？” 　　跟着陈怡歆去了画室几次，汪成发现自己对画画很感兴趣，但是他跟姐姐不同，他比较喜欢含蓄内敛的表现方式，这估计跟他的性格和周围环境的影响有关系。 　　汪成现在每天都去画室跟着老师学基本功，学如何用水墨下笔晕染。 　　这孩子比陈怡歆更能忍，经常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画一天不带动的。起先老师以为他是专心走画画一途，后来跟他交谈几次后发现他可能更喜欢文字，只是利用画来抒发心中不能与人言的那部分情绪。 　　老师也没说啥，跟文史不分家一样，书画也是不分家的。书法美术跟文学阅读相辅相成。基本上每一个文学大家都擅长书画，哪怕达不到专业级别，相对普通人来说也不是一个层次。 　　陈怡歆都快要记不得上辈子汪成最后是做什么的，但是她百分百肯定，汪成所从事的绝对跟文学艺术没有半点关系。 　　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甘力也同样受到影响，只不过，两个弟弟是一步一步往上走，往好的方向前进，而甘力，却沉.沦得更快了。 　　在陈怡歆带着汪成离开的第三天，陈小姑跟儿子打电话，说甘力在监狱跟人打架，被硬生生砍断了手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甘大伯的决定 　　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汪成下意识看向姐姐，姐弟俩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接上了吗？接上了没有啊，快问问你.妈妈。” 　　陈怡歆感觉自己拿笔的手都在抖。 　　她厌恶甘力是一回事，但是听闻他被人砍断手掌又是一回事，人死了还能一了百了，残废了那可是一辈子的悲剧。 　　特别像甘力这种心性狠毒睚眦必报的人，他们完全没法想象残疾的甘力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些人能知耻而后勇，有些人则一恶到底，从以往的情况分析，甘力毫无疑问是属于后者。 　　残疾后的甘力没办法在外面逞凶斗狠，只会加倍的欺负家里人，像陈家和陈小姑两家就是首当其冲的下手对象。 　　说实话，陈怡歆都曾经生出过想办法让甘力在牢里度过终身这种念头，后来感觉这样太绝情，才遗憾的掐灭了这个念头。 　　“接不上了，砍他手的那人把手掌踩得稀烂，而且甘力除开手掌外，身上还中了好几刀。” 　　“监狱里怎么还会出现持刀伤人的情况？” 　　“据说是那人趁着去劳改车间做活的机会，用废铁片给磨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躲过了检查，反正现在闹得很厉害，被牵连的人一大群，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 　　再严密的网络都可能会出现漏网之鱼，更何况现在的管理更加偏向人力，这种情况下，一旦有半点疏忽，带来的结果就是无法承受之重。 　　甘力被紧急送往医院，情况如何还要等待通知，但是陈大姑已经来家里嚎过一场了，说要不是陈建国不肯救外甥，她儿子也不会遭这个难。 　　这个指责陈妈妈可不会担下来，直接怼她说但凡她把孩子教好一点，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当父母的不教育，现在来指责他们，这是想讹钱呢还是讹钱呢？ 　　陈妈妈早就看不过陈大姑的蛮横无理，当着众人的面，从甘力小时候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数落出来，旁人那嫌弃的目光刺痛了陈大姑的神经，她暴起想要去厮打陈妈妈，被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小伙子一把拽住压在地上，直接报警了事。 　　陈老太在屋里抱着陈小弟，没哭出声，但是脸上全是泪。 　　对老人来说，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然而甘力的恶跟她女儿有莫大关系，是她先没有把女儿教好，才影响到大外孙。 　　“奶奶别哭，这不是你的错。”陈小弟突然懂事了一般，拿纸巾给奶奶擦眼泪，“大表哥知错不改是他自己造成的这个结果，跟奶奶没有关系，再有，我姐说了，这是他们甘家的基因不好，可赖不着我们陈家。你看看我姐和我，再看看成成哥，我们也不像大表哥那样啊。” 　　“是是是，你们都是乖孩子。”陈老太擦了眼泪，抱着孙子摇了下。 　　她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甘力是她第一个孙辈，当年出生的时候，自家老头子还在，抱着甘力跟抱着珍宝一样。 　　想想还恍如昨天，怎么转眼孩子就成这样了呢？ 　　不是她一个人想不明白，陈大姑也想不明白。 　　自己儿子多好啊，人高马大的，长相不说英俊，也绝对称得上小帅。有手腕有能力，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没人欺负他的，怎么就被人活生生的给砍了手呢？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求着孩子爸去看看，结果孩子爸直接把她推出门，说不认这个儿子。孩子的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也都跟避瘟神似的躲着。 　　自己娘家人更不用提了，特别是那个弟媳妇，做着生意呢，让她拿点钱把儿子捞出来，居然不同意！凭什么啊？那是她老陈家的第一个大孙子呢！ 　　陈大姑选择性的遗忘自己是出嫁的女儿，自己和儿子之前一千一万个看不起孩子舅舅的事儿。 　　真不管也不可能。 　　没带陈大姑，陈老太带着儿媳妇小女儿去申请了探视。 　　通过狱警，他们才了解到即便是进了监狱，甘力也不是个安分的人。 　　人想作死真的可以花样百出。跟甘力打架的那个其实最初是被甘力欺负的，估计也是欺负得狠了，那人忍无可忍才对着甘力下了狠手。 　　现在甘力还在重症监护室，除开手断了和体表割伤外，他摔下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半截断掉的筷子插入了他背部，正好穿胸而过。现在医生说情况不明，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老太太吓得手脚冰凉，坐在办公室那边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陈妈妈着急的抱着婆婆，差点急哭。 　　倒是陈小姑撇嘴说那个祸害没了就没了，老妈这么替他伤心，把三个小的放在哪儿了。 　　陈妈妈气得破口大骂，差点就在办公室跟小姑子干起来。 　　甘力再坏，他们再嫌弃，也不能说这种话不是，老太太还在呢，她这是不把老太太气死不甘休了是吧。 　　回头陈妈妈朝着女儿一顿抱怨，末了又有点埋怨陈老太还想着花大钱去救甘力。 　　“大表哥是在监狱受伤的，监狱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道理让家属拿钱救人。再说了，大表哥还有父亲呢，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出钱。你等奶奶醒了，那个五千一万给大姑，就说手里没钱了，还得养一大家子人，其他的让她自己看着办。” 　　一分钱不给也不可能，老太太那边就过不去那个坎儿。但给多给少有个说头，一万块不少了，特别是跟甘家相比，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其他的我不怕，我就担心你大姑会做傻事。她一向就是个没脑子的，真要闹到不可收场，你奶奶非得气昏过去不可。” 　　要不是陈老太还在，你看她会不会给大姑子一个眼神。自家当初那么难，找她借点钱周转，被奚落了大半天一毛钱都没见着，这仇她能记一辈子。 　　说句实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不好说甘力到底活着好还是死了强。 　　当然对陈大姑来说，儿子只要活着，她就还有指望，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什么支撑都没有了。 　　但是对甘家来说，甘力的存在让他们脸上无光，不但无光，甚至还是个隐藏的**。毕竟甘力是他们家的人，血缘上就割不断的。 　　甘家大伯从弟弟那里知道了甘力的事情后，整整一个晚上没合眼，前后想了好几天，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放弃抢救 　　“放弃抢救？” 　　甘力爸爸拿烟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 　　放弃抢救意味着什么，不用说都清楚。 　　虎毒不食子。 　　甘力爸爸对这个儿子也曾经是真心疼爱过，只是小时候溺爱，长大了却又觉得他面目可憎，神鬼远之。 　　甘力自己怎么作死他爸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让他去跟狱方说放弃抢救……这不是让他杀子？ 　　“你要是不想去，就想办法让他.妈去。这个孩子从根子上就坏了，以后出来谁养活他？他手没了，身体也受了重伤，干活儿是没法干的，找老婆估计也难。再说他这样子，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他？你现在要是不做决定，以后这孩子我们可不会帮你养。” 　　甘力爸爸抽了半下午的烟，最后闭眼做了决断。 　　他还有点底线，没有听大哥的，去撺掇前妻出头，而是自己去找了监狱方，签了放弃抢救同意书。 　　因为这也是狱方的失误造成的，所以医药费肯定不会让他们家属给。如果家属不同意放弃，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用机器维持，现在家属也不愿意抢救，顺理成章的，在医生再次下达病危通知之后，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这份同意书直接放弃抢救。 　　当然，到时候肯定还需要家属出面跟医院签些文件，甚至狱方也会再做一些经济赔偿。 　　这事儿一直瞒着陈大姑在进行。因为甘力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他父母双方离婚，但其父亲签字就已经足够，并不需要父母双方同意。 　　甘力终究是无力回天，在住院半个多月后，全身器官衰竭抢救无效，经家属同意停掉了呼吸机，半个小时后，宣布死亡。 　　甘力的父亲一直瞒着陈家，因为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奔忙，医院也并不清楚甘力父母是离婚的，所以没有人想到为什么甘力母亲没有出现。一直到儿子咽气后，甘力父亲才颤抖着手，给陈妈妈打了个电话告知这事儿。 　　接到电话的陈妈妈当时在办公室核对进货数量，听完后一阵眩晕，把着桌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人怎么就没了呢？之前不是说还在抢救？” 　　“是啊，一直都在呢。只是你也知道，他伤得太重，无力，无力回天。” 　　甘力父亲终究还是哽咽起来，一句话说完已经忍不住发出呜呜的哭声。 　　“这事儿你先别跟我妈说，她老人家受不住。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陈妈妈顾不得其他，在公司旁边找了个送货的小面包，给了钱让他帮忙送自己去医院。 　　那小面包车的司机是长期在这边揽活的，也知道陈妈妈开了个小公司，见她神情不对，还替她担心来着。 　　陈妈妈坐在车上缓了口气，想了老半天，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绕了一圈，先去接了刘斌，然后去陈大姑租房的地方接了人再往医院赶。 　　陈大姑当时还在跟人打牌，被刘斌从桌子上拖下来的时候还特别的生气，一张嘴叫骂个不停。 　　“你儿子还在医院，你天天就知道打牌，你到底去看过他几次？” 　　陈大姑挽了下头发，不自在的说：“这不他一直在监护室，每天就只能探望半小时。我去了也说不了话。再说了，我这段时间手气好，不多趁机赚点钱，我怎么生活？” 　　说到后来反倒对弟媳妇诸多抱怨，说她人狠心黑，只顾着自己娘家人，婆家人可入不了她的眼。 　　一路上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最后还是刘斌恶狠狠的吼了她一句，才讪讪的住嘴，表情还十分的不以为然。 　　“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去看阿力？怎么着，现在后悔了？” 　　陈妈妈都不肖得理她，上车之后就闭目抿嘴，强忍着怒火。 　　车开得很快，司机小张之前就觉得可能情况不太好，后来听了一路陈大姑各种夹枪带棍的话，下意识的又提升了速度。 　　车费没着急结，他也不怕陈妈妈跑了，人那么大个公司，还给不起这点钱？ 　　到了医院门口，陈大姑才恍然惊觉不太对劲，脸色刷的变了，看了陈妈妈姐弟俩一眼，提脚就跑。 　　到了监护室外面，没有看到其他人，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跑去问护士今天能不能探望儿子，却听到护士说病人甘力已经在半小时前抢救无效去世了，现在已经送到太平间，死者父亲在那里看着。 　　陈大姑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刚巧刘斌跟陈妈妈也跑了过来，正好接住她。 　　护士吓了一跳，赶紧出来帮忙把人放到椅子上坐着，又摸了脉，这才松了口气。 　　“她没事儿，缓缓就好。你们是甘力的什么人？” 　　“她是甘力的妈妈，我是他舅妈。护士，我想问问甘力的爸爸人在哪里？” 　　“太平间那边呢。对了，你们可以去医生办公室找找，还有些手续要完成，估计他也要回来。” 　　人护士还有其他事要忙，没空守着他们。交代完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三四分钟后，陈大姑缓缓醒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的灯。 　　陈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无言的陪在她旁边。 　　“斌子，你去医生办公室看看，要是甘力他爸在，就让他过来一下。” 　　刘斌点点头，转身离开。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陈大姑喑哑着嘟囔个没停。听到她的话，陈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坐在旁边拉着她的手。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怎么能这样？” 　　陈大姑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没多会儿，刘斌带着甘力爸爸还有狱警过来，几人把陈大姑弄到谈话室，关上门商量后续事情。 　　陈大姑看着前夫，眼睛一片血红，她想要扑过去，身体却半天动弹不得。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来办理，该狱方承担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卸，但是有一点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斗殴的另一方前两天在狱中自杀，现在也在抢救中，能不能醒过来，或者说醒过来之后能不能承担赔偿责任，这我们也不敢保证。对方是孤儿，本就没有家庭亲人，所以……” 　　狱警点了点本子，叹口气。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该说的我都跟你们交代过了，你们看看这份文件，要是没有异议，就签个字吧。” 　　“不，不，我儿子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我不服，我不签，你们赔我儿子。” 　　陈大姑状似疯癫的扑过去，想要把那份文件撕碎。 　　陈妈妈跟刘斌坐在侧后方没有阻拦，而甘力的爸爸则一把推开陈大姑，脸红筋涨的朝她吼骂过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还有脸闹？ 　　“你还有脸闹？你自己说，甘力住院到现在，你来过几次？跟儿子相比，麻将才是你的最爱。” 　　陈大姑打麻将有瘾这是之前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儿子在重症病房生死不知，她还能毫无担心的坐着打牌，现在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给谁看呢？ 　　狱警们对视一眼，心里都认定甘力的妈就是为了多要赔偿。 　　陈大姑爱打牌是真，但爱甘力也是真。她只是糊涂惯了，觉得儿子在医院有人照顾，又不要她出医药费，反正她去医院也见不着人，那么多无聊的时间，不如打牌。 　　可别人不认同啊！陈妈妈也在旁边冷眼看着。她刚才就跟丈夫打了电话过去，简单说了几句，其他的情况她也不清楚，还得等这边处理完才能跟甘力父亲详细询问。 　　人家狱警这边手续都是合法的，前前后后也都有人在张罗，重点是甘力的父亲一直在，而他母亲听说是才从麻将桌上下来。谁是谁非不用问都明白了。 　　甘力的父亲面容憔悴的送走了狱警，抖着手点烟，半天没点燃，最后把烟揉成一团扔到桌上。 　　“甘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刘斌摁了下姐姐的肩膀，坐到甘力父亲身边，给他塞了一只点燃的烟。 　　“前两天人家打电话给甘力妈，说没人接，也不给人回过去，正好我来医院看甘力，就遇到狱警同志在跟医生说甘力的病情。他肺上不是被戳了个洞嘛，之前做了手术，本来说都有好转，突然之间肺部急速感染，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找不到人签字。” 　　“你就给签了？你个王八蛋……” 　　陈大姑要扑过去打甘力爸，被对方恶狠狠的瞪着，心里一怂，又趴桌上干嚎。 　　“我不签怎么办？这是你不签就能行的？你厉害，怎么把儿子教成这样了？你厉害，你怎么不吹口气就让儿子痊愈？” 　　甘力爸咬着腮帮子一字一顿道：“我这两天一.夜连屋都没回，累了困了就在监护室外面的长凳上困一觉，你呢？你这个爱他的妈呢？在哪张麻将桌上耗着不肯来看你儿子一眼？” 　　甘力的爸虽然心里存了点不好的念头，但是说的也没错，这两天一.夜他都在，人家医生护士和狱警都看着呢。就算是陈妈妈跟刘斌，看到甘力父亲青黑的眼袋，干裂的嘴唇，也不能说他没管儿子的话来。 　　“今天上午情况就不太好，抢救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我签了放弃抢救同意书。” 　　甘力父亲也干脆，直接把这事儿摊出来说了。 　　“孩子太造孽，医生也尽力了。到后面脑电波都没了，就只有一点心跳，呼吸机一停，心跳跟着就没了。” 　　陈大姑又想要厮打，甘力爸朝着她咧开嘴，露出个阴测测的笑。 　　“你想怪我不该签？那好，我问你，要是甘力以后只能依靠呼吸机过日子，你愿意照顾他到死？” 　　这问题，直击灵魂。 　　陈大姑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但是，不甘心也是真的不甘心。现在儿子没了，丈夫没了，她什么都没了。以后的日子，她要怎么过下去？ 　　甘力的后事是甘家出面办的，买墓地的钱陈妈妈给了一半。 　　从甘力死后，陈大姑麻将也不打了，也不跟人聊天了，每天就在租屋里对着儿子的照片发呆。 　　“妈，要不，让大姐跟你住几天？搁厂新区那边的房子？” 　　“不用，这个坎儿得她自己熬过来。这两天我多去看看她，晚上别管我吃饭。” 　　陈老太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她不愿意因为大女儿的事情闹到儿子和小女儿不安生，但也不会真的不管大女儿。 　　她就寻思着要不要把城隍庙那边的房子卖了，给两个女儿一人买一套小房子，剩下的给儿子媳妇，一碗水尽量端平。 　　在甘力死后的第三天，陈怡歆带着汪成连夜赶回了家。 　　他们是从浙省那边的决赛现场直接回来的，定的飞机票。那边颁奖礼一结束，这边就直接打车上机场。 　　老师们都知道她家出了点事儿，听说是哪个表哥在医院去世了，虽然有点不高兴冠军在庆功会中途走人，可也不能拦着人家不回家奔丧啊。 　　也幸好陈怡歆没有再参赛的想法，否则组委会的老师都得多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她的报名了。总感觉她的赛事就没顺畅过。 　　到家这边的机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也没在乎节约不节约了，直接在机场找了出租直奔家里。 　　回到家，看到奶奶虽然面容有点憔悴，但精神状态还好，他们姐弟俩齐齐松了一口气。 　　汪成帮忙把行李箱拎进屋，陈怡歆则打开随身带的旅行包，掏出给买的礼物分给家里人。 　　“你们也没说要回来吃饭，我们就没等你们了。现在饿了没？我去给你们煮点面鱼儿？” 　　陈妈妈煮的面鱼儿特别好吃，酸辣可口，一顿能吃一大碗。 　　两人一边给陈奶奶和陈妈妈讲出去写生和比赛的事儿，一边唏哩呼噜的吃东西，一看就是饿坏了。 　　“大表哥已经安葬了吗？” 　　趁着洗碗的时候，陈怡歆悄悄的问妈妈。 　　“嗯，就在你大姑爷他们家那边买了个公墓安葬的。” 　　“公墓？为什么选择公墓？他们那边不是有祖坟吗？” 　　“他们那儿的人不许你大表哥葬进去，说他死得不干净，会损了甘家的气运。” 　　陈怡歆一听脸都气白了。甘力虽然是个混子，是个坏蛋，但人死如灯灭，凭什么不许人葬进祖坟？ 　　“他爸呢？就没说什么？” 　　“他大伯说，宗族里的人不同意，他也没办法，说他给钱买公墓，就在祖坟对面的山头那儿。我没让他一个人出，替你大姑给了一半。” 　　陈妈妈靠着墙，眉间紧锁。 　　“再不好，那也是你爸血亲的外甥，以前小的时候，还没有你，你爸稀罕他得不行。你大表哥死讯给你爸说那天，我听到他哭了。” 　　陈怡歆抿嘴，顿时觉得嘴里像是被塞了黄连。 　　“爸爸怪我吗？我不肯拿钱给他减轻罪名……” 　　“这事儿咋能怪你？”陈妈妈环抱着女儿的肩，“这事儿先是他爸妈的责任，再算也才轮到我跟你爸。你是妹妹，哪有你的事儿。”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当初拿钱给他减刑，或许今天死的会是其他无辜的人。” 　　陈妈妈心里太明白了，有些人根子坏了是无药可救的。伤心归伤心，她一点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债 　　第二天，陈怡歆跟汪成两人都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 　　陈妈妈早就出去工作了，陈奶奶也不在家。彬彬还在夏令营没回来，家里就只有她跟汪成两个。 　　“要吃卷饼么？” 　　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候，陈怡歆打开冰箱没找到吃的，只看到小半袋面粉，还有一块鸡胸肉。 　　汪成晚上失眠，后半夜了才睡着，早上起来也是蔫蔫的，跟打蔫的小白菜似的，都不水灵了。 　　“什么卷饼？我不想吃太厚的那种。” 　　“放心，肯定不厚。” 　　陈怡歆调了面糊，磕了个鸡蛋进去，又翻冰箱找了一袋牛奶倒一块儿。 　　调好的面糊还得放置一下，等会儿摊面饼的时候才会更松软。 　　趁这空隙，她把鸡胸肉切成筷子粗的肉条，拌匀了调料，又切了一颗柿子椒和半个洋葱半根黄瓜条。姜蒜葱头剁碎了，小火倒油，七八成热时放入姜葱蒜炸至金黄色捞出。再大火将鸡肉条倒进去翻炒，调入酱料，放入配菜，炒至断生就盛出来待用。 　　洗干净锅，用油盆里的海绵头刷一下锅底，倒入一勺面糊，匀速转动铁锅，一分钟就摊好一张面饼。 　　面饼不大，放在盘子里大小刚好。 　　吃的时候，一手摊了饼，一手夹了炒好的菜将之放在面饼里面裹好，底部倒折，防止汤汁漏下去。这样一只有荤有素味道浓郁的卷饼就做好了。 　　陈怡歆做了十个饼，卷好之后留了六个。她吃两个，四个都给汪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剩下的四个和着早上陈奶奶熬好的稀饭一起端出去给中午上班的两个店员吃。还另外给他们叫了两份小炒。 　　等到吃完饭休息一会儿，陈奶奶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一进门就拉着陈怡歆的手腕，颤抖着声音说她大姑不见了。 　　“奶奶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成本来在屋里写作业，听到动静也赶紧跑出来，挽着陈老太的手，让她先坐下再说话。 　　“我今天去看你大姑，敲半天门都没人开。我以为她又跑去打牌了，过去一问，人家说两三天都没看到她了，也知道她没了儿子，肯定不会拖她出来打牌的。我就担心她做傻事，赶紧找了房东开门，进去啥都没有。也不是没有，她以前的东西都还在，就身份证户口本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一些证件没了。我跟房东清点了一遍，她好像是带着东西走了。” 　　陈怡歆吁了口气，安抚的拍拍陈老太的手臂。 　　“奶奶你别急，我让人去打听一下，看是不是回去甘家那边了？” 　　当初离婚，陈大姑也是分了点东西的，不过都在甘家那里，她一个人不肯过去住，加上甘力又在这边服刑。现在人没了，她很可能是直接去了甘家那边跟人撕闹。 　　让汪成陪着奶奶，陈怡歆打了个电话给大姑父。 　　“没有，他.妈没过来，我最近也没联系过她。” 　　对方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跟陈大姑扯上关系，反正一口咬定没看到人。 　　陈大姑是成年人，同时失踪的还有身份证之类的证件，就算去报警，人家也不一定会立案，再说了，陈怡歆私心里觉得陈大姑可能是去了其他地方。 　　再一个电话追问过去，这会儿甘力的父亲换了个地方说话，才悄悄告诉陈怡歆，监狱那边给了人道赔偿，他们同意私了，这钱甘力爸爸没有要，全打到陈大姑账户上了。 　　“我觉得她可能是拿着钱搬了地方，你们就别管她了。几十岁的人，难道还要人跟前跟后瞎操心？再说，她可能害怕你们找她借钱什么的。” 　　反正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都是劝陈怡歆别去找人。 　　讲真，这些话搁其他人耳里估计会被带着走，但是搁陈怡歆这里，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子曰来。 　　回头，她找了张教授请教这个问题。张教授也没好的建议，只能让等。至少在二十四小时之后才能报案说失踪。 　　这一晚上就没一个人睡着了的，特别是陈老太，在客厅沙发上了坐了整晚，第二天看她，整个人都要脱形了。 　　“成成，你在家里陪着奶奶，让你.妈也过来。我跟我妈和我舅去大姑租房那边再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们会直接去报警。等会儿家里一定要留人，万一有事儿我会打电话回来。” 　　汪成很懂事的点头，表示他今天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外婆。 　　这边开车过去也就半小时，到的时候，房东已经报警了。 　　“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不放心，又把屋子里搜了一遍。”房东递给陈妈妈一个本子，“你们看，这是你大姑子借的帐，数目不少，有好些都是高利贷，我估计要么是躲帐去了，要么就是被人抓走了。我担心连累我，所以一大早就报警了。” 　　陈怡歆第一次知道大姑居然是靠借钱过日子的。但是明明之前离婚的时候，她也拿了不少的钱，虽然说不够买房或者很舒服的过日子，但基本生活绝对没有问题。 　　“她是赌博吗？”陈怡歆颤抖着问，“这么多钱，好几万呢，大姑父知道这事儿吗？” 　　陈妈妈沉着脸，一张一张的翻了一遍，半响，撑着额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候，门口有人敲门，转头一看，三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其中当头的一个还挂着大金链子。 　　“陈建文呢？你们是她什么人？” 　　“你又是谁？”陈妈妈顺势合起笔记本，塞给弟弟刘斌收捡好，“我们过来找人，没找到，房东说报警了，你们要不过来坐，一起等等？” 　　大金链子眯眼，看了看三人。 　　“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转告陈建文，要是不还钱，可别被我逮着，不然非砍了她手不可。” 　　陈妈妈眉头一扬，打算呛回去，陈怡歆赶紧伸手摁住她。 　　“这位叔叔，你们也是来要账的吗？我们也是呢。前段时间她儿子去世，说没钱买墓地，找我妈借了钱，这不到了说好还钱的时间没见人，我们就找过来了。虽然是亲戚，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不能说是亲戚就不还了啊，一万多呢！” 　　这事儿大金链子还真听人说过，说是借钱给陈建文的，是她那个弟媳妇，两人关系不好，要不是看在陈建文弟弟的面上，她弟媳妇肯定不会拿一分钱出来给甘力办后事。毕竟甘力这人的德性，他们同在道上混的，没一个不清楚。 第一百七十章 刘斌的野心 　　大金链子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 　　“行，我就先信了你们的话，不过你们要是能找到陈建文，最好告诉她，别想着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好好说还能商量，要想赖账，下次见面就不客气了。” 　　几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等他们离开后，陈妈妈挺直的脊梁一下子垮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全身发冷颤抖，要不是女儿在旁边扶着她，她说不定能往地上滑。 　　她看那些借债还以为是找的亲戚朋友，可看到大金链子就知道，大姑子居然借的水钱。她眼前一黑，后脑勺生爆爆的疼。 　　刘斌也气得直喘粗气，手紧紧捏着笔记本，一张脸铁青。 　　“妈，我们先走，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陈怡歆最先冷静下来，拖着她妈赶紧离开。这里不安全了，之前的大金链子还能讲道理，万一再来个不讲道理的，他们被误伤才是真倒霉。 　　先去找了房东，跟她交代了一声暂时保留这个房间三个月，然后刘斌帮忙结清了之前一个月的房费，和接下三个月的房钱。 　　“先这样着，万一她姑回来了呢，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是三个月都没回来，我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房东怜悯的看了他们仨人一眼：“行，我先去把门锁上，但是先说好了，三个月内她没回来，我这里也不可能一直留着，到期我就直接租给别人了。” 　　陈妈妈沉默点头，靠着女儿的搀扶离开了这里。 　　“你们说，要不要去找甘力爸爸问一下？”陈妈妈突然出声，“我觉得他的态度有问题，要么他知道你大姑去了哪里，要么这些借款他是知情者。” 　　“行，那就走一趟，反正也不碍事。” 　　刘斌扔下自己的工作专心陪着姐姐和外甥女跑了两三天，终于在一处工地上找到了甘力的爸。 　　他是托了甘大伯的关系，到人家工地做了个仓库管理的小头头，也是故意想避着陈家人，没想到还是被刘斌找到了。 　　看到刘斌，又看了看陈妈妈，甘力爸叹口气，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知道陈大姑去了哪里。 　　“具体的地方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给她联系的车，往南方走的，大概不离粤省闽省那一带。她之前为了捞甘力借了不少钱，我劝过，她不听。你们也知道她那人，拗起来简直没有道理可讲。原本我是打算拿到监狱那边的赔偿后，让她把债还了，好好找个事情做。人总得朝前看对吧。可她不愿意。” 　　甘力爸爸食指微抖，眼前还浮现着那天晚上陈大姑找到他的样子。那种疯狂疯癫和不顾一切的眼神，实在让他这个大男人都感到害怕。 　　“我寻思着她走了也好，这里呆下去，她肯定走不出丧子之痛。” 　　“你知道那些借债是水钱？” 　　“不完全是，有一部分，原本借的钱不多，就两三万，但是利滚利的，现在十几万都不止。她拆东补西的还了一些，剩下的根本还不了。” 　　甘力爸爸眼神略有些躲避，没告诉陈家人，这个路子是自己那个新欢透给她的，故意的，就是想要陈大姑死。这里面说起来，又是另外一桩怨债了。 　　他不想节外生枝，故意瞒下没说，只想着把陈家人应付走就行了。 　　等离开之后，陈怡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她左思右想，把事情捋了一遍，没找出来可疑的地方。 　　“别想了，你安安心心上学去，其他的交给我们这些大人。一个小孩子，瞎操心什么。” 　　刘斌揉了揉外甥女的头，开车带着她们离开。 　　“你放心，虽然我不在这边，但以前认识的几个兄弟还在，我会交代他们多看着点，不让那些人来骚扰你.妈跟你奶奶。” 　　刘斌已经很久没有跟以前一起混的那些兄弟联系了。这几年打击黑恶势力的力度不小，很多人都本分的守着自己的小家凭劳力挣钱。刘斌想着，要不去找几个可靠的人，给他们发工资，帮忙在姐姐的公司做安保或许能行。 　　“做安保的话，不如直接去找靠谱的安保公司。很多退伍老兵下来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去做安保这一块儿了。舅舅要是想掺一脚，可以用入股的方式跟人合伙。” 　　陈怡歆抬头看了眼舅舅，跟着道。 　　“要是舅舅真心想要拉拔以前的兄弟也不是不行，让他们进入安保公司，做基层，门卫传达或者保洁什么的都行。年轻点的，肯干的，在公司里多学点东西，以后去小区做保安也不是不可以啊。再或者，小舅舅你跟人合伙开个物业公司怎么样？” 　　陈怡歆突然升起这个念头。现在的小区物业还不怎么规范，再等几年，所有的小区都纳入物业管理，只有老破小的小区会由业委会自管。刘斌处在这个行业，房产物业其实不分家的。 　　还别说，前次他从粤省回来，同机的一个房产经理就想找他合伙开个物业公司。两人都有本职工作，肯定不能自己上，他担心对方套路他，当时没有答应，现在想想，真要做也不是不行，只是参与的人手这个得好好考虑考虑。 　　“开公司也不是说非得要亲人去管理，你看看超哥，要不是他让他老婆瞎掺和，也不会弄成现在的样子。” 　　陈怡歆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小舅舅。 　　刘斌现在的气势越来越强了。跟强大的人呆一块儿时间长了，也会跟着蜕变。现在看刘斌，再看看以前的刘斌，不熟悉的怕是不敢信这是一个人。 　　扭头看了一眼靠在后座昏昏欲睡的妈妈，陈怡歆放低了声音。 　　“舅舅，你真不打算成家？” 　　“小丫头管这些干什么？”刘斌睇了外甥女一眼，“没有合眼缘的，先空着呗，反正我现在忙得不行，天天飞来飞去的，人家跟了我也麻烦。” 　　本市这边，刘斌眼光独到拿了一块超大地皮，他自己吃不下来，最近在跟人打肚皮官司，想要合伙吃下。 　　艾先生暂时没有在本市继续拿地的想法。三江汇那边的改造项目就压了很大一笔资金，加上东郊改迁拿下的地皮，一两年之内他不会再轻举妄动。 　　刘斌借助艾先生的公司，认识了不少大老板，其中一个是主动找到刘斌让他牵线搭桥拿地的，这也是对刘斌能力的信任。 　　“这块地我不打算只拿佣金，我想要占百分之五的股份。” 　　刘斌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勃勃野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帮他最后一次 　　一块占地近两百百亩的地皮，分为三期打造，中间一条社区公路贯穿其中，左右两边分为一期二期，在二期靠西南位置是占地一万多平米的别墅区。 　　二期跟别墅区之间有一座人工湖，进出的通道都不在一个方向。 　　刘斌领着那位房产大佬看了一圈，对方很满意，对整体的区域规划也认可刘斌的建议。当然了，具体的设计会有专门的工作团队来实地测量之后再进行设计，这就跟刘斌没有关系了。 　　“我看好那位先生的规划，这是个机会，如果我能搭上这个顺风车，以后的发展会轻松很多。” 　　“你之前不是跟闫大哥一起拿了一块小地皮打算自己开发吗？” 　　“那地皮太小，跟之前那块差不多，自己开发虽然赚得多，但是风险也大。你以前跟我说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我觉得很有道理。小楼盘的开发我会继续，这边主要让明礼负责。” 　　闫明礼的重心还是放在工厂实业上，他除开在这边圈地皮外，还在郊县买了一块荒地，打算建个塑料厂。另外在河江那边也拿了一块地，目前在跟河江县**协商，可能会建一个农产品深加工厂区。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向。闫明礼是工人家庭出身，对机械和工厂更熟悉，如何运作他也是谋定而后动。 　　刘斌之前跟陈爸爸一起搞型钢厂，不过是适逢其会，加上那时候才从监狱出来，找其他工作人家也不会用他。 　　现在好了，各自都找到自己想要发展的行当，坚定信心走下去就行。 　　闫明礼买地建厂也是找刘斌帮忙选地的，这方面他信任刘斌就不会多加干涉。只需要把自己想要做什么，有什么要求高手对方，剩下的就等对方回话，这期间他可以腾出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赚更多的钱。 　　把姐姐和外甥女送回去之后，刘斌就赶着去忙自己的事。刚走出去不多会，被人在路边逼停。 　　刘斌坐驾驶座那里看着对方下车，想了想，也跟着下了车。 　　“斌子，好久不见。” 　　刘斌没有跟孙超打招呼，只淡漠的看着他。 　　孙超的状态很不好，胡子拉碴，眼袋青黑，头发也油腻腻的，完全不像之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 　　“找个地儿，咱们喝一杯？” 　　“喝酒就算了，我还约了人谈事，找个茶坊坐一会儿吧。” 　　孙超挠挠头，领着他去了路边一家茶坊。 　　两人已经快一年没坐下来聊过了，再次见面，心里极其平静。 　　超哥的日子不好过。婚没离，家里三天两头吵吵闹闹的，老婆娘家人个个都是撒泼的好手，扒着他想要剥皮吃肉连骨髓都要敲干净。 　　一年时间，两人从样貌上看，竟然像是差了一辈。 　　“我很后悔。”超哥看着仪表堂堂的刘斌，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刘斌礼貌性的勾了个一闪即逝的微笑，垂眸不语。 　　后悔又能如何？当初超哥老婆指着他破口大骂，波及到他家人的时候，未见超哥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劝一下自己妻子，而是默认了他妻子所有的言行。现在又摆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给谁看呢？ 　　孙超也没想过能轻易的得到刘斌的原谅。他这次来只想要解决三证的事情，完了之后，大家再无瓜葛。 　　“兄弟一场，我孙超也对得起你刘斌，我就只有一个请求，帮我把业主那边摆平，所有一切，一笔勾销。” 　　“我记得我当初跟嫂子算过账，房产公司那边我什么都没要，全给了你们，已经是买断了之前你对我的恩情。现在你又来找我索要报答，你觉得合适？” 　　孙超的脸瞬间胀红。 　　他想了很多说辞想要说服刘斌帮忙，印象中刘斌还是那个不善言辞的年轻人，可现在，对面坐的人早已脱胎换骨，根本不是他能随意糊弄的对象。 　　刘斌抬头看向孙超，隔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会帮你把这事儿摆平，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就算再见面，也不再是兄弟了。” 　　孙超呼吸粗重，喉头梗得难受。 　　“行，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今天我还有事，明天再跟你约时间解决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解决的时候，你妻子不许插手，但凡她要随意插手这事儿，我当场离开，绝不再管。” 　　孙超点点头，声音嘶哑的答应下来。 　　刘斌要急着赴约，结了账就起身走人，没有再跟孙超多说一句话。 　　隔了好一会儿，孙超手机响起，是他老婆打过来的，问刘斌同意没有。 　　孙超静静听完，把刘斌的要求告知了对方。 　　“所以，你明天最好就在家里别出来，如果这件事不能解决，我们就离婚吧，你弟弟那边我不会再帮忙疏通关系。” 　　孙超老婆又开始想要嚎哭，他不耐的直接挂了电话。 　　仰靠在沙发上，孙超双目涣散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当初娶了这个女人。 　　要不看着孩子的面上，他绝对二话不说就把婚离了。现在的他进退两难，被逼得喘不过气来。 　　刘斌说帮忙解决问题就一定会帮。 　　这件事对孙超来说很难，但对现在的刘斌来说却是举手之劳。当初办证就是他去找的人，这会儿把当时的负责人请出来喝了一顿，又拉了会儿关系，很轻松就搞定了资质的问题。 　　接下来是跟业主商谈善后的事。 　　可能是刘斌个人的气质跟孙超和他老婆娘家那一群人完全不同，人家有助理，还带着律师，看上去就正规得多。 　　整个交谈过程中，律师也给出不少建议和劝解，加上刘斌的态度很温和，但并不诌媚，只是针对事件的本身给出了两种解决方案。 　　人业主也不是完全的无理取闹，主要是孙超小舅子太蛮横，人家才不依不饶的要追究到底。 　　事情扯了好几个月，大家都有些疲惫了，加上这事儿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后果，该付的医药费误工费，开发商这边也给了，剩下的就是对打人者的追究。如果苦主愿意谅解，私下和解是最好的。 　　孙超现在已经精疲力尽，在律师和刘斌的周旋下，他代表小舅子跟苦主签署了谅解协议书，最后赔了一万五把这事儿了结了。 　　这个楼盘挣的也不少，一万多两万丝毫不在话下，当场孙超就把钱给了对方，然后对方答应第二天就去撤销起诉。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管理，我建议你最好请专业的物业公司，开发商就做开发商的事情，物业管理的水太深，你不适合。” 　　临走前，刘斌最后告诫了孙超一番，至于对方听不听，他管不了，也不会管。 第一百七十二章 花香自有乱蝶缠 　　八月二十号，不管陈怡歆愿意不愿意，刘斌受陈妈妈所托，直接带着外甥登上了去B市的飞机。 　　没错，现在的刘斌是刘经理的，人都不坐火车的，直接飞来飞去，特别有牌面。 　　这次送外甥女去B市读书，直接就买了飞机票。 　　他们到B市那边，是艾先生公司的司机来接的人。 　　艾先生的公司总部就在B市，虽然这两年主要发展在西南和南边，可在B市的根基也是不容忽视的。 　　刘斌除了送陈怡歆来报道外，还要去总公司开个会，接受一下培训，大概到九月十号左右才会离开。 　　学校现在还没给报道安排住宿，他们被司机直接送到了酒店。 　　酒店没有挂星级，是个刚开的连锁商务公寓型酒店，住宿费比起星级酒店便宜很多，跟总公司又签了协议，每个月能保证至少三十间夜的一折标准间，另外协议入驻的房价也是挂牌价的三到五折。 　　公司给刘斌安排的是大床房。 　　他本来想自己加钱，再开一间大床房给陈怡歆住。但公司行政部那边有点不同意他打着公司的名义开房，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被艾先生知道了，直接让行政部开了一个月的房间给陈怡歆，还走的公司的帐。 　　因为这事儿，刘斌的来头被总公司的人传得玄乎其玄的。甚至还有不靠谱的谣言，说陈怡歆是艾先生的私生女。 　　这个商务公寓酒店占了一栋楼。楼不高，大概五层，是以前的老房子改造才。说是一栋楼，实际只有一半。因为大楼呈L型，另一半用防火门隔离开，做了写字楼。 　　看得出这个商务酒店还在模仿老牌的挂牌星级酒店，从内外装修和设施设备上都无限靠拢。 　　“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不比星级酒店差。” 　　刘斌之前出差来过一次，住了一晚上，但是是住的标准间，跟粤省那边的同事一起。这次住的大床房，房间面积相同的情况下，整个空间看上去大了不少。 　　“我听人说，这酒店也是从以前的星级酒店挖的人来管理，工作人员也是。你觉得三江汇那边要不要也学他们去挖人？” 　　“那倒不必。”陈怡歆给出了个主意，“我们那个也就是乡下小地方，你去找人家星级酒店出来的人才，太大材小用了。我觉得可以去旅游管理专业找两个毕业生，跟人签定委培协议，完了毕业后送去大一点的酒店实习，实习期满后安排去三江汇那边。” 　　其实照她来看都没必要这么麻烦，过两年三江汇休闲度假庄修好了直接到市场上请人就行。 　　她给出这么个点子也是想着小舅舅奔着房产商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着弄个这样的连锁酒店了，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手用着也放心些。 　　刘斌没想这么远，见外甥女不同意也就没有再提。 　　他第二天要去总公司开会，让陈怡歆自己去玩。B市对陈怡歆来说不陌生，再说她今天肯定要先去城郊厂子那边见陈爸爸。 　　之前给的那笔钱早就存到银行卡里面了，身上带了两千块，是打算给陈爸爸买点好吃好喝的送过去。 　　来之前陈妈妈就耳提面命的跟女儿嘱咐了老半天，要不是家里一摊子麻烦事，她是打算亲自送女儿去上学，顺道去看看丈夫的。 　　坐车到陈爸爸单位花了一个半小时。 　　陈怡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找到单位给分的宿舍。因为上午买东西还花了些时间，等到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陈怡歆进了单元门洞，就听到一个女人捏着嗓子说话，好像是想帮人洗衣服什么的。 　　陈怡歆还纳闷儿呢，这年头难道还有靠帮人洗衣服赚钱的活儿？家家都有洗衣机了，那玩意儿又不贵，不想花钱买全自动的，半自动总能买吧？ 　　她一边腹诽一边上楼，正在拐弯儿的时候，听到自家老爸的声音。 　　“大妹子，真不用了，我这有洗衣机，等会儿顺手就能洗了。不麻烦你，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儿吗？” 　　陈怡歆心里一咯噔，没急着上楼，放下东西打算再听几句。 　　“我这不是看你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嘛，你说你家那口子也是，都不知道来关心下你。你这么辛苦，回家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我今天给包了饺子，喏，专门给你包的，全肉馅儿，你尝尝。” 　　“别，我搁厂里吃过回来的。大妹子好意我心领了，要没事儿的话，你早点回去看着孩子吧。” 　　透过栏杆缝隙，陈怡歆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陈爸爸感觉有点焦头烂额的样子，手死死扒着门把手，打死不让那女人进屋。 　　“姑娘，你搁这儿干嘛？你找谁啊？” 　　身后传来一老太太的声音，陈怡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人家也警惕的打量自己呢。 　　“我拎东西来看我爸，太重，累了搁这儿歇会儿。” 　　“你爸爸？你谁家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楼上陈爸爸听到这声音，赶紧走两步出来一张望。 　　“歆歆？你拎不动你不知道在下面叫一声？傻丫头，怎么读个书都读笨了。” 　　陈建国三两步下来，拎起两个大口袋，转头朝老太太招呼。 　　“秦婶子，这是我家姑娘，来这儿念大学的，今天过来看看我，以后会常来。” 　　又跟陈怡歆介绍这位老太太，说是他们这边自治委员会的成员，专门负责宿舍区巡逻的，保洁卫生和安全设施也都他们管。 　　“秦奶奶好，我叫陈怡歆，你叫我歆歆就行。” 　　“哟，你就是建国家的大姑娘啊。”秦奶奶嗓门儿贼大，“都听他们说过好几回了，就没见过。这次来读书，是跟你爸这里长住了？” 　　“不一定。听学长们说，大一大二没有特殊理由不可以在校外居住。我还得报道之后才知道学校的具体规定呢。” 　　说话间，陈怡歆跟着陈爸爸已经上了楼，她家门口站着的那个中年短发女人脸上有点尴尬的表情，勉强笑着跟陈怡歆打招呼。 　　陈怡歆淡淡的对她笑了笑：“谢谢婶子对我爸的关心，我这个当女儿的太粗心了，等会儿我就去给我爸把洗衣机买回来。怎么好意思让婶子帮我爸洗衣服呢，这要传出去，人家还不得怎么指责我不孝顺。” 　　秦奶奶先是疑惑的看着她，听完话之后，脸上唰的一下沉下来，狠狠瞪了那个女人一眼。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父亲的担忧 　　白家这不要脸的，家里有老有小不照顾，跑来勾人人家爸爸，还被女儿逮了现行，简直把他们宿舍区的老脸都丢完了。 　　人家陈建国老婆虽然不在这边，可家里还有年迈的婆婆和年幼的孩子，人家在家照顾一家老小，她就在这边挖人墙角？这要搁前几十年，非得弄去游街不可。 　　“我没，我就是顺便……” 　　陈怡歆都懒得搭理她，话都不想跟她说，转头笑着招呼秦奶奶去屋里坐。 　　“我奶就是听爸爸说这边好几个爷爷奶奶在照顾他，非得让我从老家带了些特产过来，秦奶奶你坐会儿，我去拿出来给你。” 　　“哎呀，可别。你先跟你爸进屋歇着，我还得去楼上看看况大叔呢。他外孙女中午回不来，家里又没人，也不知道吃上饭没有。” 　　“这样啊？”陈怡歆眼珠子一转，“刚这位婶婶说她做多了饺子，要不让婶婶把饺子拿给秦奶奶你带上去，万一况爷爷没得吃，热一下就能垫垫肚子。” 　　秦奶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陈建国家的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招使得好！ 　　“也是，小白，你跟我一起，万一况大叔那边有事儿，你也帮忙搭个手。” 　　“要不我跟你去吧。”陈建国不好意思的开口，顺便扯了下女儿的衣服，“你们俩都是女的，不太方便，我去看看，帮忙也方便些。” 　　秦奶奶没多纠结，一口应下。 　　“那行，我们仨都上去看看。你姑娘一个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秦奶奶你们快去，可别把况爷爷饿坏了。” 　　那中年女人被逼得没法，只能捏着饭盒跟在他们后面上了楼，上楼的时候，还瞪了陈怡歆一眼，却看到人家姑娘一脸冷笑的面对她。 　　到底她还是怂了，埋头跟上不敢再看。 　　陈怡歆趁着爸爸上楼帮忙的时间，把带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拎出一包特产和她从浙省辗转带了上千里路的丝绸围巾。 　　她刚才就看德很仔细，秦奶奶虽然穿的不是特别好，但干净整洁，还是那种小盘扣的上衣，大热天也不露肩膀，一看就是个比较传统的爱干净爱漂亮的老太太。 　　这次坐飞机过来，行礼带的不多，基本上全是家里给陈爸爸带的他爱吃的干货。 　　陈怡歆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在茶几上，转头去厕所和阳台转了一圈。 　　屋里收拾得很整齐，但是很多地方有肉眼可见的灰。陈爸爸工作忙，项目一赶工起来，好几天都不落屋，回家洗个澡就想睡觉，哪里有时间跟精力来打扫卫生，估计这都是知道女儿要来，特意收拾过的成果。 　　心疼老爸的陈怡歆二话不说拎着抹布把客厅和卧室的家具床头全抹了一遍，又搜出爸爸的衣服，看到黄黄的衣领，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拿洗衣粉泡在盆子里，又开始拖地，心里盘算着自己一周得过来两次，帮忙收拾打扫才行。 　　她这边地还没拖完，就听到爸爸跟秦奶奶说着话下来了。 　　“秦奶奶屋里坐会儿啊。” 　　“不了不了，我得回去，下午我孙子还要上学，中午让他睡个觉，我得回去叫他起床。” 　　陈怡歆一听，赶紧把早准备好的东西拎出去，往秦奶奶手里塞。 　　“哎，这……” 　　“秦婶子你收着，这是我妈和我老婆的心意。” 　　秦奶奶也不是忸怩的人，干脆的接过，然后招呼白家那个一起走。 　　等到两人都下了楼，陈爸爸才把门关上，回头不轻不重的拍了女儿额头一记。 　　“人小鬼大。” 　　“哼哼，我就是想考察考察你会不会背叛我妈。” 　　“你想多了。白家大妹子对我是没啥意思，她这样只是想让我带带她儿子。” 　　陈建国摇摇头：“她那个儿子跟你大表哥差不多，但还没有那么浑。早年她男人出工伤死了，儿子顶了班，当时才小学毕业呢，十一二岁的孩子能做个啥，就给让负责厂里的卫生。估计是没上学，然后又没事儿做，闲得慌就跑去外面跟人打桌球。一来二去赌上钱了，到后来连班都不想上，整天就梦想着一.夜暴富。” 　　陈建国这种性子的人最见不得人家混日子。 　　“她儿子今年都二十五六了，还没找到女朋友。也不是，谈过几个，都是社会上混的，她肯定不同意，这不就想着让我带带他，等我走了，就想顶替我进一车间。” 　　“想啥呢？”陈怡歆咋舌。 　　这是走路还不会就想着当百米飞人了？她爸那手艺是练了快二十年才练出来的，去年来这边学习，吃了多少苦自家人才知道。爸爸不懂英语，为了查资料，认仪表项目，愣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学。那段时间二十四小时睡眠只能保证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不是在操作设备就是在埋头苦学。 　　真以为有个师傅就能万事大吉？想得实在太美。 　　“爸，你下午还上班不？” 　　“今天不用去了，我跟组长请了假，下午跟你出去买东西，你上学要用的还没准备吧。” 　　“不用，学校有发的，再不行我到时候看着添置，你别想我背着大包小包扛着被褥盆桶去报道，你女儿我不乐意。” 　　“那也不能不准备啊。”陈爸爸没抓拿了，他又没读过大学，只是看人家学生报道都扛着背着，就想不能让女儿缺东西。 　　“我准备了钱的啊。”陈怡歆掏出银行卡给爸爸看，“妈把生活费打到卡上了，还有报名的钱都在。另外小舅舅也给我准备了学费，你女儿我现在是大款呢。” 　　陈爸爸站屋中间皱眉，隔一会儿，跑去房间里摸了个包出来。 　　“学费爸爸给你准备好了，你.妈给的钱你收着，你舅的退回去。你有爹有妈的，干嘛要你舅舅给钱，显得你爸妈多孬似的。” 　　陈怡歆想解释，眼珠子一转，接过爸爸的钱，说回去就把钱给舅舅退过去。 　　“你晚上就搁这边住吧，我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 　　“今晚不行。”陈怡歆来之前就想好借口了，“今晚我跟人约好见面吃饭呢，就肖一言你知道的，他过两天就要去省大了，走之前说着聚一下。” 　　今天卫忠和侯文他们也要来。 　　卫忠庞贝有寝室，侯文到了之后可以去他们那儿挤一挤，晚上就在B大旁边找个地方吃饭。 　　听到卫忠也在，陈爸爸松了口气。 　　女儿大了，他看谁都像不怀好意的要拐走他家小白菜。 　　“可是爸爸明天要跟个进度，三天不能回来。” 　　“那就别管我，我跟着我舅呢，饿不着。我舅还说要带我去玩一圈。” 　　想到女儿过来住只能守着空房子，陈爸爸咬牙同意了她继续跟着她舅住酒店，只是接下来絮絮叨叨一个小时，主旨就是让女儿别随便跟人谈恋爱，要擦亮眼睛别轻易上当受骗，受了委屈要及时告诉他，让他出头等等。 　　听得陈怡歆都差点没忍住翻白眼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白文丽 　　不管陈爸爸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对他有企图，反正陈怡歆是坚决不接受第三者插足她爸妈的婚姻。 　　两个人没感情了，过不下去了，要离婚可以，但是因为第三者的诱.惑而离婚，那就不好意思，她非得闹一场不可。 　　整个下午，陈怡歆在爸爸这里洗洗刷刷，把房间好好收拾了一遍。爸爸的衣服也都检查过，换季的，缺少的，都做了标记。 　　“爸爸你休息，我先走了，明后天我会去买个手机，到时候我过来把手机号给你，有事儿你就直接打电话。” 　　陈爸爸有点舍不得，但也知道女儿有自己的生活，他不可能把女儿栓身边一辈子。再说了，他自己忙起来连吃饭都要忘，肯定也照顾不好女儿的。 　　到了跟肖一言约好的时间前一个小时，陈怡歆背着包跟爸爸道了别，小跑着往厂区外走。 　　在旁边红砖楼的二楼，白家那个女人从窗户那儿看到她，没好气的啐了一口，眼珠子一转，又想去找陈建国。 　　她还没来得及解下围裙，她儿子就晃悠着回来了，一看家里又是两素菜一盆酸汤，当时就表示极大的不满。 　　“你还嫌弃？让你上班你跑出去玩，现在好了，下岗了，就靠你.妈我这点工资养活一家人。你想吃好的可以啊，拿钱来，我给你买好的。” 　　“怎么了，养活我跟我奶你不乐意啊？那你还有钱包肉饺子去找陈建国，他能养活你？” 　　白文丽一听脸都气红了，嘴唇抖了半天，低吼：“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想给你找个师傅，以后让你回厂里上班，我至于吗？我一个女人，腆着脸去求人，回头你还说三道四，怎么着，谁又跟你嘴碎了？” 　　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成立的。 　　她儿子靠着门嘴角讥谑的翘起。 　　“行了，你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横竖我爸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乐意去找男人随便你。不过我可跟你把话说前头，人家陈建国是被厂里领导重视的人才，家里有老婆孩子，人愿不愿意要你还难说。我可是听说他大女儿成绩不错，还考到B大了。” 　　白文丽手拽着围裙，脸色铁青。 　　她儿子说完转身又走了，这态度深深的刺激了她。 　　在里屋，她年迈行动不便的婆婆面无表情的继续折纸。家里穷，她腿脚又不好，也不能出去找事情做，就在秦奶奶他们的介绍下，找了个贴纸盒扎纸花的零工。按件算工资，钱虽然少，可好歹也不是吃白饭的。 　　自己儿媳妇的难她也明白，儿子走了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机会再婚，可念着老的小的，加上之前孙子顶了儿子的岗位，一个月多多少少有点收入，一家人吃喝嚼用还能糊弄过去。 　　前年单位清算下岗，大孙子没文化没技术，第一批就轮到他。这下子重担全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有点什么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再情有可原，也不能去破坏人家家庭！老太太想说说媳妇，可转头一想，自己还得靠她养老送终，这话到嘴里也就吐不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白文丽收拾好情绪，叫婆婆出来吃饭。 　　“丽啊，晚点你帮我把折好的东西送到街道办许慎那里去，再顺便接点活回来。” 　　“妈，你眼睛不好，这活还是别干了吧。” 　　“我没事儿，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做点总能让你轻松点。” 　　白文丽狠狠刨了两口饭，强咽下去。 　　“行，我等会儿上晚班之前把东西交过去，领了我让小徐帮忙带回来给你。晚上你别熬太狠，最多十点半得睡觉。” 　　老太太点点头，拿着勺子舀汤泡饭。 　　他们晚班是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中间轮换休息三个小时。工作强度不大，主要是看设备数据，特别是温控要求高的那些，要时刻保持关注。 　　这也是单位给白文丽的优待。照她的能力原本是不可能安排到这个岗位的，这不人儿子下岗了，家里还有个腿脚不便的老婆婆，单位领导也尽可能让她能有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的工资。 　　快八点半，街道办的办事员小徐提着东西过来找白文丽的婆婆。 　　“大娘，我们这边有个新的活，串珠子做摆件，有点费工夫，但计件的钱要高得多。我给你弄了两个，你先试试看，要是行，以后就接这个活吧。” 　　串珠子用的是金属丝，再不济都是鱼线，硬度够，只要眼睛好使就行。 　　白文丽的婆婆腿脚虽然不好，但眼不花耳不聋，串珠子对她来说难度不大，就是得细心些，按照要求穿不同颜色的珠子。 　　老太太艰难的挪动腿，要给小徐倒水。 　　“别麻烦了，我马上就走，还有后街侯家老太太的活儿还没送过去呢。您老最近身体还行不？要是有什么难处，直接给我说就行，只要不离谱，我们街道办肯定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困难。” 　　老太太其他都没有要求，就是想给自己大孙子找个安定的活儿，可大孙子辍学早，没文化没技术，又不可能干自己这样的活计，她提出来也只会为难人。 　　“对了大娘，还有个事儿，我悄悄跟你透个风，你先别给白姐说，找个时间跟你大孙子商量商量。这不我们街道办有新任务，要协助解决职工下岗再就业，开了几个技能培训班，水电工，泥瓦工，还有保安这一类的。你问问你家小子，要是乐意呢，我给他先把名报上。” 　　这事儿还没有开始对外宣传，小徐也是念着老太太家里条件艰难，才私下里先透给她知道，要不等他们家商量好，估计名额都没有了。 　　老太太抹了下眼角，低声道谢。 　　“那行，你要是跟你家小子商量好了，让他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 　　小徐也没多说什么，提着另一袋东西急急忙忙的往后街骑车过去。 　　白文丽到了单位，换了工作服上岗交接。跟她对班的那个大姐小声打趣，说了两句话，旁边就有人哼哼的冷笑。 　　“这人啊，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处，至少我们可干不出来给人巴巴送饺子去的事儿。” 　　“你咋呼啥呢？就邻里邻居的，送个饺子咋滴了？你想送有人拦着你？” 　　白文丽低眉垂脸不置一词，脸上表情古井无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学姐 　　同一时间，陈怡歆跟肖一言汇合了，两人到了B大外面的美食街，看到卫忠三人组已经找了位置坐下。 　　这家店是B大出了名的味美价廉的老店，看上去不起眼，地道的本地美食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卫忠庞贝和侯文三人虽然都是物理系的，但是班级不同，研究的方向也不一样。而陈怡歆跟他们虽然同为B大学生，两个校区之间却隔了三条马路，走路得要半个小时。 　　再加上物理院的课程安排之紧密，别说去勾搭学姐学妹了，但凡想要用心专研的，连吃饭都得抓紧时间。 　　相较而言，陈怡歆的功课强度轻松很多，但她打算辅修信息技术专业，两者相加的学习强度不比卫忠他们低。 　　“你们啊，一个个生怕自己没办法英年早逝似的，这么拼命至于吗？” 　　肖一言直摇头，看了卫忠的课表，心肝脾肺肾都一紧。 　　“年华正好，努力学习不行吗？非得在这个阶段谈恋爱，一毕业就劳燕分飞，太不符合经济效益了。” 　　侯文来之前，他.妈可是三申五令不许他谈女朋友，说要考虑也得到大四再说。 　　侯文虽然看上去跳脱，实际也是个没开窍的人，他宁愿把有限的休息时间投入到游戏中，都不想陪着女朋友逛街。在他看来，那样实在伤钱伤身，不划算。 　　肖一言翻了个白眼，倒是没怼他。他自个儿都是个独身主义者，朋友谈不谈恋爱他不想去操心，横竖到了结婚年龄，自有长辈逼得紧，那时候他等着看热闹就成。 　　陈怡歆没这方面的忧虑，女孩子嘛，享受的是被人追求的过程，等毕了业真成家了，一辈子就陷在柴米油盐里头，不能更惨。 　　他们吃饭的时候，旁边坐下三个女生，不时的朝他们桌看。 　　“你同学？” 　　陈怡歆碰了碰卫忠的膝盖，示意他看旁边。 　　卫忠抬头，茫然的看一眼：“不知道，不认识。” 　　旁边庞贝勾了勾嘴角。 　　“是我们系的学姐，卫忠跟她们打交道的时间少，我稍微多一点。圆脸戴眼镜的那位是系学生会的干事。” 　　“你们不打个招呼？” 　　“不用，我们吃我们的。” 　　这态度有点问题啊！陈怡歆斜了庞贝一眼，又看了看努力吃饭的卫忠，没意思的瘪瘪嘴。 　　“嘿嘿，这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肖一言促狭的倾身跟陈怡歆咬耳朵。 　　“别胡说，这要不是，被人听见多尴尬。” 　　没等陈怡歆把话说完，那个圆脸戴眼镜的学姐就过来打招呼了。 　　“卫忠，庞贝，你们来得早啊。这几位是你们老乡？” 　　马上要开学了，新生提前来的也不少，有些同乡都沾亲带故，即便不是一个学校的，约着一起吃个饭也是常事。还有些地方还组了什么同乡会之类的，就是秉着互帮互助，多点人脉的念头组建的。 　　这位学姐说话很有水平，既打探了陈怡歆他们的身份，又不会让卫忠庞贝觉得被冒犯。 　　“是啊，我们是同乡，还是同校的校友。” 　　侯文嘴快，直接接过话头。 　　“学姐们怎么也提前这么多天回校？” 　　“我们有迎新的任务，这不正好缺人手呢，想问问卫忠庞贝你们俩能不能来帮忙。” 　　“我可以，卫忠就算了，他要帮歆歆报道。” 　　庞贝接过话头：“说起来我们也是大一新生啊，学姐让我们去迎新没问题吧？” 　　他们俩虽然已经在B大读了一年，但是读的预科，上的大一的课程，等开学他们这个班会根据学习进度把人分到相应班级去。卫忠跟庞贝两人在教授那里印象分极好，大概率是跟着教授的进度走了，上哪个班不重要，重要的是考试能过就行。 　　“哦，学妹也是我们学校的？” 　　“嗯，不过不是物院的。” 　　学姐笑了笑，没有强求，打了招呼之后就回去自己桌了。 　　“这位该不是？”陈怡歆朝庞贝使了个眼色，后者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没意思！陈怡歆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开始跟肖一言聊起张教授的事儿。 　　张教授的姐姐嫁到B市这边，周昇就是他姐姐的孩子。之前张教授到B市来看姐姐，好像跟她闹了点矛盾，肖一言本来说请张教授去他家吃个饭，结果连夜教授就走了，说是有突发事件，但是他从其他人那里听说，张教授跟他姐在姐夫家里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外人也不知道他跟他姐姐吵什么，反正估计事情不小。” 　　肖一言挠了挠头：“我打算早点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陈怡歆蹙眉，有点后悔来之前只跟张教授打了个电话，没抽时间去看看他。 　　“行了，别担心，这不还有我嘛。真要你们帮忙了，我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他们几个麻烦人家张教授的时候不少，能有机会回报一下，肯定不会推拒。 　　五人说说笑笑的吃着饭，都忘记了边上还有三个别有心思的学姐。 　　等到吃完出去，卫忠他们要回学校寝室休息，陈怡歆跟肖一言则打算顺着大马路走一截，再去坐地铁。 　　“诶，你看，那几个学姐追着他们仨去了。” 　　两人回头，果然看到三个学姐小跑着朝卫忠他们追过去，但是不知道说了什么，卫忠头一埋，扭身就往学校走，完全的不解风情。 　　“我表哥果然是凭实力单身。”陈怡歆叹气，“来之前我表姨还说，让我帮忙给他多看看，万一有合适的，趁着人小姑娘不懂事该骗就骗，这会儿看来，我表姨的打算怕是成不了。” 　　肖一言闻言哼哧哼哧的笑起来。 　　他们俩走了一截路，到了地铁站那儿，陈怡歆跟肖一言告别，约好等寒假有机会再聚。 　　回到酒店，前台跟她说她小舅临时出差走了，估计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刘先生说你到时候把房费挂在他账上就行，他回来再结算。” 　　刘斌在总台那里交了一千多的押金，等到退房的时候一起结算。 　　陈怡歆不会跟小舅舅为这点事儿就客气，她寻思着这两天要不要在周围转一转，看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不，趁房价还没飞涨，先入手一套才是真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调查安先生 　　在二环以内买的可能性不大，但北三环那边目前房价很低，二十万能全款一套三居室，做首付的话，以陈爸爸的名义，应该能买两到三套。 　　城北那地方正在开发，交通有点不便，周围也没有大型的商业，连医院学校都没看到影子。不过再过十年，这里就是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二十万别说买房了，买个阳台还差不多。 　　机会是不等人的，过了这村没这店。陈怡歆拿着卡出去溜达，两天时间，绕着城北转了个遍，最后看中了两套相邻的房子。 　　两套不在一栋楼，但相隔就十几米，小高层的电梯房，首付四成起。 　　这个楼盘是艾先生跟人合作建的，她打算去找小舅舅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内部价可以拿。 　　正在看户型图呢，就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抬头，她露出个笑脸来。 　　“艾先生，真巧啊。” 　　“你这儿转什么呢？打算买房？” 　　“有这个想法。你知道我爸这两年都在这边上班，我也在这里读书，最低四年高则六七年，我寻思着租房子不如买房子。” 　　艾先生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户型宣传资料。一个套二面积八十平，一个套三面积一百一左右。都不大，算下来全款也要好几十万。 　　“你打算办贷款？你还没成年，没有工作，贷款的难度很高。” 　　“我知道啊，要贷款的话，可能会以我爸的名义贷吧。” 　　艾先生沉吟了一下，带着陈怡歆去了经理办公室。 　　“你要是真心想买，我可以给你一个内部价，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我？我能帮艾先生什么啊？” 　　不是陈怡歆妄自菲薄，实在她一个还没满十八的女孩子，能帮有一个房产大佬做什么？总不能冒充其夫人吧？ 　　“我有个项目要跟人合作，对方是外资企业。我也不怕告诉你，跟我谈判那人性格有些古怪，而且很挑剔，我带去的助理和翻译被他拒绝交流，之前你不是参加了那个英语大赛嘛，我想请你去试试。你放心，不管成不成，内部价我都可以给你，甚至可以帮你做一套分期付款。” 　　这个诱.惑就比较大了。 　　分期付款购房也就这两年会有，再过几年别说分期了，贷款买房都被人嫌弃。 　　“你的能力我相信，我可以个人做你的信用担保，五年之内你分期付清房款即可。” 　　艾先生是知道陈怡歆有这个能力的，不说刘斌那边她有掺和，就是三江汇那个项目，真做起来了，收益不容小觑。 　　陈怡歆不知道艾先生的求助里面有没有坑，但她觉得可以试着去相信对方，应该不会做出拿她做礼物这种糟心事才对。 　　两套房子市场售价带装修在3800每平左右，内部价要少将近一平一千块。如果不要装修，可以拿到2300一平的价格。 　　全款下来两套要四十五万。 　　照当时的政策，陈爸爸可以申请贷款，但是没熟人一般批不下来，当然了，有艾先生帮忙让售楼部的人配合办理，贷款是可以贷的，首付四成不能少，还要有陈爸爸的工资流水跟陈妈妈的纳税证明。 　　完了另一套八十平的，总价十八万五，分五年付清，首次付款最低五万，其后每年付剩下的四分之一，大概就三万多不到四万的样子。当然了，分期付款还有个条件，在付款完成之前不可以上市交易。 　　陈怡歆很干脆的跟售楼部的经理签订了八十平那套的合同，直接付了首付金额五万。另外艾先生私人给她承诺统一装修，算是给她的乔迁贺礼。 　　这个礼的价值太高，陈怡歆心里始终有点忐忑。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必然会付出。 　　“下一次安先生过来是九月四号，那天晚上我会邀请安先生吃饭，到时候让人去接你。” 　　艾先生果断的做了安排，让陈怡歆签了一个临时聘用的合同，还让秘书给她转了一笔置装费。 　　拿到钱，总觉得有些烫手的陈怡歆定了定神，询问了之前交流的情况，还掏出小本子做了笔记。 　　安先生是四国混血，据说祖上有华人血统，他的外祖母就是民国初去西方留学的大家小姐，后来结婚后没有回国，一直到去世都念念不忘。 　　回到酒店，陈怡歆做了番分析，又打电话给茜拉，问她了不了解这位安先生。 　　“我知道他的，他在我们那边很有名，但也是出名的严苛。” 　　茜拉今年读高三了，跟着父亲到了粤省那边的私立学校就读，大概过年前就要回去她的祖国，还得参加那边的考试，以取得名校的录取资格。 　　茜拉跟陈怡歆说了她所了解的关于安先生的所有八卦，特别是安先生的初恋，据说也是位华裔女子。 　　“听人说那位女士出身很不错的，人也温柔漂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安先生分手了。之后安先生就一直没有结婚，对女性也有些看不起的样子，简直是沙文大男子主义的代表。” 　　茜拉抱怨了一通，又跟陈怡歆约好国庆节去B市找她玩，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陈怡歆看着自己的小本子陷入沉思。 　　艾先生不可能没有调查过对方，既然知道对方很不喜欢跟女性共事，为什么每次都要带不同的女翻译跟女秘书去和对方谈事？这都不像是谈合作了，完全是挑衅！ 　　这次选择自己的目的是否真的如他说的那么单纯也不敢肯定，陈怡歆不由得多了个心眼，把这事儿跟小舅舅说了一遍，还特意写了封邮件，连同自己的分析和顾虑，全盘告知了异国他乡的周昇。 　　她跟周昇的交流全靠邮件，偶尔会视频一下，不过流量太可怕，饶是陈怡歆腰包鼓鼓的，也轻易不敢跟对方多说。 　　等到开学那天，陈怡歆背了个双肩包就去了学校。 　　大门口卫忠都等了她好一会儿了，带着她去报名，又陪着买东西，搬东西，收拾妥当了才擦着汗领她出去吃饭。 　　“你的衣服不带过来？” 　　“带了呀。”陈怡歆指了指自己的双肩包，“这天气还热，我带的薄衣服，还有些放到我爸那边去了。等周末的时候我过去换洗。” 　　这点衣服肯定不够，陈怡歆是打算过来之后再添置。她虽然不是大手大脚的女孩子，但谁家姑娘不爱俏呢，她不喜欢内地那些老气的款式，就跟妈妈说要过来换新衣服。 　　陈妈妈当然没二话，还生怕女儿钱不够，昨天又给存了五千到她账户上，说让她早点买冬装，别把自己冻坏了。 　　北方的冬天跟南方的冬天可不一样，大雪纷飞的，来往于寝室跟教学楼之间，穿少了容易冻坏。 　　卫忠妈妈也直接把钱给了陈怡歆，让她帮忙给卫忠买衣服。她是对儿子的审美绝望了，自己又没办法亲自来这边给他添置，直接借助陈怡歆帮儿子收拾打扮了。 　　“下午去逛街吧，我要买衣服，明天晚上有点事。” 　　吃完午饭，陈怡歆打算拉着卫忠去扫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殃及池鱼 　　逛了一下午，腿都要走断了，陈怡歆终于把明天要准备的东西备妥。 　　卫忠面无人色的把她送到寝室楼下，狼狈而逃。 　　“他这是怎么了？” 　　虽然才开学，但是陈怡歆跟同寝室的几个姐妹已经聊得不错。正好在楼下碰见打水的室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那男同学拎着两个口袋风一样的走了。 　　“累着了。”陈怡歆腼腆的笑，“就是跟他一起去买了些衣服，回来就这样了。” 　　看到陈怡歆拎着的袋子，室友偷瞄好几眼。 　　她其实早有准备，贵的那套正装放在酒店那边。房间要六号才退，方便她换衣服。 　　经院这边要五号才开学，就算她四号晚上不归宿也没事儿。反正寝室里的同学都知道她爸爸在近郊的厂子上班。 　　“你怎么买这么多？” 　　“不全是我的。还给我爸爸和妈妈弟弟都买了点。明天要去我爸那里，顺便把衣服给我妈妈寄回去。” 　　陈怡歆把袋子放床上，取出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大家看。 　　“这些都是好货，又不贵。我想着我妈辛苦一辈子，总得有两件登得上场面的衣服。弟弟的就好说了，批发市场买的，反正他又分辨不出来，跟他说B市买的，他就足够高兴了。” 　　陈怡歆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室友们哄笑起来。 　　这典型的姐姐欺负弟弟不懂事，可搁陈怡歆这里就只看出他们姐弟情深，并没有那些上不了场面的勾心斗角。 　　他们寝室的人都来齐了，隔壁倒是还差两个，听说是本地人，要明天才会来报道。 　　“要不晚上我们出去聚个餐？等明天的话，外面肯定好多人。” 　　寝室长是直接学校指定的，东北大妞，十分泼辣爽利的性子。 　　“那就赶紧了姐妹们，收拾好我们出去吃饭。谭谭，你半个本地人，知道哪儿有好吃的不？” 　　谭谭的妈妈是本地人，知青，下乡的时候跟谭谭爸结婚生了孩子，就一直没有回来。谭谭倒是在这边长大，跟着姥姥一起，日子说不上多好，也不会太难过。 　　她手里紧，很少在外面吃饭，寝室长这么一问，她就有些紧张了。 　　“诶，我听学姐们说，学校外面的美食街都不错的，要不我们先过去看看，觉得哪家好就吃哪家。反正要在这里呆四年，迟早吃遍整条街。” 　　陈怡歆适时的插话，又不显她多能耐，又正好解围。 　　“对对对，我们去看看再说呗，我都馋好久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个接一个的开口，就成功把这话题带走了。 　　“我知道二工街那边有个涮羊肉特别好吃，改天我们中午去吃吧。” 　　谭谭也是个好姑娘，感激室友的贴心，也努力压住自己的脸红，说了个自己听过的美食。 　　“那说定了，一定要去啊！我听好多人说涮羊肉怎么怎么好吃，还从来没吃过呢。” 　　说话姑娘是南方人，吃羊肉的时候少，然后又聊起他们那边的美食，说以后放假了去他们那边，保证带着他们从头吃到尾。 　　寝室人和和气气是最好的，最怕就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当然，现在还不能肯定大家的本性就是表露出来的这样好，不过大差不差，应该不会有太做作的人存在。 　　寝室长看上去大剌剌的，但很懂得为人考虑，综合了大家的消费水平和口味差异后，选了个价格适中的店。 　　这家店陈怡歆没来吃过，看店里的学生人不多不少，应该也不会太难吃。 　　他们到二楼选了个靠窗的圆桌坐下，点了七八个菜，有荤有素清淡味重都兼搭配好。等上菜的时候，就听到楼下发出不正常的吵闹声。 　　南方那姑娘是个有点八卦的性子，蹭到楼梯口去瞧热闹，过一会儿又缩回来吐舌头。 　　“是我们系的学姐跟她男朋友吵架呢。” 　　“我们系的？那，我们要去帮忙吗？” 　　“帮什么帮。”寝室长摆手，“人家小情侣吵架，你出去掺和，分了怪你乱说话，和好了你也不是人，得了，当不知道就行。” 　　“听说是学姐的室友想找她男朋友牵线，跟新来的学弟见个面，但她男朋友把事情办砸了，现在人家学弟看到学姐的室友就绕着走，老尴尬了。” 　　“不是，这，我们都才报道呢，怎么就看上了？” 　　“不不不，那个大一新生听说是之前就在B大读了一年，好像是高二保送的那种。具体我也没听清楚，反正就是有一年了吧。” 　　陈怡歆愣怔抬头，感觉这事儿弄不好要牵扯到自己身上。 　　刚这么想着，就听到楼下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跟着有人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我们，真不用下去？” 　　一寝室的人面面相觑，真有点坐立难安的感觉。 　　南方那姑娘又悄悄去观察现场。 　　“下面有人在劝，我们还是别出面算了。我们也是大一新生，跟学姐又不熟，这下去了多尴尬。” 　　“也是啊，那就躲好一点算了。” 　　话音才落，就听到有人往楼上跑，几人脸上呆滞的互相看看，默默低头，研究手上的茶水杯。 　　“行了行了，你跟他闹这个有什么用？那几个醉心学习不理外人又不是才知道，就算没约过来，也不是你男朋友的错。你跟他闹，这不是找事儿嘛。” 　　“怎么就约不出来了？前两天不还有人看到他们跟一个女生一起吃饭？既然能跟其他女生一起吃，为什么不能出来跟我们一起，我看就是他根本没去问。” 　　“可别，我都打听过了，那女生是他们以前的校友，还是同班的，人家关系好，又是老同学兼同乡，报道的时候一起吃个饭有啥？你这么说话得罪人就多了。” 　　行吧，确定了，果然是自己那几个小伙伴其中之一的烂桃花。 　　陈怡歆刚好是背对他们的，闻言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没生气。默默的摸出手机开始戳字。 　　这事儿得跟卫忠他们说一声，以后尽量少来找自己了，免得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就成人家的眼中钉了。 　　她那几个室友一看就知道问题在哪儿，有志一同的替陈怡歆打掩护，能不让她开口就不开口，也不让她转头。 　　但是吧，这事情有时就不是照你想的那么发展的，不想发生的事儿，偏偏就极可能发生。 　　转头又上来几个人，当先的就是活泼的侯文同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学姐的威胁 　　现在的情况就很尴尬了。 　　二楼不大，总共摆了五张桌子。三张靠窗，然后楼梯口左右各一张。 　　陈怡歆他们来得早一点，人多，就坐到左边靠窗那里。后来那位学姐跟她朋友坐的是右边靠窗的位置。 　　照说呢，侯文他们上来应该坐右边楼梯口那里，毕竟学姐他们只有三个人，右边角落更宽敞一些。 　　但是侯文他们聚餐的人不少，八九个加一块儿就不太好坐了。 　　于是有人就想请学姐三人换个位置，把右边两个桌子拼一起。 　　学姐看到庞贝也在那群人里面，眼珠子一转，就提出要不就大家凑一起拼桌好了。 　　可问题是这开学聚餐，要么是寝室聚，要么是同乡聚，都是认识的人。仨学姐跟他们都不熟，凑进来都不知道要聊什么，提这个要求，侯文他们自然就觉得是委婉拒绝换位置了。 　　人家不肯换，他们也不能强迫，就只好把目光投向人多的那一桌。 　　“诶，歆歆？” 　　侯文他们跟陈怡歆混一起这么长时间，看背影也认出来了。之前是有人特意遮挡，这下避无可避。 　　陈怡歆抬头，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诶，你们也出来聚餐？” 　　“是啊是啊，我们人多，你们行个方便，给换换位置成不？” 　　陈怡歆他们寝室都没意见，就是桌上已经吃得有点狼藉了，这要换了位置，还得让人来打扫一下才行。 　　那仨学姐看到事情没照她们想的发展，就有些沉不住气。更何况她们仨刚才不客气的在背后说陈怡歆的坏话，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这下发现正主也在，就太尴尬了。 　　她们仨啥话没说，直接起身下了楼。 　　“诶，这是……” 　　“哼哼，背后道人长短，呆不下去了呗。”陈怡歆她们寝室长可聪明，直接掀了老底。 　　虽说是直系学姐，但她们又不归直系学姐管，怕个毛啊。背后说人长短的又不是她们！ 　　那三位一走，位置就空出来了，也不用陈怡歆他们腾桌子，两拨人直接霸占了靠窗那一溜儿，凑成三桌。 　　他们都是大一新生，里面又有好几个认识的，共同话题多，自然跟学姐他们不同。 　　吃吃喝喝闹到十一点多才回去休息。 　　回校的路上，陈怡歆关心的问了下卫忠干嘛去了。他跟庞贝同班同寝室，今晚没有来参加聚会就很奇怪。 　　“他被老师抓走了，说是要帮忙弄什么资料。你不知道，我们教授可稀罕他了，人家还在头痛大学本科怎么毕业，他都已经被教授钦定为研究生了，就等着条件符合，学校直接推免。” 　　他的教授是研究凝聚态物理的大拿，卫忠跟着教授做一个项目，虽然才大一，但已经是铁板钉钉的项目组成员了，这一点可让他们系里面好多人眼红不已。 　　庞贝现在还没确定自己未来的研究方向，但他感兴趣的是数学物理和计算物理这两种，估计大概率从事其中一项研究。 　　至于侯文这小子，天赋相对两个小伙伴要差一点，目前最重要的是打好基础，现在来谈研究方向还太早了。 　　跟他们不同，陈怡歆对自己的未来是有规划的，虽然到经院读书让她的规划产生了些偏差，但总的来说不会对整体有太大影响。她不是搞科研的人才，市场运用才是她的强项。 　　“歆歆，那个学姐要是针对你，你可不能瞒着。得交给庞贝自己去处理，凭什么他惹出来的事情你帮他顶锅对吧？再说了，这谈不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操心那么多有毛病啊。” 　　侯文喝了点酒，咋咋呼呼的嚷了一路，他那俩室友摁都摁不住他上蹿下跳的身影。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不会傻乎乎的自己上的，一定把你叫上，安静点吧你。” 　　以前没喝过酒还不知道这家伙酒品真差，一罐啤酒就让他颠三倒四的，实在太丢脸。 　　几个男同学先把经院的女生送回去之后他们才往物院走，一群人闹腾起来很招人瞩目。 　　等到陈怡歆她们寝室的人打算上宿舍楼，就看到之前那个学姐从楼上下来。 　　“能耽搁你一会儿吗？” 　　“行，有事儿说吧。” 　　陈怡歆就在楼梯转角这里站定，跟学姐面对面。 　　其他人有点犹豫，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来看看情况。 　　“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就上来。” 　　陈怡歆不觉得这位学姐能在这里做出什么不妥举动，再说了，她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小白花。 　　“能换个地方吗？” 　　“不能。要是学姐不想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怡歆的干脆果断，让学姐气得抿嘴，瞪着她好一会儿，发现对方一点不因为她是学姐就退让后，只能讪讪的压住自己的脾气。 　　“你跟物院的庞贝是什么关系？” 　　“这跟学姐有关系？据我所知，学姐有男朋友吧？再说，如果学姐想要追求他，大可以去试试，跟我和他有没有关系无关。” 　　学姐气得脸红，胸口急剧起伏，好半天才咬着牙让陈怡歆帮忙约庞贝。 　　“对不起，不约。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帮这个忙。这要是开了头，谁都找我来约人，我成什么了？学姐要是有什么想法，一是可以直接去找他，二呢可以通过他同系的同学约他。总之，这事儿别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就好。” 　　“都是一个学院的，就不能帮帮忙？” 　　“真不能。毕竟我不知道庞贝的想法，所以不想他因为我来委屈自己。” 　　“好，记住，以后你可别有求人的时候。” 　　放下狠话，学姐转身就走。 　　旁边也有故意路过的女生在竖起耳朵偷听，见状直接投给陈怡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陈怡歆并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同情。她的确不可能一人完成所有的事情，求助是人的本能。但是她也没觉得自己需要求助到学姐身上，毕竟看学姐这样子，感觉专业上似乎也不是多强。全部精力都拿来谈恋爱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啊。 　　等回到寝室，陈怡歆毫无保留的把自己跟学姐的对话告诉了室友们。 　　“这学姐自我感觉忒良好了。” 　　“可不是。我刚才在学校内网查了一下，这位学姐的成绩也就差强人意吧，在学院和系上也没担任什么职务，她能帮你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这种人要帮忙估计帮不上，但是下绊子她们可是一把好手。总之歆歆你自个儿多警觉点，别踩了她们给你挖的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室友们的好意她记下了，她其实也有点没把学姐威胁的话放在眼里。 　　放狠话谁不会啊，有些人能把自己说出的威胁实现，有些人就只是单纯的嘴巴硬。她没觉得学姐能是第一种。 　　不过寝室长说的也是，某些人杀不了人能恶心死人，希望她遇到的不是这类。 　　第二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学校里学生大多都到了，只有离得近的本地学生会选择今天到校。 　　陈怡歆问过辅导员，今晚没有其他安排，她就请了个假，说要去看看爸爸。 　　接下来是军训，基本整个月都不能回家，辅导员让她留了个紧急联系方式后就放行了。 　　陈怡歆拎着大包小包离开学校，门外有不少学生来来去去。特别是高年级的，还没有正式开学，管得也不严，他们多会趁这几天去采买东西。 　　因为带的东西太多太零碎，陈怡歆也不想委屈自己，直接拦了个空出租走了，让原本等着看她狼狈挤车模样的某两人失望得脸都黑了。 　　赶到陈爸爸那里把东西收拾好，又把该洗的洗干净晾上，陈怡歆没敢多耽搁，留了个纸条说晚上有事就走了。 　　等到了公寓酒店，前台跟她说刘斌有留东西给她，让她稍等一会儿。 　　因为入住的人多，前台忙得不行，陈怡歆就在旁边休息区坐了一会儿，顺便拿本书翻看。 　　她没注意到前台那边有人在打量她。 　　打量她的也是个年龄相仿的女生，跟她一起在前台开房的是个高个儿男人，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的样子。 　　她先是不经意的看到陈怡歆，后来就不停的去打量对方，当然，整个打量的过程比较隐晦，没能引起陈怡歆的警觉。 　　“你在看什么呢？” 　　“我看那个女生，她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新生，怎么会在这里？” 　　“你都能在这里，人家为啥不行？” 　　男人随口说了一句，并没往心里去。 　　他是女生的表哥，在其他地方工作，这次出差过来，顺便看望自己这位高材生妹妹。 　　女生眼珠子转了一下，跑去前台打听陈怡歆的情况。 　　“她是我们的客人，住了小半个月了，你找她有事？” 　　“没，我就想问问她是一个人住还是跟人一起。” 　　前台的女员工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孩子，这话一听就是个巨坑，当场脸就拉下来了。 　　“对不起，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没权利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她。” 　　女生讪讪的笑了下，想说什么，被自己表哥阻止。 　　“你干什么？”表哥是社会人，一听妹妹问的话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你别给我惹事啊我跟你说。人家住哪里住多久跟你没关系，你要再这样就马上给我离开。” 　　“表哥，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好奇心害死猫你不知道？你自己听听你问的什么，怎么这么龌龊呢思想？” 　　男人一把拉着她上了电梯，关门前下意识的朝陈怡歆那边瞥了一眼，就看到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兄妹。 　　这老尴尬了，他又忿忿的瞪了眼表妹。心里暗道智商高不等于情商高，就表妹这性子出去社会，被人下黑手都找不到凶手。 　　陈怡歆看前台没人，过去拿东西，那个表情挺凶的小妹子就跟她说了有人在打听她。 　　“听姐的，你可小心点，现在好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表面上跟你乐呵呵，背后不知道怎么捅刀子呢，你以后一个人尽量少来酒店，就算来，最好也跟女同学一起。” 　　她来住了这么久，嘴巴甜，还经常给前台的小姐姐们带零食带水果，大家都挺喜欢她的，这会儿也七嘴八舌的给她出招怎么应对对方。 　　“没事儿，我估计她也是好奇。再说了，她能跟男生来，还不能我一个人来？” 　　开房记录可以查的，她一次性开了这么就，都是一个人住，而且她用的是艾先生他们公司的协议，真查起来她陈怡歆也不怕。再说了，她刚才还趁对方不注意拍了她跟她那个表哥的照片，真要胡闹起来，就看谁心黑了。 　　陈怡歆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善良的人，她不与人为恶，但也不会大度到原谅伤害她的人。 　　刘斌给陈怡歆留的是一部电脑，笔记本，最新款的配置，市场价格至少在一万出头。 　　她拿着都觉得有点被惊吓到了。 　　“你们确定没拿错？我舅给我买这个干嘛啊？” 　　“我那天听他跟我们经理说，好像是其他人读大学都有，你也得有什么的。” 　　陈怡歆撅撅嘴，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脸上却露出一点点嫌弃。 　　“舅舅总是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给我买这个不如给我找个舅妈呢。” 　　前台的小姐姐听到她说的话，互视一眼，齐齐的掩嘴低笑。 　　“怎么回事？有情况？” 　　陈怡歆多机灵的人啊，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小姐姐肯定知道什么，还是关于她小舅舅的感情问题的。 　　“悄悄跟你说，你小舅舅有桃花了。” 　　前台当班的两个小姐姐吃了饭去上班了，剩下休息的两个小姐姐拉着她在贵重物品保管室旁边的休息室说起了悄悄话。 　　“我们看到前两天总有个女士过来找你舅舅，哪怕他不在，也会在休息区坐着等很久。看你舅舅应该是跟人认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挺不愿意见对方。我们都猜是那位女士在倒追你小舅舅来着。” 　　“这样的吗？那，那位女士长得怎么样？” 　　“挺漂亮的，很知性美的那种范儿。对了，看上去经济条件不错，我看她穿的衣服，拎的包，都是大牌子。” 　　她们这些前台员工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观察来店的客人，几年下来基本都有一双火眼金睛，真富贵还是假富贵，不说百分百能分辨，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跑不掉。 　　她拎着电脑回了房间。房间里有专门存放贵重物品的，而且她的房间前台小姐姐们都盯得紧，也不怕掉东西。 　　她跟艾先生那边约好的，下午去美发沙龙做造型，完了司机直接过去接她到宴请的地方。 　　陈怡歆收拾好东西，拎着衣服袋子就出了门。 　　门口又看到那对兄妹，她没正眼看，直接让前台叫了车，上车就走了。 　　“你这同学，好像真的不简单啊。” 　　没想到她的利落，让女生的表哥多了几分深思。 第一百八十章 猜测 　　美发沙龙在市中心那边，位置不太好找，绕了两圈才找到。 　　之前已经约好了，陈怡歆还提前了那么十来分钟到。到的时候，她刚好跟里面做完造型的人打了个照面。 　　“陈小姐，这边请。” 　　助理赶紧过来把她引开，态度和气有礼，看不出是故意打断她们对视的。 　　陈怡歆没多想，顺着助理的引导去了隔壁房间。 　　另一边，做完造型的女士跟身边说怎么现在沙龙都不挑人了，什么都能进。陪在她身边的另一位助理只笑不说话。 　　能跟他们这边约造型师的，身份地位都不差，不管人家是麻雀飞上枝头，还是大小姐寒光蓄锐，都不是她们这些小助理能够置评的。 　　那女人看了面上保持完美笑容的助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昂头扭腰的走了。 　　“这位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在等候区的另一个短发女子翻看着杂志，嗤笑一声。 　　她就随意出来走走，刚好到这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进来问问看能不能加个塞，助理还没回话，她搁这儿就听了一耳朵，心里鄙夷，脸上也不藏着。 　　“刚才那小姑娘气质不错，是新人吗？” 　　“不知道啊，是别人帮她约的。” 　　“不会吧！”女人挑眉，总觉得那小姑娘的气质模样不像是傍家儿，“她约的哪位师傅。” 　　“是韩哥。”助理悄悄说了一句，赶紧跑开。 　　要不是这姑娘身份来头不小，她也不敢跟人透露客户情况。 　　这边陈怡歆被助理引导进入造型室，里面早有个黑衣长裤的帅哥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韩哥，陈小姐来了。” 　　那位叫韩哥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艾先生说你带了今晚要穿的衣服，可以先给我看看吗？” 　　发型跟服饰配搭好，会增色不少，如果两者不相符，就是车祸现场。 　　陈怡歆是知道这点的，之前艾先生的秘书就告诫过她。她大方的让助理取出衣服挂上，然后站在旁边，任由韩哥前前后后的打量她。 　　“这衣服挑选还不错，跟你气质比较配，发型的话，我建议你可以把头发剪短一点，到肩部的位置，做点卷，然后重点处理刘海，你接受吗？” 　　“您是造型师，您说了算。”从他的话中，陈怡歆听出对方比较偏向保守，估计是艾先生那边提前打了招呼，说她年纪还小又是学生，不能太离谱。 　　不过这年头的造型也够呛，陈怡歆表现出自己比较喜欢偏韩式的造型后就没有再发表意见了。 　　韩哥年纪不大，打交道的群体很复杂，谈话很有艺术，不着痕迹就能把话套走。 　　陈怡歆起先都没注意，后来问到某个问题时，她突然警醒，透过镜面看了韩哥一眼，对方恍如毫无所觉一般，她垂眸，开始反向忽悠。 　　说话的艺术，是去年在英语集训那边专门培训过的，三个半小时的课程讲的不多，但核心要领都说了，自己怎么领悟怎么运用就看个人的能力。 　　陈怡歆可能天生这方面比较敏锐，在学习的时候，老师就说她是个这方面的苗子，以后如果有兴趣完全可以深造一下。 　　聊了一会儿后，韩哥也回过味来了，撩起眼皮看了眼满脸乖巧的小姑娘，笑笑没再废话。 　　造型做完，离宴请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 　　在助理的帮助下，陈怡歆换了礼服，拎着裙摆下楼的时候，看呆了好几个等候的客人，特别是男客人。 　　“刚才那位是拍什么剧的？怎么没印象啊。” 　　“人家不是演员，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一个圈子的。” 　　助理们对陈怡歆的身份有点猜测，但也不敢胡乱说出去。她们在这里做，首要就得嘴紧。不重要的可以说一句两句，但涉及到复杂问题，多说多错。 　　还是之前那个短发女人，正好也从上面下来，看着陈怡歆上了车。别人不知道，她却是认识那车的车主。 　　艾先生跟她长辈关系不错，其实说起来跟她们的年纪也相差不大，但人家出来打拼得早，也做出不小的成绩，在她爷爷那辈的口中，足以跟她叔伯父辈相提并论了。 　　陈怡歆年纪小小，又是个女孩子，上了艾先生的私车，她就算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也由不得思维发散了。 　　陈怡歆根本不懂这些，她被直接送到宴会那里，白先生的秘书等在外面，看到她就直接把她带进去了。 　　“老板在里面，安先生马上就到，你千万稳住别紧张。” 　　陈怡歆笑着点头，跟着秘书先生进了餐厅。 　　今晚是包场，除开艾先生外，还有他公司的几位高管。在陈怡歆没到之前，男士们都聚在一起商议事情，女伴们则三两作伴找地方聊天。 　　陈怡歆直接去了艾先生身边。 　　“歆歆，来，给你介绍一下。” 　　艾先生身边的特助和秘书都认识她，也主动跟她打招呼。特助先生还让了个位置出来，并帮她拉开椅子。 　　远处的女伴们起先就好奇这位怎么去了男士那边，再后来，看到她直接坐下了，顿时就有点坐不住。 　　她们快速的打听了一圈，发现没人知道这女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很显然，艾先生跟他身边的人对这姑娘很熟稔，而且其他高管似乎也不意外她的到来。 　　再过了几分钟，公关部经理和行政总秘也来了，都打扮得很精致，跟陈怡歆一样，她们两位也是直接去了男士们那边。 　　“情况大家都了解了。这个合作项目的标的你们心里也有数，能不能成，就看今晚谈得如何，我希望诸位全力以赴。” 　　艾先生的公司目前在转型关键期，如果能顺利拿下跟安先生的合作，公司下一步发展至少在十年内不用担心有大的风险，如果没拿下，虽然不会说一蹶不振，但势必会花费更多的物力财力和人力去夯实基础。 　　陈怡歆从头到尾没说话，她拿出了高考前背书的劲头，十几分钟就把一叠资料里的重点内容记了下来。 　　“有问题吗？” 　　“只翻译的话，问题不大。但是其中有几个地方我不是很了解。” 　　陈怡歆在背的时候就用笔做了记号，全是几个比较含糊，但又很关键的点。 　　旁边等着看的高管们隐晦的互视一眼，至少这一刻他们稍微认同了艾先生的选择。之前的翻译就没有抓住这些重点，然后在翻译沟通的过程中，磕磕绊绊的，让人觉得他们十分的不专业。 　　“关于这几点，我可以稍微给你解释一下，但是你必须清楚，有些条件我们不能完全摊放给对方看，如何把握这个度是关键。也不怕你知道，之前的好几次谈判，翻译就在这个问题上翻了车。这次是最后一次商谈，如果还在这里翻车……” 　　男人笑了笑，没说完的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惊见甄妮 　　81章 　　陈怡歆勾了下嘴角，根本不理睬他的挑衅。 　　有本事跟她撂话就有本事去自己搞定啊，在这里显摆什么，显得他能？ 　　陈怡歆不接招，直接偏头跟身边的行政总秘讨论了一下其中一个点。 　　这当场打脸的行为让围观的人各有想法。当然，被打脸的人就不太高兴了。 　　“歆歆，你要不来我们公司挂个名？大一的课程不紧吧？” 　　“还是算了，我打算修个辅修专业，估计没有太多时间做兼职。” 　　“修英语？” 　　“不，我现在专业是经济统计，打算修个金融方面的专业。“ 　　“也好，年轻人多学点是好事。” 　　陈怡歆抬头一笑，没在分心聊天，跟总秘和特助他们就几个关键点要如何应对讨论起来。 　　其实高管们对艾先生找陈怡歆这么个小女孩子来是有些意见的，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自己才明白，但是表面上，都笑意盈盈的夸赞起陈怡歆年少有才。 　　“这孩子是我老朋友的学生，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你们别小看她，小姑娘能耐着，不然我也不会请她来压最后这一场。” 　　艾先生似真似假的给陈怡歆立了个背景人设，完了又说她到底是年纪小，有时候说话做事不成熟，让这些叔叔们多让着点。 　　这话明摆着是给刚才那位听的，对方讪笑着说后生可畏，之后不再开口，到底心里咋想就不知道了。 　　没多久，安先生一行到来。 　　陈怡歆陪在艾先生身边，去门口迎接。 　　“诶，甄妮，你怎么在这里？” 　　在安先生的身后侧方，站着个娇俏的女孩，正跟陈怡歆猛眨眼睛。 　　等到艾先生陪着安先生往里走的时候，陈怡歆不着痕迹慢了一步，悄悄的跟甄妮捏了捏手，打了个招呼。 　　“我跟世叔过来的。” 　　甄妮快速的跟陈怡歆解释了一句。 　　“茜拉给我说了，等会儿找机会我再给你说。” 　　两人快速的低声交谈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毕竟前面两位日常交流没问题，而作为艾先生这边的助理和翻译，负责招待安先生的助理和随同人员是正常的行为。 　　陈怡歆知道他们这会儿还不会切入主题，商人的通病，上来都会寒暄一会儿，现在看上去和乐融融，等会儿厮杀起来就刀刀见血了。 　　说是宴请，这种场合并不会有多少人真的把注意力放在吃喝上，特别是几位心知今晚十分重要的高管，简直恨不能直接进入正题。 　　相较之下，反而陈怡歆的表现更加的轻松，还有心情偶尔插入艾先生跟安先生的交谈中，缓和气氛。 　　“这位之前似乎没有见过。” 　　“这是我世侄女，最近才到B市来读书，正好学经济学的，就让她来见识见识。” 　　安先生先是眉头一皱，后来听到说并不是单纯来开眼界的，才又松弛了眉心。 　　“尽信书不如无书，理论学习还是得跟实践配搭，才能真正的把这门专业学好。” 　　安先生难得有兴趣的跟陈怡歆聊了几句，大多数是问她在学什么，哪里学习。得知她是大一新生，还没正式上课，不过自己提前看过一些专业书籍，对这一行也有些浅薄的了解后，态度更和气了些。 　　“我这边也有个世侄女，跟你一样，不过她的兴趣是文学，只是她家是商贾出身，家里孩子都要学习金融相关专业。她在财经大学读大一，你们可以多往来一下。” 　　“谢谢安先生，我跟甄妮认识。” 　　“嗯？”安先生诧异的偏头看了甄妮一眼。 　　“甄妮之前在我们那边读高中嘛，她跟茜拉关系很好，茜拉跟我也是认识的，大家就这样玩到一起了。不过我以为甄妮会回国去读书来着，她都没告诉我考到B市了。” 　　说到后来，略微有点小生气的样子。 　　安先生笑着摇头。 　　“甄妮也是今天才决定过来读书的，她之前一直想在之前那个城市读大学，说那位姓张的教授非常厉害，但是她母亲不同意。” 　　“这样啊！”陈怡歆同情的看了眼甄妮，小姑娘噘嘴低头，看得出心情不好。 　　“别着急甄妮，你要是想跟张教授学习，等你这边毕业了也可以啊。” 　　“就是，学习不急于一时，以后还有机会。” 　　艾先生也适时的出声安慰甄妮。他跟安先生就因为这俩小姑娘，气氛都融洽了一些。 　　不过该谈的还得谈，该争取的还得争取。 　　一方想利益最大化，一方想坚守底线不放松，商谈到相关问题的时候，艾先生跟安先生反而淡出了争辩，施展功夫的是他们俩人的下属。 　　陈怡歆一边听，一边速记，在关键问题的翻译上掐准了时机，用最简洁的语言做出了最恰当的翻译，多人同时出声的时候，她都没有乱过阵脚。 　　这等翻译的功力可不一般，就算他们之前请的专业翻译，都不一定能达到她的程度。 　　“先生，您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如果照您的意思来做，我们这边就要多让出五个点，这不可能。” 　　不但能翻译，还能挖出对方语言中的陷阱，让问题当场得到解决。 　　几次下来，陈怡歆用自己出色的表现彻底征服了那几位高管，甚至艾先生的总秘专心给她做了后勤服务，需要的数据，资料，她一伸手，这边就第一时间交给她。 　　“你找了个好助攻。” 　　安先生跟艾先生在一旁喝酒闲聊，跟另一边的火力全开场面激动形成了强烈对比。 　　甄妮没有参与进去，但是她全程坐在旁边围观，从最初的不乐意，到后来的感兴趣，再到不时用佩服的目光看向陈怡歆，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小时。 　　三个小时后，谈判终于达成了初步意向，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进一步协商，但是基本上合作敲定了。 　　双方的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整理资料准备回去跟老板汇报。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纯放松的，这时候，携带来的女伴们就派上了用场。 　　陈怡歆被甄妮拉着躲到个角落，端了些吃的大快朵颐。 　　她高度脑力激荡的用功三小时，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你慢点吃，我再去给你拿一点？” 　　“不，不用了。这些东西就只能填填肚子，吃不饱的。等会儿散场了，我带你去吃夜宵？” 　　甄妮有点心动，但是又有些忐忑。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妈妈让我跟着世叔过来长长见识，她还在酒店等我回去。” 　　财大这边报名是七号截止，比B大晚两天，甄妮又是被她妈妈压着过来的，很是身不由己。 　　“那等会儿看看情况再说。我今晚上估计不会回校。你要是能出来，就给我打电话。” 　　陈怡歆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甄妮，然后转开话题，聊起了茜拉。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点幻灭 　　后面商场上的厮杀跟陈怡歆和甄妮就没有太大关系了。她也刻意不去关注那边，纯帮忙就是纯帮忙，这事儿完成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宴会结束后，艾先生让自己的司机把陈怡歆送回酒店。她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回的房间，一路上运气很好，一个人都碰到。 　　很显然，甄妮的妈妈不同意女儿深夜还出来跟人吃夜宵，并且一直在追问当时的情况。甄妮一边应付妈妈，一边抽机会给陈怡歆发了消息。 　　隔空对甄妮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后，陈怡歆也懒得出去了，拆了包零食填填肚子，洗完澡上.床睡觉。 　　她这边的房间虽然还有一天才到期，但开学后的头几天是肯定没有机会再出来的，她得把不能带走的东西收起来搁前台保管室，让舅舅回来后帮忙送到爸爸那边去。 　　其他零碎的小东西直接背包一装带回寝室就好。 　　“快起来了，我给你们带了早餐回来。” 　　她一大早就收拾好往学校赶，回到学校才八点多一点，寝室里除了寝室长在看书外，其他几个还躺床上呢。 　　“快点，热乎乎的大包子，豆浆油饼，卤蛋菜粥，我随便买了点，你们赶紧啊。” 　　闻到食物的香气，几个赖床的女孩子一骨碌爬起来，安静的寝室顿时鲜活起来。 　　陈怡歆把背包塞到自己的柜子里，洗了手，坐下跟室长一起享用早餐。 　　“你们听说没有。”门突然被推开，来人探头进来一看她们在吃饭，顿时闪进来把门关上，“你们没去食堂是吧？我刚听他们说，食堂那边差点打起来。” 　　“怎么可能？这才开学第一天，谁跟谁打起来？” 　　“也不是真的打起来，我就是比较夸张的形容了一下，但是吵起来是真的，要不是有人拉着，说不准真就打起来了。” 　　陈怡歆买的早餐种类多，量也大，闻言把吸管插上豆浆杯，推到那同学面前，让她边吃边说。 　　“我吃过了，行吧，我再喝杯豆浆。” 　　那同学特别八卦的放低了声音。 　　“打起来的不是新生，是提前来报道的大三的几个同学。听说是因为联谊的事情。” 　　陈怡歆一脸懵，她的认知里，B大可不是一般学府，这种为了“虚无缥缈还未实现的爱情”争斗的场景，难道不应该出现在三流院校？这年头除了那些狗血倾盆的电视剧情节，即便是三流院校都不会轻易发生这样的事吧。 　　“嗨，真的，我没骗你。”女生喝了一口豆浆润润喉，“我有个同乡同校的学姐就在读大三，刚才我去买东西，路上遇到她跟她同学正在说这事儿，我才知道的。” 　　“那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总觉得为了什么不靠谱的联谊吵起来，不符合我们学校学生的身份啊。” 　　“你是不是没睡醒？”女同学笑着拍了下陈怡歆的额头，“这为了感情的事情争风吃醋可跟哪个学校的学生没关系，而且说起来也不是单纯的争风吃醋，好像是某人说他被人利用了，介绍人明知道那女孩子有男朋友，还给他介绍，就因为他的家庭条件比较好什么的。” 　　“这不成了拉皮条的？” 　　“唉，可别说。”女生趴桌上，声音闷闷的，“我哥就被我未来嫂子给蹬了，因为我们家条件不如她妈妈新给她介绍的那个。可是，我哥好歹年轻吧，虽然只是个教育局的一般职员，但是有工作有住房，工资还每个月上缴，怎么就不好了？她新找那个，年纪都快四十了，做生意的，听说有两个臭钱，见面就给她买了条金项链，所以她回头就跟我哥分手了。” 　　“这样的人早分早好。”室长吃完最后一口，去洗了手，“这种拜金女，你留着干嘛？等结了婚才露出本性，当心你们一家子都被她榨干。” 　　“是，我妈也这样说，但是我哥总是意难平，都谈了五六年了。” 　　“再意难平也得平。”南边儿来的那个室友哼哼两声，“我家算是不错了，在村里也能说得上话。你知道我姐嫁给我姐夫之后，她婆婆说什么吗？” 　　“说啥？没生儿子？” 　　“生个屁！”她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我妈给我姐陪嫁了十万块，人家居然还嫌弃，说我们村有给闺女陪嫁二十万的，还给我姐夫说，我爸妈肯定是想把钱留给我弟弟。” 　　她跟她弟弟是双胞胎，上面还有个姐姐，大他们姐弟俩五岁。 　　“你知道她可有多不要脸嘛。我姐夫还有个弟弟，比我大一岁，从小就是个混子，去年谈了个女朋友，人家嫌他没工作，后来说要单给修个楼就嫁。他家自己不肯出钱，还让我姐回娘家要钱，一张口就是十五万！” 　　“我的天，这么多钱？” 　　南边虽然要富一些，可动辄十万二十万的，还是很少见。而且陪嫁十万在现在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好多人家庭总财产还没有十万呢。 　　“可不，我姐当时没吭声，回头问我姐夫怎么想的，我姐夫说他跟他.妈商量过了，我姐的陪嫁加上找我爸妈要的钱，可以修一栋二楼一底的房子，以后他爸妈跟着小儿子住，养老也归小儿子。当然了，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出，每个月给二老打生活费就行。” 　　“我姐当时就乐了，转头回来跟我爸妈这么一说，下定决心要离婚。我来学校报到之前，我姐夫还在求我姐回心转意呢。” 　　“这还要啥回心转意的，这男人就跟吸血鬼一样，养家糊口不说是男人的责任吧，也没见过带着一家老小啃老丈人家的。什么人啊这是。” 　　陈怡歆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这么早就出现凤凰男了？她还以为这种情节要等十来年才会出现呢。 　　不过拜金这个苗头倒是之前就有了，进入千禧年，网络发展起来后，隔着屏幕，更多人笑贫不笑娼，为了钱当人小三小四的数不胜数。 　　不有句话说得好，看着光鲜亮丽，谁知道皮囊下是怎样的肮脏污秽。那些拜金的年轻女孩们，大部分都没考虑过以后要怎样。甚至还有些觉得自己年轻漂亮，又有文化，不比那些老板家里的黄脸婆强？ 　　只是没想到的是，心目中知识的圣地也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有点幻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太客气了 　　他们把这事儿当成八卦，聊完就算了。 　　吃完早饭，左右三个寝室的女生一块儿往教学楼走。 　　寝室是按专业班级分的，这一排三个女生寝室都是同专业的同学。大一的专业基础课都一样，大二开设了不同的选修课，各自按照兴趣进行选课。 　　经院这边男女比较均匀，工科院系听说男多女少，但凡是个妹子都能成为班花那种。 　　上了教学楼三楼，偌大的教室里面只有四十来个同学，十八个女生，剩下二十四个男生。 　　辅导员是研二的学长，准备继续考博。大小伙子一个，眉清目秀的，说话带着点江浙一带的软糯。 　　开学都是老一套，他们从各自的学姐学长那里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而且大学跟高中不同，更强调自主性。再说B大重视自主管理，跟省大那边又有不同。 　　反正陈怡歆没打算在班上出风头，也没想过要去竞选学生会的干部什么的，她就想按部就班读大学，毕业了自己做点感兴趣的事。再说她打算辅修一门专业，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折腾社会实践。 　　军训还要等两天。大一的新生们是统一军训的，但是每个院系的开学时间不一定，最晚的要九月十号才结束报道。 　　“这两天不会开课，你们自己可以去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呆着，或者在寝室里睡觉也行，但最好不要无假外出。凡是要离校的，跟我打个招呼，至少有事儿我得知道你干啥去了，找人也有个方向对不？另外，你们是新生，有些话我说在前面。不该你们掺和的东西，千万别一时头脑发热就冲上去。但凡能到我们学校的，就没有笨的，所以别觉得你是什么省状元市状元之类的就可以傲视群雄了。就我们班上，状元不下十个，你说吧，你比人家那点强？” 　　辅导员的话意有所指，聪明的自然记在心头，神经大条的只怕得吃两回亏才能明白“少管闲事”这四个字的精髓。 　　领了书，开了会，辅导员让他们先回去玩，有事儿打电话联系他就好。 　　女生们分成了四五拨，约着去逛逛校园，或者去图书馆看会儿书。陈怡歆头天晚上脑力耗费太大，今天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打算回去补眠。 　　她家寝室长是个喜欢看书的东北妞儿，拉着两个室友去了图书馆，剩下的一个要去跟老乡聚餐，另一个则和陈怡歆一起回寝室睡觉。 　　这两天是大二大三的同学回校时间，她们俩在寝室楼下就看到好几起男生帮忙送行李到寝室楼跟前的。 　　上楼的时候，一个个头小小的学姐提着一个比她腰还高的行李箱艰难的往上走。陈怡歆跟室友对视一眼，上去帮忙。 　　“谢谢，谢谢！”学姐一脑门儿的汗，背上还背着个包，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旅行袋。 　　“学姐几楼？” 　　“四楼。你们帮我提两层就行了，剩下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儿，我们也在四楼，东边那排。” 　　“诶，我们是同系的哦。我在西边，409寝室。” 　　学姐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真是谢谢你们了。就我妈妈啊，生怕我冬天冷着，非要把冬天被子也让我带来，这么大个箱子，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带到学校来的。” 　　学姐声音脆脆甜甜，加上人小又是个娃娃脸，看上去她才像新生。 　　四楼很快到，陈怡歆帮忙把行李箱推到学姐寝室门口，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兔兔，你怎么拿这么大个箱子，你叫我们下去帮忙啊。” 　　刚好从卫生间转出来的室友看到小个儿学姐艰难的进屋，赶紧帮忙拉了一把。 　　“正好遇到两个好心的学妹，她们帮我提上来的。” 　　兔兔取下背包，丢下旅行袋，整个人被汗水弄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赶紧歇会儿去洗个澡，你这样子太可怕了。” 　　她们大三了，寝室里有一半的人都在外面租房子，一来是打零工，二来是谈恋爱更方便一点。现在偌大的寝室只有三个人，关系就更好了。 　　“诶，你听说没有，齐园跟她男朋友闹翻了。” 　　“怎么回事？放假之前不还好好的，还说毕业了就见家长。” 　　“听说是齐园那个闺蜜想要跟大一的学弟谈恋爱，让齐园男朋友帮忙约出来见个面。结果齐园男朋友不同意，就闹崩了。” 　　“齐园男朋友是物院的吧？那边的男生不是都跟专业课谈恋爱来着？她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我听二妞儿说，齐园威胁她男朋友，说不帮忙约人出来，两人就分手。结果齐园男朋友到现在都没来找她，不知道是默认分手了呢，还是人没约到不敢来见她。” 　　“她傻啊？她男朋友对她那么好，何苦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感情呢？再说了，我们都大三了，人家才大一，八成都不会同意吧。” 　　兔兔室友打开门看了一会儿，坐到兔兔身边，降低了声音。 　　“我跟你说，我们都在猜，她闺蜜是因为挂科太多，怕被退学，所以想要跟那个学弟谈恋爱，让学弟去帮她找关系拿到毕业证。” 　　“那学弟很厉害？还是说背景很强？” 　　“个人厉害吧。我听人说他是高二就得了金牌被保送进来的，搁我们学校读了一年了都，去年放假前就跟着他导师进了项目组，前途无量啊。” 　　“他那位导师是物院的镇院之宝，要是自己的宝贝弟子求到他，不过是个毕业证而已，肯定就帮了。” 　　兔兔还是没能弄懂齐园怎么想的，不过这跟她无关，反正她没打算在学校里谈恋爱，更没打算老牛啃嫩草去祸祸大一小学弟。 　　晚上下楼去食堂吃饭，正好遇到陈怡歆跟几个室友也往食堂走。兔兔跑过去拍了下陈怡歆和另一个女孩子的肩膀。 　　“好巧，又看到你们了，来，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我们那里的特色美食。” 　　她手里拎了个袋子，本来是打算跟室友们在食堂一起共享的，现在大方的送给陈怡歆他们，当做今天帮忙的谢礼。 　　“啊？不用了学姐，就是顺手帮个小忙，你太客气了。” 　　“拿着拿着，这是学姐我亲手做的，外面吃不到。” 　　兔兔把东西塞她手里，一蹦一跳又蹿会自己室友身边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食堂风波 　　食堂里学生很多，一楼是大锅菜，二楼是小炒。 　　绝大部分的学生都在一楼，有部分已经上班的，或者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则直接上了二楼。 　　陈怡歆她们寝室已经有两个人先来占了位置，等打完饭，正好六个人坐满一张桌子。 　　大家都是从不同的省市来的，吃饭时不免就聊到自己家乡的美食，顺带评价了一下食堂的饭菜。 　　边吃边聊，气氛正好。突然一声巨响在二楼响起，跟着是一阵尖叫，好几个在二楼用餐的女同学冲下来，看上去被吓坏了。 　　“快点帮忙叫老师，打起来了。” 　　楼下的男同学们立马起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冲了上去，想要分开大家的人。 　　“怎么回事，出啥事儿了？” 　　食堂面积大，除了楼梯口那里就坐的同学听到点吵架的声音外，其他的都一头雾水，端着饭犹豫着吃还是不吃。 　　她们寝室里彝族女孩曲比阿依胆子最小，下意识的就靠近了寝室长万怡。 　　“别怕，他们打不到下面来。阿依吃完没有，要是不想留下来，就跟橙橙一起先回去？” 　　方橙橙是最不喜欢凑热闹的人，而且她有点轻微的社恐，人多她就容易紧张，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她可以一天都不说一个字。 　　送她来读书的是她妈妈，方妈妈私下拜托了万怡帮忙照看点橙橙，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万怡直接就让两个女生先离开。 　　陈姣最喜欢凑热闹，那儿有热闹哪儿就有她。她生怕寝室长让她送两个妹子回去，一把拖住身边陈怡歆的手臂，撺掇她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简州正好也吃完了，放下筷子，招呼橙橙和阿依跟她一起回寝室去。 　　被陈姣拖到楼梯口那儿，陈怡歆不肯再去挤。这边已经很多人了，而且有学生会的同学来维护秩序，让无关人等先离开。 　　“我的天，她们说动刀子了！” 　　“不是吧，什么深仇大恨的，怎么就动刀子了？” 　　“你们别瞎说，什么刀子啊，是叉子。那个寻衅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把不锈钢叉子给人扎过去，划了几条血杠子出来，没你们说的那么恐怖，这毕竟是学校，又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打架滋事。” 　　“那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啊？” 　　“谁知道呢，青春躁动？” 　　评价的都是大二大三的人，新生们保持沉默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陈怡歆看了两眼，楼上的骚动应该已经平息了，她招呼陈姣走人，可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跟其他人勾搭上了，正凑在一起八卦呢，闻言跟她挥挥手，让陈怡歆先走。 　　陈怡歆无奈摇摇头，回到座位那里，万怡在等她。 　　“陈姣呢？又凑热闹去了？她这性子，不收敛着迟早惹事。” 　　“每个人个性不同，陈姣也有分寸的。行了，她跟其他同学在一起呢，我们先走吧。” 　　万怡点头，拿了餐具放回回收处，跟陈怡歆一起离开食堂。 　　走开几米，她俩下意识回头看，就看到二楼平台后面的窗子那儿有个人被压在玻璃上，玻璃还有血迹。 　　“这些人也真是的，这么弄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带走。”万怡皱眉埋怨了一句，食堂外的路上已经站满了人，都在对二楼窗户指指点点。 　　“行了，我们先走吧。等会儿老师就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几个年轻的辅导员老师在往这边跑，还有校内的保安也拿着东西往食堂冲。 　　看热闹的人赶紧让开路，也不急着走了，全在等后续结果。 　　陈怡歆跟万怡发现人多难得挤过去，干脆从食堂旁边的小路，绕过前面小树林回寝室楼。 　　走到小树林那儿，就听到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劝。 　　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目不斜视的打算直接穿过小树林从湖边跑过去。 　　“诶同学，来帮个忙行不。” 　　她们俩跑了没两步，反而被叫住了。万怡回头一看，说话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蹲在地上哭得伤心，另一个想要拖她走愣是拖不动。 　　“怎么帮？”万怡过去，眉头轻皱。 　　“我得去食堂那边看看情况，你们俩能不能帮我把她先送回寝室？” 　　陈怡歆也走了过来，站到万怡身后，打量了哭泣的女生一眼，眼角抽了抽。 　　她轻轻扯了下万怡的衣服：“这是那天聚餐的那位学姐。” 　　万怡其实也发现了，正为难呢，就听那个大哭的学姐嗷嗷叫着说她不回寝室，她要回家。 　　“你就算要回家，不还得先回寝室拿东西？你身上没钱没证件的，怎么回去？” 　　站着的女生快要压制不住暴脾气了，扯她一下，没扯动，双手叉腰深呼吸一口，眼看着就要开骂。 　　“学姐，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陈怡歆突然这么一句话，连万怡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食堂那边打架是因为你吗？如果是，我觉得你应该面对现在的情况。”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得那么轻松……” 　　大哭的学姐这会儿才抬头，一看到陈怡歆，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又是你！” 　　“跟我可没关系。”陈怡歆心里叹口气，上前一步，掏出包里的纸巾递过去，“擦擦吧学姐，眼影都花了。” 　　见学姐把纸巾接过去，却半天抽不出来。她抠过来帮忙扯了一张纸展开递给她。 　　“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辅导员们还有保安大叔已经过去了，现在估计被带走了吧。我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这位学姐的话里推断可能你跟他们打架有关。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出事儿了就往爸妈身后躲。” 　　“就是！我不管你们俩之间什么情况，但是现在你给我站起来，要么你回寝室等我消息，要么你跟我一起去找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去就去，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说了一句早知道他那么孬，我不如选盛豪，我哪里知道他就要找盛豪打架啊。” 　　齐园拿着纸胡乱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但还有些眼影糊在脸上。 　　陈怡歆把纸巾递给另一位学姐，示意她帮忙擦一下。 　　“既然学姐没事儿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行，麻烦了啊学妹。今天真不好意思，耽搁你们时间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位学姐明显不知道齐园跟陈怡歆之间隐藏的矛盾，说话态度很大方坦然，转身就直接拉着齐园往食堂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准备军训 　　这件事在学校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风波，过了两天，新鲜事情一出，那事儿就被人淡忘了。 　　这两天没有上课，陈怡歆她们寝室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除了陈姣。 　　陈姣跟另一个喜欢八卦的同学来往频繁，两人都是那种特别会来事，又善言谈的人，三两天功夫就跟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万怡跟简州的家庭条件不错，而且看她们平时聊天，应该家里都是事业单位的人。方橙橙这人内向到极点，但是她爸妈跟她的性格完全不同，每天晚上她必然会接到她爸妈的问候电话，白天干了什么事，读了什么书，跟什么人交往，都得一一汇报。 　　寝室里的室友们听了两次，彼此心照不宣。 　　曲比阿依跟陈怡歆两人来自同省，两人家庭条件也相差不大。曲比阿依的妈妈是彝族，父亲是汉族，据说是当年曲比的爸爸去山上玩，不慎滑落山坡，被曲比的妈妈救了，然后以身相许报恩来着。其他人不知道信不信，但很显然曲比是相信的。这单纯的孩子除了胆小外，记忆力特别好，一篇文章读两遍就能背下来。 　　最复杂的就是陈怡歆了，这跟她的个人经历有莫大关系。但是她在复杂也不会去伤害别人，反而会更好的保护自己人。 　　在图书馆的两三天时间，她们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方向。万怡跟简州毕业后肯定是回家乡，进入事业单位上班。方橙橙的妈妈在银行担任领导职务，估计她毕业不是银行就是金融机构。 　　曲比想要回去当老师，她说她原本是想考师范大学的，但是填志愿的时候，老师不知道怎么忽悠了她妈妈，填报的志愿变成了B大，又被调剂到了经济学系，要不是曲比爸爸在家安慰她说毕业后一定让她回家乡当老师，她都想复读重考来着。 　　陈姣说她要当会计师，如果可能的话，精算师是她的努力目标。而陈怡歆反而是他们几人中最拿不定主意的一个。 　　“我大概率是打算自己创业的，学统计学挺好，但是未来不一定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所以我打算申请辅修。不过辅导员说辅修要第二学年开学才能报名，并且第一学年的所有考试必须合格。” 　　“那你加油！” 　　其他室友都在给她加油的时候，曲比戳了戳她的胳膊。 　　“歆歆，那我能申请跨学校辅修吗？” 　　“辅修是不能跨校的吧，但是第二学位是能够的，具体需要去咨询一下才行。还有，我们这个专业其实在毕业后也能当老师的，只要你考过了教师资格证就行。大部分人没有考研的想法，又进不去金融机构和事业单位，就会选择学校就业。毕竟我们统计专业后期更偏数学学科一些。” 　　更为通俗的话讲，统计专业其实就是应用数学的一个分支，但这门学科更偏重理论一些。 　　陈怡歆的话让曲比的眼神倏地亮起来。她就想当老师，具体教什么无所谓，如果歆歆说的本专业毕业后可以去学校的话，那她一定好好学习，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的把曲比的心结给除掉了，陈怡歆看着她笑得心满意足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之后估计要军训到国庆前，你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陈姣从学姐那里探听到很多应对军训的小技巧，回来毫无保留的告诉给了室友们，甚至还主动去买了些用得着的小物件回来分享。 　　陈怡歆他们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找陈姣要了收银条，大家平分花费。 　　“笃笃笃”，门被敲响，离门最近的陈姣顺手拉开，在发现门外站的是齐园学姐后，顿时有种干了坏事想要关门却来不及的感觉。 　　“陈怡歆在吗？” 　　“谁找我？”陈怡歆刚好在阳台上洗衣服，闻言探个脑袋一看，“学姐有事？你等我一下，我洗个手就来。” 　　万怡本来是打算出门去小卖部买点东西的，也不急着走了，跟简州一起慢条斯理的收拾背包。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齐园揉了揉鼻子，垂眼，“之前因为那事儿我抹黑你，对不起。” 　　齐园跟她道歉，又鞠了个躬，也不等她说话，转身蹬蹬蹬就跑掉了。 　　“她这是道歉？” 　　一群人傻愣愣的互相看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晚一点，陈怡歆刚把衣服晾好，就有人在楼下找她。探头一看，是卫忠他们三个，拎着好几个袋子。 　　“你们拿什么来了？” 　　陈怡歆跑下楼，打量了他们仨一眼。黑了，瘦了。 　　“还没开始军训呢，怎么就晒得这么黑？” 　　三人里面也就卫忠白点看得见，主要是他本来肤色就不是很白那种。 　　“这几天没上课，趁着空闲，我们跟数院的打篮球呢。国庆后，学校不是有个篮球赛嘛，到时候你来给我们加油。” 　　“害，你想太多。”陈怡歆不客气的调侃他们，“就你们物院数院的书呆子们，打啥篮球，是篮球打你们吧？” 　　卫忠还是以前那样子憨厚的笑，庞贝推了下眼镜，瞪着陈怡歆。 　　“胆儿肥了啊，以为哥儿几个跟你不在一个系就没办法收拾你了是吧？看到我们卫帅没有？你们院的学姐学妹喜欢他的多的是，当心个个都找你麻烦。” 　　“切，我怕啊。这是我哥，想跟他谈恋爱还得看我这个小姑子同不同意呢。” 　　这话一出，庞贝卡壳，半响，偏头以拳掩嘴闷笑起来。 　　侯文在一旁哈哈哈的大笑，边笑还边拍庞贝的肩膀。 　　“我就跟你说你辩不赢她吧，你还不信邪，咋样？一句小姑子她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不是？” 　　他们一起混久了，还真的忘记这两人是表兄妹，虽然血缘关系远，但是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亲近，怎么都不可能凑一对去。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东西拎上去跟你室友分一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要直接出发去军训。” 　　“你呢？你不去？” 　　“我免了军训了，老师那边项目组现在缺人，我们仨都被拉去打下手了，估计后面会去走个过场，但前面的训练肯定参加不了。你自己多注意点。里面有防中暑的药，还有防暑的冲剂，早晚记得喝。” 　　卫忠跟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把打听来的注意事项全跟陈怡歆复述了一遍，看到天不早了，才跟庞贝他们骑车离开。 第一百八十六章 谁坑了谁 　　军训结束已经是九月二十九号。 　　当天在训练基地进行了检阅，之后大巴车把学生们送回学校，这期的军训就正式结束了。 　　三十号有个表彰会兼开学致辞，中午十一点半所有安排照计划完成，学生们开始放国庆假期。 　　国庆节三天假期，正好遇到周末，延长至五天。 　　陈怡歆三十号中午跟室友们吃了饭，下午就跟卫忠一起出门去陈爸爸那里。 　　卫忠的假期只有两天，十月三号就要进组，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望下表姨爹，所以就借着送陈怡歆这个机会跟她一起过去了。 　　结果到了那边才知道，陈爸爸忙得根本没有功夫招呼他们俩。厂里的生产线增加，之前的攻坚组不但要负责新线路的装配调试，还要负责培训年轻技术工人。 　　陈爸爸的组织关系不在这边，培训的事情他不掺和，但是装配调试就挑了大梁。 　　“你爸这是不打算回去了？” 　　“不知道哇。”陈怡歆跟卫忠把家里收拾了之后就出来厂区外面买东西，“我上次来的时候，听我爸他们领导说想给他申请高级技术人才引进，但是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也没去过问。反正技术学到手就是自己的，我爸现在的技术，不说在国内顶尖，至少一流是肯定的，而且他舍得下功夫，年纪又正当好。再干几年就可以去技术职业学院当个实践老师。” 　　前几天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陈妈妈还在说机械厂现在找到她想要返聘她爸回去，虽然不知道是因为技术方面呢，还是人脉方面的考量，但是至少机械厂现在是承认了陈爸爸的实力，也承认了之前对于他这位骨干工人岗位认定上的错误。 　　“他们那个车间主任被解聘了，听说出了事故，他那个表侄上夜班，打瞌睡把手指头给轧没了，左手手掌就剩下大拇指和小指。他表嫂疯了一样的找到他要赔偿，说是明明给塞了钱，说好不让孩子上夜班什么的。” 　　“不能吧，工厂上班不都是三班倒？怎么可能一个夜班都没有？” 　　“谁知道咧，可能他当时给人家拍胸口来着，结果钱收了，又没兑现。虽然说那个工人是自己疏忽造成的，但人家现在咬死他排班不科学，说刚上了白班就接着上长夜班，人肯定没精神，所以出事应该是工伤，是管理不善造成的。反正闹得厉害，还报警来着。” 　　卫忠爸妈现在都没怎么在福利房小区那边住了，从卫忠爸爸去学校当老师之后，他们就在学校附近买了新房，一家人远离了之前的环境。加上卫忠平时就一个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没像陈怡歆这样，跟她妈妈啥话都聊。 　　送走卫忠，陈怡歆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刚想躺床上眯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 　　“你是？” 　　“我是楼上林工家里的，我有道题不会，姐姐可不可以给我讲讲？” 　　陈怡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两眼，让他进屋，门没关上。 　　“来吧，什么题。” 　　这孩子拿了一本市面上买的高考真题集，翻到其中一页，倒数第二道大题上他写了两个式子又杠掉。 　　题是数学题，有点难度，陈怡歆看了一遍心里有数，拿着笔拖过草稿本就开始给他讲解。 　　“听懂了？” 　　“没有，姐姐慢点行吗？” 　　少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诚恳，就是眼珠子有点飘。 　　陈怡歆也懒得跟他废话，拿起笔直接写了三种解法，把涉及到的知识点全都标注了出来，甚至课本上大概什么章节位置都写出来了。 　　“你回去慢慢照着我写的看，自己理解，要是理解不了，明天上午来我给你讲。现在可以让我休息了吗？” 　　就这点手段，真心不够看。 　　陈怡歆不知道是这孩子自己想的招，还是家里大人撺掇的，但是她很累了，身体精神都累，不想跟他多说有的没的。 　　“你要是想考好点的大学，这本题册还不行，改天我给你个单子，你把单子上的题都刷一遍，差不多能到B大，毕竟你们本地人的分数线又不高，随随便便就能考。” 　　老阴阳谁不会似的。陈怡歆不跟他撕破脸是懒得吵架，但工厂大院儿出来的孩子，真没几个是被人打上门都不还手的孬人。 　　那孩子到底还是脸皮比较薄，被陈怡歆看穿并隐晦的戳穿后，他讪讪的捏着本子走了。 　　第二天中午，陈怡歆出门买菜，就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说态度不好，给邻居小孩儿讲个题都不耐烦。 　　陈怡歆把菜篮子往他们旁边的桌子上一放，笑嘻嘻的开了口。 　　“我还不够好啊，一道题我给了四种解法，所有的知识点都给他写出来了，我自己弟弟我都没这么好的耐心呢。这要是都还看不懂，我就不明白他做那题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老师布置的作业认真做完，考个一般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被她当面这么大着嗓门儿一嚷嚷，那些背后说人长短的三姑六婆就先不自在了。 　　“我也是不明白了，这还得有多好的态度才行，难不成你们这边还行被请教的人给跪着讲解才叫态度好？那我可做不出来，天生骨头硬，跪不下去。” 　　说完陈怡歆拎着篮子悠悠哉哉的走了，留下那一拨人脸上青红白一片混乱的 闷着不吭声。 　　“活该！” 　　旁边摇着扇子的老太太哼笑一声：“自家没本事竞争不上岗位，就想些不入流的手段，还在人背后颠倒黑白，这下行了吧，人家小姑娘可不是吃素的，这脸啊，我都替你们疼。” 　　“我们，我们也是听林家婆娘说的，哪里知道……” 　　“既然不知道还说得跟亲眼看到似的，亏心不亏心。” 　　老太太哼哼两声，眼睛微闭，摇着扇子继续听收音机。 　　那群人得了没趣，又干巴巴的说了点其他的事儿，最后一个接一个灰溜溜的走了。 　　“这林家的现在是越来越没品了。”旁边守着老太太摘菜的中年女人这会儿才开口，“林工要不是被她逼的，怎么会伤了一只眼睛，要不是眼睛出了毛病，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子。” 　　“各家有各家的苦处，只是林家那夯货斗不过人家爸爸，就想去坑人闺女，这事儿做得，不但败坏他家的名声，还连带败坏我们厂的名声。那孩子回去学校把这事儿一说，过不了多久，全B大都知道我们厂的人欺负人家小姑娘。” 　　“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你等着看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倒霉孩子 　　陈怡歆当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厂区这么大，本地人考B大的分数线又不高，自然是有几个在B大读书的厂里孩子。 　　林家想要给陈建国使绊子这个没人有意见，但是背后败坏别人女儿的名声，甚至泼脏水就有点掉人品了。 　　人家是正儿八经给你孩子讲了题的，态度很端正，说不上热情吧，但也不冷淡。相较之下，怀着恶意去找陈怡歆的林家孩子就有点让人看不起了。 　　这事儿闹出来后，林家的孩子甚至被他们班上的同学明里暗里的讽刺了好几天，弄得到后面孩子都不愿意去上学了。 　　但其实吧，这事还真跟林工没啥关系，他一心扑在制图上，连家都少回，更没有关心过老婆在想啥歪主意。 　　他察觉到不对劲，还是儿子班主任打电话给他，问他最近有没有跟孩子聊过天，知不知道孩子最近思想负担很重。 　　“不好意思，老师，我最近单位很忙给你，关注他的时间不多，这是出了什么事？” 　　班主任顿了一下，说如果他今天有时间，可以去学校一趟，她希望能跟林工好好聊一聊关于孩子的问题，而且强调了暂时别让孩子妈妈知道。 　　对自己老婆的德性，林工是清楚的，但他也知道孩子妈是很疼孩子的人，所以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妈妈全权管理。但是现在应该出现了一些问题，让孩子和老师对孩子妈都产生了不信任的心理。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林工再爱厂如家，也不会不顾孩子。当即就跟科长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就去了学校。 　　林家孩子读的中学，跟陈怡歆以前读的子弟校性质一样，但是人家这学校转型很快，教学质量也一直不差，到地方后第二年就评为了市级重点中学。 　　林家孩子读高二，是非常重要的人生阶段，但是因为孩子妈妈的骚操作，让孩子背负上了不必要的心理负担，最近还产生了厌学情绪。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的老师在深思熟虑后，打电话找到了林爸爸。 　　“你也别生气，这次请你来，也是想跟你好好说一下孩子的情况，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个人是能理解的，但同时，我觉得成年人之间的矛盾，没必要让孩子掺和进去，你说呢林工？” 　　林工气到手指都发抖。他知道自己跟陈建国相比有优势，但劣势更明显，攻坚组选择陈建国没有选他，说不丧气是不可能的，可也没到要在背后中伤别人孩子的地步。 　　“老师，这事儿我也是才知道。不瞒你说，选拔失败后，我的确更多的精力扑到工作上，没有照顾好家庭。但是我是真没想过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去攻击对手。这算什么？这简直就是侮辱我自己的人品。” 　　林工是个老派的技术工人提拔上来的工程师，为人正直到近乎古板的程度。 　　“我在子弟校教书也快有十年了，对林工的品德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我才会提出请你过来好好交流一下。我认为孩子妈妈的作为应该只是一时想岔了，但是现在的后果是波及到了孩子的日常生活跟学习。我在班上找了几个跟林荣玩得比较好的学生来谈话，希望他们能帮林荣甩掉思想负担，也告诫了其他同学不可以因为成人之间的事情就排挤自己的同学。但是目前看来，排挤的情况好了很多，可林荣自身似乎还有点思想负担。这个问题，我希望能交给身为孩子爸爸的你去处理。” 　　林工连连点头，表示他明白老师的意思，也希望能早点解决掉孩子的思想负担。 　　“我个人建议哈，如果你们能去给那位陈同学道个歉，或许对林荣有好处。至少把这事儿说明白，毕竟林荣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想法上，可能和我们有点代沟，如果那位陈同学能帮忙劝说，或者说原谅他的作为，我想可能效果会好些。” 　　这些只是班主任老师的个人建议，林工记下来，但还是打算先跟儿子聊一聊再说。 　　下午老师准了林荣的假，让他跟着他爸爸先离校。 　　林工骑着车等在校门口，看到儿子垂头丧气的推着自行车靠近自己，也没多说啥，只拍了拍他肩膀，说下午还有工作，先跟他去厂里待一会儿，等他把事情安排好了，父子俩再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说有工作只是个借口，实际上林工是打算把儿子拎去车间，实地看看人家陈工是怎么工作的。他相信儿子有他的分辨能力，有些话说得再多，不如看一眼效果好。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遇到攻坚组在场外求助。求助对象就是陈怡歆。 　　生产线买回来之后没用多久，不小心弄坏了一个零件，结果买零件人家告知不行，不单卖，要就整个设备块一起更换。价格简直黑心到了极点。 　　陈建国跟工程师分析了之后，觉得这个零件完全可以手工打造替换，但是又有个问题，一旦零件的尺寸不符而伤及设备，正套设备就不保修了。 　　“这分明是那些歪果仁故意坑我们的。哪有不能更换零件的道理？” 　　陈爸爸没有跟他们一起打嘴炮，而且翻着说明书，跟工程师小伙伴继续想办法，另一头，手机开着公放的陈怡歆也在帮忙找渠道购买零件。 　　“爸，你们先别着急，我问问看茜拉的爸爸那边有没有渠道，哪怕买二手的也行。你们先讨论看看能不能跟厂家施压，这个零件看样子损坏率不低，如果这次妥协了，只怕接下来对方会更黑。” 　　“对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零件更换不上去，整条生产线就没办法使用，停一天的损耗也是相当大的。” 　　因为操作不慎而伤到机器的工人已经被暂停工作，现在整个人都吓坏了，窝在休息区哭得跟泪人似的。其他人想要劝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套机器价值不低，是用外汇买的，他一辈子的工资加一块儿都不够赔的。 　　“要是不能更换，又不能手工制作替代品，不如我们想办法把这个零件进行修复？” 　　“怎么修？当初又没有这个零件的详细数据，现在已经损坏了，再来测量数据不可能配套，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东西把好的生产线给拆了吧？” 　　除开陈爸爸和技术工程师外，就只有主任还相对淡定，其他工人和技师都丧着脸坐在那里不吭声。 　　“看完了？走吧，到我办公室去待会儿，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林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让他自己去办公室，转头就推开了小会议室的门。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寻找渠道 　　B大这边，陈怡歆挂断电话就开始挠头。 　　她拿着记了数据信息的资料，收拾书包打算去找卫忠他们看有没有办法。 　　去之前给卫忠打了电话，对方正在忙，电话是他学长接的，听到说有急事找卫忠，对方就让她先到研究所大门那里等一会儿，他去找卫忠。 　　这一等就等了快半小时。 　　陈怡歆拿着手机想要继续打，又担心影响卫忠的工作，不由得在门口转起了圈圈。 　　“歆歆，你怎么在这里？” 　　侯文骑着车过来，背着个大包。 　　“你找得到卫忠不，我有事找他，之前打电话是学长接的，叫我到这里等，都半小时了没见人出来。” 　　“估计是忙晕头了，你等着，我进去跟他说一声。” 　　侯文是去另外的地方取资料刚回来，一头的汗水，来不及收拾，先把资料送到博士学长那里，确定没事儿了，才打了个招呼去找卫忠。 　　去的时候，卫忠正在小会议室里旁听会议，是他们课题组的例行分析会，他没有发言权，但是能列席旁听都已经是老师给他特例了。外面的学长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呢。 　　看到侯文过来悄咪.咪的垫脚看，他点了点桌子，放低声音。 　　“你是来找卫忠的？他表妹说有事找他，结果开会开到现在都没出来，我又不方便给人回电话过去，你要是认识他表妹，你跟人说一声，估计那姑娘这会儿还在外面等呢。” 　　侯文赶紧说自己就是在门口遇到人，被支进来找卫忠的。 　　“老师他们今天遇到一点问题，这会不知道还要开多久。这样，你不如去问问卫忠他表妹，看重要不重要，如果我们能帮上忙的，那就直接帮了就是。” 　　侯文没办法，去找到陈怡歆跟她照实说了。 　　“你到底找他做什么？要不你跟我说，我看到他转告他好了。” 　　这事儿也没啥不能说的，陈怡歆就直接把爸爸他们厂遇到的麻烦告诉了侯文。侯文只是个学生，肯定没办法解决，也不认为卫忠就能解决。 　　“我肯定不是指望他解决啊。只是他毕竟在B大呆了这么久了，而且他跟着他老师见的人也多，万一谁有门路可以帮忙联系渠道呢。” 　　“这样啊。”侯文摸了摸下巴，打个响指，“要不这样，我们去找庞贝，他认识工科的那帮家伙，说不定能想点办法。卫忠这边我等会儿看到他跟他说，让他打电话给你。” 　　也只能这样了，她没办法一直在大门口等下去，研究所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庞贝这两天在实验室里耗着，刚做完一组实验，正打算回寝室休息，就被侯文陈怡歆两人堵着了。 　　“行，我把这个抄下来，等会儿师兄他们回来了我问问看。但是我估计希望不大。” 　　看到陈怡歆着急要走去找甄妮，庞贝叫住她。 　　“我觉得你可以想办法找肖一言问问。我听人说，B市有人专门做掮客生意，只要给出合理报酬，他们就能帮你弄到想要的东西，那种技术封锁的就算了，掮客一般没那个能耐。但你爸要的这东西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庞贝知道这事儿也是因为他们做物理实验经常要购买耗材和器材，负责这方面的老师和师兄偶尔交流的时候也会透露一点渠道。庞贝年纪小，大家也不防他，甚至两个博士师兄还特意把自己掌握的一些不重要的渠道人脉介绍给他了。 　　三人里面，论人际关系处理，侯文最强，但是综合能力还是庞贝更优秀一些。 　　也没再耽搁庞贝休息，陈怡歆把资料抄了三份，分给他们帮忙联系，自己就着急忙慌的骑着车出了学校。 　　国庆之后学校的管理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反正在寝室锁门之前必须得回来以外，空闲时间都不会有人管你去了哪里。 　　陈怡歆之前就跟甄妮联系过，两人约到校外见面。 　　甄妮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感觉更瘦了，特别是神情很疲惫，眼睛下面的青黑连粉底都遮不住。 　　“你这是怎么了？” 　　陈怡歆没急着让甄妮帮自己的忙，先是拉着她好好看了一番，追问她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过大。 　　“没有，我就是有点失眠，夜里睡不好，白天一整天都晕沉沉的。” 　　甄妮拍了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这种状态也很无奈。 　　“妈妈很担心我，带我去找了医生看病，但是检查之后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医生就说是我给自己精神压力太大。现在妈妈也不逼我一定要从商了，但是我还是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我想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只有休学，回国去疗养。” 　　“要不，你看下中医？” 　　知道老外们对中医有种莫名的畏惧，特别是味道极其古怪的中草药，他们觉得那是巫师熬出来的魔药，一个个畏之如虎。 　　“有时候也不一定就需要吃药，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比如食疗什么的。我觉得现代科学解决不了，换个方式，或者说换个思路或许能够帮助你渡过困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打听一下哪位大医对你这种情况有把握。” 　　“中医吗？”甄妮是不拒绝也不歧视中医的，但是她因为妈妈的缘故，下意识就忽略了中医这种手段，被陈怡歆这么一点拨，她也打主意要去试试了。 　　“我会拜托世叔帮忙联系，你还是别为我.操心了，万一不行，我妈妈那张嘴……”甄妮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歉意的看向陈怡歆。 　　“没事儿，我知道很多人都不信的。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们自己人也不是个个都信中医。但不是我自夸啊，中医在调养保健这一方面，比西医真的强太多，特别是找不到病因，完全可以去试一试，说不定就有奇效。” 　　聊完了甄妮的病情，陈怡歆才道明来意。 　　“这没问题，正好我有个世交哥哥是做这一行的，我帮你问问他。” 　　甄妮家族的人脉肯定比卫忠他们强多了，但是甄妮毕竟是外国混血，就算联系到渠道了，说不定对方也会狠狠的砍他们一刀。 　　不过相较于之前厂方的为难，如果条件不是特别过分，陈爸爸他们也只能接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找到渠道 　　下午六点多，卫忠抱着笔记本出了小会议室，扭了扭酸痛的手腕。 　　“阿忠，有空没，找你说个事儿。” 　　守在研究所大办公室半个下午，好不容易堵住人的侯文跳起来拍了卫忠肩膀一巴掌。 　　“什么事儿？” 　　看到老师跟博士学长去了办公室，卫忠才偏头看向侯文。 　　“不是我找你，是歆歆找你有点事儿，下午来了两趟没见着你人，就让我跟你说一声。” 　　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跟卫忠说了一遍。相较于侯文，其实卫忠更明白厂子的无奈，也知道这事儿很急，停工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 　　卫忠想了想，把纸条夹进笔记本，转头就去了老师办公室。 　　他不过以普通学生，肯定没门路渠道，歆歆来找他，找的就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导师。 　　卫忠的导师姓楚，五十多岁的儒雅中老年，正跟大弟子商量去参加国外一个行业学会交流的事情，看到心仪的小弟子来找，眉头一挑，有点好奇。 　　买零件？ 　　听完小弟子的来意，楚教授还真来了两分兴趣。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就递给大弟子，博士生江超。 　　江超跟了老师八年，马上就要博士毕业了，研究所很多人脉渠道他都知道，买这个零件对他来说不难。老师肯定不可能为了这点东西亲自出面，自然就是他来忙活了。 　　卫忠虽然是个老实憨厚的，但这几年被自家老妈和陈怡歆教导了不少人际关系处理方面的问题，看到师兄亲自帮忙联系，还专门请他吃了一顿小贵的饭。 　　大师兄出手那就没有走空的。 　　不过两天，大师兄江超就递了个小纸条给卫忠，让他叫厂子那边的人联系纸条上的人，说对方愿意帮忙走其他渠道给他们买一批备用零件，价格没有退让，就是市场价，但绝对是硬质量的好东西。 　　市场价就市场价，比起对方厂家狮子大开口要低了三分之一多，还不用淘换其他没有受损的零件。 　　“这人其实就是个掮客，手段有，心也黑。这次是因为有事求我，才让了利，你跟厂家那边说，最好跟他把关系打好，没事儿也经常喂着点。不过不用太破费，这人虽然逐利，却还是有几分原则底线的，不然我也不敢让你们去联系他。” 　　知道老师对卫忠的看重，再加上这也是帮自己同胞，江超很掏了些心里话出来，还把他的一些人生经验捡着告诉了卫忠，也是结个善缘。 　　卫忠憨但不傻，对师兄的好意肯定领得很痛快，又适当的表现出身为师弟对他的尊敬，俩师兄弟经这一遭，反而没有了之前隐隐的隔阂，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卫忠这边进展很大，另一边甄妮也帮忙找到了进货的渠道。 　　但是甄妮那边说得很清楚，只能帮这一次，还得夹杂在到香岛的货里面，再通过那边转运过来。手续特别的复杂。 　　陈怡歆得了卫忠这边的回信，但没有跟人具体敲定之前，也不敢回了甄妮那边的帮忙。 　　她不能轻易做决定，就只有把这棘手问题丢给厂子那边让他们自己去衡量了。 　　“然后呢，现在回你信没有？” 　　周五晚上，难得有空出来吃饭，三人组跟陈怡歆又碰了头。 　　“回了，他们打算两边一起下手。反正零件都是要备着的，这次就算多买了，以后也能用，要不买，万一哪一边出点问题，就得全打水漂。” 　　“也是，双管齐下更加保险一些。” 　　庞贝点头，顺手捞了一筷子菜。 　　“说起来马上要迎新晚会了，你们院有没有通知你们出节目？” 　　“说了一嘴，不过这事儿跟我没啥关系。我们系里人才济济，不需要我去献丑。” 　　陈怡歆不乐意登台，但有喜欢出这个风头的，消息才出来，那几个系内节目的名额就满员了。听说还得来个选择投票，五个节目只能报三个上去。他们班有一个独唱，这几天死命拉票来着。 　　“还是你们院系好，我们系里简直要把辅导员的头发都愁白了，到现在动员了好久，一个报名的都没有。我听学生会的同学说，要实在不行，就直接把任务下放到各个班去，反正怎么也得凑出表演的人来。” 　　“讲道理啊，我觉得这事儿太坑了。迎新晚会不该是欢迎我们这些新生吗？凭什么非要新生上去表演节目？” 　　说到这个，卫忠和庞贝也是眉头一蹙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附和。 　　他们整个系三分之二多都是醉心学习的，大一新生还好点，二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简直每天玩了命似的读书做实验刷题，大四就跟不用说，除了必到的课，其他时间全耗在图书馆了。一听说要让他们抽时间来排节目，一个个是有多远躲多远，还信誓旦旦说什么物院的传统就是新生上台！ 　　他们四人在角落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没注意到旁边桌新换了人。 　　“呵呵，我说你平时做出一副高冷模样，原来是有相好的啊，那你拿什么乔呢？” 　　这带着股子老阴阳人味道的话，让吃饭的四人抬头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就看到对方那一脸忿忿然扭曲的表情。 　　“这谁啊？” 　　陈怡歆偏头问三人。 　　“我们系的学长，他以前的女朋友是你们系的学姐，好像是叫齐园还是什么的。就是之前他女朋友的闺蜜想要跟卫忠谈恋爱，卫忠没答应，然后就为了这事儿吵到分手了。” 　　侯文小声的跟陈怡歆咬耳朵，眼睛朝表情不变的卫忠那儿扫过。 　　卫忠是真的八风不动，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权当对方在放屁。 　　对方被卫忠落了面子，一张脸更加扭曲难看，火气上头，就想要一脚踹翻他们吃饭的桌子。幸好对方也是有朋友一起来的，见势不妙，赶紧拦腰抱住把人拉开。 　　“难怪齐园学姐要分手。这家伙的脾气也太躁了吧，说动手就动手？” 　　“可不是，听说还在你们院那边跟人打起来了，要不是没有造成大的伤害，也不会轻飘飘一个警告就完事。” 　　陈怡歆这才知道，军训前在食堂打架的当事一方居然就是眼前这人。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莫名的激起了对方的怒火，对方一起来的人一个错眼没看住，他就抡起木头凳子往陈怡歆他们这边砸过来。 第一百九十章 他有病 　　只是他运气不太好，因为跟陈怡歆他们桌隔了两三个桌子，这抡凳子的操作又太打眼，旁边一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眼疾手快的抢了凳子，一脚踹过去，把人蹬墙上半天才滑下地坐着。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什么深仇大恨的啊？这老重的木头凳子就往人家那儿抡？看你一副学生样，怎么心肠这么狠毒？” 　　跟那大汉同来的人也不甘示弱，女伴们掏出手机报警，男人们则齐刷刷站起来瞪着那几个学生。 　　跟那人同来的人这会儿气得心肝脾肺都在冒烟，要不是大家同一个寝室几年的关系，就他这样，谁乐意搭理？ 　　以前还好，这半年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点事情就状若疯牛，拦都拦不住。 　　这话是他们同来的人里某人的女朋友说的，一是解释，二也是有些怨气不吐不快。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陈怡歆原本就觉得这人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潮红的程度不像正常人的，不过她从未与这人见过，也不知道对方以前什么样的，他的朋友们都没觉得不对劲，她自然也不会多事去问东问西。 　　但是这位小姐姐抱怨的话一说出来，她就下意识的想起自己看过的诸多小说里面有医生文曾经写过这种症状，这是一种病态的表现，甚至病人的性格脾气改变都不是自主产生的。 　　她想着，就戳了戳庞贝的手，想要庞贝去跟人套个近乎，说一说这个可能。 　　三人里面，卫忠太不善言辞，侯文比较轻佻，说的话也不那么让人相信，只有庞贝气度从容，又一脸诚恳像，说不定他说一说人家还能听进去几分。 　　“你怎么知道他是生病了？” 　　听到陈怡歆跟庞贝说的那些，侯文眉头一挑率先质疑。 　　“我也是当初在医院看病的时候，偶然听人说起这个症状，我也不是医生，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万一是呢，早治疗早好对不对？” 　　庞贝看了一会儿，对她点点头，起身去找了那群人里面自己认识的一个，把人拉到一边好生说了一会儿。 　　对方起先是觉得庞贝是不是故意的，埋汰人家有病呢。但是庞贝的态度又不像是没事儿生事儿的那种，而且他说的一些症状似乎跟室友平时的表现也有些相符。 　　“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太长，这样，我问问他之前的女朋友，看她觉得如何。” 　　虽然两人分手了，但如果真的是室友生病，那或许不是不能挽回，他们都知道室友对齐园有多重视。 　　齐园也跟朋友在外面闲逛呢，骤然听到前男友差点暴起伤人，整个人就忍不住怒火上涌，还没等她说出两人已经没关系的话，对方话锋一转，询问她有没有觉得前男友这半年转变太大，又说了庞贝的一些猜测。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不过这事儿我们没法插手，这样，我跟他.妈妈发条短信，把这事儿说一说，至于他爸妈怎么做我们就管不了了。” 　　齐园虽然有点骄纵，也有点小势利，但是本质上还是个比较单纯的女学生。 　　他俩之前好的时候，前男友的妈妈也是知道的，还给她买了不少小礼物。俩人就算分手了，打个电话给对方家长知会一声也不是多为难的事情。 　　齐园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前男友的变化和他们的猜测，以及自己实在受不了委屈跟他已经分手的消息，用两三条长短信发给了前男友妈妈，至于对方怎么想怎么做，她就不操心了。 　　当然，齐园这番操作在场的人不知道，他们正头痛现在的情况要怎么解决。 　　被大汉一脚踹开的男生半天爬不起来，脸色更加潮红，顿时让人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那个仗义夺了木凳子的男人也有点慌乱了，不过还得让人拨打了120，又在警察来的时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也没否认是自己踢了对方一脚。 　　“他要是不把人踢开，那家伙当时还得再抡凳子，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明察秋毫，不能冤枉好人。” 　　做笔录的警察询问了在场的人，做了目击者记录之后，连同赶来的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当然，出脚的那位也被带到医院去了。 　　人家是为了救自己几人，陈怡歆他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商量了一下后，让陈怡歆先回去学校，其他三人跟着那大汉的朋友一起也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检查，肚子和背脊没有大碍，就是有点皮下淤血。但是这孩子的血压特别高，已经严重偏离正常值了。具体什么原因，他们还要继续做进一步检查。 　　但是目前能确定的是，大汉那一脚是踹不出高血压的，也就是说，对方最多就是个过失性伤人，还没有出大碍的那种，对多赔点医药费就行了。 　　这钱庞贝他们不肯让大汉出，说对方是要救他们也是一时情急下处理过当了，赔钱肯定是被救方的自己几人来出。 　　不管咋样，大汉心里还是有点安慰的，没救白眼狼就好。 　　这边检查结果出来后，男生的辅导员也急急忙忙过来了。跟民警和医生询问了情况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但是跟着又怒上心头。 　　“这家伙简直跟吃了**似的，一点事情就上头，跟他说了好多次，遇事多冷静处理，就是不听。” 　　辅导员跑得满头大汗，连周末休息都没能安生一会儿，心里肯定怨气也是极大。看到旁边几个同学，又牵扯着教训了一通，让其中两人的女朋友脸色很难看，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受了池鱼之殃。 　　“老师，这事儿真不管他们的事，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会在外面遇到，也不知道他就突然这么冲动了。还有，刚才医生说他身体可能出现了点不妥，我估计这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你看是不是早点通知他父母过来一下，毕竟后续治疗如果需要签字的话，最好还是他父母在场比较好，你觉得呢？” 　　“哦对对对，我先给他家长打个电话。幸好之前处理他跟人打架的事情我留了他爸妈的电话号码，不然现在还得回去查。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辅导员脸黑如碳，还得耐着性子跟对方父母沟通，让他们赶紧过来解决问题。 　　“那要是没事儿了，我们可以先回去吗？” 　　总不能大家都守在医院。 　　问了医生和民警那边后，辅导员留下他们的联系电话，又跟大汉几个说了一会儿，最后才让庞贝他们和其他同学先离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讲道理的学姐 　　今晚这事儿几个当事人都商量好暂时别跟外人说，特别是那两位不同系的女朋友，更是再三叮嘱。 　　庞贝他们本来跟对方也不是深仇大恨，这件事情说起来原本就不是大事，换成其他人最多抱怨两句就过了。大家都不是一个年级的，弄不好到毕业都没有交集，何苦为了这事儿闹得乌烟瘴气。 　　回到寝室跟室友们随口应付了两句，又发了个短信给陈怡歆报平安，卫忠才端着脸盆去了卫生间。 　　卫忠跟庞贝两人的寝室和侯文不在同一栋楼，他们俩还住在之前预科班的寝室楼里，楼上就是研究生学长们。 　　这一栋楼的住宿条件比其他楼好一些，至少是四人一间，空余的空间也比较大，还有个同学在寝室角落里装了个沙袋，每天做题做到要疯的时候就去打几拳。 　　他们这层楼每个寝室都有个小卫生间，在左右两头还有大的盥洗室，平时洗脸洗衣服都在这里。 　　卫忠就这暖水瓶里的水兑了些冷水洗了头，正洗着，旁边来人，一边漱口一边跟他打招呼。 　　“对了，你是不是跟经院那边的女生在谈恋爱？有人说看到你经常过去找人家。难怪你不愿意跟学长女朋友的同学见面，你瞒得真紧。” 　　“我哪儿谈恋爱了？”卫忠洗干净，拿毛巾擦头发，“那是我妹，你别乱说，她要是知道了，非得骂死你不可。” 　　“你还有妹妹啊？”那同学一脸惊讶，不过转瞬又皱眉，“不对啊，人家不是姓陈吗？” 　　“我表妹，我姨妈的女儿。” 　　原来如此！男同学一脸恍然。 　　“沙滨这小子忽悠我啊，非说你们一定没有关系，还说你谈恋爱也不明说，享受别人追求你的乐趣。我呸他一脸，啥玩意儿啊。” 　　“沙滨是谁？” 　　卫忠真不知道这人，反正不是他们这个班的。 　　“大二一学长，前次不是来我们班找匡苗苗嘛，看到你跟庞贝，就问了我几句。” 　　“他问我干什么？”卫忠直觉有问题，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 　　“谁知道呢，顺口问的？不过我说他管得也太宽了，你跟谁谈恋爱管别人什么事，他非说你一边吊着学姐，一边勾搭学妹。你多小心点，这人不老实。” 　　卫忠点点头，把东西收拾好，跟那同学道了声谢，端着盆回了寝室。 　　庞贝刚好也洗完澡从小卫生间出来，看到他表情不虞，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你们谁认识那个沙滨？” 　　“怎么？他惹到你了？” 　　室友之一一听有八卦，一翻身就坐起来，趴床上朝他们俩看。 　　“那个沙滨我知道，是国营东光厂党委书记的儿子，家里好像有点关系。这人吧怎么说呢，典型的欺软怕硬，而且看不起外地人。之前数院有个人就跟他发生冲突了，后来好像是沙滨找人把事情摆平了的。” 　　另一个室友本来在看书，也跟着插了句嘴。 　　“我听我女朋友说过，他是个花花公子，最喜欢去勾搭学妹。我女朋友班上有两个长得漂亮的女生都被他勾搭过，其中一个以为他是真心的，结果没一周呢，就被甩了。沙滨还到处说那女生贪得无厌，老是想让他买东西。天知道就国庆节，那女生过生日，暗示他给自己送个生日礼物而已。反正现在我女朋友他们班的女生说起沙滨就恶心。” 　　卫忠跟庞贝对视一眼，这东光厂不就是陈爸爸在的那个单位么？ 　　“改天你找机会跟歆歆提一句，可别被那家伙给骗了。” 　　“放心，歆歆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就担心这家伙骗人不成在背后中伤歆歆。” 　　怎么预防以及处理这类事情，两个大小伙子是一点头绪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俩在担心陈怡歆的同时，陈怡歆也在担心卫忠。 　　估计是今天那学长被送到医院的事情吓到齐园了，陈怡歆才回去寝室，齐园就找了过来，想要了解具体情况。 　　“我真不知道。”陈怡歆无奈的叹气，“就吃饭的时候碰到了，然后学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闹得不是很开心，后来他翻病了，被送到医院，医生询问情况，我们又不清楚，才想着你跟他谈过，会不会了解得多一点。” 　　齐园长长的吐了口气，也没再继续追问，神色有些颓然的跟陈怡歆点点头，就想要回自己寝室。但是她身边的女生却不依不饶的追问陈怡歆是不是跟卫忠他们出去吃饭了。 　　“你很奇怪，我跟谁出去吃饭还需要告诉你？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的？” 　　被追问得烦了，陈怡歆直接变脸，在走廊上就跟对方怼了回去。 　　“学姐跟我非亲非故，而且我也是成年人了，应该不需要学姐的过度关心。” 　　“你跟卫忠到底什么关系，有本事谈恋爱你有本事承认啊。” 　　“我跟他什么关系没必要告诉你，谈不谈恋爱也是我们俩的事情，跟学姐有一分钱关系？还是说学姐你认为只要你想跟谁交往，谁就必须得答应你？你当你是人民币个个都爱？就算人民币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吧？” 　　那短发女生气得脸都涨红了，一副想要生吃了陈怡歆的感觉。 　　“再说，学姐年纪比卫忠大，想要跟他交往也不是单纯看上他人好了吧，带着功利目的求交往，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学姐你的底气是谁给你的？真当所有人都是你.妈得向着你让着你？” 　　“行了歆歆，别跟她多说了。你也不嫌累。” 　　万怡从盥洗室端着洗干净的衣服出来，再从她俩中间插过。 　　“有这时间你不如多点看书，马上要交周作业了，你做完了？人家可以不在乎成绩，你也不在乎了？” 　　“哦，我马上就去。”陈怡歆立马变了态度，转身就进了寝室，不再搭理那短发学姐。 　　“学姐还有事？”万怡端着盆看过去，一双冷泠泠的大眼睛，加上东北姑娘天生的高挑个头，实在很有压迫力。 　　齐园见气氛很不好，死命拉着闺蜜往自己寝室走。再待下去，不知道还要丢多少脸才够。 　　她也是没想到现在的小学妹都这么刚的，一点不在乎他们学姐的身份，说怼就怼了，通篇没有一个脏字，却让人很无地自容。 　　这半层都是大一新生，她们俩这是自己送上门被人羞辱，还让其他新生看了热闹。 　　短发的女生被硬拉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弄到后来，齐园都有些生气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实习生小陈 　　“你有完没完？”齐园把她的手重重甩开，“你还嫌不够丢脸是吧？” 　　“齐园，你，你居然不帮我说话……你……” 　　“要我怎么帮你说？”齐园也是气得眼睛都红了，“明景瑜，你找卫忠谈恋爱为的什么，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之前答应帮你，是因为我觉得对方反正没有女朋友，如果愿意的话，交往也是好事。但是人家摆明不乐意了，你还这样，其他人怎么看你？寝室里的那些人现在看你的样子你不觉得难受？” 　　“她们是嫉妒！”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能不要脸的死缠烂打？明景瑜，你醒醒吧，你都要魔怔了。” 　　齐园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明景瑜是个虽然充满野心，但至少手段光明正大的女子，而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走捷径，找关系，甚至连自己的专业课都丢到一边。 　　明景瑜被齐园低声训斥之后，反而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回瞪她。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好朋友的？你不但不帮我，还觉得我错了？行，行吧，既然这样，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明景瑜气冲冲的跑掉，这么晚，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齐园想去追她，但是又觉得对方已经是个成年人，而且这次本来就是她做错了，凭什么还要自己低三下四的去向她认错？为了她的野心和计划，自己连谈了两年的男朋友都分了，还要怎么对她才算对得起她？ 　　被气到差点就爆炸的齐园也懒得管了，直接回了寝室洗漱睡觉。 　　这周周末陈怡歆没有回去找爸爸，那边正忙呢，陈爸爸恨不得吃住都在车间里，根本没心思去管女儿。陈怡歆每次过去也就是帮忙打扫下清洁，把衣服收拾出来扔洗衣机洗干净晾上。这都不一定必须要周末才能做，平时没课的时候就抽空溜过去处理了。 　　上次帮忙艾先生做翻译，后来艾先生的助理跟她联系，让她每周抽空过去做实习生，就是翻译一些资料，实在没时间在那边呆着，也可以把不重要不紧急的资料带回学校翻译。 　　工资按照实习生待遇，一个小时八块钱来计算，一周最低工作时间十个小时。如果是带走资料翻译，则按件计工资，根据资料的重要性和难度来判定一份多少钱。基本上算下来一个月工资在一千左右。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实习工资了，好多工作了十几二十年的还没有她拿得多呢。 　　周六艾先生的秘书还在公司里加班，陈怡歆过去的时候，她正在教训一个新来的小秘书。 　　公司前台已经认识她这个实习生了，也没通报，直接让她去十三楼秘书处外面等。 　　“你可小心点，今天张秘书火气很大，一早上都骂哭三个助理秘书了。” 　　接过陈怡歆给她们前台小姐姐们带的点心，当班的小姐姐悄悄跟她透了个风。 　　“有新来的秘书跑去偶遇副总，结果把副总的手机给摔坏了！” 　　陈怡歆怔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笑。 　　这个经典的狗血桥段就是从湾湾的电视剧那边传过来的，好像挺火，然后很多小言里面也有这样的桥段，她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于实践，实乃勇士。 　　“你们副总怎么说？” 　　“副总直接让她滚了。说要是站不稳就别穿高跟鞋，连职场最基本的能力都没有，还上什么班。” 　　“哪个副总啊，这么凶。” 　　“小艾总啊。”前台妹子跟她说了一句，看到有车过来，赶紧站好。 　　陈怡歆也不好留下来继续八卦，抱着文件袋摁了电梯键。 　　一楼这边三个电梯，最里面的是高管专用，直接到十三楼以上。一号是单号楼层停，二号电梯停双号。 　　陈怡歆要去十三楼，自然就站在了最外面的电梯门边上。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没有去注意来的是什么人。反正她就是个小实习生，只听几个大秘书的吩咐做事，其他人也没交流的必要。 　　“你，是陈怡歆同学？” 　　低沉的男声响起，陈怡歆茫然的抬头看过去，有点面熟。 　　仔细想了想，记起来是那天欢迎安先生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艾先生的心腹之一。 　　“您好，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贵姓。” 　　“哈哈，没事儿，我姓仇，单人一个九的仇。你这是来找艾先生的？” 　　“不不不，我是在这里实习，今天来给张秘书交翻译资料。” 　　“这样啊，正好我有点事想要找你，等会儿你跟张秘书说一声，抽个时间到十六楼来找我。” 　　说话间，两人的电梯都到了，仇先生带着他的秘书和助理上了电梯，陈怡歆等他们离开后，才进入电梯上行。 　　她不清楚仇先生找她干什么，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加上还有艾先生的威压在，对方应该不会对她产生不轨之心才是。 　　陈怡歆在大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小姐姐红着眼睛从张秘书的办公室出来后，才抱着文件袋去敲了门。 　　张秘书今天上午火气特别大，逮着人就骂，平时可以忽略的一点小问题也能被她骂出朵花来。 　　陈怡歆在这里实习一个多月，还真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的。 　　“张秘书，这十份资料我都翻译完了。另外关于资料上我也标注出了有疑问的地方，整个统计在这张纸上，请你过目。” 　　陈怡歆做事一向稳妥，归纳整理的资料也是条理分明，出处，错误的问题，解决的方向，都写得清楚明了。 　　张秘书把资料挨着翻看了一遍，心里满意极了。 　　“这要是个个都跟你一样认真仔细就好了。今天一大早艾先生就打电话给我，说最近的两份资料出错太多，特别是里面的数据，简直离谱。唉，我一个个问她们，都说那数据是直接从市场部或者其他部门抄过来的。难道写上去之前就没有核实过？” 　　张秘书说着又开始生气，头都气晕了。 　　“张秘书别气了，以后让他们多检查几遍就是。你把自己气坏了可不划算。” 　　“唉，真可惜你才读大一，不然我都想要你直接别实习来上班好了。” 　　这话说得虽然有两分真心，但真把这话听进去了，那就是她傻！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仇总的请托 　　资料交出去后，陈怡歆跟张秘书说了一声，直接去了十五楼仇总那里。 　　仇总是负责商务这块儿的，陈怡歆想了好半天都没觉得自己能跟他有什么交道可打。但是人家堂堂副总，叫她去她还不是得去。 　　跟陈怡歆以为的仇总可能会有的为难没有丝毫关系，不，也有一点，他是希望陈怡歆能帮她女儿补课。 　　仇总年纪虽然不过四十多点，但是已经有了两任前妻，还有两个不同妈的儿女。 　　大女儿今年十五岁，高一，正好是叛逆期。以前是跟着妈妈生活，去年她妈妈再婚，南方家也有孩子，两个孩子相处不太融洽，没办法，她妈就借口给女儿更好的教育资源，把女儿送到前夫这里来了。 　　仇总的小儿子才四岁，还在读幼儿园。小儿子的妈是个艺术家，当年跟仇总爱得热烈，生了孩子后却得了抑郁症，对孩子无端仇视，没办法，两人离婚，孩子跟着仇总。 　　“两孩子并没有住在一起，但是怎么说呢，我小儿子可能是受他.妈妈的影响，有点自闭倾向，所以我更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对大女儿就难免有些疏忽。芮芮本性不坏，但是你也知道男人在某些方面并不太适合教导女儿，所以我想给她找个年纪相仿的女大学生，一来是辅导她功课，二来也是想以此引导她不要走偏。” 　　仇总的身份肯定能找到优秀的大学生，但是他却担心那些女学生在知道他的身家后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今天看到陈怡歆，突然就冒出了个念头，觉得她最适合。 　　陈怡歆跟艾先生关系那么好，完全是被艾先生当做侄女儿看待，这样一来她肯定不会跟某些女大学生一样目光只盯着钱或者他妻子的位置。而且陈怡歆是B大的学生，妥妥的学霸，辅导他女儿功课肯定没有问题。 　　陈怡歆没想过当人家教，她的时间太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备课。 　　她把自己的实际情况跟仇总说了之后，犹豫着又提了一句。 　　“我的室友，虽然是个彝族姑娘，但是性格温和有耐心，而且她的志愿就是毕业后回家乡去教书，所以如果仇总愿意的话，不如让她来试试？我觉得令爱现在缺的不是具体的教育，而是陪伴。” 　　仇总有点犹豫不决，他实在是怕万一对方心存不.良，利用女儿当接近自己的阶梯。 　　“这点其实仇总可以放心。”陈怡歆笑笑，提出建议，“也就第一次见面仇总需要面试一下，如果觉得行，以后完全可以让她们俩自己联系，你只需要检查成果就行了。再说，对曲比的心性我还是能保证的。” 　　仇总长吁一口气，露出个苦笑。 　　“也不怕你笑话，对这个女儿我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 　　女孩子正在叛逆年纪，加上被母亲选择放弃，而父亲这边还有个更需要关心照顾的小弟弟，她难免会心生怨愤，甚至性格都变得偏激。 　　“再有一个问题。”陈怡歆抿了下嘴唇，“仇总为什么不让他们姐弟多接触一下呢？陌生源自于不了解，他们都是你的孩子，血缘上就有斩不断的联系。而且他们年纪相差还是比较大的，也不存在争抢什么东西。另外说句不该说的，照仇总你的话来判断，两孩子都是正常婚姻内的婚生子，没有什么可以互相鄙视的地方对不对？我个人认为，你可以去征询一下你儿子的主治医生，看他怎么说，如果可以让姐弟俩多接触的话，或许对他们都有好处。” 　　这个建议不是随便提的，陈怡歆是觉得仇总小儿子的病情最初就源自他母亲的病，被强迫不与外界接触，这样的孩子自闭的可能性比正常生活的孩子大很多，但是这种病情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好治疗的，而陪伴就是最好的方法之一。 　　仇总很犹豫，他跟陈怡歆说他要想想，留下了陈怡歆的联系电话后，陈怡歆出了仇总的办公室。 　　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位穿套装的女秘书板着脸瞪着她，直到她进了电梯，对方才扭着腰往仇总办公室走去。 　　“难怪仇总那么小心，身边的蜘蛛精太多了。” 　　回到寝室，陈怡歆跟万怡和曲比说了今天的事儿。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同意，还有曲比也是，如果你不愿意去你就直接跟我说，到时候仇总打电话我直接回绝他就是。” 　　曲比内心是想去的，但是天生的胆小又让她不敢一个人去。大眼睛怯生生的往万怡那里瞟，想要对方给她个建议。 　　“先去看看情况也行，还不定人家会不会同意呢。这种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姑娘脾气大得很，要是为难你，曲比可别怕，直接走人，回来跟我们说，善后还有我们帮你。” 　　“就是，曲比你既然以后想要当老师，这小老鼠似的胆子可得好好练一练。学校里那些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班至少三四十个娃，你老害怕可怎么办？” 　　“我，我尽量啊！”曲比现在就开始紧张了，小脸绷得紧紧的，手指头都下意识的捏在一起，骨节泛白。 　　“万怡，我怎么觉得曲比跟要上断头台似的。” 　　陈怡歆乐呵呵的揉了揉曲比的头，朝万怡打趣她。 　　“你别闹她，这不还得有个适应过程嘛。”万怡也是不放心这胆小的姑娘，“要不仇总打电话来要她去的话，你问问能不能多带我一个，等她们俩熟悉之后我就不用去了。” 　　“照你这样，还不如把小姑娘弄我们学校来。”陈怡歆坐下来，手臂放在曲比身后的椅背上，懒懒的靠着，“其实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啊，让她来我们这里，一来吧人多热闹，要是小姑娘有个什么小脾气，我们也能很好解决。二来不在家里那个环境，对他们俩的心理都好。” 　　“不行。第一次见面可以选在学校，但是以后真辅导上了，还得在人家家里比较好。学校太闹腾了，小姑娘不容易静下来学习。” 　　“也是。得了，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仇总决定了再说。”陈怡歆坐正身体，“我今天领工资了，走，我们出去嗨一顿。陈姣她们仨呢？” 　　“好像是陈姣那边老乡会有聚餐，她过去了。简州带着橙橙去买衣服，等会儿就回来。” 　　陈姣有手机，陈怡歆干脆给她发了短信，说晚上寝室出去吃饭，问她回来一起不。 　　陈姣的回信很快，让她们在寝室等着，说她马上就回来。 　　“姣姣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怎么觉得她在等我短信的样子？” 　　拿着手机，陈怡歆茫然的抬头看向万怡。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起嗨啊 　　果然，没到二十分钟，陈姣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一进门就狂灌了一杯水。 　　“艾玛，可吓死我了，要不是歆歆你短信发得及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出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两个老乡吵起来了，好像是论文的事情，然后又扯到女朋友，扯到金钱上。反正我听得一头雾水。” 　　陈姣这个八卦小能手都被吓着了，其他人恐怕也不逞多让。 　　“人多是非就多。你们那个老乡会里面本来就龙蛇混杂，不但有我们学校的，还有其他几个学校的。不闹起来才怪。” 　　“可不是，今天我过去，有两个学姐就直接说她们要准备考研和毕业的事情，以后就不参加聚会了。我还跟着劝呢，结果现在别说她们不想去，我都不想去了。” 　　陈姣反坐在椅子上，一张小圆脸上全是愁容。 　　“可是我之前拍着胸口答应了会长要帮忙轧场子，以后要找什么借口才能推脱啊？” 　　她算是明白了，为啥她一大一新生就被委以重任，感情是人家都不乐意组织这种活动了，只有他们这些新来的小笨蛋啥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被看重呢，结果根本就是接锅好吧。 　　对这样的事情万怡跟陈怡歆都没有好建议。他们俩本来就对这种聚会没好感，也没主动去参与，现在更是庆幸不已，只能对主动跳坑的陈姣投以同情的眼神了。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外出逛街的简州跟方橙橙也回来了，听说要去聚餐，两人直接把东西扔地上，去洗了手洗了脸，衣服都没换直接就吆喝着出了门。 　　这一次她们选的餐厅比较远，是个新开的自助餐厅，主打巴西烤肉，还有很多照顾国人饮食习惯的中餐和小吃可以自选。 　　六人坐了一张大圆桌，临窗的位置，通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几个女孩子都不是那种小鸟胃，吃自助餐就图吃得痛快，要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还不如去点餐呢。 　　“这里环境还不错，价格也不贵。要不我们班元旦聚餐也选这里好了？” 　　万怡被辅导员钦点为班委，元旦聚餐是他们面临的第二项活动。第一是迎新晚会，可惜节目到现在都没选出来。 　　“班上不是有俩女同学说她们能弹唱吗？不如就让她们上好了。” 　　“我这边是没问题，但是她们俩的弹唱水平不咋样，然后跟其他系的节目也撞到一起了，现在班长在争取呢，不知道结果如何。” 　　六人一边吃一边聊，加上一人要了一杯苹果味啤酒，小醺之下气氛正好。 　　“诶，你们看，那边那一对，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陈姣不愧是外交小能手，这个地方都能认出本校校友来。 　　其他人没去看，简州甚至直接用手掌把她脸转回正面。 　　“看啥看，你吃你的不行？就许你来吃饭，不许人家来了？” 　　陈姣其实也只是习惯性的八卦，闻言吐了吐舌头，开始评价这烤肉的味道。 　　她们六个人里面，只有万怡跟曲比两人没有吃过这种中西合璧的自助餐，但是万怡去过西餐厅，而曲比是真的从没有接触过西式食物，感觉吃什么都特别好吃。 　　“曲比，来吃这个，五花肉烤得火候刚好，皮焦肉嫩。还有这个牛舌，别看不好看，味道是真不错。” 　　陈姣左手边就是曲比，她找到新的乐趣，开始投喂起这个个头小小胃口却超大的小姑娘来。 　　“诶，出事儿了。”这次是方橙橙小声惊呼了一下，“就刚才姣姣说的那两位，好像跟另外两人对上了。” 　　陈怡歆本来是背朝他们的，听方橙橙这么一说，就转头去看。 　　“那个女生我认识诶，是齐园学姐前男友的室友的女朋友！” 　　这关系可绕。 　　“不过没听他们说两人分手了啊，这是脚踩两条船？” 　　“岂止。”简州的角度正好对着他们，嘴角一撇，“后来的两个，男的应该也是坐着那女的男朋友，女的是男的女朋友。这是渣到一块儿了啊。” 　　都不只是四角关系了，简直复杂得跟盘丝洞的网一样。 　　简州耳朵尖，隐约听到他们在吵。之前吃饭那对男女，男的应该是已经工作了，什么公司的高管一类，跟对坐那女孩子是第二次出来吃饭的。而后来的一男一女也不是善茬。后来的两人应该是相互认识，然后被人通知来抓奸的。 　　“所以，我觉得至始至终被隐瞒的备胎，应该就是齐园学姐前男友的室友了。” 　　虽然知道了，她们也没打算通知齐园学姐。毕竟齐园学姐跟她男朋友已经分手，而且她们跟对方也没有任何交情，巴巴的去跟人说你女朋友还有几个男朋友，这不是讨打嘛。 　　不过陈怡歆还是把这事儿跟卫忠和庞贝都发了条短信去告知了一声，万一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呢，隐晦的提点一下总是好的。 　　四个人闹了一下，似乎情绪越来越不能控制了，最后是餐厅的领班和服务员出手，把几人分开，并分别带离了餐厅。 　　“怎么每次吃饭都有好戏看，感觉下次还得再走远一点。” 　　六人相视一眼，继续埋头吃喝。 　　“歆歆？” 　　突然有人在后面叫，陈怡歆抬头转身，一看就笑了。 　　“甄妮，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同学一起出来吃饭，没想到遇到你了。” 　　甄妮跟陈怡歆拥抱了一下，两人都有同伴，也不好抛开她们单独聊天，只能先打个招呼，约着等会儿吃完一起玩。 　　“要不我们去唱歌吧？” 　　陈姣正好不想这么早回去。 　　“我听他们说这附近有个KTV很不错，消费也不贵，我们去要个小包间就够了。” 　　陈怡歆不置可否，其他人也无所谓，就只有曲比举手，说她不会唱流行歌曲。 　　“我也不会，我们就听她们唱好了。再说反正门一关，谁知道里面谁在嚎，你就算全不在调上也没关系。” 　　一席话说得曲比很有些心动，单纯的小姑娘是第一次出来吃自助餐，也是第一次去KTV，新奇得跟个十八岁的大孩子似的。 　　吃了一会儿，陈怡歆过去问甄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唱歌，正好甄妮他们一群人也打算晚上在外面嗨，一拍即合，便由甄妮那边的男同学打电话订了一个大包间，一行十一人邀约着一起过去K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周昇回国 　　KTV就在餐厅这条街的另一栋楼的三楼。 　　整个娱乐城有五层楼，一二楼是大厅和游戏厅，三楼四楼是包间，五楼是贵宾包间。 　　订包间的那个男同学应该是熟客，直接带着他们上了四楼，进了角落里一个比较豪华的大包间。 　　“这个娱乐城我堂哥有一点点股份，所以经常来。你们以后想来就直接报我的名字，虽然不能免单，但是赠送个果盘什么的没问题哈。” 　　那那大男生也不是特别油腻的类型，一看就是个喜欢玩闹的大孩子。 　　他们那边是两男三女，陈怡歆她们这边全是女孩。 　　“要不你把卫忠他们也叫过来吧，很久没见面了，借这个机会见一见，下次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甄妮柔柔的开口，另一个男生则附和说他们这个包间坐三十个人都没问题，多叫两个男生过来，正好服务女同学。 　　陈怡歆倒不是图有人服务，而是想着娱乐城的环境比较复杂，多俩男同学不容易出事儿。 　　一个电话打过去，正好他们仨都在校外吃饭，当即就答应一起过来，另外还带了两个庞贝他们寝室的男同学一起。 　　他们打车过来的，速度很快。 　　庞贝跟卫忠其实和甄妮不熟，相比较之下，侯文跟甄妮还要熟悉一些，毕竟后来卫忠他们提前到B大读书，留在那边经常见面的也就侯文和陈怡歆他们几个了。 　　侯文这人很会处事，一搭眼就看出跟在甄妮身边的男同学目的不纯。很显然甄妮也是知道的，他瞟了对方一眼，脸上笑嘻嘻的拉着几个男同学要了几罐啤酒，开始玩骰子。 　　男生们到旁边玩去了，剩下一群女生开始七七八八的选歌，也不管唱得好不好，反正拿着话筒就是吼。 　　甄妮其实很会唱歌，但是她一点不乐意表现，点了一首抒情的对唱，还是跟陈怡歆合唱的，让想追求她的那个男生扼腕不已。 　　两个学校的女生之间没有竞争关系，加上都是亲友团，气氛很是融洽。特别是万怡跟甄妮的女同学之一，两人居然拼上了酒。哪怕这酒只是低度的啤酒，但喝这么多下去还是很让人担心的。 　　“还好了，我们这个大包间是自带卫生间的，不用出去，也能一定程度的避免跟人发生冲突。” 　　除开陈怡歆她们几个B大的女生，甄妮的女伴都是本地人，来这里也不止一两次，十分清楚可能发生的事情。 　　“其实吧，像小说里那样发生什么认错人啊，强迫喝酒之类的，有是有，但概率很小。能来这里的人都清楚这里的规矩，想要混的，这里有提供某些服务，没必要去招惹人家的女伴。” 　　甄妮身边长头发，卷了个公主卷的妹子慢条斯理的给她们科普。 　　“不过呢，最好还是跟男伴一起过来。因为很难说不会遇到喝醉到失去理智的人，虽然娱乐场所一般会有专门的安保保护客人的安全，但是安保赶到也是要时间的，这个时候有男伴在就好多了。” 　　“对了，再给你们提醒一下，如果同学聚会，最好要个私密性比较好的大包间，这样能最大程度避免跟外面的客人发生交集。” 　　比如他们这个包间，贵是贵了点，但里面设施设备齐全，卫生间都是两个，只要自己不出去，别人也不可能随便闯进来。 　　“女孩子嘛，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也不是说什么地方都不去就安全了，现在你可以把自己封闭起来，但是以后毕业出社会了，难道也不跟人交际应酬？所以，学会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建议你们都可以去学一下防狼术，不一定要能打，但一定要知道如何抵抗，如何求救，如何分辨对方是否怀有恶意。” 　　女孩子说话虽然慢悠悠的，但是很有条理，而且很真诚，是实打实的在教这几个小白兔。 　　说个实在的，陈怡歆前后活了几十年，这种场所还是很少来的。她对娱乐场所的了解大部分是通过电视剧和小说。众所周知，这两者都有艺术加工的成分，注水几分，就看作者和编剧脑洞多大了。 　　大包间是包断六小时，超时另算。当然，定这个包间的是他们小股东的弟弟，超时费也就免了，只要在下一波客人到来之前两小时离开就行。 　　五楼的某个豪华包间里，偌大的空间只坐了五个人，四男一女。 　　没人唱歌，任音乐响起，五人都面色凝重的在思考。 　　“周昇，不是我怀疑你的计划，但是你这样做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其中一个男人年纪看上去最大，约莫二十六七，其他都要小一点，但也比一团书生气的周昇看上去更显成熟。 　　唯一的女生靠在说话的男人身边，目光不掩对周昇的担忧。 　　“晟哥，这个计划我斟酌过很久了，也做过了市场调研，现在是非常好的时机，错过了，就没有了。” 　　周昇扒拉了下略长的头发。 　　“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是不是跟家里闹翻了在耍脾气。我不否认我跟家里关于这件事的意见不一致，但也不至于闹翻。老爷子说让我自己去做，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什么程度，他不支持也不反对。所以你们担心的周家会不会从中作梗的问题，至少在我爷爷那里是不会的。可是也不排除其他周家人会使绊子，相信这点我不说你们都能猜到。” 　　那个叫晟哥的苦笑一下，摁熄了才点上的烟。 　　“你也猜到了，你堂哥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别掺和到你的计划里。你知道的，我跟他合作过多次，现在手上也还有两个项目在存续，所以……” 　　“我知道。”周昇不在意的笑笑，“我并不是想要晟哥你的公司掺和进来，我是想说，能不能请晟哥帮忙牵个线，我想跟风投圈的那位安先生见个面。” 　　“安先生？”晟哥皱眉，“阿昇你可想好了，安先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跟他谈……他可能不会看你家长辈的面子。” 　　“无所谓，在商言商，如果安先生能看好我的计划，我家的面子他看不看都没关系的。” 　　周昇笑了笑，起身。 　　“晟哥，哥儿几个，我今晚上就不陪你们了，这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现在累得不行。我得回去睡个觉，明后天我约大家出来好好聚聚。” 　　“行，你休息去。我帮你探探安先生那边的情况，要是行，我打电话给你。” 　　晟哥也不拦他，起身把他送到门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曲比醉了 　　周昇拿着手机往楼下走，心里有些犹豫。 　　他这次回来得匆忙，没提前跟陈怡歆说。下了飞机就直接约了晟哥他们见面，现在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陈怡歆他还没想好。 　　长时间的飞行和一直持续的思考，让他脑袋隐隐作痛，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去睡一觉，可心里又有些不舍得。 　　他走到大门口，新鲜空气让他清醒了一点。 　　最后还是没有打电话，给陈怡歆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回来了，明天再跟她联系出来吃饭。 　　短信发完，他上了出租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直接回家休息。 　　在他走后没多久，陈怡歆偶然看到手机有未读短信，点开一看，差点冲动的一个电话回拨过去。 　　幸好她反应过来周昇估计还得倒时差，忍下了第一时间联系对方的急切。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不太想在这里呆了，回去美美的睡一觉，保持容光焕发，第二天才好跟周昇见面对吧。总不能分开这么久再见，结果一个神采奕奕，一个蔫头耷脑浑身跟腌菜似的，可丢脸。 　　不光是陈怡歆想回去，乖乖女方橙橙跟曲比都想睡觉了。她们俩就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就算来，也是早早就散场回家，从没有在外面夜不归宿过。 　　陈姣不同，她是个喜欢热闹的，有人陪着疯能直接通宵。 　　到了十点，陈怡歆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万怡陪着陈姣留下，简州和陈怡歆带着橙橙跟曲比先回去。 　　“你们也别玩太久，晚上要是散场早就回学校，不然就在外面住酒店吧。” 　　陈怡歆叮嘱了一番，看陈姣那样子估计有点听不进去。 　　甄妮捏捏她的手，让她放心走，说会照顾好她室友。 　　“我租的公寓离这里不远，楼下有地铁直接到学校门口。你放心，我肯定完完整整把她们还给你的。” 　　卫忠他们仨本来也想回去了，可到底不能把俩妹子直接扔这里，为难之下，只好留下侯文作陪，卫忠跟庞贝则送陈怡歆她们四个女生回去。 　　第二天卫忠和庞贝还要参加系里一个讲座，虽然不是不能缺席，但他们的老师都要去，身为弟子，肯定必须得到场。 　　他们离开之后，三个男生没有继续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酒，顺便谈点校外的趣事。 　　说到人际交往这方面，侯文甩了卫忠庞贝几条街的距离。 　　同样是第一次见面，这才多久，他跟甄妮那两位男同学就能称兄道弟了。虽然说这关系随时可以破裂，但没有利益相关的时候，多个朋友肯定是好事。 　　“创业？哥们儿这么早就开始考虑这个了？” 　　侯文有点吃惊，创业一般都是大二大三的时候才会开始的，通常情况下，不是有家庭熏陶，一般人不会在大一时期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也不算早了。我们跟你们的情况不同。侯哥你是学物理的，以后多半是走学术这条路，即便不是，那也多是在大三大四的时候再考虑出路。我们学商科的，家里也基本上都是经商出身，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考虑创业并不早，有些能耐的，高中就在做自己的事业了。” 　　“哥几个厉害，我就不行了，跟你说的差不多，我可能以后也是走学术这条路，实在不行，家里也会让我去考公务员。” 　　侯文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比较明确，出身名校，自己的能力也不算差，大概率是会照着父母给安排的道路，进入体系内求职了。所以他对那两人的创业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想插一脚的打算。 　　大家没有利害关系，而侯文很多思路虽然天马行空，但落到实处却是极妙的思路，三人顿时引为知己，连女伴都不管了，聊得飞起。 　　陈怡歆还是很信任甄妮的，对方承诺会帮忙照顾陈姣和万怡，她就不怎么担心两人。 　　这边他们六人乘了两辆车回到学校，路上陈怡歆跟卫忠说周昇可能回来了，但是还没有联系上，等打通对方电话了再约时间聚一聚。 　　卫忠跟周昇也就泛泛之交，没有陈怡歆的话，他基本上跟周昇这类型的人完全不会有交集。 　　“行，你跟他先约吧。这两天我和庞贝都挺忙的，要实在抽不出时间也没关系，以后再见面也行。” 　　曲比靠着陈怡歆的肩膀睡意朦胧的，对他们俩的聊天听而不闻。 　　“要不要我帮你把她扶进去？” 　　下了车，曲比已经软得不行，靠在陈怡歆的身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小姑娘的酒量简直低到令人发指。整个晚上就喝了一杯果啤和一杯基本上没有酒味的鸡尾酒，然后现在已经站不稳了。 　　正在陈怡歆头大的时候，小个子学姐兔兔意外出现。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兔兔才给家教学生上完课回来，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三个人在那里缠成一团。想着这胆子也太大了，就上去呵斥，结果走近了才看到是陈怡歆和她那个乖乖巧巧的彝族室友。 　　“学姐！快快快，学姐来帮个忙啊。” 　　两个女孩子一起搂着她，总比让卫忠来扶着强。 　　“这是怎么了？生病了么？” 　　“没，今晚聚餐，没想到曲比的酒量这么差。本来还有简州他们一起的，半路上简州说要跟橙橙去买点零食回来，我们就先走一步，结果才下车曲比就站不稳了。我估计是酒意和睡意一起上来了。” 　　兔兔的个头虽然小，力气还是足够的，就是她比曲比还要矮半个脑袋，曲比靠在她身上的时候，几乎是整个人都趴上去了。 　　正好兔兔的室友们也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情况，一边哈哈哈的笑，一边帮忙把曲比背起来往寝室走。 　　卫忠一脸苦笑的看着她们进了经院，转头继续在路边等庞贝。 　　大概十几分钟后，庞贝他们也到了。 　　卫忠把曲比的情况跟简州一说，两个姑娘顿时担心得不行，顾不得跟庞贝和卫忠道谢，直接拎起东西就往里跑。 　　庞贝拉住她们，说零食他和卫忠给帮忙提进去，放到一楼宿管阿姨那里，等会儿她们自己去拿就行。 　　没了拎着的累赘，简州俩人跑得更快。 　　“走吧，帮忙给送进去了。”庞贝笑着摇头，分了一袋给卫忠拎着，两人一边聊专业上的事，一边往经院的女生宿舍走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太奇葩 　　简州拉着方橙橙跑到寝室时，陈怡歆已经在兔兔的帮助下把曲比弄上.床睡了。 　　“我的天，没想到曲比个头不大，还挺沉的。” 　　兔兔夸张的伸了下懒腰。 　　“行了，应该不会问题，你多看着点，晚上要是有事儿随时过来叫我。” 　　兔兔正准备出门，差点跟推门而入的简州撞上。 　　“学姐？” 　　“你们回来了？以后别让她沾酒了，幸好她还不会发酒疯，要是遇到酒品不好的，你们得哭死。” 　　兔兔没跟她们多说，挥挥手赶着回去自己寝室收拾洗漱。 　　“曲比没问题吧？” 　　“没，刚给她量了体温，检查了下身上，没有过敏之类的症状，应该就是单纯喝醉了。” 　　陈怡歆正拿水盆给兑了热水，拧毛巾打算帮曲比擦脸擦手。 　　“你们不是买零食去了？东西呢？” 　　“在后面庞贝拎着呢，我跟橙橙担心曲比有事儿就先跑回来了。”简州摸了下曲比的额头，体温正常，心才算放下，“你帮她收拾收拾，我去宿管阿姨那儿拿东西。” 　　橙橙也跟着去帮忙拎袋子，正好房间里没外人，陈怡歆干脆顺带给曲比擦了下身上，就是没办法洗脚，只能让她自己洗被子了。 　　收拾好就听到简州在门口跟人说话，她打开门，发现是之前想要追卫忠的那位学姐。 　　对方很无礼的要去抢简州手里的东西，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反正都是男生送的，让她别这么小气。 　　“你怕不是因为这是男同学送的才想要吧，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东西是我买的，只是卫忠帮忙送过来而已，你哪儿来这么大脸非要拿走？” 　　简州一向不喜欢跟人起争执，但不代表她就能任人欺负。 　　特别是这个学姐简直都病态了，让人无法理喻。 　　陈怡歆直接接过简州手里的东西，把人拉进来，示意橙橙进来关门。 　　“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啥？我见过奇葩的人，还真的很难见到这么奇葩的。” 　　陈怡歆把东西放到桌上，跑门边听了一会儿，回头朝她们笑。 　　“还在外面骂呢，说什么吝啬什么的，还说我们一个寝室都只会勾.引男人。” 　　“这人怎么这样？”方橙橙特别不能理解，“能考上B大的怎么说也是有点智商的人吧？” 　　“你不能对人的智力抱有太高的期望。有些人是高中的时候死读书，考上大学就开始各种放纵自己，完了发现要毕业了，压力大了，就开始各种找捷径。这位学姐就是典型。我听他们说，她从大一开始，每学期都至少挂两门，然后年年补考，年年请人吃饭。就这，还想考研留校，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 　　“所以才把主意打到卫忠头上。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卫忠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哪怕是被他导师看中，我觉得也不可能为了他这个学生就走那么大的后门吧？” 　　“所以说这事儿肯定还有内情。”简州随口说了一句，也没往心上去，拿了衣服打算去洗个澡。 　　她们把门关上，外面那学姐怎么骂都跟她们无关，反正丢的也不是她们的脸。 　　第二天清早，万怡拉着陈姣带着早餐回来，一进门就问她们昨晚上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没吵，不过那个学姐又来找麻烦了。”陈怡歆抱着被子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开口。 　　“我听人说，她在楼道里骂你们，说你们抢她男朋友什么的。” 　　“有病这人，别听她的。跟她较真你就蠢了。” 　　万怡洗完脸出来，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曲比，扭头问陈怡歆这丫头今天怎么还没醒，往天一大早就是她起得最早，还去给室友们买早餐。 　　“曲比这小笨妞，昨天喝醉了，估计还要睡一会儿才醒。” 　　陈怡歆把昨天晚上曲比的事儿跟她们说了一遍，万怡都有些哭笑不得。 　　早知道曲比酒量这么差，她就不会跟陈姣留下继续玩。 　　“歆歆啊，我跟你说，你那个朋友的家世不简单呐。” 　　陈怡歆好脾气的笑了笑，弹了下她额头。 　　“简不简单都跟我们没关系，我是跟她这个人交朋友，又不是跟她家世交朋友。行了，别压着我，我要起床了，等会儿可能要出去见个老朋友。” 　　“你朋友不少啊！”陈姣让开，坐到桌前开始啃包子，“我跟甄妮她们约好元旦一起去玩，你们要去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陈怡歆叼着牙刷回了她一句，正好手机亮了下，她蹬蹬的跑过去拿起手机，眼睛都笑弯了。 　　“诶，老万，你说这个什么老朋友，该不是歆歆的男朋友吧？” 　　看到陈怡歆那甜蜜的小表情，陈姣放低了声音凑到万怡耳边八卦。 　　简州躺在床上背单词，直到背完今天的任务，才施施然起床，顺便拍了陈姣脑袋一记。 　　“你个小八婆，别打趣歆歆，她等会儿恼羞成怒要收拾你，我们可不会帮你们的忙。” 　　橙橙散着一头乱发，从上铺探个脑袋下来，差点吓了陈姣一跳。 　　“姣姣，我还困，中午你要去三食堂不，帮我带个饭啊。” 　　万怡中午一般不会回寝室，吃完就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了。简州跟陈怡歆一样，今天都有事儿要出去，就只剩陈姣和曲比俩人。曲比这样子没办法指望，橙橙就睁大了眼睛，祈求的看着陈姣。 　　“行呗，我中午帮你带饭回来。反正我下午也要在寝室补觉，今天就不去出去玩了。” 　　能让坐不住的陈姣老实留在寝室，估计也是昨晚太兴奋，没睡好的后果。 　　这边刚说好，那边陈怡歆就蹦跳着从阳台进来了，一脸灿烂的笑容。 　　“怎么？要跟男朋友出去玩？” 　　“什么男朋友，没的事儿，我一个老朋友从国外回来，呆不了两天又要走，我跟他约着去吃个饭。” 　　陈怡歆有些羞涩的反驳，但是眉眼间的喜悦怎么都摁不下去。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了走吧。” 　　陈怡歆随手捡了个小包子啃完，收拾了包包，破天荒的给自己编了个蝎尾辫，还修了下眉毛，打扮得清清爽爽就出了门。 　　“你们看看，还不肯承认呢，这不是小姑娘去会情郎，我能把头摘下来踢。” 　　简州笑着啐了口万怡。 　　“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啊。再说了，歆歆这么乖，有男朋友也正常吧。” 　　“不过异地恋啊，还有时差，这可是感情的最大杀手，希望歆歆别掉在异地恋的坑里爬不起来。” 　　“你个乌鸦嘴，要是歆歆真的跟她男朋友没能谈下去，我非拧了你的嘴不可。” 　　简州瞪了陈姣一眼，后者食指交叉在嘴前，连连求饶。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见安先生 　　陈怡歆跟周昇约到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下午周昇还要去见个老朋友，就咖啡厅附近。 　　等她到的时候，周昇已经点了餐在等她。 　　“好久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哪有，你才是嘴巴越来越会说了，肯定是在国外恭维美女练出来吧。” 　　周昇笑着帮她拉开椅子：“我这个人一向嘴拙，你是知道的，也就敢跟你练练，其他人我是绝对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陈怡歆做出一个鄙视的表情，没三秒自己就笑开了。 　　“怎么突然回来？之前都没听你透过一点风声。” 　　“临时起意的。”周昇给她倒了杯水，“跟一朋友碰撞了个点子出来，想抢先机，熬夜做了计划书就回来了，他在那边继续完善。” 　　陈怡歆很早以前就知道周昇想要自己创业，并且还是走科技那条路。她对这方面不熟也不敢随便给建议。 　　“你这次回来是打算拉投资？” 　　“是，不过国内对这方面有了解的风投太少，我今天约了个人，想要请对方帮忙牵线，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 　　“害，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忙正事儿呗，我就一闲人，等你发达了就打算抱大.腿免二十年奋斗了。” 　　“那行啊，等着吧，有我吃肉的就一定有你骨头啃。” 　　“去你的，你敢内涵我？”陈怡歆噗嗤一笑，装模作样的瞪了周昇一眼。 　　“说正经的，要我帮忙的话你吭一声，别的不敢说，充当秘书小妹还是没问题的。” 　　出去谈事，有时候排场必须得有，能不能干事儿先不说，气势要拿够了，人家才会正眼看你。 　　周昇要是直接走他家的路子，也就不用陈怡歆替他着急了，可这家伙跟家里人死犟，非要做什么高科技，这不，家里长辈就直接发话，说他要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以后想干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他，要是不成，还得听家里的话，走家里安排好的路。 　　周昇不想让陈怡歆替他操心，就捡了自己在国外的好多趣事聊给她听。两人享受了一个没人打搅的午餐。 　　吃完饭，陈怡歆正打算带周昇到自己学校去看看，顺便看能不能跟卫忠他们聚一下，就听到周昇的手机响了。 　　他接完电话回来，表情不是很好，但还是强颜欢笑的打算陪陈怡歆回学校。 　　“别这样。”陈怡歆摁住他的手背，“不开心就不要笑，我们是好朋友，不用应付我。刚才的电话是不是没有好消息？” 　　“嗯，本来想托人帮忙约一下安先生，但是对方说他联系不上。” 　　“安先生？”陈怡歆微微蹙眉，这个圈子姓安的人不少，但是被称为先生的，一般来说只有那么两三位。 　　“是从国外回来，主要做风投的那位？” 　　陈怡歆知道的安先生就只有这么一位，刚好也是搞投资的，但是多在地产跟能源和运输上，没听人说他有涉足高科技互联网项目。 　　“你认识？”周昇愣了，抬头傻傻的看着陈怡歆，完全跟不认识自己这位小伙伴似的。 　　“也不算认识。你知道艾先生的吧，开学之前我帮忙他做了次翻译，就是跟安先生见面。不过我不认识安先生，我知道有人认识。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 　　陈怡歆也不跟周昇多说，找到甄妮的电话拨过去。 　　“安叔叔？你找他有事？” 　　“不是我找他，是周昇呐。”陈怡歆知道甄妮跟茜拉关系好，茜拉跟周昇关系也亲近，所以一点不遮掩的把周昇想找安先生见一面的事情给她说了。 　　“那我就跟周昇等你电话啰。” 　　甄妮动作很快，没十分钟就回了电话。 　　“正好安叔叔今晚在家休息，让我带你们过去，但是他最多只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如果半小时内无法让他对周昇的项目产生兴趣，那就别多说了，纯当陪我们几个孩子玩一玩。” 　　陈怡歆把声音开的公放，周昇也听到了她的话，当即点头同意。 　　半小时对他来说足够了，如果这么长时间都没办法让对方感兴趣，只能说他们的策划有严重的问题。 　　跟安先生约在晚上七点到他家见面。 　　之后甄妮被陈怡歆叫出来，打算两人合伙替周昇参谋一下，好好打扮打扮，以表正式的态度。 　　甄妮还是跟她女伴一起出来的，就是那个长头发公主卷的女孩子。 　　对方家里在南边做生意，主要是进出口贸易，家里长辈跟安先生打交道的时候多，她也陪着见过好几次，对安先生的了解比甄妮还强一些。 　　周昇不是那种很亮眼的帅哥，但是气质好，身材高挑健美，脸部轮廓比大部分的亚洲男性要显得深邃些，这些外部条件组合起来，再稍加打扮，站出去绝对吸人目光。 　　没有时间去找造型师做造型了，公主卷女生给联系了一个发型师，花了一个小时帮周昇剪了个时髦又清爽的发型。 　　发型师本来想让周昇拍个照片留在他那里的，但是周昇没同意。他不差钱，为了免单而拍照，被他爷爷知道，怕是腿都要被打折。 　　下午跟周昇约好的那位听到他说在剪头发，晚上要去见安先生，没忍住好奇，也跑了过来。 　　这位是在体制内工作的，家里跟周家也有很深的交情，本来约好帮周昇介绍其他风投人，但既然安先生这边有希望，那肯定先紧着这边来。 　　这小子见面之后眼珠子就黏在公主卷女生身上移不开了，所幸人长得还算差强人意，虽然油嘴滑舌了点，可并不让人讨厌，最主要的是他的工作单位不错，公主卷女生也没想让他难堪。 　　晚上去安先生那里肯定不能五个人都去，周昇跟陈怡歆算是一组人，甄妮是领路的，剩下公主卷女生和周昇那朋友，就只能先打道回府了。 　　因着晚上事情很重要，他们也没什么心情吃饭，随便塞了点东西，周昇做好了准备后，甄妮就带着他们俩去了安先生的家里。 　　安先生在B市城郊的别墅区住，离城不远，环境优美，周围都是有钱人，而且还是那种单有钱都买不到的高档别墅。 　　门口保安不让他们的出租车开进去，三人下车由保安用电瓶车送到别墅门口。 　　到的时候，安先生的助理已经等在那里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相谈甚欢 　　陈怡歆还记得那位助理也是姓安，据说是安先生的族侄。 　　安助理带着他们进了小会客室，说安先生正在接电话，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大概十分钟之后，安先生进来。 　　今天安先生没有之前那么着装正式，穿着对襟唐装的安先生手里还转着俩太极球，眉宇间的神情有些疲惫。 　　“安叔叔，真的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你。” 　　甄妮先起身，给安先生问好，陈怡歆站在周昇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带着得体的微笑朝安先生问好。 　　“我记得你。”安先生对着甄妮摆摆手，却突然朝陈怡歆开口，“你是艾老板那个小翻译吧，怎么？换工作了？早知道你来我这里啊。” 　　“没有啦。我在艾先生公司做实习生。周昇是我同学，他现在在国外留学，跟人一起想做一个项目，正好和甄妮也认识，今天一起吃饭就聊起来了，所以拜托甄妮帮忙求见安先生来着。” 　　其实不用陈怡歆解释，安先生的助理团早就把周昇的背景查得差不多了。也是看在周家名声很好的份上，加上安先生对甄妮和陈怡歆两个小姑娘印象都还不错，这才答应见周昇一面，给他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具体的项目两个女孩子都不清楚，在跟安先生打过招呼后，便跟着安助理出了小会客室，到偏厅喝茶吃点心。 　　安先生是老派人的做法，这点之前陈怡歆已经知道，但是没想到他对中国文化如此痴迷，家里全是中式设计，家具摆件也十分的古香古色。 　　看到偏厅摆着的一扇屏风，陈怡歆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顾不得安助理在旁边，两三步就凑近去看。 　　“这雕刻的手艺真不错。”她仔细的上下左右看过之后，断定，“这扇屏风的雕刻应该是乾隆年间的手艺人做的，不过中间的玻璃花屏是后来补的。”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这补全屏风的人手艺实在差了一大截，而且原本中间应该是木雕镂空嵌贝壳云母片组合成的雕版木屏风，被改成了玻璃屏风不说，里面的画虽然也是极力用的中国画法，但意境实在差得有些远了。 　　她虽然心里直叹气，可面上还是稳着的，只不过兴趣大减，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位置上坐下。 　　“我听茜拉说你送过一个座屏给她。什么时候帮我也淘个好物件啊，我也很喜欢那些古旧的手工艺品。” 　　“行，我有空就去古玩市场看看，不过能不能找到好东西还得看运气。给茜拉那件座屏也是运气好，之前的原件毁得厉害，幸好找到了个老手艺人给帮忙修补了。 　　之前安助理还只是态度平和的任两个女孩子自己玩，这会儿听到陈怡歆跟甄妮说起古玩，一套接一套的，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陈小姐对古玩好像很有研究？” 　　“没有，我不玩古玩的。”陈怡歆好脾气的笑笑，“我之前对历史感兴趣，然后跟着张教授断断续续学了两三年，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只是对历史文物感冒，其他的科目学着太痛苦，只好学了经济，把历史当做兴趣了。” 　　安助理也查过陈怡歆的背景来历，明面上的履历很单纯，也有她跟张教授来往学习的经历，只是当时大家伙没细看，竟然不知道那位张教授就是历史学界赫赫有名的那位。 　　安助理帮着安先生打理日常事务，像是布置住所这一类的，也都是他在负责。现在知道陈怡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兴趣一下来了，捡着几个自己想知道的问了下，发现陈怡歆给他的解释，比他去找专家问的更详尽更好懂，态度顿时转变。 　　“其实这些我都掌握得不太好。如果安哥你有这方面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个人，他是张教授的入室弟子，能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他家本来就是书香世家，他家里长辈都是文化界的名人，你稍微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人脉网络的搭建就是这样建立的。朋友的朋友再介绍给其他朋友，一来二去大家就有了交情，说到这个我认识，说到那个也认识，这可不就感觉亲近多了么。 　　陈怡歆对明清时期的文化文物了解比较多，其他朝代就只能说知道点皮毛，真要问具体的，还得找肖一言出马。 　　但就她知道的这些，讲给安助理和甄妮听，已经够他们惊讶和新奇的了。 　　“对了，刚才看你对那扇屏风好像有点不太满意？” 　　聊了这么久，三人态度亲近很多，有些话也就能问出口了。 　　对方问，陈怡歆就很直接的把自己的判断给他说了。 　　“没错，这个架子是乾隆年间的，当时是我和以前那位助理去收的。原本中间的镂空木雕已经坏得没法看，原主人也说值钱的是外面的框架，而且当时我们买了不少古玩，这个屏风还是白送的。后来前面那位助理去联系了老师傅给补全了屏风，拿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这里没有动过。” 　　“暴殄天物呢。”陈怡歆叹了口气，“可惜这边我不认识好手艺的木工师傅，要是可以的话，我觉得你们照原来的设计恢复，肯定比现在这样强。” 　　玻璃虽然通透又好看，但是跟屏风整体没法融合，总让人有种不想多看的感觉。 　　“歆歆你说你们家那边有个老师傅，不如把这个送过去让他做？” 　　“不行。”陈怡歆果断摇头，“那位师傅都只是家传的野路子，小一点的东西还能做，这么大件的雕花镂空加镶嵌，他做不下来。” 　　不过再看了一会儿，陈怡歆跟安助理要了个照相机，把屏风上下前后都照了仔细。 　　“我把图传给肖一言，让他去打听一下北边有没有擅长木工的老师傅。而且还要看着木雕的功夫是南北哪一派的，这样做出来才能融合到一起，不然北派的框架南派的内嵌，人行家一看就会笑话的。 　　她随口又跟两人科普了一下南北派的特点，特别是风格，两派相差比较大，不是轻易能融合到一起的。 　　“就我判断，这扇屏风应该是南派那边的风格。你们看线条，很细腻，这些转折处理得非常的圆融，而且雕花精致，跟北派的手法差异比较明显。但是南派也有很多流派，具体的要专家分析才能得出结果了。” 　　他们仨在这边说得热闹，而小会客室里，周昇的讲解已经结束很久，安先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他的计划书，起码二十来分钟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百章 众人协助 　　又等了几分钟，安先生合上不厚的计划书，拍了拍。 　　“这个方案不错，我很感兴趣。这样，后天我会空出半天，你上午九点半到我公司来一趟，做一个专门的报告如何？我的公司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必须要对董事会负责，这个机会我给你，能不能说动他们，就看你的了。” 　　安先生停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是打算跟你朋友合伙自己创业，人手上若是有需要帮助的，你开口就是。” 　　这点完全是看在甄妮和陈怡歆的面子上特意对他宽松了很多，要知道，安先生的苛刻是出了名的，但是，只要他肯答应投资，这个项目就绝对不容易亏钱。 　　周昇对自己当然有信心，但要在两天时间里做一个能说服对方高管的PPT，任务还是十分的艰巨。 　　出来的时候，小偏厅里面三人还在小声的说笑，气氛比小会客室轻松多了。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安先生领着周昇进了小偏厅，见两个小姑娘笑得眼睛都弯了，而自己那个平时一向稳重的族侄也很难得的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先生。”安助理看到对方到来，赶紧起身，“我们正在说古玩的事情。陈小姐可厉害，好多东西我都从未听说过，听她娓娓道来，简直让我心生向往。” 　　“哦，陈小姐不是学经济学的？” 　　“我是学经济学的，不过高中三年跟着张教授也学了不少。教授家藏书很多，有些逸闻趣事都记在那些杂书上呢，不是这一行的人知道得都不多。” 　　安先生难得展眉笑，他坐了主位，招呼他们也都坐下，放轻松一些。 　　原本以为谈完之后就该离开的，结果现在居然在一起吃起了夜宵，还听安先生聊他的那些见闻，跟普通人家的长辈招待亲近晚辈也差不离了。 　　周昇吃着碗里的甜点，居然有种恍惚感，总觉得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这说出去，人家肯定不会信的。安先生的难相处那是圈子有名，从未听闻有人受他这么招待过。 　　他不确定这是因为甄妮的缘故，还是因为陈怡歆，反正肯定不可能是因为他！ 　　吃完夜宵都快九点了，安先生让安助理送他们三人回去，特别是两个女孩子，一定要安全的送到她们学校才行。 　　跟安先生道了再见，三人跟着安助理上了车，很快回到市中心。 　　原本安助理要送周昇去他住的地方，周昇婉拒了，说还要跟陈怡歆聊一点事，待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一个大小伙子，还是在市中区这样的位置，安助理也不担心他的安全，嘱咐了两句之后，把自己电话留给周昇，开车回去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三人没有急着分手，直接在甄妮他们学校旁边的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又打电话给公主卷女生和周昇的两个好朋友，准备一起帮他把PPT完成。 　　一天时间要做出满意的PPT，这任务已经不是艰巨可以形容了。 　　“我家里有电脑，然后可以上网，不如去我家？” 　　公主卷女生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公寓，套二的房子，精装修，拎包入住，家具家电齐备，环境也很不错。 　　一行六人凑在一起到了她家里。 　　两个男生是周昇的高中好友，家里都知根知底的，而且为人不错，见着女孩子也没像苍蝇一样围着转。 　　他们几人除了甄妮跟公主卷女生外，对计算机这行还算勉强了解，陈怡歆比两个男生稍微好一点点，毕竟是感受过全民网络时代的人。 　　做PPT很容易，做好却很难。这一点只能让周昇自己去抓脑袋了。他们能提供的帮助就是帮他收集资料，陈怡歆刻意帮忙做一点数据分析。另外两个女生只能打下手，照顾他们吃喝。 　　第二天本来是要上课的，但是这边时间太紧，他们不放心周昇一个人熬夜，便让三个女孩子先去挤着睡了，剩下三人占据了客厅和餐厅，累了就趴一会儿，或者冷水洗个脸再继续。 　　甄妮虽然学的是商科，但她实际更喜欢历史，难得有机会跟陈怡歆同床，就缠着她继续讲那些历史中有趣的故事。 　　第二天，陈怡歆醒得早。跟辅导员请了个假，说自己这边实习的工作有点突发事件需要临时加个班。辅导员对她印象不错，这学生从来不逃课，作业也是交得最好的那一拨，所以听到她说要工作赶不回来，只交代了一句要注意安全，完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大一是不允许在外面打工的，只不过操作上有弹性空间。加上陈怡歆去的那个单位是很有名气的一家公司，他们学校很多大三大四的学长都进不去，一个大一小姑娘肯定是有人脉关系的，所以辅导员并不会在这方面为难她。 　　一整天时间都耗在这里，中午都是靠两女生帮忙带的饭回来。直到晚上十点半，整个PPT才做好。 　　除了周昇还有精力进行审查修改外，其他几人都抗不住了，直接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真要感谢你的援助，不然这次周昇肯定就难过关了。” 　　“没事儿，我也学了不少。以后毕业了肯定要涉及这些东西，学校里不会有这方面的课程，我这是免费蹭课呢。还得感谢你们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对吧。”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公主卷女生本就是个与人方便的性子，看上去冷，但实际上是个隐藏的热心人。 　　第二天陈怡歆有三门专业课要上，没办法陪周昇去找安先生。甄妮和公主卷女生就自告奋勇替她作陪。 　　反正去了之后都是在外面等，里面的战场还得交给周昊自己去战斗。 　　这一次实在没时间去收拾外表。幸好之前买衣服多买了一套替换的，加上发型也好打理，随便抓两下就行了。主要是精气神充沛就行。 　　目送他们三人上了车往安先生公司去，陈怡歆跟另两位男生对视一眼，互留了电话后，分开上学去了。 　　上午是两门专业课，完了下课已经十二点，她没收到周昇的任何消息，也不好去打听，只能心不在焉的捏着手机去了食堂。 第二百零一章 心头憋闷 　　昨晚陈怡歆夜不归宿，作为寝室长的万怡是知道原因的，因此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陈怡歆满脸不在状态就敲了她一记。 　　“你要是想知道就打个电话问一下好了。总不能中午连饭都不吃吧。” 　　“我都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搞定没有，万一打过去人家正在谈事情呢？算了，我还是等他联系我好了。” 　　话虽如此，但心里吊着事，吃饭都不香了。 　　她收拾好餐具，打算先回寝室去休息。还没起身呢，就听到后面有男生在谈处分的事情。 　　不管什么学校，总有不遵守纪律的人，因此基本上在学期末的时候，学校都会重点处理几个刺头儿学生。上次在食堂打架的那个学长也在其列。 　　“不是都确定那学长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还要处罚？” 　　“已经是减轻了，原本是留校察看的处分，现在只是全校通报，而且不会计入档案。” 　　陈姣凑过来，她消息总是要灵通很多。 　　“其实更重要的，是他当时把人打成脑震荡了。现在那个被打的男生说自己有后遗症，虽然我们都猜是假的，但是人家就这样说，谁也没办法反驳。” 　　那男生本来成绩就不是很好，要不是嘴臭，也不会跟人打起来。但问题是现在那人就咬着说自己脑袋被打出问题来了，一思考就头痛，看那架势是要赖上学长一家的样子。 　　“你们看着吧，这事儿还没完。”陈姣嗦了一口面，“对方现在还没开口，但是我听人说，那个受伤的学生好像说过要学长家里给他钱安排工作什么的。反正就是属王八的，咬着就不松口。辅导员也劝过，一说这事儿他就叫头痛。” 　　“这不是泼皮无赖才会干的事？” 　　旁边有听到的女生也凑过来小声议论。 　　“这算啥，我跟你们说，连齐园学姐都被牵扯进去了。” 　　那个受伤的男生的家长跟闻着腥味的豺狗一样，还找上了齐园，说自己儿子是因为帮她说话才被打的，还要齐园承担连带责任。 　　这几天齐园被他那家子缠得不行，连寝室楼都不敢出了。 　　“齐园学姐之前没想到会这样，也没跟家里人说过。现在闹大了，她昨天哭着跟家里说了这事，估计也就这两天，齐园学姐的家人会赶来。” 　　很小一件事情闹成这样，估计连学校都没想到。 　　那些讨论这事儿的男同学也看不惯受伤那人。要不是对方嘴巴臭，人家也不会出手，当然，打架是肯定不对的，但这事儿真的是两人都有责任。可现在他伪装成受害者，然后狮子大开口，只会让旁人更加恶心他的为人。整个系就没两个帮他说话的。 　　“你们放心，这事儿闹不下去的。” 　　旁边有学姐慢条斯理的吃饭，然后抛了这么一句出来。 　　“为啥啊？” 　　齐刷刷一排小萌新的目光逗笑了学姐。 　　“我知道。”兔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别看齐园跟个恋爱脑似的，她家里人可不好惹。特别是齐园的三个哥哥，那简直了！” 　　兔兔一脸的惨不忍睹，给他们科普了一番当年齐园才进校的时候，三个妹控哥哥的壮举。 　　“那时候齐园还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后来生气的不许哥哥们再管她，然后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她就算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她三个哥哥妹控的严重程度。所以吧，齐园家里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嘿嘿，那就只能给那个嘴臭的家伙点蜡了。” 　　陈怡歆跟着室友们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她对这个没有兴趣，心里还在挂念周昇那边的情况。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提前先回寝室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甄妮打过来的。 　　甄妮中午直接借口去找安先生，跑去对方公司逛了一圈，从秘书小姐的嘴里知道周昇上午的表现还不错，中午被两个老总拎着去吃饭了，说是要详谈一下。 　　“我估摸着问题不大，就算公司没兴趣，但个人投资者也是可以接受的。安叔叔公司本就以投资为主，他们那的股东们也喜欢做风投，只要有两三个对周昇的项目感兴趣，先期投入一笔资金，做起来之后就容易吸引投资了。” 　　甄妮对这些肯定比陈怡歆要熟悉，给她分析了一通之后，让她放心，说她就在安先生公司那边等着，一有消息就给她打电话。 　　下午第一二节 的课上完，陈怡歆跟万怡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手机上收到了周昇发来的短信，说问题不大，今晚请几个帮了他的小伙伴吃饭，让陈怡歆把卫忠他们也叫上。 　　给卫忠打电话过去，才知道这家伙和庞贝跟着老师出差去了，好像是一个什么产品方面的会议，老师带他们开眼界去了。 　　侯文倒是有空，但是侯文明确说他跟周昇不熟，就不出来了，而且他和人约到晚上一起打游戏，那些商业上的事情他反正也不懂，就不掺和。 　　陈怡歆长吁一口气，独自打车去了周昇定好的餐厅。 　　她到的时候，周昇跟之前想追求公主卷女生的那个男人在聊天。 　　看到她之后，周昇上前狠狠抱了她一下，喜悦溢于言表。 　　“歆歆，我成功了。”周昇急于跟她分享，坐下之后就把今天的事情给她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安先生公司已经跟我谈过，达成了初步的意向。还有几位股东也很感兴趣，说是后期需要融资的话，一定给他们提前打个招呼。” 　　周昇毕竟年轻，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即便他已经够稳重了，可这种成功的喜悦还是让他有点情绪失控。 　　等到甄妮他们都来了之后，周昇的情绪已经到达了沸点。 　　陈怡歆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总觉得他这样的状态不太好。但是大家都在替他高兴，自己总不能泼他一头冷水吧。很多话也就强行摁在心头，没有表达出来。 　　一群人吃完又要去唱歌，陈怡歆第二天的课程很紧，只好抱歉的跟周昇道了别，一个人回去学校。 　　在校园里走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不太对劲，有种说不出的憋闷。要问到底怎么回事，她自己都分析不出来。只是莫名觉得跟周昇的世界隔了好远好远。 第二百零二章 万宁的电话 　　“你怎么了？” 　　推开门，正好遇到简州端着洗衣盆打算去盥洗室洗衣服。看到陈怡歆有气无力的回来，简州担心的问了她一句，还伸出手想要摸摸她额头，怕她生病了才精神不好。 　　“没事儿，我可能是有点累了，感觉没什么精神。” 　　陈怡歆勉强勾出一点笑弧：“我先洗个澡睡觉了，你们吃宵夜别管我。” 　　有两个图书馆爱好者在，每天从图书馆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点吃的，夜宵时间也是整个寝室最欢乐的时候。 　　陈怡歆早早的爬上.床蒙头睡了。 　　估计是真的精神很累，没多会儿就睡得人事不知。连陈姣兴奋的冲进来都没让她惊醒。 　　陈姣本来想要大声嚷嚷，简州及时阻止了她。 　　“嘘，歆歆今天状态不好，早早就睡了。你们说话声音小点，别把她吵醒。” 　　跟在陈姣后面回来的方橙橙几人都垫着脚去看了陈怡歆一眼，见她脸色还行，只是睡得沉之后，都放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连走动都很小心不弄出太大的声音来。 　　“跟你们说，那个欺负齐园学姐的男生今天被学校领导抓过去骂了一顿，估计会挨个警告处分。” 　　“怎么回事？他不是自诩受害者？” 　　“切，今天我们才知道，他的脑震荡根本不是被打出来的，是他在病床上耍赖，要人给他全身做检查，人医生不同意，他就撒泼，结果撞着脑袋了。 　　当时大家都忽略了这个问题，只以为是真的被打出来的脑震荡。结果今天齐园学姐的哥哥去医院问情况，人医生才知道他骗了学校。 　　“我的天，这人简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当然，这也是因为实习医生写病历的时候不太严谨才被他抓着这个漏子使坏，现在人医院那边正式给学校发了更新后的病历档案，连同当时的情况说明和做CT的时间都标注上去了，这才让他不得不承认脑震荡是自己做出来的。” 　　“那之前那个学长给他垫付的医药费怎么办？”方橙橙首先就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她听人说，那家伙敲诈医药费营养费都好大一笔钱了。 　　“他得吐出来呗。”陈姣撇了撇嘴，“我听学姐他们说学校领导给发话了，要是不退钱那就退学。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啊。” 　　其他人肯定不是傻子，但是这个家伙是不是就不知道了，毕竟他家里人那么贪钱，吃进嘴的想要吐出来怕是很难。 　　他们热热闹闹的讨论这个八卦，陈怡歆躺在床上却少有的做了一个梦。 　　梦是上辈子的她经历过的很多事情，拉拉杂杂不成系统，就像是一幅幅没有整理过的照片，被人随意堆在那里，翻到哪张就是哪张。 　　放幻灯片似的过了这些画面，最终在她脑袋里留下的印象就是穷字。 　　她半夜醒来的时候，抱着被子坐床上发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的。 　　但是跟周昇吃饭的时候，她是真心感受到了财富和家世的差距带来的隔阂。这种隔阂不是人家故意弄出来的，但是他们说的那些陈怡歆只在电视或者小说里见过，没有参与感就没有发言权。一晚上就听他们聊得痛快，自己就跟个局外人一样，这种感觉很难受。 　　陈怡歆在床上坐了差不多一个来小时，才蒙着头又强迫自己睡觉。她还要上课，还要规划自己的未来，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伤春悲秋。既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那就这样吧，不必强求。 　　想通了这点之后，陈怡歆终于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曲比叫醒的。 　　她今天的课跟陈怡歆相同，都起来吃过早饭了，看到陈怡歆还没起床，就有点忍不住担心她生病了。 　　“我没事儿。昨天前半夜睡得不好，老做梦，半夜吓醒了我坐了一个多小时，后半夜才睡着。今天精神不太好，曲比你帮忙认真记笔记啊，我全靠你了。” 　　快速的洗漱完，已经要来不及了。她随手拿了一个包子一杯豆浆就跟曲比出了门。一路上吃得全无形象。也幸好她原本不是多粗鲁的人，虽然有点掉面子，可好歹没有迟到，还顺利抢到了喜欢的位置。 　　给自己做通了思想工作的她完全投入到了学习中。连周昇发过来的短信都没看到，还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回过去人已经关机了。 　　这次周昇回来本就是临时起意，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来回路途的时间就占了四分之一多，然后安先生这边将他所有的时间都占满了，连跟陈怡歆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去了机场。 　　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她摁熄了界面。 　　“怎么了？跟他吵架了？” 　　“没，只是觉得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简州跟万怡对视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马上就要到来的迎新晚会。 　　迎新晚会一过就是元旦节，跟着就是为期两周的考试季，等一月十号左右考完就要放假了。 　　大学的寒假比高中要长，因为很多学生家都是外地的，提前放也是避免跟春运大潮撞上。万怡跟简州都是坐火车回去。陈姣和方橙橙是坐飞机。剩下曲比和陈怡歆是一个地方的，但是陈怡歆爸爸还在B市，她还有可能不回去。 　　曲比之前是家人送来学校的，这次放假要自己回去，别说她家里人担心，就是同寝室的几个室友也是担心得不行。 　　“要不我去问问侯文他们，要是时间合适，你跟他们一起走行不？卫忠要跟他老师去南方开个会，然后直接从那边回家。庞贝他们自己成立了个科研小组打算拼一拼下学期的竞赛，我之前问他，他说定了腊月二十九的飞机票。” 　　庞贝家不差钱，儿子愿意为了自己的前途拼命，他家里人肯定支持，机票再贵也给买。相反侯文是打算走亲民路线了，早早就跟同系和篮球队关系好的同学约好一起坐火车回去，这会儿让他帮忙带一个曲比应该没太大问题。 　　谁知道她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很久没有联系的万宁却打电话找到了她。 第二百零三章 联络感情 　　“万大帅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从高中毕业之后，她跟万宁的联系变少，偶尔短信往来一下，差不多三个多月没见过了。这次万宁打电话来找她，着实让陈怡歆感到意外。 　　万宁在数院，跟卫忠他们比较近，但是万宁跟卫忠三人从来就不是一国的，到了大学，交际更广，也基本没怎么联系。 　　元旦本来他们学校的校友约着吃饭，但左右都凑不齐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关系好的自己约时间聚。 　　“我就问你今年过年什么时候回去，我们这边一中的好几个都打算一起走，你要是跟我们一起，我帮你把票订了。” 　　陈怡歆说自己还定不下来，主要是她妈妈还没想好是全家来B市过年呢，还是让她爷俩回去。 　　不过陈怡歆猜测很大可能是今年全家过来过年。 　　“我爸他们厂的攻坚项目到最后一步了，基本上再有三四个月就能结束。到时候我爸也不知道是留下来还是回去老家。不过项目没完成之前，他们是轮流排班放假的。我爸那人你知道，闷葫芦一个，而且最放不下工作，我完全相信他能做出不给自己放假这样的傻事来。” 　　对陈爸爸的性子，万宁也有一点了解，虽然很遗憾不能跟她一起回家，但也表示理解，还主动问陈怡歆要不要帮她妈妈订来B市的票。 　　“那倒不用麻烦你，我妈有个店员家里就是铁路上的，已经跟他说好了，要是窗口买不到就请他家帮忙。” 　　犹豫片刻，陈怡歆捂住话筒跟曲比说了一声，问她愿不愿意跟万宁他们一起回去。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大概五六个的样子，有男有女，路上也好搭伴。 　　曲比急忙点头，只要能跟人一起，不用自己一个人走她就很满意了。她读书的高中考到B市的人就两三个，关系还很生疏，与其跟那些看不惯她的人一起走，还不如相信陈怡歆的同学呢。 　　万宁听她说了下曲比的情况，一口就答应下来。 　　只是一起走，路上稍微照应一下而已，又不需要他们出钱出力，顺手就帮了。 　　“那行，你们走之前找个时间我们也聚一聚吧。卫忠他们忙得不行就不管他们了，其他同学你联系一下，我请客。” 　　“人不少，你有那么多钱？” 　　“嘿，小看我了吧。”陈怡歆难得在他面前嘚瑟了一下，说自己在艾先生那里做实习生，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少，大吃大喝不行，但是自助餐什么的还没没问题的。 　　“那行，我们可就放下面子吃狗大户了啊。” 　　万宁打从跟邱旭分开到B大读书后，整个人沉下来了很多，没有以前那种高傲的少爷脾气了。陈怡歆还听侯文说万宁跟社团做起了公益。 　　他们一中老同学聚会安排在一月三号，过完这个周末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 　　为了让曲比跟万宁他们多熟悉一下，这次还特意把她也带上一起去。 　　一中考到B市的人不少，但是也不都是玩得好的。还有像卫忠和庞贝那种早早就跟了导师忙得天昏地暗的也不会来参加。还有到了大学谈了恋爱的，也趁机把另一半带来给同学们认识认识。 　　原本六七个人的小聚会，硬生生扩大到了十个人。 　　万宁提前来找陈怡歆，跟她说了这事儿。 　　“我跟老乔商量了一下，还是AA制算了，他们也太不讲究，说好你请客还带了人来蹭饭。” 　　万宁表情不好看，有种被人落了面子的尴尬。 　　“害，多大点儿事，大家同学一场，又都是背井离乡的，有了恋爱对象还想着让同学们看看，这不挺好嘛。别拉着个脸啊，晦气。” 　　陈怡歆轻轻的拍了拍万宁的胳膊，让他大少爷收敛点脾气。 　　万宁这点好，你说的有道理他就会听，不像有些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到了自助餐厅门口，先到的同学已经占了两张桌子。 　　长条形的桌子靠窗并排放在一起，刚好能坐十二个人。 　　陈怡歆直接去前台交钱，回来就看到老乔把一叠钱放到她面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说了请客就请客，别埋汰我啊。” 　　陈怡歆拒收这钱，转头把曲比介绍给他们。 　　听到说曲比没有同行的女伴，有两个女生就说她们到时候来接曲比，一起从B大这边去火车站就行。还要了曲比的学生证号给她一起订票。 　　“我男朋友就是学生会的，他们每年都会组织各系的学生统一订票，我就给加个名字，又不少交钱，主要是坐一块儿方便些对吧。” 　　陈怡歆跟她不太熟，这女同学是万宁他们班上的，以前很少打交道。 　　十个人来自六个学校。特别是万宁班上的那个女生，她是科技大学的，但男朋友却是体育学院的，感觉很有点不搭调。 　　“他学的运动教育什么的，以后不是当老师就是当教练。还行，虽然人家说搞体育的头脑简单，我觉得他不一样，能带给我安全感。” 　　细说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当时我可真是吓坏了，脚踝扭伤肿得跟馒头一样，又在下雨，同行的都是女生，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摔山下去了。他跟他的同学也是上山玩，路过凉亭那里，看到我们几个女生在着急，就过来问要不要帮忙。最后还是他把我背下山的。” 　　这一背就背了个女朋友出来，两人的性格脾气还挺相投，处了大半学期，也不是没有争吵过，但是两人都不是拧巴的性子，过了该认错就认错。 　　“我是觉得，哪怕是女孩子，错了就错了，当时拉不下脸来，过后还是得跟人说声对不起。他就觉得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而我也觉得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很细心，也很包容我偶尔的小脾气。老人不都说牙齿还有跟嘴唇打架的时候呢，更何况两个人。反正我们俩现在挺好的，他大三了，下学期完要去实习，我跟他商量了一下，先去联系他老家那边的对口单位，实在不行就到我家那边去。” 　　“他家里只有他一个还是有其他兄弟？” 　　“他有个哥哥，没读大学，是运动员出身，现在在体育运动技术学校当助教，他爸妈跟着他哥住。这个问题我有考虑过，不过现在谈还太早了。等要毕业的时候再看呗。” 　　女同学挺明白一人，小声跟同伴聊了一会儿，又回头去找自己男朋友。 第二百零四章 人心复杂 　　几个男生在一块儿肯定得喝酒，白的没有，都是黑啤，酒精浓度不高，以他们的酒量还不至于喝到发酒疯。 　　聊了一会儿，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做公益上去了。 　　“我们那个社团是做环保公益的。但是吧，你们也知道，大学生做公益绝大部分就是出出力，比如说登山捡垃圾，水域周围打捞垃圾或者调查环境污染这一类的事情。” 　　万宁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跟着社团去做的那些工作。他们主要是去周边农村实地暗访排污超标的企业，并形成有效的文字报告递交到上一级部门那里。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其实很危险。” 　　万宁也是去做了之后才知道的。 　　“B市城郊有个塑料厂你们听说过吧？那之前是村里集体产业，后来被个人收购了，每年还要给村里交一定的费用。那个厂的污水直接排入农用灌溉渠。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隔老远就闻到刺鼻的味道。” 　　“我的天，难道那个村子的人都没有意见的？” 　　“没有吧，甚至他们还替那个厂的人隐瞒情况。反正对他们来说，只要有钱拿就行。” 　　“那后来呢？” 　　“我们去了三次，拍照，录像，还有每一次的标本水质和检测报告都交上去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我期末课多，没有时间去关系进度问题，估计要等年后才能知道结果吧。” 　　“我觉得你们别报太大希望。”旁边有个男生开口，他家就是本地郊区的，对这种情况太了解了。 　　“其实不是老百姓愿意，谁乐意家旁边有臭水沟啊。我妈说她小时候，家门口的河水都能直接喝，现在呢，靠近一点都想吐。还有，我小叔叔十来岁的时候还跟小伙伴去河里抓螃蟹，现在别说螃蟹鱼了，水草都死绝了要。” 　　“环保这个问题，太大，太重，不是我们能够去过问的。我劝你们还是别费太多心思在上面，除非**下决心整顿了，否则你们弄不好要引火烧身。” 　　“就是有点不甘心。”万宁叹气，“以前在城市里不觉得，后来我加入社团，看了不少学长学姐们搜集的报告，里面关于环境污染造成的问题简直怵目惊心。我想着能为他们做一点都好，但是……” 　　有些时候不是你好心就能办成功，像那个村子，难道他们不知道水污染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吗？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钱。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他们也没法去要求别人放弃拿钱，但是理想跟现实的冲突实在让人觉得心里憋屈，这也是期末之前万宁果断放下那边的事情，认真复习的原因之一。 　　“诶诶诶，今天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高兴的日子，别说这些了，来，干一杯。” 　　见气氛不太好，老乔敲了敲桌子，邀大家举杯。 　　“对了，你们有没有接到老乡会的邀请？” 　　其实老乡会这都不是什么正式的组织，只是每个地方的学生会下意识的抱团，自然形成的一个社交群。但是有些地方的学生会把这个当做事业来做，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搭建更好的人脉网络。 　　老乔就收到了这样的一份邀约。 　　万宁也收到过，不过他第一时间就婉拒了后来那人还找过他两次，见他一心扑在公益社团那边，后来就没再来找他。 　　“这老乡会是干什么的？加入有好处？” 　　“有没有好处不知道，但是我拒绝了。”老乔摇头，“我跟你们说这事儿是要你们自己小心一点。有些人打着老乡会的名义，实际上是给自己找路子，但凡提出让帮忙你不帮，那你就等着群起而攻之吧。” 　　老乔苦笑：“我当初也不知道啊，就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多个朋友多条路，他们叫我去，我就去了。结果呢，是要我帮忙去找我们系一位学长走关系。我算个什么，就只是在系学生会认识两个人而已，人家学长估计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白眉白眼的跑去找人要求帮忙，这不是有病嘛。” 　　他当时犹豫了一下就没答应，那几人起先还在一旁劝，又有人在激将，后来见老乔真的不同意，这下子嘴脸就露出来了，各种讽刺的话一套接一套的。老乔也硬气，当场让老板来算账，然后出了自己那一份，扔下钱就走了。 　　“我开始还以为他们要广而宣之说我不够义气什么的，后来倒也没有，只是每次见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就膈应人。” 　　老乔也说不是每个老乡会都这样，他们寝室另一个室友的老乡会人家就很和谐，没有这些糟心的家伙。 　　“说到这个，我还真要给诸位提个醒。” 　　体院那男生突然出声。 　　“之前我也没想起这事儿，但老乔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还是要跟你们多说一句。” 　　那男生讲，他认识的一个朋友跟他和同学聊天时聊到一件事，也是打着什么同乡会什么的名义，骗了女生出去吃饭，然后把人灌醉了，最后设计女生跟人开了房。 　　“这都不算啥，知道为什么我要特别跟你们说这事儿么？那个开房的男人也特别的恶心，居然还拍了女生的不雅照来威胁她，两年还是三年时间，女生被迫出去好多次，最后染上病，绝望之下自杀了。” 　　几个女孩子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拿杯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所以，你们真的别太信任人，一般不熟的人千万别答应跟人吃饭。就算跟老同学一起出去，女孩子最好别喝酒，就算喝，意思意思就行了。真对你们好的人也不会逼着你们喝，要硬来劝酒的，八成没安好心。遇到这种人，别给什么面子，直接走人，要拦着你们不让走，就砸凳子桌子报警，反正别委屈了自己。” 　　他这么说着，几个女生齐齐点头，表示记下了。 　　“是啊，出门在外还是得自己多小心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几人感叹了一番，最后尽兴而归。 　　回去学校的路上，曲比才拍着胸口说她今晚上简直都要惊呆了，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可怕的吗？这坚定了她一定要回家乡当个单纯老师的计划。 　　“你也别太过份担心了，这个社会大部分人还是好的，只不过我们今天说的都是不太好的事情，就让你觉得外面都不好。这样也不对，你得要学会自己去观察了解这个社会，不然你以后到了学校教学生，也不能只教课本吧，总得告诉他们正确的是非观对不对？” 　　曲比点点头，眼神还是有些懵懂。 第二百零五章 陈爸爸的计划 　　考试期一到，路上的学生都是神色匆匆的模样，每天图书馆自习室一位难求。 　　陈怡歆啃数学已经快六亲不认的地步了。她虽然脑子好用，但是B大的学生谁的脑子不好用？特别是她周围很多隐藏学霸，平时不觉得，一到考试前，个个原形毕露。 　　都说大学好玩，但这也得看人，有上进心的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那些混日子的就不用提了，以后的人生大部分也不会太如意。 　　其他人陈怡歆不清楚，但至少他们寝室的人都不是想混日子的。哪怕是陈姣这个小八卦也在最后这段时间安安静静的复习。 　　一月十号考试完，他们系里的人大部分都买好了车票，最多第二天就能走完，剩下几个不打算回家过年的，也都是在本地有亲戚朋友。 　　陈怡歆跟寝室里的姐妹们吃了顿饭之后，把其他几人送走，又在第二天中午陪着曲比等到了一中那两个女生过来接她，目送他们上车之后，陈怡歆才拉着行李箱去了东光厂。 　　回去的时候，陈爸爸正跟他们小组的人在家里喝酒。看到女儿回来，陈爸爸兴奋得眼睛都红了。 　　“来来，这是我闺女。歆歆，给叔叔伯伯们问好。” 　　陈怡歆乖巧的叫人，完了还帮忙下厨给热了些菜。 　　她回来之前给爸爸打过电话，知道他们今天休息，约好在家里喝酒，路上就给专门买了一只烤鸭和一些卤菜。 　　家里闹腾，她干脆拿着书到楼下石桌子那里翻看。 　　大一的课程很简单，主要是西方经济学等理论性学科。她现在看的是数学方面的泛函分析的教材跟资料。 　　陈怡歆的数学不差，而统计学最初是归为应用数学，后来慢慢割裂开来，但跟数学还是有极深的联系。 　　其实所有的学科都跟数学有联系，说数学是所有科学的基础这句话绝对没有丝毫夸大。 　　她坐楼下看了一会儿书，冷得不行。 　　今天还好没有下雪，但是室外基本逼近零度，整个小区也就她一个人傻傻的在楼下坐着了。 　　陈爸爸现在喝酒喝得已经完全忘记室外温度有多低，也忘记跟女儿说他们这一喝大概率要直接到晚上。 　　陈怡歆在楼下蹦跳了一会儿，看到旁边楼栋阳台上趴着个小姑娘在看着她笑。 　　那小丫头脸蛋圆圆的，红嘟嘟，跟个大苹果似的。 　　“唉哟，这不是老陈家闺女嘛，怎么跑院子里站着？” 　　小姑娘身后冒出个花白脑袋，是小姑娘的奶奶。她听到楼上传来的声音，眼睛一瞪。 　　“这几个老爷们儿猫尿一灌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闺女快进我屋来坐。这外面特冷，可别冻坏了。” 　　小姑娘也拍着手要姐姐进屋来玩。 　　陈怡歆想了想，抱着书就进去大娘家了。 　　大娘家里人少，中午就她跟小孙女在。 　　“我儿子媳妇还在上班，晚上才回来，家里就我祖孙俩，难得有个姐姐陪她玩，你可别嫌弃我们家寒酸。” 　　“哪里的话大娘，要不是你收留我，估计我今儿得在外面过夜了。” 　　陈怡歆也知道陈爸爸累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有了成果，听说能有一笔不菲的奖金，加上他已经同意留下在东光厂上班，年后就要回去提档案。今天跟几个工友喝酒也是为他庆祝。 　　“我听我儿子说，你爸这次年末直接评上了高工，以后前途好着呢。我们厂对人才也很好，估摸着你家能分到新修的房子。” 　　老太太给陈怡歆煮了一碗红糖水，加了两片姜，让她喝下驱寒。 　　“不过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听了可别生气啊闺女。” 　　老太太在这里工作几十年，对厂里厂外的情况了解得很。 　　“你爸爸人不错，能干，踏实又能拼命，但是他毕竟是外来的人，所以肯定有人会眼红他。分房子这事儿是好事，可想要拿到满意的好房子估计难。” 　　老太太儿媳妇在厂里人事部门工作，回来也聊过几句。关于分房这事儿，闹得不行，但是现在厂子改制了，领导的话语权很重，即便是那些人闹腾，该分给陈建国的一个平米都不会少。但是为了平息老员工的不满，估计想要好楼层什么的比较难。 　　陈怡歆还真没担心过这事儿。 　　她之前买的楼房已经要交房了，原本是元旦交，后来因为市政施工延后三个月，大概在三月底之前就要交房。她买的时候就是包括了装修的，也就是拎包能入住那种。当然，稳妥起见肯定还得多放一放才能搬进去。正好她大一也不能在外住。 　　到了下学期开学，这房子自然也差不多可以入住了，她爸从新房那边坐车或者骑车到厂里都不算远，厂里的房子是好是坏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关系。 　　要是肯定要的，凭什么不要？一套B市的房子，搁几年起码是百万起步。 　　陈怡歆帮老太太剥核桃，顺便逗逗小姑娘，时间一下子就混过去了。 　　估摸着老太太的儿子媳妇快要回家了，陈怡歆跟老太太和小姑娘道了谢，回去自己家里。 　　家里的酒桌已经散了，陈爸爸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打鼾，屋里一股子酒味，熏得人想吐。 　　陈怡歆赶紧先把爸爸的鞋脱掉，将人整个搬上沙发躺着。她是没办法把爸爸弄进屋里床上去睡的，只能把被子抱出来给他盖上。 　　幸好厂里的宿舍有供暖，就这么睡在客厅也不会冷。 　　把厨房和厕所对外的窗户都打开散散酒气。她烧了热水把碗筷洗了，屋子收拾好，闻到屋里的空气差不多换了一遍，这才关上窗，留下一个通风口。 　　她上次过来就给爸爸置办了冬装，只是陈建国这人脑子太直，上班一定是工作服，女儿买的那些衣服他至今就只穿了一件，然后全年都是旧衣服。 　　陈爸爸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才醒。陈怡歆就坐在自己房间看书，门开着，刚好能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陈爸爸。一看到他睁开眼摸上额头，就放下书过去给他盛饭。 　　“爸，快起来去涑口，完了来喝点小米粥。” 　　小米粥养胃，特别是酒后喝一碗南瓜小米粥，暖暖的下肚，一身都轻松了几分。 　　“歆歆，我打算让你妈妈也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第二百零六章 这事儿难办 　　陈怡歆第一反应是爸爸不会还没醒酒吧？ 　　其次才想到爸爸估计是想妈妈了。 　　快两年时间两口子分居两地，原本只是一年的学习，现在变成了留在这里上班，如果妈妈不过来，至少接下来要面对十年到十五年的分居。 　　想想陈爸爸身边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特别是那个白文丽，她每次过来都能看到她在自家楼前晃悠的身影，心里不膈应不可能。 　　之前陈爸爸他们小组攻坚任务重，时间少，没精力和心思去想别的。但是这个项目完成后，每天都只需要按时上下班，加班视任务紧急程度来定。而且陈爸爸现在在厂里也是技术型高工，还带了两个徒弟，大小算得上有点牌面了。家里要是没有一个能操持家务的女人，有时候应酬起来还真的不怎么方便。 　　但是即便陈怡歆没怎么去关心也知道妈妈现在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 　　前段时间直接拿下了沪市一家老牌改制文具企业的全部产品的西南代理权。 　　这不是一个市一个省，而是整个西南片区的总代！上次打电话回去是成成接的，说舅妈的公司已经搬到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去了。除开代理这家品牌外，她另一个公司还专门做进口文具礼品的生意，主要是从日韩进口，生意也是火得不行。现在出门人家都要叫一声刘总了！ 　　这种情况下，妈妈会不会同意放下手上的事情来B市照顾爸爸，陈怡歆还真的心里没底。 　　只不过父母的事情，她不能越俎代庖，还得爸妈好好商量才行。 　　听了女儿的分析，陈爸爸心里也没底。不但没底，甚至还有些慌乱。 　　他以为自己现在很不错了，在这么大的厂子里担任高级技术工人，人家见面都得称他一声陈工，很有面了吧？结果转头出去，老婆是刘总！他大男人变成吃软饭的了？ 　　要说陈爸爸这人吧，本来就有点大男子主义。以前是没办法，自己只有那么一手车钳洗刨的技能，被安排下岗就得老老实实下岗。 　　现在他腰也挺了背也直了，想要老婆过来，其实也存了个显摆的念头。 　　而且他又不是木头人，周围那些老娘们小.寡.妇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谁都不如自己家黄脸婆好。但也可耻的想要让老婆知道，她男人也是个香馍馍！ 　　香馍馍现在不香了，甚至还有点慌。 　　“要不，我布留下来？” 　　陈爸爸很纠结，真要回去了，怕是真得变成吃软饭的。 　　“回去干吗？”陈怡歆拿着手机跟弟弟发消息，头都没抬，“我妈说她那边还有两天就放假了，到时候带着我奶和弟弟成成一起过来这边过年。” 　　“成成？他不跟他.妈一起过年？” 　　“小姑交了个男朋友，对方家里有俩孩子，大的是姑娘， 跟我一样读大一，不过是在省师范大学。小的那个跟成成一年，好像大两个月，在十九中读书，和成成有点合不来，我妈就说让成成别去人家家里受气，干脆跟我们一起过年。” 　　“就是，你小姑就是个拎不清的，成成跟着她肯定得受委屈。” 　　“那么现在就多了一个问题了。”陈怡歆放下手机，抬头看她爸，“要是小姑跟她男朋友结婚，成成肯定跟咱们家过日子。彬彬可以转学来读小学，但成成就不好办，他户口可不在我们家户口本上。要么就让他继续在那边读高中，奶奶陪着他，我妈就必须两头跑。” 　　其实不用说陈怡歆都知道她妈会怎么选择。肯定是孩子比男人更重要。 　　她妈妈那边的事情可以请专门的经理来负责，她只需要每周检查一次账目就行，然后跟人谈合同的时候肯定要自己出马。所以其实她人在不在那边都无所谓，飞一趟也就半天时间，不怕累还能当天来回。 　　但是成成要读书，陈奶奶不能跟着到B市来，她就肯定是每周都要回去看看老人孩子的。 这样一来，实际上这个家最累的就是陈妈妈了。 　　“反正情况就是这样了，话我跟你搁这里，你和妈妈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才是最好的。” 　　陈建国闷头吃了饭，突然想起很久没有小舅子刘斌的消息了。 　　“我舅现在是大忙人。”说到刘斌，陈怡歆也好久都没见过他，最近的一次还是十一月中，他来B市总公司开会，两人在学校外面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再没见过。 　　“他之前不是跟人学着炒地皮么，现在一边帮公司，一边自己在做。我上次听他说那话的意思，好像是打算成立一个自己的投资公司什么的，专门做房地产投资这一块。具体什么情况我没问，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那过年呢？他一个人在老家那边过？”陈建国眉头一皱，“你跟你小舅舅打个电话，让他跟你.妈他们一起过来。一家人过年补得热热闹闹才成。” 　　“行嘞，我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不过老爸，要是我妈和我奶我小舅舅一起过来了，这屋子是不是有点住不下啊？” 　　“我之前跟你谭叔叔说好了，把他家老房子买下来了，等开了春，找人收拾一下，等你.妈你奶奶他们真同意过来了，就搬那边去住。” 　　陈怡歆听爸爸说过一次，那个谭叔叔是本地人，就在往北五里外的镇上住。他们家的老宅子没在镇子上，靠近镇外，是个典型的北方老院子。面积不小，屋前屋后还有土地可以自己伺弄点什么瓜果蔬菜啥的。 　　最主要的是，这个区域现在离城比较远，又没有通公交车，去市里都是搭的长途车的顺风车。所以地价便宜得要命。那么一大块地，总共要了不到十万块。 　　就是那老屋子年久失修，根本不能住人，想要在那里居住，还得把整栋屋子拆了重修。这笔花费不小，满打满算至少十五万出头，加一块儿就要二十多万了，能在市郊买一套楼房！ 　　陈爸爸跟谭叔叔签买卖合同的时候，不少人还在背后笑话陈建国是个傻老帽，被谭明坑惨了。 　　“爸，那谭叔叔是真的打算出国投靠他儿子去了？” 　　陈建国皱着眉头黑着脸不吭声，看得出陈怡歆这句话让他不痛快了。 第二百零七章 阮佳的梦想 　　“你谭叔叔也是个死脑筋。”陈建国心气不顺，说话的语气也就重了几分，“那些人真不是东西。老谭老婆的事本来就是他心头的痛，那些人还见天儿的在人背后说东道西，要不是跟他们吵了一场，老谭又怎么会精神不集中，让自己断了一只手。” 　　“爸，别生气了。”陈怡歆伸手握住陈爸爸的手腕，“谭叔叔这样也好，虽然跟阿姨离婚了，但是他儿子媳妇对他不错，听到消息就直接回来说要接他走。以后肯定也会孝顺他的。” 　　“可不是，你谭叔叔这儿子是个好的。要不是他念着你谭叔叔受伤的时候是你爸我帮的忙，也不会答应把老房子卖给我们。” 　　虽然他们家离市区远，但是现在B市大开发，好多地方的地价都在疯涨，还有很多人捏着房子不卖，就等着拆迁赔偿。 　　老谭家的老房子面积又大，真要拆迁了，这不知道得赔多少。 　　人家一家是感激自己当时的帮忙，才把这房子让给自己，他心里明白得很，所以价也没讲，直接就把钱转过去了。 　　父女俩在屋里聊着天，到中午，随便弄了些东西吃，然后陈爸爸的工友来请他去喝酒。 　　第二天要上班，他们也不敢喝太多，就说趁着天气还行，去弄个涮锅回来吃，再烫一壶酒，哥儿几个边吃边聊。 　　陈爸爸要去喝酒，陈怡歆就干脆跟他说了一声自己要去跟朋友聚会，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也收拾东西往城里去。 　　她昨天跟肖一言联系，对方说已经回到B市了，并且今晚要去相亲，十分希望陈怡歆能陪他一起去。 　　对于这个请求，陈怡歆都差点被逗笑了。他一大男人去相亲，结果带个妹子一起，你说对方是打他呢还是打他呢？ 　　不过除开肖一言外，还有一个人也来了B市，陈怡歆今晚就是去见那人的。 　　到了约好的地方，她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头火红色的长发。 　　“阮佳！”陈怡歆小跑过去，拍了那姑娘一下，“你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也才到一会儿。” 　　阮佳现在大二，气质跟当年相比完全是脱胎换骨。现在的她十分有都市丽人的范儿，不像陈怡歆，一看就是个单纯青涩的大学新生。 　　“你怎么来B市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不回去了。” 　　“啊？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别瞎猜。”阮佳的精神不是很好，但是见到老朋友还是很高兴的，“我休学了，打算在B市碰碰运气。” 　　“休学？为什么？” 　　陈怡歆真的有些吃惊。阮佳虽然不是那种很有毅力的女孩子，但也不可能连大学课程都应付不来。 　　“因为我发现，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阮佳眉头轻蹙，“我想要成为演员。之前有剧组到我们学校拍戏，我客串了两次，然后我发现我非常的喜欢这种生活。” 　　阮佳家里条件不错，但是丢下学业去当演员这个想法还是在家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让母亲同意了她的计划，但是也给了她期限，在两年之内要是不能立足，就得乖乖回去继续读书。 　　“当演员跟你读书不冲突吧，你可以去考影视学院啊。” 　　“他们不招收复读生的。而且，我年纪不算小，要是再去重新参加高考，读两年再来拍戏，年纪上就竞争不过其他人。” 　　看得出阮佳也是做了周密的计划的。 　　“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不用了，你老老实实读你的书吧。” 　　阮佳抛开自己的烦恼，跟陈怡歆边吃边聊，聊完精神也好了很多。 　　两人还打算去看夜场电影，刚出餐厅，阮佳就接到电话，是她经纪人打过来的。 　　阮佳之前在朋友的介绍下，签了个经济公司，专门做影视的。那个经纪人林婕在业内也是小有名气，更重要的是，林婕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出卖自己手下艺人的不.良经纪人。 　　“餐会？现在？” 　　对面林婕的语速很快，说是这个餐会还没开始，但是她知道的那位老板的女伴在路上被车撞了，现在老板急缺个女伴。要说人都大老板了，张口要个女秘书陪自己去也不是难事，但难就难在今晚的圈子聚会，大家携带的女伴都是影视圈模特圈的，他要带个女秘书，这不拿给别人取笑嘛。 　　正好林婕的另一个艺人也在场，偷摸给林婕打了电话告知了一声。但是这消息肯定还有其他人也收到了，加上时间很紧张，谁动作快谁就抢到先机。 　　阮佳捏着手机，心里很是挣扎。她约了陈怡歆出来玩，现在把人给丢在外面自己去参加什么餐会，这太不够义气了。 　　陈怡歆在旁边听到一点声音，但是不知道具体说的什么，可看到阮佳这么纠结，就很懂事的说她要有事就去忙好了，她可以自己先回去的。 　　“算了，我跟林姐说一声不去了。” 　　其实林婕给阮佳说这个也只是想撞撞运气，毕竟阮佳出身好，有些时候还有点放不下面子，当人女伴肯定没问题，但是要让她跟一群女人抢，她真的做不到。 　　“你这样好吗？你那个经纪人不会怪你吧？” 　　阮佳勉强笑笑，头靠在陈怡歆肩膀上。 　　“其实你别看我说得若无其事，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回家好好读书，当我的大小姐不行嘛，非得出来自寻烦恼。” 　　其实陈怡歆还想问她乔风跟她怎么回事，但是从两人见面到现在，她一个字都不提乔风，陈怡歆也很乖巧的不提那个名字。 　　阮佳拨了林婕的电话，跟她说自己不想去，再说她现在人在外面跟朋友逛街，时间上也来不及。去餐会不得做个保养化妆发型什么的一套流程下来没三四个小时搞不定，而现在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她就算飞都来不及。 　　林婕也知道这点，她就是这么跟阮佳说一声罢了，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既然阮佳自己不想去，那就不去呗。 　　阮佳这边打电话的时候，陈怡歆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小舅舅打来的。 第二百零八章 这是正经餐会 　　“餐会？”陈怡歆吃惊，“什么餐会啊，我去合适吗？但是我还有个朋友跟我一起的。” 　　刘斌跟他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完了跟陈怡歆说没问题，让她们马上去一家**店门口等着，他这会儿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陈怡歆知道小舅舅为了工作也很拼，而且这是个很正经的餐会，她不至于被自家小舅舅出卖吧。 　　但是这事儿还得给阮佳说一声，最好是阮佳能够同意和她一起去。 　　阮佳只要跟陈怡歆在一起就好，到哪里干什么都无所谓，去找刘斌说不定还能混一顿好吃的。 　　当陈怡歆拉着她到了一家**店门口，她突然有些不安。 　　“这家店衣服好贵的，我们真要去买？” 　　她跟家里闹翻之后，除开她妈妈心疼她，每个月悄悄的补贴她一点生活费外，实际她身上的钱不多，仅能维持日常生活。 　　这家店的衣服随便一件都是四位数往上，她真的没能力负担。 　　陈怡歆可不管她那么多想法，拉着她进去，直接给导购提了自己的要求。这些导购都是专业培训过的，能够完美的完成顾客的任何要求。没多会儿，四件礼服就被推车送到了她们面前。 　　每人两套，两种风格，她们可以试穿后来确定哪一套更合适。 　　给她们选择的时间很短，还得搭配其他的配件，比如鞋子包包什么的，所以陈怡歆再次跟小舅舅确认了餐会的性质后，选了两件剪裁简洁大方的晚礼裙。 　　毕竟是冬天，肯定不能只穿这么单薄的裙子，于是又搭配了两件仿皮草的小外套。 　　仿皮草是陈怡歆要求的，她直接说自己是公益社团的成员，肯定是不会穿真的皮草。人家导购小姐姐反应又快又好，直接去合作的店里给调了两件仿皮草，但是设计绝对不输真皮草，而且这两件小外套也就在边襟的部分使用了皮草，其他部位都是毛呢制作的。 　　单看不怎么显眼的小外套搭配了礼服裙和水晶配饰之后，顿时看上去多了几分光彩。 　　陈怡歆她们俩没时间去做发型，只能临时买了一些化妆品，随便折腾了个淡妆出来，头发也是自己编的，用风筒裹了两下做出大波浪造型。 　　等她们俩打扮完，刘斌也到了约定的地方。 　　“两位漂亮的小公主，今晚一定要跟好我，可别被登徒子拐走了。” 　　刘斌穿着合体的西装，梳了个大背头，看上去有点小帅。他这两年跟着艾先生见识了不少场面，整个人的气质气场也培养出来了，不熟悉他出身来历的人，还真能被他的外貌给唬住。 　　“歆歆，今晚我们公司副总也缺位女伴，等会儿佳佳可以帮个忙陪着副总进去吗？打几个招呼就行了，完了你们俩找地方吃好吃的去，走之前我会来找你们。” 　　刘斌也不强迫阮佳，说要是她不愿意就算了，跟着他一起进去就好。 　　“今晚这个餐会也是投资圈的人组织的，我本来不想参加，是副总让我跟他一起去，说是看看能不能跟人发展一下其他方面的合作。” 　　他们俩是临时决定，又都不是本地人，也没想着找女伴，还是副总的朋友提醒了一句，刘斌才想起侄女应该放假了，让她来救个急。 　　阮佳知道歆歆舅舅不会坑自己，再说当个花瓶而已，她又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等到了副总那里，对方虽然年纪三十多四十岁，但也算得上模样周正，跟那些脑满肠肥的有钱老男人可不同。阮佳比陈怡歆长得漂亮些，本身又是打算混娱乐圈，气质就跟陈怡歆截然不同，但站在副总身边，也压不下她打小养成的气场。 　　副总很满意，对阮佳也很有礼貌很尊重。他举止得体，说话幽默，要不是阮佳打小见多了有钱人，说不准还真被迷了心。 　　餐会在五星级酒店，参加的人不多，都携带了女伴，各种争奇斗艳。 　　相较之下，阮佳跟陈怡歆就是不起眼的两朵小花。 　　跟着进入餐会后，陈怡歆挽着小舅舅的手，跟人打了几个招呼。她无意中抬头，却看到甄妮和安助理站在一处角落在聊天。 　　“舅舅，我看到甄妮了，我过去跟她打个招呼，还有，旁边那位是安先生的助理，也是他族侄，你也过去一下吧。” 　　副总正在和以前合作过的一位男士聊天，阮佳乖巧的站在他身边微笑。 　　想了想，陈怡歆没有去拉阮佳，先带着舅舅过去找了甄妮，又跟安助理聊了几句，然后安助理带着刘斌去结识其他人，留下两个女孩继续呆在这个角落。 　　“你一个人来的？” 　　“没，我还有个同学，等会儿给你介绍。”陈怡歆朝阮佳那边张望，等看到副总一直在和人聊天，而阮佳则一个人无聊的站在旁边时，拉着甄妮就过去了。 　　“董叔叔，佳佳借给我一会儿啊。” 　　副总看了她们三个小女生一眼，点点头，又温和的跟阮佳说让她去吃点点心，还嘱咐她别喝酒。 　　不管副总是在凹人设也罢，还是看在刘斌的面子上真心照顾也好，反正陈怡歆没打算在散场前把阮佳给还回去。 　　三个女生拿着点心，端了一杯起泡酒，找了个位置坐下聊天。 　　没多会儿，公主卷女生也到了，直接加入四人小团体。 　　阮佳跟公主卷女生的家乡隔得不远，两人的生活习惯和环境相差也不大。听到说阮佳休学要想当演员后，公主卷女生有点不赞同，说她不能休学，最好是一边拍戏一边完成大学课程。 　　“你这样以后很容易被人诟病的，等你大学毕业了，想办法靠艺术学校的研究生，到时候学历也上去了，也不耽搁你在演艺圈的发展。而且科班出身跟龙套出身起点就不同，人脉圈子也不一样。” 　　陈怡歆毕竟对这个圈子不太了解，而公主卷女生家里有人也在这个圈子混，里面的门道她清楚得多。 　　公主卷女生的名字特别拗口，姓扶，扶牟瞰。据说是因为她爷爷是倒插门女婿，又是少数民族，所以她爸那一辈的兄弟姐妹都跟母亲姓，到她这里，因为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就死活要跟着爷爷姓，还依着爷爷那边的习惯取了这个名字。 　　家里人都不叫她的大名，一直叫着小名“看看”，甄妮平时叫她也是叫的这个名字。 第二百零九章 总有人在跳蹿 　　看看很会聊天，阮佳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把土包子陈怡歆和甄妮逗得一直笑不停。 　　“哟，佳佳也在啊。” 　　她们聊得正开心呢，旁边过来一姑娘，年纪不大，妆画得特别成熟，尤其胸.前山峦雄伟，不是两根细细的带子死命拉扯，她们都怀疑这条裙子会不会验证地心引力去了。 　　“是啊，陪朋友过来。” 　　阮佳悠悠然的答了一句，皮笑肉不笑，连站起来都懒得。 　　她们坐这地方是个四人卡座，说要挤一挤也不是挤不下，但是凭什么？而且那个女人一看就是外贸的妖艳货色，其他三人都懒得给她眼神。 　　“你不是想上刘导的电影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老板，或许人家看上你愿意帮你投资一下呢。” 　　这话说得简直一点遮拦都不要了。阮佳眉头一皱还没开口，看看先发飙了。 　　“这哪里来的玩意儿，谁带来的？”她声音不小，至少旁边站的男男女女都听见了，“这是正经的餐会，不是你拉皮条的地方。眼珠子不好使干脆捐出去得了。” 　　听到她的话，其中两个女人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站。 　　她们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远一点的男士们也看了过来，包括正和人聊得风生水起的刘斌跟安助理，还有刘斌那位副总。 　　安助理率先过来。 　　“妮妮，怡歆，怎么回事？” 　　“安哥，不好意思啊。这位女士跟我朋友认识，原本我们也以为她是来打招呼的，结果她一过来就说要给我们介绍几个大老板，还说让我们放聪明点。” 　　陈怡歆演戏的水平也不低，七分真三分假，加上她本就年纪小一点，又是正儿八经的学生，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看上去就特别让人想要安慰她。 　　“可不是，我们几个聊得正好，佳佳跟看看正在说她们那边的风俗呢，这位女士就莫名其妙过来插话。” 　　甄妮跟着补了一句，欲言又止的看了安助理一眼，眼神带着些委屈。 　　这时候刘斌跟副总都过来了，也听到了她们的话。刘斌当场就怒了。 　　“这位女士对我两个侄女有什么意见吗？她们要是得罪你了，我这个当舅舅的，替她们向你道歉，要是你故意找麻烦，那对不起，这事儿我想你可能得给我个交代。” 　　“没错，她们俩都是大学生，原本在外面玩，要不是我们临时缺个女伴，也不会让她们来这里。”副总解释了一下，又朝阮佳和陈怡歆道歉，说没把她们照顾好，是他作为男伴的失责。 　　刚说完，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安先生的声音。 　　“妮妮，小歆，你们俩个不上课跑这里来干什么？” 　　安先生估计是才到，身边还站着几位年纪稍微偏大的男士，一起盯着她们这边。 　　“安先生，我是陪小舅舅来的，妮妮是陪安哥来的。还有，我们这不是放寒假了么，就想要过来开开眼界。” 　　甄妮在安先生跟前还没有陈怡歆放得开，听到陈怡歆的话，她使劲在那里点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先生。 　　“行，让你们安哥看着点，还有，女孩子不许喝酒。” 　　安先生说完也没再管他们，跟着那几位中年男人去了另一间屋。 　　不管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有安先生在，那位女士被请出了会场。而带着她来的那位老板整个脸色铁青，看着她的眼神跟淬了冰似的。 　　这件事很快被传出去，至少阮佳的经纪人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还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过来。 　　阮佳一直在想看看给她说的那些话。之前陈怡歆也劝过她，甚至家里人都劝过，但是他们说的都不是她愿意听的，都在说演艺圈有多黑多坏，好像里面一个干净的人都没有似的。 　　看看不同，一来她家里有人在这个圈子混，二来看看跟她的思想更接近一些，说的那些话正戳中她纠结的点上。这么一比，她自然会更相信看看一些。 　　不过有了这么个插曲，四人的心情也没之前轻松了，懒洋洋的等散伙，完了她们约到两天后再聚一次，之后甄妮跟看看都得回家过年。 　　原本阮佳跟家里赌气，打定主意过年都不回家的，但是看看开导了她一番，加上经纪人以前也说过她放弃学业可惜了，所以她打算跟经纪人林婕好好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两者兼顾。 　　听到陈怡歆说过年不回家，就在B市，甄妮有点想留下，但是她妈妈太强势了，她担心自己做不通妈妈的工作。 　　“让你回去就回去呗，大过年的，你一个人留在B市干什么？” 　　甄妮双眼无神的看了她们一眼，朝后仰靠在沙发上。 　　“估计她妈又打算给她相亲了。”看看瞄了一眼，嗤笑，“她妈妈也是忒心急，不知道为啥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一到假期就给她各种介绍青年才俊，简直是恨不得今天见面明天就结婚。” 　　看看也是想不通甄妮妈妈到底在想啥，人家都是舍不得女儿早早嫁人，而且这年月了，除非是卖女儿的那种，否则都是让女儿自由恋爱的。就甄妮的妈妈，打定主意插手到底，但凡甄妮喜欢的男孩子她全都否决，给甄妮找的都是出身富贵，年纪大个七八岁，已经开始工作那种所谓的“精英男”。 　　对于妈妈的这些行为，甄妮已经快要受不了了。她朝父亲哭诉过，甄妮的父亲也为了这事儿跟甄妮妈妈吵过一架，但是甄妮妈妈不但不停止这样的行为，反而变本加厉，还动辄就对着甄妮大哭，说她一点都不懂她这个当妈妈的心情。 　　对于甄妮家的那些烦心事，陈怡歆跟看看也只能劝慰她想开些，毕竟连甄妮爸爸都没办法阻止妻子的行为，她们身为外人，更没办法去阻止甄妮妈妈了。 　　散场后，副总很有风度的送了阮佳回她住的地方，林婕早早就在租屋那边等着了。 　　陈怡歆跟着小舅舅刘斌去了酒店，还是开学之前住的那家，连前台的小姐姐们都没变，陈怡歆跑过去跟她们打了个招呼，才跟着小舅舅上楼。 　　就在他们上电梯的时候，大门口进来一男一女，女的看着陈怡歆的侧脸怔了一下，嘴角轻轻一勾。 第二百一十章 厂里出事 　　“你又怎么了？”旁边高个儿男生推了她一把，“赶紧去帮忙开房间啊，他们几个喝醉了，还得找人给弄上去呢。” 　　女生背着包去了前台，开了四间房，又让行李员帮忙把喝醉的几个同学送进房里。 　　“行了，我也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得回学校，中午就自个儿走了啊，下学期再见。” 　　女生扬了扬房卡，跟另一个女同学一起上了楼。 　　“曹莉，这个酒店贵不贵啊？” 　　“还行，我之前有在公司实习，跟行政部的琳姐熟，找她要的协议价，算下来也就百来块一天。” 　　“你们真厉害，下学期你是打算到你实习的公司上班吗？” 　　“想倒是想，但琳姐说公司招正式员工还得等一段时间，让我先以实习生的名义上着。” 　　“羡慕啊，这可是大公司，以后你能留在B市了。我们就不行，看样子只能回去老家那边看能不能找个工作。” 　　曹莉笑了笑没说话，她一向在女生里比较自傲，本人也有足够的实力，所以很看不上那些不努力的，更看不上傍关系走后门的。 　　这是第二次看到陈怡歆跟人进酒店了，她基本上已经笃定陈怡歆是傍了大款，就是这大款还不够壕，大酒店都舍不得带她去，来这连锁公寓，一点格调都没有。 　　再想想自己打听到的，陈怡歆的爸爸只是个普通工人，就在市郊东光厂上班，这样的出身，也难怪眼界不够，有点钱就能给勾.引走。 　　身边的女生嘀嘀咕咕的还在说，大部分都是在恭维她，偶尔也按捺不住一丝酸气。 　　“你要是想留在B市也不是没办法。喏，你知道刚上楼去的是哪位吗？不就是大一那位高岭之花陈怡歆么，你要是跟她一样，傍个大款，也不是没机会留下来。”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女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脑筋转过弯，想要继续问，曹莉就不给说了。 　　但问题是她只笑不说，这态度更加坐实了陈怡歆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实。 　　女生眼睛里面都在冒光，恨不得马上飞回学校，把这消息告诉自己同学。 　　“你可别回去乱说啊，这是人家的私生活，到时候出问题了，可别扯到我头上。”曹莉睡之前似真似假的叮嘱了一句，就再也没搭理过那女生。 　　等第二天女生好不容易醒来，曹莉早已经走了。 　　陈怡歆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个插曲。她被舅舅送回了房间，然后换衣服洗漱，折腾完都快一点了。 　　第二天拎着衣服被舅舅送到厂区宿舍，连饭都没吃，刘斌又赶着去跟人应酬了。 　　她之前从市区带了不少点心回来。把衣服搁家里收好后，拎着点心盒子就去左邻右舍敲门了。 　　花了点时间把小礼物送出去，陈怡歆最后才到了楼下大娘家。 　　“哎呀，我家丫头一直念着歆歆姐姐呢，快进来，还带什么东西。” 　　老太太拉着陈怡歆进门，又塞给她一杯热糖水。 　　“喝几口暖和暖和。我正包饺子呢，等会儿你带些回去，晚上煮来吃。你爸他们今晚加班，估计又不能回来。” 　　陈怡歆之前就跟爸爸打过电话，也知道这事儿。她看到老太太一个人剁菜和馅儿，赶紧洗了手来帮忙。 　　旁边的小姑娘嘴里包着她给的糖，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 　　陈怡歆跟大娘聊着天，说着自家那边的风俗人情，气氛很和谐。没多会儿，大娘的儿媳妇下班回来，带回来一大袋子白菜，说是来做酸菜的。 　　“我看大娘你们家也没缸啊，这酸菜做了堆哪儿？” 　　“有，就门卫房后面不是有一排平房嘛，第二间里面有个地窖，下面三四间呢。是早些年集体挖的，后来没用了，就弄了些大坛子下去，谁家要用就去那边用。装了东西的坛子拿红纸封写上名字贴上去就行了。” 　　大娘放下菜刀，就要拉着陈怡歆去看。 　　她儿媳妇哭笑不得的拦住她。 　　“妈，这会儿又不着急，你赶紧包饺子吧，我还得给冬子和春妮送过去呢。” 　　春妮是她堂妹，技校毕业之后到她们厂来实习，住厂里宿舍。这不家里包饺子，她反正要给丈夫送，顺便也给妹子带些过去。 　　“哟，我差点忘了这事儿了。赶紧的赶紧的。”大娘手脚麻利的把饺子皮擀出来，包饺子则是陈怡歆跟她儿媳妇来弄。 　　三个人动作很快，先就把水烧上了，第一锅出来的饺子直接装进饭盒，大娘儿媳妇拎了兜骑着自行车给丈夫和妹妹送饭去了。 　　“要不你给你爸也送一盒过去？” 　　“不用了，让他自己去吃食堂好了。我给他送过去，他肯定也不会一个人吃，懒得麻烦。” 　　这哪里是懒得麻烦，是不想多吃多拿才是。大娘也没再劝她，毕竟给陈怡歆和陈建国弄点饺子无所谓，真要她包再多点，这也得要钱呐。 　　他们没急着煮，要等大娘的儿媳妇回来再一起吃。 　　差不多等了快一个小时，她儿媳妇才回来。 　　“怎么了？咋这么久？” 　　“哎，别提了。五车间出事儿了。” 　　大娘儿媳妇坐下来歇气，愁眉不展。 　　“那几个实习生，啥都不懂也敢上手，这不，刚换上去的刀刃被崩断了不说，还直接把另一个实习生的脸划了一道大口子，破相是破定了，还不知有没有其他事情呢。” 　　她说着说着就生气的拍了下桌子。 　　“那几个混账东西，不懂又不问，还把机器当玩具随便玩，明明不该他们上班，几个趁人家交班的时候偷跑去弄的，还嘻嘻哈哈的打闹，这下子出事了吧。” 　　且不说那设备套刀刃值多少钱，就是那被伤到的孩子，这辈子基本被毁了一半了。 　　总说人不可貌相，虽然不是一个意思，但是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看脸，长得眉清目秀的，肯定比长得歪瓜裂枣要过得容易些。 　　他们工人本来找媳妇就难，想找个好的就更难。这下子可好，以后脸上那疤还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样子，弄不好这辈子都打光棍了。 　　再有一个，他们还是实习生，也就是还没毕业，东光厂直接就能把人退回学校去。 　　“这些孩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大娘叹一声，端着竹箩去厨房煮饺子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笨笨的小姑娘 　　饺子还没吃完，大娘的儿媳妇又被叫到厂办去处理今天的事故了。 　　那几个实习生是技校的，现在技校的老师和领导都赶到了厂里共同协商解决方案。 　　肇事的几个已经被厂保卫处带到会议室看管起来，另一边厂里也通知了他们的家长迅速过来协商。 　　至于受伤的那位，之前就送去了职工医院进行外伤处理，后续是否要转院，需要医院那边的意见，还有受伤学生父母的意见。 　　陈怡歆吃完饭拿着一饭盒饺子回了家。她爸今晚上不回来，嘱咐她把门锁好，说自己可能直接就住值班宿舍了。 　　陈妈妈他们还有几天才会到B市来，一是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要年终盘点，发奖金什么的，麻烦事情很多。另一个是汪成期末考试之后要到省大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集训，是张教授给他报的名，集训结束还有个考试，如果能通过，他将享受省大的自招政策，高二毕业就可以拿到省大的保送资格进入省大历史学学习。 　　听到这个消息，陈怡歆高兴得不行。这样的话，陈妈妈也就不用太担心两个孩子没人照顾了，最多就请陈奶奶在那边帮忙看一年。一年后陈怡彬可以直接转到这边学校就读，而汪成进入大学也不需要家长陪着，陈奶奶就能跟着儿子儿媳妇到B市生活。 　　再退一万步说陈奶奶不肯过来的话，她独自住，汪成还能隔三差五去看看她，也不会让陈爸陈妈过于担心。 　　想想自家懂事的弟弟，再看看那几个白长了那么大个儿的“熊孩子”，陈怡歆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 　　厂区宿舍有暖气，坐屋里看书除了觉得有点闷外，一点都不冷。 　　陈怡歆泡了一壶茶，拿出数学书开始做题。 　　别以为他们大学生就很轻松了，真要想学好，想要再考研究生，不自觉点去学习根本不可能实现。陈怡歆的目标是双学位，然后争取考研成功，为了这个目标，她从来不敢放松自己。 　　大一上学期的时间多数用在适应和了解情况上，从下学期开始，她打算减少外出次数，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艾先生那边的实习工作也暂时不去了，等到研究生阶段再说吧。 　　她给自己做的计划书，在大一阶段就争取完成公共科目的所有学分，等大二大三，两门专业的专业课绝对不轻松，那个时候还来折腾公共课就实在得不偿失。 　　B大这点好，学分制有助于她能够给自己制定详细的计划，只要自控力足够，基本上照着这个计划，她大三就能完成相关学科的学习，大四可以全心冲击考研关卡。 　　她选的两个专业对数学的要求都不低，特别是辅修的信息技术相关，更是要求数学比经济系学的要深很多。 　　还好，她数学的底子不差，脑袋也足够灵活，虽然不如卫忠他们有天赋，但比起一般的大学生来说也是属于山顶那一小撮。 　　大概八点多，陈怡歆起来活动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干脆先洗漱了上.床看书，累了就直接睡觉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隐约还能听到几声抽泣。 　　这就有点吓人了。 　　她从猫眼里朝外看了下，感觉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因为陈怡歆过来住的时间多了，陈爸爸提前就给家里安了扇防盗铁门。就是那种栅栏形式的，打开里面的木头门就能跟外面的见面对面那种。 　　陈怡歆还是本着小心谨慎的心理，把木头门开了条缝，结果发现外面站的真的是个小姑娘，大概就初中生的样子吧。哭得脸都红了，被风这么一吹，她都能看到小孩儿脸上的皲口。 　　“小妹妹你找谁呢？” 　　陈怡歆拉开木头门，隔着铁门问了一句。 　　“陈姐姐，我想找你问几道题行不行？” 　　看着小姑娘委屈又倔强的眼神，陈怡歆想了下，把门打开，让她先进屋。 　　小姑娘拿着的课本是初二的物理，还有一张卷子，目测分数可能不太高。 　　陈怡歆先去拧了个热毛巾过来，让小姑娘擦擦脸，又把自己的面霜掏出来让她抹上，说要不保护好点，明天早上起来这脸就不能要了。 　　“小姑娘家家的，一定得保护好自己的脸，不然到处都是裂口，难看都不说了，疼才是最难受的。” 　　陈怡歆在她擦脸的时候，用热水冲了一杯自己熬的红糖姜茶递给她。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在外面站了多久了，一张脸都红透了，刚才无意中摸到，双手冰冷，看上去还长冻疮了都。 　　“喝点姜茶水去去寒，你哪里不懂就跟我说，我给你讲一讲。” 　　小姑娘腼腆的点头，小口小口的喝了半杯，缓过气来，把自己的试卷放到桌上，脸蛋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冻的，反正红彤彤的一片。 　　陈怡歆没去看她，拿着卷子扫了一遍，发现这孩子的基础真的有点够呛。 　　初二的物理很简单，大部分都是考的记忆，还有一些浅显的知识点和计算。这小姑娘的计算有问题，估计数学也不咋滴。 　　“你们初二才开始学，这样吧，干脆我帮你理一理初二的知识点，然后你根据我给你讲的那些，回去对照着课本多看两遍，完了做做题。做完之后把每次的错题用单独的本子抄下来，错误的答案也写上去，然后自己对照正确答案进行分析，把分析的思路用红笔写在旁边。每一个错误的步骤都要这样做。再想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你学会自己分析整理了，也就差不多能把初中物理学好了。” 　　一整个晚上，差不多用了两个半小时，陈怡歆把半本物理的知识点给她整理出来。 　　小姑娘其实很认真，但是脑瓜子有点不太灵活也是真的，一道题教会了，换一个花样她就又找不到脉络了。其实这是逻辑思维太差的缘故，训练倒是可以训练，但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肯定不小。陈怡歆假期倒是能帮她补补课，一旦开学，她就自顾不暇，肯定没办法帮这小姑娘补课的。 　　快十一点的时候，她家门又被敲响，外面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叫着陈怡歆的名字。 　　“是我妈妈。”小姑娘瑟缩了一下，脸都白了一点。 　　陈怡歆揉揉她脑袋，起身去开门。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给小姑娘辅导功课 　　站在外面的中年妇女朝开门的陈怡歆点点头，直接垫脚越过她去看屋里，看到委屈巴巴的小姑娘也站在客厅里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人都差点没站稳。 　　“你个死孩子，我就骂了你两句，你就不管不顾的跑了，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啊？” 　　女人伸手撑住门框，说话的声音都在颤。 　　“阿姨你先进来坐一会儿吧。” 　　陈怡歆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到那小姑娘大概率是跟家里人吵架跑出来的。 　　“我不怕你笑，我真的是快吓死了。”女人横起手臂，用衣袖擦了下眼角，“这孩子的狗脾气，我就说了她两句，直接就跑了。我找了她一晚上，最后还是人说在你们这楼洞看到过她，我就想着会不会来找你了。” 　　女人边说边哭，又拉过女儿来拍了好几下。 　　陈怡歆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想劝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小丫头挣开妈妈的手，也在哭，还边哭边说她不回去了，回去也要被爸爸打死。反正爸爸只喜欢哥哥不喜欢她，明天她就自己搭车去姥姥家。 　　陈怡歆没吭声，把客厅让给母女俩，自己躲到厨房去把大娘给的饺子煮了。 　　她才知道这小姑娘居然饭都没吃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在她家门外站了多久，怕是冷得受不了了才敲的门。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客厅里的哭声小了，这才端着饺子出去。 　　“先过来吃点东西。太晚了，吃多了容易积食，垫垫肚子，明天早上起来再好好吃饭。” 　　陈怡歆没去问东问西，只让小姑娘赶紧去吃，然后拿着她的试卷，给女孩妈妈讲了一下她的情况。 　　“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她还没掌握到学习的方法。初二开始涉及物理，初三化学，其实都不难，只要把教材上的知识点掌握到了，不说一百分，六七十是没问题的，再多刷下题，八.九十分也不难。正好我这段时间没事儿，都跟她说好了，每天上午过来两个小时，我帮她理一下知识点，然后她自己学会如何自学，基本上考个高中没问题的。” 　　小姑娘的妈妈当时都愣了，没想到传言中一点都不和气的陈工的女儿居然这么好说话。 　　而且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也能看得出人家陈工的女儿给自己闺女写的那些都是重点。还有试卷上每一道题都写出了考察的知识点和解题思路，这么仔细，比孩子哥哥给妹妹讲题都细心多了。 　　“这，这太耽搁你了吧？” 　　“没，不耽搁，我也是这学期没有什么事，估计下学期开始就要忙了。不过我跟妹妹说了，让她把问题都攒着，能去问同学就问同学，老师那里也不要害怕去请教，实在不好意思，就只能等我一个月过来一次的时候帮她看看。” 　　“这怎么好意思？”女人脸都红了，“妞儿，你，你谢谢姐姐没有？” 　　“谢了的。”小姑娘咬这水饺，“妈妈，我跟姐姐约好明天带着作业来她这里做。我不闹的，我很安静。” 　　“没事儿，反正我也就一个人。等过几天我俩弟弟来了，他们可以一起做作业。” 　　等小姑娘吃完，她妈妈死活不让陈怡歆动手，非要抢着去厨房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才带着女儿离开。 　　“你给叔叔说一声，别再这样了。姑娘养这么大不容易，真要出事了，后悔都找不到地儿。” 　　“我晓得，我回去就跟她爸好好说。”小姑娘的妈妈张了张嘴，想说啥，看到女儿的小脸又咽了回去，“明天我给你们做午饭，你就别出去买菜了。咱们这里离菜市场远得很。等后天厂里有班车出去，到时候我找你一起，该买年货什么的，你不熟，别被人坑了。” 　　“行，那就谢谢阿姨了。” 　　“没的没的，应该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都要担心死了。” 　　眼看着对方又要哭的样子，陈怡歆赶紧让她们回家，这都要凌晨了，再哭下去直接天亮得了。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后还没来得及出去买早饭，小姑娘妞儿就蹦跶着来敲门了。 　　“我妈自己做的卷饼，酱是我姥姥做的，可好吃了。” 　　北方人最喜欢的大饼刷酱，再裹点什么大葱之类的，就着稀饭或者豆浆就是一顿。 　　陈怡歆不喜欢吃大葱，看到妞儿也没吃，干脆把大饼拿去厨房，又打了两鸡蛋，做了个鸡蛋卷饼，还一个饼里裹了一根火腿肠。 　　那酱真的很好吃，不是市场上卖的那种大酱，具体的陈怡歆也说不出来，可吃到嘴里就是觉得太香了。 　　两人把早餐吃完，就在客厅的餐桌那里摆开了战场。 　　今天陈怡歆没有一来就给她理知识点，让她学着自己昨天教的那些方法先自己理，完了她再来给她查漏补缺。 　　妞儿的脑袋可能是不太聪明，但这姑娘很有耐心，陈怡歆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一点的慢慢啃，一个上午基本上把剩下的半本物理教材的知识点都理了出来。 　　陈怡歆看了一遍，有些地方漏掉了，有些地方又重复了。她用红笔帮忙修改了一下，一边改还一边教她怎么去梳理知识点，怎么去联系前后。 　　进度虽然慢了些，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中午是妞儿的妈妈来送的午餐，两荤两素一大盒饭，足够她们吃得撑住。 　　“你们俩吃完把东西搁那儿，晚上让妞儿带回去就行。我下午上班，要到晚上十点才下班，家里没人，你们俩出去吃晚饭吧。” 　　妞儿的妈妈要拿钱给陈怡歆，陈怡歆不肯要。 　　“阿姨不要这样，晚上我们就在家里吃，我会做饭的。家里菜虽然不多但也还够，我爸又不回来吃晚饭，你别担心我们会饿着。” 　　没犟得过陈怡歆，妞儿的妈妈也不死缠，还得赶着去上班，再三叮嘱妞儿要听话，之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你爸爸不是我们厂的？” 　　“不是，我爸他们单位以前是军工厂，后来转民用了。就在往西过去两公里的地方。他骑摩托车去上班，一般都是上两天休一天。要后天才回来。” 　　原本陈怡歆还想问问她哥哥的事儿，可看小姑娘一点不想提他的样子，便不再多问，让她去自己床上睡会儿午觉，下午继续作业。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误伤了 　　大概在一点左右，陈爸爸急冲冲的回来了一趟，看到女儿在客厅看书，又见她对自己竖起食指，指了指自己房间，陈爸爸茫然的点点头，下意识就把声音放低不少。 　　“歆歆，你今天自己吃饭，晚上别出去瞎逛。厂区那边有点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看到陈爸爸随便换了件衣服，拎了个小包就走了，陈怡歆有点担心，又不好追问，只能站在阳台上看他。 　　跟陈爸爸一起回来拿了东西就走的还有几个叔伯，陈怡歆隐约听到他们中有人在说打架什么的。 　　打架的事儿跟她们无关，陈怡歆听了一耳朵后也没多想。 　　七点多，妞儿把物理的知识点还有题单都弄完了之后，收拾书包打算回家。 　　“歆歆姐姐，我明天还能来吗？我就在这里做作业，不闹你。” 　　“行，你来呗，反正这几天我妈和我弟都还没来，我就一个人在家。不过你.妈妈不是说要带你去买年货？” 　　“哦，对哈，妈妈还说让歆歆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呢。” 　　陈怡歆原本是打算拒绝的，毕竟她妈妈来了之后肯定还要去大采购一次，但是转头想想先去探探路也不错，她都没去过这边的市场，等妈妈他们来了，肯定还得她带路。 　　正说着话，就听楼下在吵闹，陈怡歆拉住正打算出门的妞儿，探头朝下看了看。 　　“你别急，下面是不是出事了，等会儿你再走，我先看看去。” 　　她说着话，下了半层楼梯，探头一看，是大娘的儿媳妇被人搀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陈怡歆吓了一跳，赶紧跑下去帮忙。 　　大娘家的小姑娘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妞儿，快来，帮忙把果果妹妹带楼上呆会儿去。” 　　小姑娘不想走，被妞儿拿着棉花糖连哄带骗的抱走了。 　　“姐，这怎么回事？”撩开大娘儿媳妇的背心一看，肚子上淤青一大块，看着都吓人。 　　“就那几个实习生的家长在厂办打起来了，我去劝架，被踢了一脚。” 　　“怎么能这样？”陈怡歆伸出手碰了下，果果妈倒吸一口气，躲了一下。 　　“不行，你得去医院看看，这外伤已经很吓人了，需要检查下是不是伤到内脏了。” 　　“不用吧，我就是觉得被踹了那儿疼，可能过会儿就好了。大过年的，去什么医院。” 　　毕竟不是自家人，陈怡歆也不好多劝，但总觉得情况不是很好。 　　大娘也围着看了下，没发觉哪里不对，就想着干脆自己去厂医务室拿点跌打药回来揉一下就行了。 　　“大娘，最好跟果果爸说一声，能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再过年，也没身体重要。” 　　大娘怔了一下，叹气。 　　“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先看看再说吧，果果妈不喜欢去医院。” 　　人家都这样说了，陈怡歆也就不再开口，帮忙处理好之后就回自己家去了。 　　楼上她家里两个小孩儿正在看电视，果果时不时的转头看大门口一眼。 　　“妞儿，果果，走吧，我送你们俩回去。” 　　拿上钱包和钥匙，陈怡歆锁了门，带着俩小的下楼。 　　果果奶奶接了她进门，看陈怡歆要出去的样子，就问她去哪儿，听说是去厂外面买东西，只叫她小心路滑，没再说其他的。 　　妞儿的家跟他们楼栋隔了两栋，条件要稍微差一点。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妞儿的哥哥也正好回来，看到妹妹跟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走一起，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等到她们走近了之后，妞儿的哥哥才发现这个女孩子他好像见过。 　　“歆歆姐姐我到了，你去忙吧。我明天还是给你带早饭过来。” 　　陈怡歆没拒绝，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很敏.感，自己要是不肯收，她肯定也不好意思来自己家。 　　“行，你别出去买，随便带点就好。要不你跟你.妈妈说一声，明天中午跟我一起吃，我等会儿去买点肉和馄饨皮，明天我们包小馄饨吃。” 　　“好的啊。”妞儿眼睛明亮亮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雀跃。 　　陈怡歆不认识推着自行车站在楼下的男人，对方大围巾绕着脖子，头上带着类似雷锋帽的那种防风防冻的大帽子，再加一个口罩，整张脸也就眼睛还露在外面。 　　她朝对方轻轻点点头，越过楼栋朝侧门走去。侧门外面有个老乡开的蔬菜店，东西不多，啥都在卖，这个时候过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蔬菜和肉了。 　　妞儿目送陈怡歆走远之后才转身看了哥哥一眼，嘟着小.嘴不吭声的往楼上走。 　　“宋妮，你胆儿肥了啊。见着哥哥也不打招呼了。” 　　“哼。”妞儿扭头朝哥哥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了。 　　宋文拿小妹没法，只好先去楼栋下面把自行车停好才上楼。 　　家里没大人。他爸去单位上班了，妈妈今天夜班还没下，家里就妞儿一个人，所以宋文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结果还被妹妹无缘无故的哼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宋文没好气的推开妹妹的房间门，“这两天看到我就阴阳怪气的，我招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笨，哪能跟你比。” 　　妞儿把书包放好，转身去推她哥出门。 　　“你走啦，我要睡觉了。” 　　“你睡个屁啊，这么早，你跟我说要睡觉，作业做完了？脸洗了脚洗了？啥都不洗你就上床，你脏不脏啊？” 　　妞儿气到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就是要睡觉，你出去啦。” 　　宋文简直搞不懂妹妹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听她之前的话，估摸又是爸爸在家里训她了。 　　说起来宋文也很无奈，他这个妹妹其实很好，脾气好人勤快，就是脑子不太活，成绩差强人意。估计跟他差距大了点，加上爸爸有些重男轻女，在家里总是喜欢拿妹妹跟自己比，每次一开口就是“你看看你哥哥，再看看你”，说多了别说妹妹，就是他也觉得不中听。 　　“我放假了，这几天就留家里给你补补课。对了，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女生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你以为你是谁？歆歆姐姐人家是B大的，你能认识？” 　　“哟，还埋汰起你哥哥我来了？你小脑袋瓜子不想要了是吧？” 　　宋文伸手拍了拍妹妹的后脑勺，得到妹妹愤怒的瞪视。 　　“我不要你给我补课，歆歆姐答应给我补了，她讲得比你好多了！” 　　宋文明智的没有去争辩，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那个姑娘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害，白富美可期 　　“妞儿，那个姑娘是不是陈工的女儿？” 　　“你知道歆歆姐姐？”宋妮拿着洗脸盆出来接热水，看了哥哥一眼，又瘪嘴，“你可别想打人家主意，你不配！” 　　“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 　　宋文真生气了，他就不明白自己才是她亲哥，整得跟这死妮子恨不得姓陈似的。 　　“我实话实话。别以为咱爸说你厉害就真的不得了了，人家歆歆姐姐比你厉害多了。” 　　宋文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只能恨恨的朝她虚点了两下。 　　陈怡歆拎着一颗大白菜和肉馄饨皮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给卫忠发短信。 　　卫忠跟着导师做事，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正问她一个工业上的名词要怎么翻译才合理。 　　等到了家里，她坐下来给发了一大段话过去，正打算去洗漱了上.床躺着，就听到楼下大娘在叫救命，然后果果尖锐的哭声也传了出来。 　　一栋楼都被惊动了，陈怡歆跑得快，到果果家的时候，他们对面邻居已经在帮忙搬果果妈到床上躺着。 　　“你们别动她，千万别动，就让她躺在地上，小心点，把她头稍微侧转一下。” 　　陈怡歆奔进去制止了那两个年轻人的行为，一边跪坐下去把果果妈的脑袋扶住，一边拨打急救电话。 　　120来得很快，是厂区医院的医生。 　　“病人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她就说痛，然后就翻白眼往后倒，嘴里还有血。” 　　大娘吓得脚趴手软，坐在凳子上全身都在发抖。她隔壁邻居的婶子帮忙抱着果果哄，可小姑娘还是扯开嗓门在哭，伸手要妈妈。 　　“今天果果妈回来的时候就是被人搀扶回来的，她劝架被踹了一脚，我看了下，右腹部有很大一团淤青，当时她就觉得痛得直不起身。”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医院？” 　　医生粗略检查后判定是内脏出血，而且很明显能看到病人的腹部不正常的鼓胀。 　　“果果妈说她只是那一块痛，没发现其他问题，担心家里老人和小孩，就直接回来了。” 　　医生让人抬来担架，把果果妈往救护车上送。 　　“来个家属，其他人直接去医院。” 　　陈怡歆快速扫了一眼，抬脚上车。 　　“我去吧，果果爸加班还没回来，大娘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个孩子。” 　　“不行，必须通知家属，病人可能要开腹手术。” 　　“我先跟着去，这边联系果果爸，让他直接到医院不行吗？” 　　医生犹豫了片刻，同意了。 　　果果爸爸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果果妈已经被送进手术室。因为是厂医院，也没像外面医院那样不签字不交钱就不给做手术。 　　到了之后，果果爸被实习医生叫到谈话室，给他说了一下初步的检查情况和要做什么的样的手术，以及手术可能出现的危象。 　　果果爸颤抖着手签了手术同意书，又去缴费处交了钱，才在工友的陪伴下回到手术室门外。 　　“大哥，别担心，我刚才听医生说了，估计问题不会太严重，初步怀疑是脾破裂，腹内有淤血。”看到果果爸还是一副惨白脸的模样，她想了想又道，“大哥你要不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吧。我怕大娘和果果在家里担心。” 　　听到这话，果果爸才回过神猛点头。 　　“对，对，我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努力半天都没能站起来，陈怡歆只好叹着气问了他家的电话号码，拿自己的手机给打过去。 　　接到陈怡歆打去的电话，又跟果果爸说了几句，大娘才稍微放心一点。她本来也想到医院守着的，但是大家伙儿都劝她在家里看着孩子，别带着去医院过夜。权衡之后，大娘听从了大家的建议，但是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来。 　　陈怡歆不好说自己先离开，只能强打精神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 　　正好这会儿她又接到了小舅舅打过来的电话，问她明天有没有空，带她去买新衣服。 　　听到外甥女说在医院，刘斌吓了一跳。追问之后才知道是楼下的邻居在做手术，她陪着过来的。 　　没多久，刘斌拎着一件厚衣服到了手术室门外，看到陈怡歆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打瞌睡。 　　“歆歆，把衣服穿上。”刘斌心疼的看了外甥女一眼，“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人家男人和工友都在这里，她留下也没啥用。 　　陈怡歆想了想，过去跟果果爸爸说了两句话，挽着小舅舅的胳膊裹着厚衣服出了医院大门。 　　她不是不想走，主要外面太冷，又没有出租车什么的，而且她找不到回去的路，大晚上一个单身女孩子在外面太不安全，这才迫不得已留在医院陪着等。既然小舅舅开车过来了，她自然愿意回到暖暖和和的家里睡觉。 　　“你爸呢？这么大晚上他就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爸加班呢。”陈怡歆坐上车，搓了搓手，又打了个寒颤，“他本来昨天晚上加班，今天可以回家休息的。结果下午的时候，有人打架还是什么的，估计跟之前实习生弄坏设备有关系，然后他就说要加班。” 　　刘斌眉头皱得死紧，想要吐槽，看了看外甥女又强忍下，但是心情还是很烦躁。 　　“舅舅别着急了，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丢了？倒是你，不是说要先回去一趟吗？你这是走了呢，还是刚回来？” 　　“不回去了。这边有个项目要谈，得赶在年前放假之前签订意向合同，年后还要跟**那边的人衔接，估计我接下来三个多月都得呆这边。” 　　说着，刘斌让她去自己包里掏钥匙。 　　“还有那个房本，都是给你的。” 　　“舅舅你中彩票了？怎么突然就买房了？” 　　“不是买的，这是人家赔的。” 　　“哟，赔一套房子，这是做了啥事儿啊？” 　　“也没啥，之前给他们公司拍了一块地，结果转手他们让给了第三方，我打算去告他们违约，后来那公司的老总找到我，说愿意赔偿我的损失，还要我帮忙去给他们办转让手续。我想了下，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以后还可能再次发生，既然对方态度好，我也就答应了。这不，他们公司开发的小户型公寓离你们学校不远，我就让他们给了一套房子。” 　　虽然说现在价格不高，一平也就两千多不到三千，七十平的小户型加完所有的费用算下来还不到三十万，可这以后的升值空间就吓死个人了。 　　“房本儿写的你的名字，之前不是让你在公司留了资料么，正好用上。” 　　陈怡歆拿着房本看了又看，嘿嘿笑起来。她这算是在B市有两套房了，妥妥未来的白富美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陈家人到来 　　知道姐夫今晚不回家，刘斌也懒得再回市区，直接在陈家将就住了一.夜。第二天妞儿过来送早餐的时候他才醒。 　　“你们俩丫头拿钱去买点吃的，别亏着自己。” 　　刘斌匆匆忙忙要走，越是过年事情越多。 　　“对了歆歆，过年你家里住不了这么多人，我在酒店那边开了两个套房，到时候你让你奶在这边住，你带着俩弟弟跟我去酒店那边对付几晚上。” 　　“行嘞。”陈怡歆在她爸想要去借人空房子的时候就想说这事儿了，只是自己提出来陈爸爸肯定会生气，小舅舅说这话就不一样了，就搁面子上，陈爸爸也得点头。 　　送走小舅舅，妞儿问了下果果妈的情况，然后两人开始各做各的作业。 　　中午是吃的小馄饨，她俩自己包的。妞儿的哥哥宋文知道妹妹有地方做作业和请教问题后，就赶车去姥姥家帮忙买年货去了。 　　他们家过年就在厂子里。宋家的爷爷奶奶是农村人，离厂子不远，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通常都是年三十那天过去团年，晚上在老屋守岁，初一吃了中午饭就回自己家，初二妞儿妈妈带着俩孩子去孩子姥姥家拜年，妞儿爸爸则跟几个老伙计聚会。初三初四都是在四处拜年中度过，初五妞儿爸爸就要上班了，只剩下宋文带着妹妹在姥姥家住到初十才会回来。 　　“你过年去你爷爷奶奶那里的时间这么少，你爸不生气？” 　　“害，我奶奶心疼我叔和我小姑，对我爸跟我大姑二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两年我哥考上科技大学后还好点了，之前我都不乐意去他们那里。” 　　农村里老太太偏心的事情太多了，这都不罕见，还有那种敲女儿女婿骨髓来养小儿子的，要是女儿不同意，那就是不孝，还跑到女儿单位去闹的比比皆是。 　　“其实我小叔还好啦，给我和哥哥的压岁钱都是一样的。我小姑只收钱不给钱的，都我哥考上大学后，她才给了五十块，还心疼得不行。转头她儿子考了个班上第一名，就想着法儿让我妈把礼金给还回去了，还多添了五十。就这样，还见人就说我妈这个当舅妈的太吝啬什么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怡歆听得咋舌，但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不说别的，她自家的两个姑姑也是同样的极品。 　　大姑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小姑听说要准备结婚了。 　　她对现在那个男朋友的孩子比对汪成还好，这点让陈奶奶简直气得捶胸口。要不是陈妈妈宽慰她，她真能直接登报跟陈小姑断绝母女关系。 　　汪成对自己的父母也失望透底了，横竖现在舅舅舅妈对他跟对亲儿子没分别，还有姐姐也是，但凡陈怡彬有的他都有，甚至很多舅妈想不到的，姐姐都替他考虑到了。再一个，张教授对他这么看重，还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过年前，陈小姑去看老娘跟儿子，听到他们要去B市过年，还要把汪成也带去，顿时讪讪的说要不让汪成留下，跟着她去男朋友家过年。 　　陈奶奶连连冷笑，指着她脑门儿骂了一通，最后直接赶她走了，让她没事儿别来，反正也不需要她来养儿子。 　　陈小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哼唧了半天，当真走了。 　　汪成背靠着房间门默默流了小半天的眼泪，是彬彬一直陪着他安慰他，而且从那之后，彬彬就直接叫哥哥了，没有再叫过一声成成哥哥。 　　腊月二十三，陈妈妈带着老老小小一家子从老家到了B市。 　　除开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外，还带了不少老家的特产干货。 　　当天陈爸爸还在最后加班收尾，是小舅舅刘斌借了个商务车去接的姐姐他们。 　　之前陈奶奶就跟着陈妈妈过来玩过，对这边不陌生。再有陈怡歆这几天打下的人际关系，一路过来跟他们打招呼的不少，还有几家特意给他们送了菜和肉来。楼下果果家直接给包了一箩筛的饺子送上门。 　　“你儿媳妇现在好点了吧？” 　　“好多了。”果果奶奶跟陈奶奶拉着手坐下来聊天，“真亏了你家歆歆，要不是她帮忙，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手术做得比较成功，但是因为破裂的程度比较厉害，恢复起来很慢，现在都还在医院住着呢。 　　“医生说了，可以在二十九的时候临时出院，等初三再入院就行。还有，不许她到处走动，说要静养。本来是打算他们三个去孩子姥姥家过年的，这下子也去不了了。我那亲家着急得不行，可惜家里事情多腾不开手，没法过来看女儿。” 　　“好好养着吧，人还年轻，多吃点好的，恢复起来也快。你家里要是需要什么帮忙的，别客气，跟我家歆歆说一声就行。我们家人多，随便都能搭把手。” 　　果果奶奶抹了下眼角，又说了会儿话，才颠颠的下楼去准备过年的事儿。 　　“彬彬，你跟哥哥去楼下帮个忙，再把果果带上来玩，她奶奶等会儿要给她妈妈送饭过去，家里没人。” 　　正好陈怡歆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从楼下上来，开门就招呼打游戏的两个弟弟去帮果果家贴春联。 　　“她会跟我上来吗？” 　　“会，你跟她说你是歆歆姐姐的弟弟，她要跟你走的。” 　　陈怡歆放下袋子，使劲甩手。东西太重，勒得手都红了。 　　“赶紧去，等中午吃完饭，下午我们去厂外面买烟花去。城里不许放烟花，正好晚上可以让舅舅开车带我们到郊外去放。就搁前面那个小山坡那里，肯定放烟花的人不少，早点去好占位置。” 　　彬彬年纪小，听到有好玩的，顿时来了精神，拉着成成就往楼下跑。 　　没多会儿，就听到楼下传来两兄弟的笑声，还有小果果唱儿歌的声音。 　　“歆歆姐，我妈让我给你们送点积酸菜过来。” 　　陈怡歆正忙着收捡东西，听到门口传来宋妮的声音，赶紧站起来。 　　“你拿这么多酸菜过来干啥，你家不吃啊。” 　　“我妈今年做得多呢。我们家酸菜特好吃，包饺子炖粉条都好吃，你给奶奶和阿姨尝尝啊。” 　　“行嘞。站住，把这袋子东西拎回去，正好免得我多跑一趟。” 　　东西不多，是陈妈妈带来的山货，还有刘斌在粤省的同事给他寄过来的海产品。这年头海产品在内陆少，而且贵，会做的人也不多。这些鱿鱼墨鱼海参什么的，可都是送礼的高档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想的比做梦还美 　　陈家这两年家底厚实起来，送礼的档次也高了不少。 　　原本陈妈妈还准备了更好的东西，是陈怡歆拦住她不许带过来的。毕竟厂子跟外面还是有一点分别，这里的职工收入高的也有，可是不多。陈爸爸本来就是外来引进人才，收入比原来的职工要高两级，如果送的东西太贵，肯定会让人眼红说闲话，还不如随大流，至少不出岔子。 　　妞儿不懂这些，歆歆姐姐让拿她就老老实实的拎回去了。 　　回去之后，妞儿妈妈看了半天，咋舌不已。这些东西说贵也不算太贵，但不是本地能买到的好货，肯定是托人从沿海带回来的。 　　本来妞儿妈妈想要把东西退回去，是宋文拦住了她。说这是人家的心意，要么当时就别收，现在给人退回去，就是打人家的脸，没的还要得罪人。 　　“以后你多照顾点就行了。再有，过段时间不是还要去我姥姥家嘛，到时候给带些特产回来就行了。” 　　妞儿妈妈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这袋子礼品，终于还是收下了。 　　她把那些东西又添了些其他的，凑了三份让儿子骑车给两姑姑和叔叔家送去。至于小姑子那里，妞儿妈妈压根儿就没考虑过。 　　除开果果和妞儿家，还有平时照顾他们家的，陈爸爸交情好的工友，都给准备了年礼。 　　送年礼是陈怡歆带着两个弟弟上门送的。三孩子穿着新衣服，一个个精气神十足，去拜年的时候也是嘴巴甜得不行。 　　之前厂区宿舍那边还在传说陈怡歆不懂事什么的，这几天妞儿的事儿，果果家的事，让厂里的人都看到了陈怡歆的稳重果断，还有她的热心，说她好的人逐渐多起来，更有好些家里孩子还在读书的，都被拎来跟陈怡歆做比较。 　　这也就算了，现在陈怡歆俩弟弟过来玩，人家随便问了一下，陈小弟考试是年级第一名，大弟弟已经稳稳拿到省大的保送资格，这一家三个孩子都优秀得不行，顿时那些熊孩子的父母就更酸了，恨不能把自己家的混小子跟陈家小子调换一下。 　　年二十六是买年货的最后一天，过了这天市集就要收摊了，再想买东西就得坐车去市中心的百货商场买。 　　东光厂这边有公交车，但是班数少，一早一晚原先是厂里自己的班车在跑，现在过年放假，人司机也休假了，班车一停就更不方便。 　　陈家虽然有刘斌借来的车可以用，但是买东西肯定是一大群人一起比较热闹，这小车就装不下了。 　　二十六那天清早，天上开始飘雪，陈妈妈跟妞儿妈妈和厂区其他几个女人约好一起去赶大集。 　　她们坐单位的车到青岗镇，那儿是这周围最大的一个集镇，基本上年尾集就剩了它一个。 　　从四五点开始青岗镇就热闹得不行。 　　东光厂的班车停到镇外的空坝上，说好十一点返回，要是晚了就只能自己找车回去了。 　　陈妈妈其实要买的东西已经不多，这几天刘斌和三孩子零零碎碎的买了好多东西回来，堆在家里都快要下不了脚。 　　仨孩子跟着他们小舅舅住酒店，早上过来晚上回去，也实在辛苦。 　　陈妈妈原本想要再买套房，被丈夫和女儿劝住了。 　　谭叔叔那边的老屋子已经找人推平，就等开年后重修。所有的手续都是刘斌帮着去办的，保证不会出其他的纰漏。再有陈怡歆也跟他们说了自己买了套公寓，加上刘斌给她的那套房子，就算陈家一家子都过来，也不愁住不下。 　　不过陈怡歆跟她妈说，想要在年后找机会给两个弟弟也各买一套，免得到时候说他们家重女轻男。 　　陈妈妈笑坏了，说这事儿就交给她这个当姐姐的去办，以后俩弟弟找老婆她也不会管，让她这个大姑姐去做坏人就行。 　　“说真的，妈妈，你真打算过来陪着我爸？” 　　“怎么？你不乐意？” 　　陈妈妈招呼两个儿子把买回来的东西拎上楼，自己撑着腰跟女儿并肩往上走。 　　“我不是不乐意，主要不是担心你两边跑累坏了么。” 　　陈妈妈笑了笑，没吭声。直到晚上，她才拉着女儿让她别走，打算跟她好好说一说这事儿。 　　晚上陈怡歆没有去酒店那边，留在厂区宿舍跟奶奶挤了一晚上。 　　祖孙三代开诚布公的把这事儿摆台面上说。 　　“我跟你奶奶都说好了，这一年就辛苦她照看你俩弟弟。等到明年你爸爸这边的房子弄好再让他们过来。我嘛好办，公司那边我请了经理负责日常销售，每周她会发销售报表到我邮箱，然后平时电话联系。我有空的话就回去看一看。再有，我现在的公司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开的。你表姨也参股了，日常的财务有她看着我也放心。” 　　“表姨怎么想起跟你一起玩了？” 　　“能为啥，还不是为了给卫忠买房子！”陈妈妈叹气，这才说出了之前卫家发生的那起事情。 　　陈怡歆知道卫家也有两个糟心亲戚，但是还好，至亲的那几个虽然感情不是特别亲密，但也不会拖后腿。 　　“表姨之前不就给卫忠买了房子吗？怎么又说起这事儿来了？” 　　表姨夫卫爱国学校旁边的那套楼房可不就是用卫忠的名字买的，都两三年了还能出问题？ 　　“可不就出问题了。” 　　陈妈妈嗤笑一声：“从今年开始，严格按照划片区就读小学初中，而且估计是从今年起，三年后升初中哪一届的考生想要按片区入读，必须在同一个地方户籍存续三年以上才行。这不，卫爱国的弟媳妇就瞄上他家的房子了。” 　　“瞄上了又咋样，还能把房子抢过去？” 　　“人家不抢，人家那房子换。” 　　陈怡歆听到这里来精神了，要是两套房相当，换也就换了，她表姨表姨夫都不是那种抠门儿的人，肯定是表姨夫的弟媳妇提出的要求很奇葩。 　　“你知道她拿什么房子换吗？”陈妈妈露出个轻蔑的笑容，“沙桥那儿的小产权房！” 　　陈怡歆愣了一下，脑袋里调出沙桥片区改造前的地图回想了一下，终于恍然，继而哭笑不得的摇头。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请大家吃饭 　　沙桥最早是夹杂在好几个厂区之间的荒沙地，后来慢慢土地干涸，就有人在这边开荒种菜。十年前的一次内涝，原先靠近沙河的居民统一搬迁到沙桥区，由**牵头，集体筹资修建了十几栋四层一底的小产权房。 　　所谓的小产权房，就是没有国土证，不能上市交易的那种房产，土地还是属于集体所有，只有居住权的房子。 　　一套这样的小产权房最高的价格也不过六七万，而且据她所知，沙桥那边的小产权房，面积最大的不过一百二三，最小的一室一厅的才四十多个平米。 　　表姨家新买的房子产权面积就有一百二十七，加上赠送面积和屋顶花园的面积，总面积达到一百六十多。 　　这样的房子跟沙桥的小产权房一换一，傻子也不会同意啊。 　　“那可不是，你表姨一口就回绝了，然后她弟媳妇天天去她家骚扰，还直接把儿子扔他家里，说不然就把孩子户口迁过去。” 　　“以前没听说过她这么不要脸吧，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还不是眼红。”陈奶奶在旁边一语中的，“你表姨之前跟她科长一起买的那个库房现在转手出去了，分了好几十万呢。他们老两口打算把这钱拿来在B市给你表哥买一套房。不知道怎么就被卫爱国弟弟知道了，这不，眼红到猪油蒙心了呗。” 　　陈怡歆拿出手机想给卫忠打电话问问情况，但算了下时间，他估计这两天才回去，还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事儿呢。 　　话题转回来，又说到陈妈妈跟表姨一起新组建了贸易公司的事。 　　“我之前拿下了国内大品牌的西南代理权，然后你表姨找关系拿到了一部分进口文具的经销权，然后相关的一些产品的代理和经销我们还在慢慢谈判。你表姨以前学过一些财务，加上她对跟**部门打交道这一块儿又熟得很，我就答应跟她一起做了。” 　　表姨的意思，是让陈妈妈趁在B市照顾老公女儿的这两年，去读个财会班，至少把会计资格证考下来，以后公司做账可以包出去，或者请个会计师，但自己懂这方面的知识，至少不会轻易被骗。 　　“我寻思也是这个道理，这不，我之前让你爸去帮我打听了，他们厂那边的后勤部就有专门给厂里下岗职工家属和子弟提供再就业服务的业务，可以帮忙联系靠谱的会计培训班。我这次过来等到这事儿确定了再回去。” 　　对陈妈妈的好学，陈怡歆肯定是举双手赞同，甚至她都想建议陈妈妈要不去她们学校成教院办的会计班上个学了。但想一想，妈妈有妈妈自己的社交圈子，她支持就好，倒也不必太过插手。 　　“对了，还有彬彬转学的事。大概在暑假之后他就来这边上学，你看什么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找学校领导谈谈？” 　　“没问题，妈妈你确定好时间给我说就行，我到时候请个假过来。” 　　其他事情她可以不管，事关弟弟肯定得多操点心。 　　一晚上，陈妈妈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讲给女儿听，又听取了她的一些建议，打算找时间跟卫忠妈妈再协商一下。 　　反正过完年她还得先把老人孩子送回去，陈爸爸也要回去办调动手续，等三月初才会到B市来，时间足足的。 　　第二天开始就要准备过年的吃喝，该炸的炸，该熏的熏。另外南方人要吃的汤圆，北方人必备的饺子，都提前做好往冰箱里冻上。 　　陈爸爸他们车间除了必要的留守值班人员，其他都放假回家了。 　　过年期间是采用轮班制，从腊月二十三就开始轮，陈爸爸要到初四才上班，一直上到初十。 　　今年过年的时间比较晚，大年初一都是二月份了，等到过完大年，陈爸爸就要回去老家办手续，三月十号之前回东光厂报道。 　　陈怡歆她们开学是三月七号，比中小学要晚几天，踩在春运的尾巴上到校。 　　家里人多，肯定不能在家里做作业什么的，而且都马上过年了，谁家孩子也不乐意这个时候还跟作业相亲相爱。 　　汪成现在开朗多了，少年已经逐渐长开的五官更像已经过世的陈爷爷，是个小帅哥。而且他爸的长相也不差，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他.妈妈一眼就看中。 　　汪成长得好，就是太瘦，一米七六的个头才不到一百二十斤，要不是冬天裹得多，看上去真跟竹竿没啥区别了。 　　厂区宿舍留在这里过年的男孩子也不少。但是跟宋文年纪相当的，大部分都不乐意跟他一起玩。 　　宋文这人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成绩很好，否则也考不上科大。其实照他当年的成绩，上最好的两所大学都可，但他喜欢跟军工科技相关的专业，挑来选去上了科大，这才大二，已经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照说这样的人在东光厂的子弟里面人气肯定不低，可他的性格有点让人一言难尽，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子，连打个篮球都只能自己玩。 　　汪成虽然读的文科，但也喜欢打球。下午带着弟弟在外面放烟花棒的时候，看到宋文一个人在后面的篮球架玩，他手痒的跑过去问能不能一起。 　　宋文正好玩得无聊，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小弟弟，再联系最近新来的陈家人，断定这就是自己妹妹说的成成哥哥。 　　“行啊，咱们两人玩，还是三个人一起？” 　　“等等，我问问我小舅舅来不来。” 　　刘斌也是个喜欢打球的，为汪成周末都跟着小舅舅玩，篮球也是刘斌教会的。 　　刘斌正好在屋里无聊呢，跟姐夫又没什么话说，姐姐他们一群女的聊天，他一大老爷们儿也插不进去嘴，听到小外甥来叫打球，直接就去了。 　　他们四个人玩得热闹，慢慢的，其他家的男孩子们也被吸引过来，到最后干脆组了个六人小对战。 　　宋文的技术不用说是相当好的，但是刘斌也不差，汪成的体力比较弱，强在技术不错，而其他三个男孩子都是野路子，身体素质比汪成要厉害不少，和刘斌伯仲之间。 　　男人之间的友情来得很快，一场球打下来，汪成和刘斌顺利融入到了厂里子弟圈子里。连陈怡彬都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晚上有事没有，要是没事儿，我请大家出去吃涮锅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但凡有个菜 　　临近年关，涮锅子还在开的店就很少了，但是正好他们里面有人家里就在厂区外的生活区那里开了个涮锅店。 　　刘斌也不占人家便宜，说好请客的，他直接出钱找那孩子的爸妈近了五十多斤羊肉回来，又弄了些鸡鸭卤肉，摆了一桌，酒水是直接从店里拿的，店老板给算的五折，差不多就只挣个力气钱了。 　　四个羊肉锅，十几个大小孩子吃得满嘴油，喝着啤酒闹得不行。 　　最后连陈建国都忍不住了，让老板再去拉了二十斤肉回来，起了两个锅子，找了几个还留在这里过年的工友一起吃肉喝酒。 　　一顿饭下来结账，总共花了差点三千五，刘斌也不要陈建国摸包，直接给了四千，让老板把干净的没动过的羊肉送到家里，让家里女人们也吃一顿羊羔锅子。 　　肉送过去的时候，家里女人们还在忙活，还有几个来帮忙的，听到说自家男人去跟陈建国喝酒了，女人们刀一剁，自个儿也弄了锅子就在陈家客厅里吃起来。 　　陈家还是第一次在这边过年，照着这边的规矩，是要提前暖房的，只是这不是他们家的新房，也就是个意思。大家来帮两天忙，一是联络感情，二是搁哪儿做事不是做事，一起做还热闹些不是。 　　女人间的话题不是在男人身上就是在孩子身上。 　　论男人论孩子，陈妈妈刘淑英都是人生赢家。 　　“以前宋家的孩子就够我们羡慕的，现在你家大姑娘和老二也要成孩子们的阴影了。”说话的人哈哈哈的笑，“我家那小子听到说之后，整个人都蔫了。诶，说正经的，嫂子怎么教孩子的，给我们说说呗。我也不求他考个多好的大学，至少别跟他爸一样，读个技校出来，当个工人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就行。” 　　“这养孩子我还真没经验可说，我家老大全靠自己，下面两个弟弟也是她在辅导功课。她学的那些东西我是看不懂也听不懂，反正她咋说我咋做，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听了陈妈妈的话，其他几个女人恭维了一番后把话题转到娃娃的婚事上来了。 　　除了几个读书的外，还有几个已经毕业在工作的。这当父母的，小时候操心孩子功课，长大了操心他们成家立业，这不，楼上甄家婶子说起她那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女儿来就想抹眼泪。 　　“我家那姑娘要说人长得也还是不错的，可就是性子定不下来，给她介绍了多少个了，都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你问她到底要找个啥样的人，她说要看得顺眼的。我这气啊，当时就不打一处来。看得顺眼？我咋知道什么样的人你看得顺眼。我就知道，她这么折腾了两年多，现在找人给她介绍男朋友人家都不接招了，说我姑娘眼界太高，她们手上的人配不上。” 　　哪里是配不上，分明是人家不乐意给你姑娘挑拣。 　　有人眼珠子转了一下，想把主意打到刘斌头上，陈怡歆反应快，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哎呀，甄婶婶这话可说到我妈心窝子里去了。我那小舅舅，都三十多了，人家就不着急，之前给他介绍了不少，还有几个姑娘家里条件好得不行，可我小舅舅就一句话‘大丈夫没有立业何以成家’给我妈打发过去了。我都问了，他们公司里好多女孩子倒追我舅舅，我舅连个眼神都不给的，现在他们公司说我小舅舅都说他是‘高岭之花’来着。可把我妈给愁死了。” 　　陈怡歆似真似假的一通埋怨，引来其他人的好奇，一打岔，就把那人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那你小舅舅是干什么的？” 　　“害，就是个普通业务员啊。”陈怡歆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才慢条斯理的继续吐槽，“我觉得吧，我舅舅就是出去谈业务，被外面的小妖精迷花了眼，说要找什么真爱，我觉得他的真爱就是钱，跟钱过一辈子去吧。” 　　女人们哈哈哈的笑起来，甄家婶子和另一个女人对视一眼，虽然也在笑，但表情却有那么一丝僵硬。 　　陈怡歆多鬼精灵的人啊，一搭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刘斌有车有房，还在大公司上班，是做女婿的不二之选。 　　陈怡歆没见过甄家那个大姐姐，可看甄叔甄婶的样子，怕是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刘斌眼界高这一点她可没瞎说，公司里倒追刘斌的也真有其事，刘斌不知道为啥，一个都没答应，成天单身汉当得乐呵呵的。 　　女人们说说笑笑，到了十点多，男人们也都喝完酒回来了，收拾完后就各回各家。 　　甄婶上了楼，看到醉醺醺的丈夫，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 　　“喝喝喝，就知道喝，家里的事情也不管。你女儿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肯结婚，马上儿子也该说亲了，你就不上点心是不是？” 　　她在屋里念叨，一门之隔的小卧室里，甄家大女儿正在跟人打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叹了口气。 　　“我是真受不了了，我也不是说不结婚，可她也不看看，给我介绍的都是厂里的人。我一辈子在厂里生活，难道我的孩子还要继续走我老路？” 　　她在电话里跟闺蜜抱怨不停，说到自己弟弟也是头大。 　　“我弟已经打算毕业后到南方去找工作了，还没跟我妈说呢。我都在害怕，他真说了，我妈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子。” 　　她闺蜜劝了一会儿，说她弟弟一向有主见，让她别去掺和。 　　“我没想掺和，可他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这见天儿的还不得扭着我骂。说真的，我都想一走了之了。” 　　走是没法走的，她跟弟弟不同。她弟好歹是大专毕业，又是学的模具制造，可她呢，就是技校生，函授了个大专文凭。现在在东光厂还能上班，真辞职出去，想要找个固定工作就难了。 　　她也是因为自己的未来不太有前景，才想着找个好点的男朋友，至少不能两个人都在厂里找饭吃对吧。 　　但你要她说找个啥样的才满意，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跟她相同困扰的其实不少，前两年下岗潮，三十多四十岁的人说没工作就没工作，也是她年轻有点文化，长得也还过得去，才留了下来。现在是僧多粥少，多少人恨不得她辞职走人好补这个空档啊，她思前想后，到现在都下不了决定。 第二百一十九章 操不完的慈母心 　　刚给闺蜜挂了电话，就听她妈在跟她爸嘀咕楼下陈工小舅子。 　　那个人她见过两次，两次都是对方送外甥女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至今没说过一句话，连招呼都没打过。她对刘斌的外貌还挺喜欢，说不上特别帅，但是看上去很养眼，很耐看。而且对方每次跟外甥女说话都带着笑容，一看就是脾气很好的那种。 　　本来她想出去跟爸妈说话的，听到这里，迟疑的靠在门边，想听听她妈要说什么。 　　“你说陈工那女儿是不是知道我的打算了？今天还没开口呢，她就直接把话题岔过去了。还有，她说倒追她小舅舅的人特别多，有钱有貌的，我咋就不太相信呢？真要倒追他了，还能到现在都不结婚？” 　　“你知道个啥？”甄叔揉了把脸，“我听陈工聊天的时候说过两句，他那小舅子跟着大老板在做生意，还在南边读了个什么大学，结识的都是有钱人。你看人家，说买房就买房，这过年觉得家里挤，就直接带着孩子们去住酒店，搁没钱的人家里，敢这么做？” 　　甄叔吧唧了一大口浓茶，醒了醒酒。 　　“我们家大姑娘的事儿她自己心里有数，你也别太逼她了。人和人之间也得讲个缘分，强求不得。她要真跟陈工的小舅子看对眼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你这样找上门去，好了还好说，闹不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心里不得膈应啊？” 　　“行了行了，一说这个你就一肚子歪理，反正家里俩孩子的事情你不操心我这当妈的自己操心。” 　　甄婶有些生气，把茶杯往桌上一掼，哼哼唧唧的去洗刷了。 　　甄婶女儿无声的吐了一口气，苦笑。 　　她不是没想过去跟刘斌打招呼，但是人家一看就不是厂里的人可比的，她难免自惭形秽。 　　其实认真想想，她自己都有点矛盾。又想通过男朋友改变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可又觉得好的人瞧不上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才是她一直都定不下来的原因。 　　靠在墙上揉了把脸，她出门去帮妈妈做事。 　　甄婶一看到她眼睛就一瞪，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女儿微红的眼角，这话又忍下去了。 　　“你弟弟今天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他接了个活儿，去厂办那边画图去了。” 　　“人家让他去？” 　　“昨天他去找了陈叔叔，陈叔叔他们组里的工程师看了他的图，答应让他去三厂那边的制图室画图。” 　　“为啥他不找你爸帮忙？” 　　“妈。”甄珍揉揉脸，“我爸跟工程师那边接触少，而且他那个组的工程师啥脾气你还不知道？我爸去找他帮忙，且不说人家要不要帮，先就得被讽刺一顿。陈叔叔他们组那位就好多了，人家年轻学问好，又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听说还在读研究生，要是乐意指导一下弟弟，以后弟弟说不定还能接更好的活。” 　　“也是，这些都是狗眼看人低的。” 　　“妈你别这样说。”甄珍心好累，“咱家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弟弟十有八.九是不会留在厂里了，他想到南边去学技术，我觉得是条出路。” 　　想了又想，甄珍还是没忍住，想帮弟弟铺垫一下。 　　“他是打算专升本来着，本科有个实习时间，他老师说他学的那个专业，南边的厂子研究得比较先进，让他有机会过去看一看。” 　　甄婶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脸皮都在抽。 　　“妈妈，你别着急，这事儿还没说定呢。弟弟现在在准备升本考试，要是能过，还得再学一年才能去那边实习，要是没考上，八成就得回厂子上班。你这会儿去找他说，不是给他施加压力嘛。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你透露的，这不是看到你一天都在为我们俩操心，才想跟你透个气。” 　　甄珍说了很多专科生和本科生待遇的差别，这都是甄婶平时很少接触的。她的观念还停留在好几年前，家里孩子还能顶替父母工作的时候，文凭不文凭的算个啥。 　　“你说这么多，那陈工呢？他还不是一个技校毕业的，人家就能成为高工，你弟弟凭啥不能？” 　　“这能一样吗？”甄珍无力的往椅背上靠，“人陈工工作的时候，技校生已经是高学历了，而且人家在厂里踏踏实实干了二十来年，练了一手绝活，不然你真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被厂子当做人才引进？再有，人家姑娘也厉害，之前你也知道的，那老外这么折腾，还是人姑娘搞定的。连买零件，也是人姑娘找的门路。为啥我支持弟弟继续求学，你看看人家陈工的女儿就知道了，有能耐的，他结识的圈子也是有能耐的，但凡要做点什么，门路都比普通人多。” 　　这话直接戳中甄婶的心窝子。她肩膀一塌，瓮声瓮气的说自己是管不了他们姐弟俩了，随便他们自己吧。 　　甄珍站起来，从后面抱住妈妈的腰，难得的撒娇。 　　“妈妈可不能不管我，我不管多少岁，都是妈妈的女儿，你要不管了，我咋办啊，都没人要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妈妈，甄珍拎着夜宵往厂区制图室走去。这都要过年了，弟弟还窝在制图室不回家，都不知道帮忙家里做点事，还要爸妈替他担心，难怪妈妈不放心他去南边。 　　走到厂门口，正好看到弟弟和三厂区的那个年轻工程师一起往宿舍区这边走。 　　“你们画完了？” 　　“嗯，弄完了。姐，这位是苏工，今天他教了我不少东西，我正说请他去喝酒呢。” 　　“这么晚了，天又在下雪，外面还有喝酒的地方？要不，搁家里去吧，我给你们俩炒两个菜，随便弄点喝的？” 　　他俩不停的画了一天加大半夜，早就饥肠辘辘了，听到甄珍的话，苏云也没客气，跟着姐弟俩就上了甄家。 　　甄荣是真心佩服苏云，人家只比他大三岁，但是专业上要精湛得多，还在读在职研究生。今天制图的时候，他给随便点拨了一下，自己很多觉得晦涩的地方顿时就清晰多了。 　　苏云还说他可以随时过去请教问题，而且相当支持他专升本，甚至给他开了个书单，让他趁空闲时间多看看这些书，对他升本以后学习有帮助。 第二百二十章 带头作用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就是慕强的年纪，而且甄荣也是个求上进的，以前读书时不懂事，没用功，现在他觉得努力也不算晚，不努力那才是一辈子都废了。 　　听到说苏云是去年新分来的大学生，今年已经在攻坚组上了半年班后，甄婶也来了兴趣。让女儿陪着人聊天，她亲自动手，给弄了好几个下酒菜。还做了一大盆卤面，配菜也是肉多菜少。 　　“你们三个年轻人好好吃慢慢聊，我跟他爸就先去睡了。甄珍，你晚上别收拾，明儿起来再说。” 　　目送甄婶关上卧室门，三人放低了声音，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把饭菜都差不多解决完了，苏云才告辞回去自己家。 　　留在厂里过年的人不少，之前孩子们不熟悉，还不觉得有多少小伙伴，这两天在打球放烟火的诱.惑下，男孩子们快速的熟络起来。 　　陈怡彬大方又有点小钱，跟着他一起玩的孩子就不少。 　　相比较其他孩子的父母严格控制孩子消费的情况，对这方面要宽松许多的陈家孩子就成了他们羡慕的对象。 　　“我姐我哥都有奖学金，他们一人一个月给我五块零花钱，妈妈也给我十块。然后我半期和期末考试按名次得奖。第一名能拿到二十块，第二名十块，第三名五块，三名以后就没钱了。” 　　这样算下来，他一个月的零花钱固定二十块，一学期的成绩进账在五十元左右，再加上平时帮家里做事得的奖金，积攒到年末可以说是个“小富豪”了。 　　当然这是跟他周围的同学比较的，要是跟富二代之类的比，这点钱还不够人家随便吃个零食的钱。 　　即便是这样，在东光厂同龄孩子里面，他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大孩子们肯定不能他比，都羡慕汪成去了。 　　汪成人家每学年都有一等奖学金，高一是三千块，高二就变成五千块了。参加竞赛还有别的奖金可以拿。 　　“那汪成哥哥，你读大学了还能有奖学金吗？” 　　“当然有，每个大学都有奖学金制度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别人不知道，他只了解肖一言的情况。 　　“肖哥每年都是拿的国家最高等奖学金，一年八千。然后我们省在几个大学里面设置了省**奖学金，一年六千，另外就是国家励志奖学金是一年五千，除此之外就是学校设置的奖学金，大概是三千，两千，一千的样子。” 　　东光厂的孩子能考上大学本科的都不多，更别说是拿国家奖学金了，听到汪成的介绍，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对了，我听宋文哥说他今年就拿到了国家励志奖学金。这样算下来，他一年读书的钱差不多就凭奖学金就可以支付了，要是再参加点什么竞赛拿了奖，学校还会给单独的奖励，还有企业设置的专项奖学金之类的，反正啊，只要你肯用功，拼命读，读书也是能赚钱的。” 　　有个高一的孩子吁了口气，露出苦笑。 　　“说得容易呢，我现在就在本科线上下浮动，压力大死了，别说奖学金了，我都担心我能能不能支撑到高三毕业。” 　　“害，你这说的什么话。”汪成跟他同年，还小一个月，“你得相信自己能够办到的。几个拔尖的大学选择的是智力水平，但是大多数本科院校的学生智商跟我们差不多，靠的就是你的恒心毅力了。别丧气，你得相信自己能行的。” 　　汪成给他使劲灌了一碗鸡汤，还把自己的事儿添油加醋的给他说了一通。 　　“看，像我这样的都能凭借努力提前保送，你加把劲儿也不是办不到对吧。再跟你说，我姐能干吧，当初才上高一的时候，她在我舅他们子弟校里面成绩算中下呢。我舅厂里那子弟校，跟东光厂子弟校可没法比，一年能有一个两个考上本科就要放鞭炮了。我姐高一下痛定思痛，拼了命的学习，看看她现在，考上B大可是靠的真本事。” 　　他们都知道，不是B市人想考上B大得有多难，那可是全国筛选的尖子生。 　　“汪成，我听说宋妮在你姐姐那里补课，你帮我们问问你姐，能帮我们补补不？” 　　“补课？我姐没给妮妮补课啊。”汪成觉得叫妞儿太羞耻，就叫了她的名字的叠音。“我姐就只教了妮妮怎么归纳总结知识点，然后妮妮在我家做作业，不懂的可以直接问。” 　　这跟他们从宋妮嘴里听到的差不多，但是他们还是有些不甘心，可也不能强求陈怡歆给他们补课。 　　“我姐申请了双学位，也就这一学期轻松点，从下学期开始，她每周的课都给排满了。昨天她还在给我舅说她下学期两个月过来一次呢。这不，我姐没时间过来照顾舅舅，我舅妈只好自己过来了。” 　　“对了，宋文哥的成绩也不差啊，你们怎么不去请教他？” 　　关于这点，汪成是真的不太明白。而且他也敏锐的发现宋文好像跟厂里的孩子们格格不入，除开打球的时候，大部分他都宁愿一个人呆着。 　　几个大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得了，没事儿，你们要想知道怎么学习更有效率，等过了初三四，我们找地方一起讨论讨论，不过就是时间不太够，我只能说点自己的经验。” 　　“那可好，我去找我妈借一下阅览室的钥匙，要不我们去厂阅览室那边做作业顺便交流交流？” 　　“行啊，我没问题，你们安排就是。” 　　汪成一点不介意，他反正已经决定保送到省大读历史系了，以后争取直接在张教授那里硕博连读，给几个小伙伴交流一下学习经验这种小问题，他驾轻就熟。反正在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就经常让他给大家分享。 　　汪成的真诚和坦率让小伙伴们对他的印象好得不行，在家里也三两句不离他，几家的父母听到这事儿，都觉得满意。他们谁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出人头地？考个好大学就是最重要的一步。 　　为了这事儿，过年期间他们都没忘记让孩子去陈家拜个年，大人们相互之间也走动更频繁了。 　　感情都是联络出来的，陈家人也不是难相处的那种，一来二去，陈妈妈还没正式搬过来，就已经结识了好几个志同道合的老姐妹。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学期计划 　　过了年不久，陈爸陈妈就带着老人孩子回老家去了，要三月才回来。 　　陈怡歆一个人住也很习惯，偶尔会出门去找阮佳玩。 　　阮佳上次跟看看认识后，两人一直没断了联系，在看看的帮助下，阮佳跟经纪公司商量决定回学校去继续学习，但是每年必须要完成一定量的工作。 　　“本来经济公司领导不同意的，是林婕帮我说话，再加上看看找了她家混这个圈子的亲戚帮忙，领导才同意的，只是之前的经纪约是五年，现在多了三年。” 　　陈怡歆皱眉。阮佳已经快二十岁了，八年后她还能跟其他小花儿竞争？ 　　“那经纪公司给你安排了什么学习计划没有？你以后是打算当演员呢，还是做偶像？” 　　“啊？这个有区别？” 　　千禧年还没到，国人对演员跟偶像的认知还混淆在一起。 　　陈怡歆捡着能说的给她说了一下，重点拿的日韩的明星来做例子。这几年湾湾的电视剧已经快要压过岛台了，一些年轻的艺人开始冲击国内的偶像市场。 　　“这样啊，我本来还有点遗憾我丢掉的那个机会呢。”阮佳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笑，“之前林婕说给我接了个合拍的偶像剧的配角，有几句台词那种，让我好好表现来着。现在我不拍了，就把这个机会给了她手下的另一个女孩子。” 　　说真的，阮佳还是有点不甘心，但是看看给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她自己也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个两三年到时候直接嫁人。 　　要嫁人她大学毕业听从家里安排就嫁了，何必去娱乐圈晃悠。而且她是真的喜欢表演，喜欢体味不同的人生，这份悸动只有表演才能给与她。 　　阮佳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陈怡歆安静的听着，偶尔开解一下她。 　　两人去看了上次没有看的电影，然后出来去吃甜品，刚坐下，就看到一男生红着脸走过来。 　　对方径自来到阮佳面前，吞吞吐吐的想要找阮佳要联系方式。阮佳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正打算跟陈怡歆一起离开，结果另一个男生丝毫不客气的坐下，对着陈怡歆张口就叫学妹。 　　陈怡歆对这个男生完全没有印象，也很厌恶这样自来熟的人。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诶，你们这样干啥呢，大家坐下来一起玩啊。” 　　听到这人轻佻的话，陈怡歆脸冷了下来。 　　“对不起，和你不熟，没有话题。” 　　说完也懒得去看这人的脸，拉了阮佳就走。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傍家儿。” 　　陈怡歆偏头瞥了他一眼，脚下不停，拉了阮佳就走。 　　“傍家儿？他怎么这么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要不跟他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陈怡歆拉着她下了楼，“我估计又是什么谣言，反正啊，学校也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干净，眼红你的人会不遗余力抹黑你，羡慕嫉妒的人恨不能用污水把你泡进去。跟这些人纠缠我没这么多时间。” 　　“可是谣言不理会就能平息？”阮佳觉得陈怡歆的处理方式不正确，“你不理睬对方就越来劲儿，你得想办法把谣言平息掉。” 　　陈怡歆双手抱胸想了想，点头：“的确不能让他们肆意抹黑我，虽然我不在意，但被人这么说我也不高兴。行，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被这么一打搅，两人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干脆打了电话给宅家里写论文的肖一言，听到他一个人在家，俩人跑去买了些水果糕点，直接打车去他那里玩。 　　“要不要我帮你？” 　　肖一言给俩女孩子煮了壶水果茶，又摆了一桌子好吃的，听完陈怡歆的牢骚后，他也觉得不能这么放过那些造谣的家伙。 　　“你可以从实力上狠狠的碾压他们，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抹黑你。世人都是偏听偏信的，三人成虎你不知道？听得多了，你不是也变成是。” 　　肖一言说着又开始逗陈怡歆，说她要是在省大跟着张教授，哪里有这些事情。 　　“我也不知道啊，这么高等的学府居然还是有这样的人，所以说，人品跟学历是不划等号的。没文化的不一定人品不好，但是有文化的流.氓绝对危险大于普通流.氓。” 　　“你说你上学的行程也简单，唯一跟那些学生格格不入的，就是报名之前去艾先生那里参加酒会，还有就是那天跟你舅舅去参加酒会这两件事，该不会有人看到了，又不知道你跟你舅舅的关系，然后开始胡编乱造吧？” 　　“很有可能哦，反正现在的八卦都是看图说话，他们才不管照片上两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 　　陈怡歆哼笑了一声。现在的媒体记者还没那么放肆，等到全民网络之后，所谓的“公知”所谓的“自媒体人”，那些才是恶臭的来源。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说的就是他们。 　　“如果真的是指的你舅舅，这事儿好办，下学期让你.妈跟你舅舅多去你学校走走就行了。总不能当着你.妈妈的面，指着你舅舅说是你傍的大款吧？” 　　这也是个办法，但是陈妈妈来B市怎么都得三月份去了，之间至少有半个月时间让谣言飞。她还得想想其他的办法，最好是能找出传谣言的人是谁。 　　三人在肖家聊了一会儿，打算晚上出去吃个饭，然后再等两天阮佳就要先回家去收拾东西准备报道复学。 　　“话说，我打算报今年的大学生英语竞赛。”陈怡歆突然丢出个**。 　　“放假之前我跟辅导员谈过，想要报B类，他建议我还是参加C类的竞赛。” 　　“什么东西？还分ABC？” 　　“嗯，A类是研究生，B类是英语专业，C类是非英语专业。我自觉自己的英语还行，但是辅导员说第一次可以报稍微低一点的，下一次要是还想拼一把，可以报AB两类。” 　　陈怡歆假期里除了看数学方面的书，英语也没丢下，每天早上的朗读更是一丝不苟的进行着。 　　她打算今年把重点放在大学生英语竞赛和下半年的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这两项上。 　　她问过庞贝他们，除了卫忠不太想参加外，庞贝跟侯文都有兴趣。但是两人估计不会在一个组，很可能是自己跟系内的同学搭伙。 　　侯文明显是已经有计划了，陈怡歆也没去问他自己能不能加入他的小组，反而是庞贝问了陈怡歆一句有没有合作伙伴，说要是没有，那就他跟她两人，再去计算机系找个同学一起。 　　对庞贝的能力她肯定是相信的，庞贝虽然是物理系，可是数理不分家，物理系的大佬们数学基础还是不弱的。当然，跟国际上那位拿了菲尔兹奖的物理大佬丝毫没有可比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找林婕帮忙 　　英语竞赛是上半年四月初赛五月决赛。决赛之后的奖项有四等，特等奖，一二三等奖。这个奖项是按照参加竞赛的人数比例来确定的。 　　据说特等奖是千分之一的比例，然后依次是千分之五，千分之十五，跟千分之三十。 　　陈怡歆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是可以去展望一下一等奖，但是想要杀入千分之五这个比例，要踩下去的至少也是上万的学生。 　　这个英语竞赛的决赛还分为两种，一种是只考笔试，一种还要加试口试。笔试一百五十分，口试五十分。 　　陈怡歆肯定是要挑战难度的。她每天刷题练口语，就是冲着一等奖去的。 　　“这个竞赛的后续活动包含了英语辩论赛和夏令营，但是只从特等奖里面择优选择。我估计是没戏的。” 　　“可比妄自菲薄，你之前参加的那个英语比赛不就力压了大学生们？” 　　“那个不一样。” 　　陈怡歆没办法跟他们解释里面的差别，只强调这个英语竞赛的最吸引人的地方，就跟他们高中的理科竞赛一样，得了全国总决赛名次的优秀选手，将有机会出国参加国际大学生英语竞赛和夏令营活动。 　　这样一说，肖一言和阮佳立刻明白了这个竞赛的含金量。 　　“那你还冲什么一等奖去啊，要得就要得特等奖！” 　　“你说什么鬼话呢。我要是能得特等奖我会不乐意？那也要能得到啊。”陈怡歆挥了挥手，“全国大学生里面卧虎藏龙的多的是，你都不知道你旁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同学会不会是隐藏的大佬。反正我的目标就是一等奖。等拿了奖，我请你们吃饭。” 　　“那是必须的。”肖一言笑着给陈怡歆倒茶，“我这里就提前祝你旗开得胜了。要是你拿到特等奖，我送你一件礼物。保管你喜欢。” 　　陈怡歆大眼睛眨啊眨的，想要知道是个什么礼物，可肖一言就是不给透露。 　　阮佳也跟着起哄，说陈怡歆真的拿了一等奖，她也有礼物给，还随便陈怡歆挑。 　　有两个好朋友吊着胡萝卜鞭策她，她也不客气的拍胸口让他们把礼物都准备好，说自己肯定会拿到的。 　　说是有信心，但陈怡歆可不是当初那个见识浅薄的少女了。B大虽然跟她臆想中的象牙塔不太一样，但不可否认，里面的人脑袋瓜子都不笨，智力水平肯定在人均线之上。她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拨得头筹，不是有信心就能办到的。 　　之前她去咨询辅导员的时候，那位就跟她建议过最好等大二再去参加。但陈怡歆看了看自己的时间表，表示大二大三她的时间根本不够分配给这类的比赛，想要拿到有分量的竞赛证书，只能在大一这个时间段来完成。 　　除此之外，数学建模竞赛还要分去她一部分精力，就算她自制力超强，也没办法真的把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来用。 　　“你对自己有计划有安排这是好事，我们肯定会无条件支持你。你开学之后想办法把造谣的人找出来，实在不行也不要去多想，大不了再等半个月你.妈跟你舅舅就要来，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 　　陈怡歆可没这么天真的念头。有些谣言不及时辟谣，事后哪怕你把证据搁他们眼皮下，他们也会视而不见的。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些人败坏的是她的名声，对她个人的学习并没有太大影响。而且都是捕风捉影的谣言，让他们拿出证据，估计没有一个人能拿得出来。 　　回到家，陈怡歆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辅导员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很快辅导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说有人故意在造谣你被人包养？” 　　辅导员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像是在外面吃饭，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杂音渐渐淡去，他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你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陈怡歆把今天跟朋友一起逛街吃饭时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传的，但是我寻思着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吧？还有，我在学校里他们不传，为什么放假了才传，是不是因为在学校我的时间行程大家都能看到，而放假后比较适合他们编造？” 　　辅导员意义不明的哼笑了一声，安抚她让她别多想，说这事儿他会去帮忙查一下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过了好几天，都要开学了，辅导员的电话终于打过来。 　　“我问了一下，大概是放假的时候，有人看到你跟你一男士进了酒店，穿的衣服不像是平时该穿的。” 　　“放假的时候？”陈怡歆回想了一下，就只有被小舅舅拉去参加酒会那次了，“是啊，我跟我舅去参加了个酒会，有问题吗？我舅来B市出差一直住那里，那是他们公司的签约酒店。再有，我那穿的是晚礼服不是什么不正经衣服，说这话的人是没见过晚礼服吗？” 　　“你最好能想办法证明一下那人是你舅舅，不然可能会对你有影响。” 　　“我要怎么证明？我家户口本上又没我舅的名字。还有，能在那么晚的时间看到我跟我舅，我也合理怀疑那人干了什么会在这么晚的时间去酒店，还血口喷人。” 　　跟辅导员说了一会儿后，陈怡歆挂断电话，撑着下巴寻思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她想到了阮佳的经纪人林婕。 　　这年头的粉丝经济还没有起来，但是经纪人的手段比起普通大学生来说要厉害多了，她觉得自己既然没办法马上证明我舅舅是我舅舅，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证明说这话的人是“心虚”了。 　　为什么心虚呢，因为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人传出去，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通过阮佳，陈怡歆拿到了林婕的联系方式，两人在企鹅上聊了一晚，确定了应对办法。 　　林婕愿意帮陈怡歆，就是看在陈怡歆舅舅的面子上，他们投资圈的人，洁身自好的人不少，但逢场作戏的人更多。很多小明星小模特，想要出头，搭上这个圈子的老板是最快捷的。 　　确定好解决办法，就只差出手的机会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深扒之后 　　中小学开学在大学前面。 　　之前仇总让陈怡歆给自家女儿辅导，陈怡歆推荐了曲比。面试之后，仇总的女儿也愿意接受曲比成为自己的补习老师，主要教她数学和物理。 　　仇总女儿补习了半个学期，进步不小，至少在个性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还是有大小姐脾气，但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这小姑娘的性子温和了很多，只不过依旧跟仇总王不见王。 　　开学报道的第三天才会上课，小姑娘在第二天就跑到学校来找曲比玩。 　　她来的时候曲比也才刚到，正在寝室里分礼物。 　　陈怡歆是最早到的一个，她提前过来把寝室的卫生打扫了，帮室友们把饭卡水卡都充了值，等她们到了之后就能直接用。 　　充值的时候还发生了个小插曲，一个不认识的学长来找她搭讪，还跟她说自己相信她，说那些造谣的人肯定是因为嫉妒她才这样做的。 　　陈怡歆心里不高兴，但脸上还得保持微笑。她婉拒了学长的邀请，拿着好几张卡回了寝室。 　　小仇姑娘来的时候，陈怡歆正在给曲比吐槽这事儿。 　　小仇是知道陈怡歆跟刘斌的关系的，毕竟她爸爸是刘斌的上司，而且陈怡歆在公司的档案里也有注明跟刘斌的关系。 　　“这些人怎么这样？”小仇姑娘出离愤怒，“最讨厌那些自己不如人就胡乱造谣的家伙，他们怎么不去死啊？” 　　曲比皱眉，摁住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冷静。 　　“你别这样，你看看你歆歆姐，人家都没你生气。好了，你要相信大人能处理这些事情的啊，别气别气，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曲比把带来的零食掏出来，分了一大包给小姑娘，让她坐一边儿去，说等她整理完了，就带她出去吃饭。 　　“正好吃完饭去火车站接简州，她刚才在短信上说她带的东西有点多，让去个人帮忙拿行李。” 　　“我也要去，简州姐姐说给我带东西的。” 　　小仇跟她们寝室的几个姐姐都见过，对这几个姐姐的感觉都挺好，至少感觉比自家几个表姐堂姐强多了。 　　等到快十二点半，三人才出去校门外的美食街吃饭。还没有正式开学，来学校的人不多，外面店里的食客也不多。 　　刚坐下，就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陈怡歆转头一看，是侯文和他寝室的室友。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陈怡歆扫了一眼他身边，没看到庞贝。 　　侯文读高中的时候跟庞贝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但上了大学，两人之间的差距日渐拉大，加上两人的研究方向不同，侯文跟庞贝同进同出的情况日渐消失。 　　“这不是跟同学约好要搞个课题嘛，我提前过来做准备。” 　　侯文跟曲比也打了个招呼，说让一起吃饭。陈怡歆婉拒了，指了指小姑娘，说是曲比的家教学生，今天趁着还没上课过来玩，就不跟他们一起了。 　　侯文点点头，在离开之前还是低声跟陈怡歆说了几句，关于她那些不实的谣言。 　　“我能解释的都解释了，但你也知道，很多人只喜欢听他们想听的，我觉得你还得想想办法把这事儿搞明白，到底是误会还是故意造谣，那人有什么目的。放任不管不太好，这会影响你拿奖学金。” 　　他们是不差钱，但是奖学金除了是笔收入外，还是脸面。 　　“我知道的，已经在想办法了，跟我辅导员也通过气，估计再过两天就好了。” 　　陈怡歆朝侯文道谢，顺便看了一眼他其中一个室友。 　　那人目光闪烁，有点不敢跟陈怡歆对视，很显然，不是做了亏心事就是做了亏心事。 　　接了简州回来，又把小仇姑娘送回去，到晚上，除开陈姣和方橙橙外，其他室友都到了。 　　“所以说，这人是脑子里装的豆腐渣？这么没风没影的事情都能乱说的？” 　　大姐头万怡一拍桌子，暴怒。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帮歆歆澄清，你跟那些人生气有什么用？” 　　“澄清的事情我弄得差不多了，就等个机会发通稿。只是我想不通那些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造谣我？我挡了谁的路？” 　　要说又是因为卫忠，她觉得不可能。因为她跟卫忠是表兄妹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信的自然信，不信的她也没办法非让人家相信。但是从上学期的情况来看，即便不是，她跟卫忠之间的关系也绝对不是恋人，这点只要有智商的都能看出来。 　　陈怡歆的打算也比较简单粗暴。那些人不是喜欢看图说话吗？她就找林婕帮忙，拍了她和阮家看看的合照，以娱乐新闻的方式发布出去。 　　当然，不能没头没脑的发布，而阮佳之前休学闯荡演艺圈，现在又打算复学拿到大学文凭，这点就可以好好的炒作一下了。 　　之前阮佳还参拍了一个小制作电影，虽然是只有几句台词的配角，够不上剧组统一宣发的资格，但自家经济公司给买个通稿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通稿就选在那部电影上映的次日发在了当地的晚报上，在娱乐版块里有一个小小的篇幅，上面还登了两张照片，正好是两人穿晚礼服照的。 　　其中一张是她挽着安助理的胳膊，另一张是安助理和看看的表哥站在三个女生背后，看看在中间，陈怡歆和阮佳靠在她左右。 　　阮佳在圈子里没有咖位，但看看的表哥有。他是少有的唱作俱佳的音乐人。这样一张照片在路人看来没有什么，但是看看表哥的粉丝们就很激动了。一激动就去看内容，结果一字半句都没写这位帅哥，都是在说阮佳的事情。 　　当然，最后一行字写了阮佳之所以愿意重新回到校园，正是因为受了两位好友的劝说才想通的。这两位好友一个在B大，一个在财经学院，都是学霸小姐姐。 　　看看的身份在他们学校早就人人皆知了，都知道这位土豪大小姐的脾气，也没人去招惹她。 　　但是陈怡歆不一样，她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父亲在东光厂当工人，母亲在家带孩子奉养老人，严格说起来比大部分学生的家庭都不如，怎么就能跟那两人做好友呢？ 　　人呢，最喜欢的就是八卦，特别是陈怡歆这种很矛盾的八卦，就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扒了。这一扒，就扒出了大部分人都会羡慕的背景和过往经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破解之法 　　现在最能扒的地方就是贴吧社区。这俩地方专门有娱乐区的版块，里面各种传闻满天飞。真的假的混杂，能不能挖到干货，就看你眼睛尖不尖，消息灵通不灵通了。 　　阮佳是混圈子的，盯着她的人不少，虽然现在她说要回学校继续学业，但是又引出来两个容貌姣好不下于她的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是著名唱作人的妹妹，这就不得不防了。 　　林婕帮陈怡歆这个忙，一来是结个善缘，二来也是想要借此认识那位唱作人。所以在贴吧里，她照着陈怡歆的指点，让手下人披了马甲来分析，顺带引出了陈怡歆为什么能出现在这个酒会的原因——她舅舅是投资圈新贵！ 　　那些人不是嘲笑她父亲是工人，母亲没工作吗？现在打脸的来了。 　　人家妈妈是没有工作，可人妈妈自己开公司，还有好几个店面。再扒她舅舅，C市有名的房地产新贵，专门投资地产，一看一个准。 　　就凭她妈妈和舅舅，还需要傍大款？ 　　这时候又有自爆说是陈怡歆同学的人来作证，说她一入校就在大公司当实习生，还是做翻译的那种，并且爆料人还上了一张她穿着白衬衣西裤，踩着高跟鞋的侧脸工作照。说是自己当时在那家公司应聘，而陈怡歆就是负责给他们发考核单的公司实习生。他当时只是觉得这女孩子面熟才偷偷的照了一张照片，没想到居然是本校大一新生学妹。 　　就在网上的人议论纷纷，关于大学生在上学期间参加酒会是不是不太好的时候，有人又爆料，说是从自家长辈处得知，人家可不是去当花瓶女伴的，人是去做即时翻译！而且隐晦的指出照片上左边那个文质彬彬的帅哥，就是陈怡歆当时做翻译的时候认识的。 　　那位帅哥是大老板的助理，本身能力卓越，可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人。 　　林婕见事情说清楚了，就指挥手下把话题引走，排了个什么小花争艳的榜单出来，果然带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没两天就把陈怡歆和阮佳抛之脑后了。 　　网上闹得正火的时候，陈怡歆一点不低调的去找了辅导员，说要报名四月份的大学生英语竞赛。 　　一般来说，参加这个竞赛的都是大二大三的学生，很少有才进校就敢去搏一搏的。 　　“我之前高中的时候也参加过，自觉还行吧。大二我不是还要修双学位么，怕没时间折腾这个，就趁现在课不算太多去试试。” 　　他们的辅导员本身也是学校的研究生，对陈怡歆说的那个比赛有点印象，但是这两个比赛考核的能力大不相同，也难说谁高谁低，只能说一个重实践，一个重知识积累。 　　竞赛报名是自主的，辅导员把该说的说完之后就给她登记了。完了又问她有没有考虑过下学期的数学建模竞赛。 　　“嗯，我有在考虑，还没想好要不要参加，另外这个竞赛是不分系别的，所以我要参加的话，是不是还要自己去找队友？” 　　“差不多。”辅导员给她解释了一下，“学校有校队，一般来说是教授指定人选，然后其他的参赛者都是自愿报名，三人一组。我们系每年都有参加的，但是能进入决赛的从来没有过，你加油。” 　　陈怡歆吐了吐舌头，说自己也就是听人说过这个竞赛，想要见识一下，得奖什么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野心。 　　辅导员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班的辅导员，听到陈怡歆这么说，纷纷给她鼓劲，让她别怕，最好能成为黑马，让其他系的学生们好好见识一下他们经院的能耐。 　　陈怡歆当然知道他们只是闹着玩，也没当真，笑嘻嘻的说那自己就去参加了，要是没进决赛，求辅导员美食安慰。 　　大家年纪相差又不多，陈怡歆也是个很乖的性子。虽然好几件事都跟她沾了点关系，认真说起来她纯属受害人，倒霉到连她们班的辅导员都要替她担心，想劝她去烧个香祛下霉运了。 　　“对了歆歆啊，我今天在贴吧上看到你的照片了。” 　　她要出门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一个学姐辅导员突然叫住她。 　　“啊？什么照片？” 　　“你等等，我给你找找看。” 　　陈怡歆心里其实门儿清，但还是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蹭到学姐身边朝她的电脑屏幕上瞅。 　　“喏，这个。是你吧？” 　　他们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个辅导员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嗯，是我，怎么被发到网上了？” 　　陈怡歆眉头紧蹙，有点着急的样子。 　　“这是我小舅舅他们几个投资圈的聚会，就把我们带过去开眼界了。这个阮佳是我高中的时候参加全国作文大赛认识的，她当时也来B大参加了夏令营的。” 　　“是吗？那她是真的考上大学了的？不是吹牛？” 　　“吹什么牛？”陈怡歆这会儿是真的很茫然，“阮佳的成绩很好的，她大我一年，是以她们学校第三名还是第四名的成绩考上的东大。好像是去年她跟她妈妈产生矛盾了，被气到说要退学去闯娱乐圈。我今年偶然看到她在B市才知道的。这不，过年前我跟看看教训了她一顿，然后她就打算先回去把学业完成了再说。” 　　陈怡歆又指了指当中坐着的公主卷女生。 　　“看看跟她家是一个地方的，两家的生意还有往来，然后看看的哥哥说阮佳不是科班出身混圈子很难，让她可以先回去完成本科学业，再想办法考上戏或者中戏的研究生。” 　　陈怡歆说的跟网上扒的大差不差，只是没说自己家的背景。但是她承认自己小舅舅是做投资的，看得出家里不会没钱。 　　“那你认识这位不，能不能找他签个名啊？我还买了他好几张CD呢。” 　　“签名？我得问问，我跟他不熟，我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她哥签几张。先申明，多了不行，我跟看看也是朋友的朋友这个关系。” 　　说着陈怡歆直接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就给看看打过去了。 　　一问，对方的哥哥这段时间正好在B市做一个节目，估计过几天就要走了。陈怡歆连忙问能不能帮忙搞几张签名CD，说自己这边买了给她送过去，就想让她去找她哥给签个名。 　　“害，你买啥，我这里多的是。正好我哥新专辑要发布了，我让他给你签个三五张新专辑的，海报要吗？要的话我一起给你搞来啊。” 　　陈怡歆看到学姐猛点头，连声说“要的要的”，之后又聊了几句，看看说搞定之后再给她打电话。 　　“歆歆，我太爱你了，你放心，以后有事儿就来找我，能帮我的肯定不推卸。” 　　学姐喜笑颜开的拍着胸口做了承诺。 第二百二十五章 茶味白莲姐 　　网上辟谣外加辅导员学姐的推波助澜，陈怡歆被造谣的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最主要的是那个造谣的学姐自以为说的是事实，和同学聊天的时候一点不加掩饰。然后网上这么一辟谣，便有人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上网的人不多，更多的人喜欢看八卦报纸和杂志。阮佳的通稿除了在本地新闻上登出外，还在娱乐周刊上也登了。 　　周刊上的图可比报纸更清晰。 　　当天就有人拿着报纸或者杂志到处求证，最后消息汇总，证明那个学姐是在背后造谣。 　　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大家都是学生，对于那种傍大款的，大家或许心里不屑，但好歹面上也不会太显露。但是对无故抹黑同学的人，大家可都深恶痛绝。毕竟今天她可以随口抹黑她人，明天就可能随口抹黑你！ 　　被群起攻之的学姐坐不住了，说这话是她从某某那里知道的，还说某某给她说有两次都在酒店看到陈怡歆和男人同出同进。 　　被她指出来的某女则很无辜在寝室哭了一通，说自己只是说了一句那个女孩子好像是她们的同学，可没有说其他的话。真要是她想要造谣，第一次看到就会说了，也不会等到这次是吧。 　　虽然还是有人半信半疑，但是她同寝室的同学则作证她从未在寝室里说过半个字陈怡歆的八卦。 　　跟那个大嘴巴的女生相比，更多的人相信她是被冤枉的，说那个造谣的学姐是听了她的话之后自己添油加醋传的谣言。 　　关于这点，那个造谣的学姐也很委屈，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陈怡歆，也跟她没有利益冲突，要不是听了某某的话，自己怎么会知道陈怡歆也在酒店？而且那个某某还去前台打听过陈怡歆跟男人之间的关系来着。 　　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两人的辅导员都出面了，让她们俩公开对陈怡歆道歉。 　　“凭什么啊？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说的，要道歉也不是我！” 　　造谣的学姐梗着脖子跟辅导员闹了起来，而始作俑的那人则听话的去找陈怡歆道歉。当然，这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是无辜的，只是被牵连了进去。 　　陈怡歆一听就想笑，这学姐的茶言茶语段位可太低了，而且白莲花表情也不到位，总的来说，她这个半吊子水平的甩锅行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学姐放心，我没有怪你，我就只是有点伤心而已。我真的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男朋友这些都不该是现在考虑的事情。” 　　陈怡歆轻轻蹙眉，语气忧愁：“不可否认，大学期间的恋情很美好，也很有可能修成正果，但是我看到的毕业就分手的情况也不少。大家毕业后都想要回到自己家乡，异地恋能走到最后的太少太少了。我不希望我未来的男朋友为了我不顾家人，但我也不可能丢下我爸妈去异地生活，所以，我觉得还是等毕业后再考虑这个问题比较好，你说是不是啊学姐？” 　　这位学姐的男朋友跟她就不是一个地方的，而且男朋友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她跟人交往就是冲着男朋友家世去的，陈怡歆这话简直戳中了她的心窝子。 　　学姐心里气得不行，却还要笑嘻嘻的说她考虑得对，现在前途都没定，谈恋爱的不确定性实在太高。 　　“是啊是啊，学姐也是这样认为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就说以学姐这样的心胸见识，一定不是那种随意在背后编排别人的人。放心吧学姐，我一定会跟其他人解释的。” 　　等那位学姐一走，陈怡歆关上门，捂着嘴跟陈姣笑成一团。 　　万怡跟方橙橙也在，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由得噗嗤笑出声。 　　“这学姐真是够够的。”陈姣撇嘴，“我听人说，另一个学姐指天发誓说是她故意告诉她的，还一口咬定歆歆跟她小舅舅之间不纯洁。现在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还一副受害者嘴脸，看得人真恶心。” 　　“行了，别跟这些人计较。真要跟他们掰扯你就输了，有这时间不如多看点书。歆歆要去参加英语竞赛，你们呢？还有要参加的吗？” 　　“一起吧？”陈姣建议，“我们一个寝室的姐妹肯定要同进退啊，不管能不能得奖，重在参与嘛。” 　　“我也是这样想的。”方橙橙软乎乎的开口，“歆歆和简州的英语都好，要不以后回寝室了，我们就必须用英语交流，直到参加完竞赛？” 　　陈怡歆表示自己没问题，主要怕曲比放不开。 　　“曲比现在已经好多了。她给小仇补课，感觉收获不少。小仇的外向跟她互相影响，你们没觉得曲比现在说话都大声很多了吗？” 　　她们在寝室里闲聊，楼上女生寝室却差点打起来。 　　陈怡歆她们是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儿，据说是另外一个女生看不惯白莲花学姐，说了些指桑骂槐的难听话，然后白莲花的好友帮忙出头，结果那俩就撕起来了。 　　“没打太狠，估计就是踹了两脚，摔了个饭盆儿。”陈姣打完饭坐下来跟她们八卦，“主要是大家觉得那学姐太假了，而且另有一个学姐说她经常跟着她那个什么表哥出去，也是说住的酒店，这样一来，有些人就认定了是她挑拨起来的。” 　　陈怡歆听了一会儿，让她别再八卦这事儿了。 　　“我们来研究一下竞赛的事情吧。还有，你们有没有打算参加数学建模大赛？” 　　除简州表示自己可能要参加外，其他人都不想去，主要是建模大赛的要求太高，她们连初赛都没信心，也就不太想把时间耗费在注定不能成功的比赛上。 　　“我大概是会跟我高中同学一起，他们寒假的时候就在说这事儿，现在还没定下来。” 　　对于他们经济统计专业来说，建模是必须要掌握的技能。根据模型结果做结构分析、经济预测、政策评价、理论的检验和发展等工作。这一步是构造统计模型的核心意义所在。 　　想要在这一行业有更好的发展，学会建模是必须的。而且一篇好的论文没有数据模型，就如同议论文没有论据，很难让人明白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 　　简州跟万怡虽然都打算回家乡当公务员。但是简州所想要从事的工作更偏重实用一些，所以她对一切具有实用意义的项目都更感兴趣一些。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少奋斗十年的刺激 　　“陈怡歆，有人找。” 　　一寝室的姑娘正刷题呢，就听到楼下宿管阿姨在叫人。 　　一般来说只有男生来找，宿管阿姨才会在楼下叫人，女孩子都直接登记了放上楼的。 　　陈怡歆开窗没看到人，狐疑了一下赶紧跑下楼，一边跑还一边想着可能是谁来找她了。 　　下了楼，在宿舍前面的台阶那里，一戴眼镜的帅哥抱着一束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陈怡歆回想了下，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老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怡歆看他抱着花，以为是想要请她帮忙送给寝室里的姐妹的，眼底的八卦之火差点就烧起来了。结果对方一张口，直接吓了她一跳。 　　“陈怡歆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可以跟你交往吗？” 　　陈怡歆整个人都愣住了，差点没站稳后退好几步。 　　“这，我，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啊，不是，我真没打算谈恋爱的，我，我上课的时间都不够呢。” 　　陈怡歆被吓得快要语无伦次了。 　　那男生不肯放弃，直接过来想要把花递给她。 　　陈怡歆满脸黑线的摆手，旁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在起哄，让她答应下来。 　　“干嘛呢这是？”万怡拎着两个暖水瓶下了楼，“你搁这儿干啥？他们还在等你一起对答案呢。” 　　万怡说完又转头看那男同学。 　　“我认识你，你是经管系大四的学长吧？你都要毕业了，不去准备毕业论文，还来这里示爱小学妹，你女朋友同意吗？” 　　我乐个趣！ 　　这话信息量好大！周围的女生们都震惊了，一个个眼睛不停在他们三人脸上扫来扫去。 　　“学妹你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女朋友？” 　　“没有？”万怡露出个鄙夷的表情，“要不要我把你女朋友叫来见个面？别以为你女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就没人知道。“ 　　这话一出，那学长脸色都变了。恶狠狠的瞪了万怡一眼，转身走人。 　　“看吧，我就说你家庭条件一暴露，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都出来了。”万怡抬了抬下巴，“赶紧回去，我打水去了。” 　　陈怡歆感激的朝她一笑，调头就往楼上跑。 　　“万怡，那人真的有女朋友？” 　　“当然有，你以为我吓唬他的？”万怡哼了一声，“他女朋友是他高中同学，这人家里条件不好，还是女朋友打工供他读书的，结果呢？” 　　万怡没继续，摇着头拎着暖水瓶往外走。她身后好几个女生的脸色都变了，互视一眼，跟着转身上了楼。 　　等到万怡打水回来，陈怡歆还在跟陈姣说这事儿。 　　她是真的没想通，怎么会有人那么狼心狗肺，就为了少奋斗两年，就能把陪你吃苦的女朋友扔过墙。 　　“有什么想不通的，一个大男人都好意思让女朋友打工供自己读书了，你觉得他还能有廉耻之心？” 　　“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吧。有些男人虽然也是靠女人起来的，但人家能同甘共苦，这就很好了对吧。” 　　“反正我没见着过。” 　　寝室里几个姑娘聊着天，手上还不停的刷题。 　　万怡进屋放下水瓶，敲了陈怡歆脑袋一记。 　　“你这几天别一个人到处跑，跟姣姣或者曲比她们一起走。你家里情况被扒出来，肯定有不少人盯着你。虽然我们学校的男生最多也就死缠烂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再出学校。” 　　陈怡歆点头，一脸的后怕。 　　别看她平时大剌剌的样子，还真没有经历过被人当众示爱这种囧事。而且那学长都不是真心的，分明是盯着她的家庭条件来的，特别的让人恶心。 　　“你们说，要不要给他女朋友提个醒？” 　　陈怡歆咬着笔头：“我怕他一边到处撩女同学，一边还吊着他那个傻傻的女朋友。” 　　“应该不用了。”万怡挨着她坐下，拿起试题对答案，“我刚才说这事儿的时候，看到有好几个女生的表情不对，我估计要么认识他女朋友，要么身边有女性朋友也被勾搭过。” 　　几个女孩子齐齐吐舌头，只有简州处变不惊的说了两个字：渣滓！ 　　连着一周，陈怡歆都很听话的跟寝室的姐妹们同进同出，坚决不独行。但架不住还有人频频出招，以为搞点小浪漫就能擒获她的芳心。 　　周五晚上，左右三个寝室留守的女孩子全挤在一起，用陈姣的电脑看电影，正看到紧张处，却听到外面有人弹琴唱歌。 　　“谁啊这么讨厌，到外面去唱不行吗？” 　　下面唱歌的声音混杂起哄的声音，让她们都听不清楚电影里的对话了。 　　离窗户最近的陈姣窜过去看了一眼，哇的一声，朝身后的女伴们狂招手。 　　“快来快来，下面有人在求爱呢。” 　　听到陈姣这么一说，三四个女孩都扑了过去看热闹。 　　“哇，大手笔哦。”其中一个妹子感叹了一句，“这玫瑰，这蜡烛，可得花不少钱吧？” 　　陈怡歆还跟曲比挤在一起看小屏幕里的画面，闻言随口应了一句不知道是跟哪个妹子求爱。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嘶吼。 　　“陈怡歆，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被硬生生吓了一跳的陈怡歆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面色惊恐的看着也愣在窗前的陈姣。 　　“歆歆，不是那个学长，好像是隔壁系的，这人我见过，他是隔壁系篮球队的，大二生。” 　　隔壁寝室的妹子推了推眼镜。 　　“他为人还不错，很讲义气，就是成绩有点差，是以体育生的名义特招进来的。” 　　陈怡歆眉头拧得死紧，脸色很不好看。 　　“我估计他是有备而来，你要是不答应他可能不会轻易放弃。”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这不是硬逼歆歆同意？” 　　其他姑娘都没吭声，但看着陈怡歆的目光也有点难以形容。 　　“歆歆别去，我帮你处理。” 　　“别，这事儿你去也不好解决，那些男生干啥啥不行，起哄第一名。”陈怡歆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电话，打给了卫忠，“我跟我哥说，让他来解决。” 　　卫忠接到陈怡歆电话的时候，刚好跟导师聊完一个课题的难点，正打算去找庞贝一起吃宵夜。一听有人故意造势逼陈怡歆当他女朋友，顿时气上心头，去隔壁拉了庞贝就往经院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宿舍楼下的烛光 　　“你们这是干什么？” 　　卫忠气喘吁吁的跑到经院女生宿舍楼下，看到摆了一地的鲜花和蜡烛，脸都黑了。 　　“你大舅子来了！” 　　旁边不知道是谁起哄了一句，顿时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卫忠捏着拳头想要打过去，被庞贝一把拉住。 　　“我已经给保卫处汇报了，他们这是乱扔垃圾和制造火灾隐患，你别过去，不然他们碰瓷说你打人，还得歆歆出面帮你善后。” 　　庞贝的情商高很多，来的路上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后就想了几条对策。 　　“你给歆歆打电话，让她跟周昊通个气，拿周昊来抵一阵。反正周昊人在国外，他们也没办法求证。” 　　卫忠看了庞贝一眼，又看看人群中心那个油头粉面的男生一眼，转头去打电话了。 　　庞贝想的周昊不在国内没办法求证，他倒觉得拉周昊当挡箭牌，不如找肖一言。肖一言跟陈怡歆关系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以肖一言的个性，他肯定会帮这个忙。并且肖家在B市文化圈还是有点名声的，那些学生肯定不敢随便得罪肖家的人。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庞贝的建议给陈怡歆说了，让她自己选择。 　　要是放以前，陈怡歆肯定毫不犹豫选周昊。但是自从上次之后，她下意识减少了跟周昊之间的联系。过年这么长时间，两人也就除夕那天晚上在网上聊了一会儿。 　　至于肖一言那里，跟卫忠想的差不多，肖一言一口就应下来，还笑着说要不要自己飞过去“捍卫主权”一下。 　　捍卫主权是不必要了，但是通过电话公放警告一下对陈怡歆怀有不轨念头的男生们倒是挺有必要。她功课紧，又要准备两个竞赛，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应付那些苍蝇，她的时间管理学还需要继续进修。 　　在楼上跟肖一言说好之后，陈怡歆跑下楼，站到卫忠和庞贝中间偏后的位置，对着那个男生大声说自己已经有准男朋友了。 　　“你骗人的吧，之前你还跟学姐说你不谈恋爱来着。” 　　“我是不打算在学校谈啊，就算要谈我肯定也是跟我准男友谈。我们之前就说好了，如果我想谈恋爱了，他就是首选，毕竟他家在B市，人在C市读书，以后也可能留在那边。我们俩之间能达成平衡的可能性比我跟其他人大多了。” 　　“那你说，对方是谁？” 　　“你好奇怪，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陈怡歆偏头，“他是我以前参加作文大赛的时候认识的，现在跟着我历史老师读书呢。” 　　“你说的不会是肖一言吧？” 　　突然有人冒了一句出来，陈怡歆好奇的看过去。 　　“你认识他？那你应该知道，我跟他认识好几年了，双方父母也见过吧。” 　　这一点倒是真的，说话那人闭嘴不言，眉头拧在一起。 　　他身边的同伴撞了撞他胳膊，问这个肖一言是谁。他低声给解释了一句，只说肖一言的家人长辈还在B大任职，她应该不会随便拿肖一言来挡枪。 　　他心里明白，但是来表白的那小子不肯罢休，非要让陈怡歆把肖一言叫出来见个面，大家比较比较。 　　“你真的有毛病。我谈恋爱是看眼缘看脾性的，又不是买东西，挑光鲜亮丽的就行。再说了，就你这死缠烂打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陈怡歆随口这一句，让对方脸一下子又红又白，只觉得陈怡歆在故意挖苦他。他是体育特长生，特招入校的，虽然文科成绩比其他体育生要好那么一点，但是跟正儿八经考进来的相比，他根本不够看。 　　这样说起来，不正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陈怡歆是压根儿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么一句，就戳中人家肺管子了。对方一脚踢飞蜡烛和花朵，火星四溅，吓得周围围观的女生们惊叫连连，狼狈躲避。 　　正好他踢东西的时候，宿管阿姨跟保卫处的老师也到了现场，一看这还得了？赶紧让人把他带走，并责令跟他同来的那些男生把地面收拾干净。 　　一场热闹以这种狼狈的方式收场，好几个小伙子都觉得受不了，太丢脸了，连带也恨起了请他们来助阵的男生，当然，对陈怡歆的感官也不太好。 　　理智一点的，还能想到人家女生根本就没同意，不理智的反而怪罪上她了，觉得要不是她看不起男生，男生也不会发火被逮住，他们也不会这么灰溜溜的把东西收拾带走。 　　一群男生回去之后，之前那个认识肖一言的，想来想去给自己哥哥发了条短信，要到肖一言的电话打了过去。 　　“诶，你怎么知道的？”肖一言演技上线，“我都没好意思跟我家里人说，这不歆歆还没答应我嘛。” 　　肖一言嘿嘿笑了几声，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追问他怎么突然找自己说这事儿。 　　那男生想了想，把今晚的事情给肖一言说了一遍，最后道要是他跟陈怡歆是真的，最好找个时间来露个脸，至少让某些人能对他的存在产生忌惮。 　　“那人我就不给你细说了，你自己去打听一下，可不是个善茬。今晚他丢了这么大的脸，真要是闹起来，我担心陈怡歆会倒霉。” 　　他今天是被硬拉去撑场子的，但内心并不赞同这种行为。这跟强买强卖有区别么？完全是用舆论来压迫别人同意交往。 　　两情相悦还好，可人家女孩子有交往对象了，这种行为就变了味。 　　其实不止他这样想，他们同寝室的同学都有点不太高兴。之前那男生说得信誓旦旦，说自己跟人打听过，陈怡歆是单身没男友。真的打听过吗？为什么人家兄妹第一时间就表露出拒绝和厌恶来？ 　　能进入B大的学生哪里有傻的，就算之前不太清楚情况，可今天这么一看，还能不明白？ 　　“嗨，我们哥儿几个今天是被人骗了吧？那小子真的找人打听过？” 　　“不知道，反正我问了肖一言，人家说追求陈怡歆两三年了，妹子一直没答应，说读书期间暂时没有精力谈恋爱。” 　　“我之前就听人说她想要拿双学位。刚才我问了我师兄，他也是辅导员，找陈怡歆她们班的辅导员问过了，人家不但申请修双学位，还报名参加四月份的英语竞赛了，听说下学期还打算跟人组队参加大学生数学建模大赛，这样一看，还真的是没有时间谈这些。” 　　都是几个大二大三的学生，对选课情况肯定了解，光这么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B大的双学位可不是那么容易修出来的！ 　　“嘶，你们说，人家妹子这么厉害，真能看得上他？” 第二百二十八章 意外来电 　　这个问题好尖锐，几个男生默默的捂住胸口，没再继续议论这事儿。 　　可他们不议论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议论。 　　那个体育生平时在学校的时间不多，更多的是去训练和参加比赛。这一年都是因为运动成绩渐渐下滑，才回学校的时间比较多。 　　也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比赛出不了成绩，大学的学业也只是混个毕业证，没有人脉关系，没有经济实力，以后想找个好点的工作都难。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到了陈怡歆头上。谁知道会遭遇这么个丢脸的挫败。 　　“你小子想开点，可别做傻事。” 　　去保卫处领了人出来，带着一脸复杂神情，那体育生的辅导员拍了拍他肩膀。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系的大佬之一就是肖一言的舅舅，我以前跟他见过一次，那家伙黑的很，你别去闹腾还好，真闹起来，吃亏的是你。” 　　看在这小子也给学校挣过不少荣誉的份上，辅导员劝了他几句，但也不可能强行让他放弃。 　　“你与其找她当女朋友，不如跟她把关系打好，说不定还能有点好处。闹得不好看的话，对你的前途也没有好处的。你多想想啊。” 　　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聪明的那没办法，多吃点苦头自然就知道好歹了。 　　“韩忠，你过来。”走到楼下，有人叫住了他，“韩忠，你怎么突然想起去找陈怡歆表白了？” 　　叫住他的是另一个学院的体育生，今年毕业，已经差不多稳留校了。就在本院当体育老师。 　　“我跟你说，你别是受了别人怂恿做傻事了啊。”那师兄跟他关系一向不错，但就是喜欢说教，这一年多来他因为两人前途差异太大，已经不太愿意跟他继续往来了。 　　“我知道，我是真心喜欢……” 　　叫住他的师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想要继续劝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看得出韩忠已经有些执拗了，而自己的留校给他的压力更大，这一年多他比赛成绩下滑严重不说，人也轻浮了很多。 　　“行，你自己知道就好。我叫住你是想跟你说个事儿，赣省那边体育队在招人，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就去找找你教练，看他能不能帮你说点话。” 　　像他们这样的运动员，能去省队当教练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工作了，还有好多运动员退役之后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当保安做促销的都不少。 　　“赣省这两年抓得比较紧，正好他们急需的是你擅长的项目，要是能聘上，你明年大四可以直接跟对方签协议了。” 　　他们这些体育生的要求跟普通学生不太一样，学校对他们也比较人性化，真要是聘起了赣省那边的运动教练一职，提前毕业都不是个事儿。 　　韩忠深呼吸了几次，点点头，拍了下师兄的肩膀道了个谢。 　　“你我兄弟说这些客气话就见外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去找找你教练。” 　　韩忠目送师兄离开，回到寝室就看到几个室友都在。 　　“韩忠，没事儿吧？” 　　“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更好啊。” 　　“就是，她再好那也是有主的花，咱不去撬人墙角，转天我叫我女朋友给你介绍个更漂亮的妹子。” 　　韩忠强打起笑脸跟室友说了几句，之后就说累了，想早点休息。 　　室友们也不再劝，只关切的看着他。 　　第二天，这事儿被传得满天飞，更有好事的人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过程发到了校园网上。帖子下面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是在耻笑韩忠不自量力。 　　“我去，这些人简直是……简直太混账了。” 　　韩忠室友气到快爆炸，只能庆幸韩忠今天没在学校，估计未来两天也不会回来。就希望等他回来的时候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不然他们都不知道韩忠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来。 　　这件事在校园BBS上缓慢发酵，有好多人匿名挑事儿，但在版主的控制下基本没有大的冲突。 　　直到晚上，陈怡歆直接真身上阵，写了小作文表示对昨天自己处理得不妥帖表示道歉，并委婉的表明现在只专心学业，即便有谈恋爱的意愿，也只会在大四之后。 　　完了还顺便打了个小广告，招下学期参加建模比赛的同伴。 　　她坦荡的态度让这件事被彻底控制下来，并且还吸引了不少真心的仰慕者。 　　若说之前大家对她的印象是“丑小鸭变白天鹅”，那么现在就变成了“人家比你有钱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 　　B大同修双学位的不少，但是真正修到手的还真不多。更多的人在发现自己兼顾不了的时候，就主动放弃了，再有人则选择了辅修第二专业。 　　大家在BBS上的话题从花式告白变成晒自己的课表，下面羡慕的仰慕的同情的留言上千楼，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把韩忠告白不成的帖子死死的压了下去。 　　“行了，基本上没有大问题。” 　　机房里，万怡把饮料递给老乡。 　　“谢了啊，这要不是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哪儿的话，你们也是倒霉被人盯上了。对了，你跟你室友说一声，让她最近低调点，等开学时间长一些就好了，课业一多，谁还有功夫关心这些八卦啊。” 　　万怡的老乡是计算机专业的，也是论坛的管理员之一。他答应帮忙引导话题，又适当的分了几个马甲吹水，这才成功把话题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上。 　　“大恩不言谢了，改天找机会一起吃个饭。这顿一定要让歆歆请客。” 　　“那行，等你通知啊。” 　　他们关系一向不错，万怡又会做人，随手帮个小忙混顿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转眼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四月份竞赛通知下发，又过了几天，陈怡歆他们一个寝室的都拿到了准考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考试就在他们本校进行，四月的第二个周日，早上九点开考，一百二十分钟完成一套试卷，包括了听力在内，共计一百五十分。 　　陈怡歆答完整套试卷才用了九十分钟，再三检查后，硬是捱到了收卷才离开考场。 　　出来之后，寝室的姐妹们已经聚到一起在等她了。 　　“走，之前就答应请我那个帮忙的老乡吃饭，正好遇到这个机会，我跟他说了地点了，这会儿过去刚好。” 　　竞赛结束后，邀约一起出去吃大餐的人不少，他们混在其中一点都不起眼。 　　出了校门，六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前往餐厅，路上陈怡歆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就是喜欢你嘛 　　周昊已经心浮气躁两天多了。 　　他这一年很忙，忙着做技术，做毕业设计，还要跟合伙人研究发展方向，真的是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 　　一忙起来，很多他觉得不重要的人或事就很自然的搁置到一边了。 　　如果不是舅舅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提到这么一句，他都没反应过来已经很久没有跟陈怡歆有过联系。 　　他打开社交软件，打开邮箱，里面最近的交流还是在除夕那天，就一句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之后两人再无联系。 　　周昊揉了把脸，开始回想是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变得无话可说的。好像就是那次自己回了B市之后，吃饭完了大家约着出去，歆歆说她第二天有课，然后……然后就慢慢淡了联系。 　　“阿昇，今晚有讲座，你要去吗？” 　　室友敲门，站在门口问了他一句，然后发现这个一向沉稳得不像年轻人的同学竟然也会焦躁。 　　“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周昇婉拒了室友的好意，也没有打算去听讲座。他现在只想好好捋一捋和陈怡歆之间的关系，以及…… 　　他眼睛看向了放在桌上的手机。 　　陈怡歆接通了手机，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 　　“陈大小姐知道我是谁吗？” 　　陈怡歆微微眯眼，犹豫了三秒钟。 　　“邱旭？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两天要准备回学校了，走之前就想来跟你们见一面，正好也要从B市出发。怎么样，大小姐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 　　“什么时候？” 　　“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到B市，就今晚吧，明天下午我就要走了。” 　　陈怡歆想了想，答应下来。 　　“那行，我给万宁打电话说一声，晚上让他跟你一起过来。” 　　邱旭很干脆的挂了电话。直到通话结束，陈怡歆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 　　陈姣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事儿，一个老同学说今晚见个面。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走之前特别要见一面的程度吧。” 　　陈怡歆歪了歪脑袋，还是有点想不通。 　　不过邱旭也没说跟她单独见面，还叫了万宁一起，估计见她只是顺带吧。 　　中午吃完饭，万宁和她老乡一起去见其他的老乡了，简州他们四个打车回学校，陈怡歆则先去东光厂那边换衣服，晚上直接跟万宁约好见面地点，再一起去见邱旭。 　　陈妈妈这次是跟着丈夫一起来的B市，现在还是暂住在厂里宿舍，新房那边已经开始装修，估计还要等半年多才能装修完。算一下时间，最快也要等今年过完年才能搬新房去。 　　而小舅舅给陈怡歆的那套房子随时可以入住，就是她还没有时间去布置，里面家具都有，可还是得再买一些日常用的物品器具。 　　她盘算着等五一节得抽时间去把房子收拾出来。 　　今年暑假她没打算回老家，之前问卫忠，估计也不会回去。寝室那边条件还是不太好，她寻思着等放假了让卫忠也住进来好了。正好两人可以搭个伴儿。 　　她一路想着事儿，进宿舍的时候都没看到宋妮在跟她招手。 　　“歆歆姐，你想什么呢？” 　　宋妮背着书包跑过来，硬塞了一盒糖给她。 　　“这是我妈从姥姥家带过来的，我本来还说下午去你学校找你，正好这会儿看到了，我就不用跑这一趟。” 　　妞儿这学期变化有点大，首先多了自信。背挺直了，脸上笑容也多了，一笑起来还能看到左脸有个浅浅的酒窝窝。 　　都说自信的孩子不难看，从妞儿身上就能验证这点。 　　她还要赶着去上辅导班，跟陈怡歆说了几句话就蹦蹦跳跳的走了。陈怡歆捏着妞儿塞过来的牛皮糖，看着她出了宿舍区大门，才转身往自家走。 　　陈妈妈在家里做作业，会计的账目看得她头晕脑胀。但是再难她都要坚持下去，必须给孩子做个榜样。 　　看到女儿回来，她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苦笑：“早知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学习，当年我就该认真读书的。” 　　陈怡歆过去抱着妈妈蹭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那些题目。别说她妈妈了，就是她看着都有些晕乎。 　　“你晚上想吃啥，我去买菜。” 　　陈妈妈合上书打算去拿菜兜。 　　“别，我等会儿就要走。邱旭你还记得吧？他今天下午到，晚上几个同学约着吃个饭，明天他就要出国读书了。” 　　“我记得你们高三的时候他不就出去了吗？” 　　“对啊，他放假回来的，这次回去之后要等两年过后才会回来了。” 　　陈怡歆换了件春装，颜色比较嫩，配着扎高的马尾，看上去就青春逼人。 　　“妈，别给我买衣服了，我一天到晚都在学校呆着，又不出去，随便穿穿就行。” 　　“那哪儿成。”陈妈妈不乐意，“好好一姑娘不得多打扮打扮？你小时候想穿新衣服，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现在给你补上。” 　　陈怡歆笑了笑，没再说这事儿。母女俩聊了一会儿，陈怡歆拎着新衣服回了学校。 　　在厂门口等公交车的时候，撞上了同样回来拿衣服的宋文。 　　宋文身边还有个女孩子，个头不高，长得娇.小玲珑，说话的语气有点娇气，尾音带着鼻音不说，还拖得长长的，听得她鸡皮疙瘩起一身。 　　朝宋文礼貌性的笑了下，她走到最后面找了个位置站着。 　　宋文其实很烦躁，这姑娘是他寝室哥们儿的女朋友的妹妹。上次联谊之后就缠上他了。原本这次回家拿东西自己谁也没告诉，结果这姑娘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硬是黏着他一起回来。碍于寝室哥们儿的面子，宋文没有翻脸，可也在压制不住的边缘了。 　　“她谁啊？你们厂的女工吗？” 　　宋文冷眼瞅她，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看她是女工了？人家是B大的高材生。” 　　女孩子嘟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我不知道嘛，你又不给人家介绍一下。” 　　“我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介绍干嘛？我说姑娘，你一天天儿的没事儿别老缠着我行不？你不读书不工作的？你再这样，我可得找你姐说道说道了。” 　　女孩子表情扭曲了一下，又开始眼泛泪光的咬着唇抬头看他。 　　“我，我就是喜欢你嘛，你没权利不让我喜欢你！” 　　宋文仰天翻了个白眼，眼角余光瞟到陈怡歆死死咬嘴忍笑的时候，彻底绷不住了。 第二百三十章 毒舌的宋文 　　“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最让人喜欢吗？” 　　宋文靠在车窗那儿，双手抱胸，肩上挎着帆布包。 　　他本来长得就还不错，人高高大大气质也好，光线透过车窗，像是给他镶了一道边。 　　公交车上的人不多，也大多是这周围的老住户，哪怕不知道姓名，也混得脸熟了。 　　宋文一向嘴巴毒，连自己妹妹都能骂哭的人，也别指望他对其他人有多温柔。 　　这牛皮糖女孩子看上的是宋文的优秀和帅气的皮相，还从来没见识过他的毒舌。所以在宋文看着她笑的时候，居然还傻乎乎的回了个微笑过去。 　　“女孩子呢，要有一点矜持，要有气质，懂得自爱，最重要的，是别见到男的就撒娇。” 　　他这话说出来，车上顿时有几个年轻一点的男女就忍不住捂嘴笑了。 　　那姑娘先还努力保持微笑，后来憋不住，哭兮兮的说自己只是喜欢，单纯的喜欢而已，难道喜欢都不行吗？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可你非要我回应你，还想跟我回我家，这点我就想不通了。我寻思了一下，确定我从头到尾都没向你表露过一点爱慕的意思。所以，姑娘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喜欢，至少别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 　　虽然陈怡歆也有点看不惯那矫揉造作的女孩子，可不得不说，宋文这样说话还是太过分了一点。这话你私下里当着她说可以，但现在是公共场合，这么落一个女孩子的面子，就算你有理，人家也会觉得你这个男的太过分了。 　　还好，宋文没有继续，只是不再搭理那姑娘。没过两站，那女孩子受不了其他人的目光，狼狈的下车走了。 　　“宋文，你小子有福不享啊。”前面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年轻男人这才出声招呼，“人家姑娘都要被你说哭了。” 　　“我才想哭。”宋文扯了下嘴角，“我就见过她一次，还是陪我同学去跟她姐吃饭，然后就甩不掉了。今天我回家，她居然也跟着，怎么拒绝都不听，我都要忍不住动手了快。” 　　“这也是你了，换个人你看她会不会跟。” 　　那人打趣了宋文几句就下车了，之后车上的人多起来，宋文蹭一蹭的，挨着陈怡歆不远的地方站定。 　　“不够意思啊你，看着我受苦受难都不肯搭救一下。” 　　“我看你不是乐在其中嘛。人家女孩子星星眼的看着你，你就是她眼中的光，我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会自觉的不打搅你们的。” 　　宋文哼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怡歆先下车，随意跟宋文道了声再见后，她欢快的往学校里跑去，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公交车上，宋文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跑到寝室楼下，万宁已经和两男一女在那里等她了。 　　“再等我五分钟，马上下来。” 　　陈怡歆一溜小跑的上了楼，洗了脸梳了个头，统共没用到五分钟就背着包包下了楼。 　　万宁叫过来的女孩子是以前实验校的，在本市的另一所大学读书，是所二本院校，读的德语专业。她跟万宁的朋友在谈恋爱，听到男朋友说晚上要去跟老同学吃饭，就跟着一起来了。 　　陈怡歆不认识她，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歆歆，你跟邱旭约了地方没有？” 　　“没呢，他不是说跟你约吗，我反正跟着你去就行了。” 　　本来她还想找万宁问下邱旭怎么不年不节的回国来着，但是现在人多，她不好意思拉着万宁说悄悄话，只能背着包，脸上保持微笑跟在他们后面。 　　那女孩子挽着男朋友，整个一小鸟依人。 　　陈怡歆就很纳闷，是不是春天到了，怎么哪儿都是成双成对的，平时也没觉得空气中有这么重的恋爱酸腐味啊。 　　万宁跟同学说了几句话，转头看着心不在焉的陈怡歆，凑近她低声说话。 　　“你这次竞赛感觉如何？” 　　“还行，应该能进决赛吧。”陈怡歆是真没觉得太难，“你也参加了？” 　　“我没。”万宁揉了下鼻尖，“我听人说你在找人组队参加下学期的建模大赛？卫忠和庞贝他们不参加？” 　　“要呢，但是他们系好像是专门组了两个队伍参赛，有老师特别辅导的那种。侯文跟他同学也都说好了，所以我这不就没人要了么。” 　　“那要不要我们合作？”万宁是真心想要跟陈怡歆组队的，“我觉得我数学还行，然后我一朋友是计算机院的，加上你，正好三个。你写论文的水平肯定比我们好，所以要合作吗？” 　　陈怡歆想了想，先答应了下来，说找时间大家碰个头，看看万宁那位朋友愿不愿意跟她组队。 　　万宁对下学期还有些其他规划，这些问题他平时很难跟人交流，但和陈怡歆聊起来却不觉得为难，反而有种思路被拓开的畅快感。 　　“诶，你们两个够了啊，什么话要避开我们说呢？” 　　被单在一边的男生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句，然后看向陈怡歆的目光有一种打量的意味。 　　陈怡歆没理会他，反正平时大家都没往来，她也没想要跟对方做朋友。 　　邱旭约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他们打了两个车过去。那个男生非要跟万宁和陈怡歆一路走，说什么不想当人家的电灯泡。 　　到了约好的餐厅，是符合邱旭品味的西餐厅，里面还有钢琴手在演奏。 　　他们六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旁边的绿植半围起来，恰似一个小型的隐蔽空间。 　　万宁把陈怡歆安排着挨着邱旭坐下，自己又坐到了她的另一边。 　　“好久不见，歆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邱旭突然这么亲昵的叫她的小名，陈怡歆有点不自在，却又不好说什么。 　　还好，虽然邱旭的做派越来越西化，但拥抱什么的他还是没有来一套，也让陈怡歆小小的松了口气。 　　邱旭在国外学的商学，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好多。以前跟万宁相差不大，可现在看来，他们俩也不再像是同龄人了。 　　万宁把主场交给邱旭，而对方的谈吐本来就很优雅，这次更加卖弄，别说陈怡歆不适应，另一个女生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两个姑娘隐晦的交换了下眼神，确认对方都不自在后，反而发展出了一种别样的惺惺相惜的友情来。 　　“阿旭，你这次突然回国是怎么回事？” 　　吃得差不多了，万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而邱旭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却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差点被吓死 　　“没什么，就是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过年那会儿没能回来，正好就借这个机会回国一趟。”他优雅的擦了下嘴角，反问万宁，“我这次回去看到你.妈妈了，说你最近脾气不小。怎么回事？你都读大学了才开始叛逆？” 　　“害，还不是我妈干的好事。”万宁没好气的摇头，“我这才大一呢，她老人家就开始张罗我的感情问题了。你们敢信？就春节这么短时间，我居然吃了六七顿相亲饭。” 　　这个频率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最气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那些女孩子都比我大。我妈说她去算命了，人家大师傅说我命硬，要找个大三岁不超过五岁的，才能婚姻幸福。” 　　以万宁这个年纪，大三岁的至少也是大四，要是读的专科，差不多都工作了。也难怪他抗拒家里的安排。 　　“我跟我妈说了，我打算继续考研，等我研究生毕业，至少还有五六年，就看人家女孩子愿意等不。” 　　“这要是人家愿意呢？” 　　“她愿意我不愿意啊！”万宁撇嘴，“等我研究生毕业都二十五六了，再大三岁，不得快三十？我干嘛不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偏要跟姐姐玩？” 　　“渣男！”陈怡歆唾弃的瞪了他一眼。 　　“我怎么就渣了？”万宁不肯被摁头，“我这不是咬死不低头嘛。再说我妈也是，堂堂一国家干部，居然迷信算命！我爸在家都生气了，可她硬是说这是大师傅，是国家认可的高僧。” 　　万宁吐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邱旭掩嘴笑了一下，隔着陈怡歆拍了拍万宁的肩膀。 　　他这么一动，陈怡歆的背都僵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前靠，避开跟他手臂的接触。 　　“行了，我来之前跟你.妈妈也聊过，她肯定不会再逼你相亲了。不过你以后可别后悔，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哪儿能啊兄弟，你可是救我于苦难的好人。来，以水代酒我敬你一杯。” 　　万宁跟邱旭闹了两句，最后左右看看。 　　“你们还要吃什么不？要是不吃了，干脆我们换个地方说说话？” 　　餐厅，特别是西餐厅，肯定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大家都不想这么早回去学校，干脆出了餐厅找了个有包间的茶楼坐会儿。 　　这一次，俩女孩子一进门就坐到了一起，让那四个男生自己说话去。 　　聊了一个多小时，邱旭有点疲惫，万宁敏锐的察觉到他累了，就吆喝着该回去了。 　　“兄弟，明天早上我过来找你，给你带好吃的。你今天累了吧，回去早点休息。” 　　“行，那就明天见了。”邱旭也没勉强留他们，转头看向陈怡歆，“歆歆你明天要是没事儿的话，过来送送我？” 　　陈怡歆有点愣怔，幸好她一向反应快，加上又不是她一个人来，看了万宁一眼后，她点头。 　　“我明天应该没事，这样吧，明天上午我跟你联系再说。” 　　同来的那对小情侣不急着回学校，出了茶楼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万宁跟另一个男生把陈怡歆送到寝室楼下后才回去自己宿舍。 　　“刚我看有人送你回来的，那谁啊？” 　　“我高中同学，你们见过啊，就是数院的那个万宁，另一个是他以前的初中同学。” 　　陈怡歆进屋甩掉高跟鞋，开始揉脚跟。 　　“别揉了，赶紧去打热水泡一会儿，不然明天还得痛。” 　　万怡看了她一眼，让她赶紧去洗。 　　“哦对了，今晚曲比住小仇家，她晚上吃饭那会儿打电话回来，说仇总出差了，他家保姆又请假，今晚她就陪着小仇。” 　　陈怡歆点点头，没多想。 　　半夜里，万怡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迷迷糊糊间，陈怡歆听到好像是曲比的声音，说什么肚子痛什么的。 　　“怎么了？曲比生病了？” 　　被吵醒的几个姑娘都打着呵欠揉着眼睛看向起床穿衣的万怡。 　　“曲比说小仇半夜闹肚子痛，整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让她打120了，我跟着过去看看。” 　　听到这里，姑娘们都睡不着了，陈怡歆爬起来赶紧换衣服。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 　　简州摁住陈姣，说她们就在寝室里不走，有事儿就让她俩打电话回来。 　　幸好这会儿已经快五点了，宿管阿姨在五点半就会开门，有晨跑的姑娘都已经等在宿舍门口了。 　　万怡敲了宿管阿姨寝室的门，说家里有人生病了得马上去医院。宿管阿姨认识万怡，也知道她不是个乱说话的姑娘，关切的问了两句后，就把门打开了。 　　两人在校门口拦车的时候问了下曲比到的哪家医院，然后跟着赶过去。 　　在急诊室门口一眼就看到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的曲比。 　　“怎么回事？”万怡过去抱住曲比，安抚的顺着她的背脊让她别哭。 　　“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但是仇总不在，她也没有其他亲人。我给仇总打了电话了，仇总说他立刻坐最早一班飞机回来，让我先在医院陪一会儿。” 　　像这种遇到需要紧急手术，家长又不在身边的情况最为麻烦。幸好曲比有仇总的电话号码，让医生跟他沟通了一会儿后，医务科的人过来找曲比签了一份知情书之类的文件，之后小仇就被推进了急诊手术室。 　　得知是阑尾炎后，陈怡歆跟万怡都松了一口气。虽然阑尾炎也可能产生危象，但总的来说，这个手术的危险性不大，救治及时也对病人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是因为是晚上发病，小仇又强行忍了两个多小时，实在忍不住了才哭着叫醒了曲比。这一耽搁，炎症程度就比较严重，必须得立即进行手术切除。 　　等到小仇做完了手术，被送入观察室之后，仇总才一脸紧张的赶到医院。 　　隔着观察室的窗户看了眼还没醒的女儿，仇总放下老父亲的坚强，有些脱力的靠在墙边。 　　他无比庆幸自己给女儿请了曲比做家教，也庆幸女儿和曲比关系不错，不然家里没有人可以求助的话，他真的不敢想女儿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仇总，没事儿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还没退，再等两个小时就差不多该醒了。” 　　陈怡歆看了看神情憔悴的仇总，又看了看一脸后怕的曲比。最后决定让万怡先带着曲比回去，她留下来帮着照看一下小仇姑娘。 第二百三十二章 邱旭的未来在天堂还是地狱 　　没有到两个小时小仇就醒了。 　　小姑娘一睁眼看到她爸胡子拉碴的脸，瘪嘴开始哭。 　　“乖囡别哭，哪里疼吗？”仇总额头都是汗，着急的要摁铃叫护士过来。 　　“没有疼，爸，我好怕。”小仇平时跟她爸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会儿才真正像个小姑娘，窝在爸爸怀里委委屈屈的抽搭。 　　“我疼得不行，忍不住了才叫的曲比姐姐。医生说要开刀，我吓死了都，你还不在！” 　　小仇越说越委屈，呜呜的哭起来，手紧紧拽着她爸的袖子。 　　陈怡歆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叫来管床医生。 　　管床的是个实习生，八年制临床专业，一看小姑娘的表情就笑了。 　　“都跟你说没事儿了吧，你看，你是不是一睁眼就看到你爸了？上手术台了还在哭着叫爸爸呢！” 　　医生笑着打趣了她两句，看到小姑娘羞赧的样子没有继续。问了下感觉，又检查了下伤口，跟她爸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仇总，你家保姆阿姨这几天请假，你看要不要给妹妹请个护工照顾她？” 　　毕竟没有女性长辈在有些事情不方便让爸爸来做，请护工是最好的方式。 　　仇总直接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她过来帮忙安排女儿住院的事情。等对方赶过来后，仇总亲自送陈怡歆回学校。 　　这一耽搁已经赶不上中午去跟邱旭吃饭了，只能回校匆匆换了衣服又往机场赶。 　　等她赶到的时候，离登机只剩不到半小时。 　　邱旭正打算过安检，看到她匆匆跑过来，又放下背包。 　　“对不起，今天临时出了点事，我来晚了。” 　　看到陈怡歆气喘吁吁的样子，邱旭很突兀的伸手揉了下她脑袋。 　　“我以为你是不想看到我。”他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你来送我，我真的很高兴。” 　　邱旭跟她说了几句话，广播里开始催促他那个航班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 　　“我走了，等回头我给你发邮件。” 　　邱旭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安检通道。陈怡歆吁口气，转头看向表情有些不对劲的万宁。 　　“怎么了你？”陈怡歆看看他，又看看已经没有邱旭身影的通道，“你们俩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怎么会，我像那么不懂事的人？” 　　陈怡歆挑挑眉，没说他的性子一看就是容易跟人产生矛盾的那种。 　　万宁沉默了走了几步，也没看陈怡歆，只低声说了几句话。 　　“邱旭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啊？为什么？” 　　“他爸妈离婚了。”万宁烦躁的抓了下头发，“他.妈一直很想出国，但他爸爸舍不得家里人。原本说好邱旭去国外读书，他们也就跟着办移民的。结果临到头，邱旭爸爸不同意了，说要移民就离婚。” 　　几乎都不用想就知道邱旭妈妈选择哪个。 　　“这次他回来是处理父母给他的产业。离婚之后，他爸只要了以前的一套旧房子给他爷爷奶奶住，新房过户到邱旭名下，然后车归他.妈妈，存款一人一半。” 　　“那邱旭读书的费用呢？” 　　“还是他父母支付，一人一年。不过邱旭他爸的意思是他只负担邱旭在国外两年的学费生活费，其他的钱就不管了。以后邱旭继续读研什么的都跟他无关。” 　　陈怡歆没吭声，想了一会儿才安慰的开口。 　　“邱旭年纪也不小了，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办才是。你不是说他爸妈把房子给他了么，实在不行还能卖了房子读书。只要读出来，找工作对他来说不难。” 　　是不难，但是，以后他就没家了！万宁想到这点就觉得心头难受。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相信邱旭，他能自己走下去的，再说了，他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在支持他呢，又不是真的孤家寡人一个。” 　　沉默了一会儿后，陈怡歆拍拍自己的脸蛋，强打起笑容安慰万宁。 　　她跟邱旭的关系一般，都觉得有点难受，更别说和邱旭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曾经穿同一条裤子的万宁了。 　　“是啊，爸妈总不可能陪我们走一辈子。”万宁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沮丧总不能轻易被摒开来，“我就是很生气，他之前都不跟我说一下，要不，我也能让我妈去劝劝他爸妈。” 　　“他不说总有他的道理。还有，既然始终不是一路人，或许分开对他爸妈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再说了，邱旭他.妈妈总不能也不管他了吧？” 　　“这倒没有。”万宁偏头想了下，“听邱旭那意思，他.妈妈应该在处理完财产分割之后就去找他。你知道他姥姥家本来就有海外关系的，早几年他.妈妈就想出国了。” 　　“那不就成了。他爸虽然绝情了些，但至少他.妈妈会陪着他。再说了，等两年邱旭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也是不该再要父母来供养自己。” 　　以邱旭的成绩，想要考奖学金难度不大。她有种感觉，没了家庭因素在桎梏着他，那家伙说不定发展得更好，但是也更容易走偏路。 　　两人回到学校，万宁心情不好直接回寝室了，陈怡歆则去了图书馆借书。 　　昨晚没休息好，曲比一天都在寝室睡觉，睡得还不沉，一会儿惊醒一会儿惊醒。万怡她们都担心曲比做噩梦，就让陈姣和方橙橙去买了晚饭回寝室吃。 　　陈怡歆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隔壁两个女生跟陈姣凑一块儿在说什么八卦。 　　“回来了？”陈姣的床就在门边，朝她小声打了个招呼，又指指桌上的饭盒，“给你打了饭，将就吃点。” 　　陈怡歆点头，走到曲比床边看了她一眼。 　　“还没醒？这样睡下去不好吧，要不把她叫起来，等晚上再睡？” 　　“下午发烧了呢，刚才给她吃了药，让她再睡一会儿。” 　　“这样不行啊，曲比的胆子也太小了，这么点事就把她吓成这样。” 　　万怡朝陈怡歆招手：“曲比的姐姐就是因为阑尾炎夭折的，她那时候还小，有点印象不深，估计这次是想起她姐的事情了。” 　　居然还有这么个情况！陈怡歆恍然，不再说话。 　　“你们来看，BBS上又有人在造谣了。” 　　陈姣突然小声的咒骂了一声，吓得她旁边那妹子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嘴。 第二百三十三章 嫉妒使人丑恶 　　“你在看什么？” 　　“傻子些啊，都不带自己长脑子的？” 　　陈姣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了个方向。 　　“你们看看，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 　　简州坐得近，探头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 　　那傻子先是发帖，说自己的朋友交了个女朋友，然后女朋友天天让他买礼物，出去吃饭尽点贵的。他朋友觉得负担太重，就不想答应，还说不能每次出去都自己给钱，要求跟女朋友分担消费。然后那女朋友就找了大款把他朋友踹了。 　　这家伙在BBS上开始吐槽现在的女大学生一切向钱看，宁愿当有钱男人的情.人，都不肯跟穷小子一起奋斗。 　　下面附和他的不少，也有女孩子说他的朋友根本就不是他朋友，是他本人。这样的人谈什么恋爱，找个妈照顾你算了。 　　就这一句，下面无数的人回帖，开始两方对骂。然后不知道那一层的煞笔把陈怡歆当初被造谣的事情又拉了出来，结果就变成考据她到底是当人情.人呢，还是真的家里有钱。 　　“这事儿不都解释过了嘛，怎么又有人拉出来了？”陈姣气得不行。 　　“别生气了，跟这些人生气你是自讨苦吃。”陈怡歆洗了衣服出去阳台晾晒，“我不管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人看的。” 　　“我知道，就是控制不住要生气。” 　　陈姣一边说，一边狂敲键盘，一副要跟对方理论到底的架势。 　　“诶，有人在帮你说话诶。”陈姣突然拍了下腿，叫陈怡歆过来看，“这人你认识不？物院的，是不是你哥的同学啊？” 　　现在她们寝室的女孩子都把卫忠叫哥了，卫忠平白多了几个大妹子，最近都不太敢来找她。 　　正说着，万宁的电话打了过来。陈怡歆跟他聊了几句，才知道帮她说话的不是卫忠的同学，而是万宁的室友。 　　万宁那个室友是数院的人，但是物理也不错，经常去物院蹭课，然后就认识了卫忠跟庞贝，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打打球吃个饭什么的。这次看到有人在论坛上煽风点火，当时就忍不住小暴脾气了，直接跟人怼了起来。 　　“我这朋友的同学是计算机院的，找了人查了IP，发现是你们那边的人。我们猜了一下，肯定是你那个婊里婊气的学姐。人家计算机院的只肯帮忙确定范围，不敢指名道姓，你自己多小心。” 　　收起手机，陈怡歆捏了捏鼻梁。她就不明白了，是读书不好玩呢，还是考试太简单？有用不完的精力拿去学习不好吗？天天造谣天天我听朋友说，你朋友长在八卦里面吗？ 　　吁了口气，陈怡歆回到寝室坐下。她打电话的声音寝室里的同学都听到了，包括隔壁的两个女生。 　　“没事儿歆歆，我们都相信你。再说了，这人拿来造谣的还是以前那些老料，都辟谣好几遍了，他们不信就是不信，真想把他们抓过来剖开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水啊？” 　　其他人他们不知道，但是陈怡歆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们同年级同班的肯定清楚。 　　每天除了上课外，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寝室，都很难得在其他地方看到她。这样自律的学生，得要多嫉妒人家才会频频泼污水啊？？ 　　他们在寝室里诅咒那几个造谣生事的，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东西掉上碎裂的声音。跟着就是大吼大叫声。吼得声音都劈了，完全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周日的晚上，大部分学生都在寝室休息，这一闹就引起左右邻居的好奇。 　　女孩子之间的消息传播很快的，没几分钟，陈姣就从好朋友那里知道了事情原委。 　　说起来还是论坛上的帖子惹出来的麻烦。里面有个人举例说女孩子都爱慕虚荣，举的例子太过真实贴切，完全对应上了某人，然后被举例的女孩辗转问了几个人，就锁定了那个“举例”的男生。 　　“是大二的学姐男朋友的室友。”陈姣龇牙，“那人也是个疯子，眼馋人家两个甜甜蜜蜜，一肚子酸水倒不出去就把寝室同学跟他女朋友的那些事儿添油加醋发上去了。” 　　的确大二的学姐喜欢买买买，可人家本身就有这个条件，家里叔伯兄弟七八个，就她一个女孩子，打小就是捧在手心里的，从来没为钱发愁过。谈的男朋友也是个不差钱的人，两人出去肯定是吃好的买贵的。 　　对他们来说这很平常，但是在她男朋友室友的眼里，就是女生爱慕虚荣的表现。 　　大二那女生是个暴脾气，别看她长得温婉，可任谁从小都好几家人捧手心里长大，能像她这样聪明大方又努力就很不错了，也别再要求人家脾气真的似水温柔。 　　女生在寝室里摔了手机之后，转头就跑去找了她男朋友，要跟男朋友的室友来个真人PK。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别说她一女孩子也进不了男生宿舍，就说她男朋友也不可能让自己女朋友冲锋陷阵吧。 　　这事儿闹出来的第一时间，学姐男朋友就已经在寝室里跟室友翻脸了。 　　他们俩谈恋爱双方家里都知道，所以从来就没低调过。周围的朋友一看那人说的那些就能跟他们俩对上，这要是还能忍，他觉得他.妈能直接一巴掌扇他脸上。 　　要不是寝室里其他室友把他们分开了，今晚这事儿还没这么容易结束。等到他女朋友找过来，几个女孩子站在男生宿舍楼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家伙从头到脚埋汰了一遍之后，那人彻底在院系之间出名了。 　　别的不敢说，但想在校期间交个女朋友那是想都别想的。 　　这事儿闹到后来，直接在论坛上把中伤陈怡歆的那些话题又压了下去，甚至还有人开始反向扒皮，差一点就把白莲学姐的马甲给扒掉了。也是她运气好，这事儿闹太大，管理员直接出手封了帖子。 　　关注了一会儿之后，陈怡歆就把这事儿丢开了，开始研究起装修的事情来。 　　“你打算出去住了？”简州看了她一眼，好奇的问。 　　“没，但是想要先装修出来，正好我妈妈上半年事情少，能帮忙看着。” 　　陈怡歆随口答了一句，刚说完，扣过来的手机响起音乐。陈怡歆的眉头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来自歆歆的暴击 　　这个音乐的铃声跟其他来电不同，是她当初特别设置的，但都快半年没有响过了。 　　“周昇，有什么事吗？” 　　陈怡歆下意识的问了出来。除了这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昇聊天了。 　　对面的男生似乎哽了一下，差不多静默了半分钟，才叹息着开口。 　　“歆歆，我过段时间打算回来一趟，你要不要出来跟我见个面？” 　　陈怡歆没拒绝，只说自己下个月可能要参加一个竞赛，让他回来之前先跟自己确认一下时间。 　　一直到放下手机，陈怡歆才回过味来。她跟周昇之间什么时候已经生疏成这样了？还记得当初周昇刚出国，两人抱着电话能聊一个多小时，后来是因为越洋电话太贵，连周昇都有点扛不住了，才改成网络联系。即便是这样，联系也是每天都没断过。 　　可现在呢，要不是这个电话，她估计都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了。 　　大学的课程很多，认认真真上课的话，一天到晚累得不行。但还有一部分人考上大学之后就放松了自己，觉得随便学学，期末及格就好。 　　原本左边寝室的几个女生也是这种类型，不过自从上一次跟陈怡歆他们寝室的妹子一起学习之后，就有些上头了，连带整个寝室的学习氛围都浓了不少。可另一边的寝室跟其他寝室关系更好一些，经常邀约着一起出去玩。 　　不说不学习，至少学习的劲头跟高中相比差了不少。 　　两个寝室十几个女生占领了一个自习室的角落。两张大桌子前后并列，她们按照寝室就座，然后埋头学习，偶尔要请教问题，也会注意放低声音不打搅别人。 　　学习态度和氛围是真的能影响周围的人。别的不说，每天最先被占满的就是这个自习室，而且大部分都是大一的新生，偶尔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进来之后都会被这浓厚的学习气氛给整懵。 　　英语竞赛初赛的成绩下来很快，陈怡歆他们寝室全员拿到决赛资格。但是曲比跟陈姣两人没准备继续参加。 　　她们俩自己知道自己的实力，再努力一年可能没问题，现在去只能充当分母。 　　剩下的四个真正有得奖资格的，也就陈怡歆跟方橙橙了。 　　陈怡歆是天赋好，橙橙是从小被父母训练出来的。 　　到了五月第二周的周日，陈怡歆四人等到快结束的时候才交卷出来。接下来就等着下发成绩了。 　　这一次的题难度比往年大，口语尤其难，连方橙橙这样从小训练英语的孩子都觉得自己考砸了。而陈怡歆出来之后也是脸色不太好看。 　　“书面试卷我觉得还行，但是口语……只希望大家都觉得难吧。” 　　方橙橙出来之后就一声不吭，眼角红红的，人也蔫蔫的，让吃饭只说没胃口，一回到寝室就躺床上把自己藏起来了。 　　“不至于吧，就一个竞赛而已。”简州拍了拍方橙橙，“想开点啊，这次不行咱们下次努力。” 　　结果她话音才刚落，就听到方橙橙躲被子里抽泣的声音传出来。 　　简州眉头一皱，想要说话，被曲比着急的暗暗阻止。 　　“怎么回事？” 　　借着打饭的机会，曲比跟简州和万怡说了她偶然听到的方橙橙跟她妈妈的电话。 　　“阿姨好像骂了橙橙，说她明明考上好大学也不知道再努力一下，当个学生会干部什么的，以后就能直接弄去她那个单位了。橙橙说她不想去，想考研究生，做学问。然后阿姨好像特别特别生气，说做学问一点前途没有，又挣不到钱，还说再这样就让橙橙毕业就结婚。” 　　“不是吧，以前阿姨不是这样的啊。” 　　他们还记得当初报道的时候，橙橙妈妈挺知性的样子，而且心疼女儿内向，还拜托她们多照顾橙橙一点。这都还没有一年呢，怎么就变这样了？ 　　曲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她是无意中听到橙橙跟她妈妈打电话的。当时橙橙就有点小崩溃，她想安慰橙橙，又觉得自己偷听人电话不太好，就犹豫着没有开口。今天要不是橙橙哭了，她都没打算说出来的。 　　“这样不行。”简州皱眉，“橙橙的性子本来就太过内向。好不容易才稍微开朗了点，真要被她妈妈这样闹，我怕她会越来越忧郁。你们还记得歆歆说那个什么抑郁症没有？她以前就跟我提过，让我多看着点橙橙，她老觉得橙橙会发展成抑郁症。我当时还说她来着，现在看来，橙橙的内向本来就有这个苗头。” 　　“可是我们要怎么办？”曲比一着急就想啃手指头，“我们又不能去跟阿姨说让她别逼橙橙。” 　　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简州跟万怡对视一眼，决定找个橙橙不在的时候，开一次寝室会议。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橙橙她妈妈出差到B市，接了女儿出去吃饭，正好晚上不回来，方便她们开小会。 　　“橙橙妈妈估计是有点强势型人格，也就是俗称的掌控欲。看橙橙平日跟她的交流就能看出来，都是她妈妈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好像方叔叔也是这样的性子，习惯了听从程程妈妈的安排。” 　　陈怡歆只捡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跟橙橙妈妈的聊天提出了看法，她也是个强势的人，但不至于像橙橙妈妈一样，什么事情都必须依照她说的来做。 　　“可是橙橙的性子跟她妈妈不同，就她那小绵羊的脾气，怎么去跟人竞争学生会干部的职位啊？” 　　她们这个寝室虽然万一跟简州都是公务员家庭出身，但真还就没有一个官迷。综合能力万怡最强，但她也不耐去参加什么学生会竞选。反倒是简州的性格和手腕，可能更适合一些。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降低阿姨对橙橙过高的期望值，要么就让橙橙改变自己。” 　　这两个都是地狱级难度的操作，而且竞争学生会干部的事儿，也不是她们能操控的。 　　“我倒觉得，应该让橙橙自己改变。”陈姣摸着下巴提出建议，“现在在学校，我们可以帮她，无条件支持她，但是毕业之后呢？就橙橙的性子，我觉得竞争的可能性不大。与其让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如让她好好钻研自己的兴趣，等到做出成绩，我相信橙橙妈妈也会改变的。” 　　其他几人相互看了好几眼，都认可陈姣的话，万怡还戳了下陈姣的额头，说没看出来她分析得还挺有道理的。 　　“那是，我已经想好了，我打算去考个心理咨询师的证！” 　　“你是想研究心理问题，还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心？” 　　陈怡歆笑嘻嘻的对她使出暴击！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逐渐失控的室友 　　玩笑归玩笑，对陈姣的这个计划，她们全寝室的姐妹都表示支持。 　　除开心理咨询师证以外，她们打算在大二拿下会计从业资格证，注会，精算师这一类的证书。拥有的技能证书越多，在毕业以后的就业竞争中优势也就越大。 　　特别是万怡跟简州两人是打算在公务员这条路上拼搏的，专业技能越强，能够上升的空间也就越大。当然了，在真实的职场中，情商的高低也是个人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就目前而言，万怡和简州以及曲比，都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有了明确的规划。而陈姣更有兴趣进入公司奋斗，她喜欢跟人斗，这能让她保持元气满满的状态。 　　她跟方橙橙两人虽然还没想好自己将来要干什么，但相比之下，陈怡歆会的东西虽然多，可对自己的未来除了挣钱这两个字外，并没有很好的系统规划过。而方橙橙本人是只想从事理论研究，之所以没定下职业方向，不过是因为跟她妈妈无法达成共识。 　　“所以这样说起来，歆歆，你到底有想过你要干什么吗？” 　　陈姣撑着下巴看向她：“我发觉你什么都想学，什么都会一些，却没有发现过你对哪一门有热爱。包括你的外语，虽然很强，可真让你从事这一行，我估计你是拒绝的。” 　　之前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今天被拉出来一比较，连陈怡歆自己都觉得状态不对。 　　“别着急，你还有时间慢慢考虑。”简州的看法跟陈姣又有所不同，“像我们之所以早早定下，一来是家里要求，二来是本身就一直有个目标。我觉得歆歆你是还没有找到真心喜欢做的事。这事儿也急不得，等你哪天突然醒悟了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们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方橙橙，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橙橙会直接崩溃掉。 　　万怡她们对抑郁症患者还没有太多太深的了解，可陈怡歆不同，她对这个病的严重程度了解太多了，这可是动辄能要人命的“绝症”。 　　“你们说，我要不要跟方叔叔聊一聊？至少要让他明白现在橙橙的心理状态十分不稳定。” 　　“我觉得没啥用。”简州对方家的了解更多一些，她个人跟橙橙的关系也最好，“橙橙家里是她妈妈强势惯了。橙橙爸爸一向听妻子的话，对孩子的教育也从来不插手，你想要他改变二十年的习惯，太难。”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橙橙完蛋？” 　　“不会说话就别说。”万怡拍了她脑袋一巴掌，“先给方叔叔打个电话说一下，至于他听不听我们也管不着，另外，简州你跟橙橙比较熟悉，她们家除了她妈妈外，还有谁的话好使？” 　　简州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应该是方橙橙的奶奶。 　　“但是橙橙奶奶不是她亲奶奶。”简州很犹豫，“橙橙奶奶是他爷爷在妻子病逝后再娶的，橙橙爸爸跟她大叔叔是同母兄弟，还有个姑姑和小叔叔是这个奶奶生的。他们家跟其他有后妈的家庭不太一样，橙橙奶奶对两个继子不说好，但也绝对称得上尽职尽责。只是听橙橙的意思，她老人家是从不插手两个继子的小家庭的，所以偶尔说句话，橙橙妈妈也不会一口就驳回去。” 　　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真不是她们这些外人能够去触碰的。 　　但是她们也没法保持沉默，毕竟橙橙的精神状态这几日急速恶化，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都说大学是学生们的天堂，其实努力上进的学生在大学里的学习压力比高三还重。 　　六十分万岁的人很多，但冲击八十分九十分想要拿到国家奖学金的人也不少。方橙橙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她的动力跟其他学生略有不同，她是想拿到这个奖学金后，就可以脱离母亲的束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研究自己想研究的东西。 　　等到第二天中午，方橙橙回到寝室的时候，只有陈怡歆跟曲比在，两人在刷题，顺便聊曲比家乡的教育问题。 　　看到方橙橙进来，曲比扬起笑脸跟她打招呼，可橙橙像是个木偶一样，僵直的进屋，脱鞋，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陈怡歆跟曲比对看一眼，两人都一片茫然。 　　曲比想要去摸摸橙橙的额头，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陈怡歆阻止了她。在阻止曲比的时候，她又摸出手机，给简州快速的发了条短信过去。 　　简州回来得很快，额头鼻尖都是汗珠，看样子是一路跑回来的。 　　陈怡歆拉着她到了门外，把刚才橙橙进门之后的状态和行为描述了一遍。 　　“我看橙橙可能跟她妈妈的沟通不好好，你去陪着她，我去找辅导员，想办法拿到橙橙爸爸的电话跟他聊一聊。” 　　简州深呼吸两口，点点头。 　　一个下午，简州都不敢离开寝室。陈怡歆和曲比帮她们俩请了假，又去找辅导员要了橙橙爸爸的联系方式。然而没有出简州所料，橙橙爸爸觉得陈怡歆他们太小题大做了，只不在意的说橙橙的叛逆期到了，跟她妈妈有点小矛盾，过段时间她自己想通了就对了。 　　这样的家长简直没办法沟通，陈怡歆没奈何挂了电话，朝万怡和辅导员摇头。 　　“你们确定方橙橙的状态真的很不对？” 　　跟方家父母不同，身为大学辅导员，教育心理学还是修习过的，至少他们也更清楚每一年大学里都有学生承受不住压力而放弃生命的事情。 　　“可是橙橙爸妈这种态度，怎么说都说不通咋办啊？” 　　辅导员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说会跟学校反应一下，并建议她们劝方橙橙去校医院看下心理医生。 　　“都是文化人了，看心理医生不等于精神病这事儿不用我说吧？你们最好多留意一下她的情况，我先去打听一下看哪个医生口碑好些，到时候请外援吧。” 　　哪怕学校有名额，但自己管的学生出事总不好，再说方橙橙这姑娘内向文静，学习又努力，真要因为这些外部问题而出事，实在可惜。 　　“最近你们别让她一个人独处，不管她去哪里，哪怕是上厕所，你们也最好陪一陪，等她心里状态好点再说其他的。” 　　毕竟关系到学生的隐私，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是单独在一边说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方橙橙的心理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然而，百密总有一疏。 　　方橙橙妈妈走之前又叫了女儿出去吃饭，这一次，就出事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这可是二十楼 　　国贸大厦的二十楼是旋转西餐厅，也是很多喜欢格调喜欢显摆的人爱去的地方。 　　说实话，以刘斌的感觉来说，这里就是花钱买罪受的地方，一顿饭小几百一千出去了还只能吃个三四分饱。 　　不过他那些客户和同僚就喜欢这种地方。入乡随俗，他每次安排跟客户见面，也都选择这里，毕竟熟悉嘛。 　　今天也是晴朗的一天，才完成了一个大单子，刘斌的心情充满愉悦，打算给大外甥女打包个这里大厨拿手的蓝莓小蛋糕回去。 　　在等待蛋糕制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了崩溃的哭声，还有女人压抑的责骂。 　　虽然对方已经努力降低嗓门了，但对于餐厅这样的环境，这点不和谐立马被人行以注目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太关注的缘故，年长的那位女士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她对面坐的女孩子则伏在桌上低低哭泣。 　　“这谁啊，太没素质了吧？这可是公共场所，你能小点声吗？要骂人回去骂不行？” 　　听到周围食客的抗议，服务生也忍不住走过去问那位女士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如果不需要帮助，希望她能小声些，不要影响到其他客人就餐。 　　刘斌一个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微蹙眉头看着那对可能是母女的食客。就在服务生转身的一瞬间，本来伏在桌面哭泣的女孩子突然起身，动作太大，让身后的椅子也摔倒了。然而这都不算啥，下一刻，那女孩子跟疯了似的，以一种让人难以反应的速度冲到了窗边，并且一鼓作气的越过并不算高的窗台跨坐到了外面的栏杆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跟着就是之前那位年长女士惊惧的呼声。 　　刘斌吓得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都洒桌上了。 　　这会儿他才看到那姑娘居然是自己认识的。好像叫什么方橙橙还是袁程程来着，大外甥女的室友！ 　　“姑娘，你可别犯傻。” 　　刘斌离得近，反应可谓迅速，直接扑过去一把拉住方橙橙的胳膊，但是也就仅限于拉住了，方橙橙死命的挣扎，他快要连这只手都拉不稳了。 　　“姑娘，你认识陈怡歆吧，你是她的室友是不是？你看看我，我是她小舅舅啊，我们见过两次，我还请你们寝室的姑娘吃过饭来着。” 　　刘斌一手拉着方橙橙的胳膊，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出手机，单手拨打外甥女的电话。 　　“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你别傻啊，你才多大啊，这世界都还没看够呢，这么跳下去你甘心吗？” 　　那窗户不大，中间是一整扇的玻璃，两边才是只有一人宽的透气窗，可以推开的那种。 　　这时候餐厅里的服务生也反应过来了，有个个子比较大的女生直接从缝隙里伸手，把方橙橙的腰给抱住，但是想要拖她进来完全没有办法办到。而且她们还不敢太使劲，怕抱滑了，人一下子就下去了。这可是二十楼！ 　　陈怡歆接到小舅舅电话的时候，刚好下课。这一节专业课上得她头晕脑胀，果然跨专业听课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说是专业课，其实更类似小型的专业讲座，讲课的是毕业回校的学长，干货满满。也正因为干货太多，提问的学生不少，所以原本十二点就能结束的讲座硬生生拖到一点才结束。 　　这还是主持的老师强行终止的结果，不然目测能再拖两个小时。 　　上这门课的是陈怡歆和简州，其他人不感兴趣也就没来。 　　“舅舅，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要请我吃饭吗？” 　　原本还挺雀跃的陈怡歆下一刻如遭雷击。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行，再坚持一下，我打车过来。” 　　陈怡歆二话不说拉着简州就开跑，一路上挤开不少同学，她连停下都来不及，只不停的说“对不起请让让”。 　　简州被她拉着没头没脑就开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怎么了歆歆，出什么事儿了？你冷静点啊。” 　　“冷静不了，橙橙要跳楼！” 　　她差不多是吼出来的，还带着点哭腔。 　　原本被她撞了的同学还想拉着她理论，听到她这么一吼，都被吓愣了。 　　“你说什么？谁要跳楼？”简州的声音开始颤抖。 　　“来不及说了，赶紧的，再拖我怕来不及了。” 　　正好来开讲座的学长和老师也在，一听还得了，不管是真是假，总要问清楚才行。 　　“学妹别急，我开了车过来，你们到楼下等我，我马上就到。” 　　那学长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的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楼下，接了人就走。 　　车上，陈怡歆颤颤抖抖的把接到小舅舅电话的事情告诉了跟着来的老师和学长。 　　“我给你们辅导员去个电话，你指路，我们先往那边赶。” 　　到底是旁观者清，老师要镇定得多，还有精力安排学校那边做好后续工作。 　　幸好餐厅不远，他们赶到的时候，消防员和警察都已经到了。楼下拉出了警戒线，然后暴多围观的路人。 　　从楼下网上看，二十楼还是能看清的。外面的横梁铁架上坐了个女生，还有两个人从窗户里拉着她。总感觉一不小心三个人都得掉下来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陈怡歆脚都要软了， 　　这个时候不得不说简州的心理素质是她们寝室当之无愧的第一，绝对理智状态下的她，连万怡都要退后三步。 　　顾不得脚软的陈怡歆，简州抿着嘴上了电梯。 　　她们幸好带了个老师过来，不然警察叔叔绝对不许她们进入餐厅。 　　简州到了餐厅，环视一周，连瞟都没瞟一眼被人扶着只知道哭泣的方橙橙妈妈。 　　她随手拿了一把餐刀，走到玻璃窗前面。 　　“方橙橙，你今天要跳下去，我就自杀去陪你。” 　　刘斌眼前一黑，都要绝望了。怎么外甥女没来，来了个更烈性的。 　　“方橙橙，你是不是以为你在这世上就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家人不理解你不支持你，你觉得活着也没有意思是吧？那么在你心里，我们这些同学，同寝室的室友，算什么？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简州把餐刀横在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抖了一下，一条极细的血线瞬间出现，片刻后就在胸.前濡出一朵血红的花。 第二百三十七章 手都要断了 　　“橙橙，你快进来啊。简州，你别这样，你要吓死我吗？” 　　陈怡歆慢了一步，她站在两人之间靠桌子的位置，半撑着桌面站着，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橙橙，你别犯傻啊。不就是想要考研究生想要研究理论知识吗。你家里不给你学费，我们给你凑啊，你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必须要靠家里供养才能活下去。你快回来啊。” 　　刘斌手指都痛了，可还是不敢放手。 　　“丫头，我是歆歆舅舅，就不要脸的当你一次长辈。这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真的，你看我，以前我就傻过，但是现在我不一样活得很好？支持你的，你记在心里，反对你的，你不想理会就别理会。你能考上B大就证明你的能力不比别人差，你家里人不支持那算个啥，你自己内心坚定就行了。” 　　刘斌舔了舔嘴唇，试着把她的手拽到自己另一只手掌里。 　　“听话啊丫头，咱们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你人又漂亮，学习又好，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一点点挫折不过是老天爷对你的考验，挺过去你就成功了。再说了，做学问有什么不好？以后考研考博，留校当老师，说出去谁不羡慕啊？你这么一跳是一了百了了，可你之前二十年的努力也就没有了，亏不亏啊？” 　　这时候橙橙妈妈已经反应过来了，她拼命点头，说再也不逼她了，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以后干什么工作都好，自己不会再强迫她了。 　　说话的空档，消防员已经想办法将安全绳套在了橙橙的腰上。 　　刘斌慢慢的让开，但橙橙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他便又握了回去。 　　“丫头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听话，让他们把你拉进来，慢一点啊。”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方橙橙弄进屋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斌手放开之后才发现已经酸软得不行，拿水杯都在抖。 　　消防员把人拖进来之后，简州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把方橙橙抱在怀里。这时候，方橙橙的妈妈也想去抱女儿，却发现女儿躲闪开来，并且不肯看她，只牢牢的抱着简州的腰。 　　她又想大哭，被同来的那位老师给拉开了。 　　“你好女士，我是B大的老师，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万般无奈的橙橙妈妈只能看着女儿被简州他们带走，说是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想跟上，可看到女儿躲避的样子，心如刀绞。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女儿那么听话那么乖的，怎么读了一年大学就变了个人似的。 　　下意识里，她依然没认为是自己做错了，反而觉得女儿被人带坏，首当其冲被她怀疑的，就是女儿极其依赖的简州。 　　“老师，我跟你说，肯定是她们教唆我女儿的。我给她安排得好好的，从小到大我都在为她考虑，她一直很听话很乖，怎么突然就开始闹脾气了？你得审审那几个学生，审审她们！” 　　“女士，我觉得你自己的问题更大吧。” 　　旁边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学长都气笑了，他一点不客气的吐槽回去。 　　“你是习惯了掌握，以前孩子小，只能听你的话，现在人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就觉得受不了，觉得孩子脱离了你的控制。你这是病，得治。” 　　方橙橙妈妈气得脸都白了，嘴唇一直哆嗦。 　　“这一次运气好，刚巧有人拉住你女儿了，下次呢？或者说她完全可以趁没人的时候自己往下一跳就完了。那时候你要去怪谁？” 　　B大老师悄悄的踢了那学长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橙橙妈妈，关于你女儿的事情，学校那边还要给她做个心理评估，看她适不适应继续学习。你家里除你以外还有其他人方便过来吗？” 　　方橙橙的妈妈虽然强势，但也知道自己没法跟学校拧着来，加上今天这事儿她不可能当没发生过，不跟丈夫通个气，所以她撑着头，利落的把橙橙爸爸的电话告知了那位老师。 　　接到电话的橙橙爸爸起初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结果在听到妻子的证实后，他当时就把手机摔地上了。 　　方家人过来很快，晚上就都赶到了医院。除开方爸爸外，方橙橙的爷爷奶奶和小叔叔也一起来了。 　　“现在方同学不肯跟她妈妈见面，医生也建议她们母女暂时隔离一下比较好。” 　　接待方家人的还是中午那位老师，另外方橙橙的辅导员也到了医院跟方家人见了一面。 　　“之前简州他们就觉得橙橙的状态不好，但是因为竞赛的缘故，他们只以为是橙橙考差了心情不好。后来发现橙橙和她妈妈在对未来的规划上有严重分歧的时候，就来找过我，希望我能帮忙沟通一下。我这里还有谈话记录，并且当时她们就建议请学校里的心理老师帮忙进行疏导，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始。” 　　辅导员是个细致的人，上次的谈话他在笔记本上有记录，后续的安排也有，只是尚未来得及实施。 　　“就我和学校心理老师沟通之后，老师建议最好是家长能尊重学生自己的想法。当然，这并不是说家长就不管孩子了，你们的人生经验对她们来说相当有用的，可毕竟社会在发展，而且孩子的个人意愿也是他能否做好工作的前提条件。” 　　辅导员看了看方家人凝重的表情，没在多说，只把学校的建议告知他们后，就跟那位女老师离开了。 　　方爷爷脸色铁青，看着儿子的眼睛里面都要冒出实质性的火焰来了。 　　“行了，老大也不是故意的，他们也是为了橙橙好。”方奶奶揉了下眉心，“等会儿我去看看橙橙，要是医生同意的话，我打算把她接到老院子去住一段时间。” 　　“妈……”方爸爸想说啥来着，才开口，就被方爷爷的拐杖当头打过来。 　　“以后橙橙的事情你们别管了，再让你们折腾下去，我这么好一个乖孙女就差点没了。” 　　“爸你别生气，当心血压。”方小叔安抚老父亲，“大哥难道不疼橙橙？大嫂对橙橙照顾得也是无微不至了。这只是两代人之间有了代沟，好好说通了就没事了。” 　　“老大，你先回去酒店看着你老婆。老幺你陪你哥回去，跟你嫂子说这边暂时不用她操心了。橙橙今天是不可能出院的，我留下来陪陪她。你们都回去休息。” 　　老太太做事不疾不徐，把人安排好之后，她去了方橙橙的单人病房看孙女。 　　病房里面人不少，寝室其他五个都来了，陈姣正叉着腰教训方橙橙，看到方奶奶敲门进来，脸色不善的瞪着老人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得走出象牙塔 　　方奶奶被瞪了也不生气，还很有涵养的跟几个姑娘挨个儿道谢，最后才到床边坐下。 　　她没说话，只细细的看了橙橙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方橙橙瘦削的脸蛋。 　　“这件事怪奶奶。当初你.妈妈对你太严格，我本来就想劝劝的，只是想着她也是为你好，便没有张口。到现在我也没觉得你.妈妈不爱你，相反，她是太爱你了，太想让你好好的活这一辈子，才为你规划了一条大路。” 　　听到方奶奶的话，陈姣嘴一嘟就想开口，被万怡眼疾手快捂住了嘴，瞪了她一眼让她安静的听老太太说下去。 　　“这世上通向终点的路不止一条，也不是说你读大学什么专业，出来就必须要干什么。大学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阶段，积累知识，建立自己关系网的一个阶段而已。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奶奶真的很高兴，这表明你长大了，懂得自己思考了，但同时也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能不能承担起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带来的后果。” 　　老太太说话很慢，但十分有条理，而且针对性很强。 　　她丰富的人生经历对后辈们都有很强的引导作用，擅于规划的简州甚至直接跟老太太交流起来。 　　万怡的强，强在她全方面均衡，几乎没有短板。简州的强，则是统筹规划能力蔑视同年龄层次的人，而且她相当冷静，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说，她更偏向冷漠。 　　曲比的优势是她的温柔包容，陈姣就是无人能敌的交际能力了。剩下的陈怡歆跟方橙橙其实比较类似。 　　方橙橙的优秀在于她的学习能力，弱项是她不擅与人沟通，做学问蛮好，真要让她到职场上拼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陈怡歆结合了万怡的全方面发展和橙橙的善于学习这两个优势，但与之而来的，就是她自己都无法给自己定位。俗称：看花了眼！ 　　她奇特的人生经历让她内心充满焦虑，什么都想抓在手里，但真正得到的其实并不多。 　　从炒股到玩房产。看上去她参与的不少，收获似乎也不少，但是认真算起来，她付出的跟收获的其实与普通人差距不大。想要达到小说里那种大杀四方的程度，她真的差太远了。 　　这是一个迷惘期，如果没有人进行引导，她说不定就泯然于众。但幸运的是她有几个好室友，能帮忙指出她的不足，也幸运的遇到了睿智的方老太太，从老太太教训孙女的话里，她捕捉到了一直都在寻找的那一抹灵光。 　　“等你出院了，就回家跟着爷爷奶奶住一阵子吧，家里还有你两个弟弟妹妹。这段时间你好好思索一下以后的道路要怎么走。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爷爷奶奶都会支持你。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痛也好，畅快也好，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老太太说完之后没有继续呆下去，她跟着赶过来，已经有些累了。 　　陈姣和万怡送她回酒店休息，曲比跟陈怡歆去给大家买晚饭。 　　空荡荡的室内，留下简州陪着双眼无神的橙橙。 　　简州的脖子上被贴了两张创可贴。她之前拿餐刀划伤了表皮，虽然不严重，但也得处理一下，更重要的是她打算用这个来威胁方橙橙。 　　橙橙的抑郁倾向已经非常严重，接下来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持续治疗。 　　所幸，方家的其他长辈都是有见识的人，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橙橙得了精神病，反而更加怜惜她。 　　在餐厅等着取餐的时候，陈怡歆接到了甄妮打来的电话。她从报纸上和学校论坛里知道了这事儿，也认出了救人的是刘斌，陈怡歆的小舅舅。 　　“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甄妮感叹了一句，“我妈妈也看到了这个新闻，今天下午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学习商业。” 　　甄妮的妈妈跟方橙橙 妈妈有点类似，但是甄妮妈妈的掌控是那种温和型的，引导型的。她希望女儿照着她设计的方向前进，但是会把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分析给女儿，最后确定了最优的一条路。这种情况下，但凡意志力稍微不坚定的，都会顺着父母的建议前行。 　　而方橙橙的妈妈则是那种简单粗暴型的，我说什么你就必须听从，这样下来，母女之间的对抗加剧，关系恶化也在所难免。 　　在听甄妮讲述她妈妈打电话给她的过程中，陈怡歆脑袋里快速的闪过了两个妈妈之间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甄妮的妈妈掌控欲不小于方橙橙妈妈，只是手段更加高明。 　　“其实我上了这么一年的学，感觉也不是真的那么排斥现在学的东西。我跟我妈妈说了，等我毕业后再做决定，看是否再修一个文凭，或者说发展成自己的业余爱好也行。” 　　甄妮家有钱，她完全可以聘请私人教师来教导她所有想学的东西，这一点，也是她没有方橙橙压力那么重的主要因素。 　　甄妮也见过方橙橙他们，所以在知道橙橙没有事儿之后，她晚上就拖着看看一起到医院来了。 　　同意甄妮过来的事情，陈怡歆跟室友们通过气的，而且她觉得橙橙的经历跟甄妮有点类似，说不定两人有共同话题，并且甄妮内心的强大或许还能帮帮橙橙。 　　再不济，多个朋友也是好事，出去约饭的对象都能多两个选择。 　　晚上方家没有人过来守夜，只有方小叔送了夜宵过来，顺便帮方橙橙预约了出院手续。 　　“多大点儿事儿啊，你们怎么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看本来没说话的，她呆了半个小时，感觉气氛都压抑死了，实在忍不住拍了桌子。 　　“你们这些学霸都是学傻了吧？不就是跟父母意见不合吗？不高兴就闹呗，砸砸东西发泄一下也行啊。还有，你.妈能那么对你，就是因为你太软了，她可以随便捏。你得硬气一点，别在乎其他人的话，什么孝顺什么听话，你又不是洋娃娃，还不能有点自己的思想？” 　　“我跟你说，你回去之后啥都别做，也别跟你爸妈说话，和其他人照常交往就行。乐意干什么干什么，你要觉得一个人无聊，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都是你们那儿的人，特会玩，放心，不会带你去什么不好的地方。” 　　看看的交际能力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跟自学成才的陈姣又不一样。她小手一挥，直接就把方橙橙回家休养时的玩伴给安排好了。 　　“你就是在象牙塔关太久了，出去看看吧，她们会带着你见识一下不一样的人生。” 　　看看的眼里冒出一点点的恶趣味，转头丢给陈怡歆一个“别担心”的眼神。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还想半路截胡 　　送走方橙橙之后，她们寝室感觉气氛压抑了好多。 　　已经是五月底了，再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拿了两三天来感叹了一番后，整栋宿舍楼，或者说整个学院都进入到期末火葬场的阶段。 　　自习室开始通宵有同学占位学习，寝室里也人手一个小台灯熬夜看书。 　　陈怡歆看书的效率不低，加上本来上课就认真，要不是为了学分合格能选择双专业，她随随便便都能过关。 　　一个月昏天黑地的学习之后，总算迎来了最后一场考试。 　　前几天就有学生陆续离校了。他们经院的最后一课跟物院同一天结束。 　　卫忠和庞贝已经是项目组常驻成员，侯文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三个人现在很少凑一起玩，连考试之后都没有再聚。 　　卫忠考完就来帮陈怡歆搬东西。他们今天要去的是刘斌给陈怡歆的那套公寓。 　　原本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他们把露台封了起来，又牺牲了一部分卧室的空间，隔了一个小书房出来。主卧的卫生间也占用了一半面积，做了个小型衣帽间。这样一来，卧室的实际使用空间并没有减少多少，而主卫的超大浴缸被拆掉，只留了基本的如厕和淋浴功能。 　　另外那间小卧室改成的书房则留给了卫忠。 　　本来两间房就连着，这下直接打通了中间的墙，做了一扇推拉门，让熬夜看书弄出的动静不会影响到别人。 　　卫忠妈妈非要给陈怡歆付租房的钱，被陈妈妈吼了回去。然后就变成卫忠承担小区的物业费和水电气网络费用。 　　日常的开支兄妹俩也懒得计较那么多，缺什么东西都是谁方便谁买。唯一的要求，不能带男女朋友来过夜。 　　这套房子离B大很近，物院稍微远一点点，但是骑车也就几分钟可到。 　　最主要的是，卫忠一看起书来就入迷，很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思路，而在学校和寝室里，都不免会受到同学的影响。 　　不光是他打算搬出来住，连庞贝都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跟同研究组的学长一起租的，三个人租的套三房，价格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庞贝没有急着买房，是因为他跟卫忠的想法不同。卫忠对出国深造没有执念，觉得就留在国内也能学到知识。但庞贝一直的计划就是在大三大四拼个成绩出来，然后去考托福雅思，然后申请国外的大学。 　　做前沿研究的，国外跟国内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但人各有志，庞贝只跟卫忠分析了下前景，并没有极力劝说他跟自己一起出国留学。毕竟能拿到全额奖学金还好，要是拿不到，留学的费用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担的。 　　庞贝知道卫忠家的条件还行，但是能不能承受出国的费用真不是他们想象就能知道的。研究需要花钱，吃穿住行也要花钱，他们搞这个还不像学经济的，能打工挣外快。做数理研究的要是不出成果，基本上都囊中羞涩。挣钱都是大佬，科研狗没有小金库。 　　今天给陈怡歆搬完，明天去帮庞贝收拾东西，后天庞贝就要跟着师兄滚去友好学校做交流了。卫忠稍微好一点，能有一个月休息时间，估计回家呆两周就要回来随时等候召唤。 　　新楼那边离市图书馆很近，离古玩市场更近。卫忠没回去之前，就被陈怡歆拉着去逛了一天。 　　他俩没想要买什么，纯属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逛了大半上午，中午天太热，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打算下午去淘一副字画让卫忠带回去给张教授。 　　陈怡歆回去的时间少了，但每两周一次的请安还持续着，偶尔也会在肖一言拉的群里跟他们争辩几句野史传闻，反正都是瞎几把扯，就图个快乐。 　　字画不用太贵的，但得有自己独特的韵味才行。像那种名人字画，价格是高，可实际上那字还不如陈怡歆写得好呢。 　　来之前就打听过，说是古玩街这边新开了一家画廊，里面也有书法作品。毕竟书画不分家嘛。但是这里的书画作品都不是古画，连近代大家的画作都没有，全是现代流派的画家作品，偶尔也有崭露头角的新人新作，那些就需要客人自己带着眼力去挑选了。 　　吃完饭下了楼，顺着街边走到十字路口左拐，前行五米就是占地不小的画廊。 　　说是在古玩街，实际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古玩街了，而是一条垂直的新建街道，也是专门卖书画文房四宝的一条步行街。 　　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坐了四五个人，正低声聊着。 　　大厅左边是登记处接待室，右边是贵宾们的休息室，右边靠街边还有个门廊，进去是一排房间，挂着铭牌，应该是交易室。 　　接待处和休息室的中间是个巨大的屏风，高约三米，宽幅在四米五以上，因为屏风有点折叠，实际拉直了还会更长。 　　绕过屏风就是一个回字形的展览室，里面挂着十几幅画作。有专门的展示介绍，上面写了画家名字和画作的名字，还有专门的灯光打在保护层上。 　　连接这个展览室的是一道一米五宽的门洞，两边各挂了一副非卖品。画风比较新奇，这是新人或者是美术系的学生送来的画作，卖不出去，只为了展示一下，还得自己交钱给保管费。 　　当然，也有口味新奇的顾客非要买的，在结清了相关费用之后，出售的金额有七成都是画作者的。但这种画的价值不高，大部分都是暴发户们买走的。 　　前三个画室的画作是精品，之后是一个书法展览室，再往后就是比较普通的画作了，一个房间可能挂了三四十幅，画作的开幅也比较小。 　　三个精品画室里面只有一个专门展示的是中国画，总画作不足十幅，好在每一幅都是当之无愧的精品。 　　陈怡歆跟卫忠逛了一圈，最后看上了一幅柳体字画。 　　作者不出名，至少陈怡歆一点印象都没有。价格也不高，因为作者的画技确实还有点稚嫩。 　　陈怡歆买它的理由是觉得它跟张教授的柳体有点风骨相同，而且画的也是张教授最喜欢的一个历史典故。送礼肯定得投其所好，这幅画作无论哪方面来说都是最适合的。 　　陈怡歆叫来工作人员，确定了意向，也看着对方将画作摘下来，小心收入一只礼盒中。 　　只要完成付款手续并签**买协议，这幅画就是她的了。 　　“诶等等，这幅画能让给我吗？” 　　正打算掏钱的陈怡歆闻言有点不悦的抬头看向不守规矩的来人。 第二百四十章 肖家人可真多 　　说话的人是个小胖子，圆润润的脸蛋，胖乎乎的身材，一路跑过来感觉人都是湿的。 　　“姐姐，能不能把这幅画让给我啊？我可以补偿你一倍的钱。” 　　小胖子的行为虽然让人很恼火，但是他态度非常好，而且年纪又小，陈怡歆想生气都觉得生不太起来。 　　“姐姐，这幅画是我叔祖的一个好友画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一幅，就是之前不敢断定是不是，我回去求教了叔祖才赶过来。” 　　小胖子说完还有点委屈，跟普通小胖子不同的大眼睛不停的朝旁边的工作人员投去却谴责的目光。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知道自己可能判断错误，但现在他也不能劝陈怡歆放弃啊，一旦他开口，哪怕不是他的错，也变成他的错了。 　　“怎么回事？”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女人声音。 　　“主管，是这样的。”工作人员叽里呱啦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也承认自己判断失误，只以为小胖子说让他帮忙留一下是随便说说的。因为他们这个画廊比较高端，画也卖得不便宜，很多要绷面子的客户明明不会买，但也时常留下这么一句话。等了两天小胖子都没来，他就以为这位也是那种客户。 　　“所以陈小姐看中这幅画之后，我没有告知她还有其他客户也看中了，也忘记通知一下肖先生。” 　　被抓住了就老老实实认错，强词夺理只会丢掉这份工作。画廊的工作轻松，工资还不低，他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中年女主管啥都没说，让年轻的工作人员去取来一只长匣子。 　　“说来也是运气。当年我们收作品的时候，那位卖家打包了一批统一出售，这两幅字画都在其中。” 　　她一边说，一边展开长卷。 　　跟那副竖轴的字画不同，这一幅纯粹是书法作品，但一眼就能看出字画作品的字跟这副书法的字同出一人之手。 　　“小兄弟只是想要买这位作者的字画给长辈，那你看这一幅如何？” 　　小胖子想哭，但他得忍住。谁让他自己没有那个实力鉴定出来，只能回去请外援，又去筹钱，结果时不我待了吧。 　　这一幅字其实蛮好，笔走龙蛇，有它独特的意境。 　　陈怡歆手指头动了动，她其实更喜欢这一幅单纯的书法，只是现在如果她说自己愿意更换，好像也不太合适。 　　“可是，可是我跟我哥说是字画。”小胖子声音都有些虚弱了，但是他的教养不许他做出抢夺的行为来。 　　“算了，是我自己没有想周全，不怪你们的工作人员，更与姐姐无关，可能，就是跟我无缘吧。” 　　小胖子勉强的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你们了。” 　　他甚至还微微鞠了个躬才转身想要离开。 　　“这位小兄弟请等一下。”卫忠突然出声唤住他，又转头看向陈怡歆，“歆歆，你本来的打算就是想买一副书法作品，不如你换一下？” 　　中年女主管本来还有点可惜买家流失了，现在一听顿时眼睛微微一亮。 　　“这样，这件事本来也是我们这边有点失误，没有跟客人确定好预留时间。如果陈小姐你愿意更换，这副书法作品我做主以八折价格转让给你，这样可以吗？” 　　虽然说这位作者名气不大，作品价值也不高，但论开幅算，这一幅字怎么也得万儿八千的，打个八折节省下来的钱都能吃几顿好的了。 　　陈怡歆本来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加上卫忠也帮忙说情，她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小胖子没想到还有这样峰回路转的情况，一张小胖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谢谢经理阿姨。” 　　女主管的表情僵了一下，眼睛里的喜悦都淡了两分。 　　她也才三十多岁，打扮虽然成熟老气了一些，但一个快二十岁的小子开口叫她阿姨，怎么那么想甩他一脸呢？ 　　跟小胖子一起完成了交易，出门之后，小胖子硬要拉着他们俩去吃大餐。 　　“哥哥姐姐，你们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就让我表达一下我的感激好不好？”小胖子缠人的功夫也很厉害，关键是他一脸单纯，想要对他说点重话都觉得不好意思。 　　卫忠摇头笑，拉着陈怡歆跟着小胖子去了两条街外的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菜馆别看外面不咋地，其实很多人想来都找不到门路。”小胖子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进了胡同，七拐八拐才找到这一家门墙比较古旧的老宅子，“你们进去就知道什么叫奢华了。不是那些啥高档会所里面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奢华，是真正的，源自于精神层次的奢华。” 　　他这么一说，真还吊起了陈怡歆的好奇心。 　　这一片是被保护起来的**同，有上百年历史了。但是看形制就只是一般平民，最多是普通富贵人家的住所，跟那些什么王爷府公主府没法比。 　　“这片老宅子连着四五个四合院呢，都是老板自家的产业。他不缺钱，做美食也是源于兴趣。真的是那种看你顺眼白吃都行，看不顺眼你就请回的主儿。” 　　小胖子放低了声音，引着他们沿着墙边的游廊进入一个挂着“辉月”二字牌匾的小院。 　　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晚清时候的衣服，看到小胖子未语先笑。 　　“小肖哥又来了？这次运气不太好哦，老板不在家，是老板大徒弟，我们的苏主厨主打。” 　　“苏老大的手艺也很好啦。”小胖子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来之前都没联系过，他挠挠头，有点尴尬的朝陈怡歆他们笑。 　　“能品尝到苏大厨的手艺，就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只能说我们还没有那个运气品尝老板的手艺，跟小肖你可没关系。怎么说都得感谢你带我们来这里，不然跟你说的那样，我们连进来的门路都找不到呢。” 　　陈怡歆当然不可能因此就觉得是小胖子故意晃点他们，只能说这小子做事果然还有些毛糙，也怪不得会做出截胡的举动来。 　　坐下之后，女服务员给他们端来茶水和茶点，然后告知今天他们没有预约就来的，所以菜会上得慢一些。 　　“没事，我们懂，听大厨安排就好。” 　　小胖子松了口气，再度感激的看向陈怡歆。 　　“说起来，我第一次来B市接触私房菜，也是一位姓肖的朋友领着来的。说不定你们还是一家呢。”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肖一言，你认识吗？” 　　小胖子的手抖了一下，看向陈怡歆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好奇、兴奋。他低声的“嗷”了一声，再抬头，就有些小诌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独特的体验 　　“害，早说啊，那是我小叔叔！” 　　肖家在B市根深叶茂，不说同族，就是肖一言的大伯就比他爸要大个六七岁，还有他爷爷的兄长，爷爷的爷爷的兄长，这一溜儿下来，除开已经离开B市自立门户的外，肖家在肖一言这一辈，堂兄弟姐妹差不多有百二三十人，这还是实行计划生育之后的人数。 　　当然，到了肖童这一辈，目前只有三十来个同族的兄弟姐妹。 　　“姐姐也知道，我们家都是学文出身的，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学其他的，但大部分都脱离开肖家了。也就是说，以祖训来说，但凡不子承父业的都算不肖子孙，都是要被逐出家门的。” 　　可那些老祖宗也不想想，现在的社会能跟他们那时候一样？不用考科举，不用在官场厮杀，能拥有的发展前景多了几百倍，谁还愿意被固守在那个圈子里？ 　　“我小叔叔是个异类，也是敢于跟祖训作斗争的猛士。有他带头，这两年我们家对年轻人的要求都松了很多，只要是正途，就随便孩子们去闯荡了。但是有一点，不管闯的结果如何，肖家都不会为他们提供助力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一点大部分人都能接受。不能接受的，也听从家里的安排进入教育圈子，或者当老师，或者当后勤，但想要出头肯定比自己出去混的同辈要轻松些。 　　一顿饭吃得不太久，大厨根据三个半客人的量给上的菜，刚刚好吃完，没有一点浪费。 　　“歆歆姐，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啊。” 　　陈怡歆一脸无奈的看着小胖子，到现在都没想通自己怎就着了小胖子的道，被他一脸憨厚单纯的表象给欺骗了，答应帮忙给他介绍一位精通游戏制作的老师。 　　游戏行业这时候正好起步，但是国内的行业水平还不够看，想要学习高深的知识，必须得出国留学。而小胖子想要去隔壁霓虹国学习，他家里长辈宁愿打死他都不许他去。他来买字画送给叔祖，就是想要请叔祖帮忙说情来着。那位叔祖的妻子的外家，就有八分之一的霓虹血统。 　　“你真有办法帮他？”卫忠陪着陈怡歆慢慢散步回去，路上好奇的问了一句。 　　“上次帮周昇做东西的时候跟他一个同学聊过，他说现在计算机行业美国肯定是当之无愧第一的，然后做游戏的话，一是美国，二是霓虹国。刚好我认识一位学姐，她哥哥就在美国留学，学的好像跟这个有关，我回去问问她。” 　　陈怡歆说的是学姐兔兔。 　　兔兔是一只热情的学姐兔，也是预备役研究僧。 　　这一年她帮了陈怡歆她们不少忙，至少让她们少走了很多弯路，特别是在学习指点上，兔兔学姐毫无保留的教导了她们。 　　预备研究僧的兔兔学姐这个假期没有回家，她在B市找了一份兼职，打算自己挣研究生的学费生活费。 　　到了研究生阶段会有一些补贴，但是想要靠此生活是不可能的。 　　再一个，兔兔学姐的导师自己有公司，平时对他们这些研究僧多是放养，只要按期完成研究课题就好。比起那些靠压榨研究生们攒钱的老板来说，兔兔学姐的导师算得上非常的清流了。 　　“你知道我主攻的方向是精算，国内现在的精算师不多，我又没打算出去留学，所以就想趁假期去实习一下，感受一下未来的职业生涯。” 　　兔兔被约出来的时候还穿着职业装。小小的个子踩上高跟鞋之后气场反而强大了几分。 　　“我今天听人说你下学期要跟卫忠一起搬出去住？” 　　就算他们是表兄妹，但是走得也太近了吧？亲兄妹的感情都不一定有他们好。 　　“他之前是跟着老师做物理研究，这不学了两年，发现更适合他的是数学物理，偏理论的那种，好像是要研究场论还是什么的。在学校宿舍容易被打搅，我姨让他出来租房子住，我想着自家就有，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吧。再说我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学校宿舍的不是。” 　　陈怡歆知道有些人会在背后嚼舌根，但没想到都表明身份了，还有人故意挑事，这是学习时间太多了？ 　　兔兔也就随便提醒陈怡歆一下，她上了一天班快累死了，直接问出对方来意后，答应帮忙找她哥哥打听一下。 　　“对了，我们公司下个月初要开一场行业会，你要不要来打个临时工？” 　　这种按天算钱的工作任务不重，就是比较费体力，但表现好了，也是个资本，说不定以后求职的时候这点就能KO掉其他竞争者。 　　“暂时不想打工。”陈怡歆对暑假有点其他的安排，“我打算去粤省一趟。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在粤省那边读书，就是打算休学去当演员那个。她现在不算完全退圈，八月还有个活动要参加，让我去当她几天的临时助理。” 　　想阮佳这样的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是没有私人助理的，一般都是经纪人临时指派。她想着这次要参加的节目是一档竞赛节目，看上去趣味性还行，就问陈怡歆愿不愿意来玩玩。 　　“你以前当过助理？”兔兔惊讶的抬头，“我听人说明星助理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 　　“没有，但是这档节目其实知名度也不高，再说阮佳就是去打个酱油，当个漂亮背景板的，我负责帮她拎包就好。” 　　被陈怡歆的形容逗得一笑，兔兔还找她要了节目名字，说要给他们增加一点收视率。 　　千禧年的娱乐综艺还是以湾湾那边为主，国内的两个综艺大台现在还是弟弟，但即便如此，很多艺人明星也是削尖了脑袋要上这两个台的综艺。阮佳这次就是搭的同公司大明星的顺风车。 　　对陈怡歆来说，这样的经历从未有过，她也很想要去见识一下明星拍综艺节目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隔了三四天，她收到兔兔学姐发来的邮件，把她哥给的几个学校的情况都汇总了，还做了简单的评价分析，之后打包转发给了肖童。 　　做完之后，她收拾行李，乘机南下。 　　这一次到粤省来的感觉跟前一次差了太多。城市建设把“日新月异”四个字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更让她意外的是，在飞机上她看到了一个好久未见的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防不胜防 　　“歆歆你怎么了？”来接她的是阮佳和阮佳的哥哥。 　　一上车，阮佳就发现陈怡歆的心不在焉，起初以为是她晕机，后来发现她好像在思考什么，连自己跟她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佳佳，我刚才在飞机上好像看到宋绣了。” 　　“宋绣？”阮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她，但是……”陈怡歆咬唇，“她跟在一个男人身边，感觉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想到自己当年从宋绣亲友那里听到的传言，阮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总有种预感还会再见到她的。”陈怡歆敲了敲额头，“算了，不想她了，佳佳，你们录制节目要注意什么吗？我一点经验没有，要不，你还是找你经纪人要个助理吧？” 　　“害，没事儿，就是瞎糊弄呗。”阮佳压根儿没放心上，“本来这次参加综艺没有我的，是公司一姐跟另一个小明星的经纪人有矛盾，宁愿把这事儿便宜我，都不肯让那个小明星去。” 　　陈怡歆嘶了一口气，担忧的看向阮佳。 　　“别替我担心，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儿。”阮佳没跟她多说，毕竟不在这个圈子混，很多东西说了她也不明白，“反正你记着，到时候就帮我联系一下拍摄助理，确定流程和台本。其他的电视台都有安排，化妆造型也是他们做，我只要去个人就好了。” 　　这么一说陈怡歆就心安了，连阮佳的经纪人都不反对，说明这个综艺也真的不用太认真对待。 　　没了压力，两个女孩子玩了两天就拎包去了邻省参加拍摄了。 　　服装是经纪人帮忙联系的，一个国外的牌子，不怎么出名。当然，以阮佳的名气，出名的大牌也不肯借给她。 　　拎着装衣服的箱子，再加上必要的东西，除了陈怡歆外，阮佳还拎了自己一个堂弟帮忙充当司机和行李员。 　　进了电视台，里面来来去去的人特别多，大家都一副匆忙的样子，少有人停下来寒暄。 　　拍摄助理早早等在门口，并没有因阮佳没名气就各种看不起她。都是做工作挣工资，没事去瞎折腾啥。 　　有名气的大明星有单独的化妆间兼休息室，没名气的两三个人一间化妆间，休息室也是一个大房间。 　　陈怡歆愉快的做起了小助理的工作，带着平光眼镜的她看上去一点不打眼，听话又机灵，还惹得另一个排场比阮佳大的小明星不停的往她那里看。 　　综艺节目她没参加过，但是类似的竞赛节目她可熟悉了，其实流程差不多，只不过综艺节目更偏重趣味娱乐一点，而且后台的参加者比较大牌比较能折腾一点。 　　话又说回来了，阮佳就是个十八线开外的不知名小明星，来这里纯属凑人数的，也是一姐给对手经纪人下面子的工具人。她的表现不要求亮眼，只要不丢人就行 　　阮佳对自己的定位无比清晰，也不会憨憨的随便给自己树敌。 　　进门都喊老师，年纪相仿的就喊姐，反正姿态足够低，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可能现在还没有后来的那种流量现象，大部分的明星都自持身份，不会轻易去撕别人家的明星，当然了，背后下黑手是哪个时候都有的，也是公认的行业规则。想要出头，你得会自保。 　　她俩可能是这一屋子人里面最轻松的，甚至还心情开玩笑。 　　台里安排的化妆师们虽然技术可能不如专业团队，但是比起小明星自己化妆的技术那是天差地别了。阮佳的五官明丽，皮肤又好，稍加修饰就是个大美人。 　　舞台妆比日常妆要浓，不然灯光一打你就成惨白了。 　　原本化妆师给她往艳丽的方向打扮，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在陈怡歆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她最后打扮出来的结果摒弃了浓艳，只留下瑰丽。 　　陈怡歆没口子的称赞化妆师手艺好，奉承话张口就来，还让人觉得她就是真心的。那个化妆师怔了一下，看了陈怡歆一眼笑了。 　　“你这个小助理还挺会说话的，好好干，有前途。” 　　休息室里暂时还没有其他明星在，阮佳拉着陈怡歆坐到靠边的位置。 　　“那个化妆师是不是有问题？” 　　“有点，问题不大。”陈怡歆瞄了一眼摄像镜头，掏出手机给她发短信。 　　那化妆师水平是肯定有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钱，想要从妆容上给阮佳难看。 　　阮佳的脸比较大，典型的鹅蛋脸，要是很瘦的话还好说，但她这半年没有太注意控制体重，比起之前脸要圆了一圈。 　　“她给你设计的妆容太突出脸部轮廓，这样上台之后你就顶着一张大脸了。人家对你的印象也就会固化为这个小明星脸好大。” 　　脸大对普通人来说不是问题，但对想要拍电视剧的阮佳来说就是致命的问题了。 　　但实际上阮佳的脸是那种比较秀气的鹅蛋脸，稍微修饰一下轮廓的话，能突出她明丽的五官而弱化脸部的轮廓。简单说就是利用阴影造成视觉差异，让脸看起来比实际的小。 　　阮佳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知道圈子里阴人的手段层不出穷，但真没想到连这一步都能设计陷害，要不是带了陈怡歆来帮忙，今天她就栽定了。 　　阮佳不是个坐着等挨打的人，转手就把陈怡歆给她的解释发给了经纪人林婕。林婕虽然从业不足五年，但自身能力不错，团队配置也好，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肯定“见血”。 　　三分钟后，林婕回了她三个字“明白了”。阮佳也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跟陈怡歆聊起了其他。 　　临开始录制前半个小时，休息室终于进来了第二位录制嘉宾。 　　这位不是影视圈的，是个十分特立独行的唱作人。可惜陈怡歆怎么都记不起后来圈子里有没有这么个人了。 　　阮佳跟他打招呼，对方就冷飕飕的瞥了她一眼，坐到了对面的角落玩起手机。 　　陈怡歆嘴角抽了抽，这年头智能机还没普及开呢，玩什么手机？贪吃蛇吗？ 　　接下来十分钟内，所有的嘉宾都到齐了，嘉宾的助理们则龟缩在角落里隐藏自己的存在。 　　一姐和另外一位男明星坐在中间，两人虽然有说有笑，可陈怡歆就是觉得他俩是皮笑肉不笑那种塑料交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 翻车的录制现场 　　这个综艺的设计水平有点一言难尽。估计是想提高档次，所以安排了点文化方面的知识抢答。 　　陈怡歆和阮佳提前看了台本，只觉得这些题问出来，要没有答案，她真担心会全军覆没。 　　前面的录制都很顺利，阮佳和另一个年轻小帅哥完美的承担了背景板工具人的角色，另外四个里面，两个咖位大的不用说，全程节目都是绕着他们二位来的。但那位高傲的唱作人，和另一位年轻漂亮的小明星就有点不满意了。 　　不满意还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表情，女明星那小白眼翻得都要甩出屏幕了。另一个更好，到后来压根儿不接主持人的话，一张脸拉得老长。 　　正好阮佳就坐他旁边，帮他接了两句，又圆了个场，好不容易才把上半截的节目录完。 　　“我觉得可能要翻车。”中途休息，嘉宾们去补妆，陈怡歆也趁机凑上去，拿着吸管杯让阮佳喝水润喉，顺便在她耳边提醒了一番。 　　下半场录制的时候，阮佳就提前换了站位，直接凑到另一个工具人旁边去了。这样一来，两个心存不满的人不可避免的站到了一块儿。 　　场面越加好看！ 　　连主持人都不太想把视线给他们两位了。 　　下半场录制没有十分钟，场上果然出现问题。该答的不答，不该答的要抢答。如此三四次之后，别说一姐一哥了，连一向以控场出名的第一主持人都变了脸色。 　　这种室内综艺的观众都是录制组安排好的，除了明星的粉丝外，大部分都是拿钱做事的工具人。他们不会去管里面有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只会觉得这几个明星要打起来了，有热闹看了。 　　录制再次中断，陈怡歆第一时间拉走阮佳，顺带也拉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帅哥工具人一把。 　　“歆歆，你说今天的录制还能不能完成啊？” 　　“肯定能。”陈怡歆没养过猪也吃过猪肉，八卦论坛也水过几次，对这种事情的接受度比两个十八线还好。 　　“你们来录制节目都是签了合同的，要是捣乱就是违约，要赔偿的。你们等着看吧，过不了一会儿他们的经纪人就会来。” 　　果然，还没半个小时呢，小明星的经纪人就赶到了，拉着她到一边问了下情况，回来给三位主持人连声道歉，又去找一姐说好话，连阮佳这里都收到了她让人买的小零食和饮料。 　　唱作那位的经纪人来得晚一点，但是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人，那人一露面，三位主持人就齐刷刷的迎了过去。 　　这种待遇连一姐都享受不到，但看到之后也没话说。因为人家不仅是国内唱作第一人，还是富二代有钱公子。 　　“佳佳过来，去打个招呼，态度谦卑点，打完招呼就回来。” 　　陈怡歆看了一会儿，招手叫来阮佳，让她过去见见新来那位大佬。 　　阮佳一探头就认出那人了，是看看的那位混圈的表哥。 　　阮佳瞅准机会，过去乖乖打了个招呼。 　　那位的经纪人起初有点惊讶，眉头一皱就想训斥阮佳，觉得她跟其他十八线一样是想来抱大.腿的。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就先说话了。 　　“阮佳？你不是回学校上学了吗？哦对了，现在放暑假了。你看看我，这日子都过晕了。” 　　陈怡歆跟在阮佳身后，见他看过来，便也走过去乖乖叫了人。 　　“你们俩个都在啊，怎么不叫看看也来？” 　　“看看跟朋友出去玩了，再说我来是当她助理的，要是看看来了，我估计我俩得当看看助理！” 　　陈怡歆说笑了一句，那位难得哈哈大笑两声。 　　“好好录节目，等录完了我请你们吃饭。” 　　大佬的饭可不是随便那位都能吃的。旁边的男主持人目光温和的看着阮佳。他对阮佳的印象还不错，上半场的时候，阮佳帮忙兜底好几次，下半场估计也是觉得兜不住了，就直接溜边儿了。 　　这样有自知之明进退得宜的明星不是没有，可惜太少。 　　“佳佳跟九哥认识？” 　　“嗯，我家表妹的闺蜜。” 　　九哥简单说了这么一句，就让她俩自己去玩了，说要处理点事。 　　阮佳跟陈怡歆乖巧的回了休息室关上门，不露出一丝好奇。 　　休息室里面，十八线小帅哥在跟他助理低声交谈，陈怡歆拉着阮佳占据了另一个角落，也说起了悄悄话。 　　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拍摄助理过来通知可以继续了。 　　这一次气氛虽然还是不怎么活跃，但好歹没有人作妖，录制顺利完成。当然，最后剪辑出来那个小明星还有多少镜头就不知道了。 　　九哥没有食言，录制完后就拉着两个小姑娘去吃饭了，一起去的还有死皮赖脸拉着高傲唱作歌手挤上车的经济人。唱作歌手的助理和九哥的私人助理则上了阮佳堂弟的车。 　　公司配的商务车空间够大，他们上去之后也不觉得挤。 　　“九哥，刚才我给看看发短信，她说她跟甄妮出国玩去了。” 　　“是吗？她不是七月份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九哥挑了下眉：“算了，别管她了。今晚我带你们去的地方有很多圈子里的人，佳佳想要继续混这个圈子，人脉不能断。我领你过去，能不能有收获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转头又看了陈怡歆一眼，似笑非笑。 　　“歆歆你来给佳佳当助理的事情没跟你舅舅说？” 　　陈怡歆懵了：“我为什么要跟他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嘿嘿，那等会儿你自己跟他说去。” 　　陈怡歆正待追问，九哥的电话想了。她悻悻的缩回去，跟阮家咬起耳朵来。 　　“你小舅舅真的生气了？” 　　“不可能，他根本不管我的。再说了，我是给你当临时助理，又不是要来混圈子，他生哪门子气？” 　　陈怡歆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过来之后都没给小舅舅打招呼的事，还在蒙头蒙脑的猜九哥说这话的意思。 　　“阮佳小姐是吧？有兴趣在歌坛发展吗？” 　　九哥的经纪人见缝插针的挖起了墙角。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打什么主意呢 　　九哥闻言抬眼看了下自家经纪人，捂着话筒让他别闹。 　　阮佳微笑着解释自己就是喜欢演戏，唱歌从来没有学过，五音全不全都不知道。 　　经纪人还待游说，幸好到地方了。 　　这是个会所，高档不高档不知道，但是隐蔽性极好，没在闹市区，也不算城郊，旁边是公园，临湖有一个告示牌，上书“私家住宅，非请勿入”。 　　“这是老板买下来改建的。前面是招待客人的会所，往后一点那片别墅区也是他投资的，他自己也住这里。” 　　跟传闻中差不多，三栋品字形别墅用绿植造景单独围了起来，进去之后九哥带着他们去了右边那栋。 　　“左边是餐厅，游戏厅之类的。中间有宴会厅，还有客房。右边这栋不接待外人，必须得有会员卡才能进入。” 　　老板最初也不是为了营造什么圈子，只是单纯想找地方给几个好朋友休息放松，结果没想到越做越大，干脆就弄了这么个会所。 　　“先吃饭，吃完我带你们认识几个大老板。” 　　陈怡歆早就有点饿了，也不客气的跟着坐下来。 　　“九哥你不是说餐厅在对面那栋吗，怎么这里还有个餐厅？” 　　“这个不是为了方便嘛。”九哥直接点了菜，让服务员快点送过来，才转头看向陈怡歆，“说起来这个老板好像也认识你。前几天跟你小舅舅和安助理聊天的时候，老板突然说很久没见你了。” 　　九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特意看向陈怡歆，像是挺好奇她怎么哪儿都能认识人。 　　这话说出来连陈怡歆都愣了。她在粤省可不认识什么大老板！ 　　刚坐下没多会儿，刘斌走进来，一看到陈怡歆就虎着脸。 　　“长能耐了啊，过来都不给我说一声。” 　　“我哪儿知道你在这里，我以为你还在C市呢，前几天妈妈不是说你去帮成成弄大学那边的事儿了嘛。”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又有个女孩子走进来，看到刘斌跟陈怡歆挨着坐在聊天，脸色很难看。 　　“刘斌，你说出来抽支烟，就抽这里来了？她是谁？” 　　“她谁关你什么事？”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她是哪个十八线外的野模，这样的人怎么进来的？” 　　转头她就开始叫保安，说要把陈怡歆赶出去。 　　这神转折简直跟呼啸而来的风一样，让人瞬间懵逼。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谁带你进来的？” 　　刘斌还没开口，九哥先发火了。 　　暂不说陈怡歆跟刘斌的关系，就算他们没关系，陈怡歆是他带进来的，这女人一通胡说八道，不是在打他的脸？ 　　刘斌知道对方身份，可他不乐意说。 　　女人被九哥这么一吼，先是一愣，跟着就想发飙，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盘子开砸，被九哥直接一脚踹中凳子再碰到她膝盖，人瞬间扑街。 　　扑街姿势还特别狼狈，相当于是整个人前倾从凳子上翻过去了。这一幕让九哥都愣住没能继续发飙。 　　动静太大，终于引来了会所的工作人员。 　　而跟着工作人员进来的一群人里面，就有这位跋扈女的哥哥。 　　也不是亲哥，算是堂兄。 　　“这是怎么回事？”那人脸色大变，拉着哭得一脸花的堂妹站起来，怒视房间里的人。 　　“刘斌，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妹妹的？” 　　“奇了怪了，我凭什么要帮你照顾你妹妹？她成年人了，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再说，她那脾气，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别人还能欺负得了她？” 　　刘斌彻底跟那人撕破脸。之前几番忍耐也不过是看在合作伙伴的面子上，但这不等于他能容忍对方插手他的生活和人际交往，更不等于她可以辱骂他最疼爱的外甥女。 　　“这是你家的？赶紧牵回去看好了，别放出来乱叫乱咬。”九哥一搭眼，发现那人他不认识，也就懒得给面子，“这里不是她能随便撒野的地方，要是不懂规矩，以后别再来。” 　　听到九哥的话，本来还想做和事佬的众人都不吭声了。 　　粤省跟北方以圈子地位排资论辈略有不同。从古至今这里都是以家族和宗族来绵延生息的，所以打了小的来老的不罕见。九哥的家族在本地那是一霸，水深得吓人，等闲不会有人去惹他。 　　再一个，这女的怎样个跋扈的性子，他们也见识过了，还真有可能是这位不长眼睛先去招惹的。这样一来，人家占理又仗势，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指责对方怼女孩子太凶？ 　　那人吼了一阵，看到没有一个声援自己的，顿时就明白踢到铁板了。 　　“刘斌，我不是说你一定要怎么照顾她，她是追着你过来的……” 　　“是吗？我让她追的？追过来就不分青红皂白骂人，还要赶我外甥女出去，甚至侮辱她和她的朋友？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家教，我刘斌算是见识了。” 　　这特么，这要怎么接话？ 　　被怼的一方哑口无言，而刘斌的脸色也是难看到极点，要不是看在九哥的面子上，他早就拉着歆歆走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温和的声音传过来，跟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走了进来。 　　“这位小姐受伤了？” 　　男人回头吩咐了一声，便有好几个会所的侍者分头行动，把跋扈女引到一边坐下，又叫来会所的医生帮忙检查膝盖和手肘上的撞伤。 　　“和气生财嘛，打打闹闹的多伤感情。”男人笑着对九哥道，“前头就听到你在发脾气。来者是客，你也得给人留点面子。” 　　九哥哼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这时候，那位女士已经从侍者的口中知道了所有的经过，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陈怡歆。 　　“这位就是歆歆吧？果然长得标致。” 　　这女士还是一副老做派，直接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就要递给陈怡歆。 　　这种行为可不是在羞辱她，只有亲近的长辈对晚辈才会如此。 　　陈怡歆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也不敢伸手接，为难的看向小舅舅。 　　“孔女士，歆歆年纪小，受不住您这份礼。这孩子跟着九哥过来长见识的，我都不知道她来了，也没能先领着她来给你问好。” 　　“不碍事不碍事，早两年就想跟她见个面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可说好了，就在我家住下，陪我说说话。” 　　孔女士不由分说的把镯子套上陈怡歆的手腕，又亲亲蜜蜜的拉着她和阮佳去了后面的别墅区。 　　等到妻子带走了两位小姑娘，九哥才扔下筷子看向儒雅中年。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干女儿，当吗？ 　　“没打什么主意，吃完没有，有点事要跟你说。” 　　九哥很快让人带走了经纪人和那个同公司的艺人。他们去了第二栋别墅，那边才是他们能进去的圈子，这边都没有人搭理他们的。 　　刘斌也没走，一直脸色很难看的坐在那里。 　　“还气呢？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管你以后再也看不到她。” 　　儒雅中年拉着刘斌去了小会客室，还点了茶艺师过来服务。 　　“说真的，斌子你真就没打算成家？” 　　“没遇到合适的。”刘斌揉了揉额角，“康总也知道我以前的经历，正经人家的姑娘一听我坐过牢，谁还愿意嫁？那些粘过来的，不是看着我的钱包，就是想要我倒插门。” 　　倒插门是不可能倒插门的，他们老刘家虽然只是个穷苦人家，但就剩他一个独苗苗了，他敢倒插门，他爸就能从坟墓里爬起来抽死他。 　　“斌子你现在可是新贵，一直不结婚不就得让人惦记嘛。还别说你单身了，就算是有家有室的，想要找个小女孩也不是找不到。” 　　刘斌眉头皱了皱，没有吭声。 　　他自己能做到洁身自好，但没办法要求别人也做到。 　　“我都跟他说过好几次了，他总是拒绝。”九哥跟着进来坐下，本来懒洋洋靠在沙发背上，突然想到什么又坐直了身体，“斌子你该不会是有心上人吧？谁这么大能耐，让你一直守着？” 　　“没的事，别乱说。”刘斌扯了扯嘴角，“康总要说什么就说吧，正事要紧。” 　　听到正事，九哥也不打岔了，一同看向儒雅中年。 　　这位康总就是当初陈怡歆在赌石场遇到的那位港岛富商。后来她没怎么跟对方接触，民宿的事情她也没有再管，那个事业都交给严明义在负责了。 　　可看这位康总的意思，他似乎很了解陈怡歆这个人，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才去专门打探的。 　　刘斌心里也多了分提防。他可不是当初那个胸无城府的年轻人，这两年在商界跟人厮杀，什么肮脏的手段没见过，那些外表人模人样，里面脏得不能见人的人皮禽.兽他也见过不少。 　　“我想成立一个房产公司，做商业，专门做商业的那种。” 　　康总知道住宅这一块狼多肉少，自己跟那几个根底深厚的人没法比，但他做商业地产就不同了，港岛这边的经验可比内地要多得多。 　　“这事儿我帮不了康总什么吧。要帮忙咨询地块的话，我能提供点意见，其他的……” 　　且不说他对这位康总还不熟悉，现在他可还是挂在艾先生公司名下的，就算要干，他也得考虑周全了再说。 　　九哥不同，他的家族也是世代经商，除了本地外。几十年前还往南洋发展了一支，现在两支族人相辅相成，守望相助，在南边的商界也是根深叶茂轻易不能撼动。 　　这样的身家背景，康总找上他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为什么找上刘斌，九哥也摸不透康总在想什么。 　　这事儿刘斌不想参与，他也没有这个资本参与。 　　在别人看来，他是投资圈新贵，拿地的眼光独到，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除开这点外，真要拼资本的话，他会是第一批倒下的。 　　借外甥女歆歆的一句话来说，现在他比较适合苟系发展。心别贪，稳扎稳打的走下去，不出十年，他的身家资产能翻十倍二十倍。 　　对于他这样出身的普通人来说，百万千万的家产，已经足以让他满足。 　　男人们在前面谈正事，孔夫人则带着两个女孩子喝西式红茶，配的也是大厨精心烤制的小点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她们俩感觉也不值得人家费心设计什么，但多提防一点还是好的。 　　“陈小姐还记得当初你在粤省卖给我先生一块翡翠的事吗？” 　　孔女士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始末讲给了她听。 　　“我先生起初是做珠宝生意的，这两年把大部分生意交给长子打理，我们俩人就到内陆寻求发展。” 　　孔女士自己还有事业，但民宿这行当，挣钱归挣钱，可想要养活一个家族是不可能的。 　　“珠宝这一行越来越不好做，我先生跟我长子也就只能守成，所以我二人就想试着来寻找其他机会。因缘得惠，我们当时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这块土地的使用权。” 　　这个过程也充满了艰辛，孔夫人肯定不会对着两个小姑娘诉苦，说的都很轻描淡写。但是两年前，就陈怡歆来粤省参加交流学习的那段时间，康总家里发生了一些大事，差点连老本都要赔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怡歆卖翡翠给康总的时候顺带把自己的幸运也带给他了。就在买了她的翡翠之后没几天，那件事发生了极为戏剧化的转折，难关不但迎刃而解，还得了不少其他好处。 　　港岛的人信玄学，之前孔夫人就找了大师请教，大师说他们破局的关键在粤省，这才来粤省撞运气的。回去之后再去，大师就笑着说他们已经遇到贵人了，难题已解。 　　思来想去，好像所有的转折都是从买到翡翠开始的，后来孔夫人又带着那块翡翠去见了大师，大师指点她用翡翠做几套首饰，留一套在店里做镇店宝，其他的可以出售，可以自己佩戴。说这块翡翠虽然不算顶级，但上面有极大的气运，想来跟开它出来的人也有关。 　　从那之后，孔夫人就上心了，一直想要找机会见见陈怡歆。但这么突然又冒昧的去找人家，总感觉不太好。这不，一听到刘斌的侄女到了自家开的会所，两口子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陈怡歆跟阮家听完之后一脸呆滞。 　　她们知道港岛的人比较迷信，但是绝对不知道会这种程度！ 　　陈怡歆心里倒是稍微有点忐忑，毕竟她自己知道自己，能重活一辈子，这运气真正是逆天了。而且一路行来，她身边虽然波折不断，却从未对她有任何不好影响，相反，借住这些波折她还发展得更快了。 　　“我呢，想认你做干女儿，就是不知道歆歆你愿不愿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们可要当心点 　　孔夫人说得很明确，不管陈怡歆以后会不会继续带给她好运，就凭当年她的无意之举救了他们一大家子，她就愿意把她当做亲女儿来对待。 　　陈怡歆没有急着回复，她想了想，开口道。 　　“孔夫人的意思我明白的，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互相都不太了解，如果这么草率的就认了干亲，对您的影响可能不太好。要是孔夫人不介意，我可以称呼您孔姨，这样行吗？” 　　孔夫人也知道不可能她这么一说人家就答应，先拉近关系也很好了。大师就说过，不要去刻意强求，随缘而为反而对她有益。 　　“我当然不介意啊。”孔夫人温柔的笑起来，“以后你到粤省来也别去外面住了，就在孔姨家住。我给你单独布置个别墅，很安静的，没有其他人来打搅你。你要跟你的小姐妹聚会也方便些。” 　　这是白得一套别墅？ 　　对孔夫人的好意，陈怡歆表示心领了，但是暂时她还是要继续履行阮佳助理的工作，等到拍摄完成之后，她也要回去B市了。 　　孔夫人这才转头看向阮佳，问他们拍摄的什么节目。 　　“原来佳佳还是个明星啊？”孔夫人笑起来，“正好，你三哥就是个导演，也没什么名气，就凭着爱好随便玩玩。回头我跟他说一声，以后有合适的角色，就让佳佳去试试。小姑娘嘛，多试一下没坏处的。” 　　陈怡歆对这个圈子不熟，看了阮佳一眼，似乎她也想不起圈子里有没有一位姓康的导演了。 　　一直到出了会所，回到她们暂住的酒店，两个姑娘都还没回过神来。 　　录制有三场，每场嘉宾不同。 　　阮佳原本第一场就要被淘汰的，结果因为录制事故，而几位主持人对她帮忙兜底的印象不错，就重新签了三场的合同。相当于一个专门救场的嘉宾。 　　这种嘉宾正常情况下镜头不多，但是主要嘉宾出现录制问题的话，救场嘉宾就起作用了。 　　她俩分析，觉得这次阮佳表现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肯定跟九哥也有关系。对方可能觉得她们是九哥的人，然后就卖了九哥一个面子。 　　娱乐圈玩票的富二代不少，但是能玩到九哥这种层次的也不多。 　　“别管了，反正现在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毕业前你能多参加一些综艺节目也是好的。至少综艺节目的拍摄时长比电视剧少多了，不会动辄就关两三个月。” 　　说是如此说，但是普通台的综艺她们看不上，有名的综艺也不会请一个在校学生来当主持人。 　　这俩心大的直接跟林婕发了个短信之后就洗洗睡了。第二天还要去台里跟主持人们开个短会，主要是明确一下阮佳要做哪些工作，如何在台上表现自己。 　　请其他明星来当救场嘉宾还不太好掌控，阮佳这个姑娘就挺好，没有太强的胜负心，接梗也迅速，而且毕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文化常识比那些高中毕业甚至没毕业的艺人要强得多，在主要嘉宾忘词的时候，她也能很快帮忙救场。 　　开会的时间不长，前后只花了一个半小时，还有半个小时是主持一哥在培训阮佳如何在台上走位。 　　陈怡歆身为临时小助理，要做的事情不多，在阮佳接受培训的时候，她甚至还能抽空做点自己的作业。 　　“介意我在这里坐吗？” 　　大厅里人不多，休息区更是空荡荡的。 　　陈怡歆坐在角落写作业，突然对面就坐下来一人，她诧异的抬头看过去。 　　“没事儿，你坐就是了。” 　　快速的写完最后几个字，陈怡歆把作业收起来，留下了她还没看完的关于建模比赛的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是实例题，前两年出的，题目是涉及基金使用计划的。 　　这部分的内容刚好在陈怡歆的研究范围内，她拿这道题来练手，还没做完，但是草稿纸上已经写满了公式和计算过程。 　　那位化妆师看了一眼，只觉得一片茫然，再看陈怡歆的时候，就有点发自内心的好奇了。 　　“这是什么？你们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厉害了？” 　　陈怡歆把草稿纸收拢，笑着解释说这是竞赛题，自己拿来练手的。 　　“竞赛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参加的，只不过刚好跟我的专业吻合，我就想去试试。就我这水平，能不能通过初赛都不知道呢。” 　　对方完全不懂，甚至连第一个公式都看不明白。她放下咖啡杯，朝陈怡歆笑了笑。 　　“昨天真的很抱歉。” 　　“啊？什么事？”陈怡歆是真没反应过来，脑袋里还混乱飞舞着数字呢，根本没想到对方是来为昨天给阮佳化妆的事情道歉的。 　　但是她这样的表情，却让对方觉得是阮佳不会和她计较了，心里松口气，又微微前倾身子。 　　“那事儿是我做得不好，只是因为人情面子，我也不好拒绝。你们还得小心些，我不肯再做，肯定还有其他人愿意卖对方一个面子。再有一个，第二场的嘉宾里面有个女明星的经纪人跟阮佳的经纪人有矛盾，我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借此为难阮佳，你们也要多长点心眼。” 　　化妆师说完就没有再说话，懒懒的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就像真的只是来休息一般。 　　陈怡歆怔了一下，从书堆里翻出一张纸。 　　这是今天上午林婕发到刘斌办公室的传真机上的，里面写了剩下两场嘉宾的名字，和他们各自所属的经济公司娱乐公司等资料。 　　她手指划到化妆师说的那个小明星的名字下面，眯眼看了好一会儿。 　　差不多快五点的时候阮佳才出来，精神奕奕的样子不像是被摧残了一下午的人。 　　今晚没有她的工作，明天上午和后天下午分别录制两场，之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嗯，今天南哥也跟我说了这个人，让我多注意一点。”阮佳不在意的挥挥手，“其实你们都想多了。能在圈子里混的都不傻，就算昨天那个，你以为她真的是傻的吗？她是因为跟经纪人闹得不愉快，想要解约，这才不配合工作的。不过说真的，她这样做其实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阮佳啃了个西红柿当晚饭，就不肯再吃。 　　“南哥跟我说台里有一档节目，是文化类的，他主要负责，问我愿不愿意当他助手，我答应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只拍戏对主持工作不感冒呢，这才几个小时就自打自脸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妄之灾 　　“害，你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主持也是一门学问，做好了不比演戏差。当然，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演戏一点，但就跟你说的那样，反正我在毕业之前也进不了组，总不能就这么咸鱼两年吧，当主持人也算是维持曝光率，还能有份工资，你觉得如何？” 　　“我当然觉得好，可这是你自己的前途，你得自己考虑。”陈怡歆在计算的间隙跟阮佳聊了几句，“你先去试试吧，答应了南哥就别食言，尽量争取做好。就算以后发现这不是你的真爱了，我也希望你能跟南哥好聚好散。” 　　“那是自然，不过我怎么听你这句话不太对呢？什么叫好聚好散？” 　　陈怡歆嘻嘻一笑，转着笔偏头看她。 　　“本来就是啊，跟人搭伙做节目，和跟人谈恋爱都一样嘛，都是磨合的过程。磨合中发现进行不下去了，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话是这么说，但为什么听起来就这么别扭？ 　　阮佳甩了甩脑袋，狐疑的看向陈怡歆，没有开口。 　　七八点的样子，林婕赶到酒店，拎走了阮佳，说要跟她好好聊聊接下来的事业规划。 　　陈怡歆一个人刷完题，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再看看时间，才不到十点，于是拿起钱包打算到楼下去买点夜宵。 　　反正她又不是艺人，不需要严格控制饮食。而且她吃阮佳看，更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他们住的酒店附近是没有大排档夜宵摊的，要走两三条街，到江边美食街那里才有。 　　陈怡歆背了个小包，一个人溜溜达达就出去了。 　　到了江边美食街，找了个生意不错的大排档坐下，她要了烤串和辣炒海鲜，一个人惬意的享受起美食。 　　半个小时后，穿着衬衫休闲裤的刘斌找到了她，两人加了些菜，一边吃一边聊。 　　“商业地产？” 　　陈怡歆撸烤串的手顿了顿，她知道的商业地产老大就是某达，她的某份兼职还跟某达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 　　“这个做好了是真不错，但是内地的消费观念跟港岛还是不同的，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内地的环境。” 　　淡定的继续撸串，陈怡歆随口问小舅舅为啥不跟康总合作。 　　“康总这个人怎么说呢，他有些做法我不是太赞同。”刘斌对着外甥女也不会有所隐瞒，“这人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儒雅，你提防着点，可别被他们两口子合伙卖了。” 　　陈怡歆朝刘斌龇牙，说自己有这么弱智么？ 　　“你啊，对亲近的人一点提防心都没有。这是好事，但也不好。很容易被人利用的知道吗？小舅舅啥都不管，就不许你不爱护自己。” 　　刘斌说着说着就想抽烟。昨天跟九哥他们聊婚姻的事情，还是对他有些影响，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太美好。 　　陈怡歆看了小舅舅一眼没吭声，对方现在是敏.感的中年老男人，还是别去戳他心窝子了。 　　把陈怡歆送回酒店的时候，刘斌从包里掏了张卡给她。 　　“这是你下学期的学费和零花钱。你去买台电脑吧，不是要参加什么比赛吗，别总去学校同学那里蹭。家里又不是买不起。” 　　这还真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是陈怡歆对现在的电脑有点爱不起来。不过小舅舅说的也是，她不买笔记本也该在公寓离买一台台式了。 　　想着她又朝刘斌伸手要钱。 　　“给我买也得给卫忠买啊，他现在做数学物理的研究，肯定比我更需要电脑。” 　　刘斌笑着拍她脑袋一巴掌。 　　“我回去之后把钱打你卡上，你跟卫忠一起买就行。” 　　其实卡上的钱别说买两台电脑了，买十台都绰绰有余。但是陈怡歆这种“厚脸皮”的行为反而让刘斌很受用，掏钱掏得十分乐呵。 　　拎着打包的夜宵，她十分欢快的进入酒店，然后在电梯间被人给狠狠的撞到墙上，额头跟墙面亲密接触，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这动静太大，加上她的惨叫，酒店的工作人员迅速赶过来，控制住了肇事的人。 　　正好，刘斌本来打算走的，结果接了个电话，说完打算转身的时候就看到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在往一个地方跑。他下意识的朝里看了看，就看到陈怡歆被两个前台小姑娘扶出来。其中一个还在叫着喊同事打电话叫救护车。 　　刘斌当时心都紧了，三两步冲进去，拨开酒店的工作人员，一把抱住陈怡歆。 　　“歆歆，歆歆你怎么了？” 　　陈怡歆晕乎乎的抬头，看到刘斌的那一霎那，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舅舅，我头疼。” 　　刘斌把陈怡歆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躺下，拨开刘海一看，硕大的一团青乌，中间还有个鸽子蛋大小的肿包，这才两分钟不到，已经红亮了。 　　“先生，让她先躺下，估计是撞到墙上脑震荡了。” 　　酒店的人受过急救培训，劝开了刘斌，开始调整陈怡歆躺的角度，怕她因为脑震荡引起呕吐而产生窒息。 　　刘斌双目血红的站起来，看向被酒店安保控制住的年轻人，走过去猛的踹了一脚，接着就是拳拳到肉的击打。 　　年轻的安保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立马拉住刘斌，制止他的行为。这时支援的其他安保也赶到了，才顺利将他们分开。 　　那明显是喝醉了且还在发酒疯的年轻人被打得鼻血都出来了，而后嗷嗷叫着说“你知道我是谁不？我要叫人弄死你”之类的话。 　　刘斌挣开安保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黑沉沉的一张脸狠狠的瞪着他。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知道，要是我外甥女有事，我也能要了你的命。” 　　双方发狠话让酒店的人齐刷刷的冒了一身冷汗。 　　刘斌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就蹲到陈怡歆身边，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不到十分钟，救护车过来，把陈怡歆送到了医院。 　　刘斌全程陪着，直到检查结束，说陈怡歆并没有太大问题，但是脑震荡可能有点严重，让她至少要住几天院才行。 　　办完手续，刘斌接通了反复响起的电话。对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挂断了，刘斌拉过椅子，靠着病床坐下，徐徐吐出一口长气。 第二百四十八章 更恶劣的案情 　　陈怡歆难受了一个晚上。 　　头痛没睡好，整夜她都是晕沉沉的，只知道病房里来来去去好几个人，但到底谁来了，说了什么，她一点不知道。 　　差不多都到第二天中午了，她才稍微清醒一些。 　　管床医生来给她做了检查，确定情况在好转之后，嘱咐她尽量卧床休息一两天，等彻底无碍之后再出院。 　　“舅舅，佳佳去录制节目了吗？谁给她当助理？” 　　“你别担心她了，昨天晚上九哥就让他的女助理过来帮忙，你好好休息，别想这些。” 　　心疼的看着神情恹恹的外甥女，刘斌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怒火。 　　要不是不放心把歆歆交给别人照顾，他早去找人教训那个蠢货了。那蠢货被押到派出所还那么嚣张，拍着桌子说要找人弄死他们。他倒想看看他能弄死谁。 　　刘斌打了那家伙一顿的事情可能有点麻烦。这小子在本地能如此嚣张，也是因为身后有依仗。强龙难压地头蛇，就不知道对方的依仗会不会出手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孔夫人带着保姆拎着营养餐过来看陈怡歆。 　　“我就说不能在外面住，你看看，这真是无妄之灾。” 　　看着还未消肿的青紫额头，孔夫人着急得想要再叫医生来看看。 　　“孔姨没事儿，这点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陈怡歆说话很慢，脑子还不是特别清醒是一回事，主要她一动，脑子里就跟水在晃荡似的，十分难受。 　　“躺着躺着，别说话，把液输完再起来吃点东西。” 　　确定陈怡歆没有大碍后，孔夫人转头看向刘斌。 　　“刚才我先生已经打了电话给警方，要求公正处理。现在对方拉着你打人的事情说项，你也别急，我们家的律师在了解情况，等会儿会联系你，你照着他的建议做就是。放心吧，不会放过那个混蛋小子的。” 　　刘斌打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有酒店的监控，这一点洗脱不了。但是那家伙的行为也被监控拍了下来，明显看得出是喝醉了发酒疯。孔夫人找的律师说只要咬紧这点，说刘斌是气急之下的不理智，和对方和解的可能性很大。 　　但刘斌不愿意和解。他宁愿接受警方的处罚，也要让那家伙得到应有的教训。 　　孔夫人看了眼倔强的刘斌，没有劝他。 　　就算是她，看到陈怡歆的样子心里也是疼得很，更别提关系特别亲密的两舅甥了。谁要是这样对她的孩子，她能拿刀捅了对方！ 　　“没事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方律师会配合你的。” 　　孔夫人之前是想先把刘斌撇出来再说，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人家当舅舅的不肯事后再报，那就硬碰硬呗，谁家还没两个钱啊。 　　这边有孔夫人和保姆看着，刘斌接到方律师打来的电话，跟宝贝外甥女交代了一声，直接去了派出所。 　　“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看到陈怡歆脸上明显的担忧，孔夫人摸了摸她的脸，安慰她，“一个啥都不是的混小子而已，你别怕。你舅舅昨天揍他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不过是流了点鼻血，其他啥事儿没有，相比起你来，他都不算受伤。你舅舅是过去接受调解的，调解不成再说其他。” 　　其实陈怡歆的意思是不用太小题大做，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看孔夫人接起了电话。 　　“什么？那混蛋……”孔夫人看了陈怡歆一眼，勉强扯出个笑容，起身出了门。 　　这下子就让陈怡歆的心七上八下担忧得不行了。 　　房间外，孔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确定那混蛋做的？既然这样，就给他加把火，把这事儿捅出去。记得，淡化歆歆的存在，就说她是无辜被殃及的客人。” 　　又说了几句，孔夫人收起电话，整个胸口急速起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她都没想到，歆歆居然不是唯一一个受伤的无辜人士。这要不是歆歆的事情让警方去调了监控，恐怕还不能发现这混账简直畜生不如。 　　另一头，派出所的民警脸上也很难看，特别是两个女警，瞪着那鼻子上贴了个创可贴的男人，眼睛都要喷火了。 　　“刘先生，麻烦你在笔录上签个字。”负责问询的警察还能保持平静，让刘斌照着流程走完手续，“行了，这件事可能后续还要请刘先生来一趟，这两天希望刘先生能留在本地。另外，这位当事人还有其他情况需要合并处理，时间不会太短，他跟伤者陈小姐的最后处理结果估计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有些话都不应该给刘斌说的，但是现在派出所内的民警看那混账跟看人渣没区别，言语之间自然就透露了些东西，明白的人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做。 　　刘斌对这些不熟悉，但是方律师熟啊。 　　眼镜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锐意，看了一旁还在叫嚣的年轻人一眼，朝刘斌轻声说了句话。 　　“刘先生，这边交给我就行，有情况我随时跟你联系。” 　　刘斌急着回医院看歆歆，脑袋里压根儿没去多想什么，点点头就直接走了。 　　方律师多了个心眼，出了派出所之后，跟一老朋友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去帮忙查一查这小子还犯了啥事儿。 　　返回的消息很快，方律师听了老朋友的回复，冷峻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谁都没想到，这么个酒疯子的皮囊下面掩藏的是一个无惧法律肆无忌惮的肮脏灵魂。 　　作为当事人的律师，方律师有权去出事的酒店调查了解。 　　他过去的时候，酒店里的客人已经被疏散走了。出事的那一层楼被警察封锁起来。 　　酒店大堂里，大堂经理和酒店的总经理面色黑沉如锅底。在他们身边，是相互搀扶着的前台员工，好几个妹子脸色都惨白惨白的。 　　方律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想要询问一下昨晚前台值班的员工一点事。 　　酒店里负责警戒的警察委婉的劝他先离开，说那事儿只是小事，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要优先处理。 　　“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小事，但是对于我的当事人来说，这事不小。当事人受伤的一方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年轻的警察眉头一皱就想说话，旁边老民警机警的过来打了个圆场，把方律师拉到一边。 　　“方律师，真不是我们不配合你，实在是这上面是人命案，你也知道事情有个轻重缓急的对不对。而且我们在排查这个案子的过程中，肯定要同时处理涉及到你当事人的那部分案情。你放心，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老民警低声说了几句后又回去继续执行警戒任务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伤愈回校 　　这件事有孔夫人安排的人插手，没能压得下去。当天晚上本地新闻就报道出来了，虽然只是几句话的简单介绍，但是视频里的画面清晰得完全能认出打了马赛克的脸是谁的。 　　这小子不干人事，带着女孩子开房，出了人命都不知道，然后撒了一地的钱就晃晃悠悠的走了。 　　这要是没遇到陈怡歆，说不定等他酒醒之后真的能逃掉。 　　这小子的家人也在努力捞人，但就是捞不出来，最后才打听到是孔夫人出的手。 　　那人的妈妈带着礼物去找孔夫人，连人都没见着。 　　医院那边陈怡歆也早就出了院，人就在康家的别墅住着，严密的安保之下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至于刘斌，他早早就被安排离开了这里，现人在B市那边。这小子的家人可不敢随便往B市伸手。 　　城南的富人区，有一片新修不久的花园洋房。那人渣就住在这里。 　　洋房有四层，一共四套，都是楼中楼的设计。 　　他们家跟开发商有关系，就买了单边的两套给儿子住。 　　平时这渣男都是带着狐朋狗友和女孩子到家里鬼混的，这一次是喝醉太厉害，就直接去了酒店开房。玩太嗨，出了人命。 　　等他在拘留所醒了酒，知道死了人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虽然还是在喊自己家里有能耐，可任谁也听得出色厉内荏的味道。 　　康家那边的别墅去，佳佳抱着果盘跟陈怡歆在阳台上聊天。 　　她已经确定签约电视台做那档文化节目的主持人了，给主持一哥当搭档兼助手，对她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她也知道，这好运是陈怡歆带给她的，所以对陈怡歆更好，这几天都是她在陪着养伤。 　　“我听人说了，那家伙其实是个私生子。家里还有两兄姐呢。以前他混账就混账，只要不插手家里公司的事，他兄姐也愿意拿钱养着他，可现在不一样了，听说他大哥跟他亲妈差点打起来，连他爸都被气得不行，很可能会直接放弃他。” 　　他爸是个风.流的老男人，除了病逝的原配外，也就渣男的小三妈位置比较稳。但这几年人老色衰，老男人又物色了另外的情.人，听说最新一个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比他三个孩子年纪都小。 　　两人抱着果盘吃瓜，顺便看会儿书。 　　陈怡歆在备战开学后的建模大赛，跟组队的同学约好提前一周去学校开始集训。校内也有专门的培训班，报了名的同学可以去上，不收钱。但是老师也不会追着你学，他们主要负责的是学校派出的校队，其他学生都属于蹭课。 　　阮佳不会参加这些烧脑的竞赛，而且她是文科生，对数学天生头痛。 　　她在看南哥给的一些主持人必看的书。既然决定踏入这一行，至少该懂的东西必须得懂，还得准备去考主持人资格证，没有这个证，她只能以嘉宾的形式参与节目。 　　两人看一会儿书，累了就聊一会儿天，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也没特意去管外面的事情。 　　等到了八月中，陈怡歆复查过后确定没有问题了，而那边的案件现在在集中处理人命官司，还顾不到她这边。干脆将这事儿委托给方律师全权代理后，陈怡歆背着孔夫人给买的大包小包的礼物上了回B市的飞机。 　　到机场后是刘斌来接的。看到外甥女活蹦乱跳没有毛病才放了心。 　　“你.妈本来想来的，但是她今天要考试来不了，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给她看看。” 　　车直接开回了家属院，好几个在文化小广场边上聊天的老人都在跟她打招呼。 　　楼下果果奶奶还拉着陈怡歆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才让她走。 　　“你舅舅说你在那边被人撞伤了，可把你爸妈给吓得，我就没见你.妈那么哭过。你以后得小心些知道不，别往人多地方去，小姑娘家家的，磕着碰着破相了多不好。” 　　大娘一番话来自肺腑，陈怡歆只能讪笑着应下来，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去随便凑热闹，一定远离麻烦中心，之后才在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教训下落荒而逃。 　　晚上周围邻居都送了礼物过来，好几个寒假一起玩的孩子也过来看她，还拉着她出去逛庙会。 　　他们这边的庙会跟寻常意义的庙会不一样，是在七月半之前举行的。主要是给亡者祈福这样。 　　庙会的主体在东南方向，是一座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庙。以前听说占地很大，后来搞运动被破坏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个主殿和两个副殿。连僧人住的僧房都是后来居士们捐钱修的。 　　“去年开始就有消息说要重建。现有的几个殿不拆，但要加固，房顶也要维修更换琉璃瓦。然后大佛重镀金身，另外还要照着以前的图纸恢复一些建筑和景观。今年庙会之后就正式开始打围修建了。预计工期是两年。” 　　小伙伴里面有人是学建筑的，正好老师就跟这个项目，他们也能进去实践一下。 　　据那个小伙子说，这片寺庙完工之后，周围还会修建商业建筑，想要打造成类似古玩市场的商业中心，但主要是卖些跟信仰有关的东西。 　　陈怡歆听得很来劲，跟着小伙伴去逛了一圈，没拜佛，就围着大殿转圈，顺便看了下自然形成的地摊小市场。 　　这里的东西都不太好，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东西。逛一圈下来都是手工艺品，连点历史沉淀的都没有。还有拿老农家的腌菜坛子说是乾隆年代的菜坛子，实际就去年出窑的！ 　　一群人吃吃喝喝的闹到晚上十来点钟就各自回家了，剩下几个男生约着去厂区外的网吧打游戏。 　　妞妞这一学期成绩提升很快。她不是不聪明，是思维不如她哥灵活，但是找到好的方法之后，稳扎稳打的提升成绩，从年级中等已经杀入前二十了。 　　成绩好了，人也自信了，以前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像是变了个人。 　　宋文也有改变。以前是因为跟妹妹之间差距太大，他爸又一心只喜欢他这个聪明能给他挣面子的大儿子，就使得两兄妹之间有了隔阂。现在宋文跟宋妮之间就和普通的兄妹一模一样，争吃的，互相恶作剧不断，但是有人欺负自己妹子，宋文直接就上了，跟对方面对面的“交流”感情。 　　愉快的日子到了二十号左右就结束了。宋妮初三要开始补课，宋文也要参加民兵预备役训练，陈怡歆跟人约好到学校进行集训。大家都有事，约好寒假再聚之后，就各自努力去了。 第二百五十章 这震撼的新闻 　　学校的集训强度很大，好几个团队支撑不下来，都有要放弃的打算了。 　　陈怡歆他们三个自建的团队相互鼓劲，发誓要跟校队的人拼一拼。 　　用功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开学了。 　　方橙橙如期前来报名，整个人看上去开朗很多。依然不爱说话，但是眼神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我奶奶让我照着自己的想法去活。我想了想，反正我对外物的要求不高，做学问清贫就清贫，能养活自己就行了。” 　　方橙橙没有提到她爸妈，她们这些室友也不会没眼色的去追问。 　　大二的学习压力陡升，陈怡歆要准备竞赛，还要准备双学位的学习选课，比起其他人更觉得时间不够用。 　　暑假结束，参加大学生英语竞赛夏令营的同学也回来了，感觉没什么精神，后来有消息传出，说是这一届的大学生英语辩论赛输了，还输得有点难看。 　　其实也不怪他们。竞赛发展到今天，国外的学生们参加的更多，经验也更多，而国内大部分精力还放在读写上，纯口语和辩论思维的训练差人家几年的时间，这些都是需要积累的，那种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的天才有，但凤毛麟角。 　　陈怡歆也是一等奖，不过没被选上去参加辩论赛，她自己也没那个想法，参赛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添一笔经历而已。 　　她的重点在建模大赛上，这个比赛很锻炼人，特别又跟她的专业相符，值得她花心血去研究。 　　建模比赛就在九月份进行，时间很紧。 　　从八月二十号到校之后，她跟同组的另外两位队员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别的啥都没顾得上，连学校里闹腾起来的八卦都不知道。还是在建模比赛结束后才听人说的。 　　“太闲了吧你们，有这八卦的时间不如多读点书。” 　　开学好长一段时间请假参加竞赛没有去上课的陈怡歆抱着书啃，脑袋里面除了文字就是数字，八卦实在勾不起她的兴趣。 　　“这个八卦不同，主要是发生在隔壁学校的。” 　　B市两大顶尖大学，相隔一条街，日常互相吐槽拖后腿。 　　八卦的中心就是狗血三角恋。但问题是，这三角恋居然涉及到了两个顶尖大学的学生，这就不能不佩服身处焦点的那个姑娘了。 　　“但其实人家姑娘也没干啥，甚至都不是传言里跟隔壁学校那个在谈恋爱，纯属对方单恋人家，然后发现女孩子跟我们学校的人一起吃饭，就觉得自己被绿了，然后就闹起来了。” 　　陈姣啧啧的摇头：“人家姑娘当着人的面就说了，自己从来没有接受过那人的告白，也从来没有跟他有过一丝暧.昧。就当初跟朋友一起出去吃了个饭而已，之后没有再独处过，实在不明白谈恋爱一说是从哪里来的。” 　　“诶，你们来看，BBS上有那姑娘的照片。好漂亮，果然是红颜祸水级别呢。” 　　寝室里几个妹子好奇的凑过去看，都在感叹这女孩子长得太漂亮了。 　　陈怡歆也好奇的看了一眼，越看就越觉得眼熟。 　　“等等别关，我看看。”她凑近了看，又看了看发照片上来的人说的话，最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卫忠的电话。 　　“卫忠，上BBS，看个帖子，这姑娘我怎么觉得像是我们子弟校的那个女生。” 　　卫忠也刚参加完比赛，正休息呢，听到陈怡歆的话，就打开了同学的电脑上了论坛。 　　“好像是，不过没有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卫忠也把帖子拉完，越看越觉得像老同学。 　　“歆歆你认识？” 　　“谈不上认识，如果是我想的那个人的话，这人跟我是初中高中的同学，后来我转学了，她好像也转学了吧，具体到哪里读书我就不知道了。没想到她也在B市。” 　　陈怡歆随口回答着，把帖子往下翻了几页，综合了一下现有信息，组合出了这姑娘的资料来。 　　当年这位就不是个爱读书的，成绩甚至谈不上中等，跟那个体院的男朋友分手后就不知去向了。现在在中戏读书，还拍了一部小成本电视剧，女三。另外也兼职平面模特，在模特圈里算是有名字的人。 　　跟隔壁学校的男生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虽然说中戏跟菁大很少有交集，但不是说人只要有六个相同的朋友，就能认识整个世界的人嘛。他们俩的认识也就差不多是这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别提这姑娘还是学表演的，长得就不差。跟普通的大学女生相比，多了一种特殊的气质。 　　男生被迷得神五神六的，可人家姑娘压根儿不知道啊。估计是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告白过了，可搁姑娘那里，对她有好感的人海了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理工男那含蓄隐晦的表白。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本来只这样的话也没啥，郎有情妾无意的事情多了去，不在乎多他一个。 　　可一旦涉及到B大的学生在里面承担了“第三者”的角色，这就不能善罢甘休了。 　　卫忠跟陈怡歆就好奇了一下，没有想过继续关注。但是三四天后，这事儿居然被闹到了新闻采访的地步。 　　新闻播出的时候，陈怡歆刚好跟简州和曲比在食堂吃饭，有同学看到了食堂里电视播出的新闻节目，大呼小叫的让其他人来看。 　　“我的天，这……这样的男生哪个女生受得了啊？” 　　坐在电视机前面的两个女学生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声感叹。 　　电视里，中戏那个女生接受了采访，并当着采访者的面否认自己在跟菁大那个人谈恋爱。 　　“如果只是吃一顿饭，说一句话就是谈恋爱了，我岂不是男朋友遍天下？我觉得这位同学的心理状态似乎不太对。这年头，东西有强买强卖的，可没听到感情也有强要的。总不能你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喜欢你吧？再有，我实在不能接受他对我和另一个同学的人格侮辱。” 　　女孩子并没具体说侮辱了什么，但是看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镜头一转，是一段监控视频的截取。画面中的男生捧着大束鲜花去找女生，但是女生不肯接，也不肯接近他。一直维持着两三米的距离。而后那男生似乎开始狂躁，拿着花朝女生砸过去，又冲过去想要强行抱住女生。 　　下一秒就是撒泼的男生被女孩子一脚踹开的场景，而周围的人都开始鼓掌，另外有两个男孩子配合校警上去把人给控制住了。 　　这戏剧化的情节简直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没想到竟然在现实里上演。一时间看到这个新闻的学生们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海边偶遇 　　名校高材生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这种逼上门的行为，不管人家女孩子有没有错，做出这事儿的男生都让人不耻。 　　老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人家姑娘摆明了不想跟你好，还去痴缠，还想用舆论压迫的方式强迫别人，真够丢脸！ 　　B大的学生嘲起菁大来是不遗余力，菁大的学生也不是吃素的，开始反嘲，说人家好歹还敢上，可B大那个怂龟只敢默默的喜欢。 　　“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陈姣刷了论坛之后火气就上来了。 　　“什么时候女生成了男生勇气的试金石？怎么着，合着我们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谁强就跟谁走？傻子吧这是？” 　　跟陈姣相同或者类似想法的女生不少，一时间从两校对嘲变成了男生女生两个群体之间的争辩。原主反而没谁去给眼神了。 　　陈怡歆开始修第二专业，经院和计院的距离不近，她买了辆二手自行车往返两个学院，就这样有时候都赶不上准点。 　　沉迷学习的她除了关心关心建模大赛的结果外，对其他的八卦完全没有想要知道的念头。有八卦的时间不如多做两道题多看两页书呢。 　　国庆放假七天，前后没课的时间加起来差不多十来天，陈怡歆难得奖励自己出去旅了个游。 　　没去多远的地方，就到最近的海滨城市溜达了一圈，跟寝室和隔壁寝室的姐妹一起去的。 　　她们直接在小渔村包了一栋民房，大家挤一挤凑合住下。 　　老板家就在隔壁院子，她们自己买菜，不会弄的海鲜就请老板娘帮加工，一个菜给两元三元加工费就行。 　　海边渔村清晨和下午各有一次开集。 　　清晨是近海打鱼和赶潮的渔民来出售鱼获。下午三点半左右，是远航的渔船卸货的时间。这时候能捡很多便宜，那些品相不太好的鱼获很低的价格就能买到。 　　一行十个女生，除开两三个从来不下厨的外，其他人多少都会一点厨艺，实在不行乱炖也成。而且大部分海鲜的处理方法很简单，清蒸就好，再弄点芥末酱油和米醋葱姜汁，那滋味鲜得不行。 　　“诶，村里又来了几个人，听说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今天还去海边拍照了，穿那什么比基尼。啧啧，太伤风化了。” 　　陈怡歆想说其实还好了，但是想想这个年代也才开放不久，穿个分段式泳衣都要接受异样眼光，更别说没啥布料的比基尼了，也就影视大学的女生们敢这么做。 　　吃过饭，一行人兴致勃勃的去海边玩，顺便看人家拍照。 　　渔村没有浴场，但有个条件还不错的沙滩，就在海边上浮浮水什么的也挺不错，而且离她们租的房子近，游完回去冲个澡就好。 　　到了海边果然看到一大群人在那里围着。 　　陈姣的情报还不太准确，这些姑娘小伙子不是单纯来玩的，应该是来拍专门的沙滩写真。就是那种给MTV配背景视频的廉价写真。 　　在沙滩上还支了个排球网，估计等会儿还有沙滩排球要拍。 　　真别说，那些姑娘小伙子的身材一级棒，看得陈怡歆他们这边的小丫头们眼珠子都亮了。 　　渔村里的年轻人不多，基本上没出海的都跑来看热闹了。毕竟这里虽然有游客，但像这么漂亮，穿这么少的，还挺难看到。 　　“诶，你们看，那边那个穿黄色比基尼的是不是前几天被示爱的那个女生？” 　　隔壁跟陈姣一样热爱八卦的妹子眼尖，瞅到人之后就悄摸的拉着陈姣示意她往那边看。 　　陈怡歆正好站陈姣旁边，也听到了，下意识的就朝那边看过去。 　　正好那姑娘也完成了她的拍摄任务，这会儿披上纱巾正打算到旁边喝水，无意识的抬头跟陈怡歆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愣住了，片刻，她直接走了过来。 　　“陈怡歆？” 　　“你是？” 　　“我是石燕，原来子弟校九班的那个，你还记得我吗？” 　　“真的是你啊？我看着有点眼熟，但不敢肯定。你来这里工作的？” 　　石燕大大方方的跟她们一群女生打了个招呼，带着陈怡歆到一边聊天去了。 　　“当初我退学之后就去了艺校学习。”石燕一点不介意自己曾经做过的不成熟的往事，也不认为需要否认自己的过去，“我的学习成绩不好你是知道的，但可能老天爷还挺偏爱我，我在艺校的成绩还不错，比你们晚一年参加高考，考到中戏学表演了。” 　　石燕来拍写真是为了挣钱，她当年跟家里闹得不愉快，从高中毕业后就自己打工挣钱读书，连学费都是自己挣的。 　　“拍这个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来钱快，而且学校对大一生接戏控制很严，不过像这种拍照和MV的工作就相对要宽松一些了。” 　　石燕除了之前的沙滩照外，还有一段打沙滩排球的视频要拍，他们得赶在太阳高升之前完成工作，不然顶着大太阳拍照，不晒脱皮都得变黑两个色度。 　　“今天拍完就没事儿了，我们明天会到另一个地方再拍一些，你们呢，什么时候走？” 　　陈怡歆他们是打算等到九号再回去，这样就不必跟人抢七号八号的回程票。 　　“这次时间太短了，等有机会一起出来玩。”石燕笑得明丽，“我给你介绍帅哥啊，不是我夸，我们学校的帅哥比你们学校多了去。” 　　陈怡歆笑着答应，并没有把这事儿当真。 　　对石燕她的感觉还好，当年那事儿石燕也是受害者，并且这个姑娘可比一般的男孩子更有担当。 　　本来想到沙滩这边游泳，但今天被人圈下来拍照了，一群姑娘看了一会儿就干脆回去院子里玩。 　　到了下午，午睡起来之后，陈怡歆正拿着水管冲洗地面，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抬头一看，是穿着沙滩裙的石燕跟她两个女伴。 　　“快进来，外面太阳好大。” 　　院子的一角被老板装上了遮阳网，加上刻意栽种的藤蔓植物和两个呜呜转着的大风扇，比开空调还舒服。 　　简州跟几个女生去了海鲜市场买菜，剩下都在做自己的事，听到有人来访，橙橙还特意切了一盘冰西瓜过来。 　　“你们这里真不错。不像我们住那儿，热死了都。” 　　一起过来的另一个女生长得浓眉大眼，脸部轮廓比她俩同学要深，一看就有点少数民族血统。听她说话就更明显了。 　　“晚上我们在沙滩那边弄烧烤，你们一起过来玩啊。”妹子豪爽的发出邀请。 第二百五十二章 老马病危 　　都是年轻人，倒也不会出现没有话题聊的情况。 　　她们这一群人不全是学生，有三分之一是工作了的，还有辍学出来想混圈的，也能说得上龙蛇混杂了。 　　但好歹他们这个团队的组织者是正规的公司，不是私人小作坊，拍了泳衣写真去卖小黄碟的那种皮包公司。 　　石燕他们也没有混在一起玩，分了两个摊子，男女基本是分开的。 　　早早石燕和她同伴就跟摄影师团队打了招呼，对方知道是B大的学生，也没有拒绝她们加入，反而掏钱又买了不少海鲜和饮料，还特意嘱咐石燕别让女学生们喝酒。 　　“你们这摄影师人还不错。” 　　“是的嘛，听说他是大导演的儿子，人家出身好，眼界高，也不会随便就被迷花眼了。” 　　石燕懒懒的跟陈怡歆聊着天，不免又说到子弟校的事情。 　　从到了一中之后，陈怡歆就跟子弟校那边的同学没了往来，后来到B大读书更是不可能遇到子弟校的学生，要不是石燕聊起，她都不知道子弟校已经被兼并了。 　　“说兼并也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兼并，反正现在挂的是一中的牌子，说是一中的联合附中。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办不下去了，为了不浪费资源才给合并到一中教育集团下面的。之前那个校长升到区教委当了个什么主任，那头熊直接被放到合会职中当后勤主任去了。” 　　合会是个老牌的职高，但是是主攻农业方向的，而且那里的领导班子早就拧成了一股绳，外来者进去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混到退休就好。对熊主任这种人来说，这辈子的职业生涯也看到头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老马生病了？” 　　“马老师？”陈怡歆惊讶抬头，“他怎么了？” 　　算一算老马今年差不多五十岁了，再熬十年就能退休，小病还好，大病可麻烦呢。 　　“说是癌症还是啥的。”石燕低头翻了一下手里的烤串，“我暑假的时候回去了一趟，听以前的同学说的。他们也是听说，说是上学期要期末的时候，老马直接在讲台上晕过去了，送到医院就被下了病危通知。反正我暑假回B市的时候，老马应该都还在医院住着。” 　　陈怡歆倒抽了一口凉气，手里的烤串都变得苦涩了。 　　“我想着老马当初对你也算不错，你要是有空，就回去看看呗，真要是癌症的话，看一眼说不定就没下次了。” 　　这话说得陈怡歆心里堵得慌。 　　“我去打个电话。”她猛的站起来，捏着手机白着小脸走到人少的地方拨通了卫忠的电话。 　　“歆歆，你不是在海边玩吗？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 　　卫忠好像也在跟人聊天，声音轻快，隐约还能听到旁边有人在狼嚎。 　　“哥，你找以前子弟校的同学打听一下，老马，老马是不是生重病了。” 　　卫忠沉默了一瞬，声音低沉下来。 　　“我马上问，你别着急。” 　　虽然他们俩在老马手里呆的时间不长，但是老马是子弟校对他们特别真心的为数不多的几位老师之一，更是他发现了卫忠的长处，还帮他找到了努力的方向，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不能遗忘的。 　　几分钟的等待宛如漫长的黑夜，陈怡歆手脚冰凉的坐在礁石上看着远处的海面发呆。 　　“别着急，如果真的是绝症，你着急也没办法，如果不是，现在人在医院，接受治疗就好了。” 　　石燕拎了瓶饮料过来塞陈怡歆手里。 　　她盘腿坐下，就在陈怡歆旁边。 　　没有让她等太久，约莫十分钟左右，卫忠的电话打了过来。 　　“老马是肝硬化引起并发症，医生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卫忠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打算回去一趟，你呢？” 　　“你等我，我明天就回来，然后一起回去。” 　　石燕有点吃惊的看向她。虽然她早料到陈怡歆可能会回去看看老马，但没想到这俩人行动力如此迅速，这就决定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看望老师，陈怡歆不打算继续玩，主要也没心思了。 　　她跟简州万怡说了一声，一个人先回去休息，打算清早搭乘去市里的送货车到火车站去。 　　“你现在临时决定要走，能买到票吗？” 　　“买不到也要走，大不了就租个车。” 　　简州张了张嘴，没有继续劝。 　　“那我帮你问问老板，看他能不能想办法替你预订一张车票。” 　　这种搞旅游接待的老板一般都由自己的门路，找他们帮忙是最稳妥的。 　　陈怡歆心烦意燥都忽略了这点，闻言直接抱着简州蹭了蹭表示感谢。 　　结果还没等他们去找老板，摄制组那个摄影师就说他可以帮忙联系个车。对方跟他一个公司的，原本是该跟他一起去下一个拍摄点，但是公司那边临时有事，安排了其他人来接替他工作，他和两个助理就带着部分设备要先回去B市，刚好能把陈怡歆捎搭回去。 　　虽说对方是陌生人，但是想来也不会真的对她有不利行为吧。陈怡歆在心里权衡了一番，果断决定搭便车回去。 　　从这里坐火车到B市前后要花五个多小时，如果搭便车，走新开的高速，最多四个小时就能到。 　　他们早上六点半出发，中午之前就可以到市区。顺利的话，还能坐下午的飞机直接回去。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双方都心事重重的，啥寒暄都没有，直接一路沉默到了B市。 　　谢过对方后，陈怡歆在下车点又打了个出租回去公寓。本来就是顺风车，不可能要求别人放下正事把自己送到家。 　　给简州和石燕分别发了短信报了平安，回到公寓就看到卫忠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在客厅聊天。 　　“歆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她进门，卫忠有点吃惊。 　　“来，这位是老马后来教的学生，在科技大学读书，我也是从他那里知道老马的情况的。我们今天一起回去。” 　　那男生高高瘦瘦，带着一副眼镜。他是陈怡歆转走之后，高三才转学到子弟校的，凭一手民俗乐器拿到了当年市一等奖，科技大学特招入学。 　　他之前去看过老马，当时情况还行，但前两天他在班级聊天群里得知老马的情况急转直下，医生说时间不多了。 　　“先给你们班导请假。我定的下午的飞机，到了直接就去医院。我联系了一下，大概还有两三个同学也是今天回去，大家都想着，送老马一程。” 　　卫忠吸了吸鼻子，声音已经带上些许哽咽。 第二百五十三章 钱钱钱，命相连 　　除开本省读书的同学外，其他几个考到外地的都约好在机场和火车站集合，然后一起到医院去。 　　上飞机之前，陈怡歆给闫明礼打了电话过去，麻烦他安排人接一下同学们。 　　闫明礼的生意现在做得不小，最近还在谋划做机械进出口和精加工。接到陈怡歆的电话后，他问了下怎么回事。得知是学生们赶回来送老师最后一程，闫明礼让她放心，拍胸口说肯定把事情安排妥当。 　　到机场是闫明礼带着人来的。 　　一个商务小巴直接把人一车拉走。另外火车站那边人不多，一辆商务车足够。 　　“你放心，医院那边我也安排了人过去帮忙。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陈怡歆都没法开口，她承认自己这几年是在刻意跟以前割裂，特别是转校这件事她是被逼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气。只是老马不一样，对他们这些学生从来都是发自真心，不管成绩好还是不好，从不歧视侮辱任何一个学生。 　　“我这两年回家的时间少，偶尔也就发条短信，老马总说自己还好，让我别惦记他，好好学习。我都没有想到他……他才五十岁呢，都还没退休。” 　　陈怡歆说着就想哭，受她影响，车上另外两个女生也忍不住低泣。 　　两个女生跟陈怡歆不是同一年的，比她要高三届。当初老马教完两个高三之后才来带的他们班。这次是大家从校级群里知道了老马生病，才约着一起回校。甚至其中一位都已经在南边某市工作了，直接请了假回来看老马。 　　年纪大一些见识经历也要多一些，他们劝着学弟学妹们，说哭得眼睛肿了，去看老马会让老马难过。大家要高高兴兴的，让老马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很好，让老马尽量少带遗憾。 　　到了医院大门口，一集合，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目测不下二十。 　　一部分是从外地赶回来的，一部分是留在本地的同学。 　　其中有两三个经常来看老马，帮师娘照顾他。 　　“马老师现在情况很不好，晕睡的时候居多，这两天尤其。医生说他并发症引起全身器官衰竭，肝腹水严重，每天都抽一大袋，天天肚子都是鼓着的。” 　　留在本地上体院的陈怡歆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就是经常过来其中之一。 　　“我女朋友是护士，就在这里上班，她跟我说，医生很不看好，说随时可能……” 　　他哽咽了一下，抽抽鼻子：“你们等会儿进去声音小点，师娘这段时间整夜整夜睡不着，人都瘦脱形了。还有，别哭，你们一哭师娘就跟着哭，医生说这样下去她也会病倒的。” 　　把注意事项告知了同学后，他领着人去了重症病房。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进去，他们商量出几个代表跟着体委进病房，剩下的全站在病房的门外，隔着玻璃窗看看老马。 　　陈怡歆和卫忠两作为老马最得意的学生，跟着体委轻手轻脚的进去。 　　原本老马是住的大病房，一个病房四个病人那种，后来还是学生们集资给他改成了双人病房，而医院这边也尽量少安排其他病人进去，让马师娘能够有个地方凑合休息。 　　马师娘瘦得吓人，颧骨高耸，双眼无神。 　　马老师有医疗保险，但是住院报账不可能全报，为了让他减轻痛苦，有些效果好的自费药也果断用上了。但这样一来，带来的沉重的经济压力也让他的家庭举步维艰。 　　老马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也不宽裕，为了给爸爸治病，正常工作外还要去打一份临工。老二刚大学毕业，收入也不高，为了省钱跟人合租了一个小套房，也是拼命加班，自己不用，把钱节省下来给爸爸交医药费。 　　学校那边给捐了款，学生们也自发的捐款，但是杯水车薪。一次抢救所花费的钱就能把一个正常家庭拖垮。而老马从发病到现在，自付医药费已经超过十万。 　　在学生们去看老师，跟师娘说话的时候，闫明礼去了住院部查询马老师的费用情况。一听账户上已经没钱了，这两天止痛药都减少了用量后，闫明礼直接让人取了五万块过来交到账上。 　　“您是？” 　　他交钱的时候，正好马老师的大女儿也来交钱。明明不到三十，可她脸色憔悴看上去比陈妈妈还衰老。 　　“哦，我是马老师学生家长。这不，听说马老师生病了，孩子赶回来看望他。” 　　闫明礼把收据塞到她手里。 　　“好好照顾你爸爸，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顺手把自己的名片也给了一张附到收据后面。 　　“我，我给你写个借条。” 　　马老师大女儿没敢说不要，她太缺钱了，但也不会觉得应该理所当然的收下这笔钱。之前学生们和老师的捐款她都有一笔一笔的记下来，这些等以后她会还的。 　　“妹子你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闫明礼眉头一皱，“马老师对学生们付出的心血岂是这点钱就能体现的？他生病了，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也不能替他痛替他生病，只能小小的表示一下。我其他也不能帮啥，就这点钱，你再计较真的就是看不起我。” 　　马老师的女儿感激的又掉眼泪。她爸爸生病后，冷眼白眼她见到太多，连自己丈夫都不能理解她，觉得这该是她弟弟的责任，两口子为这事儿已经开始冷战。 　　闫明礼这笔钱至少让她松了很大一口气，紧绷的压力骤然减轻一半，她实在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 　　闫明礼着急忙慌的想要安慰她，又觉得男女有别，正着急呢，看到陈怡歆和同学过来，赶紧叫住。 　　“学姐别哭了，你眼睛都肿了。” 　　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女同学跟马老师的女儿关系还不错，拉着她到走廊边的长椅坐下，一个劲儿的安慰她。 　　另一个则示意同伴别劝，让学姐好好的发泄一下，她所有的焦虑都积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反而容易倒下。 　　陈怡歆被闫明礼拉到一旁询问情况，得知医生的判断后也只能烦躁的叹一口气。 　　“这真是……好人不长命。” 第二百五十四章 周昇要回来了 　　大家不可能全都守在医院，留下两个女同学帮忙照顾师娘之后，其他人就各自散去。 　　晚上三点，陈怡歆被手机铃声吵醒。 　　“快下楼，我在大门口等你，马老师不行了。” 　　卫忠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他爸买了一辆车，正好过来把陈怡歆接上一起去医院。 　　赶到医院都要四点了，两人冲到病房外，马老师的儿女都在，他女儿已经哭成泪人。 　　“凌晨三点四十一分，病人器官衰竭死亡。” 　　看到医生开出的死亡通知，陈怡歆双.腿一软，靠着墙滑坐下来。 　　跟着赶过来的学生们并不多，离得远的也没通知，就算通知过来也晚了，还给医院造成不便。 　　“师娘晕过去了，现在在其他病房躺着。这边还要办手续，只能老师的家属去，我们分开帮忙，你们两个去扶着师姐，瑶瑶去守着师娘。” 　　年纪大一点的学生们要镇定得多，很快便分头忙碌起来。 　　老师家里提前就联系好了丧葬那边的人，这边人落气，那边就过来帮忙换衣服收拾。 　　有了学生来帮忙陪着崩溃的母亲和姐姐，马老师的儿子才抹干眼泪去办手续了。 　　等到天亮，该通知的都通知了。没能来医院的，都约好到时候直接去告别会。 　　处理完老师的后事花了五天时间，期间陈怡歆跟另一位同学基本上天天都陪着师娘。 　　师娘受打击太大，整个人精神状态相当差劲，要不是学习压力大，陈怡歆本来都打算再多留几天的。 　　最后还是卫忠的妈妈接替了他们来照顾师娘。正好卫忠他们家跟师娘住的地方离得近，有什么事儿走路过去也就几分钟时间。 　　回到学校狠狠睡了一天才恢复些许精神。 　　去辅导员边销了假，顺便知道了自己建模大赛的成绩。 　　他们团队获得赛区一等奖，全国二等奖。卫忠他们队是赛区全国双一等奖。 　　对这个成绩她很满意了，班导也满意，跟她说这个比赛的获奖证书下来后，还会有点奖金，还问她愿不愿意参加学生会。 　　陈怡歆婉拒了班导的好意，她自己的学习时间都不够，这些课外实践活动完全没有精力去顾及。 　　紧张而忙碌的学习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元旦，过完节又要期末考了，这一次全家要回C市过年，顺便参加闫明礼的婚礼。 　　卫忠跟他们一起走，放假之后就先到公寓住了几天，等陈爸爸那边的工作结束后，再一起坐车回去。 　　临近期末，陈怡歆反而没有平时忙，还有空看看自己的股票账户。 　　这一年是小牛市，指数从一千多点涨到二千二百点左右。她买的都是股性比较好的那种，不用频繁操作，到她卖出的时候，刚好翻了个倍。 　　再过半年就要进入漫长的熊市，陈怡歆直接把股票倒腾出来，打算做点其他投资。 　　之前小舅舅给她指了个方向，说要是有钱可以在那边买地，赚得不算多，囤个两三年翻个两三倍还是没问题的。 　　她这一年没有赚其他外快，手里的钱不多。真要买地也买不了多少，而且B市这地方水深，不像她老家那地方好操作。 　　与其跟大鳄们抢食，还不如另辟蹊径，寻求其他发展。 　　最好的莫过于做天使投资，花费不大回报率极高，还不用她操心经营问题。 　　越想越觉得可行，干脆把安助理和看看他们约出来吃了个饭，直接问有没有项目可以介绍给她。 　　“投资项目当然有，不过要看你想投哪一方面的。” 　　安助理给她分析了一下，以她手里现有的资金，那种前途未卜，或者自视极高的可以抛开，剩下的无非两个，一个是新贵互联网，一个是影视。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偏向影视一些，因为所需的资金不大，找靠谱的导演和制片人，基本上不会亏本。” 　　安助理自己也有投资项目，听他的意思，他已经进入这一行了。 　　看看跟着他做了一些投资，收益有高有低，平均算下来在百分之一百五到两百之间。 　　甄妮没有做这些投资，但她买了好几层商业写字楼，当收租婆也挺不错的。 　　算下来就陈怡歆的身家最小，投资受限极大。 　　“要不，你跟着孔夫人他们做商业地产的投资也行。我听人说他们在粤省拿了一块地，要打造一个商业金融中心。别人想要掺和很麻烦，你的话应该容易吧。” 　　孔夫人对陈怡歆很特别的小道消息基本圈子里都传遍了。而且每次孔夫人来B市都会给她带很多礼物过来，甚至前段时间陈怡歆过生日，她差点就买一层公寓给她。要不是陈怡歆坚持不收，否则身家还得涨个百八十万。 　　陈怡歆没打算掺和到康家的产业里面去。不带利益的交往还没事儿，一旦涉及到利益，血缘亲人都能反目为仇，更别说这种不靠谱的关系。 　　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找几个互联网项目投资。比如某虎，比如某门户网站，再比如某社交软件，都是很不错的投资项目。她不说当个主要投资者，弄点股份吃分红就足够了。 　　知道了陈怡歆的打算后，安助理答应帮她寻找机会。 　　像她这样的小投资人，一般是搭着大投资商一起下手，但也有其他的机会可以利用，这就需要人脉和灵通的消息。 　　刚好跟安助理讨论完这事儿，陈怡歆心满意足的回了公寓没多会儿，就发现自己的邮箱多了封邮件。 　　发信人是很久没有联系的周昇。 　　上次打了电话之后，她依然没有主动联系对方，还以为这段年少时的友谊就此终结了，没想到周昇居然会给她发邮件。 　　点开后才知道周昇已经准备回国了。之前他跟同学合伙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这次他申请提前毕业，也是为了回来好好经营公司。 　　陈怡歆犹豫了一会儿，给他回了一封邮件。措辞比较官方，然后说自己过年要回老家，可能没办法及时给他回信，让他回来之后再电话联系。 　　她不知道的是，这份回信发送之后，地球那一端的周昇第一时间就点开了回信，然后，陷入了沉默。 第二百五十五章 智商感人陈小姑 　　今年C市下了一场大雪，连市区里面都是一片雪白。 　　早上起来，看到窗户外面有积雪的时候，陈怡歆还愣了好一阵，推开窗一阵寒风吹来，打了个哆嗦，就看到楼下有小孩儿在雪地里疯跑。 　　“快，快起来彬彬，下雪了，外面好大的雪，走，玩儿雪去。” 　　北方年年冬天都是大雪，也没见她这么激动过。就这么一层雪，连个像样的雪人都堆不起来，可那种能在雪地里撒欢儿的感觉是北方的冬天没有过的。 　　天气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冷，穿着一件羊绒毛衣加一件羽绒服，带上手套和帽子，姐弟俩直奔小区娱乐小广场。 　　那边已经有了不少的孩子和大人在玩，打雪仗的都是男孩子，彬彬熟悉的小朋友也在，直接冲过去就加入到了他们中间。 　　陈怡歆找了稍微人少点的地方，捏了个雪球开始做印象派雪雕。 　　没多会儿，成成找了过来。 　　他最近跟着奶奶住在老房子那边。老房要拆迁了，只保留两条大的古建筑街道，其他低矮平房都要拆掉。 　　陈奶奶家的位置就很尴尬，是那种狭长型的，三分之二要被拆，另外三分之一则属于要被保留的那部分。 　　早前陈怡歆通过小舅舅的运作，已经把陈奶奶家以前的租屋买了下来。当时还查了不少资料，确定那房屋在最初的时候是属于陈奶奶爷爷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没收，再后来说要平反，结果很多资产都没有还给其后人。 　　查证，找关系，折腾了差不多一年，才以市场价六折的价格把老屋子买了下来。 　　这钱是陈妈妈出的，还抵押了一套房子贷了款才够付清。 　　这次回来目的之一就是要把这栋老屋收拾出来，该修的要修葺，该推到重建的也要趁街道改造的机会一起弄了。 　　陈家老屋被占的那一部分签字赔偿下来了，他们没要房子，换成了一个大一点的门店，剩下的要的钱。钱直接补给了陈妈妈，让她还买老宅子的贷款。剩下三分之一也直接卖给了隔壁邻居。反正那一点地方又不能住人，大半面积都属于夹道，留在手里完全没用。 　　细细的把里面的复杂情况跟姐姐说了一遍，成成犹豫了一下，提起自己妈妈。 　　“我妈想要来占一套房子，被奶奶骂回去了。她可能不会死心，你让舅妈小心点，我担心她上门闹。” 　　陈小姑再婚的那个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还好，没要求她回家要钱要东西。现在听到说拆迁了，就一直在撺掇陈小姑回来分家产，说什么女儿也有继承权。 　　“闹呗，反正我爸在家，有事儿也轮不到我妈出面。” 　　陈怡歆就特烦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不想议论陈小姑和她再婚那男人，转头问起成成学习的情况。 　　“很好，老师对我很严厉，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学到了很多。还有肖师兄，现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带着我，我们新接了个项目，协助博物馆考究一些新挖掘出来的古籍出处，特别特别有意思。” 　　说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成成真的是眼睛都在发光。 　　“中午爸妈要出去跟老朋友见面，我们仨自己在家吃饭，你们俩想吃啥？” 　　“吃火锅！”彬彬跑得一身是汗，直接过来把外套扔给姐姐帮忙拿着，嚷嚷了一句又跑去跟小伙伴一起撒野了。 　　“吃火锅吧，你跟彬彬肯定很久都没有吃过家乡味道的火锅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街口那边新开了一家鱼头火锅，要不去尝尝？” 　　还没等到他们出发，陈小姑就带着再婚丈夫家的两个孩子过来了，美其名曰是拜年，实际打什么主意不用想都知道。 　　听到说哥哥嫂子不在，陈小姑眼睛转了转，开始盘算着从陈怡歆这里下手。 　　然而她还没开口，就看到儿子稍显冷淡的眼神，还有大侄女那副要笑不笑的略微带了些嘲讽的表情，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哟，还以为歆歆你去了B大读书，怎么也要懂些礼貌了，怎么，连屋都不让我进，是看不上我这当姑姑的？” 　　“哪里，不过我爸妈不在家，我们也马上要出门，这不时间不赶巧么，要不等我爸妈回来了，小姑你再来？对了，这两位没见过啊，小姑不介绍一下？” 　　看到儿子一声不吭，陈小姑肚子火气噼里啪啦的炸了。 　　她不敢骂陈怡歆，还不敢骂自己儿子？ 　　汪成听着耳边母亲的埋怨和咒骂，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和姐姐都看到了他继父那俩孩子眼里的不耐烦，而且对方听着他.妈骂他那些话都不出声阻止，连面子情都懒得维护，他又何必给对方好脸？ 　　见骂了好一阵，俩孩子依然不为所动，陈小姑只能气愤的带着两个继子女又转头走了，连带过来拜年的礼物都直接又带了回去。 　　“切，你.妈妈怎么变成这样了？” 　　之前还只是听小舅舅和妈妈偶尔说几句，这次直接对上才知道，陈小姑的智商离婚前后差别越来越大了。 　　汪成不想说继父家那边的事，看时间差不多了，叫了彬彬回来，给他背上垫了个毛巾，两人领着他去了鱼头火锅店。 　　这家店装修不错，看上去挺高档的，当然，价格也很不错，难怪没有太多人光顾。 　　陈怡歆要了鸳鸯锅，两种鱼头和鱼肉拼盘，再点了些素菜就齐活了。 　　他们选的靠窗的位置。这边窗外是一条人工水渠，里面还布置了一下，弄的循环活水，还架了个小水车，养了一群锦鲤。 　　“姐，你看，那是不是超叔叔？” 　　陈怡歆抬头，朝弟弟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孙超跟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女人站在街口说话。 　　那女人年纪大概二十多，长得微有些圆润，很显然不是超哥老婆。 　　“哦对了，小舅舅可能没跟你说，超哥离婚了。” 　　看到这两人，汪成拍了下额头，转头给姐姐解释。 　　“就半年前吧，闹得挺厉害的，据说还报警了，最后是法院判决离婚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到法院判决的程度？”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超哥报警，说他妻子跟小舅子合谋要杀害他什么的。” 　　陈怡歆一听，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进击吧超哥 　　说谋杀可能有点夸张了，但是超哥小舅子当众说要拿刀捅死他的话，可是被很多人听到的。超哥以此报警，大家都愿意为他作证，主要是他那个小舅子太不想当人，得罪的邻居朋友也不少。 　　汪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姐姐之后，就看到超哥送那个黑衣服女人上了车，然后一个人耸了耸肩，往他们这边街道走过来。 　　“成成，去，请超哥过来吃个饭。” 　　虽然后来跟超哥闹得有点不愉快，但说到底，如果不是超哥老婆的话，他们也不会断了朋友关系。 　　汪成听话的追了出去，拉住超哥朝店里指了下。 　　隔着玻璃墙，陈怡歆朝超哥招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什么时候回来的？”超哥跟着汪成进了店，碗筷早就加好了，“这要过年了，怎么跑出来吃饭了？” 　　“我爸妈去找老朋友玩了，家里就我们仨，这不太想念火锅了么，看到新开家店就来试试味道了。” 　　陈怡歆没有去问他为啥一个人，只跟他聊了些自己在学校里的趣闻。 　　正吃着呢，小舅舅打来电话，他昨晚上夜班飞机到的，这会儿睡醒了，打算过来找他们去买年货。 　　“我们跟超哥在外面吃饭呢，小舅舅赶紧过来。” 　　听到外甥女跟超哥在一起，刘斌也坐不住了，打了个车直奔火锅店。 　　两兄弟一年多没见面，再见面啥也没说，拥抱一下，一人吹了一瓶啤酒，恢复了当年的兄弟情。 　　酒过三巡，超哥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说他离婚了，一半财产给了前妻。 　　“她生了个女儿，本来看在孩子面上我没打算离的，但是……”超哥苦涩的笑了笑，“孩子判给我，但是现在年纪小，法官建议先给她养着，等到孩子大一些之后再说。另外，我把那块房产转手了，钱一人一半，厂子那边的股份我也全部转给闫明礼了，这钱我没给她，直接公证了个教育基金，留给孩子。” 　　不管以后他和前妻是否再婚，有这笔钱，女儿的未来至少还有个保证。 　　就是因为这笔钱，他前妻的弟弟叫嚷着要杀了他。他果断报警，然后在公诉方和社区的帮助下，破例给孩子开了个户头。 　　“其实我也知道，只要孩子在她手里，这钱就相当于她在使用。但是至少她得保证孩子的教育不受影响。那个基金里面有规定，每个月除了固定的生活费支出外，教育费直接跟孩子的学籍绑定了。” 　　这些是闫明礼给他出的主意，就是要防着他前妻不干人事。 　　“对了斌子，闫明礼的婚礼我可能去不了，到时候你帮我给他封个红包。” 　　他没多说，从包里取了一叠钱出来塞给刘斌。 　　“说真的，要不是他和他老婆帮忙，我这婚也不那么容易就离得掉。我已经跟人说好了，过了年就去北方，沿海那边，跟人一起合伙做点生意。总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对吧。” 　　孙超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当年跟着一起发了财，要不是他飘了，后来闹不出这么多事来。现在看看，人刘斌成了大学生，越混越好，现在出去人家都叫刘总了。闫明礼更别说，整个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开的车都是好几十上百万的。 　　自己呢？事业没有了，婚姻失败，整个人找不到方向，就特别心塞。 　　“超哥你去沿海打算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超哥自嘲一笑，“我手里的钱说起来多，实际上啥都干不了。我打算买一台大车，跟人搞货运。” 　　这是他的老本行了，就是内地 货运利润太小，沿海那边挣一个月能抵内地两三个月的收入。就是特别的辛苦，而且需要个搭档一起干活。 　　“要做货运的话，其实也不用去沿海那边。” 　　陈怡歆到底没忍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超哥了解过物流行业吗？” 　　“物流？什么东西？” 　　孙超搞过货运，送货他动，物流是个什么意思他隐约能猜着，但是行业这两个字就不一般了，总觉得不是单纯的运输可以解释的。 　　对于物流行业，陈怡歆的了解也不多，但是她知道要去哪里才能学到这些。 　　“我觉得超哥过去看看也好，开开眼界，回来之后心里有个底，再来组建自己的物流公司也不差。” 　　刘斌觉得宝贝外甥女似乎习惯了从高往低看，往往忽略了大部分人都身处低层，他们需要先开拓自己的世界，然后才能去改变世界。 　　不过没关系，宝贝外甥女怎么做都是好的，再不济还有自己跟姐姐给她兜底。 　　超哥听了两人这么一说，心里还未熄灭的小火苗开始有些复燃。 　　他找陈怡歆详细打听了一番，又听刘斌说可以帮忙给他联系个公司去学习，顿时喜上眉梢，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喝多了。 　　“小舅，这怎么办？要不我跟你一起把超哥送回去，让姐姐带着彬彬先回家？” 　　“不了，我直接送他回去就行。你们仨回家的时候小心些，要过年了，路上盗抢的也多。” 　　送小舅和超哥上了车，姐弟仨往家走。 　　刚到岔路口，还在等红灯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哭叫，说什么抢劫？ 　　小舅这嘴是被乌鸦开了光的吧？ 　　三人一愣，就看到旁边一骑摩托车的从街另一头飞驰过来。后面还有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倒在地上，她一边喊叫，一边从车轮下爬出来。 　　陈怡歆下意识的把彬彬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 　　肉身挡摩托车什么的，想想就不科学。但是就这么放跑那抢劫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成成从街边掰了一坨雪，直接朝骑车那家伙脑袋上砸去。 　　准头还挺好，雪团糊了一脸，那人没稳住车身，加上速度太快，直接倒下滑行了四五米远，然后撞上了路边街牙子。 　　这时候路人也跑了过来，一起把那俩摔倒在地的抢劫犯给摁住。 　　陈怡歆心都吓得紧缩成一团了，看到汪成还想冲过去，一把拉住对方，打死不许他上前。 　　就这时，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从后面追过来，摁住其中一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自己是警察，要带那两人回派出所。 　　下意识的，陈怡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眯眼看了一下，果断报警。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后怕 　　“拦住他，他们是一伙的，别让他们跑了。” 　　陈怡歆指着后来的那个男人大声喊叫道：“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了再放开他们。” 　　那高壮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变化，发现不对劲就想要挤出人群逃跑。 　　他往外跑的时候，特意选择了陈怡歆站的方向，手在裤兜里摸了一下，跟着朝她这边狠狠挥过来。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一条大长腿从陈怡歆侧后方蹬出来，直中那男人心窝，把人生生踢飞出去五六步远。 　　陈怡歆惊魂未定下被人拉到身后，好半天耳边尖锐的耳鸣才消失，心跳也慢慢平缓下来。 　　“你没事儿吧？” 　　挡在他身前的男人不认识，对方把她轻轻推到汪成身边。 　　“站远一点，小姑娘别凑热闹。” 　　男人说完上去就是利落的一个擒拿术，将那个高壮男人压在地上。 　　这时候，警摩的声音呼啸而来，到现场后，其中一个警察开始呼叫支援。 　　被抢的包的女士也在路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肩膀那里的衣服都被扯脱线了。 　　“我这包，就是这样斜挎着的，然后他们从后面过来，我就感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划过，然后包就不见了。里面是我卖东西的货款，三四万的样子，今天去跟供货商结账的。” 　　那女士转了个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她背上靠肩膀的位置，有被刀片划破的痕迹。要不是冬天穿得厚，估计身上得留下十来厘米长的一条口子。 　　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女士被割断了肩带的背包。离得不远的地方，一把宽刃的工具刀刀片掉落在地上。 　　人赃并获，警方很快在来支援的同事帮助下，把这三个人都给带走了。 　　临上车的时候，那个高壮的年轻人恶狠狠的瞪着陈怡歆，眼中的阴毒丝毫不加掩饰。 　　“小姑娘，你最近可别随便出门，那家伙估计是记住你了。” 　　旁边的老大爷担忧的对陈怡歆叮嘱了一番，特别是看到陈怡歆三人都是年轻孩子，更是连声叹气，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要遭遇不测似的。 　　这时候，救了陈怡歆的那个年轻人也过来了。他自我介绍说是警校学员，还主动提出送陈怡歆回家。 　　要是之前说这话，她估计就答应了。但是刚才的反转，加上老大爷的叮嘱，让她警惕的看了这年轻人一眼，然后说自己仨不住这边，还装模作样的拦了个出租车，带着俩弟弟直接去了卫忠家。 　　反正这会儿她是真的不敢先回去了。 　　卫忠又跟他爸去学校玩了，就卫忠妈妈一个人在家。看到仨孩子神魂不定的进来，还吓了一跳，以为陈家出啥事儿了。结果在听到汪成的讲述之后，卫忠妈妈摁着自己狂跳不停的胸口，半天提不上气。 　　“你个死孩子，这事儿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便出头的？那些抢匪多凶残你不知道？” 　　陈怡歆还真不知道，但是后怕的情绪这会儿正高昂呢，被卫忠妈妈连拍带打，依然手脚冰凉。 　　“不行，你们不能自己回家。我跟你爸打电话去。” 　　让汪成把姐姐弟弟看着，卫忠妈妈先是给丈夫和儿子打了个电话把他们叫回来，又才给陈爸爸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跟着就叫他们来自己家一趟。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陈怡歆遭受了来自四个家长的教育，还有兄弟们的同情。 　　吃了晚饭之后，陈家一家人才被卫忠爸爸开车送回去。 　　为着这事儿，陈怡歆整三天不敢出门，直到大年二十八，卫忠过来接她一起去给马师娘拜年。 　　在师娘家的小区，陈怡歆看到了那天救她的那个小伙子。 　　对方应该也是来拜年的，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袋，跟在一个穿得有些珠光宝气的女人身后进了隔壁单元。 　　“你说那个人就是救你的？”卫忠没见过那人，但是看样子应该不会跟那几个抢匪是一路的，“等会儿要是再遇到他，你给人道个谢。” 　　当时那种情况下，陈怡歆像惊弓之鸟，别说道谢了，简直看谁都跟坏人似的，恨不能插翅膀飞走，那里还记得这些啊。 　　马老师家里人不少，几个毕业早几年的师兄师姐都来给师娘拜年了，还一起帮忙把家里给打扫了一遍。 　　一个下午他们都没看到马老师的大女儿，只有他儿子忙上忙下。 　　陈怡歆瞅空悄悄问了师姐一句，得知马老师的女儿跟丈夫正闹离婚，两人为了孩子的问题已经打过一架了。 　　“当时学校和社会的捐款不是没有用完嘛。然后医院那边退款的时候就直接退到马老师女儿手上了。这钱大概还剩了三万多四万的样子，然后办完葬礼，约莫合计有个五六万。然后马老师的抚恤金有个几万块，加一块就小十万了。她男人打上了这笔钱的主意，让她把钱给他拿去买车。师姐不同意，说这钱得留给师娘防身养老。就为这，两人闹起来，师姐的婆婆也打她，说她都是自家的媳妇了，还把好处全部划拉到娘家什么的。” 　　“哼，当初马老师病重缺钱，师姐找她男人要钱给马老师看病，她男人死活不给，还是师姐出去打零工挣两份工资才勉强够开销的。这会儿倒好，连老师的丧葬费都算计起来了。” 　　两个师姐说到这里腮帮子都咬紧了，要不是不好插手人家家的事儿，她们真恨不能上去扇那男人两耳光。 　　“照我说，离婚正好，师姐人勤快，工作也不错，下一个男人不会比他还差。就是孩子的问题比较麻烦，因为一直是她公婆在带，很可能孩子也愿意跟着父亲。” 　　这些事情外人没法插手，她们也只能义愤填膺的帮忙出出主意，但最后结果如何，还得看协商的情况。 　　闹离婚这事儿他们没跟师娘讲，对方倒是想上门闹的，被师姐拎着菜刀给威胁了一通。除了马老师的儿子外，这边亲戚都不知道她打算离婚了。 　　三点多四点，陈怡歆跟卫忠向师娘告辞，他们晚上还要去另外的长辈那里拜个年。 　　出单元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马老师的大女儿骑着自行车，带着孩子回娘家。 　　孩子围着大围巾，但是眼睛红通通的，而师姐也是同样的装扮。抱着女儿停车的时候，围巾滑落，露出带着五个手指印的侧脸。 　　陈怡歆一愣，下一刻怒火在心头爆裂开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美女 　　她正想上前，却被卫忠一把拉住。 　　“师姐你回来了？” 　　正神思不宁抱着孩子停车的马琳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去捂脸。 　　卫忠目光闪了闪，上前一步帮忙把自行车架好，上面的东西也都取下来拎着。 　　“师姐这么冷的天带孩子回家可冻坏了吧，师娘正念叨你呢。”他啥话也没说，示意陈怡歆帮忙抱着孩子。 　　“我自己拎上去吧，你们这是要走了？ 　　马琳很有点不自在的拿围巾遮脸，只是怎么遮，那红肿的印子都遮不住。 　　陈怡歆低下头，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还得打起笑脸当自己没看到。 　　把师姐送到门口，他们俩没进屋，告辞走了。 　　“歆歆，这事儿你别插手，师姐知道怎么办。再不济，还有师兄跟其他的师兄师姐在呢。”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啊。” 　　卫忠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无声叹气。 　　“嗨，又看到你了？不会告诉我你就住这里吧？” 　　两人刷的回头，结果看到一高挑男子站在他们侧后方笑，正是那个自称警校生的救命恩人。 　　跟他站一块儿的，是个个头不太高的女孩子，黑长直，穿着黑色紧身裤和橘黄色的羽绒服。 　　“你好，上次的事还没感谢你。当时我都吓懵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没事儿，以后多注意一些，女孩子得要先保护好自己，遇到这种事别急着冲上去。” 　　听到他们聊天，黑长直女生不耐的拉了拉对方的手。 　　“走啦，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说完直接越过陈怡歆和卫忠朝大门走去。 　　那小伙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追着女生去了。 　　回到家，爸妈和俩弟弟正在准备晚饭，陈奶奶在边看电视边纳鞋底。 　　“我舅呢，不是说晚上过来一起吃饭？” 　　“他跟朋友吃饭去了，一下午都在打电话，也不知道干啥那么忙。” 　　陈爸爸放下搅蛋器无奈的看了妻子一眼。 　　“斌子不出去你也说，人出去你也说。你这个当姐的合适点啊，他都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你还跟管你姑娘儿子一样啊？” 　　“那你也得看看他都跟什么人出去吧？大过年的，一群老爷们儿喝什么单身酒！哦，顶着单身两个字，就真把自己当贵族了？” 　　汪成跟彬彬相视一眼，捂嘴偷笑。连陈奶奶都没忍住，咧嘴笑起来。 　　“我不跟你说，你有本事给他介绍个好姑娘，让他跟闫明礼一起结婚都行。” 　　说到这个陈妈妈就来气，看人家闫明礼和孙超，都结婚了。虽然说超哥那前妻不是个东西吧，可好歹人家是离异不是单身！ 　　“你们说说，斌子哪点不好，怎么就没姑娘跟他好？” 　　陈怡歆可是知道追求小舅舅的女孩子不少，但没一个能成为她小舅妈。 　　“我今天跟人聊天，就说以前那个姑娘吧，就是帮歆歆转学那女孩子，人家结婚了，都生孩子了。这要是当初……” 　　“诶，我说老婆，这事儿你在家里说说就行，可别当着斌子说，那姑娘要不是因为那啥，也不会跟斌子分开。我看得清楚，这么多年，斌子也就跟她是真心交往过的。” 　　说到这里了，陈妈妈把刀往桌上一搁，坐下来就开始生闷气。 　　“妈，我小舅那是找不到老婆的人？他的意思呢，是大丈夫尚未立业何以成家！等他事业稳定了，分分钟给你带个大美人回来。” 　　陈妈妈白了女儿一眼，好歹心情好些了，又开始麻利的做菜。 　　快吃饭前，有人敲门。 　　彬彬就在门口，顺手给开了，结果门外站着个漂亮的栗色头发的美女。 　　“阿姨你找谁？” 　　彬彬就是个实诚孩子，开口就叫人阿姨，门口的美女都愣了一下。 　　“你好，请问刘斌住这里吗？” 　　“你找我小舅？他不在。”彬彬说完扭头朝里喊人，“妈妈，快来，有阿姨找小舅舅。” 　　陈妈妈穿着围裙，手里还拎着锅铲，到门口一看，先是愣住，继而脸沉下来。 　　“不认识，找错了，关门。”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暴怒的陈妈妈。 　　陈怡歆正在厨房里跟爸爸一起炸酥肉，听到这震天门响，差点没吓得把漏勺掉油锅里。 　　“怎么了这是？我妈咋了？” 　　她从厨房探了个脑袋出去，却看到她妈直接把门给反锁上了。 　　“外面谁啊？找我小舅的她干嘛这么生气？” 　　陈爸爸也不清楚，又担心出事儿，招呼女儿把锅里的肉都捞起来，他则关了火解下围裙出去关心老婆。 　　陈妈妈发火关门之后就一直在喘粗气，坐在桌前浑身发抖。 　　汪成被吓着了，赶紧接了一杯温水过来放在她手边，又把彬彬领到一边。 　　“怎么了这是？”陈爸爸先是温和的摁着妻子的肩膀，见她情绪稍微平缓了些，才过去门口，透过猫眼看了外面一会儿。 　　“歆歆，把你.妈妈带里屋去。” 　　陈爸爸发了话，陈怡歆赶紧过来，跟弟弟一起，牵着陈妈妈往卧室走。她本不乐意，抬头看到丈夫对她摇头，终于还是进去了。 　　汪成则乖巧的去了小卧室，他跟彬彬睡的高低床，里面小房间是姐姐的地盘。 　　看到客厅里只剩下陈奶奶后，陈爸爸才又开了门，但也没让那女的进屋。 　　“你走吧，斌子没有住这里。” 　　“姐夫，我……”女子张嘴想说什么，被陈爸爸打断。 　　“可别，我不是你姐夫，别乱叫，让人误会不好。”陈爸爸语气很淡然，“斌子真没住这儿，我们这屋小，住不下那么多人。你搁这里来找他是白蜡。” 　　“陈大哥，能帮我约一下斌子吗？我有事想跟他说。” 　　陈爸爸深深看了一眼女子，摇头。 　　“你们的事情我和他姐不掺和，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当初不管你跟斌子是什么关系，在你家里人那样做之后，你觉得斌子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 　　女人哽咽了一下，几度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大哥，我跟家里也已经断绝了关系。这几年我在国外读书，今年才回国。回来之后我想了很多办法找他，他不肯见我，我也是没法了，才冒昧的找到这里来。” 　　“你既然都知道他不乐意见你了，你还找他干什么呢？魏雨，这人啊，得有点良心，你说是不是？” 　　女子终于没忍住流下眼泪，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成年人自己解决 　　陈怡歆躲在屋里戳手机给小舅舅报信。 　　她直觉这女子跟小舅舅从未提起的过往有关系，不管如何，总得把这事儿解决掉，不能让她一直来搅乱自己家的正常生活吧。 　　更重要的是，她妈妈好像被刺激到了，整个人处于爆发边缘，随时可能冲出去跟人拼命那种。她守着老妈都不敢离开卧室。 　　接到陈怡歆的电话的时候，刘斌正跟闫明礼和几个朋友喝酒。一群七八个大男人，结婚的就两个，算上闫明礼还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要不就是游戏花丛还未有定下来的念头，要不就跟刘斌一样，相信缘分还未到的。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室内太闹，刘斌跟朋友做了个手势，出门到阳台上去接听。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魏雨还是魏玉来着，我就听爸爸叫了这么一声。小舅，该不会是你前女友吧？” 　　“别瞎胡说。你跟你.妈说这事儿她别管，我马上回来解决。” 　　刘斌收起手机，站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才去跟闫明礼打了个招呼，说家里有点事得马上回去。 　　“啥事儿？要帮忙不？” 　　“没，就一二十多年前的老同学找到我姐家了。我回去看看去，你们先玩，那边事情完了我回头给你们打电话。” 　　几个都是人精，看得出刘斌情绪不太好，有人说开车送他，刘斌也婉拒了。 　　打了个车到姐姐家的小区，上楼的时候，刘斌只觉得心里烦闷，如鲠在喉。 　　“斌子，你怎么来了？” 　　费了老半天功夫都劝不走女子的陈爸爸火气也要按捺不住了，就在爆发的前一秒，刘斌冒了出来。 　　“姐夫，我跟她说就行，你别管了。” 　　“那，那进屋吧。” 　　“不用了，我跟她出去说。你看着点我姐。” 　　刘斌转头看向女子，对方眼中的激动和急切喷薄欲出，可他反而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有点冷静过头了。 　　“走吧，出去说话，别打搅我姐他们。” 　　女子朝陈爸爸快速的鞠躬道歉，然后跟着刘斌下了楼。 　　“歆歆，是你把你舅舅叫回来的？”一进屋陈爸爸就找到女儿质问，“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事儿你叫你舅舅来干嘛？” 　　“爸，都是成年人了，不管以前有什么，相信我舅能够控制好自己。而且这是他的事情，你跟我妈越俎代庖也不好吧。放心，我和成成下去看着，一准儿不会有事。” 　　说完就拉着汪成往楼下跑。 　　楼下几乎没人。刘斌也没心情去照顾对方的感觉，到了活动场边上的凉亭那里，他转身面对女人。 　　“什么事，你说吧，我朋友还在等我。” 　　魏雨红着眼睛看向刘斌，哽咽了半天都没法开口。 　　“你要是没话说，那我先走了，要过年了事情多，我没功夫陪你站这儿吹风。” 　　“斌子，对不起。对不起。”魏雨眼泪簌簌落下，“我知道你恨我，我一直不敢来见你，直到今年我妈妈去世了，我才回国的。” 　　“嗯，行，我明白。还有其他事吗？” 　　魏雨咬唇，她想说的话太多，堆积了十几年，但是这一刻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刘斌要是冲她发火，大声骂她，她还能好受些。可现在这样，冷冰冰的平静语气，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对了，以后你别来了。别去打搅我姐我姐夫，你要还做个人，就知趣点。我家里人不乐意见到你。” 　　这一句话宛如千钧铁锤，砸得魏雨整个人都眩晕了一下。等她紧紧闭眼又睁开时，发现刘斌已经在十米开外了。 　　想追过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理智告诉她这样就好，真闹得不好看，后果是她不乐意看到的。但是情感上她实在难受极了，像是有人在紧紧拽住她的心脏，拼命的捏压，下一刻就要窒息的感觉。这种难受让她不自觉的蹲下来，紧紧缩成一团。 　　陈怡歆拉着弟弟汪成躲在单元门边的万年青后面，看到这一幕，两人都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小舅舅。 　　“姐，咋办？” 　　他们俩担忧的看着那女人，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又等了几分钟，小舅舅都上车走人了，那女人还蜷缩在那里。 　　“我去看看，这大过年的可别出事儿。” 　　陈怡歆还是不放心，小心的靠近女人，隔了两三步的距离，她微微倾身去看对方埋着的脸。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叫个车？这时候不早了，等会儿连车都叫不到了。” 　　女人受惊一般的抬头，看到是个不认识的姑娘，她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起身嘶哑着说了句不用。然后蹒跚的离开了。 　　刚在楼上，陈怡歆没有露脸，魏雨并不知道面前这女孩子就是刘斌的外甥女，还以为是小区里的住户。她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失去了一个难得的倾吐的机会。 　　“姐，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看上去还行吧。长得挺漂亮的。”陈怡歆合手哈气并打了个寒颤，“走了走了，好冷，快冻僵了都。” 　　回到楼上就看到老爸心不在焉的做着饭，老妈还把自己锁卧室里。 　　“奶奶你坐着坐着，我来就好。” 　　陈奶奶的膝盖到了冬天就痛得不行，今年有专门给她买了护膝，还弄了台小太阳取暖器对着膝盖烤，这才稍微好受点。 　　陈怡歆脱了外套，拉着汪成去厨房帮忙。 　　大菜都弄好了，剩下的就是炒俩小菜，把凉拌汁儿倒在切好的鸡肉上面就行。这些陈怡歆就会做。 　　让成成去拿碗拿筷子摆桌，她接过陈爸爸手里的锅铲开始收尾。 　　十几分钟后，一家人总算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刚拿起碗，陈怡歆的手机响了，那音乐铃声让她瞬间一愣。 　　“怎么了这是？今晚上还要不要吃饭了？” 　　陈妈妈心里有气，瞪了女儿一眼。 　　陈怡歆扯出个笑容，说了声对不起，赶紧拿起手机跑去里屋接电话。 　　“你在楼下？” 　　她震惊了，下意识的推开窗户往下看，果然，黑漆漆的楼下有一团不明显的亮光，亮光中一张俊脸正抬头朝上张望。 第二百六十章 冒昧上门 　　“妈，等一下，周昇来了。” 　　陈怡歆跑去开门，餐桌边的一家人都愣神了。 　　“这大过年的，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来了？”陈妈妈嘀咕了一声，转头去看汪成，“你姐该不会在跟这个周昇谈恋爱？” 　　就算谈恋爱也不能这么着就上门啊，太不懂礼数了！ 　　“舅妈你瞎猜啥呢。我没听我姐说她在谈恋爱，不过跟周昇关系一直不错的。” 　　陈怡歆就在门口，他们嘀咕的声音也小，那边听不到。 　　周昇跑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礼物。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陈怡歆拉着他进屋换了鞋，“还没吃饭吧，刚好我们也正准备吃，一起吃点？” 　　周昇也没客气，点点头，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跟着去了餐厅。 　　“奶奶好，叔叔阿姨好，这位是成成吧？彬彬也长高了。” 　　看得出这小子做了功课的。陈爸爸虽然没个好脸，但还是没失礼，让彬彬去给周昇加了个凳子，就夹在陈怡歆和汪成之间。 　　“我看到你说要回国，还以为你直接回去B市呢。怎么都要年三十了，还在这边？” 　　“今年我爸妈回这边过年，初二才回B市。”周昇喝了口热水，才觉得浑身的寒气慢慢开始消散，“我舅跟我妈不是还僵持着么，我爸就说趁这个机会让他俩好好沟通一下。再说我爷爷奶奶去了疗养院，那边有我小叔小婶守着，也呆不了太多人。” 　　不是吧，这都两三年了，他俩还没和好？ 　　陈怡歆把目光投向汪成，就看汪成点头。 　　“怪不得老师过年都跑去三江汇了，说什么那边需要人看着，原来如此啊。” 　　“三江汇那边大过年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张叔跑过去干嘛？吃的喝的怎么弄？” 　　“别担心，我爸已经带着我妈过去了。我明天下午过去，上午还得去办点事。”周昇看向汪成，“成成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你在的话，我估计我舅能压制点脾气。” 　　汪成皱脸，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姐姐。 　　“我也好久没去见张叔了，要不明天一起去吧？早一点，晚上我们再赶回来。” 　　过年家里事情多，她不可能带着弟弟跑外面过夜。 　　吃完饭，周昇说自己该回家了，陈怡歆顺势就说送他下楼，两人并肩出了门。 　　陈妈妈洗碗都顾不上了，一直站厨房窗口那里盯着楼下。 　　“你姐真没跟他谈恋爱？”陈爸爸要淡定点，只是又追问了汪成一句。 　　“害，真的，不能更真了。”汪成抱着彬彬倒在沙发上乐得不行，“我姐说过她毕业前不打算谈恋爱的，说什么谈恋爱耽搁她读书。再说了，周昇不在国外留学么，他们之间还有十来个小时的时差呢，平时联系都靠邮件，这恋爱谈起来得多糟心。” 　　陈爸爸点了点头，坐了一会儿，跟坐不住似的，往阳台边溜达了一圈。 　　“送个人怎么半天都送不回来。”他站了一下，转身去厨房拎垃圾袋，“我下去扔个垃圾。” 　　汪成跟彬彬忍笑忍得肚子痛，两人缩成一团，连陈奶奶都忍不住笑着骂了陈爸爸一句。 　　陈爸爸讪讪的抬头看了老娘一眼，顿时不知道该不该下去了。 　　“诶，爸你干嘛呢？” 　　正纠结着，陈怡歆连蹦带跳的进了屋。 　　“外面好冷，刚才该穿件羽绒服的。艾玛，冷死我了。让让，让我烤一下。” 　　蹦进屋的陈怡歆挤到奶奶和成成之间，直接蹲到了小太阳跟前，狠狠的打了个抖。 　　“人走了？”陈奶奶拿着鞋垫比划着问道。 　　“走了，再晚点外面连车都没了。” 　　“他住哪儿啊？这么晚了，是回酒店呢？” 　　“哪儿能啊，他住张教授那里。他们一家都住那儿，张教授不是去三江汇了么，把房子空出来给他们过年了。” 　　陈奶奶点点头没吭声，过了几分钟，下楼扔垃圾的陈爸爸回来了，脸上表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老爸？就下去扔个垃圾，你不想去让彬彬去就行了呗，你这垮着脸干嘛呢。”陈怡歆故意埋汰她爸。 　　“歆歆啊，你之前确定魏雨走了？” 　　“是走了啊，我跟成成看着她走了才回来的。”她顿了下，警觉道，“爸你又看到她了？她在哪儿？” 　　陈爸爸摇摇头，没吭声，跑到厨房跟陈妈妈说话，还关了厨房门。 　　“你爸这是干嘛呢？”陈奶奶不解的看了厨房一眼，踢踢孙女小腿，“你去阳台上看看去，要真的人还在，你给叫上来。再怎么也不能让人在外面冻一.夜啊。” 　　陈怡歆跟汪成对视一眼，姐弟仨都跑到阳台朝外看。果然在大门口新修喷水池的旁边看到了个走来走去的人影。不过那人个子挺高的，不像是女人。 　　“你们仨干啥呢？”从厨房出来的陈妈妈看到仨孩子排排站的盯着外面，走过来看了一眼，刷的拉上窗帘，“要看电视看电视，不看就回自己房间去，搁这儿瞎折腾什么。” 　　到睡觉之前，他们家的门都没被敲响，仨孩子也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第二天早上陈怡歆起床帮着妈妈给家里人煮了早饭，就被陈爸爸拎着去买礼物了。既然答应跟周昇一起去看张教授，并且人家还是成成的导师，这礼物就得精心准备。 　　陈家现在不差钱，买的东西都属于市场热销那种。另外陈怡歆提前就给张教授准备了一方茶饼，还是托看看帮忙买的，资格货。 　　等买完回来差不多就十点了，周昇已经到了陈家跟汪成聊天呢，看到她和陈爸爸回来，就说自己已经约好车了，十点半司机过来借。 　　“对了，刚才我上你家单元楼的时候，有个男的问我认识刘斌不，我跟他说认识，但人不在这边，另有住处。那人啥话都没说就走了。你小舅舅是惹到谁了？” 　　周昇没跟陈妈妈说，拉着陈怡歆悄悄问了这么一句。 　　“男的？”陈怡歆想到昨晚在小区门口晃悠的那个人，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事儿我得跟我爸说一声，大过年的，可别生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喊打架了！汪成跟彬彬正好在阳台上收衣服，探头一看，彬彬怪叫一声“是小舅”，然后风一样的就往楼下冲。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到底意难平 　　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大部分都认识刘斌，帮忙把人给分离开后就有人上楼通知陈家人了。 　　陈妈妈在阳台上看了一眼，转身从厨房拎了一把菜刀，二话不说就往楼下去了。 　　周昇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到陈妈妈都下楼了，他才抖着声音拉着陈怡歆往下跑。 　　“快去，你.妈拎着菜刀……” 　　陈怡歆眼睛都大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就看到老爸已经把妈妈抱住，菜刀也被夺下来了。 　　“魏全，你这狗.娘养的，你还敢来我家闹事。来啊，老娘剁了你再去自首。” 　　陈妈妈的火爆发言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咋舌。都没想到平日里笑得爽朗做事利落的陈妈居然直接拎刀上了。 　　“我不是来跟你家打架的，叫我妹妹出来，你叫她出来啊。” 　　那男人很瘦削，满脸的沧桑，年纪应该有四十多了，可脸上的皱纹深刻得跟五六十岁的人差不多。 　　“我再说一遍，你妹不在这里，她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我跟她之间完全没有干系，你再闹我就报警了。” 　　“不可能，她一定过来找你了，你叫她出来啊。” 　　“你这有毛病吧？我就住陈家隔壁，人家就过年回来一趟，平日进进出出的除了她家姑娘就没别的女孩子了，搁哪儿给你交个人出来？再说了，看你这年纪，估计你妹也不小了，那么大的人去了哪儿也用不着你这么担心吧？” 　　之前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报了警，这会儿警察也到了，劝退了围观的群众，民警领着当事人去了小区门口的社区调解室了解情况。 　　陈怡歆跟周昇对视一眼，这会儿也不敢急着离开，只能跟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多等一会儿，跟着去了调解室。 　　“我妈都死了，她还不肯回家，我爸现在在医院里，就想看她一眼。她怎么就这么狠心。”男人边哭边说，全都在说自己妹妹不懂事不理解家人也不肯回家，就要来找刘斌。 　　“你妹妹跟刘斌什么关系？” 　　民警的一句话让那人怔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说他们是恋人。 　　“啊呸！”一听这话陈妈妈可不同意了，冷笑着骂了回去。 　　“我家斌子跟你们家可没一点关系。当年你们不是在法庭上说就是普通同学吗？怎么着，现在想要贴过来，真是死不要脸的一家子。” 　　“怎么回事？”直觉有内情的民警皱起眉头，看了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刘斌一眼，“你来说清楚情况。” 　　“好的。我跟他妹妹是同学，曾经的高中同学。然后他妹妹跟人谈恋爱闹矛盾，我不知道，以为是被胁迫的，就冲上去砸了人，后来被判了刑。当时在法庭上，他们一家都说他妹妹跟受害者是恋人关系，说我是求爱不成故意伤人。这会儿找上我说跟我是恋人，警察同志你觉得可信吗？” 　　这话说出来，调解的民警和社区工作人员看那男人的目光都变了。 　　连一旁站着的陈怡歆和周昇都愣住了，没想到小舅舅刘斌当年坐牢竟然是这个原因。 　　陈怡歆气得手都捏成拳头了，觉得昨天晚上自己居然还替那个魏雨担心，这简直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问话的民警以拳掩嘴咳了一声，跳过这个问题，询问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我回我姐家，楼下遇到他了。他问我看到他妹没有，我说没有，然后要走，他就过来扭住我不放，非要我把人交出来。” 　　好吧，他们明白了。又问那男人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妹妹，反而跑人家家来闹。 　　那男人似哭非哭的开口，说他妹妹回国后就只给家里打了一笔钱，然后电话不接，人也不见。他听人说妹妹在打听刘斌的下落，就跟着找过来了。 　　说完，翻来覆去又说自己妈走了，爸病了，就想看看女儿什么的。 　　“你这大叔真的很奇怪。你是觉得这世界上就你妹妹一个女人了？我舅离了她活不了了？她就算是金娃娃，那也不是人人都爱的吧？看看我舅这样貌，这气质派头，他要是点头，我跟你说，上门想当我舅妈的能绕这里两圈你信不信？” 　　陈怡歆的夸张话一出来，社区那个女办事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不过她抬头看了刘斌一眼，也挺赞同的。毕竟刘斌这穿着打扮和谈吐真不像从监狱出来的。但是他们查了户籍情况，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街道办对陈家的情况也了解一些，知道陈妈妈是个做生意的，还是去年前年区里的优秀企业家。而刘斌听说也发展得很好，常年在粤省那边工作。 　　社区工作人员把自己了解的陈家情况跟民警低声说了一下，之后的事情就好解决了。因为打架是民事纠纷，没有闹出大问题来就私了为上。再说这事儿本来就是那男人那边的问题，跟人陈家完全无关，民警也有偏向的，只是理智上保持公正。 　　出了调解室，刘斌看都懒得看魏全一眼，和姐夫一起拉着姐姐回了家。 　　陈怡歆和汪成跟着周昇去三江汇，正打算开车，彬彬也背着他的包下来了，非要跟他们一起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就看到魏全蹲在小区大门口，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整个人像是已经干瘪的，空落落的一具躯壳。 　　“没想到小舅舅当年这么倒霉。那么问题来了，小舅舅跟那个魏雨是单纯同学，还是在谈恋爱啊？” 　　“你问我？”陈怡歆整个人眉宇间都恹恹的，“我也不知道啊。当年小舅舅出事儿的时候我才多大呢，都没关心过，只知道他莫名其妙就被关起来了。后来家里人都不肯提这事儿，谁提我妈就会拎刀。” 　　“该不会那个魏雨想要找舅舅复合吧？”汪成挠了挠脑袋，“不过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同意的，这太那啥了吧。” 　　陈怡歆没吭声，仰头靠在椅背上，眉头皱得死紧。 　　“你们仨想那么多干啥？”副驾坐着的周昇转头过来，“小舅舅是个成年人了，这两年又在商场上混，哪里还是当年那样单纯好骗的。他要是不乐意谁都逼不了，要是乐意，那也是他跟你.妈妈之间的事情，和你们无关。” 　　“说是这样说，可到底，意难平。”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句句话都能不中听 　　三江汇景区停车场已经修好，跟陈怡歆他们拿下的那个庄园客栈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周昇父亲拉着妻子下了车，神情无奈。 　　“你啊，怎么就这么犟呢？小弟都这把年纪了，他乐意怎么过就怎么过，你又何必一定要他成家生孩子？难道你觉得阿昇以后就不会给他舅舅养老了？” 　　“这哪儿能一样？”周昇妈妈气得脸都白了，“人家姑娘不嫌他年纪大还是个穷教书的，他倒好，还说什么跟人家没有共同语言。阿昇也是，跟他呆一起时间长了，也不听话，非要闹着去读什么计算机，还要自己创业，家里这么大摊子事业还不够他折腾的？” 　　周昇爸爸听了妻子的话，拉着她转了个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面对面的站着。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是你弟弟，有你这么嫌弃弟弟的？再说了，他也不是穷教书的，他在他那个圈子里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多少人看到都得尊他一声教授？你这人，就知道钱，有钱能买到一切？有钱能让人家高看你一眼？” 　　周爸烦躁的来回踱步：“还有，你说阿昇创业那事儿。老爷子都答应了，你还在闹腾什么？想争家产？老爷子还在呢，你安分点行不？” 　　“周挺！”张薇气到脸都扭曲了，“你就是想把周家的产业交给你弟弟和他儿子是不是？这么多年，我跟周昇加一块儿都没你弟弟一根手指头重要对不对？好啊，好啊，你今天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张薇，你能不能不闹了？”周爸脑袋都疼了，妻子偏执起来简直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 　　“儿子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宁愿到他舅这里过年也不肯回家？你不从自己身上想想原因，就知道说这个骂那个。大过年的，你非要跟所有人都吵一架才满意？” 　　“周挺！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儿子！” 　　“可我们不需要你的这种关心。” 　　周爸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是什么时候，妻子变成了这样？除了钱，除了家族产业，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弟弟也好，儿子也好，都成为她眼里的工具人。 　　今年回C市过年都是家里老爷子安排的，就是不想看到她，坏了过年的好心情。 　　周挺单手叉腰，一手摁着眉心，来回走了两步，实在不想和妻子争吵。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里？” 　　周昇和陈家姐弟从停车场侧门出来，正打算过街穿小巷去找舅舅，就看到绿化带旁边一对夫妻在争吵，声音很熟，仔细一看果然是他爸妈。 　　陈怡歆觉得这种情况他们几个外人也不好掺和，就给周昇爸爸妈妈问了个好，拎着礼物先离开了。 　　“爸妈，你们不是说就在城里过年吗？我还说明天中午就回去呢。” 　　周昇表情平静的过来招呼了爸妈一声，帮忙拎起东西就走。 　　“外面天冷，什么话不能进屋说去。” 　　“周昇，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你从哪儿认识的？” 　　“行了妈，我的朋友我自己认识就行了，你可以别管这么多吗？” 　　“我为什么不管，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昇没说话，只是回头冷冷的看着她，直到她住嘴。 　　“不要拿你的那些肮脏的心思来衡量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你要这样的话，还是别去找我舅了，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他爸妈有反应，直接调头往停车场过去。 　　“周昇，你就是这样跟妈妈说话的？” 　　张薇声音都颤抖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儿子居然这么对她。 　　“妈，要想别人尊重你，首先你得尊重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该被你责骂侮辱，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得按照你的意志生活。你这样存心过来给大家添堵，不如回去吧，你高兴怎么发泄都行，砸东西烧房子，你随意。” 　　“周昇，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那她能好好跟我和我朋友说话吗？见人就觉得是来蹭好处的，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吧？” 　　“那也不是你这样跟你.妈妈说话的理由。”周爸爸皱眉教训儿子，“你那几个朋友是来看你舅舅的？” 　　“是，大的男孩是舅舅的学生，女孩子是他姐姐，以前也是跟着舅舅学过一段时间。” 　　至于陈怡彬，一看就是跟着兄姐来蹭玩的。 　　“对了，这个渡假庄还有他们家的股份，所以，你放心，人家不用来讨好你。” 　　这话说得好戳心窝子，当时他.妈妈的脸色就变了。 　　折腾了一通，还是去了渡假庄。 　　进屋就听到张教授哈哈大笑的声音，然后是陈怡歆和汪成捧场的话，屋子里气氛松快热闹。 　　他们一进去，张教授的笑容就淡了。不过面子上的礼节还是有的，招呼姐姐姐夫坐下，又让周昇去给他爸妈烧水泡茶。 　　“难怪你乐不思蜀呢，这里不错啊，啥都有人做。” 　　张薇话一出口，瞬间就冷场了。陈怡歆他们姐弟仨低眉垂眼保持微笑不吭声，张教授斜靠在太师椅上也没接话。还是周昇爸爸呵呵笑了两声，不咸不淡的说她在家里也没让她做过事。 　　“那能一样吗？我跟你说……” 　　“歆歆啊，走，后院新栽了几株腊梅，正好开着，给你弄点花回去泡水喝。” 　　张教授直接打断姐姐的话，站起来领着仨孩子去后院了，把张薇气得胸口疼。 　　周昇在旁边烧水，看都懒得看他.妈一眼。 　　这人就是太自以为是，进来之前才跟她说了别开口别开口，结果一张嘴就是难听的话，难怪这两年舅舅连电话都不肯接她的了。 　　后院里，张教授疲惫的揉脑门。 　　“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阿姨她也是关心你嘛。”陈怡歆替张薇找借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算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你在B大学得怎么样？上次一言说你在拼双学位，你自己多注意点身体。” 　　“我知道的，也就这两年辛苦点，过了就好了。” 　　“成成这孩子跟他师兄学得不错，但是理论强于上手。你要是有空，多带着他去上手看看，我们研究历史虽然是注重文字，但是实物对学习的辅助也是不能小看的。” 　　“行嘞，肖一言也跟我说过了，我打算让他从下学期开始，但凡假期就去各大博物馆泡着，毕业之前争取走遍全国的省级以上博物馆，长长见识。” 　　“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看看没有坏处。” 　　话虽如此，可这也是需要财力支撑的，并非所有的学生都能这么做。 第二百六十三章 新的发展格局 　　光看还不行，很多东西必须深入研究，还得有个明确的方向。 　　像那种一口气说要研究上下五千年的人大部分都不太聪明的亚子！ 　　真正搞研究的，是纵贯古今更对某一段历史进行深挖。 　　这个很好理解，人的脑容量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兼顾全部。那些搞高深研究的人够聪明了吧，他们也不能说研究物理就全部分支都下手啊，肯定得选择其中一两个来研究，其他的了解就行。 　　历史等人文学科也是如此。 　　汪成跟肖一言不同。 　　肖一言做研究凭借的是他的热情，对历史深刻的爱。他就像逐光的蝶，对着喜欢的东西奋不顾身。而汪成如水，很难得拥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所少见的沉稳。读书做笔记一丝不苟，老师的要求在他这里总能得到百分之一百五的呈现。 　　但是相对的，他缺少一种去发现的冲动，而历史和考古，从来都不是坐在家里就能研究出结果的学科。 　　所幸，汪成还有陈怡歆这个运气逆天的姐姐，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发现最适合的宝贝。 　　聊了一会儿汪成的学习后，张教授把话题转到了这个渡假庄的经营上。 　　这里的主要投资者是闫明礼和张教授，陈怡歆只是拿了些许股份，不参与经营管理。 　　“明礼跟我说，他打算把这个渡假庄转手。他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实业上，对这里实在顾不上。我想着与其让不懂的人来瞎指挥，不如我找几个老朋友，成立一个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来经营这个渡假庄。如果成功了，以后在其他地方的投资可以比照现在进行。” 　　陈怡歆想了想，觉得这想法不错，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不会造成一个物业有几个“婆婆”的尴尬局面。 　　一般这样的投资管理公司都是有固定的章程，也是请的专门的经理人来经营，公司股东会议只对决策有表决权，而没有具体插手管理的权利。 　　“不如成立一个文化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我看张叔你们经常一起举办一些小型的古玩交易会，其实这些事情就可以用这个公司的名义来举办。举办的形式可用多种方式，比如沙龙，比如茶会，再或者鉴宝会这一类的都行。以后规模做大了，在圈子里有了信誉，还能跟电视节目进行合作。” 　　越想越觉得可行，陈怡歆思维一发散，开始鼓动张叔他们几个权威教授结合起来，在网上开始预热宣传。 　　别看现在网络还没有真正普及，但这个时间段却是后来大V们和权威奠定基础的关键时期。 　　很多个后来没落的论坛，这时候正红火，且威信极大。张教授他们想要宣传传统文化，从这方面提前着手布局是再好不过的。 　　正聊得火热，周昇找了过来。 　　“你爸妈呢？”张教授一看到外甥就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姐姐，顿时没有好气。 　　“他们回去了。”周昇把泡好茶的紫砂壶塞到舅舅手里，“别气了，我妈估计是更年期呢，你别跟她计较，气坏自己不划算。” 　　“你.妈那哪儿是更年期，她是被钱迷了心窍。” 　　张教授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糟心。当年他姐姐也是知性优雅的女人，怎么到这把年纪了，该养养花喝喝茶了，反而跟人争抢起来。但关键是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有规划的人，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啊。 　　就说周家的继承问题。周昇很早以前就表达过自己不愿意接手周家的家族事业，他的兴趣在互联网行业，自己也做得比较成功。周老爷子虽然有点不高兴长孙独自创业，也给他了很严苛的限制和约定，但说到底老人心里还是非常自豪的。因为不是所有的二代三代都有自己创业的能力。 　　相较于非常有主见的周昇，他堂弟就稍显平庸了些，但是这样的性子开拓不行，守成却是十分适合的。这也是老爷子为什么敢放手让周昇去闯的根本原因。 　　家族不存在争权夺利就不会有兄弟阋墙产业分裂的可能，这搁哪个家族都是值得高兴的，可偏偏他姐就不同意，觉得自己儿子太傻，被小叔一家给忽悠了。 　　对于豪门这些事陈怡歆他们一点不想接触，本着某些原因，张教授也没有继续说这事儿，只过问了下周昇接下来的计划。 　　“我已经拿到毕业证了，原本的计划是继续攻读硕士，但最近这一年可能要暂缓一下了。” 　　为了什么他没说，张教授也能猜到一点。端看今年过年周老爷子直接打发大儿子两口子离开B市就明白了。可偏偏还有人看不穿，还觉得是别人设计陷害的。 　　“行，你打小就是个有主见的，我相信你能做好自己计划的事。不过还是那句话，有需要舅舅帮忙的，别闷着。你舅舅虽然只是个穷教书的，所幸还有两三好友。” 　　这两三好友的家业可不比周家弱。陈怡歆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我肯定是不会客气的。”周昇含蓄的低头一笑，“刚才我让餐厅那边准备了午饭，歆歆他们晚上还要赶回去，我们不如边吃边聊？” 　　张教授点头，并指定了要在院子里吃饭。 　　渡假庄这边的院子修建得很精致，每个小院落都有户外茶棚或者凉亭。 　　冬天在外面吃饭比较适合火锅或者汤锅，一桌人围着热腾腾的锅子，喝点小酒聊个小天，这日子神仙都得羡慕。 　　刚摆上菜呢，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来的是张教授的两个同事。专门过来找他倒苦水顺便松泛松泛的。 　　看到还有客人在，那两位教授也没多说自己的事，一顿饭的时间都挺和气的跟几个年轻人讲些自己遇到的趣事。 　　陈怡歆他们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就拉着周昇说要去逛一逛三江汇，晚点他们再回来。 　　差不多三年的时间，三江汇已经变了个样。以前那些低矮破烂的房子统一修缮过，保持了原貌的百分之八十，露出来的梁柱和支撑柱，则采用钢筋水泥加做旧外包的手法，营造出旧建筑的气息。 　　路还是青石板路，但已经不是百多年前的青石板了，是镇上去采石场定制的石板重新铺上的，还专门做了防滑设计。 　　街道的两边是浅浅的水沟，下雨天的雨水，空调的冷凝水和路边公用洗手池的污水都通过这两条水渠排到污水处理池。当然，生活污水还是专门的管道排放，不可能直接放大街上吧。 　　而且三江汇最不缺的就是水，从上游引水入镇，再通过街道两边水渠汇入下游。水渠里的水就是简单沉淀过的河水，利用这得天独厚的优势，营造出一种生生不息的氛围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创业好难啊 　　晚上六点回到家，家里很热闹。 　　卫忠爸妈也过来了，还有小姑和她再婚的男人。 　　陈小姑说她来看老娘，总不能不让人进门吧，但她进屋之后就坐着不动，一副饭来伸手茶来张口的姑奶奶派头。 　　陈妈妈都不肖得理睬她，拉着表姐到厨房慢慢做。 　　另一边陈爸爸跟卫爱国倒也没有抱小团，而是陪着小妹再婚的丈夫瞎聊。 　　真，瞎聊。 　　因为陈爸爸本来就不是个擅言谈的人，加上所处的行业动手强于动嘴。跟卫爱国还能聊点新技术新设备什么的，跟小妹再婚的丈夫完全就不知道要聊什么了。 　　最主要的，还是这位新妹夫原本是奔着打秋风来的，再不济，从老太太口袋里掏点好处出来也行。 　　可谁知道，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老太太是个主意正的，自己女儿什么德性她清楚得很，任你东南西北风，她字巍然不动。 　　大哥这里吧，人嘴笨归嘴笨，一谈到生意资金就只知道傻笑，一副“这些我不懂你去找你嫂子问”的憨样，他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这份憋屈，在大侄女陈怡歆回来之后到达了顶点。要不是还念着不能跟老丈母娘撕破脸，否则一份遗产也拿不到的话，他早拖着那蠢货走人。 　　蠢货就是蠢货，明明可以做小伏低说点好听的从嫂子那里要到好处，还偏偏喜欢摆出一副姑奶奶的模样，怎么着，还要让你嫂子倒舔你？就很气！ 　　吃完饭，照例是一家人坐下来闲聊，孩子们打堆玩耍的时候。 　　卫忠是去了老师家里拜年没在，陈怡歆仨姐弟玩了一下午也累了，加上还有陈小姑这个干啥啥不行，冷场第一名的人在，早早吃完饭就散了。 　　“明儿就是大年夜了，我们得回去他老家陪老人过个年，等初三才能回来。你们可别急着回B市，再怎么也得等我们回来了才走。” 　　今天卫忠爸妈是过来送年礼，顺便给仨孩子封红包的。 　　还有陈奶奶也有个大红包。 　　本来她不肯要，卫忠妈妈非要给，说她以前不知道，现在做生意接触的人多了，才知道要给老人红包，意味着老人是家里的宝，老人好了全家才能好。 　　反正她说话一向好听，说的陈奶奶喜滋滋的，连带给卫忠的红包比仨亲孙子的还大。 　　别人不知道，事后才知的陈怡歆反正是酸了的，自诩是颗小柠檬。 　　送走了客人。陈奶奶从自己住的那隔出来的小屋里取了仨红包，还有三件她亲手织的毛衣。 　　彬彬最给面子，直接就套上了，还说奶奶织的毛衣就是比买的要暖和，甜腻腻的挨着他奶奶，说以后自己的，自己媳妇的孩子的毛衣都交给奶奶了。 　　“你这混小子，就知道压榨你奶奶。妈，以后可别给他做，让他自己买去。” 　　“就做，我就做，我就只给我大孙子做，你哥你姐都没有。” 　　“嗷嗷嗷，不行了，我奶偏心，重男轻女，我要离家出走！走，成成，我们俩相依为命去。” 　　陈怡歆念唱俱佳的夸张演出让她奶奶笑得不行，常年严肃的脸上笑容是一刻都止不住。 　　大年三十，周昇回市内陪他爸妈过年，给陈怡歆打了个电话，约到初二见面。 　　两年的时间，市里多了不少高楼大厦，还有好几个有名的大商场也在市中心挂牌营业。 　　周昇和陈怡歆约在新开的一家商场三楼的咖啡厅见面。这里环境优雅，比较适合约会。 　　周昇穿着高领毛衣，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头发有段时间没打理，稍显凌乱，但又有种慵懒的美感。 　　陈怡歆的打扮就比较偏中国风了。外套的衣襟和帽檐都滚了一圈雪白的兔毛，配着着她红彤彤的脸蛋，看上去就很喜庆的样子。 　　很久没见面，初时还有点没有话题聊。后来谈到卫忠庞贝他们，才慢慢消除了陌生感。 　　“所以你是打算把公司引上正轨后，再出国读书？” 　　“是这样考虑的。主要是我那个合伙人沉迷研究，对其他事情一点不上心，我又不放心从开始就扔给别人，这样总觉得会被坑。” 　　回来把公司建好再交出去就不一样了，至少各个环节他能够掌控。而且除开技术部门他不会放手外，其他行政后勤完全可以请职业经理人来打理。 　　在国外，这种性质的公司很多。除开核心业务的那部分外，其他的都可以交给专业人员负责。而一个科技公司最主要的竞争力也就在核心技术上了。 　　陈怡歆对那些不太懂，虽然她是学经济统计的，但跟经营没啥关系，听了一会儿跟听天书似的。 　　周昇似乎也发现了这点，说了几句后就转了话题。 　　“之前你说你也想创业，有想法了吗？” 　　陈怡歆一听，直接趴桌上了。 　　“好难啊！看你们创业感觉挺轻松的，结果我自己上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其他的都没尝试，就开学那会儿，她想着可以组织人去卖电话卡，卖电脑什么的。小说上不都说了么，大学的第一桶金多半都是从这里挖出来的。 　　“你可不知道，我才做了一天就崩溃了。联系货源，谈折扣，安排人员轮班，宣传和售后，简直让我疲于奔命。幸好还是跟人合作的。我干了三天就彻底放弃了，这真的不是我的长项。” 　　挣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别看她在同学里面好像还挺能自豪的，毕竟也没谁跟她一样，凭自己的能力在上大学前就能挣出近百万身价。可说到底，她也是占了先知先觉的优势，真论起人际交往和组织能力，她还有得学。 　　“其实，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参与经营？以你的性格和能力，我建议你单纯做投资人，或者开个头脑风暴公司，给人提供点子，或者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一类的咨询产业。” 　　每个人擅长的不同，不能说看别人做得容易就觉得自己也行，真上手了才会明白哪一行都不容易。 　　可认真捋一捋陈怡歆赚钱的渠道和方式，就能发现，她通常都是这么灵光一闪，然后就挣到钱了，可后续的东西她都没有经手，全交给别人在继续。 　　包括她爸爸的那个厂，包括最初的圈地，甚至她妈妈和表姨的贸易公司，最初的萌发都是源自陈怡歆之手。 　　所谓旁观者清，陈怡歆被周昇这么一提点才发现，她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天使投资人，却不是个正常意义的生意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无理取闹的张薇 　　“阿昇，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旁边来了个姑娘，烫着波浪大卷，身材高挑，面容娇丽。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家庭条件很好。 　　“你好。”周昇眉头微微一抽，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但没有要请她坐下来的意思。 　　可那姑娘不知道是看不懂呢，还是自以为是惯了，居然直接让服务生给加位置，就要坐到周昇旁边。 　　“对不起，我跟我朋友还有话要说，你不太方便坐这里。” 　　这话一点都不委婉，那姑娘脸僵了一下，却转头看向陈怡歆。 　　“我不开口的，你不会介意吧？我都跟阿昇好久没见面了。” 　　陈怡歆单手撑腮就看着不说话。 　　“你要想坐这里就请便。”周昇直接起身，朝陈怡歆伸手，“走，我们换个地方。” 　　这就是活生生的打脸了。站在旁边的服务生都觉得气氛好尴尬，悄咪.咪的退到一旁。 　　“阿昇！”那姑娘还是没克制住脾气，“阿姨让你约我出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到底是什么人？” 　　“谢小姐，我跟你不熟，请你直呼我名声，或者叫我周先生都行。还有，我妈要约你你找她去，我没打算过约你。” 　　姑娘气得浑身发抖，却强压制住自己，转头把仇恨的目光投向陈怡歆。 　　“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工厂里出来的穷丫头，看看她都穿的什么？把自己打扮得跟红包一样，土里土气。” 　　这话就有点太牵强了。陈怡歆穿的虽然以红色为主的，但搭配却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娇俏活波的感觉。如果把中国风都当成土气，估计这姑娘从芯子里都是崇洋媚外的。 　　周昇强压着自己的怒气，把陈怡歆拉到身边，打算结账走人。 　　“周昇！”谢姑娘跺脚要哭，然而周昇只觉得很烦。 　　“她是我的朋友，她好不好，出身如何，跟你都没有关系。再说，你家往上三代还是农民出身呢，不比别人高贵。再退一万步，你出身好，但你在公众场合如此大呼小叫没有教养的表现，你觉得很有优越感？她虽然是工人的女儿，不过人家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B大，你呢？三流大学都闹到读不下去，去国外混了个不知名的野鸡大学的文凭，又有什么底气对着别人大呼小叫？” 　　说完也不管对方脸色怎么变，直接拉着陈怡歆离开了。 　　“让你见笑了。”出门之后，周昇整个人都晦暗了几分，“我妈她……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很明显，这个女孩子是周昇妈妈故意支过来的，说不定周妈妈就在附近看着。 　　“行了，我没事儿的。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你.妈妈说吧。” 　　陈怡歆都有些同情他了，难怪这家伙一天到晚不肯回家，连创个业都要选择远在千里之外的南边，感情是在躲他.妈。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正打算换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却没想迎面走来一人，直接一巴掌就打在周昇脸上。 　　陈怡歆吓了一跳，惊呼出声。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是周昇妈妈。 　　“妈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周昇妈妈指着陈怡歆叫她滚开，“你好好的女朋友不陪，出来找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还问我干什么？” 　　陈怡歆一听气得脸都白了。她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不三不四”的人？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女朋友？还有，歆歆是我朋友，不是你口中不三不四的人。你能不能对别人尊重点？” 　　大过年的，街上行人不少，突然冒出这么一出戏，周围瞬间就围了不少人。 　　陈怡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死命咬着牙才没跟周昇妈妈干起来。 　　“我先走了，你们母子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还有，张女士，今天你的污蔑我不想再听到，否则，我会去法院提起告诉，你随意诽谤我，败坏我的名誉。” 　　没去管周昇的挽留，陈怡歆直接招手叫了车，绝尘而去。 　　周昇看着陈怡歆离开，转头看向他.妈妈。 　　“从今天开始，我对你只有赡养的义务，以后我会每个月给你打钱，但是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还有，我的个人问题我自己会负责，你如果再这样，我会登报和你断绝母子关系。我说到做到。” 　　他走了两步，又转身看向气到不行的张薇。 　　“你如果再找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来自称我女朋友，我不会再给你们留面子，到时候希望张女士你不要后悔。” 　　这一出戏可稀罕了，路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看着张薇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 　　到底大家都是聪明人，从两个年轻人的话里就能听明白，肯定是人家小年轻在谈恋爱，这当妈的不同意。 　　张薇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包扔过去砸周昇，被儿子躲开。 　　周昇正在给他爸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丢人现眼已经够了，他都觉得他.妈已经是心理有问题，想着要不要建议他爸带着他.妈妈去医院看看。 　　十分钟后，周昇爸爸在张子文的陪同下找到他们母子。 　　周昇这会儿强行拉着他.妈妈到了商场里面，外面的路人也不好意思追进商场，才避免了被继续围观的场面。 　　听到儿子的讲述，周爸爸一张脸铁青，但也没说话，只朝儿子点点头，二话不说强拉着张薇离开了。 　　“你打个电话给歆歆，要向人家好好道歉。还有，在你.妈妈的问题没解决掉之前，别去找她了。大过年的，存心添堵。” 　　周昇无奈的点点头，心情低落。 　　“放心吧，歆歆是个好姑娘，她不会迁怒你的。但是任谁被这么凭空污蔑都不好受，你早点打个电话给她，听见没？” 　　张教授拍了拍外甥的肩膀，也是无奈得很。 　　周昇打电话过去，陈怡歆不接，直接挂断了。他没办法，拐弯抹角的找到了卫忠的电话，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也幸好卫忠人不在，否则都难说对方会不会直接给他一点皮肉教训。 　　但是从卫忠生硬的语气中他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是别想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周昇靠墙坐着，仰天叹气，心里填满了阴霾。 第二百六十六章 见钱眼开 　　一直到年后陈家回到B市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短信偶尔会发，但是陈怡歆绝口不提他父母。 　　周昇初十的时候到了粤省，他提前在那边有租好公寓，离他组建的公司不远，据说环境还不错。 　　他们公司在小区直接租了一个单元的小户型公寓，提供给员工们做宿舍。 　　周昇的公寓位于顶层，是一套楼中楼的顶跃。 　　他搬过去之后还拍了不少照片给陈怡歆看，特别是很具有现代感的客厅和连通的工作室。整层大概有七十平，楼上的房间要小一点，差不多五六十平的样子。 　　公司统一给请的保洁阿姨，每天做一次卫生。 　　像他们这样的科技公司实行的是弹性化上班时间，只要你把任务完成，具体在哪里工作不会特别的强行要求。 　　为了让员工有归属感，也为了让他们多一点人际交往的渠道，公司还把这栋楼的三楼架空层包了下来，做了个玻璃房会所。 　　本公司的员工凭员工卡可以在这里享受简餐和不限量咖啡。 　　也对外营业，菜单的价格比较亲民，是这一片小区大部分单身白领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歆歆，以后你毕业了也来这边创业如何？我给你留一层楼，或者就我对面的房子？” 　　“再说吧，我还有两年呢，而且我打算继续读研，等我毕业，你说不定都出国继续读书去了。” 　　总觉得自己要真的去了那边，迎接自己的不会是好事。 　　过年那会儿周昇妈妈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四月，草长莺飞。 　　陈怡歆这一学期就回了两次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学校，图书馆和寝室两头跑。 　　付出的精力很多，收获也不小。两个专业的教授对她印象很不错，特别是他们统计学的王教授，已经有让她读自己研究生的意思。 　　四月底，王教授让人叫来她，问她愿不愿意参加自己手下的一个科研小组。 　　这个科研小组是专门为企业服务的那种，做数据分析统计，设计到建模。而陈怡歆是他们统计专业里面参加建模比赛仅有的两个拿到奖的学生之一。 　　能得到老师的青睐，她自然很高兴，不加考虑就答应了王教授的安排。 　　王教授在学校算是中青年骨干教授，年纪不过四十五，能拿到B大教授的聘请，还有招收研究生的资格，跟着他干，至少钱途无量！ 　　这个研究小组里面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中她年纪最小。 　　年纪最大的学姐已经要研究生毕业了，她现在最为纠结。因为她是王教授带的第二届硕士研究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教授今年可评为教授，并拥有博导资格。可问题是，在她毕业之前王教授的资格不一定能批下来，而她又不可能去赌这一次。所以最近她为了毕业论文和继续读博的事情，完全陷入了低气压中。 　　也正是因为她这种情绪和工作不稳定性，王教授才破例让陈怡歆进入他们这个小组。至少在两年的科研期内，陈怡歆不会陷入对未来不确定的纠结中。 　　除开学姐，还有两个研一的和一个大四的师兄。 　　师兄们人还不错，不会因为她是小师妹就舔，也不会故意为难她。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学姐看到她之后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学姐估计是打算脱离小组了。”大四的师兄悄悄跟她说，“学姐要是读博的话，本校不一定能读，要么出国，要么就直接工作。我之前看到学姐在报国外的学校，老板也给她写了推荐信，能不能成得看她运气了。” 　　他们还好短时间内不需要纠结升学问题，等他们硕士毕业，王教授肯定都已经拿到博导资格了。 　　陈怡歆没有跟师兄们八卦太多，他们人少，数据量又庞大，即便是陈怡歆这个能力还不错的，第一周光记录分析数据就已经头晕想吐了。 　　原本就非常紧张的时间现在更加没有空闲，连接个电话都是一分钟内搞定。陈妈妈都吐槽自己快要不认识闺女长啥样了。 　　付出总有收获，再加上王教授也不是那种盘剥研究生的导师，偶尔还会给他们发点红包，一两个月总要让他们出去唱个歌吃个饭放松一下。 　　当然，油水更多的工作基本是落在两位研究生师兄头上的，毕竟他们才是小团队的主力。 　　陈怡歆跟着师兄师姐们干了半学期，到暑假的时候，老师直接把他们丢到自己名下的一间咨询公司实习。专门做风险投资分析的，主要给担保公司和小型融资企业做分析。 　　像那种大型的银行证券保险公司，人家要么有自己的团队，要么请的是国际出名的分析师团队，他们这种小虾米可沾不上好处。 　　教授本身还有个专业的团队，他们几个学生不过是做些辅助性的工作，然后替一些小型公司解决问题。收入不少，事情不算多，甚至教授还允许他们适当的接私活。 　　这么好的老板很少见了，可偏偏还有人不珍惜的。 　　七月末，他们到了公司之后发现公司气氛不太对。 　　陈怡歆跟大四的师兄，不，师兄已经是研一了，总之他们俩到了办公室后，发现其他人都闷不啃声，打招呼他们也只点点头，整个办公室充斥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两人的位置是相对而坐的，就在靠办公司小阳台的角落里。 　　跟陈怡歆相邻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单身美女姐姐，毕业于财经大学。姐姐人不错，经常教他们做事，说话也和气好听。 　　陈怡歆坐下来后，悄咪.咪的凑过去，问出啥事儿了。 　　“你们那个研二的金师兄，把公司的数据透给别家知道了，对方还是竞争对手公司。老板现在气得不行，把人叫过去在骂呢。” 　　他们之前的那个小团队除了理论上的研究外，实务并没有在一起做。 　　陈怡歆和研一的小师兄跟着美女姐姐的团队做数据分析，而那两位研二的师兄在跟着做投资风险分析。 　　听美女姐姐的话，他似乎是收了别人的钱，把分析的结果给了人。原本以为没啥大不了的，结果对方拿着这份结论重新设计了个方案，跟委托方的公司打起竞争战。 　　对方追查之后得知是他们这边泄露出去的，就直接找到王教授索赔。 　　到了上午十一点多，居然还有警察上门，这事儿，明显闹大发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强行借钱 　　“诶，宋师兄呢？”陈怡歆转头看了看，没发现另一位当事人，“他没有涉及到这事儿里面吧？” 　　“小宋啊，去深市了，帮老板送资料过去的。我估计是老板故意让他避开这事儿。” 　　美女姐姐的职场经验可比他们多，一眼就看出内藏的玄机。 　　他们聊了一会儿，半个小时后，警察离开，然后王教授带着一脸颓丧的金师兄出了门。 　　等他们离开后，办公室的气氛才缓和了些。但各个项目组还是不敢太闹腾，借着做调查的名目，去行政办登记后，分别离开了。 　　美女姐姐属于内勤，陈怡歆和小师兄虽然也要跑外面，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办公室的。 　　中午他们吃饭就在公司所在园区的食堂。环境还行，小二楼。一楼是配餐，二楼是小炒，还有包间。 　　美女姐姐跟行政部的那一群姐姐们一起去的二楼，陈怡歆跟着师兄蹭的他们项目经理的饭。 　　他们这个项目组的经理也就三十一二岁，是个精致的帅哥。当然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长得帅的小哥哥，而是那种浑身散发出的精英味道的有男人味的帅哥！ 　　经理本来是要带他们去楼上吃，结果今天运气不好包间没有了，干脆就说中午随便吃点，周末找个地方聚餐唱歌一条龙。 　　警察上门的事情被传开了，中途就有人来找经理打听情况。 　　当然，大部分人是纯八卦，只有少部分人是担心自己的委托也被泄露。 　　经理吃完饭让他们回办公室呆着，自己跟几个人去找了地方喝下午茶。这也是他们的正常交际，通常业务就是这样拉回来的。 　　午休使劲还未结束，陈怡歆接到王教授的电话，让她赶紧下楼，说是要带她去跟人谈事情。 　　她挺纳闷儿的，自己一个学生能谈什么？然后到了约好的地方才知道，王教授这是有备而来啊。 　　接待他们的人有点面熟，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人是艾先生所拥有的集团公司下属的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 　　聊完正事以后，那位经理把话题转到陈怡歆身上，说跟她小舅舅关系不错，可惜她小舅舅喜欢单干，不肯到公司任职。 　　陈怡歆能说啥？啥都不好说，只能保持微笑这样子。 　　就很心累。 　　“怎么？心里不痛快？” 　　结束之后，王教授带着陈怡歆开车回公司，路上笑着打趣她。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位贾经理……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奸猾了。” 　　“奸猾倒不至于，不过他这个人的确是无利不起早。你以后进入这个圈子，迟早要跟这些人打交道，怎么应对，怎么保护好自己，都得学。” 　　“嗯，我知道了教授。” 　　陈怡歆拉着安全带，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问起了金师兄的事情。 　　“小金这孩子家里条件不好，这可能也是他比较急功近利的原因。这一次其实造成的损失并不大，毕竟他所经手的风险分析对实际的条例制定并没有太大的指导意义。但是这样的行为在圈子里是被人唾弃的，传出去，想要在这个圈子立足基本不可能了。我建议他暂时专心学习，有必要的话，出国留个学，过几年事情淡了再说。” 　　说是建议出国，言下之意是即便他能招博士生了也不会再要金师兄。 　　陈怡歆不可能去帮金师兄说话，这种为钱出卖资料的，能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她傻了才会为这种人求情。 　　回到公司没多久就到下班时间了，陈怡歆晚上还要回学校一趟。这个暑假她们寝室六个人，就陈姣和简州回家了，其他四个都留下来，要么打工，要么备战考研。 　　回去的时候，万怡正在跟方橙橙聊天，顺便等曲比给小仇补课回来好出去吃饭。 　　“喂，听说你们老板手下有个研究生当了二五仔？” 　　陈怡歆仰躺在床上，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点头。 　　“也不是二五仔了，就是见钱眼开，卖了公司资料。人家那边说看在老板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但是要他做出一定的经济赔偿，就算是私了吧。估计现在正在为钱发愁呢。” 　　这人就是不经说，她话音才落呢，就看到小师兄打过来的电话。 　　“歆歆，我先给你提个醒，金师兄现在在到处找人借钱，我估计迟早要找到你这里。你自己看着办，觉得不好意思拒绝呢，就给个三五百的，这钱八成是要不回来的。” 　　小师兄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自己捱不过面子，给了他五百块，还被埋怨不讲义气。 　　“他拿钱的时候也没见说请我们吃个饭什么的，到这时候了，还在埋怨我们对他不好。我算是看透他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毕竟他跟你不熟，估计也不好意思大张口。” 　　只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金师兄不但张口了，还张得特别大！ 　　第二天上午，金师兄就找到陈怡歆借钱，张口就是五万！ 　　“师兄你觉得我有这么多钱？”陈怡歆都被气笑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你都买房子了，还能没有钱？再说你小舅舅不是挺有钱的嘛，你让他给你点啊。” 　　“金师兄，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问题。”陈怡歆冷了脸，“你凭什么认为我该无条件借钱给你？你要是只借个三五百的，我也就借了，也没打算找你还。开口就五万，谁给的你底气？” 　　“你怎么能这么抠门？我是你师兄，借钱又不是不还……” 　　“我抠门？”陈怡歆气笑，“借钱给你也行，你拿什么当抵押？我可以不要利息，抵押物总该有吧？” 　　金师兄脸色数番变化，最后恼羞成怒的对着她吼，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明明有钱却不肯借给他度过难关。就是她这样的有钱人太多了，社会才这么不公平的。他不过是拿一份不重要的资料卖了点钱，一个个就要逼死他。 　　看着他那狰狞的脸，陈怡歆直接打了报警电话。毕竟，对方一步步的逼近她，似乎下一刻就想要掐死她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过来接陈怡歆出去吃饭的刘斌出现在金师兄身后，听到他的那些话，怒气瞬间涌上心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还是提前毕业吧 　　“金师兄，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比不上宋师兄吗？” 　　陈怡歆丢了个眼神给小舅舅，阻止他上前。 　　“你是不是觉得，你学问比宋师兄好，人际关系也比他强，可其他人就是看不上你？甚至老师同学都偏心他？” 　　这些话都是他的真心话，零碎的抱怨过好几次。 　　“其实，你的优点大家都知道，不然老师也不会让你成为傅经理的助手。你想想，如果你没有出卖公司资料，凭你跟着傅经理做出的成绩，不管是考博也好，留下来工作也好，是不是都很顺理成章？但是你自己却生生的把这些优势破坏掉了，现在还责怪老师对你太无情，说同事同学们不念你的好。但其实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明白的吧。” 　　金师兄的脸色变来变去，目光也开始闪烁。 　　“师兄，做人做事都要有原则，一个可以随时跨越底线的人，你觉得他值得别人相信？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必须要有抵押物，毕竟，你的信誉现在为负。” 　　这话说出来，金师兄差点又要暴走。 　　理智成功的阻止了他。 　　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功夫里，接到报警的民警和王教授都赶了过来。 　　“小金你在干什么？” 　　看到被逼到墙边的陈怡歆，再看看双手捏拳表情阴狠的金宸，王教授的眼里是压抑的怒火。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六楼平层，这个地方一般是提供给吸烟的人休息放松的地方，没有装修，只铺了防滑地砖，楼边是半人高的水泥围栏，稍不注意就能从围栏上翻出去。 　　而陈怡歆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楼体和围栏的夹角处。如果金宸失控，陈怡歆极有可能被他逼得翻出楼体。 　　被老师的声音吓了一跳的金宸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消防门那里挤了不少人，还有两个警察。 　　趁他失神的机会，陈怡歆越过他跑向老师身边。 　　“老师，我……” 　　金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教授打断了。 　　“金宸，我真的很失望。”王教授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等会儿你把工作牌交到人事部，然后回学校吧。我给你提前毕业的机会，你的论文写完之后直接交给我，我会安排你进行答辩。” 　　金宸起先是愤怒，而后开始恐慌，声音也颤抖起来，哭着求老师再给他一个机会。 　　后续的事情就跟陈怡歆无关了，她被刘斌接走，在金宸事情没处理完之前不会再回公司。 　　也不知道是谁知道了这事儿，在学校BBS上把这事儿抖了出来，然后给了一句“有钱是原罪”的结论。霎时间在BBS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这些人都是闲得蛋疼。”万怡在寝室里难得开口骂人，“凭什么人家有钱就必须要拿给你用？你这么能耐，把你的钱分给路边乞讨的人啊！全国还有那么多人吃不上饭呢，没见你把钱捐出去？” 　　不只是她，但凡有点理智的都觉得这种思维简直可笑，可偏偏就有些人鼓吹什么平等，说都这么有钱了，帮帮同学难道不应该？ 　　帮同学也得看是怎么个帮法吧？照那些人说的，要什么就给什么，真当人家是你.妈了？ 　　对于这些陈怡歆完全没去看，跟这些人计较纯属自己找气受。还好，大部分学生是明理的，只有小部分的人仗着在网络上匿名，跳得跟小丑一样。 　　她们寝室留校的人多，但整个宿舍楼并不多。 　　从这事儿闹出来之后，好多人都跑来安慰陈怡歆，让她别管那些人说什么。 　　“这都是嫉妒，典型的嫉妒。自己没这个能耐挣钱，就眼红别人，恨不得人家把家财散尽，最好最后比他还穷，他就心满意足了。当然，更可能是他又高高在上的秀优越感。反正啊，这种人的心思只有阴暗两个字可以形容，你要跟他们计较，你都气不过来。” 　　玩得好的几个女生找了个周末到校门口聚餐，提起这事儿各有各的吐槽。 　　陈怡歆是家里有钱被人嫉妒，还有女生是获得保研啊，得奖啊什么的资格，同样被人在背后用不堪的话攻击。 　　“这些人但凡把精力放在正途上，也不定就差了。可他们呢，宁愿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网络攻击上，都不肯拿来用功努力。这就是什么话来着？只要你活得不如我，我就是成功的！” 　　这妹子一说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可不是嘛，人家能成功还不是付出了时间精力付出了努力，你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要得到，脸得多大啊。 　　她们十几个女孩子坐了两桌，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旁边有不少同校的学生，也在谈论这事儿。 　　金宸已经决定提前毕业。他的成绩很不错，业务能力也强，就是人品有点问题。学校招收学生也没法透过皮相看穿本质，遇到这样的学生，除了让他早点毕业以外还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有人建议直接开除，但说到底，金宸在教授私人所开办的公司里犯了事，跟学校的关系不大，而且对陈怡歆的胁迫也没发生在校园，学校想要处分他还真的找不到理由。最大的处罚，就是取消了他这一年的奖学金。 　　得到一周的假期，陈怡歆也没闲着，接了小舅舅的团队给她的一个临时工作，去调查北三环的一条老街的居民情况。 　　刘斌他们团队的主要任务是在全国各地勘查能够被公司开发利用的土地。之前他主要在粤省和C市两地负责，今年年初，总公司负责B市这一块儿业务的项目老大带着他的团队跑路了，投靠了一位港资老板，艾先生临时决定让刘斌所在的团队过来负责。 　　原本他是想直接让刘斌过来组建新团队的，但是刘斌婉拒了，说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担此重任，并向艾先生推荐了他现在这位老大。 　　他们这个团队的老大也是新人，比刘斌来得还晚大半年，但是人不错，眼光独到，判断精准，并且他不吝啬教导团队的成员。可以说他们这个团队能有如此强横的能力，跟这位老大是分不开的。 　　之前B市那个团队老大也是觉得地位受到威胁，这才利用那次机会另投他处。 　　陈怡歆负责的工作是基础中的基础，一般来说他们都会临时招聘兼职员工处理这些事情，然后指派一个固定的团队成员来汇总资料。 　　刘斌让陈怡歆加入进来，是想利用工作分散她心思，不让那个糟心玩意儿持续影响宝贝外甥女的心情。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陈怡歆一出手就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第二百六十九章 拆迁前的工作 　　北三环搁后世那可是黄金地段，但是现在么，跟大部分城市一样，北门住的都不是特别有钱有权的那一部分人。但是这些人又是本地最古老的原住民的后代。往上数几代，说不定人家还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呢。 　　北三环这一片空置的房屋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已经破损不堪的老房子。 　　这几年城市发展很快，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国人很多都宁愿背上一笔贷款，搬进有电梯的大房子。那种低矮破旧的老房除了等待拆迁的，和家庭实在没有条件购房的外，基本没有人会住在里面。 　　特别是北三环这一片的低矮平房，连安个暖气都难，冬天还得靠烧蜂窝煤炉子取暖，年年都有一氧化碳中毒送医院的事情，一提起这里，大部分人都会带上明显的嫌弃目光。 　　陈怡歆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一点多，太阳火.辣辣的当空晒，整个北三环除了蝉鸣外就找不到一丝人声响动。 　　她骑着买来的二手单车，随便找了个开在胡同口的小卖部，进屋买水，顺便蹭下风扇。 　　“小姑娘怎么这么大热天还往外跑？”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削男人，一条腿不方便，就让陈怡歆自己去冰柜里拿水。 　　“我得工作啊。”不在意的擦了擦汗，陈怡歆扬起笑脸，“我是大学生，勤工俭学嘛。” 　　中老年人对勤工俭学这四个字的感觉特别好，也乐意照顾一下这些学生。这不，陈怡歆买一瓶水，人老板还送她一根老冰棍。虽然是最便宜的，但这份好意可无价。 　　陈怡歆也没客气，一边嘬冰棍，一边打探消息。 　　“你是想要了解这些房子的所有人？”老板警惕了一下。 　　“嗯呐。我这不是临时替一个房产公司做事嘛，调查居民情况。喏，老板你也顺便填一个呗。” 　　陈怡歆趴柜台那儿，把一叠表格放到老板眼前。 　　“很简单，就是填个户主的名字，然后居住时间，对未来的设想之类的。” 　　老板翻看了一下，这些表格都没涉及到个人隐私，最大的隐私泄露就是所拥有房屋的面积大小了。可这点对于世代住在这里的老人来说，压根儿就不是秘密。 　　老板合起那叠表格，看了眼陈怡歆，张口问她。 　　“你们这开发商是打算把这里推平重建？” 　　“不知道哇。”陈怡歆耸耸肩，这个真不知道，但就她所知道的信息来讲，这里被推平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七十，剩下的三十存在好几种可能。 　　老板没吭声，直到陈怡歆嘬完冰棍又买了几包小零食打算离开的时候，他才敲敲柜台桌面，让陈怡歆把表格本递给他。 　　“哇，老板你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 　　陈怡歆彻底震惊了。她没想到，自己随便挑了个地方蹭风扇，就遇到超级大地主了。 　　这边一条街，整整一条街都是属于老板的！ 　　但是，在看到老板的家庭关系的时候，她瞬间沉默。 　　一个没有配偶，没有子女的孤独老人，就算拥有一条街，那也不是幸福的人生。 　　陈怡歆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同情，就好像这位孤独老人跟其他人没有差别。 　　还别说，她这样的应对让老板心里隐隐有点高兴。他这一辈子被人同情得太多了，可他压根儿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所求的，不过是平等对待而已。 　　第二天陈怡歆又来了，不过这次她带着些小礼物过来的。 　　“我今天跟外面过，遇到个老奶奶在卖，瞧着东西还不错，价格也不贵，就干脆全买了。这么热的天气，我都担心老奶奶受得住不。” 　　一口袋桃子大概有个十几斤，一看就是自家树上结的。 　　陈怡歆自来熟的跑去店门口的水龙头那里洗了两个，递给老板一个。然后噗呲噗呲啃起来。 　　“味道还行，有点点酸，不涩嘴。” 　　啃完之后她擦了手，背着双肩包打算继续工作。桃子留给老板，随便他自己吃也行，给客人们吃也行，反正她也不在乎这点钱。 　　跑到下午六点多，陈怡歆把这周围三条街能找的户主都找完了，剩下的要么人不住这里，要么已经是无主的空房。 　　“叔，我这边的统计已经完成了，明天开始我可能就不会再过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需要帮忙的，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给我就行。我学校离这边不远，过来挺方便。” 　　陈怡歆还买了些炒菜和饭，跟老板吃完了晚饭，才拎着东西骑着车走了。 　　陈怡歆是不知道，以前这里也不是没有开发商来看过，但是老板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肯接受拆迁，这才一直没有被开发。 　　陈怡歆这次歪打正着，跟老板打好关系，对方虽然也没答应拆迁，但至少没再看着社区人员和房产公司的人之后就发脾气了。 　　这次跟着社区工作人员过来的是刘斌，他是来了解并核实前期的勘查资料的。 　　这也是大公司的必要流程。最先的普查到集中分析各个击破，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拆迁成本还真不只是拆和安置的那部分，还包括了这个过程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投入。 　　之所以今天刘斌就来，也是因为这一条街的户主是同一个人，也是他们这次探访的重点。 　　大叔虽然态度温和了些，但还是没有松口，他既不说自己的需求，也不说自己到底答不答应拆迁，一时间场面陷入尴尬的沉默。 　　刘斌笑着摇摇头，招呼工作人员在这里坐会儿，说他出去一下就回来。 　　他离开的这二十多分钟时间里，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老板至少给出个底线吧，可人老板就是不搭理。不但不搭理，还隐约有些发火的意思。 　　“小刘啊，来帮个忙。” 　　正这时，门外传来刘斌的声音。 　　工作人员小刘瞪了老板一眼，出门了。 　　“这是？” 　　门外，小刘看到刘斌手里拎着的各种食品饭盒和袋子，有点傻眼。 　　“看着干什么，来帮个忙，把大爷门口的小桌子支起来，我们陪大爷喝点酒聊聊天。” 　　刘斌这一招让工作员小刘都傻眼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百七十章 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 　　刘斌的本质，还是当年那个混迹在工厂之间的质朴小子。 　　他和很多出身大城市的人不同，更懂得努力懂得感恩。 　　大叔虽然没有松口，可他对大叔依然表达了感谢，明言前几天来的女孩子是他侄女，受了大叔照顾，他这个当舅舅的肯定要表示感谢。 　　从这天之后，刘斌每次过来，都要带着酒菜跟老板喝上一盅，有时候拉着小刘一起，有时候带着自己的小助理，来的时间也不固定，忙起来了一周两周都来不了，不忙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他。 　　他甚少跟老板说拆迁的事，聊的都是一些市井小事，哪里哪里看到的新闻，哪里发生了让人气愤的八卦。偶尔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时候，也会羡慕的说自己要能有老板这样的条件，就一个人过，每天喝点小酒吃点小菜，不争不抢随意极了。 　　这天下午，刘斌搞定了北三街的拆迁签字，很是高兴的拎着酒菜又来找老板了。 　　他现在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来了之后就熟门熟路的搬了小桌子小凳子到屋檐下摆上，还去把老板隔壁屋喜欢拉二胡的孙老头也叫上一起，三个人吃喝聊，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正有点意酣，老孙非要给他们拉上一段，老板翻了个白眼也没阻止，甚至其实还有点高兴。 　　刘斌跟着老孙学了几句唱词，偶尔也会咿咿呀呀的来上一句。 　　这天照样如此的时候，就突然看到胡同口进来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 　　刘斌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掉，一直以来都笑脸示人的他第一次露出了冰冷的表情。 　　孙老头想要开口，被老板一把摁住。 　　魏雨走进他们，朝两位老人问了好，继而就把目光投向刘斌。 　　“斌子，能跟你聊聊吗？” 　　“魏雨，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和你没有什么话可说。你再这样，我会直接报警。” 　　孙老头张了张嘴，看看刘斌，又看看一脸要哭不哭表情的魏雨，借口家里还烧着水，拎着二胡先撤了。 　　老板则一脸无所谓的继续坐在原位，甚至还夹了颗花生米。 　　刘斌低垂了下眉眼，起身：“叔，我先把她解决了，等会儿再回来陪你喝酒。” 　　“行，去吧。有话好好说，人家到底是个女孩子。” 　　刘斌点点头，领着魏雨拐出了胡同口。 　　这边自打传出拆迁已成定局的消息后，更多的人搬离了这片区域，整个**同就没有多少人经过。 　　刘斌跟魏雨隔了两三米的距离站定，整个人露出疏离陌生的气息。 　　“你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魏雨抖抖嘴唇，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要哭了。 　　“你别拿出这幅样子来骗我同情了，你觉得我还会上你的当？” 　　这句话对魏雨的打击不小，她微微晃了下身体，退后半步，伸手扶住墙壁。 　　“刘斌，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绝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相信我。当初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妈妈以死相逼，我……我才会那样做。” 　　“好，我明白了。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吗？” 　　刘斌的干脆果断让她猛的一抬头，可是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刘斌依然没有原谅她。 　　她突然觉得全身无力且冰冷，八月的天气那么炎热，可她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 　　“我没说你骗我。不过你我之间也确实没有关系，原不原谅对我来说都无所谓。难道原谅你我就可以安然的接受我入狱的事？或者对你来说你可以安心了，但你安不安心关我什么事呢？” 　　真话总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魏雨用了十年的时间依然没有办法遗忘掉自己做过的错事。 　　固然家人的逼迫是一回事，可她自己的懦弱又何尝不是现实？ 　　十年时间，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 　　“我看你也不像是有其他的话要说。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后悔我当初的所为。” 　　刘斌看了魏雨一眼，转身进了胡同。 　　魏雨蹲下来无声嚎啕。 　　回到小卖部门前，老板还坐在哪里，夹一筷子菜，喝一小口酒。 　　刘斌坐下来发了一会儿呆，拿着酒瓶直接干掉一瓶。老板冷眼看着也没劝他，等他喝醉了，戳了陈怡歆的电话，叫她带人来接。 　　“那人又来了？”陈怡歆皱眉的看着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小舅舅，咬牙，“真是阴魂不散。” 　　陈怡歆是拉着卫忠一起来的，把小舅舅塞到老板家的客房后，两人也没急着走，顺便帮老板把东西收拾打扫了，等刘斌酒醒。 　　“叔，你说这人怎么就能如此脸大？”陈怡歆是真的想不明白，“当年她被人侮辱是我舅舅见义勇为救的她，结果她们家倒打一耙，让我舅舅在最好的年纪坐了牢。现在我舅舅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又死缠烂打非要我舅舅原谅她。她当真以为她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所有人都要照顾她的心情？” 　　陈怡歆越说越生气，真的恨不能跟对方大吵一架。 　　卫忠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刘斌坐牢是有内情的，这个憨直的小伙子也冷着一张脸跟陈怡歆同仇敌忾。 　　“你们这些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老板打开电视，随口说了一句，“等你小舅舅再说起这事儿能笑着的时候，他才是真的放下了。” 　　“可是凭什么要放下呢？”陈怡歆噘嘴，“他们做了坏事，承担后果的是我小舅舅，转头还让我小舅舅放弃，这没道理。” 　　“人活世上没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你要什么都计较，这一辈就这样了。放下不等于遗忘，也不等于放过对方。你们活得比他们好，这就是对他们的报复。再说了，风水轮流转，当年他们占了大便宜，总要有点付出吧。” 　　道理谁都明白，可事情搁自己头上了，理智并不是那么好用。 　　“你们这些孩子啊，还是太理想化了，这世道，不是那么非黑即白的。” 　　老板跟着电视里的老生咿咿呀呀的哼唱起来，半阖的眼里是对世道看透的冷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宋绣约饭 　　拆迁也不是说拆就拆的。从立项到正式拆迁，快的半年，慢的还要拖个一两年才能动工。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地方同时拆，总有个先后顺序。 　　老板这里的房子靠近市区，属于先期拆迁范围。 　　他这里一条街拆下来光是赔偿房都至少得赔一个单元，还不要说那一溜儿的门面房。 　　现在的赔偿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原地返迁，另一个是赔偿五套房子外加现金，然后两套商业中心的商铺。 　　算下来的价值相差不大，而且商业中心商铺有个便利就是整体代租，他只需要每个月按时收房租就行。 　　开学之前，他们帮着老板搬到了临时安置点。 　　这里离市区很近，交通方便，还是一楼，有个圈起来的小院子。最让人满意的是，刘斌他们公司直接拿下了这里的一栋楼作为临时安置点，那条街左右邻居基本都住这里。 　　安置点的房租是被安置方自己承担，开发商给与了一定的经济补偿。 　　老板没了小卖部打发时间，就干脆在小区外面摆了个大碗茶摊子，收费相当便宜，还给票友们提供了个交流的场所。 　　孙老头也在这里住，每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拿着他那把二胡跟人咿咿呀呀的唱个大半天。 　　“叔，开学后我可忙了，估计一个月都来不了一次，你有啥事就给我舅打电话，别觉得打搅他，能帮你跑个腿那是他的福气。” 　　出卖舅舅特别顺手的陈怡歆拉着卫忠过来跟老板吃了一顿涮锅子，顺带帮老板把家里缺少的东西都置办好了才离开。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解释。就一根老冰棍，陈怡歆死心眼的认定老板人好，啥事儿都乐意来帮一把。甚至她在家里也跟自己老爸老妈说了，要是她忙不过来，就让爸妈去帮忙跑个腿。 　　前几天还特意带着老爸老妈过来认了个门。 　　有些人在背后说她是冲着老板的家产去的，她也不想解释。 　　有啥好解释的？有句话叫越描越黑，她真解释了，人家还觉得实锤了呢。 　　且不说他们家就这么跟老板结了缘，转头说到陈怡歆跟金师兄那事儿，在开学那天差点又被人拿来炒冷饭。 　　只不过这一次挑事的人没落到好，直接被人在BBS上撕开了马甲。 　　开学就大三了，陈怡歆的各科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社会实践也没落下，当之无愧的国家奖学金领取人。那些眼红她的，觉得她不缺钱应该把名额让出来的都被其他同学喷了。 　　这是奖学金，又不是贫困生助学金，凭什么让人家让出来？你想要你就努力学啊，考试成绩好自然就该你得了，啥都要人让，和着你穷你有理？更别说闹的人还真不是领助学金的真正的贫困生。 　　这一年网络开始快速发展，以前很多人都只在私下里八卦，现在上网的人多了，披着马甲不干人事的人也多了，但同样的，三观正的学生也不少。谁都不是傻子，想拿舆论说事儿，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陈怡歆都懒得去看网上那些东西，她接了一个任务，王教授交给她的，让参与进一个分析小组，时间紧任务重，她每天忙得连吃饭都在计时，哪里还有精力去八卦这些有的没的。 　　除开这些工作外，她还得兼顾学业。 　　毕竟经济统计这个专业很吃专业积累，本科生基本就是个打杂的，硕士生都难以独当一面，想要真正的出头，博士才是标配。她想要在这行发展下去，继续考研考博是必须的。 　　就在她忙碌工作的时候，有人找到学校想要见她。 　　“那人没留名字电话？那就别管他了。”中午午休，陈怡歆接到陈姣的电话，说有陌生人找到她要陈怡歆的联系方式。 　　“我看这人年纪不大，又是个女的，你说会不会是想追你小舅舅的人？” 　　陈怡歆烦躁的挠头：“别管她要干啥，不说名字来意就不要把我电话告诉她。” 　　“等会儿，好像有其他人告诉她了。”陈姣身边还有人，隐约几个字从电话里传过来，好像是说他们班的男生看到那人长得漂亮就帮忙去找辅导员要了电话。 　　陈怡歆的联系方式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其实她有两个手机号，一个是学校内用的，一个是工作用的。那个男同学帮忙找的就是学校里用的私人号码。 　　遇到这种自诩好心的人，真是想不发火都难。 　　挂完电话没多久，陈怡歆的私人手机还真的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她犹豫了三秒钟，接通。 　　“宋绣？”陈怡歆坐直了身体，语气有些惊讶，“你现在在哪里？” 　　得知她就在B市后，陈怡歆跟她约好晚上见面吃饭，挂了电话半天还回不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宋绣找到她这事儿有点突然，更像是冲着什么来的。 　　下意识的，她想到自己上次去粤省帮阮佳忙的事情。那事儿的后续她没有再过问，这两年跟孔夫人的联系都只保持在每个月一通话上面，孔夫人来B市她都没有每次作陪。 　　想了一会儿，她跟组长告了个假，打算找阮佳打听一下情况。 　　阮佳现在也是大忙人。除了学业外，还得考主持人证，还要备考上戏和中戏等几个大的影视学院，据说现在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接到陈怡歆的电话的时候，阮佳正在化妆准备上节目，跟她瞎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从阮佳这里没打听到消息，她暂时也找不到其他人可打听，只能等晚上见了面再说了。 　　约的六点半，实际陈怡歆六点就到了。 　　她以为自己来得早，结果约好的地方早就坐了人。 　　“宋绣，你等了多久了？” 　　陈怡歆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才进去，露出笑容跟宋绣打了个招呼。 　　她是好几年没见过宋绣了，之前飞机上也是惊鸿一瞥，到现在都没敢确认对方是不是她呢。 　　现在看起来，宋绣简直跟她不像同龄人。 　　宋绣一直比较偏瘦，但是现在的她瘦到风一吹都能上天的地步，偏偏还画着比较浓的妆容。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住她的疲惫。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孩子气的天真 　　“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来的B市？” 　　陈怡歆坐下之后就先跟宋绣寒暄了两句，却发现对方有点心不在焉。 　　“绣绣，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想了想，陈怡歆觉得还是自己直接挑明算了。 　　宋绣沉默了片刻，低头。 　　“是，我找你有点事情想要求你。” 　　“你这是干嘛，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说，能帮忙的我肯定不推辞。” 　　宋绣张嘴几次都没能出声，最后还是在陈怡歆的追问下她才说，这次是过来求陈怡歆帮忙给孔夫人求个情。 　　“去年喝醉那个是我先生的长子，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今年我先生想要跟孔夫人合作一个项目，但是，孔夫人不同意……” 　　陈怡歆的表情冷下来，看着宋绣突然道：“那你去年就已经知道当事人是我了？” 　　宋绣身体微微一颤，好一会儿后，她轻不可见的点点头。 　　陈怡歆往后一靠，看着她沉默了好一阵。 　　“既然你知道是我，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见你出面？” 　　宋绣咬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儿，她才滑了两滴泪，哽咽开口。 　　“因为我不敢。”她用手掌捂住脸，抖了一会儿后，才用纸巾擦去泪水，“我实话告诉你，我，我没有结婚，我先生一直不肯跟我扯证，也不肯办酒。直到今年我生了孩子之后他才松口，但是要求我找你说个情。” 　　陈怡歆心里堵得慌。 　　她很想质问宋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儿，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哪怕知道当时的受害者是她也不肯出来替她男人说一声对不起。 　　她咬了一会儿指甲，突然想起一个事儿。 　　她离开的时候听人说过，那人涉嫌一桩命案，虽然不是故意杀人，但也是过失性杀人，难道这案子都还没判下来？ 　　“你坐一会儿，我去个洗手间。” 　　陈怡歆捏着手机网洗手间走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她再一次拨通了阮佳的电话。 　　“嗨，我这边弄完了，正好说给你回个电话来着，你今天下午说跟宋绣约到见面，现在是见到了？” 　　陈怡歆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把自己跟宋绣的对话转述阮佳。 　　“你知道那人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听说是被判刑了，但是对方家里用了点手段，过了三个多月的样子，就保外就医来着。后来我就没有再追这事儿。怎么宋绣居然是那人的小妈？” 　　严格说起来，宋绣还算不上那人的小妈，但是她又生了那人生父的孩子，这关系乱得让人难受。 　　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扯张纸慢慢擦干净，陈怡歆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些。 　　她回到座位，宋绣点的餐已经送过来了。 　　“对了，你说你生了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你这次过来没有带他过来吗？” 　　宋绣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在提到自己孩子的时候，表情变得生动了些。 　　“是个男孩，有半岁了，性子跟我，比较文静。这次他爸爸不许我带他出来，说是孩子太小出门不方便。” 　　其实哪里是不方便，不过是把孩子当成了威胁她的筹码。 　　刚才在卫生间那边陈怡歆已经想好怎么跟宋绣说了。 　　“你说的我会照实跟孔夫人说，但是她会不会同意我就不能肯定了。不过绣绣，看在我们曾经的友谊上，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好以后要怎么过了吗？如果没想好，你回去好好想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帮你最后一次。” 　　接下来她们没有再说绣绣男人的事情，只听绣绣说她的儿子，可惜就是没有照片有点遗憾。 　　吃完她们俩打算离开的时候，陈怡歆接到了个电话。 　　看到电话号码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瞥了宋绣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对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孔姨你什么时候到的B市？” 　　这个电话是孔夫人在B市住所的电话，知道的人不多。 　　“现在吗？行啊，正好我就在附近。不不不，别准备了，我跟朋友刚吃完呢，我走路过来，顺便消食，孔姨你先吃啦。” 　　收起手机，陈怡歆权当没发现什么，抬头朝宋绣笑。 　　“运气不错，刚巧孔夫人到B市办事，我这会儿过去找她。你跟我说的事我会告诉她，但是不保证能成。毕竟你也得知道我跟孔夫人的关系还没到能影响她做决定的地步。” 　　宋绣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四十分钟后，陈怡歆坐到公园宅邸十八楼的大平层上，吹着夜风，喝着鲜榨的果汁，一脸惬意。 　　“看看你这小样儿。”孔夫人笑得眼睛都弯了。 　　明明她是个最讲究规矩的人，自家的孩子都有点怵她，可偏偏对着陈怡歆的时候就是严肃不起来，好像看着她露出幸福的表情，自己心里也会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喝完一杯果汁，陈怡歆放下杯子，坐正了身体。 　　“孔姨，我找你打听个事儿啊。” 　　“嗯？什么事？” 　　“就是去年那个喝醉酒的，他后来不是爆出有命案吗？然后我听人说他保外就医了。现在有个问题，他那个老不修的爸，跟我一认识的女孩子在一起，还生了个小儿子。我今晚就是跟那女孩子一起吃饭来着。” 　　陈怡歆也没有隐瞒，把宋绣拜托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孔夫人。 　　“她这样跟我说，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但是来的路上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我就想知道，这孩子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孔夫人没有开口，若有所思的出了会儿神。 　　“行，这事儿我记着了，你也别担心，既然她都生了孩子，肯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只是……”孔夫人犹豫了片刻，“以后你还是少和这种女孩子打交道。不管她是为什么跟了对方，当人情.妇的，归处都不好。” 　　正室夫人们都很厌恶这种小三，特别是还生了孩子，跟正室的子女抢遗产继承权的，看一眼都嫌脏。 　　“我知道她当年家里发生变故后很难过，但是也没想到她竟然愿意跟人无名无分的生下孩子。我现在就希望这不是出自她本意，如果这样的话，我会尽可能去帮她拜托现在的境况。但如果她是自愿的，那我……” 　　孔夫人微笑着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对见多识广的她来说，陈怡歆的想法，太过孩子气了。可这份天真也是她喜欢这孩子的原因之一。 第二百七十三章 糟心的家伙 　　孔夫人没去劝陈怡歆。年轻人嘛，总有点理想主义，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不会这么天真了。 　　她详细问了下宋绣的情况，答应帮她去打听打听。 　　“我听人说你现在跟着王教授在做事？你是打算就考他的研究生了？” 　　孔夫人其实希望陈怡歆大学毕业就出国，在她看来，国内根本就学不到什么顶尖的知识。 　　“我打算先在国内读研，如果能考上交换生就更好了，考不上的话，再去申请国外的学校。毕竟对于我们这个专业来讲，硕士生以下都是基础工作，去了国外也不过是给人打杂，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跟着老师做实务。” 　　同样是科研狗打杂生，她肯定选对自己更有利的道路。 　　去了国外，以她本科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别人竞争工作，而对他们这个专业来说，实务才是获取知识和能力的最重要的一环。 　　在国内就不一样了，不管是艾先生也好，安先生也罢，甚至孔夫人这里，她都能找到可以学习的地方。仅凭这一点，她就能快同学一步。等到可以申请国外大学的时候，她丰富的实践和实务经验，对她获得国外大学的offe 　　，也有非常大的帮助。 　　听完陈怡歆对自己的规划，孔夫人点点头，认可了她的安排。 　　谈到这里，又不免提到之前那个金师兄对她做的事。 　　“没关系了，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不过我跟老师也说了，理解归理解，原谅是不可能的。凭什么我有钱就必须要给他用？难道我家的钱不是辛苦挣来的？他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不值得鼓励。老师也赞同我的做法，现在他安排工作，都尽量把我们几个分开来安排，就是怕相互之间产生不必要的攀比。” 　　原本今年还该招一个研一生的，王教授因为金师兄的事被气着了，只收了小师兄一个，打算等明年直接让陈怡歆保研。 　　他们学经济的，有门路渠道的话，其实挣钱很快，至少比其他专业要强。但也正因为如此，学生内心不够坚定的话，也很容易走错路。金师兄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一手好牌被他自己打得稀烂，还在圈子里留下不好的名声。就算王教授不卡他，让他提前毕业了，也没有哪个公司愿意重用他，把真正的核心项目交给他做。 　　孔夫人这边的公寓也有陈怡歆的房间。特意给她收拾布置的，按照她的喜好装修得很简洁。 　　第一次来的时候，陈怡歆都惊呆了！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的公主风，让她连进房间的勇气都没有。还是孔夫人发现她不喜欢，然后重新给布置了一番。 　　从她卧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市中心的花园，特别是清晨还能直接在窗边看日出。房间里她的衣服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孔夫人从港岛给她买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孔夫人的女儿和儿媳妇从国外给她带的最新款。 　　说起来，孔夫人的儿媳妇对陈怡歆的态度有点捉摸不定。当然了，任谁发现一个外人家的孩子比自家孩子更受宠，心里都有点不舒服。只是孔夫人这个儿媳妇特别的情绪化。 　　喜欢的时候啥都好，不喜欢的时候一句话能刺你两三回。 　　陈怡歆不太喜欢跟她聊天，每次遇到也就笑笑而已，很少搭话。宁愿被对方认为自己看不起她，都不会给对方挤兑自己的机会。 　　她刚换了衣服出房间，就听到客厅里有年轻人说笑的声音，有些耳熟，带着一股做作的港台腔。 　　不用问，是孔夫人儿媳妇的弟弟又来“拜访”了。 　　她弟弟就在这边做生意，好像是做玩具进出口。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捧习惯了，每次除了跟孔夫人说话会收敛点外，对其他人，包括对孔夫人的女儿都很傲气。面对陈怡歆的时候更是称得上傲慢了。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在巴结讨好孔夫人。 　　每次见到这人她心情就很不好。本来想要去跟孔夫人道个早安，顺便蹭一顿早饭再去上班的。一听到这声音，她果断回房间换了制服，背起包包打算直接走人了。 　　看着那玩意儿吃早饭，她得消化不.良。 　　孔夫人也没想到这么早，儿媳妇就带着弟弟上门。教养让她说不出拒客的话，但是态度也别想她能有多热络。 　　“小姐呢？” 　　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孔夫人回头问了下珍姐。 　　珍姐在她家干了快三十年，是她的绝对心腹。 　　“小姐已经出门了。刚才去厨房带了早饭，还有中午的便当。她说太太有客人，她就不打搅了。” 　　珍姐也知道陈怡歆不待见少奶奶和她那个烦人精弟弟，更知道孔夫人不会为这个生气，才敢直言。 　　“那行，你们姐弟自便，我有点乏了，再去休息一会儿。” 　　孔夫人也不必给谁面子，好歹她还是婆婆不是？ 　　“姐，这……” 　　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孔夫人就不耐烦的回了房间，他们姐弟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珍姐，咱家啥时候多了个小姐？” 　　“是怡歆小姐啊。太太说叫名字太见外了，一定得让我们直接叫小姐的。大小姐也知道，前几天还专门给小姐寄了好些衣服包包，说是什么姐妹装。” 　　珍姐解释一句就去厨房忙活了。她在这个家的时间比少奶奶长得多，什么话能说不能说，她心里清楚得很。 　　两姐弟被晾在客厅里，好一会儿后，孔夫人的儿媳妇才赶走弟弟，自己留下来找机会给陈怡歆上眼药。 　　珍姐在旁边看得明白，也看得直摇头。少奶奶其他都好，就是私心太重，特别是涉及到她娘家的时候，那简直都能称得上失智了。 　　要不是小少爷喜欢她，要不是她给康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怕早就被孔夫人赶回港岛去了。 　　到了中午，孔夫人发现儿媳妇还在，眉头微微一蹙。 　　“你到底有什么事，家里孩子不用照管了？” 　　“妈，我就是好久都没见您老人家了，这不刚好我弟的合作伙伴在溪山弄了个什么度假山庄，就想着请妈去玩玩嘛。” 　　“我这把年纪也不想东跑西跑的，你们自己去玩。” 　　“哦，那，妈你看我要不要把歆歆叫上？她肯定很少去这种地方了。多长点见识，以后出来工作，也不容易被人骗。” 　　孔夫人端着红茶杯，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没接这话头。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温泉山庄的团建活动 　　陈怡歆拎着早餐和午餐便当到了公司。 　　她还得在这边加班两天，完了回学校赶功课赶作业，等到这边第一期数据查核无误，又要开始进行第二次数据统计测试。一环扣一环，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职场也不是想象的那么黑暗难混。特别是陈怡歆跟他们没有切实相关的利益瓜葛，人家摆明就是来积累经验的，只有那些头脑不清醒的才会跟她交恶。其他人多少都会卖个好，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人家前途远大前程光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需要对方拉拔一把呢。 　　吃完早餐，陈怡歆去泡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是给自己旁边的小姐姐泡的。 　　小姐姐姓蓝，是个十分强势的御姐，但为人很仗义，对自己组里的女孩子也很维护。上一次委托方请客吃饭，有人想要灌陈怡歆和另一个女孩子酒，结果被蓝姐姐以一敌三的放倒了。 　　“歆歆，这次做完你先回去上课，周六周日公司团建你不能缺席啊。就在溪山温泉山庄那里。” 　　这个公司王教授是老板，但也只是老板之一，另外还有两个股东，溪山温泉山庄就是其中一个股东的家族产业，具体的经营是他堂弟在负责。 　　温泉山庄今年新开业的，目前还在试营业阶段，他们选择过去团建，也是为山庄增加点人气。 　　陈怡歆一口应下，要了山庄的地址，说自己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不用再来公司集合了。 　　知道她忙，蓝影也不为难她，下午四点钟把陈怡歆负责的那部分数据整理出来后，就让她下班了。 　　想到自己回学校后就是昏天黑地连轴上课的日子，陈怡歆提前给宋绣打了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这事儿我跟孔夫人说好了，她说后续她会让人联系你。我这边因为工作已经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接下来估计你找不到我了。我怕你担心，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 　　陈怡歆还写了两个电话号码给她。 　　“这个是我小舅舅刘斌的，这个是阮佳现在的电话。” 　　她看了宋绣一眼，垂眸：“阮佳现在当主持人，工作也很忙，你要找她或者约她出来玩，得提前跟她说好。还有，绣绣，你还这么年轻，真的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了？你看你孩子也有了，生活暂时也不愁，不如去读个书什么的？就算不读大学，去上个培训班啊，靠着男人，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跟宋绣说话，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她只是不忍心宋绣这一辈子就跳进这个大坑出不来。 　　宋绣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认真考虑的。” 　　宋绣没抬头看陈怡歆，抓着皮包的手指骨有些泛白。 　　陈怡歆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换了话题。 　　“你看，我马上就要闭关了，你回去的时候我可能没法送你。今晚我们去逛街吧，给我小侄子买点玩具。我这当阿姨的没能去看他，总得表示表示。” 　　宋绣苦涩的笑了笑，跟着陈怡歆去了本大厦楼下的卖场。 　　孩子的衣服不需要她操心，玩具什么的估计也轮不到她买，就算买了宋绣还不好带走，她干脆带着宋绣找到一家做金首饰的，直接定做了一套金镶玉的婴儿长命锁和手环。 　　“这，这太贵重了。” 　　“贵什么贵，这个已经很便宜了。”陈怡歆乐意给宋绣孩子这个面子，一套金镶玉下来也得有个小一万，她直接让柜姐打包好交给宋绣。 　　“什么时候你带着小侄儿到B市来玩，到时候我再给他买其他的。” 　　两人在商场门口分了手。陈怡歆打车回了学校，而宋绣在一个人闲逛了一圈之后，回了落脚的酒店。 　　“你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宋绣的身体僵硬了片刻，而后诺诺的应了一声。 　　灯打开后，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看。 　　“你跟她说了没有？她可答复你了？” 　　宋绣点点头，把自己跟陈怡歆的对话大差不差的转述给男人听。 　　包括陈怡歆给自己孩子买了一套金镶玉首饰的事也没落下。 　　“既然是她给的，你就让仔仔戴上。下次孔夫人若是找你去说话，你把孩子也带上，特别是这套金镶玉一定得戴好。” 　　宋绣如蚊蝇般应了一声。 　　男人眉宇间闪过一抹厌恶，起身去换衣服。 　　“我还有应酬，先走了。你没事儿就早点回去。” 　　等到男人走后，宋绣才跟脱力似的跌坐在沙发上。她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压出了几个紫红色的月牙。 　　转头到了周末，陈怡歆跟家里说了一声自己这周要去团建后，带了点换洗衣服就去了溪山。 　　她是跟小师兄一起去的，两人凑钱打了个车，到那边一共一百五的车费。 　　等下了车，两人才知道从山下上去还要爬半个小时的山路，要不然就得山庄的观光车下来接。 　　两个年轻人抬头看了下掩映在半山腰的山庄，击掌。 　　“走吧，顺着这条小路就能直接上去了。” 　　小师兄领头，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也不觉得特别累。 　　半个小时后，他们俩到了山庄观景台边的绿道那儿，撑腰，喘了几口粗气。 　　“太久没有运动了，搁以前，这点山路算啥。” 　　陈怡歆隐晦的看了看师兄日渐均衡的小肚腩，挑挑眉识相的没说话。 　　等到两人到了大厅一问，才知道同事们早已经到了，房间也分配好了，现在在自由活动。 　　陈怡歆的房间在三楼，小师兄在东二楼。 　　两人在大厅分手，各自回房间休息。 　　主楼这边只有四个房间是留给他们公司的，还都在楼上。不过三楼主楼两侧都有大平台。左边是喝茶聊天的地方，据说也是看日出的好位置。右边是BBQ的地盘，楼下也没住人，安排的是娱乐室。 　　一楼是贵宾房，自带室内温泉的那种。这种房间一般只提供给预订的客人，或者山庄的VIP客户。 　　东楼只有两层，楼后面就是室外温泉池，大大小小十八个池子，还有个桑拿区。西楼就是BBQ所在的楼下，那边开辟成了停车场。 　　陈怡歆跟公司前台住的一间房。前台妹子是中专生，本地人，据说跟人事经理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人美声甜，是公司男同胞们的团宠之一。 　　陈怡歆进房间的时候，她正跟人打电话，听到开门的动静，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怼绿茶 　　绿茶 　　陈怡歆很早就感觉到前台这个姑娘对她有点意见，只是两人打交道的时间不多，所以她也没往心里放。 　　不过一进门看到对方把行李全都散乱的堆到她床上，自己却在另一张床上躺着，她顿时也不高兴了。 　　最主要的是，那姑娘看到她进来也不起身收拾，还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跟人继续打电话。 　　陈怡歆掏出手机操作了一阵，东西都没放，直接开门出去。 　　她找到负责分配的行政部人员要求自己加钱住单间。 　　“为什么？这是团建……” 　　陈怡歆啥话也不说，直接把照片调出来放到那人面前，对方一下子脸都黑了。 　　行李袋，各种洗漱化妆的全都散在床上，不说这样好不好，就那袋子的脏底也不能直接丢人家干净的床上啊。 　　她正打算跟陈怡歆说自己去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蓝姐过来。 　　“怎么了？没找到房间？”蓝姐凑过来，刚好看到手机上的照片，她拿起来滑动一下，笑了，“你们行政部的小公主要单间你们提前安排啊，这样多不好。” 　　她转头拉着陈怡歆往楼下走。 　　“走，姐姐给你补房差，咱们也享受一下单间待遇。” 　　陈怡歆是个一般员工，蓝姐可不是。行政部的还能忽悠一下前者，面对后者她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到蓝姐拉着陈怡歆走了，那负责安排房间的妹子着急的打电话给她们经理。 　　“怎么回事？”经理正打算去泡温泉，听到这边出问题了，还涉及到业务部，赶紧跑过来问情况。 　　那妹子也不敢隐瞒，照实把情况跟经理说了。经理一听气得不行，领着人去了前台的房间。 　　开门的时候，那前台妹子已经挂了电话，正在收拾东西。 　　“经理，程姐，怎么了？” 　　经理推开她进屋一看，还能看到旁边床上有压过的痕迹，以及一点点不太明显的秽迹。 　　捏捏鼻梁，她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小程，你叫客房来把床用换了，安排曾增跟她一起住。曾增的房间换给陈怡歆。” 　　“不是，经理，怎么回事？” 　　经理停下脚步，回头看前台妹子，看得很仔细，对方勉强维持的笑容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勾了勾嘴角。 　　“看样子你觉得你在公司里是无可替代的一员？回去后你直接到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吧。” 　　这下子那妹子才真的慌神了，连声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接电话没来得及。 　　“你知道她拍照了吗？你或许以为你收拾了就没人知道当时怎么样的，但让你失望了，从照片上，我们看不出你是无意的。” 　　那妹子脸刷的一下惨白，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程姐看了她一眼，等经理离开之后，才跟她说让她赶紧找她亲戚去帮忙说个情。 　　“你啊你，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跟她之间又没有利害关系，你这么折腾是干嘛呢？人家老师是公司老板，以后不管如何都不是你能比的，不说留个好印象了，你还这么对人家，你到底哪根神经不搭了？” 　　程姐说完之后也蹬蹬蹬的走了，她还得去找曾增，还要去跟蓝姐和陈怡歆说好话赔不是。这事儿闹起来人家只会觉得他们行政部安排不好，可不会说前台妹子不干人事。 　　程姐追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陈怡歆和蓝姐跟人在休息区正聊天。 　　“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泡泡温泉。正好我那个套房里面有个室内温泉池，两三个人刚刚好。你也别去其他地方泡了，让你舅给你开间房，直接到我那儿泡去，顺便还能聊聊天。” 　　陈怡歆都没想到她来团建还能遇到艾先生的第一秘书。 　　更没想到，这个温泉山庄居然还有秘书小姐的一份子。 　　她这会儿才知道，秘书小姐居然出身也是大家族，外祖在本地做旅游和酒店生意，家族名下的酒店跟国外的星级酒店都有合作。 　　程姐犹豫了一下，上去打断了她们的交谈，想把陈怡歆叫到一边跟她说重新安排了房间的事。 　　只是她才刚开口，就看到两位老板一起进了大堂。 　　“老师好，任董好。” 　　陈怡歆肯定是要先去跟老师问好的，顺便还得介绍一下秘书小姐给教授认识。 　　“久闻安小姐大名，就是没有机会见面，这一次撞上了安小姐可得赏个脸。” 　　他们仨一边说，一边往贵客休息室走。 　　“歆歆，别这儿站着了，你把东西放我房间去，晚上就跟我住了。” 　　安小姐说完又转头朝王教授和任董笑：“我难得遇到歆歆，今晚她可就归我了。” 　　两位男士自然不会说什么，哈哈一笑这事儿就定了。 　　陈怡歆朝程姐耸了耸肩，拉着行李去了主楼的一楼套间。早就有客服小帅哥等在一旁帮她拿行李了。 　　蓝姐等她们都走了，才发出一声轻笑。 　　“你们啊，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程姐都要哭了，她也很委屈。 　　“行了，歆歆没那么小气，不会去告状的。不过那个前台是你们人事经理的亲戚对吧？看样子我得跟我手下的小年轻们打个招呼，可别把小公主得罪了，不然下一个穿小鞋的就是他们。” 　　程姐朝天翻了下白眼，彻底不想管这事儿了。真的是神仙打架路人遭殃。 　　还没到晚上呢，这事儿就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陈怡歆受委屈了，还有人觉得她矫情，说不就是床弄脏了点么，叫人换个床单不就行了。 　　说这话的，跟陈怡歆没打过交道，只觉得前台妹妹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怜，便不自觉的替她说话了。 　　蓝姐手下的人则理所当然站陈怡歆，就算不是他们的同事，谁遇到这样的室友也不会开心吧？ 　　事件的激化在第二天上午，团建集合的时候。前台妹子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点，当着全公司的面，委委屈屈的哭着给陈怡歆道歉，说自己当时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袋子坏了一时情急就放到床上了。而且当时自己在打电话，没注意到她进门。当然不管如何都是她做错了，希望陈怡歆能原谅她，别让她丢掉工作。 　　陈怡歆笑眯眯的看着她表演，直到最后，任董他们都过来了，她才慢条斯理的说自己已经把照片和录音发到公司内网上了，谁是谁非，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她也没法强求。而且公司有公司的章程条例，她又不是公司管理人员，怎么可能有开除员工的权利？ 　　当时那妹子就傻了，她是真的以为只有一张照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想和你计较 　　王教授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他皱眉看了任董一眼，啥话也没说，让陈怡歆跟着蓝姐该干啥干啥去。 　　就这么屁大个公司，整这些幺蛾子出来恶心人，也是够了。 　　王教授对陈怡歆的了解肯定比其他人多。身为自己的入室弟子，他最起码还是了解过这个学生的家庭背景，人品道德和学业情况的。加上陈怡歆跟前台员工之间打死都不可能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为了工作闹矛盾这事儿就不可能发生。 　　东排除西排除，剩下的也就个人问题了。 　　但是同样的，他太了解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姑娘实际上有多能耐。 　　据投资圈的人传言，这小丫头是不需要跟安先生预约，就随时能去安家拜访。很多圈子里有名有姓的人都达不成这个成就。所以，她会去跟一个前台小员工抢男朋友？开什么玩笑！ 　　既然陈怡歆不是那种故意为难人，也不会跟人争抢男朋友，那就只能是前台这妹子的问题了。 　　王教授就是这么武断，直接叫了行政人事的经理，让他们把这事儿处理了。其他人该干啥干啥。 　　他们公司人不多，事业部就三个大组，一共二三十号人。行政部后勤部加外联共计不到二十人。这次团建的除了几个实在来不了的，共计有四十个人左右，年轻人占了一半。 　　也不是所有的年轻男同事都觉得前台妹子很无辜很可怜，觉得要声讨陈怡歆。平时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可以帮着那妹子说两句好话，帮个小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更多的人选择观望。 　　没看到连他们行政办和后勤的都不肯帮忙出头吗？这说明了啥？至少前台那妹子肯定是有错在先。 　　既然如此，人家就算借题发挥，你也只能受着。 　　那前台妹子到这会儿了，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踢到铁板。她不明白，就一个穷学生，最多就是股东之一的学生，凭什么人人都护着她？ 　　她也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她还是公司前辈呢！ 　　王教授不喜欢骂人，只是把两位经理叫过来，问了下陈怡歆平时的表现，问是不是她在公司里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希望他们能照实说，别看在是他学生的面上就包庇她。 　　当然，一番话说到最后，也没忘记给自己学生撑腰。特别提到如果不是陈怡歆的问题，那么希望他们能去了解一下到底为什么，前台员工会这么对待同公司的同事。 　　行政经理直接把这事儿甩开，明说前台员工是人事经理介绍来的，她比较熟悉，这事儿请她去了解可能更好。 　　这时候任董才知道原来公司还有这样的内部关系。他在旁边嗤笑一声，也没发脾气，但是很显然对人事经理的专业性已经有了怀疑。 　　其实裙带关系自古以来都存在。而存在即合理。 　　当然，聪明的会尽量掩饰，会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借用这个关系更进一步。笨的就如前台这妹子，自以为工作稳定，享受着男人们欣赏的目光，却从未去考虑过其他。 　　陈怡歆从来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孩子，团建的时候，该她做的一样没落下，跟团队配合也好，听从安排服从指挥，很多之前对她不熟悉的同事也看明白了，心里有了自己的判断。 　　回去的时候，她坐的公司的大巴，跟蓝姐同排，上车就困到秒睡。 　　那前台妹子最后跟着人事经理一起坐的。一路上人事经理一句话没说，板着脸都不带看她一眼。 　　到了公司直接解散，大部分人都选择回家，另有少部分的还得回去公司处理一下邮件，算半天加班。 　　有些手快的，回去就直接上了内网，把东西调出来看，看完也不评论，只在公司工作群里发了“嘿嘿”两字。 　　王教授知道她干了什么，也没制止，更没让她撤回。这事儿本来就不是陈怡歆挑起的，对方要闹就闹大点，也免得以后有人再被她这种手段欺负。 　　这次温泉山庄之行最大的收获，是蓝姐跟安秘书打好了关系，转头就从安秘书这里接了两个数据外包的业务。 　　“安秘书的安家跟安先生的安家可不是一家。你到时候得小心些，他们俩家可能还有点隐藏的矛盾。” 　　蓝姐带着人去找安秘书敲定合同的时候，陈怡歆拉着她叮嘱了几句。 　　两个安家可能百年前是一家，毕竟祖籍都在B市。早些年安先生的祖辈去了国外，并在那边开枝散叶，形成了不小的家族势力。现在回国发展，说是寻根问祖，实际可能或许有点寻仇的味道。 　　大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午休，没有睡的也都静悄悄的做事，基本上中午时间这一整层楼都很安静。 　　前台妹子想找陈怡歆道歉，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瞅着中午有空了，她又找了过来，发现陈怡歆居然神奇失踪。 　　她都没见到对方出公司大门的！ 　　陈怡歆当然没失踪，她躲老师办公室睡觉去了。 　　这两天帮着弄论文，应对考试，她一天睡觉时间不足四个小时，眼看着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深，王教授终于发了慈悲，让她中午去自己办公室里面的小隔间休息。 　　他这一周带着大弟子到处开会，办公室也就陈怡歆跟小师兄偶尔用一下。 　　知道陈怡歆去向的人也都懒得跟前台妹子说，这些女孩子之间无伤大雅的争斗，权当繁忙工作之余的调剂了。 　　等到了下班时间，陈怡歆跟组里的人约着去吃饭，回来还得继续加班，也没给前台一点说话的机会。 　　其实她真不是故意在躲，实在是懒得跟对方继续纠缠这些杂事。有勾心斗角的时间，她多做两组数据不好吗？ 　　毕业论文才拟了个框架出来，想要保研，她必须得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做的。 　　堵了陈怡歆好几次都没堵到人的前台妹子，终于在某个周末被调到了分公司的行政部上班。 　　分公司设在S市，提供住宿，就是工作强度和人际关系比B市更加复杂。 　　这已经是人事经理帮忙活动后的最好的结果了，否则她早被辞退。 　　据说走之前还在岗位上嚎啕大哭过。当天陈怡歆没到公司，被蓝姐支去跟安秘书的助理沟通数据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职场如战场 　　艾先生现在人不在B市，这边的工作大部分是助理和秘书在负责。 　　听安秘书的意思，近期可能会有一位总经理空降到总公司，负责处理艾先生放出来的那部分工作。 　　“新的总经理有个计划，估计是想把北三环那片打造成新的商业金融中心。公司其他董事不太看好，最近为了这事儿公司里面掰扯得厉害。” 　　带着陈怡歆去了公司的休息会谈区，安秘书揉了揉额头。她作为艾先生的第一秘书，压力也不小。新来的总经理想要做出成绩这点无可厚非，但是步子跨得太大也容易出事。 　　现在就是总经理跟一位老董事在撕，其他人都看热闹呢。 　　问题就是，别人可以看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不行啊。作为第一秘书，她负责跟新来的总经理对接，也受了艾先生指示，全力配合总经理的工作。 　　“这都吵了快两天了，一个具体的方案都没出来。现在工地那边通知说再有半个月就拆迁完成，接下来的工作要是再不确定，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拖时间也就算了，问题是我们之前跟地方上都协商好了，土地管理中心那边也备案了，不可能迟迟不动工。停一天那损失谁来承担？” 　　安秘书也就能跟陈怡歆吐吐槽，反正她也算艾先生的亲近晚辈了。 　　“一想到今晚还得继续开会撕扯这事儿，我都想请病假了。” 　　她嘟囔了两句，灌了一杯咖啡。 　　“你跟阿蓝说，这数据先别急着出结果，拖个一两天，等我们这里的方案定下来了我通知你们，免得到时候还得重做。” 　　正说着话，就看到入口那边过来一群人，安秘书起身，带着微笑迎过去。 　　当中那人长一张国字脸，约莫三十五六，穿着板正的西装，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有点让人难以亲近。 　　陈怡歆乖巧的往旁边站，没打算跟人来个意外接触。 　　倒是那位总经理看了陈怡歆一眼，觉得她不像是跟公司有合作的样子，微微蹙眉看向安秘书。 　　“这位是毅雅咨询公司的员工，我们北面那块地的相关数据分析就是他们公司做的。小陈过来送一期结果，顺便谈了下二期分析的方向。” 　　毅雅公司在业内的名气不算大，但口碑相当不错。那位总经理了然的点点头，没吭声，越过陈怡歆朝最里面的小会议室走去。 　　安秘书拍了拍陈怡歆的肩膀，让她先回去，自己得跟过去看看情况。 　　“对了，安秘书，丰成投资的董事长助理跟我约了见面，我这边可能要耽搁一下，等会儿麻烦你去接待他，顺便帮我做个解释。” 　　“行，那我先去做下准备。”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时间冲突了，那位总经理支开了安秘书，带着人进入会谈室还特意关上了门。 　　安秘书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哼笑，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坐吧，你还能再陪我喝一杯咖啡。” 　　安秘书双手抱胸的坐下来，目光投向玻璃墙外的虚空。 　　“安姐，要不，我先离开？”陈怡歆只觉得那个总经理肯定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话，自己不过是个合作方的打工仔，倒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惹了大佬不高兴。 　　“也行，你先回去，我等上班时间到了再上楼。” 　　安秘书往后一靠，借着绿植的遮挡，闭上了眼。 　　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安秘书看着在人前很风光了吧，可是在公司里受了委屈还得保持微笑。那个总经理也算高层中的高层了，同样要被门外汉的董事们指责教训。 　　反正，这日子还真不如她一个小打工仔过得愉快。 　　艾先生的公司里气氛紧张，回到自家公司，陈怡歆敏锐的发现也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绷感。 　　事业部三个大组，蓝姐是副组长，他们组组长是个中年帅哥，也是公司里出名的老好人。 　　老好人组长年近四十喜得千金，这几天在家里忙着带娃，公司的事情交给蓝姐负责。 　　反正他们组手上已经有三个项目了，艾先生这边的项目工期又长，报酬还不低，加上又是蓝姐揽回来的业务，老好人组长相当于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他们组吃饱了就懒得跟其他两个组抢业务，结果另两个组的外联业务员被人骗了，接到了同一个公司的相同任务。这下子可不就打起来了。 　　“其实最坑的，是那个公司开了不少好处出来，结果挑东挑西，拿对方组当枪使。” 　　小师兄拉了陈怡歆到茶水间呆着，不让她进去吸引火力。 　　“他们接任务之前都不通个气的？” 　　小师兄呲牙：“这不是因为憋着一股气嘛，想要压过对手一头，觉得自己谈下来了，合同签订之后，直接甩出来，多有面子啊！” 　　“那又是怎么被戳穿了？” 　　他们找到对方项目的实施人要同样的资料，结果资料是通过邮箱发出来的，抄送名字暴露了这件事。 　　“他们倒是想拿那公司出气呢，可又舍不得这块肉。现在两个组的正副组长都进去开会了，其他的组员憋了一肚子火。你没看你们组都跑得差不多了嘛。” 　　陈怡歆揉了把脸，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职场如战场，果然到处是坑，防不胜防。 　　“对了，你不是去艾先生那边了，怎么这么早回来？” 　　陈怡歆叹气，拉着小师兄吧啦吧啦吐槽了一通。 　　“我不知道艾先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那地方建设成新的商务中心其实很不错。” 　　可不是不错，后世这都是被证明了的。当年拍板定案的那位早挣得盆满钵满了，一度还成为了国内商业地产界的龙头大哥。 　　“商圈啊？我们市中心的商业足够繁荣了吧，弄一个新商圈，有人去吗？” 　　“小师兄，我建议你看看国外的相关案例。”陈怡歆拍了他胳膊一记，“商圈跟商圈也是不同的，有自己的商业定位。分流目标人群，建立中心座标，这是国外这几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我们国家发展要慢一步，很多东西可以借鉴的。不是说照搬国外，而是汲取先进的理念跟成功的经验。做我们这一行，除了分析数据以外，行业的其他方面也需要了解。不然开这么个专业干嘛？直接让学数学的上不就行了？” 　　小师兄单手抱胸，大拇指摩挲着下颌，脑袋里一直混沌的某个点终于露出了清晰的光芒。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吃得苦中苦 　　王教授对他们的要求不低，想要报考博士生，或者想要出国留学找个好学校，论文是必不可少的。水论文跟有影响因子的论文那是两个概念。 　　他之前就在琢磨这个问题，现在小师妹的一席话，让他萌发了几点灵感，需要马上记下来，并发掘推演一下，看有没有形成有效论文的可能。 　　师兄妹躲在茶水间喝起了速溶咖啡。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两组各出一位组长和资深组员，一起来讨论这个案子，另外的人现暂时不动，完成手上分配的任务就行。然后两位大组长则一起去找对方公司，要他们拿个解决方案出来，否则宁愿拼着不做这个项目，也要让他们在业内出名。 　　毅雅的规模不大，但是名声很好。这真的毅雅打算给对方公司一个教训的话，对方就算不伤筋动骨，也得颜面扫地，至少在B市这地儿，他们想要找正规的咨询公司合作是不可能了。 　　毅雅的两位大组长到了对方公司，一个笑意盈盈，一个冷面严肃，但是两人的气场全开之下，连日常跟他们交接的那位主管都忍不住一直冒冷汗。 　　他心里也在骂娘。这事儿闹开了，丢脸是他们公司，吃挂落背锅的一定是他。幸好他之前就长了个心眼，手里捏了些证据，真要到他被拿出去顶枪那天，大不了鱼死网破。 　　“请你们总经理出来见个面吧。这事儿总得解决对不对？要不见面也成，下次到贵公司来的，应该就是送律师函的人了。” 　　他面色一苦，不停的道歉，狡辩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特不要脸的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别跟我说误会什么的，你们打什么主意，我们这边一碰头就明白了。都是混圈子的人，谁还不知道谁？” 　　这时候，冷面组长也开了口。 　　“听说贵公司董事长生病在北河疗养，公司交给你们总经理才小半年对吧？你说要是公司出了大问题，董事长有个闪失，你们总经理的日子还能好过不？” 　　他可是打听过的，这家公司董事长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和下面三个弟妹都不是一个妈，现在这位总经理跟最小的妹妹是同母兄妹，但大小姐的生母另有其人。 　　说明白点，就是董事长真出事了，这总经理的位置他能不能坐稳还难说，毕竟长子手里捏着的还有继承自他生母的股份。 　　主管经理这下子汗都止不住了，道了个歉，说是去联系总经理，请他来公司一趟，实际是跑去给老董事长打电话汇报了。 　　这事儿已经把毅雅得罪，而总经理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出来跟人商议，他一个业务主管经理，还能做得了总经理的主？ 　　接到电话的董事长如何暴跳如雷不清楚，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总经理的大哥带着人出现在会议室，跟毅雅的两位组长来了个“亲切友好”的会面。 　　大公子干脆利落的提出咨询费上涨百分之五十，并且将公司另一个子公司的项目一并报给毅雅做，再就是包下酒店请毅雅的员工吃饭，算给他们的赔罪。 　　大公子的这套做派很有点江湖气，但是不得不说，人家诚意满满，而且看得出准备很充分，态度又挺诚恳，对比起之前那个总经理，简直没有可比性。 　　两个组携手合作，进度自然不慢。 　　他们这次学聪明了，拉了蓝姐和老好人大组长开了个小会，在公司专门弄了个地方做公告栏，把事业部三个组分别负责接洽的公司名字公示出来。 　　这样虽然不能做到出其不意，但是很好的避免了被有心人利用来内战。 　　特别是很多项目在交流之后才发现有部分重合或者说联合的地方，这样交流的结果，对他们数据收集分析和精准设计上都有很大帮助。 　　提出并推动这个内部合作项目的冷面组长也被其他两个大组长认可，成为市场部总监。 　　这个职务以前是没有的，由王教授分管，现在专门设立了这样一个职务，对下面的人来说也有激励作用，晋升的途径又多了一项。 　　其他两个组的组长也各自加油，暂时看来B市这边的晋升无望了，但是公司发展不错，今年在S市和粤省那边成立了分公司。虽然大部分工作人员招聘的当地人，可公司高管的职位并不限于本地招聘，他们这些公司老员工也可以去竞争一下分公司事业部总监和其他管理职位。 　　陈怡歆跟小师兄是两只随波逐流的小虾米，他们更多的任务是学习，工作只是为了给学习提供便利。从最根本的方向来说，他们和普通职员以后的发展道路是不同的。 　　小师兄相较于陈怡歆来说，更偏重理论的研究，以后很大可能是去**部门工作，而陈怡歆对数据分析统计和对市场敏.感性上比小师兄要强很多，未来走企业这条路的可能性更大。 　　而被王教授带在身边的大师兄很可能是要接过王教授的衣钵，成为一个学者型商人。 　　三个“入室弟子”对自己的人生各有规划，而且一步一步的扎实前行，对王教授来说，他很满意，甚至是超过预期的满意，对两小弟子也就更加悉心教导了。 　　小师兄在开始进行论文设计的时候，来公司这边的次数减少，而陈怡歆也被提领出来，没有再参与具体每个组的事务，而是做了冷面总监的助理，负责书面资料那一块工作。 　　每天她来公司的时间不固定，有课上课，没课就过来上班，该加班的时候也不能含糊。相较于王教授来说，实务方面她的老师实际意义上是总监代为了。 　　工作的压力，学习的压力，她在期末那段时间每天的睡眠被急速压缩，能满足一天三到四小时的总睡眠时间都是老天爷开恩。 　　直到七月份，学校推免的名单下来之后，陈怡歆当之无愧的以绝对优势提前进入了研究生部，这种超负荷的，工作和学习同时进行的情况才得到了缓解。 　　而这个时候，差不多两个月没见过面的卫忠堵住了她。 第二百七十九章 鸿门宴？ 　　“你要走了？” 　　陈怡歆大惊失色。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说要在国内读硕士，然后再出国？” 　　“嗯，计划没有变化快。”卫忠憨厚的挠头笑，“我去年开始写的那个论文，发表到一区的杂志上了，然后我收到了加州理工学院的offe 　　，跟老师商量后，我决定下学期就前往加州攻读硕博。” 　　陈怡歆深吸一口气，半天没说话。 　　“我应该恭喜你，但是，让我缓缓。” 　　她当然替卫忠高兴。加州理工，理论物理专业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她知道卫忠厉害，但也没想到他厉害如斯。 　　被改变了人生的何止是她和她一家，像卫忠，前世那个郁郁不得志的普通工程师，这辈子可以眼里带着星星的看世界，他的未来可能暗淡，更可以辉煌。 　　“其实不止是我，庞贝下学期也要出国了。”卫忠跟庞贝这两年关系很不错，这次论文也有庞贝出力，二作就是他的名字，为此，庞贝也提前一年拿到了普林斯顿的录取信。 　　当年一中的物理三大佬里面，也就侯文发展要差一点，但是他本身跟卫忠和庞贝的规划就不同，也不能说谁强谁弱，还有好几十年时间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陈怡歆揉了揉脸，问卫忠什么时候走。 　　“大概在十月份我和庞贝一起出发，但是之前我们俩都要先回去C市，然后直接从那边走。所以走之前我们几个打算聚一聚，这一别说不定就是好多年见不到了。” 　　陈怡歆抿抿唇点头：“那行，你们把时间确定下来后跟我说。对了，我能带上我小师兄吗？他也打算出国留学，如果申请到学校了，万一在同一所，你们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对陈怡歆的请求卫忠很少有不答应的。 　　他早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陈怡歆。 　　之前虽然也是各做各的，但总归是在同一个地方，有什么事儿，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就能赶到。可一旦出国，那就是半个地球的距离，再有人欺负她，他说不定都不能知道。 　　“对了，周昇不是回国快一年了？怎么没见你们俩多联系？” 　　提到这事儿陈怡歆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 　　周昇他.妈的事情还没解决掉，而且还有越发恶化的趋势。 　　前几天周昇还给她留言，说让她多小心点，他.妈已经开始疯狂的无差别的攻击周围人了。 　　“我就不明白，他家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还不肯满足呢？看看张叔，现在宁愿单身一辈子，我估摸着跟周昇妈妈有很大关系。” 　　可他.妈为什么要来对付自己？这点陈怡歆想不通。 　　她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便再没有跟周昇见过面。为了她的安全，周昇爸爸和叔叔一家也从不打搅她，甚至有几次在商务会议上见面，也只远远的点个头就算了。 　　“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可能就是这样吧，都不是我们这种小屁民能够理解的。”卫忠挠头，总觉得他已经开始有了秃头的倾向，“回去之后我打算让我爸早一点退休。等我到那边安顿下来，他们二老也能过来旅个游什么的。” 　　陈怡歆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可能不能让卫忠如愿。 　　“你爸今年才五十呢，离退休还有十来年，而且他现在已经提为正教授了，正是带学生的好时候，你这么劝他，我估计姨爹会生气。” 　　“不是，你不知道。”卫忠愁眉苦脸，“我爸学校的同事自从知道我要出国留学后，给我做媒的一天三趟的往我家跑，年纪大的比我大哥六七岁，年纪小的才上大一。你说说，我出去至少要好几年，而且研究起来根本没时间谈恋爱。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陈怡歆咬着吸管，笑嘻嘻的看着他发愁。 　　“别说我了，你以为你就能逃得掉？” 　　卫忠捏了下她脸蛋，“前两天我跟我妈打电话，说到这事儿，她跟我说你.妈妈也一样发愁，只是心疼你，不想让你跟着生气才没告诉你的。不过我觉得吧，你还是应该跟你爸妈把这事儿说清楚，毕竟你.妈妈不想逼你，但是我听我妈那口气，你爸好像挺心动的。生怕你以后出国就不回来了，说什么在国内有个男朋友才好拴住你的心。” 　　想想还真有可能是陈爸能做出的事儿，陈怡歆不由得把卫忠的劝诫放在心上。 　　约的时间就在三天后，来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当年玩得比较好的一中的老同学，还有几个现在的好朋友。 　　陈怡歆带着小师兄到的时候，正好又遇到兔兔学姐和她的朋友进来。 　　兔兔毕业了，暂时没工作，之前考研成绩都过了，结果在面试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影响了录取。后来她干脆就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打算继续考研。这一次她还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听说好像还挺有希望的。 　　正巧撞上，就干脆邀请了兔兔学姐她俩一起参加聚餐。一群人吃喝玩乐还续了一摊，卫忠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回的小公寓。 　　这人呢，有时候就是不能提，说曹操曹操到。 　　陈怡歆刚出了学校大门，打算打个车去公司处理积攒的工作，就被人当街拦下。 　　她吃惊的抓紧了包包，警惕的看向对方。 　　“陈小姐，对不起，我们家太太请你见个面。” 　　陈怡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辆豪车降了半扇窗，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贵妇脸。 　　陈怡歆看了看那车，又看了看拦住她的OL美人，犹豫了三秒钟，跟着上车走了。 　　她手一直抱着自己的包，因为装了不少书，挺沉的，也没人怀疑啥。 　　利用手指细又灵巧的天然优势，她直接给联系人第一位的周昇发了短信。 　　至于为什么她的联系人列表里面，周昇还位列第一，这不是她给忘记取消了么，正好，这会儿正方便她报信。 　　车开了一截路，到了一家装修很典雅，但一眼就能看出富贵的地方停下。 　　OL美人领路，去了一间日式榻榻米房间，里面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在给她们做茶道表演的准备工作。 　　这是……下马威呢，还是鸿门宴？ 第二百八十章 狗血戏中戏 　　OL美女在她们进屋之后，就退出去了，还给轻轻合上门。 　　一番优美流畅的茶道表演结束，陈怡歆的脸色一点没变过。 　　她的淡定自若倒是让张薇有点吃惊。但也仅止于此了。 　　对于张薇来说，陈怡歆出身草根阶层，跟她自持的身份简直云泥之别。最可恨的是这个女子居然让她的独生子倾了心，简直不可原谅。 　　也幸好陈怡歆不懂读心术，不然肯定盖章张女士中二期还未过。 　　国内跟国外很多家族阶层不同，当年几次大的动荡和势力的洗牌，让原始义上的精英阶层早就倾灭了，而现在的所谓的精英阶层，不过是最先发展起来的那一批人，或者说也是沾了点祖辈荣光，自己又懂得钻营的那一批人。 　　他们本身的休养素养可能就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甚至还不如。但他们所拥有的财力可以堆造出精英的下一代，以此往后，优秀者更加优秀，平庸者也落入凡尘。 　　张家是有底蕴的。他们家的底蕴在文化传承上。物质可以消灭，而文化和精神才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资产，能够破而后立的根本。 　　张教授在这一点上就看的明白。但张薇可能是幼年至少年时经历了太多，所以对人性充满怀疑，东西不抓在手里她就不能放心。 　　陈怡歆出身草根，但是她自信凭借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后代不能说是精英，但绝对能实现经济自由。或许再下一代，就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一场典雅流畅的茶道表演，唯二的观众都没将心思放在上面。年轻的茶道师在完成自己的表演后，向她们告辞，留下精致的，没人动的茶点，沉默的离开了。 　　又坐了片刻，张薇先开口。 　　“你开个条件吧，多少钱你能离开我儿子？” 　　嚯，好大一盆狗血！ 　　这个台词，这个场景，陈怡歆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居然现实中也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她是那种金钱能收买的？ 　　“你看着给呗，觉得你儿子能值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她微微一笑，“我不贪心的。” 　　张薇没想到陈怡歆居然这么直接就把那盆狗血挡回来了，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钱给多了，她觉得亏得慌，可给少了，岂不是说自己儿子不值钱？都不值钱了，她还阻拦干嘛？ 　　张薇气恼的捏紧了手指，正待开口，门扉那儿有点动静。 　　“张姨，听罗丽姐说你在，我能打搅一下吗？” 　　甜美的声音彷如掺了十斤蜜糖搅和而成，有种腻到发黏的感觉。 　　片刻后，一个长相算不得甜美，但是穿了一身糖果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带着矫揉造作的笑容拉开了门。 　　戏肉第二段，娇蛮千金出场？ 　　那姑娘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这妆画得有点糙。可能是看多了欧美的妆容，却偏偏又搭配了一身糖果色的服饰和饰品，总之有种老阿姨装萝莉的别扭感。 　　陈怡歆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事实可能跟她以为的有点出入，因为在看到来人后，张薇并没有表现出欢喜，反而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 　　“这位小姐是？” 　　那女孩子嗲着声音问陈怡歆，目光很放肆的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一个晚辈。”张薇淡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前段时间不是说你出国购物去了？” 　　“嗯，我去巴黎看秀了，张姨觉得我这条裙子好看不。” 　　听到她的话，陈怡歆借口喝茶低下头，以 杯子掩饰住了自己差点绷不住的嘴角。 　　巴黎的服装设计师要是看到她的打扮，估计这辈子都不愿意请她去看秀了。 　　混搭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单论每一样东西，那都是精品，可组合到一起，气场混乱，颜色混乱，气质严重不搭，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场灾难。 　　张薇伸手摸了摸鬓角的头发，转过话题。 　　“你妹妹呢？没跟你一起来？” 　　“妹妹在读书，她成绩好嘛，再说她不读书也没办法啊。”女孩子笑了笑，“我跟她不一样，我有股份的，就算不读书也不愁钱花。” 　　好一个不做作的大小姐，够直白！ 　　陈怡歆这会儿来了兴趣，隐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她仿佛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不说，她就看戏。 　　听到女孩这话，张薇的太阳穴都忍不住狠狠的蹦跳了两下。 　　喝了两口茶，女孩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呀，原来约妹妹出来的是张姨啊。我还以为是妹妹外婆家的那些亲戚呢，就不好意思了，我让司机把她送回学校去了。” 　　陈怡歆这下是真的没忍住，差点呛住。 　　她轻轻咳了一下，眼角都有些发红。 　　“不好意思，这两天熬夜多了，可能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失陪一下。” 　　她呆不住了，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积攒的笑意。 　　出门的时候，看到小花园对面的茶亭坐着之前那个ol美女，然后她的对面还有个人，被绿植挡了上半身，只看得到对方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连衣裙。 　　陈怡歆被女服务生带着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果然看到ol美女在门口的吸烟室等着了。 　　这俩人挺好玩的。陈怡歆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正准备开口，手机响了。 　　接通之后是总监的声音。 　　“数据有问题？我检查过的，对，第二个表格里面。修改了？怎么可能，我的电脑有密码的。” 　　陈怡歆说完没开口，仔细的听对方讲话。 　　那ol美女本来想过来跟陈怡歆说话的，看到她脸色变得凝重后，识趣的退了回去。 　　“行，我马上过来，最多半小时就到。” 　　收起电话，陈怡歆也不客气，跟ol美女说她这边有急事必须马上走。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跟张薇交代一声的意思。 　　“对了，你跟你家太太说一声。她开出支票后，直接送到慈善总会去，以周昇的名义捐了。我看到之后就会跟周昇说清楚。” 　　这操作有点让人接不住，ol美女张了张嘴，最后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眼失笑。 　　“她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 　　月牙白出现在化妆间门口。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下作的竞争 　　“没什么，就觉得这女孩子跟想象的不太一样。”ol美女顿了一下，继续笑，“挺好玩的一个孩子。” 　　“我先走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ol美女摆摆手，回到小茶亭坐了两分钟后，才去敲和室的门。 　　“陈小姐有点急事先离开了，太太您的会议还需要延后吗？” 　　张薇早就待不住了，听到这话，矜持的点头，拎着包二话不说走人。一边走还一边责骂陈怡歆没教养，长辈在都不知道来说一声，还要自己等她。 　　全程ol美女都只微笑着跟随在侧后方，完全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但张薇却一无所觉。 　　等她离开之后，和室里那个穿着混搭风格的姑娘慢条斯理的喝茶，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个微微讥谑的笑。 　　她掏出小镜子和卸妆巾开始擦脸，擦干净之后，略微圆润的脸蛋其实本身的底子很好，皮肤很嫩，被擦得略泛红，眉眼纤细，鼻梁挺直。 　　就在她擦拭妆容的时候，之前表演茶道的姑娘端着水盆回来，熟练的给她递美容巾和护肤品。 　　“老板，刚才那位就是你联姻对象的妈妈？” 　　“什么联姻对象。”姑娘声音恢复了正常，有点低沉，“我跟周昇对彼此都没兴趣，不过也轮不到那对母女捡漏。” 　　快速的给自己重新上了个正常的妆容后，女子掏出手机啪啪的发了条信息出去。 　　“我去休息一会儿，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陈怡歆可不知道后续还有这么些内情，她着急忙慌到了公司，就看到老大坐在她办公桌前面看资料。 　　“数据怎么会被修改的？我设了密码，只有我自己知道啊？” 　　“刚才检查过了，这里有一个监控头，估计是有人偷偷放在这里的。并没有对着你的电脑，而是对着键盘的位置。” 　　警察已经来过，取走了监控头，并确定了监控头链接的线路和位置。 　　“我已经让人把全公司检查了一遍，找出三个摄像头来。现在警方立案了。”老大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事儿已经通知给了几位老总，另外，警方估计会找你过去问话。有什么你照实说就行。” 　　接下来他们重新修订了数据，并根据新搜集到的信息更新了资料库。 　　“老大啊，我觉得我们还是花钱请个安全公司给设计一下吧。公司数据库，信息库的防盗都得考虑上。再招聘几个做这方面更新设计和维护的员工，我们不能每次都这么被动。” 　　这两年人心浮躁，风气也渐渐变坏。各种商业间谍，不正当竞争层出不穷，数据信息安全被提上日程，他们这种专门做咨询的公司，这方面必须得保持一流以上的水准。 　　这一次大家都没经验，幸好那数据也不是特别重要，反正都需要重新计算并调整的。估计对方是看重陈怡歆的身份，觉得她可能会接触到更重要的资料才特意监控她。不过为啥会这么弱智的暴露出来，他们分析过很多种情况，没一个能完美解释。 　　到了周二，陈怡歆上完课出来，骑着车往小公寓走。 　　她今天不用去公司，晚上还有一堂课，上完之后这一周都没课了，直接到下周交作业。 　　做了研究生之后，课业轻松了很多，主要是连个专业都毕业了，上课时间就少了一大截，更多的课业需要自己去完成，老师并不会做特别的要求。 　　她回去小公寓洗了澡，换了衣服，美美的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刚好三点。 　　自打卫忠离开后，这小公寓感觉安静了很多，除了每周两次保洁阿姨过来打扫卫生，很少有人进入房间。 　　算了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卫忠睡得正好的时候，她也没打搅对方的意思，只给他在邮件上发了封信，把最近的糟心事都吐槽了一番，特别这次的事件更是让她觉得无语极了。 　　派出所那边叫她过去做了个笔录，然后跟她悄悄透露，这事儿估计是跟她有矛盾的人做的，让她平时小心点，最近千万别一个人走夜路。 　　这也是为啥最近老大他们不许她到公司加夜班的原因。 　　陈怡歆没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她都成年了，不可能让家里一直护着。再说弟弟最近好像开始有点叛逆了，她妈成天操心得不行，昨天晚上还打电话给她让她找时间回去跟弟弟聊一聊，看到底是对他们当父母的哪点儿不满意。 　　她都没要求儿子跟大女儿一样优秀，就指望他能不闹腾，这点都不行吗？ 　　想一想，陈怡歆也差不多一个来月没回过家了，正好遇到这个项目出问题，老大他们在进行人员调整，她顺理成章的多了几天假期，回去看看也挺好。 　　顺便老板大叔还让她过去一趟，说什么他们几个老票友组织了一个社团，打算在海子边弄个老四合院，专门给票友们提供交流。 　　那都是一群不差钱的拆迁大户，据说那个被他们拿来用作茶园子的四合院，也是其中一位老票友家的私产。 　　这人和人啊，真没法比。 　　陈怡歆拼死拼活跟小舅舅凑了钱，弄了一个四五百平的四合院等着转手，人家轻轻松松就把园子拿出来给大家玩儿，真的，太土豪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再一次偶遇了宋文。 　　这家伙嘴臭但运气实在好。大四的时候跟的老师参加了个保密级别的项目，把他也带上了。然后顺理成章直博不说，还入了党，在某科研单位有了正式编制。也就是人家只能领补助的时候，他连工资带补助的钱比他爸妈一个月工资加起来还高。 　　就为这事儿，宋文他爸在厂区宿舍嘚瑟了小半年，走路都带风的那种。 　　搁以前，宋妮肯定又要被她爸骂得抑郁了，但现在，宋妮学会了自我调节，而且她成绩也不差，考了个好高中，学的文科，说以后要当老师，专门帮助那种在家里被父母成天打击到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的学生。 　　也是宋妮毫不客气的跟她爸对吼之后，宋爸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对待闺女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只是下意识的，还是会以宋文为主。 　　对于这点，宋家母女是已经习惯了，再说宋文其实也挺心疼妈妈心疼妹妹的，就是一张嘴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要踢球 　　这是陈家到B市的第三个年头。 　　厂区宿舍已经拆了很大一片。新修的厂区宿舍是市里面统一规划的，都在新区。每天有通勤班车接送大家上下班。 　　东光厂改制成功，和周围几个老厂合并，成立了集团公司。东光属于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厂区，而且着重负责精加工业务，走的是高尖精的路线。 　　陈爸爸今年五一节还获得了集团的表扬，被评为劳动标兵。他带领的小组在精加工这一块上，已经达到了国际水准，手下的年轻技术员还参加了国际比赛，第一次拿到了金奖。作为指导老师，陈爸爸跟他们组的工程师也收到嘉奖。 　　现在陈爸爸挺有范儿的，出去交流都是专车接送。也是他本来性格就比较低调沉稳，又不善言辞，所以才没有再往上钻营。 　　其实这样就挺好，陈爸爸专心干事业，陈妈妈则跟表姐一起经营商贸公司，生意也是做得红红火火。一家人都经济独立，两口子之间的关系比起早先来反而更加融洽和体贴。 　　前几天，陈爸爸去南边指导交流，一时没注意受了凉，这几天陈妈妈把生意都放下了，专心在家照顾丈夫。 　　也就是她在家多待了些时间，才发现陈怡彬开始叛逆了。 　　跟宋文在楼下聊了几句，约好找时间吃饭，见一见宋文的女朋友。也不能说是女朋友吧，就是他工作的单位领导的女儿，一个有点漂亮，有点小脾气的妹子。 　　宋文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跟她交往。主要是宋文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嘴容易得罪人，怕万一交往过程中受不了对方的脾气而闹崩，对两人都不好。当然，他肯定会更受影响。 　　上了楼，进了家门，就看到老妈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铁青，家里还有摔碎的玻璃杯什么的。 　　陈怡歆一看就冒火了，不过还是压抑着脾气，先去拿了扫帚把地面清理干净，这才坐到她妈妈身边帮她按摩。 　　“怎么了？彬彬跟你吵架了？” 　　“我是管不了他了。”陈妈妈捂着嘴哽咽了一下，眼角都红了，“我不过说了他一句，他就跟我冒火，砸杯子砸碗的。” 　　陈妈妈抿着嘴强忍泪水。 　　“你去看看他，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陈怡歆还是帮妈妈又按摩了下手臂，才起身去敲弟弟的房间门。 　　新房子面积不小，他们姐弟都有自己的房间。而且陈怡彬的房间外面原本还有个小露台的，被特意封了起来，设计成了一个小书房。 　　他房间大，用的是上.床下桌的格局。下面的布艺沙发是个折叠的沙发床，汪成来B市，就睡这个沙发床。 　　陈怡歆进门，看到弟弟蔫眉搭眼的坐在小书房的地毯上，背靠着书柜，面对玻璃窗。 　　“怎么了？你跟妈妈发火砸东西，你还委屈上了？” 　　陈怡彬瘪瘪嘴，把头扭向另一边。 　　“你觉得你已经长大了，那么可以跟姐姐来一场成人间的交流吗？” 　　陈怡彬挑眼看了看姐姐，然后看到她盘膝坐到自己左手边，一副倾听的样子。 　　陈怡彬虽然到了叛逆期，但其实并不是那种很让人讨厌的孩子，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以为姐姐回来后一定会生他气，打他骂他，但是没想到姐姐虽然还是很生气，却肯坐下来听他解释。 　　“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学踢球。” 　　陈怡歆猛的睁大了眼睛，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弟弟。 　　“你踢球？踢什么球？你要去踢足球？” 　　“嗯，我喜欢踢球，我教练也说我有点天赋，让我跟着他学。” 　　陈怡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可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不为别的，国足烂成什么样子了？她真要同意弟弟休学去踢球，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 　　陈怡彬的年纪其实不大，今年也才刚上初一，十二岁不到的年纪踢球应该不算太晚。但是，陈怡歆只觉得太荒谬了，踢足球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就不能选个其他项目？排球篮球兵兵球，再不然羽毛球网球都行啊，你干嘛想不通去踢足球？” 　　陈怡歆眼中明亮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他抿着嘴不肯再说话，拒绝跟姐姐交流。 　　“不是，彬彬，不是姐姐瞧不起搞体育的。但凡你选其他的项目我都会支持，但是男足……”陈怡歆扒拉下头发，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可是我就是喜欢踢球。别的我不喜欢。”陈怡彬低垂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也让陈怡歆很心疼。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她爬起来开门出去，在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转头看向弟弟。 　　“彬彬，不管怎么样，你跟妈妈顶嘴甚至砸东西都是不好的，你应该跟妈妈道歉。至于你想要休学踢球这事儿，你得给我点时间。没有调查了解就这么让我和爸妈同意你不读书了，我们做不到。等晚上爸爸下班回来，我们开个家庭会议郑重的讨论一下这事儿吧。至少，得让我和爸爸去找你那个教练谈谈。” 　　听到姐姐的话，陈怡彬又升起一抹希望。他重重的点头，跟着起身，听话的去找妈妈道歉了。 　　等到晚上陈爸爸下班回来，就看到桌子上摆上饭菜，但是妻子和俩孩子各坐一边，气氛似乎有点凝重。 　　“回来了？先吃饭。吃完了，歆歆和彬彬有事要跟你说。” 　　陈妈妈去厨房端了汤出来，彬彬也乖巧的去盛饭。 　　陈爸爸趁着换衣服的空档，招呼女儿过去。 　　“怎么回事？你.妈好像哭过？” 　　“嗯，没啥，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再好好说这事儿。老陈同志，不管等会儿你听到什么，都必须保持镇静。你要想想你是一家之主，你要是稳不住，家里得乱套。” 　　陈爸爸肃整了脸色，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跟小鹌鹑似的差点缩到桌子下面去的儿子，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顿饭吃得特别堵心。 　　吃完之后，陈怡歆也没急着收拾洗碗，而是让陈怡彬先下楼去把垃圾扔了，并趁这会儿，再次强调不管听到彬彬说什么，他们都必须冷静。 　　“你就说吧，是彬彬在学校打架了？还是他早恋了？” 　　在陈爸爸心里，自己儿子也就这么点叛逆的能耐了。 　　“都不是。”陈怡歆顿了一下，抬头看自己老妈，“我爸没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吧？” 　　“没，就是脾气急了点，容易肝火旺。” 　　“那就好。等会儿老爸跟彬彬隔远点儿坐啊。”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陈怡歆，跑自己屋里拿了一条羊毛大披肩出来，打算等会儿她爸爆发了，就先让他盖头冷静下再说。 第二百八十三章 干啥不好你踢足球 　　等到儿子进了门，还在盯着女儿手上大披肩皱眉的陈爸爸终于移开了视线。 　　“行了，来坐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说吧。” 　　陈怡歆小心翼翼的往弟弟身边移动半个身位。 　　“也没啥特别严重的，就是，彬彬想去试训。” 　　“试训？不，我是想……” 　　“闭嘴！”陈怡歆转头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彬彬想去试训，他之前接触到一位搞体育的老师，对方说他是可造之材，所以想让他学体育。” 　　陈爸爸有些犹豫。他印象中儿子的成绩虽然没有女儿好，但也在班上名列前茅，怎么就突然想去学体育了？怕不是被人忽悠了吧？ 　　“不行，不可以。”陈妈妈首先发难，“学什么体育？你是能为国争光还是怎么的？就算你能得全国第一，可你退役之后呢？你打算干什么？年年报纸上都在登，那么多运动员退役之后都找不到工作，还有去澡堂子给人搓澡的。妈不是瞧不起他们，但是你明明能够有个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学体育？” 　　‘陈怡彬没顶撞妈妈，但是单薄的胸膛急速起伏，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妈！”陈怡歆伸手握住弟弟紧紧拽在一起的手指，“你怎么能这么说？彬彬就算去学体育，他以后可以考相关的专业，出来不是一样的工作吗？现在的运动员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大学读书的。” 　　“不行，不可以，反正我不同意。” 　　陈怡歆皱眉，她没想到自己预料的是爸爸会暴怒，结果爸爸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妈妈却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了。 　　“彬彬，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其他人跟你说的。” 　　陈爸爸起身，重新挨着妻子坐下，握住她的双手安抚她。 　　“这件事不是小事，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下决定。你自己说，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对以后的人生有什么规划？” 　　陈怡歆抬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姐姐。 　　现在家里是二对二，爸爸安抚着妈妈，但是表情很严肃。姐姐按压着自己，却挺身挡在自己前面。 　　“我想去踢球。”陈怡彬吐出一口气，从未觉得自己思路如此清晰过，“我想过了，教练以前是球队的职业队员，他说我有天赋，我想去试试。如果可以，我想退学专心踢球。” 　　陈爸爸的脸皮抽搐了几下，呼吸都重了一些。 　　他以为儿子想要学体育，是去跑步啊游泳啊什么的，但从未想过他居然是想去踢球。 　　不，其实也有苗头。打小这孩子就喜欢踢东西，一个易拉罐都能踢得万分高兴。九岁生日自己给他买了个足球，后来被踢坏了，他好像还哭了一场。 　　“这事儿你得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再说了，踢球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爸爸会去打听清楚，最后再来决定你要怎么办。” 　　陈爸爸出乎意外的冷静，甚至看得出他并不反对儿子的想法。 　　陈妈妈就有些受不了了，总觉得儿子这样是在自甘堕.落。 　　陈爸爸给俩孩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避开，他们夫妻还得再沟通一下。 　　拉着弟弟去厨房洗碗收拾，陈怡歆也有点心不在焉。 　　“姐，为什么你这么讨厌足球？” 　　冷静下来之后，陈怡彬这才发觉到疑点。他姐和他爸似乎对他学体育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对，不像妈妈，总觉得学体育没有出路。他们俩的反对似乎只针对这个项目，就好像已经笃定踢足球没有未来似的。 　　“怎么说呢。”陈怡歆本来在想事儿，被弟弟轻轻撞了一下胳膊肘，反应过来，然后打算简单给弟弟科普一下承认眼中的国足现状。 　　“所以，就是这样。他们不是没有天赋，也不是没有发展的空间，但是……他们不珍惜，好的不学，坏的全收。现在国内的体育界提起足球都觉得不耻，如果有可能，或许大部分的体育界人士都不想承认足球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种情况是非常糟糕的你明白吗？没有认同感，没有支持，除了想要捞好处的人外，其他人看踢球的人目光中都是讥讽。这样的压力下，你觉得自己能承受得住吗？” 　　她还没说，亚裔在身体素质方面天生就有劣势，而足球虽然比橄榄球好，但其本质也是一种冲撞极大的体育运动。 　　“你真的不想学其他的项目？就算击剑，花滑什么的都行。” 　　“可是，我就是喜欢踢球。”陈怡歆闷闷的低头，把碗一个个擦干，放进碗柜里。 　　“哎呀，行吧行吧，我和爸爸商量一下。但是彬彬，咱们做事之前都得有最坏的打算，所以，如果到时候你试训不过，或者爸爸认为你不适合进入球队，我可能不会站你这边。” 　　彬彬丧丧的点头，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陈爸爸果然没有糊弄俩孩子，第二天专门请了假，带着陈怡彬去了他们学校，找那位外聘过来专门训练学校体育生的教练交流了小半天。 　　晚上回到家，陈爸爸吃完饭，在饭桌上宣布，周六会带着陈怡彬去足球队进行测试，如果通过了，他可以继续在学校读书，然后下午跟着学校的球队训练，准备参加青少年足球比赛。 　　“国内没有专门的青训，大部分的青少年球员在没有达到职业球员的最低年龄要求之前，都是在学校内部参加训练和比赛的。但是对于拔尖的那一小撮苗子，职业球队会定时给他们提供训练方案和场地。” 　　陈爸爸看样子白天已经跟陈妈妈沟通过了，对于儿子的请求，陈妈妈虽然还是一千万个不同意，但是也明白一味的反对不能让孩子心服口服不说，甚至还可能激发他的叛逆，别到时候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彬彬那个教练私下也跟我说，如果彬彬先接受足球启蒙教育，效果还不错的话，他课业想办法通过以前职业联赛时认识的球员，给他联系去国外试训或者培训的机会。当然，去国外的话，没有被选上而自己要求培训，需要的费用很高。并且随时可能被清退。” 　　陈怡彬眼睛一亮：“爸，我会努力的。” 　　陈爸爸看了眼儿子明亮的眼睛，再看了看妻子和女儿程度不同的担忧，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凭实力单身 　　“这下子你放心了？” 　　坐在弟弟房间的衣柜前面给他整理衣服，陈怡歆叹了口气。 　　“你啊，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呢，非要跟妈妈闹。你看看，可把妈妈给气坏了吧。” 　　“我不是怕咱爸不同意嘛。心里烦得很，就这样了。” 　　盘膝坐在姐姐对面，也一起折衣服的陈怡彬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陈怡歆其实还是不太同意弟弟去踢球，但是她也没直接开口，只是当做闲聊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足球的一些事儿捡着能说的给他说了些。 　　“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就是喜欢，想要去试试。” 　　陈怡彬挠头：“你和哥哥们都有自己的目标，也都愿意去拼一把，我也想这样。但是我的成绩真的不行，一般考试还算勉强，但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在踢球这一条路上拼一拼。” 　　陈怡歆也没想到说到底居然是自己和卫忠汪成给了他这么大的压力，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打来了B市之后，学业工作太忙，加上有爸妈在照看弟弟，潜意识里觉得他啥都不缺了，所以就理所当然的忽视了他。今天弟弟跟妈妈闹成这样，其实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彬彬，以后如果你有什么话不好跟爸妈说的，可以跟姐姐说，跟成成说。我们是你哥哥姐姐不是外人，你不用跟我们客气什么。能帮到你，就是我们做哥哥姐姐最大的幸福了，不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很空虚。” 　　陈怡彬腼腆的低头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陈怡歆抬手揉了揉弟弟肉呼呼的脑袋：“去吧，跟你成成哥哥打个电话，他估计知道你跟妈妈闹别扭呢，下午还发短信说找时间过来看看你。” 　　陈怡彬跟汪成的关系很好，两人要不是不在同一个市，估计今天也轮不到陈怡歆来给弟弟想办法。 　　整理好衣服出门，就看到爸爸在厕所窗户那儿抽烟。 　　“爸，来我房间聊聊？” 　　陈爸爸掐灭了烟头，端着水杯进了女儿房间。 　　陈怡歆的房间有个阳台，上面摆了两把休闲椅和一张玻璃小茶几。 　　“妈妈还没想通呢？” 　　“她一向觉得读书才是最正确的出路，特别是看到你跟卫忠俩人光明的前程，就更加不愿意彬彬走体育这条路。” 　　陈爸爸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深了，这几年他能在东光厂站稳脚，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不仅仅是表面上这些。一个没有啥文化的四十岁的男人，为了看懂技术资料，对着英文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查阅，到现在他能毫无阻碍的阅读全英文的说明书，就这一点，全东光厂的技工师傅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你放心，你.妈现在就是钻到牛角尖里面去了，再加上她对国内足球的不了解，有忧虑是必然的。等过段时间她了解了，就能理解彬彬的选择。” 　　“爸，说实话，我以为你会比妈妈更不同意彬彬去踢球。” 　　陈爸爸笑了起来，瘦削的脸上有一股满足。 　　“要是搁以前我肯定会暴怒，但是现在爸爸也进步了。”陈爸爸欣慰的看着女儿，“当初下岗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了，吃了一辈子的铁饭碗，临到头了跟我说不能吃了，可家里还有老老小小这么多口人，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人生无望。” 　　如果不是女儿跟她舅舅胆子奇大的弄了个型钢厂，如果不是女儿让他帮忙做铁艺，陈爸爸也绝对不会有今天。 　　正是因为走出来了，他才学会了冷静的看待问题。 　　女儿的优秀毋庸置疑，以后也不需要他操心，最多他就烦恼哪家的猪会来拱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但是儿子不一样，他不是不聪明，但绝对没有姐姐聪明。如果按部就班的上学考试，读个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凭借他的能力给他找个工作也不算太难。 　　可儿子说，他不乐意读书，想去踢球！ 　　“你不知道，当时我其实是很生气的，但是你，还有你弟弟的眼睛告诉我，我不能冲动，我需要冷静下来。真正冷静下来一想，有什么不可以呢？彬彬愿意去尝试就去呗，他才那么小，就算中途走岔了点路，大不了就是多花点时间把他引回来，多大点事儿对吧？” 　　“爸，你可真睿智。”适时的拍个小马屁有助于和谐亲子关系，“妈妈那里需要我去劝劝吗？” 　　“交给你个任务，带着你.妈妈多去看看球赛，看看那些体校的孩子怎么训练的。在带她去看看体育大学，谁说学体育就没有出路了？每个行业都有行的，也有不行的，这得靠自己。” 　　陈怡歆竖起大拇指，而陈爸爸美滋滋的笑纳了女儿的恭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怡歆也如陈爸爸说的那样，带着陈妈妈去了体育大学，看了各种比赛，感受了各种热烈的气氛。然后还找关系要了几张球赛的票，带她和弟弟去看现场。 　　陈爸爸有事儿没来，来的是宋文和他那个女朋友。而宋文居然是个隐藏的铁杆球迷！就是网上流行的那种最毒舌，但是最忠心，每次都骂娘，每次都到场的那种资深“黑粉”。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宋文！” 　　陈怡歆挨着宋文的准女朋友坐的，另一边是她妈妈。她跟宋文的准女朋友打了招呼之后，看到宋文的全套装备，整个人都傻眼了。 　　“宋文啊宋文，你这人咋就这么表里不一呢？” 　　“你可滚蛋，我这叫一颗忠心爱足球，虽然踢球的对不起我这份热情，可足球是无辜的。” 　　旁边陈怡彬好奇的看着宋文，他很少跟宋妮这个哥哥打交道，知道他篮球打得不错，但是绝对不知道他居然是个狂热球迷。但是，他喜欢！ 　　宋文干脆跟陈妈妈换了个位置，挨着陈怡彬坐下，说是要传授陈怡彬看球赛的规矩。天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小东西，啥口哨，绑带，小旗子，甚至还有不干胶的文贴。 　　宋文准女朋友起先还挺矜持的，而且对陈怡歆有点隐约的敌意，但是没过半小时，她就释怀了。凭宋文这张嘴，就特么不能有女朋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女为悦己者容 　　球赛结束，一行人往外走，陈妈妈摁着太阳穴一脸菜色。 　　她是真受不了这个氛围，感觉有一千只鸭子在围着她嚷嚷，就很暴躁。但是同样的，她也第一次见到球迷对球员爱之深恨之切的矛盾感情。特别是她看着宋文和陈怡彬那副恨不得自己上的样子，隐隐约约体会到了儿子的喜欢。 　　“你们四个自己去玩，我要回家了，不行，头痛死了。” 　　陈妈妈一脸菜色的挥挥手，直接打了个车回去，剩下四个年轻人约着到哪儿去吃喝一顿。 　　这会儿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 　　宋文的准女朋友叫刀蒙蒙，她跟她妈姓，是苗族妹子。她哥跟着她爸姓，现在在部队混得还不错。 　　刀蒙蒙很直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她之前对宋文感觉很不错，可跟他看了一场球赛后，就直接定位在男性朋友这个位置上了。 　　宋文也不遗憾，本来就很犹豫，既然人家姑娘不同意他自然不强求。他也不是特别臭屁那种只能我不喜欢你而不许你不喜欢我的性格，不做男女朋友，做普通朋友也不错。 　　四个人去了麦记解决晚饭，顺便逛一逛街。 　　“歆歆你真厉害，我读书就不行了，所以一毕业赶紧出来工作，现在在工商局当个办事员，你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别的不说，局里我人熟，至少能少跑点路。” 　　他们四个人聊得正热闹，就看到一高个儿男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到陈怡歆身边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裹成这样，不热啊？” 　　陈怡歆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眼睛，顿时乐了。抬手帮忙把帽子围巾解下来，露出被遮挡严实的一张俊脸。 　　“别说了，我去你家找你，你.妈妈刚好回来，跟我说你们打算来这边吃饭，我就赶过来了。” 　　周昇跟宋文见过一次，彼此还有印象。 　　“我说兄弟，你是B市本地人呐，怎么去了南方混就变成这样了？” 　　宋文一边打趣，一边给他递了一杯热果汁。周昇接过喝了一口，觉得缓过气来了。 　　“好久没回来了，有点适应不了温差。”周昇笑了笑，“这身衣服都是我下飞机后直接买的，可差点没冷死。” 　　陈怡歆在他跟宋文说话的时候，去买了个套餐过来递给他。 　　陈怡彬跟周昇不太熟，也只看着他笑，老老实实的吃自己的汉堡。 　　“这次回来待多久？” 　　“到正月十五吧。”周昇饿了，几分钟就解决掉一个汉堡，喝了两口水才放慢速度，“我之前托朋友买了一套房，精装的，直接可以住。下一步我们公司打算在这边成立分公司，总部还是在南边。然后这边创业初期我还得经常过来，等到上了正轨，我就要出国继续读书。” 　　“你回B市，你.妈得高兴了吧？” 　　陈怡歆没说张薇前次对她做了什么，反正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周昇扯了扯嘴角，“我今晚要回去爷爷那边，明天你有空没有，陪我去看看房子，可能还需要买点什么东西。” 　　陈怡歆翻出手机记事本看了两眼，摇头：“就一节课，上午十点半结束。你十一点来接我吧，然后我们可以先去吃饭，完了看房子买东西，一个下午差不多该够了。” 　　吃完东西，知道他们要继续逛街，周昇没有作陪，直接打车去了他爷爷那里。 　　等他走后，刀蒙蒙撞了撞陈怡歆的胳膊。 　　“你男朋友？” 　　“不是。”陈怡歆慢条斯理的笑，“至少现在还不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刀蒙蒙直觉她这笑容里有故事，但毕竟是才认识的朋友，她不可能现在就去追问人家的感情问题。 　　“走吧，我们去给小帅哥买装备去，我知道两家店的东西还不错，店主跟我也熟，还能打个折什么的。” 　　二话不说，刀蒙蒙拉着陈怡歆姐弟和宋文去了体育用品商店，一番讨价还价和拉关系之后，一整套设备给置办齐全，总共花了小一万。 　　这还是入门级的装备，真要确定进入这个项目的话，只一双鞋就能小一万的价格。 　　四人在步行街口分手。 　　宋文要送刀蒙蒙回家，陈怡歆姐弟是直接拎着大包小包打车回去。 　　到家时间不早了，洗漱之后，陈怡歆趴床上戳开了手机。 　　手机上有提示未读信息，点开看全是周昇发过来的。 　　他说他明天打算先去买车，然后再过去接她，让她在寝室等，自己到了给她打电话再出来。 　　从上次跟张薇不欢而散后，陈怡歆还真没注意过周昇爸妈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个他.妈妈喜欢的女孩子到底长啥样。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周昇打了电话过来，说车就在门口，让她赶紧出来。 　　一溜小跑出了校门，迎面就看到一辆越野车停在街对面，周昇人高腿长的靠着车门站着，旁边好多女生都在瞅他。 　　“慢点，路滑。” 　　天气虽然不算特别冷，但是风大，路上积水不容易干，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陈怡歆换了一身长款的针织毛线外套，带帽子的那种，帽子顶端还有个绒球球，特别萌。里面穿着一身长袖呢子连衣裙，脚踩一双小羊皮靴子，长发垂肩，抱着单肩购物包，看上去特别潮。 　　衣服是孔夫人给她准备的，一年四季都有，还都是最新款。平时陈怡歆不会这么打扮，但这不是跟周昇出去嘛，女为悦己者容，哪怕她跟周昇之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也不妨碍她穿得美美的，享受旁人羡慕的目光。 　　“很漂亮。”周昇让她坐到副驾驶，递给她一个小袋子，“昨天本来就想给你，有其他人在不合适。” 　　陈怡歆也不矫情，直接掏出来一看。 　　“好漂亮，正好配我这条裙子。我还说今天出去的时候顺便逛逛饰品店呢。” 　　她转过半个身子，让周昇帮她把那条蓝宝项链带上。还掏出小镜子美滋滋的左右照了照。 　　“走吧，先去看房子，然后吃饭，下午去买东西。” 　　周昇熟练的开车姿势让陈怡歆眯眼笑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亚洲换头术 　　86章 　　比起昨天裹着大衣围巾的样子，今天的周昇帅气不少。 　　流行的飞行员夹克，工装长裤加马丁靴，短发比寸头略长一点，额头哪儿打碎打薄。整个人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很清爽。比起现在流行的杀马特装扮顺眼多了。 　　陈怡歆对奢侈品不了解，但是看他手腕上带的表看上去就不便宜。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B市开分公司？” 　　“也不是突然想到，之前就有这个打算的，只是因为那边都才成立，分不出心来弄这边的事儿。” 　　周昇偏头看了陈怡歆一眼：“我之前合作的那个同学不肯回国，后来我们融资之后，又拉了几个同学朋友合伙，现在我专门负责技术这一块。” 　　他说完顿了顿，接着继续。 　　“你有出国的打算吗？要是没有，毕业了来给我帮忙如何？我对你才是真的放心。” 　　“那你可要等一等了，我打算出国读博。我们这个专业你是知道的，没有博士文凭，没有出国镀金过，基本没太大的前途。老师的意思也是这样，让我争取明年就出去。” 　　周昇没吭声，点了点方向盘。 　　“你回去你爷爷那里，你爸妈不知道？” 　　“我爸跟我妈现在分居中，再说我爷爷奶奶对我妈已经没啥耐心了，一般来说他们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妈。叔叔婶婶也很为难，但是我明确表示自己只拿干股分红，不参与家族管理，所以他们也乐意帮我隐瞒。” 　　他们家其实还算好的，如果不是他.妈闹腾，整个家族算得上上流圈子里的一股清流了。其他家什么私生子小三小四小五一大串，他们家里长辈们都没有绯闻，偶尔有逢场作戏的，也及时了断，从来不会影响到家庭。 　　周老爷子信奉的是家和万事兴，所以对挑事儿的张薇十分的不满意，要不是看在大孙子的份上，他早就让儿子离婚算了。 　　“我妈再这样闹腾下去，估计离婚是大概率发生的事。”周昇似乎一点不受影响的评价父母之间的情况，“我爸这人吧，说实话，有点薄情。别看他对我妈好像无微不至，但实际上他更爱工作和自己。他只需要营造一个和谐的家庭给外界看，他不允许自己有失败的时候。离婚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一个失败。” 　　“既然这样，那为啥他还可能离婚？” 　　周昇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我妈上次找你了是不？她拿钱让你离开我？” 　　“是啊。”听得出周昇不乐意继续刚才的话题，陈怡歆也没死缠不放，陪着转移，“我还没去问呢，也不知道她到底给钱没有。” 　　这时候已经到了公寓楼下，周昇趴方向盘上哈哈哈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眼泪都出来了。 　　“没，她舍不得。” 　　周昇伸手揉了揉陈怡歆脑袋：“走吧，我们先上楼看看再说。” 　　两人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楼。 　　房间在十九楼，一号房。 　　出电梯右转第一间就是。 　　这里占地不大，总共就两栋公寓楼，并排矗立。中间在四到六楼有空中楼廊连接。三层楼廊用作会所。四楼是健身房，五楼是茶餐厅，六楼是沙龙和书吧。 　　另外在两栋楼之间还有室外游泳池。左边是成人泳池，右边造了个型，是儿童戏水池。 　　三梯六户的格局，算起来每套房的面积也不小。 　　“二号房现在还没卖出去，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当邻居？” 　　周昇开门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陈怡歆抬头看他一眼，没吭声。 　　进屋之后发现房间真的很大，而且很敞亮。对着大门的客厅面积不小，然后是一整面落地窗，望出去能看到小半个B市。 　　客厅微微下沉了两步台阶，然后进门的左手边是厨房和餐厅，面积不算大，三口之家够用了。右面是一个小型的旋转楼梯，上去之后，就在大门上方有三个房间，呈L型排列。 　　这样的设计布局显得客厅空间极大。整个层高有五米四左右，卧室的高度在二米八。 　　他们顺着楼梯上去，两间卧室并列，中间是卫生间和洗漱间，另一边是起居室跟书房的结合体，利用整面的玻璃墙采光。靠玻璃墙那里还铺了张毛茸茸的地毯。 　　家具都是典型的欧式风格，颜色上偏中性，这样方便布置。 　　唯一让人觉得不太好的是，这两个卧室之间的卫生间和洗漱间是共用的，所以两个房间的门都能直接进入，这万一要是有人在里面，另外的人不知道，闯进去就很尴尬了。 　　“之前问过我要不要把这里改造一下，我懒得弄，就保留了。反正我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过来住，封不封都没大问题。” 　　他们俩楼上楼下看了一遍，拿了个小本本，把要买的东西都记下来，打算去商场一次性买完。反正像他们这种大客户，买东西上了多少钱，商场还给送货上门的。 　　周昇很直接的取了一套钥匙给陈怡歆，说她可以随时过来。 　　关上门，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电梯，商量去哪里吃饭。一抬头，陈怡歆看到电梯里站了个女孩子，挺面熟的样子。 　　她怔了一会儿，瞬间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对方了。真是没想到，就换了个妆容换了件衣服，跟换个头差不多了。 　　周昇看到陈怡歆的表情，有点诧异的扭头去看身后侧的女子，结果下一瞬眉头就皱到一块了。 　　“走了，你赶紧点，下午还要买好多东西。” 　　他根本懒得跟背后那姑娘打招呼，直接拉着陈怡歆就走。 　　陈怡歆还一脸懵呢，猝不及防被拉出电梯，踉跄了一下才回过神。 　　“诶，她，她不是……” 　　“她是不是跟你有关系？走啦。”周昇伸手揽住她脖子，头都不回的带着她上了车。 　　电梯里的女孩子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意味复杂的笑容。眼见电梯门要关闭了，她摁下开门键，跟着进入了停车场。 　　陈怡歆上了车之后还在朝电梯那边看，周昇不客气的一巴掌盖住她脸。 　　“你看什么呢？这些人你少跟她们接触，一个个都是神经病，当心发作起来整死你都不知道为什么。” 　　“你说得太恐怖了吧，再说，不就是喜欢你嘛，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你干嘛这么气愤。” 　　陈怡歆白了他一眼，嘟嘴生闷气。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说不说 　　有些话周昇不好说给她听，但是又实在担心陈怡歆被人给卖了还帮忙数钱，这心里着急得，跟猫抓似的。 　　幸好陈怡歆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孩子，抱怨了一句之后也就没说啥了，开始掏出小本本做购买计划。 　　床上用品，客厅沙发上的抱枕垫子什么的都需要在**店买，然后小零小碎的东西，比如锅碗瓢盆之类的，超市可以解决掉。剩下的就是一些室内摆饰，这些东西放后面慢慢添置就成。 　　周昇昨天住的爷爷家，今天打算去公寓附近的酒店呆一晚上，毕竟公寓还没收拾出来，买回来的东西还得洗干净才能用。 　　刚从**店出来，周昇就接到他婶婶的电话，问在哪里，说自己带了家里帮佣的桂姐过去帮忙给他收拾房间。 　　有个专业人士帮忙收拾当然最好不过，陈怡歆倒是可以帮忙，但问题是她动作比较慢，想到什么做什么，比起专门学过家政技能的桂姐肯定没法比。 　　周昇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在B市的临时助理，让他过去帮忙开一下门，他和陈怡歆还要去超市采购，一两个小时之内也回不去。 　　跟**店那边说了有人在家等着收货后，两人推着两个购物车进了超市。 　　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超市的人不多。他们俩对价格不计较，看到合适的就往里放，没多会儿就堆满了一整辆车。 　　有周家的帮佣在，有些东西就不用他们考虑了，比如每天的新鲜蔬菜水果什么的，都是帮佣负责采买。另外厨房那一套，除了餐具和必备的锅子外，其他的也可以交给帮佣处理。 　　这样一来，他们买的东西至少少了一半，两人也不要超市送货了，直接结账推车去了停车场。 　　等到了公寓那边，正好看到**店的人从楼上下来。那俩送货的姑娘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又主动上来帮忙，折腾了好一阵才把东西全部搬回公寓。 　　这还是陈怡歆第一次见到周昇父母以外的周家其他长辈。 　　跟她臆想中的不同，周昇的婶婶不是那种穿着昂贵名牌服装，烫着时尚卷发，穿金戴银的贵太太，而是一位打扮低调，带着眼镜，类似学校教务主任的中年女性。 　　他们进门的时候，周婶婶正跟桂姐一起拆包装，把东西塞到洗衣机里清洗。看到两人回来，周婶婶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陈怡歆，露出得体的笑容。 　　“婶婶，你怎么亲自来弄这些，你鼻炎才好呢，这要是又翻了，我叔得削我。” 　　“没事儿，我没弄什么，就是帮忙拆下包装而已。”周婶婶笑着拍了拍周昇的手，“赶紧来坐着，辛苦了吧。我说小昇也是，买这么多东西，就该把你弟叫着一起，让他帮忙搬。” 　　“他上班累呢，而且这些东西都不重，就是零碎了点。” 　　周昇跟他婶婶相处很自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合，但也看不出亲昵的感觉。 　　其实这种略微有点距离的分寸最好，太亲昵了反而容易出问题。 　　“你俩去玩吧，今天就别在这里睡了，桂姐给你弄完烘干熨烫好都不知道多晚，明天再说。” 　　周婶婶把他们俩赶出去，看着陈怡歆的眼神特别的像慈祥长辈。 　　“你婶婶是干什么的啊？感觉跟我知道的贵妇差距有点大。” 　　“我婶婶以前是老师，后来出了点事儿，我叔没让她继续上班。现在我婶自己弄了个教育机构，做什么出国留学咨询和培训的。” 　　周昇顺势拉着陈怡歆往公寓外面走。 　　“我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个宠物店，走，看看去。” 　　陈怡歆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从未觉得周昇会是个养宠物的人。 　　她自己倒是喜欢小宠物，可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陪伴照顾小家伙，这样会让宠物也患上抑郁症的。 　　“我跟你说，我们公司有技术员为了消除压力，养了一只仓鼠，可好玩了。” 　　“啊？”陈怡歆死命拉着他不许往前走，“不去，我不喜欢那东西，跟只大耗子似的，太可怕了。” 　　周昇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大声笑。 　　“不是，你，你居然怕仓鼠，难道你不觉得那小东西肉呼呼软绵绵挺可爱的？” 　　“不觉得！”陈怡歆差不多是一字一顿的吼回去。 　　“那养一只猫怎么样？” 　　“我说，你过一两年就要出国了，这时候养猫，那你出国了猫怎么办？” 　　“喏，到时候可以放你家去，或者放我爷爷奶奶那儿去，当成猫质，为了这个小家伙，我们也会回来的，对不对？” 　　这什么魔鬼思路？陈怡歆看着周昇，猛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你在害怕？你在怕什么？” 　　很莫名其妙，但越想就越像。 　　“我觉得我们俩有必要好好谈谈。周昇，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出来，难道我会因此生气或者不理你了？” 　　他们俩也冷战过，但到底没坚持多久，似乎时间一长，所有的矛盾就自己化解了。但现在面对面了，她才惊觉有些东西时间是化解不了的，只会堆积在心头，慢慢的发酵，腐烂，成为一块不能触碰的伤口。 　　周昇双手插兜，脸上一直带着的欢愉表情终于垮掉。 　　“歆歆，有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你，不是觉得你不应该知道，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怎么说，嘴巴说啊。”陈怡歆杠了他一句，背过身，走到小区的绿化带边上木头长椅那儿坐下，“来吧，就这儿说，我听着。” 　　“你让我想想。”周昇挨着她坐下，大长腿一伸，整个人陡然散发出一股丧丧的气息来。 　　“我妈有点偏执你知道的。她觉得我不争气，又觉得是因为她娘家没有势力才会让我被叔叔一家压着，所以，就想给我找个背景深厚的联姻对象。” 　　这很豪门思路，陈怡歆觉得自己也能理解周妈妈的想法。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她，她居然开始为了给我找可以借势的家族，而参与到别人家的内斗里去了。” 　　陈怡歆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张薇的病似乎更严重了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小子，敢来吗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对周昇，甚至周昇爸爸来说，张薇这一招简直比猪队友更猪队友。 　　也幸好他们父子俩早早就表明了态度，才没让家里闹起来。但也正因为这样，张薇的“病”才越发严重。 　　现在别说周昇爸爸了，连张教授对这个姐姐也烦得不行。她不仅想要让儿子跟富家千金联姻，甚至连弟弟的婚事都想控制来给儿子添加助力。 　　但凡是个有志气的男人都无法忍受张薇这种掌控欲。 　　退一万步说，你就算选择联姻对象，也得看合适不合适吧。她现在是根本不管不顾，病急乱投医似的跟人联手，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一副“我为了你殚精竭虑，你却避之不及”的委屈样，让周家父子连看见她都觉得头痛。 　　“我爷爷跟我说了，如果我妈还不肯收手，年后他会直接让我爸妈离婚，并在董事会上宣布接任者。” 　　周昇拍了下自己脑门：“我现在别的不担心，就担心我妈到时候会崩溃，所以才答应回来B市创建分公司，至少，她要真的有事，我还能在旁边看着她。” 　　对这个问题，陈怡歆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她只是觉得周妈妈这样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不稳定了。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家的人有病。 　　陈怡歆看了一眼周昇，她猜对方肯定也有心理准备，但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他.妈妈去看心理医生。 　　“不说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周昇加了一脚油门，车往城外开。 　　“我一哥们儿在东郊开了个类似会所的山庄，会员制那种，就接待我们这样的年轻人。里面都是家世差不多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进出。” 　　现在这样的会所逐渐多起来，各种档次，用途都有。周昇说的这种，一般是专供富二代们消遣用的。 　　山庄的位置不错，位于半山腰，风景很好，旁边就是登山的绿道，往上走半个小时左右，有个观景台，是摄影爱好者们拍摄日出的绝佳位置。 　　“下一次天气暖和点，我们带个帐篷上去，直接可以在上面看日出。” 　　停了车，两人也没着急入内，反而顺着山道走了一截，欣赏了一下山里的风景后，才沿着另一条路往山庄走。 　　快到山庄的时候，迎面过来几个年轻男女，穿着最新款的冲锋衣，很嚣张的样子，其中一人还在抽烟。 　　陈怡歆眉头微蹙想要说话，被周昇捏了一下手指。 　　“兄弟，山上呢，把烟灭了吧。”周昇跟对方打了个招呼，牵着陈怡歆跟他们错身而过。 　　“你特么算老几，我……” 　　“喂，听到没，叫你把烟灭了。之前跟你说就不听，这要是乱扔烟头起火了，你哥得削死你。” 　　他那边一伙的其中一个伸手压住他肩膀，半强迫的让他灭了烟，回头叫住周昇，跟他约晚上切磋。 　　“你们认识？” 　　“不认识，不过大概知道他是谁。” 　　“我怎么听他那口气不像是单纯的切磋啊？” 　　“就切磋，难道还能肉搏？行了，别皱眉头了，小心皱纹消不掉。” 　　领着陈怡歆到前台拿了房卡。两人选了两个单间，相连的那种，直接能从阳台跨到对方阳台。 　　阳台上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山林里的景色，特别是早晚起雾的时候，宛如人间仙境。 　　山庄这里也有一个温泉，但是规模不大，只分了男女汤池，不需要单独收费，凭房卡就能入内泡汤。 　　他们来的时候就不早了，没多会儿天色黑下来，灯光映照中，山庄又是另一番滋味。 　　“今晚有派对？”周昇探头出去，看到山路上开过来好几辆车，后面再远一些还陆续有车过来，“早知道就换一天来了。” 　　“没事儿，反正我们又不下去掺和。”她左右看看，深呼吸一口，“这里空气好好。可惜没有私家别墅售卖，不然住在山里肯定活得时间都长些。” 　　“也就偶尔住一下还行，真要你天天住这儿，不出一个月你就得疯。” 　　那也是，这里离市区太远了，有种离群索居的感觉。如果她是自由职业者还好，像她那种工作学习繁忙的人，住这么远，别说一个月，三天就能喊天哭地的搬回去。 　　两人喝着一点小酒，气氛正好的聊着天，结果有人不识相的跑来敲门。 　　周昇开门一看，是傍晚碰见的那群人中的一个。对方笑嘻嘻说下面有活动，邀请他们去参加。 　　周昇哪儿还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回头问了陈怡歆一句，答应跟着就下去。 　　那群人在山庄包了一个娱乐厅做派对，原本是给某人过生日的，这不无聊了，就想起跟周昇说的“切磋”，故意叫人来想要玩耍对方呢。 　　当然，他们这样的人也知道，能来山庄的都不是无名之辈，也就稍微出口气，不会弄得很过分让人下不来台。 　　周昇带着陈怡歆到的时候，那群人已经散开各自嗨皮去了，就角落那儿坐了一圈，寿星公也在。 　　周昇跟这些人很少来往，他和这些主业是玩乐的二代们不同，很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早就开始自己创业了。因为远离了这个圈子，所以这儿认识他的真还没几个。 　　见面肯定是先自报家门。周昇只说了名字，但有几个机灵的已经跟周家联系起来，互相之间对了个眼神，表情正经了些。 　　而那个寿星公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回事，一双眼睛明晃晃的盯着陈怡歆看，让人有种烦躁的感觉。 　　周昇眼神冷了下，拉着陈怡歆挨着自己坐下，微微挡住了那人露骨的目光。 　　对方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往后一靠，一副大爷样。 　　这时候有人开始打圆场，介绍了寿星公的身份，说大家第一次见面，就图个热闹，随便玩玩就是。 　　可惜他给搭梯子，有人偏不顺着下，非得抬着走。 　　陈怡歆躲在周昇背后，掏出手机默默的发了几个消息出去，没多会儿，其中三个人就给她回了过来。 　　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下午抽烟那小子气势凌人的抬起下巴，直接把扑克牌拍在桌上。 　　“小子，我们也不欺负你，来德州扑克会玩吗？” 　　周昇微微侧过头，跟陈怡歆对了个眼神，后者略微点头。 　　“行，就这个吧，怎么个规矩？” 　　“规矩么……”那小子眼神投向陈怡歆，露出个猥琐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九章 算了，不欺负你们了 　　周昇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轻声笑。 　　“你好好想，想好了再说。” 　　他话音一落，那小子倏然变脸就想发作，被旁边人一巴掌摁回去。 　　“周哥别生气，这小子就是个混不吝的，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样，我们不玩儿大的，一把十块如何？” 　　这十块可不是真的十块，是十万。 　　周昇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 　　跟学数学的玩德州扑克，除非他们出老千，否则想赢那是做梦。就算是出老千也不怕，这闹出去，丢脸的是他们。 　　两人都不是经常玩扑克的人，起先十来局就输了不少，但是再往后，有输有赢，第二十局的时候，不但输出去的赢回来，甚至还有多。 　　两人不可能出老千，这一点他们能肯定，那就是遇到高手了？ 　　主持这牌局的年轻人不自觉的往寿星公那里瞥了一眼，舔了下嘴唇，正想做手脚，却发现对面坐着的那个女孩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说真的，他跟这群二代们玩的时间不短，大部分时候他就是个小跟班，出千也是他负责的，但是，从未有那个二代的女伴能够带给他这种压力，就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放到聚光灯下，一览无余。 　　“行了吧，别玩儿了。欺负他们你也好意思。” 　　陈怡歆第一次开口，扯了下周昇的衣袖。 　　“嫂子怎么这么说，是看不起我们？” 　　“别叫我嫂子，我姓陈。他一学计算机的，我学数学的，你们觉得呢？” 　　静默，无言的静默。 　　隔了一会儿，角落里才有人忍不住说了句祖安话。 　　“行了吧，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自己玩，我朋友要到了。” 　　她偏头去看周昇：“陪我去大门口接一下呗，正好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周昇闻言把扑克放桌上，跟众人说了声抱歉，牵着陈怡歆就往外走。 　　“喂，你这样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第一次，寿星公出声。 　　周昇回头看了他一眼：“今晚的开销，算我的。” 　　说完再也没回头，直接带人走了。 　　“别，二哥别这样。” 　　寿星公想要发火，被旁边人劝下来。 　　“这周昇是周家那位大少爷，周晟的哥哥。你要跟他杠起来，明天周晟就能找上你。” 　　周昇他们不熟悉，但是周晟他们可熟。那位就跟一般公子哥儿不同，是个狠角色，相当记仇且护短。 　　“刚才那个，该不是周昇的绯闻女友，陈怡歆吧？要真是，那人家不跟我们玩扑克还真的是不想欺负我们。” 　　“怎么说？” 　　“她是B大经济学院的，好像学的什么经济统计什么的，反正跟数学相关。我爸曾经说过，她那个公司最看重她的就是她的数学功底，好像很有几个什么模型都是她建立的。而且还出了两篇一区的论文。” 　　这小子在二代圈里不起眼，但也是他们这一群人里面稍微有点文化的，不像其他人，多半都只是在国外的野鸡大学镀了金回来就自称海龟。 　　陈怡歆拉着周昇到了大门口，正好一辆拉风的新款跑车停了过来。看看穿着皮草大衣，里面配了一件紧身包臀短裙，一双长靴到小腿，又美又飒的下了车。 　　“歆歆，哪个龟孙欺负你？姐姐帮你教训他去。” 　　要说豪横，他们这群小伙伴里面还是看看最豪横，这小姐姐战斗力超群，人脉又广，就没她说不上话的地方。 　　陈怡歆也不是故意叫她过来帮自己出头的，只是问了一下那几个纨绔二代的情况，然后看看就直接杀过来了。 　　“安哥和甄妮也要过来，我们在这儿等等。” 　　泊车小弟去帮忙停车了，看看打量了一下周昇，转头看向陈怡歆。 　　“你们俩又和好了？” 　　她一撩长发，翻了个白眼：“我还说给你介绍我堂哥呢，对方也不错啦，刚从国外回来，在银行工作，跟你挺配的。” 　　“别闹了你。你不是说要带个朋友过来？人呢？” 　　“刚才在门口他下车了，说看到个熟人招呼一下。喏，来了。” 　　看看朝门口扬了扬下巴。陈怡歆偏头看去，是个大眼睛小脸九头身的美少年。一头张扬的金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染的，皮肤白皙，比女孩子都细嫩，穿着驼色的长大衣，里面一条萝卜裤和大头皮鞋。这种搭配正是最流行的，但其他人穿起来就很奇怪，只有他把这种流行穿出了气势。 　　“这是我男朋友，蓝月。他是学音乐的，小提琴手。” 　　果然是个很吃气质的行业！ 　　四人转到休息去坐下来等安助理和甄妮。 　　“他们怎么老在一起，甄妮不会跟安哥发展了吧？” 　　“没有，只是甄妮这段时间在安家住，好像是跟她妈妈有什么不愉快，我没仔细问。” 　　看看这人很懂规矩，有些事情即便是朋友，人家不说她也不会瞎打听，但是朋友求助到她这里，她是两肋插刀倾力相助。 　　没多会儿，甄妮跟安助理也到了。一看到甄妮，陈怡歆和看看都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看看不客气的过去抱了一下甄妮，一入怀，感觉除了衣服就是骨头。 　　“最近休息不好，总是失眠，也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去，硬吃就会吐，所以就瘦了。” 　　“去看医生了吗？” 　　“看了，医生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要放开心，强迫自己吃点东西。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怕会得厌食症。” 　　她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打量了一下山庄，觉得挺不错的。 　　“我正跟安哥说找个地方好好调养一下，这里就蛮不错的。” 　　“甄妮你喜欢的话，我跟我朋友说一下，给你找个安静点的房间你住长一点。不过，你一个人行吗？” 　　周昇跟甄妮也认识，对她的情况表达同样的担忧。 　　“放心吧，我就是睡眠不好引起的。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回国去找个地方疗养了。” 　　一行人说着话，拿了房卡往楼上走。拐角那儿，正好跟从娱乐室出来的几人迎面碰上。 　　“嗨，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看看出声招呼对方，不过在看到其中一人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翻了白眼，一脸晦气的表情。 第二百九十章 她睡着了 　　两队人见了面有点迷之尴尬。 　　安助理毕竟是安助理，场面话说了一句，带着他们直接上楼。 　　“他们是一起的？”寿星公一脸便秘的看着同伴，“早知道遇到这泼妇，我就不来这里了。” 　　“前面那个大叔是不是安家那位助理？” 　　“什么大叔，人家就比你大几岁而已。”拍了说话的少年一巴掌，站寿星公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算了，我们今天又没跟他们起冲突，不过是嘴炮两句而已。” 　　这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但是，谁特么知道他们居然是一起的？ 　　先去了各自房间，然后六人又约着去了餐厅。 　　这会儿餐厅没有中餐了，只有西餐，日式寿司，还有甜点。 　　“留在B市其实挺好。”安助理随便吃了一点，跟周昇聊起来，“你爸妈年纪也不小了，能看顾的还是看顾着点。” 　　他没说明，但是周昇明白他的意思。明白归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能改变的。 　　蓝月跟两个经商做科技的没啥共同话题，他更喜欢跟陈怡歆聊天，毕竟后者虽然不会音乐，但是对艺术的见解很有独到之处。 　　“蓝月是回来旅游还是发展？” 　　“一半一半吧。”蓝月露出个微微有些苦恼的表情，“我是学小提琴的，去年一年参加了不少比赛，但是我老师说我的琴声里面灵气越来越少了，让我多出来走走。正好我跟看看的表哥认识，就跟着他回来，然后就认识了我亲爱的女朋友。” 　　说着，蓝月就开始拉着看看的手指亲吻。 　　这俩人腻腻歪歪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挺好。蓝月你下一步打算去哪里？要是没有既定的行程，可以帮个忙不？” 　　陈怡歆突然想起阮佳主持的那个节目，听她上次打电话抱怨现在嘉宾不好请，愿意来上节目的都是想要混个脸熟的，实际上底气根本没有，偏一个个架子还特别大，她快被烦死了。 　　“我有一朋友，就是阮佳，她现在是一档节目的主持人。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问问她最近几期节目找到合适的嘉宾没有，你可以帮忙加个场么？” 　　世界古典音乐圈里著名的青年小提琴家，这底气该足够了吧。 　　蓝月本来是不喜欢上这些节目，但是看在陈怡歆和自己亲亲小女友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同意跟阮佳那边协商一下。 　　他这种等级的音乐人都是有专门的经纪人的，自己的意愿是一回事，经纪人还要从其他方面来权衡利弊，也不是说他答应了就能上的。 　　趁着这会儿都在，陈怡歆打电话给阮佳，说完之后阮佳已经从网络上查到了蓝月的资料，第一时间就跟一哥说好，会主动跟蓝月的经纪人联系协商，还请陈怡歆给帮忙多说几句好话。 　　看看是不会插言的，她不喜欢强迫别人为自己做什么。如果是单纯的朋友，她还会帮忙说点好话，正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这话才更不能从她嘴里出来。 　　所幸蓝月也不是什么难以沟通的人。在陈怡歆详细解释了那档节目之后，他自己反而来了兴趣。 　　“你是说，他们在做系列的节目，都是关于古典音乐的？包括你们国家和周边国家的古典乐？” 　　“嗯，阮佳是这样跟我说的。她说具体的企划会发到你和你经纪人的邮箱里。” 　　自己毕竟不是电视台的人，陈怡歆也不敢胡乱拍胸口保证。牵线搭桥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过犹不及。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种，我会认真考虑的。”蓝月正颜道，“其实我回国也是有这个想法，想要探寻一下国内的古典乐器和乐曲，希望能从中汲取灵感。” 　　说到兴头上，蓝月还找服务生要了十来个杯子，倒上不同容量的水，然后拿勺子开始敲击。 　　简简单单的杯子，在他的敲击下，发出悦耳的声音，并谱成了一支悠扬的乐曲。 　　蓝月兴致一来，不停的调整，不停的敲击，而靠在陈怡歆肩头，不怎么说话的甄妮，却渐渐的陷入了沉睡。 　　发现她睡着的还是安助理。 　　在不经意的回头，看到甄妮靠在陈怡歆肩膀和沙发靠背形成的犄角处睡过去了，赶紧拉了拉看看的手，示意她去看甄妮。 　　“真的睡着了！” 　　陈怡歆不敢动，甄妮说她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总是辗转难眠，要不就是倏然惊醒再难入睡。像现在这样的状态，可遇不可求。 　　周昇机灵的去房间取了一条薄毯给她盖上。蓝月则漫不经心的随手敲击出不同的音符，不像是一首成熟的曲调，但悦耳的声音一下下的舒缓了甄妮紧绷日久的神经。 　　“甄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自从进入大四实习期之后就分开了，看看在自家公司挂了个职，而甄妮则是在安先生的公司挂职。 　　“她爸妈和平分手了。甄妮妈妈觉得自己的失败就是没有强大的社会地位，所以她希望甄妮能够完成她所没有完成的愿望。” 　　这话说得极其委婉。甄妮妈妈其本质跟张薇差不多，觉得现有的不能满足，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但凭借自己又不能实现，便将希望强加于孩子身上。 　　周昇是男孩子，本性又坚定，所以张薇没办法强迫他才会逼得自己发疯。 　　而甄妮的妈妈则是一直压迫自己的女儿，包括到安先生这里工作，也是她美其名曰让甄妮多学点硬塞进去的。 　　“甄妮不敢跟她妈妈闹翻，只能强迫自己。但是你们也知道，做风投这行眼光和胆量是必须的，还要有专业知识才能胜任。甄妮虽然学的商业，可她学的是如何管理，如果去普通公司也就算了，应跟着我们的投资团队，对她来说压力实在太大。” 　　虽然安先生的公司也有普通的管理岗位，但是甄妮妈妈很显然不满足女儿只当个管理者，她想要女儿叱咤商界，让甄妮爸爸刮目相看。这太为难性子本来就偏柔弱的甄妮了。 　　甄妮爸爸更了解女儿一些，但他劝不住妻子，也帮不了女儿，某次争吵之后，两人决定和平分手。 　　“她爸妈的离婚才是甄妮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自己头上，然后，不能释怀。” 　　安助理看了瘦得皮包骨的甄妮一眼，目光中的柔情和怜惜不容错认。 第二百九十一章 您乐意就好 　　日子艰难，但还是得过。 　　甄妮平时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说，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看看已经跟男朋友说好，未来一个月都陪着甄妮在山庄住。这个山庄不好就换地方，总能找到个喜欢的。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不把甄妮妈妈的问题解决掉，这些手段都只治标不治本。 　　等到甄妮彻底睡熟，是安助理把她抱回房的。 　　其他人则转移到安助理的房间继续在阳台上喝茶聊天。 　　安助理的房间是套房，有个小茶室，日式榻榻米的格局，能坐六七个人。 　　看看泡茶的功夫不错，兴致一来，就叫人送了茶具过来，说要给他们露一手。 　　三个男人坐在一旁聊天，陈怡歆则趴在看看旁边看她玩茶。 　　看看手指修长灵活，做动作的时候，行云流水，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她先取了檀香点燃，放入香炉，而后净手。 　　之后烫壶，装入茶叶，品茗杯闻香杯都放入茶洗中，等水烧开，第一泡为洗茶。洗茶的水用来烫杯正好。 　　陈怡歆喝过茶，也看过茶道表演。但是表演的人虽然每个步骤都严格遵循规矩，但不免多了几分匠气。 　　看看泡茶没有那么多名堂，可就是让人看得舒心，感觉随着茶香四溢，整个人也随之放松，思绪汇同了袅袅烟雾，在空中扩散。 　　茶叶的好坏，讲真的，陈怡歆分不出来。到底她不是像看看这种大富之家出身，也不是在品茶之风盛行的地方出生，所以她就知道这茶香，很香，好喝，很好喝！ 　　听到她的话，看看也爽朗的笑起来。 　　“本来就是，谁一天到晚没事儿去研究这些东西，好喝，喜欢喝不就行了。喝个茶还得说个子曰出来，费不费劲儿啊。” 　　她就喜欢陈怡歆的率直。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不会跟有些人似的，明明不懂茶，非要掉书袋，说的牛头不对马嘴还自诩懂茶。遇到这样的人，她都直接给上一杯白开水，懒得伺候！ 　　“歆歆，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把甄妮带走。她这样子下去，不行。” 　　放下茶杯，看看瞥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 　　“蓝月跟我之间的关系可能和你们认知的有点不同，他不会介意我带走甄妮。但是我就担心甄妮妈妈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说甄妮已经是个成年人，但是她心软，一直又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父母分开，所以对于妈妈的诸多要求她从来不曾果断拒绝。 　　只是每次她的让步换来的都是甄妮妈妈的步步紧逼。现在是逼着她干不喜欢的工作，下一步估计就要逼着她结婚了。 　　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前科，之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带着甄妮去跟其他家的公子哥们见面，美其名曰认识认识，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 　　“我看安哥好像对甄妮很好，要不你让他出面跟甄妮妈妈谈谈？” 　　看看轻轻扫了眼安助理，侧身跟陈怡歆附耳。 　　“甄妮妈妈不同意。” 　　看到陈怡歆吃惊的瞪大了眼，看看嘴角微微撇了撇，掏出手机给她发信息。 　　“甄妮妈妈觉得安哥是助理，没有安家的继承权，只是个跑腿的，看不上他。本来想要让甄妮跟安先生的亲侄子见面的，但对方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甄妮死活不干，这才没成。” 　　甄妮妈妈跟方橙橙妈妈真的很有一比。只胜在她的手段更高，循序渐进型的，擅于引导你往她设定好的路上走，而不是像方橙橙的妈妈那样强硬的要求女儿必须听话。 　　可这样的人其实更加可怕。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全是为你好，甚至态度比你还低微，旁人只会觉得你这当孩子的太不懂事了，却不会去想当妈的有多过分。 　　甄妮就是被她妈妈这样子给困住的，犹如被层层蛛网裹紧的蝴蝶，在日复一日的窒息中慢慢死亡。 　　“对了，刚才在下面看到的那群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甄妮妈妈想要给甄妮介绍的对象。就是头发染成黄毛，还带个耳钉的那个穿灰色上衣的。你明天可以仔细看看，那家伙一脸瘾君子的模样，真不知道甄妮妈妈在想什么。” 　　难怪刚才看看表情有点不好，但是感觉甄妮好像还不知道？ 　　“这事儿还没成，甄妮妈妈没跟她说，我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的。” 　　看看果然不愧为B市顶尖圈子里的名媛，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 　　两个女孩子不想熬夜，任凭那仨男的继续聊天，她们俩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陈怡歆起床之后打算去爬个山运动一下。 　　顺便敲了周昇的门，那家伙还一脸睡意惺忪，说是跟安哥他们聊天聊到后半夜才睡。 　　让他继续回去补眠，陈怡歆小跑着下了楼，正好看到看看和蓝月并肩从外面回来。 　　“你们这么早干嘛去了？” 　　“去逛了一圈。对了，我们在后面看到有个网球场，等会儿吃了早饭去玩玩儿？” 　　陈怡歆吐吐舌头，表示自己从来没有打过网球。 　　“那简单，反正都是自己玩，我教你啊。” 　　看看打着呵欠拉着陈怡歆往餐厅走。 　　“别去爬山了，那边人多，看完日出正好往山下走，路又窄，当心被挤下去。” 　　餐厅人也不少。昨晚那个派对结束后，离开的人不多，大部分都留下来今天继续玩。 　　看看本来想点了早饭回房间吃，不过看到餐厅有个露台，下面就是悬崖，一下子兴奋起来，非要让陈怡歆陪她到那儿去吃饭。 　　蓝月笑嘻嘻的拿了点吃的说要回房休息一下，等会儿要打球的话，让她们俩叫他就是。 　　“大小姐，你什么毛病啊，吃个饭还要玩儿刺激。” 　　陈怡歆不恐高，但座位前面就是玻璃围栏，稍不注意就像是会掉下去的感觉，吃个饭都得胃疼。 　　“害，这算啥刺激。等有时间我们出国玩，去蹦极，滑翔伞，热气球，在半空中俯瞰大地，那才叫刺激。” 　　“谢邀，那叫找死，我才不去。” 　　她知道这些项目大部分都很安全，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蹦极也好，热气球也罢，都有出事的。一出事就是粉身碎骨救不回来那种。包括滑翔伞，死在这个项目上的人也不知多少了。可就还有更多人前仆后继的去尝试，去感受，觉得倒霉的肯定不是自己。 　　对于这些人，陈怡歆只能海豹式鼓掌，您乐意就好，我敬谢不敏！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下一次打爆你的头 　　九点左右，所有人都醒了，包括甄妮，大家一起到了网球场。 　　这里的网球场占地面积还不小，四个标准场地，中间和四周是休息区。 　　早上打网球的人不多，昨晚参加派对的家伙们好多还在睡觉，不到中午不起床。 　　周昇那个朋友今天早上赶过来的，跟周昇见了一面，之后又火急火燎的走了，说是要赶飞机去贵省。 　　陈怡歆不会打，看看就拿着球拍教她，还给她喂球。 　　他们一共占了两个场地，另一个场地上，安助理跟蓝月在对战。 　　周昇会打，但打得不好，说不定连看看的水准都不如，更别说一看就是高手的蓝月。他跟安助理两人车轮战对阵蓝月都无法撼动蓝月的地位。 　　另一半，甄妮坐在位置上，捧着果汁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旁边放了些点心。 　　场上看看在教陈怡歆如何握拍，如何挥动拍子以及如何跑位接球。 　　她们自己玩得挺开心的，可偏偏就是有人见不得她们自娱自乐，非要来找存在感。 　　“嗨，美女，一起玩啊。” 　　那声调跟电视上演的那种小瘪三搭讪简直如出一辙。 　　看看掂了掂球，看向说话那人。 　　他们一行五六个，两个女孩子，穿着网球服画着浓妆，正不善的看着她跟陈怡歆。 　　另外四个男的打扮得很有点一言难尽。 　　名牌都是名牌，可也要看什么人穿。有些人能把地摊货穿出大牌的感觉，有些人就能把名牌穿成low货。很显然，这几个自诩前卫潮流的家伙就是后者。 　　虽然说现在流行就这样，但是陈怡歆还是觉得挺辣眼睛的。 　　她懒得跟那些人说话，回头认认真真的学习挥拍。 　　“嗨，小丫头，来陪哥哥打啊，保管两下就教会你。” 　　他们这边调.戏的话终于让另一边的三位男士发现不对劲了。 　　周昇跟蓝月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这几个家伙来撩骚呗。你们玩你们的去，我能应付。” 　　看看不在意的挥手让蓝月别管。她心里头正烦呢，拿这几个家伙来撒撒火也挺好的，废物利用嘛。 　　“想玩玩是吧，行，姐姐给你们机会。来，三局两胜，你们要是赢了，我们仨就陪你们玩玩，要是输了，我想想啊，也别弄其他的了，就绕着这网球场跑十圈得了。” 　　“你确定？” 　　那家伙虽然口花花，但是能来玩的，至少也是经常打球的人，比陈怡歆这个连挥拍都不会的强多了。 　　“确定，来吧。你们谁先上？” 　　看看抡着球拍去了旁边那个场子。 　　穿着白色镶蓝边的网球服，露出一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简直美到让女孩子们咬牙嫉妒的地步。至少那六人中的两个女孩子脸色就已经十分的难看了。 　　“我也不欺负你，小梅，你去跟她打。” 　　那人也还是有点头脑，没有一上来就男对女，而是让他们中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先去试试看看的本事。 　　看看收敛着，用不太明显的优势赢了对方，然后很嚣张的叫他们上第二个人。 　　另一个女孩子黑着脸上了，一看对方的姿势就知道至少是业余高段。 　　这一次打了个平局，看看有点累，低下头很不高兴的样子，走到坐着的甄妮身边拿了瓶水喝。 　　在旁人没有看到的角度，她调皮的朝甄妮眨眨眼，眼底一股嘚瑟。 　　论演戏，她是业余选手中的高段，等闲十八线都不如她厉害。 　　这次对方上的是那个特别嚣张臭屁的家伙。 　　“要换人不？都这样了，哥哥不忍心啊。” 　　“切，放话谁不会，来啊，姐教你做人！” 　　两人都是嘴炮王者，一上场还没交手就开始语言轰炸。 　　“甄妮，看看应该没问题吧？”陈怡歆抱着网球拍蹭到甄妮旁边坐下，她不懂网球，自然也不明白看看的实力到底如何。 　　“放心，看看逗他们玩儿呢。” 　　不愧是最了解看看的闺蜜，甄妮早就察觉看看在逗弄对方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明白后会不会恼羞成怒。 　　这一次对方的实力要比那两个女孩子强不少，看看虽然实力强大，但毕竟已经打过两轮，体力上就很吃亏。 　　对方还一边打一边调.戏她，不多会儿，过分放肆的言语就让看看开始发狠了。 　　“等会儿。”蓝月之前还没察觉到不对，现在看到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对打，自然不乐意了，跑过来问了下情况，果断阻止了两人之间的对战。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女孩子打球，太不要脸了吧？更别说她还已经打过两场了。不如我们俩练练？” 　　蓝月扬了扬网球拍，笑得一脸无害。 　　他一个花美男的长相，本来就容易引起同性的嫉妒，再加上比较羸弱的身体跟对方的高壮相较之下就显得弱势很多。 　　对方也不知道是过分自大呢，还是觉得跟个女孩子打胜之不武，很干脆就同意了跟蓝月对战。 　　这厮还特别不要脸的把赌注重申了一遍，看向蓝月的目光就跟在看他头上的青青草原一样。 　　蓝月能跟看看臭味相投，本身也是个戏精加腹黑。心里已经怒火滔天了，表面上还在笑嘻嘻。 　　这会儿时间临近中午，加上有好事的人一宣传，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就挺多的。 　　蓝月做戏做全套，让对方吃了点甜头，然后一点一点的扳回劣势。 　　有懂行的就知道，他所谓的劣势都是装出来的，可这里一群人都是只会吃吃喝喝的二代，难得有几个清醒的，也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要说个所以然都没得法。 　　接下来的半局，那臭屁的家伙越打越吃力，而蓝月也懒得再掩饰了，直接开启大魔王模式，教那家伙做人。 　　一局结束，那家伙再蠢也知道自己被耍了，当即脸色一变，把网球拍一扔就想要过来肉搏。 　　蓝月脸上冷冷一笑，猛的一个击球，网球擦着那人的耳朵飞出去，就差那么一点，直接爆头！ 　　当时包括围观在内的人都发出了惊呼，而那个臭屁的家伙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今天只是给你一点教训，再有下次，我打的可就不是球了。” 　　蓝月说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他眼中的冷厉却一点不像说笑。 　　“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那臭屁家伙犹豫着要不要放狠话怼回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第二百九十三章 打死人了 　　说话这人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过来之后就直接往椅子上一摊，顺手拿了瓶没开封的水喝了一口。半天没听到回答，他费力的撩起眼皮看向几人。 　　“怎么了？便秘啊？” 　　“认识那女的不？” 　　被扫了面子的黄毛恨恨的过来，阴嗖嗖的抬起下巴示意他往对面看。 　　“你惹她了？”颓丧男子来了精神，坐直身体，“你小子胆儿肥呢啊，这位可不好惹。哎，我也是忘记了，你家没在这边，可能对她不熟悉。” 　　那人给科普了一遍看看的能耐，最后道：“别看她也是过江龙，可人跟人真不同，她家的长辈人脉广，她自己又能交际，B市跟粤省不卖她面子的还真少。你家在西南那块儿，跟她少于打交道也不怪你。” 　　这人说完，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在她手里吃瘪还算好的，要她哥知道了，我跟你说，不玩得你叫娘人不收手。她家就一窝的疯子。” 　　另一边，没玩儿尽兴的看看跟蓝月“切磋”了起来，这两人势均力敌，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德性，也难怪能凑一块。这样也好，免得祸害其他人。 　　甄妮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啥都不用管，只看着朋友们玩耍就好。旁边陈怡歆给削了水果，还把苹果削成小兔子的造型，递给甄妮。 　　安助理跟周昇俩是相见恨晚，凑一块儿就在嘀嘀咕咕投资的事情。 　　早先他们也见过，但都是公对公，私下从未交流过，这一次也是意外发现对方很对自己的脾气，扔下球拍跑去一边闲聊了。 　　“甄妮，要不要跟看看一起出去玩一段时间？” 　　甄妮很心动，但是想到妈妈的要求，她眼中的光一闪即逝。 　　“你.妈妈那里我去想办法。”陈怡歆心里有个不成熟的主意，还需要看看配合，最好能说动安先生帮忙。 　　甄妮看了陈怡歆好半天，犹豫着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哪怕只一段短短的时间，能让她离开妈妈的掌控透一口气，她也觉得自己能再坚持活下去。 　　“行，只要你愿意，这事儿就包我跟看看身上了。最迟一周，肯定让你如愿。” 　　不是她吹牛乱许愿，刚巧也是运气，有个项目在西南那边，她老师让她带队过去做这个项目，如果能做成功，完全可以写成一篇论文，要是能在一区杂志上发表，毕业就稳妥了。 　　她跟师兄的方向不太一样，大师兄主要是理论研究，小师兄主攻社会数据分析，而她的研究方向偏向市场。 　　三人之间没有直接的竞争，但同样的，相互帮助的情况也很难发生。 　　陈怡歆接受的新任务其实是介于**和企业之间的一个民间性质的统计任务。跟她所带的队伍同时进行的，还有当地**所属的统计小组。 　　C市虽然也在西南，但属于西南片区发展较快的地方，而她要去的，是西南片区出了名的老少边穷地区。 　　那边的经济虽然有点落后，但是自然风光不同一般，在这个时间段还没被开发，属于比较原始的风貌。 　　这个项目说起来跟艾先生也有点关系。最初便是艾先生找到王教授，希望他能亲自去那边看一看，但王教授对那地方没啥兴趣，且觉得陈怡歆的能力已经足够，便向艾先生推荐了她。 　　艾先生有点不是很高兴，但是对陈怡歆这个人他是绝对信任的，再加上当地**也有单独的统计小组，所以协商之后，还是签订了委托协议。 　　在C市三江汇的小镇打造已经初见效果，当地的旅游业发展速度出乎意料的快速，投资回报的效率极高，引起周围好几个地区的关注。 　　这次去西南片区的这个地方，比三江汇的自然条件好，但是经济基础更差。 　　陈怡歆正在跟甄妮说这个地方的情况，就看到那个一脸纨绔气息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还挺自来熟的拉了把椅子在她们对面坐下。 　　陈怡歆怔了，下意识的抬头往打球二人组看去。而看看也收敛了笑容，柳眉一竖，握着球拍快步走过来。 　　“你干嘛呢？”看看一拍子拍那人跟前，对方却一点没害怕的。 　　“交个朋友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 　　男人伸出食指，推开了网球拍。 　　“刚才那家伙不懂事，得罪你们的地方还多包涵。改天让他做东请诸位吃个饭，以后可以约着一起玩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有什么目的。” 　　那人眼珠子在甄妮身上遛了一圈，矢口否认自己有什么想法，只说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而已。 　　说了几句话，这人又神叨叨的走了。 　　陈怡歆蹙眉看了看看一眼，而后者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你们俩个？”甄妮敏锐的发觉到不对劲，开始追问。 　　“没，就觉得这人不像是他说的那么单纯想要交个朋友。我估计要不是冲着看看来，就是冲着你来的。甄妮你要小心些，别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们玩得太滥了。” 　　那几个人，特别是之前的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一般的富二代也分圈子的，有能力有素质的，和只混日子的，这两者之间都有壁，更别说和普通人相比了。 　　正说着话，安助理跟周昇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看到四人坐一块儿，陈怡歆跟看看脸色都不好看，周昇怔了一下。 　　“怎么了？那几个人又来挑事儿了？” 　　他不喜欢跟人拼不代表就能任人欺负。之前是觉得没必要，如果对方不依不饶，他可就不客气了。 　　正说话呢，旁边突然飞过来一球。 　　幸好蓝月反应快，直接一挥拍打飞了，否则被击中的就是看看的后脑勺。 　　打球过来的是之前那两个女的，对方还一脸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这下子，看看彻底发飙了。 　　她拿起球拍就走过去，对方警惕的退后一步，但是架不住看看腿长又敏捷，直接一拍子打过去，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滚地好几米。 　　旁边有人想要拦着她，蓝月也跟了过去，一脚一个，把围观看热闹的人踹飞好几个。 　　周昇跟陈怡歆对视一眼，让安助理看好甄妮，两人也跑过去准备加入战局。 　　刚绕过球网，有人就拿着拍子朝陈怡歆打过来。周昇伸手一拉，把陈怡歆拉到自己身后，随手捞起旁边的凳子给人当头砸了过去，顿时头破血流。 　　这下子围观的被吓着了，好几个女孩发出尖叫，大声喊着“打死人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张薇住院 　　打死人是肯定不会打死人的，周昇动手也有分寸。 　　但是那几个纨绔实在太让人恶心，不给点教训还真以为这世界可以让他们横着走了。 　　安助理在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就打了电话出去，不多久，山庄的保安跟相关的人都过来了。 　　早就有球场边负责的人在劝架，只是这些二代们豪横惯了，一打起来就控制不住自己。偏偏看看跟蓝月两人看上去斯文，下手却相当的狠辣。那几个挑事儿的虽不至于缺胳膊断腿，但皮肉痛肯定免不了。 　　蓝月这厮手阴，尽朝脸上招呼，那几个家伙脸上青紫破皮，看着就让人后脑勺一紧。 　　看上去最惨烈的要数周昇这边，毕竟是椅子砸过去，哪怕是球场边上的轻型塑钢胶椅，砸到身上也得疼好一阵。 　　就在双方扯皮的时候，旁边跑过来一年轻人，站到看看跟蓝月身后，戳了戳蓝月的胳膊。 　　“我，我刚在旁边拍照，然后顺便录个影，可以交给你们，证明这事儿是你们自卫引发的。” 　　那年轻男子也有些胆怯，只是天生又有正义感，刚好在旁边围观了整个事件的经过。看到对方人多势众想要倒打一耙后，就顾不得其他，直接冲过来交出拍摄的视频。 　　其实这场架打得也有些冤枉。后面来的那些只看到看看他们在打人，并不清楚原委。 　　山庄这边找了设备一放，好么，连纨绔二代那边都看不下去了。特别是对那两个挑衅的女人，本来就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不过陪玩，还没眼色，谁都不乐意保她们。 　　带她们来的那个二代倒是捱不过面子要保人，可架不住看看不乐意，一定要杀鸡儆猴。 　　最后还是陈怡歆出面求情，让看看只追究最初那几人的责任，其他人因为无辜被牵累还受了伤，再去追责的话，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不好意思。 　　陈怡歆跟老师的公司混了这么几年，话术这方面学了些皮毛，对付这样的场面足够了。三言两语的，除了受伤比较重，心里不忿的那少许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接受了和解。 　　头一晚的寿星公，庞家的老三，B市最大商业中心老板的小儿子庞晁，在走之前却跑去跟周昇下了战书。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针对你？”等那伙人乌泱泱的散了，陈怡歆好奇的戳了戳周昇的胳膊，“你抢了他女朋友还是咋的？” 　　周昇斜睨了她一眼，跟看看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带着陈怡歆先走一步。 　　“你说的也不全是错的，那个庞晁之前有过一个相亲对象。女方的家里是吃公家饭的，自己的工作也不错，庞晁要是跟她好了，对庞家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但是庞晁这人吧，被家里人宠坏了，自己本身又有点能力，加上周围的人捧着，就有点傲过头。” 　　人家姑娘也不差啊，最初是被庞晁与众不同的气质给吸引了，可见了两面之后，姑娘就清醒了，跟着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和庞晁更进一步。 　　“那借口不会是你吧？” 　　“不是，但跟我有关。准确来说，跟我妈有关。” 　　庞家能瞧上那姑娘的家世，张薇自然也很看重，但是张薇虽然癫狂，却还是知道相较于那姑娘家，商界出身的媳妇更合适一些，也便于她拿捏。 　　这姑娘明知道张薇对她的心思，就拿捏住分寸，利用张薇甩掉了庞晁。回头还一脸失恋表情的说要专心事业，到现在不过半年多，人都升了两级了！ 　　陈怡歆听得好笑，也对这个理智的姑娘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一路开着车回到市区，刚下高速，就接到了周昇妈妈的助理打来的电话。 　　“住院了？怎么回事？” 　　即便再不喜欢亲妈，周昇也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 　　他没带着陈怡歆过去，绕了一圈送了人之后再到医院，时间就有点晚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住院了，之前体检的时候不是没问题吗？” 　　他到了医院病房，张薇已经在药物镇定的作用下睡着了，旁边她的秘书跟护工都守着。 　　“太太最近一直睡不好，失眠严重。然后今天在公司里跟财务总监争了几句，就血压突然升高。” 　　秘书小姐没说的是，财务总监被张薇刻薄的话气得当场就提出辞职了，宁愿不要公司赔偿，也不愿意再看张薇一眼。 　　但是财务总监的工作岂是说丢就能丢的，那公司还不得乱套。所以在张薇被送医院的这段时间，公司几位董事做出了决定，他们宁愿不要张薇这个总经理也不同意财务总监辞职。 　　那几位董事都是周家的人，这事儿自然也传到了周老爷子那里。老爷子并没有暴怒，只是让周昇爸爸联系疗养院，让她病情稳定之后就直接住过去。 　　换句话说，就是张薇被彻底放逐了。没有周老爷子或者周昇爸爸的同意，她甚至连出院都办不到。 　　周昇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来看望他老妈的婶婶。 　　周婶婶隔着门窗看了一眼大嫂，也没打算进去。 　　“阿昇啊，我跟你说个事儿。”一边说一边拉着周昇到了安全门旁边的吸烟区，“你.妈妈这事儿闹得不小，你爸爸气坏了，说这次要不就离婚，要不就送你.妈去海边那个疗养院。我寻思着这样也太粗暴了，而且你.妈妈血压高，真闹起来，万一出事儿后悔都来不及。” 　　对于这个行事越发乖张的大嫂，她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对方跟魔障了似的，一直觉得是他家在欺负周昇，可明明是小昇自己不乐意接手家族事业，自己儿子才上的。当然，周晟对商业的兴趣比周昇更浓厚一些也是事实。 　　周婶婶的意思是看周昇能不能联系到他舅舅，让对方先把张薇接走，毕竟是亲姐弟，有什么话也比外人好说一些。 　　“我是背着你爷爷和你爸爸来跟你说这事儿的。你先跟你舅舅商量一下，要行，我这边想法子跟你奶奶说，让你奶奶去劝老爷子同意。要不行，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昇捏着鼻梁，脑门心疼得一蹦一蹦的。可还能怎么办呢？这是他亲妈，别人可以不管，他不能不管。 第二百九十五章 无人搭理 　　张教授接到周昇电话的时候还在国外参加一个文化论坛，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他早跟姐姐形同陌路，但是乍一听到这消息，还是忍不住担心，追问了几句病情。 　　“她那脾气不改，这病就好不了了。”张教授的声音略显疲惫，“我带着一言跟成成在这边参加学术会议，三五天内回不去。你先让你.妈在医院里呆着，等我回来再说。” 　　他听了周昇的话，第一时间就想着把姐姐送到三江汇的度假村去住一段时间。好歹C市他还有几分薄面，周家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把手伸到这边来。 　　真要让张薇去了北边海滨疗养院，这辈子能不能“痊愈”还不一定。 　　等电话打完回到病房，张薇已经醒了，但是人还不太清醒，主要是头晕沉沉的，连带视线都模糊。看了好半天才看出来跟前立着的人是自己那个不孝子。 　　她手撑着病床就想坐起来开骂，被周昇强行摁在床上。 　　“还在输液你动什么动？医生说了，你这是高血压引起的昏厥，你要是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下一次可能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还能抢救回来。直接脑溢血就过去了。” 　　张薇所有的话被这一句给堵住，眼里是不甘心的倔强，但至少她还是惜命的，深呼吸之后稍微放缓了点情绪。一旁的监护仪上，血压的峰值也在缓慢下降。 　　“你爸呢？我都住院了，他人呢？” 　　周昇给老妈掖了下被角，眼皮都没抬：“他出差去了。你这是突然翻病，他知道了也赶不回来。” 　　张薇一听火气又开始往上冒。 　　“我知道你们父子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早点死。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们一个个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随便丢根骨头你们就去了，明明你才是长子嫡孙。” 　　听到她又开始念叨，周昇也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戾气。 　　正濒临爆发，突然手机响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 　　周昇开门出去，示意坐外面的护工进去看着，转头就去了楼道尽头的休息区。 　　电话是陈怡歆打过来的，她礼貌性的关心了一下张薇的情况，然后说张教授给她打电话了，让她提前回去C市一趟，给单独布置个小院子供张薇住。 　　陈怡歆不知道张薇平时的喜好，就想让周昇给点意见，免得到时候为了这些琐事又发脾气，惹得张教授暴怒。 　　“我让她秘书给你发一份清单，到时候让人照着清单上准备就行。” 　　周昇烦躁的靠在墙上，既不想说话，又不愿意挂断电话。 　　从周昇的语气中听出点东西的陈怡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跟他聊起了甄妮疗养的事。 　　甄妮疗养跟张薇本质就不同，所以陈怡歆就没想过让甄妮去C市那边。 　　“我回来看了眼对方提供的数据报告，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可挖掘的潜力。你要是有闲钱，可以试着投资，回报应该还不错。” 　　本身就是数据分析的高手，而且天生对市场有种敏锐的触觉，陈怡歆在拿到对方资料后就有了这个想法。 　　她跟艾先生的团队合作过好几次，双方的思路，做事的脾性都清楚。而且在做分析的时候，外在的环境，投资商的喜好，**的政策，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这几点汇总在一起，加上第一期数据模型出来后的计算结果就证明了陈怡歆的判断没有错。 　　接下来是细化，还有后期的分析，市场调查调研等等。统计分析绝不是把数字填进数学模型就完了，涉及到的面很广，而且其中一个环节出现拐点，整个结果就很可能发生本质上的改变。 　　所以艾先生团队的意思是这个项目要是陈怡歆愿意接手的话，至少三五年之内双方就绑定了。这对陈怡歆来说问题有点大，原本她是打算最多两年就出国留学的，一旦出去，这个项目必然会转手给其他人。 　　“所以我现在很苦恼，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来。我知道这个项目成功的话，对我在圈子里立足有好处，可出国留学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这两者不能兼得，就很烦啊。” 　　虽然心烦自己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个项目，但是不妨碍她很看好项目的前景。只要策划团队和管理团队没有脑抽，这项目铁定赚钱。 　　“不说工作的事情了，投资的事儿你考虑一下。我之前跟看看和甄妮都说了，她们愿意一起干。我寻思着这次我过去做前期调研设计数据模型，趁机看能不能提前买一块地。到时候我们合建一个山间民宿，应该不会亏本。” 　　现在那边还没正式开发，拿地正是时候，等到调研结果出来开始招商引资的时候，好地方差不多也就瓜分干净了。 　　“我的钱都投在公司里了。这样，我找朋友凑一些，你给我留一点份子就成。” 　　周昇原本想要拒绝，话到了嘴边就转了个弯。陈怡歆也没听出来，知道他愿意凑一份也就记下来，说到时候看花了多少钱，再按照各人的投资金额来算比例。 　　山里的土地都是不卖的，全部只能租赁。运作一下，租期可以签最长七十年，实际上大部分都是二十到五十年之间。不过当地**也知道，人家大手笔来投资，光是建设期就不止五年，时间太短肯定人家老板不愿意。 　　这边修好了刚准备赚钱了，你那边就说合约到期要收回，这不是摆明了耍人？所以当地**在衡量之后，直接划出了一片区域，打算按照用途签订五十到七十年的合约。 　　至于哪一片位置合适，这得专家们来实地考察后才能确定。 　　拉拉杂杂跟周昇说了快一个小时，手机都要没电了，两人才结束通话。 　　回去病房一看，张薇又睡过去了。 　　“太太的药里面有镇静的成分，她情绪太激动了，医生害怕她控制不住自己，所以给加了点量。等明后天她情绪稳定，药会慢慢减量。” 　　护工看到周昇皱眉头，赶紧解释了一下。 　　周家请了三个护工，三班倒照顾张薇。这点钱他们还不至于吝啬到不肯出，只是张薇住院三天，除了第一天周昇的婶婶过来探病以外，其他周家人没一个过来表示关心的。 　　由此也足以可见张薇多么不得人心。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妹子别怕 　　别人不喜欢张薇可以不见，但是周昇避不开。 　　除了白天上班外，其他时间他都守在病房。 　　张薇之前几天还情绪激动的骂人，又闹着要周昇打电话给他爸让马上到医院。后来发现除了儿子其他人都不搭理她，整个人又阴沉下去，也不闹了，但是表情难看，躺床上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教授是第六天上到的。他从国外回来就直接到医院了，连酒店都还没去。 　　看到自家姐姐躺在床上阴沉晦暗，张教授无声叹气。 　　“你怎么来了？来看我死没死？” 　　一进门就听到张薇尖酸刻薄的话，张教授眉头一皱，强行压下怒气。 　　“之前我一直在国外参加会议，今天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死不了，让你们失望了。” 　　“张薇，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张教授也不坐，站在病床前约一米的距离，盯着不肯好好说话的姐姐，“你都这样了还不肯想想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一定要作到众叛亲离，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你，你才觉得舒心？” 　　“难道不是吗？周家人那么欺负我，你是我弟弟，亲弟弟，你帮我说话了吗？” 　　张教授看着不可理喻的张薇，深呼吸一口气。 　　“我帮你什么？逼着周老爷子把周家的产业都给阿昇？” 　　他冷笑呛道：“先不说阿昇愿不愿意接手，就说这是人周家的产业，老爷子还在呢，愿意给谁就给谁，你是儿媳妇尚且不能说话，我一大舅子我插手人家的家事？知道的说我一句姐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盯着人周家的钱包呢。” 　　张薇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弟弟。 　　“早些年让你去**部门上班你不去，但凡你上进一点，别人也不会这样欺负你姐姐我。” 　　“说话要摸着良心。人欺负你了？不是你自己上蹿下跳的作，凭着你周家大儿媳妇的身份，谁能给你气受？” 　　张教授说完也懒得再跟张薇掰扯，眼看旁边护工一脸着急的给他使眼色，他也知道不能把姐姐再气出个好歹来。 　　“我明年不带新的研究生了，你能出院的时候，收拾收拾，跟我去三江汇住一段时间吧。” 　　“我不去，凭什么要我走？我走了……” 　　“你凭什么不走？非要人周家把你扫地出门？你自己说说你干的什么事儿，别人家争夺家产你跑去插手，要不是周老爷子和阿昇出面帮你收尾，我告诉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当真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 　　气到快要语无伦次的张教授说完也懒得管了，直接出了病房，打电话给周昇，说自己跟他.妈妈是见一次吵一次，让他来劝一下，如果张薇实在不肯跟他走，那就她自己看着办好了。 　　酒店是肖一言定的，离B大不远。汪成跟肖一言一样，下了飞机就直接回家了。 　　他之前就跟舅舅舅妈说过要去，陈妈妈一大早就出去买了好肉好菜，打算给汪成好好补一补。 　　等张教授休息起来，就听到外面套间有人在说话。 　　“你们怎么都来了？” 　　他俩学生，外加大外甥和陈怡歆，四个年轻人坐在靠窗那边聊天呢，声音并不大，看到他出来，还个个一脸抱歉说把他吵醒了。 　　“没，睡一会儿差不多了，晚上再睡。”他搓了搓脸，眼睛都还有点浮肿，看向周昇的目光透着一丝无奈，“你.妈那里就听你爷爷安排吧。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周昇低头，看着手上的茶杯，面无表情。 　　肖一言左右看看，咬了下手指甲，出声：“老师，今天没事儿吧？刚巧我回来之后一哥们儿找到我，说让我帮忙去鉴定个东西。我寻思着我们师徒三人这段时间也累了，去那边放松一下挺好。” 　　那个小圈子的拍卖会就在温泉山庄举行，这两天只接待有邀请函的客人。 　　肖一言那朋友听到他要请老师一起去，拍着胸口说他肯定还能弄来两分请帖。一份请帖可以进去两个人，他们这儿五个加上肖一言那朋友，正好三张帖子就够了。 　　张教授本来不想去的，但拗不过肖一言，最后还是跟他们一起过去了。 　　拍卖会他乐意看就看，不乐意就去泡汤松乏一下，总比留在酒店这儿强。 　　这个私下的拍卖会参与的人不多，而且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估计也就四十来岁，还有一些少不更事的富二代纯粹过来看热闹的。 　　到了山庄，张教授直接去了一楼的套房休息，周昇陪着他，甥舅二人也有话要私下说。 　　陈怡歆跟着汪成和肖一言一起，去了娱乐厅改造的拍卖会场。 　　“这一期主要是书画和瓷器。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我看中了一只玉盏，据说是唐朝的。大肖，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看。” 　　肖一言主攻宋金元三朝历史，汪成更喜欢唐朝，听到说有唐朝玉盏，顿时来了兴致，一口一个哥的叫着，想要跟着去蹭上手机会。 　　那人跟肖一言是铁哥们儿，对肖一言的小师弟也很照顾，答应等会儿找主办方多要一个掌眼的名额给汪成。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找地方坐下。因为人多，又都年纪不大，也不去中间占位置，找了个前两排靠边的地方坐下，正好四个人一桌。 　　在他们旁边，也是几个年轻人，有一个还特别眼熟。 　　陈怡歆眯眼瞅了一会儿，往弟弟身边靠了靠。 　　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碰到之前在渡假山庄打群架的那群家伙之一了呢。 　　对方估计也认出她来了，目光不善的打量了他们一番，在看到肖一言的那个朋友的时候，顿了一下，扭过头去没吭声。 　　肖一言人精一个，从那人的目光中就发现不对劲，盱眼打量了一下对方，侧身跟好友附耳询问对方情况。 　　“那几个啊，家里是近几年起来的，除了钱啥都没有。”像肖一言他们这个本地圈子有个鄙视链，不巧，对方正好位于他们鄙视链的下端，“听人说这几个家伙除了逗猫招狗啥正事儿不干，前阵子还跟人群架，结果被人教训了。” 　　说到这里，肖一言这朋友突然怔了一下。 　　“诶，我是说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你那小师妹就是当事人之一啊。” 　　肖一言一听就乐了，转头去问陈怡歆到底啥情况。 　　陈怡歆三言两语把那事儿给他们解释了一遍，回头叮嘱汪成绝对不能跟老妈说，不然她妈肯定要担心死了。 　　“别怕大妹子，你是大肖的师妹就是我师妹，这事儿他们不闹就算了，要闹起来，你跟我说一声，保管让你满意。” 　　对方既然敢说这话，那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陈怡歆当即就叫了一声哥，还跟对方互留了电话号码。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能确定？ 　　富二代虽然容易冲动而且不把旁人看在眼里，但是他们也不是傻子，什么场合能闹，什么场合装孙子，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首先这个场合就不是他们能挑事儿的。富二代跟富二代之间也有生物链，身在其中的人体会得更加明显。 　　但是不出这口气他心里也难受，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个主意来，要是操作好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主办这次拍卖会的真二代的好感。 　　“这次的主办方喜欢盛唐时期的文化，所以这次的拍卖品大多出自唐朝，当然了，也有其他朝代的东西，但是大部分都是杂项。真正开门的物件都是唐朝这个时期的，竞争的人不少，大肖，成成，你们俩得帮我好好掌个眼。” 　　汪成已经看目录看得热血澎湃了，恨不得马上就开始，一双眼睛也不停往台上扫。 　　“哈哈哈，成成，还得有一会儿开始呢，来，先吃点东西。这拍卖会弄不好就要两三个小时才能结束，早过饭点了。你们年轻人不经饿，多吃点点心打个底，等结束了，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主持人上台，照旧说了一些规矩之后，台子交给了拍卖师。 　　拍卖师是位三十多岁的女性，一头波浪长发，说话带着点湾湾腔。 　　在陈怡歆听来稍显矫揉造作了些，但很明显现场的男士们很吃这口音。 　　也不是没有人带女伴，但是人都不多。毕竟一张帖子就只能带一个人进来，一般想要买东西的，都会带个鉴定师。 　　带女伴的要么就是钱多，无所谓真假，花钱听个响儿。要么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像雄孔雀一般炫耀自己。 　　他们坐的这个方向带着女伴的，除了陈怡歆他们这桌外，就只有斜后方那桌了。那两位年纪偏大，一看就是正经两口子。 　　第一个上台被拍的，是一只唐代秘色八棱瓷瓶。 　　瓷瓶品相完好，色泽淡雅，圆口长颈，瓶身有八条凸出的棱状装饰。 　　一般来说第一件物品肯定是真品，价格也不会太低，但也不至于太高。 　　瓷瓶被一位三十左右的先生拍下，肖一言也认识对方，对方是个交游广阔的瓷器爱好者，跟肖一言的大表哥有过合作。 　　第二件是一只青瓷灯盏。 　　造型简单质朴，但瓷色相当完美，对于初入门的收藏者来说，这件瓷器价值不高，可以入手，就算打眼也损失得起，更何况这种场合的拍卖会，除非鉴定师打眼，否则真不会用赝品来骗钱。 　　正好过几天就是汪成的生日，陈怡歆果断买下这件瓷器给弟弟当生日礼物。 　　汪成收到后笑容就一直没褪过，一脸的美滋滋。 　　接下来七八件都是瓶啊罐的，价值不高不低，出手的人也拿捏着分寸，给的价稍微比市场价高了一成半成的样子。毕竟这个拍卖会宣传的时候就说了，会拿出百分之二十的交易额捐给青少年基金会。 　　“来了，你们快仔细点帮我看看这东西。” 　　接下来是一件比较开门的物件，也是带他们来的大哥想要的。 　　这是一件唐三彩骆驼像。色彩虽然看得出经历了风霜，但还是有着唐三彩独特的炫目美感。对这件拍品有意向的人不少，带着鉴定师出席拍卖会的人大部分都振作精神，目光炯炯的看着拍卖师。 　　这件骆驼像造型比较复杂，驼峰上驼载了一支三人乐队。包括乐手的面部表情，所持乐器，还有驼背上的丝绸都惟妙惟肖。 　　起拍价就高达八十万，十万元一次的叫价也让很多人退却了。 　　每一个有意向的买家都能让自己的鉴定师上台去看一眼，一人只有三分钟时间。 　　也是本来参加拍卖的人就不多，否则件件拍品都这样来一次，三四个小时都打不住。 　　他们这桌有两个拍卖号牌，也就是可以上去两个人看。肖一言跟汪成就当仁不让的起身去排队了。 　　前面那个二代看到这一幕，舌尖舔了下牙齿，给同伴打了个眼色。 　　陈怡歆压根儿就没把注意力放他们身上，她在看目录上面骆驼像的大图。 　　毕竟上手时间短，加上只有鉴定师才能上手，所以主办方就单独给几个比较重要的拍品拍了细节图。陈怡歆看的，正是这一件的七张细节图。 　　本来漫不经心的随便看了下，突然被其中两张图的一个细节给吸引住了。她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排队的人。轮到肖一言跟汪成还有一阵，前面还有三个鉴定师在等候。 　　她朝汪成招手，等到汪成过来，她附耳给他嘀咕了好一阵，汪成的眼睛瞪大了一瞬，而后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领，回到队伍中。 　　“怎么了？你姐给你说啥来着？” 　　汪成以手掩口，跟肖一言又嘀咕了一阵。肖一言毕竟比汪成老道，听就听了，神情一点没变，甚至还有些轻松的微笑。 　　“行，我知道了。” 　　其他人见状不由得开始猜测，也拿不准到底是看出这彩塑有问题呢，还是说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间拍品。 　　这一幕也造成接下来的鉴定师更加仔细的进行鉴定，生怕这样的场合自己看走眼了，那传出去名声面子都没了。 　　在台下比较僻静的地方，屏风阻隔出了一个小空间，里面坐了三四人，其中一个就是今天的主办者，那位超级富二代。 　　“怎么回事？”他也看到了这一幕，叫来人询问，“那件藏品请的哪一位鉴定师鉴定的？” 　　得知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一位老鉴定师给出的鉴定结果后，那人笑着摇头。 　　“估计是故意吸引人眼球的。现在的年轻人啊……” 　　其他人笑笑不接这话。 　　在古玩这一行，年纪和实力并不能一定成正比。就算是老鉴定师，也不能肯定就不会打眼，新入门的，也不能说人家就不能捡漏。眼光、经验、运气，缺一不可。 　　这件藏品光上台鉴定就花了快一个小时，虽然没有人催促，但很显然，有一部分人脸上已经带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接下来的动作就快了，大家直接叫价就行。 　　“你们觉得这件不靠谱？” 　　老大哥的表情都变了，狐疑的看向肖一言。 　　“大肖，你，能确定？” 第二百九十八章 她说是假的！ 　　肖一言看了老朋友一眼，拉着他嘀咕。 　　“也不能说是假的，就是不太全真。你要是收藏了自己玩也就算了，如果想要出手可能会有点麻烦。” 　　除非那种完全的痴迷者，否则普通收藏者谁也不能肯定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迫于经济压力把藏品都出手。这样的话，真货跟假货差别可就大了。 　　被肖一言这么一说，他朋友也就不敢轻易出价了，甚是犹豫。 　　前头那个富二代一直暗搓搓的在关注他们，因此他们的谈话虽然很小声，也被其听几句过去，正巧，说这件拍品不真的话，就被他听到了。 　　他当然不会傻到现在就闹出来，但之前设计的某些环节可以适当的修改一下，顺便让他们得罪更多的人。 　　就在这时候，对三彩骆驼的喊价已经翻了一倍，也快到肖一言那好兄弟的心理底线了。 　　他犹豫了半天，正准备出价一次，如果有超过他的，他果断会放弃。毕竟来之前他就透露过自己对这三彩骆驼很有兴趣，总不能意思都不意思一下吧。 　　肖一言只说这东西不全真，也不是说它就是赝品，能不能拍，多少钱拍，也得他自己拿主意。 　　他刚举手出价呢，前头那个小子就扭头，用一种很夸张的表情看着他。 　　“不是吧，你请这鉴定师不是都是是假的么，为什么还拍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场哗然。 　　肖一言眉头一挑就打算发作，他朋友却反而笑起来，摁住他的手。 　　“小兄弟，话从嘴出，可得慎重。这件拍品虽然我们俩没有达成一致，但从头到尾也没说是假的，你这样信口雌黄，安的什么心呢？” 　　一个是圈里常客，一个是明显纨绔，谁的话更让人相信，不言而喻。 　　“不是，大哥，我明明听见你们说是假的，我本来都想拍的，这不听你们一说我都忍了，结果你出价了，这是故意减少对手？” 　　他说完又晃了一眼陈怡歆，做出一脸恍然的样子：“我说这位小姐，你当人女伴花瓶就好好当呗，做个鉴定师人设干嘛？你看我不顺眼用这些小手段，丢不丢人啊？” 　　说后一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肖一言好友一眼，明显这话指对的是谁，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你这人呢别的没本事，无事生非的本事倒是一流。当初我跟我朋友就是拒绝跟你们交往罢了，又是叫人砸东西打架，又是挑拨离间睁眼说胡话。如果富家子弟都跟你这样，我真心觉得富不过三代这句话需要改一改，搁你们这代差不多就能结束了。” 　　陈怡歆慢条斯理的反讽回去，那神情作态比对方更有派。 　　“而且你自己不学无术藏着掖着不好？非要现出来给大家看。我们就只是说这东西不全真，可没说是假的。你连这些话语代表的意义是什么都不懂，还装什么收藏者，全买的赝品吧？” 　　陈怡歆也干脆，反正都闹出来了，还不如摆桌面上来说好了。 　　而且她有九成把握那件藏品是补过瓷的，只不过不能确定补瓷的人是什么时候的人罢了。 　　“这件藏品不全真？小姑娘，这话说出口得负责任的。” 　　旁边看戏的人里面也有鉴定师，基本没有一个人看出问题来。当然，对那纨绔小子浮夸的表演，他们全都当笑话看了，只是陈怡歆这句话一出来，就好几个人变了脸色，全都是出过价的老板请来的鉴定师。 　　“这件拍品有修补过，这一点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吧？” 　　接过话头的是汪成，他对唐代的物件，特别是书画瓷器都有研究，虽然还浅薄了些，但是相比普通人，算得上专精了。 　　拍品的细节图上完全可以看出有补瓷的痕迹，当然，这些痕迹大部分瓷器都有，毕竟能够完好的保存到今天的，大都在各个博物馆，或者是真心爱好者的收藏库里面。 　　“这件拍品一共有五处补瓷痕迹。修补的手法巧夺天工，不是专门研究瓷器的可能都发现不了。” 　　汪成的话也为部分鉴定师挽尊了。毕竟在座的鉴定师里面，瓷器专精的不多，多部分都是研究书画和杂项的。即便少部分人研究瓷器，也不能说每个朝代每个品类的瓷器都能一眼辨出真假。所以汪成这句话说完，部分人脸色都没这么难看了。 　　“前面三处没有疑问，我跟家姐和师兄拿不准的是后面这两处，特别是骆驼腿部丝绸托囊下面这部分很显然也是修补过的，就是这一块让我们有分歧。” 　　对于古董的鉴定，有分歧很自然，在没有达成统一意见之前，说不完全肯定这件拍品全真也没问题，而且人家都出价了，说明是认可这件拍品的，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古董圈的人都没人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不打眼，说话自然也是留有余地，所以汪成的解释他们完全能接受。这样一来，故意挑拨的那个家伙就尤其可恶了。 　　那小子起先还挺幸灾乐祸的，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所有人都对他冷眼来着？明明惹了众怒的不应该是陈怡歆吗？ 　　他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拍卖师。 　　拍卖师啥场面没见过，这些都是小问题了，再说她能当古董藏品拍卖师，对圈里的规则和话语肯定是了解的，所以在看到那个小傻子看向自己的时候，拍卖师只能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就在那家伙恼羞成怒爆发前一刻，这次的主办者出场了。 　　“既然这件藏品有争议，那我们暂时先将之放置一旁，接下来继续其他藏品的拍卖。” 　　主持人和拍卖师也很机灵，三言两语就开启了下一场。 　　“你好，我能在这里加个位置吗？” 　　本着人家的主场自己等人要给面子的原则，他们四个人挤了下，硬生生挪出一个位置来。 　　这位性子不疾不徐的，说话还特别有意思，有些藏品后面的小故事他们都不知道，听完之后简直推开了世界大门。 　　“对了，等会儿最后一场我们会请几位老师一起鉴定，你们要留下来看吗？” 　　“当然，我虽然觉得那补瓷有问题，但是还有两个疑点没有得到解答，所以能留下旁听的话，简直荣幸之极。” 　　陈怡歆是真的感兴趣，而且她有种感觉，补瓷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这件藏品的价值不跌反涨。当然，前提是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后生可畏 　　鉴定是在另一个地方。 　　陈怡歆他们过去的时候，主办人请来的老师们已经在哪里喝茶聊天了。 　　张教授跟他们前后脚到，听到这个稀奇事儿，他肯定要来看一眼。 　　为了确保真实性和准确性，他们还小心的从瓷器上取了点粉末拿去做鉴定。 　　陈怡歆怀疑这个鉴定的结果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陶土的成分是注定的，唐朝的陶土跟现代的陶土差距也不大，而且如果跟她猜测相符的话，年代测定这个东西的精确性根本就无法对不超过百年的东西做出精准判定。 　　她跟着蹭进鉴定室，一进门就被张教授白了一眼。 　　当然首当其冲被责骂的是肖一言跟汪成这两个“专业人士”。 　　“你们就说说，为什么人一业余的都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专业的却看不出来？” 　　张教授发飙，其他几位老师则笑眯眯的看热闹。 　　说真的，这一批的古董价值虽然不低，但也没高到哪里去，一般来说，不是特别邀请，他们都不会出手鉴定这一档次的古董。行业内的等级差异是存在并且有很严格的规定的。什么都让他们出手，那年轻的鉴定师们又要怎么成长？ 　　这一次他们几个老家伙愿意过来，一来是好久没见约着玩玩，二来是觉得一件古董人业余的都看出不对了，那些鉴定师居然都没发现？好奇心一起就收敛不住了。 　　等到这里，知道发现问题的是张教授的学生，一众老家伙嘻嘻哈哈的开始看起笑话来。 　　笑话看归看，人家请了他们来，事情还是要给办的。 　　“汪成过来，你来说说哪里不对。” 　　陈怡歆低头躲在肖一言背后，不敢随便开口。 　　“这几处能看到有修补焗瓷的痕迹，而这三处跟其他几处明显不一样，所以我怀疑瓷器碎裂的时间不同。修补手法上来看，这几处是南派的手法，而这三处应该是北派手法。” 　　汪成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他之前听了姐姐的话后就开始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两年各大博物馆研究院的观摩实习也不是纯看纯玩的。很多东西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完全理解并融会贯通，但是他胜在记忆力强，有了切入点之后，只需要给他时间慢慢去想，他大部分都能想明白，并将之捋顺。 　　这件唐三彩骆驼像就是个很好的实战教材。不但从瓷器的形制色彩上可以进行研究，连同补瓷的手法和派别上也能做出很多延伸性质的研究。 　　历史从来就不是单独存在的，究本溯源才是研究历史的准确态度。 　　起先汪成还讲得结结巴巴，慢慢的思绪理清，他的讲述就很流畅了。 　　“不得了，不得了，老张啊，你这小徒弟不得了哦。” 　　年纪最大的那位鉴定师一直没出声，这会儿一开口就是表扬汪成的。 　　“以他的年纪和学问，能说这么多实质的东西，已经相当不错了。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只能给老师打杂呢。” 　　这位老先生在瓷器鉴定上堪称一绝，轻易不会出山。主办者也没想到老先生会来，等看到老先生后，整个人气色一下都变了，原本不太高兴的，现在恨不得抱着汪成亲一口。 　　他在瓷器古玩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搭上老先生的路子，可惜总不得其门。这次一件争议的三彩骆驼就能让老先生亲临，他都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先生，您给说道说道？” 　　老先生看了主办者一眼，点点头。 　　“小家伙的判断都是对的，只是在补瓷这一点上有点小问题。” 　　补瓷也叫焗瓷，是一门传统手艺活，要求有高有低。 　　古董行当里面的补瓷匠人一般称之为“秀活”，要求之高，难度之大，没有多年苦练根本无法出师。 　　“从这两处看得出，焗瓷匠人的手艺可谓是登峰造极。但到了这两处，差距就很明显了。” 　　老先生说的就是汪成判断的不是同一时间修补的那几处。 　　“而你们最拿不准的这一块，它是假的。” 　　“什，什么？怎么假的？”主办者眼睛都大了，探头去细看，可愣是看不出来。 　　“来，小家伙继续，说说为什么判断这一块有问题。” 　　汪成挠挠头，看了姐姐一眼，果断麦姐。 　　“这是我姐看出来的，让她说吧。” 　　陈怡歆狠狠瞪了汪成一眼，转头就看到张教授在瞪她。 　　“不，我也是感觉不对，然后仔细看才发现这里的条纹跟这里完全相同。但是你们也看得出来，烧制三彩骆驼的师傅在雕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哪一处是相同的，所有的线条，图案，都不存在重复的可能。毕竟是手工制作，哪怕同一件器物同一个人做，出来的成品也没有完全一样的可能。但是这一块就不同了，它跟这处的线条简直一模一样，哪怕有细微的差异，但还是能看出来。而且刚好又是在补上去的瓷片上面，所以我就怀疑是后来补瓷的匠师利用其它瓷器的碎片修补而成的。甚至，还有可能是单独做了一块这样的瓷片进行烧制，然后修补。” 　　她说的这话太让人难以相信。毕竟为了一个碎掉的瓷器专门再烧一块瓷片进行修补，那还不如直接重新烧制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这件三彩骆驼有特殊的意义呢？我个人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为了这份特殊，多费点功夫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这个问题就不好讨论了，毕竟他们不是焗瓷匠人，也不知道这三彩骆驼能有什么特殊意义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我和师兄还有姐姐讨论了一下，猜测会不会跟焗瓷的手艺有关。毕竟同一件瓷器上有南北两派的焗瓷手艺，这点也是很稀罕了。” 　　这个说法倒让在座的几位老师都觉得有可能。而且他们也仔细看了，果然从那刻补上去的瓷片上面发现了修改过后的痕迹，这就证明了陈怡歆“专门烧制一块再进行修改而后焗瓷”的说法是成立的。 　　“从这件三彩骆驼的碎片上可以看出，即便是后来补瓷的这块，采用的瓷土，烧制方法和配色，跟之前的大差不差，由此可见，这块瓷片也应该是唐代的产物，只是不知道具体年代。所以小朋友说的不全真是正确的。” 　　这不是造假，而且修补的时间也基本在那个朝代，你单说那瓷片，也是唐朝古董，能说人家是假货？ 　　这么复杂的情况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不算白跑这一趟。 第三百章 不知卖的什么药 　　三楼小茶室里，周昇和陈怡歆跟那位主办者面对面的坐着聊天。 　　聊了之后才知道，这位的父亲跟周昇的爷爷有旧。 　　“我是老来子，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说起来我父亲的年纪比周老小不了几岁，可没周老有福气。” 　　他们家是做百货起家的，现在全国到处都是他们家的超市，还有两个大型的日用电器卖场，称为国内零售业龙头老大绝不含糊。 　　“刚才阿昇说你在王教授的公司里上班？” 　　“也不是上班啦。”陈怡歆给他详细解释了一下，“我还是学生，所以在公司里应该算是实习吧，然后做那个项目也是为了写论文，当然，能出成绩的话就更好了。” 　　这位姓王，单名一个煦字。他的脾气也跟名字一样，看上去挺和煦的。 　　“对你们说的那个项目我也了解了一点。实话说，我们公司现在也在考察那个省。阿昇应该清楚一些，我们公司在北方和东北方实力不错，南方一般，西南这边就有点弱势了。下一步我们打算在西南四省的省会各开一家大型卖场，类似国外零售商场那种综合性的卖场。你那边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们当地的负责人。” 　　“好的好的，真是太感谢王哥了。对不起啊，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这哪儿是你惹来的麻烦。”说到这事，王哥也不免有点生气，“那小子太不是个东西，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想到我的地方来捣乱，他还没那个本事。这件事我会让他家给你个交代。” 　　抱大.腿的感觉就是这么好！ 　　陈怡歆把谈话的分寸拿捏得很合适，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态度要如何才能显得亲近又不诌媚，这些都是她从公司的同事那里学到的本事。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质，可以让其他人很轻松就放下心防。陈怡歆无疑就是这种人。 　　短短时间里，她跟王煦相谈甚欢，要不是大家知道他们俩是今晚才第一次见面的，肯定都会以为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 　　“行了，你们早点休息，今晚折腾得这么晚，明天中午我再请你们吃饭了。张教授那里，阿昇帮我跟他道个谢，今晚要不是他帮忙招待那几位老师，我这大老粗说不定得罪人了都。” 　　“哪儿的事。舅舅今天很开心，他就是那样的性子，谈起自己喜欢的话题就经常忘记别人。”周昇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张教授那里我就不去打搅他们了，以后有时间我做个饭局，请张教授，还有他那两位学生一起。说不得以后还要麻烦他们帮忙掌眼呢。” 　　第二天还没到中午呢，给陈怡歆道歉的就来了。 　　来的不是头晚上那个傻子二代，是他堂哥，人家里堪称精英的那类。 　　这人备了礼物，不轻不重，说话又好听，态度也很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怡歆本来就没想着要跟人不死不休，要不是对方扭着不放，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对方算前账来着。 　　“我那堂弟自小被家里长辈惯坏了，人其实不坏，就是有点肆无忌惮。这次回去我爷爷很生气的把他送出国了，说不拿到毕业证就不许他回来。” 　　谁不知道送出国其实是个借口，就是让孩子出去避避风头，等事情过了再回来谁也不能说啥，难道还真要找上门去看人家的毕业证？ 　　陈怡歆收了礼物，也代表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双方都很满意，甚至还聊了些其他事情。 　　这位从事的工作跟周昇的科技公司有业务联系，两人聊一聊的，还说得很投机，要不是之前那事儿，说不定这会儿两人都能杀鸡摆酒拜把子了。 　　“再一次替我堂弟给二位道歉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行，不管别人，我是很佩服周兄弟的能力，说不定以后还要请周兄弟提携提携。” 　　留了联系方式，对方满意的离开。 　　“都是一家人，怎么就这么大不同呢？” 　　陈怡歆泡了一壶茶，跟周昇坐在阳台上慢慢品味。 　　原本该走的，但是张教授跟那几位老师聊上瘾了，干脆留下来多住两天。身为晚辈，总不能把张教授一个人扔这里吧，所以肖一言跟汪成也就顺理成章留了下来。至于周昇和陈怡歆，他们下午就得离开。 　　“回去之后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找你了。等我妈妈那边的事情解决完才有空闲了。” 　　一说到这事儿，周昇就头疼不已。但是再头疼也没办法，他家就他一个孩子，他爸正气头上呢，他不管他.妈，还能让谁去管。 　　下午回了城之后，两人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怡歆要走不短的一段时间，学校那边还有些手续要办，另外公司这边也要跟人配合协调，一天恨不能有三十六个小时。 　　两人一忙起来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到陈怡歆确定了出发时间那天，她才抽空联系周昇，约出来吃个饭。 　　电话打过去，不是周昇接的。 　　“你找阿昇吗？他在跟人谈事情不太方便接电话呢，要不你留个名字，等会儿我让他给你回过去？” 　　陈怡歆眯了眯眼睛，无声一笑，说不用了，自己只是跟他打个招呼，最近要离开B市，归期不定。 　　对方甜甜的跟她道了再见，率先就把电话切断了。 　　把玩了一下手机，陈怡歆撩撩刘海，轻轻笑了一声。 　　这手段也太低端了吧，就不怕被揭穿的？ 　　她没心情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既然有人捣乱，那就暂时先搁置吧，等她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说好了。 　　另一头，周昇匆匆忙忙的回到茶室，看到手机原样反扣在桌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妈妈都进医院了还不死心，居然趁他不备设了个局，让他不得不来赴这个约会。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那就先这样吧，我妈妈那里我去跟她解释。” 　　“周少，其实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试着交往一下啊，不谈及家族利益，单纯的交往，可以吗？” 　　说话的女孩子长相甜美柔静，是那种男人都喜欢的乖乖女的样子。 　　周昇闻言诧异的看向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三百零一章 莫名疑惑 　　“我知道周少有喜欢的人，不过你.妈妈好像不太看好你们之间的感情。” 　　女孩子秀气的撩了一下头发，露出姣好的面容和精心描绘的眉眼。 　　“我其实也有心仪的对象，不过他在国外，是个混血儿，我家里也不太赞同我和他交往。我就想着，要不要我们俩假装同意交往，私下里还是互不干涉，怎么样？周少考虑一下吧，不同意也没关系的。” 　　女孩子神情自如，好像跟真的一样。 　　周昇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拿起自己的东西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女人进了茶室。 　　“怎么样，他相信你了？”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乡下人信了就行。” 　　听到她嘴里轻飘飘的三个字，女人咧了咧嘴。 　　“得了，我们之前约好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先说好，你那些感情什么的东西别往这上面扯，我们的交易单纯点比较好，你说呢？” 　　挤出个笑脸，女孩点点头。 　　“就按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吧，等我这边拿到周昇手上的东西后，我们的合作就可以终止了。你小心些，别露馅儿了。” 　　“放心，我肯定不会轻易露馅儿，倒是你，别小看了其他人，当心栽跟头。” 　　女孩轻轻哼笑了一声，看上去温柔浅淡，可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两人说完了事儿，先前那个女孩拎着包包走了，留下后来的这位独自呆着。 　　“真是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她捧着茶杯感叹了一句，“早知道她是这种性子，当初就不该跟她合作。” 　　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她叹口气，心里打定主意要给自己再找一条后路了。 　　周昇开车回到公寓，一路上不时的瞥一眼手机。 　　之前从茶室出来他看过，手机上没有多余的通话记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回到家洗完澡，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陈怡歆打个电话旁敲侧击的问一下时，他.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妈妈同意跟你舅舅回去C市疗养，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试着和人家姑娘处一处，实在没有发展的可能再说其他。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跟你舅舅说订票的事儿。” 　　张薇这招让周昇心里窝火却发作不出来。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东西都当做工具手段？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这是最后一次，我会同意跟对方接触，但是我还是坚定的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上她，也不会成为她夺取家产的工具人。答应你的条件只是念在你是我妈妈的份上，不会，再有下次了。” 　　张薇气急，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迎接她的是儿子果断挂点电话后的忙音。 　　其实周昇之所以答应张薇这个无理的条件，一来是想缓和一下爸妈之间紧绷的关系，另一个，也是不想让他.妈失去理智的去找陈怡歆的麻烦。 　　他知道陈怡歆最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没有了，他其他忙也帮不上，只能尽量不让自己这边的麻烦去打搅她。 　　至于他.妈妈说的那个女孩子什么知书识礼，温柔懂事。骗鬼呢？他随便打听一下都知道，对方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家伙。那家子这一辈有继承权的高达十数人，已经有三个被迫退出争夺了，还有一个现在还呆在ICU。 　　剩下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位心狠手辣也是竞争的有力人选。要不是因为这点，他.妈也不能看上对方。 　　刚挂了他.妈妈的电话，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犹豫半分钟，在对方挂断前，周昇接通了。 　　让他意外的是，电话的另一边那人说的那些话，居然跟他了解的情况大相径庭。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萧秘书在公司做了不少年了，不可能你说她有异心就真的有吧，说话得有证据。” 　　对方轻轻一笑，说证据肯定有，希望他能约个时间见面聊聊，到时候证据会摆在他面前。 　　周昇自己公司的事情就已经让人头大，现在还搅和进她妈妈的那堆麻烦事里，简直连睡觉都在做噩梦。 　　难怪周昇爸爸一提到妻子的这些行为就鬼冒火。这根本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全B市谁不知道那家乱得一团糟，跟个泥潭似的，所有人都恨不能离得远远的，就他.妈那傻子，扑棱过去还以为自己捡着便宜了。 　　跟对方约好时间后，一看都要十一点了，周昇没有再纠结打电话给陈怡歆的事，毕竟这么晚了，让对方早点休息比打电话更重要。 　　他这边没有给陈怡歆去电话，那边也没再找他。直到临上飞机了，陈怡歆才打电话跟他说了一声，只字未提那天有人接电话的事儿。 　　陈怡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昇正好在跟另一位竞争者见面。 　　“怎么，你小女朋友走了？” 　　周昇挂断电话，反扣在桌上，没接话。 　　“你说萧秘书有问题，证据呢？” 　　“喏，这叠资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她很小心，在你.妈妈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露出马脚。要不是这次我那个妹妹心急了点，她估计还滴水不漏呢。” 　　周昇抽出文件袋里的资料看了几页，面色沉下来。 　　对方在他.妈妈身边做了好几年的秘书，很多项目都有她的参与。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还有些虽然看上去没问题，但仔细研究一下就能发现，实际得到的利润比预期的低不少。而这些有疑问的项目，或多或少都有萧秘书的参与。 　　“其实我怀疑，你.妈妈那么执着的想要你接掌周家产业，也是她在里面挑拨的。” 　　女人悠闲的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微笑着看向周昇。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萧秘书到底为什么会对你.妈妈做出这样的事，毕竟她也算得上你.妈妈的心腹和得力助手了，亏待谁也不可能亏待她的。” 　　她好奇，周昇同样好奇。 　　在他的印象中，萧秘书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到了他.妈妈身边工作，从最初的小秘书一直做到现在的总秘，他.妈妈应该说对她很依仗了。 　　张薇虽然得失心比较重，但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很不错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跟周昇爸爸闹成这样，公司里维护她的人也不少的主要原因。 　　也正因为如此，萧秘书的这些做法才让人疑惑不解。 第三百零二章 假大虚空 　　周昇对着这叠资料发呆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原本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但思来想去，他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堂弟周晟。 　　“哥，你说萧秘书可能是商业间谍？” 　　“也不是，我就是拿不准，才想要问你。”周昇盯着那些资料，眉头皱得死紧，“看她所作所为，对公司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就好像是在故意恶心人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也想不明白。经营公司你比我强，所以我才想问问你的意见。” 　　周晟说他马上就过去，让他在家里等着。 　　半小时后，兄弟俩在周昇的公寓见了面，他还带着公司黄律师一起。三人见面也没多说，直接开始分析资料。 　　兄弟俩意见一致，不随便给人定罪，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 　　萧秘书的存在让他们俩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黄律师分析后也十分迷惑对方的做法。 　　“认真说起来，她肯定是犯法了，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但是我也没从中看到她得利的点在哪里。另外，关于她的资金账户方面的问题，还需要时间进行调查。”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风格，不像是为了利益出卖公司，反而像是在泄愤一般。 　　等黄律师离开之后，周晟突然出声。 　　“哥，虽然这话我不应该说，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想办法查一下伯娘以前的经历。会不会是她无意中得罪了谁？” 　　周晟觉得以他大伯娘的脾气，这个可能性不小。 　　“我们来推断一下，萧秘书的年纪跟我们相差不大，而大伯娘一直很重用她，所以他们俩之间有矛盾的可能性很小，会不会是大伯娘跟萧秘书的长辈之间有矛盾？对了，人事那边有没有萧秘书的家庭社会关系方面的资料？” 　　一般来说，职工履历表上面没有家庭关系，只有紧急联络人的信息。而萧秘书的紧急联络人是她表弟，人在S市当老师。 　　“哥，陈怡歆现在就在S市吧？要不你请她帮忙去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情况？” 　　周昇搓了搓脸，摇头：“算了，别把她扯进来。” 　　自家这一摊子事儿都搅得人头晕，更别说还牵扯到了宋家那一群疯子，他不想陈怡歆也陷进来。 　　“哥，要不，还是按我爸的意思，把家产平分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周昇瞪了弟弟一眼，“周家的家产世代下来都没分过，你这是想把爷爷气死？我真的对周家产业没有兴趣，我自己的公司都打理不过来。再说，我的兴趣是做科技研究，你真让我负责日常事务，我非得逼死不可。” 　　别看他这一年好像没怎么呆在实验室里，但实际上现有的科技基础都是他和学长两人打下的。等到B市这边的公司成立了，还会建设一个新的高科技研发中心，那才是他心仪的地方。 　　周晟提了一下，见他哥不乐意继续这个话题，便没有再说。只说查萧秘书这件事就交给他了，让他哥只管应对张薇和宋家那俩姐妹。 　　“对了，你顺便再帮我查查，宋慈有没有一个交往过的混血男朋友。” 　　这件事简单，周晟的交际圈比他大得多，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在外面，他们兄弟很少互动同框，所以好多人都以为他俩真的不合，实际上只是这俩兄弟懒得演戏，感情好不好也不需要外面的人来判定。 　　“哥，我爸跟我商量了一下，意思是你还是在公司挂一个名比较好。你们公司不是做网络安全和平台架构这一块的吗？爸爸的意思，你不想在公司上班，但是公司的安全顾问你可以担任。” 　　周昇想了想，没有拒绝。 　　以前是表明态度，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在公司挂个名，其实也是想要安其他股东们的心。 　　“还有，公司这边有个新计划，涉及到网络方面，你看你抽时间来公司出席一下例会吧。另外这个提议要是通过的话，哥你那个新公司可以把这个项目拿下。给谁做不是做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 　　这倒是，而且新公司成立，想要快速站稳立足，一个有足够盈利的项目是必要的。自家的公司不存在拖欠账务这方面的困扰，就算是家族对自己的扶持也罢，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一味的拒绝家里人的好意也是不理智的行为。 　　“没问题，你那边让秘书提醒我一下。这边我们公司的行政部已经搭建了，还有一些技术人员岗位还空缺，如果实在不行，我直接从总公司调派人员过来支持。” 　　兄弟俩谈了一会儿，周晟才驾车离开。 　　B市的风云一时半会儿也闹不到陈怡歆这里。 　　她最近忙得别说关心周昇了，连自己吃饭都要顾不上了。 　　说是过来做调研，但她是真没想到进程会这么慢。**那边的数据简直糟糕透顶，很多东西根本不是真实提供的，而是想当然，或者根据以往的数据推测出来的。 　　拿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一对照，陈怡歆都要气笑了。 　　“我们做数据模型不是说凭空捏造一个数据就能做出符合实际的模型出来。如果照你们提供的数据来做，那对不起，我能力不足，承担不了这个重任。” 　　几番沟通不下，陈怡歆难得发了脾气。 　　在协调会上她直接走人，表明态度，要么重新实地调研核实数据，要么换人来。 　　回头她就给老师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我真的不相信这是他们能干出的事情来。以前听人说假大虚空，还觉得是不是夸张了，现在才体会到人家说的都是实话。照他们这样的办事态度，根本不可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 　　教授听完她的话，让她暂时留在那边，也不用去跟对方交涉，这边他会亲自跟上一级的领导进行沟通。 　　“你要是觉得闲得慌，那就去艾先生那边的项目看看，他们在那边进行调研是公司的员工去的，应该跟当地**这边不同。你对照一下，推算出结果直接发给我。” 　　陈怡歆吁了口气，答应下来。 第三百零三章 眼见为实 　　陈怡歆没有急着去找艾先生那边的团队，她想到来之前，王煦跟她说过，他们家族打算在这边省会开一家大型全品类的卖场。 　　要开卖场不是说随便找块地就开的，前期的调研就很复杂，包括了人车流量，消费能力，消费习惯等方面。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找找王家公司在这里的负责人，看能不能拿到一部分数据。 　　当然，人家不可能把核心数据给她，这涉及到商业机密了。她需要的是消费数据，由这一块就能推测出很多问题来。 　　先打了电话给王煦，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局，寻求对方的帮助。 　　王煦听完她的求助，反过来也劝了她一会儿。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之前也遇到过。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办事的人，对于那边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那边地势复杂，贫富差距极其悬殊。城市里还好，那种山里的小县城如果真的透实说，你估计都不敢相信。当然，这里面也涉及到各个方面的问题，他们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我建议你直接抛开他们自己去搜集数据。但是有个问题，你可能也拿不到真实有效的资料，甚至对方都可能不会配合。” 　　有些地方的人就是这样，你明明是去帮助他们的，可对他们来说，你的到来就是撕开了他们的面纱，还可能侵害他们的利益，所以那种地方都是极为排外的。 　　别说陈怡歆他们这种公司拿不到真实有效数据，就连上一级**都可能被对方糊弄。新闻都不止报道过一次两次了，但依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跟王煦交谈之后，陈怡歆的情绪平和了很多。 　　第二天，她拿着王煦给她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对方公司在本地的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人，齐耳短发，穿着一身职业西装，说话干脆利落。 　　“行，这部分数据我让人整理一下发给你。还有你说的那个问题，其实要解决也好解决，只不过费时费力，很多人都不乐意去做。” 　　她就是当地人，从山里的小村寨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对这些情况了解更多。 　　“其实吧，也不是他们故意要隐瞒，只是你也知道，上面发放扶贫救济款项是有要求的，如果达不到就没有这笔收入了。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让人带你去感受一下，你可能会更能理解我的意思。” 　　“但是不拿出真实的数据，怎么量身打造发展计划？” 　　“你说，是画个饼能充饥呢，还是给你一带谷子能充饥？” 　　“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童经理笑起来，“发展计划做过很多次了，但是没有一次真正落实下去了的，还有好几次半路就夭折了。你说是人家不重视？那也不是，就是因为了解的情况和实际的情况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差异，造成很多计划看上去毫无问题，但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甚至根本无法落实。” 　　一次两次的失败，让上面对下面的具体实施人员有了意见，然后就是责任的互相推诿。或许都不是主观意义上的失败，但就是失败了，结果放在那里没人能无视。 　　配合，饿肚子。不配合，反而能吃上救济粮。是个傻子也知道要怎么选择。 　　然而救济粮不可能一直存在，而吃救济的人越来越多，饿肚子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这就造成了互相敌视互相对立的加剧。 　　童经理感受到的更多，但是她个人没办法去影响整体，能顾好自己家，自己家族，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她建议陈怡歆以旅游的名义实地去看看，回头才能明白为什么数据会有虚假。 　　对童经理的建议，陈怡歆决定采纳。 　　回头跟老师又打了个电话，并把自己的计划形成文字发到了老师的邮箱。之后在王教授的同意下，给她配了两个当地的助理和一个摄影师，一行四人开始了走村串寨的“旅游”。 　　车是公司派出来的越野，应对山林地区的道路更有保障。助理之一是本地的退役战士，会土话和几个少数民族村寨的日常用语。另一个女助理是才毕业的大学生，本身就是少数民族出身，很多礼节和风俗上更了解一些。 　　从省会出发，他们以顺时针的方向，去了第一个拜访的村落。 　　第一个村落相对来说更靠近城市一些，交通也更便利。 　　“这是他们村子的基本资料。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他们村长的儿子在县里工作，事先有过联系，我们去了之后沟通更方便一些。积累点经验吧，这样接下来的行程可能会轻松一点。” 　　女助理姓佟，叫佟月，老家所在的村子还没通公路，也是他们打算去拜访的目的地之一。不过拍在稍微后面一点。 　　佟月也是学的经济类专业，就在本省读的大学，刚毕业，分配到单位才上了两个多月的班就被派出来了。 　　男助理是童经理的侄子，义务兵退役，本来是安排到公司当司机的，这边陈怡歆需要人做向导，也顺带当保镖，童经理就推荐了自家这个内向的侄儿。童浩虽然不擅言辞，但开车技术很好，再难的路也开得很稳当，而且对山路熟悉，人又比较稳重，身手也不错，做向导和保镖完全没问题。 　　相较之下，他们之中最可能出问题的是B市派过来的这位摄影师了。他是公司股东的内侄，传媒大学摄影系毕业，为人比较理想化，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那种天之骄子。 　　这次被派过来，是他.妈妈的意思，觉得自家儿子需要锻炼一下，正好有这个机会，就被送过来了。 　　这家伙一点没打听过这边的情况，还以为跟B市城郊的山区一样，直接能车子开到村子里呢，带的行李比陈怡歆他们仨都多，还不算他宝贝的，谁都不能碰的摄像机。 　　等下了车，听到说还要爬大半天的山路，整个小脸都白了。 　　人家仨人都穿的运动鞋或者方便走路的布鞋，这小子穿着皮鞋，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让他这样扛着摄像机走大半天，能要了他的命。 　　虽然股东给陈怡歆打过电话说不用照顾他，但这话听一半就行了，真要一点不照顾，回头陈怡歆非得被她老师骂死不可。 　　“这样吧，我去借个摩托车，先把张哥送上去，再下来接你们？” 　　还是童浩想了个办法，直接去他们停车的老乡家里，压了些钱，借了他家的摩托车出来。 第三百零四章 云上山村 　　“啊！慢点，慢点，啊啊啊！” 　　一路上张齐祥的叫声就没断过。等到了目的地，他颤抖着在童浩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的竹凳上，声音都叫得嘶哑了。 　　“这是怎么了？”有老乡好奇的过来问，童浩抬头回了一句方言，大意是说他没坐摩托车走过山路，被吓着了。 　　“莫事，莫事，灌他一碗米酒就好了。” 　　老乡很热情的去拿酒，童浩给劝住了。 　　“老乡，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山下等着，你帮我看着点他行吗，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 　　山上条件虽然不好，但是人淳朴，就这小子弱鸡样，山里人都不敢去碰他，生怕把人给碰坏了。 　　“行的哇。你去吧，我领他去廊桥那里坐，那边好一点。” 　　老乡过去拍了张齐祥一下，用一种带有明显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跟他交流，连比带划的，倒也成功把人搀走了。 　　童浩把摩托车后门挂着的设备行李先搬到廊桥边上，骑着车又风驰电掣的往山下赶。 　　山区气候多变，天边已经开始有乌云积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下雨。山路崎岖，就平常的天气都不好走了，一旦下雨危险性成倍增加。 　　村长知道有人要来，这会儿也让自家儿子骑了摩托车跟着童浩去接人。 　　两人到山下，发现陈怡歆跟佟月正和停车农舍的老板聊得开心。 　　老板还给陈怡歆看她绣的包包和裙子。 　　这边的绣品都很精致，基本上个个女孩子都有一手绣活。只是她们不像汉族一样擅长各种图案，而是多几何形和层层叠叠的花卉。 　　陈怡歆得了老板送的一个小荷包，有一条长长的背带，能固定在腰间那种，里面可以装点零钱钥匙手机之类的小物件。 　　佟月家里本就有很多这些小玩意儿了，就专门给陈怡歆当助手，拍了很多绣品的照片。 　　农舍老板娘也是山上村子的人，嫁到山下来好多年了，知道他们要上山，还特意托他们帮忙给自己娘家带了些东西上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山雨到来前到达了小山村。 　　“我们这个村子比较大，有一百七八十户人家，人口多的时候有近一千，现在常住人口有六百多不到七百。很多人都搬到山下去了，特别是年轻人。山上的生活太苦了。” 　　村长的儿子在山下读到职高毕业就回家务农了，偶尔收点山货下山卖，一年的总收入在四千到六千的样子。 　　他家除了父母和祖父母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十岁还没上学，小的才三岁。 　　“我们这边以前有个学校的，可以读到初中。但是现在学生人数不多了，然后以前的老师没了之后，也没有新的老师愿意到山上来，所以学校办不下去。有娃要读书的，只能去山下的学校。得住宿，花钱好多，家里承担不起。” 　　陈怡歆没有上纲上线的说什么义务教育必须得送孩子上学，人家实际困难在这里，而且也不是说不上，只是有个先后顺序。 　　“最小的弟弟今年读大学了，一家的收入都要先紧着他。等他毕业，我就打算让大丫去上学，不管怎么说，至少要识字对吧。” 　　领着他们四人上了自家的竹楼。 　　“这三楼住人的时间少，不过东西都是干净的。我阿爸接到电话就让我老婆给收拾过了。你们先安顿下来，看还差什么，直接跟我老婆说就是。” 　　推开窗子，外面淅沥沥下着小雨，一股混合了泥土和山林间湿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从窗户看出去，是万丈林海。 　　这里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村长家在比较高的地方，是一栋三楼一底的竹木混合结构的房子。 　　陈怡歆和佟月住的这间房属于背面，从这里往下看，就是山壁另一边的峭壁。对面张齐祥和童浩的房间看出去是村子里的小路。 　　“他们这个村子竹编的东西很多，大部分的器具都是跟竹子有关的。像杯子，碗什么的，也都是竹子做的。” 　　佟月对这个村提前做过功课，了解的比较多。 　　“还有绣品。你可能也看出来了，他们不管男女都喜欢黑色和深蓝色。然后衣服边缘都是手工的绣花。裙摆裤脚和衣摆一般用的方形的几何图案，四五种色彩的丝线配搭。衣襟的话，他们崇尚云，所以一般是采用的祥云纹。” 　　佟月指着另一头专门晒衣服那儿的一套年轻女人的衣服给陈怡歆讲解。 　　“这套衣服应该是村长儿媳妇的，那边那套带小裙子的是他孙女的。” 　　这里结婚和没结婚的女孩子服装是不同的。 　　结婚之后，女子很少穿裙子，都是粗筒直筒的裤子。那种到膝盖的，中间夹杂了彩色条纹的小裙子是未婚女孩子的专享。 　　包括头饰也是，结婚的女人整体颜色偏深色，盘头也由房型变成圆形。 　　上面坠的饰品并没有特别的限制，跟自家的家庭情况来制作的。有钱的，传承比较多的，上面钉着的银饰和宝石就多一些，家里没钱的，就只有几个简单的坠子然后是彩色的丝绦。 　　雨停是黄昏时分，天边多了一道彩虹。 　　原本沉静在雨中的村子因为人员的走动多了几分生气。 　　陈怡歆听不懂当地人的话，连佟月也听不太明白，只会简单的几句打招呼的话。 　　村长的儿媳妇上来叫他们下去吃饭。 　　村长家今晚杀了一只鸡一只兔子，做了一桌子的菜。 　　但能上桌的人就只有村长的阿爹和他的儿子，连村长阿妈跟老婆都没有上桌的资格，而是另外留了菜在隔壁灶屋吃。 　　张齐祥想问来着，被陈怡歆暗中阻止了。 　　他们这是第一天作客，还是别多事的好。看童浩跟佟月的表情，应该是正常情况，如果有不明白的，下来先问过再说更保险一些。 　　“村长，刚才佟月给我说你们这边竹编和竹雕很出名，可以让我们去拍摄点素材吗？” 　　他们是打着了解民族文化的名头来的，拍摄短片的要求再正常不过了。 　　“行，今晚时间不够，他们晚上都不动手的。明天上午，我让我小儿子带你们去找他阿公。他阿公的手艺在我们这里是独一份的。” 　　佟月偏头给陈怡歆解释，村长口中的阿公是指的他老丈人，他儿子的外公。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连张齐祥这个挑嘴的家伙吃到最后都想直接摊着不动了。 第三百零五章 精湛手艺 　　“他们这里并没有特别的重男轻女。不让家里女人上桌只是这边的一个习俗，而且也是因为人多，桌子坐不下，所以女人们都直接在灶屋解决吃饭的问题。每年春秋两季，村子都有大型的聚会，那时候全部的村民都在广场那边吃喝玩耍，男女都一样的。” 　　回到房间，他们一边拟第二天的行动计划，一边听佟月给他们介绍这里的风俗人情。 　　“他们这边的特色是竹编竹雕和绣品。再往西南走，也就是我们要去的第三个地方，跟他们的民族一样，但是生活习惯有很大不同，而且擅长的也不一样。那边早年有银矿，所以生活要好很多，而且大部分人都会制作银饰。包括我们村的女孩子，要结婚生孩子，需要定制银饰都是去他们那边下单的。” 　　山间竹林氧气充足，陈怡歆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整个人舒服极了，从内到外都洋溢着一股轻松的气息。 　　“所以说人家古时候隐士都是在山上住，就这毫无污染的空气，长年累月住下去，活个八.九十岁根本没有问题吧。” 　　旁边张齐祥也在扭胳膊扭腿，还十分浮夸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那也是得有家产才行啊，如果是让你来山上住，一辈子在这里让你活到一百岁，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你愿意吗？” 　　张齐祥认真的想了想：“那还是算了，让我在红尘里被污染吧，至少活得痛快。” 　　他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人哄的笑开。 　　来带他们出去的是村长小儿子，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一个。在山下读完初中没考上学校就回来了，现在跟着阿公学手艺。 　　他在领陈怡歆他们去找阿公的路上，经过了一处竹楼。 　　竹楼要比他家的矮一层，位置也要次一点，门口还有一条污水沟，虽然不至于臭气熏天，但也绝对不好闻。 　　“阿云，阿云在不在？” 　　“我姐去山上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探头出来回答，看到陈怡歆他们后，瑟缩的往门里缩。 　　“阿怡啊，跟你阿姐说一声，晚上我给她送东西过来。” 　　阿怡点点头没吭声，目送他们离开。 　　“阿云是我未婚妻。”小伙子腼腆的笑了下，“我跟她今年过年就要结婚了。” 　　“恭喜啊，要是方便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来吃喜酒。” 　　童浩拍了拍他肩膀：“我家不远，你要迎亲也可以叫我。” 　　小伙子羞涩的低头笑，点点头：“那到时候我给阿哥打电话。” 　　陈怡歆给佟月递了个眼神，佟月抿嘴点头微笑。 　　一旁的张齐祥蹦了出来，捅了捅童浩的胳膊。 　　“兄弟，叫我一起啊，我给你们拍婚照。” 　　一般来说，他们的婚礼都很少请外人参加的，张齐祥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但又特别好奇少数民族人们结婚的流程礼仪，难得遇到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想错过。 　　陈怡歆对这些的兴趣不大，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器具上。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竹制的东西也就那样子，拿来随便玩玩，或者当个摆设就行了，更重要的器具是竹子不配的。 　　但是眼前这些做工精细，上面还有雕刻了花纹的竹制品却不一样，这已经能算得上是艺术品了。 　　“张齐祥，过来一下。”陈怡歆头也没回的叫了一声。 　　张齐祥正拍外面的竹楼呢，听到叫声抱着他的宝贝摄像机进了屋。 　　“来，你是专业的，你给参谋参谋，要怎么样拜访才能拍出更好的效果来。” 　　竹器虽然精致，但是摆放没有特别设计过，就是一套一套的随便放在一起。 　　“这些是才做出来，还没有经过最后一道工序打磨的。你们要喜欢的话，我这两天跟阿公把它们磨出来。” 　　陈怡歆吃了一惊，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还不是成品，那成品得什么样子？ 　　“我带你们去库房啊。阿公有一套器具是阿公的阿公传下来的，很漂亮，我们都舍不得用。” 　　等到仓库打开，透过缝隙的光线投射进室内，空气中没有飞舞的尘絮，整个库房里干净得像是被洗涤过一般。 　　木架上用竹篾编制的隔板，上面摆放着成套的器具。从喝水的杯子到吃饭的碗，还有蒸饭的竹甄子，牙签盒，烟灰缸这些很明显是后来加进去的，包浆色泽都不一样。 　　但是整个一套碗筷餐具精细到上面的雕花都惟妙惟肖。 　　张齐祥跟捡着宝一样，一件件的拍过去，一根竹签都没漏下。 　　“我的天，这手艺搁外面得多值钱啊。” 　　他们也去过县里的工艺品厂，那些流水线出来的东西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 　　出了库房，又去后面的工坊找阿公。 　　里面好几个男人在做活，从年轻的到年老的，都在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事。 　　阿公在天井那里坐着雕刻一只杯子。 　　“阿公在帮我做结婚用的器具。” 　　虽然最初的胚型得他自己动手，但最后一步的雕刻和打磨还是阿公亲自动手的。 　　因为是结婚用的，雕刻的图案是他们这支崇拜的图腾，代表了婚姻和繁衍的意思。 　　张齐祥对这些手工艺品的喜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每天天一亮就拉着村长家两个小孩出门。让对方带他去拍各种特色的手工艺品和建筑。按天给报酬，虽然不多，一天十几二十块，到他们走的时候，也有好几百了。 　　陈怡歆跟张齐祥的目标不同，她更偏重民生一点，会跟佟月一起去找女人们聊天，去帮她们下地摘菜，看她们洗衣做饭做手工。 　　很多数据和想要知道的信息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被陈怡歆掌握并记录下来。佟月最初还疑惑为什么每天都干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找人直接询问吗？ 　　等到预计离开的时间到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陈怡歆的笔记本，才惊觉对方做了什么。 　　看到她如同遭受重大打击的表情，童浩还有点担心的私下问她出了什么事儿。佟月只表情复杂的看着他，说自己从来没觉得自己笨，但现在，她怀疑自己读的大学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童浩没听懂，疑惑的摸了摸脑袋，耸耸肩，没再关心她，转头干自己的工作去了。 第三百零六章 申请项目 　　花了十来天时间，把能打听到的资料都记录上了，剩下的一些具体的数字还需要走官方途径才能确定。 　　这期间陈怡歆都有跟老师电话联系，关于数据和统计分析方面的问题，两人也隔空交流了几次。 　　“歆歆，明天就要走了，你有没有要买要带的东西？” 　　张齐祥就买了不少，还跟村长大儿子说好了，让明天专门跑一趟帮他送下山去。 　　陈怡歆没有其他喜欢的，就买了两套竹制的茶具。 　　一套不含茶壶的茶具一共不到一百块。这性价比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除开这现成的两套外，她还下了一张二十套的订单。这二十套除开两套用了他们这个民族的图腾图案外，其他的都会在半个月后，按照收到的陈怡歆传真过来的图纸进行制作。 　　“刚才你在跟村长说什么LOGO。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独有的广告标致图案。比如他们这个村的LOGO就采用了他们民族文字中的某个字，配上图腾图案，就组合成了他们村的LOGO。以后不管是绣品还是木雕，从他们村的工坊中统一出货的，都可以打上这个图案，形成一个品牌。” 　　具体的操作还需要有人来手把手的教他们，这部分工作可以由上级主管**来安排。 　　“难怪你让我带了一整套的东西回去，是打算给县上的主管领导进行演示的？” 　　佟月的反应要快很多，毕竟也是学商科出来的，很多东西是她没想到，点通之后就很容易理解了。 　　一旦想通之后，她的思维发散极快，很多书本上学到的案例，加上从报纸杂志电视等媒体信息上获得的咨询很快在她脑袋里重组，形成一条条可以探索的思路。 　　相较于佟月来说，其实陈怡歆的思维创新能力要差很多，但她的优势在于构建。她可以从无数的信息中提取自己需要的东西，构建出一个发展的框架，至于框架里需要填充的内容，她不需要去亲自寻找。 　　这是两种不同的能力，无所谓谁高谁低，但是框架束缚了内容，内容掣肘了框架。 　　所以在这个层面来讲，框架起的是引导作用，更为抽象一些。 　　“歆歆，不，陈老师，我想申请组建一个小组可以吗？” 　　佟月的要求很让陈怡歆意外，但是在对方诉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她却觉得很有必要，而且对她的工作更有帮助。 　　不过这个事情不是她说了能算的，还得请老师出马。 　　“你总是给我带来惊喜。”王教授笑了一声，“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去做。当地**不能提供也没事儿，我这边可以申请项目，然后从学校里抽调人员配合你。” 　　经过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电话交流，王教授跟陈怡歆敲定了大概的章程。 　　申请项目，组织人手，都需要时间。而这一段等待的时间则足够让陈怡歆和佟月张齐祥把这次的行动进行总结，并形成论文提交给当地**。 　　第二天，陈怡歆把两套茶具分别寄了出去。 　　一套给王教授，一套给张教授。其他人的礼物就得等到后续的二十套到手之后再说了。 　　搜集数据，整理数据，分析数据。这些工作很繁琐也很枯燥，张齐祥帮忙了两天之后就彻底发疯了，打死都不肯再进小办公室，而是拉着童浩去了周边拍摄风景照。 　　原本陈怡歆是被安排住在市委招待所的，但是目测这项工作要进行的时间不短，她干脆就直接在市委家属院旁边买了一套新房。 　　这边的新房都不高，最高五楼，六楼是一个大平层，有安全门可以进出。上面修建了统一的晒衣服晒被子的地方。 　　陈怡歆买的一楼，直接买了两套。这边的房价太便宜了，让她有种买到就赚到的诡异兴奋感。 　　因为地段好，买在这里的人素质不会太低，所以很少有人往楼下扔东西什么的。 　　一楼前面是公共绿地，后面有个二十多平米的小花园。两套房子连通后，整个花园面积高达五六十平米。而且她买的位置处于内角落那边，开发商直接把拐弯那一块的绿地全部划给她了，算是赠送的花园面积，加一块儿至少有一百来平米。 　　她直接在那边修了一件茶室，面向花园这边的是玻璃墙面，出门就是一条人造溪流，左边靠墙有个二十来平米的鱼池，右边是做了造型的花园。 　　两套房子，每套的面积相同，都是一百二十四平米。保留了一个厨房，另外一边的厨房则弄成了小酒吧。 　　她买房加装修一共才花了五十多万，但对这边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相当阔气的行为。 　　甚至佟月都说她买这里的房子不如去买别墅了。 　　陈怡歆跟装修公司确定了设计方案后，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临时租的房子，就在隔壁市委家属院里面。 　　“你懂什么。”她端了茶水零食出来招待佟月和她的两个同学，“别墅那边荒山野岭的，不管是安全性，还是生活舒适性跟这边都没法比的。而且我这房子挨着市委家属院，至少安全上很有保障。再说了，大隐隐于市，你怎么知道你楼上住的小老头会不会就是本地知名企业家呢。” 　　“不能吧！”三个小女生嘻嘻笑着，“我看电视上演的，那些有钱人都住大房子，就算不是别墅，也是那种高档小区了。” 　　隔壁的小区虽然也不错，但实在称不上高档。 　　毕竟临靠市委，低调有内涵才是他们的风格。 　　佟月带同学过来，就是想要找机会加入陈怡歆的团队。她聪明能干，情商也不低，带来的两个同学家里在**都是有关系的。其中一个是扶贫办住人的侄女，另一个是开发司某科长的小女儿。 　　他们这边很多人都是少数民族，所以计划生育方面要稍微宽松一点，基本上很多人家里都有两个孩子。包括佟月，她有两个哥哥，二哥身体不太好，父母后来又要了她。 　　像他们这样的团队，除了做实事的，也必须有负责联系的外勤，而在本地有关系的当然更好。 　　比如扶贫办的那位，跟下面各乡县的关系肯定不错，他跟下面打个招呼，接待方都要认真些。 　　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适当的妥协反而更容易完成工作。只要在法理情理之内，他们都不会直接拒绝。 第三百零七章 小团队组建 　　具体的团队没有成立之前，王教授同意陈怡歆自建一个小团队，协助她做数据收集和市场分析的工作。 　　这个小团队的人听陈怡歆的安排，工资从公司这边走，算是外聘外包人员。 　　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样子，负责这边片区的项目经理从公司行政那里知道这事儿之后，送了个人情。主动把佟月介绍的两个女孩子安排进了本地的项目组，关系挂过去，上班还在陈怡歆这边。 　　他们项目组跟总公司那边是挂靠关系，借用公司的名义，财务独立核算，每年公司从他们账上抽取交易额的一定比例作为挂靠费用。 　　那俩女孩子想要进**单位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去下面的乡村上班，两人不乐意。现在到了公司这边，有了正式的编制，工资比单位只高不低，还有奖金和年节礼物，出去跟小姐妹聊天都能昂起下巴了。 　　收集数据，分析，形成报告，花了快两个月时间，他们完成了第一期的工作。 　　报告递交给公司和当地**相关部门负责人之后，他们这个小组打算提前进入第二期的数据收集阶段。 　　这一次的目标放到了附近的三县四镇上。 　　三个县相邻，中间是一座内陆湖，面积不小，沿湖生态保持得非常好，是国内相关自然研究所首选的研究点。 　　四个镇也是沿湖分布，其中两个镇同属一个县，但是发展上却有着天差地别。 　　没错，这次出来收集资料，他们选择的不全是贫困县镇，而是分了三个层次，每个层次一个代表，但是贫困镇有两个，位于湖的东西两方，正好隔湖相对。 　　从省会出发，沿着国道走两百来公里，就是那座生态湖。他们落脚的第一个地方是中等发展的那个乡镇。 　　这个镇早年很出名，在历史上也有名字的那种。解放后的发展不快不慢，加上这里交通还行，所以看上去大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仔细分析一下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历史位置，能清晰的发现这个镇的发展其实是滞后的。 　　只是在周围发展得更差的地方衬托下，让它感觉没有那么差而已。 　　“这句话归纳一下，就是‘全靠同行衬托’。但凡它的附近有个发展稍微快一点的，大家就能理解它有多慢了。” 　　住下来之后，一行人休息了一会儿，出来找晚饭吃。 　　他们住的是镇**的招待所，位置很不错，就在江边。 　　河对面是铁路，离镇有三十来公里的地方，是火车站。货运比客运繁忙。 　　“听说省上在规划高速公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动工。” 　　陈怡歆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奔驰而过的列车，挑了挑眉。 　　要是她没记错，到她死前这条传说中的高速路才开通，算起来至少还有个十几年。 　　想想也能理解。这边的地理条件实在太差了，施工的难度大不说，还特别危险。 　　一条在平原地带三年能建好的路，搁这边穿山越岭的，没个七八年十来年都别想建成。 　　到后期，工程设备的技术突破后，很多方案才能得以实施。而在现今阶段，光是打通那几座大山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边的环境很不错，空气尤其的好。 　　就是城市建设有点滞后，特别是他们吃饭的沿河两岸十分的糟糕。 　　不是说建筑不好。其实这边临水的很多建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但是有历史感跟脏乱差并不等同。 　　他们沿着河走了一截，道路泥泞不堪就不说了，污水直接排放入河中。甚至他们在桥边还看到有人直接把厕所的水管通到水里的。这简直让人感觉到恶心。 　　“其实怎么说呢。”对这些比较了解的圆圆苦笑着解释了一下，“这些人祖辈都是这样的生活的，对他们来说，从小到大都是看着父母这样做，所以也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但是因为人口增长的问题，这方面的生活污染的确到了不容忽视的程度。我听家里长辈说过，很多地方的**都在改革这个问题，就是成效不大。” 　　毕竟改造是要钱的，这个钱不可能全由国家拨款，地方还得自己出资。连工资都发不上的地方，谁愿意把钱花到处理这些“小事儿”上来。 　　“我听我哥说，他们单位今年有文件，说要加大整治力度。首先就是要修河堤，然后逐步改造沿河民居的排污系统。这个地方我也挺我哥说了，好像他们打算增加生活污水处理设备，应该是下决心要治理的。” 　　下游的桥能过汽车，但上游是架木桥，重修过，除开自行车和摩托车外，机动车一概不许通过。 　　“这桥最早是有廊桥的，但是后来发洪水还是怎么回事，桥出了问题，然后上面的风雨廊被拆了，下面的桥身加固过。” 　　“为什么不重修成风雨廊桥？” 　　“这不是想要跟国际接轨嘛。”圆圆插了一句，“我觉得他们也是魔障了。这个镇在历史上都挺有名的，为什么不打造成历史文化名城呢？非要弄什么国际化，现代化。你们看新城那边，修起了都没多少人愿意搬过去。” 　　他们开车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新城在河对面，占地面积不小，修得也挺整齐的，但是路上鬼影都看不到几个。老城这边就不同了，虽然道路不好，地砖都是坏的，但是架不住人多车多，跟新城完全像是两个世界。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张齐祥拉着童浩当助手，又开始了他的拍摄。 　　“歆歆姐，我家在这边也有两个亲戚，你要不要找他们聊聊？要的话，我提前给他们打个电话约下时间。” 　　“当然好，那就辛苦你了。我们明后天都在这边，你看他们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过去找他们。” 　　圆圆比了个手势，拿着手机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唐艺这时候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陈怡歆，自己能不能跟着她学数据统计。 　　“当然可以，但是统计这门学科要求不低，如果你真的想要从事这行，我建议你去读个大学。” 　　唐艺是大专毕业，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跟着陈怡歆他们忙活了这么些时间，她似乎发掘到了工作的乐趣，但是限于她本身的短板，在数据分析处理上，她无从下手。 　　“行，我回头就准备一下。” 　　唐艺是个下了决心就会去实行的人，借着给陈怡歆打下手的机会，她问了不少相关专业的问题，还在陈怡歆的指导下，买了这方面的书回来自学。 　　和唐艺相比，圆圆一看书就头痛，她更喜欢跟人打交道，一张小嘴叭叭叭的，再难对付的人都没办法跟她黑脸。 第三百零八章 悲剧 　　圆圆抱着登山包和唐艺出了门，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 　　“唉，以前在家里还不觉得，出来才知道这世道真的好艰难。” 　　“行了，别抱怨了，走吧，张哥他们还在前面等我们呢。” 　　她们来的这家只有女主人和老婆婆在，张齐祥跟童浩不方便进去，就在屋前面的水池那儿等她们。 　　“今天的走访结果如何？还剩五户就能结束了。” 　　张齐祥热得不行，拿着棒球帽给自己扇风。他带来的大部分的笨重设备都在童浩身上背着，自己只带了相机和随身使用的小型采访摄像机。 　　“剩下这五户可不好做。”唐艺翻了下资料，觉得脑袋都大了。 　　“第一户是五保户张祥贵爷爷，八十二岁，妻子孩子都没了，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村上本来给安排到养老院的，张爷爷不乐意，说他老婆孩子都在这里，他不走。” 　　“张爷爷这里还好，他的个人要求不高，只要保证他的日常生活他就没有额外的需求了。这边第二户和第三户的问题更严重一些，也代表了大部分农村的现状。” 　　第二户是一老奶奶带着六个孙子孙女的特殊困难家庭。 　　第三户的情况更加复杂。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儿子五年前出事死了，媳妇受不了打击疯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孩已经十一岁，上到小学四年级就休学了。小儿子早产加难产，生下来就有问题，被诊断为脑瘫，都已经五岁了，还只能跟婴幼儿似的要人照顾。 　　他们这次入户走访原本主要的目的不在这个方面，但是临出发之前，接到当地县**的委托，将两者合并进行调查，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县上派来的协助工作员。 　　“行了，我们这边还好，更复杂的是老大那边吧。” 　　他们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电视剧，都不赶陈怡歆叫歆歆，或者歆歆姐了，直接叫老大。 　　剩下五户里面，第四户和第五户的问题连村上都管不了了，一说起来就只能叹气。 　　陈怡歆这会儿就跟村长还有佟月和县**的办事员一起围在一户农家小院外面。 　　透过斑驳坍塌的围墙，能隐约看到院子里的坟墓。 　　说真的，他们走了也不下十几个山村，即便是最落后的村子，也从未有把坟墓修在自家院子里的情况。 　　老村长黝黑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同志啊，我们先离开吧，这孩子不会给我们开门的。” 　　陈怡歆想要往围墙那儿走，才动了动脚，就差点被里面扔出来的石头给砸到脑袋。她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抿嘴没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陈怡歆才在村长和办事员的劝说下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孩子就这样把自己关起来了？” 　　“差不多吧，三年前他家最后一个长辈去世后，他就这样了。只有早晚村子里没人的时候，他会出来捡一些柴火，或者村里人不要的东西回去。” 　　老村长带着他们回到自家院子，招呼人坐下，又让儿媳妇烧了茶送来。 　　“村长，我看人口档案上记载了，他家除了他以外，应该还有个姐姐。我们今天没看到人呢？” 　　“他姐姐在家呢。”老村长再次叹气，“他家现在这样子，就是因为他姐姐。” 　　“能详细说说吗？” 　　老村长拿烟的手都在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他儿媳妇看不过去，过来插了一句。 　　“这事儿我跟你们说吧。” 　　“我记得还是我跟老五结婚的时候发生的事，有四五年了。” 　　那家当年在村里也是人缘很好的一家。家里七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姑姑和两个孩子。 　　“他家小姑姑是老来女，就比他家大姑娘大十一岁。那年我结婚的时候刚二十，她小姑姑十九，大姑娘才八岁多不到九岁。” 　　村里相看的年纪都不大，很多人在法定结婚年纪之前就已经有了事实婚姻，等到生了孩子再领证的比比皆是。包括村长家也是这样的，他儿媳妇比老五大了一岁，结婚的时候老五还没到领证的年纪呢。 　　“我们这边领不领证不重要，只要摆了酒，大家都认的。他家小姑姑十七岁就跟邻村的小伙子看上眼了，谈了快两年吧，打算那年的国庆节结婚摆酒。为了挣钱摆酒，两人早早就去县城打工了。” 　　她是五一节的时候摆酒的，那家小姑姑当时也回来了，一脸娇羞的说自己揣上娃了，回来之后就不去县城，等着十月摆酒，大概过年的时候就能生了。 　　“农村里都是这样的，所以大家也没觉得有问题，只打趣说让她赶紧点，别把孩子生在娘家。” 　　“我当时还好羡慕她呢。我跟老五也谈了两年，同居一年多一直没怀上，不怕你们见笑，我们乡下婚姻稳不稳，就靠生不生娃了。” 　　这是农村现状，陈怡歆他们就算心里再吐槽也不能改变这种现状。 　　“大概是九月份吧，刚开学不久，他家大姑娘在镇上的中心校读小学呢，住校，一周回来一次。就是开学的第二周，本来大姑娘她妈说去镇上买化肥，顺便接她回来的。结果那天新姑爷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说是过来帮忙准备结婚的东西。要招待客人，她妈就不能去了，正好新姑爷的朋友骑了摩托车来，就说要不他跑一趟，去帮忙把孩子接回来。” 　　因为人不熟，那小伙子在校门口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人，找到老师一问，说人早就走了。这下子就着急了，小伙子骑着车往回赶，在长门桥那儿不小心跟车撞上了。 　　“本来是好心，结果出了事儿，那小伙子的一条腿被车给压断，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就算好了，也得落下残疾。” 　　因为这件事闹得相当不愉快，特别是新姑爷得知准妻子的大侄女是因为想跟朋友一起玩，故意溜走的，这份怒气就直接爆发了。 　　“你们想想，人家朋友是过来帮忙的，结果出了事儿，人还落下残疾，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所以对方家里就提出赔偿，说要二十万还是三十万来着。我们这地方，别说二十万三十万了，能有个三五万都是有钱的。钱拿不出来，人家一大家子天天来闹，准姑爷又被朋友家人埋怨，一气之下就接触婚约了。” 　　陈怡歆他们几个不由得互视了一眼，不用说，这后面准出事儿了。 第三百零九章 终结悲剧 　　出事儿了，出的大事儿。 　　九月份的时候，他家小姑姑已经怀孕七个月。婚结不了，孩子生下来没有爹，生不生就成了个问题。 　　“都七个月了，引产也没法了，最后就决定咬牙生下来，不管结不结婚，这孩子直接丢给男方家去养活。” 　　为了这事儿，他们一家都没个清静日子，每天吵吵闹闹的。原本小姑娘性子很活泼，出事儿之后，一天天的沉默下来，人也瘦得不行。 　　彻底击垮这家的是一个月后，小姑姑早产了。 　　生下来的是个男孩，但很可惜，因为最后一个月孕妇情绪失控，每天都哭闹不吃不喝，孩子出生就是个死胎。 　　这是压垮他家小姑姑最直接的原因。人彻底崩溃了，不许任何人去碰她的孩子，最后更是直接在自己房间对着的空地把孩子葬在那里，每天都对着坟哭。没多久，两个老人受不了这日子，相继服药自杀，再后来，小姑娘的妈也崩溃了，在小姑子的房间门口吊死。 　　“一年时间，一家人死得只剩了两个孩子。而因为父母和爷奶姑姑都是因为自己死的，小姑娘彻底疯了。疯了之后被他弟弟关在房间里，每天面对院子里的坟，说让她赎罪。” 　　听完村长儿媳妇的话，陈怡歆他们几个女孩子受不住，抱着自己的胳膊抖了抖。 　　“他爸跟他姑也是自杀的？” 　　“不，不是。”村长儿媳妇看了眼公公，低下头，“他爸在老婆死后直接杀了妹妹，把她跟死去的胎儿埋到了一起，又挖了墓，埋了老婆，自己喝了药自杀了。听小东说，他爸死前嘱咐他要守着那屋，不能让他姐出去。” 　　我的天！ 　　陈怡歆跟佟月脸色都变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这不是生生要把儿子女儿逼到疯狂吗？“ 　　“那个孩子叫小东？他今年多大了？” 　　“快十岁还是十一岁？”村长儿媳妇看了堂屋挂着的挂历一眼，“反正也就这个年纪吧。当初我记得他爸才死的时候，还有人想要把他跟他姐带出来，然后把他家几口人的坟迁走。那小孩儿人小却跟属狼似的，狠起来不要命，说他爸说了，死都不能离开老房子。”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下去，这完全是心理已经有问题了。” 　　“村里也想过办法，包括强行带走他，把他送到市里福利院去。但是……” 　　佟月突然坐直身体。 　　“我记得四年前有个新闻，说有个被送到福利院的孩子，因为闹着要回家，放火烧房子，幸好发现得早没引发大火，后来那孩子就被送回去了。是他？” 　　“四年前啊，应该是了。当时他和他姐姐都被送走了的，结果他闹了些事情被送了回来，然后他威胁着说不把他姐也送回来，他就要放火烧了村子。因为他姐那情况也没法恢复，所以最后就妥协了。” 　　胡闹嘛这是！陈怡歆眉头皱得死紧，一个半大孩子的威胁就这样听之任之了？他姐姐就算千不该万不该，可都已经这样了，还拿死人折磨她，这孩子是得有多恨姐姐啊？ 　　“村里还是很照顾他的。日常的用品，还有米面粮油都是村里给买的，放到他家门口，他自己会找时间拿进去。还有左邻右舍有时候也会做了好吃的给他放到墙上豁口那儿。那孩子吃完还知道把碗给洗干净放回去，有时候还多放点自己挖的山货啥的。” 　　懂得感激帮助自己的人，说明这孩子的心里还是有柔软的地方，但是对姐姐的恨，对父亲的承诺，让这孩子在禁锢姐姐的同时也把自己禁锢了。 　　“我们得想个办法，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孩子从老屋子里解放出来。” 　　“办不到吧，当初那么多人试过都不行，连**插手都失败了，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成功？”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能不能行。”陈怡歆翻看手机上的通讯录，随口说了一句。 　　“我去打个电话，圆圆，你跟你家里打听一下，最好能找到当初送他去福利院的所有经历记载。” 　　圆圆比了个OK的手势，转头也给自家打电话去了。 　　唐艺看到她们俩都出去了，戳了戳佟月：“我们为什么要帮村民解决这些事情啊？这难道不是应该当地**和福利部门做的？” 　　佟月在查看收集到的资料，听到唐艺的话，抬头笑了笑。 　　“是，这本来不该是我们的工作，但是你不觉得，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帮一把也是缘分吗？而且我们的工作说到底，就是要手机各种数据，了解当地情况，然后提供给**一些思路方面的帮助。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我们能得到当地百姓的认同甚至感激，做事就会更顺利一些。” 　　“道理我明白，可就是觉得这些事儿做起来吃力不讨好，而且我们这样做，人家相关人员心理不会膈应吗？” 　　“所以啊，做事儿也得要分析，要做到平衡，不能没头没脑的凭借一腔热血就去了。” 　　唐艺还想说什么，看到陈怡歆进来，把剩下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跟县上福利院联系了，那边答应派人来配合我们。那位老师也是当年负责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另外，我从B市请了位心理专家过来，估计要五天之后才到。这几天我们先把其他问题解决，最后来解决他们家的事情。” 　　刚说完，圆圆就捏着手机进来了，一脸便秘的模样。 　　“我跟我妈打听了一下，结果我妈也要来。好像当初这事儿闹得比较大，后来因为影响不好，又涉及到未成年人，所以被压下去了。我妈说她这两天去帮我收集一下资料，完了给我们送过来。” 　　圆圆妈妈在民政局上班，如果这件事当年真闹得大的话，她妈妈那里肯定是有内幕资料的。 　　“对了老大，我妈说着孩子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不能去刺激他。让你小心一点，暂时别冲动，等她来了再说。” 　　“行，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其实从村长儿媳妇的讲述中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心理不太正常，但是跟一般意义上的心理病变又有根本的不同。具体情况等心理医生来了我们再说。” 　　几个女孩子互视一眼，总感觉自己好像要见证一件不得了的事件。 第三百一十章 暗中观察 　　他们这次的调研挂靠在扶贫办下面，数据分析主要是为扶贫办的工作计划进行技术方向的指导。 　　原本是不需要这么具体到每一家每一户的，但是陈怡歆在对接扶贫办之后，又去找了经开办的领导，三方商谈之后给了他们小团队很大的支持。 　　在等待圆圆妈妈和福利机构的人员到来这段时间里，陈怡歆带着他们把其他几家的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问题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需要当地**介入。 　　比如资金扶持，比如医疗费用和孩子读书这些方面的问题，都需要上一级部门协商协调解决。 　　“差不多近十年的经济收入数据都已经收集好了，包括他们这边主要的收入来源，农田种植等资料也都拍照归档。” 　　佟月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 　　这一次的工作，一半多都是她在负责，虽然很累，但是收获也是极大的。数据模型建设方面她无能无力，但是解读模型结果她已经找到点窍门了。接下来的安排中，她将独自承担一部分基础数据工作，并且负责和县**的工作人员对接。 　　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后，她终于有了时间去关注小伙伴们在做什么。 　　小伙伴们全在村子的西北角收拾一栋两层的小楼。屋顶已经换过瓦片了，现在在给墙刷腻子。原本院子里杂乱的荒草也都收拾干净，地还翻过一遍。 　　跟他们一起干活的是村里几个半大孩子。他们放学回来，就过来帮忙做一个多小时的活，一人一天五元钱的报酬。晚上还有姐姐们帮忙讲解功课。 　　村里孩子不多，能帮忙的也就这么五六个，还有两个家里没有劳动力，得留在家帮忙。 　　五块钱能解决他们一天的生活费还能剩一点。成年人们也不会为了这五块钱就去抢小孩儿们的活。 　　“你们折腾房子是干什么？” 　　“这不是要想办法让那俩孩子从老屋子里搬出来嘛。我想着他们肯定不愿意去福利院，但也不能让他们继续住在那房子离。正好，村长说这栋房子已经无主了，修一下还能住个七八年。两孩子也不需要太多的东西，我们就凑钱给帮忙重新弄了一下，再添置点家具和厨房里的东西，生活上可以委托隔壁吴奶奶家帮忙照应一下。” 　　吴奶奶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平时也会三不五时给俩孩子送点吃的过去。他们寻思着，如果那俩孩子能接受外人帮助，也只可能是吴奶奶几个为数不多的，对他们一直保持着善意的老人家了。 　　“我跟吴奶奶都说好了，要是俩孩子愿意搬出来，我每个月给她五十块钱，让她帮忙照顾一下俩孩子。” 　　五十块或许不多，但是只帮忙做个饭，洗个衣服什么的也足够了。给得多了反而容易给吴奶奶招来是非。 　　“俩孩子按政策是能享受五保待遇的，就是我想让小孩儿同意送他姐姐去医院治疗。这个计划可能有点困难，而且不能动用他们俩的生活费。” 　　陈怡歆拿铅笔头戳了戳脑袋，脑子里都要打结了，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等圆圆妈妈他们来了再说。” 　　正好，当天晚上入夜前，一辆越野车把圆圆妈跟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给送到了村子里。 　　跟着过来的，还有陈怡歆联系的心理医生和救助护士。 　　当天村子里很多人都睡不着，一个个沉默的关注着小孩儿家那边的情况。跟他家关系比较近的，好几家男人都穿着齐整的在家里等着帮忙。 　　“歆歆，我找到那男的了。” 　　跟随在越野车后面的，是一辆路虎，是陈姣一朋友的私车，跟她一起来帮忙。 　　“人呢？你没一起带过来吧？” 　　“下午我先把人给送回去了，那家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他答应帮忙，只有一个要求，要把小孩儿姑姑和孩子的坟迁走，说是他早给自己看好了地方，先把那娘儿俩葬下去，等他死了，就葬一块儿。” 　　“他家里同意？” 　　“肯定不同意啊。不过同不同意也无所谓了，那家人因为这事儿已经闹得断绝了关系，这些年那小伙子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挣钱。他朋友的赔偿他都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他朋友死活不要。” 　　知道这事儿的人都叹气，早这样多好，也不会闹到一家死得只剩两孩子，还疯了一个的份上。 　　当天晚上，心理医生和陈姣还有陈姣的朋友没有进屋睡觉。三人跟小孩儿隔壁邻居借了间房子，就是能看到小孩儿家的那个偏间。 　　这偏间已经废弃没用了，因为刚好能看到小孩儿家院子里的坟，谁也不敢在那间屋睡，就只能把门封上不用。 　　他们仨没让屋主打扫，就趁黑进了屋，还不敢开灯，就着黑灯瞎火的环境，悄悄的观察那小孩儿跟他被关在屋里的姐姐。 　　大概就在晚上十一点多要到十二点的时候，对面黑沉沉的屋子终于开了灯。 　　就着昏暗的灯光，他们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右边第二间屋子出来，去了像是灶屋的地方，折腾了好一会儿后，那孩子端着一个碗出来，又去了左边最边上的房间。 　　“他姐姐应该就在那间屋里。”陈姣轻声道，“歆歆给我们画了个简易的地图，说那家人的坟全靠着左边的围墙。左边那屋子的门和窗都能看到围墙前面的空地。” 　　正常人都得逼疯，更别说出事的时候，那家的姑娘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一直到十二点多，男孩才从房间里出来，手里的碗已经空了。之后他回到灶屋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出来。 　　彻底熄灯大概在两点左右。这期间那孩子还给每一座坟前点了香。 　　“有点不太好办。”心理医生捏了捏鼻梁，“不过这孩子应该还有理智，而且虽然村民都说他恨他姐姐，但是你们发现没有，其实他很照顾他姐的。具体的情况我还要再观察几天才能做初步判断。” 　　陈姣点头，说她会去跟这家商量一下，把这间房租一段时间，方便医生对那俩孩子进行观察。 　　第二天找上门的人里面，没有心理医生。领头的是圆圆妈，还要福利机构那位中年女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伤人 　　圆圆妈靠近那家大门，踮起脚往里看。 　　院子里很久没有收拾过了，特别是有坟那边，全长了草。 　　“丁平，丁平，我们是镇上的工作人员，过来给你们家送东西的，开个门啊，要签字呢。” 　　可她叫了半天，那小孩儿都不肯露面。后来换了村长，对方也不吱声，没办法，他们只好转头离开，到隔壁家坐下来商量怎么把孩子叫出来。 　　“不能用强硬的手段，这孩子本来就敏.感，我们要是强行破门，他肯定会认为我们是要害他姐弟，最好还是用怀柔的手段把他诓出来。” 　　“没用的，这孩子别看他不出声不出气的，有主意得很。他出门一般都是晚上，或者凌晨。这段时间知道我们村子里有外人在，他连大门都不出了，我看他白天都没做饭，估计是为了节省柴火。” 　　“这样也不行啊，我们不解决他家这个问题不可能离开，他不见我们走也不出门，这不扣死在这里了？” 　　福利院的老师也发愁。当年也是她来接的这孩子，接回去之后孩子差点没把房子给烧了，没奈何又送了回来。现在又说非得让把他姐姐接走去看病，还让她来配合，说以前有过一次经验。她接到这个任务之后，整个人都要愁死了。 　　相较他们这边的愁云惨雾，陈怡歆暂时放下小孩儿家的事情，带着佟月他们开始完成最后的阶段性任务。 　　就在第二天，还大清早呢，就听到村头那边传来惊声尖叫，一时间村里的狗子都被惊动了，全在吠叫不停。 　　“怎么回事？”从睡梦中惊醒的众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到村头，“我的天，这孩子要疯了吗？” 　　陈怡歆拨开人群，看到了最里面的情况。 　　丁家那孩子手里拿着把柴刀，脚边是散落的柴火。估计是家里实在没有柴了，才趁着清晨无人的时候出来砍柴。 　　在他对面，一个瘦得要脱形的男人捂着胳膊靠在另一人身上。 　　“怎么回事？丁平伤人了？” 　　“他差点杀了游家那小子。”旁边一村民倒抽了一口冷气，颤抖着声音，“游家那小子怎么会突然来我们村的？” 　　陈怡歆瞬间做出了判断，双手抬起，齐耳高，挡到了丁平和那小伙子之间。 　　“丁平，你冷静点，冷静下来，你想想，你要是杀了人，会被判刑的，你走了，你家里人的坟怎么办？你姐姐怎么办？” 　　丁平如小狼崽一样，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陈怡歆。 　　陈怡歆没有靠近，她就那么站着任由丁平打量自己。 　　“不管怎么说，动刀都不是一件好事。听我的，你先把柴火收拾好带回去，让他去包扎伤口，剩下的事情要怎么做，我们交给你来决定好不好？” 　　旁边有人想要说话，被其他人一把捂住嘴。包括圆圆妈也想反驳陈怡歆的话，却被女儿掐了一下手掌，示意她别开口。 　　看到丁平没有继续伤人的冲动，村长老婆过来帮忙赶走了围着的村里人，只留下平日就很照顾丁平的两个老人帮忙拾拣柴火。 　　另一边，福利机构和**那边的工作员也架起游家那小伙子往村里卫生站去了。 　　丁平毕竟人小，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力气不大，砍的柴火根本就支持不了几天。 　　另外有村里的小伙沉默的去自家背了些柴火过来，跟丁平的捆到一起，从围墙那里给他扔进去了。 　　他们都知道丁平不允许外人进入自家院子，包括对他最好的两位老人，也最多只能通过围墙的豁口那里给他递东西。这个时候，没人会傻到去刺激丁平的情绪。 　　帮忙给丁平捆柴火的那小子其实跟丁平一样大，曾经两人玩得很好，后来丁家出事，丁平变成现在这样子，小孩儿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在背后嘀咕丁平的坏话，甚至趁着没人注意，还经常给丁平扔进去不少他从山里捡回来的食材。 　　看着丁平收敛了戾气，缓慢的退到自家院子里，哐啷一声关上门，其他人多少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丁平家虽然看上去很可怕，但这孩子从来不出来骚扰村民，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所以村里人虽忌惮，却也不是十分的排斥。 　　但今天这一出让人有些担心了，万一丁平控制不住自己，对村里人动手怎么办？ 　　暂时管不了村里人的腹诽，陈怡歆找到了观察丁平好几天的心理医生询问情况。 　　“这孩子的心理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我不认为孩子有暴力倾向。” 　　医生今天也围观了整个过程。 　　“他所爆发的对象是特定的，而且在动手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朝着要害去，割伤对方的手臂，我更倾向于他是在自卫。” 　　“自卫？怎么可能？人家小游根本就没对他动手。” 　　医生笑了笑，等圆圆妈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的声音平息后才继续解释。 　　“这个自卫跟我们平时接触到的自卫是不同的。他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在丁平的思维里，小游就是个危险的东西，因为他，自家家的亲人都死去了，姐姐也疯了，所以在看到小游的时候，他的警戒雷达发出的戒备直接到了峰值。这个时候，但凡对方有一点点想要靠近的意图和倾向，对丁平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看到众人还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医生想了想，举了个例子。 　　“我们都知道通缉犯对吧？那么，当某天晚上，你身边没有一个人，却让你直面了这个通缉犯。而通缉犯是个手上有人命案的凶手，这个时候，你脑子里是不是会发出警示，会不会下意识的采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反抗来保护自己？你们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再带入丁平面对小游的心理，就能体会他当时的感受了。”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能理解丁平的心态了。特别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甚至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我个人认为，对待丁平这样的患者，我们不能用强硬的手段，甚至都不能过于急迫的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他。” 　　“不是，医生，照你这样说，我们还得听之任之？”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第一步不要立刻让他做出大的改变，首先要让他接受我们是来帮助他的，不是要强行的分开他和他的家人。” 　　“可是他的家人不是都已经……” 　　“对我们来说是这样，但是对他来说，那些坟墓里埋葬着他最亲的人，也是支撑他的基础，甚至因为他一直处于这个环境当中，心里上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家人跟其他人不同这一事实。” 　　听完医生的话，圆圆妈他们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第三百一十二章 来个狠的 　　这件事上陈怡歆没有插手，但她私心觉得圆圆妈他们虽然也是好意，但做事的手法还是太老套了。总觉得把人弄去福利院就万事大吉，根本没有从孩子的心理角度去考虑过，也难怪孩子很抗拒他们。 　　那边僵持不下，圆圆妈跟福利机构和**办事员在一起着急上火的想办法，另一边，陈姣和她那位朋友，还有心理医生也在想办法。 　　“老大，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陈怡歆合上写满字的笔记本，左右转动了下脖子，“我先去打个电话，你们把小办公室收拾一下，过两天会有人过来谈事。” 　　等她出去，张齐祥凑到佟月旁边小声道：“老大感觉对那孩子不怎么上心啊。好奇怪，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你们怎么这么八卦。老大有老大的考虑，我们只是过来协助处理数据的，意外发现这事儿，报上去让上级处理只是顺手。那边有相关部门的人，老大还另外请了心理医生过来，能做的都做的。他们要是做不到，难道老大就能把人弄出来？” 　　“话是这样说，不过总感觉老大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张齐祥挠了挠头，“算了，我就不适合动脑子。你们先收拾资料，我去那边看一眼，再借两盆回来，等会儿一起把桌椅板凳擦一下吧。” 　　圆圆本来也想跟着去，转头看到佟月和唐艺没走，自己也不好意思离开。 　　收拾到一半，张齐祥抱着两盆，拿着俩拖把回来了。 　　“刚才我过去，看到游家那小子进去了。” 　　他真不怕死？几人怔了一下，包括佟月都忍不住跟着往外走。 　　“别去，刚我过去的时候，看到有警察也来了，现在那边正围着呢。我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佟月站门边想了想，招呼圆圆：“你去看看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妥，赶紧过来叫我们。还有，你.妈妈那边你看着点，别让阿姨被误伤了。” 　　圆圆一去两个多小时都没回来，等到他们这边打扫完了，几个人约着过去看看情况。刚到村长提供给他们办公的小楼门口，就看到圆圆一脸怒气的拉着她妈妈过来。 　　“我都说了不能做不能做，你们看看，这下闹成这样，你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了，人家村民怎么生活？” 　　佟月和唐艺对视一眼，赶紧让她娘俩进屋去说话。 　　“这小家伙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我们还能害他咋滴？” 　　“你们自以为是对他好，都不去想是不是人家要的。人医生也劝你们别冲动，你们看看你们这是干的什么事儿。” 　　圆圆气得不行，也顾不得在外面，当着小伙伴们的面就逮着她妈一顿怼。 　　“人小孩本来就很可怜了，你们现在弄成这样，我都看不下去。” 　　圆圆妈一拍桌子，怒瞪女儿：“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咋了？还不是为了他好！” 　　“拉倒吧，你们是为了孩子吗？是想给自己添加功劳吧。人本来还好好的，现在弄成这样，是不是真的要捅刀子了，你们才心满意足？哦，还不一定，说不定把人逼疯了，你们正好一起解决掉姐弟俩。” 　　“你，你……”圆圆妈被女儿怼得胸口痛，半天喘不过气来。 　　唐艺跟她一直关系不过，赶紧拉开她，去给圆圆妈顺气。佟月也端了水过来，把圆圆挤到一边。 　　“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佟月瞪她，“外边儿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俩男生看着情况不太对，早就悄悄的摸到丁平那边去打听情况了。 　　过去的时候发现陈怡歆也在，跟心理医生和她那位同学站在一起，几个人表情凝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边，村长跟他老婆，还有几个村民挡着福利机构那俩办事员，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你们走，你们走，我们不用你们来帮忙，丁平愿意在这里呆着就让他呆着，不需要你们假好心。” 　　另外有女性的村民也是怒气高涨的不停在咒骂他们，还推搡着让他们快点离开。 　　“这是犯了众怒了？” 　　张齐祥喃喃道：“童浩，走，我们去问问老大怎么回事。” 　　两人快速靠近陈怡歆，就听到那个医生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先想办法给那孩子打一针镇定剂，他这样下去很容易伤到自己”。 　　“老大，有我们能帮忙的不？”张齐祥凑近了问，“刚看圆圆很生气的样子，我和童浩就过来看看情况。” 　　陈怡歆抬眼看了他们一下，偏头问童浩：“童浩，如果让你摸进小孩儿那边，你有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给他打一针镇定剂，或者我们再狠心一点，直接用**让他先晕过去再说。” 　　童浩没有急着回答，三两下爬上树，观察了一下丁家的房屋地势后跳下来点头：“我看了下，白天不行，晚上应该没问题。最麻烦的就是黑暗中我不能保证不伤到孩子。” 　　说完，他看了眼那边情绪激动的村民，又转回头：“刚才听说游家那人进去了，是不是他出事了？” 　　“真他.妈的见鬼。”陈姣的朋友啐了一口，“那几个傻子玩意儿不干人事，说什么让游家那小子进去负荆请罪，让小孩儿不生气了就能主动搬出来。结果游家小子进去之后，被对着坟的小孩儿姐姐看到了，那孩子可能好多年没见过外人了，突然看到，一下子就发出尖叫，整个人吓得发抖。小孩儿听到直接就拎刀出来了。现在游家那小子被小孩儿关到屋里了，说要杀了他给自家爸妈姑姑他们报仇。” 　　“不是有民警过来了吗？民警人呢？” 　　“院子里呢，正跟小孩儿僵持，劝他不要伤害游家小子。” 　　陈姣朋友说话的时候，陈怡歆拉着心理医生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后者皱眉想了想，勉强同意她的主意。 　　“行了，别废话了，来，听我说，你们先去找这些东西，然后带到丁家的院子里。我先跟医生进去，想办法稳住那小孩儿。” 　　陈怡歆快速的安排了任务。接到任务的童浩和张齐祥，还有陈姣跟她朋友，都一脸傻愣的看着陈怡歆，好一会儿才照着她的安排去准备东西了。 　　“你真打算这么做？”陈姣咬着唇看向陈怡歆。 　　“反正再差也就这样了，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怡歆跟医生对视一眼，撸起袖子就往丁家走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话术 　　丁家的大门已经被弄开了，现在一扇门要掉不掉的半挂在墙上。 　　陈怡歆和医生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去，她拿起镰刀开始割草，医生则走到关着丁平姐姐的房间门口，从窗户那里朝里看。 　　之前进来的一群人想要开口赶人，却被跟着进来的村长他们强行拉走。 　　陈怡歆以前跟家里人回老家上坟的时候，也干过垒坟添新土的活儿，虽然多年没干了，起先有点手生，后来掌握到诀窍了，渐渐速度加快起来。 　　旁边有大娘看到陈怡歆在帮忙整理丁家人的坟，虽然心里也有点膈应，但还是捞起自家的镰刀去帮忙了。 　　她跟上后，左邻右舍的女人们都自发的拿起镰刀进了丁家的院子。 　　五座坟排了两排。之前野草蔓蔓的时候看上去特别阴森，现在整理好了，垒了新土，竟然没有之前那么让人看着难受了。 　　因为当初的事情，丁家人的墓都没有碑，而且连坑都是他们自家挖的，也不像其他家的坟墓那么大。 　　干着干着活，隔壁婶娘就在丁妈妈的坟前盘腿一坐，开始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他们家大人太狠心，自己走了，就留下俩孩子这么艰难的过日子。 　　婶娘当初跟丁妈妈的关系很好，这些年也是她跟其他几位大娘大婶在照顾姐弟俩，这会儿听到她的嚎哭声，再听听她的话，那些来帮忙的婶子小媳妇们也都红了眼睛。 　　医生在确定丁平姐姐的情况还能维持后，转到了丁平那屋门口，蹲下来，从门下头的缝隙那儿看了丁平一眼。 　　“小子，你看看，其实这个世界也没你想的那么坏。你只要愿意，不离开家也行的，我相信村长他们都愿意帮你，当你的临时监护人。” 　　医生也不在乎丁平搭不搭话，自顾自的给他科普了跟他类似的情况，那些人最后的处理方案。从头到尾，他没对丁平家的那摊子事做任何的点评。只是最后，他告诉丁平，如果杀了这个姓游的，他这辈子就输定了。 　　“你想啊，他活着，他就得背负一辈子的愧疚，你和你姐的存在都能提醒他别忘记。但是你杀了他，他一了百了了，你还得给他偿命，最后落下你姐姐一个人，八成只能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丁平的手抖了一下。 　　“其实我看了一下，你家这位置很偏，真要是运作运作，你爸妈的坟都不用迁移的，直接搁这围墙边上种一圈的树，把老房子拆掉就行。只要你家左右邻居不反对就没事儿。但是呢，就我个人来说，我其实是建议你把你爸妈爷奶和姑姑的坟动一动。地方我都给你看好了。瞧见没有，对面那个坡那儿。” 　　他抬手往斜对面的山坡上比划。 　　“就那片松树林子那儿。地势还好，看出去能看很远的，而且村长给你和你姐安排的新屋就跟那坡对着，你搁房间窗户那儿就能看到。你想啊，你跟你姐住新房子，然后种上你.妈妈当初最喜欢的山茶花，开得艳艳的，你.妈妈看了肯定喜欢。” 　　“我妈看不到了。”孩子第一次正常的说出一句话，虽然嘶哑难听，但还是能听出小孩子尚未变声的稚嫩。 　　“谁跟你说你.妈看不到了？”一声嗤笑一声，“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你懂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连科学家都不能肯定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存在鬼魂，不是说人的灵魂也有重量吗？我觉得你.妈妈肯定还在这里，她虽然变成另一种能量体存在了，但她肯定舍不得你跟你姐啊。当妈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她肯定看着你们呢。” 　　他一通歪理却歪打正着的说服了小丁平。 　　门被打开一条缝，一脸蜡黄的小家伙露出半张脸：“你说的是真的？我妈妈在看着我？” 　　“当然。”医生愣了一下，而后一口咬定自己没骗人，“你想想，要不是你.妈妈在保佑你，你跟你姐姐能长这么大？要不是你.妈妈拜托周围邻居照顾你，人家凭啥把东西送给你吃？你看看隔壁婶娘，她这不是在埋怨你.妈妈？要不是知道你.妈妈在，她干嘛说这么多？” 　　也就是人小孩儿长期不与人交往，很多常识都不知道，才被医生成功蒙骗了。 　　而这时，半躺在屋里，手被麻绳捆住的小游也开口了。 　　“不但你.妈妈在，你姑姑也在。就是她骂醒了我，然后我才回来的。” 　　医生眯了眯眼，警惕的看了眼那人。 　　对方没看他们，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手上包扎的绷带又开始沁血了。 　　“她骂我，说我不是男人，不敢承担责任。我想了又想，可不是嘛，所以我回来了。丁平，让我把你姑的坟迁出去吧，我守着她和孩子，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结婚了，我收养你姐姐，以后，她就是我女儿。” 　　丁平的眼睛又开始发红，医生赶紧出声。 　　“那可不是你说收养就能收养的。首先还得审查资质，再有一个，你凭什么养活你自己跟闺女？丁平姐姐的病要花好大一笔钱才能治好，你以为随便给两口吃的就行了？” 　　那人喘着气，笑了几声，喘息的声音变得粗重。 　　“我知道，我有钱，这几年我打工挣的钱我都攒下来了。我要给丁玉修一个漂漂亮亮的墓，她和孩子，还有我以后，都在一起。剩下的钱我可以买个旧房子改造一下，我还能继续打工挣钱。” 　　看得出这人是认真考虑过的。虽说人心易变，但是没必要用还未变的人心来推测他以后会如何。 　　“不管他说的咋样，丁平，我们俩平等的做个交易。你听我的，搬出去，我负责给你阿姐治病，咱们不去医院，我带着人来这里替她治疗，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看，你们这里山高路远的，我也不可能带着你姐走对吧，你信我一次？” 　　他快速的瞅了丁平一眼，又抬抬下巴，指向已经干完活，正在指挥人帮忙清理围墙的陈怡歆。 　　“那个姐姐你知道吧，她是省上派下来的，她也不赞同你们县上对你的安排，所以托自己的关系找了我过来。她还打算在村里弄一个农产品加工厂，再弄个什么农产品网络销售平台。这些我都不懂，听她说起来很不错的。你真的不打算认真的看看这个世界吗？你现在小，可以吃低保，以后呢？你一辈子就这样跟老鼠似的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听到对方说自己像只耗子，丁平又生气了，眼睛红得更厉害。 　　在跟他为数不多的几句对话中，医生判定出丁平的心理状态更加不稳定，如果不加干预治疗，他说不定比他姐姐崩溃得更快。 第三百一十四章 解决 　　医生深谙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的做法，眼见丁平要爆发了，话题一转又拐到他姐姐身上去。 　　“丁平啊，你姐再不治，就真的没治了。”医生直接坐到地上，也不管门外的地上有灰尘，“我知道，你其实内心是心疼你姐姐的。说实话，我真没觉得这件事里面你姐做错了什么。” 　　本来就是，他姐姐当时不过几岁的孩子，贪玩难道不是天性？谁知道有人会去接她？而且出车祸又不是他姐姐造成的，是那人自己骑车太快了，跟人撞上。 　　“幸好你姐姐不在车上，要是在，还说不准你姐会不会出事。真要出事了，你小姑姑的婚事一样没搞。”医生嗤了一声，“照我说，这本来就是他们俩有缘无分，怪就怪你们家心太善。人善被人欺啊是不是？” 　　丁平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说过，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他家的责任，是那人自己造成的。可结果呢，那人断了一条腿，他家却家破人亡！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旁边有人，也都听到了。 　　“就是，就是，我们怎么这么笨，被那家子人牵着鼻子走？这本来就不是丁家的问题，是那小子骑车太快出了问题。但凡他慢点也不至于……” 　　婶子哽咽难言。 　　陈怡歆说了句公道话：“这事儿现在去追究谁的责任已经太晚了，悲剧都造成了。其实那小伙子也是好心，但是发生这事儿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丁家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这个悲剧终结。” 　　婶娘撮了下鼻子，起身来到丁平的房门口，使劲拍门。 　　“平平，开门，婶子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丁平在屋里退后两步，看看房门，又看看躺靠在屋角的游家小伙子，最后抿着嘴开了门。 　　婶子也没强迫丁平出来，她直接进门，又顺手把门掩上。 　　“平平，你陈姐姐说得有道理，你现在还小，可以这样逃避，但你总有长大的一天。婶娘们也会老会死。我们现在还能帮你一把，等我们都死了，你跟村里的同龄人都不熟，谁来帮你？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听婶娘的话，我们不出村，换个地方住，就在婶娘家隔壁，原来你老钟叔家的房子。都给你收拾好了，小二楼，你跟你姐住二楼，让游家小子住一楼。他不是要赎罪嘛，让他来照顾你跟你姐。” 　　丁平喘着粗气不吭声。 　　婶娘着急的捏了下他肩膀，入手全是骨头，硌手得很，她顿时眼睛又红了。就算村里穷，也没哪家的孩子跟丁平一样，全身除了骨头没二两肉。 　　“你陈姐姐说她愿意资助你读书，只要你能读，就算读到什么硕士博士的，她都给钱。听婶娘的话，你命不好，但现在有好心人愿意帮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人家也说了，愿意帮你想办法就在村里住，不去什么鬼福利院，我们不去那地方啊！” 　　丁平双手捏着拳头，全身都在颤抖。婶娘小心翼翼的俯身低头去看他，才看到这孩子已经满脸泪水，嘴唇咬得快出血了。 　　“傻孩子，要哭就大声哭，婶娘在呢啊，在呢。” 　　婶娘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把把小丁平抱进怀里，自个儿就先呜呜的哭起来。 　　丁平起先还忍着无声的流泪，后来在婶娘厚实的掌心安抚下，终于哭出了声。粗噶的声音不像是个小孩子能发出的，但是积蓄的悲伤让听者皆忍不住流泪。 　　医生抬头看了眼陈怡歆，起身往丁玉的房间走去。 　　不出他所料，丁玉其实并没有完全的神智失常。在听到弟弟的哭声后，她目光怔怔的看着窗外，抱着自己瘦小的身体，无声的流泪。 　　有情绪表露就是好事，医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偏头看向陈怡歆，跟她点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好办多了。 　　当天在村长的安排下，村民们帮忙把姐弟俩和游家那小子安排到提前收拾出来的新房子那边住下。这边老宅则请了风水先生来看，选一个时间把丁家的坟都迁到山上去。 　　迁坟的所有支出和筹备都由村里出面操作。 　　本来县上那几位还想把姐弟俩带走的，村长直接拍桌子吼了一顿，又不管不顾的打电话到县上，找民政局的领导叭叭叭的说了一通。最后民政局领导亲自做了安排，让村委会成为丁家姐弟的临时监护人，直到丁平成年。 　　这一次的结果至少让大部分人都满意了。 　　丁家的坟被迁走后，村民们心里也松了口气，也不拘着自家孩子去找丁平了。甚至他们都不再排斥丁玉，还有婶子和大嫂子小嫂子们轮换着去帮丁玉洗澡洗头换衣服。 　　楚医生没有着急离开，跟他和丁平承诺的一样，他会留在村里的卫生所进行医疗援助，县里还专门指派了护士到村上帮忙。 　　其实像丁玉一样有点精神疾病但又不送医院的情况，在农村不少见。大部分都听之任之，只要不发疯不伤人就随便他去了。而丁玉这种跟那种先天性的精神疾病又不相同，她是属于可以医治的，治疗后有相当几率能恢复自理能力的病人。 　　在征求得村里和丁平的同意后，楚医生打算将丁玉的病例当做自己研究论文的素材。为此，他不仅不收取丁家的治疗费，还自己贴补了不少。当然，有些村里和医疗部门能够报销的，他也不会硬要自己掏。 　　总之就目前看来，事件的后续表现还不错，超过了他们的预计。 　　接下来最难的是让丁平读书。 　　这孩子的年纪算起来应该是读五年级了，可他从来就没上过学，平时在家里最多看看姐姐的课本。但是他姐姐出事的时候，也才三四年纪，还有些课本已经被损坏。陈怡歆考察了丁平的识字水平后判定他最多相当于小学二年级生。 　　“让他去学校我觉得不太妥当。他年纪比同年级的同学要大不少，而且性格方面也还属于暂不可控的，我倾向于在家里学习，但是谁来教他这个问题需要大家商量解决。” 　　陈怡歆可以给钱，短时间教导也没问题，但是这孩子至少在升入初中之前，大概率是要留在家学习的，这么长时间的特别辅导，谁来完成就很具体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其实最主要的一个问题，是这孩子不愿意离开村子，不愿意离开他姐姐，不然带出去送培训机构读个一年两年，差不多也能达到小学毕业生的平均水平。 　　最后还是楚医生承担了教导丁平的任务。他说他既然已经决定用丁平和他姐姐丁玉的病例作为自己论文的材料，那么作为交换条件，给丁平补课也不是为难的事。 　　解决了丁平的教育问题，接下来就是陈怡歆这次来村子里的主要任务了。 　　在村里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丁家事情上的这段时间，她做了不少的事，和周昇公司的合作就是其中之一。 　　千禧年的开头，网络已经开始深入千家万户，陈怡歆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在提交了那份建议之后，连她的导师都觉得她步子跨得太大了。再三跟她交流沟通，被说服的反而是她的导师。 　　周昇公司的团队是在第二周的周五抵达村子的。带来的人不少，涉及到的各个方面的人才都有。 　　对于陈怡歆提出的这个合作项目，别说王教授那边了，就是周昇公司里的人也一直有分歧。来这里的，是周昇的绝对心腹，也是占据了公司科技部门主导地位的工程师。 　　他们从来的路上就开始进行记录和分析，到达之后都没怎么休息，直接投入了工作状态。 　　可能是因为之前陈怡歆他们打下的良好基础，来的这批人受到了村民们的热切欢迎，安排他们住进的村民家里也都给他们提供了最好最贴心的的服务。 　　“这里环境不错，如果要架设线路也不算麻烦，只要他们县上和镇上愿意提供协助，最多两个月就能完成基础的线路铺设。另外，你最好安排他们把农产品都送去做个检测，拿到质检证书后，我们会统一在网站进行备份。” 　　没错，陈怡歆要做的是第一代电商。而且她第一步就直接深入到农村，专门跟**进行合作，搭建一个服务于农的专业电商平台。 　　当然了，这个平台还不能跟后来的某宝相提并论，但性质上是相同的，而且他们着重点有所不同，不存在大的商业竞争。 　　“我们这个电商平台跟零售电商平台有所不同，我们是要做批发兼零售，也可以说是一个电子货仓的形式，外地甚至海外的客户可以通过平台下单，由平台安排专业人员进行采购发货，物流冷链这一块也得同时搭建起来。” 　　冷链运输在这个时候还没人提出过，除了药品和高档海鲜外，冷链的运用并不多。很多人宁愿在当地的市场去买半鲜活的商品，都不会轻易相信网络能买到昨天才出海捞回来的鲜鱼。 　　货运物流现在还好做，冷链的话暂时可能有点困难，这一块她已经委托舅舅在帮忙找人了。 　　当年刘斌跟着孙超做运输认识了不少人，很多人开着大货车天南地北的跑，哪里有货就往哪里走，认识的司机朋友也多，这时候正好就能派上用场。 　　之前他们走访的那些村子收集的数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依托网络平台，陈怡歆在电话里跟之前拜访过的村长们沟通后，都答应配合她的计划，选出需要出售的货物进行质检。 　　这一部分是针对干货或者再加工的货物进行的，而鲜活的农产品不同。 　　家禽家畜有畜牧站负责出具检验报告，但农作物这一块的质量标准就真的不好控制，只能依靠人工检验。 　　“我们初期的计划是每一样作物选择一个点进行监控，优先推荐的也是这个点的产品。所以公司必须派出专门的质检员随车验货，而且每一步都必须进行打码记录。” 　　陈怡歆提出了几个质检的先进概念，尤其是溯源这一条就难倒了很多人。毕竟现在网络虽然发展起来了，但是智能化的程度还达不到这一步。 　　这个课题已经交给周昇公司的专家们去解决了，而她要做的只是利用现有的技术和硬件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因为陈怡歆的这个项目还带着点科研的作用，所以也是申请了研究资金的，前期的投入由研究资金跟募集来的企业资本同时进行，后期则需要项目自身造血。 　　安排质检人员只需要从村子里抽派人手就可以，还不用给薪水，他们负责报销来回车费和检验费，另外每个人给二十元一天的餐费，住宿费凭票报销。 　　这个条件搁以后简直会被广大人民群众骂死，但现在却是一个需要攀关系才能抢到手的美差。 　　花了半个月时间，他们初期计划的三十七个品类，数百件小品种已经全部检验完成。资料的输入也在同步进行中，网站的设计在最初就有基本框架，等到确定了合作之后，工程师们只需要按照要求填入内核就行。 　　配合他们进行调试和运行的，是之前王家旗下的商场，然后稍远一点的，是孔夫人手下的十几家酒店。 　　这些量都不大，但是用来调试和测试是足够了。 　　而且现在他们的物流网络都还没有成功搭建起来，就算有大批次的出货，现在也做不到能及时发出。 　　平台设计的事情陈怡歆无法插手，她只负责查验结果就行。现在让她付诸了全部精力的是物流这一块。 　　原始的物流很简单，就是委托方和运输方的关系，但是她要想把这一块的市场拿下来，就必须给后续发展留下足够的空间，害得夯实基础。 　　在入秋的那天，舅舅刘斌开着他的大越野来到了陈怡歆身边。 　　“什么？你买下了一百亩地？” 　　陈怡歆被舅舅的手笔给吓了一跳。 　　就她所知，一百亩地搁后来也是建现代型物流园的顶配了，更别说现在。 　　“这一百亩地也不是一次性就要用起来。我打算将之分成两部分，三分之二的面积作为物流中心，由两个大型的仓储中心和大型停车场组成。另外有四分之一修建冻库，冷链运输的中转也在这里。剩下的地方则修建职工宿舍跟职工食堂，也就是生活区跟办公区。” 　　在听到外甥女的计划之后，刘斌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外甥女干这一趟了。 　　“你放心，买地的钱我已经凑够了，而且当地**还给了我优惠。工程进行到五分之一后，还有其他政策优惠也会落实下来。我算了算，第一期工程所需的资金不需要担心，只要运行良好，我有信心凑够后续的资金。” 　　陈怡歆吁了一口气，看了小舅舅一眼，估计对方是把老婆本都投进来了。也就意味着，这个项目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第三百一十六章 项目伊始 　　刘斌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多少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助手。 　　“我的团队暂时都留在县城那边处理土地交易后续事情，这边我就是过来给你打个招呼。另外，我还想跟周昇他们公司的程序工程师聊一聊，看能不能委托他们帮忙设计一些软件。” 　　物流的软件相当于定制版，临时招聘软件工程师也不是不行，但是刘斌自己不懂这一行，也怕贸然出手被人骗了，还不如直接跟成熟的公司进行对接，哪怕外包费用高一些，至少稳定啊，人家还包后续服务的。 　　“你这儿差不多了就回县里去吧，帮我把地方看一看，然后我还得回去深市那边呆俩月。那边有一块地刚开始谈，要是能拿下，我能有二十万的佣金。” 　　刘斌剪了个小平头，穿着飞行夹克和工装裤，蹬了一双高帮野战靴，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舅舅，打扮得这么骚包，该不是给我找了个小舅妈了吧？” 　　从上次那事儿之后，刘斌就对所有的女性完全不假辞色，别说小舅妈了，连女同事现在都等闲没法和刘斌独处了。 　　刘斌懒得理睬宝贝外甥女的打趣，直接扔了张卡给她就走了。 　　跟卡一同留下的，是一套半成型的物流园设计图。 　　这设计图最初是设计院的一位设计师出的，但是跟刘斌对接的时候，那人高高在上看不起刘斌，非要强调自己的设计才是最合理的，还话里话外的嫌弃刘斌外行指导内行。 　　刘斌气急，也懒得跟他撕扯，直接找到当初的介绍人说了一下情况，结清了一半的费用后，终止了合约。 　　那人之后才慌了神，找关系想要跟刘斌见一面，说不行自己可以改。 　　“这傻叉以为我真的是人傻钱多呢，全中国设计师多了去，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设计。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有点本事的就忘乎所以了，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呢？切，我有钱还怕找不到人设计？一个不行我请一群总行吧？” 　　反正说来说去，这任务就交给了陈怡歆，让她去联系一家设计师事务所来合作。 　　那张卡里的钱就是给事务所的定金。 　　陈怡歆在同学群里问了一句，当时就有人给介绍了隔壁学校的建筑系的同学。 　　别看他们还是学生，但是基本的设计能力是有的，而且他们能接受最新最先进的思想，跟甲方的合作态度也要诚恳得多。 　　一个物流园的建设不是说随便弄一块地，然后修几个房子就算的。特别是现代化的物流园，国内路铁联运算是最基本的要求，还有海铁，空铁，路空等等。 　　到后期还要增加国外转运等业务，出入关的机构预留，检验报关代征税等等，都是需要提前考虑进去的。 　　这一百亩分期分批的开发，说实话，在内地城市算是不小了，但在交易量极为庞大的沿海贸易城市，这一百亩根本就挪不开步子。 　　当然，陈怡歆也不是那种一口要吃成个胖子的人，这一百亩在她看来，这个年代这个地域，已经是相当大的手笔了，也难怪省上都给了政策扶持。 　　把做好的数据分析上交给了老师，剩下的事情可以暂时由佟月他们处理。另外老师还给派了两个学弟学妹过来协助她完成这个课题。人现在在路上，估计再有三五天就到了。 　　把课题的事情稍微放了下，陈怡歆跟佟月他们打了个招呼，开着小舅舅留下来的车去了县城。 　　一通捎带回去的，还有圆圆跟她妈妈。 　　母女俩这会儿还在赌气，都大半个月了，一说话就要吵架，弄得大家都开始神经紧张。陈怡歆干脆就放了圆圆一周的假，让她回家去跟她妈把话说清楚了再回来上班。 　　一路上母女俩没吱声，陈怡歆也没开口，她脑子里打转的全是物流园的事情，村子这边在她看来已经算完美解决了。 　　到了县城，圆圆跟她妈妈去**那边完成了最后的手续，又出来找到陈怡歆，三人继续开车往省城去。 　　送了她俩到家后，陈怡歆回到自己在省城买的那套房子里狠狠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上班时间，就抱着资料去了建设规划局。 　　他们这个用地是包括在城市建设规划中的，毕竟为了配合这个物流园，周围还需要后期配套很多设施，还有道路交通什么的都得考虑进去。 　　公司还没搭建起来，团队现在主要在完成土地转让的后续手续中，另外关于建筑报建也是刘斌小团队的人在负责。 　　陈怡歆去找规划局，主要是想申请修建一条货运快速通道，连同国道和物流园。 　　这块地的选址还成，她看过地图，这里以后就临近高速，不管是中转还是什么的都很方便。另外在物流园往东五公里就是本省最大的一个货运站。 　　虽然铁路有自己的货物集散地，但是那只针对铁路运输本身来说的，而他们物流不仅仅只有铁路这一条运输途径。 　　刚跟主管的刘科长交流完，正约着中午一起吃个饭呢，就接到周昇的电话，他出差路过这边，顺便过来看看她。 　　问了下刘科长，不介意多个人一起，陈怡歆直接把地址发给周昇，让他从机场直接到吃饭的地方就行。 　　这会儿离吃饭时间还有点早，陈怡歆就跟刘斌团队的负责人联系了一下，打算过去他们临时办公点看看情况。 　　他们在城南直接租了一栋小别墅。价格不贵，一年下来才不到两万。就是周围有点荒凉，进出最好开车，坐车的话，得走一公里左右才有公交站台。 　　刘斌也没亏待他们，每个人每月都有三百块的交通费，然后请客吃饭凭票报销。 　　陈怡歆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别墅看着虽然不小，但实际能住人的地方不多，现在还好，人少，一人一间足够了。但后续想要招人，除非是本地的，否则还得提供住宿。 　　“你们怎么想着跑这里来租房子？周围人少，又荒凉，不害怕吗？” 　　“害，还不是单兴瑞闹的，说什么租小别墅的价格跟租套房也差不多，别墅还能彰显一下实力。结果呢？除了给我们出行添麻烦以外，鬼大爷才来我们这儿谈事呢，都愿意约在市中心。” 　　负责报建的焦美女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逮着单兴瑞抱怨了一通。 第三百一十七章 哟，茶言茶语 　　单兴瑞的脾气很好，看到焦美女发脾气也只是笑笑。 　　转头他给陈怡歆解释道：“我们老总说了尽量节约一点。除了她报建需要频繁外出，其实我们几个目前还好，基本上电话里就能把业务办理了。法务和财务那边要晚一点到岗。我寻思着在实力给她们几个女员工租一套套三的房子就好了。我们几个大男人就在这边，要约人谈事情也方便。” 　　陈怡歆点点头没说啥，又去里外看了一下，心里黙记下来要置办什么东西，回头她买好让人拉过来就行。 　　“中午我跟规划局的刘科长约了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再加上焦美女，还有我一个朋友。刘科长那边估计还有两个办事员。点菜的时候你看着办，然后拿这张卡去结账。” 　　陈怡歆递给单兴瑞一张卡，又把刘科长的手机号码告诉他。 　　他们后续还要打交道，现在混个脸熟就行。 　　招呼了他们出发后，陈怡歆开车带着焦美女去了订好的餐厅，单兴瑞开车跟在后面。 　　点了餐没多会儿，刘科长带着他办公室里俩办事员一起过来。其中一个正好跟焦杏芳打过交道，这下子感觉关系顿时拉近不少。 　　焦杏芳虽然是做报建的，但也经常跟刘斌一起出去陪老板们吃饭，喝酒那是海量，等闲一个男人还喝不过她。 　　单兴瑞也是那种粗一看老实巴交，接触之后才会发现这人特别会看脸色，往往你眼睛才一瞟，他就立马给你安排上了。是那种领导最喜欢带着的酒宴助手。 　　前脚刘科长进门，后脚周昇带着个小美女也进来了。 　　给他们做了个介绍，知道周昇是才从B市飞过来的后，原本还有点不虞的刘科长脸色好看了很多。 　　这次吃饭也不谈正事，就是认个人，提前通个气。以后这个项目的诸多地方还需要刘科长他们那边帮忙，再说了，**部门大都相通，先把刘科长伺候好了，等后面遇到点刁难，也能找他出面组个局沟通沟通。 　　虽然这些严格说来都是不应该存在的，但毕竟社会就这样，他们想要把事情办好，这些功夫不得不做。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呢。周昇带着的那个小美女突然就开了口。 　　“听说陈姐姐还在读书呢，可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不像我，在学校还好，出了社会简直两眼黑。” 　　这话说得怎么让人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桌上静默了一下，大家下意识的看了眼陈怡歆。发现她面带微笑看着酒杯，也不接那女孩子的话。 　　“我妈以前老跟我说，女孩子读什么书，读得文凭高了都嫁不出去。天天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呆着，不懂人情世故，出来会吃亏的。看了陈姐姐，我可得回去跟我妈妈好好说道，陈姐姐都研究生了吧，也没见在学校泡着，都能管这么大的项目了，老板得有多看重啊。” 　　焦杏芳等她说完后，突然笑了起来。 　　“可不是，我们这样不会读书的，毕业了也就只能出来给老板打打工什么的，不比得你，没有压力可以一直在学校混着。说起来我们歆歆也是实惨，人家读个硕士研究生吧，在学校里看看书听听课就行，她一个小姑娘还得负责一个课题，完了还要组建这个项目。她导师也是个狠人，说不帮忙就不帮忙，非要她自己完成，不然不给毕业。” 　　焦杏芳单手撑腮，笑眯眯的看着那个小美女：“唉，像我这样没文凭的只能下苦力，像你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就只能在学校混。诶，说起来，你看着跟歆歆差不多大吧，也读硕士了？在哪个学校啊？对了，你是从B市过来的，是B大吗？” 　　焦杏芳一连串的反问，让那姑娘瞬间脸都绿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转头还嘟嘴去看周昇，表情委委屈屈的。 　　周昇牙关都咬紧了。这姑娘是他以前老师的侄女，今年毕业要实习，找到他，让帮忙带一带。之前都好好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不省心的心计女。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姐姐……” 　　“可别，说不清楚我们俩谁大呢。再说了，就算是学校里面，要么叫师姐，要么叫学姐。陈姐姐……我怎么感觉我像正室面对小三呢？” 　　“噗”失笑的是刘科长手下，也是跟焦杏芳挨着坐的小伙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刘科长假意说了他两句，正好就此说下午还要上班，得回去休息一下。 　　开车的是两个科员里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那位，说准备要小孩，没沾酒，正好开车送科长和同事。 　　他们这边都沾了酒，陈怡歆就让餐厅帮忙找了个会开车的，把他跟焦杏芳送回小别墅那边，再打个车回来。 　　至于自己这头，她干脆把车就搁餐厅这里，打算走回去，等晚点再来开回去。 　　“你们已经定了房间了吧，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 　　周昇眉头一皱：“她自己能去酒店，我跟你走。” 　　“周哥！”小美女着急了，伸手想要去拉周昇的胳膊。 　　“胡芳宁，你干什么？”周昇脸上一冷，“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是跟着我来出差的，难道还要我照顾你？你不想干就回去，换个人过来。” 　　胡芳宁脸一僵，咬着唇提着行李打车去了订好的酒店。 　　“走吧，我头痛死了。”周昇转头朝陈怡歆苦笑，“回去再给你说。” 　　忍住拒绝的话，陈怡歆带着周昇回了自己家。 　　“先别说了，你一身酒气，去洗个澡睡一觉，醒了再说。” 　　陈怡歆淡淡道：“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门钥匙放在门口鞋柜上，有事你打我电话。” 　　周昇吐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去了客房洗澡休息。 　　出门之后，陈怡歆背着包随意走了一截，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佟月。 　　“老大，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这边数据已经通过验收了，县上和市上都表示我们的工作完成很好，然后第二期计划也想交给我们做。” 　　陈怡歆挠挠头：“我就打算跟你说这事儿。项目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知道了吧。第二期的数据分析涉及的县市更多，就我们几个肯定是做不完的。我老师那边已经安排了人过来，大概再有一周左右就会去找你。到时候你得多辛苦一下，先带他们跑几个点。” 　　佟月表示没有问题，顺便有汇报了一下关于那个农产品网络平台的事情。这一块工作目前进展比较慢，问题出在信任度不足上，可能需要另外想办法做出突破。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又见石燕 　　下午回来的时候，陈怡歆去旁边菜市场买了些菜。 　　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好解决，多了个周昇，总得有个待客的样子。 　　刚进门听到周昇在打电话，拎着菜，她转去了厨房。 　　很久没有自己开火了，家里准备的调味料也不够，看样子还得去补齐调料，再买一袋米回来。 　　她正清理着，就听到周昇问她晚上要不要出去吃。 　　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没回头：“你去吧，我今天累了不想出去。” 　　周昇蹲到她身边，伸手去够她手里的袋子。 　　“就我一高中同学，毕业后当了公务员，现在在本地当个小职员，这不听说我来了，就约着见面吃个饭。没有其他人，就他和他女朋友。他女朋友是老师，教语文的，听说课上得很不错，你要不要去坐坐，吃完我们就回来？” 　　陈怡歆偏头去看他，啥没看到，就看到眼睛下面的青黑了。 　　“行吧，先帮我把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过期的得扔了。” 　　周昇咧嘴露出个笑容，抢着帮她收拾起来。 　　刚巧她才站起来，就听到手机在响，一看，居然是好久没有联系过的石燕。 　　“我男朋友在进行封闭训练，我反正没啥事儿，就接了个小角色，估计要这边拍个五六天的样子。今天刚到，我听人说你也在，就问问你有空没有，出来约个饭。” 　　陈怡歆扭头看了眼周昇，捂住话筒：“我同学约我，要不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周昇微微蹙眉，想了下，说要不一起去，大家都是老同学见面，也不存在什么交际应酬，就单纯吃个饭，人多更热闹。 　　当然，这边他跟陈怡歆这么说，回头还得打个电话给老同学道个歉，完了这顿饭他请比较合适。 　　那边周昇的老同学也是个爽快的，说没关系，他们到江边吃鱼，人多还热闹，又说自己算是半个地头蛇了，哪里能让客人给钱的。 　　约好了时间，陈怡歆开车，去石燕住的地方接了人，调头往河边开过去。 　　“燕子，刚才我看到你后面那人好像在翻白眼，你得罪她了？” 　　“哪儿啊，她之前跟我竞争来着。我这个小角色虽然是女四号，但也有点台词，露面的时间也长。她没争得过我，就演了个只有几句话的配角。这不，剧组安排住宿也是根据角色地位来的，我还能有个商务单间，她就只轮到个大床房，这不气坏了么。” 　　石燕也是懒得听她在后面指桑骂槐才干脆打电话约陈怡歆出来吃饭的。 　　“周昇，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感觉憔悴这么多？” 　　“最近有个项目，我负责的，每天熬夜，这不都熬成秃头了要。” 　　“你们搞科技的那么有钱还这么拼，我以为就我们当演员的拼呢。” 　　陈怡歆插嘴，说这世道谁敢不拼，不拼就意味着被淘汰出局。 　　“说的也是，我之前没进入这个圈子，只看到人家拍戏上电视，觉得好风光。现在进来了才知道，都是拿命拼出来的。我还好，就是个小角色，我们剧组的男主女主可不得了，轮轴转的，一天天就差没直接住在片场了。听我助理说，女二还同时有另一部戏，这边把她的戏份压缩到一起拍，完了就要赶去另一个剧组，每天能睡三四个小时都算轻松的了。” 　　石燕咋舌：“我要是早知道我真不进这一行。不过像我这样的人，估计也没有这么辛苦的一天就是了。” 　　想要辛苦，想要不停的拍戏，那不是你想就能有的，番位不够谁乐意找你啊。 　　其实石燕要是个会钻营的，她有陈怡歆这一条路，能搭上九哥，能打上看看那样的富家女，要资源不是太难。但是她有底线，不会去消费自己的同学情。偶尔请人帮个忙可以接受，让她完全的利用这份感情为自己铺路，她做不到。 　　“诶对了，石燕你下个月有空没有？我朋友公司最近在找个站台的模特，报酬不低，就两场，一场大概三个小时。要是效果好，宣传照也归你了。说不定还可以争取一下他们的品牌宣传。” 　　周昇说的那个公司是做电子设备的，商务投影仪这一类的器材。在国内也是个非常有名的品牌。最近推出了一款以年轻的商务精英为主打的套餐，包括了电子记事本，商务投影仪这两样。周昇说的那个就是电子记事本的推广活动。 　　石燕想了半分钟，确定自己的剧这个月月底就能杀青，就算不能，到时候跟导演求个情，把自己的戏份提前或者延后也能攒个三四天的时间出来。 　　“那行，我跟我朋友说一声，你给我个联系方式，让他和你经纪人还是助理去谈？早点把合同签下来。” 　　石燕是有经纪人的，她经纪人手里好几个十八线的艺人，还有个主攻唱歌的，平时根本很少去管石燕，连这个角色都是石燕自己找关系撕到手的。 　　“你经纪人这样了，你不打算换一个？还是上次那个？” 　　“我马上要跟这个公司结束合约了，懒得换人。下一步我还没想好呢，想找个艺人工作室呆着，但现在还没有看到合适的。实在不行就去个老牌的公司，虽然竞争大，但胜在正规一点，资源也足够。” 　　石燕是想规规矩矩正儿八经的拍戏，可现在很多小的娱乐公司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她不想陷入那个泥潭，所以这两年的黄金时期反而不温不火。 　　“其实这样也好啊，我这两年真学了不少，跑龙套演配角又咋的，还不是能打磨演技。” 　　看到石燕是真的很通透，陈怡歆也不想多说，心里惦记着要是有机会，可得好好帮一把老同学。 　　周昇同学选的地方不错，陈怡歆之前跟佟月他们也来吃过，这家的鱼新鲜味道好，而且分量十足。 　　周昇那老同学看上去年纪有点偏大，估计是长相比较显老的缘故。他女朋友倒是很瘦，笑起来很温婉。 　　“早听周昇说过你了，可惜一直没有见到过，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工作，那以后多联系啊。” 　　周昇这位同学在省**下属环保局上班，是个小科长。他女朋友的父亲也是一个单位的，之前是单位二把手，现在年纪大了，马上就要退休。 　　“我跟灿灿打算元旦结婚，先在这边摆酒，完了过年回去B市再摆几桌请一下老朋友们。你们元旦在这边吧？过来给撑个场子啊。” 　　周昇想了想，一口应下。 第三百一十九章 给乔老师发短信 　　他们正热热闹闹的吃着饭呢，周昇的电话响起来。 　　一看来电的名字，周昇脸瞬间沉下。 　　“有什么事？没吃饭你自己去吃啊，难道还要我带你去？”周昇不客气的训了打电话来的那人几句，最后让她没事儿别打电话来，有工作上的安排，自己会给她去电话后，就把电话挂了。 　　“谁啊，这么没眼力见儿？” 　　邓宏阳给女朋友夹了菜，又招呼陈怡歆跟石燕自己动手，才转头看向一脸不虞的周昇。 　　周昇扒拉头发，没好气的道：“是乔老师的侄女，说是大学要求她们找单位实习，乔老师就找到我，让我帮个忙，给他侄女弄个实习机会。我想着乔老师以前还挺照顾我的，就答应了。结果这人脑子不清醒，毛病太大。我就不该看在乔老师的面子上还想着培养下她。等回去就让她结束实习吧。” 　　想到那姑娘阴阳怪气的话周昇就冒火。 　　“谁这么能耐，连周总都敢得罪？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 　　“没你的事儿，吃东西，吃饭还堵不上你嘴是吧？”陈怡歆笑着拍了石燕一巴掌，“你还是把人安排好吧，别不小心出了事儿，你回去怎么面对你老师？” 　　“都这么大人了，难道还要我看着才能过？”周昇面无表情的伸手夹菜，转手就放到陈怡歆碗里，“明天我就让她去钱工那里帮忙。她不是要跟着来嘛，总得做事。” 　　“我说老周，你要不提前给乔老师说一声？总不能一声不吭就直接把人赶走吧？你要不好说，要不我帮你开口？我跟老乔关系还不错，每年过年回去我都要去看他来着。” 　　“不用，回头我自己打电话去跟他说。”周昇捏了捏眉心，“你这边结婚要不要帮忙，需要支援吭一声。” 　　过了没多会儿，邓宏阳的女朋友舒畅突然拉了拉他衣袖，下巴微抬。 　　“那姑娘在那边盯着我们好久了，你认识吗？” 　　邓宏阳抬头看过去，下意识的看了周昇一眼。 　　被他的动作迷惑到的另外三人不约而同转身朝那边看去，就看到任嘉瑜拎着包，一脸委屈的看着周昇。 　　“不是吧，追到这里来了？”石燕趴陈怡歆耳朵边嘀咕了一句，“这姑娘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歆歆，你打算怎么做？要不我帮你把她怼走？” 　　陈怡歆拍了她手背一记：“消停点吧。” 　　说完也不去看周昇，面色如常的继续跟舒畅聊小丁平的教育问题。 　　周昇烦躁的低骂了一声，起身过去。他还真不能不管，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不得了。但是这姑娘的行为也更加坚定了他回去就把人弄走的决心。 　　任嘉瑜看到周昇过来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一下，而后马上又恢复到一脸委屈的样子。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他，水光蒙蒙的。这要是换个男人过来，只怕早溺死在这片水光中了。 　　可惜周昇是个钢铁直男，还是心有所属的钢铁男，看到任嘉瑜的表情只有烦躁。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就是听你的话，随便出来找点吃的。” 　　周昇皱了皱眉头。这里离她住的酒店可不近，而且沿河不少餐厅，他们这个地方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段，没有熟人带路，外地人根本不会来这边吃。 　　不过周昇也没去深究她是怎么找过来的，只说自己跟同学聚餐，不方便让她过去。 　　“我没说要去的，我就是看到你了，然后想跟你打个招呼。”任嘉瑜低下头，“我这边都不熟悉，一个人在酒店也闷得很，才出来走走的。” 　　“你去找东西吃吧，吃完早点回去，把我给你的资料看一遍，明天我让钱工派人来接你，你之后就跟着钱工他们团队做事。” 　　任嘉瑜眼睛倏地睁大，手指头也紧了一下。好一会儿，咬着嘴唇带着一点点颤音的“嗯”了一声。 　　周昇懒得去理她在耍什么小心机，招来一辆出租车，直接把人塞进去，报了酒店的名字，还记录下车牌，特别叮嘱司机不许在中途让她下车，否则出事就找司机的责任。 　　那司机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操着本地普通话说没问题，保证把人安全送到酒店。 　　看着车开走，周昇才转身打算回去继续吃饭。但是看了一眼陈怡歆的背影，他掏出手机给乔老师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公司可能不适合任嘉瑜继续实习，等她目前的工作完成后，公司会终止跟她的实习合同。 　　没去管收到信息的乔老师会怎么想，周昇调整成手机静音，大步走回位置坐下，一字不提任嘉瑜的事情。 　　“你说的这个孩子的事儿我记下来了，等有机会我会去看一看的，需要什么教材和辅导资料也可以找我，我能想办法帮他弄到手。” 　　舒畅是教初中语文的，在教育局那边也有点关系。她舅舅就是市教育局的领导，要是小牙需要插班读书，她也能想办法帮忙安排。 　　“目前先学着小学的课本吧，我跟楚医生商量过了，等他学完小学的课程，就跟着他们那儿的学生一起参加考试，看他成绩再说读初中的问题。” 　　石燕在旁边听了全程，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小丁平家的事，得知他家现在只有姐弟俩后，她说愿意资助他们。 　　“资助暂时不用了，我已经说要承担他读书的所有费用。另外他的生活也归村上解决，基本上正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你要是想做善事，可以帮你联系一下他们村小，你给捐点物资或者教学用具什么的都行。” 　　艺人做慈善的不少，大部分都是为了宣传。石燕倒是真心的，但她现在片酬不高，自己还要过日子，也不可能拿太多出来捐赠，所以陈怡歆的提议就很合适。 　　“那行，你帮我联系一下，以后有这样的事儿需要募捐的，你都跟我说一声。只要我有，肯定会响应的。” 　　听到石燕的话，邓宏阳和舒畅都挺高兴，还专门给石燕敬了一杯酒。 　　他们这边吃吃喝喝，B市那边，正在备课的乔老师收到周昇的信息，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当初老婆说让帮忙的时候，他就有些不赞同。自家老婆的侄女是个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指着要去周昇公司，说什么专业对口方便学习，实际上冲着什么去的，他们家都心知肚明。 　　从这条信息上看得出周昇很不高兴了，估计是他老婆那侄女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儿惹了人家不悦。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去找周昇，打算找周昇的几个好朋友侧面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第三百二十章 被气坏的乔老师 　　乔老师跟周昇的几个同学关系都还不错，他们班有个班级聊天室，小老头每天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跟里面和往届的学生聊天。 　　对着名字想了一会儿，他戳开了邓宏阳的通讯号，问他有空没，找他打听个事儿。 　　邓宏阳是晚上回家上电脑才看到的，想了想，心里头估摸是为了周昇和乔老师侄女的事情，干脆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乔老，今儿怎么有空点招小的了？” 　　“就你嘴贫。找你打听个事儿。”乔老师心里有事，没说笑两句直接进入正题，“周昇是不是去你工作那边去了，你跟他见面了没？” 　　“见了，今儿晚还在一起吃饭呢。乔老，你是不是想问你侄女的事情？这事儿我真知道，直接跟你说了吧，你那侄女太不懂事，有想法没关系，可当着人家客户和周昇的面给别人难堪，这算什么事儿？周昇气坏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当场就能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邓宏阳之前就料到乔老师会找他们几个关系好的打听，回家之前就跟周昇悄悄问清楚了，在听到任嘉瑜白天当着人规划局科长的面儿说那些话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见过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傻的。 　　“她觉着自己会说话是吧，也就人不想跟她见识，否则分分钟让她没脸。不是我说啊，乔老，你这侄女儿你可得敲打敲打，周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她实习机会的，也想过好好培养她。可没想过拿她当女朋友培养！再说了，人周昇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还真别说，等闲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你那侄女说的那些话，害，我女朋友都被逗乐了。” 　　乔老师听完邓宏阳的转述，气得肝疼。这幸好不是他的女儿，否则都得被气出病来。 　　跟邓宏阳又说了些其他的，乔老师搁下电话，在书房里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出门找他老婆说这事儿。 　　“人说了，等出差回来就跟嘉瑜解除实习合同，你回去跟你弟弟说，这事儿以后别来找我，我丢不起这人！” 　　乔师母也没想到自家侄女能干出这样的事儿，但她总得替侄女说两句好话吧。再说了，当初弟妹来找她的时候，说的可是周昇没有女朋友，他.妈妈还曾经跟任嘉瑜妈妈说过喜欢他们家姑娘来着。 　　“可拉倒吧。”乔老师啐了一口，气呼呼的道，“周昇那妈都成笑柄了你还不知道？她不满意周昇自己谈恋爱，非要让他去联姻，结果周家其他人都不支持她，她还弄了些事情出来。前次他们班同学聚会周昇没来，我听跟他玩得好的说，周昇就是不想跟他.妈在一起，才故意去的南方创业。你动动脑子吧，人家妈是指着女方的背景去的，你那弟弟弟妹家连我家还不如呢，想什么吃？” 　　被老公这么一怼，乔师母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虽然老公说的实话，可被人这么看不起自己娘家兄弟，她能高兴？ 　　“你还真别不高兴。”知妻莫若夫，乔老师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跟老婆说道陈怡歆的背景，“人家那姑娘爸爸是东光厂的技术骨干，现在差不多是高工级别了，一手技术那是行业内顶尖的。我听宏阳说，今年全国的技能大赛，人家爸是当的技术裁判！” 　　乔师母不是啥都不知道的普通家庭妇女，老公这么一说，她心里就一凛。 　　“再说人家妈妈。以前在老家是干个体户的，卖些文具什么，现在人家已经开了大公司了，做了两个品牌的总代，手下还有几个店铺，还有一个贸易公司，而且听宏阳说，她妈妈现在还在做文具类用品的进出口生意，你算算，人家一年挣多少钱。你弟弟弟妹一年挣多少。” 　　乔师母虎着脸，不忿气的道：“可嘉瑜自己能干啊，她可是高材生。” 　　“可拉倒吧。你以为就你侄女是高材生？再好能有人家姑娘好？人姑娘是B大的高材生，硕士研究生，现在还没毕业就主管了一个国家资金的项目小组。而且人家去宏阳那边做出的成绩，连省**的领导都在关注了，要政策给政策，就差没直接开条件让人毕业就留在那边上班。你那侄女还好意思说人家读书不行，我听到都替她脸红！” 　　乔师母心里慌得跟打鼓一样，不自觉的抱起毛线球开始挽。 　　“最可气的你知道是什么？你那侄女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勾.引周昇，被拒绝了还觉得委屈，还上赶着叫人姐姐！我……我跟你说，这幸好不是我姑娘，不然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乔师母说到底也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前面那些还好，听到乔老师说她当面勾.引人，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气得胸口急速起伏，血压都开始飙高。 　　正好这时候她家儿子乔军回来，一看老爸老妈在客厅里一左一右的坐着，都气呼呼的样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任嘉瑜啊？也就你们不知道吧，之前我不好意思跟你们说，我读书那会儿就知道了，她有点毛病，自己对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宝贝，人人都该疼她宠她。其实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她呢，也就看在老爸你的面上人家不说而已。” 　　乔军说起这个表妹也是一脸嫌弃：“周昇要不是开了公司，任嘉瑜还看不上他。任嘉瑜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当个啥事儿都不做的富家太太。她拼命读书不是为了别的，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有增值的空间。” 　　听到儿子的话，乔师母更难受了，靠在沙发背上摁着太阳穴快出不来气。 　　“妈，你想这么多干嘛。舅舅让你帮忙你可是帮过了，她自己不懂事，被人家嫌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因为她跟人伤了和气呢，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到时候舅妈问起来，你先把气势拿出来，朝着她一顿输出，我敢打包票，舅妈到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 　　乔军对自家那个想当富豪丈母娘的舅妈看得是透透的，任嘉瑜能长歪成这样，她实在功不可没！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生财有道 　　陈怡歆坐在茶房里泡茶，周昇洗澡换了衣服，跟着到了茶房坐下。 　　“这里环境不错，晚上看星星挺好。” 　　“这可能也就是落后唯一的好处了。”陈怡歆漫不经心的开口，“这边工业发展很缓慢，交通不便，又多大山，很多地方到现在，农产品山货都是靠肩挑人背送出来的。” 　　“总会好起来。”周昇接过一杯茶，嘬了一口，“这茶叶不错，味道很正，哪儿弄的？” 　　“前次去山里村子，他们那边有一匹山的百年老茶树，不过养护得不好。农科所的技术员已经去了，估计是要重新培育植株，希望能改善一下这茶回甘略涩的口感。我走的时候，老村长给了我一大袋他们家自己炒的茶叶，我喝着也觉得还行。你要是喜欢，带点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爸喝茶就喜欢这个味。” 　　说到周昇爸爸，陈怡歆顺口关心了一下老人家的身体。虽然周昇爸爸的年纪不算太大，可因为周妈妈的缘故，他比同龄人看上去要苍老一些。 　　“我爸除了血压高以外都还好，这一年没跟我妈在一块儿，血压也还稳定。倒是我爷爷的身体不太好，我来之前才去医院看过他。医生说是老年病，再加上他年轻时拼得狠了些，伤了根本，现在只能慢慢调养。” 　　说道爷爷的身体，周昇的语气轻缓了些：“我这次出差回去后暂时就不打算东奔西走了，留在B市多陪陪我爷爷。” 　　“应该的，老人年纪大了，就想要儿孙在身边多陪陪自己。虽然嘴上不会这么说，可心里是想着的。” 　　她又想起自己家那个嘴硬心软的奶奶。要不是成成还没毕业，奶奶肯定已经来B市跟他们团聚了。这段时间奶奶总喜欢打电话给她和弟弟彬彬，唠叨些没营养的话题，关心他们吃得好不好，穿得暖和不暖和。 　　她知道老人是寂寞了，可又丢不下孤单的外孙子，才会借由这种方式排遣寂寞。 　　“我今年可能不会回B市过年。打算把我奶跟成成接到这边来，这边过年的风俗跟我老家不同，我奶可能会喜欢。成成要实习，我跟他商量过了，就先安排到省博物馆。” 　　周昇伸手揉了揉陈怡歆的脑袋：“小没良心的，过年真不回？” 　　陈怡歆撩眼皮，睇了他一眼：“说得我回去就能跟你在一起似的。你家现在那情况，还是稳稳再说吧。还有，你爸爸那边是个什么打算，真的放弃跟你.妈妈的婚姻了？” 　　周昇笑容淡了下来：“他好像有女朋友了，听说是以前的学妹还是什么，对方已经离婚，有个儿子归了她前夫。” 　　这事儿他们当晚辈的还真不好说。周爸爸严格说来是婚内出.轨，但是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周昇妈妈张薇的病才迟迟没能离婚，两人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虽然道理大家都懂，可接受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特别是周昇，一方面气恼张薇的做事不择手段，一方面又心疼她被婆家集体厌弃。为着这两点，周昇对他爸现在的恋情从心理上排斥，但也不会主动去破坏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着，谈了会儿工作上的合作，又讨论了下行业前景，默契的没有去说两人感情的未来。 　　第二天，陈怡歆带着周昇去了城郊别墅，跟小舅舅留下的团队见了个面，顺便让单兴瑞跟周昇聊了下后期需要定制的某些功能软件。 　　周昇他们公司最初是做平台的，现在后面追赶的公司特别多，他们又想要扩大，势必要拓展其他业务。刘斌需要的数据库也是他们考虑的方向，双方一拍即合，确定了合作的初步意向，后期会专门有人来跟进这个项目。 　　“如何能合作，最好我们两个团队在一起，这样初期的时候可能更方便沟通一些。我看要不然单经理帮个忙，帮我把旁边这两栋小别墅也租下来，完了钱工他们项目修整的时候这里也能落个脚。新来的团队在这里办公也方便。” 　　陈怡歆一直在看这边的规划。 　　这一块地方原本是某个单位的自建房，后来被举报超标了，这里自然就被拍卖出去。但因为离市区有段距离，周围的配套也不够，散住的客户肯定不愿意选择这儿购房，因此建成之后别墅就没卖两栋出去。 　　“单经理，我看要不你联系下开发商，如果价钱合适，我们把这边十栋全部买下好了。从这里开始，我们可以要求开发商进行小规模改造，跟其他业主分割开来，正好这边东门也方便进出。” 　　“你买下来打算做办公区？可你那边园区不是已经有办公区了？” 　　“那边修建好至少得一年时间。仓储可以用轻型钢搭建，需要费心的是冷冻库房。至于办公区，临时的区域采用轻型钢搭建活动板房能应付，但是行政人事和财务这一块，我建议初期还是放在这边比较好。” 　　周昇把手搭在陈怡歆身上，探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把东南边的三栋别墅圈了一下。 　　“那就帮忙把这三栋买下来，算我们公司的支出。你说得没错，我们公司既然想要扩展这边的业务，总得有个固定的落脚地。我看这里就不错。你们分割的时候，可以帮忙把我们也考虑进来。然后我们之间用植物墙或者造型墙进行区分，怎么样？” 　　他俩说话，其他人都不吭声，感觉就像老板和老板娘商量买东西似的，就没别人插嘴的余地。 　　不过焦杏芳也抽了一张小区的宣传图来看，觉得陈怡歆考虑的很周到。这里虽然离市区比较偏僻，但他们可以买一辆小型交通车，另外公司也给配了办公用车，实际出行还是挺方便的。 　　“我觉得行。”这时突然插嘴的是业务员卫星，他是本地人，考到外面读书，然后到了刘斌手下做事，这次刘斌征求他们的意见看谁愿意过来，他就主动申请了。 　　“我家就这边的，前两天听我爸说，市**好像打算往这边搬迁。真要搬过来了，这片肯定很快就能发展起来，到时候房价可就不是现在的价格了。即便以后我们不需要在这里办公，把房子出售的收益也不少。” 　　“诶，真的？要不我明天去规划局办事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个？”焦杏芳来了兴致，真要这样，她都想要趁早入手一套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前男友 　　周昇坐在院子里的休闲台上打电话，眼睛看着在院子里跟只小蜜蜂似的忙忙碌碌的陈怡歆。 　　这院子因为无人打理，除了早前栽的腊梅和海棠外，其他的都死得差不多了。这次陈怡歆回来打算长住，直接请了小区物业的帮忙，把枯死的植物移走，又补了不少花草回来。 　　她甚至把靠东墙那块儿单独隔出来种了一洼小白菜。 　　这天气种小白菜倒也合适，反正长不大就吃了，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现在她在折腾的是十几株蜀葵。 　　蜀葵还是她托人从川省带来的老株分插的，有三种颜色。正红色，近似于黑色的绛红色，还有白色。 　　蜀葵的植株可高达两米，开的花大朵又鲜艳，本身还有药用价值。当然，她就是种在庭院里好看的，不可能拿来入药。 　　结束了工作电话，周昇放下手机脱了外套，也跟着来帮忙。 　　“边儿去边儿去，你要没事儿干去帮我浇水，完了把那几株一品红栽盆里放到台子下面就好。” 　　周昇撇撇嘴，照她说的去做。 　　“我看这花也不咋好看，你怎么突然想起栽这东西？” 　　“我觉得好看呗，再说了，我经常要下村里去，这花不挑剔，给点阳光就灿烂，特别适合我这种懒人。” 　　“怎么，你真不打算回去B市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当然要回去。不过得等这个项目完成。我估计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在国内直接把博士学位拿到，然后再出国进修。早前我想着出国读博，这不计划没有变化快嘛。这个项目真要搞下来，没个三五年看不到成果。” 　　至少在头两年她是不能丢下走人的。 　　说着话呢，陈怡歆一不小心剪枝的时候快了一点，把左手指甲剪掉一块，血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哎呀一声，吓了周昇一跳。 　　回头看到她手指头在滴血，吓得周昇扔掉手里的小花铲就冲过去捧着她的手连声问怎么回事。 　　“不小心了！”陈怡歆疼得直抽冷气，“嗷嗷嗷，果然是十指连心啊好痛！”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怎么就剪到手指甲了？”周昇一着急简直手忙脚乱。 　　“先去冲冲水，把泥弄掉，家里有创可贴和消毒喷雾吗？” 　　“有，在电视柜下面。”陈怡歆眼泪都流下来了，“快点啊，好痛。” 　　把她手指包扎完时间都过了快半小时。 　　创可贴只能保证不继续流血，但疼还照旧疼。 　　“你旁边休息，剩下的我来。” 　　把陈怡歆打发到休闲台那儿去坐着，周昇带上园艺手套继续弄花盆。 　　“你真就把那个任嘉瑜丢酒店不管了？” 　　“我跟老钱说了，等他回来就去接她。至于她愿不愿意去那就不管我的事了。要是不听安排，直接回去解除实习合同就行。”周昇头都没抬，“这人之前看着还像那么回事，我都没想她居然还有这些心思。” 　　陈怡歆瘪瘪嘴，吐槽：“你可是周总，唐僧肉呢。哪个女妖精不想来咬一口？” 　　“给你你要不？” 　　“谢了，我不是妖精，要不起。”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陈怡歆抬头：“刚焦美女发信息来了，说她去规划局的时候碰到王总那边的人，对方好像也在要地，想要弄个什么仓储配送中心。” 　　“啊？那不是跟你们重合了？” 　　“也不算吧，定位不一样的。不过就仓储功能来说，王家那边可能要先进很多，我想找个机会去取取经。” 　　她埋头看手机，又去翻资料，想要找个借口去王家那边一趟。 　　突然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往上抬。 　　“姑娘，我在帮你干活呢，你好歹关注下我行不，一天都是工作，哪里有做得完的时候。” 　　周昇把她的手机从手里抽走，放到桌上，资料也合上搁一边，牵着她走到花园边上坐下。 　　“来，就在这里，陪着我干活啊。” 　　陈怡歆起先是有点懵的，而后就开始哈哈哈的笑起来。她没想到周昇居然还有这一面，跟她的工作争宠可还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做事，感觉挺好。 　　就在他们俩玩闹着种花的时候，任嘉瑜接到了姑姑的电话，劈头盖脸一顿埋怨，气得任嘉瑜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砸了。 　　“嘉瑜，这要是周昇没有女朋友呢，你倒追他我也不说啥。可人家有女朋友，你这样就成小三了明白吗？再说了，人周昇都摆明了态度不会跟你有所发展，你死缠烂打干嘛？天底下好小伙子多的是，没必要就揪着他不放对吧。你听姑的话，回头让你姑父给你介绍其他的青年才俊，比周昇更好行不？” 　　任嘉瑜气得很，却又不敢跟姑姑撕破脸，只能随口糊弄了两句，挂了电话。 　　她气得对着镜子咬指甲，正在着急没办法接触到周昇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打了过来。 　　打这个电话的人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后来两人分了手。她当时跟人谈恋爱是觉得人长得好看，分手是因为人家家里没钱。没想到时隔几年，这人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接通了。 　　“你也在这边？”任嘉瑜心里一抖，“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你在暗中关注我？” 　　她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害怕，总之心情略复杂。 　　“行，我去你房间，你等我。” 　　挂断电话后，任嘉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吐了口气，背起小包包往楼下走。 　　那人说他来这边出差，听以前的朋友说她也在这边出差，就想着见个面吃个饭。 　　对方的口吻还是以前那么温和，好像一点不在乎她当年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甩掉自己似的。 　　对方定的房间在她楼下，任嘉瑜虽然满脑子都是钓金龟婿，可也没傻到让一男人进自己的房间。 　　敲开门，露出一张带笑的脸。任嘉瑜恍惚了一下，发现这男人跟几年前相比似乎一点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等我一会儿，我刚到，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去楼下餐厅吃饭。” 　　男人没有邀请她进屋，大大方方的把门开着，转身回去收拾行李箱。他在这边出差要大半个月，房间也是定的半个月，有些衣服得拿出来挂上。 　　没让任嘉瑜等太久，男人两三下收拾完，关了门领着任嘉瑜下了楼。 　　楼下不但又餐厅，还有咖啡厅。这会儿不中不晚的，正好是喝下午茶时间。男人就直接领着她去了咖啡厅的卡座，要了一份简餐和两杯咖啡。 第三百二十三章 胖乎乎的大爷 　　任嘉瑜矜持着没有开口，她在等前男友先说。 　　米雍也没急着开口，他慢条斯理的吃完饭，喝了一杯白水，才抬头去看那位从不掩饰自己“嫌贫爱富”的前女友。 　　两人的恋情始于颜值，终于金钱。 　　有一说一，在谈恋爱期间，任嘉瑜并没有同时脚踩两条船。 　　“你现在还好吗？我听他们说你没打算考研？” 　　“暂时没想过，考研出来年纪都大了，我想先找个工作，然后读在职研究生。”她撩了下头发，有点不自在的笑了笑，眼神漂移。 　　当初跟米雍分手，说的就是对方不肯考研，没有前途，更没有钱途。现在轮到她自己，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也好，女孩子嘛，没必要那么拼的。”米雍像是一无所觉的点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我来这边采风，顺带帮老同学完成个采访任务。刚好听他们说到你，才冒昧的给你打了电话。没耽搁你工作吧？” 　　“没有。”任嘉瑜勉强的笑了笑，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有种潜意识的抗拒。 　　米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我听人说你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的？” 　　任嘉瑜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没吭声。她才没对高科技感兴趣呢，她只对科技公司的老总感兴趣。但这点她不可能告诉米雍，对方这么反反复复的打探她的情况，让她焦躁起来，分分钟想离开。 　　“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我妈妈新交了个男朋友，叔叔的儿子听说就是在搞这一行，我以为你有兴趣的话，说不定可以帮点忙。” 　　任嘉瑜有了点好奇，抬头看他：“阿姨想通了？” 　　“也不是想通了吧。”米雍垂眼笑，“叔叔是她高中学长，很多年没见面了。之前无意中遇到，两人相谈甚欢，后来就走得比较近。你也知道我爸妈离婚都好多年了，要是叔叔对她好，我当然是乐见其成。” 　　任嘉瑜好奇的问那位叔叔的儿子在哪家科技公司上班。 　　“好像是凯越还是什么，之前在南边的，今年才在B市开的分公司。” 　　任嘉瑜眼睛一亮：“你叔叔姓什么？” 　　“姓周。怎么你认识？” 　　“哦，没跟你说，我就在凯越实习。我跟的老总就是周总，说不定就是你那位叔叔的儿子。” 　　“真的吗？”米雍抬头看向任嘉瑜，目光中有点急切，“是叫周昇吗？” 　　“对啊。”任嘉瑜笑了起来，一脸娇羞的撩了撩头发，“他现在忙去了，让我在酒店自己玩。早知道你们有这层关系，我就跟他说一声，等你一起吃饭了。” 　　米雍附和了一句真不巧，然后低下头喝水。 　　任嘉瑜并没有发觉米雍的笑容里一点温度没有，只有说不出的讥谑。 　　他们俩在咖啡厅里互相试探，另一头，周昇带着陈怡歆开车出门打算找点特色的美食来一饱口福。 　　“我听人说这边有个叫什么黒竹丝鸡的，要不我们去找找看？” 　　“那什么竹丝鸡其实就是乌鸡了，你要吃改天回老家吃去，这边的话，我们去吃小香猪啊。弄一只来做几个口味，再烤一只带回去给那几个家伙打打牙祭。” 　　说到好吃的，陈怡歆顿时来了兴致，打电话问了佟月后，指挥周昇往最有名的那家开过去。 　　那家都在郊外了，小香猪是自家养的，半放养那种。烤着吃最好，红烧也不错。 　　他们直接要了两头，一只烤乳猪，一只烤一半烧一半，还能凉拌着吃。 　　陈怡歆前些日子一只在农村呆着，但每天工作都忙不停，哪里有兴致去游山玩水。这次跟周昇一起出来，虽然只是在城郊，但是纯粹的放松，心情就大不同了。 　　除了小香猪外，老板自家还有个鱼塘。 　　他们这边有条河，不宽，就四五米的样子，在水缓的地段拦了两处，放养了些鱼苗进去。 　　因为是活水养殖的，味道比塘养的要好，很多老饕开车过来就为了吃这份鲜嫩。 　　老板家还提供钓鱼的项目，交二十块钱能钓一天，钓上来的鱼论斤称，比市场价便宜一块钱，还给充氧方便他们带回去养。 　　“正好别墅那边有个池塘，前两天才让人洗干净了，说养些锦鲤。我觉得养锦鲤还不如养这个鱼呢，要吃的时候就捞一条起来做。反正他们那边也有厨房的。” 　　说干就干，两人交了钱，一人选了一副钓竿拎了一只水桶就去钓鱼了。 　　鱼饵是蚯蚓和老板自己调的饵料，陈怡歆手不方便，都是周昇帮她挂饵，她就负责甩竿。 　　来这边钓鱼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几个好地方都被占了，他俩就选了一个稍微宽敞点的水草多的地方坐下。旁边有个胖胖的大爷，全副武装的在钓鱼。 　　“哟，小姑娘能干咧。”才没多会儿陈怡歆就钓了一条起来，巴掌大的鲫鱼，看上去还成，“这边的鲫鱼基本都是野生的，老板只养了四大家鱼，另外的都是这河里自生自长的。” 　　老大爷说他都在这边住了三四天了，钓起来的鱼大部分都没要，有些卖给来这里吃饭的食客，有些自己吃了。 　　“我就好这一口，钓多钓少无所谓，重在乐趣。” 　　大爷捧着饭盒一边吃，一边教他俩怎么打窝，怎么下饵，还说了些自己钓鱼几十年遇到的趣事。 　　陈怡歆他俩本来就不是冲着钓鱼来的，一边钓一边跟老大爷聊天也挺欢乐，有时问到周边县上的情况，老大爷几乎如数家珍。 　　“大爷你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啊？怎么哪儿都知道？” 　　“我啊，以前就是个一般职员，负责下乡调研呗，走得多了就知道了。”大爷随意的笑笑，把话题转开，“我看你俩不像是本地人，来这边旅游？” 　　“没，来工作的。我们公司在这边有项目，估计要干好几年才能完成，他是过来出差，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干好几年的项目，那可不小，能说说是干啥的？” 　　陈怡歆也没觉得这有啥不能说的。当然了，核心的东西肯定不能随便说，但是项目大体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那边申请立项还得公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嘶，小姑娘你们这投入不小啊，方便给个地址不？改天我老头子没事儿了去晃悠晃悠开开眼界？” 　　陈怡歆毫不在意的跟他说了地方，还说这事儿还在报建中，地皮的手续都还没完全弄清呢，估计要开工都得再等等才行。 　　老大爷点点头没说啥，正好这时老板叫他俩吃饭。陈怡歆邀请大爷一起，大爷拍拍肚子说已经吃饱了，自己要开始钓鱼，让他俩好好吃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殷勤伺候 　　陈怡歆喜欢吃鱼，但是不喜欢吐鱼刺，以前在家都是买的没啥刺的鱼做的，要不就是鲫鱼炖汤，她只喝汤不吃鱼。 　　老板这里的鱼是河鱼，但是刺也多，她吃了两口就觉得太烦了，感觉每一口都想是在趟雷，戳了两筷子就坚决不碰那盘鱼。 　　以前都没这么矫情的，现在生活好了，人也挑剔了，吃个东西还嫌三嫌四。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其实不好，可如果连这点吃鱼的自由都没有，她那么拼命辛苦的工作干啥？ 　　周昇看到陈怡歆幽怨的小眼神一会儿瞟一下鱼，一会儿瞟一下，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她除了最初动了两筷子之后，就一直没动过了。 　　“怎么？嫌刺多？”他扒拉了一下鱼肉，其实还好吧，就是背脊有横刺，“你把小碟子拿过来，我帮你把鱼刺剔了。” 　　陈怡歆一听，愉快的把自己的小碟子往他面前一推，眼巴巴的等着吃鱼。 　　周昇很难得干这种事，一看就是业务不熟练的那种。一块鱼肉被他扒了刺后，基本上都要茸了。也就陈怡歆自个儿懒，不敢嫌弃，吃得挺欢乐的。 　　烤香猪挺合周昇口味，皮焦肉嫩，沾了特制的干碟，有嚼劲的同时味道也很刺激。亏得他们要赶着回家，开车不能喝酒，不然一碟烤香猪，一瓶冰啤酒，人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此。 　　走之前，他们跟老大爷道了个别，陈怡歆还给他留了个电话，说改天约着一起出来钓鱼，他们公司里也有好几个男同事喜欢这项活动的。 　　“行行，我知道有个地方钓鱼挺好，再过几天要开一个钓鱼比赛，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报名参加，那边还有几个比较有特色的农家乐，可以去放松一下。 　　大爷说话风趣幽默又很有素养，陈怡歆跟他打听了不少周围村寨的八卦，越加觉得这老爷子就是个宝藏爷爷。 　　吃完饭玩了一会儿，跟大爷道了别，他俩带着打包的烤香猪和一袋子活蹦乱跳充氧的鱼回了市区。 　　到别墅之前，陈怡歆先给财务妹子打了电话，让她帮忙开一下别墅的大门方便车开进去。 　　知道陈怡歆给他们带了好吃的过来，还要在水池养鱼，俩业务员提前回了别墅，穿着水裤把小池塘又清洗了一遍，然后换了水。 　　要说他们几个也挺有兴致的，知道陈怡歆在家里种花种菜，这几人把别墅小花园靠水池这边的地也翻了一遍，枯死的花啊树的都丢了。又去外面捡了红砖，整整齐齐的把那块空地开垦成了三块小菜园。 　　“看，这一块小，我们种点葱啊蒜苗之类的，吃个面条可以用。这边一块种叶子菜，这边种两株辣椒两株茄子。还有这个，单哥说等休息的时候去二手市场逛逛，弄几个架子回来搭个葡萄架，下面摆个桌子凳子，晚上肯定特别凉快。” 　　这几个孩子除了卫星是城里孩子不擅农活以外，其他几个都是农村考出来的，插秧种田可能不行，种点小白菜四季豆什么不在话下。 　　单兴瑞看上去一副精英模样，这里面农活做得最好的就是他了。连翻地，砌红砖都是他带着弄的。 　　原先院子里的土不够厚，也是他领着人去附近的荒地提了好几桶土回来，还跟这边的保安混得特熟，蔬菜种子蔬菜苗都是人保安从家里帮他带来的。 　　水池旁边被他们用砖砌了个稍微高一点的蓄水池出来，里面养了两盆碗莲。 　　自来水先注入到这个蓄水池里，再通过人造小瀑布灌入下面的金鱼池。平时浇花浇菜的水就从鱼池里面舀就行。 　　金鱼池这边的墙外还有一棵十几年的大黄角树，枝繁叶茂的，遮挡了大半鱼池，避免了阳光直射。 　　他们刚弄完，焦杏芳和单兴瑞就开车回来了。 　　“伙计们，搞定了。这边的别墅价格太便宜了，我们直接拿下这么多套，人主动给我们让了十个百分点，另外今年**那边为了改善商品房积压问题，每平方还有一定的补助，我算了一下，买一套同样面积的别墅，只比普通住宅的总价多两倍不到三倍的样子，还附赠这么大的花园。” 　　焦杏芳拿着计算器开始戳。 　　“我刚跟开发商那边说了，除了这边的十套外，我还私人买一套，得走贷款。他答应总价跟这边一样低十个点，别墅只能贷五成，我还得去找人借点钱才行。你们有没有要买的，可以一起啊。” 　　单兴瑞不是本地人，也不会在这边置业，但是他们这边财务的两个姑娘都是本地的，听焦杏芳这么一说就心动了。只不过之前她们在本地公司上班，薪水不高也没有啥年终奖，现在要买别墅可能差的首付有点多。 　　陈怡歆听了焦杏芳说的话，立马打了个电话给佟月他们。 　　虽然佟月他们不是这个公司的员工，但人家跟她跑了这么久的乡下，有好处就把人撇一边可不是她能干的。 　　佟月知道这个别墅区，早前她家亲戚就提过，后来说单位不许他们碰这个，就没下文了，没想到被陈怡歆看中了。 　　“这别墅区能买，毕竟当初是给单位修的，质量肯定过关。真有这么优惠我回头问问我爸妈，看他们能不能凑够首付。” 　　佟月也心动啊，就是她才毕业没啥积蓄，别说买别墅了，就是个普通商品房都不敢轻易下手。 　　可现在听陈怡歆说，这一块的优惠不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她着实心动。 　　倒是张齐祥，一听陈怡歆的话就嚷嚷着务必给他留一套。 　　张齐祥这人看上去咋咋呼呼，但实际上可聪明。他从自家长辈那里知道陈怡歆是个隐形的富豪，人脉又广，早就起了深交的心思。不然就他这小王子病的脾气，能搁这山里一呆就大半年？ 　　张齐祥自己有点外快收入，家里也不差钱，说要在这边买房子跟陈怡歆比邻而居，他爸妈爽快的就把房款给打过来了。当然，里面还有他叔伯和舅舅的赞助。 　　收到钱，张齐祥就背着他的那一套设备往省城赶。张家爸妈虽然毫不犹豫的支持儿子，但该看的还得看看，总不能花大价钱买一栋农村小二楼吧？ 　　等张齐祥风尘仆仆的赶到别墅这边的时候，他们的小别墅菜园已经像模像样了。改造后的水池金鱼池别样欢腾，在旁边还专门留了一块空地，以供大伙儿在院子里烧烤。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后果自负 　　一屋子的人都没回家，等着张齐祥过来拍了照片然后出去吃饭。 　　周昇在跟任嘉瑜打电话安排工作。之前让钱工回来带她，结果钱工那边临时有事，说让她自己去。任嘉瑜借口自己不熟悉地方，愣是不肯一个人坐大巴下村，周昇因为已经起了要开她的心思，并没强硬的要求她必须去。 　　不过不去钱工那里也不代表你就不用工作吧，让她在酒店把钱工他们收集的资料汇总一下给公司那边汇报，结果都两天了还没等到她的汇报，公司那边直接把电话打到周昇这儿，问怎么办。 　　周昇气得都懒得说什么，直接让公司那边通知任嘉瑜，要做就做，不做就直接买票回去办离职手续。虽然只是实习，但手续还是要齐备的。 　　公司打电话找到任嘉瑜，结果对方先哭起来，说自己一个人在酒店被吓得不行，还说希望公司派个人去陪她。 　　这话从周昇话筒里传出来的时候，陈怡歆这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哪里来的大小姐啊？出来打工挣钱还要求这么多，也是人才了。一听到说是那天在酒桌上直接给陈怡歆使绊子的女人，女同事们都呵呵两声，男人们则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周昇差点没被气得吐血，挂了公司那边的电话后，直接打给了任嘉瑜。 　　小任姑娘还觉得自己特委屈呢！接到周昇的电话就开哭，委屈兮兮的问周昇可不可以住到酒店去陪陪她。 　　“你是来渡假还是来工作的？公司里其他女同事都能出差，就你不行？你要是早说不行我就不带你出来了。这样，也别多说了，我让公司给你买返程车票，你收拾东西回去吧。” 　　任嘉瑜一凛，嚎啕大哭，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一个人住不安全。 　　周昇懒得惯她，直接挂了电话，让公司行政给她买票。 　　“今晚的火车，我等会儿去酒店接她，把她送去车站，之后就让公司跟她结算了。这人简直，让人无语。” 　　陈怡歆只笑不说话。 　　差不多等到四五点，张齐祥把这边的照片拍完，然后搭周昇的车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他等买房的手续办完还得回去村里，加上周昇也在陈怡歆那里住，他跑去借宿像什么话？ 　　到了酒店这里，周昇也没进任嘉瑜的房间，直接通知她收拾东西退房走人。 　　任嘉瑜在房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打电话回去找姑父，想要姑父帮忙求个情。 　　乔老师算是看透了自家这个侄女的本性，一口就回绝。话语里还埋怨任嘉瑜让他丢脸透了，说既然她也不是真心想去上班的，那不如直接回家算了，她家也不是养不起她。 　　在姑父那里没得到支持，任嘉瑜又把电话打到自己妈妈那儿，可惜任嘉瑜的妈妈之前就被乔师母骂了一顿，也不敢去骚扰乔家夫妇，只能劝女儿先回去再想办法。 　　连找两个人都没法帮助自己。任嘉瑜最后瞄上了手机上的某个名字。 　　米雍接到任嘉瑜电话的时候，嘴角勾起，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真的吗？他怎么能这样！行，别哭了，我去找他说说看。不过你也知道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不熟，不保证能劝得动他。你等我电话吧。” 　　挂断电话后，米雍哼笑一声，压根儿没给周昇打电话。 　　他又不傻，周昇早就知道他爸跟自己妈妈旧情复燃，但是从来没主动见过他.妈妈，态度何其明显？而且周昇他爸妈现在还没有离婚，自己妈名声上还是个小三，只是因为周家夫妇的婚姻状况大家都知道，而且周老爷子也不喜欢张薇，这才没有人来棒打鸳鸯。 　　他这么闷声做自己的就算了，真要舞到周昇面前去，不等周昇摁死他，周家二叔和周晟就能让他没好果子吃。 　　隔了半个多小时，他给任嘉瑜回了电话，语气很颓丧，说周昇不听他的，而且任嘉瑜跟他女朋友好像有点摩擦，让周昇很不高兴。 　　“嘉瑜，不是我多话，你有时候态度放软一点啊，也别跟人争执什么，你坐到柔情小意，时间一长他自然就把你放心上了。” 　　任嘉瑜心里又急又气，那边周昇还在催她赶紧收拾退房，说如果不退，那从今天开始公司就直接跟她终止合同，接下来的所有费用都她自己承担。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算打官司都行，总之，你要上班就拿出上班的样子，不然回家做你的大小姐去吧。我们公司招的是员工，不是祖宗。” 　　周昇抬手看了一下表：“离开车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路上要四十分钟，过安检还需要时间，预计留一个半小时给你，剩下时间你随便折腾，我不奉陪了。我说来送你去车站也是看在乔老师的面子上，换做其他员工，谁不是自己打车赶车？” 　　周昇说完不再理她，说在楼下最多再等半小时，半小时内不下去他就走人。 　　任嘉瑜原本是想死赖着不走，这一下被将军了，她知道周昇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真要是直接把她扔这里，出事也跟他没关系。 　　任嘉瑜抹干净眼泪，恨恨的把东西收拾整齐，拖着行李箱到了前台办退房手续。 　　周昇没有单独等她，叫了张齐祥一起，丝毫不给任嘉瑜一点可乘之机。 　　一直到把人送进车站了，周昇才吐了一口气，黑着脸扒拉下头发，跟张齐祥一起上了车往回走。 　　“这人可真好玩。焦姐都跟我说了她的事儿，她哪儿来的自信那么怼歆歆？” 　　“谁知道呢。”周昇没好气的低骂了一声，“这些女孩子脑袋里都想的什么，成天不想着自己做事，就希望钓个金龟婿，难道我长得这么像凯子？” 　　张齐祥哈哈笑两声，其实还挺理解任嘉瑜这样的女孩子们的心思的。 　　能不努力就过上好日子，谁不乐意？周昇要钱有钱，又年轻英俊身材好，可不比那些三四十岁的中年老板们更适合当老公？ 　　任嘉瑜要不是有乔老师这个姑父，她也没有搭上周昇的路子。只可惜这姑娘脑子不太好使，活生生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其实吧，她不盯着周昇，换个其他目标，说不定就成功跻身富家太太的圈子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机男 　　任嘉瑜上车之后，周昇就给乔老师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们自己安排家人要不要去接。公司肯定是不会接的，一个小职员而已，不可能单独给她过高的待遇。 　　再有一个，公司已经决定月底就跟她终止实习关系，留下几天时间也是让她有个缓冲。这一点也跟乔老师说得很清楚。 　　毕竟当初是乔老师介绍来的，冲着这点才给他提前说一声，换成其他人，早就直接叫走人了。 　　接到消息的乔老师心里如何憋闷且不说，就说在火车上的任嘉瑜，现在也是各种不舒服。她来的时候是跟周昇一起坐飞机来的，回去肯定不可能给她报销机票，只按照正常的交通标准给弄了一张硬卧，还是中铺。 　　照说呢，任嘉瑜出身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火车也没少坐，以前小时候还跟大人坐过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现在有卧铺给她了，她还不满意，还找她妈抱怨了一通，说公司故意恶心她，连个软卧都不给买。 　　任嘉瑜她妈心疼女儿，打电话过来说要不让她自己给升级到软卧看看行不。可任嘉瑜哪里有那么多钱，之前的工资都被她用来买了漂亮衣服鞋包，还得让她妈妈给补助一些才够用。这会儿身上都只有几百块，车上又不能刷卡，她搁哪儿去找钱升级？ 　　抱怨之后她委委屈屈的躺下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回去之后就要失业。 　　送走了一个**烦，周昇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脸上笑容都多了些。 　　他这两天把钱工传过来的资料都看完了，跟**这边需要协商解决的问题也差不多已经搞定，接下来他还需要去钱工那边看一眼，没有问题后就得赶回公司准备年末的各项总结工作。 　　回小别墅的路上，张齐祥跟周昇聊了很多他在这边的感受，还献宝似的说自己拍了不少高质量照片，回头发给他，打上水印都可以用来当桌面背景。 　　“我们公司现在急缺这方面的人才，小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公司来上班？” 　　张齐祥很犹豫，过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算了，我的性子不太适合到公司上班，我还是当个自由的摄影师比较好。不过如果你们需要外包这方面的业务，可以考虑我啊。回头我跟几个同学拉一个工作室，还请你们多多照顾生意了。” 　　周昇在国外也见过这种外包的公司或者工作室，接受起来良好。他跟张齐祥互相留了电话，说好等他的工作室筹备好了，就第一个照顾他。 　　临要下车之前，张齐祥突然噫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个讨厌的人也来这边了，希望别跟他碰上吧。” 　　张齐祥扒拉下头发，眉头都拧起了：“这人怎么说呢，也不是为人特别坏，反正就是很虚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我最烦跟这种人打交道了，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对你露出笑容的时候是不是在磨刀。” 　　这形容就很贴切了，周昇撇了下嘴角，也觉得跟这种人打交道特别心累。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就知道了。我们学校推研的名额很严的，然后需要全年级绩点前三才有希望。我寝室一哥们儿，从大一开始就特别努力，也一直冲着这个名额去的。到了大三下期，辅导员都说差不多推研稳了。结果公布出来的人不是他。” 　　“是你讨厌的那个同学？他做了什么？” 　　“他一方面跟我寝室哥们儿称兄道弟，一方面又偷了我哥们儿的毕业作品的底稿，然后花重金请老师玩了一场，最后出来的结果就变成他了。这都不说啥，有钱运作也是你的实力，我们都认。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说我哥们儿的底稿是剽窃他的创意。” 　　周昇皱眉，总感觉这故事有点耳熟。 　　“他提交的毕业作品跟我哥们儿的大同小异，但是更为精细一些，拍摄的设备和花的精力都透出一股金钱的味道。然后我哥们儿受不了这个打击，连毕业证都没拿，直接休学了。第二年还是我们辅导员想办法帮他弄了个出国交换的名额。” 　　其实这事儿他们学生之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虽然那家伙人品不行，可成绩也确实有一争之力，加上钞能力加持，很多人也犯不着为了他寝室那哥儿们得罪对方。 　　张齐祥家境不错，但成绩比对方略差，在老师们那里也不如对方会来事，所以虽然恶心那人，却也没有办法帮哥们儿翻身。 　　临下车前，周昇随口问了一句。 　　“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就是你讨厌的那个，万一以后遇到了，我也能提高警惕。” 　　“姓米，叫米雍。” 　　周昇一脚猛刹，偏头看向张齐祥。小张同学要不是被安全带拴着，差点从前面飞出去。 　　“哥，你干啥呢哥？”张齐祥脑门儿上的汗都出来了，被吓的。 　　“你说那人叫米雍？是不是人挺高，大概一米九左右，长得有点帅，喜欢穿休闲服？” 　　“诶，是是是，怎么了哥，你认识他？” 　　周昇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没见过，但是听过他的名字。” 　　“哥，是有人给你推荐他？那你可要小心点，这家伙心思深着，被被他骗了。” 　　“放心，骗不了。”周昇把车停下来，“你先进去，刚才我忘记买酒水了，你让他们先把菜准备好，再缺啥跟我打电话我一起带回来。” 　　“行嘞，要不要我去帮你搬？” 　　周昇摇头，说有店里的人搬，不需要他贡献小身板。 　　转头离开了别墅区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周昇拿起手机打给堂弟。 　　“阿晟，帮我查一下那个米雍，还有他爸妈的关系，我觉得这人有点问题。” 　　周晟接到哥哥的电话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米雍是谁。对于传说中的大伯的初恋情.人这回事，他原本还没放在心上，毕竟张薇跟大伯的婚姻基本上已经到头，现在处于分居阶段。 　　他虽然不赞同大伯在婚姻还没结束的状态就跟初恋搅和在一起，但毕竟长辈的事情他也不能插嘴，而且他爸妈因为继承家业的事儿跟大伯还是有了一点罅隙，多说就会多错，更伤兄弟关系。 第三百二十七章 街头一撞 　　挂断电话后，周昇还是觉得有地方自己没考虑到，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只能掏出备忘录，把这事儿隐晦的记下。 　　在小别墅那边吃喝完毕，又把张齐祥送回酒店，周昇跟陈怡歆才回家休息。 　　“明天我打算去钱工那边看看，你要一起吗？” 　　“不，我还得去规划局半点事，你路上小心，要不要找人跟你一起？” 　　周昇婉拒了陈怡歆的好意，表示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行吧，你自己路上小心，我明天起来晚一点，就不送你了。” 　　他俩还没戳破最后一层纸，就已经混成老夫老妻的感觉，也是很诡异就是了。 　　“诶对了，你走之前我们请石燕吃顿饭吧，我想找石燕帮个忙。” 　　周昇不解的看向她。 　　“我们打算请石燕做平台的宣传大使，正好张齐祥也在，先拍几张照片看看感觉，如果行，我们就跟石燕的经纪人联系敲定这事儿。” 　　“石燕同意吗？你们这个平台主推农产品，她经纪人会不会觉得档次不够？” 　　“你是瞧不起农村人？”陈怡歆斜睨他，“又不是让石燕下地做农活，就是推广平台而已，哪里档次不够了？” 　　现在明星们还眼巴巴的瞅着高奢品代言，电视上涉及到农业的广告也的确没啥创意，好像凸显了老农的朴实就代表农产品的质优价廉一样。愿意来拍这种宣传广告的，也都是不怎么出名的艺人。 　　陈怡歆想要把这个平台做大做强，在选择代言人上就必须要慎重。石燕是她同学，知根知底，没啥黑点，而且属于有点名气但又不是太红，从这一方面来说，选择石燕的性价比也最高。 　　周昇对这方面没有研究，他公司有专门的部门来负责这一块的宣传推广，他只需要听报告然后敲定方案就行。 　　所以对陈怡歆的话他能听懂但完全给不出什么有效建议。 　　陈怡歆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瞅他。 　　“老大，你虽然是个理工直男，但好歹也要了解一下公司运作的事儿吧？你这样就不怕下面的人坑你？” 　　“坑什么？”周昇一脸迷茫，“我只需要看结果，方案的预期目标达不到部门负责人就必须给公司交代，整改一次不行就直接重来。期间所付出的代价虽然公司会承担，但对员工也有量化评级考核。三次不合格就直接解约。” 　　就挺资本主义的！ 　　可能是陈怡歆老师的毅雅公司比较倾向人性化管理，虽然三个组有竞争，但这么以数据说话的方式还是太生硬了点，她真的有点不习惯。 　　晚上在邮件上跟蓝姐交流的时候，陈怡歆就把自己的吐槽也跟她说了，结果大半夜的，蓝姐直接砸了个电话过来。 　　“我觉得这样很好。”蓝姐的声音有点疲惫，“现在市场竞争太大了。你去了那边可能感觉还不明显，最近B市的咨询公司越来越多，很多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储备，专做转手生意，把市场弄得乌烟瘴气。” 　　蓝姐想吐槽很久了，之前觉得不好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倾倒给陈怡歆，但是今晚发现这小姑娘居然还有点天真，她实在忍不住才打了这个电话。 　　“王总现在打算跟国外一家事务所合作，我们这个公司说不定明年就没有了。”蓝姐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陈怡歆吃了一惊，“王总跟公司另外两位投资人的思路不合，他是真心想要做这个行业里的标杆，但是另外两位的意思不能看着钱不赚。“ 　　这就是纯商人跟儒商的区别了。 　　陈怡歆这就有点理解为啥她导师给她单独弄了个项目，把她丢出公司的原因了。 　　说起来她那两位师兄好像也都没在公司任职，一个是打算自谋出路，而老师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位师兄，估计是要接老师衣钵。 　　蓝姐拉拉杂杂的说了好多，最后透露自己可能也要打算走人了。 　　她的学历不太高，如果王总跟国外的事务所进行合作，她的资历进去只能从底层做起，对蓝姐来说，这完全没必要，她去其他类似公司怎么也能混个经理的职位。 　　“蓝姐，如果你真的想要换个公司，不妨考虑下我这边。” 　　蓝姐嗤笑一声，说她那项目完全是**主导，没钱赚，她还得养活自己呢。 　　“不是我现在这个项目，是我舅舅准备开发的一个物流园。具体的情况我们见面谈啊，这边才刚开始拿地，部门也就只有几个基础的。但后期的框架不小，估计过完年就要开始筹备了。蓝姐你的实力我肯定相信，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如果有需要，我回来，或者你来我这边旅游，我们好好聊聊？” 　　蓝姐有点好奇的问了几句，了解了这个物流园到底是干什么的后，也禁不住有点心动了。 　　她其实还不是专门做数据分析的，她的专业倾向于市场分析，物流这个新兴的行业对她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 　　正好她还有年假没休，等手上这个项目完成了，刚好可以去陈怡歆那边看看。 　　第二天陈怡歆起床比较晚，起来后发现周昇已经走了，把她的车也开走了。桌上留了早饭，还有一张纸条。 　　幸好她这边离规划局不远，走路也要不了半个小时，不然还真有想要再买一辆车的冲动了。 　　从规划局出来，感觉自己已经无事可干的她打算去市里逛逛，顺便买点菜回家做饭。 　　刚到街口，无意中跟一位年轻男士撞了一下。对方拿着照相机在选景，没注意到她在身后。 　　“真不好意思，伤到了吗？” 　　年轻男士态度温和，举止得体，一双欧式大眼里满满的真诚。 　　“要不要我扶你到旁边坐一下，或者，去医院检查？” 　　“不至于，就蹙了下脚，没关系的。” 　　陈怡歆避开他虚扶的手，自己扶着电线杆活动了下脚踝，还好，有点钝痛但是能转动，可能就只是单纯的扭了一下。 　　“能走吗？要不我送你？” 　　陈怡歆微微蹙眉，只觉得这人似乎有点过分“真诚”了，不过是撞了一下而已，说声对不起就完事，再不济留点医药费或者电话号码就行了，这人总给她一种想要打蛇随棍上的别扭感。 　　警惕的她果断谢绝了对方送她回家的建议，并同时婉拒了留下电话的要求。 　　“就是个单纯的意外而已，你也不是存心撞的，我自己买点药揉揉就好。再见。”陈怡歆果断招了个车走了，不给对方可趁之机。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懂规矩 　　当偶遇变成连续四五天都发生的时候，这个就不叫偶遇了。 　　那人每天都笑得一脸阳光，背着个照相机各种取景。 　　陈怡歆要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大概率会被这种男生吸引，但是现在么，她看着那人，脸上保持笑容不变，心里已经把各种情况排列了个五六七八遍。 　　“真的好巧，你就在这附近住吗？” 　　陈怡歆笑笑没搭话，反问他怎么老在这里取景。 　　“我帮同事做个报道专题，就在这一片取材。对了，你对这一片熟悉吗？可不可以采访一下你？” 　　阳光、帅气，又是记者。就这三点，大部分被搭讪的女孩都免不了会心动，可陈怡歆是个心有所属的人，又天生警惕，看着这人就觉得对方心里有鬼，肯定不会愿意跟他打交道。 　　“我上班呢，可能没空闲时间。再说我也不是本地人，你找我了解情况找错人了。” 　　陈怡歆抬手看了一下表，语气带上一点歉意：“不好意思，我跟人约了见面。” 　　说完也不等对方表示，直接越过他走了。 　　等到看不到对方之后，陈怡歆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出去。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单纯，也弄不准这人到底是冲着她人来的呢，还是冲着她小舅舅这个项目来的。总之不把这人摸透她心里不安稳。 　　陈怡歆单知道他姓米，叫什么就不清楚了，不过同是玩儿摄影的，听对方的口音，跟张齐祥有点像，她第一时间就找张齐祥打听，问他认识不认识一个姓米的摄影记者。 　　“老大，姓米的摄影记者我不认识，不过我同学里面有个姓米的玩儿摄影的，长得人五人六，但人品不行。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张齐祥跟焦美女一起去把购房手续办完，打算再等一两天就回村里去，刚好出来在街上闲逛买东西呢，就看到陈怡歆发的短信，一个没忍住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陈怡歆没说自己在几天之内数次“偶遇”这人的事儿，只是说今天无意中遇到了，对方想采访她，她怕对方身份有问题没敢答应。 　　“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晚上**这边有个饭局，主要是接待港资老板，规划局那边希望我也去参加，帮忙撑下场子。你晚上别喝酒，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辛苦你来接下我。” 　　省里搞投资，规划局本来不是主要接待单位，但是正好这位老板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住建那边就找到陈怡歆请求协助接待。 　　她肯定不会在这点小事儿上驳了对方面子，直接一口就答应了。这会儿就是去**店里取衣服，完了还要去弄个头发。一套做完差不多也就到饭局的时间了。 　　这位老板在港岛那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虽然不如老牌的富豪家族那么有名，但是这二十多年的经营也积攒了不小的财富，最主要的是这位老板是个难得专情的人，家里没有其他家那么多内部争斗，两个儿子关系也很好。 　　这次跟随何老板到内地发展的是他二儿子，老大留在港岛坐镇。 　　“何家这位二公子眼光很不错，目前经手的三个项目反响都很好，粤省那边的那个高档楼盘出来就卖完了。第二个项目在琼省，做的是度假别墅，出售率虽然不如粤省的楼盘，但那是因为价格高昂的缘故。第三个项目也在琼省，是电梯公寓，那种海边渡假酒店式公寓的类型，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业内对他的评价很不错的。由此可见，如果何老板真的打算在我们这儿投资，应该不会出现烂尾楼盘的情况。” 　　相反，能在琼省这样高光的时候果断撤回内地，这位何二公子对市场风向的敏锐性可见一斑。 　　除了陈怡歆去打听了，住建委这边和招商办的人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过何家的资质。几相映照，可以确定对方是有这个实力和能力的。 　　“对了，可以打听一下，他们看中了那一块吗？” 　　陈怡歆略感好奇的随口问了一句。 　　这事儿照道理是不能随便给其他人透露的，毕竟八字还没一撇。不过陈怡歆不同，一来她的小舅舅也是大投资商，二来她一直在跟民政和发改委这边合作做事，人品和政治背景上都值得信任，他们也愿意卖她这个好。 　　“不错啊！”听了科长的小声介绍，陈怡歆感叹了一句，“这地方上风上水的，做住宅开发的确是难得的好地段。可惜我没钱了，不然跟个风多好。” 　　何家看好的那一块需要拆迁的不多，大部分都是荒地，少有田土。就算有，田土的赔付金额远远小于住宅。 　　但是除开那一块的其他地方多少都涉及到拆迁问题，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想要如期完成拆迁的难度太大。但要让陈怡歆选择暴力拆迁她是肯定不同意的。 　　看着旁边住建委小科员给她看的市区地图，陈怡歆突然指着一块并不太适合修建住宅的地方，问这一块规划局打算弄来做什么。 　　“这块地的地势不太好，高低不平，最大可能是用来做城市绿化，也就是市政公园。” 　　说到这块地，大家都有点心疼。但是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这地方建住房，要平地的成本太高，何氏建设肯定是不同意购买的。 　　没聊多会儿，何氏的老总跟他儿子，还有几个公司的高层到了。 　　在他们到的时候，局长也正好下车。 　　双方见面，有专门的人员负责介绍。局长跟何总并肩进了包间，其他的人按照主客和职位高低的顺序跟着进去。 　　陈怡歆是作为陪客来的，由她来招待何氏二公子。 　　“我知道你，之前就听很多人说起过陈小姐聪慧又好运，孔夫人对你也很赞赏，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这次还得请陈小姐多照顾照顾了。” 　　何氏二公子叫何喜川，看名字有点不大洋气，但人长得挺小帅的，特别是笑起来还有个酒窝，态度又温和有礼，难怪她去找人打听的时候，人家还以为她被何氏二公子的皮相给迷住了呢。 　　花花轿子人人抬。 　　对方说话好听，陈怡歆自然也捡着好听的说，一来二去的，两人在旁边聊得喜笑颜开的样子，反倒惹了同桌其他人的注目。 　　“小陈跟何经理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我们也听听啊。” 　　陈怡歆闻言脸微僵，微微疑惑的看向说话的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请教 　　可别说是她了，连正跟何总说话的局长都怔了一下，偏头看向那位。 　　那人陈怡歆不认识，但是看其年纪和坐的位置，应该算有资历的体制内人员了。 　　局长反应很快，跟着笑起来打趣两句，说年轻人就是喜欢聊天，不像他们这些老头子，对那些什么流行的一问三不知，家里孩子都不想跟他聊。 　　旁边立马就有人接过话题，打趣了几句可算是把这丝尴尬给消弭了。 　　何二公子跟陈怡歆对视一眼，笑了下没再吭声。 　　席间，局长去洗手，秘书隔了一分多钟也跟着出去了。在座的都恍若未见。 　　“那个女同志是怎么回事？这次来饭局的人你没有过问过？” 　　“那位是韩科长的爱人，是位老同志了。韩科长之前负责招商任务，他爱人在国土资源部工作了二十多年。这次不是涉及到这方面嘛，刚巧韩科长遇到那事儿，就想说照顾一下他爱人。” 　　秘书也是满心的无语。 　　他人精，还能不知道对方是为什么要这样说？还不是觉得该陪着贵宾坐的应该是她这样的老同志，而不是外面拉来的人。 　　可她也不想想，人家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但人家年轻漂亮学历又高，跟何氏二公子很显然是认识的。人大少爷凭什么放这么漂亮一个姑娘不搭理，要去跟你一半老徐娘聊天？搁他也不干啊。 　　“以后你们安排这些事情多考虑一下，我们要做事，不是为了照顾老同志的面子。只有大家都好了，老同志也才有盼头，不然，**没有收入，她拿什么养家糊口？” 　　“歆歆，等明天有时间，可以出来吃个饭不？关于这边的情况，我还有些想要请教的。” 　　之前聊的时候，何喜川说他姐姐跟孔夫人的大女儿是同学，他大嫂的嫂子是康先生的侄女。港岛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上层家族的姻亲关系复杂得可以写一本书了。 　　陈怡歆念着康先生和孔夫人对她的好，跟何喜川说话也就带了几分真心。加上交谈之后发现这位公子哥虽然言语中还是有点骄矜，但比那些啥都不会只懂泡妞玩乐的纨绔们简直好到不知哪儿去了。说话待物也很有礼貌很有教养，这样的人即便不愿深交，也不会随便得罪。 　　“行啊，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二少。” 　　“别叫我二少，叫我阿喜吧，我家里人都这样叫，亲近的朋友也是这么叫我的。” 　　听了前半句陈怡歆有点傻眼，等他一句话说完才松了口气。 　　“行啊，那就不好意思了阿喜。” 　　下半场酒桌上的气氛松和了很多，陈怡歆跟局长秘书，还有规划局的那位副局三个人撑起一台戏。何总不是个喜欢谈笑的，跟他们交谈得多的是何喜川，并且何总直接说这个项目是他在负责，自己只是过来看看情况。 　　跟年轻人打交道肯定比跟老狐狸轻松。局长悄悄的松了口气，但是陈怡歆却提高了警惕。 　　如果真有何总在这里撑场子她还不觉得如何，但何总直接放权给何喜川，这说明他是绝对信任何喜川的能力，并且相信他比自己做得更好。 　　千年的狐狸不跟你玩儿聊斋，但天生的九尾狐又岂是能小看的？ 　　何喜川面皮白嫩，看上去温文尔雅，但内里是个狠角色。这是陈怡歆回去之后给孔夫人打电话问出来的。 　　孔夫人不觉得这样的何喜川有什么不好。心狠手辣但不欺负弱小，这就行了。在商场混的，你要事事都退让，那还是趁早别在这个圈子混比较好。 　　“喜川这孩子我前些年见过，是个能干的。他家俩兄弟感情也好，老大现在在港岛守着家业，他爸就带着他到内地打拼。但其实吧，他们家在内地做的所有的决策都是喜川提出的，他爸只是怕他年纪轻，公司里的老人们不听他的。过两年他在内地站稳脚了，他爸爸估计就要放手让他自己去干了。” 　　孔夫人对何喜川的评价比较高，还建议陈怡歆多跟他学学。 　　“不是让你学他什么，就是看看他如何做决策的。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搞学术自然没问题，但想要管理好一个公司，这样的性子就有点让人替你担心了。” 　　孔夫人最初也是想着让陈怡歆毕业了到她公司做事，或者帮她运作一个**单位做公务员，没想到她居然二话不说跑山里去做什么项目，还一去就大半年不见回的。 　　前段时间听人说她跟刘斌合作要搞个什么物流园。孔夫人对这一行不太了解，但是她认识船王，也知道物流这一块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做。不免就替陈怡歆担忧起来。 　　“阿姨别担心了，我又不是亲自在管这个，只是帮我舅舅看着一下，等他那边的项目结束，这事儿还得他自己来负责的。” 　　陈怡歆顺便又把物流园的情况给孔夫人说了一下，核心的当然没讲，说的都是大概的情况，更多偏向土地性质，就像是个地主盖了个仓库，然后让其他人都到他那里拿货中转一样。 　　陈怡歆说得简单，但实际上物流涉及到的东西多了去，最初可能需要人工占主力，到后期，大数据平台一出来，全部自动化分拣，人工反而是最基本最低端的劳动力需求了。 　　“你那边钱够不够，要不要我帮你融点？” 　　“暂时不用了，这边的资金我都不插手的，主要是我舅舅在做，应该是有其他两个股东一起，资金不足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那两个股东还是后来找的，主要是刘斌想要一次性把基础打牢，手上的钱还是不太够，这才挑拣着找了两个关系好，人品过硬的朋友来入股。那两人也干脆，要钱可以，只分红不干事，他们还有自己的主业要做，心思也放不到这块儿来。 　　其中一个就是安助理。 　　安助理这两年攒了不少钱，他跟着安先生做风投，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在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的投资佬。 　　另一个也是熟人，就是看看家的九哥。 　　九哥这两年越来越随心所欲。自己做音乐，做制片人，前段时间听说还跟人合作入手影视院线，答应刘斌的合作提议也是看在刘斌为人不错，眼光也好，运气更是没的说的份上。 　　这两人都不是差钱的人，更不是那种随便找人麻烦，陷害合作伙伴的人，甚至在他们擅长的区域里，还能给刘斌这份事业不小的帮助。 　　大致了解了一下物流园的情况后，孔夫人提着的心踏实了些，还生起了找时间过去看看的念头。 第三百三十章 这脸皮可厚实 　　第二天早上，陈怡歆出了小区，打算去街口的那家老店吃羊肉粉。 　　还没等坐下呢，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叫她。 　　侧头一看，是那位姓米的摄影记者。他这次没有一个人，身边还有个女孩子，扎着高马尾，穿着比较时尚。 　　“早上好。”陈怡歆跟他点点头，点了餐，另外找个位置坐下。 　　她今天跟何喜川约好了，十点半到他们住的那家酒店见面，聊一聊本地的房地产情况，完了下午跟她一起出去逛一圈，实地勘察一下那块地皮的真实表现。 　　另外陈怡歆他们在弄的那个物流园的土地手续全部办好了，马上就要开始准备一期工程。 　　首先是要挖土方，差不多把一期的地盘弄出来就该过年了，后续的建设得等到年后才能开始。 　　两块地隔得不算太远，开车过去差不多半小时的路程，但是那条路很难走，年久失修，又是水泥路面，破坏后到处都是坑洞，一般的小车都不敢往那边去。 　　**答应，这两个园区开始正式投建后，道路这边由**负责凑资改建，至少能做到通车无碍。 　　大家都知道前期不可能重修道路，毕竟挖土方都是大车，修好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碾坏，与其白费功夫，不如等到载重车减少之后再来修建。 　　相较于物流园这边大部分属于荒地，需要拆迁的不多，何氏建设那边的地就相对复杂些了。 　　那边有一个小村子，大约三十来户人家，整体拆迁需要的费用不低，但比起后来并不高。问题是这里面有两户人就是不肯搬，提出了天价的赔偿要求。 　　陈怡歆到酒店的时候，何喜川正在跟**这边的工作人员协调这件事。 　　应该来说，何氏建设给出的赔偿方案很不错了，基本在市场价偏上一些。当然，跟沿海那种一拆分分钟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不同，这里顶死能出个百万富翁，还得是全家人加一块儿。 　　主要是当地的经济水平不高，本身的房价也不高。看陈怡歆买的房子就知道，那么大位置那么好也才几十万的价格，郊区只可能更低。 　　“何先生放心，这两户我们会让人去找他们做沟通，肯定不会耽搁你们的开发进程。” 　　何喜川笑了笑，连声道谢。 　　陈怡歆在旁边听得微微皱眉，但是这跟她无关，如果自己冲上去说三道四，反而会得罪人。 　　等到那位办事员离开后，陈怡歆才跟何喜川打了个招呼，两人换了个位置坐下。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我就是有点没休息好。”她想了想，还是隐晦的提点了何喜川一句，拆迁这个问题上最好慎重一些。 　　“我知道歆歆你的意思，放心，我有数的。” 　　交浅不能言深，陈怡歆也就点到为止了。转头谈起了那片紧邻何氏建设的地皮。 　　“我来之前，也有人找我打听过那块地。就目前我知道的，王氏跟艾氏，还有两家外资都盯着。只是那块地的地形实在有些问题，除非修建别墅，还是那种密度小的，否则施工难度太大。” 　　陈怡歆想了想，单手托晒：“那有没有可能往商业地块发展？特色商业，或者带游乐性质的那种？” 　　“行是行，但是投入太大，而且本地的消费能力不足，外地人过来又太麻烦，交通成本过大，短时间内是没法解决这两个问题。如果接下这块地，前期的投入太过巨大，回本的可能性极低，甚至风险性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陈怡歆吐了口气，捏捏鼻梁。 　　她之前想得太简单，被何喜川这么一分析，她清醒了点。现在绝对不是搞商业地产的最佳时机，没有雄厚的资本，没有足够的底蕴，这东西沾上一不小心就容易倾家荡产。 　　“行，我明白了。还以为能跟着吃点肉，现在想想还是把碗里的饭看好再说吧。” 　　何喜川笑起来，眉眼弯弯：“你要是想投资，不如考虑一下我这边的项目。” 　　他说的何氏建设想要打造的一个商务酒店式公寓的项目。 　　“孔夫人在这一块非常有经验了，如果你想做，可以请孔夫人帮你规划一下。我觉得这条路子虽然利润不如地产高，但胜在稳定。” 　　这点陈怡歆也认同，但是她目前还没有想要跟何氏进一步合作的想法，而且这个酒店式公寓完全可以何氏自己来做，让给她的话，只可能带给何氏的利益比他们自己做更大。这就不由得她不慎重。 　　何喜川就像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似的，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说起周昇的事。 　　“你认识他？” 　　“嗯，见过几次，我们公司跟他的公司也有过两次合作，只是不是周先生亲自经手的。” 　　何喜川放缓了声音：“我听说周先生也过来了，他没陪着你？” 　　“他去其他地方了，工作要紧嘛。”陈怡歆不在意的笑笑，“要在这里吃饭，还是我带你去吃本地美食？” 　　何喜川不是个喜欢在外面吃饭的人，他吃东西更讲究食物的品级和气氛，做出了留在酒店吃饭的决定。 　　行叭，这下子肯定了，他们肯定不是同一类人。 　　“诶，何生。” 　　他们俩刚准备点餐，旁边传来一道带着些许惊喜的女声。 　　“何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说话的女子正是早上在早餐店遇到的那个跟米雍在一起的女人，“何生介意我跟朋友坐这里吗？” 　　陈怡歆双手交叠，往后微微一靠，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一幕。 　　听那女子叫何喜川“何生”，旁人第一感觉是他们都是从港岛来的，但是陈怡歆知道，即便是在港岛，叫他“何生”也只是代表一个普通的尊称，亲近的人是不会这么叫人的。而且看那女子的各种表现，是不是来自港岛还难说呢。 　　“对不起，我跟朋友谈点事。可以请你们坐其他地方吗？” 　　何喜川一般不会直接给人太大难看，这么说话，一般人也就自己识趣的走了，可他们今天碰上的这位奇葩姑娘就是个不懂看人脸色的。被何喜川拒绝同桌后，居然拉着米雍坐到了他们旁边那桌。还是跟何喜川车侧对着的。 　　陈怡歆被这姑娘的厚脸皮给惊住了，没忍住偏头，借撩头发的动作，勾了勾嘴角。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安 　　那姑娘一直红着脸蛋看着何喜川，饶是何二公子淡定如老者，也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何喜川微笑摇头，但陈怡歆能感觉到他其实在生气。 　　“那吃吧，吃完我们早点走，路上还要耽搁一些时间。” 　　陈怡歆的声音很小，那姑娘听不到，但是看到他们明显加快速度后，姑娘就很不高兴的瞪了陈怡歆几眼。 　　“陈小姐，你们是要去城外的拍卖地吗？正好我们也要过去，能不能搭个车？我是受托做一期土地类的报道，想跟何经理聊聊不知道行不行。” 　　何喜川眉头微微一蹙，看了米雍一眼。 　　米雍这人一向伪装很好，但何喜川见过的人精更多，比米雍功力高的不知多少，看了他一眼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怡歆想要拒绝，可人家说想要采访何喜川，而且何氏建设一向跟媒体关系很好，她不能替何喜川做任何决定。 　　何喜川笑了笑：“你是记者？对不起，公司有规定，不论职位高低一概不许私下跟媒体接触。要采访或者去实地看都可以，但麻烦请先跟我们公司公关部联系好了，他们会排出时间来安排的。” 　　何喜川的态度温和有礼，任谁也挑不出他应对的毛病。而且他后面还补了一句。 　　“我跟陈小姐是私人邀约，可能不太方便让你们同行。以后有机会再说好吗？” 　　都这样说了，米雍再坚持就有问题，最后只能露出个笑容说自己疏忽了，回头就跟何氏建设的人确定采访时间。 　　出了咖啡厅坐上车，陈怡歆笑看何二公子。 　　“你刚才那样说，不怕他乱报道？” 　　“有什么好乱写的。他很显然不是为了工作才搭话的，我虽然不知道他是冲着我们俩谁来，但这人目光不正，心思有问题，少接触的好。再说了，采访肯定要跟公司配合的，除非你是暗访。这地都还没谈下来呢，暗访又能访个什么？” 　　两人去城外逛了一圈，两块地都看了，回到城里天已经开始暗下来。 　　晚上没怎么折腾，还是在酒店的餐厅吃的。刚吃了没一会儿，陈怡歆接到周昇电话，说他明天回来，晚上九点的机票回B市。 　　“那可巧了，我明天正好也没事，要不一起吃个饭？有些问题我还想请教一下周先生。” 　　就在电话里，陈怡歆问了周昇的意见，约到下午喝茶聊天，晚上怕是来不及。 　　“没问题，他大概中午能到，收拾完三点左右我们在咖啡厅见吧。” 　　跟何喜川约好了时间地点后，陈怡歆准备打车回家。刚到酒店大门口，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街边朝里面张望。 　　她心里一咯噔，退回酒店，直接让总台帮她拨打了叫车服务。 　　坐车离开的时候，她很清楚的看到那个张望的人朝她坐的出租车看了一眼，而后拉起帽子盖住头，搂着双臂快速离开了。 　　“姑娘，这家伙是在蹲你们这些住酒店的单身女孩，你们以后晚上出门可得小心些。” 　　出租车师傅也看到了那人，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好心的跟陈怡歆唠叨起来。 　　“我们这里虽然治安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再好的地方也有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天子脚下还有暴民呢对不对？你们多警惕点，出门最好是通过总台叫车，我们都在那边登记了车牌号的，可千万别出来搭顺风车，打野的。钱是花的少些，但不安全啊。” 　　“嗯，我知道了，谢谢啊师傅。”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陈怡歆多了个心眼，直接让人停到隔壁**大院门外。 　　她家小区跟**大院就一墙之隔，经常进出也被这边门卫认熟了。 　　下车之后，她快步跑到门岗那里求助。 　　“有人跟踪你？”门岗小伙一听，推门出来朝外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这要过年了，很多偷鸡摸狗的人，你一个人进出不安全的话，最好能找个人陪你。” 　　找人陪不太现实，但减少夜晚出门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陈怡歆警惕的进了自家小区，在门卫那里也跟保安小伙子打了招呼，说要是来找她的，除非她亲口同意放行，否则一概不见。 　　刚门卫小伙子也看到她的举动了，知道有情况，不但在交班记录上写了她的要求，还当场给队长打电话说了这个情况。 　　“我们队长说了，明天他去公司开会的时候申请一下，夜班增加巡逻班次，你自己也要小心。晚上睡觉记得把门窗都关好，又是直接给我们打电话。” 　　小区里除了陈怡歆外，还有几个单身姑娘小伙子在住，另外前面的两栋老年人带孩子的也多。 　　第二天上午，物业就在告示栏张贴了提醒事项。让带孩子的老人，独居的年轻人都要注意安全。小区也会加强门岗守卫，希望大家能配合，过一个祥和平安的年。 　　“可不是嘛，前几天我老姐妹那个小区就出事了。她邻居带着孙子在小区门口玩，就一个转身的功夫，那孩子就不见了。当时我老姐妹那个邻居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呢。孩子也没找回来。” 　　“你这太严重了，我妈那个小区倒是没这么猖狂，但是掉东西的特别多。上个月一个单元从一楼到七楼都被偷了。香肠腊肉全被扫光，还有六楼的两口子，睡觉不关窗户，结果人小偷进去把家里扫荡了一边不说，还跟他们家卧室的门给拴死了，第二天还是找了他丈母娘和开门师傅才打开的。” 　　陈怡歆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听他们聊天后发现，这边的治安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十一点多，周昇开车回来，陈怡歆亲自去小区门口接的人，顺便把午饭给解决了。 　　“你要按监控？” 　　陈怡歆一边在网上查找资料，一边回答周昇的话。 　　“之前有安过一个摄像头，但实际上是没什么用的。现在过年了要，治安情况好像不太好，我担心被人盯上，按个监控心里踏实一点。” 　　周昇洗完澡出来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听到说是可能有人跟踪她，顿时不安起来，想要劝说陈怡歆跟他一起先回B市住一段时间，等她弟弟放假了能过来陪她再回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这盆狗血实在太稠 　　“那可不行，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过几天我还要去村上一趟，顺便把那边的事情结尾，把佟月他们接回来。” 　　这次周昇过去，还给他们带了不少吃的用的，那边村镇上虽然基本生活物质不缺，但一些好东西肯定很少。 　　“我听钱工他们说，大体的框架已经完成了。再有小半月他们也都打算回来，在那边还是不太方便。” 　　这倒是，毕竟他们搞网络的，写代码的，只要有网线，哪里都能办公，并不拘必须在村上。之所以前期过去，也是因为在那边弄商品上架比较方便而已。 　　佟月他们的工作剩了一点尾巴，剩下的要等到明年年初，整个数据出来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 　　“那就两周后吧，我正好让人提前把这边装一下，他们回来就有固定办公地点了。” 　　别墅那边的进展更快，只要钱到位了，基本上一周时间就能把产权办下来。再加上他们本来就跟**那边在合作，速度就还要更快一些。 　　开发商这边也好说话，交付了定金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进场施工了。 　　正好张齐祥也在，监督装修的工作就直接交给了他。 　　工作室装修跟住家不同，不需要太多太精细的雕琢。原先整体的情况就足够满足需要了，再把外面的环境弄一弄，重新布置办公桌休息室什么的，整个过程下来差不多也就一个月内能完工。 　　佟月他们回来肯定不会直接就喊继续上班，总得给人一段时间休息，等休息得差不多，别墅也能用了，再上一个月就直接放假过年。 　　时间安排上大致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关于后期运作方面了。这部分佟月他们对接的是县镇的相关人员，网站维护这边由周昇他们公司负责，以后也会有人员长期驻守本地。 　　准确来说，陈怡歆他们项目组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期和二期的一大半，等到明年三月所有数据出来，再进行整理分析后就能完成二期的结题。至于三期还有没有，这个真不好说。 　　但其实，他们这个课题组，佟月和童浩一个是属于**工作人员，一个是王氏借给她的员工，另外几个是属于临聘人员。真要结束了，影响不会太大。但这小半年的接触下来，陈怡歆对唐艺和圆圆还挺满意的，如果后期有机会，她也愿意跟她们俩继续合作。 　　具体要怎么办，她也得跟人商量一下才能决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约好的时间，两人带上周昇的行礼，开着车去了何喜川住的酒店。 　　“陈小姐你好，刚才何经理有交代，请你们稍微多等一会儿，他临时有个访客，去了楼上，稍后就下来。” 　　“没事儿，给我们一杯咖啡一杯茶，安排个安静点的位置吧。” 　　服务员也知道头天发生的事情，特别贴心的给安排了一个差不多类似小包间的卡座，旁边放着绿植，就算隔壁桌坐了人，也不会打搅到他们。 　　两人闲聊没多会儿，陈怡歆又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外面绿化带那边多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诶，你看，就那俩人，跟那晚上我看到差不多的装扮。这是白天都出来做事了？” 　　周昇跟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来什么来，转头就叮嘱陈怡歆别一个人晚上出门，然后就聊起其他来。 　　正好这会儿何喜川也下来了，身边还跟着个年轻人，说是他的助理。 　　“正好小海也要坐晚上那班飞机回去B市办点事，就不好意思麻烦周总帮忙带带他了。” 　　这就是跟着一起上飞机，之后有人来接，也不碍着周昇什么事。 　　何喜川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跟周昇聊起自己的一些关于小区内安全和数据网络方面的想法，想要知道他们公司能不能提供这方面的技术支持。 　　“你说这个从技术上说是没问题的，但是我们公司主要做的是网络平台这一块，安全和智能建设不是我们的长项。如果何经理有兴趣，我可以组个饭局，有几个朋友都做这方面的，到时候何经理可以跟他们谈谈自己的要求，看能不能满足。” 　　“那就太感谢了。这样吧，我大概在下个月初的时候要去B市，到时候提前跟周总你联系，还请帮忙组一下了。” 　　举手之劳，周昇肯定乐意相帮。 　　“对了，关于那位米记者，我这边有个情况要跟歆歆你提前说一声。” 　　何喜川谈完正事，偏头看向陈怡歆。 　　“那个米记者本身没有记者证，是专门搞摄影的。但是他一朋友是报社记者，拜托他帮忙拍一些本省的土地发展方面的照片。我回去后查了一下，你们知道我查到什么了？”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周昇。 　　“米？”周昇皱眉，“是叫米雍？如果是，那人是我父亲学妹的儿子。” 　　“这点是明面上的身份，但其实，那个米雍的亲身父亲，也不是那位女士的前夫。” 　　嗬，这八卦…… 　　陈怡歆拧眉，突然看向周昇，果然见他脸色变得暗沉。 　　“这人的亲生父亲是我爸？” 　　“不不不，你误会了。”何喜川连忙否认，“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敢当着你的面说了。虽然不是，但跟你父亲也有点关系，估计也是你父亲现在这么照顾她的原因之一。” 　　何喜川说了半天，陈怡歆才理清这个复杂的人际关系。 　　原来米雍的亲生父亲是周昇爸爸的好友。当年也是阴差阳错，周昇爸爸想要跟米雍妈妈交往，结果某次聚会，喝酒误事的米雍亲爸跟米雍妈滚了床单，之后无脸见人的米雍妈就再也没见过周昇爸爸。 　　两个月后，米雍妈发现有孩子了，想找周昇爸爸却听说他已经在家庭的安排下跟人定了婚。 　　“那时候米雍的生父已经出国，联系不上，然后米雍妈妈不想打掉孩子，就随便找了个人结婚。早前出生证明很好开的，加上她本身孕期反应就大，所以她前夫一直以为孩子只是早产。一直到五年前，米雍生父带着妻子孩子回国，无意中遇到米雍妈妈，这事儿才被有心人揭露。” 　　“所以，这个有心人是谁？我妈？” 　　周昇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手背，身周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死里逃生 　　何喜川再次一愣，苦笑摇头。 　　“唉，怪我怪我，一句话非得分开说。” 　　这意思是不是张薇出手的？ 　　“这事儿还真不是你.妈妈干的，她可能只知道你爸曾经有个女朋友，但并没有交往多久。再说你爸的性格你能不知道？在他们那个年纪的老总里面，老周总算是很顾家的男人了。” 　　这事儿说起来居然还是米雍生父的老婆干的。 　　米雍生父的老婆跟米雍妈妈是同级校友，对当年的事情知道一星半点但也没完全了解。她是在米雍生父出国后才跟对方交往并结婚的，之所以揭露这事儿，完全是因为被米雍生父气着了。 　　“米雍的父亲是个爱玩的，结婚后也没改。那次回国就是因为他在国外交往了个小模特，惹了家中长辈和妻子孩子生气，才回国避避风头。没想到遇到米雍妈妈后就想起了往事，又死性不改的去撩人家。他妻子本来就怀疑当年两个人有苟且，被这一刺激，就去找人查了一通，然后就揭露了。” 　　现在米雍的生父又被送出国了，家里财产也轮不到米雍继承。生母又因为这事儿被迫离婚，米雍心里的憋闷和委屈无处倾诉。 　　“但这不是他去算计别人的理由吧。”陈怡歆把从张齐祥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后，下了结论，“这是嫉妒引发了质变？还是说天性就跟他那生父一样糟糕，谁也说不准。反正这样的人，人品是不值得信任的。” 　　“我呢就是想着跟你们提个醒。这个米雍一看就是想要搞事的，还三番四次的往歆歆身边挨。我要是知道了都不过问一下，等见了孔夫人铁定被责骂的。” 　　单说他是为了两人好，陈怡歆还得怀疑，这样说的话，她还真能相信一些。毕竟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面，长幼尊卑是分得很清的。 　　聊了一会儿就到了该出发的时间。 　　何喜川没有亲自去送小助理，叫人派了车，跟着陈怡歆他们的车一起去的。回头下了机场高速就各回各家。 　　一连三四天，陈怡歆就没往外跑，搁家里处理工作。直到周五下午两点多，装修那边打电话来，说是有个房间被装好后发现定做的桌子搬不进去了，可能得拆门。但问题是拆门后还要重新装上去，可能要动一下结构。 　　张齐祥也不敢做主，就请陈怡歆过去看看再决定。 　　开车出了城，刚走到南桥桥头，陈怡歆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趁着这会儿还没到，开车回去取也不费事。 　　只是桥头这边不能调头，她还得过了桥走桥下的调头路从另一边返回。 　　一边想着，她顺手就打了个右转弯，朝外侧靠了过去。 　　刚转完，就听到后面传来疯狂的喇叭声，下意识的，她再度右拐了一下，靠着路牙停了下来。 　　就在她停车的那一瞬间，一辆载重车从后面压上，又拐了个弯，越过马路中心实线，最后冲出了大桥栏杆坠入江中。 　　陈怡歆一身冷汗都下来了。 　　要是她没有右转，没有停下，这辆载重车很可能就直接压过她的车了。 　　跟死神擦肩而过的后怕让她手脚都软了，半天才打开电话，拨出号码。 　　“什么？姐，你搁那儿等着，我马上过来。” 　　接到电话的张齐祥被吓个半死，跑去隔壁别墅接了焦杏芳，两人打车去了南桥。 　　到那儿的时候，路已经被封了。两人好说歹说交警才让他们进去，找到坐在马路边上的陈怡歆时，她正在接受民警的问询。 　　焦杏芳冲过去抱住她肩膀，能明显感觉她在颤抖。一摸手，冷得跟冰块似的。 　　“警官，你们问完我们能走不？”张齐祥凑过去，“我们经理被吓坏了，不能开车，我这不是专门过来接她嘛。要是可以走，我就把人和车都带走了？” 　　交警那边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民警这边也只是配合问询，确定她没问题后就直接放人。 　　张齐祥把车开到别墅这边，全部人都在等他们。一进屋，热水热毛巾都给备上了。 　　“有事儿没有？没撞着吧？”关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其他人才放下心来。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说出事了？” 　　“我刚去问了一下，听人说那重车司机原本是跟在陈姐的车后面走的，过了三分之二的时候，陈姐后面那辆车拐右边去了，然后那司机就突然加速。刚巧他加速的时候，陈姐也拐到右边，那司机想刹车来着，没刹住，方向盘打到左拐，结果对方道正好没车，就直接冲出去了。” 　　“我怎么听你说这话不像是意外啊？” 　　“别说你，连我都是这感觉。人交警估计也是这样想的，还专门问了陈姐。从监控上调取的资料显示，这人是本地乡下的，跟陈姐从来没打过交道，不存在得罪对方的可能。” 　　“等等。”单兴瑞突然出声，“前几天歆歆说有人在跟踪她，我怎么感觉这两件事可能有关系？” 　　之前大家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根本没想到这点上。现在单兴瑞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要不，我去找民警那边汇报下这个情况？” 　　“肯定要。我们怎么说也是个大投资商，现在负责这个投资项目的管理人员差点出事，难道**那边不该给个回复？” 　　单兴瑞拍板：“焦姐，你跟规划局那边熟悉，你先打电话去跟他们说一声，我们这边走正常程序，看情况再说要不要闹大。” 　　这万一只是一起普通的民事案件，能由**那边解决掉最好。但如果调查发现真的有其他猫腻，他们也肯定不会吃这个亏。 　　幸好陈怡歆当时莫名其妙的右转了，要不然今儿他们就看不到完整的人了。 　　这件事除了跟**报备外，刘斌那边也必须要知会一声。 　　张齐祥动作更快，直接一个电话打到王教授那边，把这事儿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强调了陈怡歆的死里逃生有多么不可思议的运气在里面后，他听到对面出了一声长气，之后就被强制要求带着陈怡歆回去B市休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有人说情 　　“不，我不回去。” 　　喝了一杯热水，并被同事们包围着的陈怡歆感觉好多了。 　　“这事儿得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意外那没什么。如果不是，一定要找出幕后的人来。只有当贼的没有防贼的，防也防不住。” 　　她搁下杯子，靠在沙发上疲惫的缩成一团。 　　“你们去忙自己的，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 　　其他人在焦杏芳的暗示下各自散开，焦美女则捧着本书坐到她旁边，也没挨着，就隔了一个位置。 　　陈怡歆双眼放空的发着呆，没去多想。脑子里还不时响起桥上那一阵阵的尖叫声。 　　她想着想着，慢慢闭上眼睡着了。 　　焦杏芳从房间里搬出薄毯，轻轻的盖在她身上，然后坐回原位。 　　另一边单兴瑞和张齐祥在跟**那边掏消息，顺便把陈怡歆被人跟踪过的事情报了上去。 　　陈怡歆还跟他们说过，自己跑去找**大院门卫求帮助的事儿，这正好成了证据。对方说他们会去调查。 　　这件事最后还上了地方台新闻。然后因为刘斌和王教授的关系，跟陈怡歆认识的人也多知道她死里逃生，亲近点的都打了电话，关系远的也发邮件发信息什么的关心了一下。 　　原本陈妈妈是不打算来这边过年的，可出了这事儿，她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那边住，干脆扔下老公儿子，自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坐飞机来看女儿了。 　　“妈，不至于，真不至于。” 　　一到这边，陈妈妈就张罗着要给女儿请个保姆，不说别的，至少晚上屋里多个人也多点安全性。 　　“我不喜欢跟人一起住。再说了，我这边的房子真的安全很好了，小区物业也很负责的，隔壁就是**家属院，人不可能从隔壁翻到我们这边来偷东西吧？” 　　陈妈妈不听，反正来的时候跟卫忠妈妈都商量好了，这个年她就在这边守着女儿过，那边公司的事情交给卫忠妈妈管。 　　“你们俩还在自己弄啊？早前不是卫忠就说让你们招个总经理吗？你们就负责大的方向就行，具体的事情交给下面去办吧，都这么大年纪了，多保养保养。你看看你，给你买的护肤品你用上了吗？” 　　陈怡歆不想听妈妈唠叨，赶紧引开话题。 　　“你这还不保养，我跟你说啊，我爸那边盯着他的小妖精可多呢，三十来岁的女性上赶着给我当后妈的也不是没有。老刘同志，你不能因为儿女长大了就觉得地位稳定可以不修边幅了。不是有句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我爸有点危机感，这家庭才能更稳定，明白？” 　　陈妈妈瞪了女儿一眼，没想过，又啪叽一声打她胳膊上一巴掌。 　　“就你一天天事儿多。”打完她摸着自己日益富态的圆脸，凑近衣帽镜，“我真的看上去很老吗？啊呀，怎么全是皱纹，斑也出来了。” 　　陈妈妈之前都没注意过这方面，女儿给她买的护肤品化妆品也都直接放过期。 　　不像卫忠的妈妈，人家除了工作外，还去学了插花，茶艺，还跟着一位老师学画画，整个人气质仪态跟她妈完全不同。 　　“你多跟我表姨学学成不？” 　　陈怡歆打量了她妈妈一番：“算了，我明天先带你去理个头，弄个发型，再染染色。等过年你回去了，我找人带你去买衣服。” 　　她自己的衣服大都是孔夫人那边给购置的，但总不能连自己亲妈的衣服也让干妈给买吧？ 　　“回头我跟干妈说一声，让她给你找个礼仪老师，你以后没事儿就去上上课，看你喜欢啥就学啥。现在咱家有钱了，你以前年轻时候有过的梦想都可以去实现。别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年纪，梦想是不分年纪的。有梦的人心态都会年轻很多。” 　　这话卫忠妈妈之前也跟她说过。不过陈妈妈一直就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真要让她跟卫忠妈妈一样培养自己各方面的素质，她还真做不出来。但是家庭妇女也有家庭妇女可以学习提升的地方。 　　比如插花，厨艺，收拾整理家庭，还有制定家庭的各种计划，包括旅游，亲子活动什么的，都能进行学习提高的。 　　被女儿撺掇着尝试改变了下发型。前几年流行的大波浪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的发型更多变化，而且是根据自身的样貌气质来进行选择。不会有那种一出门全是一模一样波浪头的感觉。 　　这边毕竟靠内陆，流行时尚方面还是不如B市和沿海几个大城市。 　　但陈怡歆选择的这家理发店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很多富家太太和官员妻子都在这边消费。他们的首席技师收费不低，手艺也能配得上这份价格。 　　在等待陈妈妈做发型的时候，陈怡歆的手机响起来，是之前留过电话的民警打来的，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的人。 　　“**？不认识。”陈怡歆想了一下，她记忆力还算不错，印象中姓黄的都很少，跟别提这个名字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米雍呢？你认识吗？” 　　陈怡歆倏地坐直了身体，说这人认识但不熟，总的来说就交谈过几句话而已。 　　“这个米雍跟**是朋友关系，我们摸查出的结果，那件车祸案子跟她有一定的关系，现在还没有确定具体情况。如果陈女士你有时间，请来我们分局配合做个调查可以吗？” 　　陈怡歆看了一眼陈妈妈那边，说自己一会儿就到。 　　“妈，我叫了焦姐过来陪你，我得去处理一件事儿，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回来，晚上跟焦姐一起吃个饭吧。” 　　陈妈妈想撑起身体，被陈怡歆一手摁下去。 　　“你这边做头发造型要点时间，估计我回来后还得等你。我这会儿先走，早去早回，你有事儿打电话给我就行。发型就照着我们刚才跟简妮说的那样做就好。” 　　简妮是个女发型设计师，在港岛工作过几年，家里出了点事儿才回来的。跟朋友合开了这间美发沙龙，手艺没话说。 　　“那行，你赶紧点回来啊。你不在我心里虚火得很。” 　　陈妈妈拉着女儿的手叮嘱了两句才放开。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人不可貌相 　　分局里面，除了那天问话的那位民警外，还有一位穿着夹克外套的年轻人。 　　陈怡歆进门的时候，跟他错身而过，总觉得对方有点面熟。 　　没等她细想，就有人在招呼她到问询室里面说话。 　　“这是我们调查出来的一部分结果。调查显示**跟米雍应该是正在交往中。也不好说，这两人的交往情况有点复杂，还真不太好归类。”年轻的民警小声叨叨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又低头跟陈怡歆嘀咕，“有些话我不方便跟你说，不过你要是能找人，就找找人吧。这个**应该有点来头，今天一上午我听我们队长接了好几个给她说话的电话。” 　　他身为警务人员，这样做已经是有点越距了。但是他实在看不惯某些人，以为有点势力就能为所欲为了，把警局当成自己家，还想着吩咐他们怎么做事，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他才工作没多少年，热血还在，正义尚存。 　　刚才出去那人就是来帮**说情的，听说还是他们队长兄弟的同学，怎么会这样啊！ 　　陈怡歆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很奇怪，那个**自己跟她都没打过交道，怎么就恨到要杀她？ 　　这也是警方疑惑的地方。他们摸排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两人的矛盾所在，这才又请了陈怡歆过来了解情况，看是不是有疏漏的地方。 　　“如果真的算矛盾的话，那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想要搭话何喜川先生，我没给她制造机会算吗？” 　　也就这次她才知道，那天那个想要贴上何喜川的女孩子，就是**。 　　没想到还真问出这么点事情来。但是同样的，民警们也想不通，就那么一点算不上矛盾的相处时间，能让人这么恨一个人到想要杀了她？ 　　在陈怡歆这里得不到想要的解释，大家还更迷茫了一些。 　　之后陈怡歆又补做了部分笔录才出了分局的门。 　　“嗨，能不能聊一聊？” 　　刚出去，就看到之前错身而过的那个人站在分局对面跟她打招呼。 　　陈怡歆皱眉，想了想还是过去了。总不能在分局大门口被人灭口吧？ 　　“请你喝杯水，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陈怡歆半眯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了？这不是当年在老家遇到的那个自称警校毕业的男人？ 　　当年看他就不对劲，现在知道他是给**说情的，这心里更腻歪。 　　“不用了，我还有事，你有话请直说。” 　　那人偏头笑了笑，再抬头的时候，目光暗沉了很多。 　　“这件事是**做得不对，这不你也没什么大碍，黄家会对你给与补偿，这件事到此为止如何？” 　　陈怡歆看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 　　“我没大碍？要不是我突然想起没带东西靠了边儿，今天你也不用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对不起，私了我不会同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相信法律。” 　　“陈怡歆，何必呢？退一步海阔天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不好意思，我们三观不合就不用再说了。” 　　“黄家不会放弃的。” 　　“那就，走着看吧。” 　　在这人找上自己的时候，陈怡歆就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她不可能放手，那样的人如果不能接受一点教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为她的肆无忌惮而失去性命。 　　看到陈怡歆毫不犹豫的离开，那人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出去。 　　坐在车上，陈怡歆想了很久，也拿出手机给何喜川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儿，之后跟王教授和周昇都分别告知了**的事。 　　周昇气得不行，让陈怡歆立刻马上回去B市，说她不能拿自己的安危来赌别人的人性。 　　“不可能走的。她这会儿被本地警方监控着，我还安全一些，真要去了外地，随便找个什么机会都能让我出事。再说了，她想要把这件事摆平，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挂断了跟周昇的通话，转头陈怡歆发了几条短信出去。 　　回到美发沙龙那边，陈妈妈已经把发型做出来了，现在在染发。 　　她这几年在B市时间多，虽然不像卫忠妈妈那样会保养，可到底生活优裕，除了儿子的学习其他都不需要操心，整个人气色比以前好太多，皮肤都白皙了不少。剪了个时髦的发型，再把发卷染成酒红色，配搭她的穿着打扮，顿时年轻不少。 　　看到女儿回来，再仔细瞧了瞧没啥外表上的改变，陈妈妈松了口气，招呼女儿过来看自己的头发。 　　“你说我染成这个样，你爸不会生气吧？” 　　“他气啥？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脸上也好看啊。再说了，咱们挣钱不就是为了自己更舒服，更好看，你在意那么多别人的眼光干啥？就你现在这样走出去，人家不得说你福气好，老公能挣钱让你在家负责貌美如花啊。” 　　“切，你个丫头片子嘴上没门儿。啥貌美如花，你.妈都这把年纪了，弄这么妖艳，不太好。” 　　“刘阿姨你这算啥一大把年纪啊。要不是陈姐经常过来，你又是她妈妈，但挑个时候，我都以为你跟我姐差不多大呢。” 　　美发助理这小.嘴也是抹了蜜的，就陈妈妈的外表肯定不至于跟她姐差不多，但是相较于本地的同龄人，陈妈妈真的显得要年轻些。特别是这么一打扮，高跟鞋一蹬，羊毛裙子，呢子大衣，戴上一套圆润光泽的珍珠首饰，别提多富态了。 　　为了配合这身造型，陈怡歆还让这边的美容师帮忙给画了个淡妆，弄得陈妈妈都有点手足无措。 　　陈怡歆付了帐，挎着她妈妈的手臂，把人拖出了沙龙。 　　“走吧，我们去吃饭。” 　　陈妈妈在家略怂，真走出门了，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腰杆，带着一股雄赳赳的气势，跟着上了车。 　　等到了酒店大门，把车让泊车小弟开出去，陈怡歆领着妈妈去了餐厅。这边新出的双人套餐也不贵，两个人才一百九十八，简直良心价了。 　　可对陈妈妈来说，两个人就吃这么贵，她觉得女儿大了就开始学会败家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蛇蝎心思 　　米雍这两天感觉自己倒霉透了。 　　他再敢想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疯到这样的程度，敢买凶杀人，还是在闹市区杀人，这简直是在挑衅治安权威。 　　现在连带他都被警方重点监控了，出行都受限制。而且他原本就没有记者证，之前是受托帮忙拍几张配图照片，但他自己借各省市之间的信息沟通不畅之机，冒用了同学的记者身份，这才能够靠近风头正盛的何氏建设。 　　可**的冲动毁了一切！ 　　米雍躺在酒店的床上，面无表情的瞪着天花板。 　　在他脑袋旁边，手机不停的亮起，上面显示的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不知多久之后，当手机再度亮起，米雍终于接通了电话。 　　明明是一脸阴沉，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和缓温柔的，太过明显的差异，让他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人一般。 　　“小雍你怎么不接电话呢？你叔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打算过年的时候去B市，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米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柔了声音：“不了，我这边事情比较多，过年那会儿还有个比赛要参加，没有时间陪你去B市了。妈妈你自己好好玩。”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米雍以为她还要说什么，最后对方只轻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随手把电话一扔，米雍单手抬起覆住眼睛，整个人陷入一种压抑的焦躁中不能自拔。 　　跟他相反，**在家里发脾气。 　　她在这边住的是她表姨家的房子。现在房间里面乱成一团，她是把能砸的都砸了。这幸好是在一楼，否则人楼下都得上来找她理论。 　　**双眼通红，嘴里还嚷嚷着怎么就没能把人撞死。 　　在角落里，她妈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发疯，手里捏着电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砸得累了，气喘吁吁的躺倒在沙发上之后，她妈妈语气淡淡的说她还有事要先走，等会儿家政阿姨会过来收拾东西。 　　**侧脸看着她妈妈离开，眼里冷得像冰。 　　人家都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好，家里有钱，父母双全，每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爸妈之前早就没感情了，只剩表面和谐，私底下各玩各的。 　　她爸早两年就跟一比她只大一岁的女人好上了，今年儿子都该上幼儿园了，不过养在女人家那边，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她找了好几次机会都没能下手。 　　她妈这边也不逞多让，虽然没有私生子弟妹，可她妈妈养的那些小男友一个个都特么烂到让人恶心。 　　想起那天米雍问她的话，她嗤笑了一声，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她怎么不恨陈怡歆？明明是个乡下泥腿子，偏偏运气那么好，家里做生意赚了钱不说，还都那么宠她，把她抬得跟个公主似的。还有何二公子，看陈怡歆的目光也跟其他人不同，是她求而不得的尊重。 　　这样的人就不配活着，她的存在只会衬托出她的狼狈，时时刻刻告诉她，她只有外表光鲜，内里已经乱得一团糟！ 　　**咬着嘴唇，目光阴冷下来。 　　她还得再想个办法，一定，一定要让那女人去死！ 　　陈怡歆不知道有人在暗地里策划第二次恶行，她拉着妈妈从餐厅出来，又去了小别墅那边，把整个别墅区给妈妈介绍了一遍，顺便拉着大伙儿又在庭院里聚了个餐。 　　“我看你们这边挺不方便的，要是在别墅区门口那儿开个小超市应该能行吧？’ 　　说是郊外无人居住的小区，其实也不是真的没人住。之前那个单位再傻也不可能把职工住宅修建在荒郊野外对吧，只是相对于市区来说，这边真的很荒凉了。 　　但是在别墅区斜对面的小路进去不到五十米，还有一个比较大型的楼盘，就是入住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陈妈妈看中的地方，是以前那个楼盘的售楼部。当初也是真金白银修起来的，后来一直没有拆。小二层的水泥楼，如果改造一下弄个小超市也还不错。 　　陈怡歆跟妈妈两人闲着无事，就跑去对面楼盘问了一圈，还看了人家售楼部当初的施工图。 　　“我们这个售楼部，最开始的规划也是商用的，只是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们楼盘的入住率还不算太高，所以商业用房还没开售。” 　　陈妈妈抓住了重点，紧跟着问那位经理：“也就是你们这个售楼部的小楼是能出售的？有双证吗？售价大概是多少？” 　　经理掏出计算器算了一下：“那栋楼的总面积是一千八百平米，但是我们原先设计的是楼上楼下分割开，大概能分成等分的六套。单价的话，楼下是4300一平，楼上是3800一平。” 　　“你这太贵了。我一次性付款的话能不能给优惠点？我楼上楼下加起来买六百平米的面积。你跟你们老总申请一下，给个优惠价。” 　　陈妈妈谈起生意来也是雷厉风行。 　　刚才他们去看过，那个售楼部的格局也确实是按照商业用房来建的。但设计的人脑袋有点不够用，这一栋小二层离开小区外面的商业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相当于是一个独栋小楼。 　　当初可能还考虑到了要充作售楼部的功能，在选址上才这么坑。 　　那经理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开盘到现在一年半了，楼盘下面的商业铺面虽然还没开始正式销售，但也登记了个七七八八。唯独这栋小楼，没人肯关注。 　　陈妈妈在跟经理讨价还价的时候，陈怡歆拿着那栋小楼的建筑图看了好半天，决定让她妈妈直接一栋拿下。当然，价格上肯定要跟开发商要最大的优惠。 　　“你做不了主的话，去跟能做主的人说一声吧。要是价格合适，我们可以整栋楼都拿下。” 　　陈妈妈怔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女儿。 　　“这面积不小，你全拿下来干什么？” 　　陈怡歆示意经理赶紧去打电话，然后拉着妈妈到一边，小声的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这么说起来也行。小超市的话其实用不了多大面积，有个三四百平米足够了。” 　　陈妈妈看着建筑结构图，想了想女儿刚才的规划，有点心动。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个败家女 　　是个人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个字。 　　小超市提供的跟这有关，而陈怡歆想要做的，也是与此相关的行业。 　　“我们刚才看的时候我就觉得了，这地方开别的不成，开个火锅店肯定没问题。” 　　周围本来就没多少吃的。像羊肉粉啊，面啊馒头包子什么的，小商铺就能开，但是一个正儿八经吃饭请客的地方都没有也不是个成熟社区应该有的。 　　火锅店的消费看上去不如中餐，一桌菜就能上百上千，但是真真算下来，火锅的利润不比中餐低，而且门槛还没有中餐厅那么高。 　　楼上面积稍微小一点，大概就八百多不到九百平米，主要是二楼外面还有一圈露台，这部分面积得扣出来。 　　八百平米做个火锅城可能小了点，但弄个带四五个包间的火锅店问题不大。 　　并且他们可以把迎宾台放在一楼，就超市旁边的那个位置。后厨也放那儿，尽量把二楼腾出来做用餐场地就好。 　　具体的设计还得找专人来看，但大致划拉了一下，这部分空间已经足够了。 　　至于钱不够，这个倒是最好解决的问题。 　　现在不比以前，银行很大一部分的任务都跟放贷有关。但是贷款也不是随便谁去都能贷的，必须得有一定的资质和信誉度，最好还能有担保人或者单位。 　　陈怡歆跟**那边的关系不错，又守着物流园这个大项目。按照她的估算，全部拿下来的总价大概就在五百八十万到六百万之间。其实要开口借钱也不难，看在她的面子上，凑个百多万千把万的也不是特别为难的事。 　　只是陈怡歆还是想着宁愿给银行的贷款利息，都不想去用金钱考验人心。 　　没等太久，那位经理回来，脸上有着红光。 　　“两位，我跟我们老总申请了一下，如果你们一次性付款的话，最高能给八折，如果要按揭，八五折就是最低折扣了。” 　　这也是没办法，当初也不知道谁脑袋被门夹了，弄了这个“离群索居”的小楼出来，还不是那种可拆卸的临时建筑。 　　搁手上烂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肯接手了，要的价格优惠也不离谱，算一算还在他们的心理底线以上，不赶紧卖出去，难道还继续捂着不放？ 　　商业贷款只能五成，首付得要三百来万，再加上各种契税和其他费用，至少三百五打底。 　　陈妈妈之前划拉了手上可动用的资金，加一块儿也就两百来万，现在房子总价就比她手上的流水资金多了三倍多，还要加上装修和进货的钱，折腾下来没有个八百万出头都开不了张。 　　跟经理约了时间来签**房合同后，陈怡歆跟妈妈一起回了市区的家。 　　刚进门就接到电话，周昇打过来的，说自己下周的飞机过来找她。 　　“你这才回去没几天呢，又过来？你公司的事儿不干了？” 　　“我从南边总公司调了个副总过来暂时主管业务。这不是你不肯回来嘛，我就只好过去守着你了。” 　　“可别，我妈在呢，你自己上你的班吧，别担心我。” 　　周昇没给她说，这两天求情的电话都打到他爸那里去了。 　　周昇爸爸还算有底线，没松口，反而嘱咐周昇要过去好好陪着陈怡歆，顺便还问了一下米雍的情况。 　　周昇也没添油加醋，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给他爸说了下，之后他爸会怎么做，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对于爸爸跟他初恋的那档子事，他秉持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毕竟爸爸跟妈妈的感情想要恢复大概是没指望了。而且妈妈张薇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心理医生跟他说过几次，张薇完全不肯配合他们进行治疗。 　　在张薇的心里，所有人都是跟她在作对的，包括自己的弟弟和儿子。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好人，全部都是跟她对立的坏人，这种长期紧绷压抑的状态，让她的心理更加朝不可控制方向发展。 　　张教授其实每周都去陪她，但是每次两人都不欢而散。最近快到年底，各种学习活动，开会交流多起来，张教授天天在飞机上度过，已经快半个多月没去看张薇了。 　　“我先去看我妈妈，大概在她那边呆三天左右，然后直接到你那边去。” 　　看他这安排，大概是要守着她过年了。这算不算正儿八经的见家长了？ 　　搁下电话，陈怡歆开始咬手指甲。 　　“怎么了？周昇打过来的？”陈妈妈去洗了脸，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女儿盘腿坐在沙发上咬手指头，“他年底了不忙啊？你看看你，让你回去B市多好，你偏不，这下弄得所有人都搁这边跑，你折腾不折腾？” 　　“让你们别来你们又不听，怪我咯？”陈怡歆顺势躺下，“好烦啊，我就想跟我奶我弟轻轻松松过个年嘛，结果你们全都跑过来了，到时候我爸又得生气说我们把他一个人丢下。” 　　陈妈妈没好气的戳了她额头一下：“你还有话说？这么大个人了，一不注意就惹麻烦，害得两个弟弟都替你操心，你害不害臊？” 　　“你就说说你吧，跟人小周谈个恋爱都惹出一摊子事来。现在你们两个长大了，也工作了，妈才跟你说这话，但凡你发展不如人小周，妈都不得同意你们俩的事儿。” 　　陈妈妈的想法很质朴，两个人想要长久，那还得门当户对。 　　长久的失衡会让强势一方心里变得优越，而劣势的一方不在沉默中畏缩就在沉默中爆发。不管是哪个方向，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乐观。和平分手都还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起来人家小周妈妈看不上咱家也正常。他们周家在B市都算很好的家世了，咱家就是工人出身，也就运气好，抓着机会了，不然到现在你爸还不是得窝在那个小厂子里消磨人生对吧？”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陈怡歆不想跟妈妈争辩，她正跟焦美女和财务两个姐姐讨论银行借贷的事情，一心二用之下，她妈在嘀咕什么，她其实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诶对了妈，刚刚你说过年彬彬也要过来？他不在家陪我爸了啊？” 　　“不陪。”陈妈妈撇了撇嘴，“你爸现在可得意了，人又升职了，现在还兼了技术学院的技能导师，走出去人家叫他陈老师，他那老脸都笑成烂褶子了。” 　　陈怡歆听到妈妈的话，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真病得厉害 　　陈爸爸可不是普通的技能导师。 　　他之前在女儿的带领下学了外语，之后又凭着自己的韧性愣是啃完了好几个相关的前沿论文，现在不说著书，写一些操作性强的论文不在话下。 　　在他这个年纪，没有经过系统的大学教导而自学成才的人才，不但东光厂把他当个宝，部里也很看重他，给出的待遇已经等同于副教授级别。 　　对于一个普通工人出身的技术人来说，现在的一切是他做梦都没敢想的。 　　今年部里评选优秀技术人才，五一劳动奖章，他都在其中。这不，过年的晚会还专门给他发了邀请函呢。 　　他拼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到天花板了，等年纪再大点，就能退休荣养，成为享受国家津贴的专业技术人才。 　　论钱，他是没老婆挣得多，可论社会地位，他自认比家里婆娘要高上不少。 　　不过陈爸爸也不像以前那么嘚瑟，相反，见得越多，心胸越广。现在下了班，乐呵呵的骑自行车去买菜回家做饭，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休闲爱好。另外一个爱好就是钓鱼，休息的时候也会开着车去跟钓友们乐呵乐呵。 　　前段时间女儿被人下黑手，可把陈爸爸气坏了，也担心死了。老婆急吼吼的去陪女儿，也是他出的主意。他还想着过几天休个年假，把儿子丢给他老师帮忙看管几天，自己也去女儿那边看看她去。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把求情的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言下之意似乎是自家女儿既然没出事，这就行了，别闹腾得大家都不好看。就好像他们身为受害人，没遭受到实际伤害，施暴者就无辜一样。 　　陈爸爸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气得整个下午都胸口闷疼。 　　正好那会儿他们厂的党委书记过来找他说事儿，问了几句，老书记也气得够呛，说回头就找人帮他打听打听，看是谁家这么豪横。 　　“这年头，有点钱有点权，人心就浮躁了。当街闹事还倒打一耙，我倒要看看，这社会还有没有法理。” 　　跟相对单纯的陈爸爸不同，老书记想得更多，考虑得更深。 　　“老陈啊，不是老大哥危言耸听，你还是跟你闺女说一声，当心一点。对方这架势不是个理智的，要不，还是回来家里这边吧。” 　　“都跟她说了好几次了，可她不同意。那边有两个项目离不开人，她得在年前把这事儿给安排好。”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们当爸妈的也没办法强迫她干啥，只能在一旁跟着提心吊胆。 　　这一点老书记也同意，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好教育。就说宋家那个小子吧，前段时间他才跟他爸妈吵了一架，听人说现在直接带着他妹妹搬出去住了。 　　那孩子是他们厂里的孩子中数得上数的聪明人，就是脾气太爆，这两年工作了，更是一句话能怼死你。 　　老书记回了办公室，翻出几个电话号码，打过去聊了一会儿，把**父亲那点事儿都给摸清了。 　　他都有点惊讶。如果说**的父亲是个很大的官，她那么豪横还情有可原，但就他探听到的消息来看，连个省厅的级别都才勉强够格，哪儿来那么大底气呢？ 　　有心再问吧，这事儿又不好跟人明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他打电话给陈建国说了几句，让他实在不行就直接找部长去。 　　陈爸爸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打算等等再说。毕竟贸然去找部长，他也不敢肯定部长就愿意帮这个忙。 　　就在陈爸爸纠结的时候，周昇正在面对他.妈妈的歇斯底里。 　　张薇的病情已经很严重。她有很明显的精神疾病，躁狂症让她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除了躁狂症外，她还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应该来说张女士的症状不能完全归为精神分裂，她在躁狂症发作期间，反复出现有幻听，情绪激动，言语凌乱和思维混乱这些表现。跟精神分裂有相同之处，但不能归为一谈。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本人不配合治疗，而且对医生有抵触心理。” 　　主治医生的意思是让周昇爸爸来劝说妻子治疗，但是周昇否定了这个提议。 　　如果没有米雍妈妈在，他或许还能劝说一下周爸爸，但现在这种情况，周爸爸的出现反而会给张薇带来更大的刺激，并且很容易让米雍有可趁之机。 　　这事儿也不用保密，周昇直接跟主治医生说了自己父母之间的问题，连医生也同意了他的考虑。 　　“张教授那边很配合，但是病人在见到他的时候，情绪会发生严重起伏，这一点也不利于治疗，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张教授已经减少了面对病人的次数。”主治医生眉头皱成一团，“你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可以照顾病人的，最好是能让病人有高度信任感的人。” 　　周昇想了好半天，摇头：“因为我妈妈生病的缘故，加上她本来的性格就比较强势，所以跟家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是太融洽。不过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个同学据说关系很好。但是那位阿姨现在定居国外，我不能肯定对方愿不愿意帮忙劝说她。” 　　人在国外，看样子也是很久都没联系过了，他们都不能确定张薇跟对方的感情是否还存在，很自然的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样吧，我最近有点事要离开一阵子，过年之前我会回来，到时候我争取一下，在这边停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两个月的治疗对于整个系统的治疗过程来说时间肯定不够，但是总比没有人好。 　　“那行，我就先把治疗流程给安排上。这边需要配合的话，我会让助手联系你。” 　　离开之前，周昇又去看了眼妈妈。 　　张薇整个人消瘦得不行，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比往日更高昂。她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或者来照顾她的护工说上一大堆的话，语速极快，又夹杂一些外语。别说护工了，就连周昇都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周昇的存在对她也是种刺激，她每次看到周昇就会问他跟陈怡歆分手没有，然后就开始咒骂陈怡歆，咒骂周爸爸和周家一家子。 　　每到这个时候，周昇就觉得自己也快要病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帮石燕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周昇带着满身的疲惫去找陈怡歆。 　　“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成这样了？” 　　陈怡歆在开门见到周昇的第一眼就惊呆了。眼前这个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男人，真的是永远风度翩翩的周昇？谁假扮的吧？ 　　陈妈妈正巧今天打算给女儿做鲜虾面疙瘩，刚搅好面粉，听到女儿在跟人说话，又半天没进门，忍不住探头出来看。 　　“哟，小周啊，赶紧进屋啊，站门口干什么？” 　　说完瞪了女儿一眼：“你还不赶紧给人拿鞋过来换？杵那儿当摆设啊？” 　　吃完饭，陈妈妈也不让他俩帮忙，赶着陈怡歆去给周昇收拾房间。 　　这儿房间多，而且周昇以前住的那屋还留着他的洗漱用具和简单的换洗衣服。他的房间跟陈怡歆的房间正好位于屋两头，中间隔了一个大客厅，还有起居室和客房。也就他俩规矩，陈妈妈才没有介意周昇在这边留宿的事。 　　知道自家老妈在，周昇肯定有些话不方便说。陈怡歆赶着他去洗澡，让早点休息。 　　把他房间的床铺收拾好出来，陈妈妈已经打开电视在看连续剧了。 　　“小周这段时间看着人都瘦不少了，明天我去买只鸡回来炖上。” 　　“明天我要去别墅那边，中午不在家吃饭。前天不是确定了施工方案嘛，昨天已经把材料都拉进去了，要改造的那间房得赶在过年前弄出来。” 　　对于女儿的工作，陈妈妈从来不多言，哪怕很担心她的安全，也不会说你别去上班了就搁家呆着的话。 　　不过陈怡歆自己也能理解妈妈的担心，最近出门都是让人来接她的。明天的话，有周昇陪着，倒是可以不用让张齐祥过来接了。 　　“这个是不是你那个同学石燕？”陈妈妈戳着毛线针，看着电视剧，突然发现有个演员略眼熟，“我记得前几天她还来找你玩的吧？现在咋不拍戏了？” 　　陈怡歆看了半天都没认出那个小配角到底是不是石燕，干脆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等待回复的时候，她随口说石燕那种番位，一般来说经纪人不给力的话，她们自己很难接到戏的。 　　“还有，石燕跟阮佳不同。她混演艺圈感觉没有太大的功利心，就纯粹当个职业在做。阮佳不同，那是想当大明星的丫头。” 　　阮佳戏没能演上，现在做主持人倒是有模有样的，听说跟南哥合作的那个节目收视率是他们电视台前五之一。 　　其实阮佳没有石燕漂亮，但是阮佳的气质比石燕强，而且石燕的美偏艳丽，一般来说，没后台的话，这种外貌只能演一些恶毒女配的角色，还是早早领便当那种。 　　不过石燕的古装跟现代装相比，有种明艳的感觉，说不定还真能给她混个角色去演。 　　想到阮佳前次跟她聊天说的那事儿，陈怡歆都来不及跟她妈说一声，蹬蹬蹬的跑回房间开了电脑，点开阮佳的头像，先拉了一遍聊天记录，然后戳对方。 　　“在？跟你打听个事儿。” 　　阮佳难得没在忙，秒回了信息。 　　“说。” 　　“你上次说那个古装戏，能给我同学牵个线不？我发她照片给你，你帮忙问问，弄个女五女六都行。” 　　“切，你可真有本事，让我去帮你同学撕角色啊？行吧，我跟我经纪人说一声，让她去问问。话说，你同学自己没有经纪人？” 　　“嗯有吧，不过她一向不太喜欢争斗，她经纪人的重心都不在她这里，被放养了，哈哈哈哈。” 　　“这可怜孩子，没事儿，你让她来找我。实在不行，我看看能不能给她找几个小通告上上，多少也能有点通告费。” 　　阮佳跟看看的关系维持得不错，有九哥在，只要她自己不作，基本上发展是很稳的。能不能红，真得看命。 　　“行啊，那就先谢了，回头让她请你吃饭去。” 　　跟阮佳聊完，陈怡歆又打了电话给石燕，刚好对方也打算找陈怡歆。 　　“什么？你经纪人给你拉皮条？” 　　小说上看过不少，但现实里还第一次听到，陈怡歆眉头一皱：“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石燕声音略微高了一丝，很快又降下去，“我不同意，她就说要雪藏我。” 　　石燕深呼吸，又吐了一口气：“我跟公司的合同还有三个月到期，她这是知道我没地方去，想要用合同拿捏我呢。大不了姐不干了，走单帮去。” 　　这话石燕也就是说说，她这个年纪，又没背景，好一点的经济公司根本不会签她。 　　石燕拍了拍脸，强打精神：“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怡歆突然冒出个念头，但能不能行，她还得跟阮佳商量一下才知道。 　　她把阮佳的话跟石燕说了一遍，又说等会儿就把阮佳的电话号码发给她。 　　“你去了之后态度好点，阮佳这人不错的，只要觉得你人好，她就会很仗义。” 　　之前阮佳还想帮宋绣，后来知道宋绣自甘堕落后才熄了这心思。 　　拉拉杂杂的跟石燕聊了一会儿，隐约听到那边有人在叫石燕的名字，陈怡歆才收住话头跟她道了再见。 　　接下来的时间特别的忙碌，忙到陈怡歆都要忘记自己把石燕介绍给阮佳的事儿了。一直到一月中，阮佳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让她帮忙找人替石燕说个情，让石燕以前的经纪公司把合同解除掉。 　　“怎么回事？她不是马上就要到期了？不必急着这一时半会儿吧。” 　　“石燕去试镜了，导演给了她一个女三的角色，但是石燕的经纪公司要她把这个角色让出来。现在正闹得厉害。她的合同严格说起来还有两个月才到期。但是电视剧那边正月初十就要开机，之前必须签订好合同。” 　　这个时间就很让人头痛了，人剧组也不可能为了她就故意延后签订合同。再说，那个女三的角色虽然石燕比较合适，但也不是只有她能演。她这边要是迟迟签不下来，转头其他人肯定就要把这个角色撕走了。 　　“行，我去找人问问看情况。你让她先别着急，把剧组那边稳住。” 　　挂了电话，陈怡歆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以打听。九哥那边关系又不是特别熟，如果找九哥帮忙肯定人愿意，但是欠下的人情就难还了。 　　思来想去，陈怡歆直接找上了孔夫人的长女康美芹打听这事儿。 第三百四十章 一脚刹车，轮胎都糊了 　　康先生是做珠宝生意的，他长女康美芹之前在港岛的圈子里也是名媛之一，后来嫁人后沉寂了很多，但论人脉关系，比普通人强多了。 　　陈怡歆跟康美芹的关系算中上，她有时候淘到好东西都会送一些去孔夫人那里，偶尔也会特意给孔夫人的几个孩子备上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再加上康美芹跟陈怡歆没有利益冲突，两人还曾约着喝过几次茶。 　　“这个事情好办啊。”康美芹听了陈怡歆的话笑了起来，“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就是。正好我一闺蜜的先生就是导演，他们那个圈子也要看人情往来的。这个配角晚一点官宣也没啥问题。” 　　有些配角甚至都开机之后才找到合适的人选，更有些一个角色换了两三个人都可能，不过是拖延半个月签订协议而已。 　　康美芹还顺便问了一下陈怡歆前段时间遇袭的事。 　　“妈妈当时很生气，想要让我哥哥来接你到粤省住一段时间。是爸爸劝了她，说你还有工作，而且要相信警察能保护好你。不过话是这样说，你自己还是要小心，有些人的心思正常人根本没办法去猜测的。说不定就是谁眼红你了，或者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挡了谁的路了。” 　　康美芹说了一大通她知道的各种富二代甚至富豪家主被人绑架撕票的事，最后让陈怡歆多请两个保镖，再不济也得找一个耐打的助理。 　　她提的第二个建议，陈怡歆听进去了，也打算等过了年就去请个助理。不说别的，明年开始她除了研究这边的课题项目外，还有物流园的项目也要跟进。 　　另外她还牵线自家舅舅跟何二公子进行了合作，何氏建设拿下的那块地皮里面，有关商业设计这方面的项目则分包给刘斌负责。 　　王教授已经默认她可以毕业了，三月份还得回学校做最后的答辩，然后如果有留学的计划，现在就可以开始联系学校。 　　若是之前，陈怡歆肯定二话不说的出国，但是现在她有点犹豫，总觉得出去之后能学的东西跟自己现在学的好像也差不太多。 　　“什么差不太多，差很多好吧。” 　　跟周昇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周昇轻拍了她一记：“如果是普通学科，你不想出去留学也行，我们国内的研究水平跟国外也差不太大。但是前沿学科我建议你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至少在思想上，研究手法上就有很明显的区别。” 　　“再说了，你原本的打算是什么，不能因为一路过来，路边繁花把你迷了眼，就忘记了你原本想要做的事。” 　　这句话震醒了陈怡歆。 　　她认真想了想，最初的时候，自己只是想要挣到很多钱，让家里不要因为经济问题而分崩离析。后来又想努力学习，弥补自己上一世的遗憾。 　　周围的人都在努力改变，特别是卫忠和汪成两人，他们的人生轨迹在发生了改变之后，两人坚定的朝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努力前行。 　　可反观自己，已经迷失在鲜花和他人的艳羡中了。 　　她把脸埋进了抱枕里，良久才抬头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我会跟王教授讨论一下，去申请国外的学校。” 　　论专业能力她肯定不担心，社会实践和个人素养能力方面，她现在经手的工作已经足够证明了。 　　“我大概还缺一封推荐信，这个我会跟老师商量一下，如果他那边不行，我就去请卫忠帮忙。” 　　周昇没有自告奋勇的说交给他，毕竟他们两个圈子里人脉都不怎么相通。 　　说做就做，陈怡歆在确定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之后，开始着手安排自己手上的工作，并且第一时间给王教授发了邮件，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告知了对方。 　　王教授可能刚好闲着，很快就给了回信。 　　他之前就非常的欣赏陈怡歆，不仅是这个学生有能力有人脉，更重要的是她非常的明白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就算陈怡歆不主动跟他提，他也会在答辩之前给她沟通一下的。 　　“王教授说推荐信的事儿交给他，让我先拟定几所学校报名。” 　　“你决定去哪所大学？” 　　“哈弗我估计我没啥希望，芝加哥大学，加利福利亚大学，还有耶鲁跟斯坦福都试试吧。” 　　陈怡歆搓了一把脸，苦笑：“我感觉我在广撒网，就不知道能不能网住一条鱼了。” 　　“你放心，你堂堂B大的高材生，又有能力有导师愿意帮忙，肯定可以如愿的。” 　　“希望吧。”陈怡歆倒没有周昇这么乐观，不过对方说的也是，她的条件不比别人差，从个人能力和留学需要的经济实力上来看，她的竞争力还是足够的。 　　既然已经有了决心，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多了。在走之前把童浩他们几个安排好，另外还有物流园那边的工作也要跟刘斌交接一下。其他的事情大多是些杂事儿，遇到了再做也不迟。 　　其实周昇劝陈怡歆去留学也是跟陈爸陈妈商量过的。 　　**这个案子一直没有解决，背后肯定有问题。他们现在没办法直接找到**要求给个说法，或者报复对方，眼睁睁看着对方逍遥法外的滋味也挺难受的。更别说还得提心吊胆的提防对方会再次下手。 　　与其搁这边成天担心，不如让陈怡歆先出国避一避。 　　**那边他们暂时没办法把她送进监狱，至少阻拦她出国还是可以办到的。这样过两三年，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然而在元旦那天，一个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的人突然找到了陈怡歆这里。 　　那天早上陈怡歆跟周昇俩人开车打算去市中心买点东西，陈妈妈跟院子里的其他阿姨约着去了文化馆看演出。 　　陈怡歆跟周昇一出小区大门，就差点撞上冲过来的人。 　　当时那场景不但把陈怡歆吓坏了，连旁边的路人和小区门卫也吓了一身冷汗，甚至还有些人发出了高声贝的尖叫。 　　周昇一脚刹车踩下去，轮胎跟地面都发出摩擦的焦臭味了。他定了定神，黑着脸拉开了车门。 第三百四十一章 陈妈妈的随口抱怨 　　横冲出来的是米雍。 　　以前帅气阳光，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男人，变得邋遢、憔悴、歇斯底里。 　　“求求你们，放过我啊，又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凭什么欺负我？” 　　米雍连珠炮似的吼叫着，拍打着车的引擎盖。 　　“你们想要杀了我，我并没有私下报复你们。这件事一直交给警方在处理，你凭什么说我们欺负你？难道不是你们在欺负我？施暴者因为被警方监控就倒打一耙说委屈？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这话你能说得出口？哦对了，都能买凶杀人了，也不能指望你们还有良心。” 　　原本围观的众人看到米雍的样子还有点同情，结果转头就听到陈怡歆的话，再加上小区里也有人知道这事儿，两相对照着来，米雍不但没有如想象中的博得路人的同情，反而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更有激动的人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有人故意撞车闹事。 　　他们这小区离**大院近，旁边就是派出所。民警来得很快，又及时通知了交警方面。没等米雍反应过来，几个警察就已经围上来控制住了他。 　　米雍还在挣扎，想要让周昇看在他爸的面子上帮他求个情。 　　周昇也直接，跟着民警进了派出所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打了电话给他爸，并且一上来就直奔重点。 　　周昇爸爸虽然跟张薇感情破裂，但是对儿子还是很好的。在听到米雍的作为之后，周爸爸没急着吭声，而是让周昇把手机交给负责的民警，说再跟对方了解一下情况。 　　对周爸爸的这种做法，周昇跟陈怡歆都没表示异议，甚至把后续的事情都交给周昇爸爸解决。这边只登记了信息，录了个笔录之后就离开了。 　　“对不起。”上车之后，周昇沉默一会儿，黯然出声，“我爸可能要保他。”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主谋。而且，经过这事儿，他在你家那边的名声肯定不行了，至少你叔叔跟你爷爷不会相信他的。” 　　正说着这话，周昇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是他叔打过来的。 　　讲了一会儿电话之后，周昇回到车上。 　　“我叔说这事儿让我别担心，他会解决掉。还有那个**，现在虽然还能蹦跶，但爷爷已经找了他几个老朋友，打算给有关方面施压，让他们加紧解决。” 　　说是加紧解决，这种事情除非抓到现行，否则要解决完至少也要一年半年的时间才有结果。 　　被这么一打搅，他俩也没了之前想要出门逛逛街的想法，直接去找了地方吃饭，而后回家窝着。 　　周昇去了书房办公，陈怡歆则打开电视开始选台看节目。 　　刚看了没多会儿，接到了石燕打来的电话。 　　“你签约了？”她惊奇的问了一声，坐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期？” 　　“是啊，前段时间你不是帮我找了人嘛，昨天正好那边有个酒宴差人，就把我叫去了。我就是随手帮了一位太太的忙，结果对方就给了我这个回礼，直接让我原来的经纪公司跟我和平解约了，象征性的给了十万块。这钱还是新经济公司帮我出的。” 　　石燕也没吊胃口，直接就说了自己已经跟新公司签了合同，还是出乎意料的B级合同。 　　“之前阮佳说让她的经纪人林姐带我来着，但是我考虑了一下，林姐那边已经有足够的艺人了。所以我选了一个新的经纪人，以前是林姐的助理。” 　　石燕对自己的定位是非常有数的，她的年纪和外貌不足以跟小花儿们争奇斗艳，想要发展只能打磨自己的演技。这时候一个能安心帮她规划职业生涯的经纪人，比手腕强硬，长袖善舞的经纪人更合适。 　　“行啊，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对了，燕子，我打算申请国外的学校，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三四月份就有结果了。你要我帮忙做什么，赶紧点啊，等我走了可就不方便了。” 　　石燕微微有点惊讶，问了下她的打算后也赞同她出去走走。 　　“帮忙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实在找不到人了，就算你在国外我也会找你的。” 　　挂电话之前，石燕给她透了个消息，说**的俩个闺蜜在帮她找人，想要弄陈怡歆。 　　“我觉得她们也不是真心想要帮**，是给你找不痛快他们就痛快了。这些富二代的想法真的让人无法理解。你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最好别去人少的地方，也别跟陌生人说话外出。” 　　石燕叮嘱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光着脚在屋里走了两圈，陈怡歆捏着手机从书房半开的门缝里伸头进去。 　　“晚上吃点什么？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带点菜回来。” 　　周昇朝她摆摆手，又指了下手机。 　　陈怡歆比了个“ok”的手势，退了出去。 　　闲着没事儿，她干脆换了衣服鞋子，去院子里折腾她的花花草草去了。 　　陈妈妈进小区的时候，就被认识的邻居拉着，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儿。吓得陈妈妈脸色都变了，拎着购物袋快步跑回家。 　　“歆歆，歆歆，你在哪儿呢？” 　　“花园啊，咋了妈，出啥事儿了？” 　　听到老妈咋咋呼呼的声音，陈怡歆茫然的抬头回答，手里还拿着小铲子，脸上糊了几点泥点。 　　“我听门口王姨说你们今天出去遇到神经病了？受伤没有？” 　　反应过来的陈怡歆无奈的叹口气：“不是啦，是之前那个案子的相关人员，他不是跟**有关系嘛，就被警方监控起来了。” 　　她没说米雍跟周昇之间的狗血关系，主要是这事儿涉及到长辈之间的纠葛，不是她能随口置评的。 　　陈妈妈没想那么多，看了下女儿没出事儿就放心了，然后拎着东西去归置，一边还使劲叨叨，让她最近别出门，要出去玩，等她俩弟弟来了之后再说。 　　家里俩男孩虽然有个还没成年，但站出去也能保护姐姐了。 　　周昇听到陈妈妈回家的动静，跟电话那头交代了一番后出来打招呼。正好听到这话，尴尬的抬手捏了下鼻梁。 第三百四十二章 焦美女出事 　　抬眼看到男朋友尴尬的站在卫生间门口进退不得，陈怡歆差点笑出来。 　　“你工作完了？快来帮我插架子，这些蔬菜必须得弄架子绑上。” 　　她的脚边是一捆指头粗细的竹竿，长约一米，挺齐整的。 　　“这竹竿还是前面敖叔叔帮我从他老家弄过来的，这竹子看着细，很硬的。” 　　一边用麻绳把三根竹竿绑成三脚架，放置在植株上面，一边跟周昇说要怎么弄才能把架子绑得牢实，不然风大一点就容易把三脚架给吹翻。 　　“你都打算要去留学了，现在弄这个，以后谁来帮你照顾？” 　　“我奶啊。”陈怡歆抬头朝周昇笑了笑，“我昨天跟奶奶打电话了，她说成成打算到这边的博物馆工作几年，积累一些经验，她不放心成成一个人，打算跟着过来照顾他。反正都是自家人，难道还要另买房子？” 　　汪成毕业来这边上班也是张教授给安排的。一来刘斌在这边的事业才起步，接下来基本上好几年时间都要耗在这里了。 　　另外老家那边的编制已经满员，想要安插也不是不行，可汪成才毕业，没有一点实际的工作经验，进去之后肯定会受到排挤，还不如把他放出来锻炼几年，等有点成绩了再说调动的话。 　　“还有我妈那边，现在公司已经上正轨了，她就每个月负责检查一下账务，业务方面都是表姨在负责，公司的具体事务也有经理做，她大部分时间在B市照顾我爸和弟弟，偶尔也要过来看一下餐厅和小超市，来之后住这边也行，住别墅那边也可。” 　　中华家的人骨子里都刻着个“家”字，没有房屋哪里来的家？所以有条件有能力的人，都愿意把一辈子的积蓄花在房子上。 　　“说起来，我舅跟我说了，老家那边我奶家以前的那个老宅也开始动工，那边因为之前一整条街都申请了文化建筑保护，所以是统一设计规划统一建造的，力求外观统一，里面的装饰装修可以仅着自己的喜好来。过完年我估计还得回去一趟。” 　　“我陪你，正好也要回去看看我妈。” 　　“说起来，阿姨情况如何？你爸爸真的打算要离婚了？” 　　“嗯，估计等过完年，我爸就要提出离婚申请了。我妈是肯定不同意的，但是他们分居差不多已经两年，我爸的意思是直接提交法院诉讼离婚。夫妻财产他不要，周家的股份那些是不可能给我妈的，所以用经济来做赔偿。还有一个，离婚之后，我爸依然会承担她的医疗费。” 　　这点其实不用周爸承担，周昇的收入已经足够支撑了，但周昇爸爸是觉得用这种方式能减轻他的负罪感。 　　对于这个想法，周昇跟陈怡歆都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那句话，长辈的事情实在容不得他们置评。 　　小别墅那边的工程已经进入收尾期。原本就是装修得差不多的房子，只是部分要进行改装，整个工程量不大，又是重金请的一只有实力的装修团队进行的工程监理和实施，比预期的早了一周完成。 　　完成之后的工程验收陈怡歆也没出面，是焦杏芳和单兴瑞在负责，房间里面的摆饰和小东西装点则是张齐祥跟另外几位女员工在负责。 　　反正年前的工作也不多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拾自己未来的办公场所。 　　焦杏芳最近在市区里单独租了一套房子，她表妹去年考学到这边读书，之前她不知道，后来她姨妈打电话给她，让她帮忙看着表妹，说表妹谈了个男朋友，她听其言行感觉人不太对，害怕女儿上当受骗，就拜托焦杏芳多看着点妹妹。 　　焦杏芳跟表妹和她男朋友见过一面。男孩子的确不是走正经路的，但要说有多坏也谈不上，就是不喜欢读书。中学的时候讲义气跟着所谓的老大混，到现在只能到处打工维持生活。 　　“你今天又要去找你表妹跟她男朋友？” 　　“嗯。那小子虽然有点混账，但也不是不可救药。最近我妹督促他去报了个夜校，学开挖掘机什么的，以后还有机会找个正式点的工作。” 　　焦杏芳其实委婉劝过她妹分手，但是后来知道俩人谈恋爱是她妹主动的，而且男孩子还救过她，于是这话就再也不好说出口了。 　　“我想着我们物流园到时候开建，肯定要干好几年，他学出来，找个机会给弄到施工队那边去工作，至少在眼皮子下面也能看着点。” 　　焦杏芳挠了挠头发，很苦恼的笑了笑：“这事儿我妈知道，我姨还不知道呢，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她就想着我妹分手，说好不容易读个大学，不说嫁个金龟婿吧，也不能找个小混混。” 　　其实他们都能理解老人的想法，但是年轻人则不然，这个时候的她们正是有情饮水饱的年纪，根本不会去考虑成家后要怎么支撑起一个家来。 　　“那焦姐，你早点回去吧，现在天黑得早，之后几天没事儿也别过来了，有事儿我们打电话给你。” 　　“行的，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焦杏芳也不跟他们客气，拎了自己的包就出门去搭公交车。 　　平时办事，他们都是开车出行的，这不她是要回家，也不想麻烦人送，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刚到大门口，看到公交车正好开走，赶是赶不上了，只能在外面多等一会儿。 　　这时，从对面小区那边的路上开了一辆私家车过来，停到门口，司机降下车窗。 　　“美女，回市区要搭车不？十块钱包送到小区。” 　　这边交通还是不太方便，因此经常有人开着私家车，或者公车顺路捎搭人回市区，均价在五元到十元，看车好坏了。 　　焦杏芳也搭过几次顺风车，每次都很小心的让小区保安把车牌号记下来，然后到家还会给小区门岗打个电话。这次也同样的操作，确定了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后，就上了车。 　　车开到市区边儿上，修车厂旁边有人在拦车。司机看了一眼随口说了一句愿不愿意跟人拼车，焦杏芳肯定不同意，那人也就摆摆手，车没停就开过了。 　　不多会儿，司机发现有情况。他看了看后视镜，好奇的说后面那辆车感觉不太对劲，一辆面包车开出了越野车的气势。 　　然后话音才落，他就发现前面的岔路突然冲出来一辆面包车，一脚急刹后，后面的车也逼了上来。而后一阵鸡飞狗跳下，后座的焦杏芳被人强行拉下车，塞进了面包车里。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来交换 　　私家车司机都被吓呆了，等反应过来，那两辆面包车连车屁.股都看不到了。 　　他抖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手机报警，连车都不敢开了，直接在路边蹲下来，过了一会儿还抹起了眼泪。 　　等到警察到了之后，司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而后警察拉着他回到了别墅区，找到门卫，再由门卫通知了单兴瑞他们。 　　陈怡歆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人都吓傻了。 　　幸好周昇在，接过手机了解了情况之后跟警方说马上就去那边。 　　陈妈妈当时在做饭，听到出事儿了，锅铲都吓得掉地上。 　　“怎么回事？现在那些歹徒这么凶残了？青天白日的就抢人？” 　　陈妈妈不知道具体情况，还以为是被抢了，并不知道所谓的抢人是连人都给抢走。 　　陈怡歆换了一身衣服，由周昇送到了警局。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情绪激动的在说什么。 　　“这位就是当事的司机，刚才他已经跟我们说了整个经过，现在我们需要排查焦女士是否跟人有矛盾，还有，如果对方是绑匪，可能过后会打电话过来，你们要随时跟我们汇报。” 　　陈怡歆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从警局出来都晚上七点多了，天已经黑得看不到周围的情况。这边住户少，派出所要管辖很大一片地方，办公的位置也在市郊，他们出来之后还要通过一段没有路灯的新建公路才能上到大路上。 　　陈怡歆跟周昇还在分析到底是谁做的案子，就听到自己手机响起来。 　　是个陌生的来电。陈怡歆看到亮起的手机，心里一悸，不自觉的看向周昇。 　　周昇把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联系民警的电话，而后开成静音，朝陈怡歆点点头。 　　“喂，你好。”陈怡歆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没开免提，周昇的手机凑近了她的听筒，“你说什么？杏芳在你们手里？你们要做什么？” 　　陈怡歆的声调突然拔高，眼里也冒出一股怒火。 　　“我们要做什么你很快就能知道。想要救她的话，现在来西郊仓库这边。记住，你一个人，否则你就等着收她的尸体。”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怡歆喂了好几声都没能得到回答，只能挂掉电话看向周昇。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周昇拿回手机，跟对面的民警交流起来。 　　这事儿已经不是普通的案件了，派出所那边已经把这个案子交给了分局刑警队在负责。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分局的刑警队已经赶到派出所提走了所有的资料。 　　陈怡歆接到的绑匪的这个电话，录音也被及时的发送给了对方。 　　警方的意思是她一个人过去，当然，后面会有警察尾随保护她。 　　“去了之后见机行事，千万别贸然冲过去，尽量给我们争取接应的时间。” 　　刑警队长在电话里指导了他们俩，跟着又派了人过来找他们。 　　陈怡歆担心有绑匪在路上监视，犹豫了一会儿后，让周昇下了车，自己开车拐上大路，朝西郊开过去。 　　西郊那边是以前的老工业区，后来开山挖矿的活被强行终止后，留下遍地狼藉，还有无数的破败工房跟矿石仓库。 　　绑匪并没有说在具体哪个地方，等陈怡歆开到了仓库外面的路上，电话又来了。 　　“现在下车，往三点钟方向过来。” 　　那人说完就挂了电话，完全不给陈怡歆开口的机会。 　　陈怡歆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背着包下了车。 　　这个绑匪的行为有点奇怪。一般来说，绑匪不是寻仇就是求财。可这伙人既没有让她准备赎金，也没有说其他的诉求，只让她过来，倒像是绑了焦杏芳就是冲着她来的感觉。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焦杏芳，陈怡歆抱着包慢慢的沿着已经长满荒草的路往里走。两边的仓房完全没有灯光，在夜色中，宛如一个个荒野怪物矗立在黑暗中择人而噬。 　　那伙人选的地方也是特意挑选过的，车停得有点远，这样就避免了如果有后援，对方无法及时发现的情况。再然后，一路过来的威吓足够让人吓破胆，也算是给陈怡歆一个下马威。 　　就在陈怡歆过来的时候，被人绑起来焦杏芳正努力自救。 　　焦杏芳跟普通的女孩子不同，她内心足够强大，遇到事情也不慌乱，反而会沉下来观察周围。 　　被绑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袋整个是被蒙住的，一直被推进这个小房间之后，罩着她的黑袋子才被解开。 　　但她的手被缚在身后，双脚也被绑在一起，嘴上也被布蒙着还缠了一圈透明胶。 　　她的包被人拿走了，里面倒没有什么东西，也就两三百的现金和一个手机。 　　那伙人把她关进来之后就没再露面。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在之后，焦杏芳才努力耸动身体，靠着墙坐了起来。 　　那伙人并没有想到焦杏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自救，关起来之后也没搜她的身，因此绑匪并不知道焦杏芳的身上还藏着一把小的裁纸刀。 　　坐起来之后，她想方设法的从上衣的内袋里把小刀抖出来，再背转过身体，努力捡起小刀开始割手上的绳子。 　　因为背着的原因，并不顺手，有几次还割到了自己的手，所幸也割得不深，出血情况近乎没有。 　　折腾好半天才弄掉了手上的绳子，然后又把脚上的绳子也割断，最后小心的靠近屋里唯一的透气天窗。 　　焦杏芳以前在农村呆过，小时候也是个不消停的孩子，爬树什么的不输男孩。 　　这个天窗比较高，接近屋顶，一般人垫着脚都够不着窗沿。而天窗上面有一个铁钩，跟对面门上相对，估计是以前住这屋的人弄的，不知道是用来牵绳晾衣服还是干嘛，反正比一般隔断帘的高度要高不少。 　　焦杏芳看了一会儿，决定就利用这个铁钩挂住绳子，再借由绳子攀上窗户翻出去。 　　那些人选的地方应该是特意挑选过的。天窗那儿的外面正对着一盏大灯，也就借着这点灯光，她才能勉强看清那个铁钩的位置。 　　但同时，这盏灯也成为了她逃出去的障碍。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逃跑 　　焦杏芳爬到天窗边上，小心的拉着绳子探头看了一眼，外面明晃晃的，她实在看不清楚有没有人在关注这边。 　　可这个天窗是她唯一能逃走的途径，如果放弃那就只能坐以待毙。 　　焦杏芳是个果断的人，在权衡利弊之后，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冒了个头出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之后，直接果断的攀着天窗爬了出去。 　　天窗在下面看上去挺小，但实际上宽度足以容纳一个半人。这个天窗还是那种老式的往上支撑的形式。估计这样设计的原因是防雨飘落进屋。 　　这就方便了焦杏芳的动作，也顾不得手脚被磨伤，她只想尽快的爬出去。 　　铁钩挂着的绳子被她收起来又扔到外面，然后挣扎着抓住绳子翻了出去。 　　整个过程的动静不算小，声音也发出了一些，但却没有人来过问。焦杏芳躲到阴影里面的时候还在奇怪，转头就发现原来不是绑匪不给力，是有其他人在跟绑匪对峙。 　　焦杏芳偷偷的看了一会儿，不确定跟绑匪相对的人到底是敌是友，毕竟深更半夜到这里来的多半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是很要命的是，她瞅了一圈，出去的路只有这一条，转过房角就得直面那两拨人。可如果从野地里离开，草深路烂，她都不知道草里面还有没有隐藏其他小动物，而且草丛被人穿行的动静不会小，这不跟直面那两拨人是一样的效果么。 　　正焦急的时候，她看到墙角另一头的围墙那里有个缺口，原本的设计应该是安装水管预留的孔道，现在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唯一难以确定的是洞的另一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焦杏芳吐了口气，缩回原处坐了一会儿，又顺着墙角慢慢的蹭向那个大洞。 　　来到洞边上，她没有冲动的直接钻过去，而是蹲下来谨慎的往另一边瞅。 　　这一看才发现洞的另一头应该是栋房子，至少也是个封闭的室内空间，但这样一来，她之前猜测的管道洞口就不成立了。 　　进退两难，是她现在的写照。 　　可她必须得拼一把。万一对峙的双方各退一步，回头发现她不见了，顺着天窗一看就能逮着她，她还费这么大的劲儿跑什么跑？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焦杏芳也不拖沓，矮下身体直接往洞口爬进去。 　　等她钻过去之后一看，整个人有些愣住。 　　原来这边是仓库，里面还堆着不少没有运走的石头，而在前方大门那儿亮着一盏灯，隐约有人在说话。 　　再钻回去是不能了，焦杏芳闭了闭眼睛，已经做好今天就送命在这里的准备。 　　正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吼，跟着，拿着蓄电池灯的两人转身跑了出去。 　　焦杏芳拍着胸口无声的吐了一口气，又慢慢的，躲躲藏藏的往门口那儿移动。 　　等离门口近了，她才听懂外面的人在吼什么。 　　原来那些人是这个仓库的原主人，他们这次来是打算趁夜把石头运走。 　　可奇怪的是，这个仓库都荒了好几年了，怎么会突然选在今晚运送？ 　　焦杏芳当初在跟着选址的时候也关注过这一块，要不是因为这边采石场把地形破坏得太厉害，他们当初也是有过打算买下这一片的。 　　她愣神的这一瞬，听到有人说要回来关门，焦杏芳赶紧找了个旮旯缩进去。幸好她身材不大，也够柔软，否则还真不好躲藏。 　　那些人拿着灯大概晃了一圈之后就关上了仓库大门，完全不知道仓库里多了个人。 　　焦杏芳不由得想到这群人跟绑匪可能是两拨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绑匪对峙的那方的人了。 　　这个仓库很大，高至少在五米左右。仓库里的石料并不多，她摸了一下，感觉跟普通的石头差不多，很想不通那些人怎么还会专门回来一趟。 　　又等了一会儿，她摸索着出来，一点一点的蹭向门口。感谢老天爷，这会儿虽然夜色很浓，但天上多了星子，透过仓库几扇大的透气窗，勉强能看到石堆的轮廓，不至于一个不小心就撞上去。 　　就在焦杏芳摸索着逃离的同时，陈怡歆也靠近了那些人说的地方。但是很奇怪，一直到她进入了仓库灯光的范围，也没看到绑匪的人影。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喊一句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汽车马达的声音传出。 　　下意识的，她往旁边的路沟跳下去，野草和夜色隐藏起她的身形。 　　“妈的，那几个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你们是不是走漏的风声？” 　　她紧紧的背靠着沟壁，耳边传来几句气急败坏的咒骂。 　　等了一会儿，感觉车已经开远了之后，她正打算起来，却听到又有声音传过来。 　　陈怡歆不知道这次是那几个绑匪呢，还是来支援的警察，忐忑之下不敢轻举妄动。 　　可让她奇怪的是，电话到这会儿都没响起来，那些绑匪难道突然想通了？还是说只是单纯引她到这边来，并没有打算干其他的？ 　　当然，后面这个想法也就随便想想，绑匪有这么好心也就不会出手绑人了。 　　她耽搁的这一会儿，路上已经多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方言，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气急败坏的情绪还是能体会到的。 　　在那几人也离开之后，陈怡歆想了想，把手机铃声调成震动，然后调低了面板两度，力求做到即便来电话了，也不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后，就直接龟缩在这里等待后面的警察到来。 　　别说两个女孩子这会儿忐忑不安，后面跟上来的警察们也觉得情况不太对。 　　他们在陈怡歆的手机里装了地位器，但到了这一片之后，定位器居然失灵了。 　　“队长，我觉得应该排除掉芯片失灵的可能，之前还好好的呢，最大的可能我觉得是这里有问题。要么是磁场不对，要么就是这里有干扰装置。” 　　“不管怎么说，赶紧想办法找到陈怡歆的位置。”队长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老高，小王，江扬，你们三个跟我走，其他人注意戒备随时支援。” 　　四人跳下车，沿着阴影中的小路往前面那片仓库摸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知去向 　　冬天虽然穿得厚，但是在空旷的地方呆久了也冷得不行。 　　陈怡歆蜷缩在土沟里，没多会儿就觉得脚冷得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死死的盯着手机，都好久了，还是黑屏，弄得她差点都想拨个电话出去看看是不是自己手机欠费了。 　　幸好她还带着手表，显示时间只过去了二十来分钟。 　　她打算再等十分钟，如果还没有动静，她就爬上去往里走，看看情况再说。 　　简直是度秒如年，好不容易又捱了几分钟，她揪着沟边的野草和灌木往上爬了一半，就听到有人过来。这会儿再往下跳已经来不及了，她干脆直接爬上去再说。 　　“陈怡歆？” 　　来的是刑警队长他们，看到陈怡歆从沟里爬上来，几个人赶紧过来帮了一把，把她拉上路面。 　　“怎么回事，你没进去？” 　　“刚过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一辆大卡车从这边出去了，听声音不像是给我打电话的人，我担心有出问题，就想着先跳下去躲一躲，等对方打电话再说，结果到现在对方都没打过来。我刚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遇到这种情况，队长也有点意外。 　　“我们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卡车。”老高皱眉说了一句，“不过刚才在前头一点有片空地，是通向另一个仓库的，那边有没有路出去就不知道了。” 　　毕竟是晚上，那卡车如果不开车灯，他们离得远也没法看到。而且这边都是草地，要到了仓库旁边才是泥沙地，也没办法从是否有飞扬的尘土上来判断有没有车通过。 　　队长拿着对讲机说了几句，安排其他人在后面查看，他则示意陈怡歆走前面，他们分出两个人顺着路边的沟往里走，另外两个则离得稍微远一点。 　　身边有人保护后，陈怡歆的胆子大了很多，沿着路往里走了大概五六十米的样子，拐角之后就看到了一处比别的地方低矮很多的砖瓦平房。 　　在平房对面的水泥砖混小楼的外侧墙上，还有一盏瓦数不低的灯。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这灯光不弱，可不转过来的话，从外面大路上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光亮。 　　然而让陈怡歆倒抽一口凉气的是，在灯光下的空地上，有两人倒伏在地不知生死。 　　她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当即感觉到脚软，扶着墙就差滑坐在地了。 　　看到她的动作，队长心知有变，上前扶了她一把。 　　陈怡歆抖着唇和手，半天发不出一个音来。 　　队长看了一眼，朝后招招手，跟着来的三个队员小跑过来，一人警戒，两人背靠背的往倒伏在地的那人走去。 　　走近了之后才看到，这两人脖子下面的地面上有大滩的血迹。因为地面是泥土和砂石混杂的，鲜血流出来后没有散开，而是直接洇入泥土中。 　　“队长，这两人已经没气了。” 　　老高快速的搜了下这两人的身上，没找到任何可以查明身份的东西。 　　“找找周围，看焦女士是被他们转移了还是怎么回事。” 　　这个变故是大家都没预料到的，估计这两人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队长，这是黑吃黑呢？还是灭口？” 　　江扬摸了下鼻尖，凑近队长低声询问，又怕旁边的陈怡歆听到害怕，说话的时候还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 　　“叫你跟着小王去搜周围，你小子搞什么？” 　　队长瞪了江扬一眼，脸都黑了两分。这孩子是才毕业分配来的，还没定性，经常分不清场合的乱开口。 　　江扬鼓了下腮帮子，小跑着去追小王了。旁边还在检查两具尸体的老高笑了下。 　　“队长别生气，这孩子年纪小，等多干两年就沉稳了。” 　　“咱们当警察的，特别是刑警，那也算是高危工作了，一个不小心送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无辜群众的命。他这性子，还是不太适合刑警队。” 　　江扬的爸爸以前是老刑警，后来牺牲了，江扬非要追着他爸的脚步进入这行，为此跟他.妈妈闹得十分不愉快。但是江扬的性格真的不太适合这份职业，他的好奇心太过旺盛，又常常克制不住自己，有老队员在旁边盯着还好，一个人出去任务，真的是所有人都在替他担心。 　　“队长，周围都没人，但是我们在最里面的房间发现了一根绳子，通往窗外。” 　　没多会儿，江扬小跑回来报告：“王哥已经顺着绳子追出去了，让我回来跟你汇报一声。” 　　“通向哪个地方？” 　　江扬摸了下后脑勺，指向对面那栋亮灯的房子。 　　“从窗户那边看过去，正好对着那盏灯。” 　　队长示意江扬留下来保护陈怡歆，自己则跟老高两人分开行动个，一个进入仓库内再度查看，老高则绕过房角往屋后查看。 　　最后，他们找到了那个通向墙外的洞口，这也是唯一可能让焦杏芳逃离的路了。 　　小王身材瘦小，他点点头，不等队长吩咐，就伏下身体往洞里钻。 　　“队长，这边也是仓库，是存放石料的，很大，没有灯光，看不到有没有人。” 　　老王通过对讲机的小话筒用气声告知他们情况。 　　“你注意隐蔽，我让江扬也过来，然后老高陪着陈女士回去外面，我到仓库大门那边看看情况。” 　　对自家手下的实力他是有自信的，只要不是对方的陷阱，一般来说不可能对他们俩联手都造成威胁。当然，如果有人质再手得另说。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在车前汇合。 　　“人呢？找到了吗？” 　　队长摇摇头，眉心紧锁：“看现场的情况，应该是从石材仓库那边走了，但是我们仨散开找寻了一阵，没有发现焦女士的行踪。要么她顺利逃脱，要么……” 　　陈怡歆眼前一黑，人有些昏眩。 　　“小心，其实我个人偏向她已经逃离了这里。如果是还在那些人手里，他们不会不联络你。” 　　队长安抚陈怡歆的时候，老高已经通知了分局刑侦科过来现场，还要求法医随行。 　　“这样，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如果绑匪还要联系你，你尽量稳住他们。” 　　队长肯定得留下，只能交代队里唯一的妹子陪着陈怡歆回去，并最好贴身保护她。 第三百四十六章 意外获救 　　在国道分岔点那儿，等待的周昇看到有车过来，赶紧下车站到路边。 　　“找到了吗？” 　　陈怡歆摇摇头，神情疲惫又虚弱的看了他一眼。 　　“先回去休息，随时注意手机有没有消息进来。” 　　女警跟着她上车，路上简短的跟周昇说了下情况。 　　就在他们进入市区道路的时候，陈怡歆电话响起来，一看，是有些日子没联系的童浩打过来的。 　　“老大，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姓焦，是个女孩子。” 　　陈怡歆瞬间绷直了身体，迭声追问他怎么知道。 　　“她现在在我车上，我刚从山里回来，路边发现了她。她现在情况不太好，有点发烧，人也迷糊的，我是送医院还是怎么的？” 　　陈怡歆正想说马上送医院，可突然一凛：“她迷糊了你怎么知道她是我朋友？” 　　“她自己说的，可能是看到我穿的马甲上咱们平台的名字，然后就问了我一句认不认识你，我说认识，还没等我问情况呢，她就晕过去了。” 　　开着小货车停在跨江大桥边上的童浩看了看后排座位上躺着的女人，总觉得对方的出现有点诡异。哪怕是知道她跟陈怡歆可能认识，还是觉得最好先把人送去警察局才是正经的。 　　“没事儿，你先送开发区这边的医院，我马上跟着过去，还有，警察同志也在，我们一起的。” 　　童浩眼睛大了一瞬，明白事情可能有点严重，当即跟陈怡歆确认了地点后，开车一溜烟儿的上路了。还特意锁紧了车窗门，路上丝毫不敢耽搁。二十分钟不到，就风驰电掣的到了区医院门口。 　　陈怡歆他们过去的路要近一些，但也跟他差不多时间到。 　　医院的急诊护士看到有车停到大门口，出来看了一眼，立马招呼护工推了平车出来，然后搭手跟童浩一起冲车上把人搬下来。 　　他们正把焦杏芳往车上搬的时候，周昇他们也到了。 　　路上女警就跟分局汇报了情况，十分钟后，分局支援人手也赶到了医院。 　　“小童，来，给我们详细说说情况。别紧张，就是例行的询问。” 　　老警察拍了拍童浩的肩膀，领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里面没人，正好方便做笔录。 　　童浩先是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跟陈怡歆和女警讲的一样。 　　“这段时间不是我们都回城里了嘛，然后我爷爷说想吃乡下的老腊肉和冬笋干。我之前呆的那个村子就有，正好我也要给丁家姐弟送衣服和学习用品过去，前天就去了村里。今天早上从村里出来的，原本正常的话应该下午就能到。结果在美年乡那儿不小心磕石头上，车胎爆了。折腾了一下午换车胎，弄完赶路回来就挺晚了。” 　　他不想在美年乡那边过夜，修好车大概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吃了点东西直接开夜车回城。到山脚石场那边，差点跟一辆从废弃石场钻出来的打卡撞上，对方当时想弄他来着，可坐副驾的人骂了一句什么，开车的和坐车后箱的人就骂骂咧咧的上车走了。 　　“我左边的倒车镜都被挂掉了，所以后半截我就开得比较慢。然后到石场下面那条河床那儿，我看到路边有人趴着，还以为是流浪汉呢，想要下车看看情况，结果才发现是个姑娘。” 　　也多亏了他下午修车的时候怕弄脏衣服，顺手把之前发的工作服穿上，还套上了一件带有反光条的醒目马甲，上面印的就是他们平台的名字，也是带反光的。这样设计原本是为了打广告，没想到这个晕倒的姑娘就是看到这个名字，挣扎着问了他是否认识陈怡歆。 　　“后来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我跟老大打了电话，让送到这里来，我怕她出事儿，路上一直超速过来的。” 　　童浩说的那些，打个电话就能确认是否是真的。警察也没为难他，该问的问完之后就让人回去。 　　“老大，到底出啥事儿了？” 　　看到童浩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陈怡歆松了口气，靠着周昇的肩膀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 　　“杏芳你应该知道，只是一直很巧合的没见过她。她是物流园那边的员工，今天被人绑架了，对方的目的在我。我照着绑匪的要求过去的时候出了意外，到那儿没看到人，还以为对方撕票了。” 　　童浩想了想：“那她应该是从磨石厂那边的山路下来的。那块儿以前我跟我同学经常过去玩，磨石厂后面有个山沟，下来正好是我遇到她的地方。” 　　老高刚好赶到医院，就听到童浩这话，赶紧追问他对那片的分布都熟悉呢，还是只对磨石厂熟。 　　“还行吧，我那同学家里以前就在那边开石场，周围好几个加工厂和库房，我初中高中都喜欢在那边玩儿，到高二参军之后才没去的。” 　　老高一伸手揽着他肩膀把人往旁边带，聊了几句后，过来跟陈怡歆打了个招呼，说要跟童浩过去一趟，顺便去看一下他差点撞车的地方。 　　童浩的话正好跟陈怡歆之前听到的卡车声扣的上，他们怀疑就是同一辆车。 　　童浩跟开车的人打过照面，说不定能帮他们找到线索。 　　陈怡歆点点头，嘱咐童浩要小心些，而且还得要提防那些人回头找他麻烦，毕竟他跟人对了个照面，当时那些人不敢下手，可不代表事后不会下手。 　　“我知道的，老大放心。还有，你早点回去休息，你脸色太难看了。” 　　童浩跟周昇点点头，很干脆的跟着老高大步离开医院。他们先得回去警局一趟，把车子相撞的地方拍照，再去石场那边查看。 　　“晚上光线都不好，他们去看得到吗？” 　　目送他们离开后，陈怡歆抬头问守在旁边的女警。 　　“放心，我们会安排的。还有，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呆着，别出门了。” 　　女警刚才跟队长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做了交代。队长安排她留下来守着焦杏芳，再由来做笔录的同事把陈怡歆他俩送回去。 　　二十多分钟后，急救室门打开，医生出来，跟他们讲了下病人的情况。 　　“基本上都是擦伤，脑后有点轻微的肿胀，可能是下山的时候碰到岩石或者啥造成的。严重的内伤没有，到现在没苏醒大概率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后松懈造成的。回病房休息一下就行了。至于会不会有脑震荡，还得继续观察。” 第三百四十七章 逮捕 　　折腾一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天亮了。 　　陈妈妈一宿没睡在屋里等他俩回去。 　　女儿一进门，她正想开口问呢，就看到周昇对她摇头，又看到女儿惨白的小脸，啥都问不出口了。 　　“吃点东西不？我去给你们煮点面条？” 　　“不想吃。”陈怡歆瘫坐在沙发上，然后又躺下去，抱着抱枕缩成一团。 　　周昇抖开小被子盖在她身上：“我去给你做点甜汤，多少喝一点再睡。阿姨守着你，没事儿啊。” 　　陈妈妈想说她去煮，周昇不等她开口，把她推到陈怡歆身边坐下。 　　“阿姨，你看着点她，我去弄。” 　　陈妈妈抽了抽鼻子，点头，眼眶都红了。 　　十几分钟，周昇端着一碗红糖酒酿丸子出来，上面还撒了点糖桂花。 　　“歆歆，起来喝两口暖和一下。” 　　她今晚在外面也是遭了冻，一直手脚都冷得跟冰似的。 　　陈怡歆睁开眼看了看妈妈，又瞅了眼周昇，晕乎乎的坐起来，跟小孩儿似的，让陈妈妈端着甜汤一勺一勺的给喂到嘴里。 　　她脑子里跟塞满浆糊似的，完全不知要做什么，连吞咽都是机械式的。 　　周昇坐了两分钟，出门去抽了一支烟。 　　他很少抽烟，基本上也就心情不好，或者熬夜提神的时候才点上一支。 　　今晚他真的是一直在害怕，到现在，拿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根本不能想象，如果那些绑匪没有出意外，或者说，那些绑匪跟那些不明人士没有起冲突而是联合起来，歆歆会如何？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她，整个人就觉得要疯掉了。 　　一支烟其实也没吸两口，很快燃尽了。 　　他摁熄了烟头，掏出手机一看，早上六点十二分。干脆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叔叔。 　　“什么？”周昇叔叔刚醒，还在阳台上活动身体，接到侄儿的电话还觉得有点奇怪，这时间太早了点，结果一来就听到这么个消息，饶是沉稳如他，也不仅神色大变。 　　“现在人如何了？没事儿吧？” 　　周昇简要的跟他说了一下情况，最后提了个要求。 　　“行，这事儿交给我。还有，你们俩要是没事儿干脆回来B市。那边太危险了。你爷爷从小就教你俩兄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再重要的工作都没自己的命重要。明天就回来，不然我让你婶婶来接你们俩。” 　　周昇说要跟陈怡歆商量一下，而且这边警方还要找他们闻讯，可能短时间是真回不来。 　　“那行，明天我让你弟安排两个保卫去你们那儿，等事情差不多了，不许在呆下去。” 　　说完周昇叔叔挂了电话，想了两分钟，直接安排周晟坐镇公司，他则去了老爷子疗养的地方。 　　老爷子听闻这事儿之后也是勃然大怒。但是老爷子毕竟更沉稳一些，怒过之后对安排保卫的事儿没做要求，反而让他的私人秘书去查周昇爸爸那个初恋的事情。 　　“爸，你是觉得？” 　　“这事儿太巧，不管如何都要查个明白。还有，那个**那边你也让人查一下，我估计有可能跟她有关系。” 　　老爷子冷哼一声：“我还没死呢，就开始打我孙子和未来孙媳妇的主意，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老爷子杀伐一生，本来是不想管小辈的事情。但这事儿明显已经踩线了，随便哪个家族都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短短三天时间，关于**买凶的证据摊放到了刑警队长的桌上。 　　“这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办案的人员调查过，陈怡歆跟**真的不算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单纯**嫉妒对方就能要置对方于死地，这心得有多毒？ 　　“现在可以去申请逮捕令了。”队长的眼中也闪着怒火，“不管是谁求情都不要听，把人带回来再说。” 　　已经涉及到两条人命和另一伙不知底细的团伙，再说这很明显是一起恶意绑架案，他倒想看看，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有没有人有脸来说情。 　　警队的人去找**的时候，**的爸正跟她打电话。 　　“总之，这次没有人能救得了你。”**爸爸的声音冷得吓人，“上次我就跟你说过，想要找她麻烦多的是机会，让你忍一忍，结果呢？既然你这么想走你.妈那边的路子，那就去找她帮你好了。我这次跟你通话之后就不会再接你的电话了。你也已经成年，以后的路你自己走。随便提醒你一句，有人已经在调查你，如果我是你，早点找退路吧。” 　　**爸爸说完就挂了电话，两分钟后，那个号码变成了空号。 　　**先是愤怒，怒火熊熊之下又把手机砸了。紧跟着就是慌张，打给爸爸已经不可能，转头想要去找她妈，却是秘书接的电话。不管她如何发脾气喊叫，对方只说总经理在开会，稍后给她回电。 　　**虽然做事简单粗暴，但并不是真的傻子。她如何不知自己父母已经决定放弃自己了。 　　求助父母不得之后，她犹豫了片刻，拨通了第三个电话。 　　可惜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到了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她站立了一会儿，快速回到卧室取出行李箱，随意塞了些衣服进去，又取了证件和柜子里的现金，打算跑路。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上来的电梯，门一打开，首先看到的就是穿着警服的人。 　　**东西一扔就想往安全通道跑，还没等靠近消防门，就看到玻璃对面同样穿着警服的人守在楼梯口。 　　左右看看，**颓丧的闭上了眼睛。 　　“队长，刚才审问的笔录你要看吗？” 　　连夜的审讯让他们大感意外，所有人都没想过，设计这一切的居然是被他们控制在拘留室的米雍！ 　　“难怪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米雍这人以前的行为，不像是冲动的人，这次突然这么歇斯底里，我以为是他被吓着了。原来居然是为了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看完这份笔录，队里的几个年轻刑警都气得不行。 　　“你们再去审一审米雍。仅凭**的证词我们不能确定是否是真实的。老高，小王，你们俩去走访一下那两个死者生前居所的邻居，看能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来历。” 　　**的笔录里只说这两人是米雍介绍给她的，说是在城郊城中村里混日子的两个混子，拿钱办事，不问来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坦白 　　“爸，我不管米雍他.妈妈是否知情，但是就凭她儿子这种行为，我坚决不同意你跟她在一起。你可以跟我妈离婚，但是再婚对象绝不能是她。” 　　周昇在得到警方那边的回复后，压抑住怒火躲到一边拨通了他爸的电话。 　　周昇爸爸先是质疑这消息是否可靠，在得知是警方查出来的之后，周爸爸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半天没有说话。 　　周昇和陈怡歆的事情，关注的不仅是他俩的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知道这事儿的人也在暗中关注。里面不乏有跟周昇叔叔和他弟周晟相熟的人。 　　交往好的自然打电话去提醒他父子要注意一下老大家的情况。关系不好的，直接把这事儿编排成一出私生子争权夺利的大戏四处传扬。 　　还有一些是知道当年情况的人，最初还挺同情米雍母子，现在也觉得自己的同情不如喂狗。 　　周昇爸爸挂断电话之后，捏了捏鼻梁，出了书房。 　　他跟米雍妈妈虽然住到一起，却并没有真正同房。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走不出最后那一步。 　　米雍的妈妈带着眼镜在自己房间的书桌那儿写写画画。她兼职做翻译工作，除了上班外，大部分空余时间都在做兼职，也是凭借她的努力和勤奋，在翻译圈子里有点名气。 　　离婚后，她带着米雍生活，拒绝了米雍生父家族施舍般的生活费，凭着自己的毅力养大了孩子，并将他送进了著名学府学习摄影。 　　“怎么了？”看到周昇父亲进屋之后一句话不说的在角落坐下，米雍妈妈诧异的抬头看向他，“除了什么事？是米雍吗？” 　　大概父母看孩子都有滤镜，而且米雍本来就是个擅于演戏和察言观色的人，所以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米雍妈妈信了他的话，只当他是误交了个不好的朋友，被连累了。 　　“你最近跟米雍联系过没有？” 　　周昇爸爸低沉的开口。 　　“有半个月没联系了。上次打电话，米雍说他打算进山里去拍摄农家题材，说是信号不好，等他回来再给我打电话。我中途打过两次，都不在服务区。” 　　米雍妈妈解释了一下，跟着眉头微蹙：“是出了什么事儿？” 　　周昇爸爸双手交握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刚才小昇打电话给我，说米雍被警方控制起来了。还有，一起绑架案也跟他有关。” 　　“什么？”米雍妈妈抖了一下，眼前一黑，“怎么可能，米雍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会不会是误会？” 　　既然已经开了口，周昇爸爸便不在隐瞒，把自己调查出来的情况全部告知了米雍妈妈。 　　“所以，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假。只是警方现在要核查**的供词和死去绑匪的身份。而且我刚才找人问了下，米雍的确是被控制了，好像是他故意去撞小昇的车，然后把自己弄到拘留所，制造不在场证明。” 　　米雍妈妈捂住嘴，泪如雨下。 　　她相信周昇爸爸不会骗她，因为没必要。她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详情。 　　“那个**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会不会，会不会这次也是她？”哽咽一下，她没往下说。 　　周昇爸爸苦笑摇头：“不管是不是**污蔑的，米雍参与其中已经肯定。接下来我爸和我弟弟肯定会给那边施压，我只是给你提前打个招呼。” 　　施压做什么他不说米雍妈妈也能猜出来。 　　第一次可以用米雍嫉妒来解释，第二次就不可能再有人原谅他了。再说周家是什么人家？米雍想要谋害周家长子跟周家未来长媳，这纯粹是把周家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她跟周昇爸爸在一起已经让周老爷子十分不高兴，到现在都不肯让周昇爸爸回家，更别说这事儿闹出来，周家老两口不知得把她恨成什么样子。 　　周昇爸爸对初恋再有感情，也不可能对米雍的作为毫无芥蒂。 　　他之前就觉得那孩子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但想一想，现代社会长大的孩子也不可能要求他过于单纯，只是米雍的恶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对米雍妈妈，周昇爸爸是真心钦佩她的。一个女人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里也从未低头，只可惜她考虑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却忽视了儿子的心理。也难说会不会是因为米雍继承了源自父系的低劣基因，才让他变得这么面目可憎。 　　米雍妈妈捂着脸抽泣了一会儿之后，擦干眼泪。 　　“小昇他们有事儿吗？你帮我转告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周爸爸沉默点点头，起身：“那我先回房间了。还有，我联系了人帮我去那边问问情况，如果可以，你随时都能见到米雍。” 　　帮米雍脱罪是不可能的，他同意周家其他人都不可能同意。 　　但是让米雍妈妈去见见儿子还是没问题的。这也是他对米雍仅存的一点善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爸爸起床后没看到米雍妈妈的人，只在桌上发现了一张便条。上面说她已经不合适跟周昇爸爸在一起住，她会搬回自己的老房子，另外对于周昇和陈怡歆所遭受的一切，如果需要赔偿，她会全部承担。 　　周爸捏了下鼻梁骨，无力的仰靠在餐椅上。 　　B市周家老宅，老爷子原本就已经是满头白发，可这段日子脸上的疲惫和苍老也越发明显了。 　　周晟本来是单独住的，就是担心他爷爷身体，每天下班都乖乖的回家陪着二老吃饭。他.妈妈更是请了长假呆在家里，生怕老爷子一个气过头就厥过去了。 　　“你跟你哥再打个电话，问问那边情况。原本是不要求他回家过年的，可现在这样子，他要是不回来，你爷爷根本没法放心。” 　　“我昨晚才跟他说过这事儿，主要是那边警方还在排查中，他要陪着歆歆。不过我们俩猜再有个一周左右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也跟他们俩无关。就是被牵连的那个员工，可能需要单独进行安抚补偿。” 　　“是该跟人家好好安抚一下。”周晟妈妈也知道情况，想了想，“我听你哥之前说，那个姑娘人不错又稳重，你问问，要是她愿意，可以想办法帮忙安排进事业单位工作。” 　　周晟点头，表示会跟他哥提一提这事儿。 　　“行吧，你爷爷中午打电话叫了你大伯回来，估计晚上要闹一场。你是晚辈，不适合在场，找个借口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明天再回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推心置腹 　　并没有如周晟妈妈想的那样闹起来，因为一回来，周昇爸爸就跟老爷子主动承认了错误，也说了他和米雍妈妈已经分开的事儿。 　　对周昇爸爸的话，周家人还是信的。毕竟周昇一直以来也是他爸的骄傲，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该站哪一边。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些问题上太糊涂。” 　　周老爷子对长子说不上失望，但心里还是充满遗憾。 　　看着老父亲满头白发还在替儿孙辈操心，周昇爸爸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从来不是特别要强的人，跟张薇结婚也是听从家里安排。对张薇他说不上喜欢，但也尊重她，可惜他所求的跟张薇想要的，从来不在一个层面上。 　　至于米雍的妈妈，年少时的情热到现在，也淡了。如果没有米雍，他们或许是最好的“晚年伴侣”，可惜啊，人心总是不足。 　　“你和张薇的离婚我同意了。小昇的意思也是你干脆早点去跟他.妈妈把离婚手续办了，以后你要谈女朋友也罢，再娶也行，他没有意见。” 　　不赞同，不反对，不放在心上。周昇爸爸尝到了一丝苦涩，这孩子终究还是怪他的。 　　从老爸房间出来，周晟爸爸拍了拍哥哥肩膀，示意他俩去喝一杯。 　　离开老宅，找了个安静的私密性强的小酒馆，两兄弟坐下来把一切都说开了。 　　对弟弟继承家业这事儿，周晟爸爸从来没有反对过，可内心深处也不免有些意难平。不是难平弟弟拿到了掌家权，而是难平自己在老父亲心里的评价永远都不高。 　　对哥哥的心结，周晟爸爸自然明白，但他以前碍于种种不敢多说。这一次，借着周昇这事儿，他直接把哥哥骂了一顿。 　　“其实最初的时候，我跟老爸和周晟都说过了，我们俩兄弟选择了我来接掌家族产业，但是下一辈，他们俩兄弟还是看能力来确认谁接掌。其实我跟爸爸都希望由小昇来，但他好像不太愿意，觉得家族产业跟他喜欢的方向不同。我和他谈过好几次，最后才决定培养小晟。” 　　“我没说不满意……”周昇爸爸皱眉，灌了一口酒。 　　“我也没管你满意不满意。”周二叔哼哼两声，斜了哥哥一眼，“我是真心觉得小昇的能力比小晟强，但很可惜，他志不在此。当年老爷子给他下的规定也是为了逼他回来。没想到这孩子挺倔的，硬是被他挺过来了。现在人说出去也是计算机领域的大佬之一，商界新贵，更看不上我们老周家的传统产业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把小晟弄进公司从底层做起。” 　　幸好他那个儿子虽然没有周昇那么锐意进取，但守成的能力是足够了。对周家来说，维持现在的境况已经是成功。君不见，B市里所谓的权贵家族换了一轮又一轮。 　　周家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但一直霸占着一流世家的圈子，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这能耐，搁其他世家里已经是值得倾一家之力来培养的人才。 　　两兄弟二两酒下肚，絮絮叨叨的说了三四个小时，人都醉醺醺的了，开始跟小孩子一样，不高兴就吵两句，高兴了揽着对方肩膀一碰又是一杯。 　　隔壁包间里，周晟心不在焉的端着酒，让人时刻注意旁边两位长辈的情况。 　　“阿晟，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一个人啊，没人陪你，不如我留下来？” 　　从门口经过的一群年轻男女中，落在后面的女子一眼瞥到坐在屋里的周晟，目光亮了一下，稍微推开了点门缝。 　　周晟抬头，发现说话的是宋家的女孩子，叫宋昕，也是关系杂乱的宋家私生女中比较受宠的一个。 　　“我跟人约了谈事，不耽搁宋小姐了。” 　　“哪里耽搁了，反正我也是跟着姐姐他们出来玩的，正好觉得很无聊呢。要不我先陪你坐一会儿，等你朋友来了我就走。” 　　这姑娘又往门口蹭近了两步，好似只要周晟一点头，她就能直接扑过去似的。 　　周晟最讨厌这种看似天真实则心机的大小姐。他敢保证，只要今天自己碍不过情面一松口，明天报纸上电视上网络上就能看到他跟宋昕好事将近的消息。 　　周晟沉下脸，示意站在门边的助理去把门关上。 　　他一向不喜欢给宋家这些私生子私生女面子。之前就已经挺和气的拒绝了，既然对方要死缠烂打，他也没义务陪着对方折腾。 　　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合上，宋昕的脸色扭曲了一下。 　　“呵呵，怎么，送上门人家都不要啊？” 　　前边不远处，宋家另一位私生女靠着墙站着，一脸戏谑的看着宋昕。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人家是周家掌权继承人，铁板钉钉的下一代家主，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出身不正的女人。” 　　那女人说完，随手摁熄了烟头，扭着水蛇腰离开了，留下宋昕僵着一张小脸低头站在门边上心里发飙。 　　外面发生的插曲，周晟没心情去管，他一边等着大伯和自家老爸喝完出来，一边跟他哥发消息聊天。 　　“你们明天就回来了？那行，我去接你们。” 　　“不用了，歆歆带的东西有点多，我们提前跟人说好来接了，你别白跑一趟。” 　　“对了，你们回家之后住哪里？老宅？” 　　“应该不会。歆歆市区里有房子，她家在郊区还有个小别墅。怎么都不可能跟我回老宅住的。我估计也会住到市里，年末这几天忙得很，等放假再回去老宅。” 　　周晟摩挲了一下手机，还是问了出来。 　　“你跟歆歆什么时候结婚？” 　　“过两年吧。她申请的学校已经同意她入学了，全额奖学金，至少要读两三年。等她毕业再说。” 　　周晟小声的“靠”了一声，给他哥发过去一个“爱的抱抱”小表情。 　　他哥年纪也不算小了，等歆歆从国外留学回来，都得三十多岁了！ 　　兄弟俩聊了一会儿，听到隔壁有动静，周晟看了助理一眼，后者识趣的去敲隔壁门。 　　门打开，两个加起来一百好几的大男人一个趴在桌上，一个滑坐到地上，总之，现场就是很不忍直视。 第三百五十章 老尴尬了 　　“快，快点，今天晚上的晚会要走红毯，我们得早点去占位置。” 　　几个年轻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起往运动馆走去。 　　坐在车上途径此处的陈怡歆看着这一幕有点好奇的问出租车司机，晚上运动馆是不是有活动。 　　“今天晚上是那个什么金鸽奖的颁奖礼，请了不少明星过来助阵，这些小姑娘肯定是追星的。” 　　陈怡歆这才想起，之前跟阮佳聊天的时候，她挺自豪的说自己要跟南哥一起去主持金鸽奖的颁奖典礼，估计就是司机大哥说的这个了。 　　她这次回国谁都没通知，包括周昇都没告诉。 　　当年自己要出国的事，被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张薇知道了，走的前一天，张薇跟陈妈妈大吵了一架，要不是陈爸和周昇分开了两个女人，说不定还得上演流血事件。 　　也是因为这事儿，陈爸陈妈对周昇也起了罅隙。 　　在他们看来，周昇是不可能跟张薇断绝母子关系的，自己跟周昇结婚就会多一个恶婆婆，日子肯定没发过，还不如直接分手的好。 　　为了这事儿，周昇就差没跪在陈爸陈妈面前指天发誓了。但陈妈问他以后不许张薇跟他一起住能不能办到的时候，周昇沉默了一瞬。 　　直到陈怡歆上飞机之前，陈爸陈妈都不许周昇靠近她。把严防死守贯彻到了极致。要不是家里离不开人，陈妈都打算跟着去国外陪读的。 　　就为这个，隔了一年时间，弟弟彬彬被一家人打包丢到她那儿读预科，让直接在国外考大学。 　　这次她回国也不是因为完成了学业，而是回来帮那边的导师考察一个项目的。最多一个半月时间还得回去，所以她干脆谁都没告诉，只跟爸妈和小舅舅说了下。 　　出租车停下后，陈怡歆就看到小区门口站了个高高瘦瘦的帅气小伙。 　　“成成，快来帮我搬东西。” 　　汪成还在G省博物馆工作，谈了个女朋友，也是那边的人，这次正好碰到他来B市参加培训。 　　“我说去接你，你非不让。”汪成拎出两个大箱子，又帮忙把出租车钱给了，跟姐姐并肩进了单元楼。 　　“我有手有脚的，出来就打车，何必让你跑一趟，再说了，就B市这交通，你要来接我，不得提前个三四个小时出门？上午还在培训吧，逃课可不太好。” 　　汪成没吭声，笑了笑。 　　“舍得回来了？”一进门，陈妈妈就丢了个大白眼给女儿，“就不知道国外哪点好，你不回来，彬彬也不肯回来。” 　　“妈，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这学业还没完成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回来？再说了，彬彬去那边读书不是你给扔过去的吗？他才大一，你就让他回来，他乐意才怪了。” 　　汪成没去掺和，跑阳台上跟自己女朋友打电话。 　　他本来说明天培训结束晚上就回去的，这不姐姐回来了，他就想让女朋友请个假到B市来玩两天。不然姐姐一走就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了。 　　“啊，要过来吗？”汪成女朋友怂得不行，“要不，再等等？” 　　“你怕什么？你先过来，我给你找个酒店先住两天。”汪成转身看了客厅一眼，放低声音，“我姐脾气好，你放心，她不会对你不满的。我姐同意我们俩的事儿了，舅舅舅妈就没问题了。” 　　白萩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 　　“那好，我明天去请假，如果顺利，明天下午的飞机过来。” 　　两人又甜甜蜜蜜的聊了一会儿才舍得挂断电话。 　　回到客厅，就看到陈妈在瞪他。 　　“你个不顶用的小东西，都这么久了还没搞定。照我说，直接约了姑娘爸妈见个面，要是双方都没问题，该结婚就结婚了。咱家又不是什么封建家庭，非得你姐结婚了你才能结。” 　　说到这个话题，陈妈就打开了话匣子。 　　“之前不知道你打算在那边安家，老家那儿和这边都给你备了一套房子。老家那边要大一些，套四的，这边只有套三。你们俩结婚后，单住也行，接了你丈母娘他们来住也行。反正咱家不缺房子住。而且我跟你奶都说好了，你要是生了孩子，咱就给孩子也买一套放着。” 　　陈怡歆在一旁笑，她家小舅舅成了大地主，她妈现在可豪气了，房子说送就送，都不带打个抖的。 　　陈爸爸这两年没有之前那么忙，除开新设备调试需要他亲自动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导徒弟。因为他不缺钱，有些东西就看得不重，反而为他博得了好人缘，单位领导也不亏待他，该他这个级别的待遇，一丝不漏的全兑现了。 　　现在陈爸的脾气好得很，看自家几个孩子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等到吃完饭，陈怡歆不想休息，拉着汪成陪她去楼下溜达，也顺便倒倒时差。 　　“奶奶一个人去庙里了？” 　　“不是一个人，跟汪奶奶，苟奶奶她们一起去的。这次要参加什么修缘法会，说是要待一周才能回来。” 　　陈奶奶到了这把年纪，身子骨反而比前几年还好些。老人家在家里呆不住，跟同小区的其他几个信佛的奶奶一起跑去庙子里修行去了。 　　“姐，你真不给昇哥说一声？” 　　“说不说都没事。我现在还没打算回来呢，就算跟他说了，回头我还得走。” 　　“其实这两年舅舅舅妈已经软化很多了。昇哥隔三差五的也总往家里来，帮忙做点事，有好吃好玩的也都没忘记咱家。还有，他.妈妈被老师送到国外去了，说是个什么风景很好的小镇，让她在那儿疗养。” 　　这事儿陈怡歆也知道，张教授送张薇出国的时候就跟她说了。这两年张教授也差不多没怎么带学生，除了必要的教学任务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陪张薇治疗。 　　哪怕他嘴里说着不管姐姐了，但到底，血浓于水，他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的。 　　两人散着步，就在小区外的马路边溜达，结果在路口转角那儿，面前突然停下一辆车。 　　汪成看看姐姐，又看看坐在车里的周昇，眉头一挑，老老实实的转身走人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姐，你太渣了 　　“你回来了？” 　　“没，出差顺路。”既然遇到了，陈怡歆也不会逃避，“走吧，上家里坐。” 　　周昇摇头：“不了，我还有点事，今天你早点休息，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陈怡歆略尴尬的笑着点头，摆手送周昇离开。 　　回到楼下，汪成正拿着手机靠在墙上边玩边等她。 　　“诶，怎么只你一个人，昇哥呢？” 　　“他有事先走了。”陈怡歆踮起脚拍了汪成后脑勺一记，“你都不知道帮忙打个圆场，跑那么快，白疼你了。” 　　“我能怎么办嘛。”汪成吃吃的笑，“其实舅妈对昇哥早就没那么大怨气了，就是面子上绷不下来。再有一个，周家至今没来咱家里说过你俩的事儿，舅妈觉得是周家不看重你，怕你嫁过去受委屈。” 　　她妈想什么她当然知道，只是她和周昇的约定是等她毕业回来再说。这不还没毕业嘛，着什么急？ 　　回到家洗洗睡，刚躺床上，周昇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早点休息。 　　第二天上午，陈爸陈妈跟老朋友约着出门玩，家里留下姐弟俩自己解决午饭。 　　汪成知道姐姐今天要跟周昇出去，等陈爸陈妈出门后，他也背着包走了，说是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十点半，周昇电话打过来，人已经到楼下。 　　“哟，换了个发型啊？” 　　趴车窗那儿跟周昇说了两句，看出他情绪不高，陈怡歆也没再说笑，上了车，扣上安全带盯着前面发呆。 　　一路无话到了吃饭的地方。 　　包间是提前订好的，吃日料的地方，很安静很小巧，两个人刚刚好。 　　吃了一会儿，陈怡歆没了心情，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不吃了？”周昇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道，“我还有点饿，等我吃完再说。”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撤下餐具，换了一壶日式清茶。 　　“我想知道你怎么打算的。”周昇也没跟陈怡歆客气，直接开口。 　　“什么意思？” 　　“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真的是出差，没有毕业……” 　　周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陈怡歆没抗住，心虚的偏头躲避视线。 　　“其实如果你说要分手，我也会答应。”周昇的语气中有疲惫，“感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维持的。如果我的感情对你而言是负担，你直说就行，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陈怡歆舔了下嘴唇，这才发觉自己的想法真的是伤害到周昇了。 　　“我，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当初答应你三年回来，结果……”陈怡歆哽了一下，心虚的低头，“我导师手里的这个项目很有前景，而且她也很赏识我，希望我能协助她把这个项目做完。所以，我申请了延期毕业，学校也通过了。” 　　周昇一直低着头听陈怡歆说话，末了也没什么别的表示，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你做决定就好。”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我下午还有个会，接下来我会出差。” 　　他起身去拉门：“我先送你回去。” 　　陈怡歆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周昇抿了抿唇。 　　“你生气了吗？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我……” 　　“没事儿。”周昇没有回头，在门口穿了鞋，催她快点，“到时候你走我可能回不来了，就不去送你了。” 　　陈怡歆从昨天开始就在猜测周昇可能有的反应，啥都想过了，包括大怒，跟她直接一拍两断什么的，但这种平淡中弥漫了心死的感觉，刹那间就让她的心脏揪紧。 　　回来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不给周昇说是为了安抚自家老妈。但现在她突然慌了，总觉得从少年时就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在渐行渐远，甚至都快要看不见背影了。 　　“成成，我是不是做错了？” 　　难得的，陈怡歆露出一丝脆弱，靠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发呆。 　　“反正我觉得你这次的做法有点伤人。如果是我女朋友这样做的话，我也会心凉的。”汪成不好插手他姐的感情，但是站在男人的角度，他真的是很同情周昇。 　　“还有啊，姐，你到底想要跟他继续下去吗？我觉得你现在的做法真的很渣。” 　　陈怡歆伸出脚踹了弟弟一下：“你怎么说你姐呢？” 　　“你看啊，你换个角度想，如果我女朋友这样对我，你是我姐，你觉得要怎么办？来，别考虑，第一想法说出来。” 　　看着汪成的脸，陈怡歆张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她明白汪成的意思了。 　　如果想要跟周昇继续下去，她得想个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局，要是不想继续，那就这样断了也好。 　　“别闹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不闹你，我女朋友在酒店呢，我晚点过去陪她。中午你跟舅妈说一声，别做我们的饭，等下午我再领她过来。” 　　“行，晚上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在家吧，家里气氛好一点，出去的话总感觉有点太客套了。” 　　“早点滚。”用抱枕捶了弟弟一下，陈怡歆目送他欢快的出门。 　　“嗷嗷嗷，我要怎么办？去跟他道歉？”咬着手指甲，陈怡歆烦得不行。 　　“我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当初怎么就做了这样的决定？”使劲拍了自己脑袋几下，她吐口气，果断的拿出手机拨打周昇的电话。 　　电话中传来对方已关机的语音。她看了下时间，不知道是周昇上飞机了呢，还是不想接她的电话。 　　在国外的时候都喜欢用邮件，而周昇也有自己的私人信箱。她斟酌了半天，言辞诚恳的写了一封道歉信，然后想要跟对方约个时间见面再好好谈谈他们的事儿。 　　刚把邮件发出去，就听到门响。她奶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陈怡歆，陈奶奶怔了一下，“正好，赵老头他们那一群老头子老太婆要弄个什么戏迷聚会，回头你跟我一起过去，等你毕业回来，还能不能看到人都不好说了。” 　　陈奶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在她出国求学的这两三年里，好几位老人家都离世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剩下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们才打算办一个盛大点的聚会。毕竟，说句不好听的，这次见面，说不定就是人生中最后一面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这或许是人生最后一次相见 　　见面的地点也是老地方，就是之前拆迁的时候，安置小区旁边的那个社区文化中心，里面有个舞台，还有桌椅茶杯都齐整的。 　　老早社区就发了通知出去，凡是愿意参加的都可以去，愿意表演节目的提前到社区工作人员那里报名就行。 　　“叔，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吧？” 　　跟着奶奶去了文化活动中心，一进门就看到左手靠墙那边坐着的一群老人。拎着二胡的孙老头，拿着快板的王大爷，抱着一把京胡的老板大叔。 　　陈怡歆出国之前还去跟大叔他们吃过一次饭，那会儿拆迁安置的返迁即将启动，没来得及到大叔新家那儿去认门儿她就走了，这次回来原本还想着，要是有空，得找小舅舅问问大叔搬哪儿住来着，没想到今天就直接碰到。 　　大叔也是很就没看到陈怡歆，眼前这个时尚的漂亮姑娘跟他记忆中梳着个马尾的小丫头既相同又不同。 　　“你这是回国了？” 　　“还没呢，估计还有一年才毕业。”自己学业上的事情给大叔说他也不懂，陈怡歆没有多说，只借着他们手里的乐器，聊了一会儿自己在国外见过的那些街头流浪艺人。 　　“我去听过他们推崇的歌剧，说实话，我还是觉得我们的京剧川剧好听，黄梅戏也不错啊，反正我听歌剧总觉得背脊上寒毛都立起来了。” 　　“各花入各眼。”大叔还是那么气定神闲，“你就是个土丫头，打扮得再光鲜，骨子里还是传统。” 　　老人们说你传统可不是嫌弃你，是一种肯定和表扬。 　　陈怡歆笑笑没开口，过了一会儿，文化中心里的人多了起来，很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还有自带板凳的。老的小的都有，原本只能容纳两百来人的文化中心礼堂很快就坐不下了。 　　年纪半大不小的孩子们耐不住听爷奶跟人聊天，说些古旧的话题，他们相邀出去玩。反正外面还有个文化公园，入口和隐蔽点都装了监控摄像头，加上人多，也不怕孩子们出事儿。 　　齐刷刷跑了二三十个孩子，剩下的女人们不喜欢听剧看表演的，也约着去逛街，或者直接带了野餐垫，到外面草坪里陪着年幼的孩子玩，顺便聊一聊妈妈们的育儿话题。 　　这一走三分之一空了出来，总算没那么拥挤了。 　　今天的表演还挺正式的。前面有穿着裙子的合唱团叔叔阿姨们，还有表演舞蹈的大妈大姐们，甚至在奶奶的指点下，她还看到了一只表演空竹的老年队伍，五个老头穿着齐整的练功服，还画了淡妆，简直是特有气势的帅老头。 　　“叔，你们怎么不好好打扮打扮？” 　　“就这不挺好？” 　　老板大叔起身亮了个像，剪裁合身的马褂长袍，加上一把京胡，有点那味儿了。 　　陈怡歆这才发现，三个大叔大爷都穿着同款的长袍马褂，外面各自套了一件外套而已。 　　他们的节目排在第七个，前面是社区老年合唱团的表演，后面是少儿艺术团的歌舞节目。 　　原本以为他们仨老头上台吹拉弹而已，最多孙老头再来唱几句，哪知道，上台之后，除了三个老头，又上去两个女孩子，抬着一具大鼓，跟着一位年约八十许，满头华发，穿着旗袍带着典雅珍珠首饰的老太太在其中一个女孩的搀扶下站到了大鼓后面。 　　一记鼓响，二胡声起，老太太一亮嗓，下面顿时喝彩不断。 　　陈怡歆很少看这种民俗表演，对这位唱大鼓的老太太不熟，偏头问了下才知道，这位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者，京韵大鼓当代领头人。 　　“老太太的身体不大好，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上台了。之前她孙女本来说替她表演的，老太太很不高兴，没办法，这才同意她到这里来唱一场。” 　　旁边有熟悉的大姐低声给她解释。 　　“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停了辆救护车没？那就是专门给这些老太太老爷子准备的。都是七八十好几的人了，谁也不知道这种场合下情绪一激动会咋样。” 　　虽然不赞成他们拼着孱弱的身体还要来这儿表演，但设身处地的想想就明白了，不来，真的是会遗憾终身的。 　　一场表演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散场的时候，好几个八.九十岁的老伙伴拥抱着互相祝福互道珍重。 　　这一别，亦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相见。 　　陈怡歆心有所感，连自家奶奶都不黏了，就缠着老板大叔，说要去他家认认门。 　　“当年都说好的，你搬新家还没请我吃涮锅子呢。”陈怡歆嘟嘴，转头看向孙老头，“孙伯你给评评理，不能因为我出国三年，你就当不认识我了对吧？” 　　老板大叔哼哼两声：“要来吃也行，把你男朋友叫上。” 　　说完看到陈怡歆面色有点僵硬，眼一眯：“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没，他不是出差去了么，估计回不来。” 　　老板大叔盯着她看了半天，嗤笑一声：“回头再跟你说。” 　　几个老伙计带着自己的家伙什，上了自家孩子来接自己的车。 　　老板大叔没有后人，他来的时候是做的孙老头家的车过来的，这回去，肯定是陈怡歆想办法。 　　“喏，看我有先见之明吧，我开车来的！” 　　车是陈妈妈买的，一辆国产SUV，两口子经常开车带着陈奶奶和她的老闺蜜们出去玩，空间小了，老太太们坐着难受，才特意买了辆大空间的。 　　车开出去半个多小时，到了返迁的小区。 　　这个小区是安先生他们按照颐养小区的范本来设计的。整个小区注重老年人的日常生活，还有一个社区卫生所和配套的老年活动中心。每个单元都有设计轮椅上下的斜坡，还有专门供老年人在下雨天活动的室内健身场所。 　　可以说，但凡涉及到老年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给考虑进去了，甚至每套房子里面的主卧次卧以及卫生间都有安装紧急按钮，小区服务中心二十四小时值班。老人在家里有个不舒服，直接可以按动床头的紧急按钮，便能跟小区服务中心进行通话和求助。 第三百五十三章 汰，哪里来的小妖精 　　另外如果是独居老人，在其家人签了授权书之后，还会在卧室跟客厅等老人主要的活动场所安装摄像头，这不是侵犯老人隐私，而是给与老人最妥当的照顾。另外，这个摄像头可以设置连接到服务中心，还能连接到家属的手机上，随时可以跟老人通过摄像头进行对话。 　　这套智能程序和设备是由周昊的公司进行安装的，目的就是打造夕阳红产业，让老人虽然独居但不孤独。 　　当然，这个不孤独也只是广义上的不孤独，他们还是鼓励年轻人尽量多回家看看。甚至每栋楼的楼栋大使都有个小本本，记载了老人的各种需求，还有家人回家探视的次数跟频率。如果连续两个月没有家人回来，大使会通过邮件或者短信，委婉的提醒他们多注意老人的心理状况。 　　甚至每个季度，小区物管都会组织一次家庭活动，鼓励更多的人走出家门，跟邻里进行交流。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还别说，小区的这个互动真的帮助了不少老人。前段时间就有老人在门口意外摔倒，在爬不起来，又是楼道监控的死角的情况下，老人敲响了身边的门。那家的女人开门看到之后，立马呼叫了服务中心，并在物管的帮助下，及时拨打120和安慰救助老人。 　　连来接病人的120都说，如果不是他们应对及时，老人的情况其实很危急的，说不定下一刻人就直接走了。 　　孙老头跟老板大叔在一个单元。孙老头住十六楼，大叔在九楼。另外两个跟他们一起玩的老伯住对面那栋。 　　“歆歆啊，我先上楼把东西放着，你在老齐这里玩，我等会儿就下来。” 　　干干脆脆的应了一声，陈怡歆又跑去小区门口的刷羊肉酒楼定了个外送服务，这才抱着买的饮料和酒回了老板大叔家。 　　趁着没有外人，老板大叔虎着脸问陈怡歆，是不是跟周昇分手了。 　　“你别跟那些白眼狼似的，以为出个国镀个金就不得了了。周昇在你出国留学的这几年里对你家照顾可不少，人不能忘本。” 　　大叔不是个喜欢说教的人，这次也是发觉到不对劲，才多说了这么两句。 　　陈怡歆瘪着嘴，抱着抱枕盘膝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他都不给我机会道歉。” 　　“你做了啥？” 　　大叔听完陈怡歆的话，气得直瞪她。 　　“你出国一趟变得这么蠢了？这种想法都有，你是不是被国外那些金头发蓝眼睛一身狐臭的外国人给迷住了？你要想清楚，谁才是适合你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道歉，可也得等到他回来啊。” 　　“他不回来，你不知道去找他？”大叔气得拍桌子，“你马上给我订机票，没钱我给你出。” 　　钱是肯定不能让大叔出的，也不可能立马就去找周昇，毕竟陈怡歆这边还有工作，至少也得等这两天把工作安排好了再说。 　　吃完晚饭回到家，汪成跟他女朋友正坐沙发上甜甜蜜蜜的说着悄悄话。 　　陈爸陈妈对姑娘没有任何意见，现在就等着汪成去女孩家里见过未来老丈人丈母娘，没有问题的话，两家大人就要坐下来商谈婚事了。 　　陈怡歆一进门就被她妈拉到房间里。 　　“我今天打听了一下，成成女朋友家乡那边的规矩，彩礼要取个吉利数，然后三金不能少，车和房倒是没有要求。你看我们给准备多少彩礼合适？” 　　“这都得女方提吧？看他们俩商量啰。”陈怡歆随口答了一句，“你准备得多也罢少也罢，都不如让女方家自己说的好。反正我们家也不差那点钱，只要成成过得好就行了。” 　　“我寻思着，也不能太多。我听人说了，要是给太多，女方家胃口养大了可不好，那不就趴在成成身上吸血了？” 　　陈怡歆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成成不傻，如果他女朋友是那样的人，他肯定都不会交往的。再说了，这事儿你插手不好，要不让成成自己解决，要不让我奶做决定，反正你跟我爸准备好钱和三金就行。” 　　她站起来打了个呵欠。 　　“我不行了，陪齐叔他们喝了会儿酒，困死我了。我洗个澡先睡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就在陈怡歆抗不住早早睡去之后，网上的娱乐新闻冒了出来。 　　两张照片，三个人，活生生的修罗场。 　　“成成，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昇哥？”白萩本来是在用汪成的笔记本刷论坛玩，突然看到一个帖子，瞬间高楼，点进去一看都震惊了。 　　汪成抱着女朋友的细腰，下巴搁她肩膀上，从她背后看下去，当场就嘶了一声。 　　“昇哥果然不愧是钻石王老五，参加个企业家年会都能引起血雨腥风。” 　　“别贫了，你看看清楚，是不是真的。”白萩瞪了汪成一眼，用气音在他耳边道，“要是真的，给不给你姐姐说一声啊？” 　　汪成没着急开口，拿着鼠标把整个帖子看完后才摇头。 　　“媒体捕风捉影的，但是这两人对我昇哥有想法肯定是真的。至于说昇哥在她们两人里摇摆不定，我觉得不可能。他没跟我姐彻底分手之前，肯定不会劈腿。” 　　“我不是怀疑昇哥劈腿，主要是吧，你姐这次做的，我担心惹怒了昇哥，万一呢。” 　　还真是不敢说周昇不会这样做。 　　汪成犹豫了一下：“今晚算了，我姐都睡了。你也先回房间去休息，等明天早上我舅跟我舅妈出门之后，再找机会跟我姐提个醒。” 　　哪知道呢，第二天才七点多一点，汪成跟白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陈怡歆已经收拾好，起床给大家做了简单的早餐，吃完就准备去上班了。 　　今天已经跟人约好了时间，B市的交通能让人心生绝望，她不敢卡着时间走，万一迟到影响了后续合作，她能被她老师骂到想死。 　　于是，等汪成起床后，打算跟他姐好好聊聊，一问才知道他姐早都走了。 　　“你问你姐干嘛？”陈妈妈把早饭热了一下端出来，“你们俩吃完也去逛一下吧。白萩难得过来一趟，你们去外面玩玩，中午自己解决，晚上你姐说一起去吃大餐。” 　　陈爸今天要去厂里开会，也是早早就走了。陈妈妈打算陪陈奶奶去西山的寺庙拜拜，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下午三四点才能完事儿。 第三百五十四章 是姐提不动刀了 　　陈怡歆坐在地铁上，面色很平静的看着地铁上的小电视。 　　小电视里面博大多是一些娱乐新闻。作为昨晚的热点之一，周昇跟视后和商界女精英之间的三角关系成了媒体八卦的重点。 　　昨晚的企业家年会上，周昇穿着正装，挽着他手臂的是穿着深蓝色V字形礼服的视后，而站在他们俩对面，一身精致OL装的投资界小天后乔梦正跟视后郑敏敏眼神厮杀。 　　媒体也是绝了，直接在照片上打出“新欢旧爱狭路相逢”几个字。而照片中间重点人物的周昇眉头皱得死紧，不耐的看着乔梦。 　　这张照片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周昇不喜欢乔梦，再配上视后郑敏敏微微傲气的昂起下巴，那隐含轻蔑的眼神更是宣示了她正牌女友的地位。 　　而此时此刻，周昇真正的正牌女友，即将成为前任女友的陈怡歆却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张照片。 　　下了地铁，陈怡歆顺着人潮出了地铁站，被早晨微凉的风迎面吹拂了一分钟后，她迅速的把这一切掩埋起来，调整好了状态进入前面的大楼。 　　这一次的任务说重不重，说轻松也不轻松。陈怡歆带着极好的状态跟人唇枪舌剑了大半天，终于和对方敲定了初步的合作协议。 　　接下来，会有专门的团队对这份协议进行评估，修改，然后继续谈判，直到最终合同达成。 　　而陈怡歆回国的主要工作，就是参与谈判和资料收集这两块。 　　把协议传回老师指定的邮箱后，她得到了大概五天的休息。这五天里她只需要根据研究团队的需求提供资料就好，并不一定必须要在B市呆着。 　　“成成，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还有两天的假，我打算跟白萩去草原那边玩玩，然后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 　　“行，你们好好玩，有事电话联系，我先走了。” 　　汪成好奇的看着他姐收拾行李，随口问了一句她去哪里。 　　“我？去渝市一趟。” 　　汪成一凛，跟白萩对视一眼，放轻柔了声音追问她去干什么。 　　“能干什么？抓奸！” 　　这俩字，从陈怡歆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就带着热腾腾的杀气！ 　　白萩扯了扯汪成的衣服，小小声的问咋办，要不要跟过去，怕他姐跟周昇干起来。 　　“应该不会吧。”汪成挠挠头，不太确定，“我姐一向很斯文的，估计过去也就跟昇哥吵几句，动手没可能。” 　　两人相觑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拦下他姐。 　　“算了，昇哥弄出这事儿，说不定就是为了刺激我姐，我给他发个信息过去说一声，爱咋咋地吧，我们俩的战斗力连我姐一合之力都不够。” 　　白萩没见过陈怡歆的战力，有点怀疑汪成的话，毕竟陈怡歆虽然高挑，但她瘦啊，平时说话又是温言细语的，实在想不出来她发脾气是个什么样子。 　　汪成怕不保险，连发三条过去，但是周昇一直没回。 　　“算了，他们俩的事儿我们别掺和了。如果真的走到分手那一步也没办法。”汪成吁了口气，“其实他们俩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昇哥的妈妈。现在昇哥妈妈虽然不在国内，但到底当年闹了那一场，周家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我姐。” 　　说来周昇和陈怡歆也是青梅竹马年少相交，但折腾到现在十几年时间了，分分合合让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俩之间的这场纠葛。 　　飞到渝市挺快的，不过三个多小时，陈怡歆已经带着行李住进了周昇所在的酒店。 　　渝市是陈怡歆很熟悉的一个地方，她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五年。 　　住下来之后，也没着急去找人，独自背着小包包开始了寻找回忆之旅。 　　企业家年会要开四天，昨天才是第一天，今明两天是企业家峰会，最后一天是酒宴。 　　逛一圈下来差不多下午五点左右，陈怡歆回到酒店，开始拨打周昇电话。 　　“你不接？” 　　楼上某间套房里，三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天。周昇手机响起来的同时，他旁边那个年轻男人眼睛已经瞥到来电名字。 　　“你不接？”男人挑眉问。 　　周昇面无表情的看着来电，末了，直接摁断。 　　“你这样，她不会生气？”另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人把玩手上的红酒杯，似笑非笑的开口。 　　“行了，管好你们自己。”周昇拿起手机站起来，“我先回房，晚上跟赵董的饭局我就不去了，帮我跟赵董道个歉。” 　　“行，去吧去吧，咱们就喝点小酒聊聊天，可别惹你家那位真生气了。” 　　周昇没搭理他，开门出去。 　　等他走了之后，年轻点的那个趴沙发背上哼笑着嘟囔了一句：“明明心里就虚火，还想当个硬汉，我信了他的邪。” 　　“那可不一定。”另外一人喝了一口酒，嘴里回甘，品味一下又道，“我听人说那女的回国都没跟他说的，估计这次两人的矛盾不好解决。” 　　“不是吧？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后天的晚宴就能说明问题了。” 　　对于两个合作伙伴的猜测，周昇一点不关心，回到房间的他坐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回拨了电话。 　　“找我？” 　　周昇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一盆凉水从头给陈怡歆浇了下去。 　　她捏紧了手机，看着窗外城市的远景，突然怀疑自己跑到渝市是否正确。 　　“我为我这次的不理智向你道歉。”陈怡歆深吸了一口气，上来直奔主题，“昨天晚宴上那两位女士，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周昇的目光沉了一下：“没什么好说的，我携女伴出席晚宴不是很正常的事？” 　　陈怡歆张了张嘴，所有的话突然就噎在喉咙处吐不出来。 　　她抬手捂住眼睛，沉默了好一阵：“对不起，打搅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昇皱眉，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怎么着，还不许他有点小脾气了？ 　　放下电话的两人各自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阵，陈怡歆突然再度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出去。 　　“看看，帮我弄一张渝市企业家年会后天晚上晚宴的邀请函。” 第三百五十五章 是宴会厅还是修罗场 　　看看这几年也在创业，开了个经纪公司，签了好几个艺人，发展还不错。 　　虽然她没参加企业家年会，可她人脉广，临时弄张邀请函简直太容易了。 　　“你去干嘛？哦，对了，抓奸哦？” 　　看看对这两人之间的感情长跑都看得不耐烦了，早前她就跟陈怡歆说过，要么分手要么结婚，别再拖沓。昨天闹出的这事儿，在看看眼里早就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只不过以前没报道出来而已。 　　周昇的事业这几年发展很快，他们公司研发的智能系统应用广泛，还加入了一个大集团的数据中心库，可以说在这个行业里，他是站在顶峰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顺便给你透个底，两美之一，那个投资小天后是安哥的表亲，听说自视甚高，而且也知道你的存在，人家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她有没有放我在眼里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跟周昇把话说开，跟你说的一眼个，要么分，要么结婚。不过我觉得结婚的可能性也不大，周家对我俩是不反对不支持，他.妈可是宁死不同意的。” 　　陈怡歆没说的是周昇他爸，对她也是有不小的意见，毕竟她当年离开之前，不管不顾的把米雍送进了监狱。 　　当时周昇爸爸私下来找过她，想要说拿钱买个私了，还说会送米雍出国，不让他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怎么可能同意？想想杏芳，如果不是她替我挡了灾，我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们都不一定呢。” 　　差点就是一条人命啊，怎么可能说原谅就原谅？而且即便是原谅，也不该是她来原谅。 　　她拒绝了周爸爸的请求，听说在米雍入狱之后，周爸的那个初恋，也就是米雍他.妈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差点就没救过来。那之后，虽然周爸跟米雍的妈分手了，但他对陈怡歆和周昇的婚事也显露出了排斥的态度。 　　说穿了，这才是她跟周昇迟迟不能有个结果的根源所在。 　　随着邀请函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件宝蓝色的斜肩礼服，以及一张渝市最大造型工作室的预约卡。 　　看看甚至还问了她要不要临时找个小鲜肉给她当男伴，被陈怡歆婉拒了。 　　花了半天时间在造型工作室打扮完，陈怡歆上了车。 　　“陈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大小姐吩咐了，有任何需要您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会场在渝市最高级的一家酒店九楼宴会厅。 　　踩着蓝色水晶光泽的高跟鞋，一袭宝蓝色斜肩晚礼裙，手里是最新款的宴会包。黑色长发微微卷曲，被巧手盘在脑后，再由一只中心是湛蓝宝石，周围围绕了数圈碎钻的发簪固定住。 　　全套的首饰都是以碎钻和蓝宝为主，深深浅浅营造出了层次感。 　　她顶着通源信息公司技术部经理的名头进入了会场。在入场签到的时候，工作人员下意识的询问她为何第一日没有签到。 　　“之前在国外，并不知道有这次活动，还是朋友告知的。算是不请自来吧。” 　　她朗朗大方的态度，温雅的笑容，让工作人员红了下脸，很殷勤的引她进入宴会厅。 　　“陈女士，今晚的宴会主要是提供大家一个交流的平台，前两日合作基本都已经有意向了，所以如果有事要办，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帅气的小伙子低声提醒了一句后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唯有绯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萌动的心思。 　　陈怡歆随手拿了一杯酒，找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站着。扫视全场，没看到周昇。 　　虽然没看到周昇，不过倒让她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另一位老朋友。对方也发现了她，微微一愣，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助理，不，现在是安总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怡歆，笑道：“女大十八变，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陈怡歆眉眼弯弯的跟他碰了杯，轻嘬一口。 　　两人多年未见，干脆找了个空座坐下来聊天。 　　“这么说，西南这片现在都归你负责了？” 　　“也不是完全归我，这边我只负责基金会的运转，风投交给了其他人。对了，今天说不定能介绍给你们俩认识一下，她年纪也不大，跟你一样是女孩子。叔叔说她的投资天赋比我强。” 　　陈怡歆垂眼笑了笑，没搭话。 　　她不信安哥不知道那位安小姐跟周昇的事儿，说什么介绍她们认识，是打算让她们和平共处呢？还是在表明安家的态度？ 　　过了二十来分钟，周昇手臂上挂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步入了宴会厅。 　　那女人一袭梦幻紫的礼裙，长发卷成公主卷，一顶白水晶和紫水晶镶嵌而成的小王冠压在深栗色的头发上，配着她白皙的肌肤，看上去华贵典雅。 　　“这位是今年的视后，拍过几部收视率较高的电视剧，跟周昇认识了差不多半年了。” 　　安哥单手搭在沙发上，笑看坐对面的陈怡歆。 　　“安哥什么意思？是想我跟她闹一场？”好让你那个什么堂妹的渔翁得利？ 　　后面的话陈怡歆没出口，只是肉眼可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别误会。”安哥举手示意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安琦的心思我也知道，但是自小顺风顺水惯了，也不会愿意听我的，所以我不介意你给她上一课。” 　　陈怡歆勾了勾嘴角，低眉垂眼看了一下手指甲。她要是信了对方的话就怪了！ 　　安哥对她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很显然这件事上他偏向安琦那一方。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嘛。 　　说人人到，周昇带着视后才开始跟人寒暄，另一边一身艳丽红色套装的丽人踩着恨天高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陈怡歆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可笑。她好歹还算正牌女友吧，虽然马上就要变成前女友了，但是看到两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当着她的面抢她男人，这种经历说实话让人有点上头。 　　“安大小姐还是这么神采奕奕的呢。” 　　视后抢先开口，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媚意，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大多会被被此吸引。 　　安琦很轻蔑的看了视后一眼，长发一撩：“周总，有个投资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要不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视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可去你的吧 　　周昇微微蹙眉，对于安琦的这种行为他其实不喜，但如果态度明确的站视后这边，又怕被人黏上甩不掉，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 　　远处的陈怡歆淡定旁观，完全没有掺一脚的想法。 　　“你不去？”安哥也在看周昇那边，“那个视后能力还是不错，就是人有点拜金。” 　　陈怡歆收回目光，扫过另一头的餐台时，发现了一张有点眼熟的脸孔。仔细想了想，她拿着酒杯起身，打算过去跟人打个招呼。 　　“你要干什么？准备出手了？”安哥兴致盎然的抬头看她。 　　“不，遇到个熟人，我过去一下。” 　　陈怡歆绕过人群，往目标人物那边走去。 　　“金先生，好久不见。” 　　看到跟自己打招呼的陈怡歆，金涵眼睛一亮。 　　“陈小姐好久不见！你不是在国外读书吗？” 　　“老师有个项目要跟国内的企业合作，我过来处理一下。听到这边开企业家年会，就厚着脸皮来蹭了。” 　　金涵哈哈笑起来，非常礼貌的把陈怡歆介绍给自己旁边的两位伙伴。 　　金涵是做智能设备起家，现在名下的公司最有前景的就是智能家用电器，之前去国外买一项专利技术的时候陈怡歆帮了他不少忙，后来两人联系虽然不多，但交流一直很愉快。 　　金涵旁边那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男人姓雍，雍文，是做电子元件的，跟金涵有深度的合作关系。他身边带着的中年贵妇是他发妻，姓甘，以前是老师，后来辞职当了全职太太。 　　另外一位庞总做的是酒类生意，跟雍总是老乡兼老同学。 　　他们站的位置比较偏，也因为他们三人的企业在国内来说并不是龙头企业，所以焦点也不在他们这里。 　　“那位周总可真是个香馍馍，听说他还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女朋友。”庞总玩笑似的开口，并不知道周总的传说中的女朋友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金涵原本还没想到这点，被庞总一说，他突然感觉有点尴尬，抬眼去看陈怡歆，却发现对方面色一丝改变都没有，跟说的不是她似的。 　　这是，有情况？ 　　“金总，上次我们在邮件上说的那件事，我有点想法，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金涵一听正事，八卦的心思顿时没有了，点头跟自己俩位朋友示意了一下，并肩和陈怡歆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交谈起来。 　　说是无人的角落也不准确，那边的视线还挺不错，能把全场收入眼底，旁边来往的人也不少，但因为地形的缘故，这个角落显得比较冷清。 　　“这是我的建议，金总可以考虑看看，如果觉得可行，我可以帮金总牵线，我就读的学校有个教授就是专门研究这方面问题的。” 　　金涵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我还得回去跟几位重要的股东商量一下，这件事投入不小，必须得开会商议。这样，十天之内我给你一个意向性的答复，如果要做的话，以后还得麻烦陈小姐。” 　　“哪里的话，这件事对我也有好处的，虽然不是我研究的方向，但是其中分支跟我家在国内的事业也相关。金总这边要是有进展了，投入到市场里面，我们家还得烦请金总多多关照呢。” 　　“哈哈哈，合作，合作双赢。”金涵就喜欢陈怡歆的直白，不为名不为利，人家凭什么主动帮你？自己又不是帅到天.怒人怨，也不是有钱到让对方想要抱大.腿。 　　“八卦一下啊，你跟周总？” 　　陈怡歆表情淡淡的笑了一下：“长时间的异地相隔，还有时差的阻拦，两个人缺乏沟通，势必会产生很多问题。能不能解决是一回事，愿不愿解决又是另一回事。” 　　金涵怔了一下，继而了然的点头：“是啊，时间和空间才是感情最大的阻碍。” 　　“不说了，今天能遇到金总就不算白跑这一趟。”陈怡歆举杯，“希望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一定会考虑的。”金涵附和的举起杯。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场中传来东西掉地上碎裂的声音。跟着，一道压抑的女人的哽咽传来。 　　陈怡歆和金涵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视后从他们面前跑开，她那袭华贵的礼裙上有一团醒目的污迹。 　　场内的所有人都在关注视后，周昇也不例外，他正准备跟过去看看情况，劝说两句，就看到跟他遥遥相对面无表情的陈怡歆。 　　周昇当即有点傻愣了，他真没想到陈怡歆居然也在会场，那么，今晚的这一场闹剧她都看到了？ 　　下意识的握拳，周昇深吸一口气，来到陈怡歆跟前。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怪我咯？”陈怡歆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跟周总打过电话，可能周总在陪美人，没心思接听吧。” 　　金涵低头，以拳掩口咳了一声：“我先去跟雍总他们聊一会儿，失陪。” 　　陈怡歆微微颔首，笑着目送金涵离开，再转过头来，微笑还在，但眼神冰冷。 　　“周总不追过去看看吗？我还有点事，不耽搁周总了。” 　　她偏身打算绕开周昇，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 　　还没等周昇开口，另一道清脆的女声先传了过来。 　　“周总，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陈怡歆抬眼，压根儿就懒得搭理对方。当她没看到对方眼底的讥讽跟恶意吗？ 　　“周总，自重，你两位女伴还在等你解决问题。” 　　旁边关注这边情况的一位年轻人城府不够，听到陈怡歆的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被他身边不知是父亲还是其他长辈的男人瞪了一眼，赶紧用酒杯挡住自己的嘴巴。 　　“我跟她们都没关系。”周昇气急败坏的解释，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点心虚，“你要过来跟我说一声啊，我也不用另外找女伴。” 　　“那怎么行，这样不就看不到这场大戏了？还是说，周总觉得我的战斗力比视后强，可以跟安小姐厮杀以保全视后？” 　　说话诛心大抵不过如此。 　　陈怡歆此话一出，不但安琦脸色大变，周昇也瞬间黑了脸。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我不是看周总挺乐意二美相争的么，我不好意思，也不愿意掺一脚，怎么，不可以？” 　　周昇放手，陈怡歆放下酒杯的右手摩挲了一下被他掐红的左手腕，低垂的眼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第三百五十七章 解围 　　什么玩意儿！叫你一声周总你真把自己当个总了？ 　　陈怡歆脑子里疯狂的吐槽，强行深呼吸压抑下怒气。 　　如果来之前她心里对周昇怀着歉意，想要好好跟他谈谈的话，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连看到他都觉得辣眼睛！ 　　之前那个新闻报道她看了，但她知道有些媒体记者没有职业底线，什么博眼球就扯什么，甚至她还因为这件事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周昇，想着如果她提前告知对方自己回来了，说不定就是她陪着周昇出席，也就闹不出这么一场闹剧来。 　　可去他的吧！感情.人家就喜欢这样子，两女争一男，多有面儿啊！多威风啊！她陈怡歆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才会替他感觉丢脸！ 　　“陈小姐怎么这么说话呢？什么叫二美相争？我跟周总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又说你们不清不白？你这么着急解释干嘛？这个争字呢，在古文解字里面有多重含义的。哦对了，是我忘记了，安小姐没在国内长大，对中文不熟悉也情有可原。” 　　安琦差点想张嘴喷火。她能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堵得视后说不出一句话来，没想转头就被人教做人了。 　　银牙紧咬，她扯出一个笑容，说陈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尖酸刻薄。 　　“难道我说错了？连新闻上都报道了，我不过是照着报道上的话搬过来而已。”陈怡歆上下扫视她一眼，“安小姐的态度也很奇怪。” 　　陈怡歆不疾不徐的转动手腕：“我跟周总既然还没有正式分手，那么我们俩之间就是私人问题，我质疑任何靠近他且别有所图的女性都是正常合理的，安小姐急急忙忙跳出来，以女伴的姿态靠在我男朋友身边，然后对身为他正牌女友的我说对不起我就是跟你男朋友正常互动是我想多了，感觉有点怪怪的呢？” 　　“可不是，人家女朋友生气那是拈酸吃醋，也是人家的权利。你一个外人急急忙忙解释，未免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 　　“我之前就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来。你们看，人家女朋友站对面，她都快贴周总身上了……是我，我也得生气吧。” 　　宴会厅里的女士不少，大部分都是正牌夫人或者女友，少部分是秘书助理，再少才是逢场作戏的女伴。天然就有种鄙视链在里面，被人这么一挑明，谁还能不知道安琦在想什么？ 　　“你不去帮安琦？” 　　远处的角落，安汶懒洋洋的靠着墙站着，他身边是投资圈的两个好友。 　　“安琦被她爸妈和亲戚们捧得太高了，真以为自己是投资天才。她能力是有，不过比起陈怡歆，不够看。” 　　安汶跟陈怡歆认识的时间长，知道对方这几年是韬光养晦刻意低调，真论起投资来，安琦这个学金融的不一定斗得过陈怡歆这个玩数字的。 　　“喂，安汶，你看那是不是你叔叔他们？” 　　他们这个宴会厅是提供给普通企业家的，隔壁那个小一些，安保更严密一些的，是专门给大佬们提供的交流场地，没这边这么多花样，参与的大佬年纪也要大不少。 　　大佬们来得要晚一些，照说是不会跟他们这边过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人通知了安先生，他才专门来这边看看情况。 　　安琦看到叔叔走过来，顿时委委屈屈的迎过去，想要叔叔帮自己撑腰。 　　安先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老了不少。毕竟快十年了，就算保养得好，也不可能让时光停留。 　　“叔叔。”安琦眼眶微红的叫了一声，又转身看向陈怡歆，颇有种‘主人来了’的狗仗人势既视感。 　　陈怡歆态度淡然的叫了一声“安先生”，其他话一句也不多说。 　　“歆歆啊，跟我过去一趟，正好找你有点事。”安先生的开口让一旁看热闹的人集体傻眼，他似乎没有察觉一般，又转头看向周昇，“周总，你女朋友暂时借给我们几个老头子一会儿，没意见吧？” 　　周昇虽然是高科技行业的龙头，但是论江湖地位和名望，赶老牌的几位大佬还是差了一等。 　　安先生刚带着陈怡歆离开，视后换了一身衣裙回来了。 　　安琦瞪了视后一眼，又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周昇，抿嘴转身走人。 　　“周总，对不起，我……”视后其实早就躲在一旁看到了全程，但她得装出不知道的样子，特别的委屈茫然，毕生的演技都拿出来了。 　　周昇心里烦乱着，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让助理过来送视后回去。 　　他这次简直成了个行走的笑话！ 　　另一边，大佬们的小宴会厅里，安先生领着陈怡歆到一旁坐下，那一圈坐着的还有艾先生和康先生孔夫人。 　　孔夫人拉着陈怡歆挨着自己坐，面上虽然不显，但看她严肃的表情也知道她很生气。 　　“你怎么不跟我说？周总这也太欺负人了。” 　　陈怡歆深吸一口气吐出，笑笑：“没事儿，是我有错在先。” 　　“你啊。”孔夫人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语，“分了也好，改天跟我去港岛玩几天，那边的青年才俊不少，凭你的样貌才能，多的是人追求，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怡歆笑而不语。 　　“安琦那丫头人不坏，就是傲气了些。”安先生难得开口解释，“她对周总充其量只是有点好感，我琢磨着，很大可能是对你不太服气。” 　　陈怡歆扯扯嘴角，低头，心道难不成这还是我的错？ 　　“她从国外留学回来，第一个案子就做得不错，当时安汶手段差了一些，被她压着打了一阵。之后董事局调整了人员位置，西南这边投资的事情主要交给她负责，安汶就做一些守成类的工作。” 　　安先生没有继续说，但大家都差不多猜到了，很可能是安汶气不过安琦后来居上，就打击对方说她不如陈怡歆，然后才有后面的事。 　　陈怡歆心里觉得腻歪。她最烦的就是这种事情，内斗把外人牵扯进来什么的，太没品了。 　　艾先生看看安先生和孔夫人，又看了眼陈怡歆，笑道：“歆歆，晚上有个小拍卖会，没事儿的话，陪我去看看？” 　　正愁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离开这里的陈怡歆当即点头答应下来，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正好我和夫人也要去，不如一起？”康先生温雅的笑着看向艾先生。 第三百五十八章 年轻帅气的唐小公子 　　小宴会厅直接从另一边下楼，有单独的贵宾电梯。 　　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周昇单手插袋的站在休憩区。 　　孔夫人拍了拍挽着自己的陈怡歆的手背，下巴微微抬了一下。不管心里再怎么瞧不上周昇的做法，两人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分手的情况下，该给的面子也得给。 　　“我要和孔姨他们去另外的地方，完了明天我直接回B市。等你办完事之后，我们认真谈一谈吧。” 　　陈怡歆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少年慕艾的冲动，终究抵挡不住时光大法。他们俩之间横亘其中的，不单是时间空间，还有他父母亲人。 　　“好，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后续我会处理的。” 　　陈怡歆笑一下点点头，也没说再见，直接转身走了。 　　等他们一行人离开酒店，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边的周晟才现身出来，拍拍他哥的肩膀。 　　“走，楼上说。” 　　周晟是听说了消息之后才赶过来的，一进门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思虑不周。”周昇疲惫的捏着鼻梁靠沙发上叹气，“歆歆回国没告诉我，我有点生气，加上这次酒会之前我个人投资了剧组一部分资金，制片人让我带着视后出席酒会，帮剧组造势。我也没想太多，带谁不是带呢。只是没想到安琦也来了。” 　　在起初八卦消息登上去的时候，他心里还暗戳戳的有点高兴，想的不深，就想着要是歆歆看到了吃醋了他就满足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怡歆的确来找他了，可惜事情的走向却跟他想的有点不同。 　　这是，打算彻底放弃了？ 　　“哥，我爸妈的意思是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大伯那里其实不用太考虑他的心情，说实话，如果我是陈怡歆，遇到大伯这种公公，我也不爽的。” 　　就个人来说，周晟都替陈怡歆委屈，但站在周家的立场来说，他们只能站亲不站理。特别是他爸妈，越过哥哥接过了周家的大部分产业，在面对周昇爸爸的时候，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和家族利益的问题，他们肯定是挺他的。 　　“其实吧，从歆歆出国留学那会儿，我就想说了，你们俩真不如分开。” 　　周昇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面色冷凝。 　　“哥，不是我觉得歆歆不好，实在是……我不想看到你跟歆歆走了大伯大伯母的老路。” 　　如果结婚后注定离婚，那还不如不结婚呢。 　　“你好好想想，我先去洗个澡。” 　　从公司直接赶过来，周晟也有点扛不住疲倦，洗完澡叫了客房餐，跟他哥喝了点酒，俩兄弟各自回房休息。 　　两兄弟喝酒的时候，陈怡歆跟着孔夫人在和港岛船运公司的董事长夫人聊天。 　　唐夫人是老牌的港岛世家名媛，跟丈夫是联姻，婚后两人不说感情多深厚，但也做到了相敬如宾。唐董事长更是为数不多的洁身自好的掌权者。 　　孔夫人跟唐夫人的关系还不错，偶尔约个饭局什么的。这次唐董没来，陪唐夫人来的是她小儿子，唐晓园。 　　唐晓园是刚从美利坚大学毕业的硕士生，毕业之后胡毅回家族企业辅佐他大哥打理家里的生意。 　　他对陈怡歆很有好感，但并不形于外，举止得体谈吐幽默，要不是跟周昇还没彻底分手，陈怡歆也挺乐意跟这位帅气小哥哥暧.昧暧.昧了。 　　估计不光是她这么想的，孔夫人甚至很直接的让唐晓园找时间约陈怡歆出去玩，还说她一个人在国外，要是唐晓园有时间，二勘院去找她多聊聊。 　　年轻人在没结婚之前多了解不同类型的人，在港岛这些贵妇人心里并不是不可接受的，甚至她们会主动创造机会给孩子们认识。当然，那种已经明确下来要联姻的，再这样毫无顾忌的玩就不妥当了。 　　因为自家有物流园的缘故，陈怡歆对航运这块的兴趣很浓，在不涉及到商业秘密的情况下，她所提的问题很有深度，让唐晓园彻底对她刮目相看。 　　之前或许还有点耽于颜值，这会儿就彻底陷于才华了。 　　“陈小姐若是有兴趣，可以找个时间去港岛看看，我当尽地主之谊。” 　　说话间，拍卖会正式开始，陈怡歆跟唐晓园分开，各自回到位置上坐下。 　　“唐家的小子还不错，在年轻一代里面算是有能力的。要不是他大哥年长他十来岁，唐家还不定是谁接手。” 　　艾先生跟船王唐先生合作过几次，也跟港岛其他家族有过接触，对唐晓园的印象不错。其实唐晓园的能力比周昇还是差了点，但周昇最大的弱点就是在私人问题上优柔寡断。周家那一出出戏他们都看累了，也替陈怡歆不值。 　　都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陈怡歆除了出身弱一点外，哪一点不如那些世家出身的大小姐们。论个人能力更是难得有人与之相匹。要不是陈怡歆一直行事低调，哪有那什么安家投资小天后的戏。 　　“歆歆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前几年我不说，是因为你跟周家那孩子感情还不错。但现在嘛，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前几天跟你舅舅一起喝茶还说起这事儿，他们当长辈的也着急，又怕你不开心，都闷着不敢说。” 　　艾先生习惯性的摩挲手上的扳指，低声道：“你老师也跟我说过，觉得很对不住你。这两年没跟你见面，是因为他姐姐的情况不太好，见了也是徒增烦恼。但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意思都一样，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陈怡歆低下头，眼角微红。 　　“你是个好孩子，有时候多为自己想想。” 　　艾先生也挺遗憾的，自己家的几个年纪合适的孩子又配不上陈怡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花落别家。 　　“今晚你看中什么直接拍就是，不要在乎钱。” 　　两人说话声音比较小，头靠的稍微近了些。周围都是相熟的人，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一幕落在某些人眼里，顿时就被标注上了八卦二字。 　　拍卖会还没结束，一张照片就登上了某报的八卦专栏。 第三百五十九章 看图编故事 　　照片最先出现在八卦小报的刊头版面上，配的话是“视后绯闻男友的前女友跟其爸爸辈的富豪亲密出席拍卖会”。 　　这张照片的角度也很刁钻，陈怡歆清晰无遮掩的正面，而跟她低头说话的艾先生只有后脑勺加四分之一的侧脸。 　　从照片上看，陈怡歆笑得很娇羞，不免让人浮想翩翩。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张照片被发到了贴吧里，很快就盖起了高楼。 　　拍卖会结束之后，陈怡歆是被唐晓园送回酒店的。两人在大厅分手，约好有时间一起出来聚会。 　　这张照片后续发酵，还是第二天上午石燕打电话给她才知道的。 　　“你说那小报登照片会不会是视后指使的？” 　　“说不准。”陈怡歆从小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视后有可能，安琦也有可能，其他的人同样有嫌疑。”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澄清一下？” 　　“澄清什么？这种小报你给他目光他就赢了。我又不是你们演艺圈的人，这些绯闻对我来说没用。艾先生跟我的关系，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也不敢在艾先生面前嚼舌头。你放心，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真要想在我身上做文章，我直接去法院告他们报社诽谤。” 　　陈怡歆在跟石燕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把这张报纸收了起来，并打开电脑联系上了律师。 　　跟钱律师交流了之后，她把这件事委托给对方处理，因为涉及到艾先生，她还得跟艾先生打个电话交代一声。 　　艾先生平时很少关心这些东西，不是陈怡歆跟他说，他都不知道拍卖会有狗仔混进去了。 　　“你要跟他们打官司就去，我这边会交代秘书配合你。另外，那个小拍卖会的主办人那里我也会跟他联系，这件事可大可小，你看着办。” 　　艾先生知道是有人故意在设计陈怡歆，只是现在不知道出手的人是何目的。 　　他想了一会儿，打电话叫来秘书，让其关注一下这件事的进展。 　　“艾先生，需要我去跟那家报社的总编打个招呼吗？” 　　“可以适当的说一声，如果对方态度好，主动跟陈小姐道歉，这事儿就算了。如果对方不依不饶，那陈小姐那边要怎么处理都由她，你配合就行。” 　　秘书是后来才到艾先生身边的，对他跟陈怡歆的关系不是特别清楚，只觉得人报纸的报道也不完全是无的放矢，即便是他认识的好多社交名媛，在艾先生这里的地位可能都不如这位陈小姐。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秘书也不是傻的。他想了想，中午吃饭的时候，特意找到了公司元老之一，财务部的主管会计詹姐打听消息。 　　“陈小姐？哪个陈小姐？” 　　詹姐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他说了这事儿之后，詹姐才恍然大悟。 　　“害，这些小报尽瞎说。”她喝了一口秘书先生买来的咖啡，放低声音，“陈小姐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跟艾先生认识了。她是艾先生好友张教授的学生。后来她小舅舅刘斌刘总因为她才认识了艾先生，跟着艾先生最初的团队学了好几年，现在人家也是一方大佬了。” 　　刘斌这个名字秘书先生就熟悉了，公司里传奇人物之一，到现在为止，市场部NO2的工号牌还是属于他的。 　　“刘总每年都会为公司市场部开办一次讲座，有时候是他讲课，有时候也会请来业界名人授课，甚至还有大学教授什么的。反正市场部的人不管内斗再厉害，看到他都会叫一声刘哥。” 　　难怪艾先生对陈怡歆这么友善温和，秘书先生表示自己明白了。 　　“对了，再提醒你一下，最好你主动点去联系陈小姐，虽然她不定需要你的帮助，但我们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谢谢詹姐。” 　　秘书先生态度也很谦和，还专门让秘书室的小秘去帮忙财务室定了团队下午茶，以示感谢詹姐的提点。 　　他这边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打过去，另一头周昇也发现了这个小报的胡乱报道。 　　他当然知道陈怡歆跟着谁过去的，加上艾先生那很有特色的穿着，想认错都难。 　　“哥，我看这些人是故意的。就这手法，你那个绯闻女友视后可有大嫌疑。” 　　“都跟你说了，她跟我没关系，就是陪我出席两场宴会而已。我就单纯不想换人带，麻烦。” 　　“你倒是不麻烦了，但人家可就想得多了。还有那个安琦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这事儿不是她主导的，后面推波助澜肯定有她一份。” 　　这两年周晟也开始学着在互联网科技公司选择性的投入，因为资本的注入，互联网的发展很快，现在的博客已经成为主流，贴吧那边的人气虽然比前两年降低很多，但热度还是非常高。里面也经常有人在带节奏。 　　“阿晟，帮我找人联系下那个总编，让他们刊登一个澄清公告。” 　　“你要帮她出头？” 　　周昇皱眉：“这次是我引起的，那些人很显然是知道她是我女朋友，故意要让她背上污名。” 　　周晟点点头，说他会交代秘书去办，然后打开了电脑登陆博客。 　　“哥，不用你出手了，歆歆可够悍的。” 　　他投资的那个门户网站上刊登了一篇公告，直接点名那个小报，说他们造谣诽谤，这边已经收集了证据打算告他们。并且在公告的下面还登了一张照片，几位大佬和大佬的夫人，还有陈怡歆跟唐晓园都在这张照片上。 　　“哥，这人你认识不？”周晟把电脑转了个面儿，对着周昇，“我觉得他挺眼熟的，但又确实没见过。” 　　周昇蹙眉看了一下：“港岛唐家的小公子，他哥你认识，兄弟俩有七八分像。” 　　“诶，对啊，我就说很眼熟嘛。”周晟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对啊，他怎么那么亲密的站在歆歆旁边，还扶着她坐的椅背？” 　　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一个劲儿的往他哥脸上扫。 　　果不其然，周昇的脸瞬间黑透了。 第三百六十章 狗仔米雍 　　周昇盯着那条新闻看了半天，下了决定。 　　“对了哥，那个米雍，应该出狱了吧？” 　　当初米雍只是从犯，加上周爸爸碍于初恋的面子给帮了点忙，米雍被判了四年半，后来又减刑，实际刑期只有两年八个月。 　　“出了。”周昇一直没忘记这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他生父那边不肯承认他，他.妈又拿他没办法，听说现在去了港岛那边。” 　　“这样啊。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他的手笔？”周晟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米雍这人心计太深，长得又很有欺骗性，港岛那地方龙蛇混杂，特别是八卦小报简直让人看得吐血。说不定还真是最适合他的环境。” 　　企业家年会结束后，大部分与会的企业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了，剩下几个有合作意向还在沟通谈判的，也另找了地方继续。 　　陈怡歆退房出来，正好跟安琦撞上。 　　“怎么，不等着周总一起走？” 　　安琦抱着胸站在旁边，让助理去办理退房手续。 　　“有个问题我挺好奇的，你能帮我解个惑吗？” 　　陈怡歆一边办退房，一边头也不抬的问安琦。 　　“你不是投资小天后？我怎么感觉你一天天都盯着我，没见你正经干过事啊？难不成你在你的团队只是最后签字时露个面就行了？也就是俗称的，吉祥物？” 　　签完字，收拾了东西，陈怡歆抬头朝安琦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店大门。 　　安琦气得脸都青了，却没办法给她骂回去，人家压根就没给她这个机会。再说，虽然她不至于是陈怡歆说的那么花瓶，但每一个决策还真不是她全力全策做下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团队的人在做，最后的名声落到她头上而已。 　　当然了，她的团队也愿意配合，毕竟有这么个名声在外，接的单子也好，接触的渠道也罢，比无名氏要强多了。 　　钱嘛，只要能进自己包包就行，反正外行看热闹，内行才知道门道。 　　助理闷不吭声的把手续办完，乖巧的站在安琦背后小声说已经可以离开了。 　　安琦瞪她一眼，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离开了酒店。在她离开之后，旁边的人才忍不住笑出来。 　　这几天酒店住的大部分都是参会的人。企业家们肯定不是自己独自前来，团队不参与晚宴，但要参加会后的各种洽谈协商沟通什么的会议，人数比参会企业家要多出两三倍。 　　投资小天后的名头，商界的人不说人人都知道，但涉及到融资这一块的，大部分都听过没见过。没想到退房还能看到这么一出戏，回去的谈资足够了。 　　“之前那位就是报纸上登的周总的前女友？感觉不错啊，怎么就分手了？” 　　“那些小报的可别随便信。”有知道内情的人小声道，“那位才是真正的投资高手。别看业内名声不显，你们回去好好查查几个高科技公司的股东名单就知道了。这位要是站出来，那才是妥妥的投资天后。人家现在在国外读书，听说是硕博连读，马上要毕业了吧。跟的导师也是圈子里顶尖的大佬。人家毕业出来的起点是你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终点。” 　　“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跟年纪那么大的富商搅到一起？” 　　“傻子啊，你这话出去说要被人揍的。”那位撇撇嘴，“小报记者真的是没底线。那位富商根本不是陈小姐的绯闻男友，人家看着陈小姐长大的，算是世叔吧。我到公司的时候就听我师父说过，陈小姐才高中就认识了这位，还参与了投资。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物流大佬刘总可是陈小姐的亲舅舅。就凭这个，你们觉得小报说的可信？” 　　虽然刘斌没来参加年会，但他是出国去跟人谈合作才没时间参加的。但凡涉及到物流这个圈子的，基本上没有不知道刘总大名。 　　无知新人倒抽一口凉气，彻底不敢怀疑了。 　　“你这算啥。”旁边有拿电脑看新闻的，点了点电脑屏幕，“看到没有，人家港岛船王家的小公子跟她才叫有暧.昧呢，这照片，啧啧。” 　　一群人探头去看。照片上诸多大佬，旁边两个小辈一站一坐，都是笑眼盈盈，那姿势虽然不算亲昵，但绝对称得上亲近。 　　八卦的人可不会去深思，他们纯看热闹，顺便感叹一句，有钱人的关系真复杂。 　　港岛某个格子间里面，带着细边眼镜的米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目光如毒蛇般阴暗。 　　他出狱之后并没在家乡停留。因为入狱的事情，他的研究生学历没有到手，而且他的导师拒绝再接受他。无计可施之下，他.妈妈找了人想办法把他弄到港岛那边工作，想用时间来淡化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米雍，你还愣着干什么，主编让我们去蹲剧组男一，走啦。”穿着夹克的男人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今晚又要守通宵了，然后用憋足的普通话吹毛求疵的把米雍数落了一顿。 　　米雍没吭声，拿起相机跟在那人身后朝外走。近三年的牢狱生活让他的外表脱去了以前那种温和的假象，脸因为瘦削显得轮廓极深，额发长而凌乱，遮挡了四分之一的脸，加上他不爱说话，又是大陆仔，在报社里的地位只比清洁工高一点。 　　“过两天有个颁奖礼，听说大陆的明星们也要过来，到时候你机灵点，多拍些爆点的照片，今年过年的红包厚不厚，就看你的技术好不好了。” 　　夹克男虽然态度不好，但算是报社里为数不多愿意教他的人，哪怕对方也只是为了把他教出来自己能轻松点。 　　“勇哥，我们为什么不去蹲那些公子哥？” 　　“他们有什么好蹲的，而且他们身边的保镖多，根本近不了身。你蹲明星的时候就能蹲到那些公子哥了。” 　　勇哥打了个呵欠：“我在车上睡一会儿，你去守着，别东想西想的，守到男一的照片我们就能交差了。” 　　米雍沉默的点点头，下了车，把照相机藏在胸.前，大大的外套一裹，手里拿本杂志，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名媛派对 　　他们蹲守的这个公寓是很多艺人在住的。 　　港岛跟内地不同，这里可开发地毕竟只有这么大面积，说是豪宅，实际上面积可能也就比内地的一般家庭差不多大小，只是内装更豪华一些。 　　这两年有不少港岛湾湾的艺人北上淘金，更多人在内地置产。而且内地高档小区的保安系统也很强，等闲狗仔没法混进去的。 　　米雍坐在公寓外面的长椅上，看似在看报，实际透过报纸上的缝隙在观察进出公寓的人。 　　天色看着渐渐暗下来，这才是他们工作的重要时间，一直到深夜两三点，他们要蹲的人大部分会选择这个时间进出公寓。 　　米雍在外面蹲守的时候，陈怡歆已经坐飞机到了沪上。 　　“看看，看看这张小脸，啧啧，那周总是什么眼神，放着身边大美人不要，跑去找那些动刀动针的，人工的摸起来舒服点？” 　　“呸。”陈怡歆啐她一口，哭笑不得的拍掉看看的手，“甄妮，你变了，以前你都不会看着她欺负我的。” 　　甄妮和茜拉挤在一块儿，笑眯眯的看着她俩。 　　茜拉已经结婚了，是她父系那边的一个远亲，家里做纺织生意。她这次来是专门探望甄妮的。 　　甄妮比起她出国前要好一些，但还是瘦得不得了，两人挤在一个沙发座里，茜拉几乎是甄妮两倍宽了。 　　“说真的，你跟周昇分手吧。”看看不闹了，正儿八经的劝陈怡歆，“不是他不好，实在是他那个爸妈让人完全没法接受。” 　　周昇爸爸这两年一直在沪上，公司也没怎么打理，弄了个文化公司，专门做文化经纪人之类的事情。 　　“他爸天天穿着唐装跟人喝茶聊天，但凡说起你跟周昇就没好脸色。前次我一表叔跟他们一起吃饭，席间他爸就说了句你不识大体。” 　　看看哼了一声：“怎么着，送米雍进监狱就叫不识大体了？他怎么不让米雍识大体去？” 　　“我还听说他打算给米雍他.妈妈翻译的那本书做出版。两人虽然没在一起，但，想想也挺膈应人的。” 　　茜拉也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她虽然先认识的周昇，但毕竟男女不同，后来跟陈怡歆还玩得比较合拍。 　　对于周昇跟陈怡歆的感情牵扯，她们仨比陈怡歆这个当事人还着急。特别是这两年，周家的态度模棱两可，看得她们一众好闺蜜心里都憋屈。 　　“我跟他说了，过两天他回去B市我们好好谈谈，该分就分吧。” 　　陈怡歆搅动咖啡勺，心情挺平静的。 　　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或许是出国后交流少了感情淡了，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纠结。 　　“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他还是只狗尾巴草。等你们俩分手了，我给你介绍几个小帅哥，保证个个都比他好看。” 　　“得了吧，我觉得男人也没啥好的，有那个时间我不如多做点业务。” 　　“诶，女人啊，可别这么想。”看看风情万种的撩了撩长发，顺便给斜对面那位精英男抛了个媚眼，“生活可离不开男人的调剂。虽然他们很狗，不过无聊的时候也能逗逗你开心。” 　　茜拉跟陈怡歆齐刷刷朝她翻了个白眼，甄妮则掩嘴轻笑。 　　“今晚有个pa 　　ty，你们要去不？我一好姐妹开的，有请了娱乐圈的小帅哥们。” 　　“不去，没兴趣。” 　　“去吧，去吧去吧，就算陪陪我行吧？” 　　“老实交代，你要干什么？” 　　看看娇羞的笑了笑，吐吐舌头不肯说。 　　“看她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肯定是看上谁了呗。走走走，今晚一定要去，帮她鉴别鉴别。” 　　陈怡歆没啥兴趣，想说自己不如回酒店睡觉，结果被茜拉镇压了。 　　既然决定要去参加晚宴，那肯定得好好打扮打扮。 　　四人嬉笑着背起包包走人，路过那位精英男的时候，对方塞了纸条在看看手心。 　　一出门，看看一脸嫌弃的把纸条丢进垃圾桶。 　　“什么玩意儿，以为老娘是街姐？” 　　“谁让你撩他来着。”陈怡歆斜眼笑她，“看看你，整个行走的魅惑。” 　　看看娇笑着抛了个媚眼给陈怡歆，后者一哆嗦，抱紧了茜拉的手臂。 　　“这妖精，求求哪位快点收了吧，简直荡漾得没边儿了。” 　　去了看看常去的那家奢侈女装店，四个人美了容做了发型，换上当季新款，简直分分钟能登上广告封面了。 　　陈怡歆选的一件黑色抹胸小礼裙，剪裁很简洁，唯一的装饰也是用小珍珠串出来的蝴蝶结，搭配了水晶高跟鞋，长发束成高马尾，发尾微微卷了下，用珍珠发圈固定住。配套的首饰也是珍珠的，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四人进入pa 　　ty，先去跟主人打了个招呼。 　　“她是沪市商会会长的二女儿，她姐姐去年结婚了，嫁到国外。家里还有个哥哥一个弟弟。” 　　看看端着香槟，领着她们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她兄姐是她爸前妻生的，两人离婚后，她爸娶了她妈妈，生了她跟她弟。” 　　看看脸上保持着微笑，其实在快速而小声的说着八卦。 　　“她跟她兄姐的关系一般，算不上仇人，但也不会很融洽。她爸年纪不小，现在公司的事情多半都是她哥哥在负责。她弟才高二，是个不知分寸的混蛋纨绔。你们可别看她笑得温柔，心狠起来可不一般。她姐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刚说完，那位二小姐就拉着人朝她们这边走过来。看看笑得灿烂的跟她挥手。 　　“嗨，今天我带几个朋友过来，不介意吧？” 　　“怎么会，平时请还请不到呢。”那位二小姐脸蛋有点圆，说不上特别漂亮，气质还不错，“你们今晚玩得愉快，要是有招待不周的，改天我给你们赔礼。” 　　说着她就留下自己闺蜜，跑去招呼其他人了。 　　她闺蜜也是一个圈子的大小姐，神情比较倨傲，看样子跟其他人不太聊得来。 　　看看这人跟谁能都聊，哪怕对面坐头猪，她都能把对方夸成一朵花。 第三百六十二章 对比 　　尬聊了一会儿之后，那大小姐找到机会离开了这里。 　　看看哼笑一声，以杯掩口道：“这个乔思佳是个模特。她妈也是模特，马来人，在模特圈有点名气，出身还不错吧。她爸是粤省那边的，家里做传统的传媒出身，后来她爸跑去当了制片人，去年有两个片子票房还行。” 　　视后冉晓珊就是她爸监制的那个爆了票房的电视剧的女主角，也是从那部戏开始，她刻意讨好乔思佳，并成功的成为了乔思佳的“闺蜜”之一。 　　她们四个游离在中心圈子之外，女主人虞雅婷像一只蝴蝶，不停在每个圈子里暂留片刻。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该打招呼的都打过了，她才有时间坐下来跟看看聊天。 　　“这两位姐妹你不介绍一下？” 　　法拉结婚后一直在国外，这个月才到这边玩的，估计再有半个月又要离开了。她的生活圈子没在国内，所以名媛圈里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法拉，我好朋友，她跟甄妮是发小。这位你肯定听过，陈怡歆。” 　　看看没有多说陈怡歆的身份背景，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你说再多也觉得你是在给她贴金。 　　虞雅婷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她能在社交圈混得如鱼得水，对人际关系的掌握比大多数富二代富三代小姐们强多了。 　　在看陈怡歆在四人圈子里的位置跟其他三人平等，也能猜出她肯定是有让看看佩服的实力，不然以看看这妮子眼高于顶的做派，等闲哪有人能轻易成为她闺蜜的。 　　“哎呀，之前就想见陈小姐一面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来，为我们的聚会干杯。” 　　虞雅婷和看看都是社交界的名人，但她们俩的风格又大不相同。看看是那种肆意张狂但又不会随便欺负人的性子。虞雅婷看似温和，但心计很深，成为她的朋友并不表示她不会在背后阴你。 　　来之前看看就跟她们强调过这一点。幸好三人也不是真正的傻白甜，虞雅婷的话谁都不会当真。 　　“陈小姐，满足下我的八卦心啊，你跟唐小公子真的关系很好？” 　　“哪里，只是认识。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有长辈在，彼此多聊了几句而已。狗仔也是，一张照片就直接看图说话了。你今天提醒我了，回头我得跟唐小公子道个歉，那些人随口编排我，还牵扯到他头上，真是让人厌恶。” 　　陈怡歆说话慢条斯理的，又带着笑，说着抱歉的话，态度又不是那么特别的正式，让一直注意观察她的虞雅婷都弄不清楚她说的是真是假。 　　从陈怡歆这里打听不出她想知道的消息，虞雅婷也不再浪费时间，借口说还要招呼其他朋友，端着酒杯离开了。 　　“切，这人的心思都不加掩饰了。”看看靠在法拉身上，借着她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绷不住的嫌弃表情，“她堂妹前段时间去找过唐晓园，两人读大学的时候在一个学校，好像是她堂妹看上了唐晓园但人家没看上她。这会儿肯定是来替她堂妹打听情况的。” 　　虞家是做珠宝发家的，现在珠宝生意不好做，上游的原材料紧缺，没有捏住牢固的进货渠道，对很多传统珠宝公司的打击相当大。 　　“虞家现在想要在房地产上分一杯羹。江边那块地你们知道吧，就是虞家拿下的。他们也想跟何家一样，打造一个高端的智慧楼宇，又拿着自家的品牌兜底，说什么不是富贵的人家连买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家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打算。你又不去涉足房地产行业，气什么？打造噱头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功，还得看他们后期的运作。楼盘可以各种添加宣传名目，但人家要接房，总得看看你这宣传的跟实际的是否相符。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可能花钱买个冤大头来当。” 　　在陈怡歆的记忆力，沪上著名的高端楼盘里，并没有虞家的手笔，就是不知道是中途转手出去了呢，还是被她给蝴蝶了。 　　她以前也没特别去关注过这些，现在听看看说起来，虞家的思路没错，就是稍微高调了点。 　　她们四个端了些美食过来，一边吃一边聊。说着是来看小帅哥的，但实际上，小帅哥们过来打招呼，没一个能成功坐下的。 　　“喂，歆歆你看，视后来了。” 　　看看正好面对入口，她戳着一颗圣女果，嘴角勾起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陈怡歆偏头去看，果然是时候冉晓珊。除了她，还有两个女孩子跟两位高大的帅哥。 　　“那两个没见过，不像是这个圈子的人，要么是新来的，要么是冉晓珊公司的艺人。” 　　冉晓珊的经纪公司也有她的一点股份，所以最近她很不遗余力的提携新人。 　　“冉晓珊的能力还是有，特别会装无辜，她表面上在提携新人，但实际上……”看看笑而不语。 　　冉晓珊知道娱乐圈是吃青春饭的，她成名比较晚，这两年才爆红。可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今年满了二十七岁。在普通人来说，二十七并不算老，但在娱乐圈这个新人辈出的地方，二十七都能被叫一声阿姨！ 　　她今天带来的两个女孩子，一个十七，一个十九，都还是鲜嫩的年纪。 　　“说起来，那个高高大大的小帅哥有点眼熟呢。”看看眯眼打量了一会儿，“想起来了，他不就是今年暑假档那部古装剧的男二吗？小报上说他跟冉晓珊关系不好，看样子不像那么回事啊。” 　　陈怡歆和甄妮她们仨对娱乐圈实在没什么兴趣，听看看说得热闹，其实在她们心里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就在看看说话的当儿，乔思佳走了过去，跟另一位带点儿混血儿外表的男人亲密拥抱。 　　那一群人在门口稍作停留后，来到了陈怡歆他们旁边坐下。 　　说是旁边，其实还是隔了点距离，中间有个餐台，放着些没人动的水果和蔬菜沙拉之类的食物。 　　看看她们待的那个位置临窗，从这边可以直接看到城市外景。而冉晓珊他们那边则靠内，空间更大一些，能坐十来个人。 　　因为乔思佳和冉晓珊在，跟她们熟悉的人也都聚了过来，没多会儿，那里就挤了不下十二三个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给面子 　　“不好意思，我们能在这里坐吗？” 　　冉晓珊带来的两个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出了人群，来到陈怡歆她们这里。一边问，一边就打算坐下。 　　“另外找位置吧。我们这里不太方便。”看看笑着拒绝了对方，“那边没人，空着的。” 　　她下巴一抬，示意她们去对面坐。 　　其中一个巴掌脸女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你们四个人也占不了这么宽，我们坐一会儿也没事吧。” 　　她坐下来，转头去看冉晓珊那边，摆明不想听劝。 　　“虞雅婷！”看看可不会惯着谁，直接高声叫人了。 　　虞雅婷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周围围了一圈人，站起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看到看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表情有点渗人。 　　“这是怎么了？”她娇笑着走过去，又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两个面生的小姑娘。 　　“我们在聊事儿呢，不方便有外人。”看看斜靠着，手上转动酒杯，表情有点冷。 　　她挨着的法拉也是沉着脸看着虞雅婷，微微蹙眉。 　　“算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甄妮起身，拉着陈怡歆，“换个地方聊。” 　　虞雅婷脸色微变，侧过脸看了一眼冉晓珊，又看看那两个这会儿才有点局促的起身的小艺人。 　　“对不住了，今天是我没安排好。改天我单独请几位赔罪。” 　　“得了吧，看得出来虞小姐的派对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来的，高攀不上。”看看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走。 　　虞雅婷连忙拦住她，赔笑：“哎呀，说什么话呢。这不是也要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我没拦着你不给啊。”看看笑起来，眼里却露出一抹讥谑，“当然了，人都有亲疏远近，我理解。大影后嘛，得罪不起。” 　　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冉晓珊脸一僵，快速扫过乔思佳，堆起笑容迎过来，还没等她开口，就看到陈怡歆打开手包拿起手机接听。 　　“投资？行，把方案发给我，我看了再给你回话。对了，前几天你跟我说要投那个影片，先暂时别动，把剧组人员的资料发给我看看。那个什么嘉园文化那边的事儿，你跟刘总汇报一下，就说我的意思，先搁置，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嘉园就是冉晓珊所在的公司，最近在疯狂融资，说是买了两个大IP，想要拍一部爆款电视剧。 　　冉晓珊带两个小艺人过来，也是想让她们跟圈子里的白富美们多结交一下，能拉点投资更好。当然了，她们女艺人的重点“推广”目标还得搁在各老总身上。 　　“走吧，要不去我住那儿？” 　　陈怡歆看都没看其他人，挂断电话转头问三位同伴。 　　这时，有个小小的声音传来：“装得挺像，还投资呢。” 　　这话被好多人听到，虞雅婷的脸顿时一沉。 　　她可以给冉晓珊面子，那是看在乔思佳的面子上，但这两个小艺人算什么东西，在她的派对上得罪她的客人，还大放厥词，这是觉得她真的不敢得罪冉晓珊了？ 　　“思佳啊。”虞雅婷没打算再忍，笑眯眯的看向乔思佳，“以后你带人来，还是多想想比较好，别什么东西都往这里带。丢人。” 　　“对不起虞小姐。”冉晓珊立马道歉，转头瞪了那个说话的小艺人一眼，“陈小姐，抱歉，她年纪小不懂事……” 　　“不懂事，就懂事了再带出来。”陈怡歆厌恶的看了冉晓珊一眼，“你别拿什么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来说话，平白恶心人。你们公司难道都不教艺人，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要是不会，那行，回头我跟丁董说一声，给你们送个礼仪老师过去。” 　　“歆歆，你还是别为难人家老师了，不教还能说没学过，这要是教了还不会，到底是怪人家老师教不好呢，还是怪她太笨学不会啊。” 　　听到甄妮这么一说，当即就有几个纯围观的笑起来。她们也不怕乔思佳，对冉晓珊更是没什么好感，不会去得罪对方，但也不会捧着对方。 　　“得，走吧，我们也换个地方聊天去。虞雅婷，真不知道你开的是派对呢，还是开的影星见面会。” 　　穿着红色礼裙的女子笑了一声，起身就走。跟她一起离开的有好几个，摆明了是站看看他们这边。毕竟，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虞雅婷破坏了规矩，就别怪她们不给面子了。 　　虞雅婷脸黑得不行，还不能发火。只能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小艺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乔思佳也直皱眉头。她不喜欢陈怡歆没错，但是这个小艺人太没眼色，又算是她带来的人，这些负面影响都算到她的头上了，以后传出去，人家会不会再邀请她都难说。 　　“对不起思佳，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我马上让她们离开。” 　　冉晓珊一脸委屈的红了眼，瞪了两个小艺人一眼，让她们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出了宴会厅的门，红裙女子转头看向陈怡歆。 　　“你刚说的那个投资剧组，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陈怡歆撇撇嘴，“不过是顺手投了一点，原本想着能赚一些的，不过看这样，算了吧，这么没情商的艺人公司都敢放出来，恐怕到了剧组也是个坑。” 　　“嘉园最近动作不小呢。他们家的老板听说跟圈子里很多资本大佬关系不错。文化界也有关系，你这样不给他们面子，还是小心点，那个冉晓珊也不是什么小白花。” 　　“我知道的，谢谢啊。”陈怡歆跟她们一起下楼，顺便又收了几个联系电话。 　　正好到大厅那里，几人说要不她们一起找地方玩玩去，还在商量的档口，一个穿着香槟色抹胸裙的女孩碰了碰陈怡歆的胳膊，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往一边看。 　　陈怡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嘉园的三位合作人之一，被人戏称儒商的艾洪文。 　　“艾哥。”陈怡歆主动开口打招呼。 　　艾洪文正跟人聊着，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乐了。 　　“歆歆你怎么在这里？”他打量了一下这几个风姿各异的漂亮女孩，笑起来，“女士们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是打算让男孩子们看花眼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低头哈腰 　　艾洪文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笑起来还有个酒窝，说话又好听，逗得几个女孩都掩口笑。 　　“艾哥，前次跟艾先生聊天，说你投资了嘉园文化？” 　　“对啊，哦想起了，你那个投资公司好像也在跟嘉园谈合作的事儿，怎么样，打算投多少？” 　　“抱歉啦，我打算取消投资。”陈怡歆吐吐舌头，“我跟你们嘉园的人不太对付，不想给自己添堵，所以我跟舒姐说了，这事儿暂时搁置。” 　　“怎么回事？”艾洪文蹙眉，“谁得罪你了？” 　　“就你们嘉园的那个视后冉晓珊啊，她现在扒着周昇不放呢，还让人侮辱歆歆，傻子才会跟你们嘉园继续合作。” 　　看看心直口快的一句话捅破，当时艾洪文就敛了笑容。 　　“怎么回事？”艾洪文虽然是嘉园的股东之一，但他并不参与人事管理，只负责审查剧本之类的事务，所以对公司艺人的私生活他从未费心去了解过。 　　“这里不方便说，明天我去拜访艾哥的时候咱们再聊。” 　　艾洪文点点头，让陈怡歆明天一定跟他打电话见个面吃个饭再走。 　　“你跟艾洪文先生的关系不错啊。”红裙女子摸着下巴小声感叹一句。 　　“艾哥以前经常去请教老师一些问题，跟我弟关系比较好。”陈怡歆没多说，看向甄妮，“要不你们先去玩，我回去处理点事情，晚点我跟你们联系，大家一起吃个饭好不？” 　　没遇到艾洪文还好说，搁置就搁置了。现在当着人的面都说好明天详聊，自己肯定还得做点准备工作，不能凭着性子说不玩就不玩了。投资不是做游戏，可以随心所欲，她还得为自己的投资团队负责。 　　“行，你先去忙，回头给我们电话。” 　　她们在大厅那儿分了手，看看带着俩小伙伴，跟着红裙女人她们一起去了另外一个女性会所沙龙玩。 　　虞雅婷一个人站在休息室里，脸色相当难看。 　　她气坏了，一腔火堵在胸口发不出来，心尖儿都在疼。 　　“婷姐。”不多会儿另一个跟她很要好的女孩子走进来，“婷姐，别生气了。反正你跟扶牟瞰两人也不是很对付，那女人整个一神经病。” 　　看看说话很直，又不怕得罪人，圈子里跟她好的人不少，表面朋友也多，还有几个是连面子情都维系不住的。说话的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虞雅婷也知道她才是真正跟看看不对付，但人家话里话外都站她这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的笑笑。 　　“那个冉晓珊，婷姐啊，我觉得你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虽然我讨厌扶牟瞰，但是相较她我更厌恶这个顶着视后名头到处招蜂惹蝶的冉晓珊。她对周昇的媚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还好意思说她没有想要勾.引人。好歹陈怡歆还顶着个正牌女友的名头，抢人男朋友还一脸无辜，太恶心人了。” 　　虞雅婷低头不语，那女子说了一会儿话，看虞雅婷一直不开口，自个儿也没趣，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好好的一个派对，结果时间还没过半，人就走了三分之一，虞雅婷也淡了心思，早早就结束了派对。 　　乔思佳一下午脸上表情都不太好看。 　　她跟虞雅婷的关系还行，两家最近有合作，所以这次她带冉晓珊过来也是给虞雅婷撑场子。但是没想到冉晓珊居然还带了人，而且那么不懂事，今天那句话明着是得罪了陈怡歆她们四个，但实际上惹了更多人不满。即便是她，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大放厥词，简直丢死人了！ 　　“对不起啊佳佳，我是真没想到她们俩会这么不懂事。放心，回头我会好好说说她们，以后也不会再带她们出来了。”冉晓珊皱起眉头叹气，“你也知道，我在公司虽然名义上是一姐，但实际上还不是得听人的安排。老板让我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我能说不？” 　　乔思佳看了她一眼，拍拍她手：“我没怪你，今天这事儿我知道不怨你。那个陈怡歆也是，明知道你是嘉园的人，故意那么说。哼，我就想知道等大家都识破她的虚张声势后，她要怎么收场。” 　　两人互相安慰了几句，好不容易把乔思佳逗得开心起来，冉晓珊松了一口气。 　　冉晓珊跟乔思佳不同，她没有小瞧陈怡歆。 　　既然起了心思要抢人家男朋友，肯定是做过功课的。 　　陈怡歆人在国外读书不假，但她出国之前就已经在工作了，而且她所学的专业也跟投资有关系。并且她还知道，安琦那个什么投资小天后的名头是炒作出来的，实际上，好几年前陈怡歆就已经跟着安琦那位堂哥在做投资方面的事了。 　　跟乔思佳分手之后，冉晓珊打车去了公司。 　　她找到自己的经纪人，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对方说了一遍。 　　“海哥，这事儿你看着办，如果投资的事情是真的，我估计老板会找你询问情况，你直接把责任明确下来。可别丢了西瓜捡芝麻。” 　　她就担心海哥想要立捧两个新人，把这事儿给扛下来。虽然不是扛不动，但她也有她的小心思。公司资源就这么多，她虽然是视后，但是地位并不稳固，资源分薄出去，她的实际利益就受损了。 　　经纪人海哥狠狠吸了口烟，点头：“珊珊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么跟你说吧，这小丫头跟其他人不同，也不是我们想要压着就能压着的。不过你也放心，这事儿我会直接跟大老板说，大老板怎么决定我们俩也管不着。” 　　冉晓珊咬着后槽牙扯出个笑容，又说了几句其他事儿，才借口说自己要回去看剧本，离开了经纪人的办公室。 　　她今天是单纯安排去参加宴会的，之前没有通知助理，这会儿助理已经闻讯赶到公司候着了。 　　“珊姐，我们先回去，有事跟你私下说。” 　　助理小米趁着给她披小外套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 　　冉晓珊轻轻的嗯了一声，在助理的陪伴下，快步离开公司。 　　在冉晓珊离开之后，海哥抽完手上这支烟，心一横，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二少，这事儿就是这样。说实话，我扛不住这个责任，老板问起来我肯定是得实话实说的。回头您给大老板陪个不是吧，别因为这不懂事的小丫头，得罪人了。” 　　他低头哈腰的说了半天才挂断电话，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面带讥诮的哼了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句自己才知道的话。 第三百六十五章 阮佳的绯闻危机 　　陈怡歆跟导师视频完，关了电脑屏幕，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 　　导师主导的那个项目进展不错，顺利的话一年半以后就能结束，到时她也能成功毕业了。有了这个项目的资历，不管是留在国外求职，或者回国创业，都是一份可以帮她抬高身价的底气。 　　会插手投资公司的项目审核是个意外，她原本是想抽空看看有没有合适石燕跟阮佳的项目，没想到投资计划第一个就是关于嘉园文化的。 　　从去年开始，国内的影视行业开始起步，最多再有一两年就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身为一个成功的投资人，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房地产行业和物流业有她小舅舅在管着，她没打算去掺一脚，不干事吃分红他不香吗？ 　　咖啡才喝一口，孔夫人的电话打过来。 　　“晚上饭局？不好意思啊，我约了朋友。” 　　孔夫人那边说了几句，陈怡歆没奈何答应把这边的饭局推了，去孔夫人那边赴宴。 　　“怎么？孔夫人想给你做媒？”接到陈怡歆说来不了的电话，看看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句，“去看看也好，天底下的青年才俊也不是只有他周昇一个。你是因为跟他年少相识，才会对他各种放不下。多看看其他人是好事，免得他周家还以为你非他不嫁呢。” 　　都是早年就认识的朋友，看看他们旁观俩人从年少走到现在，有些话不好说，但已经积累在心头不吐不快了。 　　晚上赴宴，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唐晓园。这次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小圆脸姑娘，红扑扑的苹果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陈怡歆坐到唐晓园身边。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妹，她从小在澳洲长大，华语说得不太好。” 　　唐晓园又给他表妹解释了一下陈怡歆的身份。 　　唐晓园的表妹叫葛美月，以前在澳洲读书，今年才回到港岛，还参加了港姐选美大赛，没拿到前三名，但也借此进入了港岛的影视圈。 　　“美月的男朋友在拍戏，她无聊就跟着我来内地玩玩。对了，听孔姨说你认识内地娱乐圈的人，如果有机会，给我表妹介绍一下。” 　　“行，没问题。”不过是个顺手人情，陈怡歆一口就答应下来。 　　听到唐晓园说葛美月正在演艺公司上演技培训课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认识的一位编剧老师丈夫正好是影视学院的教授，就说帮她问问能不能请个老师私下辅导。 　　“那可真好，我们家虽然不缺钱，但是却人脉。美月现在的老师也不错，但老师是实战派的，美月总是有点没法理解老师讲的东西，如果能请个老师专门辅导，那就太好了。” 　　反正家里也没指望葛美月进入公司工作，她愿意当演员那就去，家里不会阻拦，甚至还会为她保驾护航。 　　瞅了个空，葛美月凑到陈怡歆身边，小声问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表哥拍拖。 　　“没有，真没有。我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呢。”陈怡歆矢口否认，她在没有跟周昇彻底分手之前，是不会脚踩两条船的，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那，你以后会跟我表哥拍拖吗？” 　　陈怡歆挑眉回视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我姨妈说，她喜欢你。”葛美月很直接，“我姨妈是个很挑剔的人，能被她主动说喜欢的，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孔夫人的长女，当年差点就跟我大表哥在一起了。” 　　她耸耸肩，那时候年纪小，为什么两人最后会分开她不清楚，但是到现在，她大表哥对康大小姐都还有点余情未了的感觉。 　　再加上听到说陈怡歆是孔夫人的干女儿，她就下意识的以为她姨妈没娶到康大小姐当儿媳妇，就把主意打到了陈怡歆头上。 　　陈怡歆微笑不语，等葛美月说得差不多了，她出声扭转话题，问起了她那个男朋友的事。 　　不是她敏.感，是她真的觉得唐晓园似乎并不看好他表妹跟那个男艺人的恋情。并非是瞧不起对方的身份，似乎更像是看不上对方的人品。与其让葛美月八卦自己，不如八一八她那个小男朋友。 　　说到男朋友，葛美月顿时表情都甜了几分。 　　“阿泽对我很好，工作也很努力。我妈妈不太喜欢他，说他没办法提供我很好的生活条件。不过我觉得还好啊，我们俩挣的钱也不算少，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的。” 　　陈怡歆不认识对方，也不予置评，但是私心里，她也挺不看好他们俩。不说别的，家庭差距实在太大了。 　　听葛美月说，黎泽是单亲家庭出身，上有两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基本上现在家里都是他在支撑开销。 　　如果是女孩子出身低一点，高攀豪门也还没啥，说个不好听的，只要你安分守己不乱搞，丈夫也有能力的话，日子还可以过。但如果男方家庭条件太差，女方太好，肯定会被人觉得是吃软饭的。 　　热恋期还好，等过了热恋期，外界的种种压力，家庭内部的阻力，都可能让小情侣分道扬镳。 　　她当然不会去挑明这点，但对葛美月和黎泽的恋情，她真的是不看好。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走过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没藏好的恶意。 　　“葛美月，你看了小报吗？上面说你那个小男朋友大陆的女艺人在公寓过了一.夜，你知道吗？” 　　葛美月脸色大变，强制镇定的反驳，说他们俩只是朋友。 　　“好吧，你要这样安慰自己也行。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找你那个男朋友问清楚比较好。”女孩子笑嘻嘻的走开，没多会儿，就听到她所在的那个角落传来一阵笑声，还有几道意味不明的打量的目光。 　　葛美月小脸刷白，捏着手强制镇定。 　　陈怡歆借着角度的遮挡，快速的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过了片刻，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美月，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她捏着手机匆匆起身，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接通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黎泽怎么跟阮佳缠一块了？” 　　林婕那边也是气得不行：“我只知道阮佳说在跟人谈恋爱，还没确定关系，不想告诉我。我都再三跟她打过招呼要小心要小心，明知道港岛的狗仔厉害，还不收敛。真是要气死我。” 　　跟林婕生气的点不同，陈怡歆眼含冰霜的盯着外面，脑袋里狂速思索要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时不我与 　　想了两三分钟，陈怡歆果断转回去找到葛美月。 　　“美月，能耽搁你几分钟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说。” 　　葛美月眼角有点红，抬头看了陈怡歆一眼，目光复杂，但她还是点头，沉默的起身跟着陈怡歆找了个没人的安静角落坐下来。 　　“美月，我也不瞒你，那个小报上说的黎泽的绯闻女友阮佳，是我的朋友。但是我跟你一样，在爆出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刚才我打电话找阮佳，她一直没接，然后我找了她经纪人林婕，林婕也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林婕现在也联系不上她。” 　　“所以，你想说什么？” 　　“不管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总得面对面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联系一下黎泽，看他怎么说？” 　　葛美月咬着唇点头，很干脆的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然而对方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陈怡歆双手抱臂站在旁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美月，你有没有比较好的朋友，能找到黎泽嘴巴也紧的那种。” 　　葛美月跟着心浮气躁起来，看了陈怡歆一眼，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跟对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陈怡歆的粤语不太好，只听明白了几个字，好像是说黎泽劈腿什么的，让那个人去帮忙找到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陈怡歆没去管葛美月跟朋友的抱怨，她也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石燕。 　　石燕早先被阮佳拉拔了一段时间，两人也是圈子里公认的好姐妹好闺蜜。阮佳可能不会跟陈怡歆说自己恋爱了，但很可能不会瞒着石燕。 　　果然，打过去石燕直接说阮佳是在跟黎泽谈恋爱，但是阮佳并不知道黎泽和葛美月的事情。而且黎泽跟阮家交往的时候，用的不是黎泽的名字，自称自己叫黎元九，还说自己是单身。最重要的是，黎泽主动追求的阮佳。 　　但是现在说这个没用，她们得找到阮佳和黎泽，跟葛美月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 　　正这个时候，唐晓园找了过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看了眼沉着脸的陈怡歆，又看了眼已经忍不住开始流泪的表妹。 　　“美月别哭，我们要把事情弄清楚。如果是他劈腿，我们不会放过他。如果是小报造谣，家里的律师团不是白养的。” 　　他说话的时候，陈怡歆还在跟人发短信，突然眉头一皱，看着被林婕截图发过来的彩信有点愣神。 　　“怎么了？” 　　“这个小报记者的名字……可能是我弄错了。”陈怡歆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的摁了一通，“你们要是找到黎泽和阮佳了，麻烦通知我一声。” 　　她现在还不能不管不顾的跑去港岛找阮佳，B市那边的工作马上要开始进行，她就算要去，也得等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才能动身。 　　“唐公子，美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希望你们能给阮佳一个解释的机会。我跟她认识了快十年，觉得她并不是那种抢人男朋友的人，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 　　她扒拉了下头发，苦笑：“我能理解美月的心情，毕竟，我才经历过。” 　　唐晓园本来有些冷厉的眸子怔了一下，瞬间柔和了两分。他揽着葛美月的肩膀承诺不会冲动行事，但是也申明，如果是阮佳明知道对方有女朋友还要跟黎泽交往，那么他们也不会忍着。 　　“应当的，如果真的是阮佳做了错事，该她道歉就要道歉。” 　　得到这么句话，唐晓园跟葛美月的脸色好看了些。 　　回到之前待的地方，已经走了一些人，孔夫人和唐夫人坐在休息区低声交谈着，两人的表情都比较严肃。 　　“歆歆，那个阮佳你联系上了吗？” 　　看到陈怡歆过来，孔夫人直接开口。 　　“没，我打了电话一直没人接。她经纪人林婕也找不到她。刚美月打给黎泽，也是没人接。” 　　“我让娜娜去找黎泽了，她知道黎泽有我公寓的钥匙，如果他们要躲，很可能是去了我的公寓。” 　　这特么就有点恶心人了。连陈怡歆都不自禁的低声骂了一句。 　　相反，到这个时候，葛美月反而坚强了起来。 　　“他们过去也好，港岛那边的狗仔很坏的，他们躲过去至少能保证不出事。” 　　唐夫人拉着侄女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叹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歆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暂时去不了，我得先回B市一趟，教授安排的任务需要先进行。我跟甄妮说了，请她帮忙去那边看看情况。”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想要谈恋爱好好谈啊，人家的男朋友就要香一点？” 　　唐夫人随口抱怨了一句，陈怡歆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低下头没吭声。 　　唐晓园轻轻按了下妈妈的肩膀。 　　“陈小姐，我送你吧，正好再跟你商量一下物流那边的事情。” 　　唐晓园今天才找到她，说想要跟刘斌合作，在桂省也弄一个物流园，专门做海购中转货运。他们唐家有海线，陆地这边有刘斌，如果能合作拿下航空线路，对两家的发展都有好处。 　　但是陈怡歆有点犹豫，主要是她家这边的物流园还在起步发展阶段，远没有达到最强大的时期，如果现在就跟唐家合作，肯定是唐家占大头，他们相当于为唐家打工。 　　但是他们不和唐家合作，其他人还抢着要去呢，有了唐家的资金加持，说不得她家的物流版图就会被侵占一大块。 　　现在这个局面，陈怡歆都觉得已经要把她难死了。 　　她家的物流要依靠强大的数据系统，而这方面周昇是当之无愧的行业老大，现在掌握了海上航线的唐家要分一杯羹，自己又跟周昇闹得不太愉快。这算得上腹背受敌了都。 　　其实不仅是她家的物流版图跟周昇合作紧密，就是她导师主导的跟国内企业合作的这个项目，最后也要跟周昇的公司进行合作。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她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其中精髓。 　　只需要再给她三五年的时间，她有信心把自家的物流帝国打造得滴水不漏，可现在，在还差那么一点火候的时候，却因为阮佳的缘故，提前对上了唐家。 　　想想都觉得好心塞。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忧心病倒 　　回到酒店等电梯的时候，陈怡歆感觉自己头有点晕。 　　今天晚上这事儿太让她焦虑了，一边是担心阮佳的情况，一边还得担心唐家会不会报复。她现在脑袋里爆疼。 　　电梯门打开，她埋着头盱眼往里走，视线都有些模糊。 　　“小心，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怡歆迟钝的抬头，看到是周昇兄弟，也不掩饰自己的虚弱，斜斜靠在电梯箱壁上。 　　“头痛，有点恶心。”她脸色很难看，惨白惨白的，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去医院吗？”周昇半扶半揽着她问。 　　“不，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周昇还想再说什么，被弟弟阻止。 　　“哥，你陪着歆歆先回房间，我去接王医生过来。” 　　周晟这一年多常驻沪上，这边也有他们的家庭保健医生。 　　陈怡歆原本想要拒绝，但实在没有力气，再说她还是相信周昇的人品，就算两人要分手，他也不会表现得过于渣。 　　把陈怡歆弄床上躺好后，周昇去烧了点水，兑好水温，插上吸管，让她稍微喝两口润润喉。刚才听她说话的时候就察觉到她的声音有点嘶哑。 　　王医生来得很快，还带了个护士。 　　“发烧了，现在的温度不算太高，吃点药看看情况，如果没有烧起来应该没事儿，睡一觉就差不多能好。但要是半夜里烧起来，可能需要挂点滴才行。” 　　因为是出诊，也不方便查血什么的，王医生只能凭借经验给她开了些药，还把护士留下来帮忙照顾。 　　到了半夜果然发起高烧，人脸都烧红了，嘴里还喊着冷，一直在发抖。 　　护士妹妹一测体温，快到三十九度，连忙拿出王医生留下的处方开始配药。 　　周昇也没回去，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打盹。这会儿液体挂上之后，更是没有了睡意。 　　“她这发烧怎么一点感冒的预兆都没有？” 　　“发烧不一定是感冒才会，还有其他的情况。我听之前王医生说陈小姐叫头疼，估计是这个原因。建议你们天亮之后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比较好。” 　　不用护士妹妹说他也会这样决定，看陈怡歆窝在被子的样子，小脸刷白刷白的，特别的可怜。 　　“哥，我听到消息，好像是昨天晚上她有个朋友被人爆料，说是插足他人的恋情。当事的女方是港岛唐家的表小姐，也是个艺人。正好歆歆昨天晚上跟唐家在一起，可能是吵起来了。” 　　过于焦虑也会引发身体不适的症状，周晟没把话说得太明，但是言下之意肯定是说唐家对她施压了。 　　“唐晓园之前借口说要跟歆歆合作，还约了歆歆去港岛玩。这次闹起来，估计歆歆也是里外两难。” 　　周晟跟他们几个不熟，也是因为好奇陈怡歆怎么参加个餐会会病倒，才刻意去打听的。他把这事儿告诉了周昇后就没管了。跟周昇不同，他在沪上的工作很忙，这两天陪他哥办点私事都是压榨了休息时间才凑出来的空档。 　　五点多的时候，烧退了，护士妹妹再观察了半个小时，帮忙把她衣服换了之后，去了隔壁开的房间休息。 　　周昇依旧守着她，不过从床边的沙发移到了床上，合衣躺在她边上，还没忘记牢牢的压住她的杯子。 　　陈怡歆是被热醒的。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缓解了很多，但是略有些气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挣扎着张开眼睛，就看周昇熟睡的脸。 　　记忆回笼，昨晚虽然烧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大部分事情她还能记得，特别是周昇一直拽着她的手就没放开。 　　心情略有些复杂。 　　闺蜜们都奇怪她为什么舍不得跟周昇分手，这就是原因。这男人，总在某些时候做出某些让人贪恋的温暖的事。 　　想着想着，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彻底清醒过来还是因为被饿醒了。 　　醒来时周昇已经不在身边。恍惚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她撑起身体看了一眼房间，发现阳台上有人。 　　扯了个枕头垫在背后，也懒得下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接来电。 　　“阮佳这死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心里着急上火，还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戳了一条消息给石燕，等了一会儿，石燕回了条信息，说她人在琼省拍戏，已经找朋友去打听了，目前还没消息。 　　“醒了？”门被推开，护士妹妹提着医疗箱进来，给她测了体温，基本正常。 　　“还行，不是病毒引起的。你再吃点药，好好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没事儿的话我得先回医院，有问题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在护士妹妹配药的时候，周昇从阳台上进来，到另一边坐下，伸手摸了下陈怡歆的额头。 　　“今天的车票我帮你改期了，等好了再回去。” 　　不太高兴周昇的独断，可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 　　“我想早点回去把事情处理完。” 　　“那些事儿都急不来的。我已经找人去打听了，中午应该会有消息。” 　　护士妹妹看着陈怡歆把药吃下去后就告辞了，走之前嘱咐她吃东西要清淡，少量多餐，还要注意不能熬夜。 　　一旁的周昇比陈怡歆还认真的记下了护士妹妹说的那些注意事项。 　　等到陈怡歆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客房服务已经把餐点送到房间。 　　周昇在跟人视频谈事儿，看到陈怡歆出来，示意她先去吃饭。 　　“那行，那边就麻烦你帮忙多看着一下，要是能联系上阮小姐，可以提供对方需要的帮助。” 　　“怎么？找到人了？” 　　“没有，从小报报道之后，就没看到阮佳的人。”周昇捏了下鼻梁，“你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唐家问问情况。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八卦小报报道绯闻也不是一次两次，即便是真的，当事人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露。特别是港岛那边，不管怎么样，都有公司会出面来说清楚情况，再不济，当事人的朋友和经纪人也会主动发声，声援抑或解释。 　　“总之那边分公司的经理也觉得有些奇怪，那两人好像突然就神秘失踪了似的。他建议我们直接报警。” 　　陈怡歆缓缓吸气，缓缓吐出，掐着自己的手冷静了好半天才开口。 第三百六十八章 劈头一盆狗血 　　“我想要去一趟。我，我要看到人才能放心。” 　　“你别着急，人没找到之前，你去了也没用。现在首先你得照顾好你自己。还有，跟唐家那边把关系打好点，就算后面闹起来，也不至于没法收场。” 　　陈怡歆又滑进被窝里，仰躺着发愣。 　　“行了，赶紧起来。你不是要先回B市那边吗？我跟你一起回去。把事情处理完了我陪你去港岛。” 　　陈怡歆扒拉扒拉头发，坐起来。 　　“周昇，我们俩之间，你打算怎么做？” 　　周昇单腿盘着坐到床上，扶着她肩膀。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管我爸妈如何，以后过日子的是我们俩。” 　　“那你把冉晓珊和安琦的问题说清楚呗。” 　　周昇低下头，苦笑一声：“冉晓珊那事儿是我做错了。我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当时差个女伴，我知道安琦对我有想法，不想招惹她，所以冉晓珊凑上来我就顺水推舟了。但是你放心，我不可能跟她有任何关系，选择她的原因也是她比较好摆脱一点。” 　　“那你就没想过，绯闻闹出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对我来说，你这样的做法我有点无法接受。” 　　“这不当时跟你生气嘛。”周昇想用陈怡歆隐瞒他的事跟她掰扯，抬头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心又软了，“我知道了，以后再生气也不做这样的事了好吗？” 　　他伸手去摸陈怡歆的脸：“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嗯？” 　　陈怡歆长长的吐了口气，点头。 　　“那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收拾一下，我回去收拾行李，下午我们先回B市，完了直接从B市去港岛。” 　　陈怡歆就算心急如焚也只能听从周昇的安排。毕竟他说的对，自己就算急急忙忙冲过去，找不到人也枉然。 　　“对了，你看看能不能跟阮家联系一下。我想，如果遇到这样的事，阮佳很可能会求助自己父母亲人。” 　　陈怡歆拍拍额头，她居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主要是印象里阮佳爸妈都不赞同她进入娱乐圈，弄得她都要忘记阮佳好歹也是出身富裕家庭，不说有权有势，人脉什么的还是多少有点的。 　　到了B市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石燕的电话。 　　“你说什么？阮佳被唐家关起来了？” 　　听到这消息，她当时就觉得怕不是以讹传讹。转头给唐晓园打电话过去询问究竟，却得到另一个大相径庭的消息。 　　“阮佳说她跟黎泽并非是谈恋爱。她不否认对黎泽有好感，但是当天晚上去黎泽家里的人，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位黎泽的同门师兄妹。” 　　港岛那边的同门通常都指的是同一个公司的前后辈，阮佳这次过去是谈合作的，经纪人在谈完之后提前离开，阮佳留下来跟未来的合作同事联络感情，却没想奥会被卷入这起桃色绯闻里。 　　“最重要的是，阮佳说报道这个消息的狗仔跟你好像有纠葛。在追逐的过程中，她发现这人不对劲，然后对方想要撞死她，她没办法，手机又丢了，只能跟着另一个女艺人躲了起来。” 　　为什么其他人不报警？陈怡歆正想问，就听到唐晓园说让她早点去港岛解决这件事。似乎里面还有内情。 　　周昇取完行李出来，看她捏着手机站在那儿发呆，上前揽住她肩膀。 　　“走，有事儿回去再说。” 　　回到周昇在市区的公寓，陈怡歆半躺在沙发上摁着太阳穴，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别担心，最多三天，我这边安排好人事就陪你过去处理。”周昇觉得现在只要人找到了就没大问题，唐家就算地头蛇，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做违法的事。 　　“你想想，如果唐家要对阮佳下手，他们就不必告诉你人找到了。你要是不放心，问问唐晓园能不能跟阮佳通个话。” 　　“我刚问了，唐晓园说阮佳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又不肯说为什么，只让我早点过去。你说，会不会是阮佳昏迷了或者其他问题？”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之前唐晓园说有狗仔追她们的车，很难说阮佳没出事，否则跟她一起跑的艺人为什么没有出面？但是如果真出事了，难道不应该先跟阮佳的经纪人沟通吗？连林婕都不知道内情，她就难免往最坏处想象了。 　　一个小时后，林婕从港岛打来电话，说她已经见到阮佳了。 　　“她没事儿，不，也不能说没事儿。”林婕的声音有点焦虑有点惶恐，“她当时头部在车窗上撞击了一下，外伤不明显，但是可能有颅内淤血，现在她部分失忆了，以为小报上写的是真的。” 　　这什么神奇的神展开？ 　　陈怡歆也愣住了，追问后才得知，医生说这是暂时失忆，等淤血吸收之后大概率会恢复。 　　“当时没有人站出来解释的原因，就是阮佳失忆后，以为狗仔说的真的，自己也把黎泽当初了男朋友。跟她一起的女艺人都迷糊了，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就不敢吭声。现在唐家的人也在医院，黎泽百般解释，阮佳还是以为他是想要抛弃自己，嫌贫爱富……” 　　林婕头大得不行，不管他们怎么跟阮家说都说不通，而且阮佳情绪一激动又昏过去了，医生严厉告诫他们不许刺激病人，说可能会造成血压过高脑血管崩裂。 　　现在唐家的人是发火也不对，不气也不是，简直守着阮佳想吃了她的心都有。 　　陈怡歆的手机搁的外放，她听完之后跟周昇对视一眼，对于这种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过的桥段万分迷惑。 　　“有可能阮佳心里对黎泽的确有好感。黎泽跟葛美月的恋情除了他们的几个好友知道外，外界并不清楚，阮佳肯定也不知道，这样的话，她喜欢上黎泽也正常。” 　　正因为心里确定自己喜欢他，又因为这个绯闻的推波助澜，受伤后显得有些执拗的阮佳才会觉得这“恋情”是真的。 　　“我要是葛美月，我简直……”周昇喃喃一句，别开眼没去看陈怡歆。 　　“真是，日了格欧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港岛一家私立医院的住院部这两天热闹得很。 　　这里费用不便宜，能住得起单间的人多少有些身份地位。但是最近这两天来这边的唐家少爷小姐们脸色都特别的怪异。 　　唐晓园跟主治医生沟通完后出了医生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捏鼻梁。 　　这真是见鬼的麻烦。 　　他千思万想也没料到会成现在这种局面，偏偏还没办法发火。人家姑娘是受伤失忆了，又跟自己这边不熟悉，想要劝，人家还觉得你们是仗势欺人！ 　　葛美月这两天也是气得哭，连黎泽都不想见了。 　　好好谈个恋爱，结果莫名其妙自己成了“第三者”，这委屈她受不了！ 　　站在病房门外，唐晓园十分想抽烟，他已经打了两三个电话催陈怡歆过来了，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当然，他也理解陈怡歆还有自己的事情得先安排好才能脱身，但是阮佳的经纪人总该露面吧？ 　　正想着，就看到一高挑美女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走过来。 　　“请问是唐晓园先生吗？我是阮佳的经纪人林婕。对不起，因为一点事耽搁了一下，我今天才赶过来。现在能麻烦唐先生跟我说说情况吗？” 　　唐晓园看着林婕，长长吐了口气，偏头示意跟自己到休息区说话。 　　私立医院的休息区设置得很漂亮，也很安静，每个座位之间间隔一定距离，还有绿植做遮挡，最大程度的保护了病人家属的隐私权。 　　唐晓园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知了林婕，最后道：“阮小姐现在很抗拒医生对她的治疗，她觉得自己没有病，而且深刻的觉得是我们唐家故意把她限制在医院里，就是为了分开她跟黎泽。” 　　林婕一听，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放心唐先生，这事儿交给我了，我一定让她早点清醒过来。” 　　唐晓园想了想，还是苦笑着劝林婕别太着急，医生说这种情况很难预料，说不定睡一觉就醒过来了，也说不定一辈子都会这样。 　　“好歹她其他方面没有问题，就只是这单纯的思维错乱，对她的工作和生活并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我希望林小姐能早点带她离开港岛，毕竟现在我妹妹美月和黎泽先生因为她已经开始起了争执。” 　　林婕觉得自己后脑勺生疼，这要是处理不好，铁定得罪唐家。虽然唐家没有娱乐圈的势力，可港岛就这么大，他要是开口找人帮忙，封.杀一个内地小艺人还不跟喝水似的？ 　　林婕跟唐晓园聊完，进了病房。 　　病房里，阮佳正在看书。她还记得自己要做一个节目，这会儿专心的做准备，完全不像是个思维错乱的人。 　　“阮佳，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的事？” 　　林婕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盖住阮佳手上的书页。 　　“林姐？”阮佳诧异抬头，看了一眼林婕，可怜兮兮的叫了她一声，“为什么你们都质疑我？我真的没有不记得什么，从到港岛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你在跟黎泽交往？” 　　“是真的啊！”阮佳也觉得好委屈，她本来就是跟黎泽在交往啊，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跟黎泽交往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一点消息？还有，当天除了你们俩以外还有其他人，他们是去干什么的？” 　　林婕一连串的逼问让阮佳开始头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不知道，我就记得我们在交往，我没有骗人！” 　　正好护士小姐来查房，看到阮佳这样子，立即出声请林婕离开病房，并呼叫医生赶来处理。 　　唐晓园一直等在外面，听到病房发出混乱的声音后，他皱眉走到病房的玻璃窗前往里看。 　　医生和两个护士开始给阮佳注射镇定的药物，并给她戴上氧气口罩，让她放松躺下。 　　林婕扶着额头退了出来，眼里有泪。 　　“你这样做对她刺激太大，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唐晓园不满的看她一眼，“如果刺激能让她恢复记忆，我们早就做了，不用等到你来。我建议你还是请她的家人过来接她比较好，你这样，我不放心把人交给你。” 　　虽然很生气阮佳的固执，但唐晓园也知道对方是病人，这种情况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所以即便生气厌恶，也不会迁怒到阮佳身上。 　　当着林婕的面，唐晓园再度拨打陈怡歆的电话，这次电话顺利接通。 　　“我已经到机场了，马上就过来。”陈怡歆接通电话直接说了自己的位置，并让唐晓园在医院等她一会儿。 　　当陈怡歆赶到医院时，林婕已经哭过一场，旁边唐晓园眉头紧锁，跟林婕相隔有点距离。 　　“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 　　她来不及关心林婕的状况，想先了解阮佳这边。 　　“刚才医生给她打了针，现在在休息，预计三个小时左右会醒。”唐晓园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跟在陈怡歆身后的周昇，“你跟周先生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一起随便吃点？” 　　医院有自己的餐厅，环境也还不错。 　　四人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点了一杯咖啡，坐下来交流现在的情况。 　　“具体就是这样。阮佳小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认定自己在跟黎泽交往。但是从黎泽坚决否认，并且当天跟他们一起的另外两位艺人和助理也说只是为了公事才到黎泽家去的，并没有他们俩独处的机会。” 　　“那会不会是黎泽撒谎，骗了我们佳佳？” 　　“林姐！”陈怡歆不赞同的看她一眼，“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们不能随便猜测，这对他们双方都不公平。这样，我先去看看佳佳的情况，然后从她之前的工作和出行中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她跟黎泽到底有没有私下见过。我想，这点对唐先生来说要查也不难。” 　　他们当即商定，港岛这边的行程让唐晓园去查，而两人在内地的行程则由陈怡歆去找人查。 　　“如果他们真的交往过，雁过留痕，不可能没有漏出一点痕迹。还有石燕那里我也会跟她谈谈。林姐，你太焦虑了，这几天你就陪着佳佳好了，什么也别说，那些调查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处理。你放心，就算真的查出点什么来，该怎么做，我想唐先生也有分寸的。” 　　在陈怡歆灼灼逼人的目光下，唐晓园迟疑片刻，点头。 第三百七十章 大义灭亲吧 　　要查行程其实很简单，有点门路的，两个电话直接搞定。 　　陈怡歆虽然没有混影视圈，但她在圈子里有间接投资，而且她一问这事儿，人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了她。当然，大部分都说阮佳跟黎泽并没有往来，只有一个导演助理说当初上电视台综艺的时候，黎泽跟阮佳还有另外两个艺人出去吃过饭。 　　“这算是正常交际吧，而且还不是他们俩单独去吃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有再交往。” 　　陈怡歆还是比较相信那些人的话，人家也没必要骗她。再说了，如果真有这些事儿，南哥那里多少该听到点什么。 　　陈怡歆亲自打电话问南哥，南哥一口否定他们俩在交往，只说阮佳是比较欣赏黎泽的工作态度，也跟南哥说过，如果方便的话，帮他一把，但绝对没有超出正常友谊之外的可能。 　　陈怡歆接通南哥电话的时候，开的免提，大家都听到南哥的话了。林婕也松了一口气。 　　没有苟且最好，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说是因为阮佳受伤后记忆错乱造成的，但如果真的被捅出来有问题，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唐家的诘难，还有大众对于第三者的鄙夷。弄不好，阮佳的事业就此终结。 　　这几年南哥对阮佳的照顾真的很周到，电话里还说，如果需要他帮忙，他可以和夫人马上赶到港岛。 　　南哥的妻子也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两口子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对阮佳也跟对自己妹妹一样，之前就打过两个电话给林婕打听情况。 　　“那么暂时我那边应该没有查到问题，你这边如何？” 　　在陈怡歆找人打听的时候，唐晓园也拜托了一位世交的女儿帮忙打听。那位的闺蜜是影视圈的小天后，人缘也好，打听这些同样很方便。 　　那个世交女孩人更干脆，直接拉着闺蜜找到医院来了。 　　“我们就来看看，现在怎么样了？其实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阮小姐来港岛才两三次，这次也是因为要合作，才上门拜访的。怎么就招惹了那些臭虫老鼠。黎泽也真是可怜，他跟阮小姐真没什么，两人从来没有独处过。” 　　“你们确定？或许他们私下见面你们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啦。”那位小天后摆手笑，“黎泽跟阮小姐认识是去年参加综艺，当时我也在的，跟黎泽不是一个剧组，但我们两个剧上的同一期节目。阮小姐那天为了工作一直没吃饭，差点低血糖，是黎泽帮了她一把才没摔倒，然后阮小姐感谢他，就在节目里照顾了他一下。” 　　之后剧组就离开了，两人连合作后的酒都没喝一口。再后来黎泽一直跟组拍戏，阮佳也在忙主持和另一档节目，两人最多就是打个电话什么的，见面压根儿没时间。 　　陈怡歆看向唐晓园，摊手。 　　“事情也算差不多明朗了，这样吧，这边交给我，你回去好好安慰一下美月，这件事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还有，麻烦你帮我查一下那个报道的狗仔。我觉得，那可能是老熟人了。”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陈怡歆咬着牙朝周昇笑了笑。 　　周昇摸摸鼻子，低头不语。 　　这事儿还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他在知道这事可能又跟米雍扯上关系之后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米雍这家伙要是不彻底解决掉，他跟陈怡歆之间还能再继续折腾。 　　“这件事你别管，你照顾阮佳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 　　唐晓园听了周昇的话，好奇的挑了挑眉。他没问，可心里却记住这事儿了。 　　“那个小报我知道，他们的狗仔最讨厌，而且总喜欢偷拍。之前有个女星的家被偷怕就是他们干的，在人对面的楼里租了房子，用望远镜偷拍人家。就一次忘记拉窗了，结果……” 　　小天后撇嘴耸肩，说到这个小报就一脸不屑。 　　“人家家报道绯闻还是有底线的，他们家就不，胡编乱造，而且什么不好就专门编造什么，还有脸跑去采访人家，专门问这些让人气大的话。我都跟他们怼过，只是你也知道，这些八卦小报打不死的，所以只能自己忍啰。” 　　小天后一边说，一边跟人发消息，过了一会儿，拿到了那个小报记者的名字。 　　“喏，两个人，这个年轻的听说是从内地过来的，以前还是专门搞摄影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到拍人隐私来了。” 　　陈怡歆一听，眼睛一闭，差点怒火中烧。 　　“麻烦能不能再帮我打听一下，当天晚上追阮佳他们车的，是不是这个年轻的狗仔。” 　　“是的叻，我朋友说，有人看到了，是那个年轻人一直在逼近她们的车。后来出事了，那人才逃走的。” 　　虽然是一直逼近，但没有撞上去，所以在法律上来说他们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陈怡歆深呼吸一口，把气压下去。 　　“这件事交给你了，如果处理结果我不满意，请帮我转告你父亲，这辈子，我和他不死不休。” 　　唐晓园本来往外走的步子一下顿住，回头看她，又看看周昇难看的脸，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开口。 　　陈怡歆的声音不大，另一头的小天后俩人没听到，只是看唐晓园的表情不太好，便狐疑的看向陈怡歆，后者脸色更难看。 　　周昇单手揽着陈怡歆的脑袋，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知道的，你受委屈了。放心，这件事要真是他干的，我会给你，给阮佳一个交代。” 　　周昇到旁边打电话，先跟周晟通了气，把这边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让周晟继续调查米雍的下落，并连同他父亲和米雍母亲的情况一起调查。 　　“你这是要大义灭亲了？” 　　“如果我爸真的知道米雍干了什么还继续包庇他的话，我和他决裂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我现在的事业跟周家并没有多少重合的地方。” 　　跟周家不重合，也就不用受周家掣肘。之前周昇念在血缘亲情上，对他父亲诸多忍让，甚至让陈怡歆也受了些委屈，但是换来的并非长辈的体谅和爱护。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忍让呢？ 第三百七十一章 搞事，搞起来 　　送走唐晓园他们，陈怡歆进了病房。 　　“歆歆，你怎么来了？”阮佳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陈怡歆坐在她旁边看文件，她下意识露出笑脸，委委屈屈的说自己被欺负了。 　　“行了，我知道的。”陈怡歆顺着她的话安慰了她几句，“那个黎泽的事情我正在调查，现在情况对你不利。你失忆了，你说的话大家都表示得保持怀疑态度，而黎泽跟葛美月的拍拖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你要是真的想要堂堂正正的跟他们俩对峙，你就得配合医生的治疗计划，早点好起来。” 　　陈怡歆不像其他人，一来就直接说“不，你们没拍拖”，而是站在阮佳的角度说我相信你，但是你现在的情况让大家都不敢相信，所以，我们得加油恢复，然后去质问对方。 　　阮佳一听就激动的点头：“从我进医院到现在，黎泽都没来看过我，我相信他是想来的，就是被葛美月给限制了自由。” 　　陈怡歆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还好，今天的复查结果出来了，头部的淤血已经在开始缓慢的自我吸收，然后之前有轻微擦伤的部位也已经成功愈合。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出院回家休养，隔一段时间再去医院检查就好。 　　以陈怡歆的意思，是他们干脆出院先回内地得了，好歹阮家的人也能照顾她。 　　但阮佳不肯，说是要留下来等自己恢复，然后找到那两人说清楚。 　　陈怡歆抹了把脸，心道：就怕你醒过来后自觉没脸见人连夜逃跑！ 　　现在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顺着病人来，谁让她脑袋有毛病？这样想想，她憋气的心口才好受一些。 　　孔夫人在港岛也是有自己的公寓的，很大方就让陈怡歆带着阮佳搬进去住，说那边安保要好很多，没有狗仔能混进去打搅阮佳养病。 　　“你可厉害。”陈怡歆帮阮佳收拾行李的时候，吐槽了她一句，“那边是港岛出了名的贵人区，你可给我老实点，没有彻底想起来之前不许出去乱晃悠，不然我就直接把你打包回内地了。” 　　来帮忙收拾东西的还有林婕，她到现在还没死心，想要劝阮佳先回去。 　　“没事儿，林姐。佳佳虽然失掉了部分记忆，但她其他的都还记得，包括跟黎泽公司的合作。我们公事公办就好。” 　　话虽如此，但陈怡歆还是希望黎泽他们公司能做个人，别让黎泽出现，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控场了。 　　但很显然，港岛这边的娱乐公司并不打算做人，甚至连葛美月他们都弄出来了。 　　陈怡歆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换人，她气得在屋里冷笑了好一阵，最后心一横，跟几方交涉后，把自己加入到了节目组里面。 　　节目组不做人，她也不打算做人了，见招拆招吧。 　　临出门的时候，陈怡歆掰着阮佳的脸，一字一顿的跟她说，今天就算她再有天大的委屈，也得给她绷住了，回头她想法给她出气。 　　港岛这边的这个节目是跟内地电视台联合录制的，双方各出一个主持人。 　　但内地的主持人在尺度和言谈深度上肯定不如港岛的主持人那么放得开，他们狠起来连自己都能开涮，所以明摆着一个三角修罗场，他们怎么可能不利用？ 　　果不其然，在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港岛那边的主持人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开始把话题往阮佳头上带。 　　当时在场上的是葛美月和另一个艺人，那个艺人模特出身，在圈子里也没什么话语权。而内地这边的嘉宾是一位跟港星合作过很多次的男星和陈怡歆。 　　男星来之前被嘱咐过，在看到主持人的眼色之后，他不着痕迹的提醒了陈怡歆一下。 　　陈怡歆回以一笑，表情都冷了几分。 　　这些人，是真的以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了？那行吧，今天就让她给他们上一课，名字叫“别狗眼看人低”！ 　　两个港岛主持人里面，男主持稍微要有底线一些，他略担忧的看了阮佳一眼，手里转了下话筒。 　　女主持人一脸坏笑的朝阮佳开口，上来就问她跟黎泽的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都失忆了呢，要不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相信你们对这些最有研究了，说出来参考一下啊。” 　　阮佳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回去，还一个劲儿的追问她当初那几条绯闻的真假，最后感叹一句，果然是老手了，一开口就知道重点在哪里。 　　被阮佳这么笑眯眯的软钉子砸回去，那女主持人脸色都变了，当场就想翻脸。 　　“导演，你们可别双标啊，不然，我也要双标了。” 　　抢在她开口前，陈怡歆朝着台下的导演组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威胁十足。 　　“娱乐嘛，得有点娱乐精神对不对？我们都没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你能问，别人不能问？要不，我们听听大家怎么说？看他们有没有兴趣知道？” 　　港星的八卦肯定不会缺人好奇，那女主持又是出了名的社交名媛，据说最高时脚踏四条船，还被其中一商人的正牌女友给当场淋了一头香槟。 　　这件事曾经在港岛娱乐圈被传为笑谈，这才多久啊，她就忘记自己的丑事，打算拿别人垫脚了？ 　　葛美月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陈怡歆，对方的表情有点漫不经心，但是在看向她的时候，原本的歉意和温柔逐渐消失，剩下的是冰冷和说不清楚的一点嫌恶。 　　她是气不过才答应上节目的，来之前，唐晓园也一再劝她多考虑考虑，可直到这会儿，她才隐约明白，表哥说的别轻易招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明明是个女人，可流露出的气质跟她在精英圈子里见到的那些从小培养的二代三代们相比，丝毫不弱。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强势一些。 　　然而，这会儿都已经上台了，她骑虎难下，加上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在女主持给她递来眼色后，她拿起话筒对上了阮佳。 第三百七十二章 绝望的米雍 　　“阮小姐，请问一下，你之前跟医生说你在和黎泽先生拍拖，我想知道，是否单方面的追求也能被称为拍拖？” 　　临到头，她还是稍微修改了一下说辞，原本打算说的更激烈一些，甚至是在隐射对方不知廉耻的倒贴人家还不要。 　　“可是这不是你们港岛的记者说的吗？你也知道医生说我失忆了，然后报纸都报道了我跟黎泽在拍拖，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此前一直没有消息说你跟黎泽交往？还是说，原本黎泽追求你，你或者你家里人看不上他，不肯承认你们的恋情，所以外界才不知道？” 　　陈怡歆抬手，掩嘴笑了一下。阮佳虽然病了，脑子还算能用，知道重点在哪里。这一记直球打得好，正好戳中黎泽跟葛美月之间最为矛盾的地方。 　　之前一直没有公开恋情，可不就是因为葛美月的家人不肯答应嘛。这会儿听到黎泽可能在和其他人拍拖，又赶紧追过来，这就是俗话说的喂着不吃抢的更香？ 　　葛美月被噎得顿了下，旁边的小模特赶紧帮忙。 　　“可是我们都知道啊，你这样就是第三者了诶。” 　　“我有句话想问一问这位小姐。”陈怡歆插嘴，“连医生都说她是记忆混乱出现的认知障碍，并且她除了初醒过来说过一两次黎泽可能是她男朋友以外，其他时候并没有说过吧，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她插足的呢？还是说，你挺有经验，一听就知道了。” 　　在场的两位男士忍住笑，内地那位男星悄悄的拍了下阮佳，不引人主意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另一位到底是主持人，也不可能看着现场翻车成修罗场。他们做节目要的是爆点，不是燃点。而现在，很显然内地来的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些事还得适可而止。 　　男主持人极力控场的情况下，翻车的可能一再缩小。 　　陈怡歆可以不给葛美月面子，但也要考虑唐晓园的脸面，在对方不再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她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接下来的节目效果还不错，男主持人严格掌控了全场的节奏，女主持人就算作妖，他也主动化解，最后女主持人看懂了局势，说跪就跪，完事儿后还腆着脸说这是节目要求的，让阮佳别生气。 　　阮佳也不傻，微笑着回怼她说自己理解，毕竟想要找个爆点做节目是大家都愿意的，下次她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话说出来，那个女主持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出了公司大门，就看到唐晓园的车停在路边，是来接人的。 　　葛美月小跑过去，本来是想找他撑腰，结果唐晓园一下车就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陈怡歆和阮佳，说要请她们吃饭，赔罪。 　　“不用了，在佳佳病好之前，我们还是别接触的好。”陈怡歆拉着阮佳的手，绕过唐晓园，上了周昇派来接他们的车。 　　其实林婕这边也有安排，但是上次出事过后，陈怡歆不放心用这边娱乐公司的车，这几天的出入都是周昇手下经理亲自安排的车和司机。 　　等回到别墅那边，周昇已经跟律师坐在客厅里聊天。 　　“这位张律师，是港岛这边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佳佳的事我已经委托给张律师了。那个小报虽然没有直接撞人，但是他们的追击行为已经造成了安全隐患，并且有恶意诽谤的行为。” 　　“想要对方得到多严厉的惩罚不可能，最多只有一些赔偿和登报致歉。不过周生跟我说了，阮小姐也只是要个公道而已，所以还是比较好操作的。具体情况我回去研究一下之后再跟阮小姐和林小姐协商，就不打搅诸位了。” 　　送走张律师，陈怡歆跟周昇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我现在有点拿不准唐家的态度，又不好去找孔姨，所以最近这几天我只能留下来陪着佳佳，视情况再说什么时候回去。你公司那边如果忙，你先回去也行的。” 　　周昇上前一步，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她头顶。 　　“我已经安排好了，公司现在早就有自己的运行机制，我在不在无所谓，可以远程办公的。而且留你在这边我不太放心。如果真的是米雍的话，我担心他会铤而走险。” 　　周昇没跟陈怡歆说，今天他爸打了电话过来，声色俱厉的责问他是不是要对米雍母子赶尽杀绝。 　　周昇直接回答他说米雍不想做好人，那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罪。没有自控力没问题，到了局子里自然有人教他如何控制自己。 　　父子俩基本上是撕破脸了。但这次跟三年前不同，他不会再因为所谓的亲情而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 　　周昇爸爸见不能说服他，又退而求其次的说了些好话，希望再给米雍一个机会。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就看米雍自己怎么选择了。如果他收手，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他，但如果他执迷不悟，这就是他最后的自由。” 　　“我叔叔也说了，上一次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们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米雍可以拿钱脱刑期，但这一次如果他再继续，周家不会再提供一点帮助给他，包括给我爸。” 　　周昇爸爸这些年游离在周家的权力中心之外，一个半百老头子，还一副恋爱脑，简直让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可笑。 　　如果正儿八经好好恋爱也不错，但帮着情.人的私生子打压亲生子，甚至陷害亲生子的女朋友，这是正常人能做的？连那个情.人私生子的亲爸都觉得这儿子不能要了，他还捧着当个宝贝。 　　别看外人还喊他一声周总，背后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笑他。 　　周昇他爸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这点，可人老了，一旦陷入执念就百折不回，简直跟被喂了迷魂药一样。 　　这一次，米雍以为自己躲在港岛就能逃得掉，他也太小看周昇和陈怡歆现在的力量了。 　　如果说几年前，港岛这边还可能包庇他，但现在，在经历过一次金融灾难之后，两地之间的差距进一步缩小，甚至在商业和娱乐业方面，内地还有赶超之势。掌控了新兴行业龙头的周昇和陈怡歆，能动用的力量不比老牌的港商小。 　　在躲了几天，隐约知道自己要被报社推出去顶包的米雍，绝望的闭上眼。 第三百七十三章 米雍最后的疯狂 　　他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对别人造成了伤害，只是觉得哪里都不公，哪里都是欺负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如果，如果他是周家的儿子，这些人怎么敢欺负他？ 　　几天没好好休息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的表情渐渐狰狞。 　　“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米雍看向手边的布包，里面是他从黑市搞到的一件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他喘着粗气，手指摸了摸布包的包.皮，眼神一凛，起身换了件衣服，把包背上身，出了门。 　　其实有他.妈妈的支援，米雍住的地方比其他人要好很多，至少不是那种憋臼的鸽子笼，而是一室一厅的独立公寓。 　　米雍妈妈肯定是负担不起米雍的花费，这些钱至少有一半是周昇爸爸提供的。 　　可笑吧，亲爹用钱养一个害亲儿子的凶手！ 　　爱情使人眼盲心瞎，周家的人对他都已经没了一点感情维系。而外界的人，看他也当看个笑话。 　　周昇爸爸难道不知道？不，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事已至此，他宁愿一条路走到黑，也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港岛地盘小，本地人口就不少，还有无数的外来人口，寸土寸金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地价。 　　米雍租住的房子周围环境算中等。不是没钱住更好的，是因为他总觉得住高档社区，太多人盯着他，让他不安。 　　现在多好，他背着东西出门，路上没有一个人对他多看一眼。辛苦的工作，繁重的压力，早已经将人折磨得冷漠无比，别说关注一个陌生人，就算有人在旁边倒下，只怕也不会有人停一下脚步。 　　米雍上了公车，到目的地之前一站下车，路上买了一瓶水，一口气喝完，瓶子捏在手里，找了个街心的长椅坐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起身离开。 　　这里离电视台不远，他找人打听过，今天内地来的那个女主持会到电视台做一个节目，之后就要准备离开回内地了。他想要动手，这是最后的机会。 　　米雍拉了拉头上的帽子，冷漠的想，这不怪他，谁让那女的跟陈怡歆是朋友呢？还让他丢了饭碗，又被人告上法院，不给对方一个教训，真以为他好欺负？ 　　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里，停着两台车。一台是林婕给找来的保姆车，另一台是本地普通的私家车。 　　陈怡歆坐在私家车上，接通了电话。 　　“你确定他已经到电视台外面了？警方那边联系好了没？” 　　对方给了她确定的答复后，陈怡歆敲敲车窗，外面站着的三个男人齐刷刷看过来。 　　“我找的人已经确定他到了外面，身上可能带有武器。” 　　唐晓园哼了一声，转头给保姆车上的司机叮嘱了一句，对方点头，发动车开了出去。 　　“放心，只要他敢动手，我的人就能把他抓住。” 　　陈怡歆又看向周昇。 　　“我跟爷爷和叔叔都说了。爷爷说，该出手就出手，别让贼惦记。” 　　老爷子这是对大儿子死心绝望了。 　　另一个是周昇在这边的分公司经理，他亲自开车载着陈怡歆出了停车场。 　　陈怡歆画了妆，换了衣服，戴上假发，整个一中西混血小洋妞的打扮。不是亲近的人，完全认不出她来。 　　车开出来后，绕着电视台转了一圈，最后停到对面的路边临时停靠处。 　　这时候阮佳和助理已经往电视台外面走了。上车之后好一会儿车都没动，突然门打开，穿着助理衣服的小姑娘蹭蹭蹭的往电视台里面跑，八成是什么东西拿掉了。 　　等了两分钟，后面有车过来，保姆车只能缓慢发动，往大道上靠。 　　“小心，那人动了。”耳麦里传来保镖的声音。 　　保姆车的司机简单的嗯了一声，朝后面的人示意了一下。 　　后车窗被打开一点，露出一张没有卸妆的脸，正皱眉往电视台里面看。 　　米雍确定了对象之后，借着绿化到灌木丛的遮挡，把木仓从包里取出来，快速的瞄准射击。 　　一声枪响之后，米雍丢下东西快速逃走。 　　他来之前就看过地形，也了解本地人大部分不会多管闲事，就算遇到喜欢见义勇为的，他手上有东西，那些人投鼠忌器也不敢围过来。 　　如果没有唐晓园跟周昇设局，这事情的发展估计就跟他想的一样了。但可惜，有心算无心，他插翅难逃。 　　还没跑出去多远，米雍被人拦腰一摔，整个人拱成一个虾米，手骨都要裂开了。 　　下一刻，早有准备的警察拿着防爆盾牌和武器对上了他。 　　米雍躺在地上，双眼一闭，束手就擒。 　　当天港岛的新闻就报道了这件发生在电视台大楼前的案件，并通告市民危险解除。 　　在米雍被抓捕之后，周昇把抓捕的照片和他买木仓作案的视频一起发给了他爸。 　　周昇爸爸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苍老不止十岁。 　　两个小时后，一个人木呆呆坐在房间里的周爸迎来了米雍母亲，她嚎啕大哭的求周爸帮忙把米雍救出来，说要是米雍没了，她也不活了。 　　第一次，周爸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初恋。 　　那一枪把所有的滤镜都打碎了，他是真没想到，人心可以坏到这种程度，就因为对方是陈怡歆的朋友，因为对方受到伤害后要起诉他，就能直接下手杀人。 　　他恍惚中听到米雍妈妈在哭诉，说一定是陈怡歆他们设计的，米雍那么胆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杀人，都躲到港岛去了，为什么这些人还不肯放过他。 　　“你觉得米雍无辜，那么，被他伤害的那个女孩呢？” 　　周爸的声音憔悴无力，却给了米雍母亲重重一击。 　　“那个女孩子是阮家的人，你在南边呆的时间不短，阮家虽然是暴发户出身，但是人家有钱。米雍动了人家女儿，你说，阮家会不会放过他？” 　　周爸低下头看着米雍母亲的眼睛，一字一顿：“米雍可以买木仓杀人，阮家钱更多，你说，米雍会怎么样？” 　　米雍母亲喘着粗气，仪态全无的瘫坐地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 恢复记忆后好尴尬 　　在米雍被控制起来的第二天，一觉睡醒的阮佳突然就恢复记忆了。 　　她抹了一把脸，想当一只鸵鸟把自己藏起来。 　　“我怎么会这么傻缺？”将自己脑袋埋在软垫里，她哭唧唧，“我跟黎泽就见过两三次而已，对他有好感也只是单纯的欣赏他这个人，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啊！” 　　陈怡歆、林婕和才赶到的石燕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在沙发上哀嚎。 　　“怎么弄，这事儿得早点澄清，不过就这么发通告的话，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故意的？” 　　陈怡歆端着冰水喝了一口，压下心头的火气。没好气瞪了阮佳一眼后提出了一个方案。 　　“直播道歉？” 　　“对，我们可以跟电视台那边协商一下，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让阮佳开个发布会什么的，直接把自己的诊断报告放出来，然后对着公众主动道歉。毕竟她并非是故意的，这种事情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最好能请到她的主治医生出面作证。” 　　林婕挠挠头：“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对阮佳来说，打击可能有点大，而且短时间内的负面影响怎么消除也是个问题。” 　　“一步一步来。”陈怡歆果断做了决定，“幸好是在港岛这边发生的，对内地的观众来说其实就只是个八卦而已。之后阮佳先减少一些通告，对外就说她父母不放心，让她先休养一段时间。完了跟南哥那边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可能在做节目的时候，把这事儿提出来，顺便解释一下，完了再让她复出工作。” 　　想来也就这样最稳妥了，但是对阮佳来说，后续的处理非常重要，如何去引导公众原谅她，这个问题就要她的经纪人团队来想办法了。 　　但就如陈怡歆说的那样，毕竟是意外发生的，并非出于当事人的本意。引导好了，大家也就把这事儿当个奇谈，过一段时间，有更热门的消息就会淡忘这件事。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唐家那边，葛美月上次吃了个苦头，万一咬死不原谅的话，阮佳在港岛这边的发展基本就不要指望了。 　　“不指望就不指望。”深知港岛后来的娱乐发展逐渐没落，而内地才是掘金的市场的陈怡歆丝毫不在意，“大不了等这个热度过了，我找人策划一档节目，给他们俩一个参加的机会，算作补偿了。” 　　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而且这件事最好尽早处理，越拖对阮佳的发展越不利。 　　林婕的执行能力还是不错的，决定之后就联系了葛美月和黎泽的经纪人，主动提出了自己这边的道歉安排。 　　葛美月还有点不乐意，但是她的经纪人比较强势，也很有大局观。 　　“美月，这件事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如果不借势下台，真闹大了，你觉得到时候公众还会站你这边？” 　　“她插足我的恋情……” 　　“她没有。”经纪人沉下脸，“别人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医生也给她做了证，你再这样胡搅蛮缠，公众会觉得你是故意在吸引眼球，而且黎泽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你是想要跟他分手又不好说，才故意拉着这件事不放的？” 　　看到葛美月噘嘴不说话，经纪人放低了声音：“我是你的经纪人，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可以和黎泽公开，光明正大的恋爱，而且还能趁机拿下内地的资源，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她在办公桌上翻了一下，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葛美月。 　　“这里面是三部电视剧的试镜邀请，你可以看看，我建议你最多选两部。” 　　经纪人没说，这是阮佳后面的资本送来的，明显是替阮佳赔偿葛美月，估计黎泽那边也有一份，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跟黎泽的经纪人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联手炒作一番。 　　阮家，陈怡歆和石燕跟阮佳围着小桌子喝茶聊天。 　　“你真的打算去进修？” 　　“嗯，我跟南哥提过了，南哥也支持我，而且台里在筹备一档节目，可能会去国外拍摄，如果我出去进修，也能当外景主持人，不会说一点不露面。等到我进修回来，这件事的热度也应该消散完了。” 　　“去吧。”陈怡歆很支持她，“对外你可以说因为受伤本来心理压力就大，后来还遇到米雍袭击，现在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需要一个疗养期。我觉得观众应该会对你更宽容一些。” 　　石燕也同意，她现在专注在电视剧上面，每年的工作量都很大，想要陪着阮佳休息都没办法。这次也是事情都结束了她才赶拍完自己的戏份过去探望阮佳的。 　　“等回来后，有一档综艺节目可以交给你做。南哥和你搭档，如果他不愿意，给你配个小帅哥也行。” 　　阮佳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惬意的靠在椅背上。 　　“有你们真好。” 　　年少时的友谊最为纯洁，能坚持到今天，是她的福气。 　　阮佳看着外面，不由得又想起宋绣。陈怡歆不喜欢她，她便没有在歆歆面前说过，这次在港岛做节目的时候，她看到宋绣了，在一个长相凶恶膀大腰圆的富商身边。 　　宋绣变了很多，以前看上去跟小花儿似的，现在看她的眼神冷漠，对着富商献媚的姿态熟练自如。她不知道当年那事儿对宋绣到底有什么影响，但看宋绣现在的样子也知道，陈怡歆没有跟那家和解的结果，宋绣承担了一部分伤害。 　　在旁人看来，陈怡歆不肯原谅不肯和解很正常，但在宋绣看来，她把自己的苦难都算到了陈怡歆头上。 　　如果还是这样井水不犯河水还好，就怕这人抓到机会咬歆歆一口。 　　阮佳沉默的垂下眼，手指摩挲茶杯杯壁，有些犹豫要不要跟歆歆提个醒。 　　“你在想什么呢？别还是放不下黎泽吧？” 　　“胡咧咧个啥。”阮佳瞪了石燕一眼，“我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去抢人家男朋友，而且我跟黎泽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你以后别乱说了，我知道你是调侃我，但要是你不注意，在外面说这话，肯定又被人拉着大作文章。” 　　石燕吐吐舌头，表示自己明白分寸。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你女朋友干啥的 　　黎泽这几日很烦躁，家里人的抱怨，女友的埋怨，经纪人的欲说还休，公司里其他人看戏的眼神，让他精神紧绷到夜夜失眠。 　　今天经纪人拿了三份试镜邀请给他，明说是内地那边补偿他的。 　　他明白经纪人的意思，想让他放弃港岛这边的工作，专心去攻内地市场。 　　甘心肯定是不甘心的，他在港岛小生里面发展算不错，如果继续下去，拿到一个奖项，以后的路好走很多。但现在不知道是公司的意思，还是经纪人的意思，是想让他离开，把机会给其他人。美其名曰内地更好发展，但，终究心不甘。 　　他跟葛美月也有好几天没联系。他知道葛美月委屈，但是，执拗的不肯放过，何尝不是对他的不信任。 　　之前他觉得自己可以跟美月在一起抗争家里长辈的反对，而现在，他真的有点不确定能不能坚持下去。 　　正想着，手机响，是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是黎泽先生吗？”对面的人声音听起来比较低沉，像是个中年人，“我是世华投资的项目经理，之前有跟黎先生的经纪人联系过。我们这边投资了一档娱乐节目，需要一位常驻嘉宾，不知道黎先生有没有兴趣。” 　　黎泽微微皱眉：“是阮小姐推荐的？” 　　“不，不是，是我们董事看了你过去拍的片子后推荐的。因为这档节目对C台比较重要，是他们谋求转型的一个重点项目，所以除开他们自己的选择外，我们几个比较大的投资商也会推荐一个人选。但是，能不能成还得黎泽先生去跟导演和制片沟通。” 　　黎泽没有拒绝，也没有一口答应，借口自己还有个片子的收尾拍摄没有完结，说跟经纪人商量过后再给答复。 　　对方脾气挺好的答应了，还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他。 　　“世华投资？”黎泽坚信世界上不可能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在吞下馅饼之前，得弄清楚这馅饼有没有毒。 　　他找朋友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个世华投资还真是个靠谱的公司。主要是投资影视作品，还有一些网站。看股东成员里面，个人投资者有两位，一位是姓刘的先生，一位是姓董的女士。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推荐的，也不知道这跟阮家或者陈怡歆有没有关系，但是他有在认真考虑。毕竟公司和经纪人的态度很明确了，他就算死赖在港岛，公司不给提供工作机会，一切都是惘然。 　　经纪人飞哥其实对黎泽还是不错的，估计是听到了风声，主动打电话来找他。 　　“阿泽，现在的情况凭你自己是没办法的。听飞哥一句劝，先去内地试试，这边但凡有机会回来，飞哥一定帮你。” 　　飞哥还把自己收集的关于世华投资的资料发了一份给他。 　　“我找人打听过了，是世华投资的女董事，那位董女士推荐你的。她自身是做连锁酒店，在世华投资的份额也不大，但是为人不错，风评很好。你去试试吧，横竖，你也不吃亏是不是。” 　　黎泽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带着些许鼻音应下了。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港湾发呆。 　　与此同时，陈怡歆刚跟这边的合作人开完会出来，两人就未来的发展方向目标一致，这个项目运行得非常顺利，包括开视频会议的陈怡歆的教授也十分的高兴，说他把手上的事情交代一下，马上过来跟他们汇合。 　　这一次见面之后，基本上合作就不会再有波折，两年到两年半的时间，陈怡歆得两边跑。 　　但是她教授直接跟她说了，这个项目进展如此顺利是她的功劳，凭借现在的成绩她已经能毕业，如果愿意，等他来这边把后续事情处理完之后，陈怡歆就可以回去办理毕业手续。当然，毕业之后还是可以继续为她教授工作，直到这个项目全部完成。 　　陈妈妈看着女儿从书房出来，抬头：“你跟周昇又和好了？” 　　“妈，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陈妈妈白了女儿一眼，态度却没有之前那么坚决了，“你大了，妈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只是，周昇那对父母实在太让人难受了。妈不想你去他家受委屈。” 　　“妈。”陈怡歆挨着妈妈坐下，头靠在妈妈身上撒娇，“只要你女儿不乐意，谁也不能给我委屈受。” 　　这倒是实话，她一个有手有脚受教育程度也高，自己还有一份事业的女性，又不依靠男人吃喝，凭什么委屈自己？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反正你们小年轻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我们当爹妈的，能陪你一时，也没法陪你一辈子。” 　　看着妈妈头发里冒出的银丝，陈怡歆沉默了。她这两年真的有些忽略了家人。 　　爸妈虽然跟上辈子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但是儿女都不在身边，也难说他们到底幸不幸福。 　　“妈，要不，让彬彬回来读书吧。有他在，你跟我爸也能热闹些。” 　　“可别、”陈妈妈还嫌弃上了，“我宁愿帮成成带孩子，都懒得管他。你那个弟弟啊，我真不想说了。” 　　“又怎么了？彬彬跟你打电话了？” 　　陈妈妈瘪着嘴生了一会儿气，还是气不过，开始抱怨起来：“他才多大啊，就开始谈恋爱了。你说谈就谈呗，还非得找个歪果仁，怎么，国内的女孩子都配不上他了是吧？” 　　陈怡歆微微一愣，还真没想到这点。 　　在她回国之前并没有听陈怡彬说交往的事情，那么，是她回来之后才发生的？还是之前就在交往，只是瞒着她？ 　　对未来弟媳是不是歪果仁这个问题，她倒是不挑剔，只要弟弟过得好就行。但是对方的人品，出身，教养这方面还是得多考虑一下。不是她挑剔，实在国人特质，谁家不喜欢贤妻良母啊。 　　陈怡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妈，这事儿我跟彬彬沟通，你别生气了。如果那姑娘是个好孩子，就算是歪果仁也没啥，你看法拉和甄妮不也挺好？” 　　想到这里，陈妈妈略有松动。她是真忘记了法拉和甄妮了，这俩孩子跟歆歆认识多年，平时打电话过来，她接到的时候也都是用中文交流的，下意识就忽略了对方的国籍。 　　“那，那也不是不行，但是，必须得会中文，总不能让你.妈几十岁的人还去学老外的话吧。” 　　“那必须的，想当我们老陈家的儿媳妇，至少得把婆婆哄好了。连中文都不会，咱不要。” 　　陈怡歆几句话把陈妈妈哄得眉开眼笑，拍了拍她的手，去给她做好吃的了。 　　盘腿坐在沙发上，陈怡歆戳开了弟弟的通信号。 　　这小子没人看管，要翻天了是吧。交往拍拖她不担心，就怕没人看着，这孩子去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第三百七十六章 交往我是认真的 　　她这边是中午，陈怡彬那边正好晚上。 　　接到姐姐打来的视频，陈怡彬很快接通。看环境，他是在家里的书房。 　　“干嘛呢？没出去玩？” 　　“老师要让交作业，这次的题目有点难度，我得一边查资料一边做。”陈怡彬没想其他，随口就回答姐姐的话，手上还没停，“对了，姐，帮我个忙啊。这里有个计算问题我有点没弄明白，我把题目拍给你，你帮我看看我哪里弄错了。” 　　“你们的作业不是小组完成？为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做？” 　　“不，是小组作业，但是我分到的任务比较多。”陈怡彬扭动了下脖子，伸了个懒腰，“琼她们两个女孩子负责实地调查，我和捷波负责收集资料并归纳，他们的数学都不太好，这方面只有我承担了。” 　　“妈说你在跟小姑娘交往？是谁啊，琼？” 　　陈怡彬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姐姐。 　　“不，不是。”他面皮比较黑，室外活动多造成的，“是个体操运动员。你知道的，我喜欢踢足球，但是很可惜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我还是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简是我队友的妹妹。” 　　陈怡歆还记得，弟弟花费了几年时间去踢球，但是很可惜，他的身体素质和脚下技术真的没办法让他走完这条路，最后还是回归学校了。 　　国内的教育水平他跟不上，只能跟着姐姐去国外读书。还好，咬牙辛苦了一年多，陈怡彬的成绩居然还算不错。 　　“你在和她正式交往呢，还是只互有好感。” 　　“也不算正式交往吧。”陈怡彬挠挠头，“她是运动员，训练时间很长，任务又重。她的成绩不算太好，应该在二流水平上。我听她说，如果她这次比赛不能取得好成绩，就只能退役了。” 　　陈怡歆倒是没有普通家长那么看重女方的家庭条件和文化水平，但是也不可能让弟弟一点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简的家庭还算不错吧，应该能算得上是中产，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陈怡彬老老实实的把简的家庭情况给姐姐说了一遍。 　　简在他们家是最小的孩子，老大是医生，还没毕业，老二是女孩子，高中毕业之后没有再读，直接嫁人了。老三也是哥哥，就是陈怡彬的同学，简跟老三是双胞胎，读书跟她姐一样艰难，但在运动天赋上还勉强可以看。 　　简的父亲也是个医生，名气还算不错。在他们那个社区，简的父亲是社区医院医术最好医生之一。她母亲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性格还算不错，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 　　“简跟我交往的事情，只有她三哥知道，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姐姐好像不太喜欢东方裔，她跟她姐姐的关系不太好，两人见面总要吵架。” 　　陈怡歆或许能理解简二姐的心态。毕竟家里兄弟读书都不错，以后眼见也是继承父业，做个白领。妹妹虽然在体育界的成绩一般，但是因为年纪小，脾气也好，长相娇美可爱，在家里比较受宠，所以她心里有些嫉妒。 　　“其实，我有跟简认真谈过。” 　　陈怡彬不是那种心花花口花花的人，他喜欢简就会认真追求，也会跟简说清楚自己是要回国的。 　　“简并不抗拒跟我回国，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做什么，现在比较迷惘。本来我还说等姐姐你回来之后，带着简跟你见个面的，现在既然姐姐问到了，那，可不可以帮我想想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陈怡彬不会说让简什么都别考虑，自家有钱，她安心当家庭主妇就好。他尊重简的意愿，如果她想要工作，自己肯定不会反对。 　　“我的意见？”陈怡歆愣了一下，“就国内目前的情况来看，运动员们退役之后要么读书，要么转业到各级运动队当教练助教什么的，再不然可以自己创业。当然了，找不到工作的退役运动员也不少。就简这样的情况，其实我比较支持她继续读书。” 　　体操运动员的高光年纪通常都比较小，二十来岁退役的比比皆是，这个年纪却还是普通女孩子在学校接受大学教育的黄金年纪，所以陈怡歆觉得退役后在进入大学读书，对简未来的发展很不错。 　　这就不得不说国外的大学有多坑了。普通社区大学其实大致相当于国内的专业技术学校，而真正的大学需要的不仅是成绩，还有推荐信。像简，她父亲和哥哥都能帮她找到推荐信，这一点上，她就比其他运动员的后路要多。 　　“继续读书的话，你看看她能不能想办法去读运动营养学之类的学科，这一块以后的发展潜力不错，她本身又是运动员出身，能直观的感受运动员的需求，再进行科学的引导，相信就业前景还行。” 　　陈怡彬毕竟只是个单纯的学生，对社会和未来趋势的了解比不上姐姐，听她这么一说，小孩儿眼睛都亮了。 　　“行了，你也别熬太晚，早点休息。以后有事情先跟我沟通，别一来就扔给妈妈，她承受不住的。” 　　陈怡彬抿嘴笑，跟姐姐道了晚安。 　　回头，就看到陈妈妈双手抱胸的站在厨房门口，也不知听了多久。 　　“妈，你看，你儿子不是胡乱.交往的，那个女孩子听上去还不错。要不，过段时间我回学校之后去见见他们，给你拍几张女孩子的照片回来？” 　　陈妈妈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的叫她吃饭。 　　吃完，陈妈妈叹口气：“行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回头看看，要两人真的是想好好在一起，就让他们回来见见你爸。别再来个跟你和周昇似的，我心脏病都要气出来。” 　　陈怡歆乖巧不吭声，直到陈妈妈回房间休息了，才戳开手机，问周昇在哪儿。 　　“公司开会呢，堆积了不少事情。晚上一起吃饭？” 　　听话筒里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陈怡歆没耽搁他工作，说自己下午出去逛逛，他下班就给自己电话。 　　周昇放下手机，看向办公桌前面坐着的三位，手指交叉放在桌上。 　　“现在，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个投资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搭讪的小帅哥 　　“这个，阿昇啊，不是安小姐跟你关系不错嘛，她的团队来找我们谈合作，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所以……” 　　“所以在没有经过开会，也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你们就把合同签了？” 　　周昇把那份合同往桌上一扔，人朝后一靠。 　　“你们是笃定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他眼神很冷，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几人。当头那人还能镇定自若的跟他说笑，其余几人额头上已经明显能见到汗珠。 　　“我已经通知法务部了，这个案子暂停。如果你们要继续可以，自己去跟她合作，公司的法人是我，在我没有同意并签章的情况下，合同不具有法律效应。” 　　“阿昇，没必要吧！”当头那男人脸猛然一僵，目光含怒，“不过是个小投资案，怎么，我们几个作为董事也没有决定的权利？” 　　周昇没说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过了没一会儿，那人强提起的怒气渐渐消弭，心里的恐慌开始蔓延。 　　明知道会亏本，为什么要一力促成这个投资，还不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你这样做，安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说这话，你认真的？”周昇带着笑意反问一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琦小姐也能全权代表安先生了。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安先生，当你面问问？” 　　那人脸色刷的变了，看着周昇的眼中弥漫上怒火，却又不敢当真撕破脸。 　　“我不管你们想要干什么，总之拿公司的利益谋私利，对不起，我不会纵容。这些东西我已经让法务部开始处理，你们，好自为之。” 　　“周昇，你真的要这样？” 　　“为什么不？”周昇看着猛的一下站起的男人，依旧不急不缓的开口，“你是董事，但你的股份稀释之后占比多少，你没数？如果需要，我可以立即召开董事会，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男人气得胸口急剧起伏，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愤然的摔门离开。 　　剩下的人左右看看，苦着脸说他们会尽快解决这事，之后灰溜溜的跟着那人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周昇脸上的笑容淡去，打了个电话给律师团队的负责人，把这事儿安排下去。 　　“周总，他们几人私下往来的账目已经抓到证据了，你看是直接交给警方呢，还是？” 　　“先留一下，如果他们还执迷不悟的话，就直接处理了。” 　　处理完公事，周昇看了下时间，给歆歆打电话。 　　“你下班了？”陈怡歆抱着咖啡喝，顺便在店里坐着打望小帅哥，听到周昇要过来找她，直接给报了地址，“我刚看到一家新开的餐厅，晚上我请你吃饭啊。” 　　“行，我马上过来。”周昇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出了办公室。 　　秘书小姐想要上前跟他说话，看到他拿着电话眉眼清冷的看了自己一眼，腿脚略软。 　　特助正好从楼下上来，见状直接过去。 　　“周总还有事，你有问题先跟我说。”特助温和有力的拦下了想要借机靠近周昇的秘书小姐，“在这里工作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有眼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要有数。看看自己兜里的钱，再看看工作环境，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秘书小姐咬着红.唇看了特助一眼，委委屈屈的回了自己位置。 　　秘书室里还有其他人，大家冷眼看着不置一词，还有些人暗暗扯了扯嘴角，目光中透出一丝讥谑。 　　麻雀变凤凰谁都想，但不是你想就能成功的。周总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唯一一次绯闻就是上次跟视后和安小姐，后来人周总的正经女朋友也出现了，没看连视后都偃旗息鼓了？ 　　“这世上啊，总有些人拎不清。”坐秘书小姐旁边的另一位秘书收拾东西，“苏特助，我今天要去一趟医院，能请个假吗？” 　　“行，我等会儿给你签个字就行，你先走吧。” 　　对于员工们临时有事要请一两个小时的假的情况，公司还是挺人性化的，只要自己的工作完成了，并不会一点情面不讲。 　　正因为如此，现在想要到他们公司求职的人不少，进来的员工除非实在适应不了，离职的人也不多。 　　流动性最大的，估计就要数秘书室了，特别是直接接触周总的那些小秘书，一个个小说看多了，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整顿过一两次，现在偶尔还有新人会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想要挑战一下。 　　周昇不会去管秘书室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来到陈怡歆发给他的地方，就看到亲亲女朋友在跟一个小帅哥说话。 　　走过去，挨着陈怡歆坐下，手搭在她肩上，主权宣告妥妥的。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来了？”陈怡歆眉眼弯弯的看向他，“这位是我男朋友周昇。阿昇，这个弟弟是我校友。” 　　“一中的？”周昇收回手，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看你年纪也不大，正该读书吧，怎么没上课？” 　　“我没读书了。”小帅哥挺直接，“我想打游戏，我爸妈不同意，我就偷跑出来了。” 　　周昇眉头一皱：“你才多大年纪，成年了吗？” 　　“你这个大哥怎么回事？”小帅哥脾气来得快，“我成不成年，打不打游戏跟你有关系？” 　　陈怡歆眼疾手快的摁住周昇。 　　“别生气，他只是担心你。对了，刚才你说你住在网吧？那儿能住人？”陈怡歆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我不是想要管你，你看，你算我学弟了，身为学姐如果一点都不关心你，回头老卢知道了，他能打电话不间断骂我三小时你信不信？” 　　小帅哥哈哈哈的笑起来，有点羞涩的挠挠头。 　　“网吧还好啦，我们队长很照顾我们的，网吧是他自己开的，有个小阁楼，给我们几个外地人住，挤是挤了点，但是比睡网吧凳子要舒服。” 　　陈怡歆抿着唇想了一会儿：“你能不能把你队长的电话给我一个，或者你带我去见见你队长，我想跟他谈谈。” 　　小帅哥警觉的坐直了身体：“姐，你想干嘛？举报？” 　　“想什么呢？”陈怡歆白他一眼，“我要是举报你还能跟你说？就凭你学姐我的身份，马上可以打电话找老卢了解你信息，还能坐这儿跟你瞎掰呼？” 　　小帅哥笑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还是有些犹豫。 第三百七十八章 竞技之路不好走 　　“你想资助他们？”周昇对女朋友的想法有点不太赞同，对他来说，支持未成年人做这些，万一有事，被家长知道了，后续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相信我，我有分寸的。”她转头看向小帅哥，“要不这样也行，你打电话跟你队长说一声，就说你遇到学姐了，想要跟他谈谈关于你们以后发展的事情，让他来这里，我请你们吃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谈，你可以全程参与，如果中途你觉得不好不乐意了，我们就终止，好不？” 　　或者是因为被像大人一样公平对待了，小帅哥这会儿没怎么犹豫，点点头，起身跑旁边给队长打了电话。 　　“他才十五岁马上要十六了。就这样放任肯定是不行的，我想跟他们队长聊一聊。一味的打压肯定不好，这些孩子得顺毛捋，但是放任也不行，所以我想跟他们队长商量个办法出来，能让他们在不失去所有后路的情况下，多一个选择。” 　　陈怡歆不了解电子竞技，但是她也听说过，国内的电子竞技发展之初相当困难，还是国民老公第一个站出来吃螃蟹，才把这一行业扶持上了正路，虽然后续那位国民老公个人创业有些失败，却不能否认他在最初对于这个行业做出的贡献。 　　陈怡歆没有那个想法要当电子竞技行业的贵人，她只是觉得，如果能有多一个人引导那些沉迷于电子竞技的孩子，能给他们多留一条退路，或许国民会逐渐对他们宽容一些。 　　但是这一行业她是真的不了解，如果要插手进入，势必要从头开始做调查，分析，然后建立档案数据库，建立一个能够适用于绝大多数预备选手的进入标准，用科学的方法来判断一个选手可能有的潜力，从而使他们不至于在投入了最灿烂的青春后却惨烈离场。 　　“胖哥说他马上过来。”小柯过来坐下，一脸讪讪的表情，“姐，等会儿胖哥和队长来了，你别说其他的好不好？” 　　陈怡歆似笑非笑盯他一眼，点头。 　　周昇好奇的看看他们俩，然后陈怡歆扒着他肩膀，凑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跟着，周昇一下没忍住勾起嘴角。 　　他就说歆歆虽然喜欢看帅哥，却不会轻易跟人搭讪，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小帅哥来，感情是人主动过来搭讪想要混杯奶茶啊。 　　孩子还小，又是陈怡歆学弟，周昇也不可能跟他多计较，本打算去给他们买点零食，陈怡歆拉住他说等会儿吃完饭再去。 　　没二十分钟，一个高大壮的少年和一个三十来岁的戴眼镜的青年小跑了过来。 　　一看到小柯，那个高大壮的少年就想动手拍他。 　　“行了小胖，找到人就好。”青年拦下小胖的手，打量了周昇和陈怡歆一下，主动跟他们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青年就是网吧老板，也是他们这个战队的队长。小胖是战队元老，今年二十岁，平日里把自己当成几个小伙伴的哥哥，对下面的几个孩子管得比较严。 　　“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小柯的事。”相信小柯把自己的身份已经告诉了青年，但是具体其他情况小柯并不知道，为了让青年放心，他们得适当的互相交个底。 　　“姐，可以吃自助餐吗？” 　　小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陈怡歆一下子乐了。 　　“行，没问题。要不你选地方，把你小伙伴全叫出来，姐姐请客。” 　　青年皱眉，想要出声阻拦，胖哥却反过来制止了他。 　　“我觉得这位姐姐好面善，你别着急，我问问再说。再不济，我还有点钱，到时候我去结账就行。” 　　小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放肆，他选了个离网吧很近，走路只要五分钟的自助烤肉店。 　　“姐，这家店我们去过，实惠不贵。” 　　“别管钱，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不用啦，就这家挺好。” 　　一个人才四十不到，一群大小伙子随便吃到撑。就是这店里的肉不是特别好，有几个特制的菜需要加钱单点。 　　陈怡歆本来想要让他换一家的，周昇悄悄捏了下她的手。 　　“走吧，你先去通知你队友，然后直接过去。我跟你学姐再去买点东西。” 　　“买啥？”陈怡歆傻愣愣的看向周昇。 　　周昇无奈的看她一眼：“安排一下人打扫那个公寓，等他们吃完就可以搬过去了。” 　　“什么公寓？”青年队长皱眉问，“小柯要搬出去住？” 　　“不是的，这事儿我正打算跟你商量。走吧，让小柯和小胖先过去招呼队友，我们边走边说。” 　　小柯拉着胖哥的手使劲把人给拖走了，留下队长跟学姐商量。小柯能考上一中，脑袋瓜子不笨，他大概猜到学姐想要干什么。不管学姐什么打算，他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但如果有学姐帮忙，他想，这条路可能会好走很多。 　　“我学姐不知道，其实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上一直挂着她的照片。还有校历室里也有她的个人简介。所以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不然我也不敢厚着脸皮去找人要奶茶喝。” 　　小柯的表情褪.去了刚才的跳脱，露出一抹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虑。 　　“队长一个人撑着战队太辛苦了，我就想，如果能让学姐了解一下我们这个行业，或许她愿意投资。” 　　“你学姐是不是叫陈怡歆？” 　　“对啊，胖哥你也知道？” 　　“知道，她跟我哥是同学。我是说她怎么看上去很面善，我在我哥的相册里见过她。” 　　胖哥松了口气，知道不是骗子就好。 　　“你小子，以后不许这样了。队长就是说说你，你怎么不高兴就跑了。”胖哥拍了拍小柯后脑勺，又揉了一把他头发，“我明白你是心疼队长，也是不想放弃，但是你这样做，只会让队长心里难受懂不？” 　　两人走得很快，十几分钟就回到网吧。上了楼，看到小伙伴们都没有训练，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躺在大通铺上。 　　阁楼不大，就两个房间一个卫生间，他们连床都不敢摆，直接把床垫放在地上，并排铺了两张。另一个房间更小一些，就放了一张大一点的定制床垫。 　　“走，今天有人请客，我们去吃自助餐，烤肉那家。” 　　小柯冒了个脑袋吼了一声。 第三百七十九章 要好好规划才行 　　“小柯？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离他最近的小伙子跳起来就锤了他胸口一记，“你快把队长吓死了知道不。” 　　“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过我要是不跑出去，也不能碰到我学姐。现在我学姐请我们吃饭，队长跟她和她男朋友一块，让我们赶紧过去。走不走你们？不走我可就自己过去了。” 　　一群半大小子正是馋肉的年纪。平时队长对他们也不错了，但是毕竟资金有限，大多数时候都是请的阿姨做饭给他们吃，肉没断过，就是味道不咋地。 　　到了烤肉店，进门就看到队长和一对年轻男女坐在窗边。见他们进来，直接安排了两张桌子并到一起。 　　“我们队人不多，连我一块就八个。来，你们几个跟陈姐周哥做个自我介绍。” 　　队长表情很难得的轻松愉快。几个小孩儿相互看了一眼，从小胖开头，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打的游戏位置。 　　他们玩的是目前很火爆的一款枪战类游戏，陈怡歆跟周昇都不玩这个，对他们说的也很陌生。但他俩情商不低，哪怕不了解也会认真听少年说话，偶尔问几个小白的问题，会让少年们有种隐秘而雀跃的兴奋感。 　　吃到一半后，队长跟小胖碰了个杯，开口。 　　“等会儿你们收拾收拾东西，让小胖带你们去周哥赞助的公寓住。” 　　少年们一愣，反而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年纪稍大一些的，姓魏的少年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队长是不是不打算继续做战队了。 　　“瞎想什么。”队长笑骂了一句，“咱们运气好，遇到好人了。陈姐是小柯的学姐，她听到你们的事儿有点不忍心，就想帮大家一把。住宿的问题先解决掉，接下来是你们发展方面的规划。” 　　队长猛喝了一口酒，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抹下嘴巴，抽了抽鼻子。 　　“说实话，我这个队长当得不怎么合格。”他半低着头，单手握着啤酒杯，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我舍不得放弃战队，可我也知道，仅凭我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带领大家走下去的。其实这半年来我也想过很多次要不干脆解散算了，大家年纪还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像小柯你们几个还能继续回学校读书，以后考大学，不比在我这儿虚度强啊。”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眼睛刷一下红了，甚至最小那个开始埋头抽泣起来。 　　“但想想，我不能这么不负责。大家是为了一个梦想才聚集到这里来的，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释怀。前两天我打算卖了网吧，把钱凑够，带着大家去拼最后一把。所以这段时间对大家非常严厉，有点不近人情，对不起。” 　　“没，队长，是我们不好，总让你操心生气。你别不要我们。” 　　小柯抹了一把眼睛，厉声道：“哭什么哭，队长今天既然把话说开了，肯定是有对策了。是不是姐？” 　　“就你小子聪明。”陈怡歆也不想让气氛太低沉，接过队长的话题，“我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认识你们。我对电竞不了解，所以在具体怎么做这方面，我没有资格对你们指手画脚。但好在，我还有点钱。所以，我跟队长聊了一下，打算正式成立一个电竞俱乐部，经理由你们队长担任，队长呢，暂时让小胖担任。” 　　“我？不，不行的。” 　　“先听我说。”陈怡歆微笑的看着局促的小胖，把自己的计划简略的跟几个少年说了一遍。 　　技术上的事情她不懂，但经营上的事情这些小孩更听不懂，所以她只说了三点最具体的。 　　“今晚暂时从网吧搬出来，入住的公寓房间不太多，四间房你们得两人合住。然后下一步我们会找地方，建一个俱乐部的基地，包含了住宿和训练的场地。这一块由我安排人负责完成。第三，你们诚心要在这一行继续下去，凭借一时的激.情和冲动是没办法走长远的，所以，我会请专门的教练和团队，对你们进行一次测评。测评结果会单独跟你们进行沟通。” 　　这话一出，队里两个技术相对较差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 　　“电子竞技既然有竞技两个字，就代表了竞争和淘汰，这是现实，你们必须要接受。当然，并不会说测评不过我们就会赶人走，沟通这一步骤，就包含了对在座诸位未来的发展进行个人规划这一项。到时候你们可以跟负责沟通的人详谈。” 　　队长一直半低头，他心里哪里不知道队里也不是个个都适合打比赛的，但是这些孩子因为他而聚集起来，让他赶人，他真的说不出口。 　　好在说这些的时候，少年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也没几个人还有心情继续吃喝，匆匆收尾后，大家成群结队回了网吧阁楼。 　　“你们怎么打算的？”另一个少年盘坐在地上，开口问小伙伴们。 　　“他们资本会尊重我们？我看就是想要压榨我们。跟队长说，我们不去。” 　　小柯脸一沉，正想说话，被另一个同伴制止，拉着他出了房间。 　　“小柯，你别开口。他们俩害怕呢。” 　　害怕什么不用说小柯也明白。这俩人对电子竞技热爱是真热爱，但技术不行，还不太想苦练，觉得现在挺好，有人包吃住，每个月还能有点零花，想打游戏就打游戏，想睡觉就睡觉。要是去了俱乐部，肯定不如在这里自由。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但是不能由你说出来。那是你学姐呢，你得稍微避避嫌。放心，队长肯定会有安排的。去收拾东西，我们先走。” 　　除了那两人外，还有一个也不太想走。那个少年对竞技没多大热爱，就是想打游戏，他的目标是当代练，赚钱能养活自己就好。 　　这天晚上，除了他们仨留下以外，其他人都带着不多的行李去了周昇给安排的公寓。 　　公寓离网吧不远，坐车两站半的路，一个挺漂亮的高档花园小区，电梯楼，十八楼。 　　小柯的家庭条件不差，对这里的东西虽然觉得新奇，但也没想太多。可他们队里也有家庭很贫困的，从来没见过这么高档的家具家电，连开个水龙头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赔不起。 　　正在他们探索房间的时候，门铃响了。 第三百八十章 来小子，视频下 　　“姐，你是我亲姐行不？为什么要我跟老卢视频啊？” 　　“呵呵，你有胆儿跑，没胆儿见人？赶紧点，老卢那边等着呢。” 　　陈怡歆递了个眼色给周昇，后者掐着小柯的脖子，把他摁到自己跟陈怡歆中间坐下。 　　陈怡歆接通了老卢的视频，抖了一阵后，笔记本屏幕上出现了老卢已经明显很苍老的脸。 　　“个兔崽子，你跑啊，你再跑啊。”一看到小柯，老卢火气上来，噼里啪啦一顿骂，完了才问他是怎么跟陈怡歆联系上的。 　　小柯捂着脸不敢说，还是陈怡歆帮他解释的。当然，当街搭讪这事儿没腔调，就说他第一眼就认出自己了，才跑来拉关系想蹭一杯奶茶。 　　“歆歆，你给我把他看牢了。他家里为了找他，他.妈都进了几次医院。我刚给他.妈打了电话，马上就应该要到了。” 　　老卢才说完，小柯脸色一变就打算跑。周昇眼疾手快的摁住他，其他人也过来帮忙劝说。 　　老卢看了一眼冒出来的几个少年，略微松了口气。他以为喜欢打游戏不读书离家出走的孩子会混得像街上的小混混，一个个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毛，穿着啷里啷哐的大衣服，一脸天老子第一我第二的样子。 　　但现在看来，小家伙们一个个挺精神的，眉清目秀，穿着周正，不像个坏孩子。 　　正说着，老卢那边师母开了门，一个中年女人扑过来，差点抱着电脑屏幕嚎啕大哭。 　　小柯本来在生气，觉得学姐骗了他，但在看到母亲憔悴苍老了不止十岁的面容时，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哗哗的就掉下来，抖着唇叫了一声“妈”，跟着对面的节奏嚎哭起来。 　　他在这边哭，另一边几个少年也红了眼，挤挤挨挨的坐在沙发里抹眼睛。 　　“没事儿，明天你们给我联系方式，我想办法让你们跟你们家长也见一面。咱们要正规化，签合同是避不开家长的，你们好几个都没成年，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跟你们签。回头我安排人专门陪你们回去一趟也行，让你们家长来这边也行，你们选择。” 　　“我，我爸妈也能来吗？”小个儿少年怯生生的开口，“我家那边穷，我不是不想读书，但我爸妈要我姐退学让我读。我成绩不好，我姐可好了，她能考大学的，所以，所以我就跑了。” 　　陈怡歆抬手揉了揉他脑袋：“放心，你愿意打竞技也行，愿意读书也行，你姐姐的学费会有其他人帮忙的。” 　　小少年含着泪笑了，重重点头：“我还是想打比赛。队长说打比赛赢了有奖金，我读书不好，我姐能读，我可以打比赛供她读书。” 　　单纯善良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陈怡歆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就听他叭叭他姐多好，多能读书，以后会成为最闪亮的样子。 　　周昇跟年长的两个少年到一边儿说话，听他们讲述自己在竞技这条路上的艰辛和委屈。 　　“姐，我妈想跟你说话。”小柯搓了下鼻子，哑着声音叫陈怡歆。 　　“谢谢陈小姐，要不是你，我真的，真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小柯的妈妈看得出挺知性的，除了面容憔悴外，说话轻声细语，很有条理，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 　　“小柯打游戏反对最强烈的，是他爸爸。他爸是老师，教初中的数学，班上好几个挺不错的孩子就是因为打游戏走上歧途，所以在知道小柯想要休学去玩什么电子竞技的时候，他爸气急就打了他。” 　　小柯从小没被家里人揍过，他跟爸妈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是觉得爸妈能够理解并支持他的，但是他没想到，平日虽然有点古板，但绝不会动手的父亲会暴跳如雷，甚至扬言宁愿打断他的腿，也不让他出来参加电子竞技比赛。 　　小柯怒上心头，趁着父母睡觉的时候，偷拿了自己的压岁钱，随便塞了几件衣服，搭乘长途汽车跑到了千里之外的B市。 　　“这一年多我们找遍了周围省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跑那么远。他走了之后，他爷爷奶奶听说了这事儿，气得跟他爸大吵一架，他奶奶还被气得进了医院。现在我没敢跟他爸讲，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好好的，还有，以后怎么打算。” 　　小柯妈妈是个极其明理的女人，也尊重并理解孩子，即便自己思子心切，也没有晕了头脑。 　　陈怡歆把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一下，很简略的介绍了他的几个队友和队长的情况。 　　“这样，柯妈妈，你找个机会过来一趟，就小柯的未来规划，我也想跟你好好聊一聊。至于要不要跟他爸爸一起，你看着办。” 　　结束了跟小柯妈妈的视频，小柯捂着脸去了卫生间。大家没催他，只单纯的羡慕。 　　投资不是直接投钱就算，后续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幸好陈怡歆的小团队虽然人员少，可都是业内老手，接到她的通知后很快就开始了解起这个行业来。 　　“你要跟我一起投？”回到自己家，周昇坐在沙发上一手看资料一手揽着心爱女朋友。 　　陈怡歆本来是背靠在他怀中的，听到周昇的话后，转了个面爬上他大.腿跟他面对面。 　　“这个行业是国内的空白，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说不定吃螃蟹的会血亏。亏了你就没有娶我的老婆本了。” 　　周昇放下资料，环抱着她，两人额头相抵。 　　“你有啊，我不介意吃软饭的。” 　　两人笑起来，不知何时就凑到了一起。 　　今晚，月色正好。 　　第二天醒来，周昇穿着家居服在做早餐，看她从卧室里光脚出来，追过去给她拿拖鞋。 　　“先去洗漱，吃完饭我得到公司一趟，中午过来接你。想吃什么？” 　　两人黏糊糊交换一个吻。 　　“随便，我今天应该会去跟小柯他们再谈谈，你中午直接过那边去吧。”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陈怡歆正跟小柯还有队长他们在公寓里开会，讨论后续安排等事情，就听到自己手机响了。 　　“老卢？你来B市了？” 　　“啥，到机场了？唉，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让人去接你。你自己过来？行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陈怡歆一边说，一边朝小柯比划割颈，小柯脸肉眼可见的变白。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这下就放心了 　　老卢跟小柯妈妈一起过来的。 　　进门之后先打量了一下室内，比较满意。 　　其他孩子进了自己房间，把客厅留给他们。 　　队长也在，小柯局促在坐在他身边，不敢抬头看妈妈和老师。 　　“老卢，你还是干练不输当年啊。”陈怡歆笑嘻嘻的缓和气氛，“正好中午阿昇也要过来，我们俩请你吃饭啊。” 　　“行，我来就是宰大户的，这几天的住宿你给我安排了。” 　　“那肯定的啊，你要找其他人我还得生气呢。” 　　“就这小区，我还有一套公寓，之前一直没收拾，没住人。昨天知道你要来，我找人稍微弄了下，就在前面那栋楼的顶楼。吃完饭我陪你过去看看，你要满意就先住下，要不满意，我给你开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怎么着老卢你也得享受一下我这得意门生无微不至的照顾才是，对吧。” 　　“就你嘴贫。”老卢跟陈怡歆聊了几句，觉得气氛差不多了，把话题引到来的目的上，“说说，你打算怎么安排这混蛋小子。” 　　“这个啊，得专业人士跟你们分析，老卢你知道我不玩游戏的，所以没什么研究。但是就小柯本身，我是打算让他试试，如果有这个天赋，他又特别向往，我觉得还是可以支持一下的。电子竞技在国内虽然是空白，在国外还是正规的体育比赛项目。你们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觉得玩游戏就是不务正业，就是走入歧途。” 　　这话其实也是说给小柯妈妈听的。 　　“这样吧，暂时我们先不就这个行业进行讨论，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收集资料，最迟明后天会有一个投资分析会。老卢跟柯女士可以作为旁听人员列席参加。但是先说好，涉及到公司未来布局的时候，你们就要离开。” 　　“这我知道，是公司机密嘛。”老卢不想陈怡歆不落好，赶紧补了一句，“你让我听也听不懂，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打游戏为什么也能成为职业。” 　　“害，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要了解这个问题，好办。来队长，给老卢和柯女士好好说一下游戏市场的千万种发展方向。” 　　队长推了推眼镜，接过主场棒。 　　具体的发展历程未来前景，陈怡歆没去听队长哔哔，她拿着手机到旁边跟周昇发消息去了。 　　除了安排老卢的吃住行问题，还要催团队赶紧弄一场分析会出来。 　　这要不是看老卢的面子上，她才懒得这么操心呢。 　　刚把消息发出去，就收到一条陌生消息。点开一看，陈怡歆眉头微挑，有些迟疑的想了一会儿，才拿着手机到旁边拨通了消息附带的电话。 　　说了大概十来分钟，陈怡歆一脸复杂的挂断，捏着手机想了半天都没想通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不过还好，在她临时起意打算进入这个圈子分一杯羹的时候，她就知道，跟对方迟早有一天会对上，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不过现在看来，是友非敌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歆歆，周昇什么时候来。我昨晚着急一晚上没睡，早点安排吃饭，吃完我要休息会儿，老咯，扛不住了。” 　　“他到楼下了，我们直接下去吧。” 　　队长说他和其他队员就不去了，打了物业的电话，让帮忙在门口的餐馆点餐送进来。 　　“那行，你们看着办，我们吃完就回来。” 　　四个人坐电梯直接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周昇已经开车在那儿等着。 　　周昇跟老卢不熟，但见过。看在亲亲女友的面上，他还是很懂事的叫了一声“卢老师”。 　　一行五人去了一家私房菜馆，这里安静，适合谈心。 　　“小柯爸爸还不知道你们过来了吧？你打算怎么跟他爸爸说？” 　　“我跟小柯爷爷奶奶透了个气，他们也支持我的想法。既然小柯想要试试，那就去吧，他还小，总还有回头的机会。但是小柯，我想跟你做个成年人的约定。” 　　小柯妈妈估计在这一年里想了很多，很快就接受了小柯的想法。 　　“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去证明自己，如果你能在明年的大赛上得奖，不拘是多少名，妈妈就继续支持你追求自己的梦想。但是，如果事实证明你在这一条路上并不能获得成功，我希望你能回到学校安心学习。人生通往梦想的路有很多条，你喜欢游戏，你大学可以学这方面的知识，不能参与竞技，但至少你可以设计游戏让别人玩。” 　　小柯抽了抽鼻子，点头。 　　“好，谢谢妈妈。” 　　“小柯妈妈是个懂道理的人，但是其他人的家长那里你也打算一个个插手？” 　　“肯定不。”陈怡歆跟周昇悄悄的咬耳朵，“今天有人打电话给我，想跟我谈谈合作的事。我打算找个时间跟他聊聊。如果可以，具体的运营交给对方去做，我只需要监管就好。” 　　“我也跟业务经理交代过了，会安排人跟你这边的团队负责人协商合作事宜，我只给钱不管事，其他你看着办就行。” 　　吃完饭把老卢和小柯妈妈送到公寓那边，两人打算在这里先住下来。五星级酒店什么的，老卢不想去感受，说要是以后陈怡歆结婚了，邀请他参加，那时候给他开个房间让他感受一下就好。 　　小柯也陪着妈妈暂时住到这边公寓，白天还是跟其他队友一起训练，小柯妈妈临时充当了他们的做饭阿姨，负责把几个孩子的生活管理好。 　　这两天时间，小柯妈妈也看到了孩子们认真训练的日常，还有专门的教练和数据团队来给他们做分析讲解。 　　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在旁边观察孩子们的态度。 　　“怎么样？放心些了吗？”老卢小声的问小柯妈妈，他们两人在厨房里忙活晚饭，“歆歆说明天家政阿姨就可以到岗了，你放心，孩子的伙食不会差的，你要不放心，有空的时候多过来看看也行。” 　　“我放心的。卢老师，谢谢你陪我走这一趟。明天我们就回去吧，不要打搅他们训练了。” 　　小柯妈妈没抬头，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我很高兴，我和孩子之间的相互了解和相互尊重又加深了，我回去后会好好跟孩子爸谈谈的，你放心。” 　　老卢憨厚笑，虽然小柯只在他班上学了不到半学期就跑了，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自觉对这些孩子都有一份引导和教育的责任。看到他能够朝着梦想努力，家里人能够给与支持和鼓励，也就放心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共同投资 　　“周总，陈总，这是今天的会议流程。” 　　一早到了公司，干练的助理赶紧迎过来，递过两份资料。 　　“菁华投资的小邱总已经到了。” 　　周昇闻言看了陈怡歆一眼：“他跟你不是竞争对手？” 　　“天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对手和朋友。我们主要目标一样就行，细节就不用多管了。不过财务审核权我必须拿到手，你心里有个数。” 　　这一般也是合作的最普遍的方式，一方管财务，一方掌实权。 　　进入会议室，小邱总已经跟他的团队坐在一边，周昇只带了个助理和法律顾问，另一边的团队是陈怡歆的个人团队。 　　其实大概的合作方案双方早就协商得差不多了，今天只是最后敲定并协调利益分配。 　　开会不多久，小邱总偏头凑到周昇耳边。 　　“周总，要不我们仨找地方先聊聊，让他们自己发挥？” 　　周昇看了眼陈怡歆，点头。 　　因为他是主要投资股东，而且事先就说了自己只负责投钱分红，不参与实际管理，所以这次协调会是在周昇公司提供的地方开的。 　　找了个休憩区安静的地方，三人相对而坐。 　　“还没恭喜两位，好事快近了吧？” 　　小邱总年纪比他们俩都小，还在读书，不过创业嘛，并不拘泥于你毕业没有。 　　“看歆歆的意思。”周昇笑了笑，“还没恭喜你呢，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是打算接邱总的班，还是出来自己做？” 　　“我想自己做。我爸的那些产业我都没兴趣。”小邱总坐姿随意，说话的动作也带点西式风。 　　陈怡歆安静的听他跟周昇聊天，脑袋里在回忆自己看到的关于这位的资料。 　　小邱总从小就比较叛逆，读中学的时候跟他爸关系不太好，他.妈妈心疼他，就把他送出国，自己跟过去陪读了两年，之后小邱总在国外一个人求学到现在。 　　“创业挺好，就是很累，还要有失败的心理准备。” 　　周昇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跟小邱总聊了一会儿，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之前我不好意思问，陈姐怎么突然就想到投资这个了？” 　　陈怡歆闻言笑起来：“真的是意外。我有个学弟，离家出走跑到这边来说要打比赛，然后我那天不是逛街累了就随便找了个咖啡屋休息，他跑过来找我聊天，想要我请他喝水，然后说他是我学弟。聊过之后发现他没骗我，正好我弟也喜欢这个，所以我就多了解了一下。” 　　小邱总双手交合撑着下巴笑：“那可真是缘分。我本来说自己一个人投资的，心里还有点慌，听到陈姐也要投，一下子就安心了。” 　　陈怡歆听出他话里的恭维之意，笑了起来。 　　“我也是听说你要投资，这才拉了阿昇一起。说实话啊，我对这行不是特别了解，我弟弟可能熟悉些，以后的话，我想让我弟弟参与进来。所以实际的经营权和管理权我不会跟你争，但是财务这块我必须要经手。另外成立俱乐部之后，经理领队这两个职务你需要留一个给我的人。其他的好说。” 　　小邱总沉思了一会儿，只同意让出一半的财物监管权。这其实也在陈怡歆的预料中，但是她没立即松口，还试图把周昇也拉下来一起分配。 　　周昇笑起来，揉了她脑袋一下。 　　“这样，财务经理，出纳，财务总监这三个职位我们一人一个？俱乐部的实际管理权归小邱总，领队的话，我建议考虑一下现在的队员。” 　　现有的队员对这个队伍是真爱，但是他们没有经过正规培训，实力上恐怕不够看。如果就这样把人给丢出去也不好，不如让他们参与到队伍的管理中去，以后年纪慢慢大了，自己想离开了再说。 　　小邱总对这些要求不高，他只要参赛队伍的实际管理权，并且不希望随便塞人进来。 　　“这点我跟你看法一样。既然要参与，肯定是奔着最高荣誉去的，电子竞技也是竞技，浑水摸鱼歪门邪道我们都不欢迎。” 　　基本的原则一致，其他就好商量。 　　小邱总虽然有点年轻人的小骄傲，但是人其实还不错，特别对自己佩服的人，他态度一点都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无礼。 　　“对了，问个八卦啊。”混熟了，小邱总简直跟隔壁家的臭弟弟没分别，“周哥你跟那个视后是怎么回事？那人出了名的拜金，你别是被她给扒上了吧？我陈姐跟她比，就如皓月跟萤虫，你可清醒点。” 　　周昇忍不住出手拍了他额头一巴掌，笑骂：“你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说完看看陈怡歆，瞧见女朋友那带着几分威胁的小表情，局促的摸摸鼻子：“真的是意外，我只是差个女伴，正好下面的人要安排宣传，就让我带她露个脸，哪里知道会搞出那些绯闻来。” 　　周昇是没经历过娱乐圈的拉踩，这一次就是吃了不懂行的亏。 　　他们仨正聊着，突然前台来说安琦小姐想要见周总。 　　“这女人怎么回事？”周昇还没开口，小邱总先怒了，“跟苍蝇似的，真以为自己是投资女神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谁还不知道谁的能力。安琦说实力是有，但论眼光和前瞻性还是差了些火候，不过是团队推出来的而已。 　　周昇不想见他，但还是得给安先生一点面子。 　　“陈姐，让周哥自己去见她妥当不？要不我也去听听？” 　　“你去干嘛，人家又不是来见你的。” 　　“你这样不行！男人不能给他太多自由！” 　　陈怡歆似笑非笑的睇了小邱总一眼：“你现身说法？我想想，你回国到现在一年不到，几个女朋友了？” 　　小邱总目光躲开，嘻嘻笑起来戳着自己鼻尖倒回去。 　　“陈姐，你说你弟弟有兴趣，他现在人呢？” 　　“国外呢，他年纪还小了点，目前最重要的是考上大学。其实我让他参与还有个目的.悄悄跟你说啊。他谈了个女朋友，是体操运动员，小姑娘比赛成绩可能不是太好，估计要退役了。到时候我想劝他们回国发展，这个平台不错，我打算让她跟着学习，以后做战队经理也是不错，你觉得呢？” 　　小邱总皱眉：“两种竞技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能胜任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这是看对眼了？ 　　能不能胜任这个问题他们暂时搁置不讨论，人还没确定要不要回来，说再多都惘然。 　　“姐，走吧，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等会儿呗，那位安小姐还在呢，你要带她一起？那我可就不去了。” 　　陈怡歆恶心安琦明目张胆撬墙角的行为，小邱总也恶心她。虽然圈子里乱搞的人不少，但是大家都有底线的，像安琦这样的还真少见。 　　两人窝在这里聊天，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加上两人都是搞投资的，很多事情的看法都相同，即便有分歧，也是对未来的展望不同，而并非根子上三观不合。 　　“姐，以后多联系。跟你聊这一会儿我觉得深受启发，等回头我去弄个项目，我们合作啊。” 　　“行吧，首先声明，我懒，不太喜欢事事亲为，所以你别想我给你做牛做马啊。” 　　“有团队，有团队，我也不是那种人。” 　　他们正聊着，周昇走了过来，眉眼间有点烦躁。 　　跟着他过来的还有安琦，那人一直委屈兮兮的看着周昇的后脑勺，就差上手去拉人了。 　　陈怡歆斜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过来，嘴角噙着笑。 　　“等久了？”周昇来之后，俯身跟陈怡歆轻轻碰了下唇，挨着她坐下，都没带招呼安琦的。 　　安琦只看到陈怡歆，没发现对面座位上半瘫靠在沙发上的小邱总。 　　“昇哥，我跟你说的那些你到底怎么考虑的？” 　　安琦眼睛都红了，瞪着陈怡歆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安琦，你有点礼貌不？”小邱总懒洋洋的开口，“人家两口子说话，你一脸怨妇相站这里，要脸？” 　　听到邱少博的声音，安琦猛的转头，才发现这里还躺了个人，顿时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管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小邱总坐直了身体，呵呵两声笑，“我们正在谈合作呢，你一个外人，不懂得避嫌？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安先生，你这是谁教出来的？” 　　安琦脸色一青，咬着唇跺脚，转身离开。 　　“啥毛病啊！”小邱总挥了挥手指头，就跟赶走霉气似的，“这人真的是太自我了，别人吹捧一下就当自己真的是小公主了，惯得她。” 　　陈怡歆笑着摇头，歪头看向周昇：“少博说请我们吃饭，要不把阿晟叫上？他们俩都是在沪上发展的，以后合作可能会更多一些。” 　　“行，正好阿晟今天回来看爷爷，晚上一起出来。我找个地方吧，咱们几个好好吃喝玩，别弄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周昇说着看了眼小邱总。邱少博摸摸鼻子尴尬笑。 　　他这个年纪的富二代，读书时，父母正是打拼的时候，也就难免放松了管教。他还算好的，就喜欢跟小妹妹喝点酒，还有几个简直荤素不忌的。 　　他们当然不能说走就走，而且吃饭也不是真的只有他们几个去吃。 　　三方合伙人，两个团队都去，十几号人开了几辆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周昇说的那地方。 　　“诶，这是以前拆迁那地儿吧？” 　　陈怡歆对周围一点印象都没了，直到看到那座形状很独特的小山崖。 　　“可不是。大叔他们之前在这里弄了个老年俱乐部，后来年纪大了没做了，转给我一朋友，重新收拾了下，开了个会所。” 　　会所一共八九栋小别墅，前头两栋并排，中间有个空中花园相连。后面几栋错落分散开，每一栋都有单独的住宿和娱乐设施。 　　“这地方不大，来的人也不是特别多。主要是我们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常来。这里清静，没人打搅，就是不太适合年轻人嗨皮。” 　　邱少博可不觉得这里差。那种奢靡浮华的会所他常去，里面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玩这个项目可以花钱打造，但是品味和档次可不是随便用钱能买到的。 　　他虽然出身好，家里有钱，自己也算得上事业有成了，但是跟周昇这种靠自己打下一片江山的人相比，还是弱了一些。至少，在商场上见面，周昇是能跟他爸一桌的，而他则只能坐第二层次的席桌。 　　“对了陈姐，我听说全段时间你有个朋友出了点事儿，要不要我帮忙？我一发小家里就是做影视的，我找人给她定制一个剧本，让人捧捧？” 　　“别，我让她先出国进修，等热度过了再回来。还有，你别乱做手脚。这事儿说起来他们都是受害者，始作俑者已经伏法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你就是太善良。”邱少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周昇兄弟碰了一下，“我当时不是好奇，就特意看了全程。你跟你那朋友也好，那个小生也好，都能称得上无辜，可那个什么葛美月就让人生气了。明显是想踩着你朋友出头呢。” 　　他一口喝干杯中酒，突然哦了一声：“我听人说，有人不要那个叫黎泽的在港岛拍戏了，把他支到内地来了。具体情况我没详细了解，就是听我朋友说了这么一句。” 　　陈怡歆皱眉：“黎泽到内地发展？” 　　明明在港岛发展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发配到内地来？这可不是港岛影视圈大举进军内地影视圈的黄金时间，作为先行者，黎泽肯定会混得艰难得多。 　　“姐你要是想知道详细情况，要不我叫我朋友过来跟你说说？放心，我那发小朋友是个好的，跟其他纨绔不同，就是有点宅。” 　　周昇兄弟没意见，只要不是在这里搞什么派对，来几个新朋友他们挺欢迎。而且周晟对影视圈也比较好奇，甚至还有打算试着在里面投资一下的意愿。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一辆红色法拉利开进会所。邱少博的朋友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他姐姐一起。 　　“我爸非说我出来是要乱搞，让我姐跟着，好歹我能收敛点。” 　　一进门，那白毛小子就主动交代了。 　　在他身边站着的女孩穿着一身毛呢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长大衣，脚上蹬着小羊皮靴子，长卷发，淡妆，看上去挺知性优雅。 　　“不好意思，不请自来打搅了。”姑娘主动道歉，在场的自然也不会拒人于门外。 　　等到坐下来，姑娘跟周晟刚巧挨着，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微笑。 　　陈怡歆眯眼瞧，顺带眼角瞥了下身边的小邱总，见他略诧异的看着那两人，心里有点了然。 第三百八十四章 嘿，这就醉了？ 　　这摆明不是监视自己弟弟来的，是冲着周晟来的吧。 　　不过看周晟也是早有准备，跟人姑娘说话礼貌有余亲近不足。而且也没有主动帮人女孩子递东西什么的。 　　“没办法，圈子里像周家兄弟这么高质量的未婚男人太少了。像我这样的，人家爸妈也得多考虑考虑要不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不过我看你家那个周晟，好像对女孩子的态度有点不太正常？”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阿晟他是对感情专一，觉得自己应该像父母一样，一婚一辈子。所以才会宁缺毋滥。” 　　“行叭，你高兴就好。”小邱总又开始痞痞的说话了，坐没坐相的扭头跟白发小伙伴咬耳朵，“你姐这是看上周晟了？” 　　“不，我姐看上其他人了，我爸非要她过来，说什么多了解了解其他人不会有错。” 　　说八卦小邱总可就来劲儿了，闻言立马撑起身子，半挂上小伙伴的肩膀：“说说，你姐看上哪家的青年才俊你爸还不满意的？” 　　其实也不是哪家的青年才俊，是他家公司里的一个项目经理。那小伙子长得不错，名牌大学毕业，家里只有一个丧偶多年的老母亲，两个姐姐已经出嫁。 　　陈怡歆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敏.感的神经一跳，一个词浮上心头：凤凰男！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这样身世配置的男人都是凤凰男，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类配置出凤凰男的比例略高。 　　她仔细打量了一眼那位女孩子，对方看得出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说话时的表情，声调的高低，甚至微笑的弧度都很有讲究。 　　唉，标准的白富美和凤凰男的剧本，就是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了。 　　周昇正好给两位女士递果盘，没忽略掉亲爱女友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 　　他不太明白歆歆在惋惜什么，是觉得阿晟能够配更好的女孩子？ 　　认识之后就开始谈起了正事。白毛小子是个不管事儿的富二代，他姐姐正好手下有一家经纪公司，对圈子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聊了黎泽的事情之后，陈怡歆叹了一声：“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我们佳佳对不住他，虽然情有可原，但给黎先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这样吧，如果以后有合适的机会，请帮忙照顾一下，需要投资什么的直接给我说就好了。舆论方面也请帮个忙，对这些我不太了解，要怎么操作还得请赵小姐多多指教。” 　　“行，有陈小姐给黎泽作保，我会让人联系下他，看他有没有打算换个经济公司。在内地发展的话，我个人建议还是用内地的经纪人比较好。” 　　“这方面我们一点不了解，就拜托赵小姐了。” 　　她俩在交谈的时候，其他人都安静的听她们说话。这会儿正事谈完了，赵小姐又开始频频的看手机，有种想要离开的意思。 　　“姐，你这是干什么？”小白毛凑近他姐，“我跟你说，你越是这样，老爸越是不同意你跟那家伙的事。” 　　赵小姐瞪了弟弟一眼，拿起手机摁了几下，塞进包里。 　　姐弟俩在说话的时候，邱少博也拉着陈怡歆在小声叨叨。 　　“我觉得赵姐姐是被人骗了。也不是骗，我就觉得那个家伙是故意在钓她。直觉。” 　　陈怡歆瞥了他一眼，心想，你这直觉还挺准的。刚才听了会儿赵小姐弟弟跟邱少博聊的那些，她基本上有八成把握那个男的是别有所图了。 　　感情可能是真的，但是有目的接近也是真的。 　　相较于赵家人手段百出想要分开两人的做法，陈怡歆一点不看好。就赵小姐这样的人，她们有学识有能力，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外人的各种反对要是不得当，说不定还容易被她们认为是故意挑拨什么的。 　　晚餐喝了点小酒，跟看上去温婉的赵小姐相比，陈怡歆的酒量简直见者落泪闻者伤心。一杯啤酒一杯调酒就成功倒下了。 　　偏偏倒下了还不老实，抱着周昇的胳膊不放，还声泪俱下的说他嫌弃她没有视后身材好，没有安琦年轻。 　　周昇一脸苦笑，拿她简直无计可施。 　　“要我原谅你也行，我要亲亲。” 　　小脸仰起，大眼睛微微合上，一副“你不亲你就不是人”的样子。 　　周昇盯着周围几个人吃瓜的闷笑声，没奈何的咚了她嘴一下，而后不顾陈怡歆撒娇耍赖直接把人带到房间去了。 　　“没看出陈姐喝醉了跟平时完全两个样啊。” 　　“这才是她当年的真实模样，这几年在外面闯荡，变好多了。没想到喝醉了居然还能见到她当年的那面。”周晟喝了一口，笑着摇头，“当年我哥就说过，歆歆撒起娇来没人能挡，我从未见过还不信。啧啧，真该把她录下来，等明天她酒醒了给她看的。” 　　话是这样说，真要让他录他还差点胆子。陈怡歆算计起人来也是把好手，等闲她不会算计自己人而已。要不是她能力强不容易踩坑，她的老师也不会到现在还舍不得放开她，极力劝说她留在自己公司。 　　最后是周晟让司机开车，他亲自送赵小姐回去的。邱少博跟小白毛赵少爷两人跑去跟团队那边一起嗨了，听说处得还不错，也让很多人觉得小邱总平易近人。 　　第二天陈怡歆醒过来时回想起昨晚的举动，怂唧唧的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怎么了，快起来，他们已经回去了。” 　　周昇换了衣服，看到亲爱的女朋友卷成个茧子，好笑的过去拍拍她。 　　“走了，别人不会笑话你的，不就是喝醉了么，谁还没醉过啊。”周昇帮忙把衣服拎过来，放在她床头边上，“再说，我是你男朋友，亲亲不很正常？你要是去外面随便找人亲，那才是失态对不？” 　　陈怡歆猛的掀开被子瞪他一眼：“我就算醉了也会记得不乱来的，不像某些人……” 　　她噘着嘴扭过头不看周昇，摆明耍小脾气了。 　　周昇就知道这事儿一辈子都过不去了。也不是说陈怡歆会真的如何如何，但是一吵架肯定会拎出来说事儿。本就是他理亏，也只能躺平任骂。 　　“你说，阿晟是不是对赵小姐有好感？我还没见他主动送过哪个女孩子回家呢。” 　　穿衣服的时候，陈怡歆突然想起这事儿，仰头去看周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姐，给个赚钱的法子呗 　　“不可能。”周昇套上外套，回头扒拉了下头发，“阿晟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他之前交往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因这事儿跟他分开的。” 　　“为什么？”陈怡歆八卦的扒上周昇的肩膀，“他恐婚啊？” 　　“也不是，就是他说他还没做好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准备。” 　　陈怡歆顿时觉得吐槽无能。这借口也太敷衍了，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找的。 　　不过周晟的事儿也不归她操心，她还是先把自己这边搞定了再说。 　　两人黏黏糊糊的说了一会儿话，周昇要回去干正事儿了。 　　“你是在这边多玩一会儿，还是跟我一起回去？” 　　“看少博他们吧，我们俩一起走了，把人扔下也不好。要不你先走，回头我看看情况，给你打电话？” 　　周昇点头，蜻蜓着水似的给了她一个吻，然后开车离去。 　　到了中午，邱少博和小白毛赵二才起床，拉着陈怡歆去周围玩了一圈，觉得没劲儿，又开车回城打算呼朋唤友继续嗨。 　　陈怡歆跟他们的朋友圈不重合，不想参与进去。 　　“别，歆歆姐，我们今儿一起玩的有两人想要结识你好久了，给个面子呗。”赵二扭头趴椅背上跟她交代，“我们一帮人除了少博，大部分都是不继承家业的。虽然说家里也没短我们花销，但大老爷们是吧，总不能一直吃家里，所以，歆歆姐，有么有什么项目，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这百花齐放的年代，想挣钱，项目多了去，但是同样的项目有人能挣，有人亏得裤子都没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能力。 　　不过再怎么说，这帮二代想要创业也比普通人容易，实在不行，不还能找职业经理人么。 　　“行，你这么相信我，我不能让你失望啊。项目倒是又几个，我的团队之前就收到好几份立项书，但是其中能赚钱的不多，就算有可能也需要前期大量的资金投入。俗称就是烧钱占领市场，只有你把整个市场掌控到了一定程度，这个项目才有赚钱的可能。” 　　因为她本人大部分时间在国外的缘故，她的团队做的项目百分之七十都是天使投资，只有少部分项目才是实打实的直接介入。 　　邱少博本身也做投资，但是他的范围跟陈怡歆这边不同，比较专一。就是面对互联网的几个新潮领域，不涉及到高精尖的技术范围。 　　“其实，你家里是做影视的，我认识的人里面，九哥做得非常好，我改天找他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外包的项目，你先拿着练练手。” 　　别小看这些外包的项目，做好了真挣钱。 　　正聊着，陈怡歆手机响了，是周昇打过来的，问他们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把周哥叫过来一起啊。周哥是互联网领域的大佬，随便给我们点拨几句，那也是金点子。” 　　陈怡歆咯咯咯的笑起来，说你们把他也捧得太高了。 　　“阿昇的项目里面适合你们的，其实还真没啥。不过有一个项目我觉得可以弄，少博可能会更感兴趣一点。” 　　邱少博本来在开车，闻言扭头看陈怡歆，把她吓得直拍椅背，让他好好看前面。 　　“你要是有兴趣，等会儿我跟你好好说说。但是我没弄过，只是有这个想法，能不能行我不敢保证。也可能第一个吃螃蟹的被毒死，后面的反而赚钱。” 　　邱少博无所谓啊，他就想走别人没走过的路，失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反正他老子娘有钱。 　　小白毛赵二不乐意了：“歆歆姐，你怎么啥事儿都想着他？我也可以啊，给我说说呗。” 　　“这事儿你们一起搞啊，一个人的话我觉得可能会吃力一点，你们俩合作，一个有经济和科技方面的实力，一个有娱乐圈方面的经验，结合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 　　到了跟小伙伴们约好的地方，俩小子直接拉着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谈正事儿，其他人想来拉人玩，被小邱总瞪回去。 　　“起开起开，你们先玩着，我们这事儿有正事呢，等会儿说完了再过来。今天的帐记我头上，你们随便玩。” 　　两个衣着前卫的女孩子瘪着嘴走开了，凑一块儿端着酒杯嘀嘀咕咕，还时不时撩一眼陈怡歆，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嫌弃和嫉妒。 　　“姐，来，喝口水接着说。” 　　“害，你们这是干啥。”陈怡歆无奈的一笑，“这儿也不是说正事的地方。这样吧，我先给你们简单的说一说我的想法，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要是能做，我们再坐下来继续往深里挖掘，要是没兴趣，就当我没提过。” 　　陈怡歆要给他们安利的是直播。得利于周昇的公司开发实力强劲，国内的互联网其实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几个大型的网游也圈了不少玩家，由此诞生了好几个可以内嵌到游戏中的即时语音软件。 　　这其中，叽歪软件一枝独秀。 　　叽歪软件综合了语音聊天室跟即时通讯方面的长处，再以游戏的公会和家族为依托，发展了不少用户。 　　不是没给游戏用户都是高玩，有些人想要玩下去，只能靠高手带，这其中女玩家占多数。为了让高手们带得心甘情愿，不少年轻的小姑娘就利用这个软件一展歌喉，成为公会或者家族里负责活跃气氛的开心果。 　　甚至还有玩家因为喜欢小姑娘的歌声，而主动给她们买游戏时装啊道具什么的。 　　“既然都能唱歌了，为什么不能开视频呢？”陈怡歆耸耸肩，“而且也不必把目光局限在让小姑娘唱唱跳跳上，比如找几个高玩，让他们开视频带玩家游戏，给玩家出攻略，按照点击量或者流量什么的给报酬，甚至可以出工资专门培养几个高玩或者美女主播以此来笼络住用户。” 　　“那这个弄了，我们能赚什么？”赵二不明所以的挠挠头，转头看到好哥们儿若有所思的脸，微愣，“咋了，你想到什么了？” 　　“你个傻子。”邱少博兴奋起来，“我们不是卖软件，我们利用这些流量来卖广告！” 第三百八十六章 自己作的死，自己受着呗 　　陈怡歆就负责给个点子，剩下的事情自然是让邱少博和赵二去做。他们要创业，不实际参与进去叫什么创业，不如直接回家接受家里的产业，当个吉祥物总经理算了。 　　点子给出去，具体怎么发展陈怡歆不想过问。她精力有限，也不可能事事都插一脚，而且这个点子都不算她想到的，不过是提前借鉴而已，就算她不说，再等一段时间那个叽歪软件也会开发出这个功能。 　　两人自己商量了一下，感觉有点吃不准，但又不乐意让其他人参与进来。 　　这个圈子一起玩的人虽然多，但能一起合作的很少。他们也不乐意让自己的投资打水漂，就算最后失败了，好歹总得听个响是吧。 　　陈怡歆躲一边玩手机，没多会儿，有两个女孩子坐过来。 　　“姐姐有点面生，第一次来这里玩啊？怎么不去喝酒唱歌呢？” 　　“不喜欢，你们玩啊。” 　　“啊呀，别这样嘛，出来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两人跟陈怡歆不着边际的聊了一会儿，露出了目的。一个劲儿的套她话，想要知道她跟邱少博之间是什么关系。 　　“小邱总多金又大方，姐姐要是看中了什么趁着他心情好，就叫他给你买啊。” 　　陈怡歆端着果汁杯笑笑不开口。这两人明知道她们不是一个圈子的，非要扯着她往捞女上靠，安的什么心她能不知道？不过是跟她们计较有点丢份而已。 　　见陈怡歆不上钩，两人又给其他人递了个眼神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切了歌，一姑娘把话筒塞给陈怡歆，要她一起唱。 　　“我真不会，不好意思啊。” 　　“姐姐不给面子啊。”拿着话筒那姑娘脸上带着笑，话里却含着威胁，“既然都出来玩了，还是要合群嘛。” 　　陈怡歆直接把杯子放下，双手抱臂靠着沙发背看她们继续作。 　　“不唱也行，那就喝一杯吧。” 　　这姑娘直接拿了个啤酒杯，吨吨吨倒了差不多一满杯的威士忌递给陈怡歆。 　　“给你脸了？”陈怡歆眼神冷下来，嘴角反而勾起笑。 　　她劈手接过那杯酒，直接泼过去，然后把杯子扔到桌上。咔擦一声，杯子碎裂成几块。 　　暗戳戳关注她们这边的人都傻愣了，没见过这么猛的女人。 　　被泼酒的那人起身就扬手想打陈怡歆，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腕被抓住，然后人被狠狠一拉，跌跌撞撞的倒在沙发上又滚到地上。 　　赵二的声音阴恻恻响起：“给你脸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想在这里作威作福？” 　　“赵少，不是，是她先动手的。” 　　“我呸，你当我没看到你那一股子狐媚捻酸的样子？以前你搞这些小动作我是懒得理你，现在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连我姐都敢动手，你特么什么煞笔玩意儿啊？” 　　说着越生气，差点就要上脚去踹了，幸好陈怡歆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制止了他暴虐的行为。 　　之前在另一头喝酒作乐的其他公子哥们这才发现出事儿了。赵二年纪小，又喜欢热闹，这种场合是他最爱的，但是他们印象中，赵二虽然脾气暴躁，说翻脸就翻脸，却也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动手过。 　　“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攒局的年轻人推开女伴走了过来，看到倒地上的狼狈姑娘，眉头微蹙。 　　“老王，你叫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这种货你也带得出来，没一点眼力见儿。” 　　那个叫老王的有些不高兴，毕竟打这姑娘也算是打他脸了。正想跟赵二说道说道，就看到邱少博和另外两人也走了过来，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姐，走吧，这里乌烟瘴气的。早知道都叫的这些货色，我也不拉你来这里了。你受委屈了，等会儿小弟给你赔不是。” 　　看到一向天老大他老二的邱少博对着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子低声下气的样子，旁边两人也跟着在安慰那女子，王邵心里明白肯定是这几个人眼红嫉妒在作弄人家，结果被人家给反杀了。 　　“没事儿，我犯不着跟她们生气。” 　　陈怡歆拿起自己的包：“你们玩儿吧，我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这儿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跟我团队联系也行，直接问我也行。放心，我不收你们费用。” 　　随口打趣了一下活跃气氛，陈怡歆也实在觉得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可算了，我们也走吧。正好另外找个地方谈谈正事儿。” 　　邱少博都懒得看那几个年轻人，拉着赵二和俩小伙伴，护送陈怡歆出去。 　　“王哥，那人是谁啊？” 　　王邵也不认识，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没多会儿，对方回信过来。 　　“周昇和陈怡歆？那这位就是陈怡歆了？” 　　“陈怡歆？就是永远力压安琦一头的那位投资高手？赵二怎么跟她搭上关系了？他们要合作，那不是要发了？” 　　在座的虽然都是二代，但二代跟二代之间也有差距。邱少博这种家中独子，不管成器不成器都能继承家业的是一种，还有就是自己本身实力够强，跟家里兄弟姐妹关系也好，齐心协力打理家族产业的二代。 　　再其次就收到王邵这种有点能力，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做点掮客性质的生意，再加上家族产业的分红，过得比较精致奢华。最差的就是那种只靠家里给钱，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的真正的纨绔。 　　王邵面上不显，但捏着手机的手已经绷出了几根青筋。 　　这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结识真正的投资圈的大佬的机会，却被这几个养着玩的东西给搞砸了。 　　王邵冷飕飕的看了眼已经被同伴拉起来靠墙站着的女人，没说话。 　　其他人都看出他心情不好，也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但是这节骨眼儿上谁也不肯出头去帮忙替那姑娘求情。 　　“王少，我，我真不知道，我就是想叫那位姐姐一起玩……”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行了，你先走吧，回去好好收拾一下。” 　　王邵声音不变，让那姑娘先离开。那姑娘身体都开始发抖了，却不敢不听话，只能惨白着脸，一身狼狈的离开这里。 　　“不好意思，让大家扫兴了。我有点事儿要先走一步，帐挂我头上，你们随便玩。” 　　王邵拉了拉衣襟，跟着开门走了。 　　剩下的人左右看看，都没了玩乐的心思。 第三百八十七章 瘦到脱相的黎泽 　　王邵离开之后，坐上车半天没有发动。 　　隔了一会儿，他面目狰狞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深呼吸几口，又揉了两把脸，才恢复平时的镇定自若的表象。 　　掏出手机，拨打了邱少博的电话。 　　“少博啊，真是对不起，今天这事儿是我不对。本来想当面跟陈小姐道歉的，但又觉得唐突了，能不能请你帮忙解释一下，找个时间，我做东，给陈小姐赔罪。” 　　邱少博知道王邵的德性，本来不打算应承，但转念想想，王邵这样的人是小人，虽然有时候让人恶心了点，但有时候还真需要这样的人帮忙才能做成某些事。 　　“行，这都小事儿，主要是那女的太作了。王邵啊，不是我说，你挑女伴儿的眼光得提高点了。倒不是其他的，知情识趣要做到对吧。行了，我回头跟我姐说一声，改天等周哥不忙了，我们约个地方好好玩一玩。先给你打招呼，别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啊，就我们几个兄弟还有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王邵松了口气，笑着应下。 　　刚把车发动开出去不到五米，一声急刹，王邵脸皮抽了抽，心中涌起狂喜。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邱少博说了什么。周哥？陈姐和周哥？这是指的周昇周总？ 　　别看他王邵朋友多，但有分量的还真不多。像周昇这种人物他根本没地方结识，人家也不会来跟他套交情。说句不好听的，周总跟他爸同一桌吃饭，他爸都得把周总当同辈对待。这要是回头让他爸知道他能跟周总一块吃饭喝酒玩耍，他爸肯定高兴得不行。 　　这会儿他也不觉得邱少博把陈怡歆一口一个姐叫着丢人了，搁他有这机会，他也能拉下脸叫姐！ 　　没等几天，王邵头天晚上跟朋友喝得有点多，第二天大早还在睡觉，就接到邱少博电话。 　　“王邵，赶紧起来帮忙联系个地方，我姐跟周哥答应一起吃饭了，还有那个港岛来的男星和他的经纪人。我这边就我跟赵二，你赶紧点啊。” 　　邱少博也不是不能找地方，但是他知道黎泽在内地没有什么人脉，而陈怡歆跟周昇想要拉黎泽一把，所以这时候各个圈子都有人脉的王邵就起作用了。至少这个内地经纪人看在王邵的面上，不敢把黎泽压榨太狠。 　　也别觉得有他歆歆姐和周哥在，那些经纪人就不吸血了。人两口子的事情多地位高，哪儿能天天帮你盯着？而且黎泽跟他们之间说起来还有点小尴尬，关心太过反而是压力。赵二又是个大剌剌啥事儿不管的性子。 　　王邵找的地方是他一发小开的日料店。后面有个带院子的包间，平时几个兄弟不想带妹子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放松一下。环境肯定没得说，周围又是高档社区，狗仔也很难靠近这里，谈事情，特别是跟影视圈的人谈事，这儿是首选。 　　包间不小，布置得很典雅，有服务员穿着和服给他们表演茶道。 　　王邵最先到，安排好之后就看到邱少博带着周昇和陈怡歆进来了，过几分钟，负责去停车的赵二也溜达进来，五人围坐着开始随意的聊天。 　　“王叔还好吧？上次跟他一起吃饭，还说起你们兄弟。” 　　周昇记忆力不错，特别是王邵跟他爸长得简直就一个模子出来的，很容易就对上号了。 　　“当初我在国外的时候跟你大哥也合作过，不过他后来选择了传统行业。这算起来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改天我做东，请你和你大哥大嫂一起吃个饭。” 　　王邵虽然跟大哥关系不是特别亲密，但是比起其他内斗不断的家庭，他们兄弟的感情也算过得去了。 　　“那行，也别改天了，今晚就去吧，我请客，就我大嫂家开的度假山庄，正好今天是周末，那边晚上还有烟花表演。” 　　“行，你安排。不过请客还是我请，别跟我争啊，当心以后我不来了。” 　　周昇笑着跟王邵开了几句玩笑，让他放松了些。 　　邱少博跟赵二则拉着陈怡歆说黎泽的事情。 　　“姐，不是我说，黎泽找的这个经纪人有点弱啊。”邱少博扒拉下头毛，“经纪公司还行，行业里也算一流了，但是这个经纪人以前带的艺人都跟他解约了，这被分配来带黎泽，我怎么觉得是有人给黎泽挖的坑呢？” 　　“我说你也太小心了吧。这个经纪人虽然跟以前的艺人解约了，但是里面有内幕的。” 　　“那你说什么内幕？”邱少博跟赵二瞪眼睛。 　　“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有内幕。”赵二也不示弱，梗着脖子怼回去。 　　“少博，你说的那个公司我听过，这个经纪人我以前还打过交道。”王邵虽然跟周昇在聊天，但也分神顾着陈怡歆这边，听到他们争起来，赶紧插嘴，“这个经纪人其实还算不错，不是那种皮条客。” 　　王邵说得隐晦，但是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之前解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能保证他不会随波逐流的让黎泽去干那种事？” 　　“放心。这人算是为数不多的有底线的人了。再说了，黎泽既然是周哥和陈姐看重的，圈子里也没人敢真的潜规则他。要是你们担心，这事儿也好办，等会儿你们谈完事，我跟黎泽那个经纪人好好聊聊，保证不会出现大家不想看到的情况。” 　　“那感情好，这事儿就拜托给你了。”邱少博直接拍开赵二的脸，以茶代酒敬了王邵一杯。 　　正说这话，黎泽跟他内地的经纪人进来了。 　　陈怡歆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结果一看吓一跳。 　　“黎泽，你怎么回事？怎么瘦成这样？” 　　以前的黎泽算是玉面小生，虽然不是打星出身，但身材管理得相当好，还有八块腹肌。而现在的黎泽面色苍白不说，整个人瘦得都要脱相了。 　　黎泽目光复杂的看了陈怡歆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阿泽最近在拍一部戏，里面的角色要求要消瘦苍白憔悴，这不，活生生给饿成这样的。不过还好，再有两天就杀青了。到时候找个营养师给他好好调理一下就行。” 　　经纪人赶紧打圆场，给在座的几人都递了一张名片。 第三百八十八章 酒入愁肠 　　这个经纪人其实也挺担心的之前。他知道黎泽在港岛的事儿，还以为这是要被秋后算账了，所以才推掉其他工作，一定要亲自陪着他来见人。 　　不过在看这几位之后，经纪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看人先看眼。除开那位王少有点复杂外，其他几人目光都很正。特别是那位周总，眼里只有身边的女孩子，黎泽对他来说就跟个符号似的。 　　而那位陈小姐，他来之前专门做过功课。投资界的传奇人物，外界没多少知道的，但是玩投资的却把她视为高手。因为这位从读书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大佬们投资，后来独立运作项目。经她手上过的，就没有一个不成功的。 　　后来这位出国去读书，从投资实业变成了天使投资人，手下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团队。就团队战绩来看，稳居业内前三。 　　“黎泽先生的演技实力肯定是不错的，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尽管开口。” 　　陈怡歆跟黎泽的经纪人寒暄完之后，正面看着黎泽。 　　“可以跟你私下聊聊吗？” 　　黎泽抬头看她，好一会儿才沉默的点头。 　　两人去了隔壁房间，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才回来。虽然黎泽看上去还是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身为他的经纪人，章冰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隐约的变化。 　　“对了陈小姐，我这边有个综艺节目，需要给阿泽搭配一个场外嘉宾，不知道陈小姐有没有兴趣？” 　　陈怡歆看了眼周昇，又看了眼黎泽，点头笑：“正好我这段时间没事儿，如果是近期的还行，如果明年才能开始，那可能要请你另外找人了。” 　　“正好就是下个月初的那一期。” 　　这年头内地的娱乐节目还少，大部分是从港台传过来的，但湘南台和江浙台已经在开始尝试做自己的综艺。 　　黎泽要去上的那个综艺就是湘南台的王牌节目之一，由五位主持人主持的一档明星为嘉宾的节目。 　　黎泽是作为剧组成员跟着去的，但别人都是内地的演员，只有他是港岛来的，所以谁做场外嘉宾是件比较费脑子的事。 　　咖位大了他够不上，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咖位小的大家都不认识，也失去了吸引粉丝的焦点。而陈怡歆作为美女投资者，完全可以介绍为黎泽生活中的好友。地位有了，颜值也够，还不容易让人攻击。对黎泽来说，这个安排是最好最稳妥的。 　　黎泽抬眼看了看章冰，眉心蹙了一下，但没说话，又低下头去自闭了。 　　没让黎泽他们在这里久待，吃完饭之后，黎泽和经纪人先离开，剩下陈怡歆周昇和邱少博他们继续喝茶聊天。 　　“这个黎泽，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啊。”王邵没有拐弯抹角，“陈姐，你跟他还是别太接近的好，我总觉得这人是个麻烦体质。” 　　“可不，之前在港岛就是因为他，我姐差点跟唐家那个家伙翻脸。”邱少博事后可补了不少功课，对于陈怡歆在港岛的遭遇他一清二楚。 　　“虽然说我姐那朋友引起的，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说开不就好了么，唐家那位表小姐非扭着不放，很显然就是故意操热度嘛。真当人什么都不懂似的。” 　　王邵没掺和，而是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委婉的开口：“如果是这样，我觉得陈姐还是别当这个嘉宾的好。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们不可能，但是某些人执拗起来，你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而且听少博的话，和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那位黄小姐现在恐怕对陈姐恨得不行。” 　　陈怡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家拿她没有办法，但是黎泽如果再跟她搅到一起，唐家完全可以对黎泽下手，毕竟黎泽的父母兄弟还在港岛那边呢。 　　几个老牌的家族，手里没点厉害的手段也不可能稳坐江山数十年。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他经纪人。”陈怡歆皱眉。 　　“没事儿，到时候我跟你一起，有我在场，唐家人怎么也不能拉扯你们两个。”周昇对唐晓园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加上这次的事情，唐家帮亲不帮理，说实话让人很有点腻烦。 　　王邵跟着邱少博赵二他们去其他地方继续玩，周昇开车带着陈怡歆回了家。 　　“你不是要打算回去领毕业证？我这边安排一下，看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他现在明白了，女朋友真不能给她太多自由。不是不放心陈怡歆，而是他给的自由太多，就让那些登徒子有机可乘。 　　从小陪伴到大的女朋友，怎么可能让她被其他大尾巴狼叼走？ 　　洗完澡出来，亲亲女友正在看湘南台的那个综艺。主持人的风格比较夸张，跟之前他看的官方台的风格可以说是迥异，让他很有些不能接受。 　　陈怡歆很久没有看过这个节目了，现在看了一会儿，发现虽然梗比较老，但是效果不错，让人开心得笑个不停，难怪后来被称为快乐家族。 　　周昇陪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始心猿意马。 　　“别闹，让我再看一会儿。”陈怡歆眼睛不离电视屏幕，逮着周昇作乱的手指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周昇眼神变得深邃，直接俯身过去，压住了女朋友笑得乱颤的身体。 　　这一晚，有人春风得意，有人酒入愁肠。 　　“阿泽啊，你听哥一句劝，现在别去想着跟你女朋友复合的事儿。真的，你们这笔账掰扯不清楚。再说了，你现在在内地发展，你女朋友在港岛发展，长期分开的结果，你想过吗？” 　　章冰拎着两瓶啤酒，开了，倒满一杯递给黎泽。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跟你女朋友现在可能是缘尽了，也可能是缘分还未到时候。你要做的，是先立起来，男人有了自己的事业才能带给女人安全感。而且我听人说你那位女朋友家里条件不错，你跟她之间本来就不平等，如果你再耽于儿女情长，拿不出自己的作品出来，我跟你说，不用你女朋友家里人出手，她自己就得甩掉你。” 　　看到黎泽一口气喝完一杯酒，章冰拍了拍他肩膀，跟他并排坐下。 　　“阿泽，努力吧，当你走到一定的高度，有了自己的实力，再堂堂正正的走到她面前求婚。” 　　黎泽喉头滚动数下，闭着眼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入两鬓中。 第三百八十九章 节目组上门 　　不管黎泽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总之现在情况已经如此，不容他任性。 　　转头黎泽和经纪人章冰接到了导演组那边的电话，说节目流程临时有改变，需要他们这些嘉宾去拍一段vc 　　。而嘉宾人选还是不变，但多了一个人，就是周昇周总。 　　听到这个消息，章冰反而松了一口气，一口就答应到时候提前跟剧组去把vc 　　拍了。 　　这段vc 　　主要是安排的节目嘉宾在不通知朋友的情况下直接上门，看对方是个什么反应。当然了，完全不通知肯定不可能，这都是有台本的。 　　其他嘉宾的场外援助嘉宾都提前安排了一套不是自己常住的房子来供拍摄。但陈怡歆跟周昇没有折腾，他们直接选定了两人最常去的那套公寓。就在二环边上，一套高层顶层。这套电梯公寓是一户一梯那种，电梯直接入户，刷卡开门的那种。 　　当然，这里就不免有个小bug，他们既然是临时上门，肯定是没办法直接入户的，所以拍摄的起点跟其他几个嘉宾到房门口才敲门不同，他们是在电梯门口直接打的电话。 　　“怎么今天想起过来了？”陈怡歆来开的门，穿着打扮很家常，扎个低马尾，也没怎么化妆，看得出很家居日常了。 　　“节目组安排的啊，突击嘛。”当着镜头的面，黎泽还是拿出了几分演技，表现出跟陈怡歆很熟悉的样子。 　　一群人进入房间，入眼就是一个超大的客厅，客厅正对面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大半个B市的风景。 　　装修走的是极简风，但是里面的家具摆设都价值不菲。尤其是客厅里那超大的壁挂式的电视机，据说要好几万一台，普通人都只能看，家里面积小的根本放不下去。 　　黎泽看到地毯上放着拼了一半的拼图，一千块那种。 　　“哇撒，你这厉害啊，都你拼的？” 　　陈怡歆丝毫不忸怩的直接盘腿坐下，招呼黎泽来帮忙拼。 　　“我周哥呢？”黎泽坐下来，抬头左右看看，没看到周昇，“周哥今天不在？” 　　“在呢，厨房做饭，说是要给我做大餐，让我大吃一惊。”说完陈怡歆突然皱脸，凑近黎泽，用收音器能收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你有胃病没有？有的话，要不先吃一颗胃药顶着？” 　　黎泽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还没等开口，就听到周昇的声音响起。 　　“你又在编排我什么？”一个穿着陈怡歆同款不同色系的男士家居服走过来的男人盘腿在黎泽旁边坐下，正好插到两人中间，“来，尝尝我做的。正宗的港式西多士，你给点意见？” 　　黎泽用小叉子叉了一块吃，嚼了几下，朝周昇竖起大拇指。 　　“这有几分大厨的火候了。就是稍微甜了点。不过我本身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可能女孩子吃起来正好。” 　　听到黎泽的话，陈怡歆扒着周昇的胳膊，伸手拿叉子戳了一块到嘴里。 　　“还行，甜度再减个三分更合适。不过，我们今晚就吃这个？” 　　看到女朋友斜眼的小表情，周昇情不自禁探头去啄了一下她嘴角。 　　“烤箱里正烤着呢。不过没想到阿泽突然来了，晚餐怕是不够吃，我刚打电话让物业帮忙送餐，半个小时差不多可以到。” 　　三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聊天。主要是问黎泽他拍戏的事情，像是几个好友在关心他的工作和生活，很家常也很温馨。 　　后来餐桌吃饭，摄像给了餐桌一个特写，主要入镜的是周昇烤的锦绣龙虾和肉包蛋，然后还有大厨做的一些菜。 　　周昇不是个小气的人。除开自己点的餐外，还给拍摄的工作人员也点了餐。等该拍的镜头拍完，大家一起吃完大餐才送走客人。 　　“这个黎泽还算不错。”周昇简单的评价了一下，“我之前担心他工作私人不分，但现在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既然这样，下次公司需要找代言人，我会让运营部联系他的经纪人。” 　　他俩都不是苛待朋友的人。阮佳受伤归根到底也是因为米雍，而在米雍这个问题上，周昇是怎么都避不过的。 　　“对了，我没问，后来你爸咋样了？” 　　“跟米雍妈妈彻底分开了。”周昇面无表情，“我爷爷和叔叔对外宣布，跟他之间再无瓜葛，以后他是他，周氏是周氏。估计米雍妈妈也知道我爷爷是下了狠心，所以也没再纠缠。” 　　陈怡歆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他，结果没多会儿，就听到周昇冷笑一声：“米雍他.妈现在去缠着他生父那边，要求对方履行生父的责任。但是米雍已经成年，对方就算愿意补给抚养费，也不会帮忙去捞米雍出来的。” 　　不但不会捞，甚至还会想尽办法让米雍能够一辈子都出不来，否则那不就是多了个跟他们抢家产的人了？也不知道米雍妈妈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个时候才上门闹，之前怕是觉得把周昇爸爸拿捏得稳稳当当了吧。 　　“没看出来啊！”陈怡歆感叹了一句，“之前看米雍妈妈那样子，以为她是个人淡如菊的知性美人，现在看来，为母则狂不是没道理的。” 　　对于米雍妈妈的大变，他们也只是稍微感叹了一下。不免又提到了在国外的张教授和张薇。 　　“我舅舅让我们俩有空过去一趟，说妈妈的病情好了很多。最主要的，是有人在想方设法的追求我妈，我舅舅有点抵挡不住了。” 　　“好事啊，如果阿姨真的能找到真爱，或许对她的病情有好处。以前还不觉得，只以为阿姨太作了，结果看到你爸对米雍妈妈那样子，才明白阿姨受了多大的委屈。” 　　男人爱和不爱，真的区别太大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周昇抱着陈怡歆，亲吻她的头发。 　　“可拉倒吧，你这家伙有时候神经粗到没谱，就算我委屈得要死了，你估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到这个，真的很嫌弃周昇了，他完全就是典型的理工男，调.教不出来的那种。 　　周昇感到委屈，他就把陈怡歆困在自己怀里，然后乱拱她，让陈怡歆笑得不行，直接软成一滩水。 第三百九十章 小舅，要不相个亲 　　两人依偎在一起，各自捧着个笔记本电脑做自己的事。 　　“这个节目完成之后我得回学校了，你那边安排好没有？” 　　把邮件发出去，陈怡歆扭头看周昇。 　　“没问题，随时可以走。不过我中途应该要回来一趟，有两个会议必须参加。” 　　毕竟是行业领头，该有的应酬也不可能全部推掉。 　　“你这两年一直在做投资这方面的工作，有想过毕业后回来干什么？” 　　“没想好呢。”陈怡歆撑着下巴叹口气，“我妈那个外贸公司直接请的经理人打理，她每个季度查账就行。我表姨现在弄了个沙龙，在老家那块儿还挺有名的，专门给有钱的女人们服务，来钱挺快。我舅倒是说让我去帮他坐镇物流园，可我不太喜欢处理这些具体龟毛的事务。” 　　物流行业现在火爆啊。之前他们弄那个物流园，很多人都在看笑话，现在可好，全国物流行业这两年简直是坐飞机在前进，她小舅舅的物流版图已经囊括了整个南方，还跟南边的几个小国有合作。 　　“我之前不是想做网站嘛。你说，我专门弄个精品购物类型的网站如何？就是专门组建团队，按照类别去淘货，不拘国内国外的，也不一定非得大牌，只要好用质量有保障的就行。专为重视生活品质的那类群体服务。” 　　国内的购物网站也是红红火火，她这两年没在国内发展，现在想要入手分一杯羹不是不可以，但是难度很大。做精品就不同了，目标群体精准，服务质量优良，不提供免费服务，采取会员卡模式。这样就减少掉一部分对品质没有太大要求的客户群体。 　　“你可以试试。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我还要考察一下这个市场是否可行。” 　　市场上专门做美妆的网站有，专门做妇婴用品的网站也有，甚至还有专门的海淘站什么的。陈怡歆要做的不是针对哪一个行业，而是针对某一层次的用户群体。 　　这个精品网站小到可以提供你日用的东西，比如一双穿在脚上宛如踩在云端的拖鞋，比如国外某个老牌织造厂的洗脸毛巾。大到你的家具，床用，软装配饰什么的，都能在这个网站上找到。 　　并且她会提供精选产品的整个过程，制作成小视频给买家观看。 　　做这种网站最致命的地方就是信誉，一旦某一次产品出现问题，对网站就会产生极为沉重的打击，所以精选团队的人品问题是必须要考虑的。 　　这也是陈怡歆没有急着上马项目的主要原因之一，她必须谨慎的挑选团队成员。 　　目前项目只有一个框架，如何填入内容，她还需要跟自己的团队进行讨论。至于管理团队是否要重新组建，这也是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之一。 　　“哦对了，小舅刚才发信息给我，说后天要来B市一趟，让我们一起去吃个饭。要不，我们定到下周一走？” 　　周昇查看了一下周一的行程后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通知了这事儿。 　　他这边已经提前做好安排，原先估计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等到刘斌到B市的时候，正好黎泽上的那个节目也播出了。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正好看到黎泽上台。 　　“他画了妆之后看上去还成，果然想要上镜必须得瘦。”陈怡歆放下筷子专注的看起节目来，“之前看真人，那可是瘦得有点可怕了，但在电视上看起来也没觉得太瘦，跟旁边那个小姑娘相比，他还算有点肉。” 　　旁边那个中长头发，烫了长发卷的女孩子穿着裹胸小裙子，总让人有种她不拎着裙子就会滑下去的感觉。 　　“我的天，这女孩子瘦得，这腿都没我胳膊粗吧？”刘斌也在看，感叹了一下。他中年开始发福，虽然不说是油腻的中年啤酒肚老男人，但是比起年轻时还是胖了两圈。 　　“小舅，我妈让我问你呢，你到底有没有打算结婚？” 　　吃得差不多了，三人转到旁边聊天看电视，顺带就说到这事儿。 　　这年头不比之前了，坐没坐过牢真不重要。刘斌现在事业有成，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只要他愿意，多的是小姑娘乐意当刘太太。 　　“让你.妈别瞎操心。”刘斌当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但是遇不到合适的人，他也不想将就。 　　“再等两年我要是还没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打算去国外弄个代孕孩子。就交给你.妈带了。” 　　他年纪已经不小，还真不敢再瞎等。不说其他的，男人嘛，年纪越大身体越不好，孩子的基因品质也会降低，除非他不考虑要孩子，否则肯定是怎么好怎么来。 　　“其实，小舅舅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让你考虑一下。”周昇突然开口，让那舅甥俩同时偏头去看他。 　　“这个人歆歆其实也认识，就是港岛李家那位姑奶奶。” 　　说是姑奶奶，年纪其实不大，今年三十五岁，但她是李家老爷子的老来女，比起她大哥的长子还要小几岁。 　　“这位李女士很能干，早年听家里安排跟卢家公子联姻，但是两人没能维持多久的婚姻，三年还是四年就离婚了。之后这位李女士在呆梨国开展了自己的服装事业，这两年有把品牌店开到港岛。” 　　“嗯，我在孔姨那里看到过她。很优雅很知性的女人。孔姨也很喜欢她，老说她可惜身为女儿身，又是在李家那样的家族里，不然港岛女富豪未必没有她一席之地。” 　　其实最主要的是李家的公子比较多，年纪又都比她大不少，本来就在争夺家业，肯定不会让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妹妹来掌权。 　　李女士也是有骨气，靠着家族提供的创业金直接另起炉灶，现在在服装圈子里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要不，我跟孔姨说一声，找时间攒个局，我们在国外见个面。大家就当随便吃吃喝喝聊聊，也不拘是相亲嘛，如果看对眼了，小舅舅该下手就下手知道吗？” 　　刘斌对外甥一向没辙，只能点头答应。 　　“我周一跟阿昇一起出国，大概要花两个月左右。那边安排好了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不许找借口不来，不然我跟你姐叨叨去。” 　　刘斌翻个白眼，拿食指指着陈怡歆点了点，没敢放狠话。 　　“对了歆歆，我前两天跟超哥见了一面。”刘斌突然说起超哥，陈怡歆都愣了一下，几乎快把这位给忘记了。 　　“超哥得了癌症，晚期。”刘斌舔了舔嘴唇，“他之前不是再婚了嘛，二婚这个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但是他生病之后，这个二婚老婆就跟他离婚了，还带走了一半家产，并且没要孩子。” 　　“什么玩意儿！”陈怡歆脸都黑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被狙击了 　　其实想想也能想明白，毕竟二婚嘛，感情是不可能太深的，搭伙过日子罢了。超哥得了癌症，不能挣钱只花钱，他二婚老婆年纪也不大，带着个女儿，又生了个儿子，肯定不乐意把一辈子都投他身上。 　　只是这女人太心狠，分了一半家产还不给儿子抚养费。带着跟前夫生的女儿拍拍屁.股就走了，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超哥现在一边治疗一边在家带孩子。我就想着要怎么帮他一把。” 　　钱对刘斌来说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全额承担超哥的治疗费都可以，但是癌症不是你有钱就能治好的。 　　“超哥这次学聪明了。他担心自己走后家里人会抢夺他的家产虐待他儿子，所以直接找到我，希望能找个靠谱的律师和公证员，把家产做个公证委托。” 　　除开他治疗需要的费用外，剩下的钱作为孩子的教育基金和生活费用，每个月固定领取。 　　“我说让他把孩子交给我抚养，他不同意。”刘斌也明白超哥的顾忌，但他一个单身老光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帮忙了。 　　“暂时不着急，超哥的癌症虽然是晚期，但也不至于只能活个三五天半个月的，还有时间想办法。实在不行，你让他立下遗嘱，把孩子的抚养权挂到我名下，或者我妈名下。” 　　“交给你跟交给我有区别吗？”刘斌白了陈怡歆一眼，“得了，我去咨询律师看怎么处理最好。你们俩走的时候说一声，要是我在我就来送送你们。” 　　“有啥送的，又不是不回来了。”陈怡歆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关上电视，“走吧，先回去休息了。” 　　他们仨分开回了住的地方，并不知道今晚的综艺节目播出后，在某个论坛上，关于周昇跟陈怡歆的友情出镜引起了多大关注。 　　黎泽的经纪人章冰带着助理和团队一直在关注有关黎泽的话题，贴吧的楼刚出来，他就潜伏进去了。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带节奏。幸好周总也出镜了，不然这些人说的话够恶心死人的。” 　　黎泽是从港岛进入内地抢饭吃，内地的娱乐圈肯定要进行狙击，其他的没法下手，就从艺人最绕不开的绯闻下手了。 　　有人故意把之前港岛发生的事情掐头去尾的搬出来，进行了一番改造之后，变成黎泽为了进入内地市场，故意去勾搭陈怡歆的好友闺蜜，渣了原来的女朋友才换到这个综艺的通告。 　　说得那个情真意切，要不是章冰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清二楚，都得被这人给绕进去。 　　之前陈怡歆就跟他说过这个可能，还说要是他这边不好处理，就直接找她的团队法律顾问出面。一张律师函就能解决问题。 　　当然，这个论坛都是匿名的，真要发律师函也是个为难的事儿。所以章冰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让团队联系好水军，开始把那件事以路人的名义，用听说，据说，我有消息说之类的传播出去。 　　“黎泽，有个电视剧想找你演男二，但是是个反派，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黎泽从跑步机上下来，擦了汗，接过章冰递来的剧本大纲看了起来。 　　这是一部现代都市剧，有点狗血。男二是个有钱的纨绔子弟，喜欢泡美人，特别喜欢夺人所爱。男主跟女主是青梅竹马，然后女主到了男二的公司上班，被男二看中。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她，就是知道她有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后就开始使坏了。 　　“我第一个角色就演反派？”黎泽有点犹豫，本来身上就背着绯闻，再演反派，他担心观众直接把他这个人给定义成小人了。 　　“我看了一下，这个男二前期是很坏，但后期家族事业出现危机后，展露出来的能力比较吸粉，再说他又没杀人放火，只是喜欢抢人女朋友，也不算是什么坏人吧。” 　　章冰的意思是他来到内地根基不稳，之前虽然也有跟内地的剧组合作，但多部分是配角，男三男四那种，给港岛的男星做配的。现在能担纲男二是个好机会，不管正面反面，先要立足下来才能说其他。 　　黎泽自己心里也不太有底气，答应了章冰的劝说，同意去试镜。 　　黎泽的演技还是不错的，毕竟下过功夫学习。为了让他更有把握点，经济公司还专门给他请了个演技老师，进行了两场特训。 　　“我建议你没工作的时候可以多跟老师学习一下表演。内地跟港岛的演绎风格可能有所不同，你可以融合两家之长，发掘出你特有的技巧来。” 　　章冰虽然比较功利，但对手下艺人的规划还是很认真的，也不会压榨得太过。黎泽之前还担心他会让自己陪人吃饭喝酒什么的，但来这边这么久，也只出去应酬过两三次，席间虽然喝了不少，但那种让人恶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行，这几天你先好好看看剧本，完了我给你安排两节课，下个月十号就试镜了，你争取把这个角色拿下。” 　　章冰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黎泽只需要提供演技，他则要保证不能让某些喜欢走邪道的人给他截胡了。 　　周昇和陈怡歆一起坐飞机出国，但出了机场之后，两人还得分开。 　　毕竟陈怡歆的学校还需要坐半天车才到，而周昇先得把这边的公务处理好才能去跟女朋友卿卿我我。 　　来接陈怡歆的是阮佳。她开了辆红色的甲壳虫，打扮得跟大学生一样，接了人就直接走了。 　　“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啊？”陈怡歆打量了下阮佳的气色，比起在国内的时候好很多了，就是她特别容易长雀斑，下眼睑那儿就有好几颗明显的雀斑在跟她打招呼。 　　“还行，难得这么轻松，除了上课做作业外不需要连续熬夜工作。天知道为了拍节目我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了，我朋友给我发了黎泽上节目的视频，还有论坛的讨论帖。你说我要不要去贴吧上解释一下？” 　　“说了什么吗？” 　　“还不就是港岛那事儿，那些人非说黎泽是故意撩我的，就是为了在内地站稳脚。” 　　阮佳骂了一句，脸都气红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陈怡歆打个呵欠，“这事儿让他经纪人处理就好，你就别添乱了。你真去解释，人家还觉得抓到实锤，反而坐实你们俩之间不干净。” 　　“倒也是。”阮佳冷静下来之后点点头，“那行，就拜托你帮忙看着点了。” 　　话才说完，就听到旁边坐的人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她不雅的翻个白眼，却把车开得更稳当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下一个更优秀 　　陈怡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公寓，面积不大，两室一厅，阳台比较宽敞，有个迷你花园。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中间是卫生间，里面有个漂亮的大浴缸。 　　阮佳也租了一间，在陈怡歆楼上，面积差不多，里面的装修装饰更加奢华一些，特别附和阮佳的审美。 　　车是陈怡歆的车，借给阮佳用的，等她回国后，这辆车就直接留给阮佳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车停下来后，陈怡歆也醒了，整个人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 　　“行吧，吃啥？” 　　“火锅！”阮佳开始兴奋起来，“我都想好久了，你赶紧上去收拾了把锅底煮上，我去买点菜回来。晚上要不要请你同学？” 　　“不用吧。”陈怡歆打了个呵欠，“玩得好的几个都在忙呢，在学校里无所事事的都是说不到一块儿的。你要有想请的朋友就叫呗，不过人别多了，带我们俩五六个人差不多，要不挤不下。” 　　阮佳点头，她这边有两个老乡关系还不错，一个学经济的，一个学法律的，还有个北市电视台来进修的播音主持，小帅哥一个，特别会活跃气氛，可以叫着一起。 　　火锅料是陈怡歆从国内带过来的半成品，汤可以现熬。牛脊骨加上剔了鸡肉的鸡骨架进去炖上一个小时，丢一点点陈皮去腥就好。 　　等阮佳跟她仨朋友一起回来的时候，汤都熬得差不多了，满屋都是香气。 　　“嗨，歆歆，打搅了。” 　　来做客的三人也懂礼数的带了礼物，一瓶香槟，一块经典披萨，还有一只德州扒鷄。 　　“我妈家是那边的，特别喜欢吃这个，上个月来看我，那行李箱全装的吃的，换洗衣服就两套。问她怎么不多带点衣服，人跟我说，在国外衣服可以随便买，还时尚，可这些吃的有钱都买不到。” 　　“那可不。去年我才来那会儿，做梦都是烤鹅，第二天醒来，哈喇子流一床啊我去。” 　　四个人边说边收拾桌子，陈怡歆在厨房炒底料，顺便跟周昇发信息。 　　他们用的电饭煲煮火锅，还挺方便的。桌上摆满了肉和菜，还有一袋速冻饺子。 　　“谁家吃火锅喝香槟，赶紧的，去搬一箱啤酒上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小镇有三所大学，小型的超市只有两家，分别位于小镇的两头。她们租住的这栋公寓离最近的小超市也有两条街的距离。 　　仨都不想跑，还是那个播音主持小伙子聪明，从同学那里找到了送货上门的电话，定了一些蔬菜和啤酒让赶紧送过来。 　　超市是不负责散客送货的，他找的这个送货上门的服务是国内留学生在这边组织的一个服务机构，专门给学生提供打工机会。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一个亚裔小伙子搬着啤酒箱拎着一包菜敲了门。除开正常的服务费外，他们还给了小费。服务费是需要交纳一定比例给那个组织机构，剩下的才是他们的报酬，而小费则归他们自己所有。 　　“歆歆，你弟这段时间跑出去玩了，你知道不？” 　　“知道，他跟我说了。”把菜都弄好坐下来开吃，陈怡歆跟他们几人碰了个杯，随口闲聊，“他小子有个小女朋友，最近小姑娘参加比赛呢，他就跟着去了，当个助理吧。” 　　“看看吧，当年还是个小不点呢，现在都开始谈恋爱了。可怜我这老姐姐，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 　　“你可要点脸。”学法律那老乡吐槽她，“是谁都差点结婚了又反悔的？” 　　“我幸好反悔了。”阮佳拿起啤酒杯灌了自己一口，“婚前反悔没啥损失，大不了被吐槽眼光不好。真要结婚了后悔，先别说其他了，光两家那些扯筋的问题就理不清。” 　　陈怡歆没问过阮佳到底怎么回事，当时她人在国外，又忙着跟导师做项目，等她听说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往前看呗，谁年轻时没遇到过几个人渣。”陈怡歆拍拍她肩膀，“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优秀。” 　　看着陈怡歆神情恬淡的说出这句话来，其他三人一愣，而后哈哈哈的笑起来。 　　“可不是，不能因为一个人太渣就否定其他人，擦亮眼，我们从头再来。” 　　电台主持那个小伙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看上去年轻，实际比他们还大一岁，长一张娃娃脸而已。 　　“对了佳佳，歆歆，我跟我一摄影师朋友打算做个节目，你们有没有兴趣一起？” 　　电台主持肖文擦了擦嘴，说起了正事儿。 　　“我在这边大概要学两三年，不能一直只埋头学，回头啥实践都没有也不行。我跟我朋友商量了一下，打算做一个美食类的节目。暂时节目名叫‘肖肖带你游xx’这种，如果效果好，我打算做成系列节目，你是电视台的主持出身，比我这个电台主持强，我想跟你学习一下如何出镜主持，行不？” 　　阮佳正愁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没事儿可干，一听这话，当场就答应下来。 　　她只是来进修的，最多待一年就要回去，这个节目做起来，她大概也就能在第一季露个面，后面的系列肯定掺和不了。 　　“其实这计划不错。”陈怡歆舀了一碗汤慢慢喝，“最近网上不是有个什么视频网站感觉还不错吗？你们可以先组一个简单的团队，试着做两期节目，直接放到视频网站上做免费宣传。等到人气流量起来之后，再收费观看，或者开通打赏渠道。这样就能把人气流量变现。” 　　毕竟就他们这几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做了节目出来想要卖到电视台播放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这个时候，视频网站的存在就给他们提供了发展的平台。 　　“注册一个固定的名字，就你之前说的那个也行。不过别说带你游xx，就说‘肖肖带你吃喝玩乐’这种不固定地点的，这样以后可以根据观众的要求去某地拍摄，灵活性更强，也更接近观众一点。” 　　“没错，歆歆这个建议很好，这样可以拉近你们跟观众之间的距离。毕竟电视节目也有类似的，但他们都是照着台本来，拍什么观众看什么。你们可以反其道而行，观众想看什么，你们去拍什么。提前做好功课就行。” 　　阮佳的两位老乡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给他们提了不少建议。 第三百九十三章 无处不在的拜金女 　　周昇住在分公司附近的酒店。 　　酒店里有健身房和游泳池。他到了之后没着急休息，换了衣服先去健了个身，然后又来到泳池边上，活动了一下之后，一个鱼跃进入水中。 　　“喂，看那边。那个人身材不错啊。”泳池另一头的休息区有两个年轻女孩儿坐在那儿聊天，“等会要不要找他要个电话？” 　　“你去吧，那些华裔男人不好勾搭。”栗色头发的混血美女耸耸肩不打算去碰壁，她的金发同伴则不然，摩拳擦掌的打算出手了。 　　过了一会儿，游了差不多一千米的周昇撑起身坐到泳池边上休息。 　　长途飞行的疲惫随着他的运动渐渐消弭掉。 　　起身拿毛巾擦了下脸，打算回房间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刚转身，就差点跟人撞上。 　　周昇敏捷的退开，并伸出手扶住那女子的胳膊，等对方稳住身体后就赶紧放手。 　　“对不起。”周昇微微有些疑惑，他站的位置在泳池边上，后面是三米多宽的通道，这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哦没事。”金发妹子手捂着胸口，让本就峰峦叠嶂的地方更加的突出，“帅哥，我好像扭着脚了，能扶我去那边坐一下吗？” 　　周昇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看向她的脚。 　　这妹子没穿鞋，脚长得还挺好看，这会儿右脚微微踮起，像是不能用力似的。 　　他心里更加狐疑，明明两人就没碰上，这姑娘就算脚滑也该是摔倒，怎么会在平地蹴脚的？不过他也没多想，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打算把人送过去再叫人过来看看。 　　结果刚把手搭上她胳膊，那姑娘就贴了过来。这时候周昇再没反应过来就是他傻了。 　　“请你站好。”周昇的声音变冷，并同时招手叫来安全员，“这位小姐说她扭着脚了，麻烦你去请个医生过来给她看看，费用挂我房间账上。” 　　说完周昇示意安全员扶着对方，自己转身就走。 　　安全员在这里干了不知多久，对这些年轻姑娘的行径一清二楚，对着她撇撇嘴耸耸肩，一副你没搞的模样。 　　金发姑娘也懒得再装，直接扭头就走，脚也没事了。 　　周昇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很淡。 　　第二天早上，分公司的车来接他和助理过去开会。等到了公司，跟这边负责的总经理聊了一会儿之后，秘书提醒他们各部门经理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等到开完会，周昇偶然发现昨天在游泳池边撞到的那位金发女子也在，看打扮应该是负责会议记录的秘书。 　　他只扫了一眼，没往心里去，转头跟这边的技术经理和运营经理交谈起来。 　　坐在门边负责会议记录的艾丽脸颊都红了，不是害羞，是兴奋的。她没想到昨天撞到的那个华裔帅哥居然是她上司的上司，公司最神秘的老大。 　　哪个秘书没有做过麻雀变凤凰的梦？只不过有些人把梦跟现实分得很清楚，而她却因为自己的美貌和傲人的身材而自信可以变梦为现实。 　　半个小时后，三人的交谈结束，技术经理和运营经理离开后，周昇捏了捏鼻梁，打算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有个应酬酒会，完了可以抽时间去看看歆歆了。 　　正在心里默默的计划要挪开那些工作好把时间腾出来陪女朋友玩两天，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甜腻得让人发渗的声音。 　　一抬头，是昨天那位金发女子，正端着一杯咖啡面带笑容的朝自己走来。 　　不得不说艾丽对自己的身材是极端有自信，那身职业装被她傲人的尺寸给绷得紧紧的，真让人怀疑稍不注意是不是就会崩开。 　　周昇在她还没靠近的时候就起身，拿起手机拉开座椅。 　　“不用咖啡了。” 　　他看了助理一眼，后者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拦住了艾丽。 　　艾丽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跟着发出一声惊呼，那杯咖啡大半撒了出来，泼了助理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艾丽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却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周昇。 　　这边的闹剧惊动了隔壁秘书室的总秘，过来一看，脸都黑了。 　　“对不起周先生，这边我来处理就好。请特助先生先去换件衣服吧。” 　　艾丽想说话，却在总秘奥维拉小姐的严厉的眼神中溃败，低下头咬着唇不再挣扎。 　　周昇沉着脸离开了会议室，特助也摇摇头跟着走了。 　　“艾丽，请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如果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公司会怎么处理的。” 　　“好的，奥维拉小姐。”艾丽心里恨极却不敢跟奥维拉叫板，毕竟她的做法一点不含蓄，真要是惹恼了上司们，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叫她滚蛋。 　　等到下了楼，又过了一会儿，特助才换了一身衣服赶过来。 　　“以后我来公司，不用安排秘书，需要的话，请总秘那边派男秘书过来。”周昇头也不抬的吩咐特助把自己的话记下来，“这个艾丽你打听一下，如果总是这样，让奥维拉小姐给她换个职位。” 　　特助点头，在记事本上记下。 　　“对了，你把我这两天的行程稍微调整下，给我空出三天时间来，我要去见我女朋友。” 　　“好的先生。需要我帮你订票吗？” 　　“不用，安排车给我就行，不要司机。” 　　“明白了先生。” 　　特助很快照着周昇的吩咐把这事儿办妥。在他绞尽脑汁安排行程的时候，周昇正在通讯软件上找陈怡歆撒娇。 　　收到周昇发过来的信息，陈怡歆好气又好笑，害怕打搅他工作，也没拨电话，只问了下他什么时候过来。 　　“我已经让特助安排行程了，估计两天后吧。这两天有点应酬必须要出面。” 　　“那行，你过来之前给我提前说一声，我这边也好安排时间。” 　　虽然是回来直接领毕业证的，但是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需要跟其他同学交接，不是说走就能走。 　　她把信息发出去，阮佳就在旁边笑。 　　“这才分开一天呢，又开始黏糊了？话说，你们俩啥时候办喜事？” 　　“还没决定呢。这次过来我们打算去看看他.妈妈和舅舅。” 　　阮佳知道两人之间一直僵持的原因，这其中周昇妈妈就是个很大的因素。 　　“听说她现在好了不少，你们过去的话，可要小心点，别再把人刺激到了。” 　　“不会，让周昇自己去见他.妈妈，我主要是去见张老师的。” 　　从张教授出国陪周昇妈妈治病到现在，陈怡歆就只见过他两次。两次见面的时候，张教授的状态都不太好，所以她也特别担心对方的身体。这次过去，除了看望他以外，还想劝他去做个检查，让大家都放心一些。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儿子谈恋爱了 　　既然是去见自家长辈，周昇的打扮也跟平时不同。 　　简单的套头卫衣，休闲裤，运动鞋，背了一个限量版的双肩包。陈怡歆跟他打扮类似，也是青春气十足。 　　两人开车过去，差不多得要一天时间。早上就走得有点早，上路没多久，陈怡歆倒下去睡着了。 　　中途路过一个小镇，两人下车打算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再走。 　　“诶，前面围起来了，是有人在这边拍摄电影？” 　　坐在小镇唯一的餐厅里，陈怡歆好奇的东张西望，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围着一群人，还有摇臂式摄像机在工作。 　　“是个综艺节目。”老板拿了杯啤酒过来，坐到周昇旁边，“我们这里经常有节目组过来拍摄。这个听说是东方那边的。你们要去看看吗？” 　　两人对这些都没兴趣，还要赶时间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离开的时候，陈怡歆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标志，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加上她开车，让周昇休息，也就没往心里去，油门一踩就上路了。 　　等到了傍晚，终于到了海岸线边上的这座美丽小城。 　　城市不大，拥有世界级的沙滩，没有工业的污染，到处都是精致漂亮的渡假别墅。 　　张薇姐弟就住在离海边只有不到五十米的一栋带花园和露天泳池的别墅里。 　　来之前，陈怡歆已经通过朋友租下了另一栋别墅。跟张薇姐弟住的地方相隔大概有五六百米，中间隔了两栋渡假小屋。 　　这种度假小屋跟别墅又有点不同，面积要小很多，通常只有一层，而且是木质结构。两栋小屋共用一个泳池，从两栋屋子中间出去就直通海边。 　　到了之后，他们先去租下的别墅安顿下来，周昇才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 　　“我先过去看看，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点。” 　　陈怡歆挥挥手，让他赶紧走人别唠叨了。 　　等周昇离开后，陈怡歆开了视频，跟国内的爸妈在线聊天。 　　“这里漂亮吧？是我一同学家的房子，我租了一周。带你们去看看花园和泳池哈。”拿着手机往屋后走，后面就是一个占地有一百来平的花园，旁边是个小型的泳池，没有标准池那么大，玩玩水足够了。 　　从泳池旁边的石头小路绕过房子就可以去到沙滩。 　　别墅离沙滩的距离比渡假小屋离沙滩要远一些，但私人沙滩的面积也更大一些。屋前还有一辆沙滩车，看轮胎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爸你看到那个桥了没？那边是个小码头，这边别墅区有些家里有游艇的，都停在小码头那里。” 　　陈爸爸好奇的问，不是说国外的海边别墅游艇都停自家沙滩那儿？ 　　“怎么可能？”陈怡歆哈哈哈的笑，“那又不是小舢板，还能直接停在沙滩上。再说了，这里是渡假区，沙滩的品质是有要求的，还得经常维护，游艇什么的都不能停在这里，万一搁浅了怎么办？所以那边的栈桥末端就是公共码头。如果游轮吨位比较大的，还必须停靠得更远一点。” 　　不过陈爸说的那种自家后门就能停船的渡假别墅也有，但不是沙滩区。 　　“改天有时间你跟我妈一起过来玩啊，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爸说的那种渡假别墅。也挺好玩的，国内看不到那种景致。” 　　“歆歆，这边没有礁石，不能钓鱼吧？” 　　“可以坐船出海钓啊。那些小型的游艇也是可以出租的，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租一艘出海。” 　　说得陈爸爸心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就收拾东西去找自家宝贝女儿开船出海钓鱼。 　　“你想什么呢。”陈妈妈拧了丈夫胳膊肘一下，“今年还得给成成准备结婚的事情，那么多事儿都没做，你就想着出去玩。” 　　这次白萩过来见了面，陈妈妈挺喜欢这姑娘的，加上汪成也非卿不娶，就寻思着找个时间跟丈夫去一趟白萩家那边，跟白家父母见个面，商量一下两家孩子的婚事。 　　“诶对了，歆歆啊，要是成成这边的婚期定下来了，你跟彬彬都得回来知道吗？”陈妈妈说完突然想起来还没见到自家混小子，“彬彬呢，没跟你一起来？” 　　陈怡歆在犹豫，要不要趁这机会跟老爸老妈打个预防针。他家儿子要早恋了。 　　其实也不算早恋，彬彬满十八岁了，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年纪。再说她回来之后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事儿，人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出身不错教养也不错，他们家彬彬还不定能让对方爸爸和哥哥同意他俩交往呢。 　　“彬彬干啥了？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们？” 　　知女莫若母，陈怡歆犹豫这一下，陈妈妈就眯眼了。 　　“老实交代还可以从宽处理，不然……” 　　听到老妈的威胁，陈怡歆赶紧把弟弟卖了。 　　“你说什么？这小子连大学都还没考上就学人家谈恋爱？不行，我不同意！” 　　老古板陈爸爸上线，一脸气愤的让陈怡歆把她弟给打包送回国内。 　　“爸，人只是暗恋那个小姑娘，能不能成都不一定呢。你当你儿子是个宝，人家姑娘爸妈和兄弟就不把她当宝贝了？我跟你们说，我虽然没见过那姑娘，但打听过了，是个好孩子，真要能成，我第一个赞同。” 　　陈爸爸还想说话，被陈妈妈一巴掌拍脸上挤出了摄像头范围。 　　“来，歆歆，跟妈好好说说那孩子的情况。” 　　等到陈怡歆把弟弟和他那个小女朋友的情况说完，周昇也回来了。他听到陈怡歆在跟她爸妈聊天，就凑了个脑袋过去问了个好。 　　看到周昇，就想到他跟女儿一直不说结婚的话，陈妈妈眉头一皱又想追问他们了。陈怡歆见机得快，借口说要收拾行李早点休息，直接掐断了视屏。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陈怡歆的表情，周昇不解，“对了，刚才我去我妈妈那里，正好她那个男朋友也在，还有几个其他的朋友，我舅说明天他过来找你。” 　　行吧，反正今天路上走了一天也累得很，陈怡歆点点头，打着呵欠去洗漱，就着海浪声沉入了梦乡。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爸还真是人老心不老 　　早上晨跑回来，就看到张教授跟周昇站在沙滩那边的平台上聊天。 　　舅甥俩一人一只烟，身形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父子俩呢。 　　“张老师，吃早饭了。” 　　早饭是陈怡歆跑步路过度假区唯一的那家餐厅时打包回来的。这边没有什么生活超市，要开一个小时的车，到邻镇购买。 　　纯来渡假的多半都在这家餐厅解决吃饭问题。 　　下午的时候，公共沙滩去那边会有摆摊的快餐车，各种馅饼儿，热狗三明治什么的应有尽有。再晚点，还有几家酒吧和情侣餐厅会营业。 　　陈怡歆带回来的早餐也是三明治，还有一盒生鸡蛋和一盒肉馅儿。 　　“你在哪儿买的？” 　　“我跟餐厅老板买的。我说他们做的汤我不喜欢，先要买点肉菜自己做，他就卖了点给我。不过只够一顿的。” 　　陈怡歆指了指操作台上的袋子，里面还有一根胡萝卜和一颗芹菜。 　　幸好他们来的时候，在小镇那里买了些米面粮油。原以为这边有生活超市的，结果还是他们太不懂富人的逼格了，人家就没打算自己开伙，要么也有专门的厨师和帮佣准备这些。 　　“吃过早饭我带你们去隔壁镇上买。正好我那边也需要补充点食物了。”张教授看着陈怡歆快速的煎蛋，煮面条，炒肉臊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边什么都行，就是生活上不太方便，每次补充食材都要跑很远。以前这里还有个华裔小店可以买到一些中式的调料。后来店主年纪大了，被他孩子接走后，那个店就没人经营，现在要想吃中餐，还得去中国城那边买。” 　　张教授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咖啡，抖开报纸看了一圈。 　　“对了歆歆，一言也在这边。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在大学城那边跟人合作一个项目，好像是地中海文化什么的。你问问他有空没有，要是不忙，过来聚一聚。” 　　“好嘞，吃完饭我就给他打。” 　　说话间，一碗热腾腾的杂酱面就做好了。油辣子是从国内带来的，她还专门给张教授也带了两瓶，正好今天吃面，开一瓶当调料。 　　“唔，好香。”张教授挑起面拌匀，“好久没吃这么地道的面条了。” 　　“我这手擀面是跟我爸厂里的阿姨学的，怎么样，还行吧？就是刀工不太好。那个阿姨切出来的面可细了，又均匀，我就不行了，赶着粗一点切还能看，切细了要么断要么粗细不一。” 　　三个人围着小餐桌坐下，面条配三明治和煎蛋，还一人一杯咖啡。丰盛是丰盛，就是太中西合璧了些。 　　“舅舅，我妈今天要走是吗？” 　　“嗯，肖恩邀请她去看马赛。”张教授头没抬，“她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弄得大家都不舒坦。” 　　其实昨天周昇回来就跟陈怡歆说过，他.妈妈真的是变了很多，虽然还是各种挑刺，但说出来的话不再像以前那么刺耳。 　　而且她愿意跟肖恩离开，其实也是不太好意思面对陈怡歆，故意避开的。 　　“那个肖恩是干什么的？” 　　“肖恩家族主要做传媒行业，以前是纸媒的行业老大，现在互联网盛行，纸媒行业日渐落寞，所以他的家族开始往网络媒体这一块儿上靠。最大的那个视频网站就是他们家投资的，还有那个什么传媒公司也是他家的。” 　　张教授对传媒行业不了解，也不会去追问肖恩家有哪些产业，就这都是平时跟他聊天时，肖恩自己透露出来的。 　　“对了，我今年打算回去了。”张教授擦了嘴角，扔出一句话，“我出来这么两年了，打算回去再带几个学生，然后明年安斯那边有个合作的考古项目，我打算加入他的团队。” 　　“不是，舅舅，你一学中国历史的，跟老外合作考古？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可别小看你舅舅我。”张教授哼哼两声，斜睨周昇，“安斯教授亲自邀请我跟他合作。另外，一言也会加入这个团队。回头你问问汪成，看他愿不愿意过来一起干。” 　　跟肖一言不同，汪成属于那种埋头做事的人，在博物馆这个圈子里，他也算是小有名气。 　　“哦对了，成成可能要结婚了，到时候我让他亲自打电话给你？” 　　“还等得到你说？”张教授又瞪了陈怡歆一眼，“上周他就跟我说了，但是还没确定时间。放心吧，他结婚我怎么着也得回去。说到这个，你们俩个是怎么打算的？再磨蹭下去可就老了。” 　　张教授自己不想结婚，是个独身主义者，但是他不希望周昇和陈怡歆因为长辈的原因而放弃结婚。 　　“我带的几个学生里面，也就汪成一个要结婚了，其他人要么长时间谈恋爱，要么干脆就不谈恋爱。你们知道那些人怎么说我和我学生的？” 　　张教授说起这个就觉得憋屈：“他们说我带了一窝和尚出来。” 　　陈怡歆没忍住，噗嗤一笑。 　　“还笑！”张教授佯怒，指着陈怡歆和周昇笑骂，“赶紧的啊，等汪成结婚了你们俩也赶快结婚，回头给肖一言找个女朋友，免得那些人说都是我把他们带坏了的。” 　　三人边吃边聊，完了收拾好厨房，开车去隔壁镇买菜和日用品。 　　“对了阿昇，你爸那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没怎么，就一个人过着呗。”周昇笑容淡了些，“他现在日子过得热闹，一个接一个的小女朋友交往着。” 　　周昇没说他爷爷知道后差点气得晕过去，还要让周昇叔叔去把他爸叫回来。周晟阻止了他爸，并跟老爷子关着门谈了很久。出来后周老爷子再也没提过这事儿，权当自己没这个儿子了。 　　周晟没隐瞒他哥自己跟老爷子谈话的内容。其实说的不多，就一个核心。但凡能用钱打发的，都比对方怀着鬼胎接近周昇他爸好。 　　就周昇他爸这个年纪，想要弄出个私生子也不容易，就算真的有了，家族的产业早就分配好，不可能落到私生子手上去。如果那孩子是个聪明能干的，周家也可以培养，以后为周家的产业开疆扩土也是一桩好事。 　　“心脏，真脏。”张教授嫌弃的撇嘴，“典型的资本家心态。要我说，你们干脆明说私生子啥都没有，保管那些爱钱的小姑娘不乐意伺候你爹那老头子。” 　　周昇摇头笑，没接这话茬。 第三百九十六章 脸上笑嘻嘻，心里…… 　　他爸有没有私生子跟他关系不大。 　　都已经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自己还有一份不错的事业，也从来没去想过继承周家的家业，所以即便是他爸弄了个私生子出来，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不管他有没有意见，周二叔和周晟的态度是十分鲜明的。周家的产业不可能交给婚生子以外的子女继承。所以在周昇爸爸跟米雍妈妈在一起之后，周爷爷就果断干脆的绝了周昇爸爸的继承权，这一次甚至连股权都给他收回来了，只给他了一笔养老金和几处不动产。 　　周昇爸爸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签署了股权让渡协议之后，拿着补偿给他的东西去了沪上长住，自绝于周家门外。 　　这个沉重的话题说了一会儿就没人再提，转而说起张教授的那个中外合作的项目。 　　“这个项目的赞助人就是肖恩，也就因为谈合作的事儿，他来这边拜访我，结果就对你.妈一见钟情了。” 　　有时候缘分就这么神奇，张薇的火爆脾气在周昇爸爸周挺面前不讨人喜欢，但是肖恩却为她着迷，说她是烈火美人，痴迷得不行。 　　“当初你.妈可讨厌他，说他一点不矜持，还觉得肖恩是想骗她。要说肖恩也是真的很有包容心，你.妈那臭脾气我都受不了，他却甘之如饴，还想各种办法让她不生气。老外浪漫起来那真是没得说，你.妈就是这么沦陷的。” 　　不发脾气不歇斯底里的张薇其实真的很漂亮，不然当年也吸引不了周昇他爸。再加上张家本来就是书香门第，张薇即便没有父母和弟弟的学问好，可自小也是读诗书长大的，不崩溃的时候气质上没得挑。 　　感叹了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小镇人少，基础的设施都有，一个占地一千多平米的仓储型超市是方圆三小时车程内所在人家的唯一选择。 　　超市左右两边都是餐厅，这里有西班牙菜和美式快餐两种可供选择。再往前走一百米，一座橙红色尖顶小屋是本镇的唯一一家兼营了甜品咖啡和简餐的休闲餐吧。 　　买完所需物品出来，又那么赶巧的遇到了昨天看到的那个剧组。这一次，陈怡歆看到那个熟悉的标志一下子想起这是哪里来的剧组了。 　　“就葛美月那个公司，她们不是做过一期节目吗，我记得就是这个台标。” 　　跟周昇一起把东西放后备箱里，陈怡歆站在车门前等张教授。 　　“张叔说去买蛋糕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要干脆开过去看看？” 　　“没事儿，就这儿等吧。你要不先上车坐着？” 　　递了一瓶水给陈怡歆，周昇拧开喝了一口。 　　“那个是不是唐晓园？”他把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推到脑门儿上，下巴一抬，示意陈怡歆往对面看，“他身边那个女的看上去好面熟。” 　　陈怡歆扶着周昇的肩膀踮起脚越过车顶看过去，撇嘴：“是，唐晓园跟他表妹葛美月。” 　　原本对唐晓园的感官还挺不错的，特别是当时她跟周昇处于要分不分的状态，连孔姨都想撮合他俩了，结果出了阮佳那事儿，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唐晓园站葛美月这没问题，就算人家帮亲不帮理也没啥可以指责的，毕竟一个是不过数面之缘的朋友的朋友，一个是自己亲亲表妹。就算陈怡歆处在他的位置，也难说不会做出他那样的选择。 　　但是后来那些操作就让人腻歪了。特别是把黎泽逼出港岛演艺圈的事儿，让陈怡歆对唐晓园的印象跌入谷底。 　　陈怡歆垫脚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刚好跟唐晓园的目光对上。 　　说不清楚唐晓园脸上是尴尬还是什么，反正有点复杂，不好解读。 　　“他们过来了。”周昇微微偏头跟陈怡歆说了一声。 　　“晦气”，陈怡歆心里暗骂一句，但这又不是她家的马路，总不能不许别人走对吧。 　　“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唐晓园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还主动跟周昇打招呼。 　　他身后跟着的葛美月就有点表情管理失控了，反正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你们是过来玩的？”唐晓园还是第一次看到周昇穿正装以外的衣服，看上去年轻了好多，跟陈怡歆站一起，两人的情侣味儿特别浓。 　　“是啊，难得我们俩有空，就干脆过来度个假。唐公子是来探班的？” 　　“差不多吧，刚好我也在这边谈个合作，遇到美月他们剧组在这边拍摄，借用的地方是我一朋友的私产，就顺便过来看看了。”唐晓园耸耸肩，“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我舅舅也在，我们正准备回去。” 　　唐晓园点头笑，没强求：“你们住哪里的？有空的时候喝一杯啊。” 　　陈怡歆全程没有说话，把交谈的任务交给了周昇。冷眼看着对面这俩兄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很经典的话出来：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正说着话，张教授跟一个胖胖的白人老头一起走了过来。 　　“阿昇，歆歆，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安斯教授。”张教授说完，看了一眼唐晓园两人，“阿昇，这两位是你朋友？” 　　“舅舅，这位是港岛唐家的小公子，旁边这位是他表妹。” 　　周昇伸手接过张教授手里拎着的东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双方认识。 　　“那你们是打算坐下来聊一会儿，还是先回去？” 　　“回去吧。葛小姐还要工作，我们也要赶紧回去把食材收拾出来，不然下午就要臭了。” 　　他们买了新鲜的肉和海鲜，都是不经放的东西。 　　唐晓园也不想跟他们坐下来聊。打个招呼就已经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再坐下来，找不到话题更尴尬。 　　还好，他跟周昇都是社会人，两人至少表面上挺融洽的，还互留了联系电话，约着找时间喝一杯。 　　等到陈怡歆他们开车离开后，唐晓园才无奈的回头看向葛美月。 　　“美月，你再这样子，我以后就不帮你了。” 　　葛美月脸色微微一变，抿着嘴扭身就走。 　　唐晓园暗自叹气摇头。他知道自家妈咪和姨妈联手逼走了黎泽，但葛美月没有为男朋友说半句好话这事儿也让他有点惊讶。追问她是怎么想的，结果人说黎泽不肯跟她面前承认错误，所以她要让黎泽长个教训。 　　黎泽长不长教训他不知道，但是两人分手，基本已经成定局了。就是不知道以后美月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第三百九十七章 看谁笑到最后 　　葛美月他们剧组除了在小镇取景外，还需要去找一处沙滩继续拍摄。等沙滩戏拍完了就可以回港岛进行最后的拍摄跟后期制作。 　　离这里最近的沙滩当然是度假海岸。 　　度假海岸很长，一大一小两个公共沙滩，中间很长一段都是私人沙滩。剧组租用了小的公共沙滩，旁边离得不远就是张薇现在住的别墅。 　　从别墅二楼的露台上就能完整的看到整个公共小沙滩的全貌。 　　跟大沙滩那边做日光浴，冲浪，游泳人巨多不同。小沙滩这边主要是沙滩排球和再远一点的浮潜跟海上快艇。 　　如果还想要其他的项目，就得再往西海岸走半天左右，那边有一处世界闻名的黄金海岸线，也是无数游客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张薇不在家，张教授还要跟安斯教授讨论合作的前期安排，所以一行人就干脆直接去了张薇的别墅做饭吃。 　　陈怡歆虽然现在做饭的次数少了，可毕竟还是比张家舅甥两人强。一个小时之后，桌上摆了五菜一汤。 　　红焖排骨，玉米松仁炒大虾，蒜茸粉丝蒸扇贝，番茄酱锅包肉，水煮牛肉，还有一瓦罐墨鱼鸡汤。 　　这些菜都是考虑到安斯教授的接受度才特意做的比较清淡的口味。唯一口味重的水煮牛肉基本是被张教授一个人包干了。 　　吃完饭，陈怡歆跟周昇出去沙滩上玩，两人还跑去租了个摩托艇。 　　刚换了泳衣还没来得及上去，就听到有人在叫他们。抬头一看，居然又是唐晓园。 　　“又见面了。”唐晓园偏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别墅，第二栋的露台上有两人在喝茶聊天，看到他们还特意挥了挥手，“你们住在这边？” 　　“嗯，我妈和我舅舅在这边住。”周昇穿着泳裤跟他闲聊了几句，约好晚上一起喝酒，就带着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陈怡歆玩去了。 　　唐晓园站在沙滩上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剧组的拍摄有三天，当天晚上，唐晓园邀请周昇和陈怡歆一起参加派对。 　　派对就在海边，都是剧组的人，还有几个投资方的工作人员。 　　葛美月跟同组的其他演员在一起聊天，男一女一则跟导演编剧和制片人在一起。剩下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的助理们又是一个圈子。 　　“美月，你哥那两位朋友是干嘛的？” 　　之前葛美月黎泽那场闹剧里面，陈怡歆没怎么出面，而且打扮不同，夜色又迷蒙，也不怪没人认出她来。 　　葛美月神情不自然的想要略过这个话题的时候，旁边另一个女配角就嗤笑一声开了口。 　　“那位不就是之前跟美月那个绯闻男友闹绯闻的另一位当事人的好朋友嘛。” 　　剧组里面也不是人人都友好，特别是葛美月没什么演技，就是长得好，家世好，才能在番位上压那个女配一头。这女人心里都不知道恨了多久了，这会儿有机会让葛美月不舒坦，她肯定不会放过机会。 　　“不都说了那就是个意外嘛，什么绯闻，别胡说。”有打圆场的，想要卖葛美月一个面子，帮她糊弄过去。 　　“有什么不能说的，人黎泽都被逼走了对吧。其实我就不明白，你都说是绯闻男友了，那人黎泽就算跟那个内地女主持在一起了，也跟你无关吧？” 　　葛美月脸色难看得吓人，恶狠狠的瞪回去，而对方满不在乎的翻弄着手上的蔬菜。 　　有帮葛美月的，自然也有帮那个女配的。 　　“之前我去内地客串的时候，看了他们那边的一台综艺节目，里面嘉宾就有黎泽。你说的这位小姐，该不会就是黎泽在节目里去作客的那位吧？” 　　“什么综艺？黎泽在内地上综艺了？不是什么恶搞吧？” 　　“什么恶搞啊，人家那是有名的综艺台，听说男主持就是当初那起绯闻事件里面那位女主持的同事，这个节目在内地的收视率稳居第一呢。特别是黎泽当嘉宾那期我看了，挺不错啊。” 　　这位也不单是为了站女四，她还替黎泽不平。 　　她跟黎泽是一个公司的前后辈，眼看着黎泽能在公司出头了，结果就因为葛美月，被迫离开港岛去内地发展。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出头不知道有多难，前段时间她去拍戏跟黎泽见过一面，对方简直瘦得吓人。 　　回来她就跟玩得好的几个朋友说了这事儿，大家心里对葛美月都有不满。 　　“我妈跟我姨妈这件事处理得确实不太好。”唐晓园也正说到这事儿，“美月其实很后悔，就是小女生的脾气上来，现在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陈怡歆默默听着也不开口说什么，唐晓园心里黯然。 　　“有机会陈小姐帮忙给黎泽解释一下行吗？” 　　“最好还是令表妹自己去解释吧，毕竟我跟她又不熟，也不能代替她表达态度。再说了，拍拖的是她和黎泽，我们外人去掺和干什么？当然了，黎泽现在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他请我帮个忙什么的，能帮我肯定不会推脱。” 　　唐晓园就是怕这点。如果陈怡歆完全不帮哪一边还好说，可她现在是表明态度会去帮黎泽的，那么他家两位长辈甚至美月相对黎泽做点什么，势必会直接对上陈怡歆。 　　别认为他家是船运大亨家财万贯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论财富，他唐家肯定比陈怡歆厚实，但唐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他父亲还有兄弟姐妹，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父亲的位置。而且他大哥也不赞同他.妈妈跟姨妈的做法，上次逼走黎泽已经是大哥的退让，如果还要继续闹，起码他父亲跟大哥那边就不会纵容。 　　唐晓园苦笑一声，举杯跟周昇碰了一下，一口喝掉半杯。 　　“美月被惯坏了。其实她没坏心，就是觉得黎泽不该跟别的女孩子接触太多。占有欲作祟吧。” 　　“黎泽是人，又不是玩.偶。是人就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和思想，而且黎泽的工作也不可能避免和别的人接触，如果照葛小姐这样想，那分开也好。” 　　其实陈怡歆还想说葛美月是天然瞧不起内地的娱乐圈，觉得自己是港岛艺人，该被内地同行捧着哄着，遇到个阮佳不吃她那套的，就恼羞成怒了。又没办法把气撒到阮佳头上，可不就逮着黎泽作？ 　　再有，黎泽家世不好，说不定葛美月心里还觉得黎泽就算被她欺负了也舍不得跟自己分开，因为她有钱，有背景有人脉！ 　　树挪死人挪活，这事儿啊，还得看谁笑到最后！ 第三百九十八章 当众打人 　　对陈怡歆的话，唐晓园是赞同也不好，反驳也不好，很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周昇岔开话题，跟唐晓园聊起了商场上的事儿，陈怡歆在旁边听着，也不插话。 　　“葛美月，你有病啊？” 　　一声尖叫响起，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到整个沙滩的人都能听到。 　　唐晓园脸色一冷，起身朝那边走去。周昇跟陈怡歆也好奇的站起来往那边看，但没有跟过去。 　　这时候沙滩那儿已经有点乱糟糟的，好几个人在那边劝，还有人拉着一个瘦高个的女孩子往度假小屋走。 　　“人家有后台有背景，你有什么？跟她闹啥啊？你看看黎泽，一个不如大小姐的意就被赶走了，这还是情侣呢。” 　　看不惯葛美月做事的人也不少。都是一个圈子的，兔死狐悲。 　　唐晓园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散开大半，那些还留着的人在看到他之后，也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然后找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表兄妹。 　　“你到底想干什么？”唐晓园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旁边人的话，是葛美月动手打了人，“美月，你不是小孩子了，家里也不可能事事都为你出头。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就别做艺员了，回家当你的大小姐吧。” 　　葛美月委屈得不行，捂着嘴哭了起来。 　　唐晓园头痛的捏了捏鼻梁：“我会跟导演商量，让他尽量把你的戏份集中到一起拍，拍完你就跟我走吧。” 　　葛美月哇的一声哭出来，而后扭头就往自己房间跑。 　　唐晓园没去追她，偏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年轻女孩，微微点头。那女孩赶紧追着葛美月过去了。 　　导演就在不远地方坐着，一直没过来，直到那边人走光了，才放下酒杯，来到唐晓园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唐晓园正打算回去跟周昇告罪一声就回房间，被导演突然这么一拍，吓了一跳。 　　“周导，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 　　“没事儿，小姑娘嘛，气头上不理智也正常。”周导示意唐晓园跟他边走边聊，“我打算把葛小姐的戏份集中起来，顺利的话大概一个上午就能完成。之后她就可以离组了。” 　　唐晓园脸色有点难看，他主动提出来是一回事，被导演这么安排又是一回事，很显然，导演是偏向那个被打的女配的。 　　“小公子啊，我倚老卖老说句话你别生气。”看离人群够远了，周导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向唐晓园，“葛小姐最近还是别让她接剧本比较好，出去读个书或者走几场秀都行，等之前的事情冷却再说。” 　　“周导什么意思？” 　　“说句实话，也别嫌弃我话不好听。葛小姐的脾气太大，我们这些剧组都是小成本，请艺员也得看情面。总不能为了葛小姐一个人去得罪其他的人。” 　　周导也不多说，拍了拍唐晓园的胳膊：“唐家能注资一次，也可以两次三次，但总不能每次都是靠唐家注资才有戏演是吧？与其这样，不如干脆唐家自己成立一个演艺公司，自己拍片算了。” 　　唐晓园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他这才理解周导的意思。难怪前两天美月的经纪人说她不打算跟美月续约了，找的借口是她精力不够，打算把手里几个艺员都分出去，实际上，估计是整个港岛的演艺圈都在抵制美月。 　　他有点想不明白，黎泽也不过是个普通艺员，甚至都算不上台柱子，凭什么那些人都为了他去抵制美月？ 　　“谁还没两个好朋友啊。”陈怡歆慢条斯理的在炉火上烤虾，眼瞳映着火光，溢出橘色的暖意，“黎泽为人不错，又有演技。之前他跟阮佳的事情外人不方便插手，但后来事情都澄清了，唐家和葛美月母女却不依不饶，甚至扬言让黎泽在港岛呆不下去。就这，肯定犯了众怒。” 　　陈怡歆把烤虾递给周昇，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顺带又道：“下午那会儿我跟佳佳聊天，佳佳就在说港岛那边的艺人圈子都在说不跟葛美月合作了，怕这姑娘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当然，在我们看来这都不是一码事儿，可对那些艺人来说，估计是物伤其类吧。” 　　反正一句话，葛美月她妈跟唐晓园妈妈联手做下的这事儿，最大的受害者不是黎泽，而是葛美月。 　　除非葛美月离开演艺圈，回去做她的模特儿，或者当她的大小姐，否则被所有艺人排斥合作的现状，也会让导演和制片人感到棘手。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舍弃不用葛美月。 　　当然，也不可能是每个人都排斥和她合作，但合作也分友好跟不友好。 　　一个剧组动辄也要在一起三四个月，每天都看人冷脸，时间一长葛美月估计也受不了，难说会不会当众发脾气。 　　不发脾气还行，要真发大小姐脾气了，这个圈子就彻底跟她无缘。 　　“你看她刚才的举动，应该是掌掴了别人，不然不会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避开她。” 　　周昇跟唐晓园聊天的时候，陈怡歆一边听一边在关注剧组那边，虽然没看实在，但对面那个女演员捂脸的动作她看得可清楚。 　　“其实我怀疑，葛美月是被她妈妈给哄骗了。葛家本来就看不上黎泽，还不得逮着机会分开两人。以前没处下手，这会儿闹出这事儿来，他们不利用才是见鬼了。” 　　周昇对这个圈子不熟，也不想熟悉。聊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导开。 　　“前几次公司项目部提出个方案，想要在视频直播平台这一块插一脚，你觉得怎样？” 　　“不错啊。”技术方面陈怡歆肯定不如周昇了解，但就市场前景这方面，她知道得太多了。 　　“正好佳佳跟她同学也想做这一块的节目，如果你们公司要组建平台，可以让佳佳当你们公司的第一批主播。” 　　“哪儿那么快，如果要上，技术上还得完善，有两个关键的核心技术需要时间开发验证。” 　　“这方面我不太懂，你看着办吧。我只是觉得视频，特别是短视频肯定是以后的大趋势，你做视频直播，前期可以在电脑上投入，但后期我觉得还是要落到手机平台上才行。” 　　周昇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们公司最近提出的“三年计划”就是手机这一块，连陈怡歆都觉得前景不错，他也需要再跟技术人员好好讨论一下进度的问题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第二天大早，张教授收拾东西跟着安斯教授开车走了，说是要去现场看看。 　　等陈怡歆做完早饭，周昇也在泳池游了十几个来回。 　　“吃完我们去哪儿玩？” 　　没想到过来之后长辈们全都有事离开，这边就只剩他俩，当然得好好玩两天再回去当“打工人”。 　　“看你啊，要不我们去玩海上拖曳伞？” 　　陈怡歆有点心动，但是想到那高度，又觉得害怕。 　　“再不去浮潜？这边的海水不错，往珊瑚礁那边去浮潜，人不多。” 　　“行，那我们吃完就走。” 　　陈怡歆兴致勃勃的收拾东西换了衣服，刚打算推着周昇出门，就看到葛美月和唐晓园找过来了。 　　有点扫兴！ 　　“你们这是要出去？” 　　“嗯，来度假嘛，肯定是要好好玩一下。”周昇捏了捏陈怡歆的手，做不出把客人拒之门外的事儿。 　　“真是抱歉，主要是想来拜托二位一件事。”唐晓园声音有些干涩，他真的不好意思开口，但是拜托给其他人他又不放心，只能硬着头皮请求周昇他们帮忙送一下葛美月到机场了。 　　“家里公司出了点问题，我需要赶到东海岸去处理，来不及等美月杀青。你们也知道这边的治安不是很好，就美月跟她助理两个女孩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那你不如给她们请个临时保镖啊。”陈怡歆先周昇一步拒绝，“我跟阿昇是来度假的，两个人，你这样我们的假期就全泡汤了。” 　　如果真的是很好的朋友，那当然毫无二话，可对于葛美月这种大小姐，陈怡歆还真不想给她面子。 　　“要不这样，我找人来送她，保证安全把她送到机场，之前的话，还是请暂住剧组那边吧，我们这边不方便。” 　　唐晓园脸色不好看，有点微怒的看向陈怡歆。 　　“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接。唐公子，我跟你这表妹本来就不合，你这样把她拜托给我男朋友，怎么着，你是打算撬我墙角？” 　　“我没有，我只是信任周先生。” 　　“你当我这个女朋友是死的？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我就要打电话找唐先生评评理了。” 　　唐晓园一噎，半晌，干哑的笑笑说了句打搅了，带着葛美月很快离开。 　　“这兄妹俩有病吧。” 　　陈怡歆皱眉，拿起手机就给孔夫人打过去。 　　这时间不算太晚，电话接通的时候孔夫人刚好准备睡觉。听到陈怡歆的话，连孔夫人都皱眉不解。 　　“阿园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孔夫人抚着胸口平息了一下微怒的情绪，“歆歆你别怕，孔姨给你撑腰。我这就打电话问问他.妈妈这是想要做什么。” 　　孔夫人也是个行动派，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就直接找上了唐夫人。 　　“阿妙啊，你小儿子这样做实在太不讲道理了。哪怕是他把歆歆找出来直接拜托给歆歆呢，找上门去请人家男朋友帮忙照顾他表妹，这，这怎么做得出来？” 　　唐夫人起先还没听明白，追问了几句才搞懂儿子和侄女做了什么，也是气得头疼。 　　葛美月跟黎泽拍拖的时候她就不赞成，后来实在要谈她也没插手。上次黎泽跟阮佳的事儿她是顺水推舟搅和了一下，但也是因为自己妹妹坚决不同意两个小孩儿的事，加上美月自己也有点反悔，所以她才默许了妹妹打着唐家的旗号做那些事儿。 　　但黎泽能跟陈怡歆和周昇一样？ 　　她这个小儿子看上去挺聪明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 　　唐夫人第一反应就是儿子这是被美月给撺掇的。 　　这估计都是当妈的心理，反正自家孩子是个好的，不好的都是别人的孩子。 　　她犹豫了片刻，找上大儿子，把这事儿一说，大儿子就明显怒火上涌了。 　　“我是跟他说让他去处理一下东岸的事情。他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美月转，公司的事儿，他自己的事儿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昨天晚上美月跟人发生了冲突，还当着剧组人的面打了人。周导都跟我说了，我就是觉得美月是仗着阿园在才有恃无恐，所以才想要把阿园支走。” 　　他唐家家大业大，难道还请不起几个保镖？用这样的借口去骚扰人家，这小子白活这么大。 　　“妈妈，这事儿我会安排好。改天我跟周先生约个饭局，到时候说开了就好。但是你得告诫阿园和美月，不许再去招惹别人。要真让人家生气了，不说别的，大陆那边和美东市场我们就会很受掣肘。” 　　唐夫人虽然不参与公司经营，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她再疼爱小儿子，跟家里事业比起来，孰轻孰重她有数得很。 　　这边陈怡歆告完状，一脸嘚瑟的把手机收起来，扑到周昇肩膀上眯眼看他。 　　“是不是有点遗憾啊？” 　　周昇手环着她腰低声笑：“你是不是有危机感了，你的男朋友可是个香馍馍。” 　　陈怡歆哼哼两声，张口咬上了他下巴。 　　“你要是敢背着我乱来，我跟你说，你当心成全世界最后一个太监。” 　　她手比划了一下，周昇的眼睛一眯，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 　　“你是不想出去玩了是不是？那要不我们就在家里玩？” 　　陈怡歆小脸都胀红了，拼命拍他胸口：“起啦起啦，说好出去玩的。” 　　看着外厉内荏的女朋友，周昇埋头下去好半天才抬起来，一脸餍足。 　　“你个混蛋，你这样我怎么见人？” 　　眼角瞅着肩膀上的草莓印，陈怡歆又羞又气的拉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留下个圆圆的牙印。 　　“赶紧起来，不然你就真的别想出门了。” 　　快速的换了一件泳衣，陈怡歆拉着周昇上了摩托艇，往潜水区驶去。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头一晚葛美月当众在剧组打人的事情被捅了出去。 　　最先报道这事儿的是港岛的一个八卦小报，还登了一张照片，不是特别清晰，看得出是偷拍的，但是葛美月扬手的动作，和之后被打的女艺人捂脸的动作都很明显。然后小报的记者又拿出之前剧组发的路透照，几番对比之后，锁定了当事双方的身份。 　　一时间，港岛演艺圈都震惊了。 　　而收到消息的唐老先生跟唐晓园的大哥也震怒无比，连打数个电话让唐晓园带着葛美月马上回去。 第四百章 偶尔也要撒个娇 　　葛美月引起的风暴没有带给陈怡歆半点影响。 　　三天的假期里，她和周昇度过了少有的浪漫的甜蜜时光。 　　“明天假期就结束了，真不想回去啊。”躺在地毯上，头枕着男朋友的大.腿，陈怡歆懒洋洋的抱怨。 　　“那你打算留下来继续玩？” 　　“算了吧。”搓了搓脸，陈怡歆翻身坐起来，面对周昇，“回去之后我大概两个月都没有空闲时间了。等拿到毕业证书我就会回去。你呢？” 　　“我等不了这么久，大概再两周我会提前离开。不过你毕业的时候我可以再过来陪你出席毕业典礼。”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陈怡歆趴在他肩头，轻轻啄了他嘴角一记：“回去之后不可以跟其他女人来往过密，你女朋友吃醋起来连自己的害怕。” 　　周昇哈哈笑起来，反手捞过女朋友的腰：“你也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学校有多少男同学想要追求你，还有你导师的那个公司，里面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也不少。” 　　“可他们都不是你。”深谙如何安抚自己的男朋友，陈怡歆态度软和的撒了会儿娇。 　　以前她是不太喜欢这样的，总觉得自己撒娇起来有点可怕的僵硬。但阮佳和石燕都教训了她，甚至两人还在她的公寓里给她现场展示了如何撒娇。 　　受益匪浅啊！ 　　石燕的话挺在理。不管你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偶尔的示弱有助于增进情侣间的感情。 　　这一次，陈怡歆跟周昇来度假之前，阮佳又再三告诫了她，甚至晚上还悄悄的给她发信息，指点她要怎么做。 　　不一定是非得吊死在周昇这棵树上，但是纵观她身边的青年才俊，综合评价最高的还是周昇，而且两人是年少相识，多年相交，对对方的一切都了然于胸。可以说，要不是周昇那对状况频出的爸妈作祟，他俩早就结成正果了。 　　回到工作正轨上的两人开始忙得昏天黑地，周昇还好点，来这边是为了拓展市场，顺便购买点技术。 　　但陈怡歆那边就比较麻烦，之前她的工作原本只安排了两个人接手，但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配合的两人总是要出篓子，而且还都认为是对方的过错，让交接的工作变得停滞不前。 　　三周时间过去，陈怡歆看着进度只有百分之五的交接实在忍无可忍，把电话打给了导师，要求换人来接手。 　　也因为这个电话，陈怡歆跟接手的两人撕破脸，对方甚至毁了已经交接出去的工作记录。 　　“那你要怎么办？”收到消息的阮佳赶来安慰她，但也仅能安慰了。 　　“这俩傻.逼，以为我交接出去之后就没有存档了。”陈怡歆手上不停，发出冷笑声后，她快速解释，“从他们故意给我使绊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那些资料我全部做了备份。他们也不想想我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互联网的妙用他们了解得太少了。” 　　敲完最后一个字符，陈怡歆推开键盘，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所有的交接记录我都会抄送一份发到导师的邮箱，所以那个傻子以为他删除了邮件和备份我就没办法了，简直是蠢到家。” 　　“你导师怎么说。” 　　“明天会有其他人来跟我交接。至于以后的工作安排，就跟我无关了。” 　　要不是这俩个煞笔耽搁时间，她这会儿早就完成收尾工作并开始享受毕业前的美好假期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新来接手的人跟她有过合作，虽然性格不讨喜，但绝对是个可靠的工作伙伴。最多半个月他们就能完成这项工作，然后她还能逍遥一周左右，等到领了毕业证之后她就刻印回国了。 　　得知她早有对策，阮佳也就懒得替她操心了，但也没着急回去，而是留下来跟她聊起自己和肖肖打算做的那个推介节目。 　　“我们打算把时长控制在二十分钟以内，如果内容实在有多，就分为上下集。主持人就我跟他，团队有七个人，摄影师是他那位朋友，还有两个助理，一个负责跟随我们打下手，一个负责提前探路和安排行程。剩下四个都是负责后期制作和运营的，我们想争取一下，如果能上有线电视台当然好，实在不行，就跟你说的，网络上也可以播。” 　　一个十人左右的小团队配置刚好，再多就显得臃肿，少了又会各种手忙脚乱。 　　“我觉得你们还差个法律顾问。”陈怡歆快速给她写了张纸条，“这位是我合作过的，法籍华裔，目前在律师楼工作，虽然只是个助理，但是你们这个团队找他帮忙已经足够了。” 　　找法律顾问是为了避免某些合同和拍摄陷阱，请律师的价格他们有些承担不起，律师助理的价格就低多了。 　　作为她们几个闺蜜中最有钱的一个，陈怡歆很自觉的提供了一部分赞助给阮佳的小团队。 　　“我们第一期拍摄在后天，你要去看看吗？” 　　“不去了，我得留下来把这事儿解决掉。我讨厌拖拉。” 　　扒拉了下头发，陈怡歆嫌弃的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那两个名字。 　　“哦对了，你这段时间有关注过国内的新闻吗？” 　　“没，怎么了？”陈怡歆扭头去看在厨房里忙活的阮佳，“国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有，没有。我是说的娱乐圈消息。”阮佳忙着切蔬菜拌沙拉，头都没抬的跟陈怡歆八卦，“就之前葛美月不是惹了众怒吗？然后她被叫回去了，后来开了个记者会，反正就是解释说自己是无辜的，是那个女演员先挑衅的她，然后她冲动了才打了人。” 　　“那人怎么挑衅她的？”陈怡歆有点好奇的侧坐，扒在沙发背上追问。 　　“好像是说因为黎泽？具体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没理明白，那姑娘说话的条理简直被狗吃了，前言不搭后语不说，一边又说自己跟黎泽没关系，一边又说黎泽背叛了她。” 　　端了沙拉出来，递一碗给陈怡歆，阮佳往嘴里塞了一块薯泥，嚼吧嚼吧继续八：“那姑娘估计也是恼羞成怒了，说之前是黎泽在追求她，因为她的身份能帮黎泽更快的挤入上流社会，但她一直没有点头。本来正打算给他一个机会的，就发生了跟我那事儿，她觉得被羞辱了，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她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陈怡歆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睛，半响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四百零一章 陈怡彬和他的小女友 　　两人狠狠的吃了一顿瓜，还专门上网找了相关的娱乐新闻来回顾。 　　阮佳说的都还客气了，港媒那边的嘲讽才叫一个厉害。估计是那些小报记者都觉得葛美月的脑袋被门夹了，一个个语气夸张的说她的演技不拿个烂番茄奖简直就是评委们眼睛糊了shi。 　　相较于狗仔们的报道放大夸张，财经版上对于这事儿的报道就只有一条。是说唐晓园的。 　　“这傻子还是背锅了。”陈怡歆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傻都好，就是太宠葛美月这个表妹。” 　　但凡唐晓园能镇住葛美月，也不会出现后来的事儿，即便唐夫人和葛夫人把黎泽弄出港岛娱乐圈了，葛美月不继续作，别人最多说几句，过段时间这事儿就没下文了。 　　现在可好，狗仔恨不能把这事儿弄出个连续剧来。甚至还有人去内地想要采访黎泽，幸好黎泽的经纪人章冰是个能干的，直接把人塞进剧组，又打点了一番，借口剧组要封闭拍戏，不许黎泽接触记者，这把火才没有烧到黎泽身上去。 　　两人感叹了一下葛美月的越乱越出错，之后就不再关心了。 　　过了两周，陈怡歆这边的事情全部交接完毕，房子也退租了，带不走的东西要么送人，要么当二手物品处理掉。 　　“你真要去你弟弟那边？” 　　“可不是，我妈知道他在谈恋爱，特别关心他有没有认真学习，反正我现在没事儿干，就过去看看呗，顺便见一见我未来的弟媳妇。” 　　陈怡彬之前是住学校给联系的寄宿家庭，今年新年后就搬了出来，在他小女朋友的公寓里租住。 　　两人的拍拖也没瞒着女孩子的家人。上次女孩儿参加比赛，陈怡彬就全程跟随拍照，当了一盘二十四孝男友。 　　坐火车到了陈怡彬学校所在的市，两个小情侣甜蜜蜜的开着车来接她。 　　“你买的车？” 　　“嗯，二手的，不过还不错，平时上学或者送珊妮去训练都方便。” 　　珊妮忽闪着大眼睛，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陈怡歆问好。 　　陈怡歆也没故意用中文跟她交流，和气的态度让珊妮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她都听陈怡彬说了，他姐姐是个学霸，还是个非常有投资能力的富豪。对于出身中产家庭，但实际上生活处于中产阶层偏下的珊妮来说，她觉得陈怡彬的姐姐可能会看不上自己。 　　她在接受陈怡彬的追求后也去找人打听了一番，听说东方裔都比较注重家庭关系，特别是父母对子女的掌控比西方国家强很多。她之前一直没有点头跟陈怡彬交往就是害怕自己和陈怡彬的父母处不好。 　　这次陈怡彬说他姐姐要来看他俩，珊妮从昨晚上就有些失眠，忐忑得连饭都没怎么吃。 　　“珊妮是真的打算退役了？”陈怡歆跟弟弟聊了几句他学习方面的情况后，把话题转到了明显看上去有些紧张的珊妮身上，“我听彬说你这次比赛的成绩不错，为什么不继续呢？” 　　“没办法，我的发育关渡不过去了。”珊妮耸耸肩，露出一丝苦笑，“我们体操运动员最大的障碍就是发育这一关，身高，形体都会影响我们的竞技状态。我今年三个月增加的体重比去年一年还多一倍，而且这还是我的营养师严格控制下的结果。” 　　陈怡歆对体育这方面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她喜欢冰上运动，特别是花滑项目，但是同样的，花滑运动员的最大一关也是生长发育关，特别是女运动员，发育之后技术下滑十分可怕，等待她们的只有退役一条路。 　　陈怡歆没有继续追问，转头问起他俩的打算。 　　“我肯定是要继续读书的，珊妮也会去读大学，然后我们打算等毕业了回国发展。” 　　珊妮家条件虽然不是特别特别好，但负担她读书的费用没问题，而且珊妮自己也有存下以往的比赛奖金。 　　“我上次跟彬提了个建议，希望你能去我们那边读运动学方面的专业，你有兴趣吗？” 　　珊妮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很想去，但是我妈妈不同意。她说我至少得在这边读完大学再说。” 　　珊妮看了陈怡彬一眼，默默低头。 　　其实珊妮妈妈的意思并不是单纯的要女儿在这边读书，而是担心女儿年纪太小，陈怡彬在这边读，女儿却跑去他的国家读，两人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万一分手了，她女儿怎么办？ 　　“我的意思也是暂时不用急着过去。”陈怡彬趁着红灯，扭头看了一眼姐姐，又捏了捏小女朋友的手，“珊妮还需要读个预科，明年春上入学差不多合适。她在这边读三年，我就该毕业了，到时候她申请当交换生，再跟我一起回国。至于过去之后要不要继续读研，就看她自己怎么想。” 　　从陈怡彬这话里能听出来他是认认真真考虑过两人的将来的，不是那种荷尔蒙上头只想要谈恋爱的愣小子。 　　“行，你们俩自己有安排就好。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陈怡彬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跟邱少博他们合资的事情，这事儿可以放一放，等他们姐弟俩独处的时候再说不迟。 　　珊妮的小公寓位于学校附近，走路大概五分钟左右。 　　是一栋四层楼高的老建筑，楼下还有个精致的花园，七八级楼梯上去后是公寓的大门。 　　“我们在三楼住，面积不大，我跟珊妮各住一间，还有一个共用的卫生间和厨房。客厅比较小，但是有个壁炉，特别棒。” 　　进门之后陈怡歆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公寓。 　　真的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最舒服是客厅的大窗户对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黄昏时分有种暖融融的光芒。 　　“姐，你就睡我的房间，我在客厅沙发睡就行。” 　　沙发略宽，但不太长，以陈怡彬一米八的个头来看，睡觉要么蜷着，要么脚掉在外面，怎么都不会舒服。 　　“算了，你们俩不用折腾。我去住酒店吧。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旁边有酒店好像。” 　　“姐，你别介，就住几天，将就一下呗。” 　　陈怡歆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瞅了一眼弟弟的房间，里面堆满了书，还有各种体育运动的周边什么的。 　　“你这狗窝一样，我懒得给你收拾。行了，趁着现在还没天黑，赶紧送我去酒店，完了我们仨一起吃个饭，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珊妮咬着舌尖看着陈怡彬，想说要不她的房间可以让出来给姐姐。 　　“不逗你们俩了。我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住酒店方便点。不然每次跟人约见面都得去外面找咖啡厅，麻烦。” 　　听陈怡歆这么一说，俩小情侣也不强求了，又拎着她的行李箱下了楼，左拐一百多米，找了一间看上去还不错的酒店入住。 第四百零二章 卖妹求荣 　　“姐，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定了餐厅，跟珊妮的父母一起吃个饭行吗？” 　　“没问题，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不用吧，没上门拜访的话，不用带礼物。如果姐你准备了也可以带过去的。” 　　陈怡歆准备了一瓶酒和一支香水。 　　酒是张教授给她的，说是安斯教授家乡的酒庄出的，市面上很少见，多数都是几个老朋友直接就分了。 　　香水是她来之前买的，毕竟她大学所在的那个城市是出了名的香水之都。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一大早，陈怡彬就来找她。 　　“珊妮先回去了，她要提前跟她妈妈说一下你来的事儿。” 　　穿着衬衣休闲长裤，剪了个比寸头稍微长一点的短发，陈怡彬瘦高的身体看上去还挺有型的。 　　“这一年长高好多，你这样回去妈妈肯定都要认不出你了。”她喝了一口茶，“你跟珊妮的事儿家里不会阻挠，但是妈妈的意思是希望你们以后还是回国发展。” 　　毕竟是传统的人，总觉得孩子最好能在身边看着，一家四代同堂才是幸福。 　　“到时候看吧。我是无所谓了，就看珊妮怎么打算的。” 　　现在谈这个话题还早了点，不能为了个还没影儿的事儿，让大家都不高兴。 　　“别说我跟珊妮的事情了，你跟周哥呢？我听成成哥说你们俩现在关系好像还不错？” 　　“也就那样儿吧。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好像也找不到分手的理由。还有，我这次跟他去渡假，顺道去看了他.妈妈和张叔。他.妈妈的态度应该是已经软化了，特别是听张叔说她听到周昇他爸的女朋友对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后，差点没直接冲回国去生撕了他爸。” 　　“那就好，总有长辈的支持才能顺顺当当的走下去。” 　　“你呢，珊妮的爸妈对你应该还不错吧？” 　　“还行，她妈妈不是特别有主见的人，只要她爸爸跟哥哥不反对，她妈妈就没有意见。不过，她姐姐似乎有点想法。”陈怡彬摆弄着手上的马克杯，眉头微蹙，“我跟她姐姐见过一面，那个女人有点势利眼，而且她一直想要把珊妮介绍给她丈夫的上司。” 　　“她丈夫的上司？干什么的？” 　　“听说是个什么杂志社的经理还是啥的，家里跟传媒大亨有点远亲关系。听珊妮姐姐的话，如果珊妮嫁过去了，就是豪门太太。” 　　陈怡歆不解的看向弟弟：“你都说是远亲了，而且那人也就是个小经理，怎么就是豪门太太了？” 　　陈怡彬耸耸肩，对珊妮姐姐的脑回路也是没法理解。 　　“而且那个男人离过婚，都三十好几了，珊妮还不到二十岁。” 　　果然什么社会都有想靠出卖别人而为自己获取利益的混蛋。珊妮的家庭算是不错的，怎么会养出她姐姐这样的人来？ 　　“应该是当年她非要和她丈夫结婚，家里不同意，不支持两人，也不给与祝福，所以她姐姐就一直觉得父母偏心珊妮，尤其见不得珊妮比她过得好。” 　　陈怡彬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前段时间珊妮差点就被她骗出去了。珊妮不是比赛得了奖嘛，她姐姐说要给她举办个派对庆祝，结果，请来了那个花花公子。幸好珊妮当时带着女伴一起去的，那个姑娘很警觉，见势不妙就找借口带珊妮离开了。为了这事儿，珊妮姐姐还跑去找那个女伴闹了一场，说她故意破坏她们姐妹的感情。” 　　一听珊妮的姐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陈怡歆皱眉看向弟弟。 　　“那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听出姐姐口吻里有点发怒的意思，陈怡彬赶紧安抚她。 　　“没有没有，我就见过她一面。当然，她不太看得上我，想要游说珊妮跟我分开，但珊妮不会同意的，她是个聪明的姑娘。” 　　“我知道了，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陈怡歆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任由珊妮的姐姐在后面捣鬼，她得找找外援。 　　十一点多，他们到了订好的餐厅。珊妮的爸妈和大哥大嫂比陈怡歆他们晚到几分钟。 　　跟想象中的不同，珊妮的爸爸是个看上去就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她的大哥身材高大一些，长相肖似珊妮妈妈。珊妮大嫂跟珊妮妈妈一样，是个单纯的家庭主妇，两人都不太喜欢说话，笑起来很和善。 　　珊妮长相挑着父母的优点长，估计是她家长得最好看的孩子。因为漂亮温柔又是最小的女儿，珊妮的爸妈和大哥大嫂对她都很宠爱。 　　珊妮的爸爸开口之后让人惊叹这位半秃大叔的博学，果然医科生就没几个笨的，很多关于社会观点方面的看法，他跟陈怡歆都挺合拍。 　　“对于珊妮的感情问题，我们家都不会给与太多建议，但是我作为父亲，是希望她能幸福的。你，能给她她要的幸福吗？” 　　“我会竭尽全力让她感到幸福。”陈怡彬趁机当着珊妮爸妈的面许下了承诺。 　　其实对陈怡歆来说，她觉得这俩孩子现在就谈将来还太早了，都没满二十呢。不过对待感情真挚一点没什么不好的，所以她也就乐见其成了。 　　饭吃得好好的，最后珊妮的父母还邀请陈怡歆上门作客。在餐厅门口分开的时候，却突然从路边停着的车辆上冲下来一个微胖的女人，对着珊妮开始大吼大叫。 　　“苏拉，你这是做什么？你的教养呢？” 　　听到这个名字，陈怡歆看了弟弟一眼，瞧见他沉下来的脸色就明白自己没有猜错了。这位估计就是珊妮那个一心想要把妹妹嫁给个花花公子以换取自己利益的姐姐。 　　珊妮的大哥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护着点陈怡歆，自己则过去不由分说的把苏拉往另一边带。 　　“放开我，你放开我，为什么要找这个黄皮小子？派蒙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吗？这个黄皮小子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珊妮眼睛都红了，泫然欲泣的捂着脸。没什么比现在更丢脸的了，当着恋人姐姐的面，被自己的亲姐姐当做货物盘算利益，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珊妮的爸爸气得脸色铁青，整个人都在发抖，珊妮妈妈西拉贝拉女士则抱着女儿的头安慰她。 　　“对不起，对不起……”珊妮大嫂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不停的道歉。 　　“没关系，我想现在你们可能需要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不如让珊妮跟着彬一起先离开？” 　　“好的，那就拜托了。”珊妮大嫂松了一口气，安抚的顺了一下珊妮的长发。 　　陈怡彬也上前一步，轻柔的揽过珊妮低声安慰，并试着带她离开这一团糟的环境。 第四百零三章 做局，以绝后患 　　“我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珊妮靠在陈怡彬怀里不停的擦眼泪，“她明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为什么非要拆开我们？” 　　陈怡歆给弟弟打了个手势，让他好好安慰珊妮，自己打算先回酒店。 　　这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珊妮现在很伤心，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安慰她。但是她可以帮珊妮解决掉这个麻烦。 　　人脉的重要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一个电话打给茜拉，拜托她帮忙查一下这个花花公子的具体背景。在得知发生在珊妮身上的事情后，茜拉气得不行，一连串咒骂脱口而出，甚至打算直接过来帮陈怡歆教训珊妮的姐姐姐夫。 　　茜拉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候，关于那位‘派蒙先生’的资料就传到了陈怡歆的邮箱里。 　　除了文字资料外，还有这人的照片。 　　三十多岁的男人，又纵.情声色，别指望他能帅得让女人发出尖叫。 　　看着照片上笑得一脸邪气的男人，陈怡歆撇了下嘴角。 　　“这人跟肖恩的传媒集团关系如何？” 　　茜拉不在意的道：“谁家还没三五个亲戚。这人说能力肯定还是有的，但因为有能力，又跟传媒集团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是那边出了名的情场浪子。不过没关系，你要弄他就放手弄，凭我家和我丈夫家的势力，要弄他不需要给谁交代。” 　　行叭，有茜拉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傍晚，她打电话给弟弟，问了下珊妮的情况。 　　“她在休息，今天哭了很久。下午的时候她大哥大嫂过来看过她了，也劝了她很久。她大哥的意思，要不让珊妮回运动队去住一段时间，毕竟她姐姐再蛮横也不敢到那边去闹。” 　　“也好。先把她安顿好，我们趁这个时间把问题直接解决掉。”陈怡歆敲了敲桌子，“你确定她爸妈都不会反对你们俩的事情了吗？” 　　“不会的，她爸爸虽然舍不得她远嫁，但很尊重她的想法，只要珊妮愿意，她的家人都会支持她。” 　　“那就好。接下来你别管了，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你明天就送珊妮回去，然后你也去学校那边住一段时间，等我电话。” 　　陈怡彬‘嗯’了一声，但还是有点担心姐姐跟苏拉硬碰硬会伤到她自己。 　　搁下电话，陈怡歆笑着轻轻摇头：“傻小子一个。” 　　位于东南部的这座小城其实也不小。这里最出名的是橄榄球队和篮球队，与之相呼应的是这里的酒吧文化盛行。几乎整条街上都是酒吧，到了晚上，沿河的人影幢幢，放眼看去全是举着酒杯高声交谈的年轻人。 　　这座小城的治安条件真的很一般，整个城市被划分为东西片区。一条主车道隔离了两个世界。 　　东边的富人区跟西边的贫民区简直不像是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 　　陈怡歆戴了一顶假发，画了个妆，穿着一套十分潮流的连衣裙跨进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名声还不错的酒吧。 　　这里接待的大部分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相较于那些龙蛇混杂的地方，这里出现最多的是球队的队员和他们的情.人。 　　陈怡歆的口音带着点北部地区的腔调，本来人就很白皙，加上深栗色的长卷发和浓烈的烟熏妆，几乎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亚裔。 　　这间酒吧是资料里派蒙经常出现的猎.艳场所之一，也是给他下套的最佳选择地。 　　到了九点多，陈怡歆还没见到照片上人出现，她揉了揉额角，寻思着再等十分钟要是还没见到人就回去了。果然她就不适合这样的场所。 　　就在她轻轻的嘘口气，再度婉拒了旁人请喝酒而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门口进来了四五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派蒙。而派蒙手臂里揽抱着的是个金发女郎，那身材真的是没话说。 　　女郎进来之后就跟派蒙热吻了几分钟，之后灵巧的窜上台，开始表演钢管舞。 　　其实除开某些动作，钢管舞跟其他的夜场舞蹈一样，非常具有观赏性，特别是有名的舞娘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吸引力，就算是女性也会忍不住叫好。 　　派蒙跟几个朋友找了位置坐下，正好斜对着独自一个人坐在吧台那儿的陈怡歆。 　　“那位小姐好像没见过？” 　　这里的夜场人士大都脸熟，偶尔有外地的游客慕名而来，那种神情跟熟客是完全不同的。 　　“她是来这边出差，顺便喝个酒。今晚她已经婉拒了很多人的邀请了。”旁边有跟派蒙他们认识但又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插了个嘴，“派蒙你要不要去试试？” 　　派蒙挑了挑眉，端起酒杯走了过去。 　　“美丽的女孩儿，能请你喝杯酒吗？” 　　陈怡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油腻，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可他偏偏还自以为有魅力。 　　陈怡歆挑剔的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摇头：“对不起，你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这么直接的话居然没让派蒙生气，反而更吊起了他的胃口。 　　不容陈怡歆拒绝的，直接在她旁边坐下。 　　台上的钢管舞女郎看到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派蒙的大方和绝情是同样出名的。 　　“你的女伴还在台上，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她不是我女伴。”派蒙果然很绝情，“如果美丽的女孩你愿意做我的女伴，那么我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 　　陈怡歆朝他笑了笑，直爽的翻了个白眼。派蒙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直接的被人嫌弃他还是第一次，也更加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我要去休息了，希望你玩得愉快。” 　　毫不犹豫的走人，陈怡歆的打算本来就只是混个脸熟。得不到的才是永远在骚动的。 　　也没避着对方，陈怡歆大大方方的进了酒店，然后锁上房门。 　　为了下套坑派蒙，她今天用的是茜拉的名义做的登记。在房间里换完装后，她拿着房卡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错，今晚看到他了，我回酒店的时候，有人跟在我后面，我估计是他派来的人，想要查我的底。” 　　茜拉那边应该是在机场，她听到有广播通知登机的声音。 　　“没事儿，你等着，我再几个小时就到了。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样。” 第四百零四章 茜拉到来 　　茜拉这话说得一点水分没有。 　　圈子这东西在东西方世界都有。你的出身，从事的行业，所在的位置，都是决定你位于那个圈子的根本因素。 　　茜拉的家族在欧洲虽然不显，但依然是个老牌的传承贵族，到了她这一代，哪怕是只有个空名头，但也能自诩上层社会的人。更何况茜拉的丈夫家族势力不小，对她也是真心喜爱。 　　茜拉来的时候还抱着个小丫头，不是她的女儿，是她丈夫妹妹的小女儿，才一岁半的金发小美女。 　　“怎么还带着孩子？”帮忙把小丫头从背包里放出来，陈怡歆简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没办法，她妈妈跟她爸爸闹离婚呢，把孩子丢我家来了。我想着天天在那边听他们吵架也烦，干脆带着过来找你玩。” 　　茜拉带了孩子一周，基本上换尿裤兑奶粉什么的都会了。 　　“帮忙放点热水，小丫头尿了一路，得给她洗个澡。” 　　从包里掏出水温计丢到浴缸里，放好热水，茜拉熟练的把孩子衣服脱掉给放到水里。 　　闭着眼睛睡觉的小姑娘不舒服的吭吭两声，到底睡意还是大过不舒服，在接受了水温之后，很快又熟睡了。 　　给小姑娘洗完澡换了衣服，一身香喷喷的放到床上后，陈怡歆才轻轻的吐了一口长气。 　　她真的真的没有碰过这么小的孩子，生怕自己手劲不合适弄得小姑娘不舒服。 　　茜拉看得有趣，甚至还在一旁指挥陈怡歆给小姑娘擦护臀霜爽身粉换纸尿裤，最后才把连体睡衣给小姑娘套上。 　　“我的天，我宁愿去处理一个投资案！”做完这一切，她觉得自己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这算啥。”茜拉在她给小姑娘收拾的时候，已经把小姑娘的随身物品整理好放在显眼的地方，“她妈妈跟她爸爸闹离婚，就是因为她妈妈觉得自己受够了带孩子的辛苦。” 　　“不是吧。”陈怡歆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一口，坐到茜拉对面，“她家应该条件的不错，没有请个保姆照顾？” 　　“怎么可能没有。”茜拉耸耸肩，“她跟她丈夫结婚七年生了四个孩子。” 　　陈怡歆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最大的七岁，是生了这个孩子之后他们才结的婚。那两人结婚的时候年纪都不大。感情热络的时候对方什么都好，可是感情不可能一直维持在热恋期，这不，她妈妈就觉得自己为了孩子放弃了太多，而孩子爸爸则借口工作忙，成天不着家。就算有保姆又如何？” 　　“对了，你打算怎么给那家伙下套？” 　　茜拉这次来是为陈怡歆站台并收尾的，中间过程她不参与，毕竟还带着孩子呢，稳妥最重要。 　　“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不能在珊妮的问题上为所欲为就行了。我不是警察，不能去控制他的私生活，只要别对我和我的朋友做出过分的事情，其他的我不需要去管。” 　　“还有珊妮那个姐姐，你想好怎么处理她了？” 　　“说处理太难听了。毕竟她是珊妮的姐姐，而且虽然她的家人都不怎么喜欢她，但如果她出了事儿，珊妮的家人肯定还是会伤心的。所以，想要收拾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成为她想依靠的人。” 　　茜拉不想费脑子去思索要怎么做才能当上珊妮大姐的大.腿，她直接干脆的说如果需要她配合，尽管开口。 　　早上睡到快九点，茜拉直接抱着侄女海薇到了陈怡歆的房间。 　　“我不行了，你帮我看着她点，我要睡一会儿。” 　　早上六点多就被孩子闹醒，给她洗漱换衣服兑奶粉，伺候完之后她已经困得能平地秒睡。 　　海薇不认生，睁着翡翠绿的大眼睛看了会儿陈怡歆，就伸手要抱抱，还给了她几个湿漉漉带着奶味儿的么么哒。 　　体贴的替茜拉拉上窗帘关上卧室门，陈怡歆检查了一下茜拉拎过来的妈咪包里的东西，直接背着包抱着小海薇出去溜达了。 　　就在他们住的酒店旁边有个儿童乐园，很多带孩子的家长都喜欢把孩子放这里来玩。一岁多的孩子走路还不太稳，可也需要社交活动了。 　　公园一侧有个专门为不到两岁的孩子修建的爬行屋，里面多是跟海薇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哭不闹的时候，这就是一群让人爱到不行的小天使。 　　海薇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玩耍。她一般都是在家里的玩具屋一个人玩，她妈妈的四个孩子，老大是女孩儿，跟她年纪相差有点大，玩不到一块儿。老二老三都是男孩子，经常打架，更不喜欢陪妹妹玩。 　　也正因为如此，家里长期都是吵吵闹闹的，所以海薇的妈妈才会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但在这里，海薇有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了，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个漂亮的栗色奶毛的小男孩把自己嘴里的奶嘴拿出来给海薇吃！ 　　带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一包专为长牙的幼儿烤制的磨牙饼让海薇成为家长团里的小可爱。 　　“这孩子性格真好，特别爱笑。” 　　小男孩的妈妈抱着儿子给喂了些水，看着海薇不吝赞美。 　　“你家的小伙子也不错，好精神，还是个大方的小绅士。” 　　西方人就不喜欢自谦，自家的孩子优秀当然得表扬，顺便也会夸一夸别人的孩子，这样才叫礼尚往来。 　　等到了快中午，陈怡歆正打算抱着海薇回酒店吃饭，就看到茜拉拎着奶瓶找了过来。 　　海薇玩了一上午，早就有些饿了，看到自己的奶瓶，伸出小手接过来，塞到嘴里就开始吨吨吨。 　　解决了小海薇的午餐，茜拉拉着陈怡歆去找美食。 　　小男孩的妈妈给介绍了几个有名的美食店，两人用手机记下来，打算一家一家去品尝。 　　“歆歆，你别回头。”在等待上菜的时候，茜拉突然眼睛一怔，摁住了陈怡歆的手背，“那个派蒙就在你身后第二桌，跟他一起吃饭的是个红发美人。” 　　陈怡歆想了想，掏出化妆镜小心翼翼的选了个角度，看到了茜拉说的那位美女。并不是之前那位跳舞的女郎，这又是一位新女伴？ 第四百零五章 好气，替人背锅 　　晚上七点多，陈怡歆照着前一天的装扮继续去了那间酒吧。这次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吧台那里的派蒙。 　　她表现出了一丝犹豫，但迟疑片刻后还是来到了昨天的位置坐下。 　　没等她开口，一杯酒放在了她面前。 　　伸出食指把酒杯推开，招来酒保，自己点了一杯。 　　酒保看了派蒙一眼，耸耸肩，很快把她点的酒放到了她面前。 　　派蒙正想跟陈怡歆说什么，白天那位红发女郎就带着一阵浓烈的香风呼啸而来。 　　她硬生生把自己挤进了派蒙的怀抱，差点让这个一心想在陈怡歆面前凹姿势的男人掉下吧凳。 　　偏了偏头，陈怡歆忍住了笑意，而旁边的其他人可没她这样含蓄，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笑出声，还吹了口哨。 　　派蒙有些恼羞成怒，瞪了红发女郎一眼，却看到她也在瞪着陈怡歆。 　　男人都有劣根性，看着漂亮女孩为自己争风吃醋，很是能满足他们的大男子主义。可惜两个女孩只有单方面的针对，他想要的那个女孩根本不正眼看他。 　　这一次陈怡歆呆的时间更短，一杯酒没有喝完，她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后就结账离开了。 　　“嗨派蒙，你这次怕是要失望了，这姑娘可不是那些舞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 　　这个好人家代指的是出身中产阶层以上的家庭，而非单纯的好或坏。 　　派蒙挑眉，没说话，也跟着结账离开，走之前他都没有看一眼身边的红发女郎。 　　被留下的红发女郎发出一连串的低声咒骂，附和她的是旁边人的风凉话。 　　“刚才上楼的那位女士隔壁的房间还有空着的吗？” 　　派蒙直接来到前台，下巴朝着等电梯的陈怡歆的方向抬了抬。 　　前台的女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空无一人的电梯门，没吭声。 　　派蒙掏出一张纸币：“帮我开一间房，这是小费。” 　　女服务员仅仅犹豫了半秒钟就果断给了他一张房卡，顺便把那张纸币塞到自己的衣兜里。 　　“4017先生，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房卡上写的是4018，跟她说的房间号斜对着。这样在房间里的猫眼那儿就能看到对面房间的情况。 　　从进门后就一直站在门口观察外面的陈怡歆果不其然看到了派蒙打开斜对面的房间门。 　　“这里的酒店前台还真的是见钱眼开。”她撇撇嘴，“幸好今晚就能把这人解决掉，否则我真不能保证不会拿东西砸了他脑袋。” 　　刚把孩子哄睡着，茜拉穿着睡袍，贴着面膜凑了过来。 　　“别生气了，等会儿就能看好戏。” 　　快十一点的时候，对面的房门被敲响，一个哭闹的女人声音响起，即便是隔音不错的房门都不能阻挡那女人尖利的嗓音。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的两人对视一眼，凑到了房门那儿听墙角。 　　“你怎么知道那个钢管舞女郎是派蒙未婚妻的情.人的情.人的？” 　　茜拉听了一会儿，不解的抬头看向陈怡歆。 　　“人的记忆可能有偏差，但是互联网没有。”陈怡歆透过猫眼看了下走廊上的好戏，秀气的眉头一挑，“我在知道派蒙这个人之后，除了向你打听外，还找周昇的手下要了点资料。” 　　除了周昇公司的技术人员外，阮佳的同学也帮了点忙。狗仔嘛，哪里都有，特别是派蒙这样的花花公子，恨不能天天都呆在小报的头版头条上，小城里捏着他照片和情史资料的不要太多。 　　只要有钱你就可以买到想要的一切。陈怡歆当然也是有钱人之一，她付出了一点金钱，就把派蒙的过往掏得一干二净。 　　这人真的是荤素不忌，前妻的闺蜜，现在未婚妻的情.人的情.人，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他就会想方设法弄到手，是个真正的让人恶心的“集邮爱好者”。 　　陈怡歆做的不过是把他当初花钱摆平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送到了当事另一方的面前，而且今天故意钓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方便让那些“美人”们能顺利找到他。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还不止三个。 　　除了派蒙的前妻还能维系着矜持外，连同他现在的未婚妻和交往的各色美人们在内，足有七八个在不停的咒骂他。 　　还有闻讯而来的狗仔们，毫不客气的混进了酒店，围观了这一场闹剧。 　　不停闪起的白光让派蒙怒不可遏，但是他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安抚这些已经同样怒不可遏的女人们。这里还有比他更有钱，地位更高的女人在，比如他的前妻。 　　“夫人，你打算怎么做？” 　　派蒙的前妻身边保护她的女助理看着这一团糟皱起眉头，护着她的雇主退了两三步，离开战场的波及圈。 　　“不用做什么。”那个矜持的女人捏着手袋冷眼看着这一幕，“派蒙得罪了人，有人要收拾他，我们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女助理脸色一变，有点像是在生气。 　　“别气，为他不值得。”女士拍了拍助理的小臂，“把之前他那些照片放出去，既然有人想要让他不好过，我也可以顺水推舟的给他助力一下。这个肮脏的家伙，就该活在垃圾堆里。” 　　说完，她转身就走。 　　在她走后，战圈中的另一个女人也跟着退了出来。 　　“王八蛋，居然拍那样的照片还放到网络上。”女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在狠狠挠了派蒙一番后，她出了心中一口恶气，“这傻子恐怕是想故技重施得罪了人，走吧，出口气就好了，肯定会有人让他更不好过的。” 　　跟她一起来的另一个短头发的女人也脱离开战场，跟着一起走了。 　　等到派蒙的保镖和助理赶到的时候，女人们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派蒙现在的未婚妻靠在走廊尽头叼着一只没点燃的烟在冷漠旁观。 　　她跟派蒙是利益联合，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但是，派蒙如此无耻且荒唐，还是让她觉得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喜欢美人跟喜欢拍美人的不雅照放在网上炫耀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她该庆幸自己跟这个渣滓没有上过，否则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成为了其中之一。 　　当然，放出这些照片的人其实还照顾了一下女孩们的颜面，重点部位和脸都打了马赛克，但是发色肤色和拍照的场景可以明显辨认出谁是谁。 　　“你这一招可真狠。” 　　围观了全场的茜拉发出一声感叹。而刚刚上网看了小报报道的陈怡歆却露出一个憋屈的表情。 　　“不，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她替人背锅了！ 第四百零六章 天杀的混蛋 　　要是其他锅，背也就背了。但是这口锅她不肯背。 　　她是打算卖点黑料，甚至也给那几个女人送了些关于派蒙的资料过去。但是，网上透露别人的信息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查到了。”陈怡歆弹了弹手里的便签纸，“是他某个情.人的未婚夫干的。” 　　看到查出来的结果，陈怡歆都想替那个男人掬一把同情泪。 　　这男人对他的未婚妻是真的很爱，竭尽全力的给未婚妻提供他所能提供的最好的生活，但是他未婚妻却经不住派蒙的引诱，两人在他们结婚前胡天黑地的混了整整一晚。 　　两个月后，这女人怀孕了，他以为是自己的孩子，高兴得抱着未婚妻差点哭出来。 　　“那他后来怎么知道的？”茜拉好奇追问。 　　“塑料闺蜜情啊。”陈怡歆撇撇嘴角，“这姑娘的闺蜜发了一封邮件告诉了那男人，还有照片和视频！天知道这姑娘怎么想的，居然把自己偷.情的照片跟视频拿给闺蜜炫耀。” 　　这男人也鸡贼，心里有了怀疑之后不动声色的去找寻真相，并在未婚妻生下孩子之后偷偷做了亲子鉴定。 　　两人的婚事自然告吹了。这男人知道自己不是派蒙的对手，而且未婚妻跟他厮混也在结婚之前，他没办法去讨回公道。 　　“正好这次我要对付派蒙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这家伙是个高手，有心算无心，我就被他利用了。” 　　虽然同情这男人，但这种行为还是不能姑息。陈怡歆自己不会出面，她找了能管这事儿的人去教训了那男人，顺便把这事儿的始作俑者是谁这个真相给挑明了。 　　这件事刚刚结束，周昇就打电话过来了。 　　对于女朋友亲自出马给派蒙这个中年油腻男下套的事情，周昇在电话里表达了自己的不悦，他只担心女朋友这么做会激怒那个男人，毕竟这是对方的主场。 　　“没关系，茜拉也在的。”陈怡歆之前没跟周昇说太清楚就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我有分寸啊，不会拿自己去开玩笑。” 　　两人通了快半小时的电话，最后周昇强硬的要求她尽快离开这里。 　　“我其实也觉得你该走了。”茜拉这次站周昇这边，“虽然你是被人坑了，但是那个派蒙肯定也不愿意放过你。我能保证他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但是你在这边的危险性肯定不小。” 　　“行，我明天再去拜访一下珊妮的爸妈，然后就离开。” 　　中午陪珊妮的爸妈吃了顿气氛融洽的午饭，下午送走了茜拉和海薇，她则需要等到晚上七点才能出发。 　　就在四点多，送走茜拉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酒店前台就打来电话，说一位叫苏拉的女士找她。 　　陈怡歆原本不想跟苏拉见面的，但后来一想，不能这么不给珊妮姐姐面子，毕竟以后可能是亲戚不是？ 　　她让前台放苏拉上楼，想看看苏拉到底要找她干什么。 　　苏拉带着礼物来的，本地的特产和一瓶没开封的起泡酒。 　　“实在很抱歉，那天是我太失礼了。今天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你要离开了，我想我有必要在你离开之前跟你道个歉。” 　　苏拉一进门就道出来意。 　　陈怡歆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人家说的也没问题，她不能说不接受还把人赶走。 　　跟苏拉随便聊了一会儿，两人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说。正好陈怡歆的手机响了，是茜拉即将登机。她起身去旁边接电话，然后苏拉说想要借用一下卫生间。 　　等她跟茜拉挂掉电话，就看到苏拉拿着包打算告辞。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等会儿也要走了。” 　　“下次再过来一定给我打电话，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本来该跟你喝一杯，不过你要去机场，就不劝你喝酒了。你们东方人有一句话，叫做，什么以水代酒？我也以水代酒给你道个歉。” 　　陈怡歆怔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微笑着喝了一小口。 　　苏拉离开之后，陈怡歆站了一会儿，觉得她的来意有点奇怪。 　　刚打算去收拾最后一点行李，人就眩晕了一下。她心里顿时知道不好，苏拉肯定在她的水杯里动了手脚。 　　她大意了！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勉强撑着身体去反锁了房门，然后拨通了周昇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就失去知觉倒在了地毯上。 　　等她醒来时，头隐隐作痛。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好一会儿才聚焦成功。 　　“醒了？”周昇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他温热的手掌。 　　陈怡歆觉得自己思维跟身体似乎脱离成两半了，周昇的手握住她的手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想回握，却发现自己没法掌控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 　　“那个苏拉给你下了药。幸好我来得及时。”周昇现在都在后怕，如果他晚到十分钟，那结果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放心，我已经报警了，而且律师团已经在跟警方交涉，这一次，谁都不能救她。” 　　周昇很难得的表现出震怒，如果当时他身边没有带着保镖和助理，估计苏拉都没办法完整的离开酒店。 　　苏拉，还有她那个流.氓丈夫这会儿正在警局里呆着，没有十年他俩别想出来。 　　还有给钱收买苏拉的派蒙，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渣滓。之前他已经给妈妈和肖恩打了电话，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也跟肖恩放了话，如果肖恩想要保派蒙，那么他会连同肖恩一起对付。 　　当然，肖恩肯定不会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远方亲戚得罪周昇。不但不会为派蒙出头，还在家族内部放了话，撇清跟派蒙那一系的关系。 　　“这件事我已经通知了珊妮的父母。这会儿他们应该在警局了解情况。这里是私人医院，没有我的同意他们也进不来。” 　　周昇没有告诉陈怡歆的是，苏拉拿来对付她的药，就是从她父亲的诊所里偷出来的。这件事曝光之后，对珊妮爸爸的打击也不小，甚至还有可能吃上官司，严重的话，会被限制行医。 　　陈怡歆反应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开口：“别，别迁怒，珊妮父母。” 　　周昇抿着嘴，一脸寒霜的看着她，隐隐还有些委屈。 第四百零七章 幸好来得及时 　　陈怡歆想要朝周昇撒个娇，但是她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好，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她又陷入了昏睡中。 　　坐了一会儿，护士来查房，确定她只是因为药物的反应而晕睡，其他没有问题后，周昇请了特护来看着她，自己则带着人去了警局。 　　苏拉和她丈夫看到周昇之后大吵大闹，说他们在故意冤枉人，还骂他是杂种。 　　周昇看都懒得看他们，直接找到了警察局长。两人不知道在办公室里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还是局长亲自送他出门的。 　　在门口碰到了珊妮的大哥。那个可怜男人难以压抑愤怒，却还得来给苏拉收拾善后请律师。 　　珊妮的哥哥不认识周昇，但周昇看过珊妮哥哥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不过他没跟对方打招呼，直接上车走人了。 　　“周总，夫人刚才打电话过来问陈小姐在哪个医院，她已经在来的路上。” 　　周昇拧着眉快速的上车回医院。路上，他接到了自家老母亲打来的电话。 　　“我已经跟肖恩说了，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对于这种人渣前往别放过，要让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需要我为你定酒店吗？” 　　“不用，肖恩已经订好了。”张薇停顿了一下，“她没事儿吧？” 　　“还好，我过去的时间正巧在他们破门那一刻。不过对方用的药剂量有点大，医生说对歆歆的脏器有影响，可能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恢复期。” 　　“回国去疗养，你爷爷那边有认识很好的中医。论调养全世界没有比中医更好的方式了。” 　　周昇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已经联系好了国内的某疗养机构，定了半年套餐。那个机构除了有中医医生坐镇外，还有三个擅长食疗的主厨。全方位的照顾需要花费的钱也是普通人无法承担的，所以这里的条件很配得上价格，而且也很安静舒适。 　　谈话间，车已经停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周总，珊妮的父母和大嫂在医院前台，想要去探望陈小姐。” 　　以周昇的想法，他肯定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但是歆歆昏睡之前挣扎着拜托他不要迁怒，所以即便现在胸口里燃烧着火焰，他也只能压抑脾气让他们上去。 　　“对不起。”珊妮的爸爸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好多，眼袋青黑明显，看得出这个男人备受煎熬。 　　“不该由你来道歉。”周昇拒绝谅解，“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们来这里，但是歆歆让我不要迁怒你们，所以我不阻拦你们来病房探望她。不过，除此之外你们所有的要求都别在我面前提，我会让你的大女儿受到法律的制裁，绝对没有通融的余地。” 　　听到周昇的话，珊妮的妈妈捂住了脸，发出无声的啜泣。 　　“这位女士，在你为你长女哭泣之前，能不能想想你无辜的小女儿，她差点就被亲姐姐卖给一个渣滓，也请你想想我的歆歆，她只是帮你小女儿摆脱噩运，却迎来你长女的罪行。” 　　珊妮大嫂伸手抱住丈夫的母亲，心里无比同意周昇的话，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附和。 　　“对于苏拉的行为，我们不会姑息，该怎么做法律会给与她公正的审判。这次来，我是想替苏拉道歉，也是希望陈小姐不要因为苏拉而拒绝珊妮和彬的交往。” 　　“放心，歆歆跟你长女不同，她是个善良的天使，否则也不会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就为了请求我不要迁怒你们。” 　　珊妮爸爸还想再说电视什么，就听到走廊响起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循声看去，是一位穿着打扮相当时尚的女士，而她身边那位儒雅的男人时常会出现在财经版的杂志封面上，或者是电视台的采访节目里面。 　　“阿昇，歆歆怎么样了？” 　　张薇看了珊妮爸妈一眼，凑近探视窗口，只看到床边的仪器，还有隐约隆起的被子。 　　“目前情况还比较稳定。医生说药物代谢要三天到一周时间，这跟她的体质也有关系。” 　　听到暂时没事儿，张薇松了口气，这才转身面对珊妮爸妈。 　　“这位先生是来探望歆歆的？” 　　“是，他们是珊妮的爸妈和大嫂，也是，苏拉的家人。” 　　张薇哼了一声，勾出一抹冷笑：“你该庆幸你小女儿足够优秀，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权势的碾压。” 　　张薇说得直白，而珊妮的爸爸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珊妮跟陈怡歆姐弟相处愉快，就凭苏拉的所作所为和对面这家人的财富地位，他们只能等个十几年才能看到苏拉了。 　　“先生，我可以看在你小女儿的面子上放过你长女，不过，你那个女婿你就别想保住了。” 　　“那家伙就是个垃圾。”珊妮大嫂终于忍不住开口，“苏拉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是嫁给这个垃圾后被带坏了。” 　　来之前也对珊妮的家庭做了一定的调查，从某种程度上说，珊妮大嫂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我想，这件事的源头是在派蒙身上，放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肖恩适时的插话，并温言安慰张薇，“我会让你看到他的落魄，看到他付出代价。既然他喜欢用手段，那么我们就让他再也没办法使用这些手段，相信我亲爱的，让他身陷囹圄也不如让他一无所有来得好。” 　　张薇回头看了肖恩一眼，矜持的点点头。 　　之后在肖恩和周昇的劝说下，离开医院去酒店休息了。 　　同时，珊妮的父亲也让大儿媳妇带着妻子先回去，他留下来跟周昇商量一下珊妮和陈怡彬的未来。 　　陈怡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上午。躺了这么久，整个身体都快跟大脑断绝往来了。 　　她这边刚睁眼，特护小姐就过来检查她的状态，并愉快的告诉她，之前预计的最快的情况没有出现。在她代谢掉体内多余的药物成分后，她的脏器开始了自主修复。 　　“但是你还得继续静养，半年内不能做太繁重的工作，需要大量的睡眠和高质量的饮食调理。”特护小姐为她擦洗之后还给她做了全身按摩，让她肌肉酸痛的状况很快得到消除。 　　“吃过早饭后你可以去花园里坐坐，不能超过一个小时，之后会安排你再做一次详细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周先生希望你能转回国内去继续调养。” 　　陈怡歆还是觉得没什么气力，但是头晕脑胀的状况消减很多。 　　“我男朋友呢？”醒来这么久没看到周昇的出现，就让她有点好奇对方干什么去了。 第四百零八章 回国疗养 　　“周先生去找医生了。他需要你这边的所有检查报告，并跟你们国内的疗养机构联系确认后续治疗的方案。” 　　特护小姐推着她到楼下花园透气，刚坐了十来分钟，就看到周昇抱着一束花，提着一个点心盒子过来了。 　　“城里最有名的蛋糕店刚做出来的，要不要尝尝？” 　　把花交给护士小姐请她放到病房里，周昇陪着陈怡歆坐下来聊天。 　　“妈妈已经跟肖恩离开了，走之前让我转告你，这事儿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妈妈说让你早点回去养好身体。” 　　陈怡歆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张薇催她回去也是为她好。 　　这事儿是苏拉动的手，她丈夫提供的点子，但不管怎么样，作案的都是苏拉。珊妮的爸妈想要挽救女儿，肯定也只能从她这里下手。不想她难做，回国疗养避开这摊子麻烦是最好的选择。 　　没看弟弟到现在除了打电话来问她身体外，有关珊妮的话一个字都不说么。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周昇的动作很快，安排好第三天就离开，这边的案子全权委托给律师处理。 　　走之前，珊妮的父母想要找她求情，周昇都没跟陈怡歆说就直接婉拒了他们，直到上了飞机，陈怡歆才知道珊妮爸妈到医院找过她。 　　“珊妮爸爸希望能给你经济赔偿，然后换取他女儿免于起诉。因为我们不肯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处置上让步，所以苏拉丈夫入狱是肯定的，相对来说，因为他们还有孩子，法院在判定责任的时候，会对母亲从轻发落。即便如此，我们不肯退让的话，苏拉也会入狱一段时间。” 　　而国外跟国内不同，这种情况下，孩子的监护权虽然是落在珊妮父母身上，但社区会严格监控他们，而且对孩子的社交也会产生影响。 　　窝在周昇怀里，陈怡歆犹豫了很久，才叹气。 　　“看在孩子的份上，让律师稍微退一步吧，可以不入狱，监外执行能做吗？” 　　周昇没吭声，陈怡歆抬头看他，这人又开始生闷气了。 　　她伸手揽住周昇的脖子，仰头轻轻吻了下他嘴角。 　　“对苏拉我一点都不同情，但是珊妮的爸妈和兄嫂人不错的。还有，苏拉的孩子是无辜的。” 　　周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点头：“我会转告他们，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跟苏拉那种人见面。即便是珊妮跟彬彬结婚了，你也不能同意苏拉来国内出席他们的婚礼。” 　　“好的，我会把你的意见告知彬彬。我想，即便是我们不说，苏拉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周昇嘟囔了一句，把脸埋到陈怡歆发顶。 　　“你休息一会儿，我处理些公务。” 　　打了个呵欠，本来精神就不太好的陈怡歆乖乖的躺下，没几分钟就陷入了熟睡中。 　　等她醒来，还有半个小时就该降落在B市机场。 　　“下了飞机我们不回家，直接去疗养院。你需要再做个检查。” 　　周昇把这边的行程都安排妥当了，接机的车已经等候在停车场。 　　“你爸妈也在。我让他们别来，阿姨在电话里吼了我一顿。”委屈倒是不委屈，就是有点郁闷，陈妈妈没办法吼自家女儿，只能逮着他一顿教训，“她说她会陪着你住在疗养院，等你情况好转了她再回家。” 　　轻笑一声，陈怡歆握上男朋友的手指摇了摇：“放心，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就劝我妈回家去。这边有医护人员照顾，她留下来也没用。” 　　“让她多陪你一段时间吧，这次是真的把她吓坏了。” 　　要不是护照签证什么的来不及办，陈妈妈都恨不得当天杀到国外去。 　　“我现在就担心妈妈会反对彬彬跟珊妮的事。”陈怡歆微微蹙起眉头，“本来她就不乐意多个外国媳妇，更别说苏拉这事儿一出，妈妈肯定会迁怒珊妮。” 　　想到这里她都觉得头大：“要不，我在沪上买套房子给他们安家吧，远香近臭，不在一个屋檐下总要好点。” 　　沪上那边有邱少博罩着，她并不担心弟弟会过得不好。 　　果然，刚出了通道就看到陈爸陈妈虎着一张脸瞪着他们。 　　“可把你能得啊，跑去帮人出头，人家是亲姐妹，用得着你上？”陈妈妈伸出手戳了女儿额头几下，周昇在旁边看得心里着急，想要阻拦又不敢开口，眉头都皱起了。 　　“妈，我好累，能不能先离开这里再说？” 　　把自己靠在周昇身上，陈怡歆做出了一副无力支撑的模样。陈妈妈也就一时怒上心头，这会儿看到一向精力旺盛的女儿跟打蔫的小白菜似的，又开始心疼起来。 　　有了陈爸爸和助理帮忙推行李，周昇直接把女朋友抱起来三两步就出了机场。 　　“妈，我困，先睡一会儿，有什么话你等我醒了再说啊。” 　　长途飞行挺费体力的，虽然她是一路睡过来，但飞机上睡觉肯定不舒服，一上车她就打着呵欠倒在了男朋友怀里。 　　B市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堵车，从机场到北郊的疗养山庄，车都开了快三小时才到。 　　“这地方，我们是不是来过？” 　　“嗯，几年前我们来这边玩过一次。当时这边多的是度假山庄。后来生意不好，现在这个老板就干脆把这一片都盘下来了，弄了个高规格疗养院，专门给有钱人或者有权的人提供疗养。” 　　从道路两边看出去，绿树成荫，一栋栋红瓦白墙的小别墅点缀其间。还有几栋稍微高一点的欧式多层建筑。 　　“那边是提供给国外的客人的，听说老板请了国内几位著名的骨科医生和运动医学专家，想要在这里打造一个运动医疗服务中心。我们住的地方还在前面一点，看到靠山的那几栋小别墅了吗？就那里。” 　　这么大的地盘，被划分成了几个区域。最外面的收费要便宜点，联排的别墅，可以分层入住。有共享的泳池，健身中心，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再往里是提供给影视明星和社会名人疗养用的，是独立的别墅，里面设施设备齐全。 　　靠山的那一座别墅群是有钱人选择的地方，设施设备或者没有影视明星这边豪华，但胜在风景更好，提供的服务也更贴心。而且那边属于需要静养的患者的优先选择地。 　　山顶上还有几套更大，更隐蔽的别墅，住的人非富即贵，两者差一都不行。每栋别墅配备有专门的管家和厨师营养师，全方位二十四小时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总而言之，选择这个地方疗养，分分钟都在烧钱。 第四百零九章 无聊的时候可以找点事做 　　周昇定的这套拥有五间客房，顶楼是阳光房和屋顶花园，地下还有一层影音视听房和娱乐室。屋后是比标准略窄一点的泳池，旁边一排小木屋，是汗蒸和土耳其浴房。 　　陈怡歆的房间在二楼左边尽头，房间外有个露台，还有室外梯可以直接上三楼阳光房。 　　走廊另一边是室内电梯，方便行动不便的人上下楼。 　　他们到了之后没多会儿，生活管家带着保健医生和护士过来了。 　　“这边暂时就没有需要做的检查了，接下来我们会跟陈女士的主治医生联系，进行恢复期的调养。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什么不舒服的，请直接告知我们，方便更改方案。” 　　给她诊脉开方的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医生，据说师从中医大家，本身家里也是从事中医行业的，在术后疗养和营养学方面造诣不错。 　　“没什么大问题，好好调养一下，最多半年就完全恢复了。” 　　这还是女医生保守的说法，其实她内心觉得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没事儿了，但有钱人嘛，你不往重了说，他们还觉得你不尽心。 　　其实陈怡歆也知道自己身体并没有医生说的那么糟糕。不过还得把样子做足，不然怎么能名正言顺的摁死派蒙？ 　　回国也是为了保护她，住到这个疗养山庄的目的同样如此。 　　“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知道？我这就是做个样子，让那些人无话可说，不然人家觉得我又没什么问题，干嘛非得赶尽杀绝？” 　　甄妮和看看来探望她，三个女孩子坐在阳光房聊天喝茶，顺带聊起这事儿。 　　“茜拉挺自责的，说她要是晚走半天就没这事儿了。” 　　“她自责个啥？能这么顺利把派蒙一巴掌拍死，她可出了不少力。如果真让她遇到这样的事儿，我肯定更内疚，还别提他带着孩子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无比庆幸她幸好先走。” 　　“对了，我跟九哥他们一起弄了个节目，你要不要参一股？” 　　这个综艺买的国外的版权，是一档明星真人秀的策划。 　　“九哥本来想做歌唱类节目的，不过你知道我对这个没太大兴趣，加上石燕和佳佳的建议，干脆就直接买了这个版权来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们买的这个版权是源自英国的《stictly come dacig》节目，改动规则重新编排节目顺序，并加入了国内的元素，从而成为了一部本国人能够接受，并以慈善为主要目的的新节目。 　　“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进具体的节目制作里，说真的，我好紧张。”看看拍拍胸口，一直游说甄妮和陈怡歆也加入进来。 　　“我觉得还是算了，如果你需要资金支持我可以提供，加入节目组就免了。这种节目最好别参与管理指挥的人太多，不然容易出事。你看九哥就懒得折腾对吧。除了他答应给钱和帮你邀请乐坛的嘉宾外，都不会具体的去管你要做什么。” 　　陈怡歆不愿意掺和，甄妮就更不愿意了。 　　“行吧行吧，我先去弄，要是弄不下来，你们还是得帮我。” 　　陈怡歆看了眼甄妮，突然提出个建议：“我觉得第一期嘉宾，你可以让九哥和甄妮搭档。” 　　“啊？” 　　甄妮和看看两人同时看向她，一脸不可思议表情。 　　“甄妮擅长舞蹈，她从小就学习拉丁和弗拉门戈，九哥虽然是做音乐的，但我记得他好像也会跳舞。即便不行，你们这个节目不还主打从零开始学习的噱头？他们一个歌坛常青树，一个素人嘉宾，如何配合，节目呈现效果怎样，肯定比都是艺人要更吸引人一点。” 　　最主要的是甄妮虽然是素人，但跟九哥也认识，认真配合的话说不定能成为节目组的黑马。 　　看看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兴奋起来。 　　“我先打个电话给导演，这事儿需要商量一下。” 　　甄妮伸出手想去拉看看的衣袖，却没拉住。她扭头皱眉看向陈怡歆，有点不太愿意。 　　“别这样看我，你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不太健康的样子。跳舞其实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治疗方式。” 　　甄妮的抑郁症有点好转，但偶尔依旧会陷入情绪低潮。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她整个人会低落下去，急剧消瘦。舞蹈的运动量不算太大，而且音乐能调动情绪，加上九哥对节奏的掌控和做事的完美要求，至少节目拍摄期间，甄妮没有时间陷入低落状态。 　　“那你呢？就这么看着我们辛苦？”甄妮噘嘴抱怨了一句。 　　要是其他综艺，她肯定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但跳舞偏偏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而且节目最后的收益都是要投入慈善中，她也不是太想拒绝。 　　“我跳舞不行啊。做其他类型的节目，比如冲关什么的我都能去试试，就这跳舞，你不如让我跳楼？” 　　甄妮哼哼了两声，威胁说这个节目完了，她会建议看看去买个运动类的节目版权，到时候她必须得是第一批嘉宾。 　　“行吧行吧，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上。”陈怡歆哈哈笑起来，拿出手机给石燕发了个信息。 　　石燕这一年多还是有点进展的，之前是三线四线咖位，现在好歹能算得上二线演员了。除了拍电视剧电影外，偶尔出镜参加个综艺对她的形象提升有帮助的。特别是以慈善为目的的综艺节目，哪怕有点瑕疵，也会被大多数观众原谅。 　　正好石燕上一个剧组刚杀青，还没选好剧本，听到看看在筹备一个真人秀节目，她一口就答应参加。 　　“石燕是吧？正好我这边也有个小帅哥，他们俩都是演戏的，应该能凑个搭档。” 　　这档节目主要分男女对抗，有个人舞蹈秀，有抽签配对双人舞，还有自由组合的小团队舞。 　　第一轮比赛完之后，进入第二轮的才会固定队友，到了第三轮，又是个人表演和场外援助。当然，场外援助不允许请专业的舞蹈演员。最后决出前三名给与奖牌和证书。 　　观众给投票产生的短信费收入和赞助费的百分之二十都会在节目结束后捐给慈善机构。 　　除了内地艺人外，还同时邀请了港台和澳门的艺人参加，但目前为止，只有港台各有两位答应了，其他的要不要价高，要不各种龟毛要求多。 第四百一十章 冉晓珊心慌慌 　　“哐当”一声，桌上的玻璃水壶被扫到地上碎成几片。 　　冉晓珊面目狰狞的撑着桌面，狠狠的瞪着贴墙站着的女助理。 　　“海哥是怎么跟你说的，一个字都不许漏的告诉我。” 　　“就，就是说，这次的综艺节目是陈小姐的朋友投资的，所以，所以这次的名额不能给你，就，就给了林柔。” 　　冉晓珊顺手拿起东西朝助理砸过去，一边还骂不停：“你就一个字不提的回来了？你难道不能马上给我打电话？猪脑袋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女助理吓得发抖，听到她让自己滚，二话不说拉开门跑掉了。 　　冉晓珊红着眼睛瞪着门的方向，恨恨的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从上次在虞雅婷的宴会上得罪了人之后，连带乔思佳现在也跟她疏远了不少。倒不是乔思佳觉得她不该跟陈怡歆对上，而是对方自己现在都焦头烂额，还隐约因为她的缘故被名媛们排斥出了核心圈子，所以最近两三个月，两人都没有约出来喝个咖啡聊个天了。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指点到了另一个名字上。 　　“马哥，前段时间你说那个电视剧……什么？有人了啊？我能问一下是谁吗？投资商的人？哦好的，我明白了，那下次有机会合作。” 　　赔着笑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回复，冉晓珊明白自己肯定是被人给狙了。 　　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最后还是把电话打给了经纪人海哥。 　　结果当然不如她的意，但是海哥暂时也没想过把她丢下不管，毕竟她头上还有视后的光环，公司为她付出不少，没有捞够本怎么可能就此雪藏？ 　　“林柔是才出道的新人，公司给她稍微多点资源也不过分对吧。还有，这个综艺主要是跳舞的，你没学过，上台要是表现不好，对你的事业也是个阻碍。林柔就不同了，她是选秀出身，唱跳都还行，这个节目能走到最后的话，出道就没问题了。” 　　海哥又劝冉晓珊，说林柔的路子跟她不同。那小姑娘就是个选秀女孩，走的也是唱跳和综艺这条线。冉晓珊是视后，肯定要抓住手里的影视资源，跟林柔没有多大冲突。 　　“现在小老板对林柔正在兴头上，你别去触霉头，要是小老板生气了，我可顾不上你。” 　　说到最后，还是不轻不重的敲打了冉晓珊一番。 　　冉晓珊挂了电话后咬着牙坐了好半天，才放柔了声音约乔思佳出来逛街做头发。 　　“唉，公司暂时不给我安排工作，我也闲着没事儿干，要不，我们俩去旅个游？” 　　乔思佳沉默了很多，听到冉晓珊的话，她抬眼看了一下，摇头：“我要订婚了，之后一段时间会很忙，可能也没多少时间出来玩了。” 　　“怎么这么突然？”冉晓珊微微蹙眉，“联姻吗？你家里不是说不逼你？” 　　“无所谓逼不逼，我们这样的家庭，让我嫁给穷小子我也是不行的，所以还是门当户对的好。我未婚夫家族在南方那边还是有点能耐的，以后我会少回北边了。” 　　冉晓珊僵了一下，扯出一抹笑容，口不对心的恭喜了她。 　　乔思佳端起咖啡垂眸喝了一口，半阖的眼帘盖住了眼里的一丝讥谑。 　　她之前是真心把这人当闺蜜的，结果呢？想到表哥表姐给自己看的那些照片，她心里的愤怒熊熊燃烧，真恨不得扑过去挠花那张虚情假意的脸。 　　林柔这小妮子能搭上嘉园的小老板还是她在背后帮的忙，无他，就是想给冉晓珊添堵而已。 　　没和冉晓珊待太久，乔思佳借口自己还有其他事，拎着包先走了。 　　等到乔思佳走了之后，冉晓珊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仔仔细细的把自己跟乔思佳见面之后的对话和对方的表情神态回想了一番，确定对方是在对她不满。 　　她承认自己是利用了乔思佳，但是并没有真的对她造成伤害，即便是上次虞雅婷宴会上的事情，那也是因为那两个不懂事的小艺人闹的，跟她其实没多大关系。 　　乔思佳一直跟她很亲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冉晓珊能混到现在，多少还是有点智商的。她先是发了条信息祝福乔思佳，然后又找了几口约其他人出来玩，绝口不提乔思佳的事情，但在聊天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新人身上引导。 　　跟她一起出来聊天逛街的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有两个早早嫁了人，当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太太，这时候就特别的喜欢摆谱了，还暗示冉晓珊别想着跟人小姑娘拼，不如趁早捞个金龟婿得了。 　　冉晓珊慵懒的笑着说女人还是得靠自己，靠男人不靠谱，万一在外面有个小三小四什么的，那可就不安生了。 　　她说的轻飘飘的，但其中一个女星本就是从小三转正的，当即脸色就一僵，咬着牙气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的反讽了回去。 　　“唉，我是没办法了，没有你这么好的演技，也没有遇到周总那样的青年才俊，就我先生这样其实也不错了，至少对我是真心的，喏，我过生日，还没等我开口要呢，他就给我预定了个限量包包。” 　　那包打底都得十几万一个，冉晓珊暗地里都看了好几次，一直没能下定决心买。 　　刚跟那几个塑料姐妹聊完回家，冉晓珊还没来得及去泡个澡做个保养，海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外援嘉宾？”冉晓珊捏着手机心里不甘，“我去做外援，怕是不太合适吧？” 　　“怎么就不合适了？我跟你说啊晓珊，这个节目哪怕最后不会爆，但他跟公益慈善挂钩，这就自带底盘了懂吗？你主要是演戏，然后抽时间练一只舞还是可以的，还能跟今年的视帝合作吸引点综艺观众的热度。你要实在不想去呢，也不勉强，这边还有好几个女星都盯着呢。” 　　海哥就讨厌冉晓珊看不清自己真实地位的浅薄无知。她还能不清楚这个视后的水分？真把自己当演技伽了？他发誓，如果冉晓珊还这么继续拿乔，以后他也懒得给她撕资源了。好好的后台都能被她自己给作掉！ 第四百一十一章 见不得光的爱情 　　找冉晓珊当场外援助嘉宾的是跟嘉园合作比较好的视帝邵华。 　　邵华其实比较排斥跟冉晓珊搭档，但他还得顾忌公司，在经纪人的劝说下，只能郁闷的同意了，但提出要求，只跟冉晓珊在第二期配合，并且团队不能拉着他俩炒作。 　　“你放心，你就算想炒我们也不会同意的。这就是还嘉园一个人情。在综艺节目上拉她一把比让你在拍戏时拉她划算多了。而且跳舞嘛，看重的是个人能力，跳不好就是跳不好，不像其他的节目还能靠剪辑来扭转印象。” 　　经纪人帮他递了瓶水，看他走下跑步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去了休息室。 　　“华哥，我知道你不想跟冉晓珊有牵扯，我也没那么短视，非要把你们俩凑一块儿，但是吧，上这个节目都得要准备个场外嘉宾。我跟公司开会讨论了一下午，扒拉来扒拉去，就只有两三个女星能跟你搭档。冉晓珊不管外貌或者地位，都跟你是最搭的。当然，也能选素人，不过风险也很大。” 　　邵华喝了一口水，拧着眉头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经纪人说的素人是谁，不就是自己那个暗地里交往了五六年的女朋友。那姑娘人不错,B大的高材生，家里条件也算中上。当年跟自己认识并交往也是个意外，这么多年下来，两人要说还有热烈的感情倒也谈不上，可真要让他分手，又觉得舍不得。 　　“不是我说啊华哥，你谈恋爱的事情还是得瞒着才行。前段时间有个男星交了女朋友的事儿被爆出来，那姑娘差点被逼疯。这不，前两天我听说他们还是分手了。同个圈子还好，都有公关帮忙盯着引导舆论，可对方是素人就苦了，这压力不是随便哪个女孩子都能承受得住的。” 　　邵华的经纪人也见过他女朋友，很知性的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跟邵华谈恋爱，单换个人，他都能说一句那男人有福气。但是搁邵华这里就不太好说了。 　　邵华情绪低落的应了一声，他经纪人想了下，说出去给他买点东西，就放他一人在屋里呆着了。 　　邵华有点烦躁的捏了下鼻梁，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打给女朋友报备这事儿。 　　“你要上这个节目？”简州有点诧异，“你不是说要专心拍戏，不想上综艺吗？” 　　“州州，现在跟以前不同了。”邵华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两年综艺的热度起来，我们拍个戏动辄就是好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关在剧组，如果没有其他渠道提升人气，就会被市场淘汰。公司给我安排的这个综艺还不错，不是那种哗众取宠的节目。就是可能要跟其他艺人合作一下，我这边都知道你的存在，不会有人拉郎配，但对方的风评不是很好，我就担心你误会。” 　　简州推开椅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灯火沉默了一下后开口：“你既然知道对方可能会胡来，为什么还要跟她合作？” 　　邵华心里无力的叹气，耐心给她解释。 　　“这个是公司安排的，以前我这边欠过对方公司一个人情，现在人家让还，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会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不会乱来的。” 　　简州轻笑了一声，那句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跟邵华聊了几句，她挂断电话，双手抱胸盯着外面看了很久很久。 　　和邵华的这段感情完全是个意外。当初简州是打算听从家里人的话，回老家当个公务员，安安分分的结婚生孩子的，结果意外遇到邵华。一向冷情的简州唯一的感情冲动就给了邵华，为此还差点跟家里闹翻。 　　一路走到现在也有这么几年了，知道他们俩关系的人不多，寝室的几个好姐妹都知道，但没有坐下来跟邵华正式见过面。而陈怡歆因为提前毕业的缘故，并不知道她的男友就是演员邵华。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跟陈怡歆提前知会一声，结果万怡的电话先到了。 　　“你要结婚了？”万怡突然说要结婚，让简州一懵，“你不是跟你男朋友分手了吗？怎么又和好了？” 　　“哪儿啊，我换人了。”万怡挺直接的吐槽了她那个前男友，“那龟孙以为用分手威胁我，我就会服软了。去他的吧，本姑娘年轻貌美，有学历有前途，眼睛瞎了才瞧上他这个妈宝男。既然都脱离苦海了，我傻了才会又跳回去。我要结婚的对象是我爸单位领导的儿子，人没有那渣男能干，但听话，本分，我寻思着感情什么的也不能当饭吃，合适就得了。” 　　万怡从来不会让感情影响自己，现在已经是他们家乡下属县机关的科长了，以她的学历跟能力，加上有人脉背景，提升不是难事。 　　“那行，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提前过来帮忙。” 　　“那必须的。还有，我听曲比说歆歆也回国了，不过好像出了点事儿，现在人在疗养山庄住着，你找个时间过去看看，我现在不方便给她发帖子，你看了之后跟我说一声，我再想想怎么做比较好。” 　　她们当初寝室几个好姐妹，现在跟陈怡歆联系比较多的是曲比，那小姑娘当真回了家乡当老师，还简直她们村的扶贫工作，经常找陈怡歆求教。再有就是陈姣，也三不五时的跟陈怡歆打个电话聊个天什么的。 　　反而是她和万怡还有橙橙跟陈怡歆的联系比较少，一年到头也就过年那会儿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倒不是其他不方便说的原因，只不过是大家现在的圈子不同，没有共同话题好聊而已。 　　不过听到陈怡歆身体出问题了，她还是挺担心的，跟万怡结束通话后，毫不迟疑的就打给陈怡歆了。 　　“州州？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点意外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陈怡歆说完都不等简州开口，又咋咋呼呼的继续了，“我现在在市郊这边的疗养山庄，正说过两天给你们的打电话过来聚个餐呢。这边环境不错，有吃的有玩的，你要不要过来陪我住几天？” 　　简州都没能插话进去，直到陈怡歆叭叭完，她才问对方要了地址，然后约好明天上午就过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是劈腿还是读剧本？ 　　“你真打算一直干这个，不回去考公了？” 　　“不回了，我爸妈现在看着我就烦。”简州挺想得开的，“以前觉得照着家人安排的路走挺好，免得自己栽跟头嘛，可真正到了他们想要全盘掌控我的人生的时候，我就觉得受不了了。” 　　当初简州跟家里人说得好好的，先考研，如果考不上再回去工作。结果当年考上了，她妈却闹着不让她读，说家里给她找个工作也不容易，更何况那工作单位和晋升前景非常难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本来就因为工作的事情跟家里闹得不太愉快，又突然爆出她交往了一个在娱乐圈打拼的男朋友。简州父母气得差点没把她关起来不给出门。 　　到底简家两口子还是有理智的，在最初的生气之后，跟女儿认认真真的交谈了几天，最后双方达成共识。 　　“我妈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也行，但是以后家里不会提供给我任何支持，无论是结婚还是买房生孩子，都要我们自己去挣。” 　　简州笑笑，谈不上伤心失望。 　　“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家里给我多少，我也相信凭我自己的能力能养活自己。读完研后我就进了这家杂志社，现在也干到主编的位置了，再拼两年，如果不能再往上走的话，我打算换个单位。树挪死人挪活，我对自己还是有点自信的。” 　　陈怡歆抱着抱枕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偏头看简州。 　　“可你现在不开心，出什么事儿了吗？” 　　简州扒拉了下自己头发，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我突然觉得很无趣。他的事业让他不能对外宣告我们的恋情，每次见面都需要再三考虑，还得跟做贼似的提防会不会被发现。我就感觉，很心累。” 　　“那，邵华怎么说？” 　　“他的意思是让我再忍忍，说等他稳定下来了，再拿两个奖就不怕粉丝会脱粉了。”简州往后一靠，双目望天，“我现在在犹豫，到底是跟他分开呢，还是维持这种状态。” 　　这事儿真的不好解决，主要是邵华那边顾忌太多，相对来就显得太过委屈简州了。 　　“行了行了，不提他了。”简州不喜欢把自己的麻烦添加到别人心头，“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出国领个毕业证就把自己搞来住院了。” 　　说到这个，陈怡歆当时就摆出了一副吐槽的姿势。 　　“所以，你看看，坑姐妹坑家人这事儿，国内国外都一样的存在。我现在就头疼我妈那儿，她对珊妮的印象简直已经低到不行，那天还专门打电话去把我弟给臭骂了一顿。可把我弟委屈死了。” 　　这事儿其实跟珊妮还真没关系，但陈妈妈不听啊。本来就揪心儿子找了个外国女朋友，现在那女孩子的家人还对自家宝贝女儿做出了违法的事情，她没直接飞过去让两人立刻马上分手，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那你弟怎么说？”简州单手撑腮斜靠在懒人沙发上，跟一只眯眼打盹儿的简州猫似的。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不过珊妮昨天打电话给我了，她说她打算退役后参加大学考试，争取两年后到我们这边来当交换生。” 　　“这小姑娘不错，比你弟干脆。”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不过珊妮大姐的事情毕竟对她还是有点影响，她妈妈就觉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这也没办法，这事儿是张薇插手了，她就不好多话，只能悄悄跟周昇说让他看着点，别太赶尽杀绝了。 　　“行了，不提他们了。万怡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定个时间我好提前安排一下身体检查。” 　　“我先过去，你还是在这里等曲比到了一起去吧。还有姣姣跟橙橙。不过我估计橙橙会直飞万怡那里，就姣姣会先到B市。” 　　“说起来，曲比也要结婚了吧。”撑着下巴，陈怡歆噘嘴，“这日子过得好快，一个个都要跳进爱情的坟墓了，可我还飘着。” 　　“呸。”简州睇她一眼，“你差不多也该定下来了，人周昇不错，你老这样吊着，外面的小妖精们可眼热得很。” 　　她跟周昇之间很多问题都没跟别人讲过，外人只知道他们俩一直谈恋爱不结婚。大部分人都觉得是周昇不想跟她结婚，毕竟人是大老板，行业领头人，富豪榜上的青年才俊。而她呢，不过是个小工人的女儿，最多就是会读书而已。 　　但跟她相熟的人却知道不想结婚的是一直是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如果换成他们，即便有周爸周妈反对，自己也会努力去改变周家人的看法从而认同自己吧。 　　“看情况吧，我们俩之间的复杂程度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反正我要么不结婚，要么也就是跟他这么过一辈子了。” 　　其实那张纸对两人来说还真不是必须的。两人的个人资产都不少，结婚之后势必会有部分重合，如果要去做婚前公证，又感觉太过功利，就这么着拖到现在。 　　聊不多会儿，简州的手机响起来。 　　“是姣姣。”简州看了下来电名字，朝陈怡歆笑，“喂，大小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姣姣在那边说了什么，简州的表情逐渐冷下来。 　　“好的，我会先看看再说。你别着急，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 　　安抚了陈姣，简州挂断电话，捏着手机深呼吸好几下，才挤出个笑容：“我先走了，有点事。” 　　“出什么事了？你这样子我不放心，楼下有客房，你要处理事情可以去那边做。” 　　简州捂着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隔了一会儿，她稳定了情绪后抽了一张纸，擦掉眼角的水光。 　　“姣姣打电话给我，说她朋友拍到了邵华跟一个女艺人的照片，两人在停车场……”简州抿了抿嘴，哽咽一下，“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真不好意思。” 　　“跟我说这个干吗。”陈怡歆体贴的给她倒了杯热茶，“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有个团队，正好在跟娱乐公司合作，查这些比你去打听要方便。” 　　“行，就先谢谢你了。查清楚也好，该断就断，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简州抽了抽鼻子：“我先去打个电话，你查到结果告诉我一声。” 第四百一十三章 轻飘飘一张纸 　　“邵华啊？他被人碰瓷了嘛。”看看一边吃果盘一边跟陈怡歆八卦这事儿，“那个女艺人的团队一向这么碰瓷的。之前那些男星也想着反正炒炒绯闻也不算啥，就双方默认合作呗。不过邵华这个人有点不一样，听说很生气，他团队在跟对方沟通。不过我估计不行，那女星背后有人的。” 　　听看看这么说，陈怡歆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说穿了就是女星想要扒着邵华吸血，炒绯闻什么的。可惜邵华有个女朋友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女星是肯定不清楚的，又不提前打招呼，这才让邵华气得不行。 　　“看看，帮个忙，如果邵华那边发声澄清，你帮忙站个台，回头我感谢你。” 　　“怎么？你认识邵华？”看看来精神了。 　　她这几个好朋友都不太喜欢掺和娱乐圈的事情，别看陈怡歆有两个好姐妹就在圈子里，她对这个圈子依然没有热情。就偶尔帮朋友搭个线什么的。黎泽那件事不算，她是觉得黎泽是受了她池鱼之殃，才想着回报一下。 　　邵华这事儿还是她第一次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找她们这些朋友帮忙。 　　“哎不对，你是不是看上邵华了？我跟你说，这人可跟你家周总没法比。” 　　“胡说八道什么呢？”陈怡歆气笑了，“邵华有个交往好几年的女朋友，是我大学的室友，关系很铁的那种。两人因为邵华工作性质的缘故一直没公开，女孩子的爸妈也就这点很气愤，再闹出个绯闻来，我估计两人只能分手了。” 　　“邵华有女朋友？”看看震惊了，水果都不吃了，直接要跟陈怡歆视频。 　　“真的假的？没听说过啊，要真的，这俩瞒得可够深的，娱乐圈这么多火眼金睛都发现不了，我觉得你室友也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了。” 　　“我尊重她的选择。”不尊重能如何？她只是舍友，同学，闺蜜！连简州的父母都不能影响她的决定，身为朋友，陈怡歆也没想过去挑战这个。 　　“行吧行吧，既然是你室友，那也算自己人了。我会跟他们交代一声，如果邵华这边有情况，我吱你。” 　　两人又隔着屏幕吧唧了好一会儿，谈了一下关于那个舞蹈综艺的各种设想。 　　等到简州再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跟邵华谈过了吗？” 　　“谈了。”简州笑笑，“他说经纪人不让他澄清，说炒个绯闻而已，又不是真的，还暗示我小气没有眼界心胸。” 　　“什么玩意儿！”陈怡歆骂了一句，“邵华呢？他怎么说？” 　　“他还在犹豫。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上我尊重他的想法，但是，如果他默认了公司的行为，我会跟他提出分手。” 　　简州一向都很理智，唯一的不理智就是当年跟邵华交往。 　　“炒作这件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尝到了炒作的甜头，就会期待下一次，我让了一步，他们就会觉得我该继续退让，否则就是不识抬举。既然三观不合，那也不用勉强在一起，我简州想找男朋友会很难吗？” 　　“当然不难。”陈怡歆果断挺她，“就你这相貌，这能力，大小也是个主流杂志社的主编，社会地位也有，你要乐意，分分钟我能给你介绍十几二十个青年才俊，哪个不比邵华强？” 　　这话真没吹牛，她的圈子，周昇的圈子，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占主要，再不济邱少博和赵二他们的二代圈子里也不乏有精英。就简州的家世品貌，嫁个好男人会难？ 　　原本简州想走，陈怡歆没让她走，非拉着她要陪自己玩一天。其实是担心简州回去一个人想不开。 　　晚餐是餐厅送过来的，两荤两素，都是营养师给搭配好的。 　　正吃着呢，就听门岗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一位叫陈姣的女士在门口想要拜访，还说她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陈怡歆。 　　打开视频监控一看，果然是这个疯丫头。 　　“我跟你说，我就担心简州一个人胡思乱想，跟她打了电话之后我就直接买票过来了。结果路上才发现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你们，幸好我知道歆歆住这地方的名字，不然你们得去机场捞我。” 　　风.尘仆仆的陈姣就背了一个随身小包，换洗衣服都没带一套的。 　　陈怡歆趁她吃饭的时候让人给送了衣服和洗漱用具过来，回头就听到她在教育简州。 　　“这家伙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你还守着他干什么？”喝一口水润润喉，陈姣就差没伸指头去戳简州的额头，“以前你们俩都是穷学生，他也挺努力上进的。可你看看现在，人家是视帝了，架子也拉起来了，之前你有点不舒服他都会跟前跟后的照顾你，现在呢？你自己说说你多久没见过他了？” 　　“天底下三条腿蛤蟆不好找，难道两条腿的男人还少了？” 　　从恋情开始陈姣就不看好，但是简州喜欢，邵华当时也挺老实的，她看不看好不重要，简州开心就行。 　　但到了几年后的现在，热恋已经不复存在，两人似乎都进入了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境况中。简州还好，生活的环境相对单纯些。可邵华不一样，地位高了，眼界也高了，总觉得自己更重要，已经将简州的位置一退再退。 　　“发声明了。”陈怡歆收到看看发来的图片，看了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怎么了？那家伙说啥了？” 　　舔了下唇，陈怡歆把手机递给简州让她自己看那份声明。 　　“我去，这啥玩意儿！” 　　陈姣瞄了一眼，抢过来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气得脸都红了。 　　“这特喵的说了跟没说有差？还单身呢，我们简州是见不得人还是怎么的？” 　　简州拿起陈怡歆的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眼眶有点泛红。 　　“这样也好，既然不能走下去，不如就此分开各自安好。” 　　“不是，你就这么算了？那渣玩意儿就这样让他轻飘飘的就分了？”陈姣一拍桌子，“你要是担心影响不好，我去帮你发声，没的让你这么几年浪费在狗身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 毕竟不再年少 　　“行了姣姣。”陈怡歆看了简州一眼，扯了扯陈姣的手，“让她自己考虑一下再说。我们当朋友的，肯定是撑她。” 　　简州深吸一口吐出，苦笑：“其实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你们忘记啦，我在杂志社虽然做的不是娱乐版块，但听他们聊天也听得不少。娱乐圈的那些事儿我心里都知道。既然当初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结果是甜是苦也该由我自己承担。花几年的时间认清一个人，其实不亏，至少以后我不会再在这个坑里跌下去第二次。” 　　邵华的电话直到睡觉前才打过来，一开口就把责任推到经纪人头上，说他当时在跟导演谈剧本，不知道公司那边出了这么个声明。 　　“邵华，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说出去之后，简州突然感觉一阵轻松，接下来的话也就不难出口了。 　　“我们都不是感情用事的小孩了，你有你的难处，我能理解，但是邵华，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放弃所有等待另一个人，至少我做不到。与其到最后我们连点可供回忆的甜蜜都没有，不如就这样好吗？或许以后，还能坐下来聊个天什么的。” 　　邵华站在阳台上，放眼看去是沪上的繁华夜景，可突然的，他就觉得好冷，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生命里流逝了，怎么努力都抓不住。 　　“对不起……” 　　邵华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本来打好腹稿，也在脑袋里排演了好几遍要如何安抚简州。可当他真的听到简州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挂断电话，简州来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简州，坚强点，爱情从来不是你的全部。” 　　说是这么说，可眼泪还是哗哗的往下流。她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拍在脸上，然后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 　　门外，陈怡歆跟陈姣两人一左一右的靠在墙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唉，都怪我，要是我不那么着急告诉她就好了。” 　　“迟早都会知道的，与其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你告诉她，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陈怡歆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在群里给看看发消息。 　　“你劝劝你那同学，分开也好，等闲圈外人真的抗不住，特别是邵华这种玉面小生，要是爆出他有女朋友了，那简直，想想都可怕。” 　　“我知道了，你帮我盯着点网上，既然都分手了，就不能让人把简州扯进去。” 　　看看发了个OK的手势过来，答应帮忙。 　　第二天网络上关于这事儿的各种八卦小道消息简直铺天盖地都是。 　　女星假惺惺的哭了一场，说自己真的跟邵华没有什么，但话里话外又在暗示邵华把她当成垫脚石之类的。 　　这时候，冉晓珊出手了。 　　之前炒绯闻的女星本来就不怎么出名，还是个惯爱碰瓷的，跟拿到了视后奖杯的冉晓珊相比，谁都知道这风会怎么刮。 　　“其实我有点想不太明白，如果邵华想炒绯闻，跟我的可能性也比跟她大吧？再说我们俩还有合作，可那位小姑娘的工作行程跟邵华完全没有交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跟邵华同框的。而且那个位置也很奇怪，好像是在某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大家都看得出，邵华是从车上下来往里走，而那位姑娘是横着过来撞到邵华身上去的。” 　　这话简直太明朗了，就差没有指着那个炒作的女星说她故意安排了记者拍自己投怀送抱的照片。 　　“不过呢，借位拍摄这技巧我想大家都懂，所以我们也不能看图说话对吧。只是我觉得有必要替邵华申辩一句，拉踩也要看伽位的。” 　　这话一出口，就有围观路人和记者同时笑出声。 　　对啊，你说邵华在踩你上位，可人家本来地位就比你高，而且还是男星，踩你上什么位呢？ 　　大家都没想到冉晓珊会这么刚，也就邵华的经纪人知道点内幕消息。 　　“这女人是把你当救命稻草了。她得罪了人，现在公司明显要拿她给林柔搭梯子，她还不得自己拼一把另谋出路？我们公司虽然以男星为主，但也不是没有女艺人，如果她过来，多少也是一姐二姐，还没人能跟她争位置。” 　　邵华沉默的坐着看剧本，啥话都不接。 　　“阿华，我知道这事儿你受委屈了，但是，你想想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头了，难道愿意就这么跌回去？我跟你说，女人嘛，多哄哄就行了。等你地位稳固了，我保证想办法让你们公开还不行？” 　　“不用了。”邵华淡声道，“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经纪人愣了一下，想要露出笑容，可看到邵华那双冷到没有温度的眼，笑容还没成型就变了形。 　　“也，也好吧，你可以专心拍戏什么的。” 　　“哥，以后少给我炒绯闻，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出面否认。” 　　经纪人搓揉了一把脸，点头：“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下次的。不过冉晓珊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感谢她一下就行了，合作也就这么一次，以后我会尽量避开跟她合作。” 　　经纪人很是无力的叹口气，但也知道不能逼太紧了，邵华是真有实力的演员，天赋不错还肯努力。之前他女朋友是个隐患，现在分手了，连隐患都没有了，他肯定会拼尽全力让他成为真正的影帝，实力派的影帝。 　　“对了，那个，和颐公司那边有个酒会，关于慈善方面的，邀请了不少娱乐圈的人参加，给你的请帖也送到公司了，你要去吗？” 　　“去。”邵华合上剧本，“和颐的背后资本很雄厚，以后我们想要开个人工作室的话，免不了要跟这些资本大鳄打交道，趁现在混个脸熟，以后也好拉投资。” 　　邵华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想要单干的心思，但也不代表就跟公司一刀两断了。很多艺人自己开了工作室，还是挂靠在之前的公司下面。也有些资金雄厚或者人脉强大的，直接弄了公司出来，还签约不少艺人。 　　两者各有各的好处，而对邵华来说，他喜欢一步一步的走，先开个工作室积累经验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经纪人也是这个意思。邵华出来开工作室，他肯定也会跟着出来。这几年两人的合作还算不错，除了在简州这事儿上两人有分歧外，其他事情都挺扣手的。 　　“阿华，你电话响了。”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一个名字不停的在来电人那儿闪烁。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人傻钱多速忽悠来 　　经纪人看了一眼没去接，但心里有点不得劲。 　　邵华过来一看，接通：“州州什么事？东西啊，我改天找个时间过来拿。也行，你让人送过来吧。” 　　邵华捏着手机迟疑了片刻：“州州，我给你卡上存了点钱，你去把那套公寓全款买下来好吗？不，别这样，我不是要用钱买断……”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挂断。邵华叹口气，神色黯然的坐下来捂着脸不说话。 　　“阿华，没事儿，她估计这会儿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再跟她提。” 　　邵华摇头，看向经纪人：“仇哥，你不懂州州，她说不要就肯定不会要的。” 　　仇哥动了下眉头，没反驳，其实内心不以为然。女孩子他见得多了，小东小西就不说，名牌奢侈品，房子，她们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过是嘴里说说罢了，等晾她们一段时间再看，绝对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邵华没意外仇哥的想法，他认真的解释了一句。 　　“仇哥，我们俩合作这么几年，你跟州州就见过几次，也从来没有坐下来聊过。你不懂，如果她想要赚钱，十个我捆一块儿也当不了她一只手。早前我还在跑龙套的时候，吃喝嚼用全靠她。” 　　“你夸张了吧？”仇哥摸摸鼻头，讪笑一声。 　　“还真没夸张。”邵华往后一靠，仰头看着吊灯，“如果不是我，她有很好的前程，现在怎么也能当个科长副局什么的。B大经管的高材生，朋友圈子里也都是玩数字的高手。她有个闺蜜，具体我不太了解，现在在国外读书，听说搞投资那是一投一个准。” 　　“不会吧，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女强人呢。对了，我听人说有个什么投资小天后叫安琦的，其实也是靠着背后的势力，真正厉害的是她的团队。其他的，没听人说过。” 　　邵华看了仇哥一眼，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只知道有陈怡歆这么个厉害的人，但具体怎么个厉害法他不清楚，他跟简州谈恋爱的时候，陈怡歆已经在跟着老师做项目东奔西跑了。可他知道，能被州州几个室友共同说厉害的，那就是真厉害。 　　有些人天生低调，有些人恨不得长在人家嘴巴里。 　　和颐的慈善酒会在B市一家温泉酒店举办的。这里环境好，空间宽敞又离市区比较近，方便记者们采访拍摄。 　　因为是借着时尚庆典举办的慈善酒会，所以还加了个走红毯的环节。 　　说实话，这红毯就是专门给娱乐圈的明星们走的，还有几个商界的年轻老总也会露面。真正的大鳄们不一定参加，来参加也不会傻兮兮的去走这个红毯，都是直接到会场内的贵宾区。 　　周昇去参加一个行业峰会，没在国内。陈怡歆养身体闲得无聊，就接了王邵的邀请来参加这个慈善晚会。 　　听说她要来，邱少博跟赵二也赶过来了。 　　陈怡歆直接到的内场，刚下车，王邵跟邱少博和赵二三人就迎了过来。邱少博这小子还绕着她转了一圈：“没看到你有什么伤啊，怎么说得你跟不行了似的？” 　　“你会不会说话呢？”陈怡歆白了他一眼，朝王邵跟赵二道，“就这小子，你们怎么没把他打死？一点不会说话，出去得被人套麻袋吧。” 　　赵二拍着腿哈哈笑，王邵也闷笑着抖了几下肩膀。 　　“你们俩都过来了，战队那边弄好了？” 　　“直播平台和战队都差不多了，今年打算让他们去韩国参加一下比赛，算是友谊赛吧。不过那边跟我接洽的战队连二流都算不上，估计也是冲着我们的钱来的。” 　　“起初肯定要受点气，忍一忍就好，他们也是我们的踏板，等到战队磨合差不多了，也该报名参加明年的大赛。” 　　相比赵二只管投钱和关心看得见的胜负结果，对这个圈子是真爱的少博则要踏实得多，各方面都考虑进去了。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王邵的肩膀：“阿邵帮我很大的忙，那边战队联系就是他给牵的线，现在还在跟另一个战队谈合练的事，另外，我们打算送两个孩子过去参加青训，如果他们能在那边战队立足，以后我们还能引援回来。” 　　“可要是他们不回来呢？” 　　“那我们就赚一笔转会费呗。培训我们这边给钱，他们要合约满了不肯回来，那就花钱解约并支付我们垫付的培训费用。” 　　反正横竖不会吃亏，只要有一个愿意带着经验回来，那就是胜利。而且他们也不信自己这边培养不出人才来。送人过去只是想要了解人家的培训模式。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跟那边的退役队员合作，请他们当教练来负责培训我们的队员。可这也有个弊端，如果教练不用心，或者私下里撺掇我们的队员跳槽去那边战队，我们就相当于白费功夫了。”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陈怡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你们看，能不能再成立一个战队，表面上两个队伍毫无干系甚至是对手，但实际上互通有无？这两个队伍各选一个方式进行，就算其中一个栽了，还有另一个。如果真的两个都栽了，我们也不必死磕这个圈子了。” 　　“我也是这样建议的。”王邵插了一句，“少博有点不愿意，他觉得我们自己也能培训。” 　　“那就不走韩国的路子。”陈怡歆闭眼想了一会儿，果断换了一个思路，“国外有专门的培训班，培训战队教练的，费用不低，我们可以去询问一下能不能送人去参加教练培训。最好是北美的圈子，那边的氛围更浓一些。” 　　王邵龇牙想了一下，点头：“这也是个办法，我觉得比送人去韩国靠谱。” 　　“不，韩国那边继续。”陈怡歆的思路被打开，“不一定是从底层往上，我们可以直接从高层往下看。你们合计合计，看有没有办法参股一支战队，最好是能参与战队经营的那种。”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少博拍了赵二大.腿一巴掌，气得人直接扑过去要掐他。 　　“诶诶，两个弟弟，形象，注意形象！”陈怡歆跟王邵对视一眼，一人拉一个，总算在大家齐刷刷看过来之前，把这两只小公鸡给分开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开场之前 　　这会儿会场里还没多少人，他们又是在角落的位置，注意到他们的人不多。 　　“要想去那边参股一支战队，我们几个可能不行，要不，拉曹家那个一起？” 　　王邵小声提议：“曹培文这小子跟他家里闹不愉快，想要自己出来单干，他.妈支持他，听说给了他一笔钱，数额不少。与其让他拿给别人祸祸了，不如我们拉他入股？” 　　邱少博瞅了王邵一眼，眼神明晃晃的嫌弃：“你真是老狐狸，不过这建议不错。” 　　赵二捂着嘴吭哧吭哧的笑个不停：“老王你真的可以，曹培文要是知道你把他傻子忽悠，他非跟你拼命不可。” 　　“害，我哪儿是忽悠他啊？他一学音乐的，拿钱去跟人搞投资，不被人骗得血本无归算他祖上积德。与其便宜别人，至少我们还是真正干事儿的，也不会忽悠他对吧。” 　　这倒是实话，他们不会为了钱去骗那小子，只是想借那小子的名义做事儿而已。 　　“行，这事儿交给我去办，我妈跟他.妈是校友，我就实话跟他.妈说，看他自己决定吧。” 　　他们开玩笑说是忽悠对方来跟他们合作，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也做不出这么下作的事儿来。 　　王邵也就是提供一个消息，至于怎么合作，他不会多话，这个分寸他一向拿捏得很好。 　　自打跟邱少博和赵二他们合作后，家里长辈对他也亲热了些，以前是面子过得去，心里不定怎么鄙夷他，现在的态度亲热多了，还有几个女性长辈甚至想通过他帮自家闺女搭上邱赵两人。呵呵，也不去照照镜子，自家姑娘什么样的，心里没个数？ 　　四人聊了一阵，场内的人渐渐多起来。 　　邱少博他们还要去跟其他的圈里人打招呼，就各自散开。 　　陈怡歆不想去应酬，继续缩在角落跟朋友们在群里聊天，特别是她们寝室的群，晒了好几张万怡的婚纱照，把个铁血老大姐愣是拍成了依人小鸟。 　　没聊多会儿，听到有人在外面尖叫，应该是明星们开始入场了。 　　陈怡歆放下手机看向入口，不知道是哪位明星，这么轰动。 　　进来的是两位男星，一位年纪稍大，常出现在战争片里面，是个军事片常驻演员。另一位年纪比较小，看上去可能还不到二十，奶乖奶乖的，跟在那位年长男星身后，见人就笑。 　　陈怡歆虽然在影视圈有投资，但她还真没看过多少影片，特别是现在的偶像剧，根本看不下去。所以对这个年轻男星是谁她完全不知道。 　　跟着进来的是一位老牌导演带着的一对年轻男女，听旁边人谈论的内容，这两人应该是导演现在在执导的影片中的男女主角。 　　导演跟之前那位年长男星相熟，两人友好的拥抱了一下，导演又拍了拍男星的胳膊，两人坐到了一起。 　　奶乖小男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后面两排，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渐渐的，进场的人多了起来，陈怡歆也起身离开角落，走到写了自己名字的位置上坐下。 　　在她这一桌都是投资圈的人，大家都认识，熟悉谈不上，至少不会没有话题聊。 　　“听说陈小姐跟扶小姐一起投资了个综艺节目？”陈怡歆右手边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跟她套近乎，“我家侄女儿对娱乐圈很有兴趣，想要去玩玩，但家里人不放心。如果陈小姐那边有空位，我可以投资一笔，让我侄女去见识见识。” 　　“这个啊，我也是只给钱不掺和具体事务的。你也知道看看那人不喜欢别人插手她做事，我就冲着她跟九哥的面子去的。赔了就当给朋友扎个场子。” 　　陈怡歆话锋又轻轻一转：“既然王先生的侄女，那我就去试试看，找看看我不如找九哥呢。至少九哥不会当面直接给我拍回来。” 　　王先生哈哈一笑：“行，就麻烦陈小姐搭个线，需要什么，我可以跟九哥详谈。” 　　顺口提一句的活，陈怡歆也不会拂了对方面子。提九哥也是知道九哥这人心眼多，王先生就算被他拒绝了也不敢乱来，看看就不一定了，毕竟年轻资历也轻。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娱乐圈的事情。投资圈算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圈子了，毕竟干投资的人各行各业都有插手，并且最喜欢互通有无。但这里面真真假假的消息也多，能不能分辨出什么是坑什么是红利，就看你自己的能力跟实力了。 　　陈怡歆出手的次数不多，但是只要出手就绝不走空，熟悉的人都想搭她的车，比如这次的投资综艺。她都明白说了是支持小姐妹而已，但还是有很多人想要分一杯羹，即便分不到她锅里的，也想照葫芦画瓢的另起一锅。 　　“湘洲那边就有人也跟着策划了个综艺真人秀，有点跟你们这节目类似，不过他们邀请的是专业的舞者，打的招牌更大。” 　　说这个话题的人也在小心翼翼的观察陈怡歆的表情，想从她的微表情里做出分析，看能不能去插一手。 　　但陈怡歆还真没把这事儿看太重。她说真话都没人信，她是真的没想通过这个节目赚钱，单纯就是支持看看搞事业而已。当然，如果只是看看自己做她可能还会劝一下，可九哥不是也插手了吗？冲着九哥的面子，她就不怀疑导演会乱来。 　　“其实有个竞争的也很好啊，综艺节目越多，这块蛋糕才会越大，吃红利的人也才能有想法。不然就这么几个节目翻来倒去的弄，观众没有新鲜感，投资再多没有回报那也是枉然。” 　　“就是。”旁边又有人插嘴，“诶，我这儿有个消息，你们帮我瞅瞅靠不靠谱。” 　　那人抬起下巴轻轻朝某个方向点了下：“那边那位胖胖的导演你们看到了吗？以前专门拍文艺片的，现在弄了个剧本，想要转商业片，找我投资，我心里有点不落实。” 　　陈怡歆撑着腮，跟同桌的另一位女士对了下眼神，两人同时笑起来。 　　“文艺片跟商业片是有很大不同的。我觉得这投资有点玄乎，不过不到上映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投资要不多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 　　那位女士对影视剧了解比较多，看得出来平时也是个喜欢看剧的人。陈怡歆就不一样了，她看的很少，对这行业是真心不了解。 　　但她也知道，文艺片导演跟商业片导演的思维方式都不同，在她记忆力，就没有一个文艺片导演导出卖座的商业片的。可这话她自己明白就行了，说是不能说的，平白得罪人的事儿别干。 第四百一十七章 替邵华解围 　　正聊着，又进来两人，一前一后，一男一女。 　　“诶，这俩位最近好像总爱凑一块儿啊。”王先生偏了偏脑袋，“前段时间邵华还发声明说自己是单身，现在是打算跟冉晓珊凑一对了？” 　　“不会吧，冉晓珊一心想钓金龟婿，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邵华能看上她？” 　　“那事儿后面冉晓珊不是还挺了邵华？我估计她应该是想跟邵华合作，就是不知道是拍电视剧还是干别的什么。” 　　陈怡歆知道，但她不说。 　　很明显能看出邵华在避免和冉晓珊接触，但后者总是时不时的用深情的目光看向邵华，让旁边人浮想联翩。 　　邵华的位置跟冉晓珊之间隔了两个空位，原本是两位同等分量的男星。那两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居然打算跟冉晓珊换个位置，让她挨着邵华坐。 　　邵华的脸色微微一沉，半垂下眼帘。 　　周围的人开始隐隐兴奋起来，等着看好戏。无论是邵华同意还是拒绝，对他们来说都是谈论的话资。 　　“邵先生，安先生请你过去聊几句，方便吗？” 　　就在冉晓珊推辞了两下，正打算起身换位的时候，一位年轻人过来找上邵华。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贵宾中的贵宾席位那里有人请邵华。 　　“当然方便。”邵华起身，朝那位年轻人欠欠身，跟着他过去了。 　　周围的人虽然有点失望看不到好戏，不过看到冉晓珊那张隐约有些狰狞的僵硬笑脸也挺下饭的。 　　邵华跟着那位年轻人到了一张圆桌前面，站起来跟他打招呼的年轻女子有点面熟，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安叔叔，这位就是今年的视帝邵华邵先生，他也是看看那个综艺的嘉宾之一。前次你说的那个事儿，我觉得他能行。” 　　安先生年纪越大越是面无表情，打量邵华的目光很锐利，让他有种在这人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外形不错，你和安西跟他聊聊，你觉得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安先生点点头，并没有跟邵华交谈，说完就不再搭理他们。 　　陈怡歆扯了扯邵华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到旁边那桌去坐。 　　“今儿我帮你算是替简州全了跟你之间的这段情。之后你们各自安好。” 　　陈怡歆脸上带着笑容，言语却有些冰冷。 　　“还有，除了看在简州的面子上，我看不惯冉晓珊那白莲花模样也是个原因，帮你就是恶心她，我高兴，所以你也不用谢我什么的，该怎么谈怎么谈，我就只单纯的帮你搭个线。” 　　说话间，陈怡歆又领着他到了自己那桌的隔壁桌，跟人换了位置，招呼邵华坐下。 　　“安西，我带邵先生见过安叔叔了，他说可以，让我们跟他谈具体条件。” 　　安西是安汶的亲叔叔的儿子，跟安琦关系也不太好。 　　“邵先生对代言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 　　安西直接问道：“我们公司是做进出口商贸的，打算弄一个电子商务平台，专门做海外商品的代销，想请邵先生和裴女士代言。” 　　国内现在的代言一般都是具体的商品，给网站代言还没有多少人做过，邵华自己也拿不准。但是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个机遇，错过了会后悔。 　　“我个人没有问题，只是如果要合作，还需要我的经纪人和律师一起讨论一下。” 　　“那行，今晚我们就是认识一下，顺便聊一聊我们网站的情况，具体的合作事宜如果邵先生有意向，可以约个具体时间坐下来谈。” 　　正儿八经的代言合作也不可能是这两句话就敲定了，费用，时间，方式什么的，这些具体内容还需要双方协商。 　　“那你们就好好谈，我先撤了。”陈怡歆的任务完成，没打算继续跟他们瞎聊。 　　“歆姐你着什么急，就坐这边咱们聊聊呗。”安西是觉得陈怡歆突然帮邵华的忙，感觉有点内幕，很好奇两人的关系。 　　“要聊改天聊。找个时间约上你哥和甄妮他们一起，大家聚聚。顺便邵先生跟你看看姐也有合作，先见个面了解一下挺好。” 　　“是那个舞蹈综艺？”安西一下子来了精神，也知道嘉宾现在还保密，就凑到陈怡歆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嗯。”陈怡歆大方点头，“要官宣了吧？通知你们了吗？” 　　她抬头看向邵华。 　　“说是下周二官宣，就先宣布我们几个固定嘉宾，后期的场外援助什么的，到时候再做安排。具体情况也没说太实在，应该看导演和制作人的安排吧。” 　　这时候旁边那位焦女士又凑了个脑袋过来。 　　“有内场票没有，我喜欢跳舞，到时候我去给你们捧个场啊。” 　　陈怡歆笑着啐了她一口：“你发话还能没有？邵先生，这位焦女士是德恒科技的总经理，你以后要拉赞助找她就行，代价也小，就是陪她跳跳舞。这就是个舞疯子。” 　　“切，我这是高雅爱好好不好？”焦女士做作的翻个白眼，自己就先笑了，“说起来我还真想试试投资剧组，就是不知道哪个靠谱点。要是邵先生有好的资源，可以跟我说一声。” 　　焦女士并不排斥跟年轻小鲜肉来一段单纯的恋爱，但说投资，她也是真心的。毕竟拍戏来钱快，这基本是公认的了，可也不是部部戏都能挣钱，还有不少亏得血本无归的。 　　邵华也拿不准陈怡歆是单纯的讽刺他呢，还是帮他，不过多个路子也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需要拉投资赞助了。毕竟他相信陈怡歆还不至于下作到给人拉皮条的地步。 　　聊完没多会儿，晚会开始了，主持人是业内比较有地位的两位，还有主办方也是慈善榜上的前三之一。 　　邵华跟他们告罪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 　　这时候其他人也不可能再提换位置的事儿，而且他旁边的两位显然对他之前在前面贵宾位聊的话题更感兴趣。 　　邵华原本想忽悠一下就算，但看到隔座的前影帝，突然就戳了对方一下。 　　“宋前辈，有空出来喝个茶啊，有点问题想要请教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宋扬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说下来约。两人中间的那位提出跟冉晓珊换位置的男星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表面样子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珊妮失踪 　　这场慈善晚宴穿插着拍卖，表演和颁奖，气氛倒是挺热闹的。 　　陈怡歆送拍的是一套瓷器，她在国外的旧货市场淘的，十八世纪的东西，不算太值钱，拍出了十五万的价格，在整场拍品中算是中偏上的金额。 　　价值最高的是安先生旁边那位老先生送拍的一套黄花梨文房用具，嘉庆年间的东西，拍了八十八万。这里面肯定有水分，但没人傻到去戳穿。 　　一场晚宴，宾主尽欢。 　　陈怡歆跟邱少博他们几个打算提前离开。临出门的时候看到邵华跟宋扬俩站在车门前交谈，而在他旁边，冉晓珊拎着裙摆隔了四五步距离在等着。 　　停留了三四秒，陈怡歆就好奇了一下她在等谁，没等想明白就被拉走了。 　　第二天，报纸上的照片就很耐人寻味了。冉晓珊一脸娇羞的站在邵华身边，而邵华则是扭头面对她，不知道是说话呢还是做什么。 　　“姐，这个冉晓珊就是之前想要勾搭周哥那个女的吧？现在换目标了？” 　　看到陈怡歆在关注八卦新闻，邱少博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诶，这不是昨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一幕？还有个人呢？” 　　陈怡歆挑眉莞尔：“三个人的电影总有一个不配有姓名。” 　　“噗”，听到陈怡歆的话，赵二正喝饮料，直接喷出去，一沙发都是水。 　　“你恶心不恶心？”邱少博怒了，这沙发是他最喜欢的，这下沾了糖水，还能要？ 　　“得，我赔给你行吧。”赵二凑过来看那个八卦，“姐，你跟那个邵华认识啊？我看到你昨天晚上领着他去见安先生了。” 　　“认识，他以前是我大学同学的男朋友。现在两人分手了，我答应我同学帮他一把，正好昨天安叔叔说要给他们下面找个代言，就领着他去见了个面，让安叔叔过下眼。” 　　三人聊着天，打完电话的王邵过来了。 　　“搞定，曹培文说他下午过来跟我们详谈，还会带律师一起。” 　　“行，我等会儿打个电话给战队那边，让俱乐部经理和律师一起过来。” 　　陈怡歆一向不插手他们的事儿，这就是借个地方给他们聚会而已。 　　疗养山庄这边人少清静环境好，谈正事在这里感觉都要靠谱一些。 　　晒着午后的太阳，陈怡歆打了个呵欠，听那三小子在旁边打牌玩乐，自己蜷缩在贵妃榻上打瞌睡，刚眯上眼，睡意逐渐上来的时候，电话响了。 　　一看，心里微微有些吃惊。 　　“彬彬，你怎么突然打电话？你那边还是半夜吧。” 　　陈怡彬在那边着急忙慌的说了一大串，语速很快情绪有些崩溃。 　　“你镇定点，镇定点。”陈怡歆连声安抚弟弟，“深呼吸，你冷静一下慢慢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说话，我根本听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传出一阵啜泣声，隔了一会儿，陈怡彬的情绪稳定下来，放慢了语速跟姐姐求助。 　　“你是说珊妮失踪了？你们确定她是失踪而不是自己到什么地方去玩了？” 　　“珊妮不是那种不打招呼就走的人。她现在虽然打算退役了，但还没有办完退役流程，而且她今年还有个比赛要参加，这场比赛结束后她才会正式退役。并且她申请的社区大学也已经通过了，下周一就要报道，这么紧张的时期她不可能离开训练馆。” 　　陈怡彬抽了抽鼻子：“前天训练馆的教练打电话给珊妮妈妈，问珊妮是不是回家了。然后晚上点接到珊妮的电话，说她在补习老师那里，说自己手机掉了还需要补办，跟教练请了半天假。然后昨天上午十点就该到训练馆的，教练没等到她人，照之前的来电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发觉情况不好，珊妮的家人第一时间联系了陈怡彬，想要问珊妮是不是去找他了。可得知陈怡彬已经三四天没有跟珊妮联系后，一家人都开始着急起来。 　　“我之前知道她最近很忙，要申请学校还要训练比赛，加上我也忙，三四天没联系到她我都打算这个周末去训练馆找她的，结果还没到周末就发生这样的事。” 　　陈怡歆苦兮兮的问姐姐，会不会是那个派蒙对珊妮出手了。 　　“你先去珊妮家等消息，我马上打电话去问问情况。” 　　陈怡歆这边挂断电话，紧跟着就拨通了周昇的手机。对方挂断一次，她二话不说继续打。这次周昇接听了。 　　“别急，我马上给妈妈联系一下，然后我过去那边接彬彬。” 　　周昇那里的时差没这么大，刚好是入夜之前，正跟海外公司的高管们开视频会议，接到陈怡歆连续两个电话后，他跟高管们说了声抱歉，家里出了急事需要离开。 　　“周先生，刚才从你电话里听到说要找人，正好我一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你有需要，我可能可以帮上点忙。”高管之一打了电话给周昇表达了关心，顺便拉拢一下关系。 　　周昇谢过对方，说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如果需要肯定不会客气。 　　正好他原本就打算这边工作结束之后去母亲那边一趟，航线都申请好了，但需要提前。助理很快搞定航线的问题，等他打完电话后，飞机已经在机场等候随时可以起飞。 　　周昇到的时候，他.妈妈已经先到了，跟肖恩一起，身边还带着保镖。 　　“应该跟派蒙无关，他现在老实多了，而且也知道不能对珊妮出手。我们怀疑是珊妮的补习老师有问题，跟警方也联系过，对方已经出发去找补习老师。” 　　周昇皱眉：“有没有办法让警察的动作快点？还有几天就是比赛日，这是珊妮退役之前的最后一次比赛，我想她不会愿意错过。” 　　正在说话时，周昇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犹豫片刻，他接通了。 　　“周先生，我叫雷博，痕迹学专家，听我女朋友说你这边遇到一起失踪案，如果需要我帮忙，我可以过来。” 　　这人说话口音字正腔圆，还带着点隐隐的B市的儿音，听上去应该是国人。 　　问了下对方情况，跟他猜测的差不多，但雷博是初中就在国外读书，后来就在这边工作了。他正在追求阮佳，刚好在女朋友那边听到这事儿，直觉自己能帮上忙。 　　“那就辛苦雷博先生，我这边安排人去接你，到之后跟你联系可以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让人心疼的珊妮 　　雷柏到的时候，正好遇到珊妮妈妈崩溃哭泣。 　　旁边珊妮大嫂和邻居大姐正抱着她安慰，珊妮爸爸和大哥也一副绝望的样子。相反，看上去青涩未成年的陈怡彬正理智的跟警察交涉，希望对方能再继续追查。 　　“我们肯定要继续追查，但是现在没有线索，我们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入手。你们如果有什么发现，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警察先生也理解失踪者家属的情绪无法控制，但他们只能做语言上的安慰。 　　“雷先生吗？”周昇在旁边看着，瞅到雷博在他助理的陪同下下了车，直接过来将他引到一旁，“刚才警察先生来通知，他们调查了补习老师没有任何发现。而且老师说珊妮在打完电话之后不久就离开了，说是要去补办电话。之后他跟邻居一起在邻居家后院烤肉，对珊妮离开后有没有再回来并不知晓。” 　　雷博作为痕迹专家，但没在警方任职，所以只能私下跟警方沟通看能不能借用他们的调查资料来分析珊妮可能的去向。 　　“歆歆跟我提过一件事，我觉得你们可以参考一下。”周昇犹豫了一小会儿，低声道，“她说她读书的时候听人说过一件案子，有个女孩失踪十几年，后来在她家庭老师家的地下室被发现了。女孩被藏在地下室里面限制了行动，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 　　他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其他人都明白。 　　“这个好说，我们可以根据周围的地形，还有周围人家的房屋构造来推断他家是否也有地下室。当然，不排除这人私自挖了地窖，这样的话，可能需要其他的仪器来帮助判断。” 　　雷博说得隐晦，毕竟都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去查探，说穿了，这就是一件采取了灰色手段来协助破案的案件，是不能被公之于众的。 　　好在他们几人的能量不小，利用私人渠道取得需要的设备不是难事。 　　雷博借口是陈怡彬的亲人，陪他出面又去拜访了那位补习老师。出来之后，雷博朝他们微微点头，确认这位老师有嫌疑。 　　警方很显然不愿意用强硬的手段去搜查，那就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雷博没有让陈怡彬在这边多停留，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劝上了车，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那里准备开车离开。 　　“那个男人在窗户后面观察我们的行动，阿彬你别回头，我们先离开，等会儿找机会再回来查看，你放心，这边你姐夫已经让人监控起来了。” 　　在人手上，肖恩帮了大忙。他甚至还想办法从朋友那里租借到了一套附近的房屋，然后提供给两个年轻情侣居住，而这两情侣的身份其实是私人侦探。 　　很可惜，直到比赛前夕，珊妮已经没有被找到。她父母已经接受不住打击相继病倒，珊妮的哥哥嫂子要照顾父母，只能将寻找妹妹的重担交给陈怡彬。 　　一个月后，那对伪装成情侣的小两口终于传来消息，他们已经确定那个补习老师家里的确有隐藏起来的空间，并且那里面有人居住。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进入他的房子找到那个地下空间的入口。并且我们现在不能断定地下空间里的人就是珊妮，如果不是，我们这样的行为是犯法的。” 　　从正常途径没办法进入人家的私宅，他们只能用非法的手段潜入了。 　　经过观察，这人每三天会出去采购一次，每次时间都不长，像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守在家里似的。他们能利用的也就是这不长的一个半小时。 　　具体的做法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他们只需要等待一个结果。 　　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找到了潜入的机会。 　　接到雷博打过来的电话时，周昇正在机场准备回国，听到人已经找到，二话不说带着保镖直接去了雷博提供的地址。 　　珊妮的状况不太好，身体很多处伤痕，腿也折断了，没有及时接受治疗的后果是她左腿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骨骼也变形。 　　到的时候珊妮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而雷博和他的同伴则在跟警方交涉。 　　“放心，找到人是正大光明的办法，而且是通过警方的手找到的，当然这里面有点小技巧，你们也不需要知道太清楚。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找律师对你们来说应该很简单，给钱就行了。不过我建议，最好是肖恩先生出面，毕竟你们也知道，非本地族裔在某些方面有点吃亏。” 　　雷博拿到了自己的报酬后带着人和设备走了。这批设备也是说好的报酬之一。 　　珊妮的妈妈不肯离开女儿半步，她穿着无菌衣坐在女儿身边，握着女儿的手不放开。 　　“珊妮已经睡着了，给她注射了点镇定的药物，大概要十个小时左右才会苏醒。” 　　主治大夫示意珊妮父亲跟他到医生办公室说话。 　　“病人的各项指标都有问题，之前听说她是体操运动员，但以后，她可能不能再从事体育运动了。” 　　珊妮父亲白发丛生，整个人看上去苍老无比。 　　这时候陈怡彬上前一步：“我是珊妮的未婚夫，她后续需要什么治疗，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全力配合。” 　　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旁边安慰捂嘴无声哭泣的珊妮的两个哥哥。 　　“其实外在的伤势很容易治愈，我现在担心的是病人的心理状况。我建议你们替她预约一位心理医生进行治疗。” 　　“好，没问题。关于医生人选，先生您能给个建议吗？” 　　主治医生想了片刻，拿出名片写下了个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一位同学，她专攻女性应激创伤心理学，我想她可能比较适合珊妮这样的情况。” 　　陈怡彬接过名片，感谢了医生的帮助。 　　“你会陪着她吗？”医生突然问了陈怡彬一句。 　　“当然，我是她未婚夫，我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陈怡彬想都没想的开口。 　　他不是不懂珊妮遭受了什么，但这本身不是珊妮的错，他只会更心疼对方。 　　一周后，珊妮转入了普通病房，骨折的地方也重新处理过，现在身体的创伤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珊妮的心理状态却糟糕到了极点。 第四百二十章 陈妈妈态度的转变 　　陈怡歆跟周昇到医院探望珊妮的时候，看到坐在她病床旁边削水果的弟弟，人也是瘦得让他想哭。 　　周昇捏了下陈怡歆的肩膀，让她别哭出来，至少现在不能哭，不然大家都会坚持不住的。 　　刚到没一会儿，珊妮的妈妈和大嫂也过来了，她俩是来帮珊妮换衣服清洁身体的。珊妮现在极度排斥外人，也就珊妮妈妈可以碰她，连她大嫂都只能干点递东西什么的事儿。 　　“彬彬，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陈怡歆心疼得不行，她伸手摸了摸陈怡彬的脸庞，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你这样下去，珊妮没恢复你又倒下了怎么办？” 　　陈怡彬没吭声，坐在椅子上，额头抵在姐姐腹部，默默的流眼泪。 　　周昇拍拍他背，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安慰他。 　　没有处在他这位置，真的不能感同身受。即便如此，他们这些外人看着珊妮的样子也会心痛。 　　“彬彬，妈妈说让你把珊妮带家里去。”陈怡歆坐到弟弟身边把他揽在怀里，“妈妈说这边都是珊妮的熟人，大家知道这些事情，即便是同情她也会用不同的眼光看她。但她去咱家那边就不同了，那边没人认识，到时候是读书也好，跟着妈妈做生意也好，换个环境，日子总得过下去。” 　　其实陈妈妈能做这样的让步是陈怡歆和汪成，还有陈奶奶努力的结果。 　　别看陈奶奶是个八十多的老人家，思想观念比陈妈妈要开放得多。 　　在得知了准孙媳妇遭遇的不幸后，陈奶奶就打算跟着陈怡歆出国来看看的。但陈妈妈不同意，她以前就不喜欢珊妮，现在就更不能接受了。家里闹过一场，连表姨表姨夫都赶到B市来劝架。 　　如果不是要做通陈妈妈的思想工作，陈怡歆也不会拖这么久才出国见弟弟。 　　“咱妈那性子你是知道的，她既然同意了就不会再反悔。如果你觉得不自在，还照之前的安排，姐姐给你在沪上买了房子，你跟珊妮就在那边住，工作也好学习也好，沪上机会不少。你姐我不是投资了一个战队吗？现在战队缺少翻译和外语老师，珊妮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有点事情做，离开这个环境，对她来说也是遗忘伤害的办法。” 　　陈怡彬抬头，擦了眼泪，点头：“我会先跟珊妮的心理医生聊聊，如果对方也赞同，会帮我一起说服珊妮父母。我想，珊妮的妈妈可能会选择跟着珊妮过去。” 　　“那没问题。”想到之前在沪上给安排的房子可能有点不够宽敞，陈怡歆打算回头就给舅舅打电话，让置换一套环境好点的小别墅。 　　让弟弟发泄了一会儿后，周昇出面去跟珊妮的父亲和兄长商量转院的事儿。陈怡歆陪着弟弟去找了心理医生。 　　在评估了陈怡歆那边提供的医院和疗养条件后，心理医生也赞同她的观点，离开这个环境对于修复患者的创伤是有好处的。但随之而来的是生活习惯的改变，会不会对病人的心理造成额外的负担。 　　“我这边有两位备选医生，我跟她们都聊过，其中苏医生跟阿黛尔医生你是同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和苏医生合作，采用现场和远程的方法同时对她进行治疗。当然，这只是我不成熟的想法，也不知道可行不。” 　　阿黛尔医生想了片刻，点头：“你说那位苏医生我有印象，我们都是布拉德教授的学生，但不是同一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放心的。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联系。” 　　搞定了医院这边，只要珊妮的家人同意，他们就可以着手联系国内的医院办理转院手续。 　　警方那边已经全权委托了律师出面处理后续事宜。作为受害者，珊妮申请了人身保护，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搅她。 　　办理转院的手续在张薇和肖恩插手的情况下很快就完成了，连转运病人的飞机也是肖恩帮忙解决的。 　　因为珊妮还需要进行住院治疗，后期还有两个手术要做，所以他们直接先到的B市，入住了B市的三甲医院。这边一系列的检查结束后就会开始预排手术时间，两个手术之间需要间隔至少半个月，加上后期的恢复期，至少要在医院呆两个月左右。 　　陈怡彬办理了延期入学的手续，而珊妮则放弃了社区大学的入学资格，并以最快的速度委托律师帮忙办理了退役。 　　到B市之后，珊妮的妈妈会留下来陪伴她接受治疗，而陈怡歆和陈妈妈也会隔三差五的去看望她。 　　或许换了个环境对她真的有帮助，一周之后的心理评估结果出来，医生说她有好转了。可外人眼中她还是那么自闭，一天都难得说一句话。 　　不过珊妮的妈妈也这样认为。她天天守着珊妮，女儿的每一个反应她都在观察分析。之前护工给送饭来，珊妮基本上不张口，现在虽然吃得不多，但也在尽量强迫自己咽下去。 　　“珊妮妈妈，这是药膳师傅给炖的汤，让珊妮喝一点吧。” 　　陈妈妈拎着保温饭盒进了病房。病房是小套房，除开珊妮住的这间带有阳台和落地窗的大病房外，隔壁小房间就是珊妮妈妈住的陪护房。外面有个十五平米左右的小客厅，还有个无烟厨房和公共卫生间。 　　珊妮瘦得身上皮包骨，一点也看不出以前漂亮的样子，但陈妈妈没有一丝嫌弃，靠近打量了她一下，满意的点头：“最近气色好多了。多吃点东西，慢慢就好了。等你病好就先搬去你歆姐那边住，那个疗养山庄的环境不错，药膳师傅的手艺更好。” 　　等珊妮吃完饭，护工把她抱到轮椅上固定好，珊妮妈妈推着她跟陈妈妈一起去了花园晒太阳。 　　这里收费高昂，里面的病人不多，花园面积不小，基本上不故意凑堆的话，找个安静的地方不难。 　　“再过一周多彬彬就要回来了，他跟学校那边休学的手续已经办好。这次珊妮爸爸也会跟着过来，我就想着医院这边也不方便，不如让你们去家里住。” 　　珊妮妈妈勉强能听懂一些，还需要护工帮忙翻译，听到陈妈妈的邀请，她犹豫了一会儿却摇头婉拒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该成家了 　　陈妈妈还想再劝，却看到护工小姑娘隐隐对她摇头，便笑笑没再继续，反而说起了本地的一些趣事和外来的人喜欢游玩的地方。 　　第二次手术之前，珊妮爸爸和哥哥嫂子都赶过来陪着她。在进手术室前一分钟，风.尘仆仆的陈怡彬也赶到了，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 　　“珊妮，那个家伙被关起来了，你放心，他再也别想走出那里。” 　　凑到珊妮耳边，陈怡彬悄声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珊妮手指一紧，眼泪从眼角滑落入鬓发。 　　“珊妮，我在外面等你，等你出了手术室，我们就订婚。” 　　陈怡彬握着她的手往后看了一眼，自家奶奶和爸妈，还有汪成跟他的新婚妻子，另一边是陈怡歆和揽着她肩膀的周昇。 　　陈怡彬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珊妮的额头。 　　“好姑娘，我等你成为我最美的新娘。” 　　“本期是舞王争霸的总决赛，经过三个月的拼杀，最后闯入总决赛有六队选手。” 　　长相姣美的主持人往旁边退开两步，露出通道。 　　“ 第一队，今年再度夺得视帝桂冠的邵华和他的舞伴石燕小姐。第二队，歌坛常青树谭森和他的舞伴也是他的妻子邝女士。第三队……” 　　“以上就是我们本期将要进入决赛的六队选手，他们这期的比赛题目是自选舞种，上台的顺序由淘汰赛开始时的积分高低来决定。现在，请看大屏幕，六队选手的比赛总积分已经出现在屏幕上。” 　　积分最高的是谭森和他妻子，邵华跟石燕第四名，中途加入挑战的黎泽和甄妮位列第六名。 　　“我们的出场顺序按规则来，是由最低分开始，也就是目前排名第六的黎泽和甄妮先上场。并且，本期的决赛得分只限本场比赛，从第一队选手上场开始，以前的积分就将清零，之后的比赛得分会在下一组比赛选手完成舞蹈之后显示在屏幕上。本次的得分计算由评委和大众投票两者按比例计算后相加，得到的分数就是他们这场比赛的最后得分。” 　　屏幕上同步显示了一幅得分构成示意图。 　　“本场比赛有公证人员监督并当场公证。现在，有请第一队出场的选手做准备。” 　　主持人在宣读了规则之后，从侧边下了舞台。其他五组选手也依序从两侧离开，留下黎泽和甄妮两人在舞台上进行最后的拉票环节。 　　这一期综艺最初的时候没多少人看好，请到的嘉宾也不是特别有名的明星，甚至在中途还出现了场外嘉宾强行拉踩捆绑的行为。节目组也是果决的进行了处理，直接把作妖的几组嘉宾做退赛处理，宁愿赔违约金都不愿意继续合作。 　　也正是组委会的坚持，让一部分观望的一线明星们松了口，愿意做踢馆嘉宾中途加入节目。 　　结果这样的安排反而火了，观众们爱看，嘉宾们也有了竞争意识，从第四期开始，收视率原本明显下滑的舞蹈综艺逆风翻盘，现在更是以3.24的数值闯入了本年度收视率前三的行列。 　　这是最后一期总决赛，收视率从开播就直逼3点，当黎泽和甄妮开始拉票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之前最高的3.24，迈入了3.3。 　　因为今天有甄妮参加，陈怡歆和周昇，还有陈怡彬跟珊妮都来给他们加油了。 　　珊妮恢复不错，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当初受到的伤害，但是她除了愿意靠近陈怡彬外，连同她的爸爸和哥哥们都没法跟她进行肢体接触。 　　“对了，甄妮要跟安汶结婚了。”陈怡歆突然冒了一句出来，“就在圣诞节，他俩打算办一场小型的婚宴，就请几个好友参加。” 　　“甄妮父母同意？” 　　“同意吧。安汶年纪不小了，对甄妮虽然谈不上深爱，但两人这几年相依相伴也挺契合的，而且跟安汶在一起，甄妮的妈妈不敢放肆。” 　　成年人的婚姻哪里那么多深情不悔，过得去就行了，相敬如宾白头到老也是一种幸福。 　　台上的比赛进行到第三队，气氛越加热烈起来。现场的观众们情绪激动得跟他们自己在比赛似的，还有电视台的直播，收视率也是稳定上升。 　　“看看这一次策划的节目效果不错，她是打算正式进入这个行业了？” 　　“姐，看看姐那边有没有招人？我想去实习。” 　　“去你个头。”陈怡歆拍了弟弟脑袋一巴掌，“你跟珊妮好好读书，等毕业了再说。” 　　珊妮之前办理了休学，这次出院后，她爸妈帮忙申请了交换生，这边有陈怡歆帮忙牵线搭桥，进入了B市体育运动学校就读。但因为她本身还处于术后恢复期，跟学校申请后，办理了学籍保留，学分从下学年开始计算。 　　她将在大学主修运动营养学和康复医学，方便的话，会选择旁听体育教学专业的课程。 　　术后恢复的这三个多月时间，陈怡歆跟她聊了不少，对未来也有了明确的规划。 　　“对了，下周末卫忠和庞贝也要回来了，侯文打电话说等他们回来，找个时间我们几个聚一聚。” 　　卫忠跟庞贝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学习，这次是入选“千人计划”回国发展的。卫忠偏重理论，应该是留在B市的研究院，而庞贝则选择了苏省那边的科技中心作为落脚地。 　　侯文这小子虽然没有出过留学，但是在国内的发展也不错，听说现在已经混到省厅任职了，虽然是个副主任，可单位好有实权，加上他自己也长袖善舞，妻子娘家也很给力，仕途一片坦荡。 　　国庆侯文结婚他们去了，跟好几个老同学见了面聊了天，还弄了个班级群方便联系。他们那一届的学生发展还不错，除了两三个毕业之后跟老同学断了联系的以外，大都过得比较幸福。 　　“参加完甄妮和安汶的婚宴，我们要出国一趟。妈妈和肖恩也准备结婚了。” 　　因为珊妮的事情，张薇发现肖恩对她的好没有一点虚情假意，不管以后能不能走到生命的尽头，但在当下，肖恩对她的爱毫无保留。 　　以前她放不下，而现在看到周昇爸爸和米雍妈妈的诸多闹剧之后，她突然就想通了。 　　都说被爱比爱更幸福，她现在已经有了体会，也打算继续享受被爱的幸福。 第四百二十二章 幸福定格（大结局） 　　甄妮和安汶的婚礼在苏省的一座私家园林会所里举办的。 　　参加的人不多，就她们几个闺蜜，还有安汶关系好的兄弟姐妹们。 　　婚礼采用的是西式的冷餐会形式，两人都信教，请了神父主婚，安汶的一位堂兄证婚。仪式很简单，但绝不敷衍。场地布置是看看和陈怡歆亲自设计并找人布置的，粉玫瑰和百合花都是空运过来的鲜花，还有婚庆公司提供婚礼全程录像。 　　安汶尽自己最大努力给了甄妮一个浪漫的婚礼，他年纪不小，跟着安先生做事也十几年了，论理甄妮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也是甄妮妈妈一直不同意他们婚事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挺好，安汶年纪大一点，对甄妮也更包容一些。敏.感纤细的甄妮就是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给她撑起一片天空。 　　仪式完成之后，安汶和甄妮要去度蜜月，顺便去甄妮爸爸那里待几天。 　　送走安汶和甄妮后，陈怡歆跟周昇也登上飞机去参加了张薇和肖恩的婚礼。 　　两人的婚礼更加的低调奢华。 　　作为张薇的儿子，周昇在肖恩的家族这里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肖恩本身有孩子，跟周昇以为的不同，肖恩的两个儿子对他很有兴趣，拉着他一直在谈互联网科技方面的事情。而他家的女眷们则对陈怡歆招待得很周到，还特意准备了礼物给她。 　　等到国外逛了一圈，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国内的时候，差不多又到快过年了。 　　这一年周昇的公司业绩非常亮眼，之前搭建的大数据平台已经正式投入运营，借由这个大数据平台而衍生出的其他服务项目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连相关部门都在跟他们谈合作。 　　周昇被周老爷子叫回去，关着门谈了半个晚上，第二天，他就叫了副总一起去找到相关部门的领导，邀请对方对自己的企业进行监管。 　　这一手很让人迷惑。所有人都觉得周昇吃错药了，自己给自己头上带紧箍咒，但周昇不以为然，反而一力督促跟相关部门这边衔接的进度。 　　次年三月，是五年一次的大会。就在这次会议上，国家出台了相关政策，要加快房地产建设，进行大范围棚改，而对互联网行业也放开了部分限制。 　　在其他人都疯狂的上马各种项目的时候，周昇反而沉淀下来，跟苏省的研究所合作，建立了一个科技实验室，专门研发计算机相关的高新尖技术。 　　陈怡歆依然稳扎稳打，除开之前投资的实业项目外，她跟看看合作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专门负责综艺节目的策划。再加上邱少博和赵二王邵他们搞的视频网站异军突起，两者相结合下，网综的发展速度比陈怡歆记忆中的更快更早更丰富多彩。 　　就在两人的事业稳定发展，打算考虑结婚的时候，周昇的爸爸突然找到他俩，要把自己的所有产业留给两人的孩子，还专门找了公证员和律师处理这事儿。 　　让人很想不通，周昇的爸爸突然对宗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甚至极为虔诚的拜师，去了一家不甚出名的寺庙修行。连周昇去探望他都不肯相见，说什么周昇在破坏他修行。 　　两人无奈，只能给寺庙捐了不少的功德，希望能让他们平时多照顾点周昇爸爸。 　　五月，趁着天气不是太热，陈怡歆跟周昇在老家C市举行了婚礼。 　　他俩的婚礼没有大办，但闻讯赶来讨喜酒的人也不少。 　　婚房设在城隍庙老宅里。那里几年前就由刘斌买下，并请人重新修缮过，里面增加了不少现代化的设施设备。 　　他俩没弄那些什么西式婚礼，就包了个酒店宴会厅，照大众流程举行了结婚仪式。 　　唯一的插曲就是汪成的妈妈领着二婚丈夫和继子女也来了，想要让周昇帮忙给她继子女安排工作，被陈奶奶直接骂了回去。 　　汪成和白萩两人没有凑过去。他俩结婚的时候，陈小姑借口说太远不肯去参加，还到处跟人说陈爸爸不地道，把她儿子送去入赘什么的。气得陈爸爸直接在电话里跟陈小姑说以后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都闹成了这样，陈小姑居然厚着脸皮带着二婚丈夫一家子跑来参加陈怡歆的婚礼，还大言不惭的让给安排工作。陈怡歆都不知道她小姑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等到婚礼结束后，陈怡歆收到酒店前台转交的一封信，里面是一张支票，还有一封很简短的信笺。 　　“谁给你写的？”周昇陪着她换衣服，看到这封信，有点不是滋味。 　　“是邱旭。”陈怡歆没有藏着掖着，把信递给周昇看，“我没给他发请帖，毕竟好多年没联系了。连万宁那边我都没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知道我在这里办婚礼的，还留了一张支票，果然财大气粗啊。” 　　前几年邱旭家里也是烦心事超多，万宁说他从上次回来之后就再没有回国过了，这次他跑来送支票，居然连面都不见一下，陈怡歆想要把支票退回去都找不到地方。 　　他俩请客也没收礼金，还送了不少礼物出去，但还是有人硬塞了礼金给他们。最后两人决定把这些礼金直接捐出去，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买书买文具都行。 　　时光荏苒，三年后陈怡彬大学毕业，没有留在国外继续读书，收拾了东西直接回国，考了B大的研究生。 　　同年珊妮也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继续学习相关专业，同时还担任了沪上战队的营养师和康复师。他们这支战队去年年末参加了世界电子竞技大赛，得了团体第三名，个人赛冠军的好成绩。 　　借着这把火，国内的电竞业也开始蓬勃发展起来，相关的各种直播也层出不穷，很多退役的选手都选择了当个游戏技术主播，他们虽然因为年纪渐长手速渐慢而不得不退役，可对上普通游戏玩家还是轻轻松松就能碾压的。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陈怡歆被紧急送到医院。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要出来跟家长们一起过年了。 　　就在全国人民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陈怡歆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听到添了重孙子孙女的周老爷子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非要让周晟送他去医院见见俩孩子。而张薇和肖恩小年的时候就提前回来照顾要生产的陈怡歆，周二叔一家陪着老爷子老太太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 　　在汪成的建议下，一大家子人，抱着俩孩子，干脆就在病房里拍了一张十好几口人的全家福。 　　幸福、快乐、平安、喜庆，就此定格在了这一张照片上。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