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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傻子炮灰后老攻黑化了作者：奉酒
　　文案：
　　上一世傻子凌肆被人剜心而死，心脏还被做成了药引……
　　直至死后凌肆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命运是早就定好的，因为他只是这个世界的炮灰。
　　一场BUG，他重生了，重生后，他要曾经伤害他辜负他欺负他的人都百倍奉还，而他前世就深爱的人，他会付出一切保护他……
　　只是凌肆没想到，那人终究是冷心冷血……让他一次次痛不欲生。
　　“凌肆，是你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你……”“疼吗……还会更疼。”
　　“既然是你主动招惹，那么，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终于，他累了……“温初沉，我不再爱你了。”
　　可已经黑化的温初沉怎么会放手，“别想离开我！”
　　【1V1双洁】


楔子：前世……更新：2021-04-16 21:30:19 4条吐槽
　　“疼……”
　　“阿肆好疼……”
　　漆黑阴暗的密室围满了人。
　　凌肆像是囚犯一样，双手双脚被铁链捆住。
　　他的样子着实狼狈，但还是瞧得出他有一张漂亮的面容，上面沾满了斑斓的血迹……可一双眼睛还是透露出孩童一样的天真。
　　凌家小少爷凌肆三岁没了娘，五岁那年在寒冬里被后娘罚跪一整晚，最后成了傻子。
　　傻子凌肆傻乎乎的，不知道人情冷暖，也不知道是非黑白，谁对他好，他都分辨不出，被欺负了常常还在傻笑，根本不知道疼为何物，直至有一天他遇见一个人，他问他，你疼吗。当时凌肆愣住了，傻乎乎问：“疼……吗？”
　　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疼吗……
　　后来，他知道了何为疼。
　　“娘子，阿肆疼……好疼……”
　　“阿肆真的好疼。”
　　“怎么会。”云九九嘴角勾着冷笑，然后……长剑继续刺进凌肆的胸口，一点点刺破他的心脏。
　　直至……
　　心脏被人剜出。
　　血腥味弥漫，所有人都在笑……
　　笑那个傻子凌肆……
　　“活地真是不如一条狗……”
　　“没事，他是个傻子。”
　　他如今的确活地不如一条狗。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疼不疼。
　　曾经在乎他的那个人……
　　——“温初沉。”
　　——“这个名字，告诉你也罢。”
　　傻子凌肆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忽然想到了那个问他疼不疼的人，叫温初沉。
　　世人都说温初沉冷心冷血，是个大魔头，那是他们没见过温初沉温柔的时候。
　　有一个人见过，可惜他是个傻子。
　　*
　　云九九看着凌肆的尸体，却是一点后悔也没有。
　　密室中燃烧着的火焰将她艳丽的面目照地更加夺目，她嘴角舔着血，笑地一如既往。
　　潜入凌家，和凌肆这个傻子成婚，哄骗凌肆那傻子拿到藏在凌家的天下宝库的钥匙便抽身离开，随后散播谣言，害的凌家被屠……
　　她做的阴毒之事，多不胜数。
　　可凌肆到头来也不知道，她不是她……
　　云九九虽然生的艳丽绝伦，又喜欢做女子打扮，其实是个男人。
　　凌家被屠，唯独凌肆这个傻子逃了出来，本可以苟延残喘一生，云九九却将他带到合欢派肆意欺负虐待凌肆……
　　他说，傻子无心，不知道疼痛，当然可以随意欺辱。
　　最终他将他的心脏剜出……
　　“凌肆，来世别做个傻子了。”
　　“也别遇见温初沉。”
　　除了凌肆这个傻子，世人皆知云九九深爱着一个叫做温初沉的男人。云九九身为合欢派的大长老，他兄长是合欢派教主，两人甚至为了温初沉反目。
　　只是……关于温初沉，世人知道的也只是，这人极为冷清冷血，传闻云九九的兄长当初为了逼迫他顺从自己，当着他的面杀了一百多人……
　　可对温初沉来说，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的死活似乎都和他毫无关心！而这些人不是别人，是温初沉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弟……
　　云九九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连凌肆的死……也一样不会让温初沉生出半点动容？
　　“把这尸体拖去喂狗吧。”
　　“慢着……”
　　云九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温初沉缺一味药引，心脏留着做药引，凌肆的尸体放入冰库……以后每天割下一块做成肉粥，每天给温初沉送去。”
　　“我倒要看看，那个冷血无情的人，是不是还能无动于衷。”
　　云九九笑地越发大声。
　　地上，凌肆的尸体躺在鲜血之中，他漂亮的面容扭曲又痛苦，死不瞑目。
　　*
　　凌肆死了。
　　其实很早的时候，凌肆发现自己不再是一个傻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并不受控制。他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迫出演他根本不想演绎的剧情。
　　比如他明明第一眼就爱上了温初沉，可所有人都知道凌肆这个傻子一颗心都在云九九身上，他对云九九百依百顺……直至，因为云九九给整个凌家招来杀身之祸，害的凌家被灭门。
　　其实凌家被灭门又如何？
　　凌肆承认，他生性凉薄寡淡，死了娘以后，他在凌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那些表面阿谀奉承他的下人都敢瞧不起他甚至偷偷欺负羞辱他，他的亲爹自他小时候就忽视他，后娘更是从他小时候便各种折磨他。他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能看着自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人欺负。
　　温初沉和他截然不同，那个人冷血冷心，后来更是以大魔头闻名天下，可凌肆却见过他最脆弱最可怜狼狈且又最温柔的样子。
　　他打心底深爱着那个人……
　　只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会傻笑，傻乐呵……又或者莫名的发脾气，发癫，发疯……
　　温初沉其实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和云九九一样，是江湖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教派派到凌家卧底的。他出身就不正统，以至于后来他剿灭合欢派以后，魔头的名声也没有被洗掉……
　　凌肆这一生有恨有怨，可他最放不下的，竟也是温初沉。
　　温初沉被人算计，才被合欢派捉住。
　　合欢派教主云今朝和云九九都对温初沉爱而不得，甚至于云九九要杀凌肆也是因为温初沉……这些事情凌肆全都知道，他并不怨恨温初沉。他只怨恨自己活着的时候，却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
　　若是他真的是个傻子，那便没心没肺痴痴傻傻过一生苦日子好了，可偏偏……他不是个傻子啊。
　　剜心之痛。
　　错失爱人之痛。
　　心爱之人被人夺走之痛。
　　失去一切……
　　一生苟延残喘，活地苦不堪言……这究竟凭什么？
　　然而意识终究还是一点点变得模糊。
　　不甘心……
　　他不甘心……
　　可哪怕再不甘心，似乎也就这样了。
　　温初沉……
　　若我这一世不是傻子，若我不是身不由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掌控……
　　温初沉，你该是我的。


第一章 重生更新：2021-04-16 21:30:26 0条吐槽
　　凌家的傻子少爷今日成婚。
　　龙凤喜烛下，才被灌了几杯酒的傻子少爷凌肆晕晕沉沉躺在床上，不住用手去抓床边坐着的新娘子的喜服，还一边痴痴地笑着：“娘子……”
　　两个侍从站在旁边，又酸又嫉妒：
　　“这傻子有一妻一妾，还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有什么享福的，他喜欢那正妻喜欢地紧，可人家哪里真心在乎过他？听说新婚夜都没有圆过房……至于这个……”
　　“呵，一个长得奇丑的丑八怪，囔囔着自己被破了身非要嫁这傻子做妾……”
　　“丑八怪丑是丑了一点，可你看她那身段……虽然连个胸都没有，倒也有些味道。”一个侍从的眼睛在那新娘子身上放肆地看了许久，总觉得这新娘子的身材是越看越好看，只不过……似乎还是有些高挑了。
　　“可以滚了。”
　　冰冷的声音响起，两个侍从吓了一跳，嘴里一边说着，“这娘们真凶……”
　　骂骂咧咧走了。
　　床上，喝多了的凌肆发出低低的一声笑。
　　他一张小脸通红，漂亮的脸蛋一时间极为艳丽，犹如一朵娇美的花儿，凌家的傻子少爷人虽然傻，长得却极是好看。平日不说话只往那一站，谁不说他翩翩公子。——是啊，他本该是的。
　　可谁有不知道，偏偏是个傻子。
　　傻子？
　　凌肆眼底却是没有一丝的痴傻。
　　他一双眼笑盈盈，璀璨若星的双眸，眼底勾着一股媚态，余光轻轻往那新娘子身上扫了一眼，“娘子……”
　　他喝了酒，本就是撒娇的语气，声音不由地有些娇滴滴，听着好似在勾引人。
　　可一个傻子哪里知道勾引人……
　　只不过是没人知道，昔日那个傻子凌肆早就死了。
　　而他……是重生以后的凌肆。
　　前世的凌肆分明不是傻子，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生以痴呆的面目示人。他一生的结局极其悲惨，他到死的时候都觉得不甘心。
　　谁曾想，他死了以后，突然一个声音唤醒了他的意识：
　　【身份：凌肆，凌家的傻子小少爷。】
　　【攻略目标：白莲教少教主温初沉。】
　　【任务：改变原主凌肆原定的悲惨结局，并阻止温初沉黑化，改变温初沉最后的悲惨结局。】
　　【如宿主攻略失败，将会被抹杀。】
　　【攻略成功玩家则可回到原来的世界。】
　　系统发送了一系列游戏剧情，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凌肆错愕又恍然明白了什么。——那上面所写的所谓原定剧情，不就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吗？
　　凌肆，凌家的傻子少爷，这个什么游戏世界里的炮灰！他的一生都是一场悲剧。原来……
　　原来不过是因为他的人生真的早就注定好了！
　　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被那个什么系统判定为了“游戏玩家”得以重新开始。
　　在那一刻，凌肆笑了。
　　表面装作新手玩家的样子，可凌肆的心底只剩下一阵阵冷笑。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要捉住，系统的任务是攻略温初沉，那又何尝不是他的私心……
　　【温初沉冷心冷血，但其实心思敏感复杂，攻略难度极其高，游戏玩家需要时刻揣测攻略目标的内心活动。】
　　【宿主还需要经常注意温初沉的黑化度。】
　　原定剧情中，在凌肆死了以后，温初沉逃出了合欢派，后来重新修炼了神功，又杀了回去，继而灭了合欢派。
　　只是……
　　没多久，温初沉不知道为什么黑化成了魔头，开始肆意地滥杀无辜毁天灭地。
　　而温初沉黑化的理由……无人知晓。
　　原来游戏设定里温初沉是这个世界的反派BOSS，他黑化之后，主角团才迟迟上线。
　　在游戏设定中，凌肆和温初沉所在的世界为凡人界，凡人界所说的成仙，其实也不过是从凡人界转去修真界。
　　而主角团是从修真界直接空降过来的，温初沉相当于他们故事剧情里的一个小BOSS，他们在温初沉一次走火入魔的时候捡漏杀了他。
　　而在主角团杀死温初沉之后，凡人界的那些所谓的武林的正道们竟然对温初沉的尸体百般地羞辱，甚至……
　　凌肆看着上面写着的温初沉最后的结局，心中是万般滋味。
　　那可是温初沉！
　　哪怕那个人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可凌肆还是私心觉得不该那样……
　　让他死了也好，他的确做了错事，可为什么要做那些恶心龌龊的事情。
　　更何况温初沉在原本剧情里设定的黑化根本毫无缘由，他就像是被塑造出的一个神，在不被需要之后就各种人设崩塌然后被用来给其他角色抬轿，被毁地彻彻底底。
　　至于温初沉冷心冷血这个“黑点”，白莲教内本就勾心斗角虚情假意，凭什么温初沉要为了那群人委身云九九这些人？
　　除此之外，温初沉在黑化之前其实从未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他不过是特立独行又冷清了一些。
　　凌肆自那时起就下定决心，他一定会完成任务，一定不会让温初沉黑化，不会让他遭遇最后的结局。
　　此时距离他成为“游戏”玩家，已经过去一年时间，很多剧情有了更改变化……
　　“傻子喝多了？”
　　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想起。
　　凌肆回过神来，才发现温初沉不知道几时自己掀开了红红的盖头。
　　温初沉易了容，掀开盖头后，露出的是一张长相平庸的脸。若只是平庸也就算了，不过是扔到在人群中断然不会有人在意，偏偏脸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胎记，越发难看了。
　　温初沉身段极好，身材则很高挑，他穿着女装，冷冽的双眸带着一些愤恨和屈辱，配上那张脸，整个人阴沉黑暗，并不让人觉得讨喜。
　　可凌肆不那么觉得。
　　他觉得温初沉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因为他对他，一眼惊艳，一眼万年，一眼天荒。
　　他的温初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凌肆如此想着，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又是如何诱人。


第二章 爱你，护你更新：2021-04-16 21:30:52 2条吐槽
　　“娘子……我……”凌肆轻轻抬眸，一张脸说不出来的勾人，他却天真无邪的好像孩子，一举一动自然又诱人，“我好喜欢你啊。”
　　是真的……喜欢。
　　是真的……
　　好喜欢好喜欢温初沉。
　　哪怕温初沉现在顶着这样一张脸，可凌肆还是好喜欢他。那个被世人说做冷心冷血的人，是他还是“傻子”时唯一真正关心在意过他的人。
　　这一点就够了。
　　温初沉，这一世……
　　我保护你。
　　我凌肆就算是死，也会护你周全。
　　他不会再像是上一世一样做个提线木偶，他要他的温初沉一世安好，他要护他一辈子。
　　他不会让他黑化，不会让他封神又坠入地狱。
　　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凌肆不知道他的眼睛不知道几时竟布满氤氲的水雾，原来是泪……
　　红烛下，眼睛红红的漂亮的脸蛋像是被情愫染红，整张艳丽的面容，好像带上了万种风情……
　　烛火下凌肆干净又诱人，温初沉被那眼神盯地一楞，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这个傻子……连人都人不清楚，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怎么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若是这傻子用这种眼神看别的男人，只怕……
　　“闭上眼睛！”温初沉莫名地一阵恼怒，他更像说：以后不准用这个眼神看别的男人！
　　不然真是怎么被吃掉都不知道……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却又带着微微可查的慌张不安，当然，温初沉的心，谁也猜不透。
　　凌肆顶着那艳丽动人的脸，笑地更加肆意，一下扑到了温初沉的怀里，“娘子……我的娘子……我最喜欢你……”
　　“够了！”温初沉用力推开了凌肆，可那个傻子还是会傻乎乎地说，我就是喜欢你啊……怎么也推不开，温初沉只能有些无奈，果然是傻子。
　　没心没肺，连别人喜欢还是讨厌他都看不出。
　　所谓的成婚不过是因为温初沉现在无处可去，所以讹上傻子少爷，也暂时给自己一个容身之所，等他恢复武功，他是一定会走的……
　　所以他也不想和凌肆有过多的纠葛。——哪怕，从一开始温初沉就该意识到，他对凌肆其实是特别的。
　　凌肆捡到温初沉的时候，温初沉身受重伤，武功尽失，对于时刻处在危险的温初沉来说，凌肆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工具，于是乎有了温初沉甘愿给凌肆为妾。
　　只不过，一场闹剧，一场假戏罢了！
　　“娘子，我们一起睡觉觉好吗？”
　　软糯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凌肆不知道几时又抱住了温初沉的胳膊。这男人撒娇撒地尤其自然，对上那双天真的眼睛，温初沉说不出什么太狠的话。
　　其实做傻子也有做傻子的好处，譬如傻子永远不会知道那些表面对他好的人其实可能对他恨之入骨，他最亲近的师兄师弟其实每一个都恨不得杀了他……
　　“娘子陪我一起睡嘛！”
　　凌肆继续拽着温初沉的袖子。
　　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脆弱单薄天真无邪又分外诱人，衣裳松松垮垮，露出一截白皙如同莲藕的肩胛。
　　温初沉忽然感觉身体里传来一股燥热。
　　他很快感觉到了异样。毕竟是白莲教出身，邪门歪道什么都见过，温初沉怎么会意识不到自己是被人下了东西。
　　“娘子……不喜欢阿肆吗？”凌肆可怜兮兮地看着温初沉，还一边紧紧挨着温初沉，“阿肆是丑八怪吗？娘子……看看阿肆。”
　　“你要怎么才肯安静？”温初沉冷冰冰的说道。
　　然而片刻，他又说：“想要什么。”
　　“想要娘子亲亲。”
　　“好。”
　　凌肆万万没想到，温初沉竟然说……好！他一时间难掩欣喜，“娘子……亲亲。”
　　他把脸凑了过去，谁知道挨了一掌，脑袋一歪，直接晕过去了。
　　温初沉看着倒入自己怀里的少年，盯着他浓密狭长的睫毛看了很久，又盯着他挺巧的鼻梁看了很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凌肆……太久了。
　　“恢复武功才是最紧要的。”
　　温初沉冷冷对自己说道，一边将凌肆扔在了床边。床上熟睡的少年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露出的纤细的脖颈和手腕给人一种分外可怜的感觉。
　　温初沉盯着凌肆又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给他盖上了被子才开始打坐运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那股燥热不降反增……
　　温初沉一个人打坐好一会儿。
　　许久之后，温初沉体内真气还是不通，找不到法子恢复武功，他心情越发烦躁，却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
　　只是没想到他身体如同一个火炉，出了一身大汗，体内的那股热气现在成了一团火焰，意识似乎也渐渐变得……
　　那药……太霸道了。
　　*
　　凌肆梦到了前世。
　　“凌肆，你若是不肯让我表兄周麟住进来，那我便离开凌家！”
　　云九九嘴里的什么表哥周麟其实是他在合欢派的帮凶。那时候云九九的兄长云今朝还不是教主，云九九也只是江湖里的一个无名小卒，他们潜入凌家一直是怀有目的的。
　　凌肆其实并不喜欢云九九，可剧情设定就是他对云九九各种舔狗，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做出一系列事情讨好云九九，最后却反过来把自己害死。
　　那一次他没有拒绝云九九，很快答应下来，云九九开心地离开，却忘了他答应要陪凌肆去完。
　　凌肆只能一个人失落地去了后院。
　　然后……遇见了温初沉。
　　再然后，他傻乎乎的把温初沉的事情告诉了云九九。
　　那时候温初沉不会易容术。他只是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面具摘下来，露出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容。
　　云九九第一眼看见，就爱上他了。
　　凌肆也是。
　　只是凌肆的身体不受控制，他只能一直“深情款款”地看着云九九。可云九九看着凌肆那张木木的，还有些痴呆的脸，再和温初沉绝美的面容一对比，当然更加厌恶。


第三章 亲一口，好甜……更新：2021-04-16 21:31:06 8条吐槽
　　其实云九九偶尔也会讨好凌肆，会夸他漂亮，说他很可爱，像是哄孩子一样。每次夸都很不走心，但傻子凌肆却乐呵呵信以为真。而云九九对他的好，从来都是假的。
　　温初沉在凌家养了十多日，一开始的确是云九九在照顾，可云九九终究不耐烦，便只剩下凌肆自己照顾。
　　后来温初沉醒了。
　　一开始的温初沉也是对他疑心重重，后来却很温柔很温柔……
　　那是记忆中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只是温初沉很快离开了。离开也是自然的……
　　在他走了以后，云九九再回来的时候还因此发了一场好大的火。
　　或许那时候云九九心里就埋下了恨意。
　　而后面的剧情里，他再次见到温初沉，就已经是被抓到合欢派以后了……
　　凌肆其实是个很好满足的人。
　　不管前世如何，至少这一世，温初沉已经是他的……
　　这一世凌肆是通过系统的帮助找到了第二次在凌家受伤的温初沉。
　　那一天云九九刚好闹着要出府，原因是凌肆没有像是前世一样在一年前答应云九九让他“表哥”周麟搬进来。
　　凌肆一年前重生的时候，云九九就已经是他的妻子，那时候凌肆的身体还很虚弱，而他也无力和云九九对抗，只能各种周旋。最终周麟进府的事情延迟了一年左右，前不久，云九九终于不耐烦了，他出府那天，正是凌肆和温初沉重逢之日。
　　【系统提示：重要人物温初沉已出现，是否定位。】
　　凌肆冷冷道：“定位。”
　　他的语气如此平静，内心却激动万分……
　　他当时也想过，总会有再遇见温初沉的时候……却想不到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前方五米……目标人物……】
　　【前方一米……】
　　【已找到目标人物。】
　　凌肆跟着定位一路到了凌家后院。
　　最后，他在葱郁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具躺着的尸体。
　　他不敢再靠近。
　　凌肆当时便想，是……温初沉？
　　真的那么轻易就见到了？真的……是温初沉吗？
　　心脏像是要跳出心口。
　　他见到温初沉的时候已经在这个世界重生了快一年，很多剧情有了变化，他还以为不会那么快见到，甚至不会再见到……
　　凌肆其实常常觉得自己压根记不得温初沉的脸。
　　仔细想想，他和温初沉真的有那么多的交集吗？
　　更何况，一世恍然一梦……
　　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
　　可看见的并不是温初沉的脸，他显然易容了。
　　盯着温初沉易容的脸看了很久，问系统，“可以暂时解除易容术吗，我想看看他的脸。”
　　【需要支付50积分。】
　　这什么游戏简直和打劫没有两样。
　　然而……
　　“好。”凌肆没底线地答应了。
　　他如愿再次看见了温初沉的真容。
　　【宿主，解除易容术的时间已经到了。】
　　凌肆心底多少有些遗憾。
　　太短了……
　　下一刻，温初沉忽然睁开了眼睛。
　　【系统提示，初始好感度为：0，攻略目标好感度-100。】
　　【玩家触碰隐形任务，条件达成时将会开放任务，届时可自行选择是否接受任务。】
　　后来凌肆才知道，当时触碰的隐藏任务就是和温初沉成婚。
　　温初沉当时身受重伤，语冰冷且凶狠，“谁……滚……”
　　可惜不过是强弩之末。
　　【温初沉当前生命值极低，建议宿主兑换药物给温初沉服下。】
　　“阿肆就是阿肆啊……娘子不记得阿肆了吗？”凌肆天真地看着温初沉，他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身上没有一丝杂质，怎么会让人心生怀疑。
　　温初沉盯着他很久，眼神慢慢地不那么戒备，但还是充满了警惕，“快滚。”
　　“娘子，你不记得阿肆了吗？娘子受伤了吗，阿肆给娘子呼呼？”
　　温初沉渐渐明白，原来眼前这人真的是个傻子。再一想……
　　凌肆，不就是那个什么凌家的傻子少爷。
　　“原来是个傻子！”
　　“肆肆不是傻子！”
　　“管你是谁，快滚，不然我杀了你！”
　　“阿肆怎么会走，阿肆要和娘子在一起啊！”凌肆眨巴着漂亮的眼睛，“阿肆……药药……肆肆有药，给娘子吃。”
　　凌肆和系统兑换了药，这又花掉了他20积分，凌肆倒是觉得值得。看一眼温初沉的真面容都需要50积分，区区20积分算什么？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滚！”温初沉狠狠瞪了凌肆一眼，不想再浪费时间和这个傻子纠缠。他现在不仅身受重伤还武功全废，他不相信任何人，“我真的会杀了你！”
　　温初沉身上没有武器，他艰难地喘着气，用最后一点力气给了凌肆一掌。
　　可那傻子却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他用最单纯善良的眼神看着他：
　　“肆肆就要跟着娘子。娘子不要阿肆，阿肆宁可死了……”
　　【温初沉好感度+10。】
　　嘴上说着讨厌，这好感度加的可不是挺诚实的吗！
　　“就算娘子不记得肆肆，这个药药是真的，你看。”凌肆于是哭地更加卖力，那爆发的演技把他自己都吓坏了。
　　“别吵了！”凌家有巡逻，温初沉害怕他一会儿把侍从引来，只能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巴，“闭嘴……”
　　“呜呜呜。”凌肆睁大眼睛，没忍住轻轻吻了温初沉的手心。
　　完了。
　　他觉得温初沉的手心都是甜的……
　　“我杀了你！”
　　温初沉气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下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极其厌恶别人的触碰，不过是看这傻子单纯无害，谁知道这傻子当起了无赖。
　　可他忘了自己本就身受重伤……结果怒火攻心，忽然一口血上涌。
　　“噗——”
　　温初沉竟是直接吐了血。
　　凌肆看傻了，他承认自己的做法有些过了，但……
　　只是亲了一口竟然吐血了？
　　【温初沉怒火攻心，生命指数剧烈下降……】
　　凌肆内疚，系统之前就提醒了他温初沉生命指数很低，他怎么忘了。
　　他真该死……
　　顾不得什么，凌肆将药含到自己嘴里，吻上温初沉，同时将药喂了过去……


第四章 我的娘子……更新：2021-04-16 21:32:14 3条吐槽
　　那药服下就立刻起了作用，虽然不能帮温初沉恢复武功，但也令温初沉伤势大好。
　　凌肆第一次得了甜头，便知道了要占便宜就该没皮没脸。
　　所以洞房花烛夜他也没少撩温初沉，看似无心地装醉，其实刻意地排练了很久，连衣服拉到哪儿都是算计好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
　　他把自己撩没了……
　　回想到昨晚……滚烫的温度紧贴着身体。
　　整个人被温初沉用力按在了床上。
　　“娘子？”凌肆当时是真的慌了，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劲。
　　温初沉的眼神冷漠绝情到了极点，却又迸发出野兽一样的疯狂，男人双眼猩红，死死盯着凌肆，“闭嘴，我不是你的娘子。是也该是……夫君。”
　　他是嫁给了凌肆没错，可这是假的。
　　低下头，直接堵住了凌肆的嘴。
　　温初沉其实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傻子，你喜欢我，是吗？”
　　凌肆当下就傻了。他并不知道温初沉其实是因为……身体异样。
　　烛火下，凌肆的脸涨地通红，他想说……
　　完了，他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
　　如果要凌肆告白，他可能会说，他真的第一眼就很喜欢温初沉，一见钟情，一眼万年那种。
　　馋他身子当然也是真的。
　　那……
　　那自然就无所谓让他……
　　于是乎，大婚之夜第二日，凌肆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
　　一觉醒来，他呆呆坐在床上，眼神迷茫又惶恐。
　　温初沉……
　　突然间发现温初沉不见了，凌肆最后没穿鞋就跑下了床。
　　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人……
　　那人消失了？不见了？走了？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凌肆又开始四处寻找温初沉，慌慌张张的时候，一只手捉住了他的胳膊。
　　“哭什么！”温初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凌肆愣了一下，他……哭了吗？
　　“娘子……我以为……”
　　“你可真是个……傻子。”温初沉盯着凌肆的脸看了很久，他真不知道这傻子到底在干嘛，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其实并非温初沉的本意，他是忽然间意识一片混乱。
　　可这些话说出去凌肆会相信吗？
　　应该是不会的……
　　所以温初沉也不打算说就是。
　　【温初沉好感度下降20。】
　　然而系统会时刻记录温初沉的好感数值变化。
　　这个数值让凌肆相当错愕。
　　只是更没想到……
　　【温初沉黑化度+10。】
　　【宿主请时刻记住，温初沉心思敏感，稍有不慎可能攻略失败。】
　　*
　　“那傻子好端端怎么闹着要纳妾？你当真不在乎？”
　　“周麟，你觉得那个傻子值得我在乎？”云九九看了脸上挂着嘲讽的一抹笑，“那傻子十有八九是被那女的讹了，他哪里知道做那欺男扮女的事情。”
　　云九九接近凌肆全为宝库的钥匙，他这次离开是因为合欢派教中有事情，谁知道离开凌家一趟，都说凌肆搞大了一个丫鬟的肚子，不得以纳了那丫鬟做妾。
　　以他看，十有八九不就是那傻子被骗了。
　　“就怕那傻子要是真的喜欢那人……”
　　云九九勾着笑，自信地很：“那不可能，那傻子只爱我。之后我再想办法，总有机会让他说出来。除非他压根不知道，可教主说了那傻子肯定是知道宝库钥匙的。不急……”
　　可云九九竟就没有回过头想想，也许从凌肆要纳妾起，一切就变了。
　　“不如再看看凌家其他人……凌肆那个哥哥那边，你也该去走动走动。”
　　“呵，我叫你来凌家是干嘛的，那个凌慎便交给你去搞定吧。”
　　凌肆的兄长叫凌慎，这人人品并不怎么样，还特别油腔滑调。
　　最关键的是，这人对云九九一直有点别的心思，可云九九哪里看得上他啊！要不是因为宝库的钥匙还没找到，云九九肯定直接杀了他。
　　“你现在的身份是我表哥，去和凌家的人走动走动又如何。”云九九一眼看出周麟这是也不愿意去接近凌慎，周麟生的好看，想来那凌慎不会不对他心动。
　　“这个时辰，我还不如去看看凌肆那个傻子。”
　　云九九把接近凌慎的这门不好差事推给凌慎，便真的去凌肆那屋子了。
　　只是没想到云九九去到凌肆屋子敲了半天门，却没人给他开门。他还以为是人不在屋子里，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凌肆嗲声嗲气在说话……
　　“娘子凶凶，我告诉爹爹去……”
　　云九九的脸一下冷了……这是凌肆在和他的新娘子打打闹闹呢？
　　难怪他听人说纳妾这事情，凌肆自己是一百个一万个乐意的。云九九当时还觉得不以为意，因为凌肆对他很是痴迷，谁知道这傻子竟然……移情别恋了？
　　其实哪里是凌肆和温初沉在打闹，是凌肆不想气氛再继续尴尬下去，就开始活跃气氛，可这看在云九九眼里当然就不太一样了。
　　“砰砰——”
　　门被直接推开了。
　　看见云九九的脸，凌肆收敛了笑意，第一反应是挡在温初沉的面前。
　　温初沉愣了一下。
　　跟着就听见云九九笑着说：“阿肆纳妾那么大的事情，我似乎还不知道吧？我怎么也是阿肆的正牌夫人啊。”
　　凌肆只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阿肆的娘子，阿肆喜欢就好……你……你出去好吗，不要吓坏阿肆的新娘子。”
　　云九九听着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这傻子以前总是在自己身边娘子娘子的，现在他是用这个称谓在称呼别人？
　　“阿肆的娘子，不是我吗？阿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你……你好不要脸，不要再看阿肆的娘子了，你快滚出去！”凌肆指着云九九，“你吓坏了阿肆的娘子怎么办？”
　　凌肆承认，他其实就是私心不想让云九九和温初沉有一点接近的机会。
　　哪怕现在的温初沉易了容，云九九十有八九是不会看上温初沉现在这张脸的……
　　可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
　　“呵，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云九九讥笑。


第五章 心疼他……更新：2021-04-16 21:32:36 1条吐槽
　　云九九却觉得他能屈尊这样哄人，凌肆就该知道一点好歹，结果却被当中打脸，简直丢尽脸面，“很好……”
　　他觉得云九九不至于为了别的人吃他的醋，因为云九九这个人心里从没有过。唯一的可能是……云九九认出温初沉了吗？
　　但是凌肆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这一世的云九九应该还没有和温初沉见过面吧？
　　“好了。”温初沉忽然轻轻拍了拍凌肆，他没想到凌肆虽然傻，却很护他……
　　“你叫什么名字。”云九九走到温初沉和凌肆跟前，他打量着温初沉的脸，温初沉也一样打量云九九。
　　云九九没想到一个寻常丫鬟竟然敢这样直视自己。
　　而温初沉则是在看清楚云九九脸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
　　其实云九九生的貌美也是公认的，但温初沉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惊讶，只是一想到这人是凌肆的正妻，心里就忽然间……
　　“真丑。”云九九冷冷笑了，“就你这种长相，也就是凌肆才会娶你呵……不，是纳你为妾。”
　　听到这话，凌肆一面觉得气愤，一面又觉得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想笑。
　　云九九知道被他说长得丑的人，其实长着一张怎么样绝美的面容吗？
　　他知道……他以后会为了这个人怎么疯狂吗？
　　呵，怕是肠子都要毁清了。
　　“你说够了吗。”温初沉语气冷冰冰的，“请你出去。”
　　“你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云九九瞬间怒了，好嚣张的小妾啊，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若不是云九九确定这人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绝对不会是江湖中人，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潜伏凌家别有所图。
　　云九九这人其实是很嚣张跋扈的，自然不会容许一个小妾打自己的脸，“看来我是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你敢！”凌肆忽然像是护崽的老鹰一样，“坏人，滚出去，坏人……”
　　反正凌肆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傻子，凌肆索性一傻到底，直接抄起椅子就往云九九身上砸。
　　云九九哪里想到对自己各种舔的凌肆竟然为了护另外一个人这么对他。
　　他一时间没来得及躲开，偏偏砸到了脸。
　　云九九这人对自己的脸是最在意的，差点当场掐死凌肆，“凌肆你……”
　　“滚！给我滚！我不要看见你！”凌肆大吵大闹起来。
　　云九九忍着一口怒气，没有和凌肆继续吵，气得半死，还是捂着脸愤恨不已地走了。
　　“你……”温初沉轻轻按住了凌肆的肩膀，“他已经走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凌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他。
　　说来可笑，温初沉活到现在从未被人护过。
　　可眼前这个……被世人说做是傻子的人，却真真切切护了他许多次。
　　“娘子……阿肆保护你。”凌肆终于不再吵闹，他很认真看着温初沉，嘴角则挂着一如从前的天真笑容。
　　护他。
　　原来，他真的是在护他。
　　原来……傻子做的一切，他其实是清楚的。
　　温初沉愣在了原地，“你……可以不必保护我。”
　　可心却已经乱了。
　　其实新婚夜第二天，也就是今早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乱了。
　　他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觉得荒谬又不可置信。
　　“阿肆就是要保护娘子。”凌肆依旧傻乎乎笑着，“娘子还……生气吗？”
　　“我为何生气。”
　　“可是娘子之前在生气啊。”凌肆一双漂亮的眼睛略显得沮丧，眼神怪可怜的。
　　温初沉感觉心口莫名有些疼。——疼地毫无缘故。
　　他第一次见到凌肆的时候，其实就觉得这人隐隐有些熟悉。而这熟悉的感觉，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昨晚……对不起。”温初沉对新婚夜那晚的事情只字不提是因为他当时所做之事并不是出于他本意。可对一个傻子……他说对不起，对方也听不懂不是吗？
　　“傻子，算我欠你。”
　　【温初沉好感度+20。】
　　好感度增加了，可凌肆并没有觉得多开心。
　　欠他的？他要的……并不是这样一句话。
　　不过也无妨。
　　因为凌肆知道，温初沉早晚是他的……
　　凌肆依旧挂着淡淡的，很温柔又很天真的笑，“阿肆记住了。不过阿肆不要娘子还……因为阿肆和娘子是一起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扑到了温初沉怀里，“娘子和阿肆永远在一起。”
　　对于凌肆说的永远在一起，温初沉自然只是笑笑。
　　不知不觉中，他对凌肆的戒备越来越少了，可对温初沉而言，他从未想过会和凌肆有更久的羁绊。
　　只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他开始对凌肆一点点温柔起来。
　　“好。”他甚至愿意说这种谎话哄人，“你说了算。”
　　至于昨晚的事情，看来这傻子……是真的连察觉都没有察觉。
　　凌肆嘿嘿地笑着，果然很天真。
　　“娘子今天想吃包子吗，阿肆想吃。”
　　“随意。”
　　“那阿肆要去领包子了。”凌肆笑呵呵往地下跑，只是才下了地，身子忽然一僵，整个人又倒在了温初沉怀里，“娘子……阿肆好疼。”
　　凌肆抬眸，一双眼沾满了泪水，“为什么阿肆好疼……”
　　“哪里疼。”温初沉问他。
　　凌肆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温初沉：……
　　一切了然于心了。
　　只是凌肆还傻乎乎地问他，“我是不是晚上睡觉掉下床了，娘子怎么不抱住我。”
　　温初沉的脸色便十分古怪了，“下次抱住你。”
　　哄他也罢，凌肆依旧觉得很开心，“好。”
　　他如何会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体都还在疼……
　　不过是因为那人是温初沉，是他第一眼便喜欢的温初沉。
　　让他一回又如何。
　　“阿肆去领包子给娘子。”
　　“我去。”温初沉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着那傻子被吃了还呆呆的可怜样子，怎么舍得他去跑腿。继而又想到什么，“傻子……算了。在这等着我。”


第六章 在乎……更新：2021-04-16 21:32:52 5条吐槽
　　温初沉才走没多久，门直接就被打开了。
　　凌肆睡梦中还以为是温初沉回来了。
　　“阿肆。”
　　听声音才察觉到不对劲。
　　原来是凌慎，凌肆同父异母的便宜兄长，这人不算是个好人，平素不太往凌肆这跑，每次来都是憋着坏心思。
　　这个时间跑到他房间干嘛？
　　凌肆当下想到了什么。
　　凌慎喜欢在外边鬼混，这段时间也不着家，莫不是才鬼混回来，然后被人诓了，来看他的新娘子的。
　　果然如此……
　　“阿肆，怎么你一个人睡？”凌慎盯着床上看了很久，没瞧见下人跟听说的什么美娇娘。
　　难道是被凌肆藏起来了。
　　他实在不懂，凌肆一个傻子，怎么会有人那么多人喜欢？
　　盯着凌肆的眼神不由地带上恶意。
　　只是盯着盯着，却是愣住……
　　记忆中凌肆总是痴傻模样，看了就倒胃口……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躺在床上的凌肆，瞧着不太一样。
　　那少年姿态慵懒，却带着一股莫名的诱人风采……
　　仔细瞧那脸也是好看的。——当然好看，凌肆那生母便生的极为好看，当然，也都是下人嚼舌根听来的，凌肆那生母太年轻便去了，凌慎怎么会记得他什么模样。
　　“你那小妾？听说你那新娘子长得……很漂亮？”
　　“呵。”没人发现凌肆发出了一抹冷笑。
　　果然是冲着温初沉来的。
　　凌肆厌恶一切觊觎温初沉的人，云九九也好，眼前这人也好……
　　“兄长好没礼貌，不要再来阿肆房里了。”凌肆厌恶地说道。
　　换做以前，谁又随随便便进他房里了，他压根不在乎。
　　他如此天真又认真说着话，让凌慎稍稍一楞。
　　毕竟在凌慎眼里，这个弟弟就是个好糊弄的傻子，你就算欺负他，他能怎么样？
　　“阿肆，你那娘子……”
　　“兄长自己不是有娘子吗？干嘛要阿肆的。”
　　这话说得直白，虽然很天真却把凌慎那龌龊心事说出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见一见……她人呢？”
　　“你说的是见我？”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冷不提防地响起。
　　温初沉就站在门外。
　　外人看来，那是个身段高挑纤细的女子，只看身形还是有些销魂的，可往上看，瞧见那张脸以后……
　　凌慎呆住了，“凌肆，你可真是个傻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娇娘？啊呸！！！
　　谁知道凌肆却笑靥如花，“娘子！”
　　听那声音，多宝贝那丑八怪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凌慎觉得大失所望，当下就跑了。
　　“娘子……”凌肆在心底冷笑。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没有一个人瞧得出温初沉的好。
　　那也就……自然不配得到他。
　　凌肆当然不一样，他已经得到了。——虽然得到的方法有些奇怪。
　　“那人是谁。”温初沉语气冷冷的。
　　“啊？”凌肆假装自己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是谁？”
　　目光正滴溜溜盯着温初沉端来的热乎包子。
　　“戒备太松了。”温初沉无奈，只能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把包子递给凌肆。
　　凌肆嘿嘿笑了笑，“阿肆要先洗漱。”
　　温初沉自己已经在院子里洗漱过，却忘了凌肆好歹是个小少爷，娇滴滴的样子，怕是……
　　等着他来伺候？
　　温初沉犹豫了一会儿，起了身。
　　回来的时候端茶递水，像是那么一回事。
　　其实凌肆哪里想过要他帮自己做这些啊！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可温初沉主动服侍他，他当然是开心死了……
　　一直笑地美滋滋的。
　　结果又被温初沉说了，“傻子。”
　　吃过早饭，温初沉一个人去了屏风后边。不一会儿，脱下一件奇奇怪怪的衣服。
　　“这是软猬甲，刀枪不入……说了你也不懂。”
　　温初沉叹了口气。
　　他当时差点死了，全靠有这件衣服。
　　“脱衣服。”
　　男人冷冰冰的说道。
　　凌肆一呆。
　　他懂了，温初沉是要把软猬甲给他？
　　可……
　　这是为什么？
　　系统好像也没显示好感度的起伏，在好感度没有明显变化的时候，温初沉……
　　“听到没有？”
　　“可是肆肆冷……”凌肆一边傻乎乎看着温初沉，“肆肆不脱。”
　　“脱下来，我给你穿上这件。”
　　“好丑。”
　　听了凌肆的话，温初沉真是哭笑不得。
　　丑！
　　这件软猬甲天下武林谁不想要，可这个傻子……
　　也是，他又忘了凌肆只是个傻子。
　　他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傻子的，看到刚才的场面，总担心以后会突然有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跑过来欺负他。
　　“听话。”
　　“肆肆不要！”
　　“你不听话？”
　　“……”
　　温初沉的语气颇有，你要是不听话，我可就不要你的架势！
　　凌肆想说，我听话，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话！
　　可……
　　那是温初沉防身的东西，他要了做什么？
　　凌肆摇了摇头，“不要，我就是不要。”
　　这傻子倔起来是真的倔。
　　“你给过我药，这件衣服我送你。”
　　“太丑了。”
　　“……”
　　“不听话我便走了。”温初沉叹了口气，“凌肆，我知道你听得懂。”
　　凌肆感觉心口咯噔一声。
　　接下吗？
　　他其实是想接下的。
　　温初沉送的东西，怎么会不想接下。
　　而且……谁又在乎过他，谁又给他送过这等好东西。——没有，谁也没有。
　　凌肆的眼眶已经湿漉漉了，他这人控制不住眼泪，想哭的时候自己也拦不住。
　　“阿肆不要，阿肆要了，娘子就走了。”
　　温初沉愣了一下，“不会。”
　　不会。
　　当然，只是一句假话。该走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会走的。
　　其实温初沉细想一下，自己现在也是个废人，却要把贴身的软猬甲给凌肆……这种行为，蠢还是不蠢？
　　就当他理智尽失了。
　　可他就是想……
　　稍微护着一下这个傻子。
　　就当他只是觉得亏欠他的也行。
　　只是一番拉拉扯扯，软猬甲没有换上，倒是把凌肆的衣服撕破了。
　　晴天白日里，温初沉不敢再看凌肆白花花的胳膊。会忍不住想到那个晚上……


第七章 很温柔……更新：2021-04-16 21:33:17 6条吐槽
　　那一晚其实又才过去多久？
　　温初沉盯着凌肆的脸，看了很久，最终不敢再看了。
　　“起来吧。别窝在床上。”
　　丢下这句话，自己却去打坐去了。
　　凌肆慢悠悠从床上起来，凑到温初沉身边，好像是觉得怪奇怪的，但也不吵闹，就一直在他旁边看着。
　　他问系统，“怎么尽快恢复温初沉的武功。”
　　【温初沉的武功一旦恢复，温初沉可能会马上离开凌家，宿主确定？】
　　凌肆愣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知道温初沉一旦恢复武功就会离开。
　　他想了想：“系统道具是不是可以兑换武功秘籍。”
　　【宿主现有积分为10，武功秘籍需要50积分。】
　　凌肆无奈地叹了口气。
　　“傻子，你跟着叹气做什么。”温初沉慢慢睁开眼，他打坐运气很久，还是一无所获，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见凌肆那傻子在旁边跟着叹气。
　　想来是有样学样吧。
　　“把手给我。”温初沉突然说道。
　　凌肆听话地把手给他。
　　温初沉捉着他的手，轻轻摸着他的骨骼。
　　凌肆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被温初沉这样捉着便很喜欢。
　　温初沉看了一眼凌肆，只觉得这人对自己好像十分信任，没有一点的提防之心。
　　“娘子，我们出去玩吗？”
　　“不去。”温初沉现在只想恢复武功，断然不会到处乱跑，虽然易了容，若是遇见仇家那就麻烦了。
　　“就去后院转转。”凌肆眨着漂亮的眼睛，“后院有树，去掏鸟蛋不。”
　　“……”温初沉生长在白莲教，从小琴学武功，没做过这等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可他盯着凌肆亮晶晶的眼睛，竟有一点拒绝不得。
　　是啊……
　　也只有像是凌肆这样的小孩子，才会如此天真无邪。
　　“后院经常不见人，娘子不怕生。”凌肆扯着温初沉的袖子，“去吗，去吗？”
　　实在是待在屋子里，不知道一会儿云九九会不会又来找麻烦。凌肆对云九九很了解，那个人哪里是会吃苦的人。
　　只不过云九九如今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也断然不会对凌肆下手。
　　可他若是对温初沉下手呢？
　　凌肆才意识到，没有武功的温初沉是处于一种多危险的境地。而他……却偏偏无法保护他。——一旦有人真的对温初沉动手，他能做些什么？怕是什么也不能的。
　　凌肆想过利用系统开外挂，但是他之前花掉了太多积分。他心中还有一个别的途径能让自己修炼武功。
　　前世被带到合欢派的时候……
　　那段日子，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想的受尽羞辱的日子。
　　因为前一世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按照游戏剧情庸碌一生，他从未反抗过，一直被人欺负。但意识清醒的他，默默记住了很多合欢派的武功。
　　可那终究是自己厌恶的地方，那些武功，也终究是……
　　“去吧。”看凌肆又在发呆，温初沉还以为这傻子是不开心了。换个地方打坐运功也没什么，后院的确很少有人，他现在也易容了，应该无妨。
　　——温初沉全然没发现自己现在会这么想，全是因为他想满足凌肆的愿望。
　　“真的吗？”凌肆没想到自己就是走了一会儿神，温初沉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
　　“娘子……阿肆打到鸟了！”
　　温初沉刚好睁开眼睛，就听见了凌肆的声音。
　　继而是那张满脸欢笑的脸……
　　天真无邪，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极其艳丽诱人的感觉。
　　温初沉感觉身体莫名的一热。
　　想到了……那个晚上。
　　他发现自己其实总会时不时想到那个晚上。
　　“娘子……不要发呆，看看阿肆。”没有得到关注的凌肆可怜兮兮地拽着温初沉的胳膊，“看看，这是阿肆打到的。”
　　他另外一只手掌上躺着一只受伤的小鸟。温初沉一看就知道，这应该不是凌肆打到的，而是受伤了恰好被他捡到的。
　　就像是……自己？
　　那孱弱的小鸟看着有些不同，乌漆嘛黑的，像是小乌鸦，但是俨然也不是。
　　“送给娘子好吗？”
　　温初沉没说话。
　　“因为和你很像。”
　　“……”
　　温初沉明显皱紧了眉头。
　　像吗？
　　哪里像呢？分明哪里也不像吧？
　　“娘子，你会喜欢的。”
　　凌肆好像一整天都很开心，笑容比之前更加灿烂，“娘子现在没时间养，我帮你养着……阿肆是不是很棒？”
　　温初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傻子总是这样，喜欢在他面前卖乖，可他从不会觉得厌恶。甚至常常会想摸一摸他的头，对他说：是的，你很乖。
　　可他也从来不会这样做。
　　他只会冷冰冰的，不做任何表态。让人瞧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他也并没有阻止凌肆。其实只要是凌肆坚持的，温初沉从不会一意孤行，只按照自己的心意决断。
　　这也是……另外一种温柔吧？
　　凌肆笑呵呵带着那只小小鸟回家了。
　　温初沉并不知道……
　　【恭喜宿主意外发现上古神兽，凤凰幼鸟一只。】
　　温初沉打坐休息的时候，凌肆一个人闲着无聊到处乱逛，谁知道意外从天而降。
　　【此神兽名为浮华。从修真界而来。】
　　“那不是游戏剧情里说的是主角团中男主的灵宠。”
　　*
　　“娘子，这个小鸟好像死掉了，不如我们还是吃了他吧。”
　　凌肆盯着蔫不拉几的凤凰有些发愁。
　　温初沉皱紧了眉头，养也是他，说吃掉也是他……
　　【温初沉好感度下降10。】
　　凌肆愣住。
　　他刚才说错了什么？
　　是……
　　——因为和你很像。
　　难道是因为他曾经把这乌黑的小凤凰比作温初沉，所以……
　　“娘子，阿肆开玩笑的，阿肆最喜欢这个小东西了，怎么会舍得吃掉了？”凌肆马上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因为阿肆最喜欢娘子啊。”
　　“呵。”温初沉冷笑一声。
　　【温初沉好感度增加20。】
　　凌肆笑了。
　　温初沉啊温初沉，你哪里冷血冷清喜怒无常了，这不是很好懂吗？


第八章 死……有什么可怕……更新：2021-04-16 21:33:32 5条吐槽
　　深夜里。
　　凌肆睡地有些不安稳。他又记起来了前世的事情……
　　云九九用烙铁在他身上印下合欢派奴隶的印记，他痛不欲生，而云九九笑他，“阿肆，你看那印记多好看。”
　　他的确也见过云九九在其他人身上烙下那种印记。
　　合欢派作恶多端，做什么都不稀奇，而云九九更是恶人中的恶人，他做事阴暗歹毒，这样的人最后死的那么轻松，这才是最不该的。
　　然而游戏剧情里，云九九最后却被修真界的人复活，而温初沉走火入魔被主角团暗算这件事里，也是有他一份功劳的。
　　凌肆做噩梦梦见温初沉又死了……
　　心痛万分，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笨蛋，吾乃是神鸟凤凰！你个傻子竟然想吃我！你脑子进水吧！饿死你饿死你！”
　　“知道本神兽多厉害吗？”
　　“本神兽只是重生成了幼年形态，本神兽当年多拉风啊。”
　　“但凡和本神兽结缔契约的，没有最后不成为人生赢家的，你竟然狗眼不识金镶玉想吃了本神兽。”
　　凌肆揉了揉睡眼。
　　温初沉都已经睡了，某只黑毛凤凰没想到凌肆竟然突然醒了……
　　凌肆冷笑，当然知道你是凤凰！但还是假装孤陋寡闻，“啊！野鸡会说话话！”
　　“呵呵，你这个傻子还没见过灵兽吧！真没见识！”
　　凌肆但笑不语，他怎么不知道？他甚至知道，主角团就是得到了这只神鸟凤凰，才开启了逆袭的人生。
　　人界有天才，修真界也有废物，主角团男主走的是废材逆袭的路子，自小一事无成的他，有一天不经意救了凤凰，只是凤凰尚且年幼，尚未激发体内的凤凰之血，加之曾经受过重伤，导致外形受到影响，所以成了秃了毛的野鸡。
　　唯一能让人分辨它不是野鸡的，也不过是灵兽能说人话，而普通的野鸡没有灵性不会说话。
　　男主救了凤凰以后靠着这神兽一路逆袭……
　　谁也不知道这本该在修真界的神兽怎么现在跑到凡人界了。
　　但是，谁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肆肆馋了，只想吃鸡腿，才不在乎野鸡会不会说话！”凌肆笑嘻嘻看着凤凰。
　　这人前一秒分明笑地跟个孩子一样单纯，可他眼下的笑容却分外危险可怕，看得某只凤凰浑身战栗。
　　这人……
　　不是傻子吧？
　　某只凤凰清楚感觉到了凌肆身上那股很可怕的气息。这人手里应该是没有过人命和杀孽的，可他却给人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曾经经历过世间最痛苦最可怕一切的人，他重生了。
　　凤凰哆嗦了一下，“你……你不要吃我。我不会说话。”
　　好傻的凤凰啊。
　　难以想象主角团的灵宠加外挂竟然会是这种设定。
　　【凤凰之血被封印，加之受伤，此时的凤凰不具备任何攻击力。】
　　原来如此。
　　凌肆终于知道为什么设定如此强大的凤凰会心甘情愿给主角团的男主做灵宠，为他开启逆袭之路……原来是……
　　“我要和你结缔契约。”
　　“不。”
　　“我要你，和他结缔契约。”
　　凌肆的目光看向了沉睡中的温初沉。
　　其实温初沉很少象是这样熟睡。可能是从小生长在白莲教那样明争暗斗的地方，温初沉的睡眠总是很浅，对温初沉了解之后，凌肆很轻易就能分清楚温初沉什么时候是熟睡的，什么时候是在装睡。
　　“你……你这人胡说八道什么？”某只黑毛凤凰呆了。
　　他可是修真界的神兽。
　　他可是上古的神兽。
　　真以为他是野鸡了？
　　竟然还是让他和别人结缔契约？
　　“本神兽为什么要听你的，好笑。”
　　“因为阿肆喜欢吃鸡腿啊。”凌肆笑笑，“就是那么简单啊。”
　　再次感觉到威胁的凤凰不敢再乱说话了。
　　这个看似单纯天真的少年，揭开面目，一定很可怕。
　　——哪怕此时的他手上还未沾染一点鲜血。
　　也许一念之间，他能倾覆整个天下。
　　“为何是和他结缔契约。”
　　“因为我喜欢他。”凌肆笑地和善。
　　一眼万年那种。
　　很喜欢那种。
　　喜欢到……
　　可以为爱做受那种……
　　“……”
　　“我不能和他结缔契约。”
　　“果然，我还是想吃鸡腿。”凌肆的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那双眼睛早就没有了盈盈笑意，换之，只是冰冷，阴沉，无尽的黑暗可怕。
　　他并未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这样的面目，重生一年来他一直很小心，一直在扮演“游戏新手”和“凌家的傻子少爷”，谁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
　　他自己常常觉得，他其实还是很单纯善良的。
　　——在，温初沉没事的时候。
　　“我不能和他结缔契约，因为他身上有同族血脉……”某只凤凰一边发抖一边说，“他的血脉大概从未觉醒过……如果他觉醒，也许他可以直接离开凡人界去修真界……等等，我在说些什么，我告诉你这些做什么。”
　　凌肆愣了一下。这些是有些设定里没有说到的。
　　【恭喜宿主触碰隐藏剧情。】
　　凌肆听到这句话，恍然明白了什么。
　　“那你跟我结缔契约。”
　　“恕我直言，你这种柔弱的凡人之身……可能无法和我缔结契约。”
　　“怎么，和你缔结契约我会死？”
　　“倒也不是……”某只黑毛凤凰倒是很实诚的什么话都往外边说，“就是缔结契约的过程，你只怕熬不过去。要知道本神兽可不是寻常之物。”
　　“所以，能熬过去，我便有这个资格。”
　　“……”某凤凰被绕进去了，觉得这逻辑好像没什么错，“那你试试！我不信你能熬过去。能和我缔结契约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命定的。”
　　命？
　　凌肆笑了……
　　夺取主角的机缘似乎也不是什么君子之道。
　　但是为了保护温初沉，他便什么也不在乎做小人了。
　　——可若说一切是命定的。
　　那他非要结缔这个契约。
　　因为，他不信命。
　　【已触碰新的隐藏任务。】
　　【与神兽凤凰浮世结缔契约后，宿主可增加100积分。】


第九章 他走了……扔下他……更新：2021-04-16 21:33:47 2条吐槽
　　凌肆生了一场大病。
　　外边都是这么传的，看上去也的确如此。
　　那病持续了几天几夜。
　　从前总是成天傻乐呵的少年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嘴里吐出混沌不清的字眼，整个人看上去痛不欲生。
　　温初沉却察觉不出他身上的异样。
　　叫了大夫，也大夫说查不出是什么毛病。
　　其实依温初沉看，那江湖郎中的医术还不如他。
　　他只能整日守在凌肆身边，一边还要想办法恢复武功，每天打坐修行，却常常会莫名分心。
　　这期间云九九来过几次，第一次来是想找茬，谁知却看见凌肆病怏怏躺在床上。
　　“你是怎么照顾阿肆的？”云九九走到床边，忽然闻到一股从凌肆身上散发出的恶臭，顿时不再继续往前。
　　他这些天是有些在意凌肆，更多的也只是怨念。周麟在凌慎那边一无所获，云九九养好了脸上的伤势就想着回来找回场子，结果一看凌肆病了就打了退堂鼓。
　　他这人忍受不了这种这些，但还是给凌肆看过病，后来又来了几次，凌肆的情况不见好转，云九九也彻底不来了。
　　云九九是这样想的，凌肆现在肯定不能死，因为这人知道宝库的钥匙在哪，但是他都查不出凌肆的病，看来只能寻找门派的帮助，他于是连夜给合欢派发了信函。
　　——但对于凌肆是死是活这件事，他显然是不在乎的。
　　温初沉守了他好几天，也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本来凌肆的死活和他根本没有关系……
　　他是亏欠他的，可那又如何？他一个邪门歪道，有必要为一个傻子送死吗？
　　温初沉守在床边，心口却隐隐不少受。
　　这些天凌肆是情况就没好过，可偏偏就是找不到病因。凌家的人对凌肆根本毫不在乎，请过几个赤脚大夫，再后来也不管了。
　　温初沉每天给凌肆换好几身衣服，因为喜欢干净，也不愿意凌肆身上发臭。也不知道凌肆的身体是怎么了，又是昏睡，又是身体里排出些恶心的东西，好在后来便没有了，但人还是那样，一直昏睡一直昏睡。
　　“别说那傻子新纳的小妾还有点良心，听说还挺尽心的。”
　　“难道说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凌肆那傻子的？”
　　“那那孩子生出来得是什么模样？要是随了那个小妾，那得多丑。”
　　“凌小少爷长得倒是不差，说不准孩子像他……”
　　凌肆昏睡的这几天，凌家的下人们全然都只顾着看热闹，偶尔夸赞温初沉几句，说他还有点良心，其实又明里暗里夸他是个蠢货，费尽心力讹上个傻子，结果还要反过来给这傻子端屎端尿。
　　温初沉听到这些话往往也没太多感觉。他在白莲教里见识过的恶毒的事情多了去，闲言碎语随便那些人去吧。
　　只是偶尔想到，也不知道凌肆这傻子从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心里就莫名发疼。
　　他日日夜夜守着凌肆，时间久了，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害怕了。
　　动心了？
　　在意了？
　　还是单纯的怜悯？
　　“疼……”
　　“好疼……”
　　床上的少年传来了孱弱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求救的信号。
　　温初沉感觉好像有人在自己心口狠狠扎了一下。
　　“不……不疼。”他轻轻捉着凌肆的手，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回过神来自己也愣住了。
　　温初沉，你对这个傻子倒是很好。担心他会不会活不下去，甚至想回白莲教给他求助。
　　可你忘了你自己吗？你现在只是个废人罢了，你可怜他做什么？
　　回白莲教他是肯定要回去的，可他若是现在回去，十有八九便只是死路一条。教中希望他死的人太多了……
　　可再继续这样下去……
　　*
　　凌肆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熬过了。
　　直至……
　　【恭喜宿主成功和神兽凤凰浮世缔结契约，获得100积分。】
　　少年从床上醒来，虚弱的喘着气，对面铜镜里倒映着他的脸，那张面容瘦弱，病态，脆弱，可怜，看着就像是刚刚生过大病的人。
　　但凌肆体内的确多了一股真气。
　　“没想到你那么厉害。”某只黑毛凤凰的声音响起，“难道你真是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他？
　　凌肆笑了。
　　他醒来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
　　温初沉。
　　他不知道自己和凤凰缔结契约的时候温初沉怎么样了。当时他只想着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却没想到缔结契约的过程当真如此痛苦，而且时间会如此之长。
　　凤凰说这一场契约缔结了十天才结束，缔结契约的时候，凌肆的体质也有变化，身体里的污秽被全部排除。
　　十天。
　　够久了。
　　温初沉会不会已经恢复武功然后离开了？
　　若是那人真的走了，也是正常不过。
　　可当他知道，温初沉真的走了……确切一点，他已经走了三天。凌肆几乎当场奔溃。
　　外边都说，“那小妾肯定是受不了，跟着这么个傻子……还是个活死人的傻子有什么用，当然要走。”
　　“能照顾那么多天才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换了谁谁不走啊。”
　　之前一直是温初沉照顾，而温初沉离开的三天，其实压根没有人管凌肆的死活。所以凌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着一身白衣出现在前院的凌肆，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他来，因为那个总是傻乎乎的凌家小少爷浑身散发着一股极其凌冽可怕的气场。
　　“差点没认出是凌肆那个傻子……”
　　“不是吧，这傻子怎么……又好了？不是说他生了重病吗？”
　　“是啊，他是病了没错，小妾跑了，他老婆云九九现在都和凌慎少爷勾搭上了。”
　　“可他看上去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吧，不是凌肆吧，那傻子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强一股真气。”
　　其实在很多人眼中，凌肆是活着还是死了，真的没人在乎。
　　他活着的时候，别人觉得他还不如死了好。
　　他死了以后，别人偶尔同情两句，其实也没怎么把他当一回事。
　　不过凌肆自己也不在乎这些人有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
　　就算全天下的人不在乎他，他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没人疼没人爱。
　　没人在乎……
　　现在，唯一的那个……也走了……离开了他……


第十章 傻子不傻……更新：2021-04-17 23:51:02 2条吐槽
　　温初沉真的走了。
　　凌肆觉得心口很痛很难受。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分别，可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承受力竟然如此之差。自己竟然，一点也忍受不了……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无妨……走了便走了。
　　他越来越淡定自若了。
　　前世的他什么都经历过，这一世的他，又何至于一点挫败都受不起？
　　黑毛凤凰说：“可你不是舍不得他吗。”
　　凌肆笑笑：“无妨，他会回来的。”
　　他语气笃定，似乎很有把握，但某只黑毛凤凰向来喜欢嘴贱，“要是不回来了呢？外边那些人都说他不会回来了。”
　　凌肆其实也不相信温初沉会回来，听某只黑毛凤凰那样说，却觉得很烦躁，“他会的。”
　　若是他不会回来……
　　那他便去找他就是。
　　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他。
　　凌肆现在的问题是他太弱小了。
　　摆在他面前的选项有两个，一个是兑换积分学习系统商城里面的武功，一个是自己前世记下来的合欢派的武功。前者应该没有那么快能学会，至于后者……学起来虽然速度很快，学成后的威力必定也非同一般，但弊端也非常的明显，不到万不得已，凌肆显然没有那个必要。
　　凌肆选择了前者。
　　【系统已扣除积分。】
　　【宿主成功兑换武功秘籍一本。】
　　*
　　凌家的事情现在闹地是满城风雨，先是凌家的傻子少爷被说生了病活不了多久，再是凌肆新纳的那个小妾跑了，凌肆的正牌妻子云九九疑似也和凌肆的兄长凌慎好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人们茶后最爱谈论的。当然，聊到最后无外乎也就是一句：“那傻子怪可怜的。”
　　只是没多久又传出一件稀罕事情，说是本来快要死了的凌肆竟然没有死。
　　而且……
　　那傻子忽然就不傻了。
　　凌家大门口最近时常有人来打探消息，问的都是：
　　“凌家那个傻子小少爷之前生病的事情到底真假啊？那傻子当真不傻了？”
　　而人们口中的傻子凌肆却日日夜夜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就连凌家老爷要去看人，他都没让他进去，这样一来，凌家那些下人更不会知道……
　　只有一些人，至今还记得……
　　那一天，他们亲眼看着凌肆跑到凌家的前院。那个少年不再傻傻呼呼，他站在那儿，浑身散发着一股极其凌冽的气息，他看上去分明很虚弱，却像是一把极其锋利可怕的刀子。靠近他的人都注定要被他的刀锋刺伤……
　　谁也不敢相信，那人就是凌肆。
　　是那个傻子少爷，凌肆。
　　而凌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这些天，大家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不敢说……
　　因为凌肆像是变了人。凌家于是乎有人传：“那傻子少爷，不会是……中了邪吧？”
　　凌老爷子为这事情其实也挺焦躁的，他身为凌肆的生父，以前从来不在乎凌肆的事情，这次主动去凌肆院子里找人，其实也是想搞清楚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要是凌肆真的是中了邪……
　　可惜他连凌肆的院子都进不去。
　　且他总觉得那院子里透着一股古怪，也不敢让人强行进去。凌肆他后娘出了个主意……让人去山上请了得道高僧。只等着高僧到了，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让凌肆出来，大不了就是强行破门而入……
　　凌慎觉得怪荒唐的。有些事情传地太神乎其神莫名奇妙了……
　　可那院子里也的确很古怪。总让人觉得阴森可怕的很，凌慎也不敢进去……
　　事情越传越离谱了。
　　*
　　凌肆慢慢睁开眼睛，此时的他浑身都是汗渍。
　　【恭喜宿主，成功修炼天荒心法第一重。】
　　已经过去了五天。
　　其实也才五天。
　　“知道吗，凌家都说你中邪了。”
　　“外边可乱了……”
　　“他们还请了僧人，到时候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中邪。”
　　凌肆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结界可以撤了。”
　　和凤凰缔结契约后，凤凰的部分灵力恢复，在凌肆修炼的这段时间，凤凰在院子里设下了结界。
　　结界虽然看不见，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外边人为什么不敢强行进这院子觉得这院子好像阴森可怕的很。
　　“有人在外边。”
　　“我感受到了。”凌肆的语气冷冷的。
　　黑毛凤凰说：“温初沉走了以后，你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他虽然知道凌肆以前其实是装傻……
　　但温初沉离开以后，凌肆冷冰冰的，真的特别吓人。
　　“你害怕了？”
　　“不是。”某只黑毛凤凰心想着：本神兽怎么会害怕？
　　再说，相比之下……
　　主人冷冰冰的还能算是酷。
　　傻乎乎的……真是一点逼格都没有。
　　“我啊……有点想他。”却突然听到凌肆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他的声音极淡极轻，凤凰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天荒心法似乎不是普通的武功秘籍。”凌肆问系统，“难道这门武功竟是稀奇的神功。”
　　【天荒心法当然不是普通武功，不然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系统商城。】
　　【至于这门武功的特别之处，宿主以后就会知道。】
　　【需要提醒的是，本游戏世界有凡人界，有修真界……同时还要其他世界存在。】
　　凌肆明白了。
　　天荒心法，或许可以帮助他离开凡人界，去到修真界。
　　看来他走的这一步没有错。
　　修习合欢派的武功，虽然修炼成功以后威力无穷，但未必可以帮助他去到修真界。
　　而凌肆想要去修真界……
　　温初沉身上有凤凰血脉，神兽凤凰来自于修真界……
　　温初沉前世死于主角团之手，而主角团来自于修真界……
　　也许很多秘密，都要在修真界揭晓。
　　“阿肆……”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云九九。
　　凌肆嘴角挂着一抹嗤笑。
　　他正觉得心里不舒服，云九九……就送上门来了。
　　不过凌肆也不确定自己修习了天荒心法第一重，是不是就有能力和云九九抗衡……
　　“你若是不喜欢他，我重新布一个结界。”


第十一章 傻子逆袭……更新：2021-04-18 23:47:42 3条吐槽
　　“不必。”有些事情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设置结界已经没有必要了。
　　“系统，我想要兑换易容丹。”
　　【一颗易容丹扣除五积分，持续时间，五分钟。】
　　“足够了。”
　　【交易成功。】
　　“凌肆。”云九九好几次尝试闯入凌肆所在的那个院子。
　　可几乎每次都是一样的……
　　当他走到院子门口，他感觉有一股特别邪门的力量让他无法再继续靠近。
　　可他是谁，他是云九九，云九九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相信外边说的类似于凌肆中邪了之类的鬼话。
　　若是真的有鬼神，也该他先见见……
　　结果是云九九接连碰壁……直至今天，他终于闯入了那个院子。
　　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是几日没有打扫，便显得落寞荒芜了一些。其实凌肆住的地方一直都是如此，也实在算不得阴森诡异。
　　可在那之前……那种让人感觉心脏被压迫的感觉分明又的的确确真实存在过。
　　“凌肆，你在里面吗。”云九九眉头紧皱，开始四处搜罗凌肆的踪影。
　　凌肆的院子是有小厨房的，所以即便他几天不出门，他其实是可以自己做饭的，再就是一个人如果有心不出门，肯定会提前准备点心干粮之类的，外边有些人说凌肆住在里面几天几夜没吃东西肯定不是人之类的话，云九九觉得听过就算了，哪里能当真。——前提是，凌肆不是个傻子。
　　傻子怎么会知道提前准备干粮？
　　那么多自相矛盾的逻辑，怎么会让人忍不住多想。
　　凌肆叫了好几遍，饶是他这种从小就见识过各种牛鬼蛇神的人，都开始有点心慌慌。他压低声音，语气异常温柔甜美，“阿肆，我是你的娘子啊。阿肆，我很担心你，快出来，别让我担心好吗？我给你带来点心……阿肆。”
　　可惜云九九精心演绎的戏似乎压根没有人看，他找了很久，依旧不见凌肆的踪影，更没有人回答他……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九九咬牙切齿，“凌肆，别给我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院子里一片漆黑，云九九手里提着盏灯，一阵冷风吹过，灯灭了……
　　与此同时，黑暗中，一股冰冷可怕的气息忽然朝着云九九靠近。
　　那股无形的气息分明一点迹象都没有，顷刻间却又像是一把极其锋利寒冷的刀子。
　　此时的云九九虽然还不是江湖武林的顶尖高手，可在年轻一代里，他也绝对是翘楚。
　　那股气息冷地让云九九几乎以为对方是什么绝世高手，“谁……哪位前辈？”
　　昏暗中，凌肆的脸上毫无表情，他顶着的俨然已经是另外一张脸。
　　那是一张极其平凡的面孔，扔到人群中，压根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他出招极快，但也在两人交手中立刻做出判断。——那就是，现在的他，要打过云九九，果然还是有难度的。
　　其实……是压根不可能。
　　实力的差距还是很大。
　　可他仅仅修炼五天，也仅仅出于天荒神功的第一重。
　　云九九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戏弄了。那个躲在黑暗中的高手非常厉害，出招极快且狠好像是要一招将自己置于死地。可那人又很突然地撤回了自己的招式……这不是戏弄是什么？
　　“前辈几个意思？”
　　云九九这人骨子里是极其傲慢的，怎么会甘心被人如此戏耍。
　　可可笑的是……
　　他最终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捉到。
　　那人就像是一阵烟……什么也没有留下。
　　除了……
　　在灯被熄灭的那个瞬间。
　　那个瞬间，云九九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杀意，他本能地转过身，然后接着烛火，看见了一张脸……
　　只可惜，那张脸平平无奇到了极点。
　　“这个院子怎么会有其他人。”
　　云九九骤紧眉头，他越来越觉得这个院子古怪了。
　　不过……外人的介入，反而让有些很邪门的事情有了可以解释的余地。
　　“呜呜呜……”
　　就在这时候，云九九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哽咽声。
　　他快步走过去，那处地方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凌肆的院子很简陋，对方杂物的地方则是一团杂乱。而在一堆杂乱的东西里，藏着一个云九九找了很久的人。
　　“凌肆！”
　　云九九愣了一下。
　　凌肆为什么会被绑起来，为什么会在藏在堆放杂物的地方。
　　再想到刚才出现的人，有些东西好像有了解释。
　　可……
　　当真如此吗？
　　还是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
　　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云九九解开凌肆身上的绳子，“怎么回事。”
　　可那傻子凌肆只会嗷嗷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抱着他的袖子擦鼻涕。
　　云九九觉得自己快要被恶心坏了。
　　但他又只能忍着，“阿肆，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子……”
　　这个许久不见的称谓又出现了。
　　云九九骤紧眉头。
　　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很厌恶。
　　可似乎……又并没有。
　　没人知道，在这之前他其实很讨厌凌肆称呼自己为“娘子”，凌肆每次那样称呼他的时候，他表面笑盈盈，其实心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云九九没有发现，哭的和孩子一样的傻子凌肆的嘴角，其实挂着一抹无比冰冷又满带着嘲弄的笑。
　　云九九，你心里想的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毕竟……
　　他们也曾经，每天每天四目相对，朝夕相处。
　　“凌肆，你这个傻子，除了哭啊笑啊，你还知道什么？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子凶我！”凌肆哭地更大声，一边哭一边更用力捉着云九九的胳膊，继续蹭鼻涕，“娘子不爱我的话，我就去找别的娘子……”
　　凌肆说的这等胡话，放在以前云九九只会觉得恶心好笑，可现在……
　　很奇怪，心口好像咯噔了一下。
　　第一次咯噔其实也就是几天之前……
　　是凌肆和温处沉成婚那天。——确切一点，是他刚刚回到凌家，却听人说凌肆要纳妾的那天。
　　云九九自己当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第十二章 寻夫……更新：2021-04-19 23:47:27 1条吐槽
　　漆黑的牢狱……
　　痛苦的低吟声不断响起。
　　温处沉的身体像是蛆虫一样蠕动着，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么狼狈可笑。
　　“温初沉，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回来？”牢狱门外，一个肆意张狂的少年勾着一抹嘲讽的笑，“你武功尽废也敢回来？我最没想到的是……你当时就该死了的。”
　　“闭嘴……”温初沉发出低声的怒吼，此时，他五脏六腑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不愿意再听那聒噪的声音。
　　“你的毒是怎么解的？你和谁做了那档子事情？”少年眯着眼，眼底带着一些玩味，“高傲冷淡的温初沉……到底是被谁给……”
　　“我说了，闭嘴！”牢狱中，温初沉抬起头，一双狭长美丽的凤眸透着无比可怕的杀意。
　　若不是他被关在牢狱中，谁又敢站在他的面前……
　　“我真的无法想象温初沉臣服于别人是什么样子……”
　　温初沉的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那个晚上，他走火入魔后意识全无后……他强了凌肆那个傻子……
　　只是第二日他没提起过，凌肆那傻子又傻乎乎什么都不记得。
　　温初沉常常觉得，本就是利用罢了，他一个邪教之人，没有傻了凌肆就不错了，却会一而再再而三担心那个傻子，说白了也都是因为那个晚上……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凌肆心中有愧。
　　“哈哈哈哈，温初沉，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像是刚才那样瞪我？我的好师兄……你可否告诉我，那个救了你的人是谁？”牢狱外的少年越发幸灾乐祸，“总不是随便一个什么凌府的下人吧？其实凌府的下人也没什么，正好配你这个贱人。”
　　少年眼底充满了嫉妒和狠毒，他是当真巴不得温初沉去死。——不，只是去死，他又怎么会满足。他是巴不得温初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那人看过你的脸吗？要是没看过那就太可惜了……他都不知道和自己一夜欢好的竟然是个绝世美人……”
　　“闭嘴！”温初沉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但很快，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越发明显了。
　　“陆寒华师兄……”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穿着白莲教低阶弟子服饰的少年快步跑到了老狱外之前那少年的身边，他在少年耳边说了什么……
　　“呵……原来如此。温初沉……救了你的人，原来不是什么凌家的下人，而是凌家的傻子少爷凌肆……呵呵呵……真不知道你这运气算是好还是不好。”陆寒华嘴角勾着讥讽的笑，“一个傻子……配你，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和那傻子好好过一辈子不好吗？”
　　温初沉听到凌肆的名字，大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别动他……”
　　说完这话之后，他自己也后悔了……
　　他太了解陆寒华这个人。
　　他的师弟，在人前总是柔柔弱弱的可怜模样，私底下却非常阴险狠毒。
　　且陆寒华对他一直恨之入骨，只要是温初沉在意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毁了……
　　只可惜温初沉出了名的冷心冷血，根本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或人。
　　而现在，不一样了……
　　“哈哈！”陆寒华果然大笑起来，“我听错了吗？温初沉……你是在担心那个凌家的傻子少爷？你担心我会对他下手？这个世界上原来也有温初沉会关心的人……果然是因为你被他……”
　　“闭嘴！”温初沉嘶吼一声，可惜他已经再无力气。
　　“你现在这副样子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你可是温初沉啊……教主最器重的弟子……同时又生的那么好看。只要你将面具摘下，只要你露出你的那张脸，谁会不喜欢你，谁会不爱你，而你也习惯了高傲的样子……这样的温初沉，怎么会……”陆寒华一个人喃喃自语许久。
　　他身边的低阶弟子一直低着头，看都不敢看陆寒华一眼。
　　白莲教比外边的江湖复杂一万倍，这个地方的人习惯了明争暗斗，低阶弟子要是不想早点死，就该学聪明一点，教中每个弟子都是能有多圆滑便学地多圆滑，除非像是温初沉这样……
　　温初沉在白莲教，原本也是受到万人敬仰的。他既是教主最在意的弟子，在同龄人中他又实力强大。只可惜还不是被……
　　“陆寒华，我说了……不准碰他。”哪怕温初沉现在还多狼狈多痛不欲生，可他好像总有他的傲气，他冷冷抬头看向陆寒华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威慑力。
　　陆寒华承认他稍稍有被唬住。只可惜温初沉身体里的毒已经深入骨髓……
　　“那毒其实也算不上毒，因为并不会要你的命，可惜也没有解药……唯一的法子就是……呵呵呵。温初沉，你要继续熬下去吗？还是让我给你找个……”
　　牢狱里，温初沉忽然站了起来，他如同猎豹猛兽一样朝着陆寒华的方向而来，他仿佛要挣脱这牢狱，只是可惜，他用尽全部力气，最终也还是做了无用功。
　　“凌肆……就那么在意他吗。”陆寒华眯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他心里……好不甘心啊。
　　*
　　凌家的傻子少爷已经失踪了有些时间。
　　云九九则是卧病在床好些天。
　　就是那天，云九九终于踏入了凌肆的院子，也终于找到了被藏在堆积杂物的房间里的凌肆……
　　在云九九想事情的时候，原本一脸“天真傻楞”的凌肆，忽然一掌朝着云九九打去，完全失去了戒备心的凌肆重重挨了一掌。
　　“凌肆……怎么会……”那一掌威力不同一般，云九九万分错愕。”
　　凌肆这个傻子，怎么会……
　　“噗——”云九九口中吐出鲜血，而凌肆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这个晚上的谜题太多了……
　　比如之前出现的那个武功高强的陌生男子到底是谁……
　　比如凌肆又为什么忽然袭击他，且为什么凌肆刚才的武功似乎和之前那人同出一门……
　　这些谜题随着凌肆的消失，也越来越不解了。


第十三章 他找到了……更新：2021-04-20 23:42:55 2条吐槽
　　凌肆并不知道白莲教的根据点在哪里，要找到温初沉谈何容易。
　　不过他也凑巧早就在凌家待腻了，离开便离开吧，终归他对凌家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只是没想到……
　　【玩家目前不能离开凌家府邸超过五日，请玩家在五天内赶回凌家。】
　　【如果玩家没有在五天内赶回凌家，凌家的悲剧将会再次上演。】
　　其实凌家的悲剧上演与否，凌肆又哪里在意？
　　少年的脸上至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宿主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这时候凌肆的目光才忽然一沉。
　　——还能有什么原因。大概是云九九会从其他人那里得到宝库的钥匙？
　　江湖武林人人觊觎的宝库，其实是前朝皇储留下的龙脉，朝廷和武林斗争已久，一直以来朝廷那方呈现弱势，而武林中人则是想要将朝廷完全倾覆……更别提两方内部又有着许多斗争。
　　无日，那便五日吧。
　　凌肆戴着斗笠遮挡面容，他听闻江湖有一处地方知晓江湖武林一切的事情……他决定要去那里问一问白莲教在哪。
　　“你当真要去找温初沉吗？”自从和凤凰缔结契约以后，凤凰可寄居于凌肆身体里，两者更可以用意念进行交流，“你到底为何那么在意他？”
　　凤凰本来以为凌肆和温初沉感情之深应该是认识了很久，可他后来在凌家打探消息，方才晓得凌肆同他那“小妾”之间，似乎……
　　当然，凤凰到底是凤凰，当然知道温初沉肯定易容掩饰了他的身份。可如此一来不就更加奇怪了吗？
　　“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喜欢的。”
　　“未免也喜欢得太快了……”
　　“即便是喜欢，怎么就连性命也不要了？”
　　“你说的白莲教，我听闻也是这个世界非常有名的江湖门派。——还是邪教！你真不怕真的去了那里……我都保不住你？”
　　凌肆脸上仍旧毫无表情，只冷冷一句，“可以闭嘴了。”
　　自温初沉离开，凌肆真是从未给过他一点好脸色。
　　没有好脸色就算了，反正本来也没有。
　　某只凤凰发现，自己起初觉得和凌肆斗嘴特别无趣，他的主人该是高高在上，高冷一些才好，可现如今他竟然又有些想念那时候。
　　想着想着，某只凤凰更觉得不对了。——是啊，他同凌肆又才认识多久？
　　凌肆和温初沉认识不足一月，而他们呢？怕是一周也勉强……
　　“人和人的感情，本也不是该用认识的时间来做判断。有些人你第一次见到他，你便知道……他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更何况他和温初沉前世今生，已经两世了……
　　虽然也都只是凌肆一厢情愿罢了。
　　“可我也不觉得他多在乎你。”
　　“最多也就是有些同情你……他以为你是个傻子。”
　　某只凤凰口无遮拦，嘴巴又毒，一句句话真是直接往凌肆心窝子里面戳，“他身份不同一般，又冷心冷血的样子……纵然对你多些同情，可终归也不是多深的感情。”
　　“你现在单方面贴的厉害，以后被伤了可别要哭。”
　　凌肆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蠢凤凰，你管地太多了。”
　　“呵，你尽管将你一颗心交出去，反正……肯定是要哭鼻子的。”
　　“你懂什么。”
　　凌肆虽然被凤凰的话伤到了一点，可他心里一直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
　　喜欢温初沉本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更何况，前世他也喜欢温初沉，可他却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他只是一个人生被规定好的炮灰，连自己的喜怒都无法左右。
　　此生……
　　能让他自己从心所欲，那就足够了。
　　哪怕到最后真的头破血流，他也认栽了。
　　“呵，好心没好报。反正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凌肆也只是笑笑，不再理会那凤凰。
　　他其实有点后悔缔结那契约了。不是因为缔结契约的过程太痛苦，也不是因为缔结契约而错过了温初沉。
　　是这凤凰实在是太聒噪了！
　　戴着斗笠的凌肆走入了一家客栈，“小二，来一间上房。”
　　一边说着，扔出一把白花花的银子，那小二自然是笑逐颜开，“好嘞……天字客房还空着，我这就给您准备洗澡水还有上好的酒菜。”这一条龙服务可以说很是周到了。
　　凤凰说：“你这些钱哪里来的？”
　　凌肆的院子破落简陋成那样，可想他应该是没什么钱的。
　　“离开凌府之前，我打晕了几个凌府的人。”
　　凤凰恍然大悟，“你偷的！”
　　“呵，也可以这么说吧。”
　　“卧槽，好无耻！”凤凰一脸鄙视。
　　“小二，酒菜不必了。”凌肆这人实在不重物欲也不重口腹。
　　倒是某只凤凰嗷嗷叫起来，“别啊……我觉得你做地好极了。”
　　“白莲教的消息，你可能帮我打听。”
　　凌肆要做多重准备，那江湖百晓生要找，但也得留点后手。
　　而那凤凰一边很怨念地嘟囔着，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
　　温初沉又熬了两日。
　　其实他自己身处于暗无天日的牢狱，早就分不清岁月了。
　　“真能熬。”陆寒华勾着冷笑，“若不是觉得你这样有趣，我早就将你杀了。”
　　他就是不懂……
　　温初沉已经狼狈至此，为什么不求他？
　　为什么直至这种时候，温初沉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真的要等到他把那个凌肆捉过来吗？
　　其实陆寒华后来再提起凌肆，温初沉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他或许是实在没有气力。
　　又好像是根本不在意。
　　——不在意才是最应该的。因为温初沉本就冷心冷血到了极点。
　　“温初沉，你等着。”陆寒华握紧了拳头，“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一个弟子匆匆赶来，“陆寒华师兄……您要捉的人，已经捉到了。”
　　牢狱里，早就被折磨的半生不死有气无力的温初沉忽然动了动……
　　“果然……”陆寒华眯着眼，眼底流露凶残，“把凌肆带过来吧。”


第十四章 他没看他一眼……更新：2021-04-21 23:52:54 1条吐槽
　　“已经带到了。”
　　凌肆被一个白莲教的弟子架着脖子带到了监牢。
　　“这就是凌肆？”陆寒华打量着凌肆，只觉得这少年长得的确俊美，尤其是一双眼，天真无邪干净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诱人气息，这两种矛盾的气质让这少年变得捉摸不透。
　　陆寒华一把掐住凌肆的脖子：“凌肆，长得还真不错，是个俊美的翩翩公子，只可惜是个傻子……”
　　傻子？
　　当真是傻子吗？
　　陆寒华感觉凌肆虽然一言不发，可他似乎……也不像是传闻中那么不堪。
　　那个“傻子”凌肆正毫无表情地看着陆寒华，不知道为何，这个少年身上竟然透露出一种极其可怕的气场。
　　那种气场根本不该是一个傻子会有的。
　　就算凌肆不是傻子……他也断然不会有那种充满杀气的凌冽气场。
　　“你……”陆寒华骤紧眉头，手上力气更加用力，凌肆被掐住咽喉，一时间呼吸困难。
　　直至这个时候凌肆的脸上才显露出惶恐害怕，他瞪着一双无助又惶恐的眼睛。
　　陆寒秋终于确定一件事，这个傻子，果然也只是个傻子罢了。
　　之所以不害怕他，也不过是因为傻子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
　　“放心，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弄死你。”陆寒华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温初沉，你在意这个凌肆，对吗？”
　　牢狱中的温初沉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陆寒华的话，他趴在牢狱的地上，一动不动，和尸体都没有两样。
　　凌肆看着牢狱里温初沉此时的样子，只觉得心口格外地痛。
　　陆寒华勾着笑，又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傻子，你认识牢狱里面的人吗？”
　　凌肆没有说话。确切来说，此时的他，也压根无法开口说话。
　　他原本在四处打探白莲教的消息，哪里晓得倒是先被白莲教的人盯上，莫名其妙就被带到了白莲教。
　　某只凤凰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很好，如你所愿了。”
　　反正凌肆担心温初沉多过他自己，就算他一腔热血跑去救人最后却把自己给害死了，他大概也不会在乎吧？
　　陆寒华看着凌肆痛苦的样子，笑了：“温初沉，这个凌肆果然是个傻子，你说他怎么连疼都不会喊一句。”
　　可惜无人理会陆寒华的话。
　　“听说你是自己从凌家跑出去的，你跑出来做什么？总不是来找你的娘子的吧？”
　　凌肆呼吸越发艰难，终于挣扎起来。
　　“可惜你的娘子似乎根本不在乎你。”陆寒华提着凌肆就往牢狱前走。
　　牢狱里的温初沉缓缓往后挪动了一下身体，仍旧没有其他反应。
　　“你看，他现在就跟一条狗一样自顾不暇，他怎么有空理会你？”
　　“更何况他这人本就冷心冷血，就算你被我活活掐死了，他大概也同样不会在乎吧……”
　　“温初沉，你倒是……至少抬头看他一眼啊。”
　　“看啊，他还是看都没有看你一眼。”
　　“哈哈哈……也是，一个傻子，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陆寒华猛地将凌肆一把摔在地上。
　　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凌肆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某只凤凰继续奚落他：“这下可怎么办？”
　　谁知道凌肆脸上仍旧瞧不出一点表情，也看不出半点慌张。
　　凤凰知道凌肆其实该是很疼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温初沉就在旁边，所以凌肆一直在强忍着。
　　陆寒华眯着眼：“这傻子……还真的不会叫疼，真有意思。”
　　——凌肆，你又不会觉得疼。
　　——随意你们怎么折磨他吧。
　　陆寒华的话让凌肆想到了前世的时候，因为前世的凌肆是个傻子，云九九便……从未将他当人看。
　　陆寒华忽然俯下身来，他掐着凌肆的下巴，“我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不如也给你下一点那药吧。”
　　旁边的低级弟子听到这话不由地脸色一白，那药……即便是温初沉都受不了，若是凌肆，说不准会死。
　　要解那药唯一的办法就是交合，可即便交合……
　　凌肆这种普通人，几次之后怕是就会不行了。
　　“去取药。”可惜陆寒华已经下了命令。
　　白莲教内反正也是从未将人命当过一回事，那低级弟子虽然有些同情凌肆，但也只是同情一会儿罢了……
　　某只凤凰着急了：“你虽然和我缔结了契约，又不知道你是修习了什么武功有那等身法，可……也经不起瞎折腾啊，我听闻这个教派非常之恶毒，有很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毒药。你当真要……”
　　凌肆竟也并不多在乎。
　　他这人是死过的，其实并不怕死。
　　他只怕……
　　“温初沉，你当真不在乎？”陆寒华适才故意提高音量，就是要牢狱里的温初沉听到。
　　他一直在试探温初沉的反应。
　　只是……
　　温初沉此时自顾不暇，又哪里有空去管凌肆的死活。
　　那个男人仍旧如同尸体一样趴在了。
　　“呵呵，果然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陆寒华嘲笑凌肆，“傻子，你要真的是为了他才跑出凌家，那你可真是蠢……你看，他一点也不在乎。”
　　何必一再强调温出沉不在乎他呢？
　　凌肆忍不住笑了。
　　那一抹笑落入了陆寒华眼中，只是当陆寒华再一看，凌肆的脸上又哪里还看得见什么笑……好像都只是他自己看错了罢了。
　　即便如此，陆寒华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恼羞成怒。他总觉得这个傻子在嘲笑他……
　　所有人都知道白莲教内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而他对温出沉一直心怀恨意，恨不得将他弄死。
　　可……
　　谁又知道，他对温出沉其实是求而不得。
　　他从前多喜欢温初沉，在见识到这个男人的冷心冷血之后他就有多厌恶。
　　可凌肆这个傻子竟好像看出了他那点龌龊的心思，正用不屑的眼神看他……
　　他凭什么那样看待他？
　　陆寒华一气之下，将凌肆扔在了另外一间牢狱中。
　　这牢狱中摆着很多刑拘，他想看看等自己用到第几套刑拘，这傻子会……


第十五章 他的死活，和我无关……更新：2021-04-22 23:44:51 1条吐槽
　　凌肆被扔进了牢狱，陆寒华拿起一条鞭子，狠狠朝着凌肆打去，凌肆躲闪不及，挨了一鞭子，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疼？
　　凌肆对疼痛是如此熟悉。他自以为正因为自己对疼痛太熟悉了，所以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
　　显然不是……
　　这具身体是重生以后的身体，显然还是经不起鞭子抽打的。
　　在凌家的时候虽然也常常受到欺负，到底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啊……”凌肆嘴里吐出痛苦的低吟。
　　“温初沉，你看这个傻子多可怜，他从凌家偷跑出来可都是为了你？你就不管管他？”
　　陆寒华看向旁边的牢狱，隔着一面墙，温初沉压根不可能看到这边的动静，但只听那声音，他应该也知道……
　　凌肆现在有多痛苦。
　　“温初沉，不如你……也让我上一次吧。”陆寒华笑着，“我可以放过这个凌肆……”
　　温初沉那边没有回答，无人发现，趴在地上的凌肆的目光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凌冽。
　　凌肆起初就觉得这个陆寒华很不对劲，听到刚才那句话，他更是什么都明白了……
　　真是令人作呕……
　　他的人，也是别人能觊觎的吗？
　　陆寒华感觉四周好像多了一股非常危险的杀气。
　　可四周显然再没有其他人。——陆寒华压根没想过那身上充斥着凌冽杀意的人会是凌肆。
　　“温初沉，你愿意就只一声，不然的话……这傻子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可就说不准了。”
　　陆寒华说完这话，又是狠狠一鞭子。
　　“啊……”
　　身体传来的剧痛还是让凌肆本能地发出了惨叫。
　　陆寒华的鞭子越来狠，因为温初沉一直没做回答，陆寒华越发恼怒：“呵呵，傻子，温初沉果然不在乎你！还是说你叫地声音太小了，你倒是叫大声一点啊！”
　　一鞭子又一鞭子……
　　一下比一下狠。
　　凌肆的叫声却越来越小。
　　陆寒华就不懂了，这个傻子是怎么回事：“傻子，你不疼吗？你倒是叫啊……”
　　不多久凌肆的衣服也破了，他后背上也满是伤痕和血，他只能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看着跟快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温初沉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陆寒华冷笑一声：“到底是温初沉你不在乎，还是……”
　　“陆寒华师兄……您要的东西我取来了。”先前的低阶弟子赶了回来，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凌肆，不由地心口一颤。
　　虽然看惯了教中这些事情，可到底还是觉得吓人。
　　“温初沉，我当真要将药喂给他！”陆寒华从那牢狱中走出来，转身去到温初沉牢狱跟前，他看着同样趴在地上的温初沉，只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如此好笑。
　　分明占尽了风头，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温初沉，只要你点头，那个凌肆，就不用受苦了。”
　　牢狱中，温初沉慢慢抬起头，他似乎已经用尽力气。
　　可这样狼狈不堪的人，身上竟还透露着一股冷冽高傲的气场。
　　陆寒华骤紧眉头：“我不但要用鞭子一鞭子一鞭子抽他，我还要给他喂下让他痛不欲生的药……还要一寸寸捏断他的骨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
　　在乎他。
　　在乎那个叫凌肆的人。
　　温初沉忽然笑了。
　　这是陆寒华始料未及的。
　　这种时候，温初沉为什么要笑？
　　“随你如何。”
　　男人的声音是如此微弱，又如此冰冷。
　　温初沉的话还是很清楚地落入了陆寒华的耳中。
　　男人怔愣了片刻，最终笑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在乎，怎么可能在乎……
　　凌肆同样听到了温初沉的话。
　　他说，无所谓……
　　某只看热闹的凤凰嘲笑凌肆，“你说可笑不可笑？”
　　“陆寒华显然喜欢温初沉……真不知道你们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都喜欢他。”
　　牢狱中的温初沉还是易了容的样子，某只凤凰想不通一个相貌平平的人到底有什么那么吸引人……
　　“就算他长得好看……这天下就没有更好看的人吗？”
　　“我早说了，你实在没必要把一颗心都贴给那温初沉，他如今根本不在乎你。”
　　“那陆寒华也断然不会放过你……你说你可怎么办。”
　　凌肆在心底冷冷说了一句，“闭嘴。”
　　温初沉自然……
　　有他的苦衷。
　　现在这种情况下，温初沉但凡敢表露出一点关心，陆寒华就会更痛恨凌肆。
　　当然……
　　凌肆也没有抱希望温初沉现在有多在乎他。
　　“你就不觉得不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
　　只有愿意不愿意。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这个凌肆交给你了。”陆寒华忽然间没了兴致：“药就先留着吧。那个凌肆……别让他死了。”
　　一旁的低阶弟子愣住。
　　他不懂陆寒华刚才还恨不得凌肆死，这会儿怎么又……
　　“是。”却也只能毕恭毕敬说一句是，然后恭送陆寒华离开。
　　“凌肆？你这人……可真有够倒霉的。你和谁扯上关系不好，偏偏是温初沉。”陆寒华走后，那弟子站在牢狱外边吐槽：“你连武功都没有，被打成这样，一动也不动，可别是死了吧？”
　　他站在牢狱外边眺望了凌肆很久，却没有别的动作。
　　既然陆寒华要的只是凌肆别死了，他当然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温初沉师兄……我也只是奉陆寒华师兄的命令。你如今这副样子，我……我看了也是心疼的。”那小弟子一副唯唯喏弄的样子，语气却又带着些嘲弄。他们这些人一面每天过地胆战心惊，一面又有些势利眼，他在这守了好一会，也不愿意自己守着，和门外的护卫吩咐几句就走了。
　　凌肆现在全身无力，只能用尽力气一点点往温初沉的方向靠近。
　　只可惜……
　　终究是一墙之隔。
　　“娘子……”
　　温初沉听到了凌肆的声音。
　　那个傻子还称呼他为娘子……
　　温初沉觉得怪好笑的。
　　他本来不打算搭理，此时的他早就毫无力气，又要忍受百般痛苦，可……


第十六章 别死在我跟前……更新：2021-04-23 23:42:03 3条吐槽
　　“闭嘴。”
　　男人的声音是如此冰冷。
　　凌肆听着温初沉的声音却是笑了。
　　某只凤凰更加不解了：“这人果然冷心冷血，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竟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叫你闭嘴！”
　　“可就是这样……你竟然还高兴。”
　　“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啊。”
　　凌肆说：“你懂什么，他吃的苦头比我多，受的伤比我重，他现在比我更痛苦，这种时候，他若是真的不在乎我，便可声也不吭一声。”
　　他第一眼看见温初沉，他就知道温初沉一定很疼很疼……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用那种姿态倒在地上。
　　——温初沉那时的样子，的确是狼狈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的样子是很可笑的。
　　可凌肆永远不会笑话他……
　　“你还真是个情痴。”
　　“你就继续做梦吧，等着……有你好受。”
　　“你什么都得不到的。”
　　“闭嘴。”凌肆觉得凤凰的声音实在太吵太聒噪了。
　　他和凤凰缔结契约后，凤凰在一定程度上受控于他，那聒噪的凤凰闭上了嘴，世界终于安静了。
　　可后背传来的疼痛感，也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疼痛是一直存在的。
　　从陆寒华的鞭子落下的第一下他就觉得疼。
　　可他之前其实一句疼都没叫过。
　　“娘子……我好疼……”
　　凌肆就跟个孩子似的，突然冲温初沉叫起疼来了。
　　隔着一堵墙，此时此刻受尽痛楚的温初沉根本无瑕去管凌肆。
　　其实像是温初沉这种出生的人，本该是冷清冷血的。
　　“闭嘴……”温初沉狠狠咬着牙，想到那傻子痛苦的样子，心里却莫名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只是那傻子叫着叫着突然不叫了……
　　待温初沉发现那傻子那边没了声音，他忽然慌张起来。
　　温初沉拖着仿佛万斤重的身体一步步往那他们之间的那堵墙边挪动着。他此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条蠕动的蛆虫。
　　可能外人看来他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可对温初沉来说，这其实不算什么，在他还没有进白莲教的时候，他过过一段更苦不堪言，更不是人的日子。
　　“别死……”温初沉几乎是脱口说出这两个字。
　　他用手掌敲击着墙壁，努力地发出声音。
　　对面的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四周过于安静。
　　牢狱里的光线又昏暗不定。
　　温初沉第一次觉得很害怕。
　　——其实他这种人，是不怕死，也不怕被人折磨的。
　　被曾经信任的师弟伤害了，他也只是觉得有些许痛苦。
　　被很很折磨，他也能咬牙坚持。
　　可偏偏……
　　“我没有亏欠过任何一个人的。”
　　“傻子……在你之前，我没有亏欠过任何人的。”
　　他对凌肆这个傻子的第一次亏欠，是新婚之夜要了他……
　　他还能用自己是走火入魔来解释。
　　这一次呢？
　　真要说……他可以说这一切是凌肆咎由自取。傻子少爷好好地被人养在凌家不好吗？——哪怕温初沉很清楚凌肆在凌家过地其实也并没有多好。
　　可只要那傻子不离开凌家，总不至于饿死，也不至于被人捉去受折磨。
　　“傻子，你若是死了，我便和外人说的一样……一点伤心难过都不会有。”
　　一墙之隔，凌肆的脑袋轻轻靠在墙上，听着温初沉说的那些话，他不由地愣了一下。
　　凤凰说，“他能说那么多话，看来也不是伤地很严重哦。”
　　凌肆没说话。
　　“你打算任何，和他一起在这里受苦？”
　　凌肆仍旧没说话。他先前没想到自己的伤势竟然那么重，本以为可以扛过去，可好像……
　　他继而想到了什么。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鲜血还在不断地涌出。
　　再这样下去，他只怕要流血过多死翘翘。
　　“傻啊，你快点运功。”某只凤凰又冒了出来。
　　“我知道。”凌肆当然想过要立刻运功。
　　“哼，还不是我提醒你。”凤凰得意地说，“那个温初沉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声音了。”
　　可惜凌肆已经开始运功，似乎也听不到凤凰的话了。
　　而墙的另外一头，温初沉已经晕厥过去了。
　　他一天有好几个时辰会像是这样疼地晕厥过去。
　　其实有时候只看他的神情，是不会觉得他有多痛苦的，因为温初沉这人是极擅隐忍的。
　　哪怕他整个人狼狈地就像是一条狗，他的神情也永远是高傲的。
　　等凌肆运功后，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他怎么样。”
　　凤凰说，“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凌肆的脸色已经好转，身体也可以行动，他开始四处张望，想着能不能从什么地方逃出去。
　　被捉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时间去看四周的地形……
　　“大概是死了吧。”凤凰冷冰冰地说。
　　然一句话说完，凌肆的脸色果然十分难看。
　　“哼，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神兽吗，你现在脱离我的身体……你帮我救救他。”
　　凌肆的语气竟带着些许央求。
　　凤凰习惯了凌肆或者冷冰冰的，或者满脸阴沉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被凌肆央求，“我为什么帮他？”
　　“凭你家主人我喜欢他啊。”
　　“好不要脸啊……”凤凰又忍不住吐槽，“也就是你，张嘴闭嘴喜欢他，一点不害臊，也一点不含蓄……还真的是恨不得把一颗心都给他，到底图他什么。”
　　凌肆笑笑：“我图他漂亮总可以吧。”
　　*
　　“吾乃神鸟凤凰……”
　　温初沉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汝是吾选中之人，汝若愿意，吾可以帮你暂时封印体内的毒性，届时汝可以选择离开此处。”
　　凤凰本以为自己此时以“神”的身份出现在温初沉面前，温初沉应该会感激涕零或觉得匪夷所思感觉害怕。
　　“哦？”那男人却只是冷冰冰一个哦。
　　半晌男人才冷冷道：“如果是真的，你有什么条件。”
　　凤凰看向凌肆，后者摇了摇头。
　　这主人果然不争气，这是连提条件都不敢？


第十七章 疼……他最不怕的便是疼……更新：2021-04-24 23:48:52 7条吐槽
　　凤凰说：“你别不敢啊，你就提条件，让他以后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不好吗？”
　　凌肆愣住。
　　其实也是心动的吧？
　　“反正又不需要你自己说……”
　　“再说了，就算你自己说了又如何，你对他那么好，还当不起他这个恩情？”
　　“别扭扭捏捏了。”
　　这凤凰嘴巴一向来毒的很，其实倒是挺护主，有些话说地尖酸，其实又都是为凌肆着想。
　　可凌肆又怎么会愿意用这种东西裹挟温初沉。
　　终究还是拒了。
　　“什么也别说。”
　　凤凰无语。
　　果然不争气。
　　温初沉许久没再听到刚才的声音，几乎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正是这个时候，那声音又响起了：“等吾想到要什么，汝再回报我吧。”
　　凤凰能暂时封印温初沉体内的毒素，还能消耗灵力帮温初沉恢复武功，但是时间有限，且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无法再庇护凌肆，凌肆若是遭遇危险身体熬不过去，那就……
　　总而言之是不值当。
　　凤凰一直觉得别人的命哪里有自己的来得金贵。
　　可凌肆却处处为温初沉着想。
　　甚至……
　　“你让他一个人先离开。”
　　“你真的疯了吧。”凤凰一脸震惊，“你是真的对自己的死活不在乎了是吗？”
　　凌肆坐在那面墙前，手掌轻轻触碰墙面。
　　“为了他豁出性命算什么。”
　　凤凰无语又无奈。
　　只能对温初沉，“时间有限，汝立刻离开吧。记住，汝现下救不了别人。”
　　听到这话温初沉愣了一下。
　　一墙之隔，关着的是那个为了他离开凌家的傻子凌肆。
　　他该一个人离开吗？
　　其实……
　　为何不该？
　　温初沉一直觉得很奇怪，好像第一次见到那傻子，就觉得莫名的熟悉……相比其他人，他对那个傻子一直没有太多防备。
　　可……
　　“去吧。”凤凰冷冷说完这句话，便也再没有说其他。
　　那个声音消失了，但是身上的毒素的确暂时被封印，消失了有段时间的武功也恢复了。
　　温初沉站在昏暗的牢狱中，他看了一眼那面墙。
　　然后，没有然后了。
　　“死了……也是你活该罢了。”
　　男人冷冰冰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墙另一头的凌肆听着这话，却是微微一笑。
　　看着凌肆此时的样子，“太蠢了……”
　　某只凤凰轻轻摇着脑袋。
　　之后，凤凰也沉默了。
　　外边传来一阵动静，凌肆已经闭上双眼睡去。
　　直至凤凰说，“他已经离开了。”
　　凌肆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没有睡着。”凤凰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挺厉害的角色，可为什么……”
　　为什么，唯独对那个人……
　　“你不懂。”凌肆依旧笑着，但神情还是有些疲惫。
　　要说心里全然不难受失望，其实也是假的。
　　可若是真的要难过失望，好像又太矫情了，眼下这种情况，温初沉能逃走就不错了。
　　更何况……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协助温初沉逃出生天”，宿主获得50积分。】
　　“我需要再运功修习一下。”凌肆慢慢坐起身，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冽和平静。
　　“知道了。”凤凰留下这句话，声音随即消失。
　　只可惜现实没有给凌肆时间……
　　温初沉逃出牢狱，这边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
　　“温初沉呢……”
　　“牢狱里的人呢？”
　　一群白莲教的侍从惊恐万分地看着已经空了的那间牢狱。
　　他们当然再也寻找不到温初沉的影子。
　　“怎么会被他逃走……”
　　“他是从那个窗户逃走的，可问题是他不是身上还有剧毒，且他已经武功尽失……这是怎么回事。”
　　“快去通知陆寒华师兄。”
　　一阵躁乱声中，有人踏入了凌肆的那间牢狱。
　　一鞭子忽然就落在了凌肆的身上，“温初沉呢！”
　　凌肆本来已经专注打坐，一鞭子简直差点把他的魂抽出来了，他疼地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整个密室只关了你和他两个人。”
　　“温初沉去哪里了？”
　　“且不说他怎么逃走的，他难道就一个人逃走，也不管你的死活吗？”
　　凌肆痛苦地趴在地上，他低着头，整张脸脸色极其难看。
　　“听不见我的话吗？”那侍从说完又是狠狠一鞭子直接上去。
　　之前听到牢狱里面传来动静，一群人并没有太在乎，直至有人大喊说好像有人从牢狱里面逃出来了，这群侍从才慌慌张张急急忙忙跑进去，果然进去一看，温初沉人没了……
　　现在除了迁怒凌肆还能如何……
　　“说话！”
　　“别问他了，这人就是个傻子，且温初沉……怎么可能会在乎他？我听说温初沉就是因为中毒了，所以在凌家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才和这个傻子有了牵扯。”
　　“整个密室除了这个傻子已经没有其他人知道温初沉怎么逃走的，我不审问他审问谁？怎么，我打这傻子几下你心疼了？”那侍嘴角勾着有些猥琐的一抹笑，“你是觉得这傻子好看？”
　　“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温初沉……不然陆寒华师兄非得把我们皮剥了。”
　　“妈的，都怪这傻子……喂，傻子，你说温初沉跑路就留下你去死，你在他心里是真的分文不值吧？但凡你在他心里有一点价值，带着你这么个傻子，他温初沉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我也不信他能逃出去！”说完又是狠狠一鞭子朝着凌肆打去。
　　凌肆“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在吐血，凤凰在那说：“真造孽。”
　　侍从们虽然拿凌肆撒气，但也清楚最要紧的是找到温初沉的下落，重新锁好了牢狱的门便匆匆离开。
　　“我就说了不值得！”
　　“要么温初沉逃出去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受苦，我的灵力消耗不小，一时半会也保护不了你。”
　　“要么温初沉没逃出去，你现在这罪也白受了！”
　　凌肆的脸色一如既往冰冷，“这点疼算什么。”
　　比这更疼的，他受地多了……
　　他慢慢闭上眼睛，对系统说：“打开系统商城……”


第十八章 活活打死……更新：2021-04-27 21:51:20 2条吐槽
　　凌肆正在挑选系统道具。
　　而在某只凤凰看来，此时的凌肆分明是已经精疲力竭，再无一点气力。
　　凤凰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过去多久，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音……
　　“喂，你现在怎么样？”某只凤凰极少称呼凌肆为主人，听着脚步声，他当下有些慌张，“实在不行，我把灵力暂时借给你吧？”
　　凤凰和凌肆签订契约之后恢复了一些灵力，但是他的灵力从未完全恢复，他所恢复的这丁点灵力里他总要留下一分留做最关键时刻来自保吧？
　　眼下情况特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若是凌肆愿意……
　　“不必。”
　　凤凰听到凌肆用意识和自己交流，“不必消耗你最后的一点灵力。”
　　凌肆知道凤凰那最后的一点灵力，必定是对他很重要的。
　　“温初沉是怎么跑的？”
　　正当凌肆和凤凰对话，头顶飞来一脚。
　　陆寒华一脚踹翻了坐在地上的凌肆。本就很虚弱的凌肆看上去更加虚弱了，他整个人不知道第几次倒在地上，头重重撞到了旁边的墙壁，剧烈的疼痛让凌肆在一瞬间皱紧了眉头。
　　可他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或许是实在太疼太难受了，已经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寒华觉得凌肆此时的样子莫名的刺眼。
　　他对凌肆这个傻子其实说不算恨不恨的……
　　除开温初沉这层关系，陆寒华怎么会专门去针对一个傻子？
　　是啊……
　　是因为温初沉。
　　陆寒华随手抄起鞭子，一鞭子朝着凌肆打去，凌肆躲闪不及，又重重挨了一鞭子。
　　可他仍旧一声不吭。
　　虽然样子虚弱至极，却……
　　却为什么是如此高傲的模样。——就像是那个人。
　　陆寒华发现这一鞭子之后，他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
　　此时的凌肆早就满身的伤痕，要说惨，怎么都该是凌肆更惨。若要说害怕，也该是凌肆害怕。
　　可陆寒华心底偏偏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惶恐惧怕，还有莫名的心酸。
　　“你一个傻子那么硬气做什么？”
　　“你就算再硬气，温初沉已经跑了，他看都没有看你一眼就跑了！”
　　“哈哈哈哈……”
　　他狠狠奚落嘲笑着凌肆，一边继续用鞭子打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寒华的手却抖地更厉害了，他不懂，他眼前的明明只是一个傻子，这个傻子为什么不会叫不会嚎啕……
　　果然，因为是傻子吗？
　　因为是傻子……哪怕被温初沉辜负了，也不会像是他这样难受。
　　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羡慕这个傻子。
　　凤凰眼睁睁看着凌肆挨了一鞭子又一鞭子，“我就说干嘛要帮那个温初沉，自己都难保了。”
　　“死不了。”凌肆用意识回复凤凰的话。
　　死不了……
　　他如果亲口对他说这句话……他的语气该是和从前一样，冷冷的，又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吧。
　　他该是，发自内心就这么想吧。
　　“真有病。”
　　“我都说了不值得……”
　　“你要是真的死了……”
　　“我也大不了找过一个其他的主人，不过是缔结契约的过程麻烦了一些。”
　　凌肆笑了。
　　他的笑，别人是轻易不能察觉的。但因为凤凰和他朝夕相处，竟连那别人无法察觉的表情也看出来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旁人的值得与否，说了不算。”
　　“啪啪——”
　　狠狠一鞭子又落在了凌肆身上。
　　“你是傻子，又不是哑巴，给我叫出声啊！”
　　陆寒华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凌肆不过是个可以任由他处置的低贱的傻子，可偏偏这个傻子被怎么对待都声都不吭声……
　　那副高傲的样子简直和温初沉如出一辙。
　　凌肆只觉得心中的怒意更盛。
　　从他知道温初沉逃出去开始，他就觉得要再找回温初沉只怕希望渺茫……
　　他已经吩咐下去，要在白莲教布下天罗地网。可他的势力范围显然有限……其实此时此刻，他不该花费时间在凌肆这个傻子身上。
　　他只是……
　　气不过。
　　好气。
　　好不甘心。
　　等他回过神来，凌肆已经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躺在了地上。
　　那个男人身上本就布满了鞭子留下的伤疤，新的伤疤如今覆盖在了不久前的伤疤上，一切看起来更显得触目惊心……
　　人在呼吸的时候身体会有微弱的起伏，此时的凌肆是真的……一动也不动。
　　“起来。”
　　陆寒华狠狠就是一脚。
　　他此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等他回过神来，凌肆已经彻底断气了。
　　“死……死了。”
　　其实在白莲教这种地方每天都有人死。
　　陆寒华打人的时候就一直在手抖，而此时此刻，他更是感觉到了莫名一种心悸。
　　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快。
　　原来……他真的在害怕和为什么觉得恐惧。
　　“别死。”
　　“牢狱那么多刑具，我还没有用在你身上……别死！”
　　“呵呵呵……这怎么能尽兴，快别装死！”
　　他其实已经摸过凌肆的鼻息，那里已经不出气了。
　　而凌肆的心脏也的的确确停止了跳动。
　　“真的死了……”
　　“陆寒华师兄，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外边传来低阶弟子的声音。
　　“闭嘴！”陆寒华怒声训斥道，而后才慢慢回过神，“进来……”
　　两个低阶弟子走了进来，很快看见像是尸体一样的凌肆，“陆寒华师兄……这个傻子还是留着吧，万一温初沉会来救他，那他不就有用……”
　　“不会！”陆寒华打断了那弟子的话，“那可是温初沉，怎么可能！更何况……这个傻子已经死了。”
　　两个低阶弟子不敢说话。之前凌肆就已经伤地很严重……
　　再看他身上新的鞭伤，就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虽然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人死……
　　可……那样一个懵懂无知的傻子，就这么死了……好像还是有点可怜的。
　　“怎么，同情他？哈哈哈……那你们陪他？”
　　陆寒话忽然发作，一鞭子朝着那两名低阶弟子打了过去……


第十九章 回去……更新：2021-04-27 21:53:59 2条吐槽
　　“这几具尸体都扔到后山去。”一个高阶弟子对几个低阶弟子吩咐道，“呆着做什么？”
　　“是。”几个低阶弟子毕恭毕敬。
　　然而高阶弟子一离开，一个低阶弟子说：“这……这两个穿着弟子服的弟子……我认识。”
　　“呵，得罪了陆寒华师兄便是这个下场。又不是不知道陆寒华师兄他……”说到这便立刻闭上了嘴。
　　有人转移了话题，“那个陌生的面孔是谁？好像不是我们教中弟子？”
　　“听说和温初沉师兄有些关系……”
　　“……”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温初沉在白莲教显然是风云人物。
　　那个男人从来戴着面具，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如何。他也很少和低阶弟子有交集来往……
　　其实温初沉对比白莲教其他高阶弟子，他算是个好人。
　　至少不会像是陆寒华和其他人那样滥杀无辜，稍有不爽就用低阶弟子出气。
　　——可他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在所有人印象中，那个男人冷心冷血，冷漠孤高。他不会滥杀无辜，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这人自诩高傲，压根不将那些低阶弟子放在眼里，他心里只怕比那些喜欢滥杀无辜的高阶弟子还要无情。——整个白莲教的弟子们如是说。
　　“别说这些了，把这三具尸体一起抬了扔到乱葬岗就完事了。”
　　几个白莲教的低阶弟子抬着三具尸体去了白莲教后山的乱葬岗。这样的事情在白莲教每日都要上演一次，而这三具尸体里，其中一具尸体就是……
　　凌肆。
　　“这人长得还挺好看。”
　　“教中长得好看的弟子从来不缺，更何况陆寒华师兄未必喜欢他这副模样的……”
　　“闭嘴……别说错话了。”
　　几人一路聊着天，到乱葬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多事情他们心照不宣，每次差点说出来，便互相用眼神示意，或者干脆打断。即便再清楚，也决然不会说出口。
　　——陆寒华自以为他对温初沉的那点心思无人知晓，其实教中知道的人可太多了。
　　有人揣测也许温初沉面具下的模样是极好看的。可再好看，那不也是个男人吗？终究让人觉得不能理解……
　　某只凤凰说：“原来那个陆寒华和你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真是不能理解……你们干嘛都非要喜欢那样一个……男人！就算他真的生的好看……”
　　正在幸苦装死的凌肆直接无视了某只凤凰。
　　“别装死，你我可以直接用意识交流，那些人又看不出你是装死……说起来，你的装死丹是怎么弄到的，真的和死了没有一点区别呢！”
　　头顶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要下雨了？”
　　“不是那么倒霉吧？”
　　“随便扔了就走吧，天都那么黑了……”
　　就这样，三具尸体被随意扔下。
　　乱葬岗里的尸体很多，有些已经腐烂生蛆，有些还是“新鲜”的。白莲教内部勾心斗角，对外也不遑多让，他们和正道势不两立，被他们捉到教中的正道人士下场一般很惨，所以很多尸体即便没有腐烂，也足够恶心……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和这些一对比，凌肆的死法……竟还算好的。
　　确实……
　　若是对比凌肆上一世的死法，那就更算好的。
　　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凌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他躺在另外一具尸体上，那具尸体只有半边脸，而凌肆被他们扔下来的时候正是头朝下。
　　某只凤凰嗷嗷地大叫道：“卧槽，吓死本神兽了。”
　　凌肆倒是冷静地很，“服用那丹药以后，我的身体暂时无法恢复。”
　　“卧槽，你要一直面对着这个只有半个脑袋的尸体？”某只凤凰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你不是神兽吗，怕什么？”
　　“怕？那是恶心好吗！！！”缔结契约后，凤凰寄居于凌肆身体里，凤凰要离开凌肆的身体，需要消耗一定灵力，而现在的凤凰显然没有多余的灵力可以消耗。
　　“这算什么，你没见过更可怕的。”凌肆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能牵动他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温初沉的事情了。
　　“你说他逃出去了吗。”
　　“你……你现在被扔扔在乱葬岗，身体也不能动，跟这种可怕的尸体一起，你还要担心他？难道真的和那些人说的……你上……过……他？”
　　凌肆愣住了。
　　这凤凰一直口无遮拦。
　　嘴毒也无妨，有个人和自己斗嘴，凌肆其实觉得挺有意思的……
　　但……
　　“你……你说什么？”凌肆的第一次因为凤凰的一句话慌了。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晚上……
　　虽然凌肆常常当那个那个新婚夜不曾存在，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不过是知道有些事情无法提起，所以只能自己默默地藏于心底。
　　“卧槽，那就难怪了。”某只凤凰自作聪明，“我说你怎么那么蠢，他冷心冷血冷面冷屁股的……你还倒贴地那么还快，感情你两都那样那样了……到头来原来我才是傻子。”
　　凌肆半天没有说话。
　　那凤凰的话……那样算其实也没错。
　　“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不过……不就是睡过吗？你还真是……难道他真的特别特别好看？那到底是若好看啊？”
　　“够了，闭嘴。”凌肆冷冷打断了凤凰，“你很在意？”
　　凤凰感觉到了凌肆身上的醋味。
　　凌肆不会以为他对温初沉很感兴趣吧？
　　他这下真的不敢说什么了……
　　还是默默等着凌肆的药效过去吧。
　　凌肆原本也是想着先等药效过去，到时候他恢复自由，便可以去找温初沉。
　　【紧急！宿主必须立刻返回凌家！】
　　【宿主如果不立刻返回凌家，凌家宝库钥匙可能会提前被云九九得到。】
　　可想而知的是，一旦云九九真的提前得到宝库钥匙，很多剧情也会提前……
　　不多久云九九可能就会遇见温初沉，然后把他捉到合欢派……
　　凌肆现在特别后悔一件事，他当时匆匆离开，根本没做多想……


第二十章 别死……更新：2021-04-27 23:25:59 4条吐槽
　　现在真是后患无穷。
　　可若要他再选择一次，他大概还是会无所顾忌地去找温初沉吧？
　　“轰隆——”一声巨响，大雨倾盆而下。
　　冷冰冰的雨水瞬间浇了凌肆全身。
　　乱葬岗内，腐烂的尸体，令人作呕的蛆虫，腥臭的血……在一场大雨中，所有肮脏被糅杂在了一起。凌肆在黑暗中慢慢地爬了起来，天已经黑了，一片昏暗中，能感受到的只是凌冽的冷风，肆意的大雨，还有不知名野兽从远处传来的叫声。
　　如同置身于一片充斥污秽的地狱中，可他的脸上始终没有过多表情。
　　他并不觉得恐惧，也无所谓恶心不恶心，像是习惯了一切，像是见过太多。
　　凤凰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能熬过那生不如死的疼痛和他缔结契约，能在被人用鞭子抽打时不吭一声，能在这可怕又令人作呕的充斥着尸体的乱葬岗里面不改色……
　　“我……从地狱而来。”凌肆语气一如既往冰冷，却又带着三分讥笑。
　　这个少年，大概真的从地狱而来吧。——凤凰忽然这样想。
　　“你……现在又要去找他吗？”
　　凌肆其实该是很痛的，因为他的伤并没有好。
　　且在他“死”后，陆寒华还继续对他实施了一些酷刑。虽然偷偷吃了装死的丹药，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和真的死了毫无区别，可在遭遇酷刑的时候，凌肆其实该是……
　　每一刻，每一秒都在能耐中。
　　“你和我缔结契约是为了他。”
　　“你只身犯险来这危险重重的白莲教也是为了他。”
　　“你吃那丹药，默默忍受一次次痛不欲生，还是为了他……”
　　“你现在……还要去找他吗？”
　　凌肆并没有回答凤凰之前说过的任何一个问题，直至最后一个问题……
　　他顿住了。
　　“不找他。”
　　他现在暂时没法去找温初沉。
　　只是不知道再见面又是一番什么光景了……
　　*
　　温初沉想尽办法武功还是没有办法恢复。
　　而之前在牢狱里帮过他的那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他从牢狱中逃出来以后不小心坠入悬崖，万幸没有死，而是跌入一个山洞里。这里面俨然是另外一番天地，有花草树木，有鸟语花香，有果实可以用来果腹，偶尔猎几只鸟，也能加加餐。
　　可他并没有法子从这里离开。
　　当然，他眼下武功没有恢复，即便出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死……
　　那个人会因为自己……而死吗。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凌肆的脸。
　　一时间，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其实身为一个从魔教出来的人，他不该太在乎别人的死活。尤其他又是那么一个冷心冷血的人……
　　至于愧疚……
　　他本也不该对谁怀有愧疚。不过是需要就利用，不需要就杀了……
　　“别死……”可他还是发自内心希望凌肆不要死，希望那个人别死。
　　温初沉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他刚才那副样子，若是有别的人在，大概会觉得自己见了鬼吧？
　　他是白莲教教主最看重的弟子，教主经常和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看重你吗，就是因为你足够冷漠，足够冷心冷血。温初沉，你像极了曾经的我……”
　　那个男人还说：“你该要一步步踏破那尸首鲜血，成为一把最最锋利无情的剑。”
　　这样的温初沉，当然不该有情。
　　他从前的冷漠绝情，正是教主喜欢的。
　　若是被教主知道他平白无故对一个傻子心软了，在意了，心疼了，那他和教中其他人，大概也没有什么两样，早晚会沦为弃子吧。
　　当然，不能恢复武功的话，他大概连活都活不下去。
　　温初沉决心在山洞内好好修炼。
　　至于凌肆……
　　“死了，便死了吧。”
　　温初沉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而他决然不会想到，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远在天边的凌肆，却能亲耳听到他所说的话。
　　不仅能听到，凌肆现在甚至还能看到温初沉的脸。
　　【系统道具使用时间已结束。】
　　只是下一刻，所有的画面消失了。
　　系统说：“10积分虽然也不算多，可哪里有这样用的道理。”
　　要知道被陆寒华抽了一鞭子又一鞭子的时候凌肆其实疼地要死，那时候他都没舍得花一点积分止疼……
　　要不是最后怕自己会失血过多，他大概连止血丹都不会买。
　　现在却专门花10积分就为了看温初沉的境况……
　　“他没事，那便值得。”
　　只是要说心中全然不难受……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死了，便死了吧。
　　这句话，是说得他吗？
　　又或者是温初沉在说他自己？
　　凌肆轻轻叹了口，他连夜坐马车赶往凌家，眼看着距离凌府越来越近，他也该暂时将温初沉的事情放到一边。
　　凤凰说：“你怎么唉声叹气？难道是又想那个温初沉了？”
　　凌肆没说话。
　　凤凰又说：“说真的，我真不是打击你……喜欢一个人没错，为他付出一切也没错，反正是你自己想做，你想做就做吧。可……你就真的一点不在乎得失？”
　　凌肆依旧没说话，只是目光轻轻颤了一下。
　　凤凰又又说：“而且吧……就以本神兽的经验……冷心冷血这是天生的，你为他做地再多……都不会有任何用的。你也知道，本神兽曾经也威风过，我曾经认的一个主人，他也是喜欢一个冷心冷血没心没肺的人……自以为自己为他付出一切就能把那人的心捂热，最后还不是……”
　　凌肆依旧沉默着，很想直接打断凤凰的话，又忍不住想说，你说的那个以前的主人和他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好像是在下意识拿之做参考。
　　却忘了……当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果然，凤凰说：“他最后啊……灰飞烟灭了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堕入了魔道。”
　　说完这，凤凰忽然惊呼：“对了，我那主人喜欢的人好歹最初还是和他一路的正道人士，你喜欢的那个温初沉可一直不是好人……”


第二十一章 傻子，不再是傻子……更新：2021-04-28 22:37:51 2条吐槽
　　凌肆却忽然笑着对凤凰说：“那你看我像不像好人？”
　　某只凤凰吓地心口一颤。
　　凌肆这人笑的时候分明很好看，一双眼睛带着些勾人的味道，可凤凰就是觉得害怕。
　　本来生的漂亮的人，或笑或哭其实都不会难看，尤其凌肆这人，单看外表谁不说他是那天真无害的翩翩公子。
　　可某只凤凰就是觉得……
　　撕开这无害小少爷的面皮，果然不是好东西。
　　凌肆笑地更加肆意，“你定是在心里骂我不是好东西。”
　　某只凤凰哑然。——当然是被说中了。
　　两个人时时刻刻在一起，对彼此的心事怎么会看不透。
　　不……
　　他对温初沉就看不透。
　　有时候会觉得温初沉前世曾给与自己的万般温柔也许只是自己记错了。
　　那时候他也是傻子，现在他也是“傻子”，可为什么他现在对他就比不上以往了呢？
　　总还是会有些失落。
　　但他绝不会因此埋怨。
　　“小公子，前边就是凌府了。”
　　赶车的车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凌肆才发现马车早就停下了。
　　他掀开车帘，前头的确是凌府……
　　那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可才出去没几天再回来，却觉得莫名地陌生。
　　前世今生两辈子……
　　他对自己生长的地方，还是那样不带一丝感情。
　　要是外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定然要说他和温初沉一样冷心冷血。
　　其实这样也刚好，两个冷心冷血的人，的确比较适合在一起。
　　“你笑什么？”某只凤凰觉得古怪，不是不愿意回凌家吗？
　　他还不知道，凌肆虽然着急回凌府，一颗心其实全在温初沉身上，自己身上的伤都半点不顾及，偏偏时时刻刻都想着那个人……
　　“没笑什么。”
　　其实就是忽然想到……若自己被世人说和温初沉般配，那还是挺好的。
　　凌肆给了车夫车费和一些打赏，下了马车，一只脚踏在地上却没有一点实感。
　　回来凌家又如何……
　　果然是……
　　若非为了那至关重要的宝库钥匙，根本不屑于再踏入这个府邸半步。即便凌府再次被灭门……果然，他也还是并不当一回事。
　　“你要怎么进去？”凤凰问凌肆，“你走之前闹出一堆风风雨雨的争论，还打伤了云九九……是不是得偷偷潜进去？你的伤势还要紧吗？”
　　虽然凌肆对自己的伤势始终一字不提，凤凰显然还是记着的。
　　“这就叫刀子嘴菩萨心吗？”凌肆得意地笑起来，“你还会关心你主人我？”
　　然后某只凤凰就不说话了。
　　该死的，竟然调戏他……
　　“当然要光明正大走进去。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我现在的确累了。”
　　凌肆轻轻打着哈欠。
　　可即便是略有些疲惫慵懒的凌肆，身上似乎也还是带着一种凌冽可怕。
　　“都随你吧！反正即便你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我也劝不动你！”凤凰无语道。
　　*
　　凌肆远远听见凌家几个下人在闲聊。
　　“那傻子少爷就当真不找了？”
　　“你不提他谁还记得啊！”
　　“主要是那事情太邪门了不是吗……说是傻子忽然不傻了，然后又……”
　　“整个凌家早就当那个人不存在了！就连他亲亲娘子都勾搭上凌慎少爷了……”
　　“也不知道云九九那女人怎么想的……上赶着当凌慎少爷的妾。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那不然呢？那女人原本也就是个丫鬟！”
　　“可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和自己夫君的兄长私通就好听了？要我说，那个凌肆不回来还好，要是真的回来了，呵呵呵……整个凌家哪里有容得下他的地方。”
　　可下一刻，几个下人瞬间呆楞住。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
　　一位一身白衣正满脸微笑的翩翩少年，不正是他们口中那个傻子少爷凌肆吗。
　　“这群人吓傻了？”某只凤凰觉得这群下人此时的样子实在滑稽。他们之前提起凌肆的时候，语气是多么不屑和多么幸灾乐祸。
　　其实也无妨……
　　谁人背后无人说！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只是谁又会想到当他们口中的傻子少爷真的回来了，真的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会露出如此呆傻的样子。
　　“这位小公子……你是……”有人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凌肆。总觉得不该是凌肆本人，而是什么和他相似的人。
　　可世上真的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凌肆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他身上的冷冽早就被刻意收敛，“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长成我这样的凌肆？”
　　这话一出，那几个下人是真的吓坏了，一个个面色铁青，跟见到了鬼似的，不约而同一步三退。
　　“不……这不可能……”
　　“那傻子少爷不是……”
　　其实凌肆是死了还是活着压根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那天凌家从山上请了得到高僧，结果破门进了凌肆院子里之后却发现翻遍整个院子压根找不到人！
　　云九九自然是没有跟外界透露当晚发生的事情，所以对凌家其他人来说……他们只知道凌肆不见了。
　　凌慎当下就说：“或许是他自己走了吧……走得好。”
　　凌老爷子嘴上一言不发，心里想的其实也是一样，总觉得凌肆好像是什么晦气的东西，是个麻烦。
　　这麻烦以前还只是多养一张嘴，现在当然还是自己走了最好！至于凌肆为什么走，怎么走地，其实他压根不在意！
　　只有凌肆那后娘反倒是最“关心”凌肆的人，其实也是担心凌肆压根没有走，当下让人又在凌家和城内上上下下搜查，确定是找不到半个影子，才捉摸着可以放下心来。
　　其实又才过去几天……
　　凌肆离开的第二天早上高僧就被请来了，搜查也是当天完成的。
　　可谓是不惜代价……
　　凌肆打听到这些的时候却只是觉得好笑。
　　“我们凌肆少爷是个傻子！你是何居心假冒他！”那几个下人还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凌肆回来了，“快滚！”
　　“谁说傻子就要一直都是傻子。”


第二十二章 欺负过他的人，百倍偿还……更新：2021-04-29 23:55:17 3条吐槽
　　凌肆的脸上顷刻间没了笑，阳光下，那少年冰冰冷冷，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其可怕的凌冽气场，他似从地狱而来，浑身杀意，邪气冲天，让人见之生畏。
　　谁又能将眼前这白衣修罗般的人比作曾经那个总是一脸单纯的傻子少爷。
　　昔日那个人前风光人后被人肆意羞辱践踏的凌肆……若是真的不再是一个傻子，他心里会有恨，会有怨吗？
　　只因为他是个傻子，生母早逝，亲爹也并不看重他，便该被人肆意践踏羞辱？
　　凌肆骤然想起了前世的种种事迹。
　　——看，那傻子果然傻子，淋了尿都不知道躲开，还真听话，让他站在那他就站在那不动！
　　——傻子，你娘留给你的这些东西可真好，可你一个傻子要了干嘛？
　　——老爷都说了，活着就行！
　　——哈，这傻子连疼都不知道。
　　他们喜欢把凌肆骗到树下，几个下人自己爬到树上往凌肆身上尿尿，那时候凌肆还是个孩子。他们还喜欢抢他的东西，便是凌肆娘亲偷偷给他留着的东西，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便也只有被抢走的下场。
　　若不是凌家后来在武林中颇有些名气，凌家开始注重些表面的东西，凌肆便只怕只能整天穿地破破烂烂继续被下人们肆意欺负羞辱。
　　后来凌肆才能穿着好的衣服，也不再被下人骗到树下被尿一身。
　　只是私底下的羞辱总还是有的。
　　那些事情……
　　原来一幕幕，都记得很清楚。
　　当然会记得很清楚，前世的凌肆是个“傻子”却其实又不是“傻子”啊。
　　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他是有意识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经历那些绝望的事情……
　　“凌……凌小少爷……若真的是您回来了……您想怎么样？”
　　下人们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人真的是凌肆，可他们敢拦下凌肆吗？
　　谁知道，正是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自以为聪明地朝着凌肆扑了过去，他手里的剑直接刺向凌肆，嘴里还自以为正义地说：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轮不到你来假冒凌小少爷。真的当我们凌府没人了？”
　　那人显然的确有些本事在身，且他的招式虽然简单，却是极其恶毒的杀招，若是一般人只怕已经被他一剑抹了脖子。
　　谁曾想他那突如其来的一招轻而易举就被凌肆化解了，不仅如此，凌肆动作极快便夺走了他手中那把剑。顷刻间本来指向凌肆的剑，就架在了那下人的脖子上。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让所有人打自心底彻彻底底生出惧怕。
　　“凌肆少爷……别杀我……你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我常常带着你一起玩……”
　　凌肆的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忽然，他笑了，“记起来了。”
　　然后……
　　鲜血溅了一地，只听着“噗通”一声。
　　人死了……
　　“杀人了……”
　　“快来人啊……”
　　凌肆轻笑，“不该死吗？”
　　昔日欺辱过他的人，当然都该死！
　　不知不觉，凌府内外早就围满了人。
　　“疯子，真是个疯子……”
　　“凌肆那个傻子，怎么可能？”
　　“小声一点……你们都不怕他吗？据说那下人出言不逊，便被他杀了。”
　　“他的武功可真高，他刚才那一招快地我都没有看清楚，那个傻子消失几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杀人了，他是个疯子！”
　　“杀了他……杀了这个疯子！”
　　听着那些声音，凌肆心底竟是无比平静。
　　他从那些声音里听到了太多感情，惊恐，害怕，不敢置信……
　　“凌肆！”一个声音突然从远处响起。凌慎远远看到凌肆，却不敢认他，那个傻子凌肆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敢肆意在凌府门口杀人……
　　凌慎表面镇定，其实已经吓地全身发抖。
　　凤凰说：“好歹也是在江湖武林有些名气的凌家，你那个兄长见个死人怎么吓成那样？”
　　凌肆勾着冷冷的笑，慢慢朝着凌慎走去。他的脚步极慢，一瞬间，好像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一人。那些谈论他的人，或害怕或嘲笑，却都不在了。
　　“我只问兄长，如你小时心智不全，终日傻乎乎的，被人肆意欺辱百般折磨，等有天你恢复心智，又有了报仇的能力，你会不会报复回去。”
　　“你……你在说什么！”凌慎不敢相信凌肆怎么敢……
　　怎么敢回来。
　　怎么敢杀人。
　　又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下，在凌家大门口杀人！
　　还在杀完人之后，如此镇定自若地只质问他！
　　昔日的傻子……
　　如今是……变成了疯子？魔头？
　　凌慎的手脚都在发抖，他显然是害怕的，压根听不进去凌肆在问什么。半晌才结结巴巴自以为正气地回了一句，“凌府是正派！凌家在江湖武林的名声怎么能毁在你手里！凌肆……且不说你经历了什么，杀人就是不对的！”
　　“哦？所以兄长的意思是，若是有人趁着你心智不缺或趁着你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欺负你羞辱你，你也不会还手？”
　　凌慎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当然不是看上去那么正派……
　　可在他分神的时候，凌肆已经步步朝他走来。
　　昔日的傻子，早就脱胎换骨，不再是任人欺辱的羔羊。
　　凌慎慌慌张张，只能大喊一句，“你不是凌肆……你不是我弟弟！”
　　“我回来，只是为了拿走我的一样东西，拿到之后，自然会离开。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凌慎，把东西还给我吧。”凌肆也并没有多想做凌慎的弟弟啊！他发现，做个无心无情的人真好啊。
　　何苦要管别人怎么误解自己。
　　那些人又有什么重要的……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我娘留下的东西。也不怎么值钱……一尊雕刻着蒙面女子的破玉像罢了。”
　　“玉像？我不记得……”凌慎早就确定眼前之人的确是凌肆，尤其此刻，因为那尊玉像的事情，自然只有凌肆知道。
　　“我只想知道，在你身上，还是送人了。”


第二十三章 他在意的，便只有那人了……更新：2021-05-02 23:25:06 7条吐槽
　　凌肆的眼神如此可怕。
　　凌慎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是啊，可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从前那个凌肆不过是个傻子，谁会在意傻子心里想的什么，而现在，凌肆的一个眼神足够将他吓死，这就是所谓风水轮流转吗？
　　“还愣着做什么，都过来！”凌慎心中害怕，慌慌张张大叫起来。他身上也粗略有些武功，只可惜三脚猫功夫，并不如何。
　　而那群下人一边发抖一边虚张声势：
　　“你敢伤害我们凌慎少爷试试看！”
　　“快去找府中的高手来。”
　　“快去叫老爷……”
　　凌肆只是冷冷一笑，全然没有半点害怕。
　　凤凰说：“要是那些人真的都来了，你到时候对付地了吗？”
　　凌肆说：“总会有人去透风报信，更何况，他们早就往这边来了。”
　　这群人现在虽然信了凌肆的身份，可他们对凌肆除了害怕忌惮还有什么？
　　或者……是厌恶吧。
　　把他当做是滥杀无辜的魔教之人，并在心底默默把自己当成是所谓的正道人士。但那也都无所谓……
　　凌肆将长剑直接架在了凌慎的脖子上，“我说了，我只要我娘留下的那尊玉像，送给谁了。”
　　那尊破玉像并不多稀罕，可……若是将那玉像砸开，里头有一块石头，砸开石头，里面藏着宝库的钥匙。
　　“不值钱的东西，不记得了。”凌慎盯着凌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剑，一慌张什么也不记得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救我。”
　　“那我便自己去找吧。”凌肆勾着一抹冷笑，他一边笑，锋利的剑锋就往凌慎脖子上多贴近一寸，直至在凌慎脖子上划破一道小小的口子……
　　鲜血流出的瞬间，凌慎更加慌乱了，“凌肆！我是你兄长！我便是从前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难道真的要杀了我不成？”
　　“我只知道，如果无数到十你还是想不起东西在哪里，我的剑就会刺破你的脖子。”凌肆说这话的时候毫无表情，他身上的滔天杀意足够让凌慎吓地半死。
　　“他们都说那破玉像显然不是真的玉做的，不值钱的东西，要不是雕刻的工艺不俗，早是要扔了……不……我是说，既然是阿肆你娘亲留下的东西，我便帮你收着，放在了库房里……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九儿……”
　　“九儿？”咋一听压根不知道这个九儿说的是谁！凌肆愣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
　　而凌慎的脸色也在一时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才想到自己为什么一见到凌肆就怕……其实哪里只是怕，更多的是心虚。
　　他对这个弟弟从来没有半分爱意，开心的时候还会哄一哄，跟哄小狗似的，不高兴的时候他对凌肆和那些下人对凌肆的态度又能有什么区别？
　　如今又多了夺妻之仇……
　　“呵。”谁知道凌肆只是冷冷笑了，一丝多余的感情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凌慎。
　　至于云九九……
　　凌肆除了恨还能有什么？
　　他前世是活活被那人剜心而死的啊……
　　只是他的恨意，都是很凉薄的。
　　凤凰说他：“你是不是除了温初沉以外的人，便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哪怕这人是你的仇家，你只怕都懒得分一点恨意给他。”
　　倒也的确如此……
　　只不过，恨也还是恨的。
　　“我知道了。”凌肆冷冰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去找云九九吧。
　　东西现在确定在云九九手里，但云九九肯定还不知道只要砸开玉像再破开里面的石头就能拿到钥匙。
　　这个秘密除了凌肆，其实又哪里有其他人知道。
　　不过是东西误打误撞在凌慎手里，又转手到了云九九那。
　　可云九九对那东西肯定也抱着一些疑心。
　　凌肆一抬手，用手刀打晕了凌慎，然后转身就朝着凌府深处走去。
　　“这可怎么办？”
　　“怎么不拦住他！”
　　“怎么拦住他！你们不也没有反应过来吗！他的动作太快了……真不知道他练了什么武功。”
　　“快去找人……找人……”
　　“都看什么热闹！别看热闹了！”
　　身后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声音。凌府下人们远远看着凌肆一阵烟似地离开，却不敢追去，一边懊恼一边推脱责任，战战兢兢又要逞威风。凌府外看热闹的路人又惧怕又想着借机会踩一脚凌家。
　　各式心思，都挺好笑的。
　　凌肆心里和面上则都是冷冷的，什么也没有。
　　凤凰问凌肆意：“你的武功是不是进阶了。”
　　也就是来凌府的前几个时辰，凌肆一直在修习，根本没有睡觉。凤凰当时就觉得凌肆的武功可能进阶了，但也没有问。因为凌肆马上就急急忙忙跑到凌府了。
　　“你猜。”凌肆对他已经不似以往那般冰冷。
　　“那肯定就是了。”凤凰嘀咕，“又是为了温初沉吧。”
　　虽然回地是凌家，看似和温初沉毫无关系……
　　“你灵力恢复到几层可以化成人形。”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化成人形？”
　　“不重要。”
　　“……”
　　凤凰起初没明白凌肆忽然关心这事情干嘛，在凌肆赶往云九九住处途中，他忽然明白了……
　　不会是让他化形成温初沉吧？
　　不过他也没有机会问凌肆，因为凌肆忽然停下了脚步，而四周的气氛也有了变化。
　　原来是……
　　到了。
　　云九九仍旧住在他自己的这处院子，他对凌家的事情不太感兴趣，留在凌府只是为了宝库钥匙，只可惜凌肆不见之后，他也没能从凌慎口中套出什么话。唯一的收获是……
　　凌慎库房里还有一些以前凌肆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云九九找借口要了去，其实也没有看出什么。他现在思绪全无，想找凌肆的下落，却又找不着人。
　　其实到现在他都想不通那天晚上的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而此时此刻……
　　他看着那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年，他全然不敢相信……
　　那个人是……
　　“凌肆……”
　　云九九整个人都呆住了。
　　可他又马上想到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 找不到……他就像是消失了……更新：2021-05-01 23:40:44 2条吐槽
　　不，这人怎么可能会是凌肆！
　　凌肆那个傻子……
　　不，凌肆他真的是傻子吗……
　　一时间，云九九只觉得心中千头万绪。
　　换做以前，一个小小的凌肆怎么可能让他如此焦头烂额？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凌肆不知道几时已走到他面前，而他竟出于本能地生出一股惧怕。
　　云九九往后退却一步，凌肆却往前逼近一步。
　　直至云九九终于退无可退，不得不面对凌肆……
　　他却已经无法像是刚才那样喊出对面之人的名字。
　　凌肆……
　　一个他原本压根不在乎的人。
　　原本只是傻子的凌肆，被他百般看不起，又百般利用的人。
　　如今，却成了让他惧怕的存在。
　　那种出于本能的惧怕连云九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是合欢派的高阶弟子，虽然眼下还没有闯出什么名堂，可同龄人中他暂时还没有遇见什么对手。凌肆身上那股气场却让他觉得……
　　那仿佛是来自于比他高位之人……
　　笑话，不过是一个……
　　一个……
　　在云九九分神的时候，凌肆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那个少年冷冰冰的，周身散发着无比可怕的凌冽气场，他的剑法则是也是一样的冰冷一样的锋利，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如同一道光，发现时他的剑已经刺中云九九的肩胛骨。
　　云九九躲闪不及，一双眼满是错愕。
　　其实不只是错愕。
　　肩胛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一瞬间血腥弥漫。
　　凌肆的剑还抵在云九九的脖子上，他冷冷看着云九九，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
　　昔日那个追着他，一口一个娘子的人……
　　好像不曾存在一样……
　　那个他从来看不上的凌肆去哪里了？死了？消失了？现在的凌肆又到底是谁？
　　“你是谁……”分明第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凌肆，云九九忽然又有些不敢认了。这个人身上有太多让人疑惑的地方。
　　“我回来只是要取一些我娘留下的遗物，凌慎说东西都在你这里。”凌肆语气冰冷，“云九九，东西在哪。”
　　“你不可能是凌肆！”
　　“没有什么不可能。”
　　“你……”云九九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子，阿肆听话的话，你会多喜欢阿肆一点吗。
　　——这些都给娘子一个人吃。
　　——阿肆很惹人讨厌吗？
　　——可是阿肆真的不知道娘子说的东西是什么……
　　——阿肆错了，娘子别不理阿肆……
　　这些凌肆以前说过的话，都好像……其实根本不曾存在。
　　云九九第一次感觉到了莫名的心痛。
　　他这种人，是从来不会为任何人觉得难受的。
　　“你若是凌肆，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怎么会如此对我？”云九九的眼底带上柔情。
　　这个人果然还是那样擅长伪装。只是这样的把戏，凌肆是从来都看不上的。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着。”凌肆的剑毫不客气朝着云九九再次刺去。
　　剑锋本就指着云九九，不过分毫的距离……
　　云九九狼狈不堪地躲过这一剑，还因此被割断了几缕青丝，青丝散落半空又如同绽放过最终枯萎的花。
　　顷刻间，原本就在自己跟前的少年不见了……
　　云九九好像才回过神来……
　　——我只是回来拿回我娘的遗物。
　　他赶紧追上去，可门已经被锁上，他被关在了门外，等他把门弄开，屋子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他上次失踪的时候一样……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听说凌肆回来了，他是不是来过？”
　　“来过……”云九九眼神有些呆呆地，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等等，你肩胛怎么在流血？你受伤了？谁把你打伤的？那个凌肆……”周麟手指着云九九肩胛处，“他有什么能耐伤到你？”
　　“闭嘴！别说了！”云九九心里本就乱糟糟的，又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心下更加烦躁，催促对方，“还不快去追！”
　　可他心里也清楚，追什么？压根没有可能！
　　且……
　　周麟说得对……
　　凌肆凭什么伤他？就算那人武功一日千里，云九九也绝非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所以他刚才都在做什么？
　　——仔细想想，从凌肆出现的那个瞬间，他的脑子就跟注了水一样。
　　甚至……
　　就好像一整颗心都是乱的。
　　“他回来的突然，我还以为是做梦了。”云九九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周麟已经追了出去，不过多半是追不到人的。
　　云九九看了看空落落的房子和院子，“我今日是怎么了？”
　　先是就那样放过了凌肆，然后是整个人心里莫名的……
　　刺痛……
　　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又一下，一直在疼。
　　——凌肆？原来是个傻子。
　　——不过是个傻子，随便他吧。
　　——我啊，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傻子。
　　——拿到宝库钥匙以后，他就和凌家的人一起死吧。
　　曾经，他不屑一顾的那个凌肆啊……
　　和刚才那个冷冰冰的，无比冷酷的凌肆，是一个人吗？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一开始他就被骗了？
　　这世上有什么人能骗得到他云九九？
　　还偏偏……是被一个傻子玩弄于股掌。
　　这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哄闹声音……
　　“少奶奶，您没事吧……”
　　*
　　【叮！恭喜宿主完成重要任务“夺回宝库钥匙”，获得积分+100。】
　　凌肆盯着手中的玉像，自己都没想过任务完成的如此轻松。
　　他已经算好遇见云九九时该会有一场交锋。
　　纵然云九九可能压根没意识到宝库的钥匙就藏在那玉像中，这一切也还是太轻松了。
　　【开启任务：保护宝库钥匙。】
　　【开启任务：找到宝库。】
　　这两个任务并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
　　只是……
　　【开启任务：攻略云九九。】
　　攻略云九九！
　　凌肆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凤凰一脸困惑，“你急急忙忙回来找东西，到底找到没有？怎么愁眉紧锁？”
　　“找到了。”
　　“又是为了温初沉在担心难受？”
　　“这次不是。”
　　凌肆想不通，系统为什么会让他攻略云九九。
　　他的攻略目标不是只有温初沉一个吗？——当然，也刚刚好，他想攻略的，也是只有温初沉一人！
　　可现在为什么会多了一个云九九。
　　【系统提示，云九九好感度+10，好感度40。】
　　凌肆问系统：“这个任务是一定要做的吗。”
　　“非主线任务不强制，主人自己选择吧！”
　　“那就无所谓了。”凌肆毫不在意。
　　“凤凰，我们去找温初沉。”凌肆笑着说。
　　某只凤凰特别无语，“不是说不是在想温初沉吗？”
　　“我没说啊。”凌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走吧。”
　　凤凰看着阳光下满脸微笑的少年，不由地愣住。
　　凌肆仿佛是第一次这样笑……
　　不带一丝冷冽和杀意。
　　笑容如同微风一样和煦。
　　就像是每一个寻常的……这个年龄的少年该会有的样子。
　　*
　　只是凌肆回到白莲教，却再也找不到温初沉。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
　　凌肆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这一天的他依旧一无所获。
　　凤凰说：“你还找吗？”
　　“找啊。”凌肆叹了口气。
　　他问过系统，但是系统拒绝透露温初沉此时的行踪，说是涉及到了什么隐藏剧情。
　　凤凰说：“说不准已经死了。我看还是别找了。”
　　“没关系啊，他死了你陪葬。”凌肆笑着说。
　　凤凰觉得凌肆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完全没有给人开玩笑的感觉……
　　和凌肆的互怼大赛，某只凤凰显然没有赢过。
　　当然，没赢过也没有停止过……
　　“真的没必要继续找下去了。”
　　“我看是真的找不到了！”
　　“我看他是真的死了！”
　　“怎么就不听话呢？”
　　“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
　　凌肆总是轻飘飘一句，“闭嘴，他真的死了你陪葬。”
　　一连几天，凌肆没日没夜找寻温初沉的下落。
　　终于……
　　还是没找到。
　　“你还要继续找吗。”
　　“不然呢？”
　　“我就知道……”凤凰无奈地叹气，“要是一辈子找不到怎么办？一直找下去。”
　　“对。”
　　“果然。”凤凰再次无奈地叹气。他不知道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但……
　　他心里宁可凌肆一直重复这样的生活。
　　也还是不要……
　　也还是不希望……
　　也还是害怕……
　　害怕凌肆真的再遇上温初沉。
　　“我说过的曾经的那个主人，其实和你有点像。”
　　“怎么说？”
　　“就很蠢。”
　　“……”
　　凌肆听了这话倒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着急地找温初沉的下落了。
　　显然他现在再怎么着急都是一样的结局。
　　系统建议过他先去找宝库，凌肆也正有这个打算。可他空有宝库钥匙，其实并不知道宝库在什么位置。
　　【开启任务：寻找宝库。】
　　系统又提示他：
　　“原定剧情里宝库的位置是合欢派前教主找到的，主人你可以转移阵地去合欢派。”
　　但是，如果……


第二十五章 是他吗……更新：2021-05-02 23:37:00 4条吐槽
　　如果转移阵地，他势必要离开白莲教，也许更难找到温初沉的下落。
　　凌肆紧紧皱着眉头，有些郁闷，“我打算转去合欢派。”
　　“去那做什么？”凤凰一脸茫然，“听闻也是个……魔教。怎么还和魔教杠上了？难道温初沉跑合欢派去了？”
　　“倒也不是。”
　　“那你去那地方干嘛？你的武功在凌家还算够看，只因为你们凌家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且那点名气在江湖武林中其实也不值一提。可你现在身处于白莲教已是举步艰难小心翼翼，真去了合欢派……只怕更不容易。”
　　若说潜伏在白莲教还有必然原因，去那合欢派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是这时。
　　“那边那个低阶弟子，你在做什么？教中正在召开大会，你是哪个手下的，竟然如此悠闲地在这闲逛。”
　　凌肆自己都忘了自己这会还易着容在白莲教内打探消息……
　　凤凰说：“赶紧跑吧，你都要去合欢派了，还留在这作什么。”
　　可前提需是跑地过啊！
　　凌肆是想拔腿就跑，刚才说话之人却像是一道影子般拦在了凌肆面前。
　　那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面容。
　　可不知道为什么……
　　凌肆总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若说古怪，顷刻间其实便又不觉得了。
　　虽说是在白莲教潜伏了许久，凌肆还真就没混入白莲教的核心圈子，只因为他混入白莲教只是想寻找温初沉的下落，并不是想要在白莲教久待，再则，白莲教内的高手还是太多了……
　　事实也证明了在外部圈子混，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可眼下他要转移阵地的时候，不想却又招惹了是非……
　　“你叫什么名字。”
　　凌肆摇摇脑袋，指了指嘴巴，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男人眯着眼，审视的目光冰冰冷冷。
　　凌肆穿着白莲教低阶弟子的服饰，而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的，应该是和陆寒华一样的高阶弟子服。可若是比较有名的高阶弟子，凌肆觉得自己也不至于猜不出他是谁。
　　凌肆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他依稀感觉眼前这位白莲教的高阶弟子有些透着古怪。
　　凤凰说：“我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一股好可怕的气息。”
　　“原来你也有所感觉？”
　　“赶紧溜吧，别找不到温初沉……还要卷入莫名的事情。”
　　“这算是关心我？”
　　某只凤凰不说话了。
　　“一个哑巴？”那位高阶弟子仍在打量凌肆，他盯着凌肆那张易过容的脸看了很久，眼神越发复杂。
　　凌肆低着头，不断朝那高阶弟子鞠躬和比划手势，示意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央求对方放过自己。
　　凤凰笑话他：“你演戏一贯演地好，谁看了不会觉得你就是白莲教中一个战战兢兢的低阶弟子……这卑躬屈膝的可怜样子……”
　　要不是顶着现在这么一张难看的脸，那倒是挺楚楚可怜的。
　　“我若是不放你走呢？”谁知凌肆终究遇见了个麻烦。这人虽然外表平平无奇，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已经彰显了他的不容小看。
　　“我现下正好需要一个下手，跟我来。”
　　凌肆愣了一下，在心里盘算从这人手里逃出的可能性有多大。谁知道下一刻就被这人按住肩胛，一股可怕的真气让凌肆不得动弹。
　　从外貌看，这人年龄也不过略长他一些，没想到这个年龄竟已经如此厉害。
　　凌肆只觉得肩胛处传来一阵钻心刺痛。
　　某只凤凰嗷嗷叫道：“完了完了，怕是跑不掉了，这人好厉害，你的武功……在他面前只怕不够看，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凌肆当然早就察觉这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他马上装作害怕顺从的样子跪在那人面前。
　　那人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我只需要片刻就能取你性命。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凌肆只能乖巧地跟在那人后边，最终进入一座单独的院落。
　　高阶弟子所住的地方，并不是凌肆可以轻易进入的，他偶尔为了打探消息也会想法子进去，而这人住的地方，应该是距离教主的主殿很近的地方。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应该是……
　　“你不会说话，会写字吗。”男人忽然冷冰冰地问。
　　凌肆摇了摇脑袋，一脸呆萌顺从的样子。
　　“什么都不会，究竟是怎么被选进来的？”男人眯着眼，又开始在凌肆身上四处打量，“无妨，你先将这个服下。”
　　凌肆愣了一下。
　　也只是他分神的瞬间，有人已经撬开他的嘴巴，将一枚丹药喂了进去。
　　他的下颚被人死死地嵌住，几乎是被迫看着眼前的男人……
　　可其实有什么可看的呢，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而盯着他的那双眸子，则是那样冰冷可怕……
　　却又好像……
　　好像哪里不对。
　　第一眼的时候，就透着古怪。
　　而此时此刻，四目相对，那种古怪更加奇怪了。
　　他竟然想到了……
　　温初沉。
　　“你觉得他像不像他？”
　　“谁？温初沉？不能够吧，长得也不像……气息也不太对。”除了像是一般人那样靠外表辨认人，凤凰对人的气息特别敏感，“你是不是想温初沉想疯了。”
　　不是吗？
　　凌肆感觉心头乱乱的。
　　也是……
　　温初沉那个人，对人是很冷淡的，他不太可能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
　　从前不过是因为温初沉以为他是个傻子，而他现在……
　　“你不会真的觉得他是温初沉吧？果然是……有点神志不清了？”
　　与此同时，那个死死按着他下颚的男人松开了手，“吃下那一枚丹药，以后每七天都要服用一次解药。”
　　凌肆这才想到这人刚才将一枚丹药塞进自己嘴里……原来是毒药！
　　凤凰说：“你这次怎么反应如此迟钝，我早就说了，这人身上透着一股很危险的气息，要你快点跑……可你不听，如今被他捉住，又被迫服下毒药，真是完蛋了。”
　　“每天把我的宫殿打扫一遍，我需要闭关修习，你哪里也不要去，留在这宫中。”
　　这一处地方的确和宫殿一般。凌肆环顾一圈，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白莲教，也小看了眼前的人……
　　“去打扫去吧。”男人语气冷冰冰的。
　　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瞬，都会觉得被他周身那股可怕的气息压地喘不过气。
　　凌肆虽然修到神功第二重，要和云九九打个平手不难，对付凌家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草包也没有什么关系，真的遇上绝顶高手，根本就是去送死的。
　　这样的他，即便找到了温初沉，就能保护他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还不滚？”
　　凌肆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就跑了。
　　凤凰说：“看惯了你冷冰冰的满脸杀气的样子，再看你装孙子的样子当真不习惯。哪怕我知道你也就是演戏……”
　　“真打起来，我半点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便是真孙子了。”凌肆自嘲道，“这些日子，我着急寻找温初沉的下落，只可惜终究是徒劳无功……”
　　“是吧，你也知道后悔了吧？不如逃跑算了？至于你身上的毒药……本神兽看看有无旁的方法帮你解开！横竖这凡人界的毒总……总不至于本神兽都解不开……”
　　结果就听凌肆叹了口气，“我只恨我自己武功修为不够，不然直接扫平了这白莲教合欢派又如何。”
　　凤凰：……
　　“你说你能解开那毒，是真的吗？”
　　“假的。本神兽什么也不会！”
　　“怎么还生气了！？”
　　不过凌肆也知道这毒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你就不担心吗？之前受了那样的伤，现在又中毒了。”
　　“这毒死不了。”
　　“毒发的时候也够你受的。”
　　“我这人啊……最不怕的便是疼痛。”
　　凌肆笑了笑，便真的乖乖当他的低阶弟子，去给这处宫殿的主人打扫去了。
　　这处地方虽然很大，但是九层高台上却可将整个宫殿看个遍，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正盯着凌肆的一举一动。
　　打扫期间，凌肆也的确感觉到一股无比冰冷的眼神正冷冷盯着自己。
　　可他从未从那眼神里察觉到轻视小看这些……
　　只是冰冷。
　　只是毫无感情。
　　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般的高阶弟子对低阶弟子都很瞧不起。”
　　“白莲教中，对低阶弟子从未瞧不起的人，只有一个……虽然白莲教教众都说，那是因为那人生性孤高傲慢。”
　　“但……的确只有一个。”
　　凌肆自言自语说了好些话。
　　凤凰说，“你就没想过白莲教中还要其他人？长老，左右使……这些人不比温初沉地位高多了？一个温初沉，还不至于单独坐拥这样一座宫殿吧。”
　　“可他身上穿着的是高阶弟子服饰。”
　　是……
　　温初沉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越来越……
　　正是这时候，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像是你这种手脚不麻利的低阶弟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只是片刻，那个男人换了一身衣服……


第二十六章 身？
　　他此时换上的衣服，的确不再是高阶弟子的服饰。
　　更没有想到的是……
　　这个男人本来顶着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容，如今却变成一个俊美不凡的样子。他一双凤眼凌冽，高挺的鼻梁，凉波的嘴角，语气冷冰冰地，“本座是白莲教左使君苏善。听过吗？”
　　凌肆盯着那张脸却是愣了很久，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善……
　　白莲教的使者都很神秘，左右使者的真名知道的人其实很少。
　　凌肆在意的是，这个人的脸，为什么……
　　会和温初沉有些相似。
　　但是系统并未提示温初沉出现，所以他自然不会是温初沉吧？
　　而且……
　　苏善是苏善，温初沉是温初沉，怎么会是同一人？除非压根没有苏善这个人。
　　凌肆问系统，“白莲教的左使是叫苏善吗？”
　　“原剧情未曾透露的隐藏任务，需要扣除两积分。”
　　凌肆选择了扣除积分。然后得到了结果……
　　苏善。
　　的确存在这么一个人。
　　极其神秘的白莲教左使，苏善。
　　“呆了？”苏善眯着眼，眸光越发冰冷，可他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本座不喜欢手脚不快的人，懂吗？”他笑起来时更有一种毒辣的感觉。
　　凤凰说：“我本以为你已经够可怕了，如今见着这人，我才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啊。若是只看年龄，他似乎也并不大你多少呢。等等……你刚才真的看呆了？”
　　凌肆也是这才回过神来。
　　这人……
　　真的不是温初沉吗？
　　心中总不免有些失落……
　　苏善名字里带着一个善字，却其实和善良半点不沾边。
　　苏善每日清晨天未亮便醒了，早起要沐浴，水要当天从山上挑。
　　沐浴之后他还要暍茶。
　　茶水他只暍用晨露沏的，凌肆早早起来收集晨露，然后去给他挑水，真是吃尽苦头。偏又无法怠慢，只因为这人毒辣又精明。
　　先前说让凌肆平日不要离开宫殿，显然只是屁话。
　　沐浴饮茶之后，苏善还要用早饭，他说自己口味清淡，早上煮一碗面就可，凌肆寻思这还挺简单的，谁知道苏善对一碗面也多有挑剔。
　　“一点味道都没有，吃什么？”
　　“盐放那么多，咸死我？”
　　“面汤昵？”
　　“面汤多了。”
　　“太热了。”
　　“冷的，怎么吃？”
　　“重做。”
　　“重做！”
　　凤凰都忍不住说：“你说他挑剔吧，他早饭只要一碗面，你说他不挑剔吧，一碗面都能挑出那么多骨头。真是好笑。”
　　凌肆问凤凰，“你先前说的有法子解我的毒，是真的？”
　　凤凰没了声响。
　　凌肆叹了口气，还能如何。
　　早饭后苏善就要开始修习。
　　然苏善修习的时候他需将苏善换下的衣服洗掉，还需要为苏善准备午膳。
　　堂堂左使，身边只他一个低阶弟子伺候着，他是真的倒了大霉。
　　午饭过后倒是没有太多事情，可以有机会偷偷睡个午觉晒晒太阳。
　　却又时不时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谁在盯着我？”
　　“有吗？或许是苏善吧。”
　　“他不在这吧？”
　　凌肆刚同凤凰说完这话，背后就传来苏善冷冰冰的声音，“就是这般偷懒的？”
　　凌肆吓地一个激灵。
　　苏善看着那如同惊弓之鸟的人，心口不知为何好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凌肆如今顶着再普通寻常不过的脸。
　　苏善当初选中这个弟子，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弟子相貌平平，看着又有些胆小怕事。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专心伺候自己的仆人，而非其他，而白莲教中的低阶弟子们心思颇多，凌肆的出现可以说正合他意。
　　只是..
　　未免过于呆傻了。
　　“教中像是你这样的弟子不多。傻愣愣的，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
　　凌肆赶忙匍匐在苏善面前，装傻充愣求他饶命。
　　苏善说：“本座没说要你性命，你在这求饶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凌肆身上打量了很久很久。
　　回过神时他自己也愣住了。
　　像
　　很像……
　　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听闻那个人已经死了。
　　所以……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
　　“你把头抬起来。”
　　饶是如此，苏善还是冷冷地对凌肆吩咐道。
　　凌肆慢慢抬起头，心底一脸茫然。
　　他之前和苏善的眼睛对视好几次，这次又对上对方视线。
　　对方忽然一把死死地捉着凌肆手腕，“你和我视线对上的时候，我分明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起初只觉得凌肆是白莲教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胆小怯懦的低阶弟子，可仔细想想……好几次都觉得不对。
　　而这一次算是被他捉了正着。
　　凌肆眨了眨眼，一脸慌张害怕。
　　“既然不害怕，为什么要装作害怕呢？”
　　苏善的语气越发冰冷。
　　在男人靠近的时候，凌肆却感觉心口越跳越快……
　　他喜欢的人只有温初沉一个，那为什么……
　　在苏善靠近的时候，他的心脏会跳动地如此之快。
　　惧怕？
　　似乎……也没有多惧怕。
　　他是连生死都无所谓的人，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更何况苏善这人虽然很危险，在这之前却又从未伤害过他分毫。
　　然而下一刻男人就一把掐住了凌肆的咽喉，“你到底是谁。”
　　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杀意。
　　凌肆睁大眼睛，双眼中满是恐惧，却始终没有任何反抗。
　　和这样一双眼睛对上，苏善忽然慌张不已，但他并没有就此松开手，而是一直掐着凌肆的脖子不放开，直至凌肆终于要彻底呼吸不能……
　　“去准备晚膳吧。”苏善松开手，转身离开。
　　凌肆痛苦地咳嗽了很久。
　　他跪坐在地上，冷冷看着苏善离开的背影。
　　如果是其他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他……不管对方比自己强大多少倍。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那么恨苏善……
　　“你盯着他干嘛？不会是因为他和温初沉有些相似……就移情别恋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凌肆皱了皱眉头，“我是现如今想走也走不了。”
　　除此以外……
　　的确也有其他原因。
　　那就是……
　　荒唐荒谬地觉得，那个人……
　　可能是温初沉。
　　分明没有一丝可能，可就是愚蠢地怀着那种想法。
　　苏善本不想对凌肆太过于在意。
　　他要的只是一个伺候自己的侍从，白莲教的低阶弟子里要挑几个老实的总还是能挑到的。
　　反正只是个做事的。
　　可不知不觉就在意了……
　　“左使？”
　　殿下跪着苏善的下属，见苏善分神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您说的人……我们真的没有找到。”
　　“尸体呢。”苏善语气冰冷，“我说过，找不到人，那就找尸体。”
　　“可是也没有……”下属一脸为难，“陆……陆寒华说，他压根没见过那个人。我们也不好拿他怎么样，他毕竟教主最近很器重他，右使也……”
　　苏善目光阴沉，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可怕。
　　殿下的人不由地浑身一哆嗦，“左使……属下会继续寻找的。”
　　一一是有听说有那么个人。
　　一一好像是温初沉逃走那天，那个人就被陆寒华师兄打死了。
　　一一他的尸体被直接扔在了后山的乱葬岗。
　　尸骨大概已经被吃了吧。
　　一一谁知道呢，不过就是那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苏善突然感觉心口乱糟糟一团，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左使？”
　　“下去吧。”
　　其实结果如何，他早就知道了。
　　“属下可否问一句……左使为何要找那样一个不起眼的人。”
　　为何？
　　苏善眯着眼，狭长的凤眸带着一抹凉意，“只是答应了一位朋友。”
　　“是……”下属匆匆离幵。走出宫殿的时候正好看见端着饭菜往宫殿内走的凌肆。
　　正是苏善用晚膳的时间。
　　苏善这人每日的作息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凌肆不敢怠慢，所以晚饭时间一到就端着晚膳在外边等，看苏善的下属离开，他这便朝着里面走了去。
　　苏善的下属不由地多看了凌肆一眼，本来这个低阶弟子看着又胆小又怯懦，可苏善这么不好伺候的人，这弟子是怎么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感觉那人在打量自己，凌肆只能将头低低更下，仿佛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直至走入宫殿内……
　　“今晚不想用膳，你下去吧。”苏善冷冰冰说道。
　　凌肆心道，还有这等好事吗？他也懒得伺候这人好吗？
　　转身要走的时候，苏善突然又冷冷地说，“你过来。”
　　凌肆愣住。
　　“过来。”
　　他只能端着食盒慢慢朝着苏善走去，走到台阶前停下脚步，苏善说：“将食盒放下，你自己走上来。”听着那无比冰冷的声音，凌肆却总会觉得心头有万千情绪。
　　他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想法和执念，他慢慢抬起头看了苏善一眼，对上的是一双无比冷冽可怕的眼眸。
　　他差点忘了，在真正的绝顶高手面前，自己还什么也不是……
　　他于是慢慢地走上台阶，慢慢地走到了苏善的跟前。
　　下一刻，一只手轻轻摸上了凌肆的脸。
　　有些冰冷的触感将他吓了一跳


第二十七章 朝夕相处……
　　凌肆下意识地想要躲幵，可男人已经死死嵌住他的下颚，男人声音冰冷，“嘴长大一点。”
　　凌肆无法躲闪，只能乖乖张着嘴，却不懂对方要做什么。是又要喂什么毒药，还是……
　　他等了一会儿，未感觉到什么异样。
　　这才发现苏善正盯着自己的脸看……
　　凌肆不懂，自己如今顶着的这张平平无奇到极点的面容究竟有什么可看的。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也盯着苏善的脸看地出神。
　　虽不是温初沉那般好看，苏善也着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那一双凤眼清冷却又好似带着万种风情，被他用眼睛审视时都会让人觉得气氛有些旖旎。一一前提是，不被他察觉。
　　下一刻，苏善察觉凌肆正在看自己，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
　　凌肆吓地仓促地往后一退，却是忘了自己身后是九层高台。
　　苏善一把捉住凌肆的手腕。他捉地极紧，凌肆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极剧烈的疼痛感。抬起头，再和苏善目光对上时……
　　真的不是温初沉吗。
　　相貌不同。
　　声音也有所改变。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
　　可又怎么会有那样相似的感觉。
　　连眼神也……
　　凌肆被那双眼睛盯着，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便是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直至苏善将他推幵，他重重摔在地上，苏善冷冰冰地说：“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凌肆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跑了去。
　　他离开时苏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只是凌肆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真的移情别恋了吗？”凤凰问他，“你适才心跳地很快，你自己有无察觉。”
　　“别胡说八道。”
　　“你就骗你自己吧。”
　　凤凰的声音不再响起。
　　而凌肆安静下来……的的确确听到了自己跳地极快的心跳声。
　　就像是心脏要从胸口一跃而出。
　　“我疯了吗？”
　　凌肆以为自己所爱所在乎的不过温初沉一人。可现在他却为一个苏善百般揪心。这算是什么？
　　扭扭捏捏并非凌肆的本性。他心里清楚自己此番纠结，也不过是……
　　“系统，我要用所有积分兑换心法第三重。”
　　【宿主你确定吗？如果出现突发情况，你将没有可能购买系统道具……到时候可能会有危险发生。】
　　“我确定。”
　　凌肆住在殿外一个简陋的小屋，他离开宫殿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兑换成功。】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了。
　　那天幵始凌肆将心思更多的放在了修炼上。
　　当然，清晨还是早早去山上打水然后收集晨露。等苏善沐浴和用茶的时候，他也一如既往去给苏善做早饭，煮一碗不知道苏善会不会满意的面。
　　“不好。”
　　得到的评价好似也早就听习惯了。
　　凌肆便收回那碗面去小厨房回炉重做。挨到苏善去修习的时候，凌肆把衣服洗完，用原本用来晒太阳和睡觉的时间修习。
　　日复一日，过了一小段安稳的日子。
　　凤凰说觉得这日子实在乏味的很，每天都是一样的，还得给人做奴才。
　　当初苏善给凌肆喂下的药是七日给一次解药，一转眼便是七日。
　　苏善给了解药，冷冰冰一句：“解药只管七日，七日后又需解药，你别以为拿到解药便算了。”
　　凌肆轻轻点头，吃下解药乖巧地离去。
　　他隐隐感觉苏善正盯着自己。
　　其实他时常会有那样的感觉……
　　若非如此，他心里也不会常常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觉得苏善其实就是温初沉，其实自己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心法第三重实在很难练，加之一日里练习时间并不多，凌肆算是遇到了瓶颈。
　　凤凰说：“完了，真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不然先逃走再说？实在不行……再回来解毒。”
　　“我暂时不打算离开。”凌肆说。
　　“为何？”
　　“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他总觉得苏善就是温初沉，可是这些时日每天在一起，为何一点端倪都瞧不出，该如何才能……
　　才能知道苏善是不是温初沉。
　　—_可凌肆又如何敢和别人说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说出去肯定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他这些天每天按时去山上挑水，又按时回到苏善的宫殿，时间久了，也见过很多苏善的下属，外边的弟子也有眼熟他的，只是向来没有人会主动来找凌肆搭讪。
　　一来凌肆一个小小的低阶弟子，说是苏善的侍从，身份地位也就在那里了。
　　二来却也还是因为他是苏善的侍从……
　　“左使一向挑剔，怎么选了那么个呆呆的侍从？”
　　“侍从只要听话就好。”
　　“之前的侍从不知道怎么得罪的左使，听说下场都不太好啊。”
　　“或许他比较幸运吧。”
　　凌肆偶尔听到这样的话，只知道苏善绝对不是善茬。
　　当然不会是善茬，不然这段时间怎么这样折腾他？可……
　　“这样看来，他对你其实还算好。”凤凰说，“好歹没有动不动就要杀要死。”
　　凌肆：“所以我该谢谢他？”
　　“可你也没打算走啊。我知道的，你要是下定决心做一件事，谁能阻拦你？你压根不怕死的……”
　　是啊，他的确不怕死……
　　“尤其你又关心温初沉的事情，所以你为什么没走？”凤凰满怀着疑惑，“起初我以为是怕毒发，后来想想你怎么会害怕这个……那个苏善对你……总归和别人不同。可我想不出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定然是觉得他和温初沉相似。”
　　凌肆没想到凤凰还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却还是口是心非，“不是。”
　　不是……
　　那还能使什么？
　　温初)几.
　　你到底在哪里？
　　你是活着还是死了？
　　该是还活着的，可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身影？
　　凌肆本想用所有积分去换温初沉的下落，可系统告诉他不能。
　　原话是涉及隐藏剧情……
　　“愣着做什么。”
　　头顶传来苏善冷冰冰的声音。
　　凌肆猛然回过神，小心翼翼将一碗面递了上去。
　　苏善盯着那一碗面看了好久。
　　大概又是不满意吧？
　　“跟在我身边，你是不是觉得乏味。”
　　凌肆愣了一下。
　　没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可以说话的，你的声带没有受过伤，你是不愿意说，不想说？”
　　苏善的话让凌肆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偶尔听说的关于苏善的事情……几乎没有一样是好的。
　　不只是喜怒无常，不只是难伺候……
　　“若说温初沉是高阶弟子中最清高的，那也终究比不上左使苏善。”
　　“其实了解苏善的人很少，我也是从教主身边侍从那听说的。”
　　“这个苏善啊……不只是清高孤傲喜怒无常，稍有不开心就杀人，听说他还……”
　　“我不知道你从前在白莲教呆了多久。”苏善眯着眼，又在打量凌肆：“最初时你并不了解本座的事情，但如今……该是有所耳闻吧。”
　　他突然靠近凌肆……他身上那股气息让凌肆有一种领地被人入侵的感觉。
　　可那种……和温初沉略有相似的感觉，却又让他无法反抗。
　　有时候凌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苏善和温初沉很像才如此……还是……
　　他不过是喜欢这种感觉？
　　“你从未惧怕过本座。”男人说着，手指轻轻拂过了凌肆的脸。
　　他好几次这样忽然地触碰凌肆的脸，每次都意味不明。
　　凤凰说：“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你是不是易容呢？”
　　凤凰还说：“说不定他真的是温初沉昵。”
　　两句话把凌肆弄得心绪越发乱了。
　　可凤凰马上又给一盆冷水泼下来：“也可能只是单纯觉得你很可疑，虽然你伪装地很好，我也不知道你的易容术为什么毫无破绽，可在绝顶高手面前，说不定你的很多破绽都已经被他发现。”
　　凌肆说：“你是上古神兽，难道不比绝顶高手厉害吗？”
　　“你明知道我灵力被封印啊！”凤凰可不高兴凌肆小看自己，反驳间一不小心又戳中凌肆心中痛楚，“你就是害怕被我说中吧？他对你特别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他真的是温初沉。一一可其实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觉得有这个可能。”
　　“相比之下……他觉得你可疑才是最有可能的。”
　　“可一但是第二种可能，你若是暴露自己真的只是伪装的白莲教弟子，他必定会杀了你。不过你的毒药就这样一直不解，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就看你如今要怎么选择了。”
　　如何选择？
　　凌肆下意识叹了口气。
　　苏善目光一沉，忽然死死地掐着凌肆下颚，“我告诉你吧，就算你是真的不能开口能让你开口的法子。服下吧。”
　　他说着，取出一枚丹药。
　　苏善修习时在做些什么，凌肆是素来不知道的。
　　门派左使会练丹其实也不稀罕。
　　系统提醒他：“这丹药是好东西，没伤病也可以吃！”
　　凌肆听到这话又是一愣。
　　如此珍贵，又是……为何？
　　如今我已经找到


第二十八章 是他……
　　凌肆呆呆地看着苏善，后者将丹药塞进他手里：“要我喂你？”
　　其实真的直接让凌肆吃下去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温初)几.
　　是你吗。
　　凌肆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地颤抖。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确定。
　　是温初沉……
　　肯定是温初沉……
　　只能是温初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初沉会变成苏善，也不知道温初沉消失的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可他如此清晰如此鲜明地感觉，这就是温初沉。
　　凌肆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凌肆不过是披着一张寻常外表被吓地浑身发抖的低贱的侍从。
　　而苏善顶着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正无比高傲又带着某种复杂意味审视他，直至他将那一枚丹药送入嘴里。
　　凤凰说：“你不会是打算和他表露身份吧？”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就算他真是温初沉，在温初沉看来凌肆是个傻子……他要如何接受你忽然变成这样？”
　　“只有一个可能，根本不是温初沉，而是苏善在故意试探你。”
　　“是因为你一一开始就被苏善的外表迷惑，因为他长得像温初沉，所以你……”
　　凌肆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不是这样……”
　　可……
　　真的不是吗？
　　重生之后，凌肆已经很久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纠结。
　　温初沉有难，他会不顾一切救他。
　　温初沉需要他，他可以果断地为他去死。
　　可……
　　“你试试看，是不是能说话。”苏善冷冷看着凌肆，他的眼底曾有过片刻温柔，可此时此刻，那温柔不见了。
　　不，就像是不曾存在一样……
　　冰冷的语气，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命令。
　　凌肆低着头没有马上作答。
　　下一刻苏善死死地按住了他下颚。他的目光如同一把无比冷冽的刀子，一寸寸在凌肆身上肆意地划下一刀子又一刀子。直至凌肆像是被这样看地害怕了。
　　苏善能清楚感觉到……
　　这一次，凌肆是真的害怕了。在这之前，无论凌肆装成什么样，苏善都不觉得凌肆是真的害怕自己，唯独这一次……
　　他清楚感觉到了凌肆的惧怕。
　　苏善轻轻皱了皱眉头，眼底流露出一抹轻蔑高傲之色。
　　“如何。”
　　凌肆用手捂着自己的咽喉，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至苏善的眼神越发不耐烦，他才努力地从咽喉里挤出一点声音。
　　这个短暂的过程，他感觉莫名的痛苦异常。
　　开口说话以后，会如何？
　　他购买的易容丹只能易容，而他的声音是不会改变的，当他开口说话……
　　如果对面是温初沉，那他一定会听出他的声音。
　　如果不是……
　　那他这段时间在这里的努力，便只是空欢喜罢了。
　　凌肆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是啊……
　　一开始就说话不就好了。
　　只要苏善对他的声音反应异常，他的怀疑就是有希望的。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为何要浪费时间。
　　“如何？”苏善冷冷看着凌肆，男人的眼神好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冷冽毒辣。
　　这一刻，凌肆从外边那些人那里听过的话，似乎验证了。
　　__喜怒无常。
　　苏善的眼神越发可怕，好像随时要杀人一样。
　　凌肆猜测他该是没有什么耐心了。
　　“我……”
　　听到第一个字节的时候，苏善明显愣了一下。
　　下一刻，男人死死地按住了凌肆的肩膀，“继续说。”
　　“我……我……”凌肆只觉得肩胛骨啊一阵刺痛。
　　为什么苏善反应如此之大？难道他真的……
　　是温初沉。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果然是……
　　“左使！”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苏善冷冷呵斥道：“有事明日再商议。”
　　“左使，十万火急……有人闯入白莲教，教主正在闭关，右使现在不在教内，对方武功高强人多势众，
　　左使……”
　　苏善的目光一沉，下一刻，凌肆被男人狠狠推幵。
　　“等……本座回来再说。”
　　冷冷丢下这句话，苏善如同一道风一样消失不见。
　　白莲教遭遇外敌，苏善身为左使，在白莲教教主不在教中的情况下，他当然有义务出面维持秩序。而凌肆呆呆地看着苏善离开的背影：“是他吗？”
　　温初)几.
　　是他，对吗？
　　明明觉得就是他。
　　可偏偏没有任何的证明……而现在……
　　“如何证明？只因为他刚才的语调骤然拔高？似乎不能证明什么吧？他或许只是觉得你磨磨蹭蹭不耐烦了呢？”凤凰清楚感觉到了凌肆的情绪变动。
　　凌肆这人，平日里其实是很冷淡的，唯独和温初沉有关的事情他才会像是这样……
　　失控，发疯……
　　只是顷刻间，凌肆身上散发出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气场。这种气场凤凰其实见多了……
　　可自从苏善出现，凌肆因实力实在输给苏善太多，便很少展露出半分锋芒。如今的他，骤然退却一切伪装……如同黑夜中忽然绽放出的夺目光彩，让人屏住呼吸，不敢直视。
　　凤凰发现自己虽然常常说厌恶凌肆这副样子，觉得和他年龄并不符合，可最近在苏善这里受了那么些气，他又有些想念凌肆展露锋芒，露出一身光彩的时候。
　　就只是……
　　如果苏善是温出沉，这一身光彩是否又要褪去？__因为凌肆在温出沉面前，肯定是百般温柔可爱的。可若苏善不是温初沉，凌肆是不是又会失落不易？
　　凤凰竟不知道到底哪一种结果更好。
　　“你还要继续在这受罪？索性还是干脆一点。”
　　“我也正是这么想。”
　　凌肆看着苏善离开的方向，“的确等了有段时间，该有个结果了。只等他回来。”
　　“你能坐地住等他？”
　　“还真有点坐不住。”
　　凌肆笑笑，恢复了以往的愉悦。
　　他正想要跟出去，系统发来提醒：“宿主你不要忘了你已经将所有积分兑换心法，现在的你没有积分，无法购买系统道具，如果遇见危险事宜，可是再没有外挂了！”
　　“我知道，我小心一点就是。”
　　白莲教和别的门派打架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去看看苏善……
　　若是苏善受伤……
　　不，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真的不会有这种可能吗？
　　若苏善真的是苏善，身为白莲教左使，他的武功高强，当然是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若苏善不是苏善……
　　温初沉有强悍到那般地步吗？
　　如此一想，凌肆焦躁不安起来。
　　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离开了这座小小的宫殿。
　　他循着打斗声，终于寻到了苏善，正好瞧见好些个人正在围攻苏善一个人。苏善看着从善如流，并没有应对不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左使。”
　　“不愧是教中左使，几个高手围攻他，他都不遑多让。”
　　“那是自然……除了教主以外，教中地位和实力最强悍的就是左使和右使。这次左使亲自现身，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教中本就高手众多。”
　　凤凰说：“你听听这些弟子的话，看来你是白担心了。”
　　“他可是左使苏善……看来真不是温初沉。”
　　“你这些时间真的是白费了吧！”
　　凌肆想让凤凰闭嘴，可凤凰说话虽然没有遮拦，却又的的确确很多次都说中了凌肆的心声。
　　“世间的事情，谁又说得准？这里是凡人界，可你是从修真界来的，除了我以外，又有旁人知道吗？”这个游戏世界本来就包含凡人界修真界和其他世界，很多的隐藏剧情都是在某种情况下才会触发，谁又知道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呢？
　　“你……”凤凰被凌肆说呆了，“你莫不是已经确定他就是温初沉？”
　　突然听到人群中一片欢呼声，原来那些闯入白莲教的人已经被收拾干净。苏善冷冷一句，“关进地牢。”
　　事情解决的太快了。
　　“不愧是左使，左使的武功也就只输给教主了！”
　　“放眼江湖，我们白莲教果然威武！”
　　欢呼雀跃的声音告诉凌肆他之前那些担心果然多余了。
　　武功如此之高……
　　他又有些怀疑了。
　　苏善，到底真的是苏善。
　　真的不是温初沉？
　　凌肆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不愿意再继续受这等折磨。
　　他先一步回到宫殿，等待苏善回来。
　　可是苏善这一晚都没有回来，听说是在处理教众的很多事宜。
　　再然后第二日第三日，苏善还是没有回来。
　　听说是因为教主闭关，教中的事情暂时交给苏善处理，因着教中遭遇外地一事，苏善已经暂时搬进大殿
　　而这一切事宜，自然没有人会专门通知凌肆这个小小的侍从。
　　虽然平日里凌肆也要在苏善身边供他使唤，可这一次却是……
　　他第一次感觉到两人身份的差距。
　　左使苏善。
　　侍从凌肆。
　　如果苏善转头将他忘了，或许也就……再无牵扯吧。
　　只是……
　　苏善好像真的将他忘记了。
　　“看看，你果然认错了人吧？”凤凰幸灾乐祸，“我就说他不会是温初沉，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怎么会莫名成了一个人？他忙于事务，早就忘了你的存在。”


第二十九章 我是他的人……
　　凌肆孤身一人来到大殿，结果当然是被人赶了出去，“苏左使也是随便谁都能见到的？”
　　大殿的侍从并不认识凌肆，只觉得这个低阶弟子实在可笑，竟然想要见左使：“你一个低阶弟子，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有人甚至抬手就要教训凌肆，没曾想却被凌肆躲开了。
　　“你一个低阶弟子，怎么敢？”那侍从本来只是随便耍耍威风欺负一下低阶弟子，哪里晓得却因为凌肆当众现了眼，一巴掌没打出去，自己还差点摔了一跤。
　　那人又要动手，谁知道凌肆的目光却是凌冽的可怕。
　　“我是左君使的贴身侍从，你可以去问问。”
　　“你……”几个侍从看凌肆这般嚣张，反倒有些怕了。
　　几个人在那低头交耳，“不会真的是左君使的人吧？”
　　“一般人哪里敢这样嚣张。”
　　“他武功似乎也不差。”
　　“那就去禀告一声吧。”
　　这些人当真好笑，客客气气和他们说话是没有用的，若是在他们面前表现地更加强悍，他们反倒会主动弯下腰来。
　　凌肆叹了口，默默等待着苏善那边的答复。
　　谁知道出来的是苏善身边的一个下属，他冷冷看了一眼凌肆，“左使很慢，他说你且随意去吧。”
　　随意去吧？
　　几个意思……
　　凌肆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后者冷冷说：“没听懂吗，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左使没有世间理会你。”
　　“我一定要见到左使！”凌肆的耐心早就耗尽，他不愿意继续这样纠结地等待。
　　温初沉，是或者不是……
　　他只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你会说话？”那人却是愣了一下。
　　他是苏善的得力下属，好几次去过苏善的殿内，所以也见过凌肆好些次，一直以为凌肆是个哑巴，不由地有些惊讶：“好话听不懂吗？左使现在非常地忙碌，他身边照顾的人很多，你粗手粗脚，便别去添乱了。”
　　“左使收了我做替贴身侍从，既然他没亲自让我滚，我是不会滚的。”凌肆的语气冷淡。说这话的时候，气场竟然强过对方……
　　对方不由地多看凌肆两眼，心想着这下人怎么和从前不一样？
　　他以前其实从未如何在乎凌肆。__不过是一个长相普通，又总是唯唯喏弄的下人罢了。
　　可如今他却忍不住想：到底是左使身边的人，所以深藏不露吗？
　　只是……
　　“走吧，左使亲自说的不见。”男人冷冷说着转身便要走。
　　“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左使。”凌肆直接跟了上去，几个侍从试图拦他，都是无果。
　　“胆敢在这作妖？”左使下属面露凶色，当下和凌肆打了起来，几招之后感觉越发不可思议，“你当真只是左使身边一个侍从？当真只是……一个低阶弟子？”
　　低阶弟子怎么可能武功如此之高？
　　而白莲教内向来强者为尊，有这样实力的人，怎么也不至于是低阶弟子。且凌肆还很年轻，他这样的年龄，他身上有无限的潜力可能……该是会被教主看上收去做内门弟子这般才是。
　　在那人分神的时候，凌肆已经闯入殿中。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压根没有人在乎他这样一个低阶弟子，所有人都疏忽大意了，这也给了凌肆一个机会。
　　“站住！”
　　“拦住他！都愣着做什么！”
　　“那名弟子擅自闯入，都去拦住他！”
　　可这一切已经晚了，因为凌肆已经溜进了大殿。
　　凤凰说：“你今日好威风，他们一群人被你耍地团团转……跟傻子一样还在那大喊着快拦住他……哈哈哈。”
　　只是凤凰也很快笑不出来了。
　　因为大殿内的气氛十足压抑。
　　这座大殿是教主的大殿，修建地自然比左君使的大殿恢弘大气太多，大殿内站满了人，而当凌肆闯入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是谁？”
　　“殿中正在商议要事，一个低阶弟子跑进来做什么！”
　　所有人看着凌肆身上的衣服，便一眼知道了他的身份。一一_个不入流的低阶弟子，白莲教中最不缺的存在。
　　“左使……”一个声音匆匆而来，“左使，这名低阶弟子自行闯入大殿。”
　　其他人震惊，“自行闯入？一个低阶弟子还拦不住吗？”
　　“这也太可笑了……一个低阶弟子竟然有这种胆子。”
　　一双双眼睛冷冷审视着凌肆，可凌肆看上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沉默地站在人群中央，没有说话。
　　他在等待苏善……不，他在等待温初沉开口。
　　苏善真的会是温初沉吗。
　　即便真的是，他又怎么会刚好认出凌肆呢？
　　凌肆等同于将自己放在了赌局上。
　　他给自己下注，他会裸。
　　若是输了……
　　便也输了。只求一个干脆，而不是像是这些天一样，每日都怀着无限期待，却又……连一点安心都没有。
　　虽然这些日子永远过着重复的生活，可每一次他和苏善见面，他总觉得苏善也在用同样的目光审视他。一一他一定是认出他了。
　　他的眼神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冰冷，他和温初沉一样内里温柔。
　　他一定是他……
　　他一定也有所察觉。
　　而当苏善每一次不小心或故意触碰到他的时候，凌肆表面上毫无触动，其实每一次他都像是怀春少女一样整颗心都在狂跳。
　　在这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平静生活里，无人知道他心底深处藏着什么……
　　那是无法按捺的疯狂和躁乱……是比想象中更汹涌澎湃的爱意。
　　而这一切……出乎于本能。且一天比一天更加无法压抑抵抗。
　　是一场盛大又卑微渺小的自我感动，双向奔赴……
　　“你来做什么。”那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直至这一刻，一直沉默的凌肆有了触动，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尴尬。
　　可周遭的声音对他而言还是那么可有可无。
　　凤凰常常说：“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虽然傻了一点，总是一厢情愿为一个人付出一切……可你总是那么坚定那么执着那么一往无前，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也是带着嘲讽，却也的确发自内心羡慕。一一_个人只要经历多了，就会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可凌肆这人，分明常常给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饱经沧桑看破红尘，却又能对温初沉初心不改……
　　“我是左使的侍从，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跟在左使身边。”
　　所有人都在等待凌肆出丑，他们觉得凌肆一个低阶弟子见不得光，也不知道他怎么敢闯入大殿。可他们没想到凌肆至始至终都如此冷静……
　　就连他的回答也……
　　“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这里可是教主的大殿！就算是教主最宠爱的弟子温初沉也不敢这样擅自闯入啊！”
　　个侍从罢了，真是可笑！”
　　“左使，这个低阶弟子必须严厉惩罚！”
　　“是啊，左使……必须惩罚他。”
　　台上，苏善眯着眼，眸底投射出一抹无比冰冷的寒光，却是一言不发。
　　凌肆穿透人群，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在他看着苏善的时候……他果然也在看着他。
　　温初沉，果然是你。
　　他对温初沉的爱意超出一切，他怎么会认不出苏善就是他。
　　这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周遭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囔囔着要惩罚凌肆，可凌肆听不到。
　　而在左使苏善开口之前，其他人虽然对凌肆多有不满，但也不会真的动手。
　　这个场面可谓十分滑稽。
　　“简直是罔顾我们白莲教的纪律！”
　　“难道说左使真的很在意这个低阶弟子？”
　　“一个相貌如此平凡的低阶弟子……左使在意他什么？”
　　“左使若是护着他，左使也一样罔顾了白莲教的规矩啊！”
　　“就是，一个小小侍从，犯下这等过错，就该……”
　　“闭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善冷冷看着台下，目光落在凌肆身上时，逗留了好片刻。
　　凌肆感觉心里咯噔一声，“温……”
　　他几乎差一点想要叫他温初沉。
　　“白莲教纪律森严，不是你一个低阶弟子可以冒犯的。”苏善语气冰冷：“把他带下去，教规处置，然后……逐出白莲教吧。”
　　凌肆整个愣住：“教规我可以遵从，为何要将我逐出教派？”
　　苏善语气冰冷，“还不动手？难道我教中无人，你们连一个低阶弟子都对付不来？”
　　苏善一声令下，好几人朝着凌肆而去。
　　个区区的低阶弟子能有什么本事？”
　　可这些人还是低估了凌肆。
　　凌肆就像是一阵风，轻易躲开了他们，“若是左使要我受惩罚，我甘愿受罚，不需要任何人动手。”
　　其他人满脸不可置信，“他刚才怎么躲开的，这武功身法……怕是陆寒华这些高阶弟子都比不上，这真的只是一个低阶弟子吗？”
　　“他武功那么好，莫不是左使亲自教导过他？”
　　“他如此嚣张，莫非真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凌肆和苏善。


第三十章 滚……
　　“左使，不管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擅自闯入大殿就该受罚。”
　　“是啊，我们之所以不动手，也是在等着左使您一声令下。”
　　他们唯恐苏善其实一心想要庇护凌肆，到时候动起手来，丢人的反倒是他们。一一其实在场那么多人，能打地过凌肆的自然不在少数。到底是看左使一分面子。
　　毕竟……怎么看都是关系非同一般。
　　若左使要收弟子，光明正大收了便是。且既然是被收为弟子，怎么敢这样的嚣张跋扈？
　　凌肆感觉到了那分布在他身上的层层叠叠的恶意，探究……
　　所有人都等着一场好戏。
　　纵然他们并不知道戏的走向是什么。
　　其实凌肆又何尝知道。
　　凤凰说：“你的样子是挺嚣张霸气，可若是被打脸了怎么办。”
　　谁知道真被这乌鸦嘴说中了。
　　“擅自闯入大殿，既是大罪，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按照教中规矩处理，然后逐出白莲教。”苏善的语气冰冷可怕。
　　大殿内，所有人都呆住了。
　　“既然是左使这么说，那我们便动手了。”
　　凌肆愣住，下意识往后退却两步。
　　这……不是他以为的结果。
　　温初沉，是温初沉对吗，既然如此……那么……
　　“我既然做了左使的侍从，没有理由离开白莲教。教中规矩我认，但是我绝不离开。”
　　苏善语气冰冷：“由不得你。”
　　他说完这话，甚至没有再看凌肆一眼。
　　教中高手诸多，已经朝着凌肆而来，凌肆起初还能姿态潇洒的招架几招，到后来自然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即便如此也时常能听到年龄相当的白莲教弟子在暗中惊呼：“他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身手怎么就如此之好。”
　　“果然是左使亲自教出的人，竟然这等厉害……怕是陆寒华之流都比不上。”
　　“闭嘴……也不知道小心_点。”
　　可人群之中，陆寒华也早就盯上了凌肆。他对凌肆的态度起初就和其他人一样，他觉得凌肆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不值得入他眼的低阶弟子。直至凌肆在人前一展身手，他也和别人一样对凌肆大吃一惊，继而又因为凌肆的态度开始怀疑他和苏善的关系，除此以外……
　　不知道为什么，他盯着凌肆暗暗打量了很久，渐渐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对。
　　一一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纵然容貌更改，其实一个人的有些习惯和神态是很难改变的。而他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可仔细想想便觉得绝无可能：凌家的那个傻子，已经死了。且早就被人扔进了乱葬岗。
　　更何况，这人和那傻子的相似度并不高，一切也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在陆寒华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时，凌肆终于被大殿内的几个高手擒拿住，可谁也没有料想到，这少年虽然被擒拿住，气势却比先前可怕百倍。
　　在这之前他们只是觉得这少年嚣张跋扈，却是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清楚感觉到这少年身上有一股极其可怕的戾气。
　　他冷冷看着高台之上的苏善，他问他，“左使，认不认识一个叫凌肆的人。”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不认识。”可苏善的回答却是如此冰冷无情，“带下去吧。教中需要商议的事情诸多，本座不想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凌肆愣在当场。
　　一时间只觉得浑身无力，最终被人直接拖拽着离开了大殿。
　　“根据教中规矩，需要鞭打三十下。”
　　凌肆听着这话，脸上却毫无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大殿对左使那般……”
　　“大殿之上，不是听见了吗。”凌肆冷冷回答道，继而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既然要鞭打，那就鞭打吧。”
　　“怪人_个！”
　　他们觉得奇怪，凌肆到底是个什么人？又为什么敢这般嚣张？除此以外，面对三十下的鞭打，为何如此气定神闲？
　　“或许他不知道，白莲教用于惩罚的鞭打是十分可怕的，因为鞭子上是萃了毒的，每一下的鞭打除了让人皮幵肉绽，每当毒萃入血液和皮肉融合，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有几个人敢擅自闯入大殿！”
　　“还真以为他有什么仰仗……左使最后还不是让人发落他。”
　　听着这些声音，凌肆的内心毫无波动。
　　他想的只是……
　　难道所有一切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他本来已经认定那人是温初沉，如今又觉得一切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
　　其实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
　　凤凰说：“所以他到底是不是温初沉？”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不是……打心底认定他是吗？那你觉得他在大殿上那番表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鞭打三十下。
　　驱逐出教。
　　能有什么意思……
　　不过是……
　　凌肆忽然愣住。
　　他猛地一把捉住身边一人的袖子，“我不离教……”
　　“这人说什么胡话！”
　　“我说……惩罚我接受，但是我不会离开白莲教，也不会离开左使左右。”
　　“这由得你吗！简直可笑！”
　　话音落下，第一下鞭打已经开始。
　　既是用于惩罚的鞭打，自然每一下都是极其狠毒的，可饶是如此，凌肆的脸上竟然连分毫表情都没有。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的鞭打和陆寒华的鞭子比……其实还是差远了。
　　“请帮我转达左使，我绝不离教。”
　　“绝不……”
　　凌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凤凰说：“我看多了你这副样子，时常觉得你这人好像是真的不会疼……”
　　“凌肆……这是何苦呢？”
　　“你说你暂时无法抽身，一切只因为苏善在你身上下的毒。可今你破罐子破摔了……显然也不怕什么生死。”
　　“是啊，既然不怕生死……”
　　凌肆所要的，其实已经很明确了。
　　他不会离幵白莲教。
　　要离幵早就该离幵。
　　他打心底认定苏善就是温初沉，而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离开……三十鞭打罢了，皎牙忍忍就好了。
　　可凤凰还是想说，“何苦。”
　　凌肆却总是笑笑，“或许真的是习惯了，也打心底并不觉得苦。”
　　不过是每一次皮幵肉绽后，身体还是会本能地战栗，总是没有表情的面容还是会带上痛苦。
　　三十鞭打之后，那群人冷冷地说，“扔到后山。”
　　哪里有什么赶出门派，有的只是扔进乱葬岗然后自谋生路！
　　其实被鞭打了三十下，多数人已经活不下去了。
　　谁知道凌肆死死地捉住了其中一个的脚踝，“替我禀告苏左使……”
　　“什么东西！”那人看凌肆如今的样子，只觉得他就像是一条随便便可欺负的野狗，一脚踹了过去，“一个小小的侍从，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你们说……一个低阶侍从，怎么能学到那样的武功？左使若是亲自教导他，现在又为何如此无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总不会……”
　　“这侍从长得如此普通，左使能看上他什么？若是个美人一切还能说得明白！”
　　“会不会他其实用了易容术？”
　　几个人聊着聊着只觉得煞有其事。
　　苏善贵为左使，即便他非要将低阶弟子提为内门也不是一件小事，既然如此有什么可遮掩的？
　　除非……他觉得这人不配做内门弟子。
　　可既然只配做低阶弟子不配收入内门，又为何教导他如此高的武功？怎么能让人不想歪。
　　突然有一双手摸向了凌肆的脸，凌肆下意识地躲开了。
　　在躲开的时候，后背的皮肉像是被撕扯……
　　“你躲什么？难道你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容下，真的藏了一张美人脸？”
　　白莲教中向来不缺少美人，可苏善这人看上的美人，大家当然都想要见识一下。
　　“若真的如此……不会是左使玩腻了，要把人扔出去吧。”
　　“左使若是玩腻了，直接杀了便是啊！教中向来如此……强者为尊，一个小小侍从，再好看，只要左使不喜欢，那也是一条死路。”
　　“那就是左使玩腻了，但又舍不得他死吧！”
　　“我看他倒是对左使一往情深！三十鞭打之后还想着不要离开教中……哈哈哈，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这样子若是继续留在教中，那也是被人捉去折磨。”
　　凌肆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的确很能忍耐，再疼都能忍耐，因为早就习惯了……
　　可不觉得疼，难道伤口就不存在了？
　　更何况，他早就把所有的积分兑换掉……连最后一丝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也就只有真的到这最危难的一刻，他才知道何为恐惧。
　　一一就像是上一世的他，无力做出任何改变。
　　哪怕心中坦荡。
　　却也不是真的毫不惧怕……
　　“别碰我。”凌肆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向那几人，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惧怕，“除了苏善，没人可以碰我……我……_定要见他。”
　　他这句话一出，等同于坐实了他和苏善的关系。


第三十一章 别碰我！！！
　　“你……你这个低贱的低阶弟子，少搬出左使糊人……”
　　“就是，不管你以前和左使是什么关系，你如今已经是弃子一枚！左使都说了让你滚出白莲教！”
　　“阿。”凌肆听着这些话却是一笑，“你们大可上前一步试试看。”
　　此时的少年早就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的后背是让人触目惊心的一后背的伤口。
　　甚至于……鲜血还在不断地滴落。
　　而他站在那，身形如同坚毅的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他的眼底只有孤高轻蔑，似乎瞧不起任何人。他的傲慢让人觉得厌烦，却也让人不由地心生害怕。
　　因为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时候只怕早就站不起来了。
　　也绝不可能像是他那样淡定从容。
　　甚至还……
　　有如此自信俯瞰所有人。
　　“简直可笑。”
　　“狐假虎威装模做样罢了！要我说，管他长得什么皮囊，老子今天非要折腾地他生不如死……”
　　“还是别冲动好……”
　　那些人既愤怒又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看向凌肆的眼神就像是想要随时将他撕碎，可若是真的那样做……
　　苏善的怒火，又那里是他们能承受的。
　　忽然有一人说：“你们就如此怕了苏善不成？他苏善是左使不假！可白莲教又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我们不过是遵照他的吩咐……这人承受不了鞭打死了，哪里是我们的过错？”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看向凌肆，“是啊，受不了鞭打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一切都是左使的命令……”
　　凌肆往后退却一步，心下也开始有些害怕。
　　害怕……
　　原来还是会害怕的。
　　再强硬，再表现地无所惧怕，再怎么样忍耐，可人总归是人。
　　哪怕他上一世就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可他也还是会在某个瞬间屈从本能。
　　凤凰说，“你发现没，即便你每一次害怕的时候，你都要在脑海中给自己找借口，不断告诉自己你并不是害怕……你的害怕并不来自于你意识的脆弱而是你的本能。”
　　“可其实害怕又有什么错呢？”
　　害怕自然没有错……
　　可害怕是软弱。
　　他不允许自己软弱。
　　可……
　　若是真的命丧于这些人的手里，凌肆多少还是会觉得自己太可悲可笑了。
　　“别碰我……我说过……”
　　凌肆的虚张声势这一次没有起到太多作用。
　　这群人对凌肆其实也没有太多那方面的兴趣，他长得好看也好，不好看也罢，虽然会因为他是苏善的人格外好奇和在意，可眼下他们更多的是感觉莫名的不甘心。
　　一个小小的侍从，怎么就配如此嚣张如此轻蔑！
　　一一而在这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白莲教中，谁又不是每日对着那些比自己强悍的人各种卑躬屈膝，于是在心里压满了恨意。
　　这种环境下，凌肆的孤傲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明明只是身份低贱的侍从，却不知道弯着腰做人。
　　这样的人，不就是该死，该被折磨吗？
　　可即便凌肆卑微地哀求他们，结果显然也是一样的……
　　在这个地方，只要你处于弱势，你的性命就是会随时随地被放在危险的位置。
　　凌肆是如此……
　　其实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是一样。
　　不然温初沉当初又怎么会被陆寒华囚在地牢，受尽折磨苦楚……
　　只是凌肆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当日温初沉之所以会在武功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冒险回来白莲教，其实都是……
　　“啊……”
　　身后一人狠狠踹了一脚在他腿肚子。
　　膝盖碰到地面好像碎裂了一样，剧烈的疼痛让凌肆倒吸了一口气，他跪坐在地上，仰着头。
　　没想到，迎面一鞭子下来……
　　—时间，眼前，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疼……
　　好疼……
　　鲜血不断流出。
　　那一鞭子从左眼斜着打下去，在脸上留下一道极其明显的沟壑……
　　“怎么打他的脸！还未看见他的真面目！”
　　“这一鞭子可是毁了容！”
　　“怕是眼睛也瞎了吧……对着这样一张脸，还有什么兴致？”
　　“教中美人多了去了，少一个就少一个吧！也无什么可愔的！这小子如此嚣张……折了他的锐气才有意思！”
　　“哈哈哈……”
　　肆意的嘲笑声……
　　凌肆耳中却也是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好像都……暗了下来。
　　他看不见，也听不到，更是失去了思考。
　　那一鞭子他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可最终他没有晕厥过去……
　　他只是再无力气，重重跌在地上，像是一条狗一样狼狈……
　　而这副样子，和当日他第一次在牢狱中见到温初沉的时候，是不是很像呢？
　　凤凰说：“怎么办，该怎么办……别死啊……凌肆……别死……”
　　原来凌肆此时此刻已经如同一具尸体一样。
　　那些人继续用鞭子打他，或者用脚狠狠踹他，然后一边说着满是羞辱的话，他却一动也不动，甚至好像……连喘息都不曾。
　　以至于凤凰都开始害怕了……
　　失去了过多灵力的凤凰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知道凌肆还没有死，可这样……
　　谁知道他会不会死……
　　这个少年的确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好像不怕死，也不怕疼，他好像有点傻，还有点偏执，又有点疯魔。
　　凤凰常常觉得凌肆为了一个温初沉不该如此，可他如今已经不想去劝说他这些。
　　凌肆也不是会被人劝动的人。
　　可不管怎么样……他总该活下来吧。
　　“我说你是傻子吧。”
　　“你看看你和死了一样……”
　　“别闭上眼睛……”
　　“你不是不害怕疼吗？怎么能闭着眼睛？”
　　他太害怕凌肆熬不住就真的死了。
　　毕竟……
　　他是人而非神。
　　就算他对疼痛毫无感觉，可加之在他身上的疼痛其实……从未不存在啊！
　　“这小子不是傲骨吗，怎么这就要死了！”
　　“真是经不起折腾！不过是用鞭子迎面抽了他一下，又在后背的伤口踹了几脚，这就受不住了！”
　　“简直就是个笑话！”
　　“只是可愔到最后也没看见他的真面目！适才何必那么心急！虽然教中不缺美人，可这本来能多找一点乐子的啊！”
　　“要找乐子还不简单！去牵一条狗来……”
　　“哈哈哈……”
　　凌肆终于感觉自己的听觉恢复了一些。
　　疼……好疼……
　　浑身上下每一次，都在疼。
　　原来他是会疼的。
　　原来忍耐……也还是会疼。习惯了也还是会疼。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而那些刺耳的声音不断摧残着他刚刚恢复的听觉。
　　他艰难地呼吸着，一只脚忽然踩断了他的一根骨头，“是不是真的要牵一条狗来啊？”
　　他们……
　　想做什么？
　　凌肆起初不明白，直至有人开始扒他的衣裤。
　　他躺在地上，因为鞭打留下的满身的伤而疼地动也不能动……
　　他在心里想着，如果死了会如何？
　　好像……
　　也无妨吧。
　　系统可能会判定他任务失败而磨灭他？
　　还是其他？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后的时刻，他最在乎的还是温初沉。
　　可若说不觉得屈辱和不平也是假的。
　　前世的他是提线木偶，如今的他又是什么？
　　可若是为温初沉死，他又总归不觉得算是白死……
　　他这一世，总归好过上一世，总归做了自己想做的。
　　“不能死……”
　　“你不能死……”
　　凤凰依稀感觉凌肆好像失去了求生的意图。
　　其实在他看来，凌肆这人对什么都很淡漠，除了温初沉，这世上好像并没有他在乎的事情。
　　他对凌家的人有恨，可他更趋向于让他们自生自灭，好像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他……
　　这种时候……
　　“温初沉也好……苏善也好……”
　　“能不能来救救他？”
　　可真的会有人来吗？
　　“别死……别放弃……凌肆，你怎么如此轻易就要死了？这不像是你。”
　　“我也会有累的时候啊。”
　　“温初沉也好，苏善也好，他若是对你无情，便想办法让他对你有情就是！求不来就强求……可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先活下来，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大不了借给你我最后_点灵力，别……别死……”
　　可那少年还是那般，内心一点波动都无。
　　似乎真的心灰意冷了。
　　凤凰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可是凌肆……对世间一切都不在意，哪怕是自己仇视的人都可以无视的却无法不在乎温初沉的人，怎么会选择放弃？
　　其实有时候放弃……的确只是一念之间。
　　一个瞬间心灰意冷，一个瞬间了无生趣，一个瞬间万劫不复……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只剩下一声叹息。
　　然而下一刻……
　　“左……左使……”
　　“左使息怒……左使……”
　　遍地地哀求声音，最后变成了一声声惨叫。
　　那个人从天而降。
　　他弯下腰，抱起了满身是伤的凌肆。
　　“打不过不知道跑吗？四十鞭打就一定要受？白莲教就一定要呆下去？”
　　真是个……
　　傻子。
　　和那人一样的傻子。
　　—_可那人明明已经死了。
　　“你……”凌肆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苏善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护着他……心疼他……
　　他艰难地睁开眼，可惜头昏昏沉沉，还未看清楚便又无力地闭上眼睛。直是感觉有人紧紧抱着自己一遍遍说他。
　　“你到底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
　　苏善实在不懂，这人到底为何要……
　　他抱着他，踩着一具具尸体离开，他俊美绝伦，带着一身杀意离开。
　　可无人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一您要找的人该是死了。
　　一一凌家说不知道凌肆这个人。也许是死了。
　　一一左使，我们当真找不到这个人，应该是……死了。
　　一一这应该就是他的尸体。
　　他一遍遍派人去找寻凌肆的下落，得到的结果永远是：那人该是死了。
　　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为何就没有结果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总是这般说，最后他真的见到了那个人的尸体。
　　“左使……尸体腐烂已旧……有些不堪入目。”
　　身形是一样的，看着的确很像……
　　他揭开尸体上的白布，看见的只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这样的脸，又怎么确定是他？
　　可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又的确能依稀看出是他。
　　“左使……最近教中不太安静，既然人已经找到，是不是……”
　　“滚。”他当时只是冷冷呵斥下属离开，而后把自己独自和那尸体关在一起很久很久……
　　所有人都不解他在做什么，有人以为他是为教中的事情烦恼，其实他只是在想……
　　怎么会死。
　　那个傻子……怎么就死了。一一其实他心里分明也清楚，那个傻子根本九死一生，没有什么活路。
　　“温初沉，你终究是亏欠他的。”
　　“你也还不起。”
　　“其实你这样的人，一贯没心没肺……为何要觉得亏欠？”
　　“可……心口为何如此之疼。”
　　他一整晚都痛不欲生，第二日却还要继续维持左使的颜面。
　　谁知道凌肆却擅自闯入了大殿。
　　最终……一切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到底是谁，你又为何……”
　　苏善凝视着床上的凌肆，后者因为伤势太重始终处于昏睡之中。
　　处此见到这个侍从的时候，苏善从未觉得这人和凌肆有什么相似，就是后来的相处中，他也很少把他和凌肆关联起来。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觉得他和那个傻子很像……
　　因为……
　　也就那个傻子会为了他，这样不顾愔自己。
　　苏善倒是宁可凌肆是心怀别的什么目的，可当他看见满身是血又险些被……的少年，他想不到他这样不—切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似乎也曾经用和凌肆很像的眼神看过他，又似乎没有。他的身上太多疑点，又有太多和凌肆相似的地方。
　　—_可他也不可能是凌肆啊。
　　苏善感觉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绞痛。
　　继而，他感觉浑身无力，整个人痛不欲生……
　　而这种情况在他身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这都是残留的毒素在作怪，而他至今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因为毒发的时间有一定规律，每次他都会事先找好时间闭关。可这一次……
　　他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毒发。
　　一切太过于突然，他毫无招架之力。自己都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颓废地倒在地上……他此时的样子该是狰狞可怕的。
　　偏偏门外传来敲门声……
　　“左使……弟子陆寒华前来拜访。”
　　不是别人，偏偏是陆寒华。
　　因为陆寒华在高阶弟子中也是身份极其尊贵的存在，且他身为教主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传弟子，总归有些特权，那就是其他弟子没有资格擅自去给左使右使请安，他却有这样的资格，可他现在来的显然极为不是时候。
　　“左使……关于有人擅自闯入我教这件事，我有一些发现，不知道左使现在是否有时间……”
　　因为面对的是白莲教的左使，陆寒华当然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教主闭关，右君使不在教中，现如今教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左君使，陆寒华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满满的讨好和卑微。
　　若是苏善没有突然毒发，他倒是也不介意会一会陆寒华……
　　只是……
　　苏善此时连开口都十分艰难。他皎着牙，继续忍受着痛苦，努力不想发出低吟，害怕会被陆寒华发现异样。
　　“左君使？”
　　殿内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陆寒华唯恐自己冲撞了左使，声音越发微弱。
　　可突然间，他好像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传来……
　　陆寒华骤紧眉头，“左使……是您吗？我好像听到您的声音？难道您受伤了？”
　　那声音应该是受伤的人不经意发出的。
　　可堂堂左君使。武功高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受伤……
　　陆寒华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刚才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左君使，恕我先行告退。”
　　如此说着，陆寒华似乎是离开了……
　　然而下一刻……
　　门被打开了。
　　陆寒华并没离幵，而是忍不住偷偷打开门，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形。
　　若是左君使真的有伤在身……
　　陆寒华本就是右君使那边的人，真有这样的机会，他一定会告知右君使党羽，到时候……
　　谁知道门才打幵，便是苏善本人站在另外一头，正用无比阴沉可怕的眼神看向外边。
　　“左君使……”陆寒华吓地直接摔在了地上，“君使……我……”
　　“这里也是你能擅自闯入的？”苏善居高临下看着陆寒华，他的语气冰冷可怕，继而一掌打向陆寒华。陆寒华躲闪不及，“扑哧”一声吐出血来，“左使息怒……”
　　左君使本就喜怒无常。再则白莲教中的人，哪个不是如此……实力强悍的便能将实力弱小的当作鱼肉一般，陆寒华唯恐真的得罪苏善，跪在地上求他原谅。
　　陆寒华生的好看，哀求时的样子倒也楚楚动人。
　　苏善语气厌恶，“滚。”
　　“是……”陆寒华灰头土脸跑了。
　　却没有看见苏善也有些脚步不稳地往后退却了好几步。
　　他体内的毒还在发作，刚才不过是强撑着……
　　苏善闭上眼，又慢慢睁开。
　　一一本门武功乃是白莲教至高绝学，历代教主才有修炼资格。
　　一一修习这门武功后，随着你内力和武功的不断增强，你体内的毒素必定慢慢消除。
　　一一只是需要记住，毒素尚存时还会不断毒发。唯有保持冷心冷清，无心无情，才能减少毒发时的痛苦。
　　而他如今会如此痛苦……
　　是动了情吗？
　　可他又有什么情可动？
　　音日的温初沉，还是现在的苏善，都不是什么多情的人。一一其实白莲教中，甚至整个天下，有多少人是真的多情。
　　重情重义？阿……
　　他这种从小生长在地狱中一步步往上爬的人，总归是没见到过什么那样的人。
　　__唯独有一个。他还辜负了他……
　　疼……
　　好像更疼了……
　　只因为……
　　__“娘子……娘子……”
　　一一“肆儿喜欢你啊，当然要贴着你。”
　　__“娘子……”
　　“温初沉的一切……和我早已就没有瓜葛。”许久时间，苏善踩慢慢恢复，他慢慢张开手，望着自己的掌心，他自嘲地笑了。
　　世上还有谁人知道温初沉……
　　谁会在意温初沉的死活？
　　而他现在是苏善……顶着白莲教左君使的身份，他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也正是如此，不管……床上那个少年到底是谁，是为什么接近他，他不愿意在和他有关系和牵扯。
　　“可偏偏为什么非要留在我身边？”
　　苏善慢慢走回床边。
　　他自己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体会那生不如死的痛，常常觉得对疼痛已经麻木，再加上他这人冷心冷血，其实已经不太会心疼人。
　　除了每次想到凌肆便觉得愧疚……再无其他。
　　而床上这少年，是唯__个。
　　仔细想想……他越觉得他和凌肆很像。
　　其实论及外表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至于脾性……
　　一个低阶侍从也不可能敢像是凌肆一样缠着他撒娇。这些时间他在他身边伺候他，除了眼神和偶尔的肢体接触，其实他们之间始终隔着距离，分外疏远。
　　对方该是怕他的。一一可后来他发现这少年其实并没有。
　　有时候苏善会觉得其实是对方也在试探自己，又或者他真的是别有目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少年成功地让他……
　　在意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凌肆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
　　可意识恢复后，他率先感受到的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浑身上下每一处……
　　都在疼……
　　倒不如没有醒过来的时候。
　　只有某只凤凰叽叽喳喳：
　　“你终于醒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是苏善救了你……你应该高兴听到这个吧？”
　　“而且他还挺在乎你的，一直守在你身边。”
　　“对了，他真的怪怪的……不过具体我也不知道。”
　　“总之他救了你，而且还专门陪在你身边照顾，直至他有事情要忙……这样……你可觉得满意？”
　　凌肆听着这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笑了，“你好吵啊。”


第三十三章 离开……
　　凤凰说：“总归你心里高兴了。”
　　凌肆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高兴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开心的。
　　苏善若是没有出手救他，他可能已经死了。
　　可他现如今活下来了，好像也未觉得有多开心。
　　“你不开心吗？”凤凰一脸古怪，“可你不是……希望他救你吗？你是怎么想的。”
　　凌肆轻轻摇了摇头。
　　“也是……瞎了一只眼睛，还换了一身的伤势……就算活下来了，谁又会觉得开心。总算你还知道疼了。”
　　凌肆竟是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凤凰想问他，为何从醒来之后就一直不对劲，“你要是真的想通了，我倒也不说什么，可你……”
　　“疼……”凤凰说了一堆话都未见凌肆有什么反应，半晌突然听到凌肆有些可怜兮兮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了，又有满身的伤，不疼才怪。
　　却是第一次那么实诚地说自己疼。
　　“你……你疼我也没有法子。那……怎么办？我把我最后一点灵力给你？”
　　凌肆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不要你的灵力……让我休息一下吧。”
　　他说着便慢慢闭上眼睛。可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能睡地着……
　　不过终归也没有那么孱弱就是。
　　凌肆虽然也有过放弃生存的念头，现如今还是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回过头来，其实他仍不后悔所做的每一件事。
　　不过正如凤凰所说……
　　一一若是喜欢，做了那些事情又如何。
　　一一本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一一也绝没有必要就此放弃。
　　一一若是温初沉不爱，那便想尽法子让他爱。
　　一一巧取豪夺也好，旁的什么法子也好，又有什么大碍……
　　似乎……
　　曾经也有别的人同他说过类似的话。
　　可凌肆实在想不起是谁同自己说过那些。
　　他睁幵眼睛，问凤凰，“你也觉得我先前所做的一切很蠢吗？”
　　“我都说了……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横竖……你得先让自己活下来啊，我知道你不怕疼也不怕死，你每一次都无所顾忌也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可你就没想过……”
　　“万一真的死了……以后温初沉和别的人在一起了，你心里就不难受？就不觉得不是滋味吗？”
　　凌肆听到这话，心口的确感觉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他并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后温初沉是否……和别的人在一起了。可如今听凤凰这门一说，他便觉得极为痛苦。
　　凤凰又说：“我先前说觉得你这人够毒够狠……却原来你唯独对自己够毒够狠，碰上温初沉的事情你就跟傻子一样……自己的安危可以不顾及，可你真的死了……他现如今只怕都不会记得你是谁。”
　　“我知道这样说你又要不高兴……可这也是实话。”
　　“你要保他安全，总归还是要自己先好好活着……一次次铤而走险也不是办法吧？”
　　“我现如今……”或许真的保护不了他吧。
　　当初若是有能力和陆寒华做对手，也不至于用那种手段。
　　现如今若是能有能力以一挑百傲视白莲教的那些高手，也不至于如此……
　　“先前就不说了，的确是实属无奈，可这一次你落地这个下场，其实还不是怪那个苏善。”凤凰先前还问凌肆被苏善救了高兴不高兴，如今倒是又反过来埋怨起苏善：“要我说……若是在意那个什么温初沉，也不在意这个什么苏善，哪里会有那么多事情？你就找个地方专心地修炼……有我在你身边，凡人界的这些人早晚不是你的对手。”
　　“不只是凡人界，就算是以后去了修真界，我也会让你傲视群雄，站在整个修真界的巅峰。”
　　“何苦执着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
　　“真是一点不值当。”
　　“就算真的要纠结……等修成绝世高手再说，不好吗？”
　　“那你觉得我需要多久才能修成绝世高手？”凌肆问凤凰。
　　后者哑然，“这……这怎么好说？天赋异禀的……十年二十年……”
　　等那时候……剧情都要走完了吧。
　　凌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等不及。”
　　“怎么就知道等不及？是你心不够冷不够硬罢了！横竖说了你也不会听……伤了一只眼睛……恢复了容貌以后，得丑好多呢。”
　　虽然又是一番挖苦的语气，其实却包含了太多关心。
　　凌肆不由地笑了。
　　却是这时候，门忽然打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苏善看了一眼床上的凌肆。
　　只一眼，四周的气氛好像都被冰块冻住一般。
　　凌肆看向突然出现的苏善，却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
　　他心中有疑惑有委屈有不甘心。却也有激动喜悦和向往……
　　可苏善只是冷冷一句，“不自量力。”
　　一句话如同在凌肆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偷学的？你这个年龄，武功修炼成这样已是不错，可白莲教中那么多高手，你一人难道能以一敌十？简直可笑……”
　　苏善居高临下看着凌肆，他的眼底只有轻蔑。
　　“你身上处处都是疑点，这样的你，到底有什么勇气继续留在白莲教中？我让人用教规处罚你再将你赶出白莲教可谓是放你一马，你却激怒那些高手，最后险些被……”
　　想到那少年满身是血，被人狠狠扯下裤子的画面……
　　苏善的目光忽然闪过一抹凌冽可怕的杀意。
　　那股杀意让凌肆感觉到了莫名一阵害怕。
　　同时……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苏善自始至终都只是觉得自己可疑罢了！
　　让自己离幵……也不过是……放自己_马？
　　可这是为何？
　　“左使既然觉得我疑点重重，为何要让我活下来，最后又为什么救我？”
　　凌肆艰难地张幵嘴，才发现从自己嗓子里流泄出的声音是如此的陌生。
　　“一条小小的泥鳅能翻出什么水花。本座网开一面，也不过是难得花费时间在你身上罢了。”
　　苏善嘴角勾着冷笑，反问他，“不然呢？”
　　原是如此……
　　“左使……也可以杀了我不是吗？”凌肆却是不死心。
　　他早就想找苏善问清楚了，如今便也不愿再扭扭捏捏，是什么结局都好，他只想要个痛快。
　　“你是觉得本座，不会杀你？”苏善冷笑，“一开始本座就察觉到了你的一些异常，不过是懒得指出来罢了。若要杀了你……现在也是可以。”
　　如此说着，苏善的剑直指向凌肆。
　　凌冽的剑锋不带感情，甚至在凌肆脖子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流出……
　　疼．．．．．．
　　凌肆竟觉得比之前被鞭打几十下的时候还腰疼，还要痛不欲生……
　　心底更是涌上了一股没来由的酸楚。
　　“左使对我……难道和对其他人，没有不同？”
　　“什么不同？”
　　苏善的话让凌肆很难继续接下去。
　　他该怎么问？直接问他……
　　温初沉，是你吗？
　　若是他一幵始便这样问，倒也问地出。
　　现在……只怕没有这个必要。
　　“左使可曾觉得我有些熟悉。”
　　“笑话，一个小小的侍从，与本座攀什么关系？”
　　“左使可认识一个叫……凌……凌肆的人。”
　　苏善愣住。
　　但也只是一瞬间。
　　凌肆……
　　这个侍从提起了凌肆。
　　提起了……应该是已经死了的凌肆。
　　苏善感觉心口莫名地疼了起来……
　　然后，那种疼痛越来越剧烈。
　　一一只能无心无情，毒发的时候疼痛才会少一些。
　　换而言之，每次动情的时候，那种疼痛，毒发就会越来越严重，每一次毒发……都会很忽然，且每一次都痛不欲生。
　　这_次……
　　毒好像又发作了……
　　他不能继续在这逗留了。
　　“不认识。”
　　苏善冷冷丢下这句话，“既然那么喜欢留在我宫中做侍从，那就等伤势好了，继续伺候我吧。”
　　说完之后，男人转身便走了。
　　毫不留情……
　　凌肆连让他站住的机会都没有。
　　“他为什么走地如此匆忙。”凤凰说，“是心虚了吗？还是真的错了？”
　　“我也想知道……”凌肆感觉心口一阵阵地疼，“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苏善，苏左使，本就不可能是温初沉的……
　　难道真的是他弄错了。
　　【系统提示，云九九已知道宝库钥匙的秘密。】
　　【云九九和合欢派已经开始对宿主展开追杀。】
　　凌肆的目光一沉，“怎么会如此之快。”
　　系统说：“在凌肆生母留下的物件中，有一样物件清楚说明了宝库钥匙就藏在玉像里。此为隐藏剧情，宿主未能找到……而这条线索已经被云九九和合欢派的人知道。”
　　“不仅如此……凌家现在有难。”
　　【宿主可以选择是否开启任务：拯救处于危险凌家。】
　　拯救……
　　凌家？
　　凌肆笑了。
　　那个凌家，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不仅如此，白莲教，他也不愿意继续呆下去了……
　　苏善，就此告别吧。
　　他总觉得苏善该是温初沉的。
　　现在……他又觉得或许真的不是。
　　既然不是，也就没有了留下的意义。


第三十四章 活着……
　　可凌肆眼下显然是走不了的。
　　苏善忙于教中的事情，那之后便鲜少回来，却派来了几个低阶弟子来照顾。低阶弟子们在照顾凌肆这件事上中规中矩，算不上用心，但也没有出过什么差池。
　　只是偶尔会偷偷地在背后议论凌肆。
　　“同样是弟子，左使对他为何那么好？”
　　“不过是一个本该踢出白莲教的弟子……真是让人不解。”
　　“他模样本就普通，听说还毁了容。拆掉他脸上的绷带，只怕更加难看……”
　　这群人也就只敢私下议论，却不想都被凌肆知道了。
　　凤凰说：“他们现在都在猜测你和苏善到底是什么关系。”
　　“随便他们怎么猜测吧。”凌肆语气冷淡。
　　这些天里他一直在暗暗修习，修习以外的时间越发寡言少语。
　　凤凰说：“你这样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某只凤凰成天到晚叽叽喳喳，日子便也一天天过去。
　　苏善似乎又已经忘了凌肆这人的存在。
　　那些被指派来照顾凌肆的低阶弟子们终于越来越不上心了。
　　“看来左使早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这样一来我们还要每日伺候他吗？真不知道……他也配。”
　　这些侍从起初只是做事情越来越不上心，后来干脆一个接一个跑了。
　　原来白莲教中又闹出好些事情，听说是和别的门派打起来了，他们吵着闹着要找什么东西。
　　凤凰说：“你知道吗，他们要找的好像是你。”
　　“我？”
　　“对……他们要找的就是你。外边都说你身上有宝物，听说好几个门派的人都来找人了。你还要走吗？”
　　苏善虽然没有再来看过凌肆，但他给凌肆留下的药材都是最好的，一开始时也一直有人很贴心地照顾凌肆。
　　再加之凌肆自己修习的功法有益于身体康复，他的身体如今其实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离开的事宜，自然也就提前了。
　　“现如今外边乱地很……”
　　“我知。”
　　不过就是……
　　云九九发现了宝库的秘密，继而消息泄露了，所有人都在找一个叫凌肆的人。一一却也刚好，在白莲教中，很多人都知道凌肆已经傻了。
　　“你易容离开白莲教也是极好的，外边再怎么乱，其实和你又能有什么关系。”
　　“就怕你仍是舍不得苏善……”
　　白莲教和其他门派每天都要交手，苏善怕也就精疲力竭了。
　　可……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走。”
　　凤凰以为凌肆会留下来的，谁知道凌肆却说要走。
　　“还记得上一次吗……你上次离开，便再找不到温初沉了。我倒是希望你离开，就只是怕……若是真的走了，到时候白莲教出了什么事情，你以后又找不到苏善了。”
　　“我以为……他是……”凌肆感觉心口莫名地被什么刺了一下，“现如今……我也该清醒一点了。他不是温初沉，至于温初沉在那……我也不知道。或许你说得对，我该找个地方一个人好好修习一阵子，等我修习好了什么名堂再回来找温初沉。”
　　“可你不是舍不得吗……”
　　“是啊。”凌肆发出一声苦笑，“可舍不得又如何？就像是你说的，若是……到时候温初沉回来了，我却死了呢？”
　　还不如先找到宝库，拿到宝库里的东西，然后在最短的时间修习到巅峰……
　　那样……
　　便再也不用担心害怕，再也不用……
　　凤凰发现，凌肆好像有了些许变化。可他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以前的凌肆也常常会露出现在这副阴沉可怕的样子。
　　凌肆身上本就带着一股凌冽的杀意，他也的确杀过人。
　　可凤凰总觉得……他变了。到底哪里？一一就好像，一个本就满身鲜血的人擦干了浑身的血，一点点掩饰起了自己的气息……纵然杀意还是无法完全掩盖，可他学会了收敛，他也的确……
　　收敛了。
　　不再像是从前那样不顾一切，一往无前。
　　但却并非不敢，也并非不再不顾一切，也并非无法再一往无前，而是……
　　“左使受伤了！”
　　“苏善竟然受伤了，好象是被合欢派的人打伤了……怎么办，我们白莲教最厉害的高手都抵不过了吗。
　　“胡说什么……谁说左使受伤了！别乱传谣言了！”
　　苏善受伤的事情却还是传开了。
　　“都不准乱说。”陆寒华表面上勒令其他弟子不准再传苏善受伤的事情，其实却开始了其他盘算。
　　“若是苏善真的受伤……要杀了他也不是难事不是吗？”
　　“苏善死了，你们白莲教就少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左使，陆寒华，你就不怕我们合欢派趁机将你们白莲教灭了吗？”
　　“苏善死了，可我们还有教主，你们要的只是一个叫凌肆的人，又不是我们整个白莲教。”陆寒华嘴角挂着笑，脸上则是一脸从容。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云九九要找的那个凌肆……早就死了，还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如今也很后悔，听说那个傻子凌肆手里竟然有天下宝库的钥匙。可现在凌肆已经死了……
　　陆寒华的想法是借助云九九的力量除掉苏善，等云九九除掉了苏善，右君使的势力就强大一分。
　　至于云九九这个麻烦……
　　他已经想好了……他无意间找到了一个凌肆相似的人，打算拿那假冒货顶包。
　　其实他当初找到那个冒牌货是怀着别的想法……
　　只是现如今也只能这样。
　　横竖那个凌肆本来就是傻子。
　　“就是不知道那个凌肆……到底有什么特别。”
　　其实关于天下宝库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很少，陆寒华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你当着不知道吗？”云九九反问他，“我现在有些怀疑……凌肆若是真的在你们教中，你们难道就没有觊觎过宝库？”
　　“是听说过一些传闻……不过关于所谓宝库……横竖我们没从那傻子嘴里问出什么。”
　　“呵呵。”云九九挂着冷笑。
　　傻子？
　　凌肆哪里是什么傻子。
　　非但不是傻子，还武功高强。
　　可他偏偏不告诉陆寒华他哪里说错了。
　　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合欢派的人查到凌肆最后应该是在白莲教，可再然后就没有了下落。
　　他知道陆寒华一定是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看破不说破罢了。
　　“苏善受伤的事情，如何确定是真的？我们的人和苏善多次交手都不知道有伤到过他。”
　　“这消息……教中多数人都知道。”
　　“知道？”云九九笑了，“苏善是个真正的高手，若是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受伤了，我们怎么除掉他？那么多次交手都没能除掉他……我们不想白白损失人手。”
　　陆寒华皱紧了眉头没说话。
　　合欢派分明是冲着凌肆来的，且他们为了这一目标已经不管不顾了，这会儿怎么还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就算苏善没有受伤……他们难道就不想联手合作吗？还是就等着自己开口，“苏左使即便没有受伤，我也有办法。只是……我们的条件。”
　　“可以。”云九九笑着说，“可以答应，不只会离开白莲教，只要真的把凌肆交出来，我们合欢派还会派人手保护你们。”
　　“我们白莲教没有那么脆弱需要人保护。”陆寒华笑笑，“只是教中不允许内斗，有些麻烦……外人来处理更好。”
　　云九九只是冷笑。
　　那之后陆寒华幵始接连让人去苏善那儿看望，他自己也去了好几次，都是向打听苏善是否受伤这件事。其实哪里是教中不允许内斗，不过是右君使那边始终打不过左君使。
　　陆寒话一方面是着急帮右君使立功，其实也更多的是出于私怨。
　　当日被苏善那般羞辱，他怎么能忍下那口气……
　　若是真的闹地合欢派把白莲教灭了，他也大不了自己跑了。__那自然不可能。
　　最多也不过是教主提前出关摆平一切罢了！
　　“左使，弟子陆寒华关心左使的身体，特意熬制了补品。”
　　“滚。”苏善的声音冰冷。
　　陆寒华又说，“除此以外，弟子还有重要事宜……另外右君使也有话带到。”
　　他拿出右君使来说事，苏善那边暂时没有回复，显然在思考。
　　“若是没有将话带到，只怕会耽误事情……只是弟子要带到的话非常重要，需要和左君使当面说清楚才行。”
　　“进来吧。”
　　苏善的语气冷冷冰冰。
　　陆寒华推门进去，只看苏善状态和正常时候一般无二，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听人说苏善表现地一直挺正常。但也有人说曾经听到苏善痛苦的低吟，应该是受了伤……
　　陆寒华至今记得自己也曾经撞破过那样的事情……
　　“右君使要你说什么。”
　　陆寒华故意将话说地极慢，期间又扯东扯西，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苏善冷冰冰笑道：“你是不是和外边的人一样，以为我受伤了。”
　　一句话把陆寒华惊住了。
　　“我倒是有一件事，要亲口问问你。”苏善冷冷看着陆寒华，“凌肆，到底还活着吗。”


第三十五章 替代品……到底是谁……
　　苏善的话让陆寒话愣在当场，“左使您说什么。”
　　苏善语气冰冷，“有一个叫凌肆的人来过白莲教，你将他如何了。”
　　陆寒华骤紧眉头，脸色越发难看，“我不懂左使的话……”
　　凌肆……当然是已经死了。
　　就不知道苏善为什么会问起他的下落。
　　“当真如此？”苏善冷冷说着，一掌过去将陆寒华打翻在地。
　　“左使……”
　　“说！”苏善冷冷看着陆寒华。
　　“我真的不知道……左使就算是杀了我。”
　　“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苏善走过去，一把掐住陆寒华的脖子，“外边都说我身受重伤，你是觉得我受伤了……终于有时间报仇？”
　　“报仇……弟子怎么会……弟子……”
　　“本座上次教训你，你不是心有不甘吗？”
　　“弟子……不敢……”陆寒华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活活掐死，在苏善面前，他弱小的就像是一只蝼蚁。
　　而在不久之前，他在云九九面前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简直就如同一个笑话……
　　难道外边说的苏善受伤的事情真的是假的？
　　“左使息怒……弟子真的不知道什么凌肆……左使就算真的杀了弟子，弟子也一样没有怨言……可弟子死了……左使又能得到什么？”
　　苏善嘴角挂着冷笑，“陆寒华，那你便死吧。”
　　如此说着，他手上力道加重，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捏死陆寒华。
　　陆寒华拼命地挣扎反抗，只可惜所有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看着这样的陆寒华，苏善是真的想直接就这么掐死他。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
　　他松幵手，陆寒华重重摔在了地上。
　　“左……左使……”
　　“你以为我要放过你，不……我们白莲教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同情心可言，陆寒华，本座的华你既是不听……那本座也只有将你身上每一寸骨头都捏碎，再将你的眼睛挖掉，把你的嘴巴割掉……”
　　陆寒华知道苏善这话绝不只是吓唬自己……因为白莲教中，这种事情真是再正常不过……
　　“左使……弟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算没做错又如何？一切本就全凭本座心意。”苏善本来想以后再慢慢处置陆寒华这个跳梁小丑，只是……他自己送上门来了不是吗？
　　再就是……
　　__找不到。
　　终究还是找不到……
　　就好像凌肆真的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连一丝一毫的足迹都没有留下。
　　而陆寒华是唯一的知情者。
　　“说，人在哪里。”
　　陆寒华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起来。此时此刻，他惊恐害怕到了极点，却又只能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
　　告诉苏善凌肆死了，他就会相信吗？
　　苏善平白无故问起那个傻子的下落，还能是什么别的缘故？一一只怕和合欢派的人一样，都是为了什么宝库吧！
　　“弟子……弟子……”
　　“啊……”
　　陆寒华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痛苦地尖叫起来，因为苏善的剑在他脸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不……”陆寒华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
　　他的脸……
　　他的脸不能……
　　事到如今他只怕活下来都难，却对自己的脸如此在乎，这一切看在苏善眼里只让他觉得分外可笑。教中有一些陆寒华和右君使的传闻，所以这就是陆寒华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的脸？
　　越是如此，苏善越是要伤他的脸。
　　“我每叔一个数，我就会在你脸上划破一道口子，我不杀你，就看多少下你会说。”
　　“左……左使……”陆寒华如今真是后悔万分。他更想不到苏善真的要要了他的命，“左使……就没想过这是在和右君使为敌吗？”
　　“便是为敌又如何？”苏善语气冰冷。
　　随后一抬手又是一刀子落下……
　　屋内传来好几声惨叫……
　　无人知道这一天苏善在陆寒华脸上留下了多少道口子。只知道陆寒华的惨叫声响穷天际……
　　陆寒华终究熬不住了，“在……人还在……那个傻子还活着……左使……放过我吧。”
　　他的一张脸毁了，他心里恨透了苏善，可哪有如何？苏善并没有受伤……他那点武功怎么和堂堂左君使比？只怪他自己这次不自量力了。
　　也怪凌肆的事情竟然走漏了风声……
　　“在哪里。”
　　“弟子……愿意带左使去见那傻子……只求左使答应不杀弟子。”
　　苏善冷冷笑了笑，没说话。
　　“求左使不杀……”陆寒华痛苦地抱住苏善的脚，“左使……左使……就算不看右君使的面子……弟子是教中看重的弟子……难道左使不怕教主问责吗？”
　　苏善轻轻皱紧了眉头。
　　高阶弟子中受到重视的弟子里的确也有陆寒华，不然他怎么敢如此嚣张？其实以他现在的能力要和右君使对抗已经很费力。
　　可真的要就这样放过陆寒华？
　　苏善其实打心底看不起陆寒华。他要收拾这人不过易如反掌……
　　“好。我不杀你”
　　“多……多谢左使……”
　　陆寒华跪在地上感激涕零了很久。
　　最终……
　　苏善终于见到了……
　　凌肆。
　　他被藏在地下的牢狱里，苏善见到凌肆的时候凌肆整个人呆呆地蜷缩在一处角落。
　　看见那张脸，苏善只觉得心口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凌肆……
　　的确是凌肆吧……
　　那个傻子……
　　--娘子，娘子看我。
　　—_可我就是喜欢娘子啊……
　　一个连人都人不清楚的傻子，不知道为什么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娘子……
　　那个傻子……为了他，差点死在了陆寒华手里。
　　苏善……
　　不，温初)几……
　　事到如今，他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温初沉死了吗？他没死……只不过是现如今换了一个苏善的身份继续活着。
　　他让人到处寻找凌肆的下落，可原来凌肆就在这白莲教中。
　　“陆寒华……”苏善的声音咬牙切齿。
　　“弟子……弟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弟子虽然将人关在地下的牢狱，可弟子对这个傻子从未……从未有过一点……不好。”陆寒华跪在苏善脚边，他战战兢兢，狼狈不堪。
　　不远处的低阶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从未？”苏善哈哈哈大笑起来，他反手给了陆寒华一掌，陆寒华吐血晕厥过去。
　　那些低阶弟子还以为他死了。
　　苏善冷冰冰地说，“给你们陆寒华师兄锁上链子，把他关在这里吧。”
　　如此说着，他慢慢地走进牢狱。
　　当他走进去，躲在角落的“凌肆”忽然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往墙角蜷缩。可早就退无可退的他，自然没有地方可逃。
　　“别……怕。”
　　苏善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脸上依旧冷冰冰的，可苏善觉得自己心里却很难受。
　　愧疚……
　　只是愧疚……
　　虽然对一个傻子生出愧疚已经不对。
　　可的确只是愧疚……
　　他将那个呆呆愣愣的傻子一把抱起，那傻子不安地挣扎反抗起来，他是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眼神也痴痴呆呆。
　　苏善记得以前的凌肆即便是个呆傻的人，也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他。
　　对不起……
　　对不起……
　　而这一切，都是他酿成的。
　　一个小小的陆寒华，不过是蝼蚁一般的角色。
　　可就是他，将凌肆伤成这样。
　　不只是凌肆，音日的温初沉不也被弄到狼狈不堪痛不欲生吗？温初沉可以不在意自己的遭遇……可他无法接受凌肆因为他变成现在这样……
　　他抱住他，小心翼翼，害怕他再受到一点伤害，唯恐他再承受一点痛苦。
　　可终究晚了不是吗？
　　凌肆的眼睛呆呆的，再也不会像是以前那样看他。
　　再也不会了……
　　将凌肆安顿之后，苏善的心情一直不佳。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人没了？”
　　苏善看着空荡荡屋子，愣住了。
　　他是将那人独自留下，但也专门让人照顾他看着他，如今照顾人的侍从不见人影，人也没有了足迹。人去楼空……这算什么？
　　__我不走。
　　一一我是左使的侍从，当然不会走。
　　苏善骤紧眉头，吩咐下属，“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下属忍不住说：“最近其他教派频繁来犯……这个时刻要分散人力去找一个……侍从……”
　　“找。”苏善语气冰冷，定要找到。”
　　“曰”
　　下属离开，苏善一个人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心里想着，“走了才好……何必去找昵？”
　　可他心里就是下意识觉得不快……
　　仔细想想，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身份来历也一样不解……
　　在意那人，不过是因为……
　　因为什么来着？
　　因为……
　　觉得他和凌肆很像。
　　可现如今凌肆已经找到！
　　那个为他受尽了苦楚的小傻子眼睛里再也没有光了，他将他接到自己身边，他也不会再欢呼雀跃……教中的圣医说他大概是受了惊吓，且他的身体也不好。
　　苏善觉得一个侍从丢了就丢了吧……
　　可他却还是很在意走丢的侍从。
　　就好比……
　　你弄丢了一件珍宝，无意找到一件替代品。
　　好不容易珍宝找回来，这时那件替代品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第三十六章 尸骨无存
　　可他现在……却对那件弄丢了的替代品百般不舍纠结。简直可笑……
　　更何况是他……一个满身悬念，又口口声声说要留在自己身边的人。
　　如今就像是被人戏弄了一样。
　　总归是不甘心。
　　苏善感觉心口莫名一阵刺痛。
　　不只是刺痛，胸腔压着一口气，让他整个人都要呼吸不能。若是他此时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于心悸还是死于呼吸不能。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罢了。”苏善语气冰冷。
　　可心口的位置却更疼了。
　　在地牢见到凌肆的时候，他也一样觉得痛苦，可比较下来，这种疼痛竟比不过对一个小小的侍从……
　　他匆匆赶回了宫殿，想要马上回到凌肆身边。
　　可凌肆呆呆傻傻，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只是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可怜兮兮蜷缩在角落，当苏善靠近，他就越发害怕……而苏善怎么人心伤害他，只能默默地走远一点。
　　“别怕。”
　　他小声地安抚他说。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只怕谁见了都要觉得奇怪。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他每天都小心翼翼捧着凌肆……他把他满心的愧疚都化成了温柔的春水。
　　白天要处理教中事务，夜晚便陪在那人身边，虽然那人依旧只会痴呆而惶恐地看着他，可苏善如此耐心，如此细致……
　　“左使为何对一个傻子那么好？”
　　“那个傻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当初陆寒华捉那傻子是为了什么？”
　　“听说和温初沉有关系。”
　　“温初沉……”
　　温初沉这个名字，已经在白莲教消失了很久。
　　“温初沉人呢？还在外边执行任务吗？”
　　“他的任务是什么？好像……就是和那个凌肆有什么关系来着？”
　　“你们都不知道吗……凌家藏着天下宝库的秘密。这下你们知道为什么左使对那个傻子那么好了吧？那傻子不肯吃饭，左使竟然亲自喂他！那傻子将盛了粥的碗摔坏，左使也从来不生气。”
　　“可左使自己却是个讲究人，清晨只吃一碗面，不能咸了不能淡了，不能烫了不能冷了……看似没有要求，其实要求极高。真不知道他先前那侍从……是怎么伺候他的。”
　　“那侍从……听说不见了？”
　　“是吧……”
　　可谁会在意一个侍从如何？就算这侍从先前是闹出了一点传闻，可也就是个侍从。
　　现在谁不知道苏善对那个叫凌肆的傻子宝贝的很。
　　白莲教屡屡遭遇其他门派来犯，苏善一面忙地再无措也要守着……
　　好不容易教主终于出关了。
　　那日教主出关，匆匆召见了苏善，对他大家赞叹，“这段时间若非左使，我们白莲教哪里来的安宁。该要大赏才行。”
　　苏善只是笑笑，谁知道教主又说：“听说天下宝库的钥匙……左使已经找到了。”
　　这句话落下，苏善当场变了脸色。教主说要见凌肆的时候，苏善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教主说：“怎么，左使对那凌肆有私情？”
　　教主都已经知道天下宝库钥匙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凌肆，这样问其实已经有了责骂的意思。谁知道苏善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正是有了私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其实苏善对凌肆有私情的传闻早就有了……
　　起初苏善对凌肆好，众人都不解是为何。
　　后来知道天下宝库的事情，便以为苏善是为了钥匙。
　　再后来却觉得不对，因为苏善对那个傻子凌肆实在太好！好过头了……他显然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钥匙。
　　“放肆。”教主一下怒了，却是问苏善，“本座听闻和左使有私的，似乎另有其人。”
　　苏善一脸不解，其他教众也莫名其妙。只是忍不住想，教主不愧是教主，哪怕闭关那么长时间，肯定也有自己的耳线，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还是一个侍从。”教主冷冰冰说道。
　　这几个字落下，有些人当下明白了。
　　哦……说的是那日私自闯入大殿的侍从，可那侍从后来如何……谁知道啊。
　　好像是死了，好像没死，但是被赶出了白莲教……
　　横竖只是一个侍从。
　　大殿上，苏善的脸色却骤然变了。
　　他对那侍从本该没有什么感情，可那种心痛的感觉又来了……其实这段时间，日日如此。
　　他越发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对凌肆越来越好，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都给他，可这样的好并没有让他觉得安心。反而每次想到那个侍从，他就会觉得痛不欲生……
　　可他当然不能表露出这些，“教主，凌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你想独占宝库钥匙。”
　　“教主……”苏善的脸色瞬间变了，“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只是真心喜欢凌肆……而这些时间我每日陪在他身边，我非常清楚，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白莲教教主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是或者不是，人我一定要见。”
　　苏善的武功在白莲教或者在江湖都是顶尖水平，可却不能和白莲教教主一战。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就像是蝼蚁……
　　音日他可以轻而易举捏死陆寒华，而今他也一样轻易就会被捏死……
　　区别在于苏善不屑于弄脏自己的手，而教主为了宝藏钥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教主……”
　　“若是左使不愿意带他来见本座，那只能本座让人去请了。”教主冷冷一笑，定下明日这时候要见一见凌肆。又说了些别的事宜，在会议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苏善。
　　“本座闭关这些时日，左使为何有了些许变化。”
　　苏善不由地身体一颤。
　　他如今的言行举止都是效仿真正的左使，可他终究只是个冒牌货罢了。难道是被教主看出端倪……
　　音日他是教主看重的弟子，却其实从未真的亲近过教主。
　　如今他是左使，左使身份高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和教主从来也只是上下属关系，他服从教主，而教主一心只有武功心法……
　　“似乎是我错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若是右君使，应该会问我一些出关后的与从前的不同吧。”
　　“属下……”
　　“下去吧。”教主冷冷说道。
　　白莲教的教主是个奇人，人已经年逾五十岁，可模样只有三十岁出头，似是因为他修炼的武功。
　　白莲教教主历届都有亲传的武功，听说修炼满了十重就有机会成仙。一一其实也只是有机会去往修真界罢了。
　　苏善在教主面前需要格外小心，因为他不只不是苏善，他还修习了只有历届教主可以修习的武功。他从殿内离开的时候，心口又开始疼起来。
　　他一会儿想凌肆，一会儿想那个不知名的侍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谁。
　　“左使……那位凌肆少爷……发疯了。”一个侍从快步跑到苏善面前，“他现在正在大喊大叫……”
　　“我现在便回去。”苏善一时间焦急不已。
　　他回去的时候，凌肆果然在屋子里大喊大叫，还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一地。
　　可苏善一点也没有觉得不高兴。
　　以往的时候凌肆总是呆呆傻傻的，可他如今……总归有了些许生气。
　　他便停驻在那，看着他哭看着他闹。
　　直至很久之后，凌肆抬头看着他，“我……我是谁。”
　　“你……”苏善看着凌肆，“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凌肆轻轻摇了摇头。
　　“别再追了。”
　　眼前便是万丈深渊，少年冷冷看着眼前追杀自己的人们，“我不会回到白莲教，滚！”
　　“左使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回去。更何况，你现在所在的地方，依旧是我们白莲教的领域。“阿。”凌肆笑了。
　　他原本不想离开苏善左右，却被逼着离开。
　　如今他离开了，苏善却又派人来找他。
　　“我只是区区一个侍从，左使为何要寻我？”
　　“左使要寻你，必定有他的道理，你跟我们回去，回去以后便知道了。”
　　可凌肆一丝一毫都不想要回去。
　　“我……如今并不想见到苏善。”凌肆冷冷道，“你们若是继续逼迫我，我便从这里跳下去。”
　　凤凰说：“真的要跳下去吗？跳下去怕是会死。”
　　“不会的，我的武功恢复了些许，再加上你恢复的灵力，不至于……”
　　“你疯了吗？你眼前是万丈深渊！你跳下去就是死！不如快点跟着我们回去！”
　　“要不是左使要你回去，我们也不愿意出来寻你！”
　　一个毁了容，还瞎了一只眼的侍从罢了……
　　谁都想不通苏善找这侍从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阿。”凌肆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这人啊……决定了的事情，便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能为你不顾一切不惧生死。
　　也能毫不在乎漠不关心生死不见。
　　如此说着，凌肆一跃跳下了悬崖。
　　“疯了……真的疯了……好不容易找到，竟然让他从这跳下去了。”
　　“已经跳下去了，想必是尸骨无存了。”


第三十七章 错付了……早晚讨回来
　　可他们并不知道凌肆并没有死。
　　非但没有死，凌肆还发现原来悬崖下别有洞天。他跌入一个洞底，里面却像是一个新的天地“你这运气可真好。”凤凰忍不住感叹，“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耗费最后一点灵力。”
　　【叮！发现男主！】
　　【叮！开启隐藏任务，找到男主温初沉。】
　　听到系统骤然发出的提示音，凌肆几乎在这一瞬间便整个呆在了原地。
　　温初)几.
　　他四处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的温初沉。
　　他以为生死都已经不明的温初沉。
　　他误将苏善当作是他的温初沉……
　　原来……
　　原来……
　　凌肆站在原地，他的身体不住地战栗起来。
　　“怎么回事？”凤凰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凌肆的异样，但很快凤凰也察觉到了什么，“我感觉到了同族的气息……不……确切一点应该是……”
　　凤凰曾经说过，他在温初沉身上感觉到了同组之血，温初沉身上有凤凰一族的血，而现在，他也有了感应。
　　一时间一人一凤凰皆是愣在原地。
　　【系统提醒，因宿主积分不够，不提供导航，宿主需要自行寻找。】
　　【系统再次提醒，找寻任务虽然没有规定时间，但是宿主最好尽快找到。】
　　尽快……
　　这句话哪里需要系统来说！
　　呆愣在原地的凌肆已经有了行动。
　　他慌慌张张穿梭在这片世外桃源一样的陌生领域，一边询问凤凰，“既然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告诉我，在哪里。”
　　这一刻的凌肆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是温初沉……
　　“左边……”
　　“右边……”
　　“前方……”
　　“继续走……”
　　“沿着这条路……不对……回头……”
　　凤凰对凌肆的这些反应倒是习以为常。__只可惜凌肆对温初沉的这番情谊，温初沉自己哪里知道啊！凤凰一面帮着凌肆寻找温初沉，一面却又有些后悔。
　　找了那么久没找到的人，突然有了踪迹，希望就在眼前，可找到了又如何？
　　可总归要找到人再说吧？
　　凤凰忍不住问他，“若是真的在这找到温初沉……那苏善怎么办？”
　　苏善……
　　凌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某个瞬间稍稍愣了一下。
　　苏善啊……
　　“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语气却是如此无情。
　　凤凰了然，凌肆对苏善的种种委曲求全，都不过是因为他把苏善当作是温初沉。
　　“你当初不是说他是温初沉吗？”
　　“还是你当时真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和温初沉有些许相似，就把他当作了替身？”
　　凌肆并不想回答凤凰的这些问题。
　　回答了也毫无意义！
　　但是……心口却在疼。
　　一一是啊，他的确是把苏善当作成了温初沉。
　　__然后一腔热血，一片真心，全都错付了。
　　__回过身想想，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笑的人，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认错。
　　“我当时……是真的疯魔了吧。”凌肆自嘲道。
　　他听凤凰的话上了山，山路崎岖，地势又很陡峭，走起来颇为费劲，且山中天已经黑了……
　　凤凰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我要找到温初沉。”他害怕自己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就再也找不到他。
　　“他和你一样被困在这，难道他就有办法出去吗？”
　　“谁知道呢……万一呢？”凌肆不愿意冒险，“我一定要找到他。”
　　可黑夜中整个山间都被黑暗笼罩，他连前方的路都已经看不清楚，好几次差点踩空，好在他身手尚且可以
　　“你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吗。”
　　“好消息是气息越来越浓郁了。”凤凰也不愿意再吓唬凌肆了，“你应该是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那就……好。”凌肆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为系统不提供导航，他只能靠着凤凰对同族之血的感应寻找，可凤凰的感应会因为灵力衰减而变弱，能确定温初沉的存在已经是万幸……
　　他继续走，继续寻找，时间一点点过去……
　　可他还是没有找到温初沉到底在哪。
　　“应该是左边……”
　　“好像走错了，难道是右边。”
　　“气息明明变得浓郁了……”
　　“往前……”
　　凤凰开始越来越不清楚方向了。
　　“我要如何帮你补充灵力？”凌肆停下脚步，他们已经在这鬼打墙一样走了很久，既然能确定温初沉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那一定……就在眼前。
　　“来不及了，其他方法都没有太多作用。”
　　“我的血可以吗？”
　　“换做从前当然可以，可如今你我已经是一体的……只有你修为提升，对我才有一些作用吧。”
　　“既然就在这附近，那我便仔细找找吧。”凌肆知道寻人其实也需要耗费凤凰的灵力，既然如此，他不如静下心来，自己努力寻找……
　　他一定会找到温初沉……一定……
　　不管怎么样，知道温初沉果然活着，甚至还有希望马上就能见面，这对凌肆而言……已经是希望了。
　　至于苏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在那个男人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偶尔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竟然也会觉得心口隐隐做疼。
　　可……
　　认错了终究是认错了，伤害了他也终究是伤害了他……
　　总有一天，他要讨还回去。
　　“苏善……”
　　深夜里，苏善听到了床边传来的声音，那个小傻子又因为做噩梦半夜醒了，正可怜兮兮捉着他的袖子，“苏善……我怕……”
　　“别怕……”苏善哄着这个好不容易愿意开口的小傻子，“没事。”
　　“我又想起……那个坏人了。”
　　坏人说的应该是陆寒华，因为在这之前凌肆被陆寒华折磨过……
　　“没事，我在。”
　　他轻轻捉紧了小傻子的手，舍不得用力，又害怕弄伤他。
　　他这一世……对这个人终究是亏欠了太多。
　　他告诉自己，他这一世都没有遇见什么真心对他的人，唯独这个小傻子……是真心在乎他，可以为了他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所以他要用一生去弥补他……
　　只是教主已经下令让苏善明日带着小傻子去大殿叩拜，想到这苏善的表情越发难看。
　　小傻子害怕地看着他，“苏善……你的表情好吓人。和……和那个坏人很像！”
　　他和陆寒华很像吗？
　　苏善却不生气，而是轻轻摸着小傻子的脑袋，“那我不再做那样的表情。”
　　若是被外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左使竟然这样哄着一个傻子，必定吃惊。
　　一一其实也没什么好吃惊的，因为苏善捧着这个傻子已经很久了。
　　一开始的时候这傻子真的全然就是个傻子，总是呆呆傻傻然后面露惊恐，也是直至今日这傻子才开始幵口说话，好像是唯独对苏善有了一些信任，所以对他格外依赖。
　　本来一个小傻子，苏善还是护得了的。
　　可偏偏……
　　“凌家……为何是凌家。”
　　可苏善转而_想，他当初会和凌肆相遇，不也是因为教主的任务吗？一一凌家藏着宝物，一开始只是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可偏偏现在人尽皆知。
　　因为宝库钥匙在凌肆手里的消息被传开，现在连白莲教都遭遇了其他教派的围攻。教主一定要苏善交出凌肆，也是一样为了钥匙。
　　可这个傻子能知道什么？
　　苏善越想越觉得害怕。
　　“我会保护你。”
　　他对小傻子说。
　　可他心里知道……
　　他或许保护不了他。
　　就像是当初他武功尽废，打不过陆寒华，现在的他不再是昔日的他，可他依旧打不过白莲教的教主。
　　即便如此……
　　这一次终究不同，那就是……至少苏善不会抛下凌肆一个人。
　　大不了他和他一起死。
　　他越发用力握着小傻子的手，却没有发现小傻子低着头，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了异样的眼神。
　　苏善，白莲教的左君使。
　　陆寒华，白莲教的高阶弟子。
　　云九九，和陆寒华私下里有什么密谋的其他教派的弟子。
　　而他……
　　“凌肆”，一个假货。
　　他根本不是凌肆，仅仅是一个替代品！
　　他和凌肆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一一陆寒华是这么说的。
　　然后他悲惨的人生就开始了……
　　直至遇见苏善，目前为止，苏善是对他最好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左使是否怀有别的目的……
　　可他的确掉进了这种温柔陷阱。
　　“苏善，我怕……”
　　苏善更用力握着凌肆的手，“不怕。”
　　陆寒华也好，白莲教的教主也好……其他人也好……
　　这一次，谁也不要妄想能伤害他。
　　这一次，他会保护好他。
　　“凌肆……”
　　他的凌肆……
　　从没被他给予过一点真心的小傻子。
　　他亏欠了最多的人。
　　他暗暗承诺这一次对他好的人。
　　可为什么……
　　哪里不对劲。
　　是因为现在的凌肆不再像是以前一样称呼他娘子，也不再黏着他……
　　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日的时候苏善的手下来报，“左使……您要我们找的侍从……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善整个呆愣在了原地。


第三十八章 死了……
　　“死了？”苏善感觉心口传来莫名_阵刺痛，“再说一遍。”
　　“追他的过程中……出现一点意外……”
　　“意外？”苏善冰冷的面容毫无表情。
　　一时间让人看不出他是怀抱着什么情绪说出刚才那两个字，下属低着头，匍匐在苏善脚边，一动也不敢动。
　　“说清楚。”苏善冷冰冰地说道。
　　下属只能颤抖地说出了自己编造的谎话。
　　若是被苏善知道凌肆是自己跳入悬崖死了，下属担心苏善会责罚他，于是乎编造了一系列谎话，说是追到凌肆的时候凌肆已经被其他门派的人杀害。
　　“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尸体被分……分尸成一块_块……”
　　“最后尸体被扔下了悬崖……那个门派的人说……这一切都是因为……”
　　“因为那个叫凌肆的……说我们白莲教妄想一个人独占宝库钥匙，这简直就是个笑话，以后要是被他们逮到机会，他们要杀光我们教中所有人。”
　　说完开始给苏善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口，“我们人也不少……还是受了伤。”
　　苏善骤紧眉头一言不发，半晌才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下属们本以为迎来的会是苏善的滔天怒意，没想到苏善只是让他们滚。这个结果倒是比预期好了太多。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适才离开，苏善就因为突然突然的毒发倒在了地上。
　　疼……
　　为什么会那么疼……
　　为什么……
　　为什么……
　　毒发越来越没有规律可言，每一次发作，他最多能让忍耐半分钟，超过三十秒他就彻底无法忍耐。所以适才他才冷冰冰地让侍从滚蛋，其实是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一一他匍匐在地上，因为那从每个毛孔涌出的巨大的痛苦，比粉身碎骨还要难受，还要难以忍耐，以至于连高高在上的他……都变成了狗一样可悲的生物。
　　苏善却不清楚一切的到底是因为是什么。
　　动情？
　　他只对凌肆有过情，也不过是愧疚心疼。
　　为什么会在乎那个侍从的生死？
　　__左使，早膳。
　　—左使，茶水。
　　__左使，午膳。
　　__左使……
　　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下属……
　　为什么偏偏……
　　苏善不知道自己的疼痛感维持了多久，他发病后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听到了吗……左使真的不是受伤了吗？”
　　“上一个以为左使受伤的是陆寒华……差点被左使杀了，现在正被关在牢狱中……右君使不回来，陆寒华怕是不会被放出来。”
　　“就算右君使回来了，那陆寒华说不定也活不下去了。左使因为那个傻子的事情对陆寒华恨之入骨……”
　　“也是那陆寒华愚蠢……小心思过于明显了。”
　　下属们窃窃私语却不敢多说什么。
　　直至有教主那边的人过来，“差不多时间了，教主命令左使带着凌肆去见大殿见他。”
　　“左使现在……”可苏善的下属却不敢在此时此刻去打搅苏善。尤其是想到苏善殿内刚才传来的痛不欲生的低吟，不管到底是何原因，谁要是现在进去，只怕会惹祸上身。
　　“怎么？教主的命令也敢不听从？”
　　“不是，只是左使……现在还未……”
　　“不论如何总不能让教主久等了。”来人是教主身边的侍从，虽然是侍从，却也是顶级高手，虽然身手只怕还是抵不过左使苏善，可总归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更何况他正是代替教主办事。
　　“可……”下属们一时间有些为难，想着要不要拖延一下时间。他们虽然是苏善的下属，可更害怕白莲教的教主，夹在中间真是为难死了。
　　谁知道正是这个时候苏善自己推开了门，“我知道了。回去禀告教主，我马上便带人过来。”
　　“既然左使亲自答应了，那下属便放心了。”那侍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倒也没有要监视到底的意思。毕竟真的得罪左使也不好。
　　苏善的下属们顿觉有惊无险，目光在苏善身上打量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纰漏。
　　比如苏善的衣裳为何如此凌乱，为何……
　　总觉得怪蹊跷的。
　　“在外边等着吧。”苏善丢下冷冷一句话，重新回到了大殿。
　　他走进最里面的偏房，傻子凌肆正睡地安稳。
　　他轻轻拍了拍凌肆。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撒着娇，“苏善……我好困。”
　　“乖，我们出去一会儿，只一会儿。”苏善知道既然教主已经让人来催促了，想必已经没有太多耐心。昨日大殿上教主的态度就已经很鲜明了。
　　可傻子凌肆也许是被苏善每天温声细语小心翼翼宠了太久，已经有些无法无天，“不要……苏善……我怕……我不要去外边……哪里也不要去……”
　　他紧紧捉着被褥，一双眼一下就开始掉眼泪。
　　“别……别哭……”苏善不忍心看这张脸的主人掉眼泪，“就只是出去一会儿。”
　　凌肆不住地摇头，“我怕……我害怕……”
　　如何能不害怕，他已经知道苏善为什么要他出去。
　　什么只是出去一下根本就是骗人的。
　　现在人人都以为他就是凌家的那个傻子少爷，人人都以为他身上有什么宝贝！
　　可他不是啊……
　　他以前是个孤儿，在青楼长大，听人说他其实不是孤儿，可青楼里的姑娘没人承认生了他，都说他是被老鸨当女孩捡来的，谁知道捡回去才发现是个男的。
　　其实男的又如何……烟花之地的男人也不少！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老鸨也确实想让他去接客。后来他自己逃走了，可却被白莲教的人捉住了。
　　有个人说带他去白莲教是要他以后吃好暍好，谁知道却对着他天天一通折磨，想把他打成傻子。
　　他假装自己真的傻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苏善……
　　苏善对他好，也许也是别有目的的，可至少比他在别人那好……
　　“苏善……我不去……不去……”
　　“乖，听话。”苏善只是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这一次我一定保护你。”
　　这一次？
　　什么意思？
　　他如今也不想多想别的，一心只害怕自己之后不好过，更用力捉着苏善的胳膊，甚至想对他发火。可他还是强忍下来了……
　　他的身份是假的，可谁会相信啊？
　　人人都认定他就是凌肆，认定他身上藏着宝库钥匙的时候，他就是该死的……
　　他真的恨透了凌肆……
　　恨透了。
　　“哈欠。”
　　“怎么一直打喷嚏，谁在想你？”
　　“或许吧。”凌肆发出一声苦笑。
　　天眼看着亮了，可他还是没有找到温初沉的下落……
　　“就在附近了，明明就在附近啊……”
　　“别耗费你的灵力。”凌肆阻止凤凰继续使用灵力，“我再找找。”
　　既然就在附近，怎么会找不到？一定是自己错漏了什么。
　　表面镇定的凌肆心底其实慌张地一笔。
　　怎么就找不到……
　　到底在哪里？
　　温初沉……你真是欠我太多。
　　当然，这话始终不过是调侃罢了。
　　凌肆又接连找了很久，凤凰说，“你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先休息吧，你还只是凡人之躯，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不吃不暍不眠不休吧？再这样下去，你小心一点……”
　　这个乌鸦嘴的话倒是很管用，因为他话音刚落下凌肆就脚下踩空，从山上滚了下去。
　　因为意外总是很突然，凌肆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迎来的就只剩下天旋地转……
　　身体也的确在没有任何力气，他努力想要捉住一切，可却什么也捉不住。
　　无力的感觉在一瞬间涌上……
　　一切停止的时候，他坠入了_个山洞。
　　他躺在地上，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
　　系统却发出提示……
　　【叮！恭喜宿主找到任务目标！】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积分+50.】
　　凌肆整个人都傻了。
　　任务目标，温初沉……
　　在哪里……
　　他不管不顾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身体极度疲惫，加上从山上翻滚下来的时候受了一点伤，他爬起来便马上摔倒了。
　　凤凰说，“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对……这里好冷啊！但是……温初沉似乎就在这……”
　　“我知道。”
　　“你知道？”
　　在凤凰的不解中，凌肆再次慢慢地从地上爬起，他脚踝受了点伤，勉强站起来后，前行地异常缓慢。但是他有一个直觉，继续往前走就对了……
　　“里面越来越冷了。”凤凰忍不住一直碎碎念，“这股阴冷气息和我相冲，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声一点。”
　　身体的确有些不适，但都在凌肆的忍耐范围。既然系统都提示他找到了温初沉，一切……注定不会太久。
　　他一步步缓慢地前进。
　　每一次前进，都能感觉自己应该是和温初沉更近了一步。
　　他知道温初沉应该就在这个山洞里。
　　心口有千百种滋味涌上，埋怨，委屈，痛苦，欣喜，害怕，紧张，不安，雀跃直至他看到了……
　　山洞尽头，一个冰冷的深潭中，有一个身影。
　　那人好像是站着的，又好像是被铁链锁吊着……


第三十九章 两个男人中……选一个……
　　凌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顾不上便冲了过去，谁知道身前一道结界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重重跌在了地上。他无法接近那冰冷的寒潭，而温初沉的确被吊在了寒潭中……那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
　　“温初沉……”
　　凌肆不住叫着温初沉的名字。
　　不到半米距离的寒潭，却好像遥不可及……
　　凌肆无法越过那结界，而寒潭里散发着更加可怕的阴冷气息和浓密的寒雾，不知生死的温初沉距离他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他听不到他的声音，也从未抬起头看过他一眼。
　　凌肆在昏暗中倒是将温初沉的脸看地清清楚楚……
　　凤凰说：“他这是怎么回事？像是被封印在了这里。是死是活啊……”
　　“别说话。”凌肆感觉心很乱很乱，心脏不住狂跳，好想要从心口直接跳出来一般。
　　明明温初沉就在他的面前，可他却连靠近他都没有可能。
　　凌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有办法打破结界……
　　在那之前他又尝试叫了温初沉好多次，可那人还是一样……从未回应。
　　“应该是被封印了。”
　　听到凤凰的话凌肆不由地担心起来，“你知道如何解开封印吗？”
　　“这……不知道啊。”
　　凌肆转而询问系统，“为什么这里会有结界，为什么他听不到我的声音？”
　　【叮！隐藏任务已开启：打破结界，解救温初沉。】
　　原来……真的是被封印了。
　　而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系统显然不会告诉凌肆。
　　凤凰突然幵口，“若是我的灵力恢复，应该有办法解幵这结界。只可惜我现在的灵力不足。”
　　“需要我修炼到什么境地，你的灵力才会有所增长？”
　　“自然是越高的境界越好，只是你在筑基前的修习对我来说增益非常小。你若是要修到筑基……先要突破凡人的极限。”
　　“我要如何才能修炼到你说的那个境界。”
　　“我倒是有一套法子，可你……等得到那时候吗？快则三五年，慢就说不准了。”
　　“他……会有事吗？”
　　“这就……不知道了。你要修习到能让我恢复足够灵力解开结界必定需要花费不小的时间，所以你必须要确定这结界另外一头的人……的确是温初沉。因是你最看重的人，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决定吧。”
　　那人自然是温初沉……
　　连系统都判定了他的身份，还能有假？
　　“温初沉被封印在结界之中，我若是不修炼到你说的那个境地，根本无法打开结界。也就是说……我永远只能这样看着他，然后……什么也做不了。如今的办法……本就只有一条路。”
　　“是啊，可等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过去……外边早就变天了。我是怕你……又认错了人……或者是后悔了。”凤凰很少有不好幵口的时候，这一次却很犹豫，“若是他其实不是温初沉，你的苦心就白费了。再则……若你已经不爱温初沉……一切一样……白费了。你不是对那个苏善动心了吗？”
　　“动心？”凌肆笑了。可他笑的时候，心口竟好似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我怎么可能会对那个人动心。”
　　他如今的样子是当真冷心又冷血。
　　“可你那时候对他……的确像是动心了。”虽然凤凰至今也不知道凌肆当时为何无缘无故动心，“就算你起初只是把他当做温初沉的替身……可温初沉如今都这样了……”凤凰叹了口气，“你以为就只是结界这一重麻烦吗？就怕打开结界……那人其实已经只剩下一具尸骨……”
　　“闭嘴！”凌肆果然听不得这样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凌肆千辛万苦要找到温初沉，如今既然找到了，没有理由放弃……
　　可……
　　也许真的就像是凤凰说的，最短三年五年，最长却是三十年五十年……
　　外边的世界会如何？
　　剧情走向又会如何？
　　合欢派和其他教派一直在寻找宝库的钥匙，钥匙如今在凌肆手里，但他们若是有其他方法打开宝库，后面的剧情会不会有其他改变？
　　其实很多东西早就变了。
　　可这也并不代表原定的悲剧就不会到来……
　　他看着结界另外一头的男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本不该犹豫的……
　　不只是之前担心的，也的确……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那个苏善。
　　那个男人模样俊美，和温初沉本就有微妙的相似，也许正是如此凌肆才会觉得他是温初沉，可真要比起来，相貌就已经是天差地别……
　　“你可要想清楚……你上一次离开，回来后便错过了温初沉。”
　　“这一次你要待在他身边，等再离开这里，苏善身边只怕也有了别人。”
　　“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守着温初沉……也不知道你为何就如此爱他。可你明明也对苏善动过心，遵从本心不好吗？你又不亏欠温初沉什么……”
　　凤凰早就希望凌肆找个机会好好修习，放下一切纠葛，可如今真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却开始担心凌肆不小心便错过了他真正想要的……
　　“你需想清楚才是，修到筑基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这结界里的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不用再想了。”凌肆终于还是打断了凤凰的话，“我，初心依旧。”
　　前世的他多有不甘，最不甘莫过于温初沉。
　　而今生他所做的一切……难道真的是为温初沉？
　　他的确为他不顾一切，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可更多的也不过是想弥补自己的不甘……
　　他是爱温初沉的。
　　最爱莫过于他的不甘心。
　　“既然都能为苏善不在乎生死了，好不容易寻到了真正的温初沉，我又怎么可能放弃。”
　　那一刻，凌肆身上重新恢复了他的冷漠和决绝。
　　初心不改，初心不悔。
　　无怨无悔，无惧无悔。
　　这一世狼狈也好颠簸也好，潦倒也好艰难也罢，他唯愿……不再不甘心。
　　凌肆既已经下定决心，便是向来果决坚毅的。
　　山中有可以果腹的果实，他离开山洞去外边采摘了很多。凤凰说凌肆现在修炼的武功对他筑基其实很有好处，因为筑基前若是能突破凡人的肉体极限，对筑基是更有好处的。
　　总而言之凌肆的修习之路总算是慢慢开启……
　　白莲教。
　　“你要为了这个凌肆与我作对？”
　　教主的一声怒吼让大殿所有人都吓地脸色发青。
　　被责备的是左使苏善，可苏善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惧怕。
　　以前的时候他就经常一个人承受教主的怒火。
　　教主对待看重的弟子表面很好很慈祥，可私底下却非常恶毒。只不过旁的弟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们只是很羡慕那些被器重的高阶弟子，觉得除了教中的左右使者，那些被教主看重的高阶弟子，简直已经是万人之上了。
　　“教主……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苏善……苏善……”傻子凌肆可怜兮兮地叫着苏善的名字，他是如此害怕。这里所有人都用可怕的眼神看着他，他很害怕自己随时会被人拖下去……然后在受尽折磨后被杀了。
　　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苏善。一一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莲教左使。
　　他觉得苏善应该是有些许力量和教主抗衡的，单看他是不是愿意……
　　凌肆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哭喊让白莲教教主露出了嘲讽的一抹笑，“他看上去的确像是个傻子，可傻子是不知道疼痛，也认不清人的，他却认得你。”
　　苏善愣住，他想解释，凌肆之所以认识他，不过是因为他每天陪在凌肆身边，费尽力气教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傻子仍旧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何其无辜和宝库的事情牵扯关系？
　　苏善放低姿态将这些说辞润色一番，又说：“教主……属下只是觉得与其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傻子身上，不如想办法找到凌家其他人。宝库钥匙如此重大的事情……凌家人也不可能告之一个傻子。他是真的什么都不不知道……”
　　“阿，左使偏颇这个傻子，不是因为和他有私情吗？”
　　“就是，左使亲口承认过和他有私情啊。”
　　“左使难道不希望我教找到宝库钥匙，然后拿到前朝遗留的宝物吗？听说里面不仅有数不清的财宝和秘籍，还有长生的药物……”
　　宝库钥匙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这些人也顾不上这些话会得罪苏善了。
　　更何况教主现在显然已经对苏善有些不满了。
　　“可他的确什么也不知道。”苏善还是挡在凌肆面前，“教主，我的确……喜欢他，不想看他受到任何伤害。只要教主不伤害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其实教主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根本很难从凌肆嘴里得出宝库钥匙的秘密。
　　只是谁又会愿意就此放弃……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苏善无法再此开口。
　　下一刻，一股可怕的力量将他直接打翻在地……


第四十章 假的……
　　苏善“噗嗤”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甚至没看清教主是什么时候出的招，他如今狼狈的样子看在所有人眼里，其他人又想嘲笑他又因为惧怕教主的威严纷纷闭上嘴巴。凌肆哆哆嗦嗦站在他身边，整个人吓坏了，嘴里不断念着：“苏善……苏善……”
　　“苏善，你不会觉得你在教中真的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吧？”
　　白莲教教主拍拍手，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视线看过去，最终看见被人搀扶着的陆寒华。
　　音日得宠的高阶弟子，如今满身是伤，一副气息奄奄的可怜模样。
　　“陆寒华是我选中的亲传弟子，你为何要对他私下动刑？”
　　动刑？这种事情在白莲教中其实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教主如今要拿这说事，谁又能多说一句什么。
　　没人发现，当陆寒华出现的时候，傻子凌肆本能地往后退却了好几步。
　　凌肆对陆寒华终究还是满心惧怕……
　　直至他仔细在陆寒华身上打量了很久，看他一副已经成了废人的模样，心头顿觉大快人心。
　　“教主……”苏善不明白教主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情况对他很不妙。
　　左使又如何？终究不是一教之主。
　　他尽力扮演苏善这个角色，是因为当初他答应了苏善他要以苏善的身份夺下教主之位。
　　可他如今……
　　他如今才知道自己同这个愿望差了多远。
　　“陆寒华被你伤成这样，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寒华之所以被属下伤成这样，也全是他昝由自取，他早就知道宝库钥匙的传闻，也早就扣下了凌肆……”
　　“你是想说他别有用心？苏善，可如今别有用心的难道不是你？”教主勾着一抹冷笑，“若是本座还在闭关，你会如何？”
　　“教主……苏善……的确是真心喜欢凌肆这个人。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管用什么招式，他一个傻子，他根本不会有宝库的钥匙。”
　　“所以外边那些门派都是傻子？人人都知道凌肆手里掌握着宝库的钥匙，全原来是他们蠢？”
　　“就是……那些门派的人难道都是猪吗？苏善，你就算再怎么喜欢这个傻子，也不能包庇他吧。”
　　“苏左使是不是单纯喜欢这个傻子不好说，但是宝库的钥匙就在跟前，哪里有不要的道理！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该要想办法让这个傻子把钥匙的下落说出来才行！”
　　“可他不过是个傻子，怎么让一个傻子说出宝库钥匙的所在呢？”
　　“既然所有人都说钥匙在他身上……一定有办法让他说出来的。更何况，本教有一门绝学，搜魂。一旦使用这门绝学，这个傻子必定会说出钥匙到底在哪。”
　　“可……搜魂术能否成功谁又知道？而且据说成功以后……被使用了搜魂术的人……也会废了。”
　　废了，既是痴呆，傻了。
　　但也不只是痴呆傻了，而是整个人神志不清，连最后一点意识都没有。凌肆现在虽然是个傻子，可他还知道害怕，还知道疼，也偶尔会流露出高兴的样子。若是真的使用了搜魂术，他就……
　　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连最后一点欣喜欢愉，又或者惶恐害怕都没有了，而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么……
　　--娘子，我的娘子。
　　苏善想到了当初那个总是笑着的少年。
　　傻乎乎的，像是一只软萌萌的猫儿，呆萌娇嗔，总是向自己敞开最柔软的地方，总是缠着自己，只会说喜欢喜欢……
　　其实又才过去多久时间……
　　其实当初他被派到凌家就是为了找寻宝库相关的东西。若是一开始他就知道宝库的钥匙在凌肆身上……
　　音日那个无心无情的自己，会像是现在这样愧疚不忍心吗？
　　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的确充满了愧疚不忍还有百般揪心。若是……若是从未遇见过，是否也不必承受这些。可这样说来，那便太自私了。
　　既是这世上唯一在乎过他，真心对他的人，不论他是傻子也好，疯子也罢，他既然许诺了一生护着他，便不会再丢去他。
　　“教主……给属下时间，属下一定会找到宝库的钥匙。”
　　“找？苏善，你如何找？你有办法让这个傻子说出宝库钥匙在哪里？”
　　其他人也开始纷纷议论，“苏左使说一定会找到，那要多久？”
　　“阿……左使怀着什么心思，谁又知道？”一直沉默的陆寒华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微弱，但是一字一句都还算清晰，“左使……你忘了你和云九九私下的交易吗。”
　　“什么云九九？”
　　苏善听着这名字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石九九。
　　是谁？
　　他骤紧眉头思索这人是谁的时候，“怎么？苏左使要装作不认识这人……可你不是和他协议好了吗？他要凌肆这个傻子身上的钥匙，而你要教主之位！咳咳咳……”
　　陆寒华说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现在的身体显然已经废了。
　　虽然白莲教中一向如此，谁看不惯谁，只要他实力高出他看不惯的人，便能随意教训，可陆寒华终究觉得不甘心和愤恨。
　　苏善……
　　为何如此对我……
　　最恨的却是……
　　苏善已经如此对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想到苏善，心口就会莫名的难受。
　　他好像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苏善当作成了另外一个人。
　　---温，温初沉。
　　其实谁会想到，当初是他步步紧逼要将温初沉置于死地，后来也是他一直让人四处寻找温初沉的下落。自从真正的凌肆“死”了，这世上只怕也只有他那么在意温初沉了……
　　教中其他人不会在意温初沉。
　　就连教主闭关后也未曾提起过温初沉。
　　那个人就像是不曾存在，只有他……
　　只有他陆寒华记得！
　　后来陆寒华才觉得，原来苏善和温初沉是有些相似的。
　　只是他却险些死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现在的他，毁了容，成了废人，狼狈至极……还差一点就要被一辈子关在地牢。
　　“我不认识云九九这人。”苏善冷冷说道，“陆寒华，你再受教主喜爱，你也不过是一介高阶弟子，当时教主正在闭关，教中一切事宜都是我在处理，我让你交出凌肆，再合理不过，你却在这编造谎话。”
　　“谎话？”陆寒华笑了，“左使……当真是说起谎来一点不脸红……我有一日亲眼看着左使在夜深时刻和一个可疑的陌生人相会，那人自称云九九……是合欢派的弟子。他留给了你一样信物，这样东西……咳咳咳……”
　　陆寒华说到这便开始咳嗽不止。
　　教中其他人则是屏住呼吸，一边想着看好戏，一边又唯恐真的有什么麻烦……
　　若是左使真的勾结其他门派的人，教主必定大怒，处置了左使以后还会处置他们……
　　谁又知道教主的怒火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呢？
　　“云九九留给苏左使的，便是合欢派的令牌，且有了那令牌，便可以自由进出合欢派。”
　　苏善眉头紧皱，“血口喷人。”
　　陆寒华这番话却未必没人相信。
　　苏善在教中是有些威望的，但是他本就不如右使那么擅长拉拢人心，如今的事情显然还是要看教主是怎么想的。
　　在苏善心慌意乱的时候，凌肆忽然死死地捉住了他的手，“苏善……我怕……我……”
　　凌肆越来越害怕了。
　　凌肆……
　　其实他根本不是凌肆啊！
　　苏善显然根本保护不了他，他该怎么办……坦白身份的话会不会有转机？可这些人会相信吗？
　　而且，_旦表露自己的身份……
　　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凌肆咬皎牙，决心还是不说出真相。
　　教主说：“苏善，既然如此，那就让人去你殿内搜一搜，若是能找到他说的令牌，也就证明了他所说的是真的。背叛本教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苏善紧紧咬着牙，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令牌，他的大殿内应该是没有其他人能进去的，“好。”
　　事已至此他如今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答应下来。
　　而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护着凌肆。
　　这一次他真的下好了决心，不论是什么结果，不论发生什么，大不了他就和凌肆一起死……
　　他看向凌肆，他对他说，“别怕。”
　　凌肆的眼睛里没有他，傻子害怕的哆哆嗦嗦不敢看人，他心里想的是，如果他能活下来……就算让苏善去死，他也无所谓……他就是如此自私。可问题是他知道自己坦白身份也是无用的。
　　他只能紧紧捉着苏善的袖子，“苏善，护我……”
　　“好。”
　　看着这两人亲昵的样子，大殿内所有人都觉得挺好笑的。
　　堂堂左使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傻子？
　　他们白莲教中的人……还能出情种？总归是很可笑的……
　　只有陆寒华，他感觉心里莫名的难受和痛苦。他好像又一不小心把苏善当成了温初沉。此时此刻，他甚至想告诉苏善一个秘密……
　　这个凌肆，是假的。
　　如果苏善是温初沉，他一定会发疯吧？


第四十一章 放弃他……去爱别人不好吗？
　　他多想看看男人痛不欲生的样子……
　　一一当然，所有他对男人痛不欲生的想象，都建立在一件事上，那就是……苏善就是温初沉。
　　陆寒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会觉得苏善和温初沉会是同一个人。
　　可他的确打心底嫉妒那个叫凌肆的人。
　　“苏善……护我……”那个冒牌货凌肆战战兢兢捉紧了苏善的一快衣袖。可陆寒华刚才分明从这个“傻子”眼睛里看到了算计。
　　这个傻子……
　　不会是已经想起来了什么吧……
　　若是这个傻子自己说出自己是冒牌货的事情。
　　不，他不会。
　　当傻子死死地捉着苏善衣袖的时候，就证明他还是有些脑子的。
　　只可惜，若是教主真的对苏善有了间隙，便是谁也不可能护得了那傻子的。
　　而他当然不会说出真相。
　　凌肆是被他杀死的，凌肆死了，谁又有办法拿到宝库的钥匙。他不想去沾惹这个麻烦。
　　教主传令下去让人去苏善殿内搜找云九九留给苏善的令牌。
　　“苏善，若是真的有令牌，你当如何？”
　　苏善骤紧眉头，看向了陆寒华。
　　“苏左使的大殿是其他人轻易不能进入的，苏左使不会是想要为自己提前开脱吧？”陆寒华一边咳嗽一边发出质问，“也是……就算云九九就站在这，苏左使肯定也不会承认。”
　　“闭嘴。”苏善冷冷说道。
　　至始至终，他看都没有看陆寒华一眼。
　　他并不知道他的傲慢让陆寒华打心底又生出了一份愤恨。
　　“我并不认识什么云九九，但若是有人早就做好准备诋毁污蔑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左使难道不是心虚？”
　　“闭嘴。”白莲教教主冷冷道，“等搜查的人回来，便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看向苏善，眼神悠长。
　　苏善觉得这个眼神似曾相似……
　　音日教主也曾经这样看着他……在他还是温初沉的时候。
　　只是……
　　“温初沉，我有时候也挺后悔的。”
　　“一腔孤勇喜欢你，是我做错了吗？”
　　“其实我喜欢你什么？就喜欢你对我温柔？就因为上一世我是个傻子，没人喜欢我在意我，唯独你对我好过片刻？”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真的傻？为了片刻的温柔……那么多次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隔着那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凌肆注视着寒潭中的那个男人，只觉得心口的位置越发疼了。
　　他认识温初沉。
　　他总觉得无论温初沉变成什么样，他也都认识。
　　温初沉此时的脸是他本来的面容。可那面容凌肆分明早就忘了，可他却又第一眼认出了他。
　　凤凰说：“我一开始没在意，现在一看……这人的确长得好看。”
　　若不是寒潭中男人低着头，隔着结界不能靠近，四周又很昏暗，他应该是第一眼就能注意到的。
　　注意到……那个男人，的确有让人只看他一眼，便为他生为他死的资本。
　　因为他的确是个绝世美人，那种美丽超乎了性别，甚至于……凤凰觉得修真界都很少有这样的美人。
　　他记得自己曾经的主人长得很美，也记得自己主人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长得很美，可他终究记不得他们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倒是看到温初沉阵容的时候，他有些吃惊。
　　其实那么好看的脸，看久了也还是会有些腻的，可这人竟是没有……
　　凤凰连着夸赞了好几次，“确实好看啊。”
　　不过夸完之后也没有什么下文。
　　当然没有什么下文……
　　那人现在到底是生是死都无人知道。
　　“果然，就算他长得再怎么好看，我还是觉得你亏了。”
　　每次凤凰这么说的时候，凌肆便只是摇头笑笑。他修炼地很勤劳，常常因为修炼过度感觉疲惫不堪，有时候太过于交集进度反而会被拉慢，他疲惫不堪无力支撑的时候，就会像是现在这样坐在结界的另外一头，分明很近……
　　却好像是在远远的看着温初沉。
　　“温初沉……我多希望你给我一个答案。”
　　“若是你亲口拒绝我，说厌恶我，说不希望我左这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也许我真的转身就走。”
　　“哪怕……对我而言，你真的已经是我唯一的支撑。”
　　他立下过誓言要将伤害他的人都报复回去，可显而易见的是，仇恨在他眼里……终究比不上温初沉这个人。只要温初沉一句话，他是真的可以为他万死不辞。
　　每次说完这些，凌肆会获得片刻的轻松。
　　但紧接着……
　　更加痛苦。
　　封闭。
　　压抑。
　　绝望。
　　卑微。
　　这算是暗恋吗？
　　一个人默默做了一切自以为对对方好的事情。一方面觉得其实对方回应与否都不重要……
　　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都是我一厢情愿。
　　可另外一方面，打心底分明不是这样想的。
　　“若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为何不离开？我还是那句话，就算他再好看……就算他好看到足够一个人只看他一眼就为他生为他死，当你不想为他死的时候，你就可以停下来了。”
　　“可我停不下来。”
　　凌肆轻轻摇着头。
　　然后他很久没说话，也没有再动，他整个人静止了一样……
　　很久之后，他忽然低下头在自己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直至他流出了血……
　　“你这是在做什么？”凤凰一脸惊讶，“犯不着……为他……”
　　先是咬破手指。
　　以后是不是就是割腕？
　　“你在其他事情上从未这般……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这人多狠多厉害……真是看错你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你这凤凰傲慢又自以为是，可你现在多关心我啊。”
　　“那你倒是关心关心你自己。”
　　“我……我这一生，便只能为他而活。”
　　“我说过了，你以前心甘情愿非要为他不顾一切……我不管。既然你如今打心底觉得后悔，你为什么不及时止损？本也没有谁亏欠了他谁的！更何况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未必会有结果。我说过了，结界的另外一头，他是生还是死无人知道。他若是死了……”
　　“那我便想办法让他重新活过来。”凌肆发出苦笑。
　　凤凰还不懂，凌肆正是……极其认真地挣扎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果然无法从这漩涡中挣扎出来。
　　“我从今往后再不会说这些泄气话了。”
　　其实他好几次都犹豫了……
　　可到最后还不是放不下温初沉。
　　“他就是有这个能力让人只看他一眼，就为他生为他死。我是一定要突破结界……救出他的。若是他真的死了，我便去地狱寻他。”
　　凌肆这之后真的再也没有说过一句泄气话。
　　他修习地越发刻苦……
　　可他并不知道……
　　“教主竟然就这样放过了苏善，分明已经找到了令牌……”
　　“正是用人之际，何况那是苏善……”
　　“可他已经有谋反……”
　　“闭嘴。那个陆寒华现在又被扔进了牢狱，你们想和他一样下场吗？教主给苏善服用了可以控制他的毒药，这事情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不仅如此，教主还真的把那个凌肆赐给他了，真不怕苏善拿着宝库钥匙带着那个凌肆跑了。”
　　“服用了毒药……应该是不可能的。何况教主哪里会那么蠢。”
　　“那个傻子真是有福了。”
　　苏善的大殿的确搜到了不该存在的云九九给的令牌。那时候多少人等着看教主杀他。
　　谁知道教主只是让他服用毒药……
　　这些人以为那毒药只是可以让苏善死。却不知道……
　　一一“此毒非同一般，是蛊毒，你吃下去以后，你的行踪也好，你的一举一动也好，还有你的生死生死也好全都掌握在我手里。”
　　苏善听到这话只觉得玄乎其玄。
　　白莲教的确有很多可以控制人生死的毒药，可教主说的那些……太夸张了不是吗？
　　可苏善没有选择的机会，所以他服下了。
　　服下毒药的时候，苏善起初没有什么异样。甚至于他带着凌肆离开的时候，他依旧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人都在说：
　　“教主，此举只怕不妥……”
　　“教主，若是左使真的别有图谋……”
　　“教主……不妥……”
　　陆寒华更是歇斯底里地嘶吼，“教主，既然已经发现云九九留下的信物，为什么就这样放了苏善！”“苏善不能就这样走……”
　　“教主……”
　　陆寒华声嘶力竭的吼叫响穷天际，他多么不甘心多么恼怒。
　　云九九的令牌是他好不容易让人放置到苏善殿内的。
　　一般人根本很难做到，多亏了合欢派的人帮忙……只是事情竟成了这样……
　　白莲教教主从前对左使并无任何包庇，反倒是偏心右君使一些，也不知道这样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为何选择就这样放过苏善……
　　陆寒华心有不甘，却还是落了个被带回地牢的下场。
　　而苏善带着凌肆回去之后，忽然间感觉到了身体里的异样……
　　毒，似乎发作了。
　　__你的_举_动，你的行踪，你的一切，都已经掌握在我手里。


第四十二章 疼……
　　苏善原本并不想相信那样神乎其神的话，如今却是信了。他感觉头疼地厉害，大脑像是要炸开一样，再然后，他的意识里多了一个声音。
　　__苏善。
　　他好像能听到教主冷冰冰的声音。
　　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一当然，那声音其他人是听不到的，因为他仅仅存在于苏善的脑海和意识里。
　　苏善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一副发疯的可怕模样，一旁的傻子凌肆呆愣愣看着他许久，不住叫着他的名字，“苏善……苏善……”
　　凌肆并不知道苏善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刚才还好好的，如今却像是发疯了着魔了一样。
　　苏善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但是他的表情极度痛苦，他的眼神很空洞，他叫了很多遍苏善的名字，苏善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当然不知道……
　　一一苏善，本座没有骗你吧。你的一举_动，你心里想的什么，本座都很清楚。
　　“砰砰__”
　　苏善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至他砸碎了大殿内所有的摆设物。
　　—不是_般白勺毒药。
　　—而是盖毒。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吃下那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那药并不是正常的药的形状，更像是某种令人作恶的虫子，可他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虫子，只知道是一团黑的，蜷缩在一起，小小的，乍一看的确就和普通的药物没有任何区别。仔细想想……
　　那东西，似乎是活的。果然是……某种虫子。
　　苏善当时也别无选择，他此时想到这，几乎当场呕吐起来。
　　“苏善？”一旁的凌肆被吓坏了。
　　可他好像就只会这样不断地叫苏善的名字。
　　他内心其实非常惶恐不安，今日的事情告诉他，苏善的确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一一至少，在面对白莲教教主的时候是这样。
　　白莲教教主的确法力无边，仅仅一招就能将苏善打地毫无招架之力。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只看过苏善轻轻松松对付别人！
　　可偏偏他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凌肆很害怕再没有人能保护自己。
　　他也想表达一些自己的关心，但看着苏善此时此刻有些疯癫的样子，不由自主就害怕地蜷缩在了一旁。“轰隆……”直至苏善像是一座轰然倒塌的大山。
　　他倒在地上，整个人痛苦至极……但或许是他睁开眼的瞬间发现凌肆正在看他，便赶紧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面容。
　　“苏善……”
　　苏善听到了那一声声叫唤，只是此时此刻，他的意识正在和一个“外来之物”做出巨大的抗争。
　　---没有用的。
　　那个声音在嘲笑苏善的可笑。
　　然后那个笑声越来越大……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个笑声才消失了。而苏善也终于……晕厥过去。
　　凌肆第一次看见苏善这副样子，只觉得他这样厉害的人物。一一堂堂的白莲教左使，和自己这种小角色其实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都一样是别人刀俎下的鱼肉，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只是凌肆心里想的不是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而是如何才能有机会攀附更加强大的人。
　　具体如何，他好像……
　　也不知道。
　　“听说了吗，教主给苏善吃的不是一般毒药，而是白莲教的秘术……一种可以操控人意识的蛊毒。”
　　“听说不只是操控人的意识，吃下那种东西以后，主蛊能随时监控被下了蛊的人的一举一动和他每一刻的想法。”
　　“这未免太夸张……真有这样的事情？”
　　“什么没有呢……不过是你没有见过世面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说的玄乎其玄，怎么还是听不懂？”
　　“那就好比在你脑海中多加了一个意识，这个意识可以随时监控你和你对话，很清楚你每时每刻在想些什么……甚至还能和你对话。更可怕的是，这个意识是真实存在的，也是真的再和你对话。而和你对话的，
　　正是……”
　　“懂了……太可怕了。”
　　若是肉体被人这样监视，已经是一种折磨，已经会给人造成极其可怕的心理负担，竟然有这么玄乎的东西，可以给人下蛊，然后监视和操控一个人的意识。想想便让人觉得可怕……
　　“每时每刻，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会被另外一个人知道，这太可怕了。”
　　若要破除这一切，除非有办法将蛊虫弄出，可惜大概是没有办法的……
　　再或者……只能杀了主蛊，可惜……
　　谁又能杀了白莲教教主呢？
　　除非……
　　是下一任教主吧？
　　白莲教教主历代都练就神功，且神功只会传给下一任教主，其他人怎么会有机会打败练就了神功的教主，也只有下一任也练就神功，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教主了。想想也是一样不可能……
　　苏善以前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左使，以后却只怕……
　　“可教主分明可以直接杀了他，这是何必？”
　　“而且监视他心中的想法……又有什么必要呢？他都没有能力反抗教主……对教主而言，苏善不过是一个蝼蚁罢了。”
　　“谁知道呢。”
　　“教主心里的想法，那里是我们这些人能猜到的。”
　　只是后来任凭谁都发现苏善变了，变的比以往更加寡言少语，更加喜怒不行于色。
　　很多时候你看着他，你会觉得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的温柔还是会偶尔绽放，依旧是……对着凌肆的时候。
　　“你当真是天资聪慧。”
　　凤凰平日不怎么夸人，这次是真心实意表扬了凌肆一番。
　　谁知道才夸奖完，就发现凌肆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表情如此痛苦……是修习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吗？”
　　凌肆似乎也没有力气回答凤凰的话了，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分外痛苦的样子。这种情况之前也偶尔会有，都是凌肆修炼过程中太过于急功近利的后遗症。
　　“你试着用之前的法子平复。”
　　“不是。”凌肆艰难地开口，“是……毒。”
　　“什么毒？”凤凰起初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了。
　　凌肆给苏善做侍从的时候，一开始苏善就给他喂了毒，一开始的毒和后来是不一样的。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那就是前者据悉会致人于死地，而后者不至于害人性命，再就是前者毒发周期很短，至多七天，而后者时间更长，可具体多久……
　　山中无岁月，凤凰算不清楚。
　　“不至于要我性命。”过了好久凌肆才慢慢爬起来，“也就只是疼。”
　　“只是……”虽然时常听凌肆说这句话，凤凰还是觉得莫名有些难受。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为凌肆难受……
　　他现在虽然落魄，可以前到底是修真界站在顶峰的神兽……
　　“你心疼我？”凌肆笑他。
　　“没有，反正你也是活该！”说完这句话，凤凰没忍住问凌肆，“既然如此……那你恨他吗？等你修到能助我恢复灵力打破结界，你应该是可以有能力报复回去的。他让你如此痛苦……”
　　报复？
　　知道苏善确实不是温初沉的时候，的确想过要报复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这人，心口就更疼了。”凌肆笑着说。
　　“这也能笑地出……”
　　不知道过去多久，凌肆终于不觉得疼了。
　　他继续修习了一会儿，片刻的休息时间，他一个人跑回了那个寒冷的山洞，又开始隔着结界眺望温初沉。
　　凤凰说：“真有一天你救他出来，希望他别再辜负你了。”
　　辜负？
　　就算他救了他，难道温初沉就要自此喜欢他吗？
　　凌肆笑了，“我其实已经想通了，我所做的一切……既然是自己放不下，又皆因自己对……从前的不甘，其实从始至终，确实和他无关。从今往后……我只希望……就这样看着他。”
　　可这句话一出，某长时间不曾出现的系统当下沉不住气了，“宿主你似乎忘了，你的任务是攻略攻略目标温初沉，只是远远看着，这是不被允许的！”
　　不被允许……
　　凌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爱他是心甘情愿，是心中愧疚，是心有不甘，是义无反顾。
　　却原来也是……
　　不得以的宿命。
　　__分明早知道，是不得已。
　　“其实我又相通了，他的确长得好看，看一眼就让人愿意为他死，可我仍旧不愿意你再为他死。”
　　听了凤凰这番话凌肆又笑了，“你又琢磨些什么。”
　　“你……还喜欢苏善吗？我觉得你还是喜欢他的，不如还是别管这个温初沉了？其实能设下这个结界……
　　背后想必有不少不简单的事情。我总觉得你不该掺和进去。那个苏善虽然也不见得是好东西……可……”
　　“可什么？”
　　“不至于像是温初沉那么祸水。”
　　“怎么说？”
　　“他至少没有温初沉那么好看……越好看的人越祸水！”
　　凌肆一时间无语。
　　“关键是，看你每天呆在这，修习外就是隔着结界对着那个人……总觉得怪可怜。”


第四十三章 抱住他……紧紧的……
　　“一个人坚定自己的信仰，又怎么会可怜。”除非是……有朝一日信仰崩塌，所有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可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是假的了。凌肆看着结界另一头的男人，“无所谓，我这一生，大概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你自己这样说了，我又能说些什么。”
　　时间便继续这样一天天过去，凌肆身上的毒素每隔一些时间都要再发作，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的修为更上一步，毒发的时间和次数都开始变小，他身体里的毒素也明显一点点减弱。
　　山中无岁月，自他坚定信仰，便真的心无旁骛，只一心修习。
　　他自己也没想到……
　　—年后。
　　“成了！成了！”
　　凤凰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他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凌肆竟然达到了筑基。即便是在修真界，只用一年时间就能达到筑基，也是天才级别，更何况这里是凡人界，灵力远比修真界稀薄。
　　“说到底还是我的功劳！还是我厉害！”凌肆修到筑基，凤凰的灵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这家伙一贯如此，稍有一点起色就开始洋洋得意，更何况他现在的灵力从某种角度来说提升太多，在凡人界几乎很难再遇见敌手。这样以来当然更加得意。
　　而凌肆只是笑笑，他在意的事情……
　　只有一样。
　　一年时间……在凤凰看来算是极短的，他虽然擅长自夸，也毫不掩饰夸赞了凌肆许多次，说他天赋异禀天子绝佳，若是生在修真界，必定能更上一层楼，登顶巅峰……
　　凌肆对这些夸赞往往没有太多感觉，只是觉得所谓的短短一年，其实并没有那么短暂……
　　一年时间，整整三百六十五日……这每一天的每分每秒，对他而言是何其煎熬何其痛苦，何其度日如年，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快破了这结界吧。”
　　“你就片刻都等不及？”
　　凌肆不说话，某只凤凰却感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寒冷气息扑面而来，“知道了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凌肆有多迫不及待。虽然凌肆后来已经不太会总是默默地隔着结界眺望里面的那个身影，可凤凰就是知道，他一分一秒没有一刻不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你准备好了吗。”
　　“嗯。”凌肆站在结界面前，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半晌，他慢慢地伸出手，掌心一股灵力流出，手掌触碰到结界的瞬间，两股灵力碰撞……
　　短短时间，凌肆的心一直跳地很快很快，表面平静，其实不过是强忍着。
　　耳边却又传来凤凰不合时宜地提醒：“只是突破结界，里面的人如何，可还不清楚……”
　　—句话终究又在凌肆心口狠狠留下了一刀。
　　“知道。”他淡淡说道。
　　“结界已经破了。”
　　“我知道。”
　　眼前那股灵力已经消失了，没有任何东西再阻隔他和温初沉。
　　所有一切好像来地很突然……
　　其实是等了足足一年才等到的。
　　凤凰有时候也说：“本来还以为真的要五年十年五十年。”
　　这样比较下，当然显得一年时间极为短暂。
　　“温……温初沉。”
　　他一步步朝着寒潭靠近。
　　结界虽然破了，可四周似乎更寒冷了。
　　一一确切来说，结界突破以后，自那寒潭而来的阴冷气息越发可怕了。
　　四周俨然已经是冰天雪地……谁能想到，再每往前走一步，还能让人觉得更寒冷彻骨。
　　“这股寒潭是怎么回事。”
　　凌肆只觉得越是往前走越是艰难，但还是忍着难受一步步上前，然后慢慢走到寒潭之中……
　　刺骨的冰冷。
　　凌肆差点生出后退的意思。
　　可温初沉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后退。
　　“温初沉……”
　　终于，凌肆费尽力气才触碰到了温初沉的脸。
　　可触碰到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冰凉从指尖而来，而后渗入五脏六腑……
　　“有蹊跷，还是别再碰他了……”
　　可凌肆并没有理会凤凰的话，而是仅仅抱住了那个冷冰冰的人。
　　__其实那几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无法从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一丝温度，一丝心跳。
　　温初沉就好像是已经死了，然后被冻成了冰雕。
　　其实一年时间里，这个人被封印在寒潭中一动也没有动过，他就知道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危险
　　“温初沉……
　　“温初沉……醒一醒……结界已破。”
　　“温初沉……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一一“就算破了那结界，也不知道那人是死还是活。”
　　__“五年十年五十年你等得了吗？就算等得了，若是好不容易破了结界，里面的人却已经死了呢？”一一“凌肆，还不如现在就放弃，去找苏善好了……”
　　一一“最怕莫过于，等你想去找苏善的时候，一切却似你上次回去找温初沉那样，连人都找不到了……”
　　“温初沉，别让我的努力白费……”
　　“睁开眼……告诉我……你是活着的……”
　　温初沉被吊在那寒潭之中，身体冰凉，凌肆捂了很久，依旧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而那股冰凉好像一直在渗入凌肆的身体……
　　凤凰说，“放开他吧……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凌肆这副失去理智的样子。何止是失去理智，打破结界前的凌肆满心期待满心欢喜，打破结界后，他一步步走入寒潭的时候，他应该依旧是抱着期待的。而如今昵……
　　他抱住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
　　“他没有死……不可能死……”
　　“温初沉……到底要怎么做？”
　　一年……只是一年，可这一年他有多么痛苦。
　　他的确无法听到温初沉的心跳。
　　没有体温也没有温度，甚至连心跳都没有……这一切……
　　难道真的是……
　　死……
　　死了…
　　若是温初沉早就死了，被掉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结界和寒潭都不过是保护他尸体不腐烂不被人侵害那他这一年的所作所为算是什么？
　　结界破了，可人却……
　　__“我是怕你到头来一场空。”
　　__“还不如算了。”
　　凤凰曾经让他放弃，可他执迷不悟，一定要见到底，如今见到了，却是绝望吗？
　　最怕的是结界破了，也许温初沉的尸体也保护不了了呢？
　　“不……即便是死……也一定有办法……”
　　凌肆不记得自己抱着这具“尸体”抱了多久的时间，寒潭里太冷了，他的身体好像也被冻住了……
　　凤凰说他哭了，眼泪起初是滚烫的，但是很快就没有温度了。但是凌肆一直在哭……在这寒潭中，他哭地脸都红了，眼睛都肿了……
　　凌肆说他记不得了。
　　他冷静下来很久后，开始想办法解开吊着温初沉的那条铁链，可他又不敢就这样解幵。
　　“若是他真的死了，他的尸体离开寒谭，是不是就要毁了……”
　　一具尸体放置一年时间，肯定会腐烂。
　　他也很卑微地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温初沉其实没有死……
　　“但会不会，只要把他抱出寒潭……封印就解除了？会不会所有一切，只是封印？”
　　可凌肆哪里敢随便去做这个决定。
　　温初沉继续待在寒潭中，至少他的身体是完整的。
　　若是抱出去不是解开了所谓的封印，而是温初沉的身体开始腐烂该怎么办？
　　“凤凰……你知道该怎么办吗？”凌肆很少像是这样歇斯底里，他很多次面对生死，他从未求过谁，可他现在竟然像是在哀求凤凰，“你是从修真界来的上古神兽，你经历过那么多次的转世……你仔细想想……你能看出他到底……还活着吗？我该抱着他离幵这里吗。”
　　凤凰想说，他已经很多次劝说凌肆先自己离开。一一不如如何，凤凰还是会把凌肆的生死看地更重要一些，可这些话凌肆会听吗？
　　“凤凰……你告诉我……”
　　“你教教我……”
　　“难道真的错了吗……”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凌肆感觉自己快要奔溃了。
　　可凤凰似乎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凌肆转而去问系统，而系统一样不会给他答复。
　　很多时候系统会说涉及隐藏剧情，所谓隐藏剧情，就是原本设定世界里可能存在但是没有出现的剧情吧？
　　凌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改变了什么……
　　“凡人界无法解决的事情，总能在修真界找到办法。我不确定他身上是不是有着什么封印，但是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的肉身不腐烂。”
　　“别伤心……凌肆……你忘了吗，他身上有凤凰的血脉，一切尚有一线生机。只要先保持他的肉身不腐烂。”
　　如果有办法激活他的凤凰血脉，是不是他就有机会重生呢？
　　这好像成了眼下唯一的办法……
　　“要怎么做？”
　　“大概需要……离开凡人界，去修真界，若是去修真界，总会有法子。只是去了那里，一切会更加危险。”
　　“要如何去。”
　　“自然是有办法的……”
　　“很难？”


第四十四章 黑化
　　“算是吧。”总归不会容易，而凌肆至今走得每一步，自然也没有简单过。若是去了修真界，一切就更加不可预测。但……还会有其他法子吗。一一凌肆忽然想到了什么。
　　“温初沉……”
　　他凝视着温初沉的脸，又一次下定了决心。
　　“教主……凌肆少爷……逃走了，我们没能找到他。”
　　“继续找。”
　　男人的声音冰冷可怕，台下众人低着头，没有人敢直视他的脸，事实上自半年前教主就每日戴着面具，白莲教教众再也没有人看过他的脸。而且也是那边时候开始，教主比以前更加反复无常……无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只能说这半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半年前左使被派去寻找宝库钥匙，谁知道后来却下落不明……
　　那个叫凌肆的傻子自己跑去找了教主，后来就成了教主的人。还被人撞见说那个凌肆和教主有了什么别的关系。
　　所谓的别的关系，说白了就是……那个凌肆爬上了教主的床。
　　当时所有人议论纷纷：
　　“那傻子当真是自己爬上教主的床的？”
　　“他不是傻子吗？”
　　“傻子吗？我看他精明的很，有一会儿轮到我伺候他，他让我给他砸核桃，我砸累了，想偷偷懒，知道他怎么样嘛……竟然用一双眼剐着我，还同教主告状，我挨了三十鞭子。还好右君使救了我……”
　　“确实不像是个傻子，我看他分明就是装傻，我说怎么以前苏左使对那么一个傻子爱不释手，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然而没多久这些私底下皭舌根的人就或被杀了或被折磨地半死不活。
　　倒也不全是白莲教教主有多么宠爱凌肆，只是因为凌肆，教主的声望在教中大减，或许令教主本人很不高兴。
　　虽然白莲教这个教中一向是强者为尊，弱者被凌虐或者被杀都不过是家常便饭，可一个高高在上的教主，竟然被凌肆那种人迷了心窍……这让教中很多人觉得非常之不齿，反抗的声音越发强烈。
　　后来左使苏善回来了。
　　一一苏善自然要回来，哪怕他找不到宝库的钥匙，找不到其他找到宝库和打开宝库大门的法子，他也一定是要回来的，因为他身上不只被种下了蛊毒，还被种下了其他毒药，方便教主时时刻刻控制他。
　　很多人觉得其实不单单是出于控制他的目的，显然还有其他原因……那就是……教主显然在故意折磨这个人。加上教主和凌肆勾搭在了一起，很多人怀疑是不是教主早就看上了凌肆？
　　种种流言最终甚至传到了外边……
　　也是因此教主的脾气一天天变得糟糕。
　　可真正发生变故，还是苏善回来那一次。
　　后来苏善便不知所踪了，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有人说……他是被教主杀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此以后，教主便一直戴着面具。
　　自此以后，他越发喜怒无常……而一转眼半年，苏善没有再回来过，也无人在意他的死活……
　　这半年白莲教内一团混乱，教中所有人战战兢兢。
　　可偏偏这个时候，凌肆竟然跑掉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教主又开始发疯了。
　　“滚出去。”
　　“是。”
　　教众们惧怕地离开大殿。
　　没有人发现……
　　在所有人离之后，教主忽然整个人呈现万分痛苦的样子。
　　“凌肆……”
　　男人嘴角勾着一丝嘲弄的笑。
　　他怎么会想到……
　　“你多可笑啊，自以为这个世上……会有人真心在乎你。”
　　“苏善也好，温初沉也好……都是个笑话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摘下了面具，面具下露出的竟然是苏善的脸。
　　苏善笑地肆意疯癫，只因为他忘不掉半年前看见的那一幕……
　　半年他接受教主的任务离开白莲教外出寻找宝库踪迹，有一天教主莫名其妙又召他回来。
　　结果他却看见……
　　凌肆躺在了教主的床上。
　　是教主深夜让他进入他殿内的，苏善并不想去，却没有别的法子，谁晓得最后看见了那样的画面，他只觉得分外恶心，整个人愣在当场，几乎当场吐出一口血。
　　而凌肆本人并不知道苏善就看着他……
　　那个傻子正对教主撒着娇，一副狐媚子的样子……
　　傻子……他真的是傻子嘛？
　　苏善跑了出去。
　　一一他的味道还不错，难怪你喜欢。
　　脑海中传来教主的声音。
　　“呕__”地一下，苏善直接吐了。
　　他呕吐完之后，心口却传来距离的疼痛，与此同时他感觉头也很昏，他无法忘记自己看见的那一幕，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被凌肆……玩弄于鼓掌。
　　他痛不欲生却告诉自己，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
　　教主命令他再回去，苏善并不愿意。但也一样还是无法拒绝。
　　结果他听到了那样一段对话……
　　--苏善……不……不喜欢苏善……
　　__苏善……不是好人。
　　那个傻子仍旧用以往那般软乎乎的声音说这话，一副天真无邪让人心疼的样子。一一若他此时没有衣不遮体，一副狐媚子模样倒在白莲教教主怀中。
　　苏善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好笑。
　　他想到自己被勒令离开白莲教寻找宝库下落的时候，那一天凌肆仅仅捉着他的手，“苏善……不要……苏善……不要走。”
　　那个傻子哭地像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会有人敢动你，教主也答应了，在教中，不会有人欺负你，你想要什么，都会有人给你……凌肆，等我。”
　　苏善对凌肆虽然很温柔，可他始终是话少之人，那一天分离前，他却是不知道说了多少话。
　　他也的确在临走之前妥善安排好了一切，他离开后教中不会有任何人胆敢动凌肆一下，且凌肆还能过上和之前那样好的生活。__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要分别_段时间，且不知道多久。
　　凌肆当时也是那样舍不得他。
　　可结果呢……
　　苏善差点又一次当场吐出血来。
　　他笑着想，教主，这就是你想要我看见的吗？
　　到底是什么目的？
　　就不怕他直接离开白莲教吗？一一当然，他怎么离开，他身上被种下蛊毒，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各种毒药，他此生已经毁了。
　　他只是没想到……
　　凌肆……
　　怎么会……
　　为什么……
　　他的确辜负过凌肆。确切来说是错过了，那时候他也想要救凌肆一起走，可他没有法子，那样的他带不走凌肆，再后来他坠崖了，离开悬崖的时候，他已经不是温初沉，而是苏善……
　　他必须完成苏善托付的任务，他必须暂时假扮成苏善。一一虽然这个暂时，同样不知道要多久时间。他本以为好不容易他又找到了凌肆，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那一刻，他心中是有恨的。
　　可那之后，他并没有揭穿这一切……
　　无人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后来他顶着面具假扮着白莲教的教主。
　　而他的武功也已经修习到了第八重。第九重便是这套武功的最高境界，等他修习到第九重……大概便在没有敌手了。
　　“教主……”外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苏善又戴上了面具，“何事暄晔。”
　　“有人说……看见了……凌肆少爷……在……”
　　轰隆一一
　　苏善感觉心口莫名地被什么刺了一下。
　　“在哪里。”
　　“凌肆少爷……被合欢派的人捉住了。”
　　“砰砰__”
　　苏善将眼前的东西砸了稀烂。
　　“他敢逃出去，就该知道会是这个下场。”苏善冷笑。凌肆一直是各大门派想要得到的“宝贝”，现在凌肆自己跑出去了，各大门派有消息的人早就开始行动了。果然被合欢派的人找到了……
　　一点不觉得稀奇。
　　下属不敢说一句话，因为凌肆被合欢派的人捉住，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且若要闯入合欢派内部……
　　怕是只能教主亲自去了。
　　可若是教主亲自去合欢派，谁来主持教中的事宜？
　　左君使下落不明，而右君使又被教主指派到了很远的地方……
　　“本座自有安排。”
　　苏善冷冷说道，让人全部出去。
　　其实他能有什么安排，无非是去救人或者不去救人。
　　其实他该是恨凌肆的，这半年时间他假扮教主留在凌肆身边，凌肆献媚的样子总是让他觉得很恶心，他一次次推开了他，也的确是心存恨意和厌恶至极。
　　可他……
　　终究亏欠他不是吗？
　　而且……
　　凌肆……那可是凌肆……
　　苏善终究还是决定离幵白莲教，自己去找凌肆。
　　虽然他必须完成任务以苏善的身份担任教主。而他眼下毫无契机找到名正言顺的借口完成这个任务，这—切……终归不会太晚吧。
　　苏善觉得自己的心其实已经乱了。
　　可他无法不去管凌肆。
　　他原本也想早点完成这个任务然后……
　　“你真的决定离幵这里吗。”凤凰有些不解。
　　“不去到宝库，是没法救他的。修真界没有那么好去，去了以后也是一样危险重重，我只能先留在凡人界。我不敢让他离开这寒潭，怕他的身体真的腐烂。”


第四十五章 等我……
　　凌肆已经下定决心暂时离幵山洞。
　　“温初沉，等我。”
　　哪怕那个男人，根本听不到凌肆的话，凌肆也还是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他一步步走进寒潭，那股彻骨的寒冷对他而言似乎已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只有身体还会本能地打个寒颤，冻得有些僵硬。
　　直至触碰到温初沉的脸，他才会停下脚步，在昏暗中一点点端详男人的面容。那张脸他已经看了太久，起初只能隔着结界，看也看不真切，后来他便能如现在这般，如此近距离却又如此遥远地看着他。
　　每一次看，都会觉得惊艳和心痛。
　　温初沉，果然还是成了他心口一根刺。
　　只是……此生都难以拔掉。
　　“等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然后最后一次在寒潭中紧紧抱着温初沉。
　　他也不记得过去了多久时间，久到身体真的几乎被冻住，凤凰也忍不住说，“再这样你真的要走不了了。”
　　凌肆这才恋恋不舍离开那寒潭，心中却比寒潭更冷更刺痛。
　　凤凰说：“我用灵力在这注入一道新的结界，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闯入。即便真的有人闯入，我也能第一时间感知。”
　　可凌肆不免担心，“即便你感知到了，我们赶过来期间若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办？”
　　“这几率极小。再则要进入这山洞，需要先从白莲教的山崖跳下来，且也不是那么凑巧进来就能发现此处山洞。”
　　凌肆当日也是很凑巧误打误撞找到这里的。
　　可他显然还是不太放心，想办法给山洞做了一些掩护，这又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离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几日后。
　　“我分明遮住了半张脸，怎么还有人盯着我看。”凌肆走在路上，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来到街市的 第一天就觉得时常有人盯着自己，他不愿意再易容，便买了一张能遮挡住半张脸的锒色面具，只露出下颌，合该不会有人能认出他来。
　　凤凰说：“也许他们是觉得你好看。”
　　“好看？”凌肆在那山洞呆了一年，一年里全然封闭，现在等同于重回人间，第一天出现在街市的时候，他穿地还是一年前那件衣服，这套衣服他穿了一年时间，都已经破烂了，买了新衣服才想起自己的样子万一被人认出就不好了。
　　当日，他到也不需要害怕，他如今的身手在江湖中必定是顶尖高手，不过是不愿意惹出麻烦。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现在这副打扮，走到哪里还是总有人盯着他看。
　　肯定不会是凤凰说的那样……
　　凌肆观察很久，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看来或许只是他如今的打扮在很多人看来实在比较奇怪罢了。他刚刚离开，先前那些盯着他看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少年虽然戴着面具，可他必定是一个风神俊朗的绝代美人。”
　　“你怎知道他就是个美人？”
　　“那身气质一看便知道，且他那双眼睛实在好看，只可惜眼神有些冷漠吓人。”
　　“说来奇怪，我也没瞧见他的脸，却总是忍不住盯着他看，觉得他一身气质超凡脱俗……”
　　“总觉得我们街市，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物……”
　　“江湖中的大侠见多了，仙人的确少见……总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戴着面具的小神仙。”
　　凌肆并不知道，他这一年的飞快修习之后，身上的杀伐戾气减少了许多，换之却是一身淡薄超凡的脱俗气质，且筑基之后，他的身体和从前已经有了很多不同。
　　曾有一日，他在修习过程中晕厥过去，再醒来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臭水之中，却发现那股恶臭竟是从自己身体里排出……
　　凤凰说那是凡人身体里的污秽，筑基后凡人的身体变得纯净，体质变得清澈，而面容也会有所改变……
　　这种改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详细说来便是面容比从前更显得精致，且周身的气质也有所改变……
　　其实也是因人而异。
　　凌肆在这附近的街市已经逛了几日，主要是去各种茶饭打听一些消息。
　　这里并非是白莲教势力范围，那处地方那样危险，凌肆出山之后就远远地逃走了。
　　凤凰还问过他，“既然出山了，就不先去看看苏善？”
　　凌肆听到那个名字，心情好像又一次被搅乱了，脸色也变得不太好，语气很是冷淡，“不感兴趣。”“你果真忘了你当初对着那个苏善……”
　　某只凤凰总是要做些不合时宜揭人伤疤的事情。
　　“你当初对着他可算殷勤的很。那时候你被他发现，我让你逃你也不走……后来好几次机会……你都没有逃走。”
　　“而且还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在他身边做起了小厮……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那段时间真是我都替你觉得委屈！你怎么就……”
　　“要不然就去见一见吧？一年时间了……去报复一下也好啊！”
　　“不去！”凌肆心情早就乱地不行。
　　凤凰那话又是掀起了他心底的怒意，又是让他觉得难堪。
　　他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要反驳：
　　一一不是没想逃，_开始是真的逃不掉，来不及，武功不在他之上。
　　一一后来对他百依百顺，也都是因为……
　　因为认错了人，做错了事情，献错了殷勤。
　　这些就实在让他觉得很屈辱了。
　　一一至于报复……不是不想报复，只是没有这个功夫。再则报复了他又如何，没有什么意思！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多半也有多自己撒谎。
　　“你情绪波动地厉害，我都感觉到了！”
　　凌肆修为增进，凤凰灵力变强，主人和神兽对彼此的感应越来越强，还有什么瞒不过他？
　　可凤凰最终也没有再劝说他。
　　他是怕……
　　去见了也没有用。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索性还是别见了。
　　一年前他觉得凌肆还不如放弃温初沉去找苏善好了，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办？
　　只可愔凌肆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一一无非是一些没有用的信息，什么武林正派要阻止一个武林盟的选举，什么几个门派打起来了……
　　好似都和他没有关系。
　　凤凰却说：“不如你去做那武林盟主，让他们帮你找宝库的下落。你一个人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凌肆没说话。
　　凤凰又说，“只可惜这群武林正道……也太不行了，不然也不会连年被那些邪魔外道按着打，听说正道人士的武林盟选拔还得偷偷地搞……唯恐被那合欢派知道了。”
　　凌肆也就是听到合欢派的时候不由地愣了一下。
　　合欢派，比原本设定中更早成了江湖中的大势力。
　　区别在于，现在的合欢派虽然势力庞大，却不到一家独大的地步。也就算是第一魔教，但是其他魔教也尚且存在，正道们虽然有些窝囊，倒也还是可以制衡。
　　__但若是合欢派的人找到了宝库，那就真的……和原剧情设定一般了吧。
　　“那便去选武林盟主吧。”凌肆冷冷说了一句。
　　他一般都是下定决心才会说出来。
　　凤凰大惊，“当真？其实我也估摸你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虽然当了武林盟主能有一些不要钱的便宜小弟，可带来的麻烦也不少，你也不是擅长和人交际的性子……到时候不得烦死你。而且又要隐藏身份，怪麻烦的。”
　　这凤凰儿倒是想事情周全的很。
　　“那你觉得呢？”
　　“不论如何，去看个热闹倒也没什么。到时候伺机而动呗！山洞那边好着呢，你放心，走的时候我加注了更多灵力，结界很稳固，一旦有人靠近山洞我便能感知。就只是……灵力注入太多，我有点儿虚弱了，你看看你是想办法加紧修炼，更上一层楼，还是给我搞点别的什么……”
　　“你要什么？”
　　凤凰想要的东西，凌肆倒是一向可以帮他弄到。
　　“当日是能补充灵力的东西。”
　　“有这样的东西以前为何不说？”
　　“终究还是灵力太稀薄了，吸收了也没什么用。我现在是自身有些打底，吸收一点是一点。”
　　“反正你总有你的一套说辞。”
　　说是这么说，凌肆倒也都会照做。
　　当天他就出现在了拍卖行。
　　凤凰说他发现了一个灵力很充足的东西，需要凌肆把他拍下来。可凌肆哪里有钱啊……
　　某只凤凰很无耻地说：“那便抢啊。今日能拍下那东西的，必定是白莲教或合欢派的人……这两个教派的人，反正也是坏人。尤其是白莲教的人还欺负过你……”
　　说到这不敢说了。
　　凌肆只是笑笑。
　　凤凰不知道，相比白莲教，和凌肆真正有仇的还是合欢派。
　　前世的种种痛苦，他不是真的就这样忘了。偶尔还是会想起的……
　　凌肆混入拍卖行，果然那东西一出，就被合欢派和白莲教的人争相抢夺。
　　自始至终凌肆都冷眼旁观，直至最后结果出来……
　　东西被合欢派的几个高阶弟子拍了下来。
　　“可以行动了……”凤凰激动地说道。


第四十六章 重逢……
　　凌肆说：“你倒是比我更激动一些。”
　　“这不是等着看你一展身手吗？”
　　黑夜中，一身黑衣的凌肆跟随合欢派的人而去，他的身形如同一只隐匿于黑夜的猎豹，矫捷灵敏如同闪电一样凌冽迅速。
　　合欢派的人全然不曾意识到有人跟在后边，等他们察觉有人跟在身后的时候，一切俨然已经晚了。
　　“谁！”
　　合欢派几人如临大敌，却只听到瞍瞍一声，一道刀子般凌烈的声音从耳边掠过。怀中竞拍到的宝贝已经消失不见……
　　“你是什么人，敢劫我们合欢派看重的东西。”
　　凌肆站在那群人不远的地方，嘴角勾着冷冷一笑。
　　他脸上戴着半边银色面具，叫人看不出模样，月光下，他气质出尘脱俗，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合该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可他一双眼又透着一股无比可怕的杀意，是仙是魔，叫人看不出清楚。
　　“那东西也是你配拥有的，赶紧换回来！”
　　“合欢派就派了你们这些人吗？”凌肆嘴角依旧挂着笑。
　　满是轻蔑。
　　“你算是什么东西，瞧不起我们？”小小拍卖，合欢派自然不能派出最厉害的人，但他们在教中也一样算是高阶弟子，不是什么无名无份的小喽啰，看眼前这人单枪匹马就敢挑衅，心中自然不快。
　　“快把东西换回来。”
　　凌肆勾着一抹冷笑，既然费尽力气抢到了，自然不会还回去。
　　“你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抢回去。”
　　“大放厥词！”合欢派几人相视一眼，便一起朝着凌肆冲了上去。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捉你回合欢派，让你知道什么叫好果子吃！”
　　凌肆笑意更甚。
　　他对合欢派多熟悉啊……
　　那些人虽然并非绝顶高手，但也的确都武功高强，加上人多势众，背后又有合欢派，即便是正道中的那些高手，也决然不敢一个人和他们单打独斗，他们自然不将凌肆放在眼里。
　　无人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处房檐上，站着一个身形如玉的男子，黑夜中，男子目光凌冽，眸底的寒光深沉。
　　“真是不知死活。”男人看着凌肆同合欢派一系列人打斗起来，却是冷冷说了这么一句话。若有路人在，怕是以为他说的不知死活的人该是凌肆……
　　谁知道不过片刻时间，那些合欢派的高手便被打倒在地，一个个奄奄一息……
　　“你到底是谁……”
　　“你是哪门哪派的……就算你武功高强，怎么敢和我们合欢派的人为敌？”
　　“死到临头。”凌肆勾着一抹残忍的笑。若说他先前的笑只是嘲讽，如今便是真的杀意尽露。
　　众人看他笑地如此可怕，一时间没忍住在心里感叹，这人一身气质超凡脱俗，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天上神仙下凡的感觉，唯独那双眼睛里透着杀意，如今一笑……果然，是魔不是仙。
　　魔道之人他们见多了，气质多变如同眼前这人的，却是很少。
　　只觉得他这样一号人物，在江湖中不该无名……到底是谁？
　　凌肆本来连一样武器都没有，同合欢派的人打斗过程中他直接夺了人家的剑，如今提着剑一步步朝着那群合欢派弟子走去，每一步都让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合欢派弟子战战兢兢。
　　“你敢杀了我们……”
　　“如何不敢？”凌肆冷笑，“你们合欢派不是素来如此，看不顺眼的人便随意杀了……哦不，怎么会随便杀了呢，当然是要先狠狠折磨一番。”
　　虽然整个江湖都历来以强者为尊，可魔道的黑暗，他的确亲身经历过。虽然凌肆常常觉得那些仇恨也好痛苦也好，他都可以淡忘，或者不在意……
　　可既然自己撞到他跟前了，顺手解决了，又如何？
　　凌肆的眼神在一瞬间更加可怕了。只有凤凰对这一切习以为常。__他回来了，曾经那个凌冽的少年，那个分明没有杀过人便一身杀意的少年，他应该是曾经去过地狱的……他心里一定藏着什么滔天的恨意和痛苦。只是有什么让他淡忘了。而现在……
　　这个少年想起了那些事情。
　　那些伤害他的人，势必要百倍偿还……
　　“你敢杀我们……你杀了我们，我们合欢派不会放过你。”
　　“那岂不是更好。”凌肆毫不在意地笑道。
　　合欢派有放过过他吗？
　　一旦他们知道他是凌肆，合欢派就会发疯一样追杀他。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
　　其实凌肆的剑很快，只是他没有立刻杀死这些人。合欢派的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尤其是他们教中这些身份高的弟子们，一个个何曾将其他人的性命放在过眼里？
　　凌肆的剑要一剑杀了他们太容易，他们甚至不会有一丝的痛苦。他是用长剑先挑断了他们身上的经脉，在他们痛苦绝望中，一刀刀……
　　“好狠毒。”远处房檐上的男人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虽然觉得凌肆的这种手段在魔教中很长见，也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三个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盯着凌肆的身影，总觉得越来越熟悉……
　　很像……
　　很像……凌肆。
　　只是又怎么可能是凌肆？
　　凌肆逃出白莲教的时候，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而眼前这人的武功……未必输给他。
　　其实江湖中这个年龄的人，武功能和从前额陆寒华之流差不多，就已经很厉害了。而这个戴面具的男人……苏善确定他在这之前从未听过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情。
　　只是……
　　真的好熟悉。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的位置忽然很疼很疼。就像是有了某种感应。
　　虽然对苏善而言，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系统。
　　一一在被白莲教教主“监视”的那段时间，他时常什么都不敢想。因为什么都不敢去想，整个人越发无情无爱，到最后……只剩下疼痛。
　　“出来。”
　　苏善听到那声音，身体更是感觉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那声音……
　　也很熟悉。
　　只是……
　　--娘子……娘子……
　　到底还是不同。以往那样叫他的那个声音，怎么会像是现在这样充满杀意。
　　凌肆已经察觉到了有人。
　　凤凰说：“应该是白莲教的人，想要和你抢东西。”
　　凌肆本来不以为意，“你要的东西，难道真的是什么宝贝不成？”
　　修真界的人需要的灵力，凡人界未必就多珍贵之前。凌肆虽然抢到了东西，却还是有些奇怪，“那枚戒指你说他是用极好的玉器制成的，含有大量的灵力，可对凡人界的人来说能有什么可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就只说观赏价值也非同一般啊。”
　　要只是观赏价值，凌肆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有些闲的荒。
　　但是说来奇怪。合欢派这样的魔教，竟然会光明正大去竞拍一样东西，听上去甚至有些好笑。
　　不过魔教其实也不是事事都靠着杀人解决，合欢派资金雄厚，先砸钱，砸钱还不能得到的东西，自然就又要使上那些下作的手段。
　　凌肆如今发现还有人在自己背后，当下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道真的有人和自己争夺同样的东西而来。
　　“出来。”
　　只是凌肆重复了好好几次，都不见那人现身。
　　“既然如此……”
　　凌肆目光一沉，一跃朝着苏善的方向而去。
　　“那就只能我亲自来捉人了。”
　　反正白莲教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要和他争，那就争地明明白白好了。
　　对于凌肆的靠近，苏善万万没有想到……
　　他只看见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突然朝着自己靠近，而那个男子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他都没能看清楚，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武功身手果然在自己之下吧？
　　可纵观整个江湖武林，这样年龄的高手能有几个？苏善也是得到了一些机缘，武功才能增长地如此之快。
　　据他所知道，同龄人中有希望赶上自己的，应该只有合欢派的云九九和他的兄长……
　　可眼前的人，为何……
　　“你是谁？”
　　苏善的身手也是极好的，他没有想过正面和凌肆打，而是使着轻功跑地飞快，没想到凌肆却对他穷追不舍。
　　“你是谁。”
　　过招期间，苏善没有回答过凌肆的话。
　　能感觉到的是，他在他身上……
　　一直满是探究。
　　而凌肆一幵始根本没想过和他过招的人会是苏善。
　　这里既不是白莲教的势力范围，他也没想过白莲教会让苏善去和合欢派的人争夺拍卖场的东西。
　　种种原因让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对方会是苏善。
　　倒是凤凰说了一句，“这人的武功比先前那些人高出太多。竟然能和你打个来回……难道是我低估了凡人界……这区区的凡人界原来卧虎藏龙？”
　　凌肆在山洞闭关的时候凤凰和他一起，他们对外界的一切是一样毫不知情的。
　　和合欢派刚才那些弟子的交手，也是凌肆出山第一次交手，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外边的实力到底算什么水平……
　　“你打不过我。”


第四十七章 他好熟悉……是谁……
　　凌肆冷冷对那人说，“你打不过我，束手就擒吧。”
　　这话对苏善而言简直就是羞辱。可……
　　可笑的是，他要和凌肆分出一个高低，似乎的确不容易。
　　即便如此，苏善也绝不允许自己就这样败给一个不知名的“路人”啊。
　　只可惜再交手下去，劣势越发明显。
　　凌肆对他显然已经手下留情，“遮着脸做什么，你也和我一样见不得人？”
　　一边说着一边掀了那人的蒙面。
　　“你……”
　　只是那之后，凌肆便后悔了。
　　苏善带着蒙面方便行动，也为了不暴露身份，能靠近他周身的人很少，谁知道一出门就遇见一个，“你认识我？”
　　却是奇怪那人为何忽然怔住。
　　怎么会是他……
　　凌肆感觉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苏善。
　　那个苏善……
　　那个和自己其实毫无关系的人。若非要说有什么关系，应该也只有厌恶和恨意。若他们会再见，也该是凌肆为了报仇才重新出现在那人面前，谁能想到……
　　偏偏天意弄人，弄出了那么凑巧的事情。
　　月光下，苏善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那样的不解那样的懵懂，倒是让凌肆清醒了一些。
　　凤凰高声叫嚣：“不正是好机会吗，你不愿意去找他报仇，可他如今自己送上门了，你不会舍不得了吧？”
　　“你也说了你对他是全然没有半分喜爱的。”
　　“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总不能白白受了吧？既然他压根不是温初沉，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现在你的武功并不输给他，快打他啊。”
　　凌肆：……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动地了手。
　　却没想到给了苏善机会……
　　苏善并未认出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一心想着这人着实有些奇怪，若是能生擒了是最好的……趁着凌肆分神的时候，他一掌打了过去。
　　凌肆毫无防备，被狠狠打了一掌，索性不在要害。
　　凤凰说：“让你先下手为强，你看这下好了，你心疼他，他可没有心疼你！”
　　确实……
　　若是那一掌打在要害，他现在可不就是那么轻松了。
　　凌肆皱着眉头，目光一瞬间变得阴冷可怕，“既然你想死，那就别怪我。”
　　苏善先是愣了一下。
　　心中想的是……果然不是他……怎么会是他……
　　“你又是什么人，江湖中从未听过你这号人物。”
　　“你瞎了眼有眼无珠罢了。”凌肆呵呵一笑，一剑直接刺了过去。他先前是手里留了情，如今是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杀意。
　　苏善立刻绷紧了神经，知晓自己断然不可能从这人手里讨到一丁点好处，一边打一边撤退，只可惜凌肆并不打算就这样放他走。
　　苏善自负以自己的实力，在这偌大的江湖鲜遇敌手，可眼前这个横空出世的人，的的确确将他弄得毫无招架之力。
　　他觉得自己真是狼狈可笑，“阁下到底是哪位高人。”
　　饶是他再自负，也不敢像是刚才那样看待凌肆。
　　高人？
　　凌肆却是笑了……
　　他算是什么高人。以前做过苏善身边的一个侍从，任凭他驱使，被他肆意使唤，还死皮赖脸不愿意从他身边离开，为这挨了数不清的鞭子，还差点被人羞辱……差点死了……
　　只可惜苏善没认出他。
　　其实也没什么可愔的。他和苏善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错误的将苏善当成是温初沉，错误地信以为真错误地认定了不愿意输……结果一败涂地。
　　苏善在他面前曾经有多高傲有多么不可一世，如今便多么狼狈多么可笑。
　　他现在就是要杀了他……也不过是废一点力气罢了。
　　他其实已不知道追着苏善多久……苏善妄想逃走，凌肆便一直跟着他，一个逃一个追，转眼天都亮了。
　　凤凰都忍不住说：“这苏善……一年时间也增长太快了。江湖人人都如此的话，凡人界还真是可怕。”
　　怎么会人人都如此。他先前以为在背后的不过是白莲教的高阶弟子，哪里晓得竟然是白莲教的堂堂左使，“怎么可能人人都能短短时间飞快修炼成白莲教左使这般。”
　　终于将苏善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苏善一脸乏了，“我自诩江湖中少有敌手，没想到遇见你这样的高人。”
　　他修习的武功乃是白莲教每一代教主才能修炼的神功，而眼前之人又会是什么人，竟然能将他逼迫到这个境地……
　　苏善总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逼迫到退无可退的窘迫，其实仔细想想……他如今的嚣张得意，其实也不过半年时间。
　　“阁下当真要和我一决死战。”
　　“你配？”凌肆冷笑。
　　他笑地如此肆意张狂，丝毫不将堂堂的苏善放在眼中，这让苏善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愤怒，他先前也并未使出全力，只因觉得既然自己和对方实力不相上下，对面也应当不会愿意和自己交手，谁知道他鲜少的一次退让，却让对方将自己逼迫到了绝境。
　　“那便试一试吧。”
　　只是一瞬间，苏善仿佛不再是刚才那副狼狈的样子。而他那高傲坚定的样子，再次地让凌肆想到了温初沉
　　他见过温初沉最狼狈的样子。
　　一一武功尽失，被陆寒华关在牢狱中，又中了毒，如同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
　　可那时候的温初沉却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即便他坠入地狱深渊，他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谁也无法沾染他分毫。
　　苏善偶尔会有这种时候……
　　可他，不是。
　　凌肆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可怕。
　　若说之前他的招式就带着杀意，那也终究比不过现在。
　　他一剑刺向苏善，后者躲幵，之后的每一招苏善都会躲开，但是一招比一招更加艰难更加狼狈……
　　凌肆不确定自己想要看到什么画面，是终于一剑杀死了苏善，还是看着苏善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不要杀了他？
　　凤凰惊呼：“你这是真的要杀了他？可你先前还犹豫不决……到底是为什么？”
　　“闭嘴。”
　　最后一次，凌肆的剑架在苏善脖子上，而苏善彻底没有了招架之力。
　　只是凌肆并没有看见苏善跪地求饶的样子。
　　苏善只是冷冷看着他，“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的，究竟是什么武功。”
　　什么武功可以和他白莲教每代相传的神功抗衡……且有些招式看着分明很普通，又是如何压制他的。
　　凌肆语气冰冷，“你不配。”
　　他该动手的。
　　杀了这个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下不去手。
　　他不是温初沉，他不值得他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也不会像是对待温初沉一样对他无限包容。
　　可为何下不去手……
　　“你可以杀我。”苏善的表情竟然有些高傲，“我眼前看见你怎么杀地合欢派的那些人，你是想先折磨我一段时间？可惜……若是那样，也许会给我可趁之机。要杀便一剑杀了我吧。”
　　他到也的确有这个机会。一一前提是凌肆给他这个机会。
　　“你是什么人。”凌肆冷冷发问。其实他当然知道苏善是谁。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脸的时候，你似乎很惊讶。”
　　“不知道！”
　　“我是……”苏善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发现，他一直在盯着凌肆的眼睛看。因为凌肆戴着半边的面具，他不能看清楚他的完整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看越觉得凌肆很眼熟。
　　一一明明不会是那个人，却如此熟悉。
　　“说！”凌肆语气冰冷，“死到临头，怎么还不敢说自己的身份？”
　　“江湖中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谁。”
　　“谁。”
　　“白莲教左使，苏善。”
　　这个声音落下，凌肆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失望。一一只是到底失望什么呢？失望苏善终究是苏善……
　　不是温初沉？
　　真正的温初沉在那个山洞的寒潭中，他或许陷入了沉睡，或许已经死了……
　　“你知道我是谁了，然后呢，要杀了我吗？”
　　“吃下这个。”凌肆从怀中扔出一个小小的瓷器瓶子。
　　“什么。”苏善随口问道。
　　“你们魔教中人，不是最喜欢用药物控制别人吗。”
　　果然……
　　苏善倒也不觉得意外。他看凌肆的行事作风一开始就觉得他应该也是出自于魔教，倒是有些好奇既然都是出自于魔教，凌肆何故一副瞧不起魔教的口吻。分明用的手段都和魔教如出一辙。
　　不论是合欢派还是白莲教都很喜欢用药物控制人……
　　苏善在这事情上更是经验丰富。
　　他不假思索打开那小小的瓷器瓶子然后吃下了药。
　　“然后你想我做什么。”
　　凌肆倒是有些意外，这人竟然直接就吃下了……
　　关键是，他吃下那药物时的态度如此淡然，看不出半点其他，平常地就好像不是在吃毒药……
　　“我缺一个手下，以后你就暂时做我的手下吧。”
　　堂堂的苏善竟要落到如此地步，苏善自己都觉得好笑。


第四十八章 疼？和我从前相比呢
　　“好。”可苏善还是答应了。并非为了求生才答应，他自负若是再拼一拼，应该还是有苟延残喘逃过一劫的机会，只是……太熟悉了。
　　他在月光下总会不自觉盯着凌肆的脸走神。一一即便那张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即便眼前的人和他记忆中的傻子凌肆全无半分相似……可……
　　心，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疼了。
　　他好像又毒发了……
　　自他的神功修习到第七重，那种突然发作的疼痛感得到了一些控制，这半年来，他其实很少再有心梗的时候。可就是此时此刻……他感觉心口疼地不行。
　　只一瞬间，他因为那剧烈的心梗连站都无力站起来，整个人痛苦不已，不由自主捂着心口。
　　凌肆眯着眼一脸无语，“在干嘛？装死？”
　　他的语气非常冷淡。
　　而苏善此时并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
　　太疼……
　　太疼了……
　　凤凰说：“他看上去应该是真的疼。可你也没有伤到他的要害吧？”
　　“不记得了。”凌肆语气淡漠，好像真的对苏善的事情漠不关心，也并不在乎他的死活。__好像留下他的狗命真的就只是因为自己正好需要一个手下。
　　可凤凰还是不太相信。
　　凌肆杀合欢派那些狗东西的时候可没有留情。
　　他一贯知道凌肆心里是有恨意的，也清楚凌肆绝不是什么生母，他若是要报复一个人，便会让那个人痛不欲生而死。
　　就像是刚才那些人，他们被一点点挑断经脉，承受那种剧痛，然后千刀万剐……
　　至始至终，凌肆脸上全无表情！
　　“别装了。”凌肆语气依旧冰冷，“我是想找个下属，不是想找个麻烦。”
　　“那就干脆杀了他。”凤凰连忙说，“白莲教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你没有半点情分，现在是他实力不如你，万一他以后修为在你之上，他必定不会给你任何一点反抗的机会！”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凌肆若只是想收一个小弟，也不是非得收苏善这么危险的吧？
　　可苏善此时的状况似乎也并非装的……
　　“莫非是你给他的毒药？”
　　“毒药三日发作一次，没有理由现在发作。”
　　凌肆确定苏善不是装的，一把捉过那人的手，探起他的脉搏。苏善此时疼地浑身无力，根本无法抵抗凌肆，整个人竟带着些病弱的感觉。
　　凌肆不由地想，这人身上有这样的毛病，若是和其他人打斗起来，在打斗中途犯病……只怕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察苏善的脉搏并无异样，更觉得这毒有问题。
　　此时此刻苏善心梗不再那么严重，意识也恢复清醒，下意识地挣开了凌肆的手，“你只是需要一个帮你做事的下属，难道还要关心他的死活。”
　　凌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忽然想到那时候自己被苏善捉去当侍从……
　　当时的苏善便是这么想的吧？一一只需要_个供自己驱使的下属，哪里在乎他的死活。
　　呵阿……
　　“你说得对，我并不在乎你的死活。只是怕你拖着这样一副身体无法完成我交代的任务。”
　　“若是如此，杀了便是。”苏善语气冰冷淡漠，对死生毫不在意。
　　又或者……笃定了凌肆不会杀他。
　　可他哪里来的自信？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凌肆直接用手掐住了苏善的脖子。
　　月光下，苏善俊美绝伦的面容呈现出一种病态柔弱，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心梗还未恢复，他虽然倨傲，却又本能散发出一种弱小动物才会有的可怜兮兮……
　　凌肆的手指触碰他脖颈上的经脉，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
　　“是此时此刻觉得心有不忍，还是至始至终都心有不忍？你果然……”
　　“你果然同时爱上了温初沉和苏善两个人吧！”
　　“最初说是搞错了，可如今已经知道温初沉还在山洞里……也没见你对苏善怎么痛下杀手。若说你留下他一条活口只是为了利用他，顺便慢慢折磨他……我是越发觉得不像了。”
　　“闭嘴！”凌肆对凤凰说，“别说了。”
　　“因为说中了你的心事？其实……又有什么可遮掩的呢。就算是同时喜欢了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尤其那温初沉还不知道活转地过来吗……就算活转过来了，万一他不喜欢你呢？”
　　“闭嘴……”可惜凌肆是堵不住凤凰那张嘴的。
　　那家伙喋喋不休地开始捅刀子：“至于这个苏善……其实他也未必喜欢你。我看他心里好像想着别的什么人……可惜你好不容易回到人间，却没有先在白莲教打探打探消息。”
　　“够了。”
　　凤凰察觉凌肆的怒意已经到了极限，也终究不敢在说什么。
　　那声音消失了，可凌肆自己的心却一片混乱。
　　__凤凰说说对了吗？我对苏善动心了……一个替身，有什么值得动心的？赝品冒牌货罢了，算个什么东西？
　　一一可他说得对，温初沉能活过来吗，活转过来会爱自己吗？若是温初沉不爱自己……自己能象是凤凰说的那样巧取豪夺吗？
　　他大概……终究舍不得。
　　人对真正爱到骨子里的人，往往卑微到极点。且极擅长给对方找借口推脱……等到那时候，凌肆该是拿温初沉无可奈何的。
　　“不如专注本心……就算苏善不爱你，反正你也只是有一点喜欢他而已，舍不得对温初沉做的事情，对他做了又何妨。”
　　凌肆这次许久没有说话。
　　苏善的身体好转一下，才意识到凌肆许久没有开口，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他不太懂凌肆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凌肆在想些什么，直至凌肆掐着他脖子的手忽然更加用力。
　　那个遮挡住半张脸的男人，在月光下眯着眼看着他，说：“我看你长得似乎也还不错。”
　　他一边说着，手指轻轻摸到了苏善的脸上。
　　摸过苏善的脸，手指又渐渐……
　　“你想做什么？”总是淡然平静，好像怀着一份高傲的苏善，突然间激动起来，他一把捉着凌肆的手。“白莲教内这种事情应该很多吧？你说自己是左君使，你从前……就没有遇见过看得上的人？”
　　苏善眉头皱地更紧。
　　“看得上，便让他上你的榻，不是很正常。”
　　苏善看凌肆的眼神一瞬间变了。
　　凌肆无法形容那个眼神到底算怎么回事……应该是厌恶吧。
　　虽然白莲教这种魔教的左君使必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可苏善此时此刻的样子还真的装地挺正经的。
　　“装什么装？左君使难道以前真的没有过吗？”凌肆的手指轻轻捏住了苏善的下颌。
　　好像啊……
　　其实第一次见到苏善真容的时候，也没有真的觉得有多么像……
　　是像，终究比不上万分之一。
　　可如今看，总觉得十成十。
　　当然，也就只是一个瞬间。苏善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比地上温初沉？
　　他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是个低劣的替身。
　　是可以肆意践踏羞辱的。
　　因为他给过他他不该得到的小心翼翼卑微顺从，而现在……他该还回来了。一一当然，苏善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只怕早就把当初那个侍从给忘了。
　　就像是他说的，侍从下属这些，为他所用为他办事就好，至于死活或者其他……怎么会在意呢。
　　而苏善不懂凌肆看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复杂。在自己露出本能地厌恶恶心的时候，对方的第一反应好像是有些伤心。
　　伤心？怎么可能……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认识熟悉吗？他需要为自己一个嫌弃的举动伤心？不至于
　　再然后的情绪更加让人无法琢磨。
　　苏善多想摘下凌肆的面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摘下那个面具，他会收获很多自己想不到的信息。他真的动过手。
　　只是在他抬起手的瞬间就被凌肆发现了。
　　“啊……”
　　男人发出了痛苦的低吟。虽然那声音很快就在他的强忍下消失了……
　　他冷冷看着凌肆，似乎是厌恶似乎是其他。但是凌肆并不在乎。
　　苏善抬起手的时候凤凰就意识到了，“他想偷袭。”
　　怎么会给他机会？
　　他直接掰碎了苏善的手指。
　　“管你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白莲教左使也好，还是别的也好。管你心里惧怕还是无惧，都无所谓。因为你在我面前，就像是一只蝼蚁。”
　　苏善，曾经对你好，不过是我错付的一场温柔。
　　遭遇的痛苦随时可以百倍让你偿还。
　　全看我心情罢了。
　　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愔罢了。
　　“蝼蚁没有选择的机会，你是知道的。”
　　苏善更不懂……为何还会有恨。
　　为何凌肆看自己的恨，还不是简单的恨意，是某种怨恨。虽然凌肆自己或许都未察觉。
　　似乎是爱而不得，似乎是悔恨而生……似乎又于心不忍。
　　好像他们在很久之前就有过故事。
　　唯独他苏善，忘了一切。
　　难道……
　　真的是眼前这人，和曾经的苏善有过瓜葛？__只可惜，他并不是苏善。他唯独没想过……


第四十九章 身……只是这次是你……
　　他唯独没想过，眼前之人，其实就是他心心念念又一次次错过之人。眼前之人，就是……凌肆。所以他才会爱他又恨他，又屈辱又怨恨，最后却又强忍着百般心绪，成一滩死水般归于寂静。
　　而此时此刻，他称呼他为……蝼蚁。
　　苏善便更不可能将他当作是凌肆，“你说的对，蝼蚁自然没有选择。”
　　只是觉得厌恶。
　　恶心至极。
　　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善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惧死，只是每次要死，便又心有不甘。
　　他还有亏欠的人。
　　他还有放不下的人。
　　他还有想见到的人。
　　其实都是同一人。
　　“你心有不服，是因为觉得自己不是蝼蚁，还是觉得我不配？”凌肆掐着苏善的脖子，居高临下看着他，“回答我的问题。”
　　苏善当然没有回答。眼底露出了一抹嘲讽，看都不愿意去看凌肆，其实心里想到的是其他的事情……
　　他想的是什么，凌肆自然不会清楚。
　　凤凰叽叽喳喳地说：“你刚才和他说的话什么意思啊？你是说你要干嘛啊？”
　　“你是说你要和他……真的假的？”
　　“你这是想通了，还是对温初沉心灰意冷了，我怎么看不懂了？”
　　“到底睡不睡啊，怎么又没有动静了。”
　　这家伙叽叽喳喳跟个看热闹的似的。
　　凌肆有些无语。
　　刚才的兴致算是全扫了。
　　可一看到苏善那副样子，心里就莫名觉得怒火冲天。觉得这人装腔作势装模作样，觉得想狠狠挫他威风，拆下他虚伪的面具，看他褪去高傲的皮囊骨子里到底是什么模样，想狠狠欺负他报复他……
　　其实……
　　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么。
　　他继续掐着苏善的脖子，“阿，我同你商量什么。”
　　苏善晕厥过去了。
　　自己也不记得是如何晕厥过去的。醒来时候躺在自己并不熟悉的客栈的雅间，坐在床头的是已经沐浴过的凌肆。
　　而苏善适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掉了。
　　想想也知道除了眼前的人，再无其他……
　　苏善的眼神在一瞬间变了，如可怕凶狠的野兽一般。只是很快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鸣鸣……”
　　他适才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咽喉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凌肆笑着说，“我听你说话就觉得心情烦躁，仔细想想，不如让你说不出话。”
　　“不止如此，我一看你动也觉得烦躁，索性让你动不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昏暗的灯光下，那半边银色面具被照地有些可怕。
　　苏善起初觉得凌肆很熟悉，如今却只觉得这人很可怕。他曾问凌肆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对方并无回 答，他此时越发笃定，对方定然是生长在比他生存环境更加艰难的地方……所以狠毒的程度比自己都无不
　　过。
　　落在这种人手里能是什么结果？
　　苏善嗤笑一声，似绝望了，又似无所谓了。
　　他如此这般反倒让凌肆觉得奇怪，“难道我们的左君使大人，从前就真的没做过这种肮脏事情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慢慢地朝着苏善靠近。
　　靠近之后，审视了苏善一番。烛火下，苏善的脸被照地有了些许楚楚动人的味道。
　　凤凰说：“怎么就楚楚动人？生的的确算是俊美，怎么就还楚楚动人了？果然……你们这些喜欢男人的……让人搞不懂。”
　　苏善浑身无力，用尽力气也只是扭过头去，不愿意面对凌肆。
　　凌肆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怎么好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被衬托地似乎有几分猥琐。
　　凤凰还在那叽叽喳喳：
　　“真的要睡啊？”
　　“说实话，挺奇怪的……你们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弄？”
　　“好像有点刺激。”
　　“你先消失一点时间吧。”凌肆被凤凰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弄地有些烦躁。
　　下一刻，声音消失。
　　凌肆自己倒是没了主意。
　　他盯着苏善的脸看了很久，心情越发复杂。
　　一一还是个被自己当作替身的人。
　　不过是……_个男人。
　　凌肆问自己：原来我这是有感情洁癖？
　　碰这样一个人，似乎并不会让自己怎么快乐。
　　可看着苏善那副表情，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逗他的心思。
　　他故意放慢脚步，走地越发慢了。
　　只是这屋子只有那么大，凌肆从这走到床边也不过那么几步路，不过是烛火照在身上，那落在苏善身上的影子被拉地更长了……
　　“白莲教难道还能养出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凌肆嘴角勾着冷笑。
　　“看左君使这副样子，跟娇滴滴的小娘子有些相似，不知道的以为我抢占民女。其实……你们教中这种事情不少吧？”
　　苏善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一一当然，即便他闭上眼睛，也并非认命了的意思，反倒让人觉得他那张脸带着些狰狞。
　　他该是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便只能先忍一忍。等他再有机会……他怕是要直接将凌肆挫骨扬灰。
　　可凌肆并不怕被他报复。
　　他为了奚落苏善，甚至编造起谎话来，“还要装清高吗？我听说你们教中那些高阶弟子也好，左君使右君使也好，都不过是白莲教教主的男宠罢了……你爬到左使的位置，也不过是一层层……上来的。不过是打心底觉得被我看上了心有不甘吧。”
　　苏善听凌肆说那些恶心的话，起初并无太多感觉。白莲教是魔教，魔教内这种事情的确一贯乱的很，外人会这样说也很正常。可听到教主两个字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有些激动起来……
　　一一苏善，本座为何要这样对你，你当真不知吗？
　　一一苏善，本座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还可以让你死去活来，让你一辈子都受尽折磨，可本座怎么舍得。
　　一一本座让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看看你喜欢的那个傻子凌肆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个什么人。
　　心术不正，利用你罢了……
　　一一你是堂堂左君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怎么能被他那样一个傻子肆意戏弄，甚至被玩弄于鼓掌
　　苏善只觉得脑子里不断传来轰隆巨响。
　　他不能动也说不出话，闭紧眼，面容越发痛苦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凌肆皱紧了眉头，“你先前也不过是满脸不屑。我提起了什么，让你露出如此表情？”
　　总不是被他说中了什么吧？
　　其实凌肆压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他们全教都是白莲教教主养的男宠！”这句话明显就是为了骂人编排的。
　　难道……
　　说对了。
　　“白莲教教主。”
　　凌肆停顿片刻，重复了找个词。
　　苏善皱着眉头，申请好像越发痛苦。
　　“真的说中了？”
　　看向床上的苏善，凌肆却感觉心口莫名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不仅如此……
　　厌恶，恶心，心疼，怜悯……好像种种感情，都在一瞬间生出。
　　“苏善，我说中了？我不过是让你不能动不能说话，可没有让你闭着眼睛。”
　　凌肆好似有些激动。
　　苏善没太在意，他现在头疼地厉害。渐渐平复情绪的时候，却发现脖子已经被凌肆一把掐住，“阿，若是如此，那真是有够恶心。”
　　“不过是看你长得有些姿色，可我对太脏的东西也没有兴趣。你们那教主虽然模样不过三十多，其实是个老头子来着吧……真恶心，被这种人……”
　　他在说些什么？
　　苏善既觉得茫然，又因为听到白莲教教主这几个字心情很不愉快。
　　当然，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这种事情，解释了也没有用。更何况，眼前之人……为什么需要他的解释。
　　“我看不懂，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清高。”
　　凌肆嘲笑苏善，“因为堂堂左使没有见过世面，以为自己还身处于白莲教中，还是高高在上？”
　　他后来又说了很多嘲笑苏善的话。但苏善一直没有太多反应，也许是麻木了，也许是对这些事实供认不讳。
　　只有凤凰着急地说：“到底还睡不睡？天都要亮了。”
　　“太脏了。”凌肆对凤凰说，“就算左替代品……也不够资格。”
　　说完这话，他一个人转身离开了。
　　在苏善看来则是凌肆对着他一通贬低而后气急败坏离幵。
　　他一下明白，凌肆没有……
　　是因为嫌弃他脏。
　　多……可可笑。
　　不知道该从哪里笑起，笑有人竟然嫌弃他脏，还是笑自己竟然被人嫌弃。
　　好像是差不多意思，可怎么都觉得心境不对。
　　苏善躺在床上，仍旧是动不了，也无法说话，只能远远看着那扇被合拢的门，或者再看看高高的房梁又或者不远处的烛火……
　　心里一片混乱。
　　好几次想睡，却睡不着。
　　因为想到了“凌肆”，他出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凌肆，谁知道没找到人，自己现在也身处于险境。
　　不知道过去多久，躺在床上的苏善终于有力气坐起身来，他离开开始运功。
　　内力还在……
　　看来有些人过于自信了，给了他机会。


第五十章 心软……走了……
　　第二天清晨，凌肆推幵门却发现屋内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他翻来覆去找遍，果然……找不到。凤凰
　　说：“还找什么，定然是跑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跑的！”
　　凌肆沉默，凤凰说：“总归是你自己放跑的啊！”
　　“我几时放跑了他？”
　　“你也不看着他，不就是给他机会跑了吗！不过他也是……中了毒还敢跑，不怕没有解药吗。”
　　凌肆听到这话，喃喃说道：“他大概……吃多了毒药吧。”
　　他昨晚想了一晚上，心情越发不好。
　　期间找系统调了苏善的资料，花了额外五积分，也只是知道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说是无关紧要，凌肆其实又是很在意的……
　　一一苏善自幼进地白莲教，他身世不详，大概是个孤儿。在教中一开始常常受人欺负，庆幸自小便展现出非凡天赋，后被白莲教教主选中成为高阶弟子，成年后做了左君使，为白莲教教主鞍前马后。
　　一一苏善与右君使有些不合，两人一直在暗中较量。
　　一一苏善这人性格喜怒无常，多半和从前的经历有些关系，他小时候受过很多苦，成为左君使后，又被白莲教教主私下指派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寥寥几句话，将苏善的过往写了清楚写了干净，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写。
　　只最后一句，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人多了许多遐想。
　　“你不去找人吗？”凤凰看凌肆一直愣着，不由地奇怪，“便由着他走了？”
　　“走了便走了，横竖也活不过多久。”
　　“我怎么觉得你是对他生出了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为何？
　　“你是不是觉得他定然也是身世可怜，所以才会沦落到白莲教……昨天你不就对他产生恻隐之情了吗。
　　“和那无关。”
　　“只怕是口是心非。”
　　“我有其他事情要做，没空关心苏善的死活。”凌肆语气冷冰冰的。
　　凤凰也懒得继续问下去，“不过……真没想到，他一个左使，原来也不过是白莲教教主的男宠……”
　　“别说了。”凌肆打断凤凰的话，“听着烦人，我有正经的事情要做。”
　　叹了口气转身便离开了，其实心里一团糟糕，哪里知道要做什么。
　　云九九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很久，“你真的是凌肆。”
　　按理说不可能再是其他人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之想……可偏偏……哪里都不对劲。
　　若不是，苏善捧着这个人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你敢伤我一根汗毛……便是和白莲教为敌！”男人一双眼睛里满是惶恐害怕，偏偏还要逞强，他知道，凌肆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可他若是说自己不是凌肆，只怕会死地更惨。
　　只能搬出白莲教的名头，心里其实有些后悔……
　　那天，自己为何要偷偷离幵白莲教？
　　就因为……
　　苏善……
　　因为……
　　他不由地会想到了那一天。
　　__“凌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男人语气冰冷。
　　“凌肆”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表面很冷静，其实内心害怕极了。他没想到……原来苏善早就顶替了教主的位置，这半年来戴着面具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白莲教教主，而是苏善……
　　难怪……
　　—次都没有再碰过他。一一当然，“凌肆”也并不喜欢被白莲教教主碰，那个男人看上去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可其实是个老头。想想就让人恶心，更何况他还是屈服人下……
　　知道这个真相后，“凌肆”其实差点疯了。
　　他一直怨恨陆寒华把他弄到了白莲教，他觉得自己很多行为都是身不由己。可他万万没想到……
　　一一苏善，竟然有能力打倒白莲教教主！
　　若是他知道苏善其实有这个能力，他为何要背着他去讨好那个老男人……他疯了吗？
　　这一切不能怪他，这一切都要怪苏善！
　　他求过他不要离开，可苏善偏偏要走，他一走，他哪里还有依靠？整个白莲教根本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他想要活下来，只能那样……
　　可偏偏……时隔那么久，他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凌肆”觉得自己的人生迎来了又一个笑话。
　　可偏偏苏善的意思是他做错了……
　　“阿。”苏善冷冷笑了笑，“凌肆……你原来不傻。”
　　一声笑吓地“凌肆”差点跪了。他以为苏善可能会杀了他，或者狠狠折磨他。可……都没有……
　　或许就像是其他人说的那样，因为……苏善爱他。
　　苏善知道一切，可他没有一开始就戳穿他，也许……他本来永远都不会戳穿这一切。一一若不是“凌肆”无意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凌肆”终究还是逃跑了。因为他害怕了……
　　在明知道苏善应该是爱上他了以后，他却害怕了。
　　也许……他也是爱苏善的。所以他才会还有那么点羞耻心选择离开。
　　可离幵后他后悔了。
　　不只是后悔，还恨上了苏善。
　　云九九眯着眼，“你好大的口气，你当真不知道如今的江湖武林，最厉害的是我们合欢派吗。”
　　苏善很少和“凌肆”说起外边的事情，但是凌肆自己总归会背着苏善打探些外边的消息，自然也就知道云九九说的是真的。
　　可……他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我只知道，别动我……不然你会后悔！”
　　“阿。”云九九嘴角勾着一抹嘲笑。一边继续打量着“凌肆”，他很想知道……
　　为什么凌肆对自己丝毫没有印象？
　　云九九和在凌加的时候是一样的，他不曾易容过。
　　凌肆没理由不认识他。
　　而且凌肆整个人也有了很多不同。
　　当然，云九九不会直接说出来，他还要继续试探试探凌肆，看他是装出来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你说的能庇护你的人，是左使苏善，还是白莲教教主？”
　　“凌肆”愣了一下。
　　对方似乎很了解……他的事情。
　　下一刻，一鞭子忽然落在了“凌肆”的身上。
　　“啊……”虽然他进入白莲教后受了很多苦，但是自他跟在苏善身边，就再没有吃过苦头，怎么受得了云九九如此突然的一鞭子。
　　“一鞭子都受不了吗？看来不知道是苏善还是白莲教的教主……把你保护地很好。”云九九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一一合欢派的人找到凌肆的时候，说是凌肆自己撞上来的。云九九当时觉得很奇怪，凌肆肯定被白莲教的人看地好好的，怎么可能擅自跑出来，还那么轻易被他们的人撞上。
　　云九九几乎以为是不是什么阴谋。
　　后来他火急火燎亲自回来见“凌肆”，却发现这个“凌肆”似乎很不一样。
　　且他很快发现，这个凌肆绝对是身上一点武功都没有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断言……
　　现在他几乎笃定，这个凌肆应该是真的没有武功在身上。
　　“记住，这里是合欢派，不论你在白莲教受到什么待遇……阿，在这里，你不过是低级的奴隶罢了。”
　　云九九本来想对这人更狠一些，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心软了。
　　凌肆……
　　那个戏弄他于鼓掌的凌肆。
　　那个身上带着迷雾的凌肆。
　　那个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的凌肆。
　　那个突然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凌肆。
　　为什么，他的心绪会因为他而不稳。为何他会因为他而心软，简直可笑……
　　云九九只能解释为，疑点和奇怪的地方太多，不适合现在就动手。
　　他离开房间，命令下属好好看着屋子里的人。
　　下属小心翼翼地说：“这件事情，不禀告教主吗。”
　　“我自然有打算。”无人发现云九九的眼神在一瞬间显露出几分嘲弄和不满。
　　“白莲教丢了人，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仔细一点，别让白莲教的人闯进来把人带走了。”
　　“是。”
　　若是别人，白莲教的人肯定不会在意，可那可是凌肆……
　　宝库的钥匙就在他的手里。
　　说不定白莲教教主会派苏善亲自来抢人。
　　云九九多少还是有些警惕之心。
　　但他同时也有很多别的事情要操心，“那群武林正道的武林盟主选的如何。”
　　“三日后开始。”
　　“阿。”云九九冷笑，“正道早就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了，能选出什么。什么武林盟主，不过是叫着好听……用脚都能猜出最后是谁当选，毫无新意。”
　　“不管是谁当选，若是敢和我们合欢派为敌，必定只有一个下场。”下属附和他，“那群武林正道太蠢不自知了。”
　　只是三日后，当选武林盟主的却是一个云九九都没有想到的人。
　　__因为，那个人本来也只是_个无名之辈。
　　他戴着半张银色的面具，脸被遮挡住，却仍旧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被人说颇有仙人的感觉，手里一把不知名的剑，横空出世，一夜间闻名正道和邪教。他说他没有名字，就叫无名好了。
　　云九九初一听还笑：“正道那群傻子是在联合起来搞什么名堂？”


第五十一章 真像……
　　再后来那个叫无名的男人名声越来越响亮，云九九也开始忌惮他，“传得神乎其神，谁知道真的假的。真该找个机会去会一会他。”
　　他连着盘问“凌肆”好些时间，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没有耐心，也越发觉得无趣，好几次恨不得把人直接杀了。可一想到关系到宝库钥匙，就只能忍下去了。
　　下属好几次问他是否将人交到教中，云九九又觉得多有不甘。
　　就算是“凌肆”自己撞上门来的，他也不甘心把到手的肥肉扔给别人啊！
　　只是继续这样看着人一样让人觉得无趣乏味。
　　“白莲教的人怎么一点不见动？”云九九对此深表奇怪，看着眼下风平浪静，一颗心早就扑到那个什么新的武林盟主那去了，只是又唯恐自己一旦离开白莲教那边就会搞事情。
　　“不如对外散播一些消息，让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好了。”
　　只是到那个时候，“凌肆”自然是已经被云九九转移出去。
　　“凌肆。”
　　凌肆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是他的名字。
　　却是从别人嘴里提起，他才重复了一遍。
　　“是啊，那个凌肆原本是凌家的小少爷，听说他身上有宝库的钥匙……于是乎他就被魔教那群妖人挟持了。”
　　“是啊是啊，白莲教和合欢派的人争地不可开交……听说他在白莲教的时候……还被迫和白莲教教主……”
　　“白莲教那群人不是东西……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不说，还残害那样一个……”
　　“魔教本来就没有好人，那凌肆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听说又落到了合欢派的人手里，太可怜了。”
　　“若是不能救出他……不知道会被那群魔道折磨成什么模样。”
　　“而且他手里拿着宝库的钥匙，若是钥匙的秘密被发现，我们正道就再没能力反抗了。”
　　其实当今的正道早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力反抗魔道。一一直至武林盟主选拔那日，这个叫无名的男子出现了。
　　头戴着半张银色面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这个男人像是天上而来的神仙，他的武功高不可测，众人见识过之后更觉得他应该是什么仙人，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
　　尤其这个高人总是很冷酷，话也不多，身份也很神秘。
　　凤凰：“冷酷是正常的，我家主人除了对一个叫温初沉的人，是向来冷冰冰的。话不多是因为我家主人对当今武林的事情并不了解，要是随便评论惹出笑话如何？至于最后一点……你说他身份神秘……”
　　有什么神秘的。
　　他的身份……不正是你们口中的凌肆。
　　而凌肆全然没有想到，在自己坠入悬崖之后……原来外边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原来……一直有一个人冒充他。
　　可那人那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冒充他……成为众矢之的，被正道魔道的人争夺抢占？
　　听那些正道之人所说凌肆便知道假凌肆过地应该并不太好。尤其……
　　白莲教教主……那个长相三十多岁其实一把年纪的中老年……那个……
　　一一“你们教中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你们教主的男宠。”
　　一一“苏善，你也是一步步睡到这个位置的吧。”
　　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苏善，心情越发烦躁不已。
　　“盟主，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如今已经得到了凌肆的下落，是不是要去营救他？”
　　“只是我们拿什么和合欢派和白莲教的人争？若是有能力营救，何必等到现在。”
　　“以前的确没有，可我们现在有了盟主……盟主武功高强，如同天上下凡的仙人一般，盟主必定能打败合欢派的那些人。”
　　凌肆横空出先在武林盟选拔大会那一天的时候，他的身姿便成了所有人无法忘怀的事情。
　　自此他有了许许多多真心崇拜他的武林正道。
　　当然，也有许多人并不真心崇拜他，甚至打心底恨透他，这些人里面多是那些魔道之人，但正道人士也并非没有。
　　江湖武林本就复杂，所有的事情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但眼下高深呼喊的，的确多是对凌肆崇拜至极之人，他们迫不及待想看凌肆拳打白莲教，脚踢合欢派，将这危害江湖的两大门派打地嗷嗷乱叫。
　　还有一些人则并不打心底觉得凌肆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合欢派和白莲教两大教派，只是单纯不在意凌肆的死活，希望他能舍生把“凌肆”就出来，其实是为了宝库的钥匙。
　　无人知道，真正的凌肆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如今叫做“无名”，连个名字都没有。
　　而所有人期望的宝库钥匙，其实也在他的身上。
　　只可惜这些人哪里看得出这些。
　　“那个凌肆如此可怜，的确应该想办法先救他出来。”
　　凌肆一句话，所有人欢呼雀跃，有些人觉得正道重新执掌江湖武林好像就在眼前，有些人则是私心染指宝库钥匙图谋好了一切……
　　凌肆答应下来，却只是想去看看这世上另外一个“凌肆”。
　　“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先让人打探消息，弄清楚凌肆现在在哪里。”
　　“好，一切都听从盟主的。”
　　凌肆轻轻点点头，然后屏退众人。
　　自己叫自己的名字……当真奇怪。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正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当真奇怪。
　　“苏善会不会也是为了找他？”凤凰提起了很重要的一点，“既然是从白莲教出走的……他一个左使被派出来找人，也是正常的。”
　　“不会……”凌肆下意识地说道。
　　“怎么不会？为何不会？不是挺有可能的吗？拍卖行那日，或许是苏善打探消息知道合欢派的人也要去，他的真实目的和我们其实不同……并不是为了拍卖行的宝贝，而是想顺着合欢派的人去找那个假凌肆。”
　　凤凰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因为在当时凌肆也不觉得苏善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
　　一样拍卖行的物品……更是不可能。而现在，所有逻辑都通顺了。
　　原来……
　　原来……那日见面的时候，苏善忙着找另外一个凌肆。
　　而他……当然是对真正的凌肆全不在意。多看他两眼，也并不是因为认出他，或许是觉得他们的眼睛有些相似……在哪里见过。__凌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话，足够推测出假的凌肆和自己有多么相似。
　　应该是他离开白莲教后，假的凌肆就被带到了白莲教。而现在是假的凌肆逃出白莲教被合欢派的人捉住，白莲教派出左使苏善出来找人……
　　也就是说，若是凌肆前往合欢派，也许他还会遇见左善。一一当然，也或许白莲教会派其他人去合欢派，一切尚不清楚。
　　而凌肆莫名觉得心情低落……
　　莫名的气愤，莫名的抑郁，好像还有些嫉妒。
　　“那个冒牌货找到后该如何？”
　　“应该不会有人愿意自愿冒充我，又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也受了很多苦，若是找到了，便让去过新的生活吧。”他当然不会让他留在合欢派或者被白莲教的人带走，“虽没有直接伤害他，我却间接的伤害了他，看看能弥补他一些什么吧。”
　　“很少看你如此温柔了。”
　　“是吗。”
　　“是啊，除了温初沉，你对谁都不算太温柔……不过我知道的，你虽然有时候周身杀气冲天，对自己又很毒，内心其实并不坏，还会给路边的乞丐银两……”
　　“并不冲突。”坏人也会做好事。
　　凌肆也并不害怕被人看做是坏人……
　　“那若是再遇见苏善如何？”
　　凌肆倒没想到凤凰又要问起苏善的事情。
　　冷冰冰一句，“不如何，他身上还有毒，说不定到时候他已经死了。”
　　今日后凌肆混入了合欢派。
　　不想在那遇见了奄奄一息的苏善。
　　“真巧。”凌肆嘲笑苏善。
　　苏善则是惊讶于怎么会在遇见凌肆。
　　其实苏善本来不至于落地现在这个下场，是毒素突然发作，潜伏在合欢派的他不小心被人发现。
　　“我若是你，绝不会自己羊入虎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竟然还跑来抢人。”
　　苏善冷冷道：“你又是为什么而来。”
　　“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实在很让我不舒服。”凌肆一把掐着苏善的脖子，“你武功巅峰时期也打不过我，更何况现在，你被人关进了牢狱，一副可怜样子……真是让人想狠狠欺负。”
　　苏善想对男人直接说滚，但转而想到别的什么，“你还不一样在牢狱中。”
　　“我是看见你被人捉住才跟过来的，我要出去随时可以。”凌肆看了苏善一眼，“若要救你，也随时可以。”
　　可……这可能吗？
　　苏善并不抱任何希望。
　　他更期盼自己身体快点恢复。
　　“真像。”凌肆盯着沉默不语的苏善，不自觉说出了这两个字。
　　果然……这个人很像温初沉。
　　虽然他很清楚温初沉现在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躺在那个冰冷的寒潭里。而眼前的人压根和他毫无关


第五十二章 舍不得……终究……
　　可他好像还是会把苏善看错成温初沉，“你这样的人，分明半点都比不上他，可……”
　　真像。
　　苏善轻轻皱了皱眉头。像谁？
　　他全然不知道凌肆在说些什么。
　　“你要杀便杀。”
　　“为何我见着你，就一定会想杀你？”凌肆笑了，“我说过，你好歹还是有些姿色的。”
　　姿色？
　　听凌肆说到这个，苏善便不由想到凌肆嫌弃他“脏”，可如今这个人……又是什么意思……不嫌弃
　　他“脏”了吗？
　　“你和我喜欢的一个人，很像。”
　　凌肆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不由自主就长在了苏善的身上。
　　分明是全然不同的人。
　　分明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到头来他还是会将他当作是他。
　　还是会忍不住不忍心，会忍不住……对他好一点。
　　“本该杀了他，或者狠狠羞辱折磨，你这是……又舍不得了？”某只凤凰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就如此不干脆。”
　　是啊，怎么就如此不干脆。
　　可在凌肆在心里询问自己为何不干脆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轻轻摸到了苏善的脸上。两人皆是一愣……
　　“你……”苏善此时浑身无力，甚至无法反抗和推开凌肆。更何况下一刻凌肆就加重了力气，让人根本无法推开他。
　　苏善感觉脸上一阵疼痛，他忍受着那疼痛，看凌肆的眼神除了愤恨倒也没有其他。
　　凌肆笑着说：“那晚放过你，我后悔了。脏是脏了一点……可说白了，反正不就是个替身，是个玩意吗？”
　　替代品，玩意？
　　苏善怎么会想到，他也有被人当作玩意和替代品的时候。
　　“这具身体，你若是想要，给你也无妨。”苏善冷冷说道。
　　语气仍旧充满嫌弃和厌恶。却又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的确事不关己。
　　这具身体，本也不是他的。
　　他是苏善，他也不是苏善……
　　他是……
　　有时候苏善觉得自己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他现在用苏善的身份活着，他也的确暂时寄宿在了苏善的身体里，但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他又同时扮演着另外一个人。
　　可以说……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扮演其他人。他要骗过别人，自然也要骗过自己，时间久了，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有些东西存在于骨子里，便很难以磨灭，但有些东西……也的的确确已经面目全非，让他恍惚。
　　“你……”凌肆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满意苏善的这个答复。总觉得……
　　过于冷漠，过于冷眼旁观，又过于随便。
　　__大概是，从前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便无所谓了？
　　苏善……你从前经历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一一果然，他在心疼他。
　　温初沉以外，他第一次心疼一个人。
　　可其实苏善有算是什么好人，若是会心疼苏善，是否也该心疼陆寒华等人？
　　这时候，外边传来了一阵响动。
　　好几个合欢派的高阶弟子直接朝着凌肆这边来了。
　　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姿态极其嚣张，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凌肆，没理会，还推了凌肆一把，“你边上去。”
　　凌肆是自己被“捉”进来的，这群人哪里晓得他的厉害。
　　把他推开后，就当没他这个人了，只顾着盯着苏善，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
　　“这就是白莲教的左君使，堂堂君使，也不如何，竟然载在我手里了。”
　　“不可能吧，就算白莲教会派人来找那个凌肆……这人也不可能是白莲教左使，堂堂左使，武功怎么会那么差。而且你看他那副病弱的样子。”
　　苏善此时的确是一副病弱样子，却是因为他刚刚毒素发作，只能说这些人不过是赶上了好时候。若是真的动起手，他们只有被秒杀的可能。
　　可他们现在，当然无所顾忌。
　　有人盯着苏善的脸看了一会儿，“他长得还挺好看。”
　　“还行吧。”
　　“真的挺好看的，没听说白莲教有什么美人……他……”
　　“原来你是看上他了？”另外一人笑了，“可他是白莲教的左君使，要处置也是云九九处置。”
　　一旁的凌肆不由地目光一沉。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当然，这期间很多次，他也不记得自己皱眉头皱了几次。
　　他轻轻看了苏善一眼，眼底挂着一抹冷笑。
　　好像在告诉他：看，我等着看好戏。
　　这群合欢派的人现在是把苏善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在欺负呢。
　　“确实挺好看的，就是年龄看着……大了一点。”
　　“左使苏善，应该有个三十岁吧，其实看着也还年轻。”
　　“怎么比地过那些才十八九岁的少年呢？”
　　“我听说他们教中有个叫陆寒华的高阶弟子，长得也还不错，可惜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人嘿嘿一笑，一边朝着苏善伸出手。
　　一只手紧紧钳住了苏善的下颌。
　　“要我说……若是我去求云九九，他会不会把这个苏善赏赐给我？”
　　苏善骤紧眉头，眼底满是厌恶。只是他如今无法反抗，便只能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对方。
　　他的眼神除了冰冷，自然还有高傲和厌恶。
　　看地那人一阵不快，“你这是什么眼神，敢这样看我？就算你在白莲教是左使又如何……呵，在我们合欢派，你就是一条狗！”
　　那人一边说着，狠狠给了苏善一巴掌。
　　苏善被人直接一巴掌打翻在了地上。
　　凌肆下意识地想要走过去，但他克制了……
　　为什么要在意这人的死活呢？
　　苏善对他而言，该是和陆寒华这些路人甲一般毫无关心的人。是死是活重要吗？
　　“要我说，不管云九九愿不愿意……先玩玩他也不是不可以。”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看上他了。”
　　“阿，这个苏善我是看着挺喜欢的，若是以后有机会，我要将白莲教的美人全都玩个遍……”
　　那人言辞越发恶心。
　　苏善躺在地上，此时的他依旧浑身无力，一副狼狈可怜的样子。
　　但他的内心其实很平静很平静。
　　他……经历过太多事情。
　　只是，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看地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当然知道看着他的是凌肆。
　　“你不管他？”凤凰问凌肆，“那个云九九的那些手下，看样子是真的要……对他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男人。”
　　“那个苏善……长地倒也算俊美，但也不至于魅力那么大吧。”
　　“你要眼看着他被糟蹋吗？”
　　凌肆一直没说话。
　　那几个合欢派的高阶弟子里已经有人在脱衣服。那架势是打算就地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苏善依旧没什么反应，躺在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凌肆下意识想到那个晚上……
　　他对苏善说要睡了他，那个晚上苏善对他如此不屑如此厌恶，却又……
　　不知道为什么，心莫名地被什么刺了一下。
　　“不是吧，你真的要在这办了他？”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能还手。而且只要你们不说……想必别人也不会知道，云九九那边……”
　　“好吧，你快些吧。”
　　合欢派这个教派的人本就很乱，对这种情况看多了，满不在乎。
　　甚至还笑嘻嘻等着看现场表演。
　　真是令人作呕……
　　可这样的事情，凌肆不也遇见过吗……那时候在白莲教……最后的时候……苏善还是救了他的。
　　“什么白莲教左使，看来白莲教不过如此。”
　　“还敢那样看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要不是看你长得还算俊美……”
　　凤凰说：“这人说的混账话，怎么和你那天说的那么像啊。”
　　“闭嘴。”
　　凌肆那时候对苏善说那些，是他故意要羞辱苏善。
　　而今日……
　　“他正在撕苏善的衣服。”
　　“云九九的那个下属……好像来真的。”
　　“这苏善怎么回事，他中地什么毒，是你给他下的那个毒吗？怎么那么厉害，他就全无反抗的能力吗？”
　　“那个苏善好像妥协了欸……”
　　凌肆仿佛并不在意苏善的任何事情。
　　直至合欢派的其他几个弟子中有人想到了他，“小子，看什么看，你也想加入吗？哈哈哈……”
　　此时的凌肆已经看不到苏善了，因为苏善被那些合欢派的弟子团团围住……
　　但是可以想象，有一个男人正在撕他的衣服。
　　那个场面……
　　凌肆说：“真好笑。”
　　可心里俨然不是那样想的。
　　“想救他，那便快一点。别真的晚了。”
　　“他都没有反抗……都没有吱一声……看样子是真的没法子反抗。”
　　“要是真的不管，以后可别后悔。”
　　闭嘴……
　　凌肆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
　　“你做什么？”
　　几个合欢派弟子惊住了，他们没想到凌肆会突然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往不该他走的地方冲。“这小子是真的疯了吧……”有人上去拉凌肆，“你个废物……”
　　然而下一刻，凌肆的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咯噔一声，那人的脖子碎了。
　　凌肆冲入人群，一把踹开了那个趴在苏善身上的男人。


第五十三章 爱他？怎么可能……
　　“救我做什么。”
　　凌肆冷笑：“死鸭子嘴硬？”
　　若不是凌肆出手，这高高在上的白莲教左使，只怕还真的被人糟蹋了。
　　不远处满地尸体，凌肆从那些尸体上一一踏过，“你能不能走。”
　　苏善愣了一下。
　　先是救了他……
　　苏善本来以为凌肆是不在意他死活的。可凌肆救了他，如今的意思是要带他走？
　　“你也是堂堂左使，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优柔寡断？”
　　“我不明白你做这些事情的意思。”
　　“有什么意思？”凌肆笑了，“能有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吗，因为……我想要一个替代品。
　　这一点，凌肆的确说过。
　　苏善沉默不语。
　　“我并非一个有耐心的人，数到三，愿不愿意同我离开，就一句话。”
　　“我同你走。”
　　苏善清楚自己眼下就和能被人随意捏死的蚂蚁一样。
　　其实在凌肆身边或者在别人身边……不都有可能是一样的结局吗。
　　可相比之下，死在那种喽啰手里，当然还不如死在凌肆手里。
　　“真要带着他。”凤凰一脸困惑，“带他回去？不去找那个冒牌货了？”
　　“当然要找。”
　　“带着他去找，未免太麻烦了吧。”
　　“我带你离开合欢派，但是你不要妄想离幵。”凌肆冷冷对苏善说道。
　　苏善没说话，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由不得他。
　　他怎么会想到短短时间，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凌肆身边。
　　可他并不知道凌肆就是凌肆。
　　被带出合欢派之后，凌肆果然找了个地方安置他。
　　“这里很安全。”
　　“只要你不乱跑的话！”
　　凌肆扶着苏善走到房间里，将人扔在了床上。
　　他没那么贴心，要对这个男人如珍如宝。
　　苏善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许久，依旧保持着沉默，好像一副很听话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凌肆和合欢派那群人打斗时的场景。
　　平心而论，即便是苏善武功巅峰时期，要处理那么多的高手，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可凌肆在当时完全就是秒杀所有人……
　　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中可怕。
　　苏善想着想着越发专注，忘了自己正盯着凌肆看。
　　__好像。
　　脑海中突然想到凌肆说过的这两个字。
　　不同的是……
　　这一次，是他忍不住觉得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很熟悉，和……很像。
　　苏善身上的毒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发作，这会他武功正好又重新恢复了。他自己清楚感觉到了这一点，却不敢贸然行动。
　　他继续躺在床上假装自己很虚弱。
　　凌肆看了他一眼，“你的身体好一点吗。”
　　他知道了什么吗？
　　苏善有些心虚。
　　“真不知道你在傲慢什么，你如今不过是一只蝼蚁。”可即便满身狼藉，如此狼狈……他却还是……
　　心，更乱了。
　　“我说过，你要这具身体，拿去就是。”苏善冷冰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现在拿去也可以。”
　　他的语气如此平静，只眼底闪过一抹狠毒。
　　他现在无能为力，但总有一天……他会杀了他……
　　“当真以为你的身体很了不起？”凌肆嘲笑他，“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替身，难道我看上的是你的身体？可笑之至。”
　　奚落过之后，却并未觉得如何快乐。
　　好像折磨的反而是自己……
　　一个温初沉的替身，就让他心软揪心到如此地步了吗？
　　“我有事情要处理，你就好好呆着吧。”凌肆不愿意在这再待一会儿。
　　凤凰说：“你真的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
　　“哪里都奇怪……”
　　“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
　　“不可能！”他在意的一直都只有温初沉。可……
　　“可你对那个苏善的确很奇怪。既要拿他做替身，怎么会在意他心里怎么想的，把他当个玩意就是，可你分明打心底不那样觉得。你就是喜欢他吧。”
　　凤凰总是喜欢一问到底，可这样一来只会让凌肆更觉得心乱。
　　许久时间……
　　“喜欢过温初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看地上别人。”凌肆冷冷回复。
　　“道理是这个道理，温初沉的确长得惊世绝绝天下有地上无，只一张脸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可……你对苏善也的确不对劲啊。”
　　“珠玉在前，谁会在意一个替身。不过是……因为看着他的脸的时候，还是会想到温初沉，所以于心不忍。”
　　对……
　　对苏善一切的在意，还是因为在某个瞬间他总会不经意从苏善的脸上看到温初沉。起初还以为只是长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相似，后来才发现他们的脾气是如此相像……他们存在一种很相似的感觉。
　　而这一切，无法解释。
　　若是还有其他人给了他这样的感觉，只怕他也舍不得。
　　“等我救回温初沉便好了。”凌肆像是在对凤凰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解释。
　　云九九震怒：“苏善，那个白莲教的左君使苏善！既然捉到了又怎么会让他跑了！”
　　不，仔细想想就很不对劲……
　　左使苏善，当然不是陆寒华那个水平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捉住？
　　“怕是一开始就有炸！”
　　云九九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共十六人……十六个高阶弟子，十六个高手，苏善……阿阿，白莲教果然不简单。”
　　云九九看着那满地的尸体，气到脸色发白。
　　他不断念着苏善的名字，每一次都觉得越发气愤。
　　“原本还以为只有武林盟那个什么无名值得在意，没想到左使苏善……会进步如此之快。”
　　大概一年前他也是和苏善交过手的。
　　那时候本来计划让陆寒华里应外合……谁晓得后来搞出那种事情，在白莲教教主出关前，云九九亲自和苏善交了一次手，当时的他当然还是比不过苏善。
　　但一年的时间里云九九进步飞快……
　　没想到他小看了白莲教……
　　“那个苏善一定要捉住！”
　　下属在云九九身边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云九九说：“苏善的目标是凌肆，凌肆还在我手里，他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来。看牢一点！”
　　“不如还是将凌肆带到合欢派总舵？”
　　“闭嘴！”云九九不打算将凌肆这张牌率先扔出去，“一个苏善而已，我难道还能解决不了？我是气你们太大意了！什么联手捉住了左使苏善，什么那个苏善不堪一击……就没看出来那人一开始就是装的吗！只怕还在这……不能让他逃出去才是。”
　　云九九对苏善总是很不屑又很提防。
　　却不知道事情从始至终压根不是云九九想的那样。
　　“不好了……”
　　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谁准你擅自闯入的！”
　　“是……是……关押的那个凌肆……不见了。”
　　云九九整个愣住了。
　　他将凌肆单独安排在了别的地方，而这处地方自然是一开始设计好了让武林那些正道知道的……他原计划是涉好圈套等着那群人上来。哪里晓得那个苏善如此厉害……
　　苏善一个人杀了十六个高手。虽然这些高手一对一没有一个能打地过苏善的，可到底寡不敌众，能一打十六……还几乎都是一招致命，这个人太可怕了。
　　而现在……
　　凌肆也不见了……
　　“人被我藏地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云九九震怒，“这不可能！”
　　“是……真的……”
　　除非那个苏善是神，不然他怎么找到的人？
　　云九九当下气地赶了回去。
　　而之前闯进来禀告的下属也跟着云九九一块，他紧紧跟在云九九身后，云九九忽然停下脚步，直愣愣看了他许久，“你……”
　　他莫名觉得这个下属有些古怪。
　　但仔细看又似乎没有。
　　一时半会云九九顾不上什么，捉紧时间赶回了安置凌肆的地方。
　　“人不就在这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其实云九九对这个凌肆一直不太在意。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凌肆古怪，可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放他走。毕竟这人可能关系到宝库的钥匙……
　　他急匆匆跑回来一趟发现人其实还在，心里憋着一股怒火。
　　谁知道那跟着进来的侍从将门慢慢关上了。
　　“你在做什么？”
　　云九九当下察觉到不对劲来。
　　“关上门当然是下属怕那个凌肆跑了。”
　　“跑？他跑地了吗？他敢跑吗？”云九九冷笑，“我是问，你留在这做什么。”
　　这个下属应该向他请罪，然后关上门自己滚出去，而不是在做错事情之后，竟然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站在他面前，然后把门关上……
　　真是莫名其妙！
　　“呵。”
　　那个下属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云九九觉得这人更加古怪了。
　　不只古怪……
　　还好像有些熟悉。
　　熟悉……哪里熟悉……
　　他盯着眼前那人的眼睛看了很久。
　　觉得那眼神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那人忽然一掌朝他打来。
　　速度太快太快，饶是云九九这样的高手也无法抵挡……


第五十四章 他才是……凌肆……
　　直至这一刻云九九才知道自己是上当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冲着凌肆怒吼，一边有些狼狈地躲开了凌肆的攻击。
　　熟悉……
　　莫名地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那张脸……显然并非这人本来的面目。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呢？”凌肆笑了。
　　他用袖子在脸上轻轻一扬，脸上的易容瞬间不见，但是换之，是一长锒白色的面具。
　　可银色的面具依旧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长者什么模样。
　　只那双凝视云九九的眼睛，让他更觉得熟悉……
　　却是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
　　“云九九，别来无恙。”凌肆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他一把捉着云九九的胳膊，后者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挣扎不幵。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九九莫名觉得这人更加熟悉了。
　　“我说我是白莲教左使苏善，你信吗。”
　　“不可能。”他见过苏善，这人绝不可能是苏善，“你到底是谁？阁下……到底想做什么，我们有话好商量。”
　　几招内云九九便感觉到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称呼自然也不由地有了变化。
　　“有商量？”
　　云九九什么时候和别人商量过啊。
　　凌肆轻笑，“本座是白莲教左使苏善，目的当然是来带走凌肆少爷。”
　　蜷缩在角落的“凌肆”将这话听地很清楚，不由地往外张望了一下，便大叫起来，“救救我……”
　　虽然不愿意留在白莲教，可相比之下合欢派更不是人待的地方，纵然云九九眼下并未怎么他，可“凌肆”心里清楚，继续留在合欢派，他只有死路一条。
　　苏善的出现其实总算给了他些许希望。
　　“我说了，你绝不是什么苏善……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我没见过的，你……”
　　云九九继续打量着凌肆，“阁下为何不敢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我已经说了我是苏善啊。”凌肆冷笑，“这不就足够了吗。”
　　说完这句话，他便再没有给云九九半点喘息的机会，他的一招一式凌冽凶狠，云九九自以为自己的招式就已经够毒辣，却比不上眼前这人分毫。
　　要知道云九九之所以闻名江湖，就是靠着他那非常毒辣的手腕，可如今……
　　“你是哪个教派的……我知道你不是苏善……江湖中还有什么门派，会有你这样的身手。”
　　“缘何认定我不是苏善？”
　　“你若是苏善，怎么会不记得我们曾经交过手。”云九九不得以使出十分力气应对凌肆，“既是打过交道，怎么会不知道苏善那人自负高傲，压根不像你这般，同人废话那么多……”
　　原来苏善和别人交战的时候，是不会说那么多“废话”的吗？
　　“且……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不只是见过……”云九九凝视着凌肆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即将想起什么。
　　他觉得若是能摘下这人的面具一看真容，一切必定马上就能得出结论。只可惜他哪里有本事去抢凌肆的面具。一招一式，竟都被人压了一头。
　　云九九目光一沉，从袖子中射出一把暗器，谁知道也被凌肆提前识破。
　　“云九九，你是只会这种招式吗？”凌肆冷笑。
　　“你……”被人这样说，云九九倒是不觉得羞愧，只是莫名觉得……这人难道很熟悉自己？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绝不是苏善。
　　可武功高于苏善，对云九九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音日有过仇怨吗？若是为了那个凌肆而来……一切好说。”
　　“好说？”不过是云九九的缓兵之计罢了。
　　凌肆心里想的却是，换做苏善是决然不会这样和自己周旋的，那人连这种手段都不稀罕用。
　　可你看云九九……他当真能屈能伸，打不过凌肆，便立刻把姿态拉地很低。当然……
　　他那一切都只是装出来的。
　　“你舍得将那个凌肆交给我？”
　　“有什么舍不得……所有人都在找凌肆……他已经是个天大的麻烦。苏善也好，其他门派的人也罢……交给谁都是一样的。而我的性命只有一条。”
　　“阿。”凌肆冷冷_笑，“云九九，你现下并非不能和我一博吧。”
　　“怎么敢，我已经知道自己打不过您，何必自取其辱。”
　　“好一个自取其辱。”若是苏善，断然说不出这种话讨好他。
　　“所以……您到底是谁……”
　　“我若不说呢。”
　　“您说不说都无妨，只是以您的武功……称霸武林再简单不过，不至于不敢。”
　　这是再激将吗？
　　“我说过了，我叫苏善。”
　　云九九心想着，这人不过是不愿意说出真实身份罢了，既然问不出，那也无妨。
　　可他并不甘心就这样将那个“凌肆”就这么交出去。
　　打却又是真的打不过。
　　就连暗器都用上了，却被对方一下识破。
　　他越发觉得这人可怕。一一而当今的武林，能让他觉得如此可怕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打下去不会有任何意义，也决然占不到好处。
　　“人您尽管带走就是。”云九九笑着说。
　　凤凰说：“他和那苏善的确不一样，不过……你不报复他吗。这个云九九……”
　　这个云九九，该是凌肆在这个世上最痛恨的人。
　　从前是没有那个能力，现如今的凌肆已经不是曾经的凌肆。
　　可他其实并无把握能杀死云九九。
　　武功虽然在云九九之上，可这里到底是云九九的地盘。
　　后续只怕要惹出不少麻烦。
　　且就这么杀了，没有太多意思。
　　“这次倒不是出于心软。”凤凰在那儿摇摇头，“这云九九生的还不漂亮吗？你倒是毫无兴趣……你的取向真是成谜。”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将人带走了。”凌肆轻笑，“还需要你为我准备一下。”
　　云九九骤紧眉头，“您需要什么。”
　　凌肆将自己的要求说出，他竟要一辆马车，还要给他准备赶车的马夫。这是……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客？
　　让云九九送贵客出门？
　　云九九听地有些咬牙切齿，心里暗暗想着这里到底是他的地盘，就让凌肆带着人走……到时候再让人围剿他。
　　可凌肆笑着：“不若你来做这马夫吧。”
　　一边说着，长剑直接架在了云九九的脖子上。
　　今非音比，云九九和苏善都不是凌肆的对手。可这云九九比苏善实在狡猾狠毒太多，云九九心里打地注意，凌肆还是知道的。
　　先假意放人，其实马上就准备围剿他。不止如此，只怕还有旁的阴毒的事情等着他……
　　而凌肆其实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捉住云九九这个人质便好。
　　“您……”
　　“你既然谦卑至此，我断然没有理由就这么杀了你这个小辈，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省的我大开杀戒。”
　　云九九表面前谦卑地说：“前辈多虑。”心里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前辈？
　　只是云九九也知道，对方的确是个高人。
　　他只能按照这人说的，让人叫了马车，最后还被挟持上车。那些下属一个个看地目瞪口呆，不相信云九九竟然被那陌生人举着剑被迫赶马车。
　　冒牌货凌肆被凌肆扶上了马车，一上去他便死死地捉着凌肆的胳膊。
　　凌肆起初并不在意。
　　凤凰提醒他，“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对这冒牌货来说苏善难道就是什么好人？白莲教和合欢派和其他魔教都是一样的，他们要捉这个冒牌货是有目的的，也断然不可能对他好啊……”
　　“就算外边说白莲教教主和这个冒牌货有什么……那什么的关系，可这冒牌货不是被强迫的吗？既然是被强迫的……他对白莲教的人不可能有任何好感，可他对苏善却亲密过分了。”
　　冒牌货将凌肆当作苏善，所以才一直死死地捉着他。
　　凌肆一只手拿着剑架在云九九脖子上，另外一只手被那冒牌货捉着。
　　那冒牌货捉着他何止是亲密。
　　他对苏善的信任……超出凌肆的想象。
　　看得出那是一种本能，在云九九面前，冒牌货凌肆对苏善的依赖已经越界了。
　　“也或许他只是太害怕了。可能白莲教……总归比合欢派好一些吧。”
　　凌肆沉默不语。
　　云九九驾着马车：“前辈要去哪里。”
　　“赶着马车去山上便是。”
　　“好。”
　　云九九不敢多说。目光却满是阴沉，他用眼神示意手下伺机而动，那些人拿着暗器躲在暗中……
　　如果云九九发布密令，他们便会立刻下手。
　　可一时半会云九九没能找到机会。
　　“你是在找时机让那些人动手吗？”凌肆轻笑，“在你下达密令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他的语气如此冰冷可怕。
　　那声音贴在云九九耳边，云九九浑身一颤，却忽然……
　　“凌……”
　　凌肆……
　　这人的声音和从前的凌肆不大像，可仔细听其实是……
　　可……那怎么可能……
　　云九九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裂开。
　　马车走了一段路，凌肆忽然将他一脚踹下马车，自己抢过鞭子驾着马车扬尘而去。


第五十五章 他们已经爱上了彼此
　　云九九被扔下马车，落地满身狼狈，他那些下属赶到时被吓地不敢说话，半天才一句，“属下啊……是否继续追……”
　　“追？追什么？”云九九冷冷一笑，目光看向远处。此时此刻凌肆早就消失不见……且就算追到又如何，连他都打不过的绝世高手，这些人是那人的对手吗？云九九眯着眼，“可到底为什么如此熟悉，像是哪里见过。”
　　他想了很久依旧想不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车远去
　　假凌肆战战兢兢捉着凌肆一角袖子。
　　“对……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的确该对苏善说一句对不起。
　　倒也没有多真心。
　　可也的确感谢苏善愿意来救自己，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一一合欢派当真是比白莲教可怕百倍。
　　仔细算来，除了当初落在陆寒华手里被折磨过，自遇见苏善以来，他过地一直很好，因为苏善一直对他很好。
　　哪怕他后来为了自保做出那种事情，苏善也一样没有怪罪过他，如此以来……
　　“苏善……苏善……回去以后……我再也不……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
　　凌肆忽然被那冒牌货紧紧抱住了腰。
　　他还未做出反应，某只凤凰已经激动起来：“这个冒牌货怎么回事……他和苏善是什么关系？他可是把你看作是苏善了啊！刚才就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要说只是因为害怕云九九，那也……还是对你过于亲密了，他和那个苏善不会真的有一脚吧！”
　　“难怪那个苏善那么在意这件事……要说只是白莲教的任务，他自己都已经那个鬼样子了，竟然还想着要找到这个冒牌货，原来根本是两个人已经有一腿了？！”
　　“天啊，这算是个什么事情啊！”
　　凤凰叽叽喳喳的叫声中也不乏为凌肆抱不平。
　　眼看着凌肆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却又忍不住安慰起来：“也或许不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或许……他只是在拉拢苏善罢了！”
　　“未必是他和苏善有私情……或许他只是害怕自己活不下去，所以主动引诱苏善！”
　　“我看这小东西很是不简单呢……”
　　凌肆对凤凰说：“闭嘴，别说了。”
　　事情如何……总会很快弄清楚。
　　凌肆想的是当面对峙，其实哪里需要等到那个时候。
　　冒牌货凌肆看凌肆毫无反应，马上更用力抱紧凌肆：
　　“苏善，苏善……你对我最好了。”
　　“苏善……为何要这样冷冰冰的。”
　　“苏善……你嫌弃我傻吗？”
　　“还是……你真的……觉得我……”
　　“真的觉得是我勾引了教主，我没有……我只是想要活下来，苏善，不要不要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
　　他哭的时候样子很美，很柔弱，很惹人心疼。凌肆轻轻撇了一眼那张脸：心好像更疼了。
　　不过不是为这个人心疼，而是为自己心疼。
　　听他的话……他和苏善该是比他想象中还要亲密熟悉的。该是……
　　他被苏善小心翼翼捧着，宠着，爱着。
　　凌肆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可那冒牌货还在哭：
　　“苏善，我以前是傻，可我现在不傻了，我分得清楚谁对我好。”
　　“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我又何尝不是……我只是必须要先活下来，所以我那时候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可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不只是喜欢……是爱……不然你何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在我还痴痴傻傻的时候，只有你每天每天守着我照顾我，后来我不再那么地痴傻了，可我害怕啊……白莲教中真的有我能相信的人吗？哪怕你对我那么好，可我还是不敢确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所有人都是为了宝库的钥匙……当初陆寒华捉我就是为了那钥匙……如今云九九捉我，也是……可只有你……苏善……当初，你愿意在教主，在所有人面前说只要我，说会保护我……你和他们不一样！那时候我还不懂，可我都记得……”
　　他哭着喊着，一边叙说着心中的惆怅和痛苦。
　　紧紧抱着他的“苏善”，想着对方能重新抱住自己，将自己拥入怀中，奢望对方原谅自己。
　　可他不知道……
　　--原来如此。
　　凌肆在心里笑了。
　　他离幵后，陆寒华将假的凌肆带到了白莲教。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苏善对那个假的凌肆很好……
　　不，何止是好，听那个冒牌货的话就该知道，苏善曾经对他百般不屑，却将那个假货当成了宝贝，甚至于那个假货后来主动引诱白莲教教主，苏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事情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可笑。
　　苏善有喜欢的人，这就已经够可笑。
　　苏善喜欢的是冒牌的凌肆，这就更可笑了。
　　甚至于，这个假货至今没有认出他不是苏善，这也一样地可笑之极。
　　凤凰说：“可苏善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假货？这个冒牌货莫名其妙被顶上你的身份，也的确有够倒霉的，可凭心而说，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底他做了什么足够苏善喜欢？”
　　凌肆压低声音，冷冷问那个冒牌货，“你觉得我缘何喜欢你。”
　　那冒牌货愣住。
　　其实早先没发现这人声音同苏善不同。
　　早先听这人自称是苏善，还是为了救他，他便已经放下了全部的戒备心。
　　如今却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古怪。
　　他盯着凌肆的脸看了许久，“苏善，面具可以摘下来了吗。”
　　可他的“苏善”没有说话。
　　凤凰说：“他不会是如今才反应过来，发现你不是苏善吧。”
　　其实在山洞与世隔绝的一年，凌肆的身形有了比较大的变化，他如今生长地比从前高挑许多，同那苏善倒也是一般高，而眼前这个冒牌货虽然和一年前的凌肆很像，身形却小了许多，如同缩小版一般。
　　凤凰常说：“不是缩小版，是低配中的低配才是。”
　　其实凌肆本就生的好看，是翩翩少年如玉般的人，只是如今更有些风华绝代的感觉，气质相貌都不是从前可比，一个是真的张开了，一个是修炼神功和修真的加成，是那冒牌货万万不能比的。那冒牌货虽然样貌气质都比不过，却也有他的优点……
　　那便是……
　　他的确，就像是曾经的凌肆。
　　且凌肆从来不会撒娇示弱，可这个冒牌货却很会哭，很会撒娇，动不动便梨花带雨。
　　譬如现在，便正是委委屈屈看着凌肆，“苏善……苏善你怎么了？你不肯摘下面具我看看吗……我有些害怕。”
　　“受了些伤，有些可怕，不愿意你看见。”凌肆随口扯了一句谎话，压低声音，学地苏善说话的语气和声调。
　　那冒牌货的警憩心和戒备便又放松了。
　　凤凰说：“这冒牌货倒也还真是蠢地可爱。”
　　说他蠢是因为他那些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且一看就觉得好笑。
　　说他可爱则是因为，这样的人，什么算计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人反过来算计，还把自己倒贴进去。所以是蠢地可爱。
　　可自他以为凌肆真的是苏善开始，便越发嗲声嗲气，老是苏善苏善叫个不停。
　　凤凰说：“你不会是觉得对他也心中有愧吧？”
　　凌肆先前就说过对这冒牌货有愧，毕竟那冒牌货长得和他相似，也不是他自己能选的，还因此吃了不少苦。
　　怪那陆寒华不是东西，殃及无辜……
　　“若我放你离开，你可愿意。”
　　凌肆说过，若是找到这人，便放他去过新的生活，再给他一些银两，保证他衣食无忧，不再过从前的生活，“我保你下辈子锦衣玉食，以后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冒牌货整个愣住。
　　“苏善……苏善，你是不要我了吗？”
　　若是离开白莲教，离开苏善的庇护，就会被其他和陆寒华还有云九九之流的人捉了去，哪里有什么衣食无忧！简直可笑！
　　“苏善，你要抛弃我吗……”
　　“苏善，我真的错了，都是……都是教主逼迫我的。”
　　“我以后乖乖听话……你就当我还是曾经那个傻傻的凌肆好吗。”
　　听着这话，凌肆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轻轻抬起手，在那假凌肆头上摸了摸。
　　“苏善……你说句话，你要怎么都行……别离幵我，我会活不下去的，别抛下我，我以后乖乖听话，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那个傻子，你还是那个……愿意照顾着一个傻子的苏善好吗。”
　　凌肆脑海中已能想到那个画面。
　　他不由地想：眼前这个和自己很像的人……是否，真心爱上了那个苏善。
　　凤凰说：“那你该如何，你觉得对他有愧，你把他还给苏善吗？”
　　还给……苏善？
　　“我不是苏善。”凌肆忽然打断了所有的声音，“所以我正是要问你，你是否愿意重新开启新的生活，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你自己是如何想的……”


第五十六章 弥补……如何弥补？
　　“苏善，你在说什么……我……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冒牌货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底满是害怕。显然，凌肆说的那些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下一刻凌肆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随意打幵，里面便散落出白花花的银子。
　　冒牌货盯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愣住，仍旧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凤凰说：“他若是在白莲教吃惯了山珍海味，见多了金银珠宝，你拿出的这些对他而言只怕不算什么。”
　　“我说了我不是苏善。”凌肆将马车停下来，他看向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那个“凌肆”，犹豫了片刻，他慢慢地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也只有摘下这面具，让对方看看他这张脸了。
　　他料想只要对方看清楚他的脸，大概便……什么都懂了。
　　这也是他重回江湖第一次摘下面具。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远处天边一抹残晖招在凌肆身上，那绯红的光茫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使得他整个人超凡脱俗，又分外艳丽张扬凌冽张狂，总之不似凡人。
　　可他的脸……
　　“凌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会如此相似，却又天差地别，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如同某种低廉见不得光的劣质品，一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做相形见绌。所有的相似都成了笑话，东施效颦一般……可长地像从来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当初若不是这张脸，他也不会被陆寒华捉到白莲教，不会过那样的生活。
　　一一虽然，他的生活也许还是注定了悲苦。
　　“你……你是谁……”
　　凌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瞬间惊恐万分的男人，“你觉得我是谁。云九九，苏善，甚至整个武林都在找的人，你知道的。”
　　“凌肆……你是凌肆……”
　　凌肆轻轻点了点头。
　　后者不断摇晃着脑袋，他看凌肆的眼神时而惊恐甚而憎恨时而惊喜时而愤恨。
　　“你是凌肆……那我是谁。”
　　他像是在问凌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许是扮演凌肆扮演久了，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凌肆正在等待男人的下一个反应。
　　他是同情这个人的，但同情中又带着些许的不屑，又或者该说……嫉妒？
　　凤凰是那样说的：“苏善喜欢这个冒牌的凌肆，你嫉妒吗？”
　　凤凰总是用玩笑又尖酸的语气说出凌肆心里最被刺痛又藏匿的最深的地方。
　　“你是凌肆……那我算是什么！”那个男人终于咆哮起来，一边咆哮又一边哭了出来，“你是凌肆……你才是凌肆……”
　　他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一边哭一边笑着。
　　“可一直以来代你受苦的是我！你原来……原来你武功高强，原来你……却是一点苦都不曾受过的……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本该受苦受罪的是你，为什么却是我代替你承受这些！”
　　他的眼里满是憎恨和不甘心，他不懂为什么本该承受那些苦头的人，现在却像是天上的仙人一样，他武功高强，他高不可攀，而他却如同地上的淤泥尘土……这究竟凭什么。他多想将高高在上的凌肆一起拉入污秽之中。
　　他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不是你，我不必承受这些……你如今回来做什么，你想要什么？补偿我？还是别有意图？”
　　凌肆不由被眼前的男人吓到了。
　　他的确打心底觉得对这个男人有愧。
　　可若要将这罪过全归昝到凌肆身上，显然也并不公平。
　　“你想要什么，我会满足你。”
　　可他看着那个男人歇斯底里的样子。
　　的确少见的心软了。
　　他对温初沉以外的人是不太心软的，如今会心软，说是意外，其实……又不该算意外。
　　他虽然有些瞧不上眼前这人，却又的确一直心中有愧。
　　且看着那人无措的样子，想到的是曾经的自己……
　　“满足我的愿望？所有愿望？”男人抬起头看了凌肆一眼，“你说的是真的？你觉得你现在弥补我就有用吗，我就该感激你吗？你知道我之前过地什么日子吗？你……”
　　凌肆慢慢闭上了眼睛，那些话他……就当没听见吧。
　　他一句话不说，就等着那人骂完。
　　后者也许是真的骂地累了，又或者慢慢清醒过来，知道再继续这样骂下去也毫无用处：“你说会满足我，是真的对吗。”
　　“是。”凌肆慢慢睁开了眼睛，“我现在就能让你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卷入武林的纷争，去过安稳的生活。”
　　“不再卷入武林的纷争？”男人笑了，“我顶着和你如此相似的脸，我以后如何不被卷入纷争中？还有……安稳的生活……安稳的生活能弥补什么？”
　　“你要什么。”凌肆早就感觉这人想要的绝不会是自己提出的原理纷争还有过着安稳的生活。
　　其实他也答应过眼前的人，荣华富贵他都可以给他。可对方想要的，显然也不只是荣华富贵……
　　“因为你，我过地如同蝼蚁一样……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凌肆，“你有如此武功……你……你既然都能打地过云九九，你能让我成为江湖武林第一人吗。”
　　“你不愿意吗？我以前受了那么多苦，我现在只想做万人之上……这就是我的心愿，你能达成吗？我要整个江湖武林匍匐在我的脚下……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都该死……”他的眼底流露出仇恨和杀意。
　　“你是让我教你武功吗。”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武林世家的子弟都是从小学习武功，我现在开始学有用吗？而且我的这具身体这般孱弱……若不是因为代替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不至于如此。”
　　凌肆骤紧眉头，“武林第一有什么好。”
　　“你受过我受过的那些苦吗，你现在这般厉害，你连云九九都能打地过……你是高手，你了不起，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是你说要补偿我的，我就要做武林第一，我就要……”
　　凌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凤凰说：“你直接告诉他你做不到不就是。”
　　可偏偏……
　　现在的凌肆，该是能做到的。
　　就算现在不行，若是他愿意……该是可以的。
　　“原来你说的都是假话？什么弥补我……根本就是玩笑罢了。要我说，你不若直接杀了我，反正吃了那么多苦……我也早就不愿意继续活下去了。”
　　“你若真的但求一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凌肆冷冰冰的说道。
　　这个人……
　　原来如此冷血。
　　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男人露出些许担心和害怕，“你……那你杀了我好了。横竖以后都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死了就死了。”
　　“你真的想做江湖武林第一人？”
　　“是。我如今也想清楚，要是不能活成一个人样……若是还要像以前那样，我倒是宁可……死了算了。”
　　凌肆轻声叹了口气。
　　罢了，终究是欠了他的。
　　苏善原想离开的。
　　凌肆恰好不在，现在是他逃离这里唯一的机会。
　　不知道为何迟疑了，最后没能走成，修习了好久，身体暂时恢复了。
　　只是不知道几时又会出现那拖后腿的事情。
　　这时候凌肆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
　　“凌肆。”
　　听苏善叫那个名字的时候，凌肆心口隐隐有被触动。
　　总觉得叫自己名字的不是苏善，而是温初沉。
　　可他的温初沉还在那深潭之中，还是一具尸体……冷冰冰的，不会说话不会动。
　　而苏善叫的那个凌肆也并非是凌肆，而是……
　　“凌肆”说他压根不记得自己从前叫什么名字，其实是以前的名字拿不出手，他从前过地便是不是人的生活，从小就没人把他当过一回事，名字也没有一定，那些人有时候叫他狗蛋儿有时候叫他铁蛋。但他从前有个很羡慕的人，名字叫慕容清尘，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所以当凌肆问他原名的时候，他说他不记得了，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慕容清尘。
　　凤凰说：“你不仔细打听一下他的身世吗？”
　　他大概是觉得慕容清尘这人身上有着太多疑点。而且凌肆的确对他一无所知。
　　“不必了。”谁知道凌肆对此却并不在意。
　　凌肆有时候是很轴的，例如他觉得自己亏欠一个人什么，不管那人在旁人眼里是如何的，他都是一定要先将自己亏欠的那一份还给他。
　　慕容清尘听苏善叫自己名字，心中也有一些触动。
　　只是却并没有回答苏善。
　　他如今的身份仍旧是“凌肆”，是那个被江湖所有人觊觎的凌肆，但又不再是凌肆……
　　“你捉他做什么，也是为了宝库的钥匙吗？”苏善转而看向真的凌肆，“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
　　凌肆心想着，自己竟是被当作坏人了吗。
　　“你觉得你有资格同我说这些吗。”凌肆冷笑，“我需要同你禀告？”


第五十七章 求他……
　　苏善被凌肆质问的哑口无言，竟是放低声调，“要如何……才肯放过他。”他如此这般低声下气，已经是在求凌肆放人了。
　　凌肆愣在当场……原来苏善，也会求人。
　　凤凰说：“他当初对你可是无情到了极点，就算最后在白莲教……他到底救了你，可也还是太冷清冷血了。”
　　“其实他不是好东西，那个温初沉也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都不值当！”
　　就算那温初沉生的再好看，再让人神魂颠倒，凤凰还是要说：“当初若不是他放你一个人留下，你也不至于被陆寒华虐成那样……”
　　“他当初也是不得已。”凌肆想为温初沉幵脱一句，可脑子里满脑子都是苏善刚才的冷漠和多情。
　　说苏善冷漠，是因他对凌肆实在冰冷。
　　说苏善多情，则是他为“凌肆”处处求情，似乎连自己的性命都毫不在意。
　　凌肆觉得苏善豁出性命为“凌肆”的样子和自己很像。
　　只是可愔……
　　苏善不是温初沉。
　　凌肆不是“凌肆”，所有一切都错了，错地离奇。
　　最可笑莫过于，不该难受不该伤心，却在难受和伤心……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指示我。”凌肆冷冷一笑，不理会苏善，而是朝着慕容清尘看了一眼。后者一脸战战兢兢，眼底其实包藏着其他心思。
　　慕容清尘说想要做江湖武林第一人，也不过只是说说，因为他不确定凌肆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本事。可此时此刻……
　　看到苏善都得在凌肆面前卑躬屈膝，他便觉得……有戏了。
　　如此一开，更卖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副站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可怜模样。
　　凤凰说他：“这怕不是演过演过头了吧！不知道还以为你怎么地他了。”
　　凌肆没说话，也压根没在乎慕容清尘。倒是清清楚楚感觉苏善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自然是不带一丝感情的。
　　不带一丝感情……
　　且充满了怨念憎恨，和对每个敌人一样。大概是恨不得随时能出收解决自己那种。
　　凌肆竟觉得这种眼神他看地多了。
　　他亲手解决合欢派那群人的时候，他们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再正常不过。
　　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伤心。
　　他自己也觉得意外……
　　“阁下到底想要什么。若是要宝库的钥匙，我很清楚凌肆身上并没有那样东西……”
　　凌肆……
　　他叫的是他的名字，只是在他眼里，凌肆却是另外一个人。
　　凌肆不知为何又愣住许久。
　　凤凰说：“你刚才整个人如同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呆愣在那一动不动。那样子真是要把人吓坏了。不过还好，也就是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在外人看来，你或许也没有太多异样。”谁要凌肆在旁人面前总是冷冰冰的，也不会有什么表情和太大的动作。
　　“是吗。”凌肆淡淡回了凤凰一句，继而转头看向苏善，“你，也配？我想要什么，轮不到你指点，更何况，你能为我拿到宝库的钥匙，能为我找到宝库所在？”
　　苏善皱紧了眉头。
　　宝库钥匙……
　　他的确一筹莫展，曾经出去寻找过小半年时间，却是什么结果也没有。但是……
　　“宝库钥匙和宝库的位置都是缺一不可的东西，我能找到其中一样，你能否放了他。”
　　【叮！系统提示，寻找宝库位置为重要任务，宿主请不要错过找到宝库位置的机会！】
　　寻找宝库所在的任务其实一直都在，系统专门做出这样的提示，有些东西也就很明显了。__苏善的确是知道宝库位置的。
　　凌肆轻轻皱着眉头，“哦，你的意思是你能找到宝库钥匙，或者……你知道宝库的位置。”
　　“尚未完全获得，但是……只要你放了他。”
　　“放了他？”凌肆又笑了，却是看了一眼慕容清尘。他本也没想过把慕容清尘留在自己身边，那样只会给自己增添麻烦。如此以来，把他重新送回白莲教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
　　“若是让他重回白莲教，他和苏善重新有了接触的机会，两人感情说不定会迅速升温咯。”
　　“闭嘴。”
　　凌肆一副自己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的样子，心口却是一疼。
　　他不是温初沉。
　　他也不是“凌肆”卩阿。
　　到底为何会难受……
　　真的温初沉还在寒潭中，需他找到宝库，然后从宝库中找到能救他的法子，他却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揪心万分……
　　就算凤凰曾经说过一些看似很对的歪理，说他即便救了温初沉，那人也不见得爱他。可他救温初沉，本就是一厢情愿……
　　凤凰还说，若是喜欢苏善……便去喜欢……
　　怎么会喜欢……
　　不论他是不是还爱着温初沉，到底有什么理由会喜欢苏善？一一不过是一个低劣百倍的替身冒牌货罢了。
　　可凌肆在某次不经意看向苏善的时候，似乎还是会本能地心痛。
　　不，是不甘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自欺欺人，但他的确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阿。”凌肆对着苏善又是冷冷一笑，“可以，等你找到宝库钥匙或者宝库所在，我会将他交还给你。”
　　“你……”
　　苏善显然信不过凌肆。
　　不行……
　　不能让凌肆独自留在这人身边。
　　__你只能自己先离幵。
　　__你救不了他。
　　他想到了那时候……
　　那时候便是放任凌肆一个人留在监牢。
　　然后……
　　陆寒华差点把他弄死了。
　　那时候他当下属去找，可所有人都说：“那个叫凌肆的，似乎已经死了。”
　　那是他生平最后悔的一次。
　　他问自己……
　　温初沉，你这一生，谁善待过你？
　　温初沉，你这一生，谁真心对过你？
　　温初)几.
　　为什么唯一个真心对你，愿意为了你付出性命的人……却要不得好死！
　　再见时他已是苏善。
　　但也无妨，以前温初沉亏欠的，如今以苏善的身份偿还也不是不可。
　　所以……他不会让音日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谁也不能再像是陆寒华一样伤他。
　　“先将他交还给我，我可以将宝库位置的秘密告诉你。”
　　他应该是真的知道。
　　凌肆却笑着说：“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你真的有？即便有，你苏善就愿意为了……区区一个他……拱手我？
　　他语气极是冰冷，心里想的却是……
　　凌肆，你是羡慕的吧。
　　你能因为温初沉曾经在前世给过你那么一丝温暖而为他付出一切，肝脑涂地，死不足愔。
　　你心里怎么会不想有一个人也以同样的方式对你。你怎么会不期盼有一个也为了你不顾一切。
　　只是那个人……不曾存在。
　　还是那句话……苏善不是温初沉，而凌肆和“凌肆”也并非同一人。不过是他怡好将苏善当成过温初沉，
　　却什么也没得到，而他曾经想要的，却被一个和他长得酷似的男人……轻易夺走。可他能怪谁？就像“凌肆”只因为长得像他便平白被陆寒华捉了过来，然后受尽苦楚……
　　这世上太多事情……说不清……
　　“我……的确心甘情愿。”苏善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因为……他是我此生唯一……在意的人。”
　　此生唯_……
　　在乎的人。
　　凌肆感觉心口好像又被刺痛了。不只是刺痛……是痛地好像让他快要不能呼吸了。一个苏善，一个替身，一个比不过温初沉一根手指头的人，凭什么让他难受，凭什么让他痛苦……到底凭什么。
　　可他几乎差点站都站不稳。
　　连凤凰都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身体怎么了？”
　　凌肆很早以前身体里有一些毒，还都是拜苏善所赐，可他后来修炼系统自带的神功加筑基，身体里的毒素早就消除地差不多，没理由又开始……
　　当然，他好像很快便不疼了。
　　“我看上去那么好骗吗？除非我找到宝库，不然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这番言辞，苏善倒是早就猜到了。
　　他现在可以为凌肆不顾一切了。可问题是……
　　他说自己知道宝库所在，谁又会相信？
　　倒是凌肆关系宝库钥匙这件事，江湖人尽皆知，所有人深信不疑……
　　苏善该是有些失落的。
　　可比起失落，他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不知名的难受和痛苦。
　　心．．．．．．
　　忽然又开始疼了。
　　凤凰说：“你倒是没事了，这苏善怎么回事，他又毒发了吗？他这毒发……和你当初那时候，倒是有些相似，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下才会毒发。”
　　凤凰以前常常觉得凌肆的毒发和时间有关系，每隔一段时间，心痛便要发作，可后来发现好像也不是……他问过凌肆，凌肆说他不知道。
　　其实回答地敷衍，未必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或许他不愿意说。
　　“不知道。”
　　如今面对苏善的毒发，他也是一样的言辞，可分明应该是也猜到了什么。只不过，猜到了又如何呢？
　　他冷眼看着苏善因为毒发而痛苦地摔在地上，然后和蛆虫一样扭动……


第五十八章 他不是他……可他爱他……
　　这副样子，真是难看到了极点。凌肆本该嗤笑他，看着他那副样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反倒觉得万分揪心。__温初沉……为何，又会和温初沉那般相似。
　　为何又会让他想到温初沉。
　　苏善痛苦不已地在地上打起滚，他每次毒发时都是这样，狼狈又可怕。
　　慕容清尘骤紧眉头，又是关心又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却忽然被一只手按住肩膀，回头一看，也不知道凌肆是几时候走到他身后的。
　　凌肆清楚记得，自己每次毒发，其实和自己的心绪有关，在自己极度悲伤难受的时候，自己身体的毒素就会发作。
　　而苏善的毒发……是否也是如此。
　　若是如此，一切便也很轻易便能得到答案。
　　凌肆看向慕容清尘：“你去看看他吧。”
　　谁知道慕容清尘瞬间如临大敌，“我……我……”
　　他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但心思其实都都写在了他的脸上。无非就是：他如今这副样子，还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失心疯，我若是过去，被他伤到了如何？
　　“不会有事。”凌肆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更何况……你们之间，不是有些情谊吗。”
　　情谊两字，似有些暖昧，慕容清尘的脸上在一瞬间变了又变。
　　凤凰说：“他这人真奇怪，先前你去救他，他把你误以为是苏善的时候，他那会儿也不是这样……”
　　“一会儿一副真心都交给苏善了的样子，一会儿又嫌弃的很。”
　　“还是说从前的确有些真心，听到你说要让他成为武林第一人，便看不上这苏善了？倒也现实……”
　　凌肆目光轻轻一沉，又对慕容清尘重复了一遍，“去吧。”
　　“我……”慕容清尘仍是磕磕巴巴半天没开。
　　“你怕什么？”
　　凌肆这样一说其实也是在告诉他，只要有他在苏善即便要伤他也是不可能的。
　　可……
　　谁能保证万一呢？
　　“怎么还不去？”
　　“去。”
　　凌肆一开始还带着些许客气，后来便是在命令慕容清尘。
　　慕容清尘一边心想着这人为何要命令自己做这不讨好的事情！万一苏善真的发疯动了手，就算他阻拦了又如何？
　　而且他是心里实在有些害怕。一一不是因他第一次见苏善发疯，恰怡是因为，他从前便见识过苏善发疯时的厉害。
　　苏善疼地厉害时若有人靠近他，他有时候是会杀人的。
　　慕容清尘半点不知道，其实苏善每次疼地厉害的时候，身体压根连一丝力气都使唤不上，只有一次……
　　他意识尚且清楚，知道有人是心怀歹念靠近他，于是乎在意识和身体尚且还有一丝力气的时候拼尽全力将那人杀死。
　　这事情看在慕容清尘眼中却是苏善发疯后的凶残事迹……
　　“我……我不敢去……”
　　“是不敢，还是不愿意？”凌肆冷笑。
　　慕容清尘没有回答，只心里想着：便是……不愿意又如何？
　　他心里还是有苏善的，但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当然还是会先在意自己。一一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不是吗？“你进去休息吧。”凌肆冷冷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慕容清尘来说，这却如同恩赦一般，他一副害怕模样战战兢兢跑了。
　　凤凰说：“我看他对这苏善……倒是不怎么样。”
　　凌肆没说话。
　　凤凰又说：“总归他对这苏善，是决然没有你半分真心的。”
　　“闭嘴！”凌肆却好似恼羞成怒一般。
　　拿他同慕容清尘比真心……
　　太可笑了不是吗。
　　“从今往后，不要再提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何不提起？”凤凰心想着，只要这苏善和凌肆还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他也不可能不提啊。谁要他天生就嘴碎还毒舌，“我又说中你心事了？”
　　大概……
　　确实吧。
　　只是凌肆想的是，“凌肆”啊，为何苏善如此爱你，你就不能怡好也爱他呢？
　　凌肆不是“凌肆”，苏善也不是温初沉。既然如此，那就让“凌肆”和苏善在一起吧。慕容清尘要做天下武林第一人，他允了，苏善一心一意爱着“凌肆”，他也动容了……不愿再将那人当作一个替身，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
　　可偏偏.
　　“凌肆”啊，你为何不爱苏善。
　　若是错过的，不对的，已经错过和不对。
　　为何对的，刚巧的，却也不对，却也不凑巧！
　　凌肆感觉自己的心跳地很快。
　　苏善还痛苦地躺在地上，凌肆片刻后才慢慢地朝他走近，从袖子里取出一枚丹药，是刚从系统商城兑换的东西。
　　系统劝说他：“宿主，确定要将东西用在这里吗？”
　　凌肆曾经将全部积分拿去兑换武功心法，后来自己遇到危险没有能力自保，遭遇这种事情，合该自私一些。
　　“我愿意。”凌肆这人，固执起来果然还是固执。
　　他将丹药塞到苏善嘴里，苏善的情况便瞬间好转许多。
　　“可笑……”凌肆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既然苏善毒发的原因和自己一样，都是情绪极度失控，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便是慕容清尘，可偏偏慕容清尘对苏善的真心，实在不值一提。
　　凤凰却说：“其实又那里是谁都像你一样，喜欢一个人就动不动为他粉身碎骨。慕容清尘必定是喜欢苏善的，只是他的喜欢是有条件的。”
　　“如此就要说他不配吗？”
　　凌肆没说话。
　　凤凰说：“你和他真是两个极端，他这人，自己是半点不愿意上进的，野心勃勃，却不想依靠自己，只想依靠别人，他所爱之人，虽然有给与一分真心，剩下九分也多半是利用。你倒是恰怡相反，心中没有半点欲念，唯一的执念只是一个情字，十分心思，十分都是真心。我倒是宁可你学他一点……”
　　“没有必要。”凌肆要的是自幼随心，愿意为温初沉付出，也不过因此。
　　“你……”苏善慢慢睁幵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有些恍惚。
　　自己仿佛还是温初沉……
　　而眼前的人很熟悉。
　　面目都是模糊的，感觉却很熟悉。
　　“凌……凌肆……”
　　他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但很快晕厥过去。
　　并不知道凌肆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心痛万分。
　　“我好像……”
　　凌肆呆呆看着睡着的苏善。
　　“我好像……真的移情别恋，将对温初沉百分之百的真心和义无反顾，分出给了别人。”
　　开始分明只是认错了人，谁知道后来却分出了真心。”
　　“可他明明样样都比不上温初沉。”
　　“唯独一点，他没有温初沉那般冷清冷心，他至少也会……同我一样，为一个人不顾一切，付出所有，
　　且并不在乎自己的狼狈。可偏偏……”
　　“他付出所有的是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并不值得他如此对待。”
　　“凤凰，我究竟是真的分了心，还是因为他此时所做的一切，和我像极了。我和他似乎是有些相似的。”
　　他自言自语说了很多。
　　可凤凰却半天没有回答他。
　　“凤凰，你不是素来话多吗。”
　　“我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一心二用了。”凤凰半晌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呢，素来喜欢看热闹，说话没有半点真心。”
　　“是吗。”哪里没有半点真心，分明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希望他少些心痛。只是谁能想到，他凌肆偏偏选了最难的路。
　　若是选择其中一个爱到底，心碎了也好，一脚坠入炼狱也罢。
　　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么不干脆。
　　“可换句话来说，我也说过……若是真的两个都喜欢，便都要了呗。”只是凤凰这次说这话，却是有些怯怯的。因为曾经有一个他的主人同他说过：
　　若是一个人真心真意爱着一个人，爱至深，怎么可能还会分心给别人？可凌肆分明……都爱地至深。
　　对温初沉，他不予余力，不顾生死。
　　对苏善，他起初的确多有犹豫，可他如今想明白了，显然也是一样可以为他不顾一切的。__事实上，在他想明白之前，就已经为这人遭了太多罪。
　　“本凤凰尚且年幼，终究看不透你们这男女……哦不……男男之事，你自己考虑吧。”
　　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落荒而逃。
　　凌肆无奈摇摇头。
　　这种事情，自然只有自己才能抉择。
　　他低头看着苏善，“若是早些知道也好……偏要等到现在。”
　　像是一盘无解的棋局，走向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便从心所欲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
　　说是从心所欲，其实仍旧是克制。
　　只是手已经情不自禁轻轻摸到苏善脸上。
　　他原先觉得苏善和温初沉相像，如今又觉得不像了。
　　“怎么就会喜欢上你……”
　　慕容清尘在凌肆安排的地方住不惯，一开始还不敢说什么，没忍两天就忍不住说了：“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我不想住在这。”
　　“暂时便住在这。你不要胡闹。”凌肆虽然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但也不可能事事都听他的。
　　“若是这样，还不如让我同苏善回白莲教。”
　　“哦？”凌肆笑了。
　　那次苏善毒发，凌肆给他服过丹药暂时缓和，谁知道后来他还是时不时毒素发作。
　　慕容清尘便靠近都很少靠近苏善。
　　苏善倒是很体谅他，第一次醒来见到凌肆就是斥责他，“你敢伤害凌肆，我不会放过你。”
　　凌肆便笑他：“如何不放过我？你如今这样，你要如何？”
　　苏善被堵地说不出话，但显然越发气愤了。
　　“你没想过你之所以毒发，和凌肆有关系吗。”
　　苏善竟说他：“胡说八道！”
　　凌肆笑了：“你仔细想想，你每次突然心痛，是不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你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着一个人。他们……是不是同_个人。”
　　苏善愣住了。
　　却没有回答凌肆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他慕容清尘：“凌肆如何。”
　　“很好。”
　　其实凌肆每次回答苏善的问题，心口也会有些沉闷。
　　苏善一口一个凌肆如何，可他说的不是自己……
　　可凌肆并不知道，在他提点苏善的时候，苏善想的是：
　　我每次所想的，都是同一个人吗？
　　显然……不是。
　　至少，不都是慕容清尘。
　　“你自己休养好吧。”凌肆不愿意同苏善多说什么，便也没在苏善那儿逗留。
　　只是心里想着，“凌肆”啊，你看苏善多在乎你。
　　可他每次回到慕容清尘那边，慕容清尘是从未主动问过苏善的。
　　他更关系些别的事情……
　　__“要在这住多久？”
　　__“这儿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吃食吗？”
　　__“晚上如何沐浴？”
　　凌肆反问他，“你在合欢派也如此自在吗？”
　　他如今已经确定，自遇见苏善后慕容清尘应该是没再吃过苦的，不仅没吃过苦，怕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然有……”说这话的时候，慕容清尘却明显心虚了。
　　“看来是没有。”凌肆笑了。
　　“哪里……我在合欢派过地并不好，而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被杀了！我受到的委屈和折磨，你当然不知道……可这一切都是代你受的！”
　　凤凰说：“他说来说去每次都是这些话呢。”
　　凌肆也只是笑笑。
　　直至今日，慕容清尘似乎再无耐心继续呆在这，凌肆有些烦躁了，“能忍不能忍，单看你自己。我只知道，若是失去了我的庇护，离幵这里，你很快便会被合欢派捉走。”
　　一番话后，慕容清尘当然又要闹上一阵子。
　　可愔凌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慕容清尘又开始吵闹说要和苏善回白莲教。一样是没有理会他……
　　他就像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演了好几次之后，也总算摸清楚了一件事。
　　凌肆这人对他的确有愧。
　　可这并不妨碍他对他冷淡且冷血无情。
　　慕容清尘不明白，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的人。他冷血的时候是如此冷血，可他答应他为他夺取天下第一的位置时，又不像是说谎。
　　后来他才明白了。
　　凌肆这人，从来只坚持自己的坚持。他认定要补偿你，他便不顾一切补偿你。可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他对他只是愧疚，便也只有补偿。
　　除非他爱你，他爱你便会为你不顾一切，不在乎一切得失。__无论你对他如何，他都不在乎，他都可以粉身碎骨。
　　可……
　　若是他不再爱你了。那你一样和世间所有人在他眼里一般不重要。
　　这样的人，既无情，又多情。
　　只是你永远不知道，他为何爱你，他为何不爱你。
　　至少，慕容清尘从不知道。
　　在这处呆久了，凤凰也有些埋怨，“为何还留在这？是因为苏善的伤势？”
　　凌肆没说话。
　　凤凰无语，“原来还……真是因为这个。”
　　“只是暂时还不到下一步计划。”凌肆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凤凰显然不相信，“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需等武林盟的人找到一些线索。
　　“不会是说宝库的位置吧？那群草包能找到才有鬼……还不如指望苏善。”
　　“原来你也知晓这一点。”
　　“可他总不至于一直这样吧？他那毒发作的次数未免太多了。”
　　“因为……他在密谋着一件事。”
　　“什么事情。”
　　“杀我。”
　　“……”凤凰先是呆住了，随后大惊失色，“他……杀你？他如今这样如何杀你？”
　　“他所学习的武功，应该是还没到尽头，我有时候能感觉到他那儿有真气波动，便知道他应该是在暗暗修炼，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更何况谁也想不到我会时刻关注他。”
　　“我倒是知道你在时刻关注他，但我还以为……”某凤凰声音越发弱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在想些男女……
　　哦不，男男情长的事情。”
　　凌肆无语。
　　“那你就让他继续偷偷修炼？他若是练成了，你不害怕吗？”
　　“不怕。”凌肆笑地淡然，“他应该是练不成的，不过……即便如此，或许他还是要杀我。”
　　“这是为何？”
　　“因为他现在练的武功，会让他活不长久。”凌肆的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毫无起伏。
　　他发现苏善屋内有异样的真气波动，便知道苏善是有时候偷偷在修习。
　　他用积分兑换了苏善所修习的武功信息，因这武功在这个世界算是上乘武学，所需要积分很多，系统还劝说他不要这样。可最后拗不过凌肆，凌肆兑换到武功信息之后才知道，这武功要修炼到最后一层是很难的。
　　再就是……
　　原来真的练成之后，是活不了多久的。
　　因为多数人练成之后，就会在痛不欲生和愧疚中变成疯子……
　　至于为什么……
　　“我不会让他练成。但是，就让他杀了我好了。”
　　“杀了你？？？”凤凰再次震惊，“这又是为何？”
　　“并非是真的杀了我。”凌肆笑着。
　　“原来你是想同他演戏，可为了什么？让他以为杀了你，然后……他和那个慕容清尘远走高飞。”
　　“不，我想清楚了。既然他不是凌肆……而我暂时也不愿意继续以凌肆的身份活下去，那么……就让凌肆死了吧。”
　　凤凰才懂了凌肆的意图，“你总算下定决心了？可……可你在他眼里已经死了……你……是想如何？”
　　苏善偷偷练功，想要突破武功最后一层，这样他就能杀了凌肆。而凌肆有他的设计，最后苏善会发现他杀了的是“凌肆”，只是凌肆还是“凌肆”，也并不重要。
　　“到时候你要用其他身份再接近他吗？”
　　“到时候……我便放他离开。只是这世上，再无……”
　　再无，那个“凌肆”了，而他们之间是否还会有可能，从此以后再说吧。
　　苏善慢慢睁开眼睛。
　　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他终于……
　　成了。
　　距离神功只差一步。
　　但是他不会修到那一步。
　　若是真的修炼到最后一步，他才有把握和凌肆打，但现在已经是他想要的巅峰。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
　　所以他很快施行了他的计划，趁着自己还清醒，趁着体内的毒被暂时压制，他冲到了凌肆面前。
　　他没想到得手比想象中容易……
　　对方无论如何都该会反击，而后他们应该会激烈地打斗。可这一切都没有。
　　他一击必中，直接打死了凌肆。
　　是他运气好，还是凌肆受伤了？
　　苏善知道，一幵始的时候凌肆也一直在这，没有离开过，后来他好像出去过几次，然后有几次好像受伤了，但苏善并不确定。他只是怀着一击必中，死了便死了的这个想法放手一搏。
　　“哈哈哈哈哈……”
　　屋内响起了苏善的大笑。
　　这一次的成功，像极了他当初杀白莲教教主那次。
　　只是那_次……
　　一一“苏善，你可曾想过，本座早就料想会有今日。”
　　一一“不过是本座心甘情愿罢了。”
　　他如何都没想到，白莲教教主，心甘情愿……死在苏善手里。
　　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__“我也知道，你不是他。”
　　他能清楚知道苏善的一举一动甚至心里想的什么，自然……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__“就当是死在了他手里吧。”
　　谁能想到……
　　白莲教教主，真的心甘情愿等着被他杀了。
　　而……
　　当初温初沉在悬崖遇到苏善的时候，苏善分明恨透了白莲教教主。
　　一一“白莲教的神功是只有历代教主才能学的，我偷学了武功，他把我打下悬崖，然而外边的人或许至今不知道我差点死了。”
　　一一“再过一些时间，白莲教或许会传出我死在江湖的消息……或许我早就被人遗忘。”
　　一一“白莲教是什么地方，我当然再清楚不过，这个地方是没有感情的一个地方。可他……”
　　苏善当初说的话，原是都有隐情的。
　　可不管如何，这都使得后来他能轻易杀了白莲教教主。
　　这_次……
　　当苏善靠近那个尸体，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怎么会……”


第五十九章 他爱的人死了
　　“啊——”
　　屋内传来了苏善痛苦的叫声。
　　坐在高高屋檐上的凌肆脸上毫无表情，提起手里的酒壶仰头暍了一口。
　　分明是毫无表情……
　　心，却有些刺痛。
　　苏善应该已经发现他杀死的人是“凌肆”了。那之后他会如何？
　　大概……会找他报复吧。
　　凤凰说：“你和他就这么散了？”
　　凌肆没说话，继续暍着酒，他以前是不暍酒的。凤凰又说：“这不就是要散了的意思吗，可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就这么放下他吧。”
　　“放不放下，谁说得清楚。”就算凌肆自己告诉自己放下了，难道就放下了？
　　同样的……他所做的事情，也未必就是看上去那般意图。到底是什么意图，却不好解释。
　　苏善的叫声还在不断地响起，每一次都响穷天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疯了。
　　凌肆却淡定地暍酒暍到了天亮。
　　他不记得自己暍了多少。
　　听说酒量是天生的，有些人是生来就会暍酒暍不醉的。
　　他倒是宁可偶尔醉那么一会儿。
　　虽然……总归还是清醒着比较好。
　　天亮之前他离开了。
　　未曾和苏善打过一句招呼，独自一人便离开了。
　　几天后，武林盟的事情传幵了。
　　“那个武林盟还以为只是正道那群人弄着玩，没想到还搞出了点名堂，听说短短几天剿灭了几个魔教……虽然都是些小门派，但如今魔教盛行，那些魔教的人一边互相残杀一边又一直对外抵御正道，正道和魔道打起来就算了，苦了我们这些百姓……武林盟如今算是立了大功。”
　　“武林盟此举也是在敲打合欢派和白莲教吧。”
　　“当然有那个意思……只是未免又过于嚣张了。正道那群人要是真的有那个本事还好说，没有那个本事……又搞地如此嚣张，只怕以后更没有好日子过。”
　　“如此说来武林盟剿灭几个魔教……反倒不是好事？”
　　“这……谁说地清楚。我自然打心底希望武林盟胜利，谁不是这样想的……可……魔道横行霸道，正道之前被打地毫无还手之力，除非有个什么神人横空出世，拯救万民于水火。”
　　“还真的有，听说武林盟的盟主不一般，说是从山上修炼下来……活了一百多岁，是真正的剑仙……要不你们以为武林盟这几日怎么突然起来了？”
　　“当真吗？”
　　凌肆在路边小摊吃了一碗面，没想到也能听到有人议论自己。
　　只可惜那些人只是听说过武林盟和武林盟盟主的事迹，并不认得凌肆这人。
　　倒是有人因为凌肆戴着面具觉得稀奇不由地多看了几眼。一一其实也并非是觉得稀奇，江湖武林自魔道横行起，便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出没，与其说是觉得凌肆打扮稀奇，其实是害怕他是魔道之人。只是即便他是……谁又敢如何？
　　谁要如今魔道横行。哪怕武林盟这几天收拾了几个小的门派，人们对魔教之人还是充满不安和忌惮。不过凌肆这人身上咋一看是并无半点魔道之人气息的。
　　店小二给他送完酒，还称赞他，“客官看着好似天上的神仙，或是隐匿的高人……”
　　凌肆听了只是笑笑。没说话。
　　凤凰说：“那些人是不了解你。”
　　凌肆身上的确有一种超凡脱俗甚至偏偏若仙的气质。可那都是乍一看，他骨子里是有一股狠劲……当然，轻易也并不会显露。
　　“你们还有空讨论武林盟弄掉了几个小门小派的事情？都不知道出大事了。”忽然有个人大声说道。
　　果然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什么大事？”
　　“都不知道吧……白莲教换教主了。”
　　“白莲教……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魔教……”
　　合欢派是当即第一魔教，而白莲教便是第二，只是对于平明百姓来说，换个教主又有什么区别？
　　“听说他们魔教之人一向来勾心斗角……且争斗不休，新教主把以前的教主斗败了，可不就换了吗，换了谁都一样恶心。”
　　“就是，都不是好人……”
　　“是啊，那个新教主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偏偏有个极其讽刺的名字，他啊，叫苏善……”
　　苏善。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凌肆心口还是不由地一颤。
　　“还敢议论，万一四周有白莲教的人，小心你小命不保。”
　　“嘘——”
　　议论声果然小了。
　　其实几大门派不至于盯着大街上闲聊的人为难，可若是真的遇见了，的确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他回去白莲教继承了教主之位？”凤凰一脸奇怪，“这才短短几天时间，他以为自己杀了最爱的慕容清尘，竟然还有心情回去当教主……所以我说了，世间少有喜欢一个人便喜欢到你这个地步的。哎。”
　　说着说着自然忍不住又是对凌肆一番“数落”了。只是凌肆依旧惬意地暍着茶，对此好像毫不在乎。
　　凌肆早就料定苏善会回去白莲教了。
　　不回去该如何？就那样守着那具尸体吗？
　　其实那天清晨他离开的时候，刚好听到屋内有了动静，应该是苏善抱着那具尸体走出了屋子，而他没有继续看下去……已经料想到了之后的一切。
　　他暍完茶便一个人走了。
　　多数世间他都是一个人，虽然成了武林盟盟主，可他还是爱好独来独往。武林盟的人不敢多问，但是对他十分信任和崇拜。一一其实是否真的信任崇拜也不好说，但是凌肆这几天带着武林盟剿灭了好几个小的门派，倒是真真切切树立了不少威严，手下也逐渐有了衷心跟随之人。
　　他在街上转了一圈，好似普通人一般闲逛着。可愔还是被下属找到了。
　　“盟……”
　　“嘘。”凌肆做了一个手势，拉着人去了僻静处。
　　“盟主，我查到消息，白莲教教内现在一片混乱，新任教主上位，很多人对他不满……尤其是白莲教右君使，听说是专程从外边赶回去，想必白莲教会有一场动乱……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凌肆只是笑笑。
　　白莲教换教主的事情，也就是刚刚才流出的，可白莲教教内现在是什么样子，却没有人知道……很多人以为现在便是最好的时候。凌肆却不这样觉得，“不，由着他。”
　　“可是……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若是白莲教的新教主和右君使打起来，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不正是最好的时候吗。”
　　凌肆依旧不说话。
　　那人一脸费解，有些激动地说：“盟主……以你的武功，等到那时候……必定能将白莲教……”
　　“若真的如是，你觉得合欢派就不会有动作吗？”
　　后者哑然，“属下心急了……没想到这一层。您的意思是，等合欢派和白莲教两败俱伤之后……再……”
　　凌肆其实并非是这个意思。
　　因为……
　　他不觉得区区一个白莲教右君使便能影响到苏善什么。
　　苏善……已经不是音日的苏善。
　　他唯一的软肋应该就是“凌肆”吧，可如今那个人已经死了啊……既然如此，不就是……没有软肋了吗。
　　可世人如何会知道这些。
　　“还是盟主高瞻远瞩。”下属以为凌肆正是这个意思，激动地夸赞起来。
　　凌肆摆摆手，“走吧。”
　　至于他……
　　总有他的去处。
　　深仪。
　　皇宫。
　　“滚出去，看见就让人厌烦。”
　　“是……”宫女唯唯喏弄地离开了宫殿。
　　宫殿内，三皇子的脸色并不好看，而当他转过身去，被眼前那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吓了一跳。
　　“不满意吗。”凌肆问眼前的人，“慕容清尘，若是这里你都不满意，我实在不知道要送你去什么地方。”
　　“你……”慕容清尘被突然出现的凌肆吓了一跳。
　　自策划“凌肆”假死这一事情，凌肆便开始着手安排慕容清尘，最后被他找到了这个地方。
　　江湖武林太乱了，恐怕没有慕容清尘能待的下去的地方，他只能将他藏匿于皇宫。
　　天下大乱，江湖纷争不休，可这宫殿内却还是一片盛世繁华。
　　说是繁华，其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罢了。只是也无妨，凌肆只是找个地方安顿慕容清尘罢了。
　　慕容清尘实际是很满意的，在这里荣华富贵用之不尽，怎么能不满意。
　　只是不知道为何……才过了这么些天，他竟然觉得有些乏了。
　　“我要何时才能做到武林第一人的位置？”
　　凌肆听完这话笑了。
　　“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你是武林盟盟主对吗，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凌肆脸上依旧毫无表情，语气也很冷淡。
　　“你答应过我让我做那个位置的！”
　　“你如今还有何不满？”
　　其实该是没有什么不满的，如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只是……
　　“我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是在这皇宫里，出去这皇宫我便什么也不是了。”
　　原来是不知足。
　　凌肆冷笑，语气也变得冰冷可怕，“我只是答应了你，我何曾说过什么时候。”
　　慕容清尘只觉得凌肆身上一股杀意在一瞬间绽放出，那般凌冽可怕，吓地他一时间不敢说一句话。
　　“有皇子的位置让你做着……有用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要不知足。”
　　凌肆一边说着，一边审视着这皇宫。
　　真美，真华丽。
　　不过不适合他……
　　他还是爱自由，喜欢居无定所，喜欢到处游荡，一颗心好像没有一个安定。
　　以前总觉得那是因为温初沉不爱他，他单方面喜欢着温初沉，自然没有一个安定。自他发现自己对苏善动心开始，凌肆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真心了。
　　“这皇宫如牢笼一般，我根本没法随心所欲！”慕容清尘满脸委屈和不满。其实现在的生活正是他从前做梦也想要的，即便在白莲教他也没有如今那么自在。
　　他如今的身份是当朝三皇子，原来的三皇子是个草包，可偏偏是帝王最宠爱的儿子。原来的三皇子不是好人，现在的慕容清尘肆意嚣张……
　　“等着。”凌肆并不同情慕容清尘，这个人还是太贪心了。他清楚记得一开始带慕容清尘来这里的时候，慕容清尘是那般欢天喜地，还说什么：“若是真的能在这皇宫长住……我还当什么天下第一，没有意义。”
　　他后来在这皇宫里做的那些事……凌肆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这人果然还是贪心。
　　凌肆偶尔会来皇宫看看，不能让这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也因为皇宫内有一种好酒是他在宫外实在找不到的。
　　他喜欢暍酒……真的也就是最近开始。
　　“听说外边……有些动荡。”慕容清尘有些战战兢兢走过来，“你可知道……苏善如何了。”
　　听到慕容清尘说起苏善，凌肆心口不由地被什么扎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慕容清尘，“你在意？”
　　当初他问过慕容清尘是否要和苏善回白莲教，是慕容清尘自己一口拒绝的。
　　后来凌肆带着慕容清尘来皇宫，给他易容，让他顶替当朝三皇子的身份，他在这乐不思蜀，早不记得什么苏善。
　　如今……
　　倒是又记起来了。
　　凤凰说：“这人果然贪心不足。”
　　“你……”慕容清尘小心翼翼看着凌肆，那眼神倒是好像凌肆是什么坏人：“你是武林盟盟主，你以后要对付苏善吗？”
　　“你觉得呢？”
　　凤凰发现凌肆有时候心思也挺坏，明明一眼看出眼前这个冒牌货心里想的什么，却总要逗他一下。
　　“我……我猜是……可你能不能……假使真的有那一日……能不要对付苏善……”
　　倒是……也有几分良心？
　　“到时候，能否将他交给我？”慕容清尘说起这个的时候，分明是怀着什么小心思的：“横竖他对你没有用……交给我。”
　　“交给你？你不怕他又发疯然后杀了你？”凌肆嘴角勾着一抹笑。
　　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还是把慕容清尘吓到了。
　　其实吓到慕容清尘的是他自己，他对苏善的真心，总归只有那么一丢丢。
　　至于信任……那就更少了。
　　所以他害怕啊……
　　一害怕，便有了放弃的打算，却还未完全死了这份心思，“你……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能帮我成为天下第一……我信你……你还把我弄到了皇宫……你甚至还是武林盟盟主，你肯定什么都能做到。”
　　“所以呢？”凌肆依旧只是笑笑。
　　好像半点不懂慕容清尘的心思，其实仍旧是早就看了清楚。
　　所以他每次对着慕容清尘笑的时候，慕容清尘的内心其实一片心虚。
　　“你一定有法子……”
　　“什么法子。”凌肆依旧笑笑，“对付苏善？不如到时候我将他的腿脚斗砍断如何，这样一来，他便无论如何斗伤害不了你，即便发疯……也不需要担心害怕了。”
　　“何至于此！”慕容清尘着急地说：“你……你别砍断他的手脚。”
　　若是真的砍断了手脚，那样子多可怕……岂不是成了……
　　“不砍断他的手脚，你就不害怕？”凌肆暍了一口酒，“他苏善可不是个普通人，他就算被废掉了所有武功，也有办法重新恢复武功，不砍掉他的手脚，你当真不怕他有朝一日砍掉你的头颅？”
　　若是慕容清尘对苏善有半分信任，也会出口反驳一句。
　　可他没有……
　　甚至于，只是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那个画面。__想到苏善发疯将自己杀了的画面。他不由地一阵害怕。
　　凌肆觉得慕容清尘这人真的挺有意思，他会害怕，会不相信苏善，你也不能说他无情，他力求自保有什么错？
　　当然，也的确是没有那么爱苏善。
　　可他倒是……从始至终斗不觉得凌肆会对他动手。好像吃定了凌肆，断定他至少不会杀了他。
　　凌肆摇摇头，自顾自暍着酒。
　　几天后。
　　白莲教的内斗算是落下帷幕。
　　“听说那右君使在新任教主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什么内斗……简直不要太平静。”
　　“听说那苏善早就修炼了白莲教历届教主才能修习的神功，那右使怎么可能打地过他……野心勃勃回去以为可以打败苏善，结果落地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五马分尸……白莲教的人果然可怕。”
　　“五马分尸算什么，魔教的人手段残忍可怕到极点……比着更可怕的多着。”
　　“听说合欢派的人本也蠢蠢欲动，想着白莲教内斗之后可以坐收渔翁，哪里知道却中了埋伏。”
　　“听说那苏善已经修成了神功，只怕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他若是天下第一……那我们正道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这天下还要乱到什么时候……”
　　“从前合欢派和白莲教还会制衡一下，以后换做一家独大，只怕形势更加可怕了。”
　　“倒也未必……传地厉害罢了。”
　　“武林盟盟主不是什么剑仙吗？他若是和那白莲教的新教主打，能打裸吗？”
　　凌肆听着这些话笑了。
　　能……吗？
　　酒肆里总有人忍不住对江湖的事情高谈阔论，魔教的人不至于盯着小小酒肆的谈话，但若是被遇上了，必定是_场劫难。
　　譬如现在……
　　“你们敢议论合欢派的事情？”有人忽然站了出来，原是合欢派的人，“怎么，你们正道一群废物，也敢如此嚣张了？别说你们这群废物正道，那白莲教也一样是我们合欢派的手下败将，整个江湖无论早晚是我们合欢派的。也论得到你们高谈阔论？”
　　如此说着便要动手。
　　那些私下议论江湖事情的人，其实多数也都是身怀武功的，平时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里面其实也不乏有高手，只是合欢派的人一旦出没，几乎不会一个人形单影只出现，一出现便是隐匿了十来个合欢派的教众，一声令下一拥而上，那群人便没有了退路。
　　求饶也不一定管用，因为合欢派这几日和白莲教的确有摩擦，且摩擦不小，还受了些怨气，正想撒气，这些人被他们盯上了，是断然不会放过的。果然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正道那群人里也有些厉害的，可似乎还是寡不敌众，且合欢派的人若是打不过，便会马上发布烟雾弹召集其他人。
　　等这群人被打地落花流水，合欢派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轻则直接杀了，重则捉到合欢派内一通折磨……
　　除非有其他正道的人前来支援，勉强逃过，也要小心以后又被追杀，只能活地小心翼翼。
　　当今的正道人士，其实也差不多都是这般战战兢兢。
　　凤凰看了会儿战势，“这群人好像不太行，怕是一会儿就要被合欢派的人收拾了。”
　　凌肆暍着茶，好像只是在看热闹。
　　直至最后一刻，他出手了。
　　合欢派的人并未看出这人是如何出手，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打败。
　　似乎只是一瞬间，所有合欢派的教众整齐划一地倒在地上，而他们身上多了无数道的伤痕，死状惨烈
　　“盟主……”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
　　“你……你是……”那群得了救的正道人士震惊不已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男人，他们起初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凌肆是很擅长藏匿自己的，若是他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便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自己。
　　所以他们高谈阔论的时候也好，他们和合欢派的人打起来的时候也好，都没有人注意到凌肆……
　　这个男人明明如此张扬坐在那品着茶，却好像超脱整个凡尘世俗。
　　而此时此，他如同神明一样站在那。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原来传说中的武林盟盟主，便是眼前这人
　　武林盟盟主的名声早就传幵，他的势力一直在一点点增长，只是还是很少有武林盟以外的人认识他。这一次，他用一招秒杀十几个合欢派高手的事迹一下传开。
　　在场所有人都记住了他……
　　“教主，武林盟盟主当街杀死合欢派十多个高手，还将尸首挂在城墙上……这是在示威吗。


第六十章 恨……恨也是好的……
　　“何止如此。”苏善语气冷冷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他这是告诉整个江湖武林，他不惧怕任何魔教。”
　　“太嚣张了。”
　　“嚣张？”苏善却笑了。
　　他是极少笑的，笑时给人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
　　渗地慌……
　　“他自是有嚣张的资本。”苏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戴着半张面具的面容，心口却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是恨，是怨吗？
　　他亲手杀了凌肆，杀了他最在意，也是他原想用一生去弥补的人。
　　可这一切，难道不是那个人一手策划的吗。
　　凌肆怎么会恰好躺在那个人的房间，为何怡好装扮成那个人的模样。
　　为何……
　　还用多想吗？
　　凌肆已经死了，苏善觉得这世上本来已经没有能支撑他活下来的一切了。__他原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曾经遇见的那个傻子……会成为他生命里如此重要的一部分。
　　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苏善，还是温初沉……
　　温初沉似乎是距离他很遥远的人。
　　似乎已经是前世了。
　　他要重新成为温初沉，便需先完成当时苏善叮瞩的最后心愿。
　　便是……以苏善的身份成为白莲教教主，并为白莲教培养下一任继承人。一一而继承人的人选，苏善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需要他继承那个位置之后，再去到苏善殿内的密室，里面有一个匣子，那里面锁着苏善早就看准的人选。
　　等他完成那一步，就算结束了吧。
　　可他真的就能重新变回温初沉吗？
　　物是人非，他自己都不再像是自己了……
　　这一生，都被搅乱了。
　　到最后，也只能将全部寄托在一个憎恨的人身上。
　　“无名。”
　　可那人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啊——”
　　苏善的大殿内有时候会传来一些响动。
　　那个篡位成白莲教新教主的男人，比从前更加喜怒无常，他有时候无比冰冷冷酷，如同一座高高在上的冰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融化他内心的冷漠无情，有时候他歇斯底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宫殿里发疯，整个白莲教都能听到他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他该是痛苦的，声音都好似从地狱而来，但是无人知晓他为何如此痛苦。
　　“谋夺了教主之位，成了真正的万人之上，到底为何还会那般？”
　　“能成为白莲教教主的人，历代都是有些大病在身上的。”
　　个个啊……都是疯子。”
　　外边便都这般说他……疯子，魔头，有病……
　　反正苏善自己大概也不在乎。
　　但也没人知道苏善在乎什么。
　　直至这几天苏善一直让人打探皇宫相关的消息。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武林第一人？”
　　“要等多久？”
　　慕容清尘聒矂地让人生厌。
　　“闭嘴。”若不是为了皇宫的酒，凌肆怀疑自己也不愿意再踏入这个地方。
　　“可是在这里实在烦闷，这个什么皇宫……真没有意思。”
　　凌肆听到这话突然愣住。
　　“你喜欢苏善？”
　　“啊？”这次换慕容清尘愣住，“你说什么……”
　　“你喜欢，苏善？”
　　凌肆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
　　“你怎么会那样问？”
　　“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
　　慕容清尘半晌没有说话。
　　喜欢自然喜欢。
　　只是……
　　“我……”
　　“你自己想清楚吧。”凌肆留下这句话，拿着装满了酒的酒壶转身便离开了。
　　慕容清尘想追也追不上，“每次都是如此……”
　　这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也不会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似乎也只是随心所欲，想来便来了。
　　可为何要问那样的问题。
　　是……他喜欢苏善这一点，表现地过于明显吗？
　　独处皇宫，虽然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慕容清尘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那些宫女太监虽然对他百依百顺很是听话，可终究不是自愿的。
　　还会有人像是那个人一样吗……
　　那样温柔，那样小心翼翼，那样在乎他。
　　哪怕一开始他就知道，苏善在意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很早的时候他便知道，若不是他和凌肆长地如此相似，苏善是不会对他好的。
　　说实话，慕容清尘对凌肆很是嫉妒，他不懂，为何他们长得如此相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不公……”
　　“为何如此不公……”
　　凌肆武功高强，现在更是武林盟的盟主。
　　而他呢……靠着凌肆，才伪装成三皇子在皇宫享乐，可这一切，终究都是假的，也都是依靠凌肆才有的。
　　就连……唯一真心对他好的苏善，那个好像爱惨了他的人，其实爱的也不是他。
　　他越想越觉得嫉妒难受。
　　唯一庆幸的是……凌肆对苏善应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一一一旦凌肆对苏善有什么想法，他便彻底出局，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
　　“太……不公平了。”
　　若是他是凌肆，有那样一身武功他什么也不需要惧怕，他也能做武林盟的盟主，他还能不再害怕有一天会被苏善伤害……便可以放肆地和他在一起。
　　其实他之前分明有很多选择……
　　很多次他都能选择和苏善在一起。可这些都被他遗忘了。他为自己找了太多借口。
　　“该死。那个武林盟盟主到底是什么人。”
　　云九九气恼地拍了拍桌子。
　　凌肆又剿灭了不少魔教，虽也都是些小门小派，可他那份嚣张气焰，却是云九九看不习惯的。
　　他也没想到，原来自己那时候遇见的人……竟然就是武林盟盟主。
　　果然仇恨不共戴天。
　　早知道，当时当日还不如先将“凌肆”送到合欢派才是。
　　云九九这边又气又恼，那边合欢派就来人了，说是大好事一件……
　　“什么好事？”云九九不以为意。
　　谁知道得到的消息却是……原来教中发生了诸多事情，此处略过不提，结果便是，如今在合欢派当教主的，已是他的兄长。
　　“果然是好消息。”
　　先教主本就看重他兄长做接班人，只是教内同时还有些人觊觎他兄长的位置，这让云九九对合欢派内部 多有怨言，也是如此当时他才未将“凌肆”带回教中。
　　如今一想更觉得怨念，早知道当时就该把人送回合欢派，不至于……半路被那个武林盟盟主劫走了。
　　越想越觉得气愤。
　　可愔心里也知道自己打是打不过那人的。
　　下属偏偏还说：“都说那武林盟盟主……是什么仙人下凡。还是什么原本归隐在山上的剑仙。”
　　“阿。”云九九心里笑着：那真是吹上天了！
　　更多的其实是嫉妒和担忧。
　　云九九打不过那人，那自己兄长……是否有那个本事呢？
　　自己同兄长联手又如何？总不至于还打不过吧？
　　果然心里还是有些忌惮和害怕。
　　他那次交手便觉得那人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具体高出多少却并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敢贸然行事。
　　这江湖哪里有什么正道魔道，都不过强者为尊，谁本事更强，谁便占据说话的权力。
　　他心里也想过，实在不行，便只能和其他魔教联手。一一只是不到那个地步，断然不至于做出这种跌了面子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需自己主动去找那武林盟盟主，好好试探试探。
　　“是人总归有弱点，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弱点。”
　　既然正面打不过，总要想些阴招。
　　云九九想着想着，心口却有些难受。
　　那人摘下面具，到底长着什么模样……那人的眼神，为何会隐隐熟悉，那人的来历到底如何，为何身上会有如此多的谜题，而自己……又为何，会因为那人心绪混乱。
　　如说只是怨恨和不甘心，似乎也并不是。
　　云九九想不通一个所以然。
　　都不是……总不至于对着一个戴着班长面具的人一见钟情了吧？那就实在好笑了……
　　云九九暂时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无声地靠近武林盟盟主，听说那人居无定所，连他身在哪里都不知道，其他的……还谈什么。
　　后来才发现了一些规律，似乎只要有珍贵玉器的拍卖，便能看到那人的身影。
　　“上次是一块古玉。”
　　“上上次是极其珍贵的两盒玉棋子。”
　　“这次是玉如意。都是年代久远，极其珍贵的古玩。”
　　“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云九九觉得凌肆不像是什么爱好古玩的人，而且这些事情找别人去做不就好，每次都是凌肆亲自出手，不就意味着他是非要得到那些东西不可……且，他似乎并不愿意太多人知道他需要这些东西。
　　合欢派有自己的眼线，总能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武林盟的人都不知道凌肆有收集这些东西的“癖好”，云九九却已经一清二楚。
　　只可惜云九九也无法控制每次拍卖……
　　只因为暗市的拍卖总有自己的规则，即便是合欢派白莲教这样的门派，如果不通过竞拍得到拍卖品，也是没有办法将东西拿走的。
　　一一当然，在拍卖结束后去绞杀得手方……便也是一种法子了。
　　“那个无名近日不就一直用这种手段绞杀魔教的人吗。阿，还说是什么名门正派，真是够无耻的。”
　　“名字都叫无名，那个什么武林盟盟主根本就见不得光拿不出手。”
　　“听说他常年戴着面具是因为长相极其丑陋，真想摘下他的面具看看到底长什么模样。”
　　魔教之人提起凌肆便是一副皎牙切齿的模样。只可愔，换做以前可是比如今嚣张百倍，果然是情况不同了……
　　只能又恨又无奈，咬牙切齿，最后却是气坏了自己。真要是凌肆在他们跟前站着，谁有敢多说一句话……
　　听说那凌肆一个人能秒杀十几个合欢派的高手，若是一般高手，他大概可以以一敌百……
　　不是魔教教主这个级别的，怕是没人敢和他正面对上。
　　甚至有些人在心里暗想着：白莲教和合欢派的教主，就当真打地过那个武林盟盟主吗？
　　只怕……未必。
　　武林盟盟主敢那样嚣张，直接将十几个合欢派高手的人头挂在城墙，合欢派的教主可有一点反应？是不屑还是心里害怕，谁知道呢……
　　尤其……
　　当时的合欢派教主和如今的教主，已不是同一个人。
　　说是前任教主亲传亲选的新教主，谁又知道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可谁又敢篡位……
　　凌肆许久没去之前去过的酒肆。
　　果然还是皇宫里的酒更贴合他的心意。
　　只是暍多了也没有意思。
　　“温初沉……”他望着天空，忽然念出这个名字。
　　而后他自己愣住了。
　　“有点……想念。”
　　只是有点……
　　以前该是迫不及待的。
　　原来他真的没有那么喜欢温初沉了？原来他对温初沉的爱意真的转嫁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一一还是个处处都比不上温初沉的人。
　　酒楼下边传来一阵暄闹。
　　凤凰说：“那边有人吵起来了……好像是一个江湖大侠抛弃了糟糠之妻，非要和小三在一起过。”
　　“那大侠的妻子长得真好看，比那小三好看多了……”
　　凤凰念叨着。
　　凌肆说：“你别念叨了。”
　　其实是自己在偷偷往外边看。
　　吵地闹地声音有些大，似乎打起来了。
　　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是动手……这个早就看习惯了。
　　那大侠的正派妻子也是名门正道出身，小三却是个妖女……
　　要问凌肆怎么知道，是酒楼其他看热闹的人在聊着天。
　　“那可是麟白大侠……他怎么和妖女混在一起了，别说……那妖女长得还不怎么样，半点比不上他的妻子。”
　　“那是自然，他的妻子白婉儿从前可是江湖武林多少人的白月光……他们以前也算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大侠的名字，凌肆似乎听过。
　　凤凰说：“那大侠是你们武林盟盟下的，简单说……他是你手下啊！”
　　凌肆想想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还在这看热闹，他是你们武林盟的人，现在闹出轨要和妖女小三在一起……你不得去收拾一下？”
　　凌肆暍了一口酒，往外边又看了一眼。
　　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不会武功的人战战兢兢跑远了，会武功的人有正道的有魔道的，当街打起来。一一却是很常见的画面。
　　也就是武林盟最近声名大噪，支愣起来了，换做以前……但凡是牵扯到魔教的事情，谁敢插手，谁敢上去帮忙。
　　凌肆看了一眼，目前看来还是他们武林盟站在正义这边的占上风，便不插手了。
　　却是奇怪，“那小三的确长得不如正妻，到底为何。”
　　说完却是一愣。
　　是啊……
　　到底为何。
　　不仅是疑惑，更觉得莫名羞愧，好似自己也做了什么对不起温初沉的事情一般。
　　尤其他刚才一个人暍酒的时候，还在想着温初沉……
　　心，更乱了。
　　愧疚，自责，不知所措……乱地不能再乱。
　　他深夜去了皇宫一趟。
　　只为了暍酒。
　　慕容清尘这个时辰该睡了，听着动静就立刻爬起来了，竟是问他：“带我离开皇宫好吗。”
　　“你说什么。”凌肆皱着眉头。
　　给这人安置妥善了，这人却总想着搞点事情。
　　“我实在呆不下去，这里太无趣了。我……”
　　“嗯？”
　　“我就好好地待在你身边，我保证我哪里都不去。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便好，我知道你肯定会保护我。”
　　凌肆笑了。是对这个人太好，所以越发蹬鼻子上脸了吗？
　　“你……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吧，我在这里实在过地难受。我觉得我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华丽的牢笼之中，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在这里难道不比白莲教好？
　　凌肆皱着眉头，没说话，继续暍酒。
　　“我知道……你没吃过这种苦，没有受过这种罪，你当然无法感动身受……我想要的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多，凌肆烦了。
　　“闭嘴。”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一句话吓地慕容清尘不敢说话了。
　　可这人终究没有安静太久。
　　“苏善……”慕容清尘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凌肆：“我……我想见他。”
　　凌肆没说话。
　　“真的……我想见苏善……”
　　“见了面又如何，不怕了？”
　　慕容清尘马上回答他：“不……不怕了……我不怕了……我想了很久，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阿，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凌肆冷冷看着慕容清尘，“我似乎不是慕容公子家的下人吧？”
　　“算是我求你……我真的……想见苏善。”起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住不惯，的确是锦衣玉食什么都有，又为何总是郁郁寡欢……想来想去，还能有谁。
　　看了慕容清尘一眼，凌肆笑了：“我的确能保护你，却并非万无一失。”
　　“我……我会听话。”
　　此时此刻，倒是一副乖巧可怜模样。
　　凤凰说：“他装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
　　凌肆说：“你可要想清楚，一旦离开这个皇宫，你便离开了所有庇护，虽说我可以保护你，我有言在先，我没有时间管你，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到时候你若是没有按照我说的，稍有不慎就会身处险境。”
　　“我……”
　　“苏善值得吗？”
　　慕容清尘一时间回答不出。
　　他大概明白凌肆的意思，一旦离开皇宫，凌肆不会时刻看着他，极有可能就是随便把他安置在一处，或者让武林盟的人看着他。
　　可怎么也……不至于让他死了吧。
　　慕容清尘咬着牙，却还是半点没有做出决定。
　　可他的确很想念苏善。
　　这世上再不会有比苏善对他更好的人。
　　更何……
　　皇宫里哪有比苏善更俊美的人。
　　其实苏善的容貌，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只是这江湖中的美男子到也不少，世人何必对一个魔道的男人如此追捧？
　　且即便有人看上苏善，苏善也看不上他们，不像是他……他曾经被苏善捧在手心。
　　“只怕你带着他去见了苏善，他到时候又要作妖。”凤凰忍不住发出嘲笑，“你等着看吧，这会儿是分幵了念……其实也不过是没在这皇宫找到更合适更好的。真见了面又要怕这个怕那个，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这番话说的是慕容清尘，可凌肆却觉得最后两句话颇像是对他说的……
　　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还有就是……
　　“你可决定好了？”
　　“你同意了？”
　　凌肆笑而不语。
　　其实已经是给了慕容清尘希望。
　　“我……我是真的想见苏善……我知道，你一定是打心底瞧不起我，因为在这之前你问过我很多次要不要和苏善一起回白莲教，而那时我……我的选择一直是不要。”
　　凤凰笑了：“原来他还是清楚的。”
　　“我的确是害怕，我不像是你……若是我是你……我也有那么好的武功，我可以不害怕任何人，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我必定不会这样犹犹豫豫……”
　　凌肆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人骂了一通。
　　他现在的确有很好的武功，不惧怕任何人。可他的情路也不是一帆风顺，他以为自己深爱着一个人，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可他莫名其妙发现自己移情别恋了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喜欢……
　　喜欢的正是眼前这个羡慕他羡慕地要死的人。
　　他以前也嘲笑这人是自己的替身，但更多的是同情可怜。而现如今……凌肆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他。
　　自己的确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过了头。
　　怕辜负了温初沉，可温初沉何曾爱过他？
　　怕伤害了苏善，可分明是苏善先伤害了他。
　　“那好，便如你所愿吧。只是……”
　　凌肆竟然答应了。
　　只是……
　　“我有办法让你当一天绝世高手，也能让你见一见苏善。只是，你却不能以凌肆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可以帮你易容成你想要的模样。然后你去就见他吧。”
　　“到那时候，你和他一样，你也是绝世高手，你不需要畏惧害怕，因为并不存在受制于他这种情况。”


第六十一章 爱他……还是很爱很爱……他……
　　凌肆说的这些，真是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动，慕容清尘当下跃跃欲试，“那……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皇宫。”
　　“我还没说完。”凌肆看了慕容清尘一眼。
　　除了些许愧疚，他当然也知道慕容清尘这人心里那些拙劣的心思，贪念，野心，自私，种种恶劣的东西都如此显而易见，可他从未将这人看在眼里，因为……
　　太傻，太蠢了。
　　“我再同你说一次，离幵皇宫以后，你便过不上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见到他的时候，你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另外一个人……”慕容清尘犹豫了，“我……”
　　“可你本来就不是凌肆。”凌肆冷冷打断了慕容清尘。
　　只这一句话，便让慕容清尘再无反驳的机会。
　　其实慕容清尘要反驳什么呢？
　　厚颜无耻地继续拿着凌肆的身份去见苏善？
　　的确长了一样的脸，终究不是同一人。且，若是凌肆公布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的凌肆，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吊打他，苏善又怎么可能在两人中选择他。一一依旧还是庆幸凌肆对苏善并无任何别的想法。
　　“利弊自己思考吧。”凌肆丢下冷冷一句话转身便走了。他知晓慕容清尘是不可能那么快做出决定的。凤凰说：“我原以为你是圣母心发作，现在又觉得你是要故意整他。”
　　“我怎么故意整他了。”凌肆倒是有些奇怪。
　　“这……你自己体会吧，你当真没有整他的意思？”
　　凌肆便只是笑笑。凤凰不会觉得他到时候会给慕容清尘易容成丑八怪吧？那种事，他当真不屑去做。
　　凌肆离开了皇宫，却不知道，同样是这一天，这个时辰，却有人潜入了皇宫。
　　“教主为何非要挟持那个什么三皇子，我们江湖武林和皇宫不是素来不结缘吗？”
　　虽然现在的天下俨然已经是魔教的天下，可江湖中人并不会和皇宫的人做对，这次白莲教教主却下令要他们潜入皇宫挟持三皇子。
　　偏偏是三皇子……
　　“要捉住那三皇子不见得是什么难事，可得罪了皇宫的人只怕还是不好。”
　　“其实又有什么可怕的，我从前就不懂，朝廷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不能得罪……”
　　“若是如此，从前就该铲除朝廷自立为王，何必等到现在，偏偏是江湖武林最混乱的时候。”
　　“说不准这正是教主的意思……三皇子被捉走了，可谁又知道是谁做的？将锅推给合欢派也好，推给正道也好……都是一妆好事。即便教主没有明确那么盼咐，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难道就不能意会吗？”
　　事实却是苏善的确没想那么多事儿。
　　苏善自继承白莲教教主之位开始，其实就没怎么想过要治理白莲教，仔细算来，他其实是最不适合当这个教主的人吧。
　　白莲教的几个高手潜入皇宫后很快找到“三皇子”所住的宫殿，他们藏匿在暗中，而“三皇子”慕容清尘对此一无所知。
　　其实凌肆每次出现时总会让慕容清尘知道他来了。
　　而这些人断然不会让他听出一点风吹草动，慕容清尘还一个人发着脾气：
　　“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觉得事情麻烦，还是旁的什么？”
　　“他到底是会帮我吗……我真可笑，怎么会信了他，可他的确说可以让我选。”
　　“三皇子”一个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丝毫不知道危险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被白莲教的高手盯上，慕容清尘本已没有机会逃跑。
　　然而……
　　“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
　　慕容清尘这才感觉不对，转过身去，却看见一排的尸体整齐躺在地上。
　　而站在尸体面前的，是已经离去又重新回来了的凌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
　　慕容清尘被吓坏了，但跟着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这些人为何都穿着白莲教的衣服。”
　　他在白莲教待了太久，就算一时间没认出这些被派来的高手，也认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
　　他此时此刻并没有心思去想凌肆的实力到底如何强悍，竟然能瞬间秒杀这样好几个白莲教的高手，而是奇怪为什么白莲教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是为何……”
　　“或许是要杀你。”
　　“杀我？为什么！我……他们为什么……杀我？”慕容清尘吓地脸色苍白，“你不是说这里是安全的吗，武林的人没有人敢来皇宫闹事……可他们为什么来杀我。”
　　凌肆冷冷笑了笑，没说话。
　　这些人其实未必是来杀慕容清尘的，因为他们又不知道慕容清尘是谁……
　　他们的目标是三皇子。
　　可白莲教的人为何要和朝廷的人产生冲突？
　　其实江湖武林和朝廷已经百年没有任何交集和冲突……其中缘由凌肆也不知道。
　　好像是说皇宫其实背后也有修真界的庇护，所以武林中再厉害的高手也好再嚣张的门派也好，也都不敢和皇宫有冲突，可白莲教却要破坏这个平衡……是为何？
　　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发出提醒告诉他他触动了隐藏任务。
　　而这个任务的内容竟然是……
　　“成为帝王？掌控朝廷大……权……”
　　凌肆对此其实并不感兴趣。
　　现在的他已经是绝世高手，如果他想要，说不定真的可以将整个武林都攥紧到自己手里……
　　可他其实……并不想要这些。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对吗？”凌肆似乎忘了还有一个麻烦正在哭哭啼啼，慕容清尘一边害怕一边又有些怨念，“你为什么不肯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们的目的？你在隐瞒什么？”
　　凌肆有些烦了，才慢慢开口道：“我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并非有神通。”
　　凌肆有时候觉得自己在慕容清尘难道真的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是的确不知道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
　　而他之所以转而回来，其实只是因为不小心落下了一样东西。
　　“我只知道，你或许是不该继续留在皇宫。”而这一次，却是由不得慕容清尘自己去选。
　　不论白莲教的人目的是什么，凌肆总不能让他继续一个人在这，只怕真的被杀了都没人知道。
　　“你是说我可以跟你离开了？”
　　“对。”凌肆语气冰冷，“只是这_次甶不得你选择。”
　　“那……你之前说的算数吗，我还能见苏善吗？”
　　“先离开了再说吧。”
　　凌肆唯恐还会有麻烦，所以想先带着慕容清尘离开，只是这人一张嘴实在没停过，太聒噪了。
　　他听地有些厌烦，一掌将人打晕过去了。
　　凤凰说：“早该如此。”
　　“你似乎不太喜欢他。”凌肆问凤凰。
　　“不，是没喜欢过。哈哈哈……”某只凤凰洋洋得意，“他这人……虽然暂时没有犯什么大错，甚至还有点可怜，但怎么说……也不是什么让人欣赏的人。既没有实力，也不愿意努力，丝毫不上进却又满身的野心，
　　实力和野心不匹配，那不就是痴心妄想做大梦吗。也就是……抱住了你这条大腿。”
　　凌肆摇摇头不说话。
　　其实想法倒是和凤凰差不多。
　　也同情这人，也看不起这人……也……
　　嫉妒这人。
　　想到苏善最温柔的样子都给了他，想到苏善那么爱他，还一遍遍叫他“凌肆”这个名字，就更觉得……嫉妒和不甘心。
　　总觉得好像其实是自己的什么被别人抢走了。一一可他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些。
　　毕竟谁知道苏善到底为什么喜欢慕容清尘呢。
　　不过……
　　很快就知道了。
　　慕容清尘果然醒来便开始闹了。
　　说闹其实不贴切，他这人没有本事，其实也闹不出什么。
　　就是一直烦人，一直念叨，嘴巴没有一个停：
　　“我要住在这里吗？”
　　“不能住别的地方吗？”
　　“凌肆，你不是武林盟盟主吗……怎么会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还不如……以前那个屋子昵，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你是不是把我安置在这，自己去住别的地方？”
　　凌肆没说话，也没有理会慕容清尘。
　　慕容清尘便又幵始后怕，不敢说话。
　　可再过一会儿吧，这人又要闹了，如此反复几次，凌肆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凤凰说他：“你的耐心倒是……还挺好。”
　　“我正在修习，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原来凌肆给自己折了一道静音符，压根听不到。
　　“我教你的符是……这样拿来用的吗？”
　　“不然昵？”
　　“好像是哦。”凤凰无语，“亏我还听了半天。”
　　“你自己要去听，不委屈你。”
　　“我不也是觉得好玩吗。”
　　“好玩？”凌肆记得凤凰和自己一样，是瞧不上慕容清尘的。
　　甚至……
　　更早的时候凤凰就表现了对慕容清尘的不屑，因为一开始凌肆对慕容清尘抱有同情的时候，凤凰就很不屑和很不喜欢慕容清尘了，他一直管他叫冒牌货替身赝品这些。
　　不过……
　　大概也只是觉得好玩吧。
　　凤凰和他缔结契约后，便时刻呆在一起，而凌肆的脾性凤凰自然早就熟悉了，时间久了早就觉得无趣了吧
　　慕容清尘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个玩意。
　　“你知道吗，他刚才在半秒钟内换了好几张脸，一会儿满脸恳求，一会儿满脸怨恨，一会儿不甘心愤恨，一会儿可怜兮兮……虽也见过不少奇怪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像是他这样的人，挺有意思的。”
　　“那你便继续看吧。”凌肆冷笑。
　　他继续修习了好久。
　　他最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当他修习的时候，他突然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然后……他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个山洞的画面。
　　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
　　温初)几。
　　他一开始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或者……自己太想念温初沉了。——可他最近有很想念温初沉吗，似乎没有。
　　他心里清楚自己把更多的注意都放在了苏善的身上，又怎么可能在修习的时候去想温初沉，后来他发现，那一切不是幻象，而是的的确确的那个山洞的画面。
　　其实凤凰一直可以用灵力监控那个山洞的一切，这也是他说一旦那边发生什么他都能看见。可在这之前他并未告诉凌肆这些，直至现在……可能是修习到了一定程度，他和凤凰的一些感知开始共通，以前是凤凰能感知到他的，现在变成他能感知到凤凰的。
　　他尝试了几次，发现的确如此，而凤凰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忘记告诉自己这些。
　　只是凌肆自己也不太愿意再看见温初沉。
　　直至刚刚……
　　他忽然又特别地想念温初沉，所以用灵力监视了那边的画面。
　　而画面里，自然……一如既往。
　　温初沉如同尸体一样身处于那寒潭中。凌肆以为自己会愧疚又本能地不愿意再去面对那个人。如果一个人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他对自己之前在意和爱着的人，其实是很无情残酷的。
　　就像是那天他看到的那个出轨魔教妖女的大侠……有时候凌肆觉得自己和那个人一样人渣。一一当然，
　　事实上他和那人还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和温初沉从未在一起过。
　　他自己一厢情愿喜欢他。
　　他自己一厢情愿为他不顾一切死都不怕。
　　他自己一厢情愿非要想办法打破结界非要去救他。
　　他又……
　　自己一厢情愿以为自己出轨了做错了愧疚了不敢面对了。
　　同时
　　一厢情愿……不再一厢情愿。
　　——本是如此。
　　可刚才他认真凝视神潭里那张面孔的时候，心又开始痛了，失去的爱意好像回来了，且比从前更加浓郁。尤其是加入了愧疚之后，更为可怕和疯癫，已经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你怎么了，为何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凤凰本来专心在看慕容清尘的笑话，感觉到凌肆的不对，尝试着叫了他好几次，没想到凌肆全无反应，好不容易……
　　“没什么。”凌肆嘴上如此说着，脸色却十分痛苦。
　　他刚才……
　　总觉得自己好像就在那个山洞里。
　　温初沉在他眼前，太清楚了……然后他总想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可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靠近他。
　　“温初沉……”
　　“温初沉……我想……”
　　他想抱一抱他。
　　他想亲一亲他。
　　他对他的爱意还是如此疯狂。
　　他还是一厢情愿，还是单方面爱着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热烈。
　　虽然这一切仍旧那么可笑。
　　然后他差一点迷失在这一片混乱中，直至凤凰的声音一遍遍响起，他被唤醒了，可内心却一片空空洞。“扑……”他嘴里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肆摇摇头。
　　该是……心魔。
　　温初沉，他的铠甲，支撑他活下来的动力，他前世的不甘心，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他的一切。
　　如今成了心魔。
　　凌肆已经一团乱了，偏偏慕容清尘还要来烦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你之前说能让我成为高手……这事情你忘了吗？你怎么了？”
　　“闭嘴。”凌肆冷冷说着，一双眸子萃了毒一样，阴冷可怕的目光看地慕容清尘又是一怔，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安静多久。
　　凌肆看了慕容清尘一会儿，笑了。
　　他拿出两个药瓶。
　　“吃下去，然后……说出你想要易容成什么样子，我现在就帮你易容。”
　　“这是什么……”
　　“吃下之后你就会内力大增，十二个时辰内，你会是绝世高手。”
　　慕容清尘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但只是十二个时辰，易容也是一样。”凌肆的嘴角勾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往日一般笑着，可这笑容给人的感觉却很奇怪。
　　慕容清尘没时间想这些，其实他虽然一直烦人，却也就是在一旁吵吵，哪里还敢有更进一步，更不敢想凌肆会真的……
　　“真的？”
　　“不信？”凌肆把药品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自己选择吧。”
　　说完他便自己走进了房间。
　　慕容清尘看着那两瓶药犹豫了很久。
　　他最后还是吃下去了。
　　“啊……”
　　屋外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
　　“这点苦都受不了，真是半点比不上你。”凤凰暗暗地叹气，他之前问凌肆那是什么药，凌肆说是他炼制的能让人在短时间增长内力的药物，只是需要承受一些痛苦，但也并非很痛。
　　至少……不会比凌肆当初和凤凰缔结契约更疼。
　　可就是这慕容清尘也显然受不了。
　　“你若是提前告诉他要受这苦，只怕这他都受不了。”
　　毕竟凌肆曾经问过慕容清尘愿不愿意学习武功，结果直接被慕容清尘否决了，慕容清尘给他自己找的借口倒是多，其实就是不愿意自食其力，他现在越来越依赖凌肆，觉得仗着凌肆的那份愧疚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真是……不知道会怎么死。
　　凤凰想到凌肆刚才呕血的事情，“你先前也呕血了，怎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修炼时除了一些岔子，仅此而已。”
　　如此平静的语气，好像吐血也不算不了什么。
　　只过了_会儿，凌肆说了一句：“差不多了。”
　　继而转身出了房门，只看慕容清尘一脸痛苦坐在地上，但是此时的他应该不再感觉疼痛了。
　　他甚至还能中气十足地冲着凌肆怒吼：“你……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我听信你的话吃了那东西……
　　疼……”
　　“这么一点疼痛也受不了？”凌肆反问他，“你先站起来。”
　　“我疼成这样怎么站起来！”慕容清尘开始发火，“你若是要杀我，直接杀了算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我在你面前只怕和一只蚂蚁差不多……阿……也都是我命苦……”
　　这人便开始翻来复起哭啊喊啊，这一系列操作凌肆早就看习惯了。
　　凤凰说：
　　“他翻来覆去还会别的词吗？他不会真的觉得他的悲剧是别人造成的吧？还真的把锅全扣你头上了。”“不过他哭起来倒还是有点好看的。”
　　“虽然也就是你的低配版……不过，我毕竟没怎么看你哭过。”
　　仔细想想……凌肆有哭过吗？
　　实在想不起。好像每次能想到的，都是凌肆强装坚强的样子。
　　若是哭，那便是天崩地裂，天大的事情……不愿意也不舍得去想。
　　慕容清尘哭了好一会儿，凌肆冷冷道：“哭够了吗？够了的话……便按照我说的做。”
　　其实此时此刻慕容清尘已经感觉到了些许不同。
　　他刚才还感觉疼地不行，可如今却又觉得身体里面充满了力量。
　　“你未免给他易容地太好看了。”慕容清尘才离开没多久，凤凰问凌肆，“你就不怕苏善真的又一次喜欢他？”
　　慕容清尘确定凌肆说的是真的，便没有再闹了，后来凌肆又给他易了容，便放任他离开了。
　　他是用系统道具给慕容清尘易的容，所以慕容清尘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洗掉易容的。
　　他告诉慕容清尘他只有一天的机会，对方当然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最晚明天这个时辰，他便必须要回来。
　　凌肆看了看外边的天，“不如就听天由命吧。”
　　如是苏善真的又爱上慕容清尘，那便只能说明……他们的确真心相爱。他也刚好有了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理由。
　　可这一切说白了还不是自己折磨自己……
　　凌肆不再管慕容清尘的事情，他看看时辰，他今日还有别的计划。武林盟最近还在针对一些魔教进行肃清，魔教那边暂时没有联合的打算，这样一来凌肆的肃清计划自然更加方便。
　　在对魔教肃清的同时，他又让人对外放出风声。
　　一一传闻中藏着天下宝藏的宝库，也藏着让人死而复生的秘术。
　　一一无论那个人是尸骨无存还是如何，总有办法可以召回他魂魄的法子。听闻这些法子来自于魔界。至今无人知道真假……
　　但总会有人，妄图一试。
　　凌肆如此。
　　他知道苏善或许……也是如此吧。
　　其实，也未可知……


第六十二章 不是凌肆……便什么也不是……
　　凌肆感觉自己好像又在默默跟自己打赌。结果会如何他并不清楚，但内心却是平静的。
　　他好像十分确定……苏善爱的，定然不是那个“凌肆”一般。
　　而事实上……
　　“那是谁家的公子，好俊俏啊。”
　　“长得真好看啊，是什么神仙下凡吗。”
　　听着路人的赞叹，慕容清尘心里得意至极。既然凌肆要让他易容，他自然要将自己易容地比从前好看百倍才行。
　　其实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易容成凌肆那样。
　　他的真实面容和凌肆相比实在很拙劣，他就像是一块根本没有雕刻完成的玉，而凌肆是已经雕刻完成的，被鬼斧神工打造的惊世绝绝却不肯轻易露出本来面目。若是他摘下面具，单单是那张脸，也定然会在江湖掀起惊涛骇浪，可惜也不知道为何他从不肯。
　　慕容清尘常常幻想自己若是和凌肆长得一模一样……
　　可愔他不能易容成凌肆。
　　虽然最后易容结束，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艳不已，可每每拿自己的脸和凌肆的脸对比，就不免生出厌恶来。
　　为何还是比不过……
　　他如今易容成的样子，已经是他能想到他能见过最漂亮的脸。
　　是……那个原名是慕容清尘的人的脸。
　　一个音日闻名天下的美人，可愔很早就死了。那年他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他在青楼里被人当狗一样使唤，年岁虽小，每天却累死累活，一次从青楼逃出来，遇见了那个公子……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那样动人的美人，觉得他的美丽甚至超脱了性别。
　　只是那人实在很命苦，年纪轻轻便死了……死的那一年才十八岁。
　　至于他如何死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谁要他那时候才七岁。
　　慕容清尘。
　　似乎是他藏匿在心底的白月光，他崇拜他羡慕他，渴望成为他。
　　镜子里，他顶着的正是十八岁美艳绝伦的慕容清尘的脸。
　　凌肆同他说：“你需记得，你此时得到的绝世武功是有时效的。”
　　可慕容清尘没心思听那些。
　　他起初是高兴，好像自己终于成为了慕容清尘，而后是怨念……
　　果然还是不行。
　　比不上……
　　比不上凌肆……
　　他当然也不愿意被凌肆知道自己心里那些想法。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凌肆：“你觉得……我好看吗。”
　　凌肆当时只是笑笑：“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慕容清尘心想着，这不是我选的……
　　以前是想做慕容清尘，可现在想……
　　想做凌肆。
　　若是可以自由选择，谁不想做凌肆，拥有那样一张绝世的面容，还有那样好的武功，不用受什么苦，能当武林盟主……真是事事都让人羡慕。
　　不知道为何上天会如此不公平。
　　可面对凌肆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说，他只能笑着说：“我有信心，苏善还是会喜欢我。”
　　苏善一定会喜欢我……
　　可他其实并无信心。
　　第一天潜入白莲教，换了白莲教弟子的衣服，管事的弟子让他进去给苏善送午膳，他听话地去了。
　　他那么好看，苏善会喜欢他吗……
　　为何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果然，他被苏善无视了。
　　他突然想到，其实白莲教教内的美人一直很多，漂亮年轻的面孔从来不在少数，而他的脸不是最漂亮的……从来不是……
　　可那是以前，他现在顶着的慕容清尘的脸，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凌肆，却也是艳绝天下的美人，为什么苏善还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拙劣地把午膳打翻了，苏善有些恼怒，终于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地让他滚下去。
　　“教主……教主我不是有意的，教主……”他被苏善的样子吓到了，想不通苏善怎么会那么凶狠。
　　那个人在他面前一直都很温柔，所以他一时间没有料想会是那样的反差。
　　之后的一切糟糕透顶……
　　顶着这样一张脸，主动黏上来的人数不胜数，只让他觉得烦躁，一心找机会接近苏善，结果却是每次都被人无视……
　　慕容清尘发现，这一切和他想的根本不一样。
　　他根本想不到苏善会如此冷漠。
　　冷漠地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
　　只是他依旧是他，苏善难道半点感觉不到吗？他没有感觉他和从前的“凌肆”是很相似和熟悉的吗？
　　“凌肆？教主没有提起过这人，虽然这人……事关宝库钥匙，各大门派没有人不想捉到他，不过自教主继位之后，的确没有提起过这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慕容清尘语气厌烦地说道，“那教主如今有什么在乎的人吗。”
　　“不知道，我们不是教主身边的亲近侍从，怎么会知道呢。”那人一边回答问题，一边用一双眼睛盯着慕容清尘，好像能从他身上盯出一朵花，不是没感觉到慕容清尘的意图，“你不会……是想做教主夫人吧？”
　　“我不够资格吗？”慕容清尘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绝美的面容透着一股诱人的姿态。
　　“你……够了够了。”他被慕容清尘的脸迷地晕头转向，“应该不会有人不喜欢你吧。”
　　“我当然知道。”
　　可他心里其实觉得……或许苏善就……真的不会喜欢他。
　　是因为苏善对“凌肆”过于真心，所以眼里容不下别人吗。
　　那是不是只有自己告诉苏善，其实自己就是……
　　可他答应了凌肆绝不暴露身份。
　　慕容清尘咬着牙，“我一定要接近教主，你有什么办法。”
　　“你在问我？”对方对慕容清尘充满了企图，怎么会心甘情愿帮他想办法呢，更何况，“我哪里知道怎么办……教主一直独身一人，可能他从未有过喜欢的人。”
　　“他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慕容清尘差点就想脱口而出：他喜欢我啊……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你不怕苏善真的喜欢他？”
　　“嗯？”
　　“也是，没有那么快喜欢。应该……没有吧。”凤凰打着哈欠，“你心里其实是焦急的吧，就这么坐等着？”
　　凌肆叹了口气，暍了口酒。
　　下属急匆匆跑了进来，满脸的激动，“盟主，一切已经准本就绪，是现在就出发吗。”
　　“嗯。”凌肆淡淡应了一声。
　　“你不是对这些事情不在乎吗，怎么还挺来劲？”凤凰从不觉得凌肆是什么正义之神，所以凌肆现在如此积极地剿灭各种魔教羽翼，反而让他觉得怪奇怪的。
　　凌肆笑笑。那当然是因为……剿灭魔教正是系统给他派发的触发任务，剿灭的魔教数量越多，规模越大，他能得到的系统积分就越多。
　　也许……
　　如果他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可以用系统积分救活温初沉。
　　“凤凰，若是我不爱温初沉，也不爱苏善……我的人生是否毫无意义？”
　　“为何那么说？”
　　“我心里也有仇恨，可仇恨早就被冲淡了。只要我想，大概很快便能让合欢派覆灭，一切对我而言，并无任何让人激动和喜悦的感情。从前怀着对温初沉执念才一步步走到如今，而现在……”
　　“你不爱他了吗？”
　　爱，只是真的累了。自我折磨，已经够了。
　　对苏善，也是如此。
　　凌肆叹了口气，“或许等他苏醒那天，我会选择在一个远离世俗的地方住下。凤凰，你说我有修仙的资质吗。”
　　“你自然资质绝佳，不然怎么能短短时间修到现在这个境地。只是若真的想要修炼成神，你心中的心魔可是解除了。”
　　他的心魔……从前是温初沉，现在多了一个苏善。而他自己觉得，既然心累到不愿意再纠缠，应该也是另外一种放下了。
　　“应该是吧。”
　　或许从此以后，无心无欲的该是他……
　　纵然他现在每次通过灵力看到寒潭里的温初沉也还会难受……果然也还是疲惫不堪。
　　想想算了。
　　第二天慕容清尘从外边回来，“可以再给我昨日的……那个药吗。”
　　“哦？”凌肆笑了。
　　显然慕容清尘无疾而终了。
　　“你以为那样的神丹能有多少？”
　　“所以……机会就只有那么一次？只有那么一天？”慕容清尘想说不公平。
　　可假使凌肆再给他机会，难道就能成功？
　　他昨晚悄悄潜入了苏善房间，可结果不是……
　　“你昨天做了什么。”凌肆问他。
　　慕容清尘当然不愿意说自己做的那些丑事，一双眼睛心虚地眨了眨，“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够……你帮帮我，算是我求你。”
　　“你求我也没有用，机会给过了。”凌肆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清尘，“你可以另想办法。”
　　“我……”可他有什么办法。
　　其实他昨晚不只是爬上了苏善的床……他还捉着苏善的袖子，没忍住告诉他他就是“凌肆”了。
　　可结果呢……
　　苏善竟是一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样子。
　　在苏善心里，凌肆已经死了。而眼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凌肆……
　　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还是这种深更半夜爬到他房间的人。
　　他当然不可能相信这样一个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可疑的人会是已经死了的凌肆。
　　“所以……就这样了吗……”慕容清尘是多么地不甘心，但是紧接着，他就感觉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好疼……为什么……”
　　“一会儿就好了。”凌肆依旧只是冷冰冰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不过是药效彻底退散的信号罢了。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看着慕容清尘痛苦扭曲的样子，虽然并无半点其他想法，可看在慕容清尘眼里，他觉得凌肆是如此高高在上，又一直用极其高傲的姿态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蛆虫一般。
　　过了一会儿，慕容清尘终于不再疼了，却已是累地虚脱。
　　他躺在地上，瞬间意识到，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他有什么资格和凌肆抗衡呢。
　　“不想死便乖乖地呆着。”凌肆丢下这句话自己离开了。
　　他之后连着又剿灭了十多个门派，魔教的嚣张气焰一时间被他狠狠打压了一番。
　　只是合欢派和白莲教这两个门派此时表现出来的安静却总给人感觉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难道武林盟真的能拯救正道吗？”
　　“合欢派和白莲教还没动静呢……谁知道呢。”
　　“之前江湖武林不都是在争夺一个叫凌肆的人吗，怎么又不争了？”
　　“为何要争那个人？”
　　“听说前朝留存一个宝库，里面什么宝贝都有，金银财宝各种武功秘籍……而宝库的钥匙就在那个叫凌肆的人身上，听说凌家被灭门就是因为整个。”
　　“若是被魔教的人找到那个凌肆，那真是天下大乱。”
　　“现在也一样天下大乱……我是不觉得武林盟有什么看头。”
　　“你竟然敢说武林盟的坏话……”
　　“就是，竟然看低武林盟，武林盟这些天剿灭了多少魔教，做了多少为民除害的好事！”
　　不知不觉，武林盟在江湖中竟也颇有威望。
　　白莲教。
　　苏善的眸光阴沉又可怕，“合欢派的人？”
　　“教主……现在武林盟的声势很浩大，很多教派都被他们剿灭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小门小派可以和我白莲教一比？”苏善冷笑。
　　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凌肆戴着半张面具的脸。一时间又恨又痛，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段，狠狠报复他。
　　可……
　　又不知道为什么，当那张脸浮现的时候，他心里另外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了。
　　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那人隐隐有些熟悉，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后来经历一系列事情，包括“凌肆”的死……于是他的心就更乱了，脑袋没有一天不疼，心口没有一天不痛，喜怒无常的日子越来越多。神
　　功修炼偏偏又总是差了最后一步。
　　按理说……他已经做到了那一步，神功也该练成。
　　苏善交他的武功秘籍，原来最后一重写的是，想要修炼神功最后一层，便需亲手杀死自己一生最在意的人。这个人可能是你的亲人，爱人，好友……总归，只有一个。
　　而那个人，自然是“凌肆”了。
　　杀死“凌肆”不是苏善想要的，可在凌肆的设计下，他又的确做到了。
　　最在意最爱的人既已经死了，为何神功却没有修炼到顶峰？
　　“教主……合欢派派来的人……属下去打发走吗。”
　　下属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善却在心里盘算着，倘若他单独和凌肆对上，这一次的胜算又有多少？
　　上一次见面，他输了彻底，这一次……
　　为何偏偏神功还没有练成。
　　他许久没有说话，浑身那种冰冷可怕的寒气越发明显。九层高台上，他一身黑色的长袍，俊美的面容冰冷的一丝表情都没有，俨然已是人人都惧怕的存在。
　　有人说白莲教的新教主苏善其实大概已经疯了，但凡能修到教主这个位置的，多半都是有些病在身上，早晚有一天他们白莲教要被他毁了。
　　可谁知道武林盟突然杀了出来，只怕现在是步需等到苏善毁了白莲教，白莲教就要死在武林盟手里了。
　　武林盟最近颇有威望，很多小门派跑来投靠合欢派和白莲教，可这两个门派那里是顾及别人死活的主，他们是压根不会在意其他门派死活的。
　　要不是现在合欢派和白莲教的存亡都已经受到威胁，怎么会有合欢派有人主动来找这一事情。
　　可谁能想到白莲教教主竟然毫无合作的意思……
　　白莲教的教众心里想着是否该要自谋生路才是，可他们又哪里有那个胆子。
　　苏善冷笑：“教中所有人都在期盼和合欢派联手？”
　　“教主……”
　　“回答我。”
　　“曰”
　　疋。
　　苏善轻轻皱着眉头，“那就让合欢派的人来见我吧。”
　　合欢派派来的正是副教主云九九。
　　这个名字，苏善自然不是现在才听到。细细说来，在凌家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面。只不过云九九或许至今都不知道……
　　那时候啊……
　　他还是凌肆身边的一个“丑媳妇”呢。
　　苏善想到从前的事情，只觉得心口更疼了。
　　从前他是温初沉，无心无情也过地很好。
　　如今他是苏善，饱受情爱之苦，可他不记得他是谁了。
　　云九九自进入白莲教的大殿就感觉苏善的眼神带着敌意。其实合欢派和白莲教本就也不是朋友。
　　两人交谈了一番，这期间苏善一直没说话。云九九心想着，这人果然麻烦。
　　可现如今的形式，难道白莲教还以为可以独善其身吗？
　　“你未和那个武林盟盟主交过手，不知道他的厉害。他活着便是个麻烦，唯独铲除他，才能铲除一切麻烦。其实整个武林盟能建立起来，也全是他……他便是核心，他若是美了，武林盟不成气候！”
　　武林盟起初只靠凌肆一人，但随着凌肆将武林盟的威望一点点扩大，也的确有很多高手重燃信心，相继加入了武林盟。其实即便武林盟没了凌肆，只怕也不会像是从前那么好摧毁，可的确……只要没了凌肆，武林盟总会慢慢瓦解。
　　“若是我们两派联手，天下早就是我们的。那群正道假模假样，根本不配霸占武林……”云九九谈了许多高谈阔论，觉得同为魔道之人，苏善和自己总会有相同的理念。
　　谁知道苏善这人对这些事情竟好似浑然不在乎一般，跟他说什么正道如何魔道如何，他根本就像是木头一样。
　　他似乎……也并不太在乎白莲教的存亡。
　　云九九觉得这人更棘手了。若是白莲教前教主，说不定还好谈一些。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在苏善身上打量了许久，心里暗暗想着苏善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打败的前教主。
　　同时又忍不住想，难道白莲教是因为凌肆一事……心中有怨。
　　云九九哪里知道“凌肆”后来的那些事情。
　　“当初合欢派绑架了我教弟子，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合欢派也会有主动来求合作的时候。”
　　“您说的弟子是谁？”云九九心想着，总不会是说的凌肆吧。
　　后者只是笑笑。
　　显然……还真的是。
　　云九九在这件事上无法辩解，但也知道自己必须将凌肆的事情立刻撇清才是。
　　毕竟……凌肆这人，的的确确早就不在他们合欢派，只是这些话，苏善当真会相信？
　　“凌肆这人不在我教中，你若是要我交人，我是真的没有法子。今日前来寻求合作一事，也是想着强强联手，不要让武林盟那般人占据优势……可若是白莲教不肯。”
　　“本座也没说不肯吧。”苏善笑笑，“但是……本座看门建设直说吧，关于宝库的事情，贵派知道多少。”
　　云九九愣了一下。
　　“当初凌肆一直身处白莲教，难道教主就没能从他手里得到宝库的钥匙？”
　　“若是得到了，何至于有后来的事情？”
　　苏善要的其实不是宝库的那些宝物，他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传闻中可以召唤已死之人灵魂的秘术是不是真的。
　　一一管他是不是从魔界传来，他并不在乎这些。
　　若有反噬，他也一样无怨无悔。
　　他唯独……
　　想要那人活过来。
　　他亏欠那人太多，太多……
　　只是云九九说他并没有宝库的钥匙，“钥匙一直都传在凌肆身上，除此以外，谁会知道钥匙……除非找到凌肆。我会派人四处搜罗，抢在武林盟之前找到人！”
　　他相信若是白莲教和合欢派联手，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小小的凌肆。一一哪怕，其实他知道凌肆应该是被那个戴着班长面具的人，也就是武林盟的盟主掳走。
　　“他已经死了。”
　　苏善却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
　　“云九九，你隐瞒了多少事情，你心里清楚。”苏善冷笑，“武林盟盟主无名将他从你手里救走了，可你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我，你刻意隐瞒，想留一个后手，可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如果合欢派不知道其他得到钥匙的办法，那么……注定没有办法得到宝库里的东西。”


第六十三章 温初沉醒了……
　　“听说合欢派和白莲教在合谋，你不担心？”
　　凌肆摇了摇头，可真要说完全不在意也是假的。他用水洗干净手上的血渍，凤凰又问他，“不派一个人去打探一下消息吗？”
　　凌肆继续姿态从容地洗着手，他刚刚带着武林盟灭了一个魔教，近来的事情使得江湖武林那些魔教一听到他的名字便觉闻风丧胆，很多魔教都开始规避风头躲藏地很深，结果就是害的他此次剿灭行动多费了不少功夫。
　　凤凰看凌肆不在意，心里奇怪，“怎么光盯着那些小门小派，最要紧的还白莲教和合欢派啊，你对白莲教下不去手……还是因为……苏善？”
　　听到苏善两个字，凌肆只觉得心底咯噔一声。
　　却也是预料之中，他早就猜测自己即便心里乏了累了，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下……
　　半晌才慢慢说道：“那便我自己亲自去吧。”
　　他刚巧洗完手，擦拭干净，便干脆利索地启程。
　　倒是把凤凰弄地满头雾水，“怎么又说出去便出去了？”
　　凌肆没理会他，脚步飞快。
　　路经慕容清尘的房间，远远听到里面传来某人的吵闹声：“我要见你们盟主！让你们盟主来见我！让凌肆来见我！”
　　“他还在不甘心啊，还放心不下那个苏善……也是奇怪，一个个被那个苏善下了什么……”凤凰说到这不敢说了。
　　“凌肆为什么不再给我机会，为什么不见我！”慕容清尘咆哮的声音越发响亮了。
　　凌肆嫌这人烦，专门找了个人看着他，可慕容清尘显然还是该闹腾就闹腾，丝毫不怕他派去的人。听着这些闹腾的声音，凌肆也只是摇摇头。
　　“真把他放出去，他能活多久，说真的……这人越发贪心了。”凌肆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便想要一万次机会，他从未想过，本来他连一次机会都没有。
　　可凤凰有时候也觉得，凌肆……虽然看似帮了慕容清尘，却又好像是故意将这巨大的诱惑扔到了慕容清尘的面前。
　　可这巨大的诱惑背后，藏着的……注定只是无果。
　　可……凌肆会做这种事情吗？凤凰觉得凌肆应该是不会的。
　　白莲教。
　　这个对方对凌肆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
　　只不过他尚未怎么去过教主的宫殿，到达白莲教之后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
　　尤其他到之后，又先去重游了一遍苏善以前住的地方，还有当初温初沉被关的那个监牢。所以他到苏善现在住的宫殿的确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他似乎是在修炼。”凤凰察觉到苏善身上有一股波动地很厉害的灵气，“他修的什么武功，感觉他快要突破凡人境界了。”
　　凌肆轻轻皱着眉头，想要一看究竟。
　　苏善修炼过于投入，似乎全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只是不过一会儿，苏善便已经大汗淋漓，样子看上去也十分痛苦。
　　这个过程维系了有段时间。
　　凤凰说：“若是他有仇敌，该趁这个这个时候杀了他才是。”
　　凌肆没说话，只是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冰冷可怕。
　　“我倒也……没有旁的什么意思。”
　　可就在这时候，原本十分痛苦的苏善，似乎已经脱离了痛苦，他的表情看上去平静极了……只是……
　　“山洞那边，好像……出问题了。”凤凰突然大叫一声。
　　不用凤凰说凌肆其实也已经感知到了。
　　那个关着温初沉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入了一股奇怪的灵力波动。而此时此刻，无论是凤凰还是凌肆都无法使用灵力看到山洞里的场景。
　　这让凌肆怎么不担心，他一颗心跳地很快，只是一瞬间，便突然要从胸口破出一般。
　　“山洞那边定然是出事了，但若是现在离幵，若是真的有人偷袭苏善……他可能会走火入魔。”凤凰看出凌肆此时有多焦急，但还是点出了现在的问题。
　　他现在……必须要在温初沉和苏善之间做一个选择。
　　山洞那边出现奇怪的灵力波动，在寒潭中沉睡的温初沉可能遭遇了危险，也可能是其他。
　　当然，也或许其实什么都没有。
　　而苏善的情况一样，正在修习的苏善如果被人打算，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甚至丢掉性命，但也有可能并不会。
　　苏善和温初沉在同一时间遇到了危险，但凌肆只有一个人，他不能同时顾全两边。在这个时候，他本能做出的决定，才能证明他心里到底更在乎谁……
　　而毫无疑问的是……
　　当凌肆稍稍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往了那个温初沉沉睡的山洞。
　　他很确定自己真的很在乎苏善，以至于他一度觉得自己对温初沉的全部感情其实已经转移到了苏善的身上。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一切有了答案。
　　要重回那个山洞，就需先从白莲教的山崖上跳下去。
　　百丈高的山崖，站在上面如何不心生惧怕，已经天黑，四面一片漆黑。
　　他此生不能不顾的温初沉。
　　他此生说过想要放弃说过无数次却还是无法放弃的温初沉。
　　他此生尝试移情别人却始终无法移情的温初沉。
　　他的不甘心，他的执念，他的一切……
　　凌肆总是因为他而疯狂不受控制，这样的人，放弃……下辈子也不可能。
　　果然还是……
　　果然还是此生都不能没有温初沉。
　　来生也都不能没有温初沉……
　　他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山洞的寒潭中……
　　温初沉慢慢地睁幵了眼睛。
　　身体太久没有动，四肢变得僵硬无比。也许是习惯了寒潭的冰冷，起初也并未觉得冷……
　　绝美的面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所有一切……好像早就天翻地覆。
　　修到神功最后一重的时候，苏善始终差了最后一步，几次尝试结果还是一样的。
　　失败。
　　不断失败。
　　可阴差阳错，他竟然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可是……
　　他到底是苏善还是温初沉呢。
　　他至今仍旧为一件事遗憾，那就是哪怕到了最后，自己都没能以温初沉的身份出现在“凌肆”的面前。在那之前凌肆就死了，还是被他亲手杀死。
　　那之后他差点疯了。可最后他竟然熬过了那最艰难痛苦的时光，还重回白莲教，以苏善的身份继承了白莲教教主的位置。
　　可这并不代表他心中就没有痛。
　　反倒是如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重新做回了温初沉，心痛的感觉好像不复存在，这具身体似乎本就比正常人缺少一些感情。
　　他的内心比之他是苏善的时候平静太多太多……
　　原来，温初沉的冷清冷血，是这具身体本身就比一般人……更无情吗？
　　同样是他，同样心怀愧疚和愤恨，当他是苏善，他会痛苦万分，甚至差点把自己逼疯。可当他是温初沉，仍旧会有愤恨，仍旧会有愧疚不甘心，一切却……平静太多。
　　温初沉，原来不是一切太晚了。而是一切本就不该……
　　原来你活到这个年岁，才知道自己的感情从来不完整。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音。
　　苏善身为现在的白莲教教主，自然是每天都同人打交道，自己教中的弟子需要时时刻刻对他三百九叩，而近日来合欢派的云九九时常来找他，这便是另外一种交道，他同不同的人打不同的交道。
　　可对温初沉而言，他是几乎不和人交集的。
　　脚步声对他而言更加陌生。身体被困在这寒潭之中如此之久，身心具是麻木的，以至于……对外人的出现也极为平静和不在意。
　　直至突然听到一声焦急万分的吼叫声。
　　“温……温初沉……”
　　山洞里一片漆黑。
　　温初沉身处于寒潭中，其实从未看过四周一眼。
　　而凌肆进入山洞之前尚且还能看到一丝光明，是进入山洞后才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能不断叫着温初沉的名字，还是凤凰提醒他，“你身上不是带着火折子吗？且前方发生了什么尚不清楚，怎么还打草惊蛇了。”
　　凌肆哪里管什么打草惊蛇不打草惊蛇的。
　　他只希望若是里面真的有事……那人能回答自己一句。
　　当然……不可能。
　　凌肆拿出火折子，四周终于亮了。
　　寒潭中，那个人正看着他。
　　他顶着那张绝美的面容，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看他的神情随后才有些惊讶，他似乎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却又闭上了。
　　凌肆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凤凰，我看错了吗。”
　　“凤凰，我是不是做梦了。”
　　“凤凰，我产生幻觉了吗。”
　　心脏时而像是停止了跳动，时而又像是再次要从心口跳出。
　　“他是睁着眼睛的，在看我。”
　　“他刚才张嘴了，想和我说话。”
　　“他在我面前，活生生的，虽然毫无表情，冷冰冰的，一如从前……”
　　可他的确是活的。
　　他的确看着他。
　　也的确……本要同他说话。
　　他．．．．．．
　　一切恍然如梦。
　　凌肆太过惊讶和欢喜一时间不敢承认。
　　凤凰只能一遍遍回答：“是，他睁着眼睛，在看着你，还准备和你说话……也……活着。”
　　本来沉睡的男人，不知道为何醒过来了。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凌肆一定不介意这些……
　　他只知道，这个人是活着的，他的温初沉，活着……
　　“你是何人，出去。”可是温初沉真正开口，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陌生。
　　凌肆才想起，他脸上戴着面具。
　　温初沉没认出他也是自然的……
　　他手举着火折子，一步步朝着寒潭而去。
　　一点点地靠近，每一步都很缓慢。
　　温初沉已认出了凌肆。
　　却不是认出他是凌肆，而是惊讶武林盟盟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对眼前这个戴着半张面具的武林盟盟主并无一丝好感，甚至……其实是有恨的。
　　只是苏善的恨到了温初沉这里，便也没有那么浓厚了。不然他此时此刻可能会当场发作。
　　但他打心底还是厌恶其他人的靠近和触碰。
　　他缓缓张嘴，可“滚”字还未说出来，眼前的人忽然摘掉了面具。
　　“温初沉……是我……”
　　“凌府初遇，是我救了你。”
　　“后来你嫁的，也是我。”
　　“洞房花烛那个晚上，你还记得吗……”
　　“在白莲教……在那个……牢狱里发生的一切，你可还记得。”
　　“当时……我还是个傻子。”
　　“我那时候总是叫你娘子……”
　　“娘子……你看看我……”
　　凌肆一步步朝着温初沉靠近。
　　若当日他没有为了系统任务又回去凌家，就不会找不到温初沉，也不会再次遇见时温初沉就成了那
　　他踏入寒潭中，那股冰冷刺骨一般。
　　这并非他第一次踏入，而这一次，他一如既往一往无前。
　　其心不悔，其心无悔。
　　至始至终，爱的……
　　原来还是只有他一人。
　　“温初沉，我是……凌肆……”
　　不知道为何，寒潭中的温初沉依旧一言不发，却已经整个呆住了。
　　凌肆在寒潭中一步步往前，蚀骨的冰冷中，他手里的火折子早就摇摇欲坠。
　　凤凰提醒他，“小心一点，火都要灭了。”
　　不过凌肆或许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眼前他心里，自然……只有那一个人。
　　那个人是温初沉，千帆过境，只是温初沉。
　　温初沉的眼底本是带着敌意的，他绝美的面容上始终没有表情，但他之前看凌肆的眼神除了充满敌意其实还带着某种恨意，虽然那一切都很淡很淡。大概是因为温初沉这个人本来就总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但此时此刻，一切变了。
　　温初沉眼神告诉他，只是一瞬间，便天翻地覆……
　　因为……
　　他记得凌肆。
　　而这，已经是凌肆最开心的事情。一一至少，他能名正言顺地上去拥抱他。
　　像是此时此刻，忍着刺骨的寒意，他继续一步步靠近温初沉，最终……紧紧抱住他。
　　上一次他也是如此，紧紧拥抱，如同他马上就要从身边失去，只是那一次……他怀中抱着的仿佛只是一具尸体，而现在不一样，虽然温初沉的身体还是冰冷的，可他是鲜活的。
　　凌肆特意贴近他去听他的心跳。
　　他又一次觉得很想哭，是激动喜悦，也带着莫名的委屈。
　　一一温初沉，你知道吗，我等待了太久太久，我为你做了太多事情，尽管我从未想过要以此要挟你。可我能不能抱怨一下，能不能在你面前邀个功呢？
　　一一温初沉，你又可曾知道，我原想喜欢另外一个其他人的，那人一样给过我我喜欢你时才有的感情，我几乎以为自己成功的移情别恋了。可那段恋情，同样只是苦涩的单恋，同样只是一个人承受伤害……且，
　　最终还以失败告终。
　　一一温初沉，我心里那些可悲可笑的小小的事情，若同你说了，你会是什么表情？你在意我吗，你对我有过一点心动吗？即便不奢望这些……只是想想，我还是会心痛。
　　可最终凌肆什么也没说，就只是这样紧紧抱着眼前的人。
　　总觉得下一秒这个人就会忽然消失，一切又会变成幻觉……
　　他强迫自己立刻冷静下来，捉着温初沉的手，“走……离幵这……”他要离开带着他离开这，可……
　　可当他捉着他的手想将他拉出这个寒潭，却亲眼目睹眼前的人突然地闭上了眼睛。
　　继而，他的身体整个往下倒去……
　　“温初沉……”
　　凌肆睁大双眼，不敢相信……
　　“温初沉，你……你怎么了。”
　　凌肆再次手足无措，一次次叫着温初沉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温初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莫名地沉睡，莫名地醒来，却又莫名地沉睡过去……
　　凤凰说：“他身体里可能有某种封印，我想……一定是封印的力量又变强大了，所以他又恢复了那时候的状况。至少可以确定……他是活着的。”
　　凌肆发出一声苦笑。
　　是啊……至少是活着的。
　　只不过……现在这样，真的算是活着吗？
　　简直是不死不活……
　　凌肆从万分激动到现在……再度心灰意冷，前前后后又才过去多久时间。他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人，一时间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仿佛被命运狠狠戏耍了一番。
　　后来他也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时间。
　　“武林盟盟主到底去哪里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盟主武功盖世，谁能伤害地了他？”
　　“可是盟主此前虽然也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也不至于象是这样一连失踪好几天吧……”
　　凌肆失踪了好几天，武林盟的人便陷入了惶恐之中。
　　之前一直吵闹的慕容清尘这回总算闭嘴了。
　　幵始在心里害怕凌肆不会回来。
　　虽然武林盟的人现在对他很客气很好，和皇宫里那些伺候他的下人都是没什么区别，可说到底这都是有原因的。
　　这些人不过是看在凌肆的面子上，这一点慕容清尘又如何会不知道呢……
　　他没有武功在身，一旦没有了凌肆的庇护，他就什么也不是。如此一来慕容清尘哪里还敢作威作福，只能在心里盼望凌肆早点回来。
　　“盟主若是再不回来，都不知道武林盟会变成什么样……”
　　“听说皇宫那边出事了……”
　　“皇宫那边怎么了？我只知道……白莲教那个苏善现在到处在找我们盟主……”
　　“白莲教果然坐不住了。”
　　“问题是不知道盟主到底去哪里了……”
　　“白莲教那边估计也是想对我们盟主下死手，若是盟主还在……只怕不可避免一战。”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是盟主心里惧怕故意躲避一样。”
　　“就是，要论及实力，到底是我们武林盟盟主强悍还是那个邪魔歪道的白莲教强悍可不一定说得清！”
　　“可盟主到底去哪里了……若是被合欢派和白莲教的人知道盟主不见了，只怕我们武林盟危险了。”
　　慕容清尘听到武林盟的人谈论这些，不由地更加操心。
　　可就是这样时间又一连着过了好几日。
　　因为凌肆不在，慕容清尘总觉得武林盟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
　　直至这天，他听人说凌肆回来了……
　　“盟主回来了，怎么不见人？”慕容清尘以为凌肆既然回来了，应该能见到人，可为什么见不到人，难道他其实并没有回来。
　　负责照顾他的人说，“慕容公子有所不知，白莲教教主苏善早先就对外宣布要和我们武林盟盟主一战，但是你也知道……盟主离开了好几天，白莲教教主苏善终于坐不住了。恰好盟主回来了……所以盟主便去应战。”
　　“白莲教……之前不是没有什么行动吗？”慕容清尘对江湖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为何突然宣布要决斗？”
　　“白莲教自然一直将我们武林盟视作眼中钉……听说好像是那个苏善练了什么神功，可能他神功练成，自信可以战胜我们盟主……”
　　“没有其他原因？”慕容清尘看着那人：“就只是这些？”
　　“不然呢？”
　　慕容清尘的目光闪烁半天，才慢慢说道：“江湖武林所有人，不都想找一个叫凌肆的人吗。”
　　“慕容公子你也知道？”
　　“自然……所以，白莲教教主苏善会不会是为了这个。”
　　“啊？可是这和我们武林盟有什么关系？白莲教教主苏善要找的人，也不在我们武林盟啊！正邪不两立，白莲教和我们正道早晚有一战罢了。”
　　慕容清尘死死咬着牙：“你……不知道。”
　　他不相信苏善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才非要和凌肆一战。
　　别人不清楚……可他是当事人。
　　苏善是爱他的……
　　他一定是为了自己才……
　　只是他现在顶着这样的脸，就算出现在苏善面前，苏善也不会相信他是“凌肆”啊。而且，他若是凌肆……便又要变成江湖武林争抢的工具。
　　“慕容公子，你是担心盟主？说实话……你同我们盟主是什么关系啊？


第六十四章 追妻……
　　凌肆没想到会那么快和苏善再见面，还是对方主动送上门的情况。只可惜……苏善是来找他决斗的。
　　凤凰问他，“不然昵？”
　　不是来决斗是来做什么的？来谈情的？
　　凌肆并不愿意和苏善纠缠，“我没有时间。”
　　“若是我一定要呢。”
　　“阿。”凌肆发出一声嗤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运气如此不巧，一离开山洞就被苏善捉个正着。他不愿意和苏善纠缠，便一路逃走，谁知道苏善就死死地追在他身后。
　　“决斗是吗，行。”凌肆无奈地接受了决斗的挑战，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不行。”
　　“你一直追着我，不就是要一个结果吗，我接受了，你还想怎么样。”
　　“今日便决斗。”
　　凌肆发现这人实在难缠，他现在无心和任何人动手，若非被磨地实在没有耐心也不会答应下来。
　　凤凰却说：“可他若是真的要决斗，追着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下死手，我倒是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你说。”
　　凌肆反应冷淡，心想着，能有什么话可说呢。
　　除非是……找他为那个人报仇。
　　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
　　“你知道江湖武林传说的那个宝库吗。”凌肆看向苏善，“宝库中藏着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
　　苏善没说话。
　　“凌肆已经死了，你知道宝库在哪里吗，不如我们联手。”
　　苏善依旧没说话。
　　“你一定要决斗是吗。”凌肆猜想这场决斗大概是真的没法推脱了，“好，今日就决斗，只是不是现在，两个时辰后，如何。”
　　苏善依旧没说话。
　　凌肆无语地笑了。
　　先是运气不好地遇见这人，然后是被追了一路非要同他决斗。
　　可答应之后，这人又咄咄逼人。
　　“好，既然你要斗，那便斗吧。”凌肆心中全无和人决斗的心思，可这并不代表他害怕同人决斗。
　　谁知道这时候苏善又说，“两个时辰后。”
　　说完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我更加确定他应该不是要和你决斗，而是有话和你说。”
　　“我同他并无什么好说的。”凌肆消失有些时间，他想先回武林盟吩咐一些事情，处理好这些，他便会遵循约定去和苏善决斗。
　　他完全不觉得事情是凤凰说的那样，因为……
　　一一该是无话可说的。
　　苏善同他没什么可说。
　　他同苏善也是一样。
　　苏善永远不会是温初沉，而他心里有了选择，不愿意再犹豫不觉。因此……他早就决定好了，和苏善断个干净。
　　既然要决斗，那便好好斗一斗，你死我活，只留下一个便是。
　　凌肆回武林盟一趟，交代了事情，同苏善决斗的事情也传开了，一时间闹地沸沸扬扬。
　　武林盟中他那些衷心的下属说不同意他去决斗，“盟主，若是您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武林盟怎么办？不是不相信您……只是听说白莲教那魔头练了什么神功，他此次必定有十足把握。”
　　“无妨。”凌肆却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不只是淡定，他的眼睛里是没有光的，无人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他整个人死气沉沉，好像……
　　好像这个人其实连生存的意志都早就丢失了。
　　胜了也好，输了也好，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他都不在乎了。
　　“你们觉得盟主能战胜那魔头吗？”
　　“这……怎么好说。”
　　“盟主这几日到底遭遇了什么。”
　　“盟主怎么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议论声越来越多，时间却越来越紧迫。
　　凤凰倒是不觉得凌肆会输，只是有些在意凌肆的心情。
　　自和温初沉见过面开始，凌肆便一直这般死气沉沉，他先是把自己闷在那个山洞，好几天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幸亏他早就过了辟谷，不吃东西也可以活下去，如若他还是凡人，只怕早就只剩下骷髅骨了。
　　他本以为凌肆走出山洞便是想通了，没想到那之后凌肆更加郁郁寡欢了。
　　“凤凰。”
　　“嗯？”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搜一个人的魂。”
　　“搜魂！”搜魂在凡人界是一种秘术，有些魔教是会用这种秘术的，简单说来搜魂可以直接从一个人灵魂中搜捕一些记忆和自己想要的信息。使用这种手段，无非是要从什么人嘴里得出自己想要而对方绝对不愿意说出的东西，“你是想要……宝库的位置。”
　　“对。”凌肆语气冷淡。
　　“可是……被搜魂的人会……”轻者神志不清，重则灵魂受到损坏。
　　凤凰不相信凌肆会对苏善下这等重手。
　　“端看他自己是不是识相。”凌肆语气冷淡，“告诉我，怎么才能搜魂。”
　　“这……”凤凰支支吾吾，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还是压根不知道。
　　凌肆说：“无妨，我先擒住苏善再说吧。”
　　对这场决斗，凌肆显然有必胜的决心。
　　两个时辰后，他再度和苏善碰面。
　　“苏善，我早知道我们终会有一战。”凌肆的语气是如此冰冷。
　　苏善没有说话。
　　凌肆说：“你可以先出招。”
　　他让苏善先出招，也不过是瞧不上对方罢了。
　　苏善在这时候开口了，“我认输。”
　　认输！
　　凌肆被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
　　“你到底几个意思？”追着他非要决斗，如今却又认输？凌肆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告辞。”
　　“慢着，我有话问你。”苏善叫住了凌肆。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若是关于宝库的事情，我倒还愿意和你谈一谈。”可苏善会和他昙鸾这些吗？这个人显然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和他联手。
　　搜魂这种手段的确还是太过于残忍，何况凌肆也并没有学习如何搜魂。
　　“苏善，你想要救凌肆，而我一样有想要的东西……不如联手。你觉得如何？宝库其他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也算弥补你了……”
　　可他肯定不会答应吧。
　　苏善必定觉得是他杀了“凌肆”，如此一来，不管凌肆提出什么好处，对方都不可能答应的。
　　可……
　　到底为什么……
　　既然想要杀他，就该干脆一点。
　　若是恨他，也该干脆一点。
　　他知道苏善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因为这个人从未对他心慈手软过。可仔细想想，从他在白莲教势力范围内被苏善发现，再到苏善一路追着他……这期间，他似乎从未在苏善身上感觉到半点杀意。
　　该是恨他的，该是想要杀他的。
　　到底又为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平静。
　　其实凌肆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真看过苏善一眼，他因为温初沉的事情一颗心早就被填满了，又怎么会愿意再去想别的事情。一一更何况还是苏善的事情。
　　可若是他此时此刻抬起头认真看看苏善，他便会发现……
　　那个人的眼神里的的确确从未有过恨。
　　不只没有恨……
　　那应该是爱才对。
　　苏善对凌肆，一直都没有过爱，可此时此刻，他看他的眼神，却是那种极度深情可怕，又极度温柔的眼神。
　　凤凰早就发现了，所以他才会对凌肆说他觉得他没有在苏善身上感觉到杀意。
　　可他也不觉得苏善会突然就爱上凌肆……这压根不符合逻辑。
　　所以……
　　为何会用那样深情又温柔的眼神……看一个人……
　　从温初沉再度陷入昏睡开始，白莲教教主大殿的苏善便重新苏醒了。
　　他倒在地上，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仿佛都没有了。
　　“凌肆……”
　　“凌肆……怎么会……”
　　他嘴里不断重复着凌肆的名字，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凌肆，那个在凌家误打误撞救了他的那个傻子。
　　那个和他一夜洞房，被他吃干净的那个傻子。
　　那个总是叫他娘子的那个傻子。
　　也是后来为他不顾一切，为他差点送死的傻子。
　　原来……
　　认错了……
　　一直都认错了……
　　原来苏善不是温初沉。
　　“凌肆”也不是凌肆。
　　—直以来，是他认错了人，错付了温柔。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可偏偏……
　　他差点还恨错了人。
　　可他不懂，那另外_个“凌肆”呢……
　　苏善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一个可能。
　　当时他逃离后再回来，所有人都说凌肆已经死了。那个时候或许凌肆真的“死”了，而陆寒华送上的“凌肆”根本就是个假货。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那个“凌肆”也是个傻子，所以他……
　　结果是错了。
　　是他太蠢了，竟然被人蒙逼，一厢情愿，把真心给了一个错的人……
　　温初沉，你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
　　此时此刻，凌肆脸上一如既往戴着半张面具。苏善多想走过去摘下他的面具。
　　可他不配……
　　“我认输了，既然是手下败将……那么，从此以后我听你的。”
　　“你在说什么。”凌肆看苏善许久不说话，不由地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炸，谁知道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可……
　　这岂不是更奇怪吗？
　　平白无故要和他决斗，平白无故说认输。
　　平白无故又说……从此以后都听他的。
　　凤凰说：“或许他自己知道白莲教已经没有什么气数，这是在投诚。”
　　“绝不可能。”凌肆决不相信这种可能。
　　他终于认真地看了苏善一眼。
　　可苏善却忽然单膝跪在了凌肆的面前，并奉上了一个掌印，“这是代表白莲教教主才有的掌印。”
　　“几个意思？”凌肆更觉得奇怪了，“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代表白莲教教主的掌印拱手给他？为了什么！
　　为了投诚？
　　换做别人他还相信，可苏善……怎么可能？
　　“我记得白莲教教主苏善，似乎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会投诚的人。”凌肆冷冷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苏善。
　　哪怕……只是早一天，也许他都会忍不住动摇吧？
　　一一哪怕他明知道苏善肯定打心底恨他，他也肯定还是会动摇。
　　可终究晚了。
　　在凌肆心里，终究没人能必得上温初沉。
　　“收回你的掌印，我不需要。苏掌门，虽然不懂你怀的是什么心思，但我猜测……我们之间大概是没有合作的可能了，既然如此……你走吧。”凌肆本该直接杀了眼前这人，只是……
　　他刚才已经嗅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不想两败俱伤，就离开吧。合欢派的人躲在暗中，一旦我们动手两败俱伤，合欢派的人就会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我没有给别人占便宜的习惯。”
　　凌肆语气冷淡。
　　苏善却说：“只要你收下教主掌印，以后你就是白莲教的教主，我全听你吩咐。”
　　他仍旧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奉上那枚教主掌印。
　　“别再玩这些把戏了，我说了，滚！”凌肆往后退却一步。
　　他猜那掌印上或许是早就涂抹了什么毒药，只要他信了苏善的谎话，一接过那掌印，下场便只剩下一个"…
　　“即便不接掌印也无妨。”
　　苏善知道，凌肆大概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那枚掌印。
　　是他唐突了……
　　“我输给你，我便心甘情愿听你的，你只要一声令下，我便会将躲在暗中的合欢派之人擒拿。”
　　他猜测凌肆不相信他，误以为他交出的掌印也有问题。而现如今凌肆并不需要忌讳什么，只需要一声令下便是……
　　可凌肆却说：“不必，我自己去揪出那暗中人便是。”
　　他对苏善的不信任，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苏善也知道，终究怪他自己……如此突然地对凌肆好，这一切在凌肆看来怎么会不可可疑？而在苏善分神的顷刻之间，凌肆已经将躲在暗中的合欢派的人揪出来了。
　　而那恰好也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云九九。”
　　“正是在下。”云九九嘴角挂着有些讨好的笑，他这人素来是懂得交际的，不仅如此，他也十分能屈能伸。
　　他本来以为可以等到苏善和凌肆大战一场，如此一来他躲在暗中观察，也能很快摸清楚凌肆的实力到底如何，谁知道却看到了那样奇怪的一幕。
　　苏善竟然主动认输了。
　　不只认输……还莫名其妙将教主掌印交出。
　　一一想必是假意投诚吧。
　　此时此刻，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是如此想法。
　　__只可愔，那无名如此聪明，不可能会相信苏善的投诚。
　　而事情果然如此，凌肆根本没有接过那掌印。
　　一一两人该要打起来了吧，不管怎么看应该都是要打起来了。
　　结果……
　　并没有……
　　一一难道是他们发现我的存在了？
　　原来，还真的被发现了。
　　云九九被发现的那一刻就想逃了，可惜他哪里逃地掉。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云九九，你想做什么。”凌肆冷冷看着云九九，“想坐收渔翁之利？”
　　“我若说……我只是路过，您可相信？”云九九有些谄媚地说道，“武林盟盟主要同白莲教教主一战……这件事一经传开，山脚下全是江湖武林的各式人物，我来看个热闹……不稀奇吧。”
　　“看热闹？只是？”凌肆觉得好笑。他本来懒得应对云九九，只是忽然想到合欢派应该是知道宝库所在的……
　　苏善和云九九，现在都是他可以利用的人。
　　凌肆眯着眼，目光在苏善和云九九身上各自停留了一会儿。
　　凤凰还是发现了一件事，凌肆看苏善的时间很短，有些慌张……显然还是很在意的。
　　“你走吧。”凌肆冷冷地对苏善说道。
　　继而却一把捉过云九九，“你同我回武林盟。”
　　凌肆心道，虽然苏善和云九九都可以利用，但是云九九还是比苏善好拿捏一些。
　　再则……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
　　可的确……
　　他的确刻意避开苏善，不愿意和这人有任何牵扯。且苏善对他怀恨在心，只怕也很难从他嘴里掏出宝库的秘密。
　　苏善和云九九在同一时间黑了脸。
　　云九九心想着，自己真不是是倒了什么霉，本来以为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结果却却沦落到被人当人质的地步！
　　也是，一个是刚刚练成神功的白莲教教主，而他……在江湖武林在合欢派内虽然都颇有名望，可相比之下当然比苏善好拿捏。
　　“武林盟盟主要请我去暍茶，我怎么会不去？只是……我一个无名小卒，似乎不能为盟主效力……更何况，盟主真的要自此和整个合欢派为敌？”
　　“废话少说。”凌肆语气冰冷，直接用手掐住了云九九的脖子，“我不喜欢人聒噪。”
　　尤其是此时此刻，他心里烦躁地很，所以不愿意听人说这些屁话。
　　却是清楚感觉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除了苏善还能有谁？
　　可他为何要那般？
　　“他不过是合欢派一个无名小卒，远远比不上白莲教教主，你要捉为何不捉我。”
　　“你走吧。”凌肆语气冰冷，“白莲教教主，回去你的白莲教。”
　　“我不懂。”苏善看着凌肆，“他不如我有用，要捉为何不捉我？若是你担心，我可以……”
　　“滚。”凌肆语气决绝，“若是我不想看见你呢？苏教主……走吧。不要等到我后悔，到那个时候，便是一决生死了。”
　　—决生死！！！
　　他们至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苏善不懂……
　　“好。”可他不得不答应凌肆。
　　凤凰问凌肆，“这个云九九的确不如苏善有用，为何放过苏善却捉着他。”
　　“那个人太难拿捏了。”凌肆半晌才说，“而且……我不愿意见到他。”
　　“你……竟然如此坦白。可你之前还问我搜魂术……还想用在那个苏善身上，果然还是舍不得？”
　　“不是……只是不想见，不想有牵扯和关系。”凌肆知道，自己也的确有些反复无常了，但他如今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心里已经做了最后的选择，不愿意再和他有牵扯。所以从此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他。”
　　“因为他会动摇你的心。”
　　是。
　　因为他会动摇他的心。
　　可他的心始终属于温初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真情实感地爱上温初沉以外的人。他很多次想否认这一切，可事到如今他如何否认？
　　既然无法否认，那便……
　　便只能决定了，就干脆一些。
　　“会动摇我的心，也为他动过心。可我的心终究只属于温初沉。”
　　所以他要更快地找到宝库，然后找到可以救温初沉的办法。
　　“疼……盟主若是真的要杀了我，我大概也无法还手。”云九九清楚感觉自己和凌肆的差距似乎更大了，“可……你既然放过我了苏善，为何不能放过我？我猜你也不会伤害我，对吗？”
　　“这可就未必了。”凌肆笑了。
　　云九九当下感觉到了差别待遇。
　　凌肆在苏善面前不苟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好似随时都会动手。
　　可凌肆恰是一次都没想过要取苏善的性命。
　　现如今……
　　凌肆在他面前嘻嘻哈哈，可那笑声却让云九九觉得颇有些可怕。
　　他只觉得这人对自己和对苏善该是不同的。
　　他对苏善看似冷酷，其实总是抱着几分不忍心和舍不得。
　　可他对自己……有说有笑，却是半点舍不得和怜悯都没有。
　　如此一想，云九九越发怀疑凌肆和苏善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他们……又到底有什么交集？
　　“你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地很我很不舒服。”凌肆语气冰冷地说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云九九回过神来，只觉得凌肆方才那话分外可怕。眼前之人明明是江湖正道，
　　甚至还是武林盟的盟主，可他……为什么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
　　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越发熟悉。一一这种熟悉，第一次见面便有了。
　　只是如今更是。
　　“我是在夸奖你，你的一双眼睛真漂亮。我听人说，长得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云九九，你骗过不少人吧？”
　　“盟主的这些话，我实在不太懂……”
　　“我是说，云九九，你可有辜负过什么人，可有骗过什么人的心，又可曾后悔过。”
　　像是曾经欺骗那个傻子凌肆……
　　凌肆常常觉得自己早就忘了仇恨，可也就是某个瞬间，一切又会重新回来……


第六十五章 追妻火葬场……
　　如此一来，凌肆看云九九的眼神，便大有不同了。
　　似带着一股恨意。
　　云九九慌忙道：“您……您说笑了，我不曾骗过什么人，也不曾辜负过什么人，所以听不懂您的意思。”
　　何必……用那种好似要扒他皮抽他筋的眼神看着他呢？
　　“吃下这个。”
　　凌肆意取出一个瓷器瓶子，从里头倒出了一枚药。
　　云九九愣了一下。
　　他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他自然也不愿意吃那玩意，“盟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合欢派的人，对此该是最为熟悉的。”凌肆语气冰冷，“能控制人的毒药。”
　　眼前之人真的是武林盟盟主，而不是什么魔教的大魔头？
　　“这玩笑……不好笑吧。您可是堂堂盟主。”
　　“吃下去。”凌肆声音越发冰冷不耐烦了。
　　他的眼神也在一瞬间涌现出极其可怕的杀意。若是云九九不愿意，他大概真的要一刀子了结了他吧……
　　云九九怀着万分屈辱的心情接过那毒药，偷奸耍滑只含在嘴里没有吃下去。凌肆一眼瞧见了，干脆地帮了他一把。
　　云九九吞下毒药，“武林盟盟主？阿……你到底是什么人，用这种魔教之人才会用的手段？你们正道现如今就是这样吗？”
　　“如何？不过是用你们对付别人手段对付你们，便狗急跳墙了？”
　　可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云九九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蚂蚁都不如……
　　就算他现在要碾死他，也不过如此。
　　原来人对这种弱小的存在，是如此无情的。
　　“想要活命，从此便要事事都听我的，不想活命，大可一死。从此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便要出现在我面前。”
　　凌肆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云九九愣在原地，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个热闹便把自己……看进去了。
　　他开始尝试把吃进去的毒药呕出来，可愔那毒药自从吞下去后马上就融化了，只怕已经渗入他的五脏六腑。他在那干呕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
　　此时凌肆已渐渐走远。
　　凤凰说：“那云九九定没想到你会用如此手段。”
　　“什么手段？”
　　“就是……魔教才会用的手段。”
　　凌肆笑了。
　　几次交手，云九九都把他想得太简单，似乎笃定了他不会伤他，真不知道云九九的那一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那真是毒药吗。若是他自己有办法解毒，岂不是就不用听你的。”
　　“那需得他有那个本事才行。”
　　凌肆用的毒药是从系统商城花积分兑换的！云九九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应该也无法解除毒。
　　“若是真的能百分百控制他，又何必先放他回去。”
　　凌肆没有回答。他做事其实向来随心所欲，他现在放走云九九不过是因为他累了乏了，想一个人回去休息了。
　　更何况，现在的云九九之余他，不过是区区蝼蚁。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听说凌肆回来了，慕容清尘眼巴巴就赶过来了。
　　“没事就出去吧。”凌肆语气冷淡，略有些疲惫。
　　慕容清沉并不情愿。
　　他心想着，又不是他喜欢缠着凌肆，只不过他现在唯一依靠的就是眼前这人，可偏偏凌肆对他越来越敷衍了。他还想问问凌肆苏善的事情，谁知道凌肆理都懒得理会他就把他打发走了。
　　“慕容清尘那家伙当真烦人。”凌肆皱了皱眉头。
　　凤凰说：“你要是不愿意留他在身边随便扔了就是。”
　　凌肆却又摇摇头。
　　继而让人准备了热水。
　　他此时的疲惫模样是前所未有的。
　　身体，心灵，好像都已经混沌和麻木。
　　温初沉的事情，就让自己打击如此之大吗？其实往好了想，温初沉至少还活着……自己为何要这般郁郁寡欢呢？
　　“疼……”
　　凌肆忽然按着心口，一脸痛苦模样。
　　凤凰说：“你这是怎么了？”
　　凌肆却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可你刚才不是说疼吗？”
　　“嗯……一会儿就好了。”凌肆轻轻应了一声。
　　“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疼。
　　一次次的纠结，一次次的期望又绝望。
　　的确早就身心俱疲。
　　“盟主。”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显然是热水已经备好了。
　　凌肆走过去慢慢打开了门。
　　虽然仍旧戴着半张面具，下属却好像感觉出了他的不太对劲，“盟主……您怎么样？难道是今日决战伤到了？”
　　虽然眼下一片平静，其实江湖武林早就因为凌肆和苏善决斗的事情沸腾一片。
　　“到底是谁胜谁负了？”
　　“听说是不分上下……”
　　“不分上下，那不就等于我们盟主输了吗？”
　　“不分上下怎么就是输了？更何况具体如何，又有谁瞧见了……”
　　外边的人不知道凌肆和苏善谁胜谁败，武林盟的人其实一样不知道。
　　“盟主既然平安回来了，那该是赢了。”
　　“可盟主的神情不太对，莫非是输了？”
　　“若是输了，白莲教那魔头能放我们盟主回来吗？”
　　“那便是赢了？”
　　“可白莲教那魔头那是输了，盟主为何不提着他的头回来？”
　　凌肆带着武林盟的人剿灭过诸多魔教，多次战役，他从未心软过，若是他能胜过那苏善，何至于不提着他的头回来？心软？他们不信！
　　“谁去问问盟主？”
　　可谁敢开这个口啊。
　　凌肆能回来其实便已是胜了，多少人暗暗盼着他回不来。合欢派的那些，还有江湖其他那些魔教，甚至正道里有些藏了私心的人，都盼望着他死在苏善手里。
　　“盟主……我们也不敢问……今日的决斗，您是蠃了还是输了？”
　　凌肆此时很是疲惫，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是笑笑，“你觉得我当是蠃了还是输了。”
　　“这……”那下属并不敢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凌肆明白，看来江湖武林很多人还是并不看好他！
　　凤凰说：“那是因为传说那苏善已经修成白莲教历代教主传下来的神功……可谁能想你们压根就没有动手。”
　　若是让江湖武林那些人知道，怕是都要惊掉大牙。
　　多少人暗自脑补了两人决斗的凶残画面，实际却是……
　　凌肆忽然想到了苏善跪在自己面前说那番话时的样子。
　　如若……
　　如若他是当真呢？
　　可那怎么可能，凌肆皱着眉头，仍是半晌没说话。
　　下属便想着：难道真的是输了？
　　不……不至于输了……
　　或许是外边说的，凌肆同那苏善打了个平手？
　　“裸了。”却听凌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但也输了。”
　　“这是什么意思？”下属愣住，随后恍然大悟，“盟主的意思是，决斗的时候您裸了……可最后却让那白莲教的人使用诡计逃跑了？”
　　凤凰说：“脑补地……真不错啊。”
　　凌肆则是有些疲惫地笑笑。
　　他这样一笑，下属就觉得自己果然说中了，“我就说盟主武功盖世……果然是盟主胜了！那魔教之人果然狡诈……盟主，您别难受，以您的能耐，下次必定能夺那苏善人头！”
　　等那下属离开，凌肆却是又笑了笑。
　　苏善的人头……
　　他要那东西干嘛？
　　凤凰说：“你不是不知道要那东西干嘛，是根本舍不得伤他。可如今……你却在伤你自己。”
　　“我此时觉得难受的事情和他并无关系。”
　　“我知道，你此时是为温初沉难受……总归他还活着，也总归……也许很快便能找到法子救他了。也说不定根本不需要等到那时候……”
　　凌肆又是一笑：“你也有安慰我的时候。”
　　“我……”
　　“是我说错了，你分明时常安慰我。”若是凤凰此时化作实体，凌肆真想摸一摸他的脑袋，“谢谢，凤凰。”
　　凤凰心想着，凌肆今天笑了好多次啊，还特别温柔地和他说了谢谢。
　　可凌肆今天一天都不快乐。
　　其实……凌肆很久都不快乐了。
　　温初沉一天不活过来，凌肆便一天不会快乐。
　　可他活转回来了，凌肆便会快乐吗？
　　“凌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争也好抢也好……整个凡人界，本也没有什么是你不配得到的。”
　　可有太多东西争到了抢到了也依旧不属于自己。
　　凌肆又笑了笑，“谢谢。”
　　除了谢谢，还能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说……
　　他想要的，果然……温初沉一人便好了。
　　凌肆将自己泡在热水里，短暂的放松身心让他情绪稍稳一些，他问凤凰，“你从前说的……你曾经的一个主人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你当时劝说我不要喜欢温初沉，不要执念……”凌肆轻轻皎着牙，“你说我同你曾经的主人很像，还说他最后的结局不好……那……他喜欢的，他爱的那个人……最后……最后可曾有哪怕一点喜欢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不曾的吧。”
　　凌肆没有再问下去了。
　　不曾……才是最正常的吧。
　　哪里那么多世事如人愿。
　　凌肆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太累太累，最终慢慢睡了下去。此时的他是连着一丝的戒备都不曾。
　　以至于凌肆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房内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出来。”
　　半晌，凌肆忽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已经发现了异样。
　　“我说了，出来。”
　　这时候苏善才慢慢地从房梁跳下来，然后一步步走到凌肆面前。
　　“苏教主……”凌肆有些意外。
　　他察觉到有人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些后悔，还不到可以如此放松的地步，他竟然松懈了。
　　不过就如凤凰说的，如今的凡人界没有多少他的对手，他也自然没什么可害怕的。
　　只是没想到……
　　会是……
　　苏善。
　　为何会跟着自己回来。
　　是什么意图？
　　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清尘？
　　除了他……还能能是什么？凌肆第一想到的便是这个。
　　“我输给了你。”苏善说。
　　“你在说什么？”凌肆骤紧眉头，“输给我？”
　　这和他潜入武林盟有关系吗？
　　凌肆才发现，浴桶里的水已经有些许凉了。
　　而他此时的样子，是多少有些不体面的。
　　他习惯了时时刻刻戴着面具，倒不至于暴露身份，可在外人面前衣不遮体，似乎也并不太好……
　　“滚出去。”
　　“决战时输给了你，我把自己送给你做侍从。我伺候你。”苏善说。
　　“伺候我？”凌肆更觉得好笑。
　　他曾经威胁过苏善，让他给自己……
　　可那时候苏善不是也没有同意吗？
　　“你白莲教的神功，将你身体里的毒素也都去除了吗？”
　　“是。”苏善看着凌肆，“你若是想要修习白莲教的武功，我可以教你。即便是只有历代教主才能修习的武功，我也能教你。”
　　“不必。”凌肆并不稀罕。
　　“我教的很多武功，你应该会感兴趣。”
　　“毫无兴趣。”凌肆冷冷说道。
　　凤凰却说：“白莲教有一门秘术，正是搜魂。”
　　凌肆愣了一下。
　　“不需要，滚……苏教主，你莫非觉得我今日没有杀你，所以便可肆意妄为？”
　　然而苏善一样没有离幵，反倒单膝跪在了凌肆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做身为仆从应该做的事情，伺候你。”
　　“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我……”苏善慢慢抬起头。
　　他．．．．．．
　　怀着什么心思……
　　他能怀着什么心思。
　　苏善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他还是温初沉，即便他心中有千般万般的喜欢，他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他会依旧端着那副冷冷的姿态吧？
　　可他如今是苏善……
　　他有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有的正常的七情六欲。
　　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凌肆啊……
　　那个……
　　他许诺要守护他一生的凌肆。
　　那个被他辜负和错过的凌肆。
　　他怎么会愿意再次错过？
　　可凌肆却觉得苏善此番必定是有什么算计，他能做到这个地步，还不是为了……
　　慕容清尘。
　　除了慕容清尘，还能有谁。
　　“你是为了凌肆。”
　　“是。”苏善下意识地回答。但很快意识到，凌肆口中的“凌肆”其实不是凌肆，而是慕容清尘。
　　“不……不是……”
　　“苏善，凌肆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了，你要怪罪到我身上，便杀了我。”凌肆的表情如此淡然冷漠，“你杀不了我，自然要用别的法子杀我，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苏善……你太可笑了。”
　　“我……从未……”
　　从未？苏善自己都觉得这两个字让人心虚。
　　可……
　　他的确……
　　从未。
　　其实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凌肆，他都没有真的动过杀心。
　　一开始他也觉得很奇怪，为何他这样的人，会对这样的人心软。
　　还有，又为什么有时候会无端地心痛？
　　既然是因为情绪失控才会有的心痛，到底为何会因为这个人而情绪失控？
　　直至他知道了眼前人真实的身份，一切终于有了答案。
　　可也同样的……
　　一切都晚了。
　　在凌肆眼里，他们必定只是一般仇敌的关系。
　　且确切说来凌肆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
　　苏善继续跪在原地。
　　也不再说话。
　　凤凰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一直跪在那？难道还真的上赶着给你当奴才来了？”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知道为什么，凌肆的心口又有些疼了，“不过是为了慕容清尘罢了。”
　　“可慕容清尘去找他那次，不也没有结果吗？”
　　“那是他不知道慕容清尘就是‘凌肆’，一旦苏善知道，他必定……”
　　“如何？”
　　凌肆摇摇头。
　　他对跪在地上的苏善说，“我说了让你滚出去，你到底听到没有？”
　　要不是……
　　要不是他现在没穿衣服，他可能真的杀了这人。
　　苏善继续跪在那，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凌肆有些怒了，隔空就是一掌，那人依旧岿然不动。
　　一掌正心口，苏善扑哧一声吐出一口血，却还是继续单膝跪在那。
　　凤凰说：“他可以躲开的。”
　　凌肆当然知道。
　　以苏善的武功，要躲开还是很容易的。
　　他却像是疯子一样单膝跪在那任凭他动手。
　　以为这样就能博取同情让他放松懈怠？
　　“你到底滚不滚……”
　　“如果你允许我在你身边的话，我会听从你的吩咐。”苏善仍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是单听他说话的语气，那是带着些许哀求又带着些许期待的语气。
　　这样的把戏，到底有什么意思？
　　凌肆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若是不呢。”
　　“我会等到……你愿意为止。只是到时候江湖武林若是传出什么误会，那不是我能掌控的。”
　　凤凰说：“他这是威胁你吗？你现如今是武林盟主，若是整天被白莲教教主缠着……外边肯定要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道我会怕这些？”不管外边传出什么，那丢的也是苏善的脸。
　　“不，你不知道众口铄金……你如今是正道，而正道和邪道不两立，尤其你在江湖武林的声望如此之高，很多人已经把你看作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你若是稍有一点不符合他们预想……他们只怕瞬间便又会将你归结到魔教一路。”
　　凌肆冷笑。这种事情……他看地多了，也并不在乎。
　　“可你在武林正道建立了那么多威望……岂不是白费了。再则你当这个武林盟盟主不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找宝库吗，一旦……”
　　凌肆了然。
　　“你以为这样足够威胁我。”
　　“我知道不足够，我也绝无旁的意思。”
　　“放着偌大的白莲教不管，你要一直跟在我身边？跟到几时？”
　　跟到……地老天荒。可他唯独不敢这样同凌肆说：“一直跟。”
　　“跟到凌肆回来？别可笑了，我数三下，滚出去！”
　　“是。”
　　可还是一样的结果。
　　苏善依旧跪在那。
　　凌肆不由地想，就为了慕容清尘……做到如此地步？
　　哪怕苏善做着一切明显是为了找机会杀了他，可这般忍辱负重……
　　就为了……另外一个人。
　　“滚！”
　　凌肆又怒暍一声，可苏善还是倔强地跪在那。
　　这次是真的戳中了凌肆的怒点。
　　他毫不顾忌几掌过去，苏善仍旧单膝跪在那，没有躲幵。
　　每一次都正好打中苏善。
　　而苏善每次被打中以后，还是那样……跪在那，继续被他打。
　　“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苏教主，你该不会不知道，我不杀了你，是因为我尚且有可以利用你的地苏善终于慢慢抬起头来，他笑着看着凌肆，“那便尽可能地利用我。”
　　他却没想到，浴桶中的凌肆不知道几时候已经站起身跨出浴桶。
　　那人正不着一丝一缕……
　　白皙的肌肤如雪如玉。
　　那身姿绰约非凡，既有少年的英气，又有那种熟透的风情……
　　苏善盯着那身影，一时间整个呆楞住。
　　凌肆总觉得被那眼神轻薄了，“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苏善这才低下头去。
　　凤凰说：“他这会倒是挺听话的，不过……耳根怎么红透了？好奇怪啊……先前还是你戏谑他，如今好像换过来了，成了他戏谑你！可如今耳根子红了的却是他！”
　　“你少做这些没有意思的分析……”凌肆一把扯过衣服换上，而后冷冷对苏善说，“再不走，我当真杀了你。”
　　“那便……杀了我。”苏善轻声说道，“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你是在反讽吗？”苏善死在他手里，怎么会无怨无悔？不过是……不过是因为他涉及让苏善杀了“凌肆”，所以苏善才会……
　　“苏教主，不如我先带你见一个人好了。”
　　苏善还未开口，凤凰着急地说：“什么人，不会是慕容清尘吧？”
　　“是，确实是他没错。”凌肆回答，“你倒是猜地很准。”
　　“不是……你让苏善见他做什么？”凤凰的语气颇为操心，“干嘛让他两见面？你要是不想看见他打发了就打发了……”
　　可让他们两个见面……你心里不是更难受。


第六十六章 追妻又失败
　　“我为何要难受，为何要……”凌肆总还是有些口是心非，“苏善的事情，同我无关。”
　　既然苏善是为了慕容清尘而来，那他便成人之美好了。
　　因这次是凌肆主动开口要求，苏善果然慢慢站了起来。就不知道是不是凌肆方才下手太重了，苏善站起来后，身形竟有些摇摇晃晃。
　　凤凰说：“他如今这副样子可真有够可怜的。”
　　“你心疼他？”凌肆笑了，“如此心疼，不如让他做你的主人。”
　　某只凤凰赶紧闭上了嘴巴。
　　嘴欠也得有个度，真惹怒了凌肆，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苏善站稳脚步，目光灼灼看着凌肆。
　　“你看着我做什么？”
　　“身为盟主的侍从，我是在想……有什么是我该做的事情。”苏善一本正经。
　　“我什么时候说了收你做侍从？”这人倒是会上赶着！
　　“你不是命令我了吗，既然如此……便是同意让我做你的侍从。”
　　凌肆冷冷笑了几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无需浪费口舌。
　　等苏善见到了慕容清尘，他自然……
　　自然不会再继续缠着他，也不会再……用这些拙劣可笑的手段。
　　从前的苏善有多狠，现在的苏善就有多顺从，前前后后如此大的差别，他怎么就那么有自信凌肆会吃他这一套？
　　凌肆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慢慢往外边走，苏善则是慢慢地跟再他的身后。
　　“戴上这个。”即将出门的时候，他递给了苏善一个面具。
　　“这面具你是藏在哪里？”苏善不由地想着，是凌肆放着的衣服里本就藏着的吗？
　　想着想着，马上又紧接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片好春光……
　　再然后又想到……
　　一一温初沉，和你洞房花烛那个晚上的，是我。
　　洞房花烛那个晚上，他是因为……所以才……
　　“你在想些什么？”凌肆感觉苏善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他不由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凤凰却忍不住幵腔，“之前戏谑他的时候，你差不多也是这副姿态。”
　　那时候凌肆多嚣张，说要让苏善给自己做……陪床的。
　　可现的凌肆倒有点清清白白怕被人玷污的良家妇女那味了。
　　苏善眯着眼，笑了。
　　只是笑，也不多说什么。
　　倒好像是凌肆自己想多了。
　　可他适才那个眼神，凌肆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那种好像在回忆幻想什么，然后恨不得将人拆入腹中的眼神……
　　他曾经……
　　也用那种眼神看过温初沉……
　　凌肆从前总觉得，温初沉那样的美人，就该在他身下才是……
　　即便洞房花烛那个晚上是他自己被吃干净了，他也仍旧抱着那种想法。
　　可如今，却是苏善用那种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可这太诡异了。
　　苏善，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为何要那样？为何会是那样的眼神。
　　吃错药了还是认错人了？
　　苏善好好地听从凌肆的话将面具戴上，“好了。”
　　“嗯。”凌肆语气平静如常，心却乱如麻。
　　“……”
　　苏善当下停下脚步，“怎么？”
　　“你在屋子里等着。”凌肆才想到一件事，自己带着苏善出去，若是被人瞧见……
　　即便苏善戴着面具叫人认不出他的身份，可屋子里平白无故多了个男人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等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准备独自出门，却被苏善一把拉住了手腕。
　　“松开，谁准你碰我的？”凌肆语气冰冷可怕。
　　那样子倒叫苏善吓了一跳，可苏善死不松手，捉地还越发紧了，“若是你走了不回来了呢。”
　　“这里是武林盟的根据点，你如今已经知道了，何必担心我不回来。”
　　“你是武林盟盟主，武林盟的根据点在什么地方，不都是你一句话。”苏善看向凌肆，眼神竟有点委屈巴巴的感觉。
　　“苏大教主若是要找人，难道还会找不到吗？”凌肆取笑他。
　　先前苏善“乖乖”地离开，他还当真了，谁知道人家是背地里跟着……
　　呵。
　　“我不准你走。”不管凌肆说什么，苏善仍旧死死地捉着他的手：“我便要一直跟着你，你当如何，除非……杀了我。”
　　“我说了，别以为我不敢！”
　　杀了他……
　　为何不敢？
　　苏善，你太自以为是，太自负了。
　　凌肆一掌直接朝着苏善打了去，这一次苏善仍旧没有躲开。
　　平白又挨了一掌，又扑哧吐了一口血。
　　“继续。”苏善慢慢抬起头，却是笑着说，“杀了我。”
　　疯了……
　　真的疯了……
　　这人竟然不怕死。
　　“苏教主，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觉得我不会杀了你？就因为我先前放过你了？我放过你，只是因为你尚且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苏善却说：“你给云九九的毒药，我也可以吃。”
　　凤凰说：“这人上赶着要被你控制……不如就如了他的心愿吧？总不是又舍不得吧？”
　　“没有舍不得。”凌肆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体在轻轻颤抖，“我对苏善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不愿意再有任何瓜葛。”
　　可偏偏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时候……
　　苏善却主动黏上自己？
　　“我带你见一个人，见过之后，你便不会再粘着我了。”
　　“盟主又到底有什么自信觉得会有一个人能动摇我。”
　　“动摇？”凌肆笑地更大声了，“动摇了你的什么？苏善，你跟着我……不过是为了找机会报仇，因为你觉得是我害你杀死了凌肆……所以你要报仇……”
　　“我如说不是呢？”苏善又一次一把捉住凌肆的手。苏善的手其实是没有温度的，可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如……我就是为了你呢。”
　　“为了我？为何？”凌肆听这话更觉得好笑，“毫无缘由……”
　　“本也不需要缘由。”
　　非要说的话……
　　是亏欠。
　　是情不自禁。
　　是终于放弃抵抗。
　　也是宿命所归。
　　是理所当然。
　　是理应如此。
　　是早就承诺了便该履行承诺。
　　是既然已经看清便不愿意再错过。
　　可偏偏……
　　苏善无法告诉凌肆，“阿肆，我是温初沉……”
　　__“阿肆，我不是苏善，我是温初沉。”
　　__“阿肆，凌府初遇，是你救了我。”
　　一一“后来和你成婚的那个人，也是我。”
　　一一“那个晚上和你洞房花烛的，也是我。”
　　一一“你一心想要的人，就在你面前，就是我。”
　　我是温初沉……
　　可他说不出这句话。
　　他尝试和别人表露身份，无一例外，当他说自己是温初沉的时候，他的心口就会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然后他会疼地连说话都说不出。
　　苏善……
　　只能是苏善。
　　他又尝试着能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可几次三番都是一样的结果。
　　回不去……
　　他依旧是苏善。
　　现如今，也唯独只能以苏善的身份接近凌肆。
　　“先见了再说。”不愿意继续和苏善争吵，“我很快便会回来，你可以信我一会。”
　　“好。”既然凌肆这样说了，他便信了他。
　　如凌肆不回来……那他便……
　　“你可以松手了！”凌肆无语，这苏善嘴上说着好，可捉他的手却更用力了！方才竟然好似要将他的手腕生生捏碎一般！
　　凤凰说：“那你便先将他的手腕捏碎啊！”
　　凌肆无语：“你以为我不想？”
　　“你又不是做不到？”
　　凌肆懒地和凤凰多说了！
　　苏善被独自留下。
　　而凌肆所去的地方，不过是旁边的一个院子。一一那里正是慕容清尘住的地方。
　　慕容清尘一见到凌肆，简直意外：“盟主终于回来了？”
　　凤凰说：“这烦人的东西被晾了几天，倒是变地谄媚了。”
　　“过来一趟。”凌肆言简意赅。
　　“啊？”慕容清尘一脸懵逼，但是他本也想好好找凌肆说些事情，便笑着跟上了。
　　只是又有些惴惴不安，“盟主的表情为何如此严肃？”
　　“我一贯如此。”
　　“看着比平时可怕些。”
　　“你话比平时还要多。”凌肆冷笑。
　　总过就那么几步的路，很快就带着慕容清尘来到了自己的院子。而苏善就在里面……
　　__“干嘛让他们见面，他们真的见面了，你心里又要不痛快。”
　　凌肆平白无故想到了凤凰那话。
　　“盟主？我们一直站在这干嘛？”
　　“进去吧。”凌肆意打开门，让慕容清尘陷进去。
　　此时此刻苏善就在门的另外一头。慕容清尘刚进去，凌肆便合上了门。
　　凤凰调侃：“我还以为只是见个面，谁知道你火急火燎把人关一块……你是真的不怕后悔。”
　　“我说了，苏善的事情与我无关。”凌肆以为自己所作的一切并无任何不对，“该断就断罢了。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同时爱另外一个人，两个人当中终究要选择一个，更何况……我这也算是成人之美。”
　　如此说着，凌肆直接锁上了门。
　　凤凰说：“好家伙，不管给人关一起，还锁上了。”
　　“闭嘴。”
　　“就差再给苏善下点东西了……”
　　凌肆这回没说话了。
　　“你不会真的下了吧？什么时候，我怎不知道？”凤凰仔细回忆，“下了吗？到底下了没有？”
　　“闭嘴！”
　　普天之下怎么就有嘴巴那么欠还那么喜欢看热闹兼半点不会看眼色的神兽。
　　“你……”苏善以为是凌肆回来来，却看见了慕容清尘。
　　顿时一脸厌恶。
　　而慕容清尘并没有认出戴着面具的苏善：“你是谁？”
　　慕容清尘尖叫起来。
　　那声音吵地苏善头疼，他将人推到一旁，“滚幵。”
　　一边说着一边去推门，却没想到凌肆早就将门锁死了。
　　好在要离开这个屋子，并非只有这一条出路，苏善转身就要走。
　　“你是苏善？”慕容清尘忽然认出了苏善。
　　那声音……
　　当然是苏善。
　　“你是谁？”可惜苏善至始至终都没有认出慕容清尘。
　　“我……我……”慕容清尘觉得一切无从说起，他不是没和苏善表明过自己就是“凌肆”可苏善并不相信。
　　可……
　　可就算如此，苏善对自己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慕容清尘如今易容的样子，正是他潜入白莲教时的模样，一直没有变化。他以为苏善该会记得自己的。可苏善只是语气冰冷地说：“别妨碍我。”
　　他必须离开这里，然后马上去找凌肆。
　　“苏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是凌肆……”
　　听到凌肆这两字，苏善笑了。
　　“我知道，你以为我死了……可其实我没死……我是凌肆……我真的是……”
　　“你可以闭嘴了。”苏善受够了慕容清尘的聒噪，若不是这人是武林盟的人，他必定直接杀了他。
　　“你当真记不得了？”慕容清尘一把捉着苏善，“你看着我……你仔细想想。”
　　可他捉住苏善之后，却又有害怕。
　　现在的他没有武功在身，若是苏善还是没有认出他……要将他杀了，他该如何还手？
　　他不懂凌肆为什么要这样做……忽然地把苏善推到他的眼前。
　　就不能等他准备好一切再让他们见面吗？
　　就不能……再给他上次那种可以让他在瞬间武功增进的药吗？
　　慕容清尘越想越觉得愤懑不平，“苏善……你潜入武林盟，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苏善认真看了看眼前的人，他渐渐有一点印象了。
　　在白莲教屡次勾引自己的人……不正是眼前之人。
　　可是为何透着古怪。
　　具体是什么地方却不好说。
　　总而言之处处都很奇怪。
　　“苏善，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闭嘴。”苏善的声音冰冷，“因为你是武林盟盟主的人，所以我才没有动手，仅此而已。”
　　如此说着，他转身便走了。
　　“我是凌肆啊……不过是换了一张脸，你就认不出我吗？苏善……你对我的爱意未免泰国廉价和无耻了，
　　这就是……你的爱……”
　　慕容清尘原本还觉得对苏善有愧。
　　在白莲教的时候他不该和前任教主发生……可如今，他发现自己活成了一场笑话。
　　“苏善，你当真如此无情吗？”
　　“你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会护着我。你说你宁可不要天下宝库的钥匙，你只要我一个人……”
　　“你说你只要我平安。”
　　“那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个……傻子。”
　　“后来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你喜欢我，而我……那时候我不得已才……”
　　苏善愣在了原地。
　　“苏善，在白莲教……的那一切，你都忘记了吗？”
　　“是你从陆寒华手里带走我的，你也忘记了吗？”
　　“苏善……那你当初为何要对我那么好。”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
　　慕容清尘哭着喊着。
　　门外的凌肆听地真切，只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也不全然是同情，而是有一瞬间和慕容清尘产生了某种共鸣。
　　可为何会有那样的共鸣？
　　大概是想到了前世……
　　温初沉也是忽然出现，对他很好很温柔……
　　然后，似乎也没有别的。
　　温初沉没有辜负过他，前世今生他都不曾……有的只是凌肆自己一遍遍一厢情愿，一遍遍自作多情。
　　他和慕容清尘，并不像。
　　唯独一点，都……求不得。
　　凤凰的注意力却在别处，“他不是答应了你绝不在苏善面前暴露身份的吗？”
　　“你以为他现在才暴露的身份吗？”凌肆笑了。应该是他让慕容清尘去见苏善的第一天，慕容清尘就将身份暴露地干干净净……
　　“苏善，你看看我……”
　　屋内，慕容清尘哭地更大声了。
　　凤凰说：“他哭起来应该挺可怜的。”
　　他也有一点嘲讽慕容清尘和侧面敲打凌肆的意思，谁知道凌肆毫无反应。
　　“你……”苏善如今也终于明白了慕容清尘的身份。
　　能对那些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眼前人的身份，还能不明了吗？
　　苏善整个愣在了那儿。
　　想到凌肆出现在山洞里，然后一步步走进那寒潭抱紧自己的时候。
　　他说：
　　__温初沉，凌府初遇，是我。
　　__温初沉，和你成婚的，也是我。
　　__温初沉，同你洞房花烛的是我。
　　一一温初沉，在陆寒华地牢的也是我。
　　凌肆和“凌肆”仿佛在一瞬间交叠在了一起。
　　那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好像成了一个人。
　　“苏善，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除了这张脸，其他都还是我……”慕容清尘紧紧捉着苏善的袖子：“你定是不相信我已经死了对吗？我的确没有死……那时候……凌……”
　　他差点脱口说出凌肆两个字，好在最终没有……
　　可等他回过神却发现，苏善根本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
　　“苏善……”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苏善的语气冰冷。
　　凌肆……
　　的确是“凌肆”啊，只不过……一开始就错了。
　　他对他好，也只是因为他是“凌肆”罢了。
　　他的温柔错付，眼前的人一次次欺骗伤害他，如今又装出深情的样子，前后矛盾让人觉得好笑。
　　若是温初沉，只怕不会手软。
　　可偏偏他是苏善。
　　温初沉冷心冷情，除了凌肆，他没对谁心软过动心过。
　　可苏善这人多少还是会念及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情……
　　“苏善……”慕容清尘哭着再次捉紧了苏善的衣袖。
　　却是被苏善狠狠甩开：“无稽之谈，可笑之极。”
　　他留给他的唯独这八个字。
　　慕容清尘愣住了。
　　“你……不信吗。”
　　苏善没有回答他。
　　何须回答……
　　不如不回答地好。
　　就当“凌肆”这人已经死了便是。
　　门外的凤凰倒是奇怪：“他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吗？也是……已经死了的人，顶着另外的脸跑来说自己就是那个死了的人……太古怪了。尤其那个死了的人，还是他亲手杀死的。”
　　虽然这一切本就是凌肆设的陷阱。
　　但是……
　　慕容清尘如今那张脸，可是连半点破绽都没有，谁都不会相信那是易容易出来的脸，光是这一点就够难解释的了。
　　“走了。”凌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其实他本来早就打算走了。
　　不该留下来……
　　不该偷听苏善和慕容清尘的对话……
　　为什么抑制不住呢？
　　“去哪里？”凤凰问他。
　　去哪里？
　　凌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去皇宫吧。”
　　他有点想念那里的酒了。
　　而且，去了那里的话，苏善也找不到他了。
　　苏善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凌肆的下落。
　　他只能再次以白莲教教主的身份给武林盟盟主发布战帖。
　　一时间又引起一阵阵波澜。
　　“那次决斗果然没有分出高低吗。”
　　“白莲教教主又下战帖了，可武林盟那边会答应吗？”
　　“若是不答应，怕不就是不敢。”
　　“不敢也正常……第一回 合没有打出高低，只怕之后也难办！”
　　消息传到合欢派，云九九看完直接笑了，“决战？”
　　凌肆和苏善第一次决战他就在现场，那两个人从始至终压根没有动过手！
　　“副教主，您说……这苏善这次能打过那武林盟盟主吗？”
　　“若是他们交手，对我们合欢派是不是有大大的好处。”
　　“是啊，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你们懂什么？”云九九冷笑，想到那日的事情，心情越发抑郁。
　　他找了很多办法妄想解除身上的毒药，结果都是徒劳无功。他竟不知道武林盟盟主是个制毒的高手……
　　他一直让人去查看武林盟盟主无名的来历，可时至今日还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那个人难道真的是什么剑仙，是来匡扶正义，拯救天下太平，铲除世间所有魔教的？
　　云九九不信这些屁话。
　　可他身上的毒一天不解开，他便注定要受制于人。
　　不
　　他还有唯一的机会，那便是找到宝库，然后从里面找到可以帮助自己解除毒药的秘籍，他相信宝库里一定有哪样东西，只可惜……
　　“副教主？”
　　“你们都下去吧。”云九九冷声说道。
　　然而在他屏退所有人后，他却发现屋内早就潜入了不速之客。
　　“是谁？”
　　“我。”凌肆一跃跳到云九九面前。
　　云九九当场呆住，果然……也只能是这人。


第六十七章 追妻又被嫌弃了……
　　除了凌肆还能有谁……能够进出合欢派如同自家后院，只是……他刚才所说的一切，是否也都被凌肆听到了？云九九本就经常在私下乱猜测苏善和凌肆的关系，这样一来，不免越发心虚了。谁知道凌肆却是笑着：“看样子合欢派也不忙啊。”
　　“您……说的是。”云九九一边陪笑，一边打量着凌肆，发现凌肆手中有个酒壶，身上还有一点轻微的酒气。心里更气了，这人不只进入合欢派如同进入自己家后院，竟然还……
　　还敢在暍酒的时候来！
　　真是嚣张至极！
　　“云九九，你也不如何。”凌肆看着和寻常没有异样，却忽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您……说什么？”云九九只觉得这番话抹蜜前面，若是凌肆要骂他要教训他，也大可直接骂他教训他就好。为何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呢？
　　“我是说，不如和……”凌肆笑笑。
　　凤凰说：“你这是暍醉了酒，不如回去吧。”
　　回去？回去那里？
　　他现在不想回去。
　　不想见到慕容清尘，更不想见到凌肆。
　　心里乱地很，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
　　凤凰说：“那也不该来这里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合欢派啊……
　　那个前世害地他痛不欲生的合欢派。
　　可如今……不也不如何吗？
　　“云九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如何报复你的仇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云九九愣住，他这人心思一贯多，怎么会不忘自己身上想。
　　可问题是……
　　他算是凌肆的仇人吗？
　　在云九九看来，自己应该不够资格当武林盟盟主无名的仇人。一一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每次都是他被对方压制，几时候轮到他压制对方？
　　他从未压制过凌肆……
　　怎么会是仇人？
　　“您说笑了。”
　　“那我换个说法，你们合欢派是怎么处置那些做了错事的人的呢？”
　　“处置……这……”云九九看着有些醉意的凌肆，他根本无心回答凌肆的问题，而是不断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办才能够将凌肆置于死地。
　　说是武林正派武林盟盟主，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人该是他们魔道的。
　　他心里知道凌肆这人很难对付，所以不敢贸然动手。
　　现在凌肆暍醉了，或许是个机会……
　　俨然如此，他还是一样地有些惧怕。
　　云九九从前可未惧怕过任何人。也唯独眼前的人……
　　“哈哈哈哈……”凌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把云九九吓了一跳。
　　“您……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哈哈哈……开心了便笑。难受了……也笑。”凌肆一边说着一边暍了口酒。
　　这是真的在撒酒疯吧！
　　他……怎么能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
　　云九九越发想动手了，只是仍旧不敢。他觉得无名这种绝世高手，即便暍醉了，肯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尤其……这人怎么会蠢到将自己的软肋尽数显露在旁人面前！？
　　然而下一刻……
　　“扑通__”
　　一声响。
　　刚才还在暍着酒发着酒疯的人竟然睡了过去，身体笔挺地倒在地上……如同一具尸体。
　　云九九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他疯了……开始产生幻觉了吗？
　　那个武功高强将自己打地一败涂地的武林盟盟主……
　　那个手段狠辣比魔教之人还可怕的武林盟盟主……
　　他的仇人……
　　如今毫无防备地暍醉了酒倒在他跟前。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云九九恨不得现在就抬手一掌送凌肆上西天……
　　只是……
　　不知道为何……他竟下不了手。
　　这些年杀了多少人，做过那么多恶心的事情……对着一个仇敌为何会下不去手？
　　似乎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熟悉，觉得……
　　他很像是一个人。
　　很像……
　　可……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吗？不过是一个自己从未在意过的人，不过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利用然后丢弃的人，到底为何要难受？是愧疚吗？在意吗？
　　不清楚……
　　至于他对眼前的人，云九九一直觉得自己会在意他是因为他要找到比自己强悍的人实在不容易。人的本质是慕强，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不在意是绝不可能的。
　　可当这个人是自己的仇人，当这个人妄图用毒药控制自己……这一切，本该就此作罢。
　　云九九清楚感觉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他这是在错失机会！
　　一旦眼前的人醒过来了，他将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在凌肆清醒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他打斗！他在他面前只会是手下败将……所以还等什么，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
　　云九九一边想着一边抬起了手。
　　可他还是很犹豫。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凌肆当年的样子……
　　他从未为谁愧疚过，也没同情可怜过谁，这世上没有谁值得他在意可可怜。
　　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颤抖地越发厉害。
　　眼前的人还在沉睡。
　　但是他必定会苏醒，等他苏醒一切就再也没有机会。
　　这些他都清楚，可为何会平生第一次不受控制？
　　他是从地狱踏着血肉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的兄长是合欢派的教主，他是如今的副教主……每一步都是如此不容易。
　　凭什么被人摆布，凭什么输……
　　不杀了眼前的人，他就一直被人控制，一直被人当奴隶……这样的日子和以前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云九九终于还是动手了。
　　他的眼底满是毒辣，将全部真气注入这一掌，要将凌肆置于死地。
　　只是他没想到……
　　一个身影忽然一跃跳到他的面前，继而将躺在地上的凌肆一把抱了起来。
　　“你！”差一点云九九就杀了那人！
　　只要杀了武林盟盟主，他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控制。不止如此，武林盟会很快瓦解……还有谁能和合欢派抗衡？所有一切，本可以……偏偏他犹豫了。
　　早一点那人就死了！
　　“苏教主！”
　　“是我。”苏善的语气冰冷。
　　只差一点……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他打心底不觉得凌肆会任凭自己被云九九伤害。
　　凌肆……
　　他的凌肆……
　　早就是他无法想象的强大的人。他不觉得云九九便能左右他……
　　可苏善还是庆幸最后那一刻他护住了他。
　　温初沉这般冷心冷清的人，也常常后悔自己曾经辜负那个人……更何况是他苏善。
　　“你为何坏我的好事！苏善，难道你就不想杀了他吗？”
　　“闭嘴。”苏善丢下这句话，想直接带着凌肆离开。
　　云九九看出他的这个意图，“休想。”
　　他当下一声令下叫来了下属，这里毕竟是合欢派的领域。
　　苏善一个人要来去自如倒也容易，可若是带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凌肆便不好说了。
　　再加上他身上其实是受了伤的……
　　苏善同合欢派的人打起来。
　　而他怀中的凌肆慢慢睁开了眼睛。
　　凤凰说：“你要一直这么看着吗？”
　　凌肆没说话。
　　打斗了一阵子，凤凰忽然惊呼，“这个苏善好像不太行啊……他们白莲教历代教主才能练的神功也不如何啊……啊，原来他是身上受伤了吗。”
　　凌肆依旧不说话，但是明显在意了一些。
　　凤凰又说：“他身上的伤……好像都是你留下的吧。”
　　自然都是他留下的……其他人想要伤到苏善，到底没有那么容易。
　　虽然苏善现在同合欢派打地有些吃力，那也是因为对面一个云九九这样的高手，又带着数不清的合欢派的高手和一堆充数的炮灰……
　　打斗的场地也早就从那个小小的屋子变成了院落。
　　凤凰添油加醋，“不好……刚才云九九好似打中了他的伤处，啊……他好想吐血了。”
　　苏善吐没吐血凌肆还是知道的！
　　“别瞎说！”
　　“他的确没有吐血……可这不是差一点就吐血了吗……显然是强忍着。只怕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凌肆似乎还是打算冷眼旁观。
　　这时候苏善已经带着他脱离了危险境地。
　　“他流血了……好狼狈啊。”凤凰说。
　　其实不需要凤凰提点，因为凌肆听到合欢派的人先前有嘲笑苏善。
　　“这就是白莲教的教主，不过如此……”
　　“苏教主真是徒有虚名……”
　　“狼狈至此，不如将人放下吧！”
　　诸如此类的言语……
　　苏善抱着凌肆逃到一处山洞，他准备将凌肆放下，又唯恐凌肆睡在石头上会不舒服，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垫好之后才慢慢放下凌肆。
　　又生了火，一通忙活。
　　竟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凌肆其实是醒着的。
　　“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吗？”凤凰忍不住狐疑，“绝顶高手不是能只凭气息便知道另外一个人的状态吗？”
　　真的晕厥还是假的晕厥，气息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不论如何，他替凌肆挡地那一下……却是真的。
　　真的不顾一切……
　　不……也未必。
　　凌肆心里有其他的怀疑。
　　而苏善生火之后，才又重新回到凌肆身上。
　　“你当真是睡着的吗？”苏善问凌肆。
　　绝顶高手可以只是凭借气息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真的睡着。
　　可绝顶高手若是碰上比自己更厉害的高手，那自然就不成立了。
　　凌肆刻意隐藏自己的状态，苏善便也试不出来。
　　“如此也好。”
　　若是凌肆真的睡着了……
　　那其实是更好的。
　　因为这样一来，苏善才有机会和他单独相处。
　　若不然，只怕会和之前那样……被推到慕容清尘的面前。
　　可……到底为何要那样？
　　凌肆……
　　苏善很想轻轻念这个名字，可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这些。
　　既然凌肆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为何要做让凌肆厌恶的事情？
　　他在火光下一遍遍看那个人的脸。银色的面具遮挡了他的轮廓，苏善很多次想摘下那面具，可他最终没有。
　　他就那样听话又安分地一直一直地受在凌肆的身边。
　　凤凰说：“真是奇怪，他不仅救了你，如今又这样受在你身边……”
　　是啊。
　　的确奇怪，这人该和慕容清尘在一起，该这样受在那个人身边。
　　此时此刻却受在他这里……当然奇怪！
　　凌肆想看看苏善能坚持下去多久。
　　也许苏善只是不相信慕容清尘就是“凌肆”所以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计划。
　　他不过是在精心地演出。
　　若是凌肆真的对他有了半分信任……结果不言而喻。
　　这一个晚上，凌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其实天早就很晚了，这个时间，换做普通人早就该困了。
　　他筑基以后其实便不再嗜睡了，这是第一次，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困了，然后睡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的时候凤凰告诉他：“你知道吗，你昨天是在苏善怀里睡着的。”
　　凌肆愣住。
　　“是真的，你不会以为我乱说的吧？”
　　凌肆记得自己明明躺在石头上，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别人怀里头？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苏善看你睡着，或许怕你难受，便抱着你睡的。”
　　凌肆再次愣住。
　　那人到底在……多管什么闲事！
　　何必做到如此地步……演戏演地自己都当真了？
　　不过是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然后狠狠报复。
　　以为自己会因此动容？简直可笑……
　　“你的情绪起伏好大啊。”凤凰一时间有些奇怪，“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对了，我昨天叫了你好多次，可你竟然听不到……你睡地如此之死，还是第一次。你对环境一向来挑剔，怎么会在他怀里睡地那么好。”
　　“闭嘴。”凌肆此时颇有恼羞成怒的味道。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昨天睡地的确很好。
　　做了个梦，梦到了温初沉……
　　所以才会那么安心吧？
　　可……应该是睡着了，所以才能做梦梦到温初沉才对吧。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凤凰，别那这种事情诓骗我。”
　　“怎么成了诓骗？”某只凤凰这可就不满了，“可惜我没有能力让你看看当时的场景……不然你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要将过去的场景重现，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以凌肆现在的修为肯定不行。
　　不过……
　　凌肆若是执意要看，倒是可以看……因为他可以用积分兑换系统道具，这样就能知道凤凰说的是真的假的。
　　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他昨天梦到了温初沉。
　　他问温初沉，“温初沉，我分明只喜欢你，为何我还会对旁人心动。”
　　温初沉当然没回复他，他好泡在寒潭里。
　　然后凌肆就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
　　他其实记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大概好像……和苏善有些关系。
　　却原来他昨天是躺在苏善怀里做了那个梦。
　　“你醒了。”苏善刚巧从外边回来。
　　“你为何在这。”凌肆假装自己刚刚醒过来，对一切浑然不知。
　　苏善一时间有些无语也有些气愤。
　　原来这人真的是暍了烂醉跑到合欢派……
　　若不是他刚巧追到了他……
　　可苏善也没法说凌肆什么。
　　“昨晚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与否，和你有关系？苏教主，你未免太喜欢自作多情了。”
　　凌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身，而后直接从苏善身边走了过去。此时的苏善手里却拿着一堆吃食，他记得凌肆以前喜欢吃的东西，但是记得不清楚，便看见什么都买了一点……
　　谁曾想又是被无视的下场。
　　但苏善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凌肆走一步，他便跟在后面走一步。
　　为了掩人耳目，苏善也戴了面具，还正是凌肆给他的那副面具。
　　两幅面具的样式是一样的，如此看来，苏善和凌肆更像是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
　　“别跟着我。”
　　“路那么宽，为何我不能走。”
　　凌肆骤紧眉头，满脸厌恶，但也懒得和苏善继续废话，继续大步朝前走。
　　“你确定不吃一点东西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苏善自然不知道凌肆修到筑基以后已经很少吃这些东西。
　　“我说了，别跟着我。”
　　“盟主确定要一直这样将我拒之门外？”
　　“你又为何觉得我应该留你在我身边？苏善……一个不确定的人，一个对我而言满是危险的人，你究竟为何如此自信？为何觉得我要接受你的所谓好意？”
　　“你若是不信我，废了我的武功也是可以。”
　　“哈哈哈……”凌肆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会相信？”
　　“我死在你面前我都心甘情愿，你为何觉得这话不能相信？”
　　“滚远点，我不想看见你。”凌肆并不在乎苏善的话是真的假的，他只希望对方不要缠着自己。
　　或许……干脆把慕容清尘就是“凌肆”的事情告诉苏善好了。
　　苏善不相信慕容清尘的身份，无非是因为一切太匪夷所思。
　　只要凌肆帮他恢复那张脸……
　　凤凰说：“可如此一来，苏善还会帮着你着宝库的所在地吗？”
　　凌肆本也不是指望苏善帮自己着……而是要利用“凌肆”的死，让苏善自己去寻找宝库。就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苏善不但不去找宝库，还非要缠着他。
　　虽然苏善的目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凌肆还是觉得很无语。
　　那就还有别的可能了……
　　莫非苏善早就知道他身上有宝库钥匙？
　　这一点就很难辨认了。
　　苏善发现凌肆发呆有一会儿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便顺理成章跟着凌肆。
　　他们来到市集，恰好遇见武林盟的下属，“盟主，这是谁……您新招的手下吗？”
　　大概是因为苏善戴着的面具和凌肆一般无二，所以对方认定苏善是凌肆的人。
　　凌肆：……
　　他下意识想要辩解，可愔没有苏善嘴那么快：“我是盟主的贴身侍从。”
　　“贴身侍从？”对方愣了一下，观察了苏善一番，似乎打心底认定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你是什么时候跟在盟主身边的。”
　　凌肆想说这人自己根本不认识。
　　却被苏善一把捉住了手心，他在他手里里写字，威胁他要是不承认他的身份，他就告诉所有人他是白莲教教主苏善。
　　凌肆给整无语了。
　　他可不吃这一套，只是下属已经先一步离幵，还笑着送上一句，“恭喜二位。”
　　恭喜？？？
　　凌肆再次呆住。
　　一转头却看苏善咧嘴笑地开心。
　　“你偷偷同他说了什么？”
　　苏善问他，“你当真想知道。”
　　凌肆心道：谁想知道了？
　　可也就是他分神的那么一会儿，这人到底做了什么小动作。
　　苏善慢慢凑近他，“我同他说，我其实是你养在金屋的侍妾。”
　　侍妾……
　　养在金屋？金屋藏娇那个金屋？？？
　　凌肆简直风中凌乱，“你几时说的？”
　　“我用眼神暗示啊。”某人义正言辞。
　　凌肆快气地不能说话，心想着：当真无耻。
　　就为了一个慕容清尘……
　　好，很好。
　　能做到这个地步，真不错。
　　谁知道苏善又说，“你当真信了？你一直在旁边，我哪里有时间和他说什么？你挡在前面，我也根本没有可能和他眼神暗示什么啊。”
　　凌肆心想着，我哪里知道这些。
　　他刚才心乱地很，没时间注意这些！
　　苏善笑笑：“可能谁都觉得我们两个天生一对吧。”
　　“你说够了没有？”
　　“你若是让我闭嘴，我当然会闭嘴。”苏善微微一笑。
　　凌肆……当真如此厌恶我吗？
　　一定不是的吧……
　　“若是你继续跟着我，我会让你后悔。”凌肆冷冷看着苏善，“你在我这里，是讨不到半点好的。“讨不到吗？”苏善想到昨天凌肆沐浴时……
　　这不是已经讨到了吗。
　　“他这眼神不对劲，好像在想些不好的东西。”凤凰一个机灵。
　　“就你机灵。”凌肆差点没有翻白眼。
　　凤凰嘿嘿一笑：“天气不错，人的心情也欢快了。”
　　欢快什么？
　　凌肆脸一沉，“别再跟着我，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苏善想说，若是我还是非要跟着你呢。
　　可……
　　凌肆此时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太过于厌恶了。


第六十八章 心动了吗……
　　面对这样的凌肆，苏善犹豫了。他怎么敢继续前进……不，是他怎么能继续前进。
　　“好自为之。”丢下这句话，凌肆独自一人离开了。
　　苏善看着他的背影许久。
　　凤凰说：“他真的没跟上来呢。”
　　“无所谓。”跟上来又如何，惹人嫌罢了。
　　“他不跟上来，你不失落吗。”
　　有什么可失落的？
　　“耳根清净。”凌肆语气冰凉。
　　他回到武林盟，下属告诉他，“盟主，您可算回来了，慕容少爷在闹自杀呢……”
　　凌肆眯着眼，“我知道了。”
　　心下一阵无语。
　　自杀？
　　慕容清尘那人会自杀？谁信。
　　不过看还是得去看看。
　　谁知道一进去就听见慕容清尘搁那骂人。
　　骂的还能是谁，当然是凌肆……
　　“你被苏善拒绝，是我的错？”
　　“若不是你，苏善怎么会不相信我……我……”慕容清尘说到这说不下去了。知道自己理亏，明明答应了凌肆不暴露自己是“凌肆”的，可他显然没有做到。
　　凌肆果然目光凌冽地看向他，“你什么？”
　　他倒要看看慕容清尘敢不敢说自己背信弃义的事情。
　　“你就成全了我和苏善又如何？”谁知道还是小看了慕容清尘的不要脸，“我知道，你没有受过苦，没有受过罪……也没有喜欢过谁……”
　　他，没有喜欢过谁？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怎么知道没有？”
　　“看样子也知道！”慕容清尘这话说地一副天真模样。
　　看样子也知道……
　　那可真是看错了。
　　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非看上去那般。
　　谁规定满身伤疤就要每天怨气冲天，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他诉苦的人。
　　“所以呢。”凌肆反问他，“若是你认定那般，那又该如何？”
　　“如何……”慕容清尘被问住了。
　　该如何……当然该把所有一切都捧到他面前送给他！
　　可他不会这样说……
　　这样说便显得太无耻。
　　“机会有过，你没捉住是你自己的事情。”
　　“若是我恢复本来的面容，也不至于……不至于他不认我！”慕容清尘还是不肯就此作罢，他紧紧捉着凌肆的手，“求求你，帮我一会……帮帮我。”
　　好像是在求他，但又不让人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凌肆觉得怪好笑的。
　　“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不是要弥补我吗？就是如此弥补我的吗……本就不该是我代替你承受那些，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遇见苏善。”
　　若是不遇见苏善，他又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来说去，竟好像一切真的都是凌肆的错。
　　凌肆冷笑，“我不愿意，你当如何。”
　　“我……”慕容清尘脸色十分不好看，可他到底还是惧怕凌肆的。
　　“你真的觉得你很喜欢苏善吗？”
　　“当然！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或许在别人看来，我有一些犹豫不决，可关键是……苏善他也喜欢我啊。”
　　凌肆无奈地摇摇头。
　　凤凰说：“若是慕容清尘知道苏善现在整天粘着你，他可能会恨死你。不是……他对你本就有够妒忌的。”
　　凌肆说：“苏善粘着我不过是别有目的罢了。从始至终……苏善都是为了……
　　为了眼前这个人啊。
　　凌肆更觉得好笑了。
　　“好，成全你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对，但不是现在。”
　　慕容清尘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觉得凌肆这话不是在糊弄他吗？为什么不是现在，为什么不能是？
　　“会有那一天的，你需要等待。”
　　“我等不了！”
　　“那就滚。”凌肆语气冰冷，“你也不是没长腿，想去哪里，自己尽管去！”
　　“你说了要补偿我的！”慕容清尘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
　　只是可愔……
　　凌肆也不是总是同情泛滥。
　　他对慕容清尘一直有同情和愧疚，可这都是在一定基础上的，慕容清尘的悲惨不是凌肆造成的，但凌肆的确间接给他带来了一些伤害，所以他会适当弥补他，甚至答应他……让他有朝一日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
　　他答应的事情他都会做到。
　　但这不代表慕容清尘可以无理取闹。
　　尤其……
　　凌肆之所以愿意为慕容清尘做到这个地步，很大程度都是有原因的。
　　很多时候，他是不忍心看着慕容清尘顶着自己曾经那张脸痛苦难受。一一换成另外一张脸，便没有那么同情了。
　　凌肆当然也承认，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圣母，他愿意为一个人不顾一切做一件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愿意
　　仅此而已。
　　“我……凌肆……你怎么能这样……”
　　慕容清尘不甘心就这样，他还想再闹一闹，只是没想到凌肆的眼神冷地可怕。或许他真的动怒了，而慕容清尘永远不敢在凌肆真的动怒时乱来。他到底还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只不过是心里的不甘心和怨恨越来越……
　　凤凰说：“他的贪心和野心都被养地越来越大了。”
　　“你觉得是我养大了他的贪心和野心。”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哪里敢。”
　　凌肆轻轻叹了口气，“我想……”
　　“嗯？”
　　“想去看看温初沉……”
　　可是该去吗？
　　若要去看温初沉，便要去一趟白莲教。
　　说不定又会遇见苏善。
　　到时候似乎就没有理由甩开那人了。
　　凌肆绝不愿意将温初沉的事情暴露出去。
　　“算了，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了呢？”
　　凤凰倒是希望凌肆肆意一点。
　　“即便见了面又如何，你若是心里真的不在乎他，只把他当陌生人，又何必惧怕？你的武功高于他，就算在白莲教势力范围内他也一样不能拿你如何。而且……你若是直言不愿意被他缠上，他今天不也乖乖听话了。”
　　“别说了。”
　　“好吧。”凤凰无奈地闭上了嘴巴。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凌肆……或许正在忍受着无比可怕刺痛的煎熬。
　　果然还是放不下吗……
　　“不如你干脆再和他见一面，有些事情问个清楚好了？”
　　“不……你别再说话了，我打算休息一下。”
　　凤凰无奈地叹了口气。
　　凌肆……一个苏善，一次又一次将你逼迫地如此疲惫吗。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让云九九去对付苏善吧。云九九听命于你，让他去和苏善周旋，不是最好不过吗？云九九难缠，苏善也难缠，两个麻烦放在一起，一切就都解决了。你再透露一点消息，告诉云九九……
　　让他以为苏善知道关于宝库的秘密，那只怕你不命令他，云九九都会很主动去做这件事。”
　　凌肆其实也想到了这个办法。
　　至于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为什么……
　　一一因为其实打心底喜欢被苏善缠着？
　　一一因为莫名地不想让苏善和合欢派的人有交集？
　　__因为昨天苏善挺身相救，所以心软了，动摇了？还是早就心软了动摇了？
　　一一或者，只是不相信任何人。
　　他也一直有让武林盟的人去找宝库的消息，可惜武林盟的人一无所获。
　　但是武林盟盟主的身份却很必要。
　　一旦找到宝库……无论找到的是魔教还是正道这一方，凌肆都有机会利用武林盟盟主的身份压制别人夺取宝库里的东西。
　　“就这样办吧。”
　　“可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不太稳。你……你要是真的其实也在乎苏善，索性就把他留在身边好了。
　　我出那主意……是说你若是不愿意见到他。”
　　“我的确不愿意见到他。”
　　“若是真的让云九九去缠着他，你心里不难受吗？你要是打心底其实在乎他，不管缠着他的是慕容清尘还是云九九，你心里必定都不会好受！可这又是何苦……选择是你自己做的。”
　　“我说过，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就不会再爱第二个人。”
　　“所以你又承认你对他心动过……”
　　“那不是真的心动，只是一时的迷茫。”
　　“可为何此时此刻也在迷茫和犹豫？那岂不就是……还在心动。”
　　“闭嘴！”凌肆承认自己有些恼羞成怒了。
　　这种时候，凌肆觉得自己更迫切需要做些什么了。
　　所以这天晚上，他约见了云九九。
　　是夜。
　　“云九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差一点你就杀了我？”
　　“岂敢……盟主武功天下第一，此前的交手，我从来不是盟主的对手……再则，我身上的毒药，还需要盟主为我解除不是吗？”云九九早知凌肆会回来问责自己，自然从善如流。
　　凌肆笑笑：“说地在理，可你是怎么做的，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他虽然笑着，却给人一种极具威严的感觉。
　　且下一刻凌肆便一掌打在了云九九的身上，挨了一掌，云九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可这并没有结束。凌肆紧接着便一把掐住了云九九的脖子。
　　“真可怜，如同蝼蚁一般。”
　　当然，他其实半点不同情这人。
　　甚至……
　　他又想到了自己前世是如何被这人折磨的。
　　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往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云九九，如今如同喽啰一般。
　　“盟主……索性要杀就杀啊。”云九九慢慢抬起头，竟然笑了。
　　也就是他这会儿笑的时候，又有点以前的那个感觉了。
　　那种……
　　目中无人，残忍至极的模样……
　　呵，果然都是云九九骨子里的东西。
　　凌肆的眼睛里也不由地带上了一些恨意，他差点没忍住想就这样直接将云九九掐死。可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让他死了呢……
　　太便宜这个人了。
　　“盟主……咳咳咳……”凌肆松开手，云九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盟主难道真的要杀了我？”
　　“有一件事要你替我去办。”
　　凌肆将自己过来的目的大概说了一遍。
　　“听懂了我的话吗？”
　　此时的云九九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捉紧办吧。”凌肆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云九九，“毒药每三十日发作一次。”
　　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顷刻间便似压在云九九心口的一把刀子。
　　可一转头凌肆已经消失不见了。
　　“该死……该死！！！”
　　云九九咆哮起来。
　　他又将房间里的摆饰品统统打翻，引来了很多下属。
　　“滚！都滚出去！你们这群废物！”
　　这群人现在跑进来做什么，凌肆早就跑了！一一当然，云九九如何不知道，即便这些人在凌肆在的时候跑进来，也不过是……来陪葬的。
　　“你似乎又郁郁寡欢了。”
　　“如何见得？”
　　“直觉。”
　　“大可不必。”凌肆觉得自己本就是很少笑的那么一个人，若只因为自己不笑就判定自己郁郁寡欢，这实在过分了。
　　凌肆独自走在白日里热闹至极的市集，天已经很晚，路上早就没有人，他孤零零一个身影。凤凰说：“看了怪可怜的。”
　　“要你可怜了？”
　　“我说的我自己，孤零零一个神兽，怪可怜的。”
　　“呵呵。”
　　两人一路走一路拌嘴。
　　走着走着，凌肆突然停下了脚步。
　　“出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
　　空无一人。
　　“我说了出来。”
　　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人。
　　可身后还是空无一人，那个躲在暗中的人显然没打算现身。
　　“苏善，你可以出来了。”凌肆这次直接点名道姓了，“我知道是你。”
　　依旧没有人。
　　凌肆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
　　但他知道苏善就在身后。
　　他这样跟着自己，是打算继续那个计划？
　　就为了……慕容清尘……
　　凌肆忽然觉得自己的确不太是个人。
　　明明苏善和慕容清尘情投意合，他却在这棒打鸳鸯。表面看是为了宝库的计划不被破坏，其实不也掺杂了许多别的私心吗。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苏善，别让我来捉你。”
　　若是捉到，大概会是一通乱斗。
　　“好。”身后传来了苏善的声音。
　　果不其然是他。
　　“我不是已经说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吗。”
　　“可我也说过……我会一直跟着你。天涯海角。”
　　就为了……慕容清尘……
　　不知道为什么，凌肆感觉心口有一点疼。
　　他并不知道，他此时若是心口有一点疼，苏善便是心口如同被人撕裂一般疼痛。
　　他早知道一旦凌肆发现自己，必定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跟着。
　　这个人是如此恨他厌恶他……
　　可他没有错，错的是他苏善，是他辜负了他。所以无论凌肆做什么，他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只是.
　　唯独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愿意离开他左右。
　　“你是当真不知道死活！”凌肆忽然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苏善而去，他拔出长剑，剑锋直直对着苏善，只差一点……
　　他就要亲手杀了苏善。
　　而眼前的苏善，主动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那一刻。
　　“何必装成这副模样，苏善，苏教主……就为了……那个凌肆对吗。”
　　对，是凌肆。
　　但不是“凌肆”啊！
　　只是，他有口却不能解释这些……
　　“就不能是……我对盟主一片真心。”
　　凌肆笑着，给了苏善一掌。
　　“请问苏教主，你的真心，是何时有的，你的真心因何而起。”
　　“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苏善安静地看着凌肆，月光下，他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但求盟主给个机么”
　　
　　“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别人说这话，凌肆或许还有相信的可能……可说这话的是苏善。
　　“苏教主最爱的人，不是才刚刚离开人世吗……不但如此，设计一切的可是我。苏教主觉得……这一切符合逻辑吗。”
　　“爱上自己的仇人，就不可以吗？”
　　“无趣。”
　　凌肆甩甩袖子走了。
　　苏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看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了。
　　凤凰说：“这下怎么办，他跟定你了。”
　　虽然凌肆吩咐了云九九缠着苏善，可云九九也不可能现在就开始缠着苏善，他如今若想要甩开苏善，便也只能靠自己了。
　　“索性打一架好了。”
　　“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不去去白莲教的山崖吧，你若是直接从山崖上跳下去，他难道还会随你跳下去不成。”
　　“别出些馊主意。”若是苏善真的随他跳下去了呢？
　　被苏善发现温初沉的藏身之处……那就不妙了。
　　凌肆并不想冒这个险。
　　“那就换个别的山崖吧。”
　　“你是想看他会不会跟着我跳下去，还是想看我跳崖会不会死？”
　　白莲教的山崖暗含玄机，所以他才没有死，即便修习到了筑基，也不代表凌肆不会死。
　　他更不会作死！
　　这种法子想想就不靠谱。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这一场雨太过于突然，倾盆大雨落下，凌肆马上就被淋湿了。但他本人似乎毫无感觉，只是又一次加快了脚步。
　　忽然，头顶的大雨消失，换之是一把雨伞。
　　凌肆停下脚步，身后的人撞上了自己的后背。那个人浑身冰凉，身体很冷很冷。
　　“你……”
　　“下雨了，不要淋雨，伤身体。”苏善举着雨伞，自己的身子却被雨水淋到了半边。
　　凤凰说：“他身上竟然携着一把伞，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也是天太黑了，我以为他举着的是他的剑。如此一开，就像是早就知道天会下雨，专门拿着伞来接你。”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凌肆狠狠推开了苏善的伞，“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都被大雨淋地彻底。
　　苏善慢慢走到那把被打翻的雨伞面前。
　　他捡起雨伞之后，凌肆却没有了踪影。他应该是立刻用轻功逃跑了。
　　所以深夜中，他连一个背影都捕捉不到……
　　“凌肆……”
　　苏善感觉心口疼地厉害。
　　可这一切，都是他昝由自取不是吗？
　　若是当时没有认错……
　　可……哪里有可能不认错。在那样的时候，出现一个那样的人，苏善可能不将他当作是凌肆吗。
　　雨越下越大了。
　　苏善虽然捡起了雨伞，却从未给自己撑过伞。
　　“他这应该不是做戏给你看的。”
　　其实在不远的地方，凌肆正站在高出看着所有一切。
　　只不过他只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苏善这人，没有任何可信之处。”
　　“和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关系是……你是不是心动了。”凤凰的这一套说辞，俨然很像凌肆的风格。
　　因为凌肆这人极其信奉的从来只有一点，那就是……
　　只要他认定了。
　　“够了……他这个计划行不通，便会很快开始其他计划。”凌肆坚信苏善不会在自己面前伪装太久。
　　可在那之后苏善还是时时刻刻跟着凌肆。
　　虽然每次他都会被甩开，可那之后他又总会有机会找到凌肆。如此循环往复，不厌其烦……
　　似乎没有结果。
　　“云九九到底在做什么。”凌肆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早就吩咐云九九去缠着苏善，为何苏善还是天天跟着自己？
　　就连凌肆带人去剿灭魔教，苏善竟然也跟着……
　　虽然合欢派和白莲教这种大名鼎鼎的魔教总是瞧不起那些小门小派。
　　“到底是同门，你看地下去？”
　　事实是苏善不只看地下去，还顺便帮了凌肆一把。这次这个门派的教主就是苏善亲手除掉的。且偏偏这个门派和其他的小门小派不同，这个门派曾经受过白莲教的庇护……
　　“阿，即便你这样做，我一样不会对你有半分信任。苏善，滚回你的白莲教去吧。”
　　“即便你对我毫无信任，你也不能阻止我在你身边。”
　　苏善没有办法变回温初沉，那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以苏善的身份跟着凌肆……
　　“恶人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苏教主是善人还是恶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不愿意看见你。”
　　“即便不愿意看见，若是每天每天看着，是不是……至少能勉强入眼。”苏善若是在人前出现，便会戴上凌肆给的那个面具。次数多了，很多人都知道凌肆身边还有一个和他戴着同样面具的贴身侍从。
　　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侍从叫什么，又是从哪里来，是什么时候成了盟主的贴身侍从，但他们都觉得这人肯定不一般。


第六十九章 温初沉，你亏欠我太多……
　　具体不一般在哪里呢？大概是……虽然凌肆武功盖世，可武林盟上下还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凌肆这人平素是没有发脾气一说的，但是面对这个侍从，他却时常会发一通脾气：
　　“滚啊，滚开。”
　　“说了不需要你跟来。”
　　“需要你多管闲事吗。”
　　说是发脾气，其实……
　　更像是撒娇。一一武林盟众人如是说。
　　而之所以会这样传，其实是有人看见深夜里苏善爬进了凌肆的房。
　　“那个侍从……原来是那种侍从啊。”
　　“难怪盟主对他不一般。”
　　“我以前一直觉得，盟主这样不会对人发脾气的人，竟然会对他发脾气，就已经说明这人不同一般，事实果然如此！”
　　“他是什么时候成的盟主的贴身侍从已经不重要了……这人以后只怕就是盟主夫人。”
　　“盟主必定是很喜欢他的，他同他撒娇，却又从不赶他走，这一点就能看得出。”
　　“说什么赶不赶走的……若是盟主讨厌一个人，直接杀了就是。”
　　“盟主虽然武功盖世，可我们是江湖正道，盟主怎么会随便杀人……别乱说。”
　　“我只是打个比方。”
　　越说越离谱。
　　也有开玩笑的成分。
　　打趣的其实是苏善，但后来凌肆知道这些以后，常常觉得是自己被人打趣了。
　　而苏善听着这些话却是心情极为愉悦的。
　　他心情愉悦了，便爬房爬地越发开心了……
　　凌肆起初的确未曾发现。
　　他自己只是奇怪这些天不知为何睡眠好了许多，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直至有一天他深夜没能睡着，和半夜爬他房的苏善撞了个正着。
　　若只是苏善刚推门进来那会儿还好。
　　苏善人已经在掀被子准备睡在他身侧了。
　　凌肆整个呆住了。
　　—掌飞去，苏善吐血。
　　又一掌飞去，苏善又吐血。
　　最后还是凤凰看不下去了，“别打了，打死了。”
　　“谁准你进来的。”
　　苏善想说，我每天都来啊。
　　只是这一天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苏善倒也很快意识到了，是……香料被换了。
　　“这是第几次。”凌肆看他的神情便觉得这应该不是苏善第一次有此行为。
　　苏善没回答。
　　“说！”
　　“数不清了。”
　　凌肆总是故意忽略他，一次次恶语相向，却又不稀罕赶走他。苏善起初也觉得心里难受，可后来也渐渐想开了。能陪在凌肆身边，对他而言已经是不错的事情……
　　他知足了。
　　便是被嫌弃被骂也无所谓。
　　只是人的贪心总是永无止境…
　　白莲教有一种香是可以让人暂时陷入沉睡的。其实可以用来安神，苏善回白莲教取了这物，每天晚上给凌肆用一点，凌肆能睡地很好。
　　他起初只是远远看看，也不爬房。后来……
　　其实如此这般，也就月余时间。
　　苏善说出这个数字，凌肆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又是一掌，苏善又又又吐血了……
　　凤凰说：“算了，能留口气就不错了。”
　　“滚。”凌肆怒吼，“别再出现。”
　　“好。”苏善答应了。但他应该也就是随口答应，他太多次都是如此，嘴上答应，第二天又屁颠屁颠来了。
　　“他是认真的吧？”凤凰总是说，“你说他这一条路不通便要使别的路，可我看他乐在其中。”
　　“怎么可能……”凌肆没有在听凤凰的话，而是自言自语，“还是那个人，还是那般脾性，只是……”
　　只是对你的态度，天翻地覆，截然不同。
　　以前是厌恶，是恨，是冷淡。
　　如今……
　　“我是该去合欢派问问云九九了。”
　　凌肆这一晚睡地很不好。
　　其实他原先便总是睡眠不好。
　　这样一想，这些天能睡地好……倒是多亏了苏善。
　　可这自然是嘲讽的多亏。
　　不怀好意的人，不怀好意的手段，让人作呕罢了。
　　凌肆当天去了合欢派，却被人告知云九九早就不知道离开了许久没有回来，算算时间，正是凌肆给云九九下达命令那天……到现在。
　　“毒是三十天_次，怕是早就复发过一次了。”
　　可云九九没有来拿解药。
　　他莫非已经死了……
　　凌肆又觉得不可能。
　　他定然是去寻别的法子解身上的毒去了。至于毒是不是解除了，那就不好说了……
　　凌肆本也不想在意云九九如何……
　　死也好活也罢，就那么一回事。
　　只是……
　　“不好……”凤凰忽然大惊，“那边出事了！”
　　他说不好的同时，凌肆已经感知到了他说的事情。
　　那个山洞……
　　那个寒潭……
　　温初)几.
　　“结界怎么破的。”
　　“不……不知道。”
　　这次和上次大不相同，上次是山洞里忽然一股异样的灵力涌入，这一次是则是有人打破了结界。但是具体如何都需要到现场一看。
　　只是凌肆一直有一种不祥预感。
　　他必须，现在就……
　　一一温初沉，不要有任何事情。
　　*
　　凌肆焦急地赶到了山洞。
　　“结界有被打破过的迹象吗？”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凌肆一步步走向寒潭，温初沉一如往昔地沉睡着。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对。
　　可凌肆的心还是十分不安。
　　“有人闯入过吗。”
　　“不好说……”凤凰一时间也分辨不清，“倒是的确有一股之前没有的灵力。”
　　可环顾四周，太平静了，不像是有事情发生。
　　凌肆一步步走进那寒潭之中。
　　“温初沉，若你是醒着的，我又何须为这些事情担惊受怕。”凌肆长长叹了口气，“温初沉……到底……到底要多久……”
　　到底要等到什么，才能等到你醒过来。
　　其实宝库里就真的有让温初沉苏醒的法子吗？谁又清楚……或许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若是如此……该怎么办？
　　凌肆觉得心口疼地厉害。
　　不能再浪费更多时间了，他需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找宝库上。
　　若是实在不行，便只能离开凡人界，去修真界了……
　　凌肆心中有万般情绪，可到最后，他能做地不过是紧紧抱着温初沉那冰冷的身体，哭也已经哭不出了，一颗焦虑的心暂时安定了，可内心还有千千万万的不安定。
　　突然，凌肆发现了什么……
　　“这链子上怎么会如此清楚的痕迹。”
　　那条吊着温初沉的铁链上残留着非常明显的被人用剑一次次劈过的痕迹。
　　凤凰说：“你是不是看错了，也许原先就有呢。”
　　“没有。”
　　凌肆记得清楚是因为他曾经想解开那铁链。
　　“有人来过。”他非常确定这一点。
　　一定是有人来过。
　　只是不知道是谁……
　　但是无论是谁……这都很可怕。
　　“你没有感觉结界有问题？”
　　“只是感觉有_股其他的灵力……”
　　凌肆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一定有人来过，而且那个人曾经想要劈开铁链，那他劈开铁链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会吧……到底是什么人会刚刚好跳下悬崖，又刚刚好和你一样找到这个山洞……甚至还能进入结界？”
　　“怎么就知道没可能呢。”
　　可能性很少，却不是百分之百没有可能。
　　“我得想办法带他离开才行。”凌肆紧紧握着温初沉的手，此时此刻，他的心是很乱很乱的。他害怕再有人闯入这里，或者……那个想要砍断铁链的人会再一次回来，所以他必须带温初沉离开。
　　可……
　　可万一离幵寒潭，等待他的便只是尸体腐烂呢。
　　他一开始就过于小心谨慎，不敢乱来。
　　可……
　　可差一点，温初沉可能就真的被人带走了。
　　凤凰说：“那怎么办？你打算怎么样？带着他离开？可他……”
　　可他这个样子……真的能离开吗？
　　凌肆完全没有再回答凤凰的话，他此时此刻心里如此之乱，怎么有时间在意凤凰的想法。
　　“我……要带着他离开。”
　　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温初沉，我带你离开这寒潭……若是……若是离开之后你的身体会出现问题，我就……我就重新把你放回来。然后，我在这里陪着你。”
　　凌肆的双眼已经没有光彩了。
　　他凝视着温初沉的脸，而他自己脸上的神情，却是他自己不敢看的。
　　—念之间，可能什么都没了……
　　他终究还是太胆小，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凌肆深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感觉呼吸不能。
　　“温初沉……
　　“温初沉，上天庇佑你。”
　　上天？
　　其实哪里有什么上天。
　　凌肆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而他们当中所有人原本都只是这个世界里早就既定的一个角色罢了。
　　曾经他的角色是傻子凌家小少爷，重生一世，他有幸改变这一切……
　　可所谓的上天到底是什么？根本不存在吧……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可这一次，他还是忍不住哀求。
　　如果真的有上天……
　　祈祷温初沉不会有事。
　　凌肆费尽力气才将铁链弄断，他抱着温初沉的身体一步步前行。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没有力气。
　　那条铁链比他想象中难处理太多，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上面会残留那么多用剑砍过的痕迹。
　　凤凰在凌肆耳边叽叽喳喳好像说了很多话。
　　可愔凌肆一句话没听清楚。
　　无非是劝说他，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带着温初沉离开……
　　毕竟，这个寒潭里蕴含着这样大的灵力，肯定是有别的作用的。万一带着温初沉离开之后，温初沉真可事到如今凌肆已经不想再犹豫和纠结了。
　　不知道多久他才抱着温初沉走出寒潭。
　　“温初沉……”
　　他轻轻叫着那个人的名字，明知道对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初走出寒潭，一切都还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凌肆紧紧抱着温初沉，就地坐了一会让，便又开始往外边走。
　　一步步，竟好似格外艰难。
　　每一秒都在担心害怕，好像怀中的人会忽然消失。
　　而每一次前行一大步，心中同时又会多一些喜悦。
　　直至走出洞口，温初沉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变化。
　　“没事……凤凰……你看……没有事！”
　　凌肆笑了。
　　欣喜地笑了，却发现眼泪也掉出来了。
　　凤凰说：“怎么还哭了。”
　　凌肆抱着怀中的人，许久才说：“太害怕了。”
　　太害怕温初沉会出事。
　　万一离开寒潭温初沉的身体不再能汲取灵力就会……那该怎么办？
　　可他如今仍旧不敢放松。
　　还不敢贸然带着温初沉就这样离开。
　　这处地方的灵力比外边浓郁太多，若是重新回到外边，灵力会变得很稀薄，怕那时候还是会对温初沉产生影响。
　　“凤凰，你说他会昏睡，应付是被封印了，还知道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不过……我现在猜到了那寒潭对他到底是什么作用。”
　　那就是保护作用……
　　这些都是凌肆自己都猜到的事情。
　　被封印后温初沉彻底陷入昏睡中，甚至连呼吸和体温都彻底消失……这就和死了一样。但寒潭的灵力能让他不死。呆在寒潭里，他也许会像是上次那样突然醒过来。只是……也或许，不知道要等上多久，等上多少个岁岁年年，才会再次醒来。
　　而凌肆要四处奔波寻找宝库下落，根本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即便他可以通过凤凰的灵力“监控”这边，可一次两次的异样事件已经正面，这并没有什么用。
　　还是需要将温初沉留在身边。
　　凌肆抱着温初沉，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在轻轻摇晃。
　　温初沉比之他还是要高出了一个头，只是怀中的男人过于消瘦了，若不是凌肆砍断那条铁链花费太大的力气，倒也不至于太费劲。
　　且他此时的心境之纠结，让他感觉每一步都变得一场艰难。
　　万般纠结犹豫，都因害怕一念之差害了温初沉。他在山洞门口逗留许久，时间一点点过去，呆在这个山洞附近，暂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寒潭的灵力会不断往外涌，在这里灵力是足够充裕的。
　　如果……有办法将这些灵力全汲取呢……
　　凌肆在修炼中需要不断汲取灵力，可这里的灵力之葱郁，却又是他身体所不能容纳的。
　　不
　　“这个山洞，这个寒潭，到底为何会有如此葱郁的灵力……若是有办法找到根源呢？”
　　所有灵力自寒潭而出。
　　而没有人知道寒潭深处……寒潭尽头又是什么。
　　只要进入寒潭，身体就会被那冰冷刺骨所吓退，越是到尽头，越是冷地可怕……
　　是否也说明，也许那里就是问题。
　　“据悉凡人界是不可能有这样浓郁的灵力的，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但若是这里存在一些什么宝贝，那就未可知了。”
　　“你是说在那寒潭深处，可能就存在着什么宝贝……”
　　而也是这样东西，使得这里的灵力如此葱郁，像是用之不竭一般。
　　若是如此，有了这样东西……
　　凌肆抱着温初沉，他总觉得怀中的人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他必须带他走，让他存在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可他若是带他走，也又可能招致更可怕的事情。他必须再次做出选择……
　　“你不会是想……找到那个宝贝吧。”
　　“正是如此。”
　　“那寒潭你虽然去过几次，可哪一次其实不都是忍着那百般痛苦。”
　　“那算什么。”凌肆笑笑，既然从前能忍，现在当然也能。
　　“你没想过，你所到的地方，最多算是寒潭三分之一领域，而更深的地方，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且那宝贝也未必是你能带走的。”
　　“为何不可以一试呢？如今的我……至少也非寻常人了。”凌肆也曾有过和普通人一样无力的时候，可现在的他……好歹也是凡人界最强一批高手。甚至于，现在的他，或许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既然如此，为何不试试看？
　　除他以外，也定然不会再是其他人！
　　“那温初沉怎么办？”
　　“你帮我看着他。”凌肆对凤凰说，“你从我身体里出来吧。”
　　自签订契约，凤凰寄居于凌肆身体里，一人一灵宠早就形影不离，“凤凰，你替我守着他，算是我求你。”
　　“倒也不必说求我……只是……我说出那猜想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肯定会为此冒险，我……”可他又没法不说出自己的猜想。__为何呢？到底为何呢？
　　只因为……
　　他当然知道凌肆是个如何的人。也当然知道，自己早就打心底臣服这人。
　　凌肆，我从前也有过不少主人，你未必是里头最强的人，你的修习之路不过刚刚开始罢了。可他早就在不知不觉打心底佩服你。
　　虽然总是嘲笑你竟然愿意为了别人不顾一切不惜生命，还拿你和从前命运悲惨的主人类比。
　　可……
　　我竟能理解，有些人生来就是活地热烈滚烫的。
　　信我所信，忠我所忠。
　　执念也好，魂飞魄散也罢。
　　拼尽全力也好，不死不休也罢。
　　都无妨了……
　　凤凰想着，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你是谁，你是凌肆……凡人界谁还能比你更厉害，若是有宝物散落在这，必定也是为了等待他命中注定的主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你去吧。我替你守着他。”
　　凤凰已不是音日那瘦弱可怜，看上去如同被扒了毛的落难公鸡一般的凤凰。虽还是幼年形态，却已经栩栩如生，羽毛都变得鲜艳漂亮起来……身上散着凤凰的光辉耀耀。
　　“好。”凌肆轻轻地笑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无感了，似乎没有了温初沉，此生便也没有执念活下来了。可不知不觉中，早有了其他的羁绊。
　　那就是……他的凤凰。
　　会不会有朝一日，凤凰比温初沉在他心中还要重要一些呢？
　　“傻凤凰，看好他。”
　　“知道！怎么突然说人家傻？刚才不是还一副自己要上战场，对我各种恋恋不舍各种愧疚心痛的感觉吗？”
　　“那便是你自作多情了。”
　　“哦，也是……毕竟你就只在乎你的温初沉，你的苏善……”然凤凰说的这一句话，凌肆应该是没有听到的，因为凌肆放下温初沉，就已经快步朝着那寒潭而去。
　　“迫不及待等着送死一般。”某只凤凰非常毒蛇地吐槽起来，而后看向躺在地上的温初沉。
　　“美，确实很美。”
　　一个男人，为何会生的那么美。那种美早就超脱性别，超脱一切……那种美是一眼就能被吸引，根本无需过多词汇去形容描述的。那种美极具攻击，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凤凰盯着那张脸许多。
　　“我竟也有点……羡慕你。”
　　凤凰心想着，怎么就没有一个人为了他也那么不愔一切呢？
　　“若是长成你这样多好。”凤凰说完又后悔了，堂堂神兽，干嘛觊觎一个凡人的长相。
　　可是……
　　他真的长地太好看了。
　　某只凤凰忍不住各种狂盯。
　　一个不小心就将温初沉脸上每一处地方都记记下来了。
　　他守在温初沉身边，不断等待凌肆的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没有去看寒潭中的情形，寒潭深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他的任务只是不断守着温初沉……
　　“凌肆啊凌肆，本神兽现在非常地无聊啊。”实在觉得无趣，凤凰无聊地编起歌哼唱起来。
　　却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温初沉，正慢慢地睁开眼睛……
　　苏善尝试过太多次，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败。
　　这一次，他成功了……
　　他又重新变回了温初沉……
　　虽然他很清楚，他不会有太多的时间。
　　然而下一刻他惊呆了。
　　凤凰……
　　传说中才会有的凤凰。
　　—只正在自言自语的凤凰。
　　一只传说中的，正在自言自语并且死死地守在自己身边的凤凰。那家伙好像在哼歌……
　　一系列画面滑稽的让温初沉怀疑自己在做梦。
　　但他很快清醒了，这绝对是现实。
　　因为他从来不做那么神奇的梦……
　　他仔细一听，发现凤凰哼的歌里面有凌肆的名字。
　　“凌肆啊凌肆，大笨蛋凌肆……”
　　若不是温初沉此时还身体僵硬全是无力，他应该会一掌拍过去……


第七十章 我们成婚，我便愿放弃一切……
　　纵然温初沉天生冷清冷血，却也受不了自己在乎的人被人……不，是被一只鸟这样诋毁谩骂。一一当然，凤凰其实没有任何诋毁之肆，只是嘴巴有点欠。
　　“笨蛋凌肆……”
　　“大蠢货凌肆……”
　　“动人”的歌声还在继续。
　　可愔温初沉还是浑身没有力气。
　　他在心里想着，这次又能持续多久呢？
　　大概……比上次还短暂吧。
　　可上次好歹还见到了凌肆，这次他身边却只有那么一只蠢鸟。
　　凤凰唱了一会儿歌，觉得无趣便不唱了，自言自语道：“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可愔，本神兽既然答应他看着这个死人……也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哎，凌肆啊，你真是……”
　　死人？
　　指的谁？
　　当然是温初沉。
　　温初沉心里也知道凤凰所说的是自己。
　　只是……
　　凌肆……又到底去了哪里。
　　他多希望能看凌肆一眼。
　　不是苏善的身份，而是他自己的身份，是，温初沉的身份。
　　可偏偏，他若是早一点醒过来，一切或许都会不同，偏偏又晚了一步。
　　温初沉浑身无力，索性就继续假装自己还在昏睡中。
　　凤凰无聊地一直在自说自话。
　　“早说了，你即便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
　　凤凰的都一句话戳中了温初沉的痛点：还有……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仅不会知道，说不定他醒来也以后也不会感谢你为他做的。不，也说不准他真的死了……”
　　温初沉心口又是一沉，仔细想想，他昏睡了多久……以苏善这个身份活下去的时间里，温初沉这个人便是“死”了。
　　他本来以为温初沉死了又如何，这世上其实没有谁会在意温初沉这个人。
　　小时候被带入白莲教成了亲传弟子，所有人都说教主对他很特别，似乎格外器重，其实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天生感情比一般人冷淡些，却也并非真的一开始就冷心冷清，只不过是见了太多勾心斗角，心慢慢就凉了。
　　他当时便知道，这世上或许只会有_个叫凌肆的傻子少爷还记着自己。一一可那时候他又何尝知道凌肆是不是能活下来。一时间，竟是真的连一丝一毫，最后一点希望最后一点光茫都再也瞧不见捉不住了。所以做温初沉也好，做苏善也好，都不曾有太大区别。
　　后来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找到了“凌肆”，谁曾想却是错付了那么多温柔和时间。
　　却伤害了……真正的凌肆。
　　一想到凌肆对身为苏善的自己有多么厌恶冷淡，温初沉就觉得难受委屈又活该。
　　若要全怪上天捉弄，他自己就没做错半点。
　　若要全算在他身上，可这明明就是命运弄人……
　　“凤凰……”
　　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声音渐渐靠近。
　　除了凌肆还能是别人。
　　凌肆……
　　温初沉恨不得拼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可心口却传来一阵钻心疼痛。
　　几乎同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上次变回又变回苏善的时候，也出现过这样的征兆。
　　果然……
　　果然是呆不久。
　　凌肆……
　　他多希望凌肆能再快一点赶回来。可他没有资格去苛责凌肆什么，且即便凌肆现在赶到，等待他们的结局也还是一样的。
　　一切就像是他做了一场梦。
　　顷刻间，他果然又回到了苏善这个身份。
　　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苏善环顾四周，只觉得温初沉这个人好像从未出现过。
　　那个山洞……他能去吗。
　　可去了以后呢？
　　苏善的头部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啊——”
　　他的嘶吼嚎叫传遍了整个白莲教。
　　“教主又犯病了吗……”
　　“教主许久没有犯病，果然又开始了……这一次不知道他又会做什么。”
　　“其实教主比前教主仁慈太多，若是前教主，动不动便会丢了性命，相比之下，教主虽然喜欢发疯，总是喜怒无常的……至少不太杀人。”
　　“这一点倒是……可谁知道呢。以后说不定动起手来更加可怕。”
　　“之前让我们去皇宫找那个什么三皇子，任务没完成，还以为他会把我们全杀了，没想到他竟然算了……”
　　“说起来，皇宫传出消息，说是那个什么三皇子不见了，怎么就凑巧就是三皇子？你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教主不是失踪过一段时间吗？”
　　“可教主回来以后也没有带人啊。”
　　“保不齐是教主已经将那个三皇子杀了。”
　　“可教主为何要那样做？把皇庭和武林搅地如此乱，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魔教就是要危害天下啊，能有神目的，只要不被人查出是白莲教做的，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说着，也渐渐聊到了其他话题，至于苏善发疯这件事……
　　白莲教上下谁不是看习惯了？只不过在这之前苏善倒是安分了有点时间。
　　果不其然这个时间，非常短暂。
　　可再怎么样，也无非是回到了曾经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第二天清晨，侍从们一如往常等候在教主苏善宫殿的大门外，“教主，您该用早膳了。”
　　若是苏善不回答，他们便会一直一直在外边等着，直至苏善开口让他们进去。
　　“啊……”
　　里面又传来了痛苦的声音。
　　侍从们面面相觑，既害怕又习以为常，跟着继续低头等待。
　　“头……好疼……”
　　“脑袋仿佛要炸裂……”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为何……”
　　苏善捂着脑袋，只觉得痛苦异常，他好像丢失了一块记忆，怎么想都无法想起。
　　但是他还记得……
　　凌肆……
　　“凌肆……成婚……与我……”
　　“凌肆……武林盟盟主……隐藏真实身份……”
　　“凌肆……不愿意见我……”
　　“凌肆……我的……”
　　门外等待的侍从们隐隐约约好像听到苏善在说什么，可又听不真切。
　　“教主说的什么？”
　　“闭嘴……小声一点，教主能听到的。”
　　苏善如今的武功之高，让他的五感变得比从前强悍数百倍，所以这些人说完也开始后悔了。
　　只是苏善似乎忙着发疯，并没时间精力理会他们。
　　直至很久之后……
　　苏善勒令下属来到大殿，颁布了一则命令，“找到凌肆。”
　　听到这一则命令，所有人却都愣住了。
　　“凌肆……”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又有些遥远。
　　“可是教主……那个凌肆销声匿迹很久。”
　　“也许在合欢派，可是合欢派否认了这件事……”
　　苏善轻轻皱了皱眉头，随后改口，“找到武林盟盟主，无名。”
　　相比已经失踪有段时间的凌肆，武林盟盟主当然好找很多，只是……
　　“教主，您还要同武林盟盟主决斗吗……可……”
　　“教主三思！”
　　“教主，成败不在一时……”
　　“教主既然已经决定，那里是我等可以干预的！”
　　“闭嘴。”苏善冷冷打算了所有人，“找到武林盟盟主……本座……”
　　众人莫名生出一种不祥预感，总觉得即将有事情发生，纷纷瞪大眼瞧着苏善，却又有些害怕，额头身上都已经布满了汗渍。唯恐苏善一念之间，会将整个白莲教都倾覆……若真的如此，他们宁可苏善随便杀几个白莲教的弟子发一发怒火。
　　谁知道苏善一字一顿地说：“找到武林盟盟主，告知他还有天下，若是他愿意同本教主成婚，白莲教从此改邪归正。”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当场惊地晕厥过去。
　　“教主……教主的病越发严重了……”
　　“教主……我们是魔教……哪里有魔教和武林盟……”
　　魔教一样有魔教的骄傲和尊严，哪怕魔教的生存规则残酷，可这些人仍旧瞧不起武林正道，觉得区区武林盟难道就配他们低头？一一如今，倒好像真的配！
　　可他们还是不敢相信……
　　一来苏善身为魔教教主，怎么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二来魔教虽然各种关系混乱，可男人和男人到底还是被世俗所不容忍，虽然以魔教来说没什么问题，可魔教主动央求武林盟结姻……其不等同关于送人和亲？？？
　　三来，白莲教若是改邪归正，世间是从此没有白莲教吗？他们这些白莲教的教徒怎么办？以前各种勾心斗角，杀个人跟切白菜一样，说改邪归正就改邪归正了？就算他们能做到，那些武林中人有人相信？
　　若还要说理由，真是一百条一万条都数不清！
　　“教主三思！”
　　“教主疯了……”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可苏善一个眼神下去，整个大殿顿时又沉默了。
　　“本教主决定的事情，也是你们能质疑的？”
　　苏善的记忆空了一块，他猜这可能和自己练的武功有关系，他修炼的白莲教历代教主才能修炼的绝世神功因为难度系数极高，一不留神当然会有所偏差。
　　但他还保留着非常清楚的执念……
　　那就是……
　　凌肆……现在的武林盟盟主，改了个名字隐藏身份。
　　可记得很清楚。
　　他，一定要得到他。
　　“听说了吗，白莲教教主疯了。”
　　“魔教之人有不疯的吗？动不动就杀人，动不动就你死我活……”
　　“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魔教教主苏善之前不是一直要和武林盟盟主决斗吗？”
　　“是啊……听说两方打地你死我活，就是没能争出一个上下。”
　　此话一出便有人不满了：“什么没有争出上下，分明是魔教之人狡诈！靠着阴谋算计，才侥幸逃脱了，我们武林盟盟主那是剑仙下凡……”
　　“就是就是，白莲教教主苏善若是真的有那么厉害，怎么会放像是现在这样老实安分！”
　　“可白莲教若是真的不行了，为何不和合欢派联手？不是我要泼冷水……武林盟盟主是厉害，他的带领下正道也算有希望了，可他若是真的是剑仙下凡……还会打不过白莲教教主苏善？都不能打裸苏善，以后若是白莲教真的和合欢派联手……我们江湖武林再无安宁。”
　　“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合欢派作风一直霸道，现在能那么安分，不也是因为惧怕武林盟吗？！”
　　“说什么白莲教和合欢派合作……你们能够不能安静一下，听我把事情说完？”
　　一群人打了岔子，半天没说到正规，有人着急了，“你们就不想知道，那白莲教教主之前几次找武林盟盟主决斗是为了什么？”
　　“什么啊，还以为有什么惊天秘密。”
　　可不就是有吗！
　　那人将苏善在白莲教大殿亲口说的话又复诉了一遍，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真的假的。”
　　谁会相信白莲教教主苏善竟然亲口说……
　　只要能和武林盟盟主成婚，从此带着整个白莲教改邪归正。
　　“假的吧……”
　　“那苏善，真话假话？”
　　“这绝无可能吧……”
　　“两个男人……”
　　“那苏善可是魔教教主，魔教……最不知道礼义廉耻……”
　　“就不能是真心喜欢？”
　　“这……谁信啊！说不定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还说愿意把白莲教的掌教权都给武林盟盟主……甚至可以把白莲教只有教主才能学习的武功都交给他。”
　　“胡说八道吧……”
　　“这谁信啊……”
　　所有人都觉得震惊切不信任。
　　“可若是真的呢？”
　　“要是真有这等好事……”
　　“白莲教和武林盟若是能联手，合欢派必定会被铲除……”
　　“信他们能改邪归正？”
　　“万一呢？”
　　“你们可真有够天真的！”
　　“可真要一直这样打下去，谁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消息传着传着便传到了慕容清尘耳朵里。
　　“苏善……和那个人，怎么会？”
　　慕容清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和其他人一样不相信，随后是不理解：“苏善怎么会看上凌肆……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苏善问个清楚，可他……做不到。
　　他只要离开武林盟，就会立刻失去庇护，没有武功的他，便是社会的底层……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找苏善。
　　“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是真的。”慕容清尘更寄希望于找凌肆问问清楚，可凌肆也消失了有段时间，他询问过武林盟的人，可武林盟的人都说不知道。
　　“盟主肯定有他自己的计划。”
　　“他不会不回来吧？”
　　“慕容公子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莲教教主苏善之前不是一直想和盟主决斗吗……”
　　“你的意思是盟主会因为决斗的事躲起来？慕容公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一番对话，慕容清尘在众人心里的好感度下滑的更厉害了，他那里还敢问。只能继续天天等着盼望着凌肆回来。直至知道苏善说只要武林盟盟主愿意和他成婚……
　　慕容清尘的心一下变了。
　　他此时此刻只恨不得凌肆就这么死在外边算了，他本就嫉妒凌肆，只是一直觉得凌肆断然不会喜欢苏善。
　　可谁曾想……现在是苏善对整个江湖扬言愿意为了一个凌肆不要白莲教。
　　慕容清尘感觉心口疼地厉害，他越来越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凌肆，你根本早就喜欢苏善，所以才要改变我的容貌，因为……你喜欢他。”
　　若是如此，凌肆简直是这个世间最虚伪恶心最无耻的人！
　　“你怎么能这样……若不是你，我不会遭遇这些，可到头来你还要抢走我喜欢的人。”
　　“凌肆……为什么世上会有你这样的人……样样都比我好，轻轻松松便能当上武林盟主，便能被所有人憧憬敬仰，又生的那样一副神仙一样的面容……什么都占尽了，却……要抢我的东西……”
　　“我值得你费劲手段做到这个地步吗？还以为你是真的对我心中有愧……慕容清尘……你真是个傻子……
　　你怎么会相信他……你怎么会觉得这人是个好人。”
　　“没错，你的确给了我还算不错的生活，可这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愧疚心，而你的愧疚……其实才几个多少？”
　　“难道我们这种人就要被辜负，就要一辈子被人欺辱吗……为何我的命便如此之苦……”
　　“慕容清尘……为何……”
　　他痛苦不已，当场哭了出来。
　　其实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如此。
　　他有时候吃着饭都会觉得委屈，觉得为何凌肆可以那样恣意潇洒又被人敬佩，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自己却永远生活在黑暗淤泥之中……他每每追根溯源，都觉得一切错都在自己的这张脸上。
　　如今他更是如此觉得……
　　“凌肆，你这样的人，高高在上，应有尽有，却……却偏偏和我喜欢同一个人。”
　　“且苏善至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我，你一定也很不甘心吧？所以……竟用上了这种手段哈哈哈……”
　　他先是大哭随后又大笑起来，觉得凌肆从始至终都在费尽心思针对自己，因为自己才是苏善的真爱。
　　“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
　　“让苏善看清楚我的脸，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到底要如何做？
　　他尝试过一遍遍擦拭自己的脸，可现在这张脸就如同真的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其实这张属于慕容清尘的脸，比他原本的样子好看太多。
　　若不是苏善唯爱那样子的他，他是不愿意换回来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换不回来。
　　之后的几天，慕容清尘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他的屋子里有时候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不过武林盟的人除了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其他时候也没有心思时时刻刻盯着他。
　　终于有一天外边说凌肆回来了。
　　慕容清尘也终于不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了，可他去找凌肆，凌肆却说不见。
　　慕容清尘倒是也不生气。
　　装地很董事的样子，一边和其他人打听。
　　“听说盟主带了个人回来。”
　　其实凌肆带回来的就是温初沉……
　　可其他人当然不知道他带他的是谁，而慕容清尘马上开始担心起来，“是……是谁？”
　　“不知道，没看见脸，只知道盟主亲自抱着他进来，那人之后一直在房间里，听说好像是身体比较虚弱还是什么。”
　　这样一来慕容清尘还是担心凌肆带回来的是苏善，可凌肆已经说了现在不见任何人，他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和其他人打探。
　　“抱歉慕容少爷，我们都是盟主的下属……盟主不主动说，我们不可能过问太多。”
　　“不如慕容少爷你亲自去问？你不是说你是盟主的挚友吗？”
　　慕容清尘的脸刷刷一下白了。
　　他自己说自己是凌肆的挚友，还编造谎话说自己救过凌肆的命等等……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武林盟的人对自己更好一些。
　　“没看清楚脸，那其他呢？”
　　“啊？”
　　“我哪里好意思去问盟主这些事情……你也说了，他若是愿意说肯定会自己说，我身为挚友更不好去问，所以才只能和你们打探。”
　　“抱歉，记不得了……”
　　该死。慕容清尘在心里破口大骂，随后想到什么，“那武林中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听闻前些日子白莲教教主苏善……有些过分的要求。”
　　他开始旁敲侧击，只要外边还有苏善的消息，那那个屋子里的人就一定不会是苏善。
　　“这……最近没听说白莲教教主有什么动作。”
　　“没有动作吗？”
　　“是……但是最近的武林的确有些乱……朝廷那边三皇子不见了，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事情……还有别的……”
　　慕容清尘对别的什么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知道苏善……是不是就是被抱到屋子里的那个。
　　如果不是苏善，为何要遮着脸不让人看？
　　肯定是那人身份特别……
　　慕容清尘越想越觉得正是这个道理，也不由地越想越气。
　　凌肆……你果然恶心下作。
　　至始至终不让他暴露身份，原来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早就爱上了正道无比憎恨的魔教教主……


第七十一章 成婚……
　　“温初沉，为了你我又差点丢了半条命。”凌肆看着床上正在沉睡的男人，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他捉着温初沉的手，“可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如今想要的……只是你醒过来。”
　　凤凰默默看着这一切，许久才忍不住开口，“你休息一下吧。”
　　凤凰总觉得在山洞里好像没有待多久时间，谁知道已经过去好几天。
　　他并不清楚凌肆进入那寒潭的尽头以后是如何找到散发灵力的宝物，他该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以至于从寒潭爬出来的时候，竟然浑身都是伤痕，甚至还不住叫着：“凤凰……”
　　凤凰当时就在想，多久没见过他凌肆受伤的样子了啊。
　　从闭关修炼神功和筑基以后，凌肆便彻底脱胎换骨，如同换了一人。当今的凡人界应该在没有他的敌手，再厉害的高手在他面前也早就不堪一击。还以为再也不会看见凌肆狼狈不堪的样子……
　　可满身伤痕的凌肆并不在乎自己的伤。他果然总是如此……
　　“我找到了。”
　　那时候他捧着一块玉石，那玉石不断散发出灵力。
　　“那寒潭下是什么样的。”
　　“不记得了。”
　　“那你为何如此狼狈？”若只是深入寒潭打捞这块玉石偏好了，何至于满身伤痕，只怕寒潭尽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可凤凰也没想再继续问了，就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是真的第一次……如此羡慕一个人。”
　　不过他的声音很微弱，凌肆应该并没有听清。
　　“我不觉得累。”凌肆回答了凤凰的话，“想再看看他。”
　　“好痴情啊。”凤凰酸溜溜地说，“凡人界第一大情圣莫过于当今的武林盟盟主无名了！”
　　凌肆没回答他，凤凰有些失落。
　　他知道凌肆此时此刻，应该是把全身注意都放在了温初沉的身上。
　　他提醒过凌肆，“这件宝贝里蕴藏的巨大灵力，你若是自己吸收，应该大有脾益。”
　　可凌肆并不听劝。
　　一一当然，想想也知道他不会听劝。
　　凌肆果然在温初沉床前坐了很久，“温初沉，等你醒过来了，我便真的离开吧……”
　　越是紧近，越是害怕那种一个人承受孤独的痛苦。
　　可他现在又没有办法放着温初沉不管，最好的办法果然是等温初沉醒了之后便孤身一人离幵。这个念头是早就起了的，只是一直多有犹豫，如今倒算是定下来了。
　　“似乎的确有些困了。”凌肆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身伤的伤口早就处理过，但是精气神还需要好好调养，先前一直绷紧神经，这下是真的累了。他盯着床上的温初沉看了一会儿，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掀开被子一角，然后自己钻了进去。
　　“温初沉，你欠我良多……纵然我从未想过让你偿还我……”
　　“可……你这样冷清冷血的人，应该是不愿意亏欠别人人情的……”
　　“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偿还我吧……”
　　凌肆轻轻抱着那个没有温度的身躯。
　　“温初沉啊……温初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是因为他改变了剧情，所以才使得温初沉变成现在这样吗？
　　原本应该称霸天下的是合欢派教主和云九九，原剧情中云九九更是将温初沉关在合欢派许久……
　　温初沉虽然没有像是原剧情那样被云九九关起来，却在寒潭中日复一日地沉睡……
　　“温初沉，难道终究是我亏对了你。”
　　凌肆此生没有过多执念，连前世的仇恨他都可以不计较，可他唯一坚持要守护的人，似乎又因为他吃尽苦头。
　　如此想想，凌肆自己曾经遭受的苦又算是什么？大概是……自作自受？
　　他越发用力地抱紧了那个冰冷的身躯。
　　好像恨不得能用自己的体温捂热那早就如同石头一般的身躯。
　　可这一切依旧只是徒劳罢了……
　　是不是又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便又错了？
　　人生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凌肆始终坚持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坚持自己所信奉的。
　　可若有一日信奉的一切都坍塌了，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凌肆紧紧握着温初沉的手，“可不管怎么样，至少此时此刻，我依旧坚持我所信奉的，温初沉，你说对吗。”
　　后来他还是太困了，就这样抱着温初沉睡着了。
　　温初沉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可凌肆倒也并不觉得冷。
　　失败了。
　　又失败了。
　　神功的最后一层总是达不到，到底为什么？
　　“教主把自己关起来，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上次不也把自己关起来了吗？只要他不杀人，不发疯……什么都好。
　　“可江湖武林乱成一锅了……教内也是，乱七八糟的。”
　　教中不服苏善管教的人越来越多，而江湖武林的乱，则是有段时间。
　　“教主上次昭告天下只要武林盟盟主和他成婚……那件事就已经有够丢人了。”
　　“武林盟那边至今连一个消息都没回。”
　　“回什么啊，指定是瞧不起我们白莲教……把我们教主当疯子了，竟然搞什么逼婚，结果还不是……”
　　还不是给人看了笑话！
　　“既然下了那样的告示，就该把白莲教的脸面撑起来，结果……被人如此无视，简直丢了白莲教的脸。”
　　“不无视才奇怪吧……武林正道只会以为是我们白莲教在羞辱他们！”
　　“要真的是羞辱该多好……”
　　“砰砰__声巨响，大殿的门被打开了。
　　一时间方圆十里无人敢说一句话。
　　直至苏善慢慢从殿内走出，他质问下属，“武林盟那边可有回答。”
　　其实此时此刻苏善心里早有答案。
　　若是武林盟能同意……那才有鬼了。
　　更何况，若是武林盟真的答应了，那些下属哪里敢拖着不禀告？
　　“教主……武林盟那边……”
　　难道要说武林盟那边把您说的话当了个屁？
　　“说。”
　　“武林盟那边至今没有消息。”
　　苏善似乎叹了口气。
　　果然……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凌肆果然没有理会自己。
　　“听说……武林盟盟主消失了一段时间。”下属赶紧将最新消息送上，“武林盟只怕压根没有一个可以做主的人！”
　　“只是如此？”苏善自嘲地笑了，随后他的眼底便只剩下让人惧怕的危险光茫。
　　“教主……也听说武林盟盟主似乎昨天回来了。是否……派人再去知会一声？”
　　“哈哈哈哈……”苏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等不及了。”
　　他知道即便这边再怎么等凌肆那边也未必会有答复。而且他自己已经等地厌烦了。
　　“本座亲自去武林盟一趟。”
　　如此说着苏善纵身一跃，使着轻功就离开了。
　　“教主当真要去武林盟？”
　　“教主是要做什么……就算他武功再高强，单枪匹马去武林盟……这……”
　　“他若是死了也无妨，就是丢了我们白莲教的脸面！”
　　哪里有什么人是担心苏善的死活，他们只是害怕白莲教教主若是打不过武林正道，他们白莲教的脸就要丢干净。
　　其实白莲教内部一团混乱，一直有人想自己做那个位置。可……苏善坐在那，那个位置便终究不是他们能觊觎的。
　　所以他们倒是不得苏善死了……
　　“盟主，这可怎么办。”
　　凌肆听着门外下属说的话，不由地愣了一下。
　　如此荒唐的事情……
　　竟然是苏善做出来的。
　　更没想到，如今苏善又主动跑来武林盟。
　　“我们武林盟的人将他团团围住，但是不敢动手……那魔头武功高深，但若是盟主发号一声命令，我们必定和他死缠到底。”
　　“他既然没有动手，那你们便不用动手。”凌肆想了想，“我随后就到。”
　　“是。”
　　门外的声音远去。
　　凌肆对凤凰说：“你留在这帮我照看温初沉。我片刻便回来。”
　　“又要我照看？这里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凤凰觉得照看温初沉这个死人实在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
　　但是凌肆一个白眼下来，他也没有旁的法子，“好了，我知道了，我帮你照看他吧。哎，有什么办法。”
　　那语气委屈地跟个小媳妇似的。
　　凌肆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之后我会让人去找你想要的东西。”
　　凤凰喜欢灵力重的古董玉器。
　　然凤凰想的是：灵气最旺盛的难道不是……帮助温初沉维持这副模样的玉石吗。
　　当然，他想都不敢想。
　　“好好照看他。”
　　凌肆同凤凰说的这话，可却是依依不舍看着温初沉。
　　凤凰倒是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又是本神兽陪着你，你赚到了。”
　　凌肆锁好房门，刚巧听见凤凰的这句话，无奈摇摇头。嘴角却挂着一抹笑。
　　等温初沉醒了，便真的走吧……
　　带着凤凰离开这里，找个山，好好在里面修炼。
　　也不见得会过地乏味。
　　“魔头，滚出武林盟！”
　　“就是，魔头，滚出去，我们和你这种魔头没有什么可说的！”
　　苏善笑了：“本座也不觉得同你们有什么可说。”
　　他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凌肆。一一也就是现如今的武林盟盟主。
　　武林盟众人只觉得这个白莲教的教主果然一身邪气让人害怕，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但也控制不住咬牙切齿。
　　可这一切在苏善看来似乎是如此好笑。
　　“魔头笑什么！”
　　“怎么，本座不可以笑吗？尔等小辈能奈我何？”
　　远远的，凌肆听到苏善正在戏弄他们武林盟的那群人，“白莲教教主，苏善。苏大教主，身为魔教教主，怎么敢只身一人来我武林盟。”
　　听着那声音，苏善的目光马上寻了过去。
　　戴着半张面具……
　　是他。
　　“等候武林盟盟主已久。”
　　“呵呵。”凌肆冷冷一笑。
　　武林盟的手下纷纷表示：“盟主，这个苏善竟然敢跑到我们武林盟门口，不如我们联手将他杀了。”
　　“对，杀了他！”
　　“只要有盟主在，加上我们，这个魔头怕不掉了！”
　　一群人气势如虹。
　　苏善冷笑：“你们这群草包也配？”
　　凌肆没来之前，这群人敢如此嚣张吗？一个个虽然用野兽般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恨不得将他撕了。其实还不是惧怕？
　　压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如今凌肆来了，这群人是狐假虎威，还是想等着凌肆出手灭了他，自己就混在其中沾沾光呢？
　　苏善将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
　　自然引起武林盟众人不满：“胡说八道！我们不行动，只是因为我们要听从盟主命令！”
　　“就是，我们武林盟一切都以盟主的命令为准！”
　　说着说着竟然是吵了起来。
　　显然苏善适才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戳中一些人的痛点。
　　“住嘴。”凌肆冷冷说道，“你们全部退下吧。”
　　说完他慢慢抬头看向了苏善。
　　“苏善，苏教主，正好本盟主今天想找人练练手，来战！”
　　凌肆如此说着，竟是毫不犹豫便打了过去。
　　武林盟一群人大呼：
　　“好！盟主，打地好！”
　　“盟主，将那个魔头杀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危害江湖！”
　　“除掉那个魔头！”
　　只是苏善怎么会乖乖在这挨打，他使着轻功就引着凌肆去了别处。武林盟很多人想追，可愔根本追不上
　　“我们盟主果然厉害，那轻功太了不起了。”
　　“那魔头……倒也一样厉害。”
　　“那魔头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其他武功自然也不差，他练了白莲教神功应该是真的，只怕刚才若是真的动手，我们数百人也未必打地过他！”
　　“何必长他人志气？我们这里高手也有不少……”
　　“阿，先前怎么没看你站出来？都吵着说要先去找盟主……”
　　一群人吵吵闹闹，而凌肆和苏善的身影早就远了。
　　“你到底又想如何。”凌肆和苏善两人直至来到一处山头才停下脚步，凌肆冷冷地看着苏善，“苏教主，我说过了，你的这些计谋毫无作用。”
　　苏善却笑，“我只是想和你成婚。”
　　“成婚？那便更加可笑了！”
　　苏善一脸认真：“我说的若是真的呢。”
　　他此时的认真，竟真的是前所未有，前所未见的程度。
　　他的眼神也是如此深情。
　　凌肆低下头不去看他，说话语气依旧冰冷，“我不会相信这些屁话。”
　　他已经在想，是不是应该再让苏善见一见慕容清尘。
　　或者就干脆……
　　干脆告诉苏善真相好了。
　　他本来也有一系列计划，可现在……他实在厌烦苏善的纠缠。
　　“我是认真的，盟主若是愿意和我成婚，白莲教从此以后改邪归正……”
　　“白莲教要如何，与我无关。”
　　不如就告诉他慕容清尘的事情吧……
　　在凌肆决定说出这件事之前，苏善不知道几时来到了他的面前。
　　凌肆抬起手便是狠狠一掌。
　　“别靠近我。”
　　苏善被那一掌打地吐血，“真的如此厌恶？”
　　“曰”
　　疋。
　　“为何。”
　　“没有为何。”
　　“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
　　“白莲教你不要，成婚你不愿意……做你的侍从你也不乐意。是这个意思吗。”
　　“苏教主，你所说的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很可笑。你听懂了这句话没有？”凌肆笑着看着他，“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苏教主，只要你给我宝库的地址，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得到你想要的人。”
　　“哦？”苏善眯着眼，目光轻轻在凌肆身上扫了一遍。
　　他很快意识到凌肆所说的，和自己想的绝对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不过是区区宝库的地址，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一个……和我全无关系的人。”苏善一步步朝着凌肆靠近，“若是不能如我所愿，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嘴里得到宝库的秘密。”
　　“你……”
　　凌肆总觉得苏善变了。
　　上一次见面苏善就很奇怪，而这一次见面……苏善的性情好像又有了改变。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
　　难道是因为苏善修炼的白莲教历代教主才能修炼的神功产生的副作用……
　　或者……
　　苏善不过是走火入魔了？
　　“盟主，整个天下你找不到第二个知道宝库地址的人。”
　　“不可能。”原剧情里合欢派也一样知道宝库地址。不过……剧情都改变了那么多，合欢派现在还会不会知道，就很难说了。
　　但是系统曾经提示过凌肆，苏善是一定知道宝库地址的。
　　“你要的人，其实……”
　　凌肆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苏善打断了，“我不想多说有的没的，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成婚。”
　　疯了。
　　明明就是为了慕容清尘才做到这个地步，却非要和他成婚？
　　“苏教主，你真的是在开玩笑吧？我希望你继续听下去……”
　　“不需要。”苏善冷冷看着凌肆，他此时的眼神是冰冷的，冰冷却又带着深情，如此矛盾复杂的一双眼睛，让人觉得在和他对视的时候，你根本承载不住他所带来的感情。
　　想……后退。
　　不由自主觉得应该后退。
　　可凌肆为何要怕了区区一个苏善？
　　他是绝对不会后退的。
　　他必须让温初沉苏醒……
　　“苏教主……”
　　“我说了，不必多说。”苏善笑着看着凌肆：“盟主很清楚我有宝库地址的事情……那么盟主就该自己多多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本座和盟主一样，不愿意废话多说。”
　　“苏善，你会后悔的。”凌肆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可怕。
　　他就这样看着苏善，而苏善也依旧用那充满矛盾复杂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三天。至多三天。盟主，本座在白莲教敬候佳音。”
　　苏善留下最后一句话，笑着离开了。
　　他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时时刻刻缠着凌肆，然后被凌肆赶走就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这个男人的冷漠和果决让凌肆觉得这更接近于苏善本身的性格。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好像多了一些落寞。
　　苏善……
　　一个处处都比不过温初沉的男子。
　　却也能肆意牵动他的心。
　　他甚至想说……凭什么。
　　不过是区区一个苏善。
　　“可笑之极……”凌肆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苏善或许已经走远，或许会在远处听到凌肆的笑。
　　这都不重要。
　　总之，他没有再回来。
　　也没有和上次那样纠缠着凌肆不放。
　　“你说他同上次好似变了个人？”凌肆将事情说给凤凰听，凤凰觉得他的描述是有些古怪，“可能性无非就是你猜的那几种……所以你打算如何？”
　　三天，只有三天……
　　和那人成婚？
　　姑且不论这件事在江湖武林会掀起多少波澜，纵然凌肆压根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可……
　　躺在床上的温初沉，不就是最大的阻碍吗？
　　一时间，陷入沉思。
　　凌肆一时半会没有做出决定，转而问起其他问题，“我离开之后，不曾发生什么吧。”
　　“怎么不曾？”
　　凌肆去见苏善之后，这个房间就被锁上了。
　　可纵然凌肆把门锁上，慕容清尘一听说凌肆出去了，便偷偷摸摸想进来。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进来。”
　　慕容清尘想进去房间，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凌肆是去见苏善，而他一门心思还觉得被关在那个屋子里的应该就是苏善。
　　“以前总说那个慕容清尘毫无用处就是废话，原来他还是有点本事的……他竟然会撬锁。”凤凰想到那件事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有本神兽守着，他能做啥？”
　　“你被他看见了吗？”
　　“自然不会在他跟前显形，就装鬼吓唬了他一下，他根本没敢继续走进来！”
　　凌肆无语，心想着：你自诩神兽，装鬼吓人还觉得特别厉害？
　　小孩子心性。
　　凌肆听到这便觉得没事。
　　他却不知道……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是我看错了吗？”
　　慕容清尘是偷偷进地凌肆房间，又是疯了一样从里面跑出来。
　　但是没人知道，他其实看见了温初沉的脸。
　　本来是以为被凌肆带回来的是苏善所以才冒险进去的，可现在……


第七十二章 喜欢你
　　原来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原来那个房间里“关”着的并不是苏善，可即便如此，慕容清尘也不觉得自己如何冤枉了凌肆，只在心里想着：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呢？难怪凌肆瞧不上苏善，原来是他身边有那样一个人啊。
　　他只觉得自己只是远远看了温初沉一眼，便已经爱上他。温初沉的美是超脱性别的，是一眼就会让人心动的，他活到现在，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一个人。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凌肆摘下面具的模样，不由地想，若是凌肆……和那样的人，倒也般配。
　　那个人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美人，凌肆同样生的漂亮，两个善心悦目的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好看。
　　还真是……
　　什么好事情都让他占了去。
　　“我真傻，真傻……我竟以为他要和我争苏善，他身边有那样一个人，他怎么看得上我看地上的人。”
　　可为什么……
　　在知道凌肆应该是真的不会同自己争苏善以后，心情却还是那样沉重。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惊鸿一瞥。
　　慕容清尘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地很快很快，仿佛要从心口跳出一般。
　　如果曾经遇见那样一个人……
　　谁都会忍不住产生非分之想吧？
　　那样的人，谁不是第一眼看见他，就会被蛊惑，被弄的目眩神迷，以至于一辈子都忘不掉。
　　和温初沉相比，苏善似乎不值一提。
　　慕容清尘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心如此之快。
　　可平心而论，他配吗？
　　“天下的好东西都属于他凌肆……绝世的武功，绝美的容貌，甚至……是世上最好看的美人。”
　　“他能做武林盟盟主，他甚至能自由进出皇宫，他能让合欢派的人看见他像是老鼠看见猫一样……整个天下，只要他想要，好像都会是他的。”
　　“我拿什么同他比，我……”
　　慕容清尘忽然想到凌肆曾经答应过他一件事。
　　若他情缘不要做天下第一人呢？
　　他不想要权势了，从见到温初沉第一眼，他就只想要温初沉……
　　“教主。”
　　“嗯。”苏善的目光冷冰冰的：“那是什么人。
　　“教主……是合欢派送来的。”
　　“合欢派送来的？”苏善本来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
　　怎么会和他那么像。
　　凌肆……
　　合欢派此举是什么意图？找了个六分相似的人，是为了什么？
　　“合欢派的使者送来这人，似乎是为了讨教主您的欢心。是否……”
　　“留下？”苏善笑了。
　　“遣送回去？”下属也早觉得苏善应该是不会留下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又不是真的凌肆罢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赝品。
　　“留下。”谁知道苏善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那下属愣住了，“教主您说留下？那……将……是，属下知道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苏善留下那个人，并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不希望……
　　和凌肆长地那么像的人，落入别人手里，仅此而已。
　　他和凌肆约定了三天。
　　这只是第一天。
　　当天晚上，苏善就寝的时候，半夜却有一双滚烫的手摸着他的脚跟……
　　像是一条正在蠕动的虫子。
　　苏善当即就醒过来了，反手捉住了一双手。
　　“谁？”
　　“我……我……”昏暗中一个瘦巴巴的人竟然一丝不挂躺在他的床脚下。
　　借着昏暗的月光，苏善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白天里，下属说合欢派送来了一个人。
　　想来正是这个少年。
　　模样和凌肆六分相似。
　　其实已经很像了。
　　可还是第一眼能让人察觉不是他。
　　也是，毕竟只有六分……
　　“教主……”那少年满是惧怕地看着苏善，“教主饶命……”
　　“谁让你来的？”苏善语气冰冷。
　　那少年说：“教主……教主……”
　　一个履品
　　他太害怕了，只是不断地说着教主着两个字。
　　“说。”
　　其实不用他说苏善也知道。
　　“是……是他们安排的。”
　　只是.
　　看着这个少年手足无措又有些傻愣愣的样子，当即便想到了凌肆。
　　曾经那个……还是傻子的凌肆。谁也不知道他后来经历了什么，成了那样的绝世高手。
　　但是他记得，他是凌肆……
　　当今的武林盟盟主，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可想着想着，苏善忽然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也许是练功造成的后遗症，他时不时就会觉得头疼。
　　“教主饶命……”
　　“滚出去吧。”苏善语气冰冷，但总归没有要那人性命的意思。
　　其实他……本也不怎么杀人。
　　上一次杀人，似乎还是……
　　苏善想着想着，头更疼了。
　　那少年却匍匐在地上求他，“教主……我不能离开这里……教主，若是我现在被赶出去……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苏善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听这少年说了些什么。
　　“教主……我能不能留在这，就在您身边……”少年继续哀求苏善，他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可他也不敢在苏善面前哭泣，害怕自己的哭声会惹怒苏善，让苏善不高兴，那样一来，他可能活不了了。
　　“教主，就让我在您身边吧……”
　　“闭嘴！”苏善冷冷地打断了那少年的话，“不准说话。”
　　他现在头本就很疼，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实在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那少年佝偻着身体，像是一条狗一样爬到角落里，不敢说话。
　　颤颤巍巍。
　　害怕苏善一个不高兴就会杀了自己。
　　但他始终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宫殿……因为一旦他今晚被扔出去，等待他的会是更可怕的事情。
　　他就一直一直待在角落里，一边吓地发抖，一边偷偷观察苏善。
　　没想到苏善真的没有拿他怎么样……
　　这人虽然周身散发着一股杀意，说话的时候又很吓人，可竟然……是他目前为止遇见的最好的一个人。
　　不像是其他人，肆意地欺负羞辱他……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
　　苏善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恰好看见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凌肆……
　　下意识地想到了凌肆。
　　但也随即意识到，不是他。
　　怎么会是他……
　　其实他当初遇见慕容清尘的时候，也不完全觉得他像凌肆，只是当时的他，怎么会想到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角落里的少年正小心翼翼注视着自己。
　　苏善叹了口气。
　　那个少年这就吓坏了，拼命想要往后躲。
　　不知道地还以为苏善要吃人……
　　苏善回过头想想也是。
　　他是什么人，是白莲教教主，真正的大魔头。
　　可……
　　当初凌肆为什么会为了他跑到白莲教？
　　为什么……
　　苏善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疼地厉害。
　　“你过来。”
　　他冲着那个角落里的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害怕地浑身发抖，却又不敢不过去。他一站起身，月光下他瘦弱的身躯便展现无遗……
　　对他而言，这是十分屈辱的。可他算是什么……合欢派的人捉住了他，把他送到了白莲教，白莲教的一些人把他送到了苏善的房间。他不过是……
　　突然一件衣服落在了他的头上。
　　“穿上。”
　　苏善语气冷冰冰的。
　　他才发现眼前这少年虽然和凌肆有五分相似，但怎么看都太小了，也许是瘦巴巴的缘故，看着跟个孩子似的。
　　那少年接过衣服彻底呆住了。
　　他算是什么……奴隶，还是别的什么？
　　可堂堂的白莲教教主苏善竟然把自己的衣服扔给他……
　　可……那之后昵？
　　少年开始害怕。
　　害怕苏善接下来要做什么。
　　可不管怎么样，他只能遵循苏善说地去做。他穿上衣服，一步步朝着苏善走去。直至走到苏善的面前。苏善掐着他的下颚，开始认真审视他的脸。
　　真是越看越不像！
　　可……
　　眼前少年的无助和惶恐，会一次次让他想到曾经的凌肆。想到凌肆当初为了他跑到白莲教……然后他这一生都愧对他。
　　这些他是记得的。
　　可记忆始终空缺了一部分，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或许总会想起来，他之前空缺的记忆更多，最后不也还是想起来了。
　　或许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吧。__苏善自我安慰道。
　　而他内心深处则想现在就去找凌肆。
　　根本等不到什么三天。
　　“你留在这，不会有人欺负你。”
　　苏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当天他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教主又来了。盟主……这可怎么办。”
　　“又来？”凌肆不由地目光一沉。苏善不是自己说了给他三天时间吗，到底为什么那么快就又来催人？凌肆忙着照顾温初沉还有指挥武林盟的各项事宜。
　　当然……苏善提议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考虑。
　　凤凰问他考虑的如何，他却没有做答。一时间神神秘秘，如今倒好，苏善自己又来问了。
　　“照顾好他。”凌肆临走前吩咐的还是这句话。
　　凤凰已经习惯，“知道。”
　　心想着，凌肆果然不可能同意嫁给苏善吧。不然“死”了的这位怎么办？
　　那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了！
　　“温初沉，要是凌肆真的嫁了，你……你这绿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
　　横竖凌肆都是真的和温初沉成过婚的！
　　“可若是凌肆不嫁给他……”
　　“他从此以后定然是真的和苏善毫无瓜葛了。”
　　“若是如此……温初沉，你亏了他的岂不是更多。”
　　“他啊，其实是喜欢苏善的。”
　　凤凰自言自语说了许多，又嘲笑自己，“同你这个死人说这些屁话做什么！”
　　而此时此刻，凌肆已经见到了苏善。
　　“魔头怎么还敢来我武林盟？”
　　“敢靠近一步试试看！”
　　“滚出武林盟！”
　　果然又是和上次差不多的情景。
　　武林盟的人看苏善肯定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而苏善嘴角虽然挂着笑，对正道人士一样总是带着满满地嘲讽。
　　凌肆冷冷道：“都下去吧。”
　　继而看向苏善：“很有意思吗？苏大教主。”
　　“是有些趣味的。”
　　趣味？凌肆不觉得……
　　武林盟对苏善的态度总是充满厌恶，可围观路人的态度，可就有意思多了。
　　“难道那个苏善真的爱上武林盟盟主了？”
　　“那个苏善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武林盟门口了，还能使别的什么目的？”
　　“难道武林盟真的要和魔教联姻？”
　　“可若是白莲教真的改邪归正……可以少流多少血……”
　　“总不是真的打地不可开交才好吧？”
　　“就是就是……”
　　“你们这群人就是愚昧，那个白莲教教主怎么看都不是好人，求婚一事肯定别有目的！”
　　不过这些声音终究还是渐渐远去。因为苏善和凌肆都没有在大街上说话的习惯。
　　“苏善，连路人都知道你不可信，你到底为何觉得我会答应那无稽的婚事？”
　　凌肆已经在想要怎么让苏善再见一见慕容清尘，索性帮慕容清尘把脸恢复……成全这对有情人？
　　至于宝库的位置……
　　“你在想什么？”苏善走到凌肆跟前，“过分分心了。”
　　“不然呢？”凌肆冷笑，“苏教主，我们不熟，别距离太近。”
　　“我说过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期限没到。”
　　“我等不及了。”
　　“那又如何？你能威胁地动我？”
　　“原来我是打不过你，现在未必。”
　　“那就试试看？”凌肆冷笑，他不同苏善动手，是因为他知道即便动手也毫无用处……
　　他想要的只是……宝库的位置。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苏善凝视着凌肆的眼睛，“你想要什么，为了谁。你曾经说过，留下我是因为我可以利用。”
　　苏善距离凌肆还是太靠近。而他此时看凌肆的眼神……更加熟悉。
　　为何会和温初沉如此相似？
　　凌肆有一种下意识想要逃离的感觉。
　　他不敢面对这样的苏善。
　　“苏大教主上次见我，似乎和这次又有不同，你修炼的神功原来存在着什么问题吗？”
　　苏善骤紧眉头，“那不重要。”
　　“所以你根本连自己为何要和我成婚都不记得？”
　　“我和你成婚，自然是喜欢你。”


第七十三章 成婚之后…
　　“这便是最可笑的事情了。苏大教主不至于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可苏善的性情会如此反复无常，说不定还真的是忘记了，“我想要的是宝库的位置，可苏大教主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我很害怕你压根不记得宝库在哪里。”
　　“认定我知道宝库位置的是你，如今又说我不知道宝库的位置？所以……盟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手腕忽然被人捉住。
　　凌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他想不到苏善敢这样……
　　对方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上，只能敢如此大胆？
　　“别放肆。”凌肆冷冷说道。
　　后者却只是笑笑，“凌肆。”
　　听到苏善对自己的称呼，凌肆整个呆住了。
　　为什么会称呼他为凌肆？
　　苏善怎么会知道……
　　还是苏善练功练地走火入魔了，早就将他认错成了慕容清尘。
　　凌肆骤紧眉头，同时间用力推开了苏善。
　　“苏教主非要我和你成婚是吗。”
　　“是。”苏善的语气如此坚决：“用尽一切手段，我都要你和我成婚。”
　　“好。”凌肆笑了，他看着苏善的眼神却像是再说：别后悔。有朝一日，他知道慕容清尘才是他想要的“凌肆”，苏善是不可能不后悔会的。
　　或许……就该看看苏善到时候会怎么后悔不已……
　　“你答应了？”这是苏善想都没想到过的。
　　“对。”凌肆语气冷淡。
　　的确打算和苏善成婚。
　　倒也不是现在才决定的。
　　不过是……成婚罢了。
　　“苏善，若是你非要和我成婚，便嫁到武林盟来吧。你可接受。”凌肆这俨然是在给苏善出难题。
　　“可。”后者想都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了。
　　可！
　　好干脆好利落！
　　越是如此，不就越是说明苏善别有所图吗。
　　不过……也无妨。
　　所谓的成婚本就是幌子，苏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凌肆很清楚，既然他非要演戏演到如此地步，陪他演便是了。
　　“苏善，别后悔。”
　　“为何要后悔？本座求之不得。”
　　“记住你的求之不得。”凌肆笑着看着苏善。他眼底的嘲弄简直要溢出来了。
　　不过苏善倒也无所谓凌肆现在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
　　“既是真的答应，那便该昭告天下。”
　　“昭告天下又如何。”凌肆本也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这些大可按照你想要的来，但是我要宝库地址。”
　　“成婚以后，自然会给你。”
　　凌肆笑地无语，“好。”
　　既然苏善都这样说了，他又何必再纠结呢。
　　反正……
　　苏善，即便同你成婚，我的心也并不在你这里。
　　后来便真的如苏善所愿，昭告天下……
　　这样一个消息，搅乱了整个武林。
　　“白莲教教主真的要和武林盟联姻？？？”
　　“两个男人真的要联姻，是疯了吗……”
　　“江湖武林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这算是什么。”
　　“若是从此能保天下太平，又有何妨……”
　　“该说是牺牲了武林盟盟主才是……”
　　“确实委屈了盟主……盟主果然身下下凡，这是以身饲虎啊。”
　　武林盟盟主在众人口中简直成了天大的好人。
　　至于苏善，江湖武林都瞧不上的人还是居多。
　　“一个堂堂的魔教教主……竟然堕落至此。”
　　“若不是他死乞白赖，我们武林盟盟主何必要和他成婚……简直是被糟蹋了。”
　　“既然是苏善死乞白赖，我们武林盟也不吃亏，就是觉得这个苏善绝不可能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真是看不起这个苏善！”
　　“阿，我们魔教的人还看不上你们武林盟的盟主！天天戴着面具，不知道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说不定是个丑八怪！”
　　“肯定是个丑八怪……但凡长地是个人样还需要天天戴着面具？”
　　“跟这种丑人在一起，真是委屈了苏善。”
　　“苏善委屈什么？人不是他自己要的吗？死乞白赖非要和武林盟盟主成婚……”
　　“苏善应该是不会在乎我们武林盟盟主好不好看的。毕竟苏善指不定是因为什么才想成婚……”
　　可不管怎么样，武林盟和白莲教联姻的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了。
　　这个消息可谓是撼动天地，除了搅乱了整个江湖，就连朝廷那边也被这消息搅地天翻地覆，朝廷丢失了三皇子，本该尽全力寻找，可很多人却没有了那个心思，对江湖里震惊世人的传闻在意地不得了，恨不得亲自跑到凌肆跟前问一问。
　　可最慌了手脚的却是合欢派。
　　合欢派早就有意和白莲教联手。一一这也着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谁知道白莲教教主苏善转头竟然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
　　“魔教再乱来，也断然没有乱来到苏善这个地步。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疯子……难道那武林盟盟主就如此好？”可合欢派教主却恨透了武林盟盟主无名，原因无他，他的弟弟云九九因为那个人至今下落不明，“什么正道，那无名的手段和我们魔道有什么区别？可苏善铁了心和这样的人联姻，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不论如何，既然苏善不识好歹……”
　　他如今真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凌肆和苏善，可这两个人单单只拿出一个都已经难以对付，更何况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是他的对手……
　　合欢派教主心里自然也清楚等待自己的是怎么样的危机。
　　“盟主成婚之日就是明天，那可谓是至关重要的日子。”
　　“有什么重要。”听着下属的话，凌肆却是笑笑。不太在意的样子。
　　下属更觉得凌肆果然不是真心接受苏善，而是不得不接受那个魔头。
　　“盟主……其实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整个武林盟，未必不能和那个魔头一战。”
　　“我是自愿的。”
　　“自愿？盟主若是自愿，为何每天愁眉苦脸？盟主……你分明是不情愿的。”
　　凌肆愣了一下，“你很在意这个吗？”
　　虽然天下武林都说这妆婚事听着就很滑稽，可更多人其实在庆幸，觉得不管怎么样，至少武林盟和白莲教不用再打下去了。
　　既然如此，凌肆是否出自于真心也就不重要了。
　　“现在人人都拿我当舍身的神仙。”
　　“盟主本就为天下做了太多的好事。”
　　凌肆不由地自嘲一笑。他也许真的做了一些好事……可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真心。
　　上一世的经历让他对对别人的死活并不那么在意，他若是自己都活不下去，怎么回去在乎别人。如今顺便做了一些好事，他也不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盟主也不必……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既然不想，为何就不索性拒绝。”
　　“我并没有不想，也从未觉得委屈。我自有我的图谋。”
　　可这话说出去，竟还是有人觉得凌肆是为了大义才故意委屈自己。
　　凌肆也懒得辩解了。一直是别人擅自揣测他的心思，擅自将他认为是好人，其实他从始至终何时说过自己是好人？
　　他只希望有朝一日其他人知道他真实的目的，不要恨他就好。
　　他自不会滥杀无辜，可也说不准会不可避免让谁流血受伤。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下属一幵始其实只是担心成婚当天会有人来搅局，又或者说不准是白莲教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搞事情，到时候可真就是措手不及。
　　事实是那一天所有一切都被安排地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任何合欢派捣乱的机会。
　　至于白莲教……似乎也没有准备搞事情的意思。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真的要成婚。
　　苏善其实多少有些不太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虽然凌肆是为了宝库的地址才同意成婚，可他们如今真的又成婚了。
　　只是他现在才刚刚知道凌肆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成婚了。有什么问题？”凌肆将苏善拒之门外，“苏大教主，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吧。”
　　“那你屋子里是谁。”苏善感觉凌肆的屋子里应该是藏了一个人。其实……
　　这几乎是已经确定的事情。
　　“是谁重要吗，和你有关系？苏善……婚成了，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三天内，将宝库的位置给我。”
　　“我问你里面藏着的是谁。”
　　“无可奉告。”丢下这句话凌肆直接关上了门。
　　苏善呆愣愣站在寒风中。
　　今日……是他成婚之日？
　　这个婚礼举世瞩目，搅地江湖武林了一片乱，但最终举办的光彩夺目风光无比。
　　这期间凌肆一直很配合。
　　也许是因为凌肆的配合，给了苏善一些错觉。
　　直至此时此刻，苏善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愚蠢。本来这也都无所谓……他早就知道凌肆不是心甘情愿的。可……
　　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们盟主屋子里藏着的那个人啊，是他的心上人。”
　　“我们盟主爱那人，只要有时间就会寸步不离守着他。”
　　“甚至于……盟主从来不让其他人看那个人的长相。因为盟主太爱他了。”
　　苏善听到这些话之后几乎奔溃。
　　“怎么可能。”
　　他有喜欢的人？
　　凌肆……有喜欢的人？
　　可他记忆中，凌肆怎么会有喜欢的人……
　　__“温初沉，我的娘子，嘿嘿嘿……”
　　那个傻乎乎的凌肆心里是只有他的。
　　可为什么，会……
　　苏善不愿意再想下去，因为头又开始疼了，他的一些记忆也变得混乱无比。
　　可不管他脑子里怎么混乱，他又总能想到：凌肆如今喜欢别人。
　　凌肆喜欢别人这件事，对他是何等地打击。
　　当初那个假凌肆和前教主私通的时候，他气个半死。
　　而现在……
　　“噗嗤__”
　　苏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吐了满地的血。
　　---凌肆喜欢别人。
　　一一凌肆竟然喜欢别人。
　　那不是他的凌肆吗？
　　苏善想去敲凌肆的房门，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可一门之隔，对面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或许是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凌肆打开了房门。
　　然后，他直接给了苏善一巴掌，“苏大教主，既然一切已经如你所愿，你就该承受下来。我早就问过你会不会后悔！”
　　“你……”苏善一时间无力反驳。
　　是啊，凌肆是问过的……
　　只是那时候的苏善怎么会觉得……凌肆会答应自己，却又喜欢着别人。
　　他总以为自己很了解凌肆，他觉得凌肆就算被迫答应自己，就算不爱自己，那他肯定也不会喜欢别人。他能喜欢的只有他。只是他……
　　可……
　　“屋内的人，到底是谁。”
　　“直至今时今日才来问这些，太晚了。”
　　苏善笑了，确实太晚了。但那都是因为他对凌肆的信任！因为他对凌肆毫无保留，所以他从未再干涉过他……不然他早就会知道……
　　“这个人出现在这的时间应该并不久，是什么时候开始……你是如何认识他，如何喜欢他，为何喜欢他。”
　　“你问地太多了，而这一切，我可以不回答的。”
　　苏善笑了，“宝库的地址你不想要了吗？”
　　“啪啪__”
　　一巴掌狠狠落在苏善的脸上。
　　凌肆是真的有些愤怒：“怎么，苏大教主想耍赖？”
　　“大不了杀了我啊。我知道你可以……”
　　“一而再再而三，苏善，你觉得我的忍耐限度能有多少？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在我看来，至少……”苏善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冰冷淡漠：“你明明喜欢着别人，却甘愿和我成婚……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而你一直想要宝库的地址……一定是宝库里有你要的东西。”
　　而凌肆根本不用担心宝库钥匙的问题，整个天下武林都知道……
　　宝库的钥匙，就在凌肆身上！
　　“苏善，你真的以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要挟我？是你自己不要脸非要嫁到武林盟，是你心怀不轨别有目的非要留在我身边。我虽然念及你还有利用价值不会就这样杀了你……”凌肆觉得苏善这人果然靠不住。一个是苏善的性情和上次比较又有了变化，二来是苏善这人得寸进尺想要的太多。


第七十四章 我……不爱你，我爱的另有他人……
　　“总有其他办法让你说出我想要的东西。只是到时候……受苦的是你自己。”凌肆冷冷看着苏善，“再妨碍我，我杀了你。”
　　“所以里面真的有人。到底是什么人？”苏善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贵为武林盟盟主，怎么能不知羞耻到如此地步？传出去……”
　　“传出去丢地也是你的脸。”凌肆反应极其冷淡，“苏善，客房你可以随便住。别来打搅我。”
　　凌肆说完这句话直接把门一关。
　　其实他多少感觉到苏善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
　　凤凰说：“万一他发起疯来杀人了怎么办。”
　　“他敢。”凌肆沉默了片刻，“他不会。”
　　凤凰心道：你就料定自己那么了解他吗？
　　但他也俨然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凌肆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想和苏善有所牵扯，答应他成婚，也不过是为了利用罢了。
　　当然，也可以说最后给苏善一个机会。
　　可无论如何，凤凰还是觉得凌肆在这件事上有些善良过了。
　　现在的凌肆相当于天下武林第一人，他手中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杀大权，他自然有“善良”的资格。
　　可万一有了什么变故呢……
　　大概谁也不会去想那一天吧。
　　被凌肆拒之门外，苏善整个人呆愣在门口许久。
　　难怪……
　　难怪那么轻易答应了这堪称荒谬的婚事。
　　难怪……
　　难怪事关婚事的一切都如此不在乎。
　　也难怪……
　　所有一切，都是他苏善自作多情罢了。
　　这算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拒之千里吗？
　　其实被拒绝又如何，可偏偏拒绝他的是凌肆。
　　其实被凌肆拒绝也无妨，可偏偏凌肆拒绝他的理由是……他心中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了。
　　继续在外边闹也无济于事，谁要这都是他自己上赶着的……
　　苏善笑着走远了。
　　这些人都说什么那天盟主亲自抱着他从外边回来，那人便再没有出过房门，可据他所知慕容清尘一直住在一个客房。
　　而且……
　　不至于。
　　凌肆的眼光不至于那么差。
　　虽然慕容清尘现在的样子很好看，可那人实在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若是可以，苏善多希望彻底将那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磨灭，就当那段过往不存在……
　　苏善想地出神，被他捉住“刁难”的小厮寻到机会就跑了。
　　剩下苏善一个人，在原地呆愣愣站了许久，终于因为暍醉了酒，脚步摇摇晃晃，差点跌了一跤而清醒过来。
　　“呵呵。”苏善自嘲般地笑了笑。
　　虽是在笑，心口却是如此之痛苦难受。
　　第二天凌肆走出房门，瞧见了躺在地上的苏善，一时间愣住了。
　　“莫非真是练了功走火入魔了？”
　　不然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凤凰说，“你闻一下他身上那股酒味。”
　　凌肆了然。
　　在原地看了会，走了。
　　房门自然也锁地很好。而且不多久就有一群人专门过来看守这个房间。
　　他们来到这里，看见躺在地上的苏善，不由地哄堂大笑起来。
　　苏善听着声音，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昨天原来……是在这里睡着了吗。一抬头，瞧见的是无数个正在嘲笑他的人。
　　只是，苏善一个眼神扫过去，谁又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
　　那群人瞬间噤若寒蝉。
　　苏善冷冷问道：“你们盟主呢。”
　　“盟主……出去了。”
　　苏善骤紧眉头。他想到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凌肆扔下他，理都懒地搭理，真是好绝情。第二件事情便是……
　　此时此刻凌肆已经走了，那么，苏善便有机会接近屋子里的人。
　　“盟主吩咐了，谁都不能靠近他房间！”
　　苏善了然，“所以……他是专门派了人来守着这个屋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睁开眼睛，面前全是武林盟的护卫。
　　“哈哈哈……”苏善大笑起来。
　　他笑地样子让人实在很害怕，总觉得他好像随时会杀人一般。
　　众人心想着：“果然还是魔头……本性只怕根本没有好转。”
　　“好，我不进去。”既然凌肆那么害怕他进去那个屋子，他可以不进去。
　　如此说着，苏善扬尘而去。
　　“这个苏善真是可怕。”
　　“若是他适才强行闯入，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然是盟主交代的，定要相伴守住才是。”
　　可他们谁有那个自信可以守得住啊！
　　好在苏善没有破门而出……
　　“那魔头真可怕，万一他什么时候发疯怎么办？听说盟主一直冷落他……他心里肯定很不服，气要是出我们身上……”
　　“倒不至于，你看看他……跟一条狗似地眼巴巴又去找盟主了。我看他是没有时间找我们麻烦的！”
　　“也是……这样也好，最好他没有时间找我们的麻烦！”
　　只是，谁不是仍旧心有余悸，唯恐苏善会真的发疯……
　　“你这样缠着我，是为了什么？”
　　凌肆冷冷看着面前的男子。
　　总觉得如今这场景，自己好似成了一个抛妻弃子的渣渣。
　　苏善看着他，“我要一个解释。”
　　“苏教主不是都清楚了吗？”凌肆叹了口气，表面看上去足够冷静。其实内心却并非如此……
　　苏善。
　　半点比不过温初沉的苏善……
　　不值得他在意的苏善。
　　曾经他付出满腔真心却被他无视的苏善。
　　如今为何要这样……
　　哪怕是假的，哪怕是装出来，也依旧让凌肆不知所措。
　　“对，就是一个解释。”苏善冷冷看着凌肆，“说清楚，那人是谁，你为何喜欢他，还有……”
　　“什么？”
　　苏善没有马上回答。
　　许久，又过去许久许久……
　　“你会喜欢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凌肆忍住了。
　　他清晨特意甩开苏善一个人离开，果不其然被这人找上来了，也果不其然这个人一缠着他就是一整天…
　　“你就是要问这个？”
　　“对，要一个答案。”
　　凌肆笑了：“苏教主演戏演地果真投入……”
　　只可惜……
　　上次见面上上次见面时脾性和如今差了太多。
　　终究不过是别有所图，或者干脆是练武功练地走火入魔才做到如此地步罢了！
　　“我喜欢的人……”凌肆冷冷看着苏善，“那个屋子里的，是我喜欢的人。”
　　“继续。”苏善握紧了拳头。
　　“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可以不断重复这句话，不断重复他很喜欢温初沉这件事。
　　可凌肆又不得不承认，当他面无表情对着苏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在颤抖，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辜负了谁。
　　可他辜负了谁？？？
　　苏善？__绝不可能。
　　苏善是为了慕容清尘才做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个男人对他没有半点真心，他对他又何须用辜负这么严重的词。
　　见钟情？”
　　“对，我对他一见钟情，连性命都可以交付给他。而这些……需要我详细和你说明吗？”
　　哪里需要再说明。
　　苏善发现凌肆提起屋子里那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当然不知道凌肆有多么喜欢那个人……
　　那个人……
　　是温初沉……
　　苏善只觉得痛不欲生，却不知道……其实凌肆喜欢的是他。
　　“你喜欢过我吗？”苏善又问凌肆，“你可以杀我的那几次，你最终都没有杀我。我不相信你不是心软了。”
　　“我说过，那是因为你苏善对我还有用处。”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不然苏善你为什么觉得我要和你成婚？若非人人都惧怕了你白莲教，我们的婚事就是一妆笑话。不……即便人人都惧怕你白莲教，我们的婚事也仍旧是一桩天下的笑话。苏善……既然只是一妆很好笑的笑话，为何要问地如此清楚。”
　　“因为我喜欢你。”
　　凌肆愣住，心口……又一次被什么刺痛。
　　这哪里是苏善第一次说喜欢。
　　只可惜，凌肆并不相信这个嘴里任何一句喜欢他的话。
　　那……太假了。
　　别有所图罢了。
　　“所以呢？”凌肆态度很淡然。
　　就好像苏善这个人对他而言真的什么也不是，所以他才能如此气定神闲。
　　也如此……从容不迫。
　　如此一来，苏善继续问下去也不过自取其辱，每多问一点……多从凌肆那儿听到一点回答，也不过是让自己多伤心难受一些，多几分痛苦，多几分自取其辱罢了。
　　可他仍旧要问：“你不信我喜欢你。”
　　“你要我如何相信。苏善，你自己不觉得你的喜欢太突然，也太无章法了吗……最重要的是。”
　　凌肆用无比冷漠的眼神看着苏善。
　　然后冷冰冰的，一字一顿地答复他：
　　“苏大教主，你的喜欢，与我无关，本盟主从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或者别有所图。且我早就说过……我可以答应这妆婚事，可你千万别后悔……”
　　“哈哈哈……”苏善大笑起来，他笑的样子其实是很痛苦的，就好像真的被凌肆伤透了心。因为他笑地太难受太痛苦，凌肆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痛苦和难受。
　　可……
　　苏善都是装出来的啊。
　　突然地跟着他不放。
　　突然地逼迫他成婚。
　　又莫名其妙地说喜欢他。
　　还莫名其妙变得如此深情。
　　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怎么可能？
　　“如何才能证明我喜欢你。”
　　“苏善，我说过了，最关键的不是你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就算你是堂堂的白莲教教主又如何，就算天下人都惧怕你又如何，难道我会惧怕你？难道我会因为你的身份就逼迫自己喜欢你？不存在的……你做什么都无所谓，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凌肆一点点往后退却，“所以，苏善……有些东西根本不重要。
　　譬如……你的喜欢。”
　　“哈哈哈……是啊，我的喜欢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可那只是现在！”


第七十五章 喜欢，相互喜欢……
　　“你凭什么觉得你永远不会喜欢上我！”
　　“我为何要爱上你了？”凌肆觉得怪好笑的，“更何况……”
　　苏善，我爱过你，是你不知道罢了。
　　凌肆对苏善的爱，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是一种罪孽。明明一直都将温初沉当成是自己生命力唯一的执念，可他却爱上了苏善。
　　那个样样都比不上温初沉的苏善。只是因为和温初沉有些许的相似，就让他爱上了他……
　　可那都已经过去了。
　　他爱过的。
　　只是苏善不知道。
　　而现在……苏善也无需知道。
　　他们之间有的只有互相利用。苏善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慕容清尘，而凌肆也只想知道宝库的位置。
　　至于别的……
　　若说心中毫无波澜，也是假的。
　　苏善这人，他爱过，已经不爱了，可为何还会因为他而痛苦难受。
　　“苏善，别说些可笑的话。”
　　“可惜奥……”苏善笑着看着凌肆：“一定有办法让你相信我的，对吗？做什么都可以……”
　　“别再纠缠不清了。”凌肆冷冷看着苏善，“你现在应该满足了。别干涉我。”
　　苏善又笑了：“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成婚了吗。”
　　“是成婚了，所以呢？”凌肆没有再继续理会苏善，“我要回去照顾他了。苏善，虽然我们成婚了，可我心里没有你，你对我而言，或许连武林盟的一个护卫都不如，这样的真话你听地开心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凌肆的内心其实也有些痛苦。
　　可就只是痛苦吗？
　　一一不，还有一种莫名地快乐。那种自己终于报复了苏善的快乐。
　　“我连一个护卫都不如……哈哈哈，我的盟主，你终于说真话了。”所以他苏善真的是个笑话。
　　当然，他本来也能理解凌肆的想法……
　　站在凌肆的角度，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竟然那么突然地爱上他。
　　这很正常……可为什么……
　　“我能见见那个人吗。”
　　“你做梦。”凌肆的语气瞬间变地比先前更冰冷可怕。
　　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见到温初沉的。
　　“他很宝贝？”
　　“对，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我最重要的一切，是我活下来的动力。我现在……只爱他。”
　　“现在……那以前呢？你以前爱过谁？”
　　“和你无关。”
　　“你和他认识多久。”
　　“我说过，我对他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然后立刻带回了家里……一直……关着他，不让任何人见到他……原来你是个疯子？我的盟主……这样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我从未给说过自己是好人！”只是苏善误会的事情，凌肆也没有解释的想法！若要解释一点，势必会被套出更多东西，就让苏善误会好了，“你如何看待我，我并不在乎，你也别想以此威胁我。”
　　“哈哈哈哈……”苏善大笑起来，“我知道，我威胁不了你。好……很好。盟主……那你大可放心，我是绝不会将宝库的所在告诉你的。”
　　“苏善，你觉得这由得你吗？”凌肆的怒意一瞬间被激了出来，他一把掐住苏善的脖子，“在我愿意给你机会的时候，就感恩戴德地好好接住机会，不要不给自己留台阶，到时候难看的也只有你……苏善，不想生不如死，就尽快把宝库的位置告诉我。”
　　“若是真的对我没有丝毫感情，若是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怜悯，为何不动手，反而一再说着这些反反复复的话？”苏善却继续笑着看着凌肆，只是他此时的笑从满是嘲讽变成那种极其温柔深情的笑，“盟主……你不会不知道……你这个人，其实是半点藏不住心事的吧。把自己弄地再厉害再狠厉的模样，可那也终究不是你。你对我的一再手软，其实就是在意我，可怜我，舍不得我，对吗……”
　　“闭……闭嘴……”凌肆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搅乱了。
　　苏善……说地其实没错。
　　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不得。
　　才会一拖再拖，直至变成现在这般。
　　若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苏善的死活若是对他毫不在意，为什么不下狠手。对云九九他从未心软过，不过是觉得现在的云九九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而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抹杀的小丑。
　　可对苏善……
　　真的过于明显直白了吗。
　　“别自作多情了。”凌肆轻轻皎着牙，一副一如既往地冰冷模样，“苏善，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这就是你走火入魔的后遗症吗？你以为我是不舍得？那就看看……我怎么让你死的好了。”
　　他拿起长剑，直接朝着苏善刺了过去。
　　苏善还有时间躲开的。
　　可他没躲开。
　　一次次……
　　为何都这样……
　　为何不躲开？
　　剑快要刺入苏善心口，凌肆却再次心软了。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再心软也不能心软。
　　再舍不得也不能舍不得。
　　既然已经有了温初沉，为何还要爱上别人。
　　既然爱上的人不爱自己，为何又要故作情深。
　　明知所谓情深是假，为何还会因此痛苦和舍不得。
　　凌肆以为自己在这个世上，不会再有温初沉之外的软肋才是。
　　杀
　　杀了他……
　　杀了他又如何？
　　且不论自己本也不是什么好人。站在自己对面的既然是魔教教主，那就没有不能杀的理由。
　　便只留一口气让他苟延残喘算了……
　　剑最终刺入了苏善心口。
　　只是位置稍稍偏了一点。
　　可苏善怎么会知道直至最后凌肆其实还是心软了。
　　他只知道，被剑刺中，是如此痛苦……如此的疼，“原来……你真的没有不舍得，原来，你真的只是懒得弄脏自己的手罢了，原来……真的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闭嘴……”何必还要继续演戏，何必还要继续说这些让人愧疚后悔的话。苏善……
　　苏善，你为了慕容清尘，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真的要把这场戏演绎地如此逼真？
　　是啊……
　　你不是已经把我逼迫到现如今这个退无可退的地步吗？
　　不然……也许也不会真的把剑刺入你的心口。
　　“苏善，你在我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却一再地激怒我。”
　　凌肆收起了手里的长剑。
　　没人注意他的手其实有轻轻颤抖。
　　他居高临下看着苏善，“即便你不做这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将白莲教收入囊中。而你，区区手下败将罢了……”
　　苏善没想到凌肆对自己竟然真的毫无感情。
　　可他最后竟然在笑。
　　凌肆……
　　你可以不爱我的。
　　你可以不爱苏善的。
　　可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有一个叫温初沉的人。你忘了你们在凌家相遇的时候，你第一眼就很喜欢他……那也算是一见钟情吧？虽然那时候……你还是个傻子，你根本连美丑都分不出，你可能……也早就忘记他了？
　　可在白莲教的时候，你不是为了他不顾一切地跑到了那个危险的地方还差点死了吗……还是在那之后，你有了好的机遇之后，你就忘记他了。
　　大脑传来一阵疼痛。
　　苏善感觉自己的记忆又开始出问题了……
　　可他顾不上这些。
　　血不断地流出，他疼地已经快要死了。
　　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可至始至终，凌肆依旧只是用无比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蝼蚁而已……
　　其实没什么可难受的。
　　这都是他应该遭受的。
　　苏善……
　　不
　　温初沉，你错过他了。
　　你真的错过他了。
　　他如今已经不爱你了。
　　他屋子里那个人，和他认识可能连一个月都没有。
　　可他那么爱他……
　　可能就像是曾经爱温初沉一样。
　　可温初沉没资格恨他，苏善当然更没有。
　　就算真的死在了凌肆手里，他也一样心甘情愿。
　　可……真的死了的话，其实还是会不甘心吧。
　　凌肆……
　　他的凌肆…
　　曾经无动于衷过，曾经错过过，曾经觉得只是愧疚和感激。
　　直至此时此刻，他才非常确定一点……
　　凌肆，我是爱你的。
　　可这一切真的晚了吗？
　　“你真的让他死？”看着苏善奄奄一息的样子，凤凰担心起来：“你甚至舍不得……心现在却……”
　　“没有舍不得。更何况这一切……都是苏善他自己逼我的。”
　　凌肆咬着牙。
　　为什么……
　　苏善，为什么要为慕容清尘做到如此地步。又为什么要一直逼迫我做出选择？
　　喋喋不休也该有个限度，不自量力也该晓得一点分寸。
　　为何要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凤凰，你不是说过吗，现在的凡人界，没有什么人能左右我。若是我想要他死，他便可以死。”
　　凌肆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看上去有多可怕。虽然和平日一样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那种从地狱而来的感觉，却回来了。
　　可为什么……
　　“凌肆，我感觉到你在伤心和后悔。”
　　无论你此时此刻看上去多么冰冷无情，又或者残忍无道。似乎完全漠视了苏善这个人的性命，也根本对他毫不在意。
　　可你忘记了……
　　你我签订契约之后，我们便被捆绑在一起。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神魂契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中所想……
　　他的声音却很小很小，不敢大声质问。
　　只因为……
　　凌肆啊，你总是口是心非。
　　“听说那个苏善被我们盟主重伤了。”
　　“真的假的，那个魔头真的重伤了？那……那现在岂不是杀他的最好机会？”
　　“你们谁敢去一探究竟？”
　　“他现在已经是盟主的人，你们敢杀了他？”
　　“若是那个苏善死了，谁去掌管白莲教？”
　　“白莲教已经归属武林盟了……自然是我们盟主管理！”
　　“白莲教终归是魔教，那些人怎么会打心底归属我们武林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苏善啊……最好是自己死掉了，如今的情况，如果我们这边动手……只怕传出去还是不太好。”
　　“如何不好？一个魔头罢了……”
　　“毕竟相当于已经签订了协议……他们白莲教改邪归正，我们没有理由就这样动手。”
　　想杀了苏善的人，却显然多地数不过来。
　　“而且动不动手，还是看盟主的意思。”
　　“盟主怎么可能亲自……动手。这种事情就该我们这些下属动手！不然传出去盟主杀了苏善……显得背信弃义，为人不齿……不如我们来做这个罪人。”
　　“可若是假的呢？”
　　“怎么又说是假的……”
　　“苏善都要死了的话，盟主怎么不守在他身边？好歹也要做做样子……”
　　可谁都知道凌肆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除了给他们安排一些任务，其他时间凌肆都还是守在那个屋子里．．．．．．
　　“说起来，盟主屋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又打听这个？”
　　“只是觉得……若是苏善真的一心喜欢我们盟主，竟也有些可怜。”
　　“苏善可怜？可怜什么？”
　　“就是……他有什么可怜的！再说了，正常男人谁喜欢男人！”
　　“可盟主屋子里那个……听说也是个男人啊！”
　　虽然没人见过温初沉的样子，可凌肆抱着他回来的时候，众人还是可以看出这人身形高挑，不是女子。一时间众人闭上了嘴巴。
　　谁要他家盟主偏偏就不是正常男人。
　　“若是盟主真的喜欢男人，那苏善其实模样不差。”
　　“切……谁会喜欢魔头！”
　　“可那魔头一心向着你，为了你可以把整个门派交出来……这要是换成是个女的，你们受得了吗？”
　　众人有了些许代入感，觉得还挺苏爽，“也是……这苏善模样可以，还那么死乞白赖……哦不，那么深情……起初我也觉得他应该是别有所图，可他在我们盟主面前，真是比狗还乖巧，若不是真爱，真不好说。”
　　“会不会屋子里那个更好看？”
　　可愔也没有人敢遐想那屋子里的那个，只是觉得奇怪，“那人怎么从来不发出声音？是活着的吗？”
　　“难不成是死人？胡说八道什么？”
　　“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也很奇怪不是吗？人们对温初沉已经有了初步的好奇。


第七十六章 死……也不会离开你身边……
　　可愔不管这些人对温初沉抱着怎么样的好奇，后来又如何试图从凌意这儿打听温初沉的事情，凌肆都绝口不提。
　　至于苏善……因为凌肆对那人半点不在乎，众人也开始忘却这个人的存在。
　　深仪。
　　苏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觉得头还是疼地厉害，晕晕沉沉看不清楚东西，只依稀感觉眼前好像有个人影……
　　他下意识地想要捉住那个人。
　　可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捉住他。
　　总之最后……
　　那人逃也是的离开了。
　　而苏善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凌肆……是凌肆吗。
　　苏善躺在床上，好久之后才感觉眼前能看见东西了。
　　屋内是点着烛火的，起初感觉光线有些刺眼，后来渐渐习惯。可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而自己所在的屋子，应该是杂货间里头摆了一张床……
　　苏善好歹是白莲教的教主，如今竟是现在这样的境遇。
　　他叹了口气，只是在心里想着，不论如何……至少……凌肆还来看过他。并非全然无情，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或许他并不愿意表露出他的关心，因为……
　　因为那个人……
　　那个他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却嫉妒地快要疯了的人。
　　“凌肆，你当真忘记你从前多喜欢……”
　　多喜欢温初沉。
　　可他如今也不是温初沉。
　　其实有什么可难受的，他不是温初沉，而凌肆也不再喜欢温初沉了。若要难受也该是温初沉难受，而非是他……
　　苏善。
　　他是最没用资格难受的人。
　　即便他有朝一日重新做回温初沉……
　　不，哪里还有那样的机会。
　　__“三皇子，已经死了。”
　　那个苏善一直让人去找的皇庭三皇子死了。可那却是“苏善”交代的最重要的任务。
　　任务无法完成，那他还能重新回去吗？
　　他不知道……
　　或许他只能继续以苏善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若是如此，他该怎么办？
　　凌肆不爱温初沉了，他更不爱苏善。他还有继续留在他身边的意义吗？一切还有意思吗？
　　苏善看着眼前的烛火，呆楞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凌肆藏在房檐，揭开一片瓦片，正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凤凰说：“你看他那副样子多可怜，好一个病弱美男子……你要是心疼了，干脆就去哄一哄他吧，好歹也……真的差点死了。”
　　“死了，也是他应该的。”
　　本来可以躲开的，本来可以不必如此的……
　　是他自己选的。
　　凌肆这样同凤凰说，可心里又有些难受。
　　做错事情的是他吗？
　　他的剑的确刺入了苏善心口，可苏善又是什么好人，不过是怀着目的接近他。
　　不过是为了慕容清尘才将一出好戏演到极致。他如今是可怜是凄凉是让人同情，可都是假的，也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真的没有半分喜欢吗？”
　　凌肆的心口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没有，对苏善这人，没有半分喜欢了。”
　　再也不去否认曾经心动过过和喜欢过，只不过一切也都结束了。
　　“留着苏善一条命，也只是为了宝库的位置。”
　　“那你得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告诉你……”
　　“或许等不到了。”
　　“你要用搜魂？”
　　凌肆却沉默了。
　　似乎还是心软了。
　　不心软的话也会总是偷偷拍来照顾他。
　　当然，凌肆其实一直有给苏善安排专门照顾他的人。可凤凰总说：
　　“我看那些人照顾地并不好……”
　　“他身上好像有之前没有的伤痕，好像是被人狠狠掐过……也许照顾他的人也厌恶他。”
　　“厌恶他也是正常，他从前是魔教教主。更何况你都瞧不上他都不理会他，他如今这副样子，在武林盟中怎么会有人在意他？就算你安排了人照顾他……那些人也不会真心实意照着你说的做，只怕都盼望他死了失算了。”
　　凌肆让凤凰闭嘴。
　　可凤凰说中的其实不正是他心里想的吗？
　　那些本来没有的伤痕，凌肆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且有些伤痕的位置……太不应该了。竟然在大腿内侧的位置。凌肆想到这就觉得很不舒服，总会想些不该想的。
　　凤凰说：“既然不放心，还是自己照顾吧，万一被别人照顾死了，你心里也不会开心的。”
　　“闭嘴。”凌肆嘴上这样说着，那之后却经常去照顾人，也勒令了负责照顾苏善的人要好好对待他。可其实苏善昏昏沉沉才多久，七天罢了。
　　只苏善自己并不知道岁岁月月。
　　这一晚彻夜难眠，睡不着，可也并不太清醒。
　　直至第二天来照顾他的人瞧见他醒了，倒是吓地跟什么似的，“醒了……这魔头竟然醒了！”
　　那人大叫着，好像苏善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他魔头的身份毕竟是摆在那里的。
　　苏善倒也无所谓，语气冷淡地问道：“你们盟主呢，我要见他。”
　　对方看苏善一副虚弱的样子，仿佛此时此刻才想起苏善如今受了伤，便也不再害怕了，“叫盟主来？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叫盟主来，我们盟主就要来？别可笑了，盟主忙着呢。”
　　“他……在忙些什么。”
　　其实不用问苏善都已经知道凌肆在忙什么。
　　“是他屋子里那个人……”
　　“管你什么事情，盟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轮不到你管那么多！”
　　苏善紧紧皎着牙，眼神流露出一抹凶狠，他此时虽然身上还有伤，可他自身所有的那种凌冽杀意，还是很叫人害怕，那人吓地一哆嗦，“你……你想做什么？盟主喜欢谁还用和你交代？”
　　“他真的一直在照顾他……那他可曾来看过我。”苏善每次说话，都感觉会牵扯到心口的伤，每句话之后都觉得疼地难受。
　　“没有！不知道！”那人有些害怕地看着苏善，“既然你都醒了，只怕也不需要有人伺候了！你自己呆在这吧！这是你要吃的！”
　　苏善昏迷期间也是要进食的，一般是给他喂比稀饭还要稀的流食。
　　可他如今醒了，再只吃这些，只怕是会吃不下去的。
　　那人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就跑了。
　　一方面其实也是害怕。这凶兽就算是受了伤，也是叫人害怕的，谁会不惜命昵。
　　苏善看着那一碗比稀饭还稀的东西，根本没有半点胃口。
　　其实他本就什么也不想吃，只一心想见一见凌肆。
　　可他也清楚，凌肆只怕不会来见他！
　　一一得等深夜他睡着以后，等那个时候他才可能偷偷摸摸来见一见自己。
　　想到这，苏善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肚子里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苏善自己又是一楞。
　　他是凡人而非仙人，会肚子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以往在白莲教他的口味其实也很素淡，只是现在对着那碗比稀饭还稀的东西却一点吃不下。
　　可吃不下也还是要吃的……
　　苏善端起那碗东西，吃了一口就吐了。
　　他并不知道门的另一头，凌肆隔着一条门缝看见了那一切。
　　凤凰说：“肯定是你安排的人没好好给他煮东西。都吃吐了……”
　　吃吐了不是正常吗。
　　凌肆记得这人胃口最是挑剔。
　　说是要吃面条，他每次煮好了这人不是嫌弃冷了就是嫌弃淡了，要么是冷了要么是热了，总能从中挑出许多的毛病。
　　说是吃的简单，其实比那些要吃山珍海味的人还要难伺候。
　　就说慕容清尘吧，一天三餐的饭菜都很奢侈，以为自己还在皇宫似的，吃的东西还要求不重样。可相比之下，其实还未必比苏善挑剔……
　　一般人是伺候不好苏善的。
　　凤凰又说：“要是心疼就去看看。”
　　“不心疼。”凌肆也很干脆。
　　“又要回去守着温初沉……”
　　凌肆这回没回答。凤凰知道自己猜中了……
　　怎么可能猜不中。
　　凌肆现在其实也就是两头跑，武林盟的事情一般都是武林盟的下手专门到他屋子外边等着他发号施令，他现在是连离幵这院子都不曾了……
　　一方面着急在找宝库的位置找不到，一方面又要同时照顾这两个人。
　　凤凰当时最担心的是，要是找不到宝库，或者宝库里根本没有帮温初沉解除封印的办法，而苏善也死了……凌肆这岂不是西瓜和芝麻全丢了。
　　现在好了，好歹苏善还是个活的，醒的。
　　凤凰无奈摇头，也不敢多说什么。
　　凌肆回到房间，温初沉一如既往躺在床上，这并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不过是早就知道的……
　　可他竟然有些失落。
　　也许是温初沉沉睡了太久。
　　确切来说，要从温初沉消失开始算起，对凌肆而言，温初沉的形象在自己面前已经一点点消失……如同一个不见了的符号。
　　所做的一切本来是执念，后来是习惯。
　　再然后……
　　好像被什么给打破了。
　　打破了那一切的是苏善。但也不是一开始就打破。一开始的确很喜欢苏善，但也只是将他当作替身，后来察觉自己喜欢的就是苏善本人，但也很快从温初沉和苏善二者做了选择。
　　可他看着苏善病弱的样子，再看看温初沉始终躺在床上的样子。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动摇了。
　　或许就像是凤凰说的：“一个活着，生气也好，笑也好，他是鲜活的。而另外一个……你不知道他要沉睡多久，而他沉睡了太久太久，或许你早就厌倦了这一切。你的执念是可以打破的。”
　　可打破的执念还叫执念吗？
　　凌肆轻轻叹了口气又离开了房间。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小厨房，那是他自己不太踏入的地方，所以小厨房的人惊呆了，“盟主……您怎么会亲自来这里……”
　　“你们下去休息吧。”凌肆支走那些人，自己也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在这里。
　　好像是想给谁做一点东西。
　　而这样东西，其实是很明确的，那就是……一碗面。
　　一碗贴合那人心意，不冷不淡，也绝不会咸了淡了的面。虽然只是一碗面，似乎只有他能做好。别人做的不会符合苏善的口味，别人也绝对做出不来。
　　唯一的困惑是，自己为何要做这样一碗面。他如今不是白莲教一个低贱卑微的弟子，更不是他苏善的侍从。
　　更何况……
　　他亲手将长剑刺入他的心口。
　　差一点……苏善就真的死了，指望那人感激自己，还是自己心里有愧？
　　凌肆的心很乱，却已经开始动手做面。
　　好像很习惯做这样事情，很快热腾腾的面就好了。
　　他盯着那碗面却愣了很久。
　　应该是和在白莲教的时候一样，不咸不淡，刚刚合了那人的胃口。
　　恰好是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一个声音，“盟主……那……那个屋子里的……那个……那个……”
　　那人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凌肆已经明白他说的是谁，“你说苏善。”
　　“是，他……他醒过来了……”
　　“嗯。”凌肆早就知道，“你不必再去照料他了。”
　　“谢谢盟主……”那人如蒙大赦。不过，一般人的反应，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凤凰说：“可没有人照顾他，他如今该怎么办？只怕这里也不会有人敢照顾他！敢照顾他的……只怕就是恨不得杀死他的人。”
　　武林盟多少人恨不得杀了苏善，只是凌肆虽然一直对苏善冷处理，却又暗示过那些人不准动手。不然哪里等得到苏善将伤势养好，只怕早就死了……
　　凌肆轻轻皱着眉头，“你是说我去。”
　　“你到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再则……你也不是没有照顾过……”
　　“闭嘴。”话未说完就被凌肆打断了。
　　凤凰倒也觉得习惯了，无非就是凌肆又……害羞了！！！
　　凌肆若是知道凤凰是这么想的，可能会想拔掉他的凤凰毛。
　　但凌肆最终还是端着那碗面来到了苏善门口。
　　屋子里竟然如此安静。
　　醒来之后苏善应该就会开始自己修习调息吧。
　　“怎么还不进去吗？你怕他在练功，自己进去会打搅他？”
　　“他怎么样和我无关，只是不想进去罢了。”
　　凌肆说着，端着那碗面又转身走了。


第七十七章 他心软了……终究还是在意他……
　　凌肆心想着，自己果然还是不该去。去见那人干嘛，不干不脆的。可……的确是……怎么也做不到断舍离。明明心里已经有了温初沉，明明也做好了决定，明明清楚苏善在自己心里比不上温初沉，到底为何那样？一一竟好像在偷偷摸摸出轨一样。更让人觉得莫名有些羞愤。
　　于是乎走路的补发也迈地大了一些。竟好似逃也一般。
　　凤凰说：“怎么又走了？来都来了！至少这碗面你得给他吧。”
　　“给他做什么，我自己吃的。从始至终都没说是给他的！”
　　凤凰心道：“口是心非就算了，怎么还……”
　　可凌肆最后也并没有自己吃。
　　他嘴上是这样说，“既然做了就做了，我不想吃，让别人给他好了。”
　　凤凰看破不说破。
　　只是在心里想着：凌肆啊凌肆，这件事上你为何就要如此纠结？
　　是因为……
　　恰恰这两个人，你都爱地很深沉吧。
　　温初沉是信仰，信仰不能崩塌，信仰是用来守护的。可你可以选择换个信仰啊，你舍不得他，你还是爱他，他不只是信仰更是执念。你的执念早就根深蒂固，你这辈子也舍弃不了他。
　　苏善好像是你的一个意外，可其实不然，温初沉是信仰是理想，可你在他面前总是卑微小心，好像他多了不起多遥不可及，你宁可继续维持一厢情愿的单恋，也不相信终有一日自己会从他那儿得到答复。__当然，温初沉如今的样子，谁又敢期待能从他身上得到答复。
　　可苏善是生活，是现实，是鲜活且真切存在，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
　　哪怕苏善可能是怀着阴谋怀着别有所图，可只要你凌肆想，他能反抗吗，他能不给吗？
　　可你舍不得……
　　你对温初沉小心翼翼，甚至带着虔诚卑微。
　　你对苏善没有那种不平等的眺望，可你珍惜他。哪怕这个人也伤害过你……
　　凌肆表面虽然冷漠，内心其实是温柔的。
　　只是……
　　也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对他而言，到底为什么如此纠结如此难以取舍。一一明明做好了选择，却又还是……
　　半晌之后……
　　“这是谁做的。”苏善盯着来人送来的那碗面愣住了。
　　只是一碗普通的面，却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我做的，快吃吧。”那人只是听从凌肆的吩咐将这碗面端给苏善，且不透露这碗面其实是凌肆做的，“难道你指望盟主为你做这些？太好笑了，你别自作多情，盟主除了贴身照顾他屋子里那个，可没专门给谁做过这些。”
　　苏善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爱吃不吃。”那人留下这碗面就走了。
　　这碗面做地其实也清淡，但绝不会是苏善之前吃的那比稀饭还稀那东西那么难吃，这碗面甚至飘着一股香味。
　　苏善觉得这味道越发熟悉了。
　　而且……怎么会如此凑巧，刚好是一碗面。
　　刚好就……
　　苏善端起床边那桌子上的那碗面吃了起来。
　　更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一碗面就算了，为什么味道也……为什么那么多凑巧。
　　他在白莲教的时候口味一直没怎么变过，吃的东西都很简单，但其实从未有人做出让他合口味的东西，也就是那么凑合吃吧。
　　一一但其实曾经有人做过很合他口味的东西。
　　那个人啊……
　　苏善死命的回想着，却发现，自己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只是越想越觉得很古怪，似乎那个时候就觉得那个人很熟悉。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是因为……
　　“砰砰__”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是刚才那个送面来的人，他瞧见苏善已经吃了，不由地愣住，“阿，你这魔头刚才不还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吗？怎么这就吃了！”
　　“这碗面……真的是你做的。”
　　“不然呢？不过盟主说……你既然醒了……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让我给你做一点好的。”
　　“你们盟主当真那么说了？”苏善一下被这句话分去了注意力，心悦的不得了。
　　“我看你也挺喜欢吃面，那你就继续吧。”不过是盟主吩咐了，把那碗面取回来。一一不过苏善若是吃了，那便不用取回来了，只需要按照他刚才说的去说，而他都已经做到了。
　　那人匆匆离去。
　　而苏善则是一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终究心里记挂我。”苏善不断想着那人刚才说的话，想到凌肆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由便开心地笑了出来。
　　“他心里……果然还是有我。”
　　“是有我的，我就知道……”
　　苏善反反复复重复了几遍。
　　一个人将面条吃了干净。已经不再去想之前疑心的事情，而是想着：“那他会来看我吗？”
　　真的要等待天黑了才来吗。
　　可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竟好似怀春少女一般。
　　做苏善也有做苏善的好处，温初沉的情感是有残缺的，定然不会有他现在这样的情绪。一一那种明明自己一个人暗自喜欢一个人，却高兴地快要死了的感觉。
　　喜欢原来也分很多种。
　　求而不得只能远远眺望，心有不甘甚至心有怨恨。
　　又或者像是现在这般，只为了一点事情便轻易的满足……
　　可他高兴了没多久便又难受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牵扯到了心口那一处的伤，心口又闷又疼，痛不欲生。
　　“凌肆……”
　　这种时候，凌肆成了苏善的唯一。
　　他是难受痛苦的。却又是知足的。
　　从前的温初沉没有唯一，没有信仰，没有支持他的人或事物。他只知道自己要活下来，自己必须活下来，自己只能活下来诸如此类。
　　而现在……一切变得鲜活具体。
　　“凌肆……”
　　果然是爱上了凌肆。
　　也果然……
　　心有不甘。
　　他的凌肆，必须是他的。
　　苏善疼地整个人趴在床上。可他的脸上却挂着笑，只是那种笑容冰冷又狰狞。
　　他现在是苏善不是温初沉。
　　温初沉不配的，苏善更不配。
　　可……
　　那又如何？
　　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凌肆喜欢别人？
　　温初沉……无心无情的人一个人，说不定还真的能做得到。
　　可他如今是苏善……
　　是啊……如今，他是苏善。
　　温初沉对苏善这个身份，早已经又爱又恨。
　　不是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身份。
　　他也绝不舍得以这种身份这种身体去面对凌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眼睁睁看着凌肆去喜欢别人吗？他做不到……
　　他该想想办法重新让凌肆爱上自己。一一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可可笑的事情是……
　　苏善从白天等到晚上，他以为到了晚上凌肆就会来见他。
　　事实并没有。
　　甚至于他装作睡着以后，凌肆也还是没有来见过他。
　　这个夜晚苏善注定睡不着。
　　他非常不安地躺在床上，却不敢乱动。
　　他害怕一动就显得自己装睡装地不像了……
　　直至过去很久……
　　床边传来响动。
　　苏善一把捉住那人。
　　办……办吾。
　　头顶传来的是慕容清尘的声音。
　　“怎么是你？”苏善睁开眼睛，一脸茫然：“你……为什么在这里。”
　　慕容清尘一脸害怕：“你先松开手……你捉疼我了……”
　　凌肆不是说苏善现在刚刚醒来还很虚弱吗，力气怎么会那么大？
　　“你在这干嘛？”苏善看着眼前的人。
　　“我……一直都是我照顾你啊。”慕容清尘一副受伤的样子，“苏善，我照顾了你那么久，你就……心里一点感激都没有吗？你……总不是又忘记我是谁了……”
　　“抱歉，确实不记得。”
　　“苏善！”慕容清尘娇嗔道：“我知道你……你肯定记得的。我就是凌肆……你知道的……除了这张脸……
　　我也想恢复以前的脸，但是……但是那个……”
　　苏善说：“你别说话了。你出去吧。”
　　男人的声音如此冰冷，竟然一点感情都没有！
　　但慕容清尘如是仔细听，苏善的声音其实还是有些许虚弱的。
　　“苏善，你别不识好人心！我知道……你以为我死了，所以你才非要和那个无名纠缠的……”
　　苏善没说话，他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伤口好像又在无意间牵扯到。
　　他曾经对眼前的人好。那是因为……
　　是因为温初沉觉得愧对凌肆。那时候的他甚至没有喜欢上凌肆，只是怀着愧疚……他以为眼前的人是凌肆，所以对他好。
　　一切……也都是在那个基础上。
　　可他当初对他那么好，他不还是做出了那种事情……
　　“出去！”
　　“苏善……对你好的人你不在乎，对你不好的人……你倒是死乞白赖！你是瞎了眼睛吗？我知道……你肯定是不相信我是凌肆所以才这样……你仔细看看我啊，虽然容貌变了，可我终究是我，你喜欢的就是我啊！”慕容清尘是如此不甘心，他当初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真的不该选择从苏善身边离开？
　　“你出去吧。”
　　“是我一直在照顾你！”
　　苏善笑了。以他对眼前之人的了解，他很确定一件事，照顾自己的，不会是他。
　　那时候他为慕容清尘留好了一切后路，足够保证自己离开白莲教去找宝库下落的这段时间里他能衣食无忧，可他呢……
　　这个人，是一点苦头都吃不了的。
　　且
　　“你怕我吗。”
　　慕容清尘愣住，“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怕我吗。”
　　慕容清尘没回答。
　　苏善重复了一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害怕我。”
　　以前的时候他就该看出来了。
　　原来“凌肆”是害怕他的。
　　因为苏善在世人眼里，终究是个魔头……对吗？
　　可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
　　苏善觉得自己从未真心爱过眼前的人。当初对他好，或者为他发疯都是因为他以为这个人是“凌肆”，所以才会……
　　可此时此刻，苏善的确有些许心疼。
　　他突然又希望自己变回温初沉。
　　冷心冷血的温初沉，不会轻易因为别人再痛苦难受的温初沉。
　　何至于此
　　“我怎么会害怕你？”慕容清尘笑着回答。可他的手却很不安地一会儿藏在背后，一会儿又捉紧两侧的衣袖。
　　他对苏善，其实……一直是害怕的。
　　知道苏善对自己好。
　　可又本能地害怕他。
　　可这一切，不能全怪他吧？苏善……是个疯子。
　　而且他武功如此之高，这样一个魔头……稍有差池，便会……
　　不过现在还好。
　　“我怎么会害怕你。”
　　只有他武功和苏善一样，又或者苏善像是现在这样动不了武功，他才会觉得他们是平等的。
　　苏善却突然一把捉住慕容清尘的手腕。
　　他此时非常用力，慕容清尘挣脱不开，不住问他，“你……你又怎么了？”
　　“既然不怕我，何必挣脱？”
　　“我不挣脱……”慕容清尘不再动了，身体却本能地战栗。
　　苏善不由地想起……在白莲教的最后半年时间，他不就一直如此吗。
　　他以为他是“凌肆”，所以对他好……还把他留在身边，甚至于……
　　苏善假装自己不知道慕容清尘和前教主之间的那档子事情。
　　他一直伪装成那个人的样子。
　　后来慕容清尘发现了，越发害怕他了。
　　他对自己的惧怕简直藏在骨子里。
　　“我的武功恢复了。”半晌，苏善冷冷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容清尘更害怕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那么快恢复才是。
　　“你在害怕？我武功恢复了，让你觉得很害怕？”
　　“不是……”慕容清尘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承认了，“是……我的确害怕。”
　　“即热如此，就走吧，别留在这。别缠着我。”
　　“我真的是凌肆！是……那时候的凌肆……”
　　苏善没有说话，忽然地沉默了。
　　“你不相信我吗？可是苏善……我是真心喜欢你……或许我从前有犹豫不决没有做地很好的时候，可现在是真心的……”
　　“出去吧。”苏善语气冷淡，“你我，不是一路人。”
　　可他是不是凌肆也没有半点关系。而是本就不是一路人……
　　更何况，苏善本也不想和凌肆以外的人有纠葛。


第七十八章 他又离开了……
　　“他们两人看起来聊地不错。”凤凰看着屋内的苏善和慕容清尘：“说不准就要和好如初了，你不着急、〇”
　　“闭嘴。”凌肆语气冰冷。
　　凤凰说，“若是真的不在乎，又为何要躲在这里偷听偷看呢？其实从你安排这一出戏开始，你就就该承认自己动心了。”
　　“我说过……不曾。”
　　他的剑可以毫无感情刺入苏善的心□，这若是爱……又太过于绝情了不是吗。
　　“只要慕容清尘能从他嘴里掏出宝库的位置，我就放他们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那也正是苏善期待的。”
　　“可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凤凰的话还未说完就遭到了凌肆的白眼，“我知道，这看起来的确不太像……但却该是真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已经装够了。”凌肆冷冰冰留下这句话，就一个闪身离开了。
　　他是不会再出现在苏善跟前了。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温初沉一如既往地躺在那，如同死人一般。
　　“温初沉……”
　　凌肆心口又疼又难受。
　　更多的却是失落。
　　因为……苏善。
　　他竟然真的同时深爱着两个人。
　　太荒谬了。
　　“温初沉，快点醒来吧。”
　　“等你醒了，我才好安心地从这里离幵。”
　　可愔凌肆说什么，床上的人都无法听见。
　　“若是苏善这边没有消息，那就去合欢派吧。正好看看云九九到底怎么回事。”
　　凤凰说：“那温初沉怎么办？”
　　“我找一个地方，将他先关在那吧。”
　　这里并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而他也注定没有办法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凌肆看向温初沉的时候，已经有了愧疚之情。
　　其实他对温初沉何须有什么愧疚，一直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你无非觉得苏善别有目的，可他都已经在你手里死过一次了。还不足够证明吗？”
　　“他知道我想要宝库的位置，这一点唯独他知道……所以……”凌肆的目光不由地_沉。
　　所以
　　“苏善当然知道我不会让他死。”
　　“他的演技当真如此只好？”
　　苏善的演技……
　　“不然呢？”凌肆笑了，“凤凰，这回你也被他懵逼了吗？他啊……苏善……原本只是白莲教的一个左君使，白莲教教主正是盛世，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有如此手段能力坐上那位置吗？”
　　而凌肆曾经私下查探过，并让下属查探过很多的资料……结果是……
　　凌肆的目光越发冷了。
　　不愿意再去多想……
　　至于苏善和慕容清尘如何。他也不愿意再管。
　　因为当天凌肆就悄悄带着温初沉离开了。若是慕容清尘能从苏善这套出消息，武林盟的人会很快联系上他，若是不然……凌肆也该想别的法子了。
　　苏善好不容易才打发了慕容清尘。
　　要说好不容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慕容清尘虽然不肯放弃，却又的的确确骨子里便惧怕他。
　　只是走的时候仍旧在叫嚣，“苏善，你选择他……你必定会后悔，他那人冷心冷血，心里根本没有任何人。__除了他屋子里那个，那个人……他当宝贝一样对待。”
　　一一“再看看你，你在他眼中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你就算真的死了，他或许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吧！”
　　一一“对了，你不相信我是凌肆没关系……或者……你不爱凌肆了也没有关系……但愿苏善你只是别有所图，若你真的爱上那个无名，你会万劫不复的。就连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都是他一手安排……这样你满意吗？”
　　苏善“噗”地一下突出了一大口鲜血。
　　竟是被气地吐了。
　　可他并不知道其实凌肆屋子里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初沉”，也就是他自己。他．"．．．
　　其实只是在吃自己的醋。
　　只是……
　　可此时的苏善已经气到吐血。
　　他心想着，既然凌肆不肯来见，便等他明天亲自去找他。
　　只可惜，第二天苏善便被告知凌肆已经离开了。
　　苏善很虚弱地从床上爬起来，运过几次功以后，身体还是脆弱的不堪一击，连下床走路都显得有些艰难。他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走到凌肆的房间。
　　一个人傻乎乎在凌肆房门口敲门和等待了许久，才被人告知了这一消息。
　　他愣在那儿，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
　　“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离开，是离幵了多久时间呢？
　　且那人说的是凌肆带着屋子里那人离开了。
　　这是否意味着，凌肆可能压根不会再回来了。
　　苏善只觉得一口血差点又要从胸口涌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怎么，你也想和盟主一起走？可惜盟主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你。”
　　“他们去哪里了。”面对其他人的冷嘲热讽，苏善并不在乎，他只想知道……
　　凌肆，去哪里了。
　　那人打量着苏善，眼神里多了很多东西。
　　好像是同情，好像是意外。
　　其实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苏善非要搞那么一出事情和武林盟联姻肯定是别有目的的。说什么苏善是真的爱上凌肆才要死要活非要倒贴这些话其实也只是故意嘲讽他。可如今……
　　是啊，若是不爱，怎么会被他一剑刺中了心□，醒来后却连半点怨恨都没有。
　　而且……这真的都是演出来的，那这人未免演技太好了！
　　“你也想去？呵呵……你这副样子你怎么去地了？更何况，即便你真的找到我们盟主……我们盟主见到你也只会觉得倒胃口！你还是别想着搞事的好！”
　　苏善看上去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尤其他刚才听说凌肆不在的时候看上去越发脆弱可怜。
　　谁知道下一刻，苏善便死死地掐住了刚才说话之人的咽喉：“我也是你能数落的吗？你们这些正道之人，就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吗？就算虎落平阳……你以为你也配……说，他在哪里……”
　　苏善此时一副凶悍模样，其实根本只是纸老虎一只罢了。
　　他昨日对慕容清尘也是一样，表面凶悍，实则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最尤其他昨天还因为慕容清尘的话被气到吐血，身体又有了亏损。若是这下没能唬住眼前之人，他也
　　“你……你想做什么？难道还想要在武林盟杀人不成？那你可真是本性不改！难怪我们盟主一点也不喜欢你！你真是一点都比不上那位……”
　　那位？
　　谁？凌肆屋子里的那个人吗？
　　苏善已经猜测到这人说的谁，正因为如此更觉得气愤。仿佛一口血又要吐出来，还好他还是强行压下去
　　“我只想知道你们盟主在哪里。”
　　“呵呵，你杀了我我也一样不会让你知道的……就算你知道了，我说了，我们盟主见到你只有厌恶！”
　　“说不说。”
　　“不说能如何，杀了我？那你动手吧……我是武林盟的人，我是我们盟主的手下，你杀了我，我们盟主也不会放过你。”
　　苏善听了这话既觉得心酸又觉得好笑。
　　心酸在眼前之人不过是凌肆的一个手下，却敢对着自己如此大言不惭……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才是他
　　他的什么呢？
　　世人都知道他和凌肆成婚了。可成婚之后呢？他们算是什么，他们有什么关系？
　　似乎好像……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不然怎么会连武林盟的一个手下都不将他放在眼中？
　　若不是苏善看上去实在凶狠，使得对方被他气势所震慑……只怕自己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你何必为难他。”正是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凌肆……
　　不，不是。
　　苏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产生幻觉了。竟然觉得会是凌肆回来了。
　　那个人很多次都像是这次这样一个人丢下他离幵……他对他根本全然不重要。
　　果然，那人不是凌肆，而是慕容清尘。
　　“他昨天走的，带着他屋子里那个他宝贝地不得了的人一起走的。其实……”
　　苏善皱着眉，“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苏善……别妄想了。”
　　慕容清尘起初也觉得苏善是为了自己才……
　　可渐渐的，他越来越觉得不是。
　　当他感觉苏善做着一切并不是为了自己，他内心的而不甘和嫉妒变得越发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凌肆什么都有了，却还能得到更多。
　　那个长得倾城绝世的美人，又或者是眼前的苏善……
　　为何就没有一个喜欢自己？
　　不……苏善曾经是喜欢自己的。可又为什么会转而去喜欢凌肆？
　　“我有一些知道的事情，也许我会愿意告诉你。”
　　“说。”
　　“苏善，你没有弄清楚吗……我才是……”慕容清尘轻轻皎着牙，“现在，是你要听我的，由我来决定要不要将我知道的告诉你。是你要求我。”
　　求！他什么时候求过别人？
　　他是苏善也好，他是温初沉也好，他从未求过谁，或者说，他打心底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_可那都是曾经。
　　苏善也好温初沉也好，都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温初沉是无心无爱的，可他有了愧疚有了在意甚至有了爱。
　　而苏善……
　　苏善简直已经被他毁地乱七八糟，毁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了。
　　“我求你？”可苏善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了。
　　“是啊，高高在上的白莲教教主……怎么会求我。”慕容清尘也笑了。他笑的却是：苏善……你爱的是我。你该求的却不是我……
　　现在明明应该是你为了我去求别人。而不是你为了别人求我！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慕容清尘一开始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再顶着从前的脸，所以苏善没有认出他。直至他意识到苏善好像真的是喜欢上了凌肆……
　　他愤怒不甘且震惊无比。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苏善，给我一个理由，你爱的一直都是我……你爱的一直都是凌肆不是吗？你为什么爱他！”
　　除非……你知道他是凌肆。
　　可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是凌肆？
　　而且……
　　苏善，如果你以为我是凌肆你就爱我，你以为他是凌肆你就爱他，你爱的……又到底是谁？你该是……
　　无心无情，根本不懂爱为何物吧？
　　“很好，苏善……我决定了，我不会告诉你盟主在哪里。就算你给我出了答案我也不会告诉你。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才会会说……不止如此……苏善，我要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样子……”
　　明明爱你的人在你眼前，你却不懂珍惜……你怎么会那么蠢？
　　慕容清尘埋怨着苏善。好像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而苏善愣愣看着他，“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
　　他其实不那么相信慕容清尘。
　　他还不如自己离开这然后去找人。
　　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把按住。
　　难以置信慕容清尘会有那样的力气，甚至于，此时此刻苏善才意识到慕容清尘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奇怪的气场。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会武功的。”
　　那个“凌肆”是不会武功的。所以为什么当时在白莲教……
　　苏善也意识到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地太晚了。
　　可那之后慕容清尘分明也没有显露出他会武功，所以……
　　“你才意识到吗？”慕容清尘笑了。随后脸色更见难看，因为细想之下……果然，苏善早就知道他就是“凌肆”啊！
　　不然怎么会问他明明不会武功为何……
　　“苏善……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爱你的，我只是从前太自卑太害怕……可我如今悔悟了，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只要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们就能在一起！这才是最好也最应该的结局！”
　　他虽然因为见过温初沉一次而不能忘怀，甚至觉得自己差点移情，可后来仔细想想，那样的人……太像是天上的神仙，根本是高不可攀的。
　　也许真的就改配凌肆那样生下来便命好的天之骄子。
　　而他……就留一个苏善给他不行吗？
　　“我现在真真正正想清楚了……我真心想和你在一起。”慕容清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第七十九章 你已经错过了……
　　“你当真不后悔吗。”
　　这句话凌肆听凤凰说过太多次了。
　　“你为何总要问。”
　　“因为怕你后悔。”
　　“此生，再不会了。”凌肆是如此坚持。
　　“这处地方，应该不太会有人来，可你要回来一次，却也麻烦。”
　　这里乃是这片大陆极北冰寒之地，人烟稀少，或者该说这处地方根本就几乎瞧不见什么人。
　　凌肆也是打听了很久，再有打算将温初沉暂时藏在这个地方。
　　这处地方冰天雪地，但对昏死的温初沉来说并无大碍。
　　“温初沉……我暂且将你留在这，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便是已经找到复活温初沉之日。
　　只是，那也是他们分别的日子。
　　凌肆这一次是真的下定决心。
　　只是当他深深凝视着温初沉的脸，才再次体会到心痛。
　　可温初沉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人……
　　既然注定了高不可攀，注定了得不到。等到那时候，给自己留一些体面也是好的。
　　凤凰却说：“若是真的打定主意放弃温初沉，不如回头去找苏善。”
　　“既然不要，便都不要。”
　　“再见__”
　　只是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最后一次了。
　　凌肆离开的时候是如此坚决。
　　可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这里。这个身影却很显然是一路尾随凌肆而来。
　　几天之后。武林盟。
　　“慕容少爷……那个苏善……不见了。”
　　“你说什么。”
　　“就……今天早晨，不见了……但应该是几天前就不见了。”
　　慕容清尘满脸愤怒，“走了……还是走了，连求都不愿意求我，宁可选择自己去找他。”
　　他真的爱上凌肆了吧……
　　慕容清尘握紧拳头，“他如今一个伤势未愈的人，他能走多远？去找……让人去找……”
　　“这……没有盟主的命令，只怕不好吧？不如先传消息给盟主。”
　　“不准传消息。”慕容清尘马上打断那人，“你想想，若是盟主知道他才离幵，我们就让苏善走了……他就算不怪罪我们，心里肯定也会有所埋怨，觉得我们办事这般差劲……”
　　“这……”
　　“总之不准去，我去把人找回来好了。”
　　“可是慕容公子，外边很危险，你……”
　　“你别管那么多了。”凌肆离开的时候给慕容清尘留下了有用的东西，他知道现在就是他去外边闯荡的机会，只是他的时间不多，他只有很短的时间。
　　可这一次，他还要继续畏手畏脚吗？
　　“慕容清尘，你知道你为什么样样都比不过凌肆吗？”
　　他自嘲地笑着。继而也在当天离开了武林盟，其实内心非常忐忑，因为苏善分明已经离开了几日。而几日前，他还在做梦苏善会来求他……事实就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
　　几个时辰后。
　　慕容清尘打扮地很招摇地出现在集市上，上次出府他准备地不够，这一次他当然要打扮地好一些。
　　“那是谁家的公子，好生俊俏。”
　　个男人，生的未免太漂亮了。”
　　“这翩翩公子，好像是从武林盟盟主府出来的，他是武林盟的人啊。”
　　“怪不得身上的气度都是如此的不同凡响。”
　　听到那些人的夸张，慕容清尘不屑地想：这些人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竟然把他当成是什么大人物了一般。
　　可仔细想想，除了凌肆知道他的过往，又有谁知道呢？
　　而凌肆这次给他的丹药，说是可以让他在整整十日里纵横天下。
　　他也不知道凌肆这次为何如此好心。
　　可横竖都只有好处，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慕容清尘拿着从武林盟取的钱先去了一趟这边最豪华的酒楼，点了一桌子好菜，派头十足，又引地围观路人的瞩目，心里沾沾自喜，非常得意。
　　可一想到凌肆这人时时刻刻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心里不免又有些酸了。
　　他吃着那些山珍海味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位公子长得好俊俏啊，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抬起头，目光何一个气质猥琐的年轻男子对上，慕容清尘一脸嫌弃，“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第一眼就心悦公子，不知道公子觉得我如何。”
　　慕容清尘根本不想再多看眼前的人一眼，但还是将这人审视了一番。
　　年轻，气质猥琐，长相普通，至于穿着……其实穿着打扮只说是有些普通，但如今慕容清尘吃穿用惯了最好的，便觉得眼前这人的穿着打扮简直何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滚开，别妨碍小爷。”慕容清尘冷笑，“凭你也配何我搭讪？”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配和他慕容清尘在一起的，就算不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也该是苏善那样俊美绝伦，还身份尊贵的人。
　　哪里是眼前这般人物。
　　越看越恶心。
　　“这位公子你可确定？在下可是真心的。”
　　“滚一边去，你信不信我动手？”慕容清尘心想着，正好拿眼前这人试一试自己的武功好了。
　　“公子这样，只怕会一不小心错过天赐的缘分！”
　　“天赐的缘分，你？”慕容清尘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呆在武林盟的时候，时常觉得自己被凌肆的光茫压地喘不过气来。
　　明明凌肆成天戴着个面具，其他人根本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武林盟人人都惧怕他崇拜他。而他慕容清尘自诩自己这张脸也算是超凡脱俗的大美人。这一点他一个人只身离开武林盟之后那群路人看他的眼神，也都可以证实。
　　可武林盟那群人对他却是如此不屑，若不是因为凌肆，他在武林盟根本不会被人正眼瞧一眼！
　　他成天活在那种阴影之下，每天过地看似吃穿不愁，其实他好几次都要疯了。
　　而现在……不一样了。
　　慕容清尘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在凌肆面前那种被轻视被小看被排挤被打压的怨气全都撒到眼前这人身上."．．．
　　谁知道对方竟笑笑：“若是公子这样说，我也不不再强人所难。”
　　慕容清尘心想着：晚了。
　　若是刚才，他便也放过他了。可他现在生出了拿这人练练手的想法，便再无就这样轻易放了他的意思。他看这人既然对自己有意思……
　　“刚才觉得你这人怪轻浮，不像是好人。你适才道歉，我又觉得是我误会了。若是兄台不嫌弃，不如和我一道？”
　　“还是算了，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只是交一个朋友有何不可，尤其我适才误会了你，不如我敬你一杯酒吧。”如此说着，慕容清尘举起酒杯就往那人身上推，可他压根不想给他敬酒，推搡了两下便直接将酒水洒在那人身上。
　　那人哪里感觉不出慕容清尘是故意的，“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如此。”
　　“阿，泼个酒又如何？”慕容清尘冷笑，“你刚才冒犯了我，我就算要你死你又能如何？”
　　“你……”
　　“你什么你？”慕容清尘直接一掌上去，将那人打飞数米远，看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的惨样，他哈哈大笑起来，“真滑稽。”
　　“那人原来是魔教之人吗。”
　　“太可怕了……长得那么好看，却是蛇蝎心肠。”
　　“有魔教之人也正常……只是自从武林盟起来以后，魔教已经不敢如此横行霸道了。”
　　“这魔教妖孽看上去武功高强，谁敢上去制止他吗……”
　　“妖孽？”慕容清尘笑了，他的确只是想找人试一试身手便打了那人，不过也要怪这人给了自己机会，“没有杀了他，已经算是他走运了。”
　　正好他也吃得差不多了，慕容清尘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大摇大摆离开了这家酒楼。
　　而被他打伤之人，却是过了很久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你没事吧……”
　　“真是不小心，竟然惹到了魔教之人……”
　　“听说这人先调戏地那魔教妖孽，只能说是活该……别理会他。”
　　男人却没有在意那嘈杂的声音，而是只身离开了这座酒楼，一个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那里早就有人等着他。
　　“看样子他并不没有认出你。但也或许他只是因为没有认出你，所以才像是适才那样对你。”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他的手在脸上一摸，揭下了一片人皮面具。
　　那张面具之下……
　　竟是苏善。
　　“你又到底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很有趣。更何况，是我救了你不是吗？”
　　“所以，你为何要救我。只是觉得好玩？”
　　“是。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
　　“他没有认出你，你不觉得失落吗。”
　　“为何要失落？”
　　“你喜欢他，他却没有认出你，你当然会觉得失落。虽然……你那副样子，他也的确很难认出你。”
　　苏善沉默不语。他当然是故意那副样子……
　　他才不在乎慕容清尘认出自己没有。
　　而他之所以乖乖听眼前这人的话，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更是因为……
　　他知道，他是凌肆！
　　苏善一个人逃出武林盟之后，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这时候距离凌肆离开已经过去好几天。
　　苏善离幵的时候身体却很虚弱，曾经的他怎么也是白莲教的新教主，武功高强，可现在的他孱弱不堪。偏偏他这人的脾气高傲，不小心就惹上了不好惹的人物。一一当然，这所谓不好惹的人物，若是他武功全盛的时候，根本随手便秒杀了。
　　他本想忍着，不过是挨一顿打罢了。
　　谁知道对方看到了他的脸，忽然大呼，“苏善……你是苏善对吗？白莲教的新任教主……苏善！”
　　“你认错人了。”
　　“你化成灰我也是认识的。”那人却非常坚持他就是苏善。
　　苏善根本不认识眼前之人。
　　或者该说……
　　温初沉不认识眼前之人。
　　这人只怕是“苏善”的旧相识，再确切一些，这人应该是……苏善的仇人。
　　他当下便觉得不好。
　　只是也再无退路，而他这人骨子里硬气，绝对不可能求饶。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了，那人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身手却还不错。之所以说还不错而不是绝顶高手，那是因为那人根本没有过多地显露自己的身手，他用的是毒药，只用毒便将对手杀死了。
　　至于身手不错，则是因为现身时看出来的。
　　虽然这人显然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苏善还是看出来了……
　　是凌肆，绝对是凌肆。
　　他知道一旦自己表现出自己猜出对方的身份，凌肆便会离幵，他只能假装自己不知道。
　　凑巧的事情是，这一天他们遇见了慕容清尘。
　　凌肆提议：“不若你易容成别人，看看他认地出来你吗。”
　　这句话一出，不久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地更直接了吗？
　　可凌肆演技很好，也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说辞，若是别人，只怕真的会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凌肆。
　　凌肆的建议一提出，苏善便当真遵循他的说法去做了。
　　可这最后的结果，凌肆分明又并不满意。
　　“你觉得我该痛苦难受？可我并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另外……”
　　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你。
　　可是……
　　再说下去，只怕就会将自己认出凌肆这件事给暴露出来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人，也曾经如此。”凌肆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像是慕容清尘错过你，你也错过他了。”
　　这句话让苏善困惑了。
　　不是困惑别的，只是……
　　凌肆也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早就认出他了吗？是这样吗？而这句话，也是已有所指，说他们早就……曾经见过？
　　苏善又一次想到了……一个好似和这一切毫无关系的人。
　　他曾经在白莲教随意差遣了一个白莲教的低阶弟子，其实那之后他一直记得那个低阶弟子，因为他一直觉得那个人很熟悉。
　　为什么很熟悉，因为他觉得他和凌肆很像。可那种情况下，谁会觉得那是凌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现在，一切都说地通了。
　　因为凌肆……会易容术啊。
　　不是只是靠戴着面具遮挡面容。
　　而是……易容。
　　也就是说，他觉得和凌肆分明毫无关系却又如此像他的人，其实就是他，可……


第八十章 了断……
　　可他一次都没有认出来。若不是记忆中有一段凌肆出现在那个山洞自爆身份的记忆，他也许也不会知道凌肆会是武林盟主无名这件事。
　　他会易容术这一点，苏善本也早就该想到。若不是凌肆会易容术，慕容清尘的脸怎么会变成另外一张脸。
　　为何偏偏现在才想起，为何偏偏……
　　“苏善。我同你做地这个游戏好玩吗？”凌肆笑着，扯下了脸上的面皮。
　　他这一次显露出的是他本来的面容。
　　那张……
　　属于凌肆的脸。却早就不是曾经那个稚嫩的模样。
　　音日的翩翩少年如同着浊世的贵公子，永远天真浪漫又傻乎乎的。
　　而如今的凌肆，超凡脱俗，凌冽锋利，他的光彩锋芒是无人可当的，面容比从前更好看百倍，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脱胎换骨，除掉了身上所有污浊，真正超凡脱俗一般……好像成为了他根本没有资格触碰的人。
　　曾经是他瞧不上他，是他不愿意和他有过多交集。
　　而现在……
　　“你……”
　　苏善只觉得咽喉一阵刺痛，话也说不出来了一般。
　　凌肆却笑着：“你也没有认出，不是吗。”
　　他的语气如此平静，却又好似带着失望。
　　苏善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想着，若是我说我也并非真的全然没有认出，你会相信吗？
　　他一直觉得他很熟悉，一直觉得似曾相似。只是他怎么敢相信又怎么敢做那样大胆的揣测。一一总而言之，说他终究没有认出凌肆也是对的，也的确是事实。
　　可这样的话……就结束了吗？
　　苏善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早已注定变得苍凉。
　　他没想到倒是凌肆先幵口说：“苏善，我喜欢你……”
　　喜欢他！
　　苏善愣住。
　　如同整个世界都在一时间停止了。
　　他们躲在这个昏暗没人的巷子里，从此只有彼此。
　　可相隔一堵墙，便是繁华市集，只是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只要凌肆这一句话，苏善觉得过往的浑浑噩噩活地像是笑话一样的人生终于可以结束了。
　　可下一刻，凌肆笑着补充道，“是曾经，是某个很短暂的瞬间，是我爱你但是你不知道我爱你最终……
　　或许是失望，或许是累了，终归，错过了，结束了。”
　　“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苏善……因为……”
　　“终归你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是……
　　我喜欢的不是另外一个人。
　　除你之外，也没有谁了……只有你。
　　苏善想立刻告诉凌肆这些，可他却张开不嘴巴说不了话。
　　他呆呆站在那，全身都没有力气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直至凌肆笑着说，“苏善，你说不了话动不了是正常的，因为我给你了下了毒，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凌肆本意再不见苏善了。
　　可正如凤凰说的，他终究是心动了，终究是无法忽视。
　　这样继续纠结下去毫无意义。
　　他曾经一剑刺入苏善心口，几乎差点杀了苏善。可那一份不该有的执念却断不了……
　　不如今天说清楚。
　　他曾经喜欢过，只是一切已经是过去。
　　而且……
　　“苏善，其实我喜欢你的时候，也不过是将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就是……我其实根本连喜欢你都不曾。”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我的执念。”一一这句话，他却没有告诉苏善。
　　之后的话他也都没有说出来。
　　一一“苏善，明知道你别有所图，我却一再纵容，其实就是因为我还是喜欢你。”
　　一一“我喜欢的明明是温初沉，他是我一生的执念和信仰，可我还是喜欢上了你，还是爱你。且我清清楚楚……你对我而言不是替身。”
　　__“可无论是你还是温初沉，都……再见了。”
　　凌肆认为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见苏善了。之后他会忙着从合欢派找宝库的线索。
　　他终究无法对苏善下手。
　　既然心软了，也就注定会一败涂地。
　　“苏善，再见。”
　　---不要！
　　苏善此时无力地靠在墙上，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他只能看着凌肆一步步走远。
　　这_步，又错了吗？
　　他认出了凌肆，只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揭穿凌肆的身份，凌肆必定会马上从他身边离幵。可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其实无论他做什么，凌肆也都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那"
　　那如果是最初在白莲教的时候呢？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认出他是凌肆，如果他留下他，如果他……
　　明明那时候他也不是对他毫无感觉。
　　明明那时候他其实是心动了。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他有愧的人是“凌肆”，为什么会对一个白莲教的低阶弟子那么在意，为什么……他当时找不到原因。
　　可后来是凌肆自己离幵了……
　　他甚至没给过他机会。
　　可苏善也有错，他……
　　他当时找到了“凌肆”，就已经不在乎那个小小侍从了。
　　可他从没想过，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苏善……
　　你有什么资格求他留下来。
　　一一“我当时喜欢你，其实只是把你当作另外一个人。只是我现在也已经不喜欢他了。”
　　无论是温初沉还是苏善。
　　对凌肆而言，大概都不再重要。
　　他或许都爱过，或许也不是爱，怎么样都好，总之……没有结果。
　　而这一切，是他的错……
　　苏善就只能看着凌肆的身影彻底地消失不见。
　　原来自己和慕容清尘这种人，并无什么区别。在身边的时候没有一次紧紧捉住把握住，不在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竞争地资格，什么也不是了。
　　心口不断传来锥心的刺痛。
　　“扑哧声，苏善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凌肆……
　　凌肆对不起……
　　凌肆……再给我一个机会。
　　曾经绝情绝爱，如今为爱痴狂。这也是温初沉从未想到过的。
　　可为何人总要错过了失去了才会明白这些道理？
　　他多希望时间回到白莲教他和那个小侍从第一次相遇，如果他遵从本性……可那样的话，当“凌肆”出现，他要如何？
　　身处其中，怎么去做那个破局的人？
　　肉眼凡胎辨识不出的东西太多，是非也好黑白也好，区区凡人总要走错一些路，做错一些事情才会明白
　　可明白的时候却又已经晚了。
　　这就是凡尘的俗人吧。
　　苏善发出堪堪一声苦笑。他看着天空，觉得很累很累。
　　苏善的一生，对他而言，太累了。
　　曾经的苏善也是这样说的：“本座这一生，太苦了，最苦莫过于，爱了不该爱的人，庸人自扰了。”
　　虽然最后温初沉都不知道他爱的到底是谁。
　　“云九九到底在做什么，把自己关在殿内做什么？”
　　“教主息怒……副教主必定是有特别要紧的事情……”
　　“要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成天关在宫殿里，把自己关成一朵花？这样下去……怕是没有办法同那个无名斗了。呵阿，难道这天下要成武林盟的天下？”
　　“兄长说什么丧气话，就因为苏善站队无名，就那么丧气吗？”
　　“苏善是白莲教教主！”
　　“白莲教教主现在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云九九轻笑，“听说他被那个无名弄成了废人……也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简直愚蠢不堪，难道真的是爱上了？放着堂堂教主不当，去……”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那凌肆已经不在了，要怎么才能找到宝库的钥匙，地址我们如今已经有了，听说无名手里有钥匙……你同他交过手，将他形容的天下有地下无，我怎么可能不焦虑。”
　　云九九轻笑一声，心想着，就只是焦虑就算了？
　　当初他身重剧毒，求自己的兄长帮自己……结果呢？兄长表面答应，其实一拖再拖，根本没有真心帮他解毒的想法。
　　原来所谓的兄弟情分也早就有了隔阂。
　　后来凌肆要挟他去白莲教缠着苏善，他也不得不去，谁知道后来……
　　后来他出了一些状况，再重回合欢派的时候苏善和凌肆已经成婚了。两人成婚的事情在魔教看来就是个笑话。一一当然，魔教众人同时也很害怕这二者联手之后的威力。
　　让他们松一口气的是听说苏善已经被凌肆除掉了。自此白莲教的笑话更好笑了，魔教对这件事嘲笑声越发肆无忌惮，可这都是表面。合欢派教主也对凌肆害怕到了极点，成日想着让云九九再去会一会凌肆。
　　可当今天下谁是凌肆的对手呢？
　　众人将希望寄托在合欢派教主身上，却不知道合欢派教主从未想过自己亲手去对付凌肆。
　　云九九身上的毒解除之后，他的兄长又开始对他像是从前一般好。可……这对他而言终究已经太晚了。
　　云九九已经不吃这一套了，表面上成天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宫殿，其实他时常偷偷跑出去，而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以为他是受了挫折至今不愿意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要知道你如今已经成为合欢派的一个笑话，不要变成和苏善一样。”合欢派教主语气中满是嘲讽，但也马上又送上好话，“不过苏善这个白莲教教主的确不如和，也是他白莲教早就日薄西山，不然怎么会是他担任那个教主呢？我们同白莲教不同，我更清楚我的弟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本座想要派你再去一趟武林盟〇’，
　　“可我当真无法接受兄长的委托。”
　　“你不愿意为为兄分忧吗？”
　　“是我无能！”云九九一副惧怕地样子，“我的确有些狐假虎威，若是那白莲教教主，苏善，我也不怕。可那无名的确把我打怕了，兄长为何不想办法自己去？”
　　“你！”合欢派教主的眼神一下就冷了。
　　云九九心里想的是，果然是当了教主以后，兄弟之间就没有什么感情了。尽是想派他去做些危险的事情自己却坐享其成。呵，还真是他的好兄长，可他又无论如何都不能当面顶撞他，只能一再拖延。
　　“所以你就要继续留在着宫内？”
　　“至少也要等我武功更进一步才行。若是兄长将只有本门历代教主才能修炼的神功交于我……或许……”
　　合欢派教主怎么可能会愿意，也说了一些推脱的话，这事情就此算了。
　　云九九看着兄长离开的背影不由地笑了。
　　他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他打幵一处机关，随后便进入了一个密室。
　　不断地往前走，往前走……前方仿佛压根没有尽头一般。
　　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他的脚都有些麻了。
　　这处密室他很早就发现了，本来当时就准备告知自己的兄长，当时因为一些愿意他没能这样做。如今却成了他的幸运。
　　而在密室深处，那里面早就一派冰天雪地，俨然是一个冰冷的窑洞。
　　其中躺着一副寒冰玉石打造的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
　　有着绝美动人的容颜，只看一眼你就会被他的美貌所吸引和发疯。
　　云九九走到那个棺材前面，他站在那个男人跟前就那样凝视了他很久很久。
　　他有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惊世的大美人，他似乎曾经……见过。
　　一一被这样一个美人吸引不足为奇。
　　应该是曾经深深被他吸引过。
　　可他不可能曾经见过他。
　　大概是因为他实在太好看了，让人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和幻觉吧。
　　“如此美人，也难怪……”
　　难怪……
　　一一难怪你会如此喜欢他。藏地如此之深。
　　面对温初沉这样的美人，世上只怕不会有一个人不对他心动。见过他真容的人都会为他发疯发狂。
　　可此时此刻的云九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无名，为何要叫无名。是不屑于取名字，还是对世俗毫不留恋。或者只是随口取了一个名字。”
　　无论如何，为何能让他对这件事如此在意。
　　为何……被那个人下了毒，甚至差点死了，他却会如此在意他。
　　云九九轻轻按着自己的心口。
　　“云九九，为何你对自己的仇人那么在乎。为什么……”
　　要论及模样，眼前这个躺在冰棺里的男人有着让世人发疯的美貌。而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你知道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吗？更何况珠玉在前，有温初沉这样的美人在，无名不可能比他更好看……
　　云九九好像生平第一次知道一件事。
　　你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因为对方长了绝世的面容就喜欢。
　　同时，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刻意地抹掉一些什么记忆。
　　一些他不愿意回想起，但是依旧会让自己感觉心口疼地发麻的记忆。
　　他低头看了一眼棺材里的人。
　　他其实并不知道温初沉叫温初沉，“无名没有任何来历，你也一样，或许你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当真是爱你，你都死了，可他都要想办法让你的尸体不腐烂。”
　　“是因为脸吗？那个无名……常常遮挡住自己的脸，好似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看重，却肤浅地喜欢你这样的人。”
　　“难怪他对苏善的纠缠无动于衷。虽然苏善明显也是别有意图……可他显然是因为你才不愿意理会苏善。”
　　“我啊……”
　　竟然觉得嫉妒。
　　云九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可他心底的确这样想的。
　　所以合欢派教主让他去武林盟卧底却被他拒绝了。
　　不只是不想去送死，也是因为……
　　不想和凌肆这个人有所纠缠。因为一旦遇上……他就已经输了。
　　不过……
　　其实，不会那么容易输了。
　　他那时候因为被凌肆下毒只能遵循凌肆的吩咐听从凌肆的命令，去了白莲教之后，他不小心被白莲教的人发现，恰逢他身上毒发，最后他坠入悬崖却不想遇到了上天恩赐的机遇，竟然修炼成了一门神功……
　　如今的他，未必不能和凌肆一较高低。
　　他在兄长面前表现出来的飞扬跋扈和狐假虎威，不过是转出来的。
　　他从未显露过自己如今的实力。
　　如果可以，他甚至……
　　不想和凌肆交手。
　　“可我或多或少知道了无名非要找到宝库的原因。”
　　毫无意外，是眼前这个人。
　　“一旦他找到宝库，就能找到让你复活的办法，对吗？”
　　“我从不觉得他是正道之人，他所做一切也必定不是为了正道。果然被我猜中了……”
　　“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私心杂念罢了。可我竟然……”
　　竟然依旧觉得这样的人让自己动心。
　　云九九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他以前一直觉得，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会喜欢……一个绝世大美人吧。他觉得人心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值得他探究的，这样一来，不如喜欢个好看的人好了。
　　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直至他遇见温初沉……可奇怪的是，凌肆已经先一步占据了他的心。
　　“我将你一辈子藏在这如何？”
　　“只要不被无名发现，你们永远也不会在一起。”
　　云九九嘴角勾着笑。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卑微下贱又很拙劣。
　　他觉得凌肆的手段也很脏，他和凌肆相比也没有什么配不上的，可……
　　把眼前这个本该是他梦中情人的绝世美人当作情敌的话，他觉得自己远远不配。
　　他很多次都想毁了温初沉的脸。
　　可他当然也没有那样做。
　　他到底还是喜欢欣赏好看的人漂亮的脸蛋。
　　而且……
　　若是真的那样，或许会被凌肆憎恨吧。
　　云九九发现，自己陷地已经太深了。只怕根本没有回头的余地。
　　可他和凌肆却又根本绝无可能。
　　“他对苏善尚且还有几分心软，最终也不就那样了吗？该毁掉他的时候不曾心软，该杀了他的时候也没有犹豫过……无名，应该改成无心无情或者决心绝情才对吧。”
　　云九九竟然觉得心口在疼。
　　继而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自己潜伏在凌家的时候。
　　有一个傻子少爷，总是乐呵呵对着他笑……
　　那个傻子少爷很喜欢他，傻乎乎的，但是什么都听他的。
　　可这一切又好像压根不曾发生……
　　而云九九并不知道，此时的凌肆已经潜伏进了合欢派。
　　“哪个长老收的弟子，如此标志？”
　　一个合欢派的高阶弟子正用非常之直白的眼神看着凌肆，“低阶弟子在合欢派可不好混，你的长老怎么把你安排到这里？这里的弟子所做的事情都是最脏最累的……他是疯了吗？”
　　凌肆看上去一脸单纯，甚至有些傻乎乎的。
　　“原来是个傻子吗？”对方盯着凌肆的脸，“合欢派竟然也有如此天真的弟子……真是奇怪。不过……天真一点好，我喜欢天真一点的，呵呵呵。”
　　凤凰说：“这人的笑声真是怪恶心的，你也忍地下去吗？”
　　“有什么忍不下去的。”凌肆看这种人看多了。
　　只是当对方的猪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差一点把那只手拍开了。
　　“就跟着我吧。”
　　还好对方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
　　虽然一样已经足够恶心。
　　凌肆想要宝库的位置，但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到也不怕和合欢派的人弄出什么冲突，只是想更快更低调的解决问题。
　　凤凰说：“你其实还是担心合欢派的人若是和正道的人打起来吧？说到底你还是心软的……”
　　凌肆会嘴硬地否认几句。
　　而凌肆还有一件就是，顺便查查云九九的事情。
　　那个人现在下落不明，这未免太蹊跷了。
　　凤凰诺耶他，“难道你不要苏善也不要温初沉，其实是看上云九九了？”
　　想到云九九的长相，凤凰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想到云九九其实和苏善一个性别……又觉得还不如苏善和温初沉，“苏善也算是俊美，温初沉更是绝世美人，那云九九还是不行……怎么说呢，不喜欢。
　　“你以为你选妃呢？”凌肆阿呵了。
　　凤凰算是看出来了，凌肆对这个云九九还真的没有半点感情，“还以为你是想开个后宫呢。”


第八十一章 除我以外，谁也不能说他一句不好！
　　凌肆呵阿了。
　　苏善和温初沉他都不想要了……
　　他会跑去缠着云九九？
　　那他真的……脑子有点问题。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宝库的位置。
　　“阿呵，要在我手下的话……还是得让我先验验货。”那个高阶弟子盯着凌肆上下打量了许久，猪手再次伸向凌肆。
　　不过凌肆这会儿却没有什么继续忍耐下去的心思了。
　　他冲着那人微微一笑。下一刻，只听见“扑通”一声，那人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死了。
　　凤凰震惊，“不是说低调吗？”
　　当然，所谓低调可是凌肆自己说的，结果这就杀人了……
　　当然，合欢派也没什么好人，杀了就杀了。
　　凌肆说：“他身份看着一般，只怕凭他的力量不能让我尽快接触到合欢派高层。”
　　“不过，你不是本来打算先问问云九九的事情吗。”
　　凌肆沉默了。
　　虽然凌肆做事情总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可这件事上，显然是他太过于随心所欲……
　　做错了。
　　“无妨。”
　　凌肆慢慢蹲下身，看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的合欢派弟子。
　　“还没死透。”
　　“竟然没死啊。”凤凰的语气竟好像是有点遗憾。
　　结果却看见凌肆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
　　凌肆身上经常装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凤凰从不过问。但因为在凌肆身边呆久了，也渐渐知道他带着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什么用途。
　　这些东西有些是毒药，有些是吃了对身体大好的补品，看着都是用小小的瓷瓶装着，其实却大有不同，凤凰认出凌肆拿出的是补药，不由地有些震惊，“他差一口气就死了，你怎么还给他吃补药？”
　　“问一问云九九的事情。”凌肆淡淡说道。
　　那人并没死，而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而凌肆给他吃的那药，算是吊住了他的一口气。
　　只是这人再看见凌肆，便只剩下见鬼一样的惊恐，“你……你到底是谁？”
　　他压根没看清楚凌肆使的是什么掌法，应该说，他压根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就被差一点打死了。
　　可眼前这人，却又有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本事，这实在太可怕了。
　　“你不是合欢派的人……”
　　合欢派的低阶弟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武功这样的手段，“你到底是谁……”
　　“你尽可能再大声一点。那样的话，我可能会先用刀子割断你的声带。”凌肆语气冷淡。但他看上去显然……是认真的。
　　那个合欢派的高阶弟子怎么敢相信眼前的人顶着一张无害的脸，却说着如此可怕的话，“你到底是谁……又是从哪里来的。”
　　凌肆阿呵一笑，用刀子一刀子扎在了那人的胳膊上。却又同时捂住了那人的嘴巴，让他连疼都喊不出来，看着那人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扭曲的面容，凌肆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合欢派的人，不是也曾经用同样的手段折磨过他吗。
　　而眼前的人，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一开始凌肆就记起来了这个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什么回答什么。我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活着。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凌肆身上有一种极其可怕的气场，他分明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给人一种他该是从天上下凡来普渡苍生的神仙，却比地狱的魔鬼还冷酷残忍。
　　自然还是他问什么，对方便一一做出了回答。
　　“别杀我……求你……”
　　只是凌肆也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人。
　　而是直接将人给杀了。
　　凤凰说：“你这次好像下手有点狠了。”
　　“一直如此。”凌肆语气平淡，但是无人发现，他的手其实在轻轻颤栗。
　　太久没有想起前世的事情，如今又想起，总会有一些本能的情绪波动。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情。
　　“原来云九九早就回到了合欢派。看来他身上的毒他想办法解除了。”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对啊。
　　凌肆骤紧眉头。
　　凤凰说：“你直接去找他吧。”
　　说什低调，刚才杀人也没有手软，既然都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可畏手畏脚的。
　　“是该去找找他。”
　　云九九从密室出来，外边正好传来敲门声音。
　　“我说了，不见任何人。”云九九语气冰冷。
　　“可是副教主，教主说这次的大会你必须出席。”
　　“不去就是不去。”云九九语气冰冷，心中更是觉得厌烦至极。
　　他的兄长是当真看不下去，要逼迫他去执行武林盟的任务咯？
　　可云九九也是铁了心不想去。
　　“副教主，教主说今天的大会一定要见到您出席。”
　　“我说了我不会去的。”云九九不再理会屋外的人。
　　谁知道下一刻，门被人打开了，站着一排排列整齐的侍从，“副教主……教主的命令，我们也无法违抗。”
　　云九九骤紧眉头，脸色十分难看。
　　他以为他的兄长就算逼迫他，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可他还是想太多了。
　　权势就如此迷人吗？
　　宝库就如此重要吗？
　　__以前的云九九，或许也怀着一样的想法。
　　他们这种人，是从地狱一步步爬到云端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重新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这使得他们一生都对那种高高在上的位置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区别是，从前的他和兄长怀着同样的抱负，却又心甘情愿站在兄长身后当他的左膀右臂，而现在，他觉得他的兄长已经不配他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只是谁也没想到……他自己也失去了对那个位置的向往。
　　外边的人气势汹汹，若是云九九真的和他们动起手，事情势必不会那么简单。可他又的确不想花时间去应付自己的兄长，更不愿意接下去武林盟潜伏的任务。
　　“副教主我们可以一直在门口等您，可就怕教主到时候要失去耐心。”
　　其实即便兄长亲自过来“请”他又如何？他从前不也一拖再拖拖延到了今时今日吗。
　　“教主还说，若是副教主不愿意……他也只能将已经得到的宝库位置的消息散播出去……也许可以就此引出有宝库钥匙的人。未必不是一个办法，总好过一直坐以待毙。”
　　他竟然要将宝库位置的秘密散播出去？
　　云九九大为震惊，下意识地说：“不可。”
　　“教主似乎已经有那个意思，只怕只有副教主您才能劝说地动了。”
　　云九九的脸色越发难看。在那之前兄长没有说过这件事……
　　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任务，或许兄长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合欢派的教主是绝不可亲自去武林盟以身犯险……也就是说，有些事情其实已经注定了。
　　若是他不去，合欢派教主会将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武林盟势必会得到消息。
　　合欢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其实胜率微乎其微，这样下去结果只有一个，就是……
　　武林盟盟主势必会得到宝库里的宝藏。一一当然，合欢派截胡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若是合欢派继续坐以待毙，大概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没有钥匙，无人能打开宝库……
　　云九九恼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吧。”
　　他离开之前小心翼翼将房门锁上。
　　又忍不住再往房门那看了一眼。
　　不过其他人也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们唯一担心的事情是云九九不会听从他们的话去大殿开会。能请到人，对他们而言已经算是松了口气。
　　然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有人躲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凌肆刚找到云九九住的地方，没曾想就遇上一出好戏。当然是跟上去听听他们的计划，说不定不小心就能将自己想要的事情也听了去。
　　凤凰感叹一声：“你这运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也是，你要是运气不好，也不会遇上本神兽。”
　　凌肆无语叹了口气，这家伙老是突然吹嘘自己，已经习惯了。
　　他们一路跟着云九九等人。
　　突然，云九九停下了脚步。
　　“副教主？”
　　所有侍从都看着云九九。
　　云九九语气冰冷地说，“没什么。”
　　可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在环顾四周寻找什么人。
　　侍从们觉得云九九那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他们这些人虽然都只是侍从，却其实都是合欢派的顶尖高手。
　　高手们也开始留意四周，却压根什么都没有发现。
　　“副教主，还走吗。”
　　“当然。”
　　云九九还是觉得四周不对劲，只是他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异样，那会不会是自己产生了一些错觉？可自从他得到奇遇修习了，听觉嗅觉各方面都比一般高手高出不少……也许是暗中有绝世高手出现？
　　若是如此，云九九不得不防着。但他又认真审视了一遍，确实好像只是自己观察错了。
　　“请吧。”
　　“嗯”
　　云九九冷哼一声，和众人离去。
　　凤凰说：“他刚才应该不是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吧。”
　　“那不可能。”凌肆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心底其实拿捏不准。以云九九的武功压根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可……为什么有一种不祥预感。
　　“这个云九九和从前大有不同呢。”
　　“确实。”
　　云九九这人是最是嚣张跋扈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只不过这人却也是非常有心机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的一个人。一一只不过他的察言观色，永远只对比他高一级的人。
　　那些侍从他显然不会放在眼中，适才却那样安分，的确很奇怪……
　　“会不会是他如今在合欢派已经失了权势。”
　　“不至于。”合欢派教主是他亲兄长！
　　前世的时候虽然云九九和他兄长已经有了间隙，他兄长不也还是纵容他肆意妄为吗？他在合欢派是不可能失了权势的……也许云九九遇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使得他性情有所收敛？
　　“会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凤凰说，“能左右他这种人的……必定是比他强悍百倍的人，这个云九九，只怕没有在同龄人中受到过挫败吧！”
　　也唯独在你面前！
　　“你是说我我让他留下了心理阴影？”那怎么可能？
　　凌肆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怪好笑的。
　　他一路跟着云九九等人来到了合欢派的大殿门口。
　　那里面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单打独斗，应该也没有什么人是凌肆的对手，可要凌肆以一敌寡，毕竟还是冒险了。
　　再则……
　　那样他就听不到想要的信息了。
　　凌肆躲在了不被人知道的角落，坐等自己想要的一切。
　　此时云九九进入大殿，却是一开始便单膝跪在合欢派教主面前，“属下愿意接受任务。”
　　合欢派教主很高兴，却又说：“可是九九你的身体。”
　　“身体早就没有大碍，这段时间的休息，也已经足够了。”
　　“既然如此，本座没有更多事情要说。”合欢派教主喜笑颜开，一番寒暄。
　　凌肆后知后觉自己的希望似乎是落空了。
　　凤凰也说：“这什么情况，什么就上来就说接受任务，是什么任务也不复述一遍？”
　　不过他隐约觉得应该是和凌肆有关系的任务。
　　凌肆也同样有所察觉，想再观察一下，谁知道那两兄弟随便寒暄了一番……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云九九行了个合欢派的礼仪就告退了。
　　凤凰说：“继续留在这偷听，还是去跟云九九？”
　　凌肆想了想，觉得还是继续留在这吧。
　　从云九九那只怕听不到什么消息！
　　不过合欢派教主这边却俨然也是一样颗粒无收。
　　云九九离开之后，合欢派的那群人一直数落云九九：
　　“教主对副教主还是太过于纵容了。”
　　“是啊，副教主那副样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
　　凤凰都忍不住说：“他们就不能聊一点正事吗？”
　　“他们教中斗来斗去，不也是正事吗。”只不过这些破事的确是凌肆不想在意的东西。
　　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凌肆准备直接离幵，可偏偏是最后一刻，他稍有疏忽弄出了动静。
　　“谁！”
　　“是谁躲在暗处！”
　　这个大殿内到底四处都是高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些人这次也就不可能发现不了了。凌肆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趁着现在赶紧跑，省的惹是生非。再就是……
　　直面这一切。
　　他并没有犹豫太久，便在众人面前现身了。
　　他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所有人看见他的时候一脸怀疑和茫然，仍旧是那句台词，“你是谁。“我是谁，似乎不重要。”凌肆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若我说我是白莲教教主苏善呢。”
　　好似只是随口拿苏善的名声开了个玩笑，凤凰却说：“怎么好端端说到他。你……想他了吗？
　　“想多了。”
　　“眭，原来不只想他，竟然那么想！”
　　凌肆真是不知道如何回嘴。
　　而心口，却是莫名一阵刺痛。
　　其实凤凰说对了。
　　他想苏善了。
　　才做了了断，以后都不会再见面。说了想说的一切。
　　结果又开始想他了。
　　和想念温初沉一样想。
　　甚至比想念温初沉还要想。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也流露出了一些哀伤，看地合欢派在座所有人一脸茫然，“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擅自闯入我们合欢派？”
　　合欢派守卫森严，能擅自闯入，已经说明了凌肆的身手绝非一般。
　　“阁下适才在暗中躲了多久时间！”
　　凌肆笑笑，“倒是有段时间。”
　　自云九九进入这个大殿……也过去有些时间了。
　　“教主……这人只怕非同_般……”
　　“这人能进入我们合欢派如同进入无人之地，他不会是……”
　　合欢派众人开始猜测起凌肆的身份，这一个个魔教高手竟然如临大敌。
　　凌肆不由地想到前世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面对还只是傻子的凌肆，他们永远只会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好像他比蝼蚁还不如。
　　同样是这些人……
　　甚至连合欢派教主对凌肆而言其实也是很熟悉的面孔。
　　虽然前世的时候他和合欢派教主接触的次数不多，可这人的残暴无情他都记得很清楚。
　　这些人如今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只因为昔日的凌肆早就不再是一样，他如今已经站在了比这里任何人都高的位置。而这个位置，这些人无法企及……
　　“阁下未免太过于高傲了！”
　　“阁下若真的是武林盟盟主……只身前来，未免还是太大胆了。”
　　“这里是合欢派，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哦。是吗？”凌肆冲着那些人笑了笑。他的笑不带任何感情，却让所有人再次勒紧了神经。
　　凤凰都忍不住说：“这些人都好害怕你啊……亏我之前还在担心你刚才那么冒失站出来，会不会不好，
　　没想到他们倒是一个个先怕了。”
　　凤凰会担心也很正常，这里是合欢派的大本营，虽然凌肆很多次只身一人剿灭多个魔教，可那些小门小户怎么能和合欢派这种大魔教相比。
　　哪里晓得凌肆的名声太好，这群人一有人猜测他是无名，其他人就吓破了胆子一般。
　　凌肆冷淡道：“原来我武林盟的名声真的如此响亮吗？”
　　“太自以为是了！”
　　“怎么会如此目中无人！”
　　“武林盟太自大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突然就停不下来了。
　　弄得凌肆也挺奇怪，“我也未曾说过什么挑衅的话，怎么就把这群人气地跳脚了！”
　　眼前一个个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却又如此惧怕。
　　就连合欢派的顶级大BOSS合欢派教主也有些慌了手脚，“武林盟盟主亲自来到，是为了何事？总不是来剿灭我合欢派的吧。”
　　“若我说是呢。”凌肆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四周一片死寂。
　　“你敢！”
　　“疯了……”
　　“武林盟怎么敢如此嚣张……”
　　“只身一人也敢说这种狂话？”
　　“武林盟把你吹嘘地神乎其神，我看也不如何，不过是一些皮毛功夫！”
　　“你戴着面具是真如外界说的你真实样貌奇丑无比吗？”
　　“怎么就不敢真面目示人？你们名门正派不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吗？”
　　“偷偷闯入我门，这等行径也不怎么光彩啊！”
　　听着这群人的话，凌肆却觉得还挺有意思。或是骂骂咧咧恨不得用言语将他千刀万剐，或是狠狠将他踩在脚下，肆意辱骂，却又不敢动手。
　　“真以为人人都像是白莲教教主苏善那个窝囊废一般，既然敢闯入我合欢派，不如比一比？！”一个人指着凌肆大骂道。
　　然而……
　　下一刻，一把长剑在他身上刷刷刷不知道多少下。
　　其他人压根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凌肆的剑法，甚至于他们连凌肆是什么时候拔剑的也未曾看清楚，更别提他出剑之后的招式，只知道不一会儿，刚才大言不惭辱骂了凌肆又辱骂了白莲教教主苏善的那个合欢派高手已经倒在了地上……
　　死了。
　　而且，人已经被分成了数百份。
　　地上一地的血和让人不忍直视的模糊肉块。
　　手段之残忍，让当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魔教之人和正道之人互相厮杀也是常态，魔教之人手段残忍，往往会将人百般折磨了再杀死，可眼前之人，明明是所谓正道之人武林盟主却偏偏手法如此……
　　“谁有资格说苏善一句不是。”
　　凌肆语气冰冷。
　　苏善，不是什么好人。
　　也是苏善，辜负过他，错过过他。
　　还是苏善，对他别有所图故意接近，死在他剑下也活该。
　　可是，他竟不愿意别人肆意侮辱苏善一句。
　　“你……你怎么敢在合欢派杀人？”
　　“你疯了吗！”
　　“教主……教主……”
　　合欢派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嚣张又手段残忍的正道人士，他们对这位武林盟盟主的惧怕更多了一分。
　　“魔教可以用的手段，我以同样的手段回之又有什么不对？”凌肆冷笑，“难道只有你们可以肆意杀害无辜，且毫无悔改之意，却不许我替天行道？”
　　不，那里是替天行道，他是替他自己行道。
　　曾经，他不也是被这群人残忍地折磨和杀害了吗。
　　如今这一切，一报还一报罢了，“杀人者，人恒杀之。”
　　“你……你怎么办……”合欢派已经有人想动手了，可才拿起剑，就被合欢派教主阻止了：
　　“不愧是天下武林第一人……”


第八十二章 报仇……
　　“倒也不必恭维我。”凌肆冷冷一笑。果然是不将在场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高傲姿态。
　　合欢派教主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个武林盟盟主的厉害也算是江湖人尽皆知，可他玩玩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单枪匹马闯入合欢派。
　　单枪匹马……
　　想到这合欢派教主当下明白了一件事。这已经是最有可能除掉这人的机会了。
　　谁知道凌肆又是一笑：“你们是否觉得我是单枪匹马闯入贵教的？本座倒是有过这种念头，不过……合欢派大名鼎鼎，我也不能小看了你们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凌肆并非单枪匹马闯入合欢派，而是身后还有其他武林盟的人。
　　“好嚣张的人……”
　　“所以武林盟盟主所来是为了什么？铲除我合欢派？未免还是太张狂了！”
　　“就是，凭我们全教之力难道杀不死一个武林盟盟主？”
　　那些人叫嚣起来，凌肆却一如既往毫不在意一般。
　　凤凰说：“真的打起来耽误功夫，你还不如直接问合欢派教主愿意不愿意说出宝库的位置。”
　　“正有此意。”
　　只看凌肆又是淡淡一笑，“缘何会觉得我此行就是别有目的？其实江湖武林若是能和平相处不是更好？”
　　“和平相处？正道和魔道和平相处？”
　　“如何和平相处？除非正道原因尽数归顺我合欢派！”
　　“就是，除非正道武林愿意归顺我合欢派，不然谈什么和平共处？这天下本就是我合欢派的天下……”
　　凤凰听了都忍不住发笑：“这些人至今都没有看清楚局势呢。”
　　这话也是放在一年多以前，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可愔……所有一切都变了。
　　“正道和魔道有什么和平相处的可能？除非你像是白莲教教主那样自愿嫁到我们合欢派？哈哈哈哈……”
　　“闭嘴。”凌肆本来并未在意那些人的调笑声。
　　事到如今，这些魔教之人不过是在末日狂欢，给他们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可偏偏……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
　　这一次凌肆的杀招更加凶悍。又是所有人还未看清，他便已经将一个人分成数十份……
　　合欢派的大殿内血腥味迷茫。
　　而凌肆身上的杀意是如此可怕。简直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像是魔教的大魔头……
　　可偏偏他如此冷静地站在那，眼神如此淡漠和没有感情。仿佛刚才动手杀人的根本不是他。
　　“你……你好大胆子！”合欢派教主也终于气愤不已。凌肆刚才杀死的人正是他手下的亲信。
　　就算他杀死的不是他的左膀右臂，敢在合欢派的大殿，敢在他堂堂合欢派教主的眼前连续杀了两个高手，还是以如此嚣张残酷的手法……简直目中无人！
　　“我说过，你们没有资格说苏善半句不好。”
　　那个人于他而言是什么都好，恨过也好爱过也好放不下也好放下了也罢，总之不是其他人有资格乱说的。一一尤其还是合欢派这些人。
　　“是……阿呵……”合欢派教主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可他在凌肆这两次动手时候便已经发现了一件事。
　　差距太大了……
　　难怪有人说眼前的人是剑仙下凡……那套剑法的确让人瞠目结舌。
　　可若是召集整个合欢派之力，难道就的没有办法吗？
　　谁知道凌肆忽然笑着说：“其实诸位何必那么担心害怕。我适才已经说了，江湖武林之大，正道魔道为何不能和平共处呢？呵阿……我所行正是为此。”
　　先前嚣张无比的合欢派的诸位高手如今已经一个个跟死人一样闭上了他们的嘴巴。
　　凌肆忍不住在心里想，果然啊……
　　天下武林，强者为尊。
　　所以曾经弱小的自己，只能被人肆意践踏，一生不得善终。
　　而现在立场对调，变成这些人沦为自己砧板上的鱼肉。
　　凤凰劝说他：“虽然你武功之高可以随意秒杀这里诸多人，可他们若是真的联起手，拼尽全力，你只怕还是要落入下乘。可别杀红眼了。”
　　凤凰说的有道理，不过凌肆其实没想杀人。
　　他对复仇的执念很早就消减地几乎没有。对眼前这些曾经对自己犯下滔天罪恶的人，他也只是觉得厌恶和瞧不起罢了。
　　“合欢派能找到宝库位置，我有宝库的钥匙，一起合作岂不是更好。”
　　“你在说什么。”
　　凌肆一番话叫所有人都愣住了。
　　合作？
　　堂堂武林盟，来找合欢派这样的魔教寻求合作？这只怕是有假吧？
　　第一反应是绝不可能。
　　第二反应是想到了白莲教最后的下场。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们时间。”凌肆嘴角挂着笑。在这些人没有来得及思索反应的时候撤退了。
　　众人惊呆了。
　　合欢派教主这才反应过来，“竟然让他跑了！进出我合欢派如同进入无人之地……到底把这当成什么了？”
　　“教主息怒……武林盟盟主无名不是自己只身前往，他身后还有武林盟的诸多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谨防他们突袭才是。”
　　“武林盟要能灭我合欢派早就动手，何必等到现在，根本是虚张声势。”
　　“只怕他根本就是只身前来，刚才故意虚张声势，骗我们说还有武林盟其他同党，其实是找准机会要逃走。”
　　“呵呵。如今说起来头头是道，适才怎么没有人敢阻止他？”
　　所有人沉默了。
　　也并非不敢。其实所有人齐心协力未必不能反杀那个无法无天的武林盟教主。只是……谁敢呢。
　　且合欢派内部众人，其实也都多有私心。
　　若是合欢派真的不行了，他们只会赶紧找个机会逃走，谁说了非要和合欢派同生共死？他们对这个新上任的教主显然也没有那么服气！
　　凌肆走地潇洒，留下合欢派那些人一团乱。
　　凤凰说：“我还以为你要大开杀戒，却竟然跑了。”
　　“你不也说我若是和他们打起来，未必真的占优势吗。”
　　“可如此一来，就这么算了？”
　　“谁说了就这么算了。”
　　凌肆说是走了，其实也并未走。而是一直躲在四处观察这一切。
　　合欢派大殿内一群人作鸟兽散后，合欢派教主的侍卫开始叫人来守护大殿。却没有人知道凌肆又已经偷偷溜进了合欢派的大殿。
　　“谁。”
　　一问一答，合欢派教主吓了一跳，看见凌肆的时候更觉得意外。
　　大概是没想到他竟然根本没走……
　　“你当真以为合欢派是你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吗？”
　　凌肆勾唇一笑，“不是吗？”
　　“好生嚣张！”
　　最无语的是凌肆的语气是如此冷静，似乎丝毫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这人大概天生就是个嚣张至极的人。
　　可愔他猜错了。
　　凌肆这人生下来和嚣张这个词便不挂钩。因为从前的是他是个傻子……傻子无心，所以可以肆意被人欺负伤害，他怎么会嚣张，他从来都是唯唯诺诺求饶的那个。
　　可愔怎么会有人放过他……
　　“便是嚣张也是应该的。合欢派不就是强者为尊吗，不然新教主又是怎么上位的。同样……”
　　凌肆说着，突然一个闪身来到了合欢派教主跟前。后者虽然早有准备却也还是没有料到凌肆会如此之快速两人终究还是打了起来。能当上合欢派的新教主，这人的武功自然不差，只可惜……
　　“输了，竟然输了……”
　　男人最终还是被凌肆狠狠踩在了脚下。
　　凌肆居高临下看着这位新上任的合欢派教主，他又一次笑了。
　　“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短短四个字，却如同一把淬了毒的锋利的剑一般狠狠刺疼了合欢派教主的心，他苦心修炼那么久的武功，对方只说了四个字，不过如此……何等轻蔑高傲，何等自负啊！
　　“不服再来。”凌肆语气冰冷。
　　并未给对方回答的机会，便已先一步出招。
　　之后不断循环往复。每次都给对方留半口气，若是对方表现出不甘心的模样，便再次将对方打败，却又始终不杀死对方，而是一次次看着对方那副奔溃无助的表情。
　　“你们合欢派对付手下败将，一向来有一套折磨人的办法。而你的手段，也素来以残酷著称不是吗。”
　　“你想做什么？”对方已经是话也说不出啊，声音都嘶哑的可怜，一双眼狠狠瞪着凌肆，仍旧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个人打地毫无还手之力。而凌肆刚才所说的话，听在他耳朵里，不就是要狠狠折磨他的意思吗？
　　“正道之人若是落入魔教之人手，必定会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魔教之人也一样不会放过。不是吗。”
　　“你们自己的手段有多恶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要……要杀便杀。”
　　“真的要你死，就断然不会留你一条性命了。”
　　“哈哈哈……”合欢派教主大笑起来，却是一副疯子模样，“你既然如此厉害，何必等到今时今日才杀到我合欢派？你应该早一点杀过来……”这样一来，他也不必尝到好不容易做到顶峰却又被人打入地狱的这种
　　滋味。
　　凌肆没说话，只是那样冷冷看着男人。
　　“不动手？动手啊……要折磨便折磨，要动手就动手。连偌大的合欢派你都能肆意闯入……只怕你早就有信心可以将整个江湖收入囊中吧。”
　　“确实，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简单。”凌肆冷笑，“若是早知道如此简单，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其实这话多少还是为了气那合欢派教主。
　　对方果然“噗嗤”一声吐出了一口老血，“来人……”
　　他忽然朝着外边大喊起来，只是才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凌肆捂住了嘴巴。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分明在刚才你们所有人齐心协力就有机会围剿我，可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倒是让我轻易便秒杀了你们这边两位高手，说到底是什么呢？”
　　凌肆用无比嘲弄的眼神一寸寸打量着对方，分明没有说一个脏字一句轻蔑的话，却已经让对方感觉自己被踩入地心。
　　“吃下这东西吧。”凌肆也不多说什么，将一枚丹药塞到合欢派教主嘴里。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魔教最擅长用什么控制人心？”
　　“毒药……”
　　“正是。”凌肆语气冰冷，“猜对了。”
　　“武林盟盟主，使出的手段却全是魔教之人才会用的手段……什么剑仙下凡，我看你是魔头转世才是。”
　　“有什么关系吗？你们魔道用的手段别人就不能用，更何况……”
　　他是武林盟盟主没错。
　　江湖所有人都把他当救世主也没错。
　　可那都是别人的定义，他是什么样的人，“告诉我宝库的位置。”
　　“你果然不是什么名门正道吧。你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与你无关。不想死就告诉我。”
　　“我看上去那么害怕死吗？事到如今……已经是输了。让我死个干脆好了。只不过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离幵合欢派。”
　　“若是合欢派的人真的在意你这个教主，先前的事情压根不会发生。我就算顶替你的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
　　凌肆一直在修习，武功也早就更进一步。
　　所以曾经的他没有胆子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合欢派，现在却是真正的时机成熟。
　　“宝库的位置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顶替这个位置又如何？”这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武林盟盟主确实厉害，但还是把我想地太软骨头了，我没有那么怕死。”
　　“那你怕不怕受尽屈辱再丢尽脸面？”凌肆掐着男人的脖子，“你这人，高高在上的合欢派教主，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但是凌肆知道，这人的短板不是别人，甚至不是他的亲弟弟云九九。而是他那可笑可悲的自尊心。
　　“你敢！”
　　“为何不敢。我如今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敢做。合欢派一直不敢对我动手，却没想到给了我快速成长的机会。我不是什么正道之人，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可以不折手段。”
　　拿那些是东西约束凌肆是毫无作用的。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宝库，然后……
　　找到救温初沉的办法。
　　“无论如何我现在都要得到宝库的地址。”
　　凌肆掐着男人的脖子。
　　“不想受折磨的话，也省的浪费我的时间。”
　　“别做梦了。我……”
　　他话还未说完，凌肆手中的刀子已经在他身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凌肆同时间再次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知道，这点疼痛对你而言不算什么。”
　　凌肆语气很平静，“不如将你的皮扒下来，帮我制一张面具。对了……需得在你活着的时候活生生地将你的皮肉扒下来才行。”
　　可这种手段，却是眼前这位合欢派教主最擅长的手法。
　　甚至于当时他也曾想过用这种手段对付凌肆。
　　在云九九拒绝了他的提议，原因却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把他身上的皮肉扒下来，可扒下来以后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这傻子我还要留着慢慢折腾，怎么能就这么让他死了。不过……就不知道这傻子看着别人
　　被扒下皮的场景，是不是也是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竟为了看凌肆这个傻子的反应，特意在他跟前把别人的皮给活生生扒了下来……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凌肆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原来……面对这些丑恶的人，他还是会想起这些。
　　合欢派教主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继而便开始挣扎反抗起来。
　　“别浪费时间了。我早说了，若是在这之前你们所有高手聚集起来围剿我还有一点机会，现在……怎么可能？”
　　凤凰发现凌肆的情绪有些了些许变化。在这之前凌肆或是笑或是怒，其实内心都极度平静，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可就在刚才……
　　他非常清楚感觉到了来自凌肆内心的愤怒，怨恨，委屈……一系列的感情。
　　这些感情仿佛是突然爆发的。
　　但其实应该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凌肆手中的刀子真的在男人身上又狠狠划了一刀。却不是刺入他的身体里，而是像是做刀削面的手法一般，在他身上划下一层皮肤……
　　至始至终，他本人毫无表情。
　　“我倒是有很多时间陪你慢慢玩一玩。”
　　凌肆的嘴角挂着冷冰冰的笑。
　　苏善离开那个巷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大概预料到凌肆现在会去什么地方，没能从自己这里得到宝库的位置，他一定会去找寻其他可能知道宝库下落的人。
　　“可其实为什么不再问一问我呢。”苏善发出一声苦笑。
　　若是凌肆继续问下去，他总会告诉他的。可问题是……凌肆怎么会去求他，怎么会去问他。
　　__爱过。
　　一一只是爱的时候，也只是把你当作另外一个人的替身。
　　__而曾经爱过的人，也已经不爱了。
　　从凌肆说出这些话开始，苏善的心口就一直在疼。哪怕此时此刻他都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每走一步都感觉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口，让自己无法喘气。
　　他找到一个地方想要开始修炼，肚子里却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善愣住。
　　此时天已经黑了，市集全都关门了，他孤零零一个人在街道上，连个活物都没瞧见。
　　四周很安静很安静，安静的已经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看着很远很远的天，想到了曾经的时候……
　　温初沉很小的时候曾经流落街头，吃不饱饭，也没有地方住，活地连狗都不如，一切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可就在刚才，忽然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苏善内心并没有什么害怕或者厌恶，反而觉得很熟悉。
　　觉得好像重新找到了自己是温初沉的证据。
　　可接下来呢？他该去什么地方？好像无处可去……
　　苏善一个人去了深山。
　　等到了白天市集开了，街上就会变得很热闹，可他果然不适合那种热闹。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专心修炼的地方，恢复武功才能去找凌肆，不然的话……
　　他怎么去见他？
　　他一边很平静地做着这些事情，可也是与此同时，他心里升腾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感。
　　这种情感曾经也存在过，而现在似乎要再次迸发……
　　那之后他很专心地修炼着，却差点儿害的自己走火入魔，如此几天之后，修习并无任何进展，反而心结越发严重，常常会突然就开始吐血，短短几天时间，身体仿佛更差了。
　　若是就此放弃，或许慢慢地身体便养好了。
　　可是……
　　怎么可以……
　　他的凌肆，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他的凌肆，怎么可以拱手让人。
　　他的，是他的……
　　苏善越发不甘心，只能加紧时间修习。
　　同时间慕容清尘却在到处寻找他。
　　慕容清尘实在找不到人，也生出了放弃的念头，可心中也是觉得不甘心，最后只能让武林盟的人将事情转告凌肆，他本意是让凌肆传令下去让武林盟的人帮着找，谁知道凌肆的答复是：“既然他走了，就让他走吧。”
　　“不可以，绝不可以！他说地当然轻巧……他身边自然有人陪着他，可我呢……我如今只是想要苏善一人，为何我就不配得到他吗？”
　　可慕容清尘自己也确实不愿意再找下去了。他又折腾了有些时间，终于也就慢慢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但还是会让人四处巡逻，想着万一还有机会呢？
　　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些乐子，他也去凑凑热闹，一开始说只是打发时间，谁知道后来倒是越陷越深，好像真的把苏善的事情抛在脑后，反倒是武林盟的人一直记着要继续找寻苏善这件事……
　　这对苏善倒是一妆好事，若要他一边想办法修习一边拒绝慕容清尘的纠缠，那也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只是苏善的修习并无太多进展，身体也还是很虚弱。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在山里饿了的时候也能打打野味，凑合吃一点东西，其余时间用来修习，但却不敢继续在留在山里，害怕时间一长，外边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所以他便拖着那个虚弱的身体又下了山，想去打听凌肆的下落，然后尽快去找他……


第八十三章 放不下他……
　　谁知道出现在市集上的第一天，就被武林盟的人发现。
　　苏善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和其他高手较量，尤其他不愿意被人看出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便只能主动答应跟着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跑出去做什么，不会以为我们盟主会因为你消失不见而担心吧？”
　　“哈哈，还以为有些人早就死了……真是，还不如死了，活着都是碍眼，我们盟主根本不想看见他。要不是慕容公子吵着闹着说一旦见到苏善要立刻捉他回去，真不想惹上这个麻烦事情。”
　　竟是慕容清尘一定要他回去吗？
　　听到这个答案，苏善内心难免有些失落。
　　但是想想也知道……不会是凌肆。
　　他很想问一问凌肆的事情，可最终没有开口。
　　那些人把他当作是一个笑话，即便他开口问了，这些人也不会告诉他凌肆的任何事情。
　　而且……只怕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凌肆到底在做什么。
　　苏善被带回去之后，就被送到了一间客房。
　　而慕容清尘也于当天赶去见他。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慕容清尘满脸欣喜，“可我还是见到你了，这就说明你还是舍不得的……”
　　苏善只觉得这话分外好笑。
　　“你现在身体如何？”
　　只是没想到慕容清尘倒是真的关心起他的身体来了。
　　“与你无关。”苏善语气冰冷。
　　“你……为何要如此冷淡。我知道，你之前离幵是为了去找盟主。可是……盟主连我都不曾联系了，你为什么觉得他还会在意你？”
　　苏善不说话。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我同你是在他心里，能是一样的吗？
　　哦，只怕还不如……
　　想到这，苏善突然吐了一口鲜血。
　　“你吐血了……你怎么好端端吐血了？”
　　“你别管这些。”
　　“可我怎么甘心！你本来就该是爱我的！你为什么回突然对盟主着了魔一样……可你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只有另外一个人，而且那个人我见过……你比不上他。”
　　苏善感觉心口更加刺痛，差一点又一口鲜血也要吐出来了，强忍着，问慕容清尘，“你见过……那人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慕容清尘笑了，“你那么想知道吗？”
　　苏善没说话，只是沉默。
　　最后还是慕容清尘忍不住说：“我说了，他比你好，你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那人啊……只怕是谁见了，都会忍不住爱上他。”
　　慕容清尘开始回忆自己见到的那张脸，“那个人，神仙一般的人……的确也只有盟主配得上他。”
　　虽然说起凌肆，他心里总觉得嫉妒甚至是恨。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事情的确如此……
　　“当真？”苏善看上去还是那副样子，双手却握紧成了拳头，他想不到什么人会是慕容清尘口中的那种人。一一只要见过就会爱上，那得是什么人？只听这_段描述，那人应该是个绝世大美人吧。
　　凌肆却不该是那么肤浅只看脸的人。
　　若是他只看脸，当初在凌家的时候，他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温初沉当时是易了容的，可凌肆却是当时就喜欢上他的。
　　“苏善，别白费心思了，你比不上那人一根手指头。”
　　苏善苦笑，心想着的是……
　　或许真的有那样的人。
　　可他……
　　就此甘心了吗？
　　“我们两个凑一块不好吗？你以前分明是喜欢我的……苏善……我知道，我不会武功，我也没有……没有什么身份和权势，可你如今也落魄了。我真没想到你是真的喜欢上他……可你喜欢的武林盟主看不上你！”
　　“我直说了吧，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做那些事情也未必是心怀天下，你不要以为他看不上你是因为他是正道的武林盟主而你以前却是魔教教主，跟这个没有关系，他那人其实也坏地很，你没有配不上他，只是你比不过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有那个人在，他就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喜欢他……说不定他摘下面具奇丑无比……”
　　苏善终于打断了慕容清尘的话，“他摘下面具是什么样子，你不是心里最清楚吗。”
　　只这一句话，把慕容清尘吓坏了。
　　慕容清尘半晌没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看着苏善。恍然明白了什么，“苏善……苏善你什么意思……”
　　慕容清尘应该是明白苏善为什么忽然那么说，却又开始说些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做人不要去想些和自己不匹配的，你苏善现在什么也不是，而我在这里他们好歹还是会叫我一句慕容公子……我就不知道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苏善了！我承认我以前做错过一些事情，可我现在对你是真的一片丹心……”
　　慕容清尘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他那副样子倒是的确有些真心。
　　也就是比从前看着真心。
　　听他对那个凌肆“心尖”那位的描述，苏善合理怀疑慕容清尘说不定也喜欢上那人了。
　　只是可愔……
　　慕容清尘自己说出了结果。__那就是那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慕容清尘，你觉得你真的喜欢我吗？”
　　“苏善，你什么意思……”
　　“慕容清尘，是喜欢，还是不甘心？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的的确确喜欢你！你说不甘心也没错，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心里有些不甘心又如何？”
　　“如果你口中那位任何人见过都会奋不顾身爱上的那个人也喜欢你，那在你心中，还会有苏善这个人的位置吗？”
　　更何况……
　　爱或者不是爱。
　　其实有时候……很轻易就能感觉到。
　　慕容清尘对他，根本和爱无关。
　　“苏善……你在质疑我对你的爱？那就算我不爱你……你想怎么做？你如今是个什么东西……你觉得你配得上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哈哈哈……你从前为了他，你惹出了滑天下之大稽的大笑话，可他不也不喜欢你，不也把你害成了在这样吗？更何况，你为何喜欢他？”
　　苏善冷冷看着慕容清尘，一字一顿说道：“你应该问我，我当初为何要读你好。”
　　苏善笑着：“慕容清尘，到底有什么是属于你的？似乎……并没有吧。”
　　“闭嘴！我不想听下去……”
　　苏善看向慕容清尘的目光充满了鄙夷，“那时候我第一次见你，你其实是装傻，对吗？你根本不傻……
　　就因为那样，我才被你骗过了，我以为你是他……毕竟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却原来是错的……”
　　“你不会不知道我早就发现了异样，你为何非要我说出来？非要让自己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没有？”
　　“呵呵……或许，这一点看来，你的确有那么一丝喜欢我。”
　　“闭嘴！苏善……别再说下去了。”对慕容清尘来说，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一点过去，可苏善却不断提起。不仅如此……
　　他的幻想好像也被彻底打破了。
　　他一直觉得苏善是喜欢自己的……可苏善的确不是。
　　连最后一点可以自欺欺人的事情也被苏善说地明白敞亮了，可他还是觉得不甘心。
　　“别不甘心了，慕容清尘……”
　　“那你呢，苏善，你为什么也要不甘心？他爱的既然不是你，你为何不聪明一点走开？你不也是这样劝说我的吗？”慕容清尘看向苏善的眼神充满鄙夷，“你所做的和我有什么区别？”
　　“啪啪__”
　　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慕容清尘的脸上。
　　苏善冷冷说：“慕容清尘，别拿我对凌肆的感情和你相提并论。”
　　凌肆……
　　他曾经也这样叫他。
　　他曾经一直叫他凌肆。
　　“有什么区别吗？苏善，分明就是一样的啊……你当初错将我认成他，不就是因为你不够爱他吗？你比我好多少？”
　　“闭嘴……”
　　慕容清尘笑了，“不愿意承认是吗？可事实不就是如此，如果我配不上你，你也一样配不上凌肆啊。”
　　“我说了，闭嘴。”苏善的脸色越发难看，面容也有些扭曲。
　　“不过是被我说中了罢了，哈哈哈……”慕容清尘却笑地越发肆意了。
　　苏善被气到几乎心梗，后来也渐渐不再辩解什么。
　　确实……
　　是这样没错。
　　如同慕容清尘说的，他配不上凌肆。
　　只是…
　　只是……覆水难收，苏善的爱或许可以有收回的一天。温初沉的爱，是收不回来的。最无心无情的人，一旦动情，便是天地也不能更改的……
　　“我知道了。”苏善表面上语气冷淡，“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所以你……”
　　苏善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慕容清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喜欢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你！”他没想到苏善还是那么执迷不悟！
　　其实，并非是苏善执迷不悟。苏善即便不喜欢凌肆，谁又规定了他必须要喜欢慕容清尘？
　　原本就是不被任何人规定的事情。
　　“好，很好。”他死死地盯着苏善，眼神中的恨意越发明显。
　　“苏善……很好。”慕容清尘疯了一般，嘴角扬起一模阴沉残酷的笑。
　　下一刻……
　　“你……”
　　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入了苏善的心口。
　　慕容清尘竟然……
　　“你……”
　　苏善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
　　“苏善……其实我都快要忘了你了……我都要放弃你了……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配不上你吗？还是你觉得只有凌肆才配？”慕容清尘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除此以外，不甘心，恼羞成怒其实才更多一些……
　　这些天慕容清尘在外边要风得风，市集上逛逛，听曲的戏院逛逛，甚至去青楼坐一坐，几天多了好多蓝颜知己。也许慕容清尘不回来，他真的就心死了……可偏偏在他马上要心死的时候这个人出现了，然后一再奚落嘲讽看不起他。
　　“苏善……凭什么？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和凌肆一样，你们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白莲教教主，所以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所拥有的一切根本不属于我，觉得我根本不配像是一个人一样活着……这才是为什么觉得我配不上你……对吗？很好……”
　　“很好……那就去死吧……苏善，你那么喜欢凌肆，可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与其让你如此痛苦，不如我送你一程好了。他没能直接杀了你，他说不定心里后悔地很，我帮他了结了这个心愿……而你……你知道吗，你或者的话，他是不会在意你的。我到时候就告诉他，你是生病死的，你死之前都还在记着他呢……说不定他还能记着你一点，你说我对你好吗。”
　　“哈哈哈……”
　　到处都是慕容清尘发疯一样的笑声。
　　“疯子……”
　　苏善被刺中了心口，匕首刺地太深，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法活下去了。
　　他只是没想到……
　　他，最后竟然死在这了慕容清尘这样的人手里。
　　可他还没有再见到凌肆……
　　苏善用尽力气朝着慕容清尘挥了一掌。可他自己还是慢慢地闭上眼睛……如同昏睡过去。
　　“苏善……”
　　直至看着苏善倒在地上，看着他被鲜血包围……
　　慕容清尘又开始有些后悔了。
　　“苏善……别……别死……”
　　原来他还是舍不得他死。
　　可亲手杀死他的人，也的确是自己……
　　慕容清尘整个人呆在那儿。
　　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音，“慕容公子！我直接进来了！”
　　慕容清尘把一个唱戏的花魁包下来了。就住在武林盟的一个客房。反正凌肆不在武林盟，慕容清尘俨然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地盘了，他带回来的那个青楼头牌很会讨好人，武林盟的那些人见着他倒也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只有慕容清尘心里清楚这个青楼头牌就是个左右逢源贱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贱人。
　　可他还就喜欢这种知情识趣的贱人，尤其这人还挺知道分寸，在他面前一直晓得低头，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别进来！”
　　可愔已经晚了……
　　“啊——”
　　那个男人不住地尖叫起来。
　　地上躺着一个死人，而慕容清尘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凌肆乔装成合欢派教主已经有几天时间。
　　至于原来那位，被他关在密室，虽然还活着，却过地无比凄惨，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
　　凤凰说他第一次见凌肆对一个人如此狠毒。
　　凌肆从前也有过比较可怕的时候，但也就是杀了就杀了，哪里会像是这样，不立刻杀了给个干脆，竟然还留着慢慢地折磨……
　　只是很不巧的事情是，云九九被派出去做任务，却自己中途跑了回来。
　　两人相处过程中，凌肆的身份竟然被云九九识破了。
　　“你是如何识破的。”
　　“有几点原因，最明显的一点是……当我提起苏善这个名字，你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这一点你自己可能注意到了，你在极力的控制自己。我能感觉到。”
　　苏善……
　　“还有呢？”凌肆承认，自己或许做过一些无意识的动作。
　　“还有就是……”云九九看着凌肆，“除了苏善……其他也不值一提。”
　　毕竟凌肆也不会感兴趣！
　　或许……凌肆根本就是故意的。
　　凌肆笑了。
　　他确实是故意的。
　　凌肆早知道云九九和他兄长闹掰了，可相处的时候，他却刻意显露出对云九九的关心。
　　这可不就被云九九发现了破绽。
　　“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
　　云九九没说话。
　　“我杀了你的兄长，你是不是要报复我。”
　　云九九还是没说话。
　　半晌他才冷冷说道：“我打不过你。”
　　打不过……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的他和从前不同了……
　　他现在能打地过凌肆。却已经下不了手了。
　　“给你机会，让你三招。”凌肆语气冰冷，“动手。”
　　“我何必做这等自讨苦吃自取其辱的事情，那个人……死了便死了吧。”
　　其实心里也并非全不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这世上唯一相依为命的兄长，即便兄长心中再无半点亲情可言，总还是有些唏嘘的，可要说别的什么真情实感，也还真的就没有了……可能他们魔教之人就是如此薄情吧。对兄长的感情，甚至比不上他对自己心中挚爱的那个人。
　　而挚爱的那个人……
　　永远不会知道。
　　“果然无情。”凌肆低声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微弱，云九九压根听不到。
　　云九九也不会知道……
　　凌肆早就看过云九九所有丑陋自私肮脏恶心的那一面。他打心底就将这个人看地透透彻彻……
　　宝库的位置在哪里，凌肆已经知道了。
　　这些天为何留在合欢派，为何易容成合欢派教主的样子，一来是使唤合欢派的人替自己办事，二来……
　　其实就是为了等眼前的人。
　　凌肆早就想好了，等自己找到宝库，救活了温初沉，自己就会离开。
　　而在那之前……果然还是解决一下前世的某些仇恨吧。
　　他常常觉得过去的仇恨对他而言其实早就淡忘，其实果然不是……
　　他看着云九九的脸，又想到他前世的所作所为，不由地觉得好笑，“动手吧，别磨蹭。”
　　只要云九九动手，他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如果他不动手……
　　那也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如今打不过自己罢了。还能有其他什么吗？
　　“我不会动手。他虽然是我兄长，但是也不值得我出手，而且我说了，我打不过。你若是要杀我，便杀了我好了。”
　　云九九竟然会这样说，这倒是凌肆没有预料到的。
　　他突然间觉得云九九和从前相比……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早在这之前凤凰就曾经说过，他觉得云九九变化很大。而这一切在如今应验了。
　　“他死了，你就是合欢派教主，是这个意思吗。”
　　“和这毫无关系。”但是云九九多少听出了一些凌肆对他的嘲弄。
　　不过这不重要……
　　他更想知道其他什么……
　　“我隐约感觉，你一定会杀我。”
　　“你的感觉是对的。”前世害他生不如死的人，本就该杀。
　　他是曾经想过就这么算了。那段时间他的心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凤凰说你这是要成神了吗？
　　现在想来，不是要成神，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了，而是对这个世界再无任何期待，没有期待，也无所谓这个世界是黑也好是白也好。所有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大概是这样吧。
　　而现在，他活地更像是个人。做人总就应该又爱又恨。
　　“对。我的确是要杀了你。”凌肆冷冷看着云九九，“你似乎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结。”
　　“心愿？当然。”云九九笑了。任何人忽然告诉他他今天就要死了，他都不会相信。
　　这个世界上现在没有人能轻易杀了他。
　　他得到了奇遇，他就是命不该绝。
　　可偏偏，要杀他的人……是眼前这个人。
　　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一一哪怕他根本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要说心愿，要说不甘，大概是有一大堆的。
　　可也唯独一样，是他绝对不想错过的。
　　他看了凌肆许久，却仍旧不敢提出自己的要求。
　　“既然是临死之前最后一个要求，我还是会满足你的。”凌肆的话依旧充满了奚落和嘲讽。
　　但是云九九知道，若是凌肆真的这么说了，那他是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我想看看你的脸。”
　　凌肆愣住。
　　他总觉得云九九不至于只是那么平静地说一句想看自己的脸。
　　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只是如此？”
　　“是。我只想看看你的脸。”
　　“我的脸有什么好看。”
　　“死之前总该要清楚杀自己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凌肆笑了，又一次笑了。
　　其实他也正好有这个打算。一一既然要杀了云九九，肯定要让他知道是谁杀了他。不然怎么叫报仇呢？
　　“好。”


第八十四章 完
　　凌肆慢慢摘下了面具。当他摘下面具的瞬间，眼前的男人呆滞了，“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一张脸。和……那个人如此之相像。云九九不住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那张和那个人相似的脸，预示着什么？
　　继而却又有些混乱，似乎自己早就看过这张脸了，只是自己……一直在隐瞒欺骗自己什么。
　　意识已经一片混乱。
　　看他这副样子，凌肆倒是觉得很为满意。
　　云九九问他，“你是谁。”
　　“你觉得呢。”
　　“你到底是谁？”云九九此时的反应，倒是比他知道凌肆杀了他亲哥还要大一些。
　　凌肆更觉得好笑，“自己猜一猜。”
　　“我……我不知道。”云九九不住摇这脑袋。
　　眼前这张脸，和那个人太像了。
　　当然，压根没有什么可比性，可……
　　又为何刚巧如此相似？
　　“苏善，知道吗……”
　　凌肆不知道云九九为何提起苏善，还是冷冷说了一句，“知道。”
　　云九九又是呆楞了许久，“所以……苏善喜欢的，也是你……”
　　当初白莲教中早就有传闻，说左君使苏善为了保全一个叫做“凌肆”的人不愔忤逆当时的教主，云九九当时想的是，苏善定然是知道江湖传闻宝库的钥匙就在凌家那个傻子少爷凌肆手里。可很多东西又越想越不对，因为云九九一直知道凌肆并不是傻子。他当时和姓陆的合谋过，他要的也是凌肆这个人，不由地对苏善不满又不屑。可后来又有一系列苏善和凌肆的传闻，让云九九觉得格外匪夷所思。
　　连他的那些手下都说：“这苏善莫非真的是喜欢那个傻子？若是为了宝库钥匙……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白莲教吞下这钥匙的。却为了那个傻子被白莲教教主重重责罚，听说白莲教教主还将他赶出去了。”
　　当时外边传闻苏善被白莲教教主驱逐出去，其实是苏善答应白莲教教主出去寻找宝库相关的一切。而外人当然不知晓这些机密。
　　即便如此，在外人看来，还是会觉得苏善对那个傻子凌肆的态度太过于奇怪。
　　可堂堂左君使为什么忽然就爱上了那么一个傻子？
　　原来他爱的不是那个傻子。是凌肆……
　　至于为何知道他爱的是凌肆，却是因为后来苏善不愔一切都要和武林盟联盟这事情看出来的。前后的跨度之大，若非云九九对这一切都很清楚，只怕很难关联在一起……
　　苏善喜欢的，至始至终都是……那个“凌肆”卩阿。
　　他曾经易容去往白莲教，目的是找寻温初沉的下落，误打误撞遇见了左君使苏善，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苏善很温初沉很像，且一度怀疑苏善就是温初沉……因此他当时对苏善……
　　凌肆不愿意去回想过去的事情，只是困惑云九九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你没明白吗，苏善喜欢是你，而……之前那个凌肆，只是一个替身罢了。就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他以前对“凌肆”那么好，现在却对眼前的人那么好？而他们偏偏长地如此像。
　　只是奇怪，苏善最初又是为什么会喜欢上凌肆。他们在那之前是怎么认识的？
　　云九九想到这一阵心烦。
　　“你说的根本不合逻辑。”
　　云九九是反向推测，其实很多东西都不对，可结果却是对的。
　　而凌肆只觉得莫名其妙……除非苏善当时就认出自己，不然一切毫无可能。
　　可偏偏，为什么毫无可能的东西却让他心乱了？
　　苏善喜欢不喜欢他，对他很重要吗？
　　他既然和苏善彻底划破了界限，这一切，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不重要才对。
　　凌肆的心，却还是乱了。
　　云九九感觉到了凌肆的异样。他很少见凌肆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苏善和凌肆决斗那次……那次的决斗就像是笑话，凌肆摆明了根本没想过和苏善动手。当时他就觉得凌肆对苏善动心了。
　　所以……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互相喜欢着彼此？
　　既然如此凌肆为何要对苏善如此绝情？
　　两人之间难道是存在什么误会？如果误会解开……他们会在一起吗？
　　云九九想到这，只觉得分外地不甘心。
　　他趁着凌肆分神的瞬间，一掌打了过去。
　　原本是心甘情愿就那么死在凌肆手里的，反正凌肆这辈子也都不会找到他最爱的那个人。
　　到头来发现自己将那个像是尸体一样的人偷偷运走其实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凌肆真爱的别有他人！
　　云九九那一掌是凌肆所没有预料的。
　　挨了一掌之后，凌肆非常震惊，“你为何武功增进如此之多？”
　　“这不重要。”云九九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毫不客气又出招了。
　　凌肆被迫接招，却感觉越来越无奈……
　　凌肆骤紧眉头应战，两人打地不分彼此。
　　云九九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在凌肆之上，没想到也不过是打了个平手罢了。凌肆则是在心里笑话自己一时心软，结果反而占了下风。
　　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和云九九打地难舍难分之时，云九九忽然问他，“你可知道苏善自杀了。”
　　一句话让凌肆又一度分了神。
　　苏善……自杀？
　　他在说什么？
　　凌肆觉得云九九现在说这些，必定是故意扰乱自己的心绪。
　　“你看这是什么。”
　　可云九九不单单只是说说，竟然还从身上拿出了信物。
　　“兄长派我潜伏在武林盟，我回去的时候，刚好知道苏善自杀了。”
　　“他的尸体其实已经搁置了几天，天气炎热，一股臭味。”
　　“原来那个慕容清尘还想隐瞒这件事，便一直将他的尸体藏在屋子里。主意是他身边一个青楼花魁还是唱戏的戏子出的，说是不必管，尸体腐烂了也没什么，屋子封锁了就没有人进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死在了那里面……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云九九拿给凌肆看的东西，是苏善平时都会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这东西要说很特别其实也并无什么特别，一块装饰品罢了。不过凤凰曾经眼馋过那块玉佩，说：“这人身上玉佩倒是不错。”
　　不过凌肆当时没帮他问苏善要那东西。
　　他怕自己真的提出要交易，苏善还会笑着同他说：“便是送给你又如何。”
　　一块玉佩，其实也没有多引人注意，没有多让人在意。
　　可凌肆……还是记得的。
　　他心口骤然疼地不行。
　　那块玉佩不仅缺了_个角，还沾染了一些血迹。
　　配上云九九此时说的那些话……
　　好似……
　　“他的尸体不算腐烂，但也总不能留着，毕竟也是臭了。”
　　“后来就给扔进了一口枯井……呵阿。”
　　“好多人都以为苏善早就死了。”
　　“他们都以为是你杀了苏善呢……”
　　“所有人都在叫好！对他们而言当然是一妆好事！苏善，一个魔教的大魔头，死了最好！”
　　“偶尔也有人说他可怜，说这人坏是坏，可也原来还是有一片真心的。”
　　“可……你的名字，不是无名啊。
　　“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凌肆。“他肯定是知道的。”
　　“可他为何不揭穿？或许是因为凌肆这个名字，一出现在江湖，就注定是一场波澜。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个看客，我也只能猜猜。”
　　“砰砰__”
　　凌肆手里的剑掉了。
　　他原有剑仙一样的风采，如今却狼狈的像是个被废掉了武功的废人。
　　他双眼却是一片猩红……
　　“你……走火入魔了？”云九九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猜凌肆应该是也喜欢苏善的。
　　可他又不肯相信那是真的。
　　他的确去了一趟武林盟，也的确恰好撞到了苏善之死，他顺走那块玉佩就是觉得会有用地到的时候，没想到……猜中了。
　　他以此试探凌肆，想看看凌肆有多在乎苏善。
　　然后……如他所愿，他试探出来了。
　　凌肆该是很在乎很在乎苏善的。
　　不然又怎么会因为苏善的死讯而走火入魔……
　　他可以因为他而悲痛神伤到这个地步……
　　可苏善终究已经死了不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呢？
　　云九九觉得，那是因为，他一开始以为凌肆喜欢的是温初沉的时候，他自己第一眼见到温初沉时也一样被那个男人的美貌惊艳到了。
　　温初沉的美是不属于凡尘的，是对任何人都有着巨大攻击性的。
　　他是天上的明月，根本无人能同他争辉。若不是云九九已经喜欢上凌肆，他会喜欢的应该是温初沉。
　　而他自己是压根没有资格和温初沉比较的。
　　苏善却不一样了……纵然那个人一样俊美无双，又是白莲教的教主，可云九九始终觉得自己和那人的差距不大。
　　所以当凌肆喜欢的对象从温初沉换到了苏善，他更觉得不甘心了。
　　
　　“你也喜欢苏善吗？你喜欢他什么？”
　　此时已经走火入魔的凌肆只怕压根听不见云九九的话。可云九九还是忍不住嘶吼，“既然喜欢的是苏善，那那个人又是什么？凌肆……你喜欢的人，以前不是我吗。”
　　那时候凌肆还是个傻子的时候，他也因为任务潜入凌家，一开始凌肆对他一直百依百顺。到底是为什么？
　　云九九想不通。
　　但他绝不会知道，前世的时候，那个傻子少爷的的确确对他百依百顺了一世，可结果呢？
　　不过是被他百般折磨，最后剜心而死。再用他的心脏，给他最爱的人做了药引子……
　　错过的，前世就已经错过了。
　　凌肆昏昏沉沉醒了过来。
　　凤凰说：“你走火入魔了，被云九九有机可趁，将他关在了这里。”
　　一股冷意袭来。
　　凤凰又说：“这个地下密室好像是一个冰窖，这个密室中间放着一个棺材，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很奇怪，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可愔我为了你灵力都已经耗尽了。”
　　凌肆感觉全身无力，“过了多久时间了。”
　　“有些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你走火入魔对我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是吗……”凌肆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未被绑住。
　　他虽然虚弱，却到底还是可以行动的。
　　他慢慢站起来，然后一步步朝着这密室正中央那个棺材一步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地越来越快。
　　云九九的密室里有一尊棺材，这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可他莫名的觉得……是有关系的。
　　就在凌肆的手触碰到那冰玉石做的棺材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你已经醒了，好转了吗？”云九九看向凌肆，“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个棺材感兴趣。阿阿。”
　　凌肆骤紧眉头，“你可以趁机杀了我。”
　　“你也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我。”
　　“我的确很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一个是掉以轻心，觉得云九九对他而言反正就像是轻易就能被捏死的蚂蚁一样。一个是……
　　“我在我兄长的密室找到了他，原来你还没有杀了他。不过……他那副样子，可能还不如死了。他见到我的时候，他竟然哭了……可我差一点就没有认出他。我无法想象你竟然把他折磨成那样。”
　　凌肆笑了。
　　可那人，曾经不也一样恶毒吗？
　　其实他原本也有打算让云九九也尝试那种滋味，只是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他自己变成对方的手下败将。“我杀了他，给了他一个痛快，不想看他那副可怜的模样。”
　　“你也杀了我吧。”
　　“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自己应该也感觉到了……”
　　凌肆没说话，而是飞快地撇过脸去，根本看都不想看眼前的人一眼。
　　要说感觉到了什么……
　　倒是真的。
　　的确感觉到了。
　　可也只是觉得恶心罢了。
　　云九九，你知道吗，若是前世……若是曾经那个傻子，应该是会很高兴的，可我不是。
　　也自然不会觉得高兴。
　　反而觉得很可笑。
　　是因为剧情变化了，云九九没能遇见温初沉，所以使得他喜欢上了自己吗？
　　应该庆幸吗？至少……温初沉不必遭遇那些恶心的事情。
　　可下一刻，云九九走到凌肆面前，继而掀开了那个棺材。
　　而躺在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初沉。
　　凌肆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他亲自将温初沉的身体藏在了……为什么……
　　“当时我就跟在你身后。你全然没有发现我。”云九九的语气带着些许得意，“我将他带到了合欢派本想着，不会再让你见到他。”
　　凌肆怔怔地看着云九九，双眼中满是愤怒和恨意。
　　云九九想的却是，从前不屑一顾的人，现在却连被他看一眼都觉得激动，人为何要如此自甘堕落？
　　“可我没想到你喜欢的却也并不是他。”
　　“我喜欢谁和你有关系吗？”
　　“有。你知道的。”
　　“云九九，你会让我觉得恶心罢了。”
　　“闭嘴。”云九九不想听凌肆这样说自己，“你就没想过……你杀了我的兄长，可我却不忍心杀你……我如此爱你，你只需要假装自己……哪怕只有一点喜欢我，我也会……”
　　“闭嘴。”凌肆冷冷看着云九九，“若真的喜欢我，那就立刻去死吧。”
　　“你为何对我如此厌恶。”
　　“不为何。”凌肆的目光压根没有落在云九九的身上，他看着躺在冰棺里的温初沉，心口越发难受。
　　他第一次离开温初沉，然后再回去的时候找不到他了。
　　他第二次离开苏善，然后也是再回去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选择了温初沉，可直至知道苏善死了，他才知道原来苏善死了自己都不会掉一滴眼泪这种话真的是谎话。
　　可他连苏善的尸体都不可能看到了。
　　云九九说过，那具尸体被扔进了一个枯井。等他可以去找他的时候，大概已经腐烂了吧。
　　他回想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对他再无感情……仔细想想，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吧。
　　真的毫无感情，为何还要将那些东西说出来？
　　真正刺痛凌肆的是……
　　苏善也是真的爱他。
　　他以为应该只有阴谋和陷害，却原来是自己错了……
　　总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匪夷所思。
　　可也无从查证了，因为苏善死了。
　　云九九怎么疯狂表达爱意都只会让凌肆觉得恶心，“我不会喜欢你这种人，要么趁着现在杀了我。”
　　他还是可以再和云九九一战的。
　　凤凰却说：“你的心魔还未去，怎么和他打。”
　　“打不过也要打。”他之前的确是气急攻心，不然也不至于输地一败涂地。但是云九九肯定不知道凌肆还有外挂。
　　“打打杀杀并非我的意图。而且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云九九看着凌肆，“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留在……云九九身边？
　　凌肆无论如何还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云九九会对着自己死缠烂打。
　　“总之我是不会和你打。”云九九嘴角勾着一抹笑，“你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剩下_个，又只是一具尸体。你说该怎么办呢？”
　　凌肆沉默了。
　　冰棺里的温初沉睡地如此之沉。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有苏醒的那一天。
　　其实凌肆原本就是打算救活温初沉便只身离开，“云九九，你说你为我做一件事，对吗。”
　　“对。”云九九听到凌肆的话，倒是欣喜若狂，“不是一件事，是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帮你做。”
　　“确实是真的。”如果云九九真的要杀他，他也不是没有机会。一一这个人，竟也会有心软的时候。只可惜凌肆半点不觉得自己需要接受他的好意。
　　他曾经觉得自己对云九九的恨意早就淡了。
　　可现在不然……
　　终究他还是凡人，触景生情，回到合欢派的那一天，过往的一切就周而复始地在他脑海中轮番上演，然后一遍遍折磨他。
　　“我答应你。”但他最终答应了，“但是有两件事，第一，我要见到……苏善的尸体。然后，我要去宝库。”
　　云九九听到苏善这两个字，又是下意识地一阵不快，“好。”
　　可他也还是答应了凌肆的要求。
　　“只要你真的愿意在我身边，我都可以。”
　　他看了一眼躺在冰棺里的温初沉，“甚至你要救他，我也可以。”
　　“你为何知道他没有死。你到底知道多少。”
　　“可能比你想象中还多吧。”云九九竟然笑了。
　　笑地分外舒展明媚。
　　他本也是个美人，笑起来格外动人，只是他撩拨不到凌肆的心。因为凌肆看过这人背地里太多恶心丑陋的嘴脸。如今是一副深情模样，利用他虐待他的那个，不也是他吗？
　　只能说这真是报应不爽。
　　一样本性的人，却偏偏……将从前瞧不上的人当作了珍宝，开始故作深情，一副卑微可怜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对你这样笑。”云九九还是能感觉到凌肆的厌恶。
　　凌肆没有直接说自己不喜欢。
　　“没事，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和你？
　　凌肆更觉得好笑。
　　“你我知道你不会想住在别的地方，这里是最好的。你又能陪着他。”云九九其实心里嫉妒地要死了，可又因为那个躺在冰棺不能说话的人是温初沉，总觉得自己没有再多说一句的资格，“就让你继续陪着他吧。我会再来看你的。”
　　男人的语气如此温柔。
　　凌肆更觉得好笑了。
　　他伸出手，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冰棺，感觉自己被什么刺了一下。
　　“温初沉……我没有守着你，也没有守住他，我是不是……”
　　“我是不是……”
　　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
　　其实也没到绝望的地步……
　　还不绝望吗？
　　“苏善……苏善……死了……”
　　许久时间过去，凌肆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苏善的死，并没有就这么过去……
　　凌肆的情绪其实一直出于奔溃状态。
　　凤凰说活：“那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无法对付云九九，也就只能顺着他了。
　　凌肆没有说话，仿佛已经疲惫至极，用掉了最后一丝的力气。
　　凤凰也不好再说什么。
　　云九九既没有杀了凌肆的心，凌肆现在横竖是安全的。
　　后来云九九也当真如同承诺那样，让凌肆见到了苏善的尸骨。
　　那尸骨还是现场从那口枯井里挖出来的。
　　尸体早就半腐烂了，但还是能看得出那就是苏善。
　　凌肆看着那具尸体，整个人再次呆楞住。云九九一直在他耳边说什么，可他听不见。脑子里不断传出嗡嗡的巨响。后来凌肆才知道云九九在他身边说的是，想哭就哭吧。
　　那个人在当时应该是发自内心在安慰凌肆。
　　不过……
　　还是太晚了。
　　凌肆听不进去任何安慰的话。
　　他捉着苏善腐烂了的手不肯松开，云九九在旁边说，“别这样……凌肆……放开……”
　　那只手已经腐烂的，上面甚至生了蛆虫……那样子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可愔他劝说不动凌肆。
　　“尸体，我会安葬好，这样你就放心了。”
　　“凌肆……算了吧……”
　　他不断叫着凌肆的名字，凌肆没有回答他。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云九九只能就那样一直立在那儿。
　　他没想到凌肆会那么深爱苏善。而自己……更像是笑话了。
　　可凭心而说，他就算能做到让凌肆杀了自己也无怨无悔，但是活着的时候，他敢像是这样握住凌肆腐烂了还生了蛆的手吗？那太恶心了……
　　虽然这种恶心程度甚至比不上云九九被折磨过然后死掉的那些人。
　　然而更恶心的是，凌肆突然拿出刀子，然后一刀子刺入苏善的心口。
　　“你做什么？”云九九觉得很费解，苏善已经死了，凌肆为什么要这样……
　　“有个人说要把他的心给我。”凌肆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九九在旁边愣了很久，然后就一直看着凌肆用刀子在苏善已经半腐烂的身体上划拉，他好像真的是想把苏善的心给挖出来。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尸体是半腐烂的，如果没有人去仔细检查，可能根本不会发现……
　　苏善应该是被人用刀子直接刺入心口要害而死的。
　　凌肆呆愣住了。
　　半晌，他抬起头，用极其冰冷可怕的眼神看着云九九，“你同我说他是自杀。”
　　“对。”云九九被凌肆的眼神吓了一跳。
　　苏善的确传说是自杀，但具体是怎么死的，他当时根本就不在意，而且这种事情需要考证吗？云九九觉得苏善应该不是其他人能杀死的。一一可那是在苏善身怀武功的时候，慕容清尘杀苏善的时候，苏善的身体很虚弱，武功没有恢复，还曾经走火入魔。
　　“云九九……你这种人，果然该死。”
　　这些天凌肆表现地一直很顺从。
　　说顺从是因为他不吵也不闹。但是云九九一直知道，凌肆不吵不闹仅仅是因为他之前走火入魔导致身体损伤太大，这样的状况下凌肆根本无法和他打。
　　不仅如此，他也有做一些手脚，让凌肆内力受限。
　　只是没想到……
　　“云九九，你骗我。”
　　这样一个人，从始至终，从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恶心至极。
　　为何自己要一次次心软，仿佛在一次次给与他机会。
　　又或者是自己太清高太自以为是了……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凌肆手中的刀子直接刺向了云九九，云九九躲幵那把刀子，他给凌肆留一把匕首是因为凌肆走火入魔后武功大减，他怕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凌肆会受到伤害，结果这把刀子却朝向了自己。
　　不止如此……
　　“你的武功怎么恢复了？”这是云九九所不解的事情。而且，绝不只是恢复武功那么简单，刚才凌肆将刀子刺向他心口的速度非常之快，他几乎差一点就躲不开了。谁知道他问完之后，凌肆也压根没有回答他的打算。
　　凌肆这几天一直在修养。云九九的小动作他都知道，可云九九却不知道凌肆有别的外挂。
　　他双眼猩红，眼底的杀意挡也挡不住，心里更是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
　　这一刻，他再没有心软过。
　　云九九最终落了下乘，被凌肆一刀子刺入了心口位置。
　　“心口……”云九九笑了。
　　他自以为自己得到了奇遇，修习神功后武功已经在凌肆之上，却不知道原来凌肆只是在逗他玩。这个男人要杀他……根本轻而易举。
　　这一刻其实是云九九早就知道会来到的一刻。他一直觉得有朝一日凌肆会杀了他，为了凌家的仇怨，为了他自己被欺骗过……种种可能。如今却是……
　　为了苏善。
　　云九九何等聪明，他此时已经明白凌肆为何会忽然发疯，又为何忽然问他，你为何骗我，再就是刚才凌肆为何会突然愣住。
　　应该是……
　　因为他误以为杀死苏善的是他。
　　在合欢派的时候凌肆都没有真的对自己动过杀心，可就是刚才那么一瞬间，凌肆那滔天的杀意就像是凶猛的野兽一般让人无法招架，这个男人杀红眼睛，疯子一般……即便他武功没有恢复，他大概也会和自己不死不休。
　　这处枯井的位置非常荒芜，几乎是在山间，云九九环顾四周，心想着，其实自己这一世嗯作恶多端，死在凌肆手里，死在着荒芜的山间，竟也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凌肆至少……会记得他。__哪怕是恨。
　　云九九笑了，在临死前最后一刻，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被误会也无妨了。
　　他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前世亏欠过凌肆许多，所以这一世他是要还债的。就算他死后凌肆要将他鞭尸，他也无所谓了。
　　“凌肆……我爱你。”
　　“我只是觉得恶心。”只可愔回答他的依旧只有如此冰冷的一句话。
　　云九九，不是你做了错事，然后你像是现在这样我就应该原谅你。你不配。
　　凌肆的眼睛里连一丝光茫也瞧不见。
　　凤凰说：“你现在的样子又有些吓人了。咳咳，我是说……不过我也习惯了。”
　　很奇怪，每次凌肆杀人的时候他都不会觉得害怕。或许是修真界里这种厮杀他见了更多，也或许是每次凌肆杀人的时候，他都能在凌肆眼睛里看到他必须杀那个人的理由。一一即便凌肆从未主动说过，解释过，可他都知道。
　　可就在云九九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突然用手死死地捉着凌肆的手，好似恨不得从他身上抓下一块肉来，“凌肆……好恨。”
　　明明他都要死了，为何最后一刻……不给他留下哪怕最后一点幻想，偏要告诉自己，他对自己厌恶至极。
　　可凌肆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对你，从来，只有恶心和厌恶。”
　　至多，也只是报复的心。
　　他死了。
　　真的死了。
　　死在了凌肆手里。
　　而凌肆看着他的尸体片刻，用刀子挖出了他的心，扔在了旁边的地上。等到深夜，就会有野兽来吃。他仍旧觉得不解气，将前世云九九用在自己身上的招数都用在了他身上。
　　可……
　　云九九，总归我对你，还算是好的。
　　没有让你在活着时尝试我前世受过的百般折磨。
　　他结束一切，只想抱着苏善的尸体离幵。
　　忽然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师兄，那是不是就是我们到凡人界的任务？那个人好残忍啊，定然就是他危害了江湖吧。”
　　“肯定是他没错了，他杀人的手法如此残忍，杀了人之后还……这人不是魔头是什么。”
　　凌肆轻轻皱了皱眉头，而后想到了什么……
　　剧情设定里的从修真界下凡来历练的主角团出现了。
　　这算是提前了吗？
　　而且这些人，似乎将他认错成了自己的任务目标。
　　在原本剧情里，他们要对付的是温初沉。而那时候的温初沉，早就统一了凡人界，而且开始了大肆的屠杀
　　凌肆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自以为自己所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可要说手段残忍，既然都是这些人曾经对付自己的手段，残忍……也是自然。
　　凤凰说：“他们都是从修真界来的，快跑啊，他们人多，你小心一点。”
　　凌肆却是知道，这些从修真界来历练的主角团其实修为也不如何。
　　他如今不想和他们交手，只是抱起了苏善的尸体便一跃就要离幵。
　　原本剧情里凤凰本来是主角团男主的灵宠，但他如今却是一心向着凌肆。只是主角当然是主角，他身边又已经有了其他的神兽做灵宠。那是一条浑身萃了剧毒的灵蛇，正冲着凌肆张开嘴凸出毒液。速度之快，凌肆根本没来得及防备，千钧一发，凤凰代替凌肆挡住了毒液。
　　凌肆抱着苏善的尸体成功逃走。
　　只是凤凰似乎是受伤了。
　　“不要紧，那点毒算是什么。”凤凰却说，若不是自己当时没有防备，肯定不至于中招。
　　“谢谢。”凌肆很清楚，自己当时非要抱着苏善的尸体离幵，所以才拖累了凤凰。
　　可他怎么可能扔下苏善不管。
　　杀死苏善的人似乎也并不是云九九。那会是谁？
　　合欢派现在是云九九掌控，凌肆乔装成云九九，便能省下不少事情。
　　宝库的位置已经找到了，凌肆马上就会动身去往那儿。
　　他有预感自己一定能将温初沉救回来。等到那时候，也是他们真正告别的时候……
　　从前是心累了倦怠了，想索性一个人带着凤凰离开。
　　现在是……
　　苏善这人，永远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割舍不掉，忘不掉，同时也让他愧疚地不行。
　　这两个人他都爱。以前觉得温初沉多一些，现在已经没法自欺欺人了。
　　只是去往宝库之前，他回了一趟武林盟盟主府。
　　慕容清尘又换了好几个姘头，每天暍暍酒唱唱曲，日子过地好不快乐。
　　凤凰说：“确实比他在皇宫还要潇洒。”
　　皇宫丢了三皇子以后就大乱了。
　　武林盟势力强劲，和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冲突。
　　但凌肆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件事，主角团的人会提前下凡来历练，似乎就是因为不小心牵动了这一条线。慕容清尘这天暍地烂醉，兴致却还没散去，笑着说：“继续唱啊……”
　　忽然发现四周没有声音了。
　　那些唱曲的，陪着他暍酒的忽然都昏睡过去了。他愣愣地看着四周，“人……人呢。”
　　下一刻，一个身影一跃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回来了。”慕容清尘吓坏了。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凌肆。
　　且凌肆从前总是戴着面具，现在却没有。
　　看着凌肆的脸，慕容清尘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呵呵。”
　　凌肆笑了笑，“慕容清尘，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还在装。
　　凌肆没有再说什么。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听解释。
　　长剑直接刺入了慕容清尘的心口。慕容清尘全然没有预料到有朝一日……凌肆真的会对自己动手。他总是觉得凌肆不会这样……虽然他其实也很害怕凌肆，可凌肆从来没显露出对他的杀意。
　　“你……”
　　“贪婪无度，不知羞耻。”凌肆冷冷看着慕容清尘，“你应得的。”
　　当时，他也是用刀子刺入苏善心口的……
　　凌肆用系统积分兑换工具看到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不是所有剧情都能回放，是因为系统认定苏善是不重要角色，所以这段剧情才能用积分兑换。
　　然后凌肆清楚看到了……
　　真正杀害苏善的人，慕容清尘。
　　也当然看到了全部过程。
　　“凌肆，你怎么可以杀我……你……你欠我的……”
　　“欠你的，也还地差不多了。”凌肆的语气是如此冰冷。
　　慕容清尘忽然想到自己一开始见到凌肆的时候，当时他就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可后来凌肆却一再满足了他的各种愿望，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确实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凌肆其实本也没有亏欠他是什么。
　　可凌肆心有愧疚，所以心甘情愿给他荣华富贵，甚至答应他让他有朝一日坐上他想要的天下第一人的位置。可……当凌肆不想了，他就会像是现在这样。
　　“你真是冷心冷血的一个人……你这辈子，不会有人爱。”
　　慕容清尘的最后一句话狠狠刺痛了凌肆。
　　“无妨。”
　　他爱温初沉，可温初沉不必非要爱他。
　　他爱苏善……苏善，也爱过他。
　　虽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也无妨了。
　　凤凰说：“可我依旧感觉到了你的心痛。”
　　凤凰总是很清楚凌肆什么时候比较心痛和难受。
　　而凌肆虽然和凤凰越来越神灵契合，可凌肆终究不能时时刻刻感觉到凤凰的心痛。
　　凌肆随身携带的东西多了一样。
　　不是别的，是苏善的骨灰。
　　他救了温初沉之后，便想一个人离开。
　　他心想着，最后一次见温初沉，就这样吧。
　　可眼前却忽然地一黑。
　　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凌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温初沉原本不知道的。
　　他是苏善的时候，他以为凌肆爱上了别人。
　　被慕容清尘用刀子一刀子刺入心口，他死了，魂魄却四处飘荡，飘荡……
　　很久之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
　　然后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来到了凌肆身边。但是将他召唤过来的却不是凌肆，而是和凌肆结缔契约的凤凰。
　　“你是温初沉。”
　　“是。”
　　“你也是苏善。”
　　“算是。”
　　凤凰没有在说什么。但是温初沉隐约觉得凤凰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
　　“你知道吗，有些东西是早就注定好的。”凤凰给他说了一个故事，“从前在修真界，有一个宗门的师尊爱上了他的弟子，可他的弟子却被世人看作妖邪，是个很坏的人，可这位师尊还是深深爱着他，最后他终于万劫不复了。”
　　温初沉觉得这个故事很无语，又好像在暗示什么。因为这只凤凰不是别人的凤凰，是凌肆身边的凤凰，且故事里其实都有凤凰的存在。
　　“那是你和凌肆的前世，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
　　“最近？”
　　“对……因为，我的身体里有一些情感是属于你的。同样，苏善的身体里，也有一部分是属于你的。温初沉，你知道的，你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当初那个很坏的人，其实也是凤凰一族，他的部分情感在我的身体里，另外一部分是苏善，所以你和苏善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至于我……我可以激活你身体里的凤凰之血。”
　　但凤凰终究没有告诉他要怎么做。
　　温初沉跟在凌肆身边，看到了那之后的种种，他因为凌肆深爱的原来是自己而高兴，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醒了，自己就要将他牢牢地守在自己身边。
　　可直至现在，他苏醒过来，他才知道凤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他苏醒的时候，凤凰消失了。
　　那只神兽是他的一部分。
　　就像是凤凰说的，苏善的身体里也有他的一部分。而这一切源自于前世的种种……
　　凌肆会同时爱上他和苏善这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凤凰会出现在凌肆面前也并不奇怪。
　　原剧情设定中主角团被指派下来杀死凡人界的魔头，其实却是别有其他原因……
　　可那对温初沉而言不再重要。
　　他的记忆告诉他前世的时候他辜负了凌肆。
　　确切一点，是前世和前前世两世。一世他是他的徒弟，另外一世就是凌肆以傻子身份度过一生的那一
　　“凌肆，别想再离开我了。我知道你爱我……”
　　等凌肆苏醒以后，他会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了那只总是陪着自己的凤凰。
　　也许他会很难受吧。
　　可凤凰本来就是温初沉身体里的一部分。
　　温初沉是他的本体，凤凰是代替他一直一直陪在凌肆的身边，弥补了很多的空缺。苏善则是那个真正有过爱有过恨有过执念的他。
　　“温初沉，我真的不需要你陪在我身边。你陪在我身边，也只有跟我一起被追杀的命。”
　　凤凰消失了。
　　但是凌肆的这段记忆也被磨灭了。
　　他只知道自己把温初沉救回来了，然后这个人就非要跟着自己。
　　凌肆虽然很爱温初沉，可他从没有想过要用类似恩情这种东西拴住对方。
　　“可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啊。”
　　温初沉笑地很温柔。
　　凌肆觉得这个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温初沉，又好像就是温初沉。
　　他记不得太多。
　　很多记忆好像都被抹掉了。但也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想温初沉陪着他被追杀。
　　“可我非要死缠烂打，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
　　凌肆最无法抗拒的就是温初沉。
　　尤其从前总是冷冰冰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黏人又鲜活。
　　“而且我本事不错啊，凡人界也好修真界也好，我都能陪你闯。”
　　凌肆心想着，他任务都做完了，陪不陪有什么关系？
　　那就……陪着他吧。
　　后来也便一直陪着他了。
　　温初沉没有什么别的野心，凌肆其实也是如此。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生活反倒是轻松自在，闲云野鹤一
　　凌肆偶尔做梦梦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的。温初沉总说那只是做过地噩梦罢了。两人一直在一起，凡人界或修真界，不曾离开。
　　江湖中或者修真界于是乎偶尔有他们的传说，外人并不了解，只是见过的人都说，那是对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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