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万古第一武神》 第一章 乱离人 呜呜！ 寒风呜咽，如乌鸦怪啼，月亮不知何时掩去了踪迹。 暗夜下的小梁堡，有如坟包，时有火光摇曳。 一人手中短刀半出鞘，一人举着麻袋，互相打着眼色，蹑手蹑脚，鬼鬼祟祟摸向墙角，蓦然僵立原地。 “咳咳……” 陆川一边咳嗽，一边揉眼打哈欠，伸展懒腰，“呜呜阿……陈二哥、张伍哥，这么早就醒了啊！” “呃，不……是啊，昨晚多喝了点马尿，你也知道陈老二胆小，非拉我一起！” 张伍手一抖，顺势将麻袋披在身上。 “对对！” 陈二收刀回鞘，打了个哈哈道，“小川，一起？” “哦！” 陆川懒散的向后一仰，抬脚点指对面，“我睡了，这黑灯瞎火的，门口在那边！” 两人互使眼色，赶忙走向门口。 “咳咳，这狗曰的世道！” 破皮袄下，陆川捂着嘴剧咳几声，紧握匕首，脸色阴郁。 自从仨月前，一场医疗爆炸事故后，醒来就成了子承父业入伍，第一天夜里便病厄惊悸而亡的痨病鬼。 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被‘自己人’捅刀子。 若非还有点手段，坟头草都老高了！ “没几天就要休沐了，这么急着下手，恐怕早就想好用我的病作为借口……嗯？” 陆川盘算着如何解决两人，蓦地一骨碌侧头耳朵紧贴地面，面色微变，“这么多人……不对，还有人隐藏在后，竟然有马，难不成这群流民中有逃兵？” 作为穿越大军的一员，虽然没有逆天的金手指，好歹具备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不至于一无是处。 正因此，才能在乱糟糟的小梁堡中撑到现在。 “哼……总旗徐老根！” 陆川眼珠子一转，蓦然扫到堡内一角有人影闪过，顿觉头皮发麻，“若两人刚刚得手，徐老根顺手将之除掉，不仅能得到我攒下的家当，还能借此树立威信！” “亏老子指点你们发财，一个个却盼着老子早死，甚至下黑手，正好弄死你们几个杂碎！” 陆川目露疯狂，怒从心头，恶向胆边生！ 都说一起扛过枪，嫖过娼，是最铁的关系，可在这狗曰的世道里，他感受到的是满满恶意！ 堡中数十口子文盲丘八，平时人五人六，称兄道弟，暗地里却是如此阴损，各有算盘。 他是痨病鬼，可在火把照耀下，满屋子是人是鬼，竟也分不清了！ 再想想外面的流民野鬼…… “咳咳……想要老子的命，那就看看谁的命硬！” 陆川恶狠狠的咽下马肉干，感受着融入全身的热浪，目中寒光四射。 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通过强大感知，能够精准调动筋肉，蠕动胃囊，吸收营养，维持这具破败身体的生机。 甚至于，修炼边军基础武道，勉强拥有自保之能！ 可惜，至多能留住一两分。 “不够！” 陆川一咬牙，掏出一颗黑不溜秋，散发霉味，核桃大小的药丸子，三两口吞下去。 这是边军常备的铁食丸，一颗便能让成年人劳作半天，即便是军卒负重急行军一天，三颗就足够！ 卫堡兵卒，过半世袭，连军饷都没有。 而募兵，按例月响三两银，当值时堡中配备给养口粮，更有用于巡逻或以备不时之需的四颗铁食丸。 但大晋军备糜烂，兵饷到手也就是一两银子，甚至更少，铁食丸每月只有两颗！ 就这，还得押在堡中一颗，由总旗军头调配。 陆川胃口比常人大数倍不止，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咬牙存了三颗！ 三五斤马肉干，外加两颗铁食丸，难得奢侈了一把。 “要是能一直这么吃下去，这副身体早就复原了吧！” 陆川一边臆想，等到两个尿遁的野鬼回返，一骨碌爬起来，手脚并用的跑向三楼，慌乱的敲打了好一阵木门，“徐老大……这狗日的还在装睡！” “嗯？谁……哦，小川啊，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有什么事？” 徐老根是个矮壮中年，面容粗犷憨厚，可眯缝着的眼中却透着凶悍狡诈。 “不好了，有大股流民冲卫堡来了！” “小川，咱们堡里的人手月余前就已经抽调近半，这么多流民乱匪来犯，怕是守不住啊！” 徐老根看着满面慌乱的陆川，语重心长道，“陆老弟就剩你一个独苗，我不能让他断了香火。你收拾下细软，若事不可违，老哥我护着你离开。” “多谢徐老大照拂，小的感激不尽。 但有您老这九品武者在，区区流民乱匪，还不是送上门来的功勋？ 烂船都有三斤钉，这帮流民即便再穷，必有不少财货……嘿嘿！” 陆川双目泛红，感激涕零。 “哼！” 徐老根板起脸，淡淡道，“把人都叫起来守好地道，本大人倒要看看，这帮流民是什么来头！” “大人放心，只是今夜有敌人来犯，要不要让大家吃颗铁食丸，好有力气御敌啊？” 陆川磕头虫般应诺，心中暗骂不已，“狗曰的徐老根，知道你贪，没想到这么贪，都这节骨眼了，还惦记老子那点家当。 也亏你这么贪，弄死你，这总旗官，老子也能当当！” “区区流民而已，何须动用堡中储备？” 徐老根挥手斥退陆川，看着他懦懦而去的背影，目中满是阴冷与贪婪，“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今晚过后，你私藏的那些东西，就是我的了！” …… 不多时，楼下半百卫卒被叫醒。 听说流民乱匪来犯，不由兴奋低吼，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嘿，疯吧，都疯吧，不疯魔不成活，就看谁命硬了！” 看着渐渐红了眼的卫卒，陆川隐在暗影中，舔着干涩唇角，冷笑不已。 外面那些，可不是之前借着他的‘地听’感知之能，提前布置后，任这帮早就烂到骨子里的卫卒，随便敲诈勒索的流民啊！ “陈老二、张伍，你们两个随陆小旗带队去仓库地道，务必斩杀乱匪，本大人要宰了这帮狗贼。” 徐老根最后吩咐道。 “大人，我……” 陆川惶恐不已，双手猛的握紧。 这是给陈、张两人创造机会，生怕自己不死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若有差池，本官拿你的狗头祭旗！” 徐老根目露凶光。 “是是！” 陆川浑身一哆嗦，带着目露喜色的陈、张等人向仓库地道而去，满口钢牙咬的嘎嘣作响，“狗曰的欺人太甚！” …… 轰隆！ 片刻后，随着一声轰鸣巨响，仓库后响起凄厉哀嚎。 只见隔着竖起的木桩缝隙，一杆杆长矛铁枪，有如毒蛇出洞，刺中跌落地道的流民身体，带起蓬蓬鲜血。 一声声惨叫，一具具尸体，在摇曳火光掩映下，有如修罗地狱！ “哈哈……” 卫卒们满面兴奋，彷如屠狗般戳死流民，狂笑不止，丝毫没有在乎对方是跟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浑然忘了，曾经为挖地道，不止一次埋怨陆川。 “杀了他们，这帮犯上作乱的畜生都该死！” 始作俑者的陆川，大喊大叫，张牙舞爪，像极了为虎作伥，无恶不作的土匪。 事实上，他并非真心出力，而是怕死，没有人比他更怕死。 流民冲营若成功，包括他在内，谁也别想活。 烟尘弥漫的混乱中，陈二一枪戳死一个流民，左手掏出了短刀，阴冷目光如毒蛇般锁定了歇斯底里的陆川。 流民作乱，死伤几个卫卒，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一个只有半条命的痨病鬼呢？ 慢慢地，陈二靠近了陆川，调整着有利出刀的姿势。 “小心啊，陈二哥！” 陆川蓦然嘶吼，斜肩撞向陈二，好似舍命救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 陈二狞笑一声，顺势就要一刀捅出，却不料被一只稳如磐石，异常干净的枯瘦手掌，握住了手腕，“你……” “陈二哥当心！” 陆川大喝一声，手上隐有玄铁色幽光一闪而没，轻轻一拉一推。 噗！ 一杆粪叉透过木桩缝隙，正中陈二咽喉，上涌的血沫憋的双眼怒瞪，看着陆川乱发下双目中的无情目光，心头恍然。 他早就知道！ 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 “你们这帮畜生！” 流民乱匪中，突然蹿出一条彪形大汉，单手擎刀，有如疯虎般纵劈而出，瞬间将四五根粗如胳膊的木桩斩断，更顺势把一名卫卒劈成两半。 凶威无两，骇人至极！ 流民乱匪气势大涨，发了疯般冲撞木桩，哐哐之声不绝于耳。 七八名卫卒骇然失色，抱头鼠窜，再无之前嚣张。 “啊，顶住，顶住，徐大人是九品武者，很快就会下来，斩杀此獠！” 陆川尖叫一声，有如受惊的兔子，借着烟尘遮掩，身形陡然一矮，蹿进了通道入口。 “杀，杀光这帮杂碎！” 流民首领狂吼不止，一柄钢刀连连爆斩，竟是轻易斩杀了两名卫卒，带领流民冲进了地道，见人便杀，有如虎入羊群。 “逃……”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本就军心大乱的几名卫卒忙不迭爆退。 张伍愕然发现，陈二已死。 跑到入口，看到在黑暗中的瘦小阴影，一刀斩在入口横梁接驳处时，不由毛骨悚然。 一股寒意瞬间弥漫全身。 “不……” 张伍绝望嘶吼。 轰隆！ 横梁咔嚓断折，地道轰然坍塌，将所有人掩埋在内，也淹没了一道阴冷无情，分不清是人是鬼的低声呢喃。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要怪，就怪这狗曰的世道吧！” 第二章 索贿 “不好啦，地道塌啦！” 满身灰尘的陆川狼狈不堪，连滚带爬。 “其他人呢？” 徐老根圆眼一瞪，凶相毕露。 “我……我……” 陆川不知所措。 “临阵脱逃，抛弃袍泽，按律当斩！” 徐老根厉声怒喝，飞起一脚。 “徐老大，我……” 陆川瞳孔一缩，下意识摆出一个不丁不八的马步蹲势，双臂乱摆。 嘭！ 劲风呼啸，陆川不足百十斤的瘦弱身体，彷如破口袋般砸进了杂物堆中。 众卫卒陡然一凛，却无人去查看。 “怯敌不前者，有如此獠。速速点燧笼示警，通知其它卫堡来……” 徐老根狐疑的扫了眼杂物堆，手一挥道。 咄咄咄！ 几声连珠炮似闷响中，木门轰然翻飞，赫然是被几匹马生生拽开。 咻咻！ 一支支火箭有如流星，自黑暗中射入大堂，两名卫卒惨叫着翻滚在地，骇的众人抱头鼠窜。 “弓骑兵怎么可能做逃兵？” 火把掩映下，徐老根脸都绿了，有如狰狞厉鬼，“救人！” 呼啦！ 话音未落，几个坛子沿着窗口扔入堡中，内里油膏溅射，瞬间引燃了堆积的杂物。 “可恶！” 徐老根厉声怒啸，率众冲向地道，“从地道出去！” “徐老狗，不弄死你，老子……咳咳！” 陆川踉跄爬起，掏出最后一颗铁食丸吞下，紧随在后蹿出地道，正看到惨烈一幕。 没了卫堡防御的兵卒，走投无路的流民，时刻都有人被乱刀砍死，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四溅！ “徐老狗不过是区区九品中期武者，就如此凶悍，若是再往上呢？” 但见徐老根一刀劈飞对手，猛的一跃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纵劈而下，将一名逃兵连人带兵器劈成两半，并顺势磕飞一根箭矢。 顷刻间劈死四名逃兵，匪首纵马杀向徐老根，一杆铁枪有如毒龙出洞。 两大入品武者捉对厮杀，无人敢近身，端的是凶狠绝伦。 “弓箭手！” 陆川眼睛一亮，一边观察，悄悄摸向正死死盯着徐老根的弓箭手。 徐老根到底是九品武者，又是边军百战余生的悍卒，难以偷袭，而且异常狡诈。 等匪首纵马近身，徐老根蹿进人群，施展绝技偷袭。 却不想，看似落入险境的匪首，同样在示敌以弱，反手便是一记大招，让徐老根不得不全力防御。 弓箭手抓住机会，一箭射中徐老根肩头，匪首趁机突进，却被一把铁砂迷了眼睛，凄厉哀嚎不止！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听匪首大喊，那铁砂分明有毒！ 亏得他没打算直接对徐老根下手，否则的话，面对这些老兵油子，还不知道会被什么阴毒法子坑死！ “什么人？” 弓箭手察觉抽气声，猛的转身，面对的却是一柄明晃晃匕首。 噗嗤一声，鲜血溅了一脸，陆川浑不在意的抹了把，从弓箭手脖子上抽出匕首，又将其衣衫拔下来，胡乱套在身上。 根本无需刻意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个流民！ “该死的徐老狗！” 陆川恨恨扔下牛角弓，双臂险些被徐老根踢断，根本无法弯弓射箭。 此时，身受重创的匪首，在马上毫无章法的舞动铁枪，被徐老根乘隙重创，连斩数刀，已然不支了！ 浑然未觉，身后有一道瘦小身影夹杂在乱民中。 “去死吧！” 徐老根正待举刀结果匪首，腿弯处陡然一痛，瞬间失了力道，不由亡魂大冒，以为是再次中箭。 未等看清，便发狂的匪首瞅准机会，一枪抽中胸口倒飞而去，瞬间被流民淹没。 “速速……” 匪首强撑着一口气，眩晕感席卷全身，虽察觉脑后有异，却无力躲闪，随着噗的一声闷响，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匪首已死，杀啊！ 陆川高举头颅，厉声长啸。 “逃啊！” 流民瞬间崩溃，即便有几个逃兵想要报仇，却被‘自己人’裹挟着倒退，只能含恨而去。 “小川？” 还能站着的卫兵，满目不可置信之色。 若非说话声音很熟悉，谁也不敢相信，这满身血污的‘流民’，会是平日里谁也看不起的痨病鬼！ “多亏徐老大重创匪首，我才能将此獠斩于刀下！” 陆川挠了挠头，憨笑道。 “噗！” 徐老根闻言，口喷逆血，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陆川眯了眯眼，强忍下趁乱弄死徐老根的念头，安排人搜捡补给。 …… 清晨，天刚放亮。 “快快快，不要放跑了贼人！” 一队数十人来到卫堡，凭衣着穿戴可见正是临近的四平卫堡边军。 刚刚醒转徐老根隐晦的扫了眼陆川，目中阴毒之色一闪而逝，起身迎向来人。 “多亏刘老哥来的及时，吓退贼人！” 此话一出，昨夜小梁堡兵卒奋勇杀敌之功，算是分出一半。 不少兵卒登时皱起眉头，但想到人家跑了半宿来援，只能压下不满。 “徐老弟，谢天谢地你没事，边军一家亲，你这边出了事，我岂能放任不管？” 刘鹏喜上眉梢，拍着胸口，打量肉汤道，“兄弟们跑了大半夜，徐老弟不介意我们喝口肉汤，垫垫肚子吧？” “这说的哪里话？不过……” 徐老根佯怒，继而面露尴尬，“算了，不说了，这是小弟一点缴获，权当答谢刘老哥和诸位兄弟们救援之恩！” “嘁，一堆破铜烂铁，打发叫花子呢？那不是有马吗？” 一名兵卒不屑冷笑，陡然指着不远处的几匹马道。 “马？” 刘鹏登时双目放光。 “这可不行！” 徐老根面色一变，连声道，“昨夜我麾下一名小旗阵斩匪首，大部分战利品都应是他的，我也无权处置！” “小旗？” 刘鹏冷冷一晒，皮笑肉不笑道，“徐老弟在开玩笑吗？ 兄弟们险些跑断腿，想来徐老弟不会吝啬几匹劣马借给老哥代步吧？” 徐老根呐呐不能言。 “这这……” 小梁堡卫卒惊怒不已，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哈哈，徐老弟是敞亮人，老哥我也不含糊，等用完了之后，老哥我定然会不日送回……嗯？” 刘鹏仰首大笑，蓦地厉声怒喝，“你干什么？” 唏律律！ 骏马嘶鸣，少年执刀划过马脖，鲜血飞洒，昂首而立，马尸轰然倒地。 “兄弟们各个带伤，自然是杀马果腹！” 陆川随手甩去刀上血渍，淡淡道，“死伤的兄弟们，也需要抚恤，刘总旗不会亏待手下兄弟，我家徐总旗更不会。” “你……” 刘鹏和徐老根齐齐变色。 小梁堡卫卒，看向陆川和徐老根的目光，已迥然不同！ “嘿，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杂碎！” 刘鹏面色一沉，“徐老弟，若是你管不住手下，老哥我不介意帮你。” “这……” 徐老根目光闪烁，似有意动。 “真是笑话！” 陆川冷笑不已，手中刀在另一匹马脖子上比划着，“不过几十里的路程，拖延半夜才到。 又要索取战利品，然后借口杀了我不算什么，下一步是不是要杀人灭口，好独吞战利品，然后一推二五六，嫁祸给流民啊？” “大胆！” 刘鹏麾下一名心腹就待上前，却被拦住了。 哗啦！ 十几名小梁堡卫卒执刀在手，虎视眈眈，死死盯着对面。 若战利品再保不住，谁还会卖命？ “刘总旗，我小梁堡的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徐老根犹疑再三，站了出来。 要是再不表态，不说整个小梁堡，至少剩下的兵卒，即便不投向陆川，也都会看不起他。 “好好！” 刘鹏怒极反笑，阴测测盯了陆川一眼，“我们走！” “哈哈哈！” 众人簇拥着陆川大笑不已。 徐老根满目阴郁。 …… 晌午过后，羊山县派来查看的人姗姗来迟。 “未曾想，我羊山县下，还有徐总旗这等善于用兵之辈！” 主薄袁建成倒背双手，斜睨着小心陪侍在侧的徐老根，话中有话道，“经此一役，徐总旗晋升百户指日可待，可想好去哪儿就职了？” “小人能有此战果，全赖诸位大人栽培，朝廷需要小人去哪儿，小人就去哪儿！” 徐老根点头哈腰，仿佛对方是自己上官。 “哈哈，朝廷就需要你这样忠心耿耿之辈！” 袁建成满意颔首，意味深长道，“这帮贼乱乡里，已经有数个村子遭灾，想必徐总旗所获不小吧？” “哪里哪里！” 徐老根眼角一抽，不着痕迹的将一个锦囊递过去，“还请袁大人多多照拂！” “好说！” 袁建成将锦囊纳入袖口，轻轻一掂，眉头微蹙。 “不瞒袁大人！” 徐老根一脸苦相，咬牙道，“我麾下有一小旗，乃是三月前子承父业入伍，念在老兄弟的份上，下官对其一向照顾有加，未曾想竟助长其气焰。 昨夜我力战匪首，身受重创，此子趁乱斩杀匪首，却是将大部分缴获据为己有，说是要给死去的兄弟发放抚恤。” “混账，抚恤士卒，乃朝廷责任，此举收买人心，意图不轨。” 袁建成明知其中有猫腻，却也顺着话说下去。 “谁说不是呢？奈何此子仗着战功，嚣张跋扈，根本不将下官放在眼里。 就连早上来援的刘鹏总旗，也被其骂走，甚至杀马恫吓，哎！ 下官身受重伤，无力管束，惭愧，惭愧至极！” 徐老根无奈道。 “哼，好一个兵痞，战马乃朝廷紧缺资源，严令禁止私自宰杀，此子目无法纪，其心当诛！” 袁建成眯着眼，寒声道，“将此獠唤来，本官要亲自问话。” “袁大人算了，就怕此子桀骜不驯，届时……” 徐老根劝道。 “本官乃朝廷命官，此獠敢犯上作乱不成？” 袁建成冷冷道。 “都怪下官御下不严，还要劳烦大人出手，我这就将他唤来，听候大人发落！” 徐老根连声赔罪，特意让心腹告让陆川一个前来，推说上官要嘉奖云云。 第三章 险死还生 “就凭你，也能斩杀匪首？” 袁建成倨傲颔首，审视着眼前瘦小的少年。 “下官不敢居功，都是徐总旗重创匪首，我不过是捡了便宜而已！” 陆川姿态放的极低。 “区区小旗，不入流的官职，也配称官？” 袁建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蓦然喝道，“你可知，擅杀战马乃是重罪？” “这……” 陆川瞳孔一缩，暗骂徐老根这家伙如此阴毒，“大人请听在下解……” “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袁建成大手一挥，冷声道，“来人，将这擅杀战马，收买人心的不轨之徒拿下！” “诺！” 四名羊山县守军上前，狞笑着挥动枪杆，敲打向陆川四肢。 劲风呼啸，这哪里是拿人，分明是要他的命！ “怎么办？” 陆川心头狂跳，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反抗，就地格杀！ 束手就擒，十有仈九还是死！ 事后随便安排个由头，根本没人替他喊冤，有也没用。 “嗤！” 徐老根阴阴一笑，目露得意。 于袁建成而言，弄死一个得罪上官的丘八兵痞，实在算不得什么。 除去心头刺，舍弃些许缴获，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这就是跟他作对的下场！ 饶是陆川感知敏锐，面对隐有合计之术的四人一击，瞬间便被击中膝弯，不由自主的半跪于地。 “狗官！” 陆川目呲欲裂，死死盯着两人，一口钢牙险些咬碎。 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无力的一刻！ 四名衙役早就得了示意，出手毫不留情，下一棍齐齐敲向陆川脑门。 这棍子若敲中，即便是入品武者，也必死无疑！ 嗡！ 千钧一番之际，穿云裂石之声乍现的同时，只听一声咔嚓脆响，几根断木嗡的一声横飞而出。 一根箭矢，好巧不巧，正中在旁边看戏的两人脚尖处！ “张佑鲁！” 袁建成面色铁青。 只差毫厘，自己的脚就保不住了！ 陆川转头看去，只见一骑高头大马无声无息来到身后，体现了骑手惊人的马术。 鳞纹甲，掌中弓，腰挎宝刀，长枪斜挂得胜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丈夫当如是！” 陆川心潮澎湃。 “下官小梁堡总旗徐根生，拜见千户大人！” 徐老根一个激灵，纳头便拜。 “袁大人，缘何无故杀我千户所卫堡兵卒？” 约莫三十岁许的张佑鲁，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看也未看徐老根。 “你不是去了乌同府吗？” 袁建成不答反问道。 “不日前，乌同府外乱匪已被击溃，本官刚回羊山县，听闻小梁堡将士杀敌建功，特来巡视。不曾想，竟是看到尔等残杀我千户所辖下兵卒。” 张佑鲁斜睨着徐老根，淡漠道，“两位，不该给本官一个交代吗？” “哼，此间之事，本官自会禀报县尊，告辞！” 袁建成知道事不可为，拂袖离去。 徐老根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在下陆川，多谢千户大人救命之恩！” 陆川俯身一礼。 “呵！” 张佑鲁剑眉一扬，似乎对他没有纳头拜谢有些意外，淡淡道，“本官已经看过战报，小梁堡此番表现不错，尤其这地道之法，颇谙兵法奇谋之道。 不出意外，应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虽然是问话，可语气里的笃定，已然表达的清清楚楚。 徐老根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当着陆川这正主的面儿，将地道之法据为己有。 这根本经不起查！ “奇谋巧记，当不得大人谬赞！” 陆川缓缓直起身，不卑不亢道。 纵然现在他位卑言轻，但这只是暂时，他相信自己能摆脱困境。 至于救命之恩，不管对方是凑巧也好，刻意为之也罢，他将来必有报偿！ “好了，本官此来是为下达千户所军令，小梁堡杀敌建功，特批于羊山县周边重新招兵。 待另一部归来，尔等修整过后，于休沐期结束前整顿齐备，好好卫国戍边，不得有误！” 张佑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场面话都懒得多说，随意让手下心腹，牵走了三匹战马，便既离开了小梁堡。 除了徐老根千恩万谢外，小梁堡十几名兵卒无不面容晦涩难明。 明明是万物复苏时节，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腐朽之意！ 春风吹过，陆川遍体冰寒，也不知是之前险死还生吓的，还是心凉于这世道的黑暗与无情！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狗曰的世道，我来了！” …… 没有增员，没有实质嘉奖，甚至连缴获都可以随便占用，只有这一纸苍白军令。 足可见，大晋军备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自行招兵，重整卫堡。 说白了，就是默认小梁堡可以喝一部分兵血！ 这种好事，通常到百户，徐老根如何不喜？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老大，我发现一具被剥了衣裳的尸体，看手上的老茧，确实是个弓箭手，从伤口判断，伤口，应该是背后偷袭，割喉而亡！” 卫堡一角，徐老根的手下心腹徐二狗，低声比划着。 “仓库地道，里面的尸体呢？” “查了，陈二是被一柄粪叉戳中脖子而死，张伍和其他人都是地道坍塌后被活埋的！” 徐二狗目露惊惧，似是想到了夜战之惨烈。 “哼” 徐老根目中阴狠之色一闪而逝。 “老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徐二狗想到了陆川。 手下很贴心的顺着徐老根的话头道。 自那日陆川险些被杀，两人算是撕破脸皮，这件事已经在小梁堡仅剩的十几个人里传开了！ 即便没有证据，徐老根也会直接将锅扣在陆川头上。 “给我盯好了这小杂种，此番堡中征兵，我到要看看，完不成军令，谁还能救他！” 徐老根拍了拍手中千户所文书，阴冷道。 “高，实在是高，徐老大……” …… 时光荏苒，三天一晃而过。 龙坞山外柳树村，休沐期归家的陆川，看着破败的小院，满面阴郁。 两个同村老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不已。 “陆沈氏，百户大人心善，看在和陆大有同袍一场的份上，让陆川守孝三月，已是法外开恩。 现在，不过是收你家丫头做个童养媳，不大不小还有个名分，任谁都会赞一声百户大人仗义。 不要忘了，陆川十有仈九回不来，陆家成了绝户，军田收归卫所，连口粮都没有。 届时别说是为奴为婢，就算是做牛做马，你也得答应！” 陈百户家管家陈福，唾沫星子横飞，一双小眼贪婪的在妇人白嫩脖颈上梭巡，好似要将之生吞活剥。 “我夫为国戍边，力战而亡，川儿仍在边关卫堡，你们怎敢如此？” 正在缝着粗布的陆沈氏豁然抬头。 “嘿，敬酒不吃吃罚……” 陈福目中凶光一闪，身子微倾，寒声道， “啊……小贱人，竟敢咬我！” 院中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和清脆耳光，厉声喝骂，唬的陈福一个哆嗦，忙不迭蹿了出去。 可一个人比他更快，正是陆沈氏！ “细妹！” 陆沈氏径直奔出门，彷如母狼般将那摔倒在地的女儿细妹护在怀里，抚着她脸上的紫红巴掌印直掉眼泪。 “少爷！这这……” 陈福干嚎一声，好似护眼珠子般，将一个捂着手腕的陈彬护在身后，一脚踹在妇人背上，厉声咒骂，“贱婢好狗胆，竟敢咬我家少爷，活得不耐烦了！” 陆沈氏愣是没有动弹分毫，就这么趴在地上。 “给我打，打死了事！” 陈彬三角肉眼中满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凶戾，阴狠道。 “找死！” 陆川哪里还忍得住，三步两步蹿进院中，抖手甩动乌木大枪，嗡的一声抽在陈福腿上。 咔嚓！ 一声瘆人脆响，陈福右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懵然跌坐在地。 院门前，还有两个身背皮囊，满面风霜的老卒，木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哼！” 陈彬目中凶光乍现，陡然抬脚，彷如毒蝎甩尾般，戳向向正要扶人的陆川小腹，更隐有老牛皮绷紧般的嗡鸣乍现。 “皮如牛革，炼皮有成，初入九品之象！” 陆川瞳孔一缩，想也不想的蜷起膝盖，于间不容发之际，硬顶了上去。 嘭！ 沉闷撞击声中，两人一触即分。 陈彬冷着脸连退两步，目露惊诧，眯起的眼中寒光迸溅。 “吭！” 陆川身体打着摆子，蹬蹬连退六步，最后更是以手中乌木大枪戳地，硬生生止住，猛的闷哼一声。 唇齿更是咬的嘎嘣一声，双膝微弯，脚下不丁不八站定，似乎下一刻就要跪倒。 如此，高下立判！ “啊……” 此时，陈福才哀嚎而起。 “哼！” 陈彬右脚不着痕迹的微微碾动，三角肉眼斜睨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陆川，皮笑肉不笑道，“我当是谁，没想到你这痨病鬼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川儿！” “哥！” 陆沈氏将细妹推向陆川，自己几次都没站起，足可见挨得一脚不轻。 “咳咳，托陈少爷的福！” 陆川轻咳一声，黑瘦面庞上闪过一抹不明显的病态潮红，没有搀扶扑倒脚下的小小人儿，右手如铁钳般握着大枪。 “嘁，本少爷的福，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的，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客……” 陈彬嘿然一笑，蓦地眉头大皱，瞳孔缩了缩，心头狂跳不已。 杀气！ 这个看似风吹就倒的痨病鬼，竟是身具军中悍卒才有的杀气！ 那枪尖斜挑向上，正对其眉心，无论抬头或摇头，前进后退，或左右移动，仿佛被欲择人而噬的毒蛇盯上，令其不寒而栗！ 尤其当细妹抱住陆川大腿的瞬间，这道若有似无的杀气，更是在一瞬间攀升至巅峰，使得本就料峭春寒也随之好似重回严冬。 荒凉破败的农家小院，一时竟有肃杀之意弥漫！ 第四章 擒马桩、燕回巢、回马枪 “光天化日，强闯民宅，行凶伤人，按律当斩！” 陆川冷漠的晃了晃大枪，不疾不徐道，“陈少爷以为如何？” “哼！牙尖嘴利！” 陈彬眼角一抽，阴冷目光扫过随陆川而来的两个戍边老卒，走过陆川身边时，不高不低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小人见过陈少爷！” 两人激灵灵打个寒颤，赶忙侧身一礼，挺直的脊梁似乎在这一刻绷断了。 “废物！” 陈彬不知是骂陈福，还是意有所指，拂袖扬长而去。 “咳咳！” 陆川咬牙忍一枪将之戳死的冲动，囫囵吞枣的咽下半刻铁食丸，眼珠子中血光一闪，满口钢牙险些咬碎。 但他不是一个人，无论如何，这口气都得忍下来！ “陆小旗！” 两个老卒拱手，其中一人放下背囊：“时候不早，家中老小想来等的急了，不便久留，告辞！” “有劳两位老哥相送！” 陆川两世为人，对此门清，目送两个老卒背起哭天嚎地的陈福，火烧屁股般匆匆而去。 一阵诸如痨病鬼、丧门星之类的刻薄恶毒咒骂，远远传来。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乱糟糟的小小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母子三人。 “哥！” “川儿！” 陆川看着有如受惊小鹿般的幼妹，脑海中划过一抹支零破碎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个小小身影，不知多少次，小心翼翼端碗到床前，吹凉汤匙中的药汁，鼓着腮帮子，连哄带骗，喂给一个与自己现在面容一样的少年人。 “细妹乖……咳咳！” 陆川目中冷漠稍敛，不着痕迹的擦去嘴角血渍，恭恭敬敬跪倒在陆沈氏面前，“孩儿不孝，未能在母亲膝前侍奉，累您受苦了！” 虽非生身之母，但来了这里，总要尽些本分，哪怕演戏也好！ …… 翌日清晨，柳树村南头，一座低矮的农家院门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作别。 “做的够绝……咳咳！” 陆川眉头紧蹙，看了眼村东头。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逝，让他瞬间熄了去其余几家的心思，转身回走。 不出意外，陈家已经从两个老兵处，得知了小梁堡大体经过。 柳树村是陈家的大本营，无人敢违逆。 完不成军令，陆川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更何况，陈家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命，还有其父陆大有于半年前搏杀草原细作，军中奖励的一颗上品淬体丹。 至于陆沈氏母女，多半是稍待，不可谓不毒！ “柳树村不是久留之地，得搬去羊山县，最好是乌同府！” 回到家中，没有打扰休息的陆沈氏，陆川穿戴好行装。 无论是治疗陆沈氏内伤的药石，亦或招兵，都得走一趟羊山县。 “哥！” 细妹抓着陆川衣摆，明亮的眸子中闪烁不安，小脸上紫红印子异常刺目。 “细妹乖，在家好好侍奉母亲，晚饭前，哥哥一定回来，给你带饴糕！” 陆川轻抚细妹枯黄发梢，迈过低矮门槛，向村外走去。 细妹红着眼，抚着门槛，扬着瘦瘦的脖颈，不舍的看着陆川，直至瘦削背影消失在路口，才赶紧关上门扉。 “咳咳，貌似……迷路了！” 走到半路，陆川挠着头，黑黝黝的脸上满是尴尬。 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出了柳树村外三里的歪脖柳岔路口。 这还是六岁时重病，其父陆大有背着他出村的事情。 一条通往卫堡，一条入小四梁山，一条往羊山县，可这条路也有岔口。 春寒料峭，放眼望去，地里也不见个人影。 之前倒是有意打探过周围环境，但问出来的是一番情况，实际上自己走过来，又是一番情况。 “就这边……嗯？” 寻思着左右不过还剩下十几里路，陆川咬咬牙，就待随便寻个岔口，蓦地眼神一凝，瘦小身形陡然一矮，闪电般蹿进了路边低矮树丛之中。 拔开刚刚抽芽的藤条，放眼望去，一前三后，四匹骏马狂奔而来。 厉叱喝骂，弓弦凄厉嗡鸣，利箭飒飒破空，赫然在荒野中展开了一场绝地追杀！ “牛角弓！” 陆川瞳孔骤缩。 此弓乃大晋利器，非军中精锐不可配备，民间私藏者死罪。 不曾想，这里竟然出现两张，而且看那两人骑射之能，分明已有入品之相！ 前几天晚上，数百流民进犯卫堡，也不过只有一张牛角弓而已。 唏律律！ 四骑绝尘掠过藏匿所在，一声凄厉嘶鸣，前马中箭扑倒，骑手顺势骨碌翻滚而下，抖手甩出三点寒星，直取三匹骏马。 此人很清楚，不将马杀死，绝无逃脱可能。 “哼，你逃不掉！” 三骑之首冷哼，手中铁枪一晃，便将三根铁叶镖被扫飞，猛的凌空而起，枪尖如蟒，直取那人咽喉要害。 仓啷啷！ 匹练般的刀光，自那人腰袢闪出，竟是不退反进，贴着枪杆滑削向为首之人的食指。 “嘿！” 为首之人嘿然冷笑，抖手间，铁枪嗡鸣大作，竟是将刀锋弹开半尺，并飞起一脚，踹向此人胸腹要害。 “呔！” 岂料，此人似早有准备，竟是一声厉啸，刀锋横亘于枪杆，顺势翻飞而起，脚下轻点，如燕子翻身，瞬息越过为首之人，刀芒直取另外两名弃马而来的弓手。 这两名弓手唯恐被此人杀了坐骑，本想为首领掠阵，却不想短短时间，竟是被此人抓住了空子。 但好歹也是军中精锐九品武者，处变不惊，虽来不及弯弓搭箭，拔刀便斩。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却不想，此人身在半空，再次长啸一声的同时，诡异转身，丝毫不顾背后空门大露，手中钢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兜头斩向为首之人。 “燕回巢！” 三人顿时一惊，顾不得其它，为首之人更是慑于此人打法之凶悍，不愿拼命，唯有举枪横档。 当啷！ 钢刀斩中枪杆，刺目火星爆闪。 “擒马桩！” 另外两名弓手听得身有传来骏马长嘶，骇然转身，不由肝胆俱裂。 唏律律！ 但见一道瘦小身影，已然蹿上马背，双脚轻打马腹，左手一扬缰绳，瞬间人马合一，体表更隐有一层黑色炫光闪烁，右手铁枪如黑龙贯日。 这一瞬间爆发的威势，赫然已入品！ 噗嗤！ 嘭！ 利刃入肉，马撞碎骨，饶是两名弓手身为入品武者，一个被穿胸，一个被撞飞，眼见是活不成了！ “找死！” 为首之人目呲欲裂，强提一口气，双臂猛然一震，竟是生生将此人震飞，铁枪抖动间，嗡鸣之声大作，嗖忽如毒龙出洞，直取正倒飞而去之人。 当当当！ 此人也是出手不凡，纵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可手中刀却能精准劈中枪头。 奈何受伤不轻，接连硬撼之下，血洒半空，勉强落地后蹬蹬爆退不止！ “死来！” 为首之人得势不饶人，趁其落地不稳，枪头直取其心口。 噗嗤！ 千钧一发之际，此人稍稍偏身，竟也是凶悍绝伦，生生抓住铁枪，不顾肋下血肉模糊，抖手甩刀。 为首之人虽惊不乱，咬牙松开大枪，抽身爆退，不经意间看一双饱含嘲弄的眸子，心下不由一寒：“不好！” 此人夹着铁枪，脚下猛的一扭，如般猛然转身，半蹲于地，长枪瞬间刺入其心口。 “回……马枪！” 为首之人握透体而过的枪杆，满目不甘，气绝而亡。 “咳咳……” 两声咳嗽同时响起。 此人转身望去，见那夺马之人正撅着腚，在地上翻检两名弓手尸身，眼角登时狠狠一抽。 “在下周泰，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前途不可限量，在下定有厚……” 此人擦着嘴角血渍，踉跄着捡起钢刀，气喘吁吁。 就在他确定周围没有人，只差一步便可到最佳出刀位置时，眼角余光看到一点寒芒如电刺来，下意识错身劈斩。 噗！ 瞬间心口一疼，森然寒意席卷全身，一口气泄尽，刀锋在陆川肩头带起一蓬血线。 “回……马枪！” 此人只看到一张满面风霜，口角溢血的黝黑狰狞面孔，眼前一黑，再也没了声息。 “呼呼……咳！” 陆川囫囵吞枣咽下一颗铁食丸，飞快将四具尸体上的零碎摸干净。 两尸一骑，陆川单人一骑，纵马狂奔。 尤其之前夺马人枪合一，暴起突杀两名入品骑兵，令擒马桩突破大圆满之境，劲力吞吐之下，骏马温顺无比。 行至半途，陆川猿臂一探，将一具尸体摄到马鞍上，人却如鬼魅般飘向另一批马，转道疾驰一段距离，狠狠一鞭抽下，人却背着臃肿的背囊，彷如灵猿般攀上荒野中一棵树。 “咳咳……” 陆川黑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潮红，紧抿青白唇角，双手如铁钳般死死箍住了树干。 确定周围没人，陆川强抑脑海中阵阵晕眩之感，猛提一口气，脚下轻点树干如鸽子翻身，带起劲风猎猎，落在丈许外青石之上。 唰！ 紧接着双臂一展，兔起鹤落，如此三番，直至远离纵马路线，翻进了一条乱石土沟之中，翻检缴获。 几十颗铁食丸，百十两碎银子，四五片金叶子，胡乱堆在一旁。 “铁皮散、壮骨膏！” 陆川喜不自禁的握着几个瓷瓶。 外练筋骨皮，中蕴血髓脏，内练一口气，便是大晋武道九品。 抛开身体天然缺陷，擒马桩圆满，铁衣劲入门，陆川已是实打实的九品下武者！ 这两种丹药来的正及时！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 此番所得，已是陆川在卫堡三月戍边的十倍，乃至数十倍所得！ 可当他摸出最后两样物事，尤其里面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时，喜悦之情荡然无存，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第五章 刁难 约莫两丈高下，年久失修的斑驳城墙，透着古朴沧桑，这就是直辖柳树村等数十乡村的羊山县。 一辆辆车马匆匆而过，拥堵在城门前，时而传来阵阵噪杂，还有不耐烦的喝骂。 这些人，多半都是临近乡村的富户豪绅，普通百姓可用不起车马。 “戒严！” 陆川目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下意识摸了摸怀中一封密信。 信上的内容很少，却足以惊天动地。 绥北营将领与凉州士绅勾结，向北方草原贩卖禁品，乃至军国重器，杀良冒功，伏杀钦差，图谋不轨！ 一条条，一桩桩，都是夷九族的死罪。 这种事情，远不是他现在能参与的，但并不妨碍他藏下密信，以待时机！ 唏律律！ 骏马嘶鸣，惊呼阵阵，一匹惊马甩开四蹄，拉着车架直撞而来。 体验过人马合一，没人比陆川更清楚，一匹马冲撞之力是何等可怖，下意识就要侧身躲闪，可身后的妇孺惊呼，令受过高等教育的陆川迟疑刹那。 “这狗曰的世道！” 陆川暗骂一声，抖手甩开木棍，脚下一错，站在了马车前，枯瘦双手一扬，精准无比的抓住了缧绁，口中爆喝，“呔！” 哒哒哒！ 骏马前蹄飞扬半空，还未踹到陆川胸口，便被生生拉住，轰然落地，甩着脖颈长嘶不止，却在眼前人的安抚下，很快安定下来。 “咳咳！” 陆川剧咳两声，在尘土飞扬掩映下，闪身退入人群。 他身上可还背着人命，这种情形下，还是不要过于引人瞩目的好。 “夫人、小姐，你们没事吧？” 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自人群中匆匆来到近前，嘶声急喊。 “杨伯，我们没事，可曾伤到人？” 马车中，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 “夫人、小姐没事就好，可吓死老奴了，万幸没伤到人，刚刚我看到有人拦下马车，咦，人呢？” 杨伯拍了拍胸口，这才想起之前惊鸿一瞥，可哪里还有人在？ “算了，没伤到人就好，赶紧进城吧！” 又有一道饱含威严的女子声音传来。 “是是！” 杨伯忙不迭应下，狠狠瞪了眼摔的不轻，才赶来的马夫，正待跟着马车前进，脚下一个踉跄，却是踩在了一根拐棍上，不由低骂，“哪个丧良心的干这种缺德事？” 说着，也不管是否砸到人，甩手将拐棍扔向人群后，唬的众人连连躲避，却是不敢造次。 马车有标志，虽然不知是什么来头，却必然是官宦士绅无疑。 这样的人家，自然无人敢轻易招惹！ “丧良心吗？” 陆川垂首低喃。 惊马过街，车中人连露个面都欠奉，这是什么世道？ 即便在这个时代，家眷确实不宜抛头露面，尤其是官宦家教甚严，可发生这种事，怎么看都觉得匪夷所思。 纵然是严查过往行人的军卒，也仅仅是略作询问，便点头哈腰的恭送进了正门。 两侧小门，百姓排起了长队，泾渭分明的鸿沟，即便正门空荡荡，也没人敢逾越分毫。 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轮到自己，陆川出示了过所文牒，又是本地口音，加上卫堡小旗的身份户籍文书，并未受到刁难便入了城。 心情有些复杂的陆川，没有注意到，在身后不远，一辆马车紧跟着进了城。 “哼，这痨病鬼竟然能手勒惊马，难道他已经入品不成？” 马车中，陈彬白胖的脸上闪过一抹阴冷，眉峰深深蹙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脚下碾了碾垫子，沉声道，“陈五。” “少爷！” 紧随在侧的随从陈五赶忙应道。 “那小子多半是去衙门办理招兵文书，去盯着，知道该怎么做吧？” 陈彬冷声道。 “少爷放心，无论他去干什么，都不会成功！” 陈五恭声道。 …… “在下小梁堡小旗陆川，奉千户所军令，前来衙门投递文书，招募乡兵！” 衙门值房外，陆川将一封公文递上。 “大人稍待片刻！” 书吏验看文牒无误之后，带着公文转向后堂。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甚至都不见刚刚的书吏回转。 “怎么回事？” 陆川口干舌燥，桌上的茶水早就没了。 拦一个皂隶一问，郁闷的脑门青筋直跳。 “大中午的，自然是去吃饭了，难不成，要饿着肚子办公？” 陆川默然无语。 早就听说，衙门中黑暗的令人发指，不曾想自个遇上了！ 说白了，就是他没给所谓的‘签子钱’、‘节礼’等一类浮财礼钱，才干坐了一个时辰冷板凳。 “有劳这位大哥，还请通秉一声！” 陆川递上一块碎银子，说了那名书吏的样貌。 “等着吧！” 皂隶掂了掂，约莫一两银子，脸色这才缓和几分，向内堂而去。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 期间，陆川若非吃了一颗铁食丸，险些没撑住。 “吃饭这么会工夫都催，还让不让人活了？” 书吏姗姗来迟，抱怨不已。 “在下初来乍到不懂事，还请大哥勿怪，待此间事了，凤阳楼一醉方休！” 陆川递上银子，语气诚恳道。 “哈，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小兄弟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办妥！” 书吏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着痕迹的接过银子，转往内堂。 让陆川气结，却发作不得的是，又等了近一个时辰，迟迟不见书吏回转。 “哦，张三啊，下午突发疾症，就医去了！” 左等右等不见人，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便再无人理会陆川。 问去哪就医，或张三家住哪，无不是一问三不知。 “扣了公文，这是要害我啊！” 陆川深深看了眼值房内堂，咬了咬牙，终究没有硬闯进去。 就如徐老根能将招兵之事强塞给他一样，本就是军方不和的衙门，若是抓到一点错处，绝对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多时辰苦等，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什么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外露，登高一呼，八方豪杰云集麾下，造就一番伟业，纯属扯淡。 莫说区区一介不入流的九品主薄，就算是衙门里的书吏、皂隶，都没把他当回事。 …… 值房内堂。 “大人，那小子走了！” 一名书吏恭敬道。 “哼！” 袁建成阴冷一笑，目露不屑。 “大人，那小子拿的是千户所招兵文书，来县衙入档，就是走个过场，拖延不了多久！” 书吏小心翼翼道。 “本官当然知道！” 袁建成傲然一笑，得意非凡道，“但他只有十天时间招满三十个名额，这公文一天不发，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招兵。 即便最后招到人，本官只要大笔一挥，那些贱民的户籍就会有问题，谁也不敢，也不能跟他走。 完不成军令，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人高明！” …… “嗯？” 出了衙门，陆川眉头一挑，装作苦恼烦躁的样子，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街角稍顿，抖手向身后扬出一包石灰粉。 嘭！ 不等那人说话，太阳穴便被重击，还未从从眩晕中回神，肋下便有锋芒森寒及体。 经验告诉他，这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 “卑鄙……” 来者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不甘低吼，便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给生生按了回去。 嘣嘣！ 有如弓弦绷紧剐蹭的声音，自两人碰撞间爆发开来，赫然是入品武者，皮如牛革！ “姓名！” 陆川拧动匕首，森然道，“想清楚了再回答，盯了我半天，别找不痛快！” “陈……陈五！” 来者亡魂大冒，刀尖及体的森然告诉他，什么叫冷酷无情，当即倒豆子似的将始末交代了！ 更何况，再拖延个一时半刻，眼睛就保不住了！ 即便是入品武者，瞎了眼睛，那也是残废，根本没有多少价值，下场可想而知。 只能说，他太倒霉，碰上个拥有特殊天赋，浑然没有武德的怪胎！ “陈家！” 陆川面色难看异常，。 他听说过，此人是陈金年身边的四大亲兵之一，九品下武者陈五，专门伺候陈彬的亲随护卫！ 连日来，陈二、张伍的暗杀，徐老根的觊觎打压，袁建成的肆无忌惮，张佑鲁的高高在上，无不让陆川憋了一口气。 今天，更是备受刁难，已然让陆川处于爆发的临界点。 但即便如此，仍不得不忍下来。 这狗曰的世道，早已告诉他，什么叫不讲道理。 “滚！” 随着陆川一声低喝，陈五连滚带爬的摸索着蹿出小巷，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连场面话都不敢留一句。 “咳咳！若有实力，这帮杂碎……” 陆川狠狠一拳，砸的墙壁土屑纷飞，强忍着一口恶气，旁若无人的从街巷另一边走去。 陈家现在还有所顾忌，可一旦出了人命，等待他的就是无情抹杀。 哪怕只是栽赃陷害，但只要人死了，谁还会为死人说话？ 甚至于，若非陆川意外归来，如今又背着千户所军令，陈家恐怕早就下杀手了！ 弱小既原罪，古人诚不欺我！ 怀着复杂沉重的心绪，陆川刚出巷子，一个瘦小人影飞撞而来，更有几声娇呼入耳。 “小偷！” “抓小偷啊！” “站住！” 陆川感知何其敏锐，本不愿多事，可看到那人样貌，探手一抓一扭，轻巧的扣住那人手腕。 “放手……” 那人奋力挣扎，哪里能脱开陆川这等入品武者的手劲？ “咳咳！” 陆川飞起一脚将之踹入小巷，自己踉跄倒退，扶着墙壁剧咳不止。 “你……” 那人骨碌碌翻滚几圈，好似没事人般爬起，听得传来的呼喊声，不甘的盯了眼陆川手中的锦囊，飞快蹿入小巷。 紧追而来之人，见巷中不见人影，陆川又萎顿在地，只得恨恨停步。 第六章 丁三丁五 “你没事吧？” 软糯的声音伴随着淡淡幽香沁入耳鼻，陆川抬头看去，一名约莫十六七岁少女，明媚白皙的脸上挂着担忧道，“小桃，送这位呃……公子去医馆！” “不必了……咳咳！” 陆川扶墙起身，轻咳数声。 “是你？” 杨秀娥美眸微凝，面露讶色。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陆川摇了摇头。 “你这小子真是个怪人，旁人见了我家小姐，哪个不是上赶着凑近乎，你倒好……” 小桃满脸不屑，似乎在说，不要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已经看透你了！ “小桃，不得无礼！” 杨秀娥清叱一声，歉然道，“晌午前，城门惊马，多亏公子仗义出手，才没有伤及百姓，秀娥在此谢过了！” “啊，小姐，你是说他……他……” 小桃满目不可置信。 也难怪，谁也无法将眼前干瘦的半大少年，与那只手拦惊马之人联系在一起。 “原来那马车中人是姑娘！” 陆川恍然，继而坦然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公子举手之劳，却免除了一桩祸患，更救了小女子一命！” 杨秀娥敛裾一礼。 “咳咳！” 陆川没想到杨秀娥如此认真，可联想到城门前‘丧良心’的一幕，又在衙门憋了一肚子恶气，实在没心情多交流，将锦囊递还。 “姑娘客气了，这是你的锦囊，在下还有事在身，告辞！” 杨秀娥捏着锦囊，愣了愣神，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想起来时，陆川已经走远了。 “还请公子留下姓名，小女子必有报答！” “什么人啊这是，不识好歹！” 眼见陆川消失在人群中，小桃愤愤道。 “好了，我们回府吧！” 杨秀娥微摇螓首，深深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与小桃结伴而去。 …… “仅凭一声咳嗽，就能断定是我，还装作一副文弱的样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耳聪目明能解释了！” 在陆川心里，这种官宦小姐，等同于麻烦。 已经是麻烦缠身的陆川，实在没心情应付杨秀娥。 笃笃！ 一路问询，不多时，陆川敲响了一扇破旧的门板。 没人应，继续敲！ “欺人太甚，想逼死我们全家才甘心吗？” 门板轰然打开，蹿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挥棍砸向陆川头顶。 “侯兄误会了！” 陆川错身，随手在少年肋下一拂，拱手道，“在下陆川，你我曾在小梁堡有一面之缘，侯兄不会这么健忘吧！” “你……” 少年踉跄数步，撞在墙上，怒目而视。 “不要打我哥哥！” 一个十一二的少年和五六岁的小姑娘，彷如小母鸡般护在他身前。 “呵……咳！” 陆川轻咳一声，努力挤出一抹和善笑意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侯贵老哥的小儿子侯小石和小女儿侯晓兰吧！” “是你！” 侯磊警惕的摸向后腰，那里有一柄匕首，满目审视之意。 “哼，你若觉得能拿之前的事情要挟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原来，之前被陆川一脚踹进巷子的小偷正是他。 “节哀！” 陆川笑容一敛，肃然拱手，直截了当道，“在下近期想搬来羊山县，本想请侯贵老哥做保人，不曾想……哎，侯兄弟，你若愿为我作保，并且帮忙疏通邻里，在下定有厚报！” 想要入城居住，需邻里五户联保，还得去衙门出具公文，录入户籍，甚至搬离村子，都要保甲村长的同意。 话本里，随便在大城市里买座宅子的事情，可谓天方夜谭，就算是租房都难。 但现在，陆川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就这？” 侯磊愣了愣。 陆川诚恳道：“不瞒侯兄，我家在柳树村有些麻烦，想必侯兄也不会在意。” “好！” 侯磊根本没多想就答应了。 以他家的条件，不值得陆川图谋什么，而且他也确实需要‘厚礼’来周转一二。 否则的话，一个行商家即便再困难，也不至于去做贼偷。 “明日午时，我再来！” 陆川摸出几两碎银，拱手告辞。 “你就不怕我联合牙行坑你？” 侯磊送陆川出门，实在没忍住道。 “呵！” 陆川笑了笑。 …… 日头西斜，已近黄昏。 “人呢？” 四道道如饿狼般的人影，恶狠狠扫视荒野。 “张哥，在那儿！” 一个喽啰指向右侧树丛。 “狡猾的小杂碎！” 为首者阴狠低喝，率众追了上去，惊诧发现，目标的速度竟然不慢，很快蹿进了一条低矮碎石沟中。 咻！ 一声霹雳惊弦乍现，一人应声惨叫扑倒。 “张哥，这小子竟然在藏了弓箭，怎么办？” 剩余三人惊怒，一时不敢上前。 “竟然是百炼精铁箭头！” 为首者拔出箭头，瞳孔骤然一缩，森然道，“听风声，是牛角弓一类的强弓，这痨病鬼绝对开不了几下，包抄过去，小心点！” 两人闻言，咬牙猫腰，从两侧包抄向箭矢射来的方位。 但很快，一声沉闷痛哼传来。 “该死！” 为首者目中凶光大作，有如饿狼般飞扑而出，凌空一刀横扫，扑簌簌无数草木飞折。 一道瘦小身影正蹿向旁边，另有一具被抹了脖子的尸体，出现在脚下。 “卑鄙小人！” 厉喝声中，为首者飞奔而起，刀刀不离陆川后心。 “九品武者！” 感受着后心处传来的森寒不适，还有耳畔隐约的如鼓震颤，陆川断定对方乃是一名炼皮如鼓的九品下武者。 同时，也认出了对方正是前几日赶往小梁堡救援的刘鹏麾下心腹。 不曾想，对方竟是胆大包天，敢在他离城之后追杀！ 这是典型亡命徒的做派。 如陈金年、徐老根、袁建成这等人，做事还有所顾忌，会利用规则来行事。 陆川军令在身，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无论谁想出手，都得掂量下。 但刘鹏竟然派人于城外截杀，这就等同于犯了忌讳，而且一点余地也不留。 当然，事后也可一推二五六。 毕竟，陆川自身麻烦不少，即便死了，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陈金年和徐老根铁定是乐见其成，绝不会深究，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只要不是他们出手即可。 噗噗噗！ 刀光霍霍，草木飞折。 九品武者的气力，已然超出寻常人太多，一柄刀飞斩而出，如跗骨之蛆，片刻不离陆川要害。 若非陆川感知敏锐，之前有有所突破，早就非分尸了。 饶是如此，依旧险象环生。 “拦住他！” 此人一时没拿下陆川，呼喊最后一个同伴前来。 虽然另一人并非入品武者，但也是边军中的精锐悍卒，只要稍稍让陆川分心，足以让这名九品武者抓住机会。 眼见此人将陆川逼迫到了绝境，另一人也到了近前 骨碌碌！ 陆川连滚带爬，狼狈到了极点，似乎全无还手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翻滚中的陆川蓦然半蹲于地，手中多了一杆乌梢铁枪，有如毒龙般噬咬而出，正中对方钢刀，发出一声刺耳爆鸣。 谁也没想到，他竟是早早在草丛中，藏匿了一杆铁枪！ 而且，一枪便将其钢刀刺出裂缝。 更令人震撼的是，趁势而起的陆川，带起一蓬猎猎劲风，有如震颤耳膜的沉闷鼓声。 这分明是武道入品的异象！ “着！” 陆川厉声长啸，双臂运劲，体表隐有玄铁色光华一闪而逝，恐怖力量加持铁枪，发出一声慑人心魄的嗡鸣。 咔嚓噗！ 第二枪闪电般刺出，钢刀崩碎，直入此人胸口。 “大成……” 此人至死也想不通，为何一个痨病鬼，能将武技修炼到这等程度。 当然，也没人知道，为了修炼武技，陆川吃了多少苦。 三个月卫堡生涯，除了应对徐老根和堡中不怀好意之徒虚以为蛇，撑着半残的身体一起挖地道。 每挖掘一抔土，每一次劈柴，离不开这几种装孙子，贿赂老兵得来的保命基础武学！ 噗！ 陆川拔出铁枪，冷厉目光扫向最后一人。 “啊！” 岂料此人竟是被吓破胆，尖叫着连滚带爬逃走。 却不见，陆川噗通跪倒在地，大口喘气，拼命咽下了一颗铁食丸。 啪啪！ 就在此时，清脆鼓掌声乍起。 “谁？” 陆川手握铁枪，鹰隼般的眸子，在昏暗中闪烁熠熠寒芒，背后去生了一层白毛汗！ 强大感知，竟是第一次失去了作用。 “不错，可惜！” 黑暗中，走来一道瘦削颀长的身影，隐约可见是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手中还提着一颗人头，赫然是逃走之人。 “阁下是？” 陆川心头一沉，警兆狂闪。 这种感觉，他在绥北营副千户张佑鲁身上体验过，甚至更强一筹。 “丁三！” 青年淡淡道。 陆川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此前，从周泰身上得到了一封密信和一枚令牌，其上楔刻二字——丁五！ 不问可知，丁三、丁五都是假名代号。 “若非今日之事，即便是我，也无法确定，丁五竟然会死在一个半大少年手上！” 丁三道。 陆川心念电转，面色渐渐阴沉。 绝境！ 面对八品上，甚至七品的武者，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怎么，你就不解释一下吗？” 丁三饶有兴致道。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解释的！” 陆川已经知道，对方如何确定自己是杀人凶手的了。 话虽如此，可生死尽在他人之手的憋屈，直欲让陆川发狂，险些咬碎满口钢牙。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丁三淡淡道。 “我可以挑动羊山镇衙门和千户所矛盾！” 陆川豁然抬头，目光灼灼道。 第七章 人证物证俱在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陆川正仔细确认房契文书，以防一房二卖，被牙行给坑了，可没地方说理去。 虽然事情暴露，可能动用的银钱依旧不多，经不起折腾。 而且，买房要钱，招兵要钱，弄几个小作坊节源开流，处处离不开钱。 哐当！ 门板翻飞，巨响唬了众人一跳，五六条花臂大汉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花斑豹！” 牙人看到为首大汉，面色连变，挤出一抹笑容道，“什么风把豹爷吹来了？” “三眼仔？” 豹爷瞪着圆眼，厚嘴唇一翻，露出满口黄牙，阴测测道，“你跟侯家小崽子有旧？” 此人，正是羊山镇疯虎帮四大金刚之一的花斑豹，人送外号豹金刚！ “没有，没有！” “那还不赶紧滚？” 豹爷旁若无人的来到桌前，坐在小弟殷勤搬来的凳子上。 “我滚，马上滚……” 牙人和几个保护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连滚带爬离席，惹得一众花臂大汉哄堂大笑。 “豹爷！” 侯磊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彷如绝境中的困兽般低吼，“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怎地？” 豹爷咧嘴狞笑，“你老子欠了我们一百五十两，你小子还有钱办酒席，是不是太不地道啊？” “胡说，我爹只借了三十两，已经还上了！” 侯小石怒喊道。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吧？” 一名花臂喽啰，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住手！” 侯磊没敢还手，用身体挡了这一巴掌，“豹爷，我已经把房子卖了还债，你还想怎样？” “嘁！” 豹爷嗤笑一声，拍出一张借据，“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上次你只是还了利息，本金还没还完！ 少废话，没钱就拿你妹妹抵债，勉强能应付利息。 再过几天，就拿你弟弟来抵，翠云楼正缺几个小童，再还不上，就是你喽！” “你……” 侯磊血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哈哈哈！” 花臂大汉们狂笑不已。 陆川摇了摇头，看这熟门熟路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小子，你他娘的摇头什么意……” 一名花臂见陆川还在吃喝，抬腿就是一脚，下一刻却如烂泥般摔飞。 “嗯？” 豹爷圆眼一瞪，狞声道，“老子倒是看走眼了，虽然不知道你是那条道上的，但把我花斑豹的兄弟当石头踢，不好吧？” “石头，你也太看得起他了，烂泥都算不上的东西！” 陆川淡淡道。 “好小子，看样子你是想强出头了！” 豹爷已然注意到，眼前这痨病鬼般的少年与众不同，当即也不废话，蒲扇般的大手，隔着桌子呜的一声照着陆川面庞拍落。 嘭！ 一声破鼓重锤之声，震耳发聩，两人齐齐晃了下，坐下木板凳嘎吱散碎一地。 两人相对而立，赫然是不相上下，势均力敌！ “九品！” 豹爷狞笑着作势欲扑，陡然顿住，阴冷扫了侯磊一眼，森然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走！” “咳咳！” 陆川缓缓松开了握刀的手。 刀不离身，这是从来到这里第一天起，就养成的习惯！ …… 一连四天，陆川在衙门一呆就是整天，依旧无人理会，连文书都没有发还。 就在衙门中人都在看笑话时，一条小道消息快速传播开来。 主薄袁建成，与山匪勾结，祸乱乡里，阻挠边军组建。 原本，这种事算不得什么。 能在边镇为官者，若没两把刷子，根本站不住脚。 可问题是，乌同府已经是流民匪患闹了大半年，现在都不消停，连羊山县周边村镇、卫堡都遭了灾。 如今，大批乡绅入住，一传十，十传百，人心惶惶。 以袁建成的势力，费点手脚也能压下去，可当三十名青壮汉子，堵在衙门口，嚷嚷着要参军，这件事怎么也堵不住了！ “竖子，欺人太甚！” 袁建成铁青着脸，满地都是碎瓷。 虽然还未查清流言源头，但他已经猜到，与那个在衙门里枯坐了四五天的痨病鬼兵痞，绝对脱不开干系。 “大人，得赶紧想个办法，县尊那儿八成已经得到消息了，再拖延下去，千户所那边也会出面！” 书吏道。 “这小杂种好大的胆子，他就不怕本官判他个聚众闹事，就地正法吗？” 袁建成的怒骂，让书吏翻了个白眼。 若没有之前的流言发酵，袁建成动动手指头，不说让陆川死无葬身之地，起码也是寸步难行。可现在呢？ 袁建成阻挠卫堡招兵乃是事实，根本经不起查，尤其在这敏感关头。 怪只怪，他们低估了陆川的胆大妄为。 亦或者说，从始至终，他们就没有看清陆川这个人。 在陆川眼中，羊山县不过是个落脚点，莫说得罪区区不入流的主薄，就算是得罪县令又如何？ “查，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帮他募兵！” 袁建成怒不可遏。 陆川的底细，他是一清二楚，一个乡下小子，而且得罪了直属百户和统管总旗，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招来数十个青壮汉子？ “袁大人好大的官威！”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威严沉喝，紧接着便是一阵战战兢兢的恭迎声。 “见过县尊大人！” 一则流言，终是引出了羊山县的头号人物——县令胡永！ …… 胡永是个约莫四十岁出头，并不高大，面容俊逸，颚下有指许长胡须的中年人，唯一出彩的就是一双眸子，隐有神光奕奕。 面对一县之长，而且是七品武者，原本闹哄哄的数十青壮，登时鸦雀无声。 甚至有人两股战战，瑟缩着脖子，有如鹌鹑一般乖巧。 “诸位，本官听闻你们踊跃参军，保家卫国，甚感欣慰！” 胡永温和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笑道，“念在你们拳拳为国之心的份上，本官不会追究你们啸聚衙门前的事情，也会责成书吏，尽快给你们办理军籍文书。 但以后，一定要注意，朝廷威严不可犯，切记！” “县尊大人！” 眼见胡永三言两语压服众人，陆川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否则倒霉的就是他，“在下小梁堡小旗陆川，奉军令招……” “陆小旗！” 胡永笑容不变，声音传入陆川耳中，却是震的他心跳如鼓。 “大人！” 陆川一咬牙，拱手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五天前，在下将招兵文书递交衙门书吏张三，却不想，对方称病不见，连日来，衙门中也无人给个说法。 在下人微言轻，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单是，如今流民乱匪四起，羊山县周边村镇，乃至卫堡，都遭受冲击。 我小梁堡死伤数十，损失惨重，我等空有报国之心，却无门路，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话音未落，侯磊推搡着一人来到近前，正是那书吏张三。 “哼！” 胡永目中阴沉之色一闪。 “陆川，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私自抓捕衙门书吏？” 袁建成厉声道。 “袁大人，又是谁给张三的胆子，敢扣押我边军千户所招兵文书？” 陆川寸步不让。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骚动再起。 “县尊大人，陆川鼓动乡民，冲撞衙门，意图不轨，按律当斩！” 袁建成阴冷道。 “不妥！” 旁边一人站出来，赫然是县丞杨兆贤，“事关边军，若是处理不当，恐怕……” “来人！” 胡永冷冷挥手，沉声道，“陆川聚众闹事，冲撞衙门，收押审问，其余人等，念在初犯，重则三十大板，以儆效……”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乍起，却见一行十数骑分开人群，须臾到了近前，为首者赫然是副千户张佑鲁。 正待动手的众衙役，瞬间气势被夺，纷纷后退开来。 “胡大人好大的官威！” 张佑鲁也不下马，冷着脸道，“如今流民乱匪四起，边军损失惨重，为何我部招兵事宜，迟迟不见衙门过户文书？” “张千户，羊山镇周边村镇遭了匪患，衙门中人手不足，有所耽搁也在所难免！” 胡永眯了眯眼，寒声道，“但你麾下小旗陆川竟敢……” “哼！” 张佑鲁冷哼打断，一挥马鞭，“放屁，我部招兵文书，乃是兵部下达，尔等玩忽职守，欺辱投军的汉子，而今竟然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你可知，陆川之父陆大有，半年前搏杀草原细作，那可是朝廷谕旨嘉奖过的军中英雄。 就在七天前，他在小梁堡中搏杀乱民匪首，杀死杀伤数百流民乱匪，保得一方平安。 连这样的人，你们都敢肆意欺辱加害，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 “我的天，数百流民乱匪，若是打到羊山县……” 百姓议论纷纷，看向胡永等人的眼神都变了。 “我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私扣我千户所招兵文书？” 张佑鲁一甩马鞭，将张三拽到近前，森然道。 “我……我说，是袁主薄！” 张三哪敢隐瞒。 “你竟敢污蔑本官！” 袁建成勃然变色。 “就是你，那天我拿到文书，第一时间就去找你，可你却让我拖一拖，说什么兵痞丘八都是贱骨头，就该整治一番，而且……你跟他有仇！” 张三也是豁出去了，倒豆子般说了开来。 “好好好，好一个袁主薄！” 张佑鲁面色铁青，抖手将张三扔给手下人，马鞭遥指袁建成，“那日你索贿不成，欲要杀陆川，被本官所阻，却不曾想，如此歹毒，竟敢扣押兵部招兵文书。 胡大人，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本官会如实上秉都督府，你好自为之吧！” 第八章 嗟来之食 啪！ 清脆鞭响，陆川只觉眼前一花，脸上便是火辣辣刺痛，险些晕厥过去，却是一动未动，任由血渍糊了眼睛。 “你好大的胆子！” 张佑鲁鞭指陆川，就差戳到鼻子上了，厉声叱骂，“知不知道，假传消息，聚众闹事，胡永有一百种法子，要你人头落地？”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陆川抱拳，头颅深深垂下。 “嘿！” 张佑鲁气笑了，“你倒是个硬骨头，没丢了咱们边军的脸。” 陆川知道，自己两次都没有跪下求饶，算是入了对方眼，咬着牙没有说话。 “哼，你也别不服气！” 张佑鲁冷冷一晒，“今天本官帮你一把，是看在同为边军的份上，至于你自己那点狗屁倒灶的事情，还得靠你自己！” “属下谨记大人教诲！” 陆川适时改了自称。 “嗯！” 张佑鲁面色稍缓，将一卷文书甩到陆川怀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好做事，再有下次，本官决不轻饶。” “属下告退！” 陆川躬身一礼，倒退着离开了大堂。 “大人，此子胆大包天，冲动轻率，惹出这么大乱子，何不就此直接收拾了？” 在其左手旁，一名中年大汉冷声道。 “呵！” 张佑鲁摇了摇头。 “大人是在熬鹰！” 右手旁，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笑道。 这两人，正是张佑鲁的左膀右臂，百户褚邢、张秋！ “一个痨病鬼，有今天没今天，有什么好的？” 褚邢纳闷不已。 熬鹰他知道，可那也得有收服的价值，就不怕还没驯服之前，就给熬死了？ “能得大人看重，是此子的福分！” 张秋摇头晃脑，笑吟吟道，“无论他是否有没有明天，能帮大人将袁建成拉下马，然后换上我们的人，就有其价值，更何况……” “更何况，此子之前于卫堡挖地道是奇谋，此番在城中散播流言是险招，总算是个可塑之才！ 如今边疆乃多事之秋，我们必须抓紧一切有用的力量，否则……” 张佑鲁看向堂外，话锋陡转。 “朝廷钦差死在了乌同府外，谁也脱不开干系，你们务必要严查一切可疑动向，无论是边疆，亦或外来者，知道了吗？” “属下尊令！” 两人面色凛然。 …… “从今天起，你们再也不是没有出身的泥腿子，而是绥北营边军中的一员！” 陆川看着穿戴整齐的三十六名青壮，肃然训话。 “见过陆小旗！” 众人齐声高喊，努力挺直腰板，总算有了点样子。 “军姿一个时辰，完不成的，没有资格修炼军中武技！” 陆川训完话，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一旁，蹲起了擒马桩。 这些天虽然一直待在衙门，却没有一刻闲着。 白天擒马桩，晚上铁衣劲，早上军中枪术和刀法，有充足铁食丸和铁皮散供应，即便药力散去了近七八成，依旧进步飞快。 “功法、武技！” 侯磊站在队伍里，目露艳羡和刚毅，一丝不苟的站着军姿。 有关袁建成的流言，能够在短短几天内传遍羊山县，并把书吏张三找出来，自然是他这个走街串巷，练就一副好嘴皮子的行商之子的手笔。 风虎帮的逼迫，已然让他处在绝境，能救他这个小人物的，也只有陆川！ 三十六个青壮汉子，也是侯磊按照陆川的指示暗中穿线调度。 这些人，都是生活困苦或遭了匪灾活不下去，才自愿投军。 陆川也没辜负他们。 虽然买的小院不算大，可自从被御提司丁三发现之后，他便不再藏着掖着那些银钱，将周围几座空宅子都租了下来。 即便引来怀疑，他也会推到那夜缴获之上，至多就是被编排个私扣战利品而已。 这些人拖家带口，一百多张嘴，现在全靠他养着。 是拖累，同样是班底！ 一天下来，吃过晚饭，妇人烧好热水，一个个洗了热水澡，回了各家临时搭好的棚户。 小院里不大，只有两间空房，陆川自己一间房，另一间是给陆沈氏母女留的。 “总算有一处立足之地了，也是时候接她们……” 陆川洗漱一番，回到屋里，瞳孔骤然一缩，旋即面色不变的躬身一礼，“大人！” “你做的不错！” 丁三站在墙角阴影里，扔出一个瓷瓶。 “多谢大人赏赐！” 陆川捧着瓷瓶，头颅低垂，看不出喜怒，声音却透着兴奋的震颤。 “但还不够！” 丁三淡漠道，“接下来，你要让胡永和张佑鲁正面冲突。” “这……” “记住，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丁三声音一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在休沐期结束之前完成！” “是！” 陆川低头，许久不见动静，再看时，阴影中已无丁三踪迹，咔嚓一把握碎了瓷瓶。 “呼……” 不多时，陆川已经平复心绪，一点点将铁皮散涂抹全身，浑然不觉火辣辣刺痛，有条不紊的用木棍敲打全身，吸收着药力。 唯有实力，才是摆脱困境的唯一方法！ …… 另一边，侯家小院。 “大人！” 侯磊恭敬跪倒在地，死死握着一个油纸包，神态谦卑。 “你做的不错！”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听出，声音赫然与丁三如出一辙。 “全赖大人栽培，若非大人暗中照拂，小人早已被花斑豹那畜生害死，弟弟妹妹也会遭受荼毒，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不忘！” “这是你应得的，只要你尽心办事，莫说区区花斑豹，就算是疯虎帮，反掌可灭！” 丁三淡淡道。 “大人尽管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侯磊额头触地。 “你的任务，就是盯紧陆川，无论他有什么动作，都要看住了！” 丁三缓步退向阴影中，声音幽幽，“不用再担心花斑豹，我会让人保护你们兄妹，必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该做什么。” “是，大人放心！” 侯磊跪伏在地，久久才起身，兴奋的打开油纸包，将里面的药散涂抹在全身，纵然皮肤刺痛如烧灼，扭曲的面庞上却满是兴奋之色。 看其不丁不八的站立姿势，还有拍打全身的架势，赫然是擒马桩和铁衣劲！ …… 翌日一早，陆川安排好一应事宜，让侯磊带队训练，自己则领了十名新入伍的兵丁，赶着两辆牛车，直奔柳树村。 “小川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你家的军田怎么办？” 村长和保长苦劝不已，数十个村民拦在了大门口，死活不让开。 “我自会雇人整理军田，绝不会荒废了！” 陆川神色淡漠，早已看透了他们。 想当初，陆大有是唯一帮扶过村民的边军小旗，可他一死，陆家就败落了。 面对陈家的逼迫，没有一个村民帮忙。 固然是因为没有能力，可未尝不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陆川连自己都顾不了，哪会在乎这些村民完不成任务，会否遭到陈家的打压。 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必须离开。 “小川他娘，你可不能任由小川胡来啊！” 村长转移目标。 可惜的是，陆沈氏这个改嫁来的女子，似乎见过世面，根本不是这点阵仗就能吓住的乡下女子。 “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陆川不耐烦的喝令新兵，推搡开村民，就要驾车离去。 “好大的官威啊！” 一行人来到近前，为首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大汉，在其旁边一个白胖少年，正是陈彬，冷声道，“陆川，这些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叔叔伯伯，你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陈大人！” 陆川抱拳，看也不看他，神色淡漠，“我母久病不愈，带她去羊山县养病，不犯法吧？” 村民面色讪讪，他们都清楚，陆沈氏伤病如何而来。 即便如此，还是百般阻挠。 陈彬眯了眯眼，一时找不到由头，毕竟陆沈氏是被他下令所伤。 “按律，百姓离村，须有保甲文书，你有吗？” “陆家是兵籍，世代军户，不得擅离！” “你带队滋扰乡里，打伤百姓，冲撞村老！” “这一条条，一件件，足够让你判个流放千……” 陈金年到底是百户，一不下去了。 “陈大人，我虽然在你辖下任职，但千户所的军令，却也不得不从啊！” 陆川一抖文书，其上鲜红大印异常刺目，任由陈金年拿走，不紧不慢道。 “翅膀硬了啊！” 陈金年倒是想一口咬定这是假的，甚至想将陆川一掌毙了。 可一纸军令就如护身符，袁建成就是前车之鉴！ “不敢，承蒙陈大人多年照顾了！” 陆川拿回军令文书，挥了挥手，新兵赶忙驱赶牛车，走出不远，头也不回说道，“哦，对了，家父半年前的军功奖赏，朝廷已经发了吧？ 若是有时间，还请去一趟千户所，在下将那颗上品淬体丹，献给张大人了！” 嘎吱吱！ 车轱辘摇啊摇，很快出了村子，扬起阵阵尘土，彷如云中龙脱锁，见首不见尾。 嘭！ 陈金年面色铁青，脚下土石蓦然碎裂，劲力外泄，赫然是筋骨铮鸣，八品武者之象！ “爹，犯不着跟这种短命鬼生气，等休沐期结束，军中按例会有一场演武，孩儿会亲手毙了他！” 陈彬白胖的脸上满是自信。 因为，那颗淬体丹，正是他吃了！ 第九章 为民除害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半月而过。 “呼……” 天刚蒙蒙亮，透着绵延后劲的悠扬呼吸声，在小院中起伏不定。 陆川迎着东方一丝白亮而，脚下不丁不八似钩抠地面，双膝微弯内敛如钳，手肘蜷曲向上，双手一前一后如握龙蟒。 观陆川腰摆起伏，呼吸中隐有龙马长嘶，分赫然擒马桩圆满之象！ 武学四境：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北疆边军骑兵精锐，少说也要三五年苦练才可大成，圆满之境更是少之又少。 即便家学渊源，自幼辅以药石打熬者，怎么也要一年半载。 “这幅身体……咳咳！” 陆川脸上蓦然闪过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目露阴郁之色。 原以为足够支撑到九品上的收获，现在看来，至多能撑到突破九品中期。 换个人，修炼到八品都可能足够。 “老大，不好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慌张跑来。 少年叫庄六斤，是逃难入城的灾民之一，还有一个哥哥当了新兵。 “呼……” 陆川有条不紊的做完最后几个动作，缓缓吐出一口若隐若现的白气，随着皮肤上玄铁色光泽一闪而逝消散。 这正是铁衣劲第一重小成之象，只差半步便可突破大成，晋升九品中期武者！ “哼！” 了解完始末，陆川冷着脸穿上小旗皮甲，挎着腰刀，在陆沈氏母女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小院。 庄六斤扛着铁枪，紧随在后。 很快，便到了事发地，一条商业街。 哭嚎喝骂声远远传来，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堵了半条街，隐有惨哼透过人群。 只见几个妇人哭哭啼啼，瑟缩的抱成一团，还有几副担子被砸烂，各色精致糕点被踩烂，散落一地。 另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半大少年，被七八名花臂大汉踩在脚下，一名大汉正旁若无人的坐在唯一还完好的桌旁，大口吃着糕点。 “花斑豹，总不会她们也欠你钱了吧？” 陆川眯了眯。 “陆小旗！” 花斑豹咧嘴一笑，透着狰狞道，“半个月，这些人一文钱管理费都没交，弄的街上乌烟瘴气。 我这人一向急公好义，最见不得这种贱民扰乱地方，所以就出手替乡亲们教训她们一顿，也好让这些人知道规矩！” “规矩？谁定的规矩？” 陆川手抚刀柄。 这件事已然不能善了。 否则，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必将荡然无存！ “我疯虎帮的规矩！” 一道阴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却见一个高瘦的汉子越众而出。 “城南这一片，谁不知道，我疯虎帮为街坊邻里排忧解难？ 真当兄弟们只会扫大街，不敢教训人吗？” 此人，正是风虎帮四大金刚之一的铁爪狼，与花斑豹一样，同是九品下武者。 而且性情残虐，最喜欢折磨人！ “嘿！” 陆川怒极反笑。 新兵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周围百姓无不道声好，何来扰民之说？ 分明是觊觎这些糕点摊子的利润，顺带找茬！ “你要多少？” 陆川轻吸口气，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似乎因为腹背受敌，不得不选择妥协。 “不多，每个月，一个摊子一百两，或者干股八成，豹爷保证没人敢找她们麻烦！” 花斑豹得意洋洋的伸出手。 在他看来，两个九品武者，自然能轻易压服陆川。 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就够三口之家大半月花销。 无论是百两银子一个月，还是凭白拿走七成，剩下的也就勉强够新兵家属生活，陆川半个大子都捞不着！ 但他还是在气的‘哆嗦’了好一会后，扔出了一个钱袋。 “拿去！” “小心！” 铁爪狼厉喝一声，乌青双手，彷如铁爪般抠向陆川后脑勺和后心要害。 仓啷啷！ 匹练般刀光自陆川腰袢闪现，诡异的是，在其前进一步的刹那，竟如般转身，一式横扫八方，凶悍绝伦的斩向身后。 咔嚓一声爆响，火星四溅中，铁爪狼双臂颤抖着爆退，手上的铁爪似乎都崩裂了！ “找死！” 花斑豹勃然变色，高举一根熟铜棍砸向陆川头顶。 一片惊呼中，陆川好似背后右眼，微微错身，铜棍嗡的一声，擦着衣角轰然砸入地面，肩头瞬间挨了一刀。 “死！” 花斑豹凶性大发，飞起一脚踹向陆川小腹，却不料被陆川一膝盖硬顶了回来，同时侧身扬刀。 嗤啦！ 几乎在同时，陆川后背多了几条血沟，一条手臂伴随着惨叫应声而飞！ “啊……我的手！” 铁爪狼抱臂惨嚎。 “我宰了你个小杂种！” 花斑豹舞动熟铜棍，彷如车轮般虎虎生风，碾压向瘦小的陆川。 乒乒乓乓！ 所过处，桌椅碎折迸溅，飞沙走石，唬的众人惊呼爆退不迭，当啷一声刺耳爆鸣，赫然一柄断刀飞折。 佩刀被毁，陆川瞬间险象环生，被逼到了墙角。 “老三，宰了他！” 铁爪狼满目怨毒。 “哈哈哈，瞧好吧！” 花斑豹得意狂笑，棍势更猛三分。 “老大，接枪！” 庄六斤见势不妙，抖手将铁枪扔了过去。 “小杂种，找死！” 铁爪狼森然盯向庄六斤。 “哼！” 陆川凌空接枪，抖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枪尖如毒蛇般挑向花斑豹天灵盖，却被花斑豹横棍格挡，生生掀飞。 “死吧……” 花斑豹狞笑上前，悚然一惊。 只见陆川脚踏墙壁，须臾折返，刺出了凌厉无匹的一枪。 “死来！” 花斑豹凶性大发，不闪不避，悍然一棍砸向陆川头顶。 嗤！ 嘭！ 铜棍落空，枪尖刺透了花斑豹肩头，后者却是狂笑着握住枪头，一手提起铜棍，照着陆川脑门狠狠砸落。 嘭！ 当陆川不退反进，瞬间扑进怀中，将花斑豹撞飞之时，他只剩下一个感觉，那就是自己被一匹飞奔的烈马撞了！ “找死！” 陆川厉喝一声，顺手抽回铁枪，猛的扫向正欲对庄六斤出手的铁爪狼，瞬间将之迫退，正待乘胜追击之时，陡然剧咳起来。 “上上，一起上，宰了这痨病鬼！” 花斑豹丑脸狰狞，捂着胸口吐血厉喝。 “死的是你，今天为民除害！” 陆川动了杀机，想也不想的回身一枪，噗嗤一声洞穿了花斑豹心口。 “你敢……” 可怜这位风虎帮四大金刚之一，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一次十拿九稳的收保护费，竟然会把命搭上。 “谁敢动我们老大？” 风虎帮一众喽啰与赶来的十数名青壮新兵斗作一团，瞬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乱到了极点。 一方作威作福惯了，一帮是为保护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各个红着眼珠子，几乎都下了死手！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聚众闹事，滋扰相邻，本官绝不姑息，全部拿下！” 待到双方几乎精疲力尽之际，不知何时，一帮衙役包围而来，高举着勾魂索和水火棍，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砸落。 “啊……” 惨叫声乍起，看的陆川目呲欲裂，厉声长啸，“结阵！” “喏！” 半月来的严苛训练，虽不至于令行禁止，可新兵依旧在最短时间内集结。 陆续赶来的新兵，护着倒地的袍泽，虽恨将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抽筋扒皮，却依旧听令护着同伴后退。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伤在衙役手底下的，竟和被风虎帮打伤的一样多！ “好胆，竟敢反抗拘捕，公然挑衅衙门，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羊山县总捕头郭淮岸阴冷的盯着陆川，杀意凛然。 陷阱！ 陆川心头狂跳，面色难看无比，这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兄弟们，狗衙役和风虎帮互相勾结，荼毒羊山县，现在又残害边军军属，谋夺我等家产，怎么办？” “杀！” “杀！” “死战！” “结阵！” 陆川一口气吞下两颗铁食丸，双目充血，一抖大枪，厉啸着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杀！” 十几名还完好的新兵齐齐上前，高举刀枪，视死如归。 这些人，要么是生活困苦，要么是家里遭了匪灾，已然是被逼上了绝路，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陆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颠倒黑白，真以为……” 郭淮岸勃然大怒。 “放你娘的狗屁，你问问羊山县百姓，谁不知道你们这些狗皮和风虎帮平日里都是穿一条裤子？ 多少百姓因你们家破人亡？ 多少人被你们肆意欺凌？ 多少人被你们霸占了田产？ 多少人被你们逼迫的卖儿卖女？” 陆川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引起了所有人的同仇敌忾。 百姓们虽敢怒不敢言，可一道道饱含恨意的目光，却让郭淮岸浑身不自在。 “边军小旗陆川，聚众闹事，杀伤百姓，阻挠公差，污蔑朝廷，图谋不轨，就地格杀！” 一声令下，众衙役再无任何犹豫，杀向新兵，瞬间呈碾压之势。 若是没有郭淮岸这位九品上武者，即便压抑数倍于己，也不至于让新兵如此之惨！ “小畜生，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了！” 郭淮岸轻易突破防线，勾魂索随意甩动，便将四五名新兵抽的骨断筋折，如毒蛇般卷向陆川胸口。 “噗……” 陆川胸口凹陷，口吐鲜血，周身气劲一涌，体表玄铁色光华微闪，气势竟暴涨三分。 “铁衣劲一重大成？废物！” 郭淮岸不屑狞笑，随手一甩铁索，精准无比的套向陆川脖颈。 “住手！” 叮的一声脆响，铁索哗啦偏向一边，另有一道令人如沐春风的威严淡喝传来。 第十章 宁杀错不放过 “杨大人，为何阻挠卑下办案？” 郭淮岸两次杀招都被拦下，黑着脸看向来人，却不敢发作。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你这是办案吗？” 杨兆贤沉声道。 “杨大人……” 郭淮岸没想到，这个平素里见谁都笑眯眯，一副老好人形象的县丞大人，竟会有如此严厉的一面。 “本官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要看清他们的身份，真以为一个借口，就能随意杀死边军小旗和数十兵卒吗？” 杨兆贤轻拍了拍郭淮岸肩头。 “多谢大人指点！” 郭淮岸心头一凛，不情不愿下令道，“来人，将这帮欺压百姓，为祸乡里的地痞匪类押回衙门！” “喏！” 众衙役领命，铁爪狼等一众疯虎帮喽啰无人敢反抗，乖乖被擒拿带走，就连花斑豹的尸体都没留下。 啪嗒！ 只是在挪动尸体时，一块拇指大小，雕刻了繁奥花纹的黑黝黝木牌掉了下来，发出清脆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 众目睽睽，郭淮岸将之捡了起来，更让不少人注意到。 “不要得意，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杀人，谁也救不了你！” 郭淮岸狠狠瞪了陆川一眼，将木牌塞入怀里，扬长而去。 “你们勾结地痞帮派，欺压良善，伤我边军，这事没完！” 陆川不甘示弱，眼角余光却在打量杨兆贤，见他似乎看了眼那令牌，赶忙上前道谢。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上次衙门前仗义执言，在下还未……” “年轻人，好自为之！” 杨兆贤摇了摇头，负手而去。 “咳咳！” 陆川眉头蹙起，目送这位县丞大人离开，隐约在人群外，看到一抹倩影闪过，“杨秀娥？看来，这是在还两次出手的情分……咳！” 城门惊马，小巷钱袋！ “大人！” 众人担心的围了上来。 “无妨！” 陆川摆摆手，目光沉凝道，“将所有银子都拿出来，去城中药铺买最好的伤药，尽快让兄弟们恢复。” 事实上，除了被郭淮岸打伤的几个倒霉蛋，其余人仅是皮外伤。 即便如此，还是让新兵感激不已。 这年头，在乎他们性命的，实在没几个了！ 反倒是陆川，力拼两大同阶武者，又被郭淮岸铁索伤了胸骨，伤势最为严重。 “现在，就看鱼儿咬不咬钩了！” 陆川吐出一口血沫，看着被押送而去的风虎帮喽啰，目中森然一闪而逝。 …… “多谢郭兄，老花是我风虎帮兄弟，我一定要带他回去厚葬！” 后衙停尸房，一名高瘦的汉子，满面怒容道。 此人，正是风虎帮之主——胡三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多少年交情了？” 郭淮岸摆摆手，叹道，“人死为大，你先带人回去吧，但其余人得在劳力待几天，不然……” “规矩我懂，但那小畜生决不能活下去！” 胡三刀寒声道。 “这件事可大可小，胡大人那儿也不希望那小子活着，但至少要等风声过去！” “四叔自从做了官，越来越胆小怕事了！” 胡三刀不满道。 若有人听到，一帮之主喊胡永这县令为四叔，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慎言！” 郭淮岸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胡大人那是谨小慎微，小心驶得万年船，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胡兄当多多体谅。” “好，我理解，但定要在花兄弟头七前，提那小畜生的人头祭奠，否则我疯虎帮，再难立足！” 胡三刀不甘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 郭淮岸一拍脑门，摸出一个木块递给胡三刀，“这是花兄身上的，手下人手脚不干净，我一直收着！” “这什么玩意？” 胡三刀打量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收进怀里，命令手下喽啰将花斑豹装入棺材里。 …… “大人，这是什么？” 千户所后堂，褚邢和张秋打量着一张宣旨，其上画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图形，还有歪歪扭扭的花纹。 “这像是个令牌！” 张秋若有所思道。 “不错！” 张佑鲁点点头，面色很不好看，“而且是个大有来头的令牌。” 褚邢和张秋互视一眼，心头凛然，但都识相的没问，这是身为下位者的基本常识，哪怕性格大咧咧的褚邢也懂得。 “胡永和胡三刀的关系，你们都知道吧？” 张佑鲁又道。 “听说过一些！” 张秋见褚邢挠着脑门，解释道，“胡永是凉州平川郡豪门旁支，胡三刀应该也是出自这一家，疯虎帮是胡永敛财的工具。” “他奶奶的，官匪一家啊！” 褚邢骂道。 “哼！” 张佑鲁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胡永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却瞒不过明眼人。 事实上，这种事大家族基本都有做，但只限于暗地里，可这次……他却犯了忌讳！” “大人吩咐！” 两人不管什么忌讳，只管听令。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兹事体大，宁杀错不放过！” 张佑鲁沉声道，“褚邢，你即刻调集正在休沐的边军精锐五百人，三日之内，乔装入城，不得有误。” “卑下尊令！” 褚邢大踏步而去。 “张秋！” 张佑鲁又道，“你去陆川那一趟，给他一份疗伤丹药，然后……” “属下明白！” …… 傍晚时分。 “有劳张大人挂碍！” 陆川勉强起身，将张秋迎进院里。 “此间之事，千户大人已经了解，风虎帮胆敢欺压我边军，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秋先是表明了态度，又将几副药材和一个瓷瓶递上，“这是千户大人特意吩咐，给你带来的疗伤秘药，还有这颗紫蒲丹。” “嘶！” 陆川轻抽一口凉气，面色激动道，“可是号称舒筋活血，接骨续络，疗伤圣品的紫蒲丹？” “圣品算不上，论品级，紫蒲丹凡品丹药中份属上品，就算比之你上次送给千户大人的上品淬体丹，也只是差了一筹！” “凡品？” 陆川心中一动。 “呵呵，倒是忘了！” 张秋了然一笑，解释道，“我大晋武者，共分九品，外练筋骨皮，中蕴血髓脏，内聚一口气。 这凡品丹药，便是指对中外六品境武者有用的丹药。” “这太珍贵了！” 陆川将瓷瓶推回去，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 “哈哈！” 张秋摆摆手，“此丹珍贵不假，但千户大人更看重你的忠心。” “大人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川起身，恭恭敬敬向着千户所的方位一礼。 “嗯！” 张秋眯了眯眼，微微颔首道，“有此丹在，足可让你五天之内恢复如初，届时，千户大人还有重任交给你！” “还请告知千户大人，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陆川正色道。 “好好，哦，对了，今天你杀死花斑豹时，可曾见到有什么异常？” 张秋话锋一转道。 “异常？大人是指……” 陆川心知正题来了，面上却是一片狐疑，挠着头道，“若说这异常，倒是杨大人来的巧了。” “仔细想想！” “哦，还有一点，那花斑豹就是个粗鄙之人，竟然收藏了一块木雕，我只是扫了眼，发现那玩意还挺精致的，别的就没了！” 陆川想了会，比划着木块的样子，一副不知就里的样子道。 “呵呵！” 张秋又和陆川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紫蒲丹，倒是好大的手笔，但也省了我诸多苦功！” 安抚了陆沈氏母女两句，陆川回转屋内，还未查看药物，便既向着墙角阴影深施一礼，“见过大人。” “理由！” 丁三冷冷道。 “打草惊蛇！” 陆川轻吸口气，将早就想好的理由说来，“如今边军风声鹤唳，稍有动静，就会引得各方关注……” “话是不错，但你知不知道，一枚令牌流落在外，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大人，左右不会离开千户所，待此番除了风虎帮，张佑鲁和胡永定然势成水火，我也能更进一步，届时……取回这枚令牌，并非难事。” 原来，花斑豹身上的令牌，正是陆川取巧放上的。 “嘿！” 丁三阴冷一笑，寒声道，“你就这么确定？” “属下知道，大人不想暴露，但他们既然敢截杀，就已经知道有……有我们的人！” 陆川筹措一番，沉声道，“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个目标？” “好，我倒是小瞧你了！” 丁三声音略缓，话锋一转道，“你是怎么确定，令牌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张佑鲁那儿的？” “这……” 陆川眼角狠狠一跳，解释道，“属下本来不确定，但张佑鲁也是羊山县老牌千户，衙门里不可能没有人。 袁建成是胡永的手下，胡永是外地人，总不可能将衙门经营的铁板一块。” “所以，你是在赌喽？” “属下也是没办法了！” “你是在怪我逼你？” “不敢！” “不敢就是有喽？” 陆川一脸懵逼，险些气炸了肺，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哼，念在你这次建功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记住，下次再行险，一定要事先禀报！” 丁三随手扔出一个油纸包，悄然隐去。 “多谢大人赐药！” 陆川俯身一礼，许久才缓缓起身，脸上的狰狞已然敛去，平静如常。 第十一章 狗咬狗一嘴毛 咔嚓！ 夜幕下，老虎夹子扣阖，瘆人的骨裂碎响，伴随着一声凄厉哀嚎，惊亮了无数灯火！ 咻！ 霹雳惊弦，利箭穿过窗户纸，精准的扎入一个黄毛汉子的肋下。 “啊，有埋伏，老熊，宰了他！” 话音未落，墙壁轰然崩塌，一道雄壮如山的身影冲入院中，直奔陆川所在，踏的地面隆隆作响。 呼啦啦！ 一道道粗如小儿手臂的绳索，打着旋的缠绕向这铁塔般的男人。 “吼啊……” 令人震撼的是，此人咆哮如雷，双臂甩动，竟是轻易拽飞了四个青壮汉子，健步如飞的冲向左间。 咔咔咔！ 沿途所过之处，四五个老虎夹子被触动，又有一支利箭射中，竟是难以伤及其分毫，飞奔着撞塌了半间房屋。 “独眼熊！” 尘土飞扬中，陆川翻滚而出，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虽然知道这位风虎帮公认的四大金刚之首，乃是除了帮主胡三刀之外最强的存在，却从未想到，竟是恐怖如斯！ 不说这几副精心打造的精铁夹子，都能让猛虎失去行动力，单是那百炼精钢的利箭，就足以洞穿任何九品武者。 却不曾想，竟是难伤分毫！ 自从搏杀花斑豹，已经过去了五天，陆川一直警惕，而且准备着应对风虎帮的报复，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好在，来的不是胡三刀，而是独眼熊和黄毛狗！ “散开！” 随着陆川一声厉喝，赶来的新兵，扶着受伤之人即可退出小院，就连中箭的黄毛狗和一众风虎帮喽啰也没有理会。 轰隆！ 独眼熊冲出房屋，飞沙走石中，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就这么张开筋肉盘虬的双臂，直接抱向陆川。 “呼……”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飞沙走石，陆川吐出一口浊气，想也不想的就地一个驴打滚，向着一旁躲避。 轰！ 独眼熊脚下一甩，磨盘大小的土石被踢飞，劈头盖脸的洒向陆川。 陆川无法，只能尽量躲开凝实的土块，可仍旧被冲击的浑身生疼，险些散去强提的一口气。 “哈哈哈，小畜生就只会躲吗？” 黄毛狗快意大笑，怨毒的盯着陆川。 若非他躲得快，绝对是一箭穿心的下场，黄毛狗就成死狗了！ “哼！”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身形陡然一矮，躲开了一枚透骨钉，闪身与独眼熊一错而过，刀锋在其腿弯处一扫。 可让他心头凛然的是，仿佛砍中了硬木一般，仅仅破开了表皮。 要知道，这可是得自丁五周泰的千炼精钢宝刀！ “吼……” 独眼熊狂躁不已，蒲扇般的手掌拍落，擦着陆川衣角落地，竟是生生按进了土里，震的地面轰隆隆巨响不止。 “情报有误，恐怕专门炼体的八品武者，都没有这一身铜皮铁骨！ 胡三刀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怪物？” 陆川一边躲闪，心中却愈发平静，就在独眼熊又是一掌拍落，闪身躲避时，抖手扬出了一包石灰粉。 “吼……” 令陆川心惊肉跳，乃至气血运转凝滞的巨吼，自这恐怖大汉口中吼出之际，扑面而来的石灰粉竟是陡然爆散开来。 “不好……” 陆川心头警兆大作，只来得及将宝刀置于胸前，便仿佛被马车撞飞般，轰然跌入厨房之中。 “暗暗……” 独眼熊一掌拍飞陆川，狂啸着冲入厨房，下一刻却是爆发出一声惊天惨嚎，手舞足蹈的将房屋砸成了废墟。 这个莽汉，终究是棋差一招，被石灰粉迷了独眼，再无任何威胁！ “咳咳……噗！” 陆川自灰尘中跌宕而出，口吐鲜血，手中千炼宝刀赫然弯折了！ 咻啪！ 一支响箭穿破云霄，映照了大半个南城。 “胡三刀聚众闹事，袭杀军官，等同造反，按律当诛。” 一声厉喝后，喊杀声震天而起，惊的整个羊山县齐刷刷亮起无数灯火。 “你们怎么敢？” 黄毛狗面如土色，即便再蠢，此时也觉出味来，这是针对疯虎帮的陷阱。 疯虎帮的几个喽啰，更是不堪，有人甚至吓尿了！ “投降不杀！” 侯磊举刀厉喝，满目报仇雪恨的兴奋。 “别听他的，杀出……” 黄毛狗话未说完，便被侯磊抽冷子一刀枭首。 “负隅顽抗，格杀勿论，有如此獠！” 高举头颅的侯磊，没有看到，正在溜着独眼熊的陆川，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到一月，就触到九品的门槛，是天赋异禀，还是……” 凭借强大的敏锐感知，陆川能做到一心二用。 在旁人眼中，几乎无敌的独眼熊，就这么被他遛狗一样耍的团团转，最终被套绳捆成了粽子。 “把人藏起来，不要被县衙门的人找到！” 陆川吩咐一声，就准备离开。 “老大，你去哪儿？” 侯磊随意问道。 “我伤势太重，你们不用管我！” 陆川矮身蹿进了黑暗中，留下了一众感动不已的新兵。 侯磊犹豫再三，没有跟上，率众押着独眼熊等几个喽啰，向早就准备好的藏身所在而去。 …… 黑暗中，陆川有如鬼魅般穿墙越户，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来到了疯虎帮驻地所在。 遥遥望去，无数火把照应下，曾经无人敢触犯分毫的几条街上，到处都是死尸，喊杀声此起彼伏，还有一声声不甘怒啸。 两帮人马正在疯虎帮总堂外对峙，赫然是副千户张佑鲁和县令胡永。 “张佑鲁，你竟敢私自率兵进城，而且公然杀戮百姓，是想造反吗？” “哼，造反的不是我张佑鲁，而是疯虎帮。” 张佑鲁可不怕对方扣帽子，老神在在道，“胡三刀派人袭杀我边军小旗，抢夺军属家产，更是荼毒羊山县多年，作恶多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胡大人就好好看着，本官如何还羊山县一个朗朗乾坤！” “你……” 胡永面色铁青，却发作不得。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竟然会有五百官兵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下来。 显然，对方预谋已久！ 但事已至此，为了抹除自己和疯虎帮的关联证据，却必须进去不可。 “郭捕头，你带人进去帮忙，务必将图谋不轨之徒统统拿下！” “属下尊令！” “这就不必了！” 张佑鲁岂会不知对付目的，但他另有所图，神色冰冷的下令拦截，“这黑灯瞎火的，人太多太乱，容易伤到自己人，还是等拿下了所有人犯，事后交由胡大人审理便是。” “哼！” 胡永险些气炸了肺，更恨胡三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要派人对付陆川，结果被张佑鲁抓住了把柄。 否则，哪有借口，如此堂而皇之的在城内动兵？ “吩咐下去，把人找出来，处理干净！” 胡永很清楚这时候如何止损，只要将首尾斩断，就不怕对方胡乱攀咬。 轰隆！ 郭淮岸刚要答应，东墙处陡然传来一声轰鸣，更有一声声惊人的虎啸，伴随着惨呼传来。 “虎啸惊风，八品有成！” 张佑鲁面色微变，挥手调转马头，就要亲自入内。 “张大人，区区一个帮派头子，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 胡永已是飘到近前，笑吟吟吩咐道，“郭捕头，还不带人进去帮忙？” “是，属下定不负大人之命！” 郭淮岸当即率众入内，另有一部分人，与姗姗来迟的杨兆贤，配合胡永，与张佑鲁等边军对峙。 “哼！” 张佑鲁眼角一抽，没有强硬冲进去。 官场之道的精髓所在，便是互相妥协，若是真的闹到两大主官大打出手，谁都落不得好。 …… 与此同时，陆川已然蹿进了疯虎帮总堂之中，通过收买的喽啰处弄来的地图，旁若无人的来到了胡三刀住处禁地。 “狗咬狗一嘴毛，合该老子发财！” 陆川双目放光，直接轰开了门框，四下搜索起来。 事发突然，疯虎帮的资产根本来不及转移，仅仅在屋里敲打了一会，便被陆川发现一处暗格。 里面只有几封书信，一枚玉牌，还有两本薄薄的册子和两个玉瓶。 陆川轻没敢多看，揣进怀里，将暗格合上，便直奔风虎帮库房。 三两刀劈死了守门的喽啰，闯进库房之中，陆川便被一排排的箱子吸引了目光。 打开木匣，金银光华迷不了陆川的眼，他看重的唯有药物和秘籍。 可惜，偌大的疯虎帮库存并不多，只有寥寥几箱，多半还是铁皮散，只有少量壮骨膏和几瓶淬筋丸，一颗丹药也无。 想来也是，毕竟大部分强者都是九品境，能有八品用的淬筋丸就不错了。 好在，还有两箱人参、鹿茸等活血药材，只是他最看重的秘籍，却只有两三本烂大街的武功。 “不能贪心，得尽快离开！” 陆川将急需的壮骨膏、淬筋丸和银票等请便物事一股脑打包，铁皮散一份都没拿。 可看着几箱金银，陆川又实在不甘心，便分作几趟，将金银沉进了水池淤泥之中，才满意的准备离开。 有了这些资源，足够支撑他突破八品。 “不好！” 就在陆川拎着大包小包，跨出库房大门之际，心头陡然一跳，想也不想的一掌拍了上去。 嘭！ 沉闷响声中，陆川好似滚地葫芦般倒飞而去，一个承装着人参鹿茸的包裹散开，他却无暇心疼。 “噗……遇到同行了？” 陆川吐出一口鲜血，顾不得其它，瞬间拔刀在手，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衣人。 能将他这九品中期武者一掌拍飞，绝对是九品上，乃至八品武者，是他现在非得玩命才能抗衡的存在！ 第十二章 棋子与毒 “交出百年血参，饶你一命！” 暗夜下，低沉沙哑，明显刻意伪装的诡异声音，有如乌鸦夜啼般令人不寒而栗。 “血参？” 陆川果断认怂，探手从背囊中摸出一个锦盒，毫不犹豫扔给黑衣人。 能将他这九品中期武者一掌拍飞的存在，绝对是九品上，乃至八品武者，是他现在能抗衡的存在！ 甚至于，拼命都没有一丝胜机。 其中固然有之前被独眼熊拍了一掌的缘故，可实力的强大，足以抹杀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 “哼！” 黑衣人确定锦盒中是血参，扭头就走，竟是半点也不留恋。 “哎！” 陆川叹了口气，心疼的不行。 虽然无法辨别血参的年头，但却能看的出来，那是疯虎帮库藏中最珍贵的宝物，没有之一。 筋骨皮，血髓脏！ 这血参定是对六品武者有用的珍品，更何况还有个百年的分量。 好在黑衣人只对血参感兴趣，没有顺手取他的小命，否则…… “这个味道……” 陆川正准备离开，鼻翼翕动了几下，眸子里狐疑之色一闪而逝，深深看了眼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转身背道而驰。 黑衣人的实力，远不是他能抗衡的，即便认出来也没啥好处，还不如安安稳稳将今夜所得消化。 虽然很想去看看，八品武者的战斗是怎样惊人，好为将来积累经验，可陆川终究没有去。 现在这细胳膊细腿的，随便来个人，就能轻易摁死他，实在不宜冒险！ 猥琐发育，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啊！ …… 火光照耀下的疯虎帮驻地一片废墟，羊山县最有权力的两个人正在对峙。 “你想如何？” 胡永面色阴沉道。 “胡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那大侄子的事情犯了，我只要人！” 张佑鲁拍了拍手中的一卷信件，面色从容，心里却是郁闷到了极点。 因为，胡三刀带着那块令牌跑了，找到的多是疯虎帮与草原人走私的证据，至多就是将胡永拉下马而已。 “不可能！” 胡永断然拒绝。 “呵呵！” 张佑鲁玩味一笑，“胡大人，你那大哥早就死了多年，而且你也不过是胡家旁支，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匪类，抛弃大好前程？” “小刀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我不能对不起他！你别以为吃定了我，凭这些东西，还搬不倒本官！” “是吗？” 张佑鲁不以为杵，好整以暇道，“我知道胡大人上面有人，可如今大晋与草原之间关系日渐恶劣，早晚会有一战。 胡大人不在乎自己的虔诚，难道还不在乎令郎在前程？” “你……” 胡永面色阴晴不定，显然是被抓住了软肋，“你到底想要什么？” “胡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想必应该很清楚才对。” 张佑鲁淡笑颔首。 “那件事闹的太大，我不可能帮你们做什么，至多……就是放任不管！” “哈哈，好，胡大人痛快，只要胡大人能睁一眼闭一眼，本官保证，这些东西会就此烟消云散！” 张佑鲁满意的点点头，转身道，“胡大人不妨好好想一想，与我们合作，不说平步青云，至少凉州会有你一席之地，不至于在小小的羊山县困顿一声。 而且，你儿子将来也可以来边军历练，凭令郎的资质，未必不能搏一个锦绣前程。” “哼！” 胡永冷哼一声，阴着脸道，“人，我会给你，但我要那小畜生的命，至于以后是否合作……” “一个残废而已，只要人送到，自然会随胡大人的意！” 张佑鲁身形微顿，皱了皱眉头道。 “好，届时我会让小刀出手，是否能抓到人，就看张大人的手段了！” 胡永拂袖而去。 …… 天光大亮，城内浓烟滚滚，惊的不少人驻足观望。 半夜的喊杀声，牵动了不知多少人的心，还以为有流民乱匪攻城。 “疯虎帮袭杀边军小旗，被千户所覆灭！” “四大金刚两死两下狱，帮主胡三刀重伤在逃！” “百余帮众，死伤无数！” 一条条消息飞快传遍羊山镇，普通百姓拍手叫好，其余帮派人员无不做了缩头乌龟。 盘踞羊山县十几年，压的所有帮派抬不起的风虎帮就这么没了！ 如何不让人震惊？ 但没几个人知道，这场战斗，不过是羊山县几方顶级势力的博弈，更不知道那头疯虎藏在哪里舔舐伤口。 此时，衙门之中，胡永和张佑鲁都黑着脸。 前者是因为，自己敛财的工具没了，后者是因为，花了这么大力气，却没有尽全功！ “小梁堡小旗陆川，拜见千户张大人、县尊胡大人！” 不多时，陆川被抬进了大堂中。 “陆川，将昨夜之事告知胡大人，作为呈堂证供！” 张佑鲁吩咐道。 “是！” 陆川有气无力的将始末一一说来。 当然，没有说什么事先埋伏，而是凑巧在训练新兵，留夜在自己家里，遭受了疯虎帮独眼熊和黄毛狗的偷袭。 “胡大人，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可以结案了吧？” 张佑鲁道。 “哼，听说那独眼熊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堪比九品上武者，你一个新晋九品，如何拿下此獠的？” 胡永不甘追问道。 “启禀大人，在下也是取巧，用石灰粉迷了此獠独眼，等他力气耗尽，才用绳索捆了，即便如此，仍旧被其重伤数人！” 陆川哭丧着脸，心有余悸道，“还请大人看在我等为民除害的份上，多多抚恤几分！” “不错，这次我边军为羊山县除了一大毒瘤，内里搜出的各种证据，可谓罄竹难书，帮了胡大人这么大忙，想必胡大人不会吝啬一点抚恤吧？” 张佑鲁道。 “本官会据实上秉州府！” 胡永嘴里跟吃了苍蝇似的，腻歪的不行，阴冷的扫了陆川一眼，拂袖退堂。 “哈哈！” 张佑鲁毫不掩饰快意，带着陆川出了衙门，“这次你做的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不敢，全赖大人妙计，否则……咳咳！” 陆川拱手道。 “居功不自傲，难得！” 张佑鲁微微颔首，面露赞许道，“待休沐期结束，营中整军戍边，按例会有一场斗武，你若能胜出，我保你一个总旗，甚至百户也不在话下。” “多谢大人栽培！” 陆川深吸口气，一揖到底。 “哈哈，好好努力吧！” 张佑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陆川肩头，骑马而去。 “呵，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而且是画大饼……咳咳！” 陆川缓缓起身，拭去嘴角血渍，目中寒芒一闪而逝，转身向自家而去。 先是用一颗紫蒲丹让他疗伤，接着就是做诱饵，配合边军剿灭疯虎帮，现在又拿出所谓的总旗和百户军职。 不出意外，接下来还有事情等着他去干。 若陆川是真的小青年，听几句夸赞就热血上头，指不定连命都卖给对方了。 可惜，他不是！ …… 三更时分，陆川秘密购置的第二套房子里。 “此事你做的非常不错，不出意外，张佑鲁会和胡永斗个你死我活！” 丁三一如鬼魅般，无声无息进了陆川的房间。 “此事全赖大人暗中护持，属下才能精准知悉疯虎帮动向，从容布置陷阱埋伏！” 陆川依旧不敢居功，更是摸出一沓银票递上道，“这是属下在疯虎帮仓库中所得，乃是属下一点心意！” “呵呵，你倒是机灵！” 丁三本没想拿，可撇到银票上的数字和厚度，自然而然的收了起来。 “没有大人照拂，就没有属下的今天！” 陆川深深看了眼这只比常人大了不止一圈的手掌，越发恭敬三分。 “很好！” 丁三很满意陆川的态度，语气比以往温和三分，却依旧不容置疑，“那枚令牌，你要尽快拿回来，决不能有失，知道吗？” “大人放心，张佑鲁已经保证，在下次边军斗武中，保举我一个前程，届时就是我的机会！” 陆川恭敬道。 “不错，等这次事了，凭你的功劳，即便离开了边军，我也会保你一个锦绣前程，若你想留在边军，也自有人会帮你往上爬！” “多谢大人栽培！” 陆川深施一礼，起身时，已然不见了丁三踪影，强抑下心头恶气，雷打不动的修炼一会铁衣劲，又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看了起来。 “谁？” 可只看了一会，桌上的烛火陡然一闪，陆川心头升起一抹悸动，可话未出口，眼前一花，肋下刺痛袭身，竟是动也不能动了。 “点穴？不，是暗器！” 陆川心头骇然，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凭体型看，绝非昨夜所见之人。 “嘿，你可不要叫出声来，否则，吓到她们娘俩就不好了！” 黑衣人喂陆川吃下一颗腥甜的褐色丹药，笑吟吟道。 “啊……” 一瞬间，陆川全身痉挛，抽搐着蜷缩成一团，足足持续了盏茶工夫，黑衣人才另外喂了他一颗药丸，止住了那万蚁噬心般的恐怖折磨。 “若是不想她们死的话，乖乖听话，后天杀了胡三刀，决不能留活口，取得张佑鲁的信任，然后……” 黑衣人扔下一个瓷瓶，闪身而去，“每天一颗，够你半月所需，不要想着逃走，否则……嘿嘿！” “胡永！” 陆川趴伏在地，彷如困兽嘶哑低吼着吐出一团腥臭液体。赫然是仅凭体型，就认出了黑衣人的身份！ 第十三章 刀下留人 “陆小旗，早啊！” “陆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贩们无不与路过的陆川打着招呼，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疯虎帮没了，陆川手底下的新兵从不扰民，而且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更是震慑了地痞二流子，让这一代百姓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居乐业。 所以，这些人对陆川是打心眼里又敬服又喜欢！ “你们忙！” 陆川笑着点头致意，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现的日子！ 说起来也是可笑，两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生死仇敌！ “张佑鲁、胡永、丁三……” 想到这一个个难以匹敌的对手，陆川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无论是把他当刀使的张佑鲁，还是将他当做药发傀儡的丁三、胡永，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陈金年，到时候……” 陆川手抚刀柄，好似寻常走路般，赶往重新划分出的训练营地。 那里，正是疯虎帮总堂！ 按照官方说法，是为了补偿疯虎帮对陆川新兵军属的损失，已经在衙门里过户，算是陆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产业。 虽然被烧毁了大半，可依旧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陆川藏在淤泥里的金银。 有了这笔钱和那夜藏匿的资源，足够他在八品中不用为修炼费心。 哒哒！ 陆川走在巷子里，脚步声骤停，面色平静的看着拦路的瘦削汉子，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陆川！” “胡三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没想到，我偌大疯虎帮，十几年心血，竟然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咳咳！” 胡三刀面上难掩病态，似是重伤未愈，可握刀的手却很稳，一双虎目中满是血丝，诡异的是没有多少仇恨。 “胡帮主看来已经知道了！” 陆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样子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啊！” 陆川苦笑道。 “我给他当了十几年的狗，拼了命的敛财，到头来……” 胡三刀失落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小子，无论胜负，我都无法活着离开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说！” 陆川默默点头。 “将来若有机会，帮我杀了胡涛！” 胡三刀缓缓拔出了刀，气势骤然暴涨。 “胡涛是谁？” 陆川微讶。 “将来你会知道，接我的风虎刀法！” 吼！ 刀锋凛冽，如疯虎暴起，卷荡的小巷中飞沙走石，声势惊人至极。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两个人影一触即分，交错而过。 胡三刀缓缓转身，毫不掩饰赞赏道：“咳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刀法竟然有如此造诣！” “承让，若非胡帮主重病在身，伤势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已然确定，对方话语中那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恨意是如何而来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样，拥有对自身敏锐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没本事凭此修炼。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战中，爆发出了八品修为，足可见用了些手段。 “嘿，十几年前，我被人以重手伤了筋络，损及根基，武途尽断！”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疯虎般扬刀劈斩，“若非如此，我岂会困居小小的羊山县？” 当当！ 又是一阵急促的刀锋碰撞，两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渍迸溅，气息开始不稳。 “了不起，能以这种身体，硬接我十几招，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让同辈汗颜！” 胡三刀再次赞叹道。 陆川垂首轻笑，看着满是缺口的钢刀：“挣命而已！” “是啊，挣命而已！” 胡三刀点点头，面色陡然一狞，厉啸道，“接我最后一招——疯虎咆！” 吼！ 虎啸乍现，风沙激荡，猛扑而来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仅威势狂猛无匹，那刀锋铮鸣中，更有一缕慑人心魄之意。 噗！ 两人错身而过，刀锋入肉的瘆人闷响，带起了大股血光，挥洒在地面上，点缀出一副肃杀萧瑟的画卷！ 当啷！ 一柄断刀飞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招的破绽？” 胡三刀踉跄跪倒，捂着被半劈开的胸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缕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现，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兀自挂着狰狞与不甘。 “记住了，智商欠费，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扔下断刀，将胡三刀手中的千炼宝刀拿在手中。 他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跟胡三刀说这么多。 其所练的风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并且加以揣摩。 不说练会，但起码能从中看出些许破绽。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川就不相信，对方说的什么秘密啊条件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丧气话？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面，一道饱含气急败坏的厉喝传来，却见一队人马冲入了小巷。 为首者，赫然正是百户褚邢！ “我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耳朵聋了还是……” 褚邢面色铁青，扬手就要打，可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手登时顿在了半空。 “此獠实力太强，属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陆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为千户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户放心，在下定会和千户大人明言，是与百户大人一同围杀此獠！” 陆川正色道。 褚邢握着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又一队人马赶到后，不甘的松了开来。 无论是侯磊带来的新兵，还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力，都让他忌惮不已。 “别急啊，这老小子身上保不齐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陆川好似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眼见对方手下要抬走尸体，赶忙扑上去摸尸，一副贪财的样子。 还别说，真让他摸出点东西，一个瓷瓶和金银钱票。 “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们以后多多照顾啊！” 陆川将一包碎银子揣进怀里，却将几张银票送给了跟褚邢而来的千户所兵丁，让一帮人紧绷的脸无不挂上笑容。 至于胡三刀怀里的一块拇指大小令牌，却是动也未动，任凭褚邢蛮横夺走。 “我们走！” 面对这种公然收买人心的举动，褚邢再也挂不住，连虚以为蛇都懒得做，挥手带队离开。 “噗！” 目送褚邢等人离开，陆川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吓了一跳，七手八脚的背起陆川，就向药铺而去。 …… “哼，小梁堡是老子说了算！”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换来的淬体丹，小爷吃了，你能怎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本官保你一个锦绣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不仅是你，她们娘俩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个个模糊的狰狞身影，张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陆川仓惶奔逃，拼命躲闪，最终被无数大手抓住，越来越难以呼吸。 “啊……” 陆川满头大汗惊醒，又重重摔回床上，原来是噩梦一场。 但对他而言，噩梦又何尝不是现实？ 捂着生疼的脑门，抓过床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气喝完，怎么也压不下饥饿感。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陆川打量周围，屋里的布置有些陌生，还未等他弄清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噪杂吵闹，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这儿已经是我们徐总旗的驻地，限你们今天就搬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这是强盗，这里已经被县衙赔偿给我们，你……” “少废话，再啰嗦，小心……” “小心什么？” 嘶哑的声音响起，使得院中噪杂戛然而止，五六个边军打扮的兵卒，惊愕看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陆川。 “哥！” 细妹惊呼一声，飞扑进陆川怀中，险些把他撞倒。 “你……你还活……” 为首之人，结结巴巴，满目惊惧，实在是陆川的样子太吓人，活像个干尸。 若非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慑人寒芒，说是个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来的传闻中，疯虎帮四大金刚接连折损在其手中，就连帮主胡三刀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几天被他斩杀。 哪怕他现在一副行将就木，风吹就倒，油尽灯枯的样子，谁也不敢小觑！ “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 陆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徐二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这……小的只是帮陆大人保养兵器！” 徐二狗结结巴巴的将宝刀放在一旁，边后退，边解释道。 这刀，正是陆川搏杀胡三刀的战利品！ “怕他做什么，一个残废而已！” “就是，城里早就传遍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好的地方，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拥有的？” 几个新兵狞笑一声，摩拳擦掌的围拢向陆川，咔吧咔吧的瘆人脆响，使得小院越发冷肃三分！ 第十四章 活着真好 “啊啊……” 几声清脆刺耳的瘆人骨裂声之后，惨嚎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陆川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也不是几个喽啰能欺辱的！ “陆大人！” 徐二狗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也不敢看满地打滚的几个新兵，边推边解释道，“小人只奉徐总旗之命，前来看望陆大人。 既然您没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连同伴都顾不得了！ “滚！” 淡漠冷喝中，几个新兵哪敢多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互相搀扶着远去。 “咳咳！” 陆川软软倒下，只觉眼前发黑，摸向怀里，平素放好的铁食丸，一个都不见。 唬的细妹小脸煞白，哭喊着陆川的名字。 反倒是陆沈氏还算镇定，从犄角旮旯的破瓦罐里摸出几个铁食丸，喂给陆川，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了！” 陆沈氏幽幽道。 陆川神色异常平静的看着陆沈氏，嘶哑道：“让母亲担心了！” “没事，孩子，你……” 陆沈氏看着与自己颇为生分的陆川，唇角翕动，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有谁来过？” 陆川又问道。 “千户张大人派人来了趟，留下几副药材，还有侯磊，这几天都是那孩子里外操持！” 陆沈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还有什么事吗？” 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陆川追问道。 “百户陈金年派人来过，说是……说是三天内你不能到军营报道，就要撤了你的小旗之职！” “新兵是不是被带走了？” 陆川淡淡道。 陆沈氏踌躇着点了点头，满面苦涩无奈。 “哥，咱不给他们当兵了！” 细妹红着眼，气鼓鼓道。 “呵！” 陆川权当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他和新兵不同，后者是募兵，他却是兵籍，世代为兵户，根本离不开边军，除非有边军大将军府或都督府签发的调令文书。 陈金年敢派人上门威胁，千户所却没有话传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张佑鲁放弃他了！ “嘿！” 陆川强撑着起身，不顾陆沈氏母女阻拦，沉声道，“我去密室疗伤，不要来打扰我！” “哥！” 细妹喊道。 “你们小心点！” 陆川头也不回，踉跄着走向密室所在。 “哎！” 陆沈氏抱着细妹，无声叹息。 自从改嫁陆大有以来，虽然与陆川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五六年。 这些日子里，陆川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可又能怎样呢？ …… 哐当！ 厚厚的铁门关上，震下尘土簌簌，幽暗的密室空荡荡，显得凌乱破败。 这里是疯虎帮总堂驻地，在五天前疯虎帮覆灭后，就被衙门判赔给了陆川等新兵。 虽然烧毁了很多，但对于新兵而言，总算有了一处真正的落脚所在。 只可惜，还没住几天，就被一纸军令，调入了城外军营，就连这么个地方，都快要保不住了！ “嘿嘿！” 陆川失笑摇头，盘膝坐在地上，摸出了在路上扒拉出来，早就藏好的疗伤药服下。 若非早先留了一手，没有将那夜所得都发下去，莫说是疗伤药，就算是看病的钱都没有。 徐老根敢来这里占地盘，连新兵家属都驱逐了，若非还有一分顾忌，没敢下死手，恐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不问可知，千户所定是已经默许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日被郭淮岸铁索伤了筋骨，根本没有吃紫蒲丹，而且仗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一直硬撑到被独眼熊重伤才服下丹药。 这紫蒲丹不愧是凡品丹药中的精品，短短两三天，便让他的伤势好转大半。 若没有被胡三刀重创这档子事，再过个三五天，基本就会痊愈。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多次受伤，又强行运功，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胡三刀建立的练功密室，虽然此前被破坏了，但只要关上，除非暴力打开，否则谁也进不来。 “呼……” 陆川挥汗如雨，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双目中更有一抹庆幸。 若非那夜胡永迫他服下的毒药，早就吐出来大半，单单是这两天没有服用解药，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这身体本就如筛子一般，是他凭着精准的掌控力，一天一夜夜不眠不休吸收药力，才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只可惜，病根本没见半分好转，甚至加重了几分。 这不仅是娘胎里带来的，也是后天营养不良，久病成为顽疾，更是他强练武道所致。 不出意外，绝对活不到二十岁。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到四品武者，慢慢蕴养脏腑，才会见好转。 现在，根本急不来！ “丁三、张佑鲁、胡永、陈金年……” 陆川盘膝而坐，抚着千炼宝刀，目中寒芒乍现。 以他的见识阅历，自然猜的出来，自己被张佑鲁抛弃了！ 从一开始，张佑鲁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持有令牌的胡三刀，而是胡永。 只要能掌控胡永，羊山县就是张佑鲁说了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胡三刀是胡永手中的棋子，定然掌握着后者无数黑料。 胡永要胡三刀死，张佑鲁要活口，就是为了掌控胡永，从而成为羊山县说一不二的存在。 “丁三想要查的定然是与钦差被杀案有关，极可能是朝廷的人。 这件事边军高层涉足，只能暗中查访，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动乱！” 结合得自丁五周涛的密信，还有连日来的动荡，陆川已然理清了大体头绪。 “通过疯虎帮之事，丁三就能确定，胡永和边军绝对不是一路人，接下来……必是要对张佑鲁出手！” “那么，他就需要我将张佑鲁手中对胡永不利的黑料拿来，然后联手胡永，从而在边疆留下一根钉子！” “只不过，胡老狗敢下毒，将我当做药发傀儡……嘿嘿！” 陆川走出密室，迎着刺目阳光眯起了眼，敛去了脸上的阴沉笑意，呢喃自语，“活着真好！” “哥！” 石阶下，一个小小的身子，许是被铁门开阖惊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陆川。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陆川愣愣低头看去，想让微暖的心头再次冷下来。 虽然承接了这副身体，但到底并非同一个人，该尽的义务会做到，但要让他因此被绑住，却是万万不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挡住他前进的路！ “吃饭！” 细妹将篮子推过来，大眼睛里溢满了水花。 在她小小的敏感心灵中，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比以往对她更好，可总觉得更远了几分！ “回屋去，外面凉！” 陆川将细妹扶起来，尽量让语气缓和下来，叮嘱道，“你和母亲暂时住在这儿，我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 细妹使劲点了点小脑袋，破涕为笑，“我听哥哥的！” 安排好陆沈氏母女，陆川穿戴整齐，腰挎千炼宝刀，抗上一杆大枪，径直走出了这座依旧破败，没有多少生机的院落。 不多时，陆川来到了平日里新兵军属摆摊的地方。 放眼望去，本来繁华热闹的街道，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荒凉冷清。 不是没有人在摆摊，而是摆摊的人都换了！ “小哥，新出炉的枣米糕，可香呢，来点？” 老板热情的招呼陆川，极力推销糕点。 “呵呵！” 陆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些糕点仅仅是徒有其表。 不仅颜色与之前不同，里面的配料什么的，恐怕也是大相径庭。 这些糕点摊子，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为了收服新兵，而为新兵军属们找的一条活路而已。 现在，他不过昏迷了两天，不仅早就分配好的疯虎帮总堂驻地被占，就连这些糕点摊子都被夺了！ “为所欲为吗？” 陆川咬着牙没有发作，仅仅是冷着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个新兵军属都没有看到。 “老大！” 街角处，怯生生的呼唤传来，却是一个半大小子，带着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幼童在要饭。 “六斤！” 看着鼻青脸肿，吊着手臂的小少年，陆川淡淡道。 “老大，真的是你，你还活着，真是太……” 庄六斤兴奋的跑上前来，可看到陆川的脸色，没敢如以往一般上前。 平日里，陆川虽然在训练时极为严厉，甚至是严苛，可私下里却如兄长一般，嘘寒问暖，为他们这些流离失所之人，营造了一个新的家。 在这个大家庭里，陆川既是一家之主，更是严师。 可在陆川昏迷不醒，最为脆弱不堪，需要支持的时候，无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新兵，还是新兵家属，都没有留在他身边。 或许，对手太强，他们顶不住压力，但终究是对不住陆川，没有坚持到底。 “回去吧，告诉大家，我活着，没人能夺走我们的家！” 陆川温和一笑，拍了拍庄六斤瘦削的肩头，塞给他一把碎银子，大踏步向城门而去。 “老大！” 庄六斤哽咽着擦了把眼泪，目送陆川远去，却没有看到，那双本就冷硬的眸子中，更胜往昔三分的寒意！ 第十五章 病虎 羊山县外十五里，凉州边军绥北营第四千户军营外。 “来者止步，军营重地，不得擅入！” 守门军士高举铁枪，厉声喝问。 “小梁堡小旗陆川，前来报道，希望几位大哥行个方便！” 陆川拿出军牒和一锭银子。 “大军还未整备，若是再晚个一时片刻，少不得一顿板子，进去吧！” 验看无误，又有银子开路，轻松入营。 军营中人声鼎沸，帐篷挨着帐篷，人来人往。 陆川一连问了五六个人，才找到小梁堡划分所在的区域。 “你们这帮废物没吃饭吗，连站都站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缺胳膊断腿的，谁找来这些废物？” 新兵小旗刘成，带着几个兵卒，挥舞着棍棒，劈头盖脸的胖揍着新兵。 “刘小旗，他们有伤在身，这般训练……” 侯磊话未说完，脸上便挨了一鞭子。 “敌人会在乎你有没有伤吗？” 刘成三角眼中满是阴鸷，几鞭子下去打的他皮开肉绽，“看样子，你是不服气啊？服不服，服不服……” “我也不服！” “陆老大！” 看到陆川，新兵们喜极而泣，也有人羞愧的低下头。 刘成猛的一甩鞭子，道：“姓陆，你是那个痨病鬼陆川？” “如果没有第二个陆川，我应该就是你口中的痨病鬼了，咳咳！” 陆川神色淡漠，好似对方侮辱的不是自己。 “哼，好大的胆子，军中严令，所有休沐期官军归营，你竟敢藐视军令，来的如此之晚，按律三十军棍！” 刘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来人，将此獠裤子扒了！” “陆小旗请了！” “军令如山，您老多担待着！” “嘿，放心，都是自家兄弟，我们下手会很轻！” 几个新兵摩拳擦掌，狞笑着围拢上来，还未近身，便一个个惨嚎着飞了出去。 “好胆，竟敢违抗军令，是想找死吗？” 刘成豁然变色，厉声怒喝着，人已经擎刀在手，凌空劈向陆川头顶。 看这架势，分明是要陆川的命！ 嘭！ 面对入品武者的全力一刀，陆川仅仅是一个跨步，不退反进，手中刀都没有出，刀把便妙到毫巅的戳中了刘成肋下。 “啊噗……” 刘成只觉五脏六腑都碎了，吐血翻倒在地，满目都是恐惧。 这一刻，他才清晰认识到，这个看似风吹就倒的羸弱少年郎，有着惊人的实力。 至少，绝非传闻，只懂得投机取巧的耍滑之辈！ “陆老大！” 众新兵兴奋不已，好似受欺负的孩子，找到了依靠。 “哭什么，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 陆川的喝骂，非但没有让新兵们害怕，反而打心眼里高兴。 那个严厉的教头，又回来了！ “吵吵嚷嚷干什么，成何体……统，陆川？” 徐老根的骂骂咧咧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川，有如见鬼一般，“你还活着？” “承蒙徐老大照拂，属下活过来了！” 陆川拱手道。 “哈，瞧你说的哪里话，哥哥我可是日盼夜盼你伤势好转啊，老天保佑，大有老弟可以瞑目了！” 徐老根不愧是老兵油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似乎，昨日徐二狗去疯虎帮总堂抢宅院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 “有劳徐老大挂心了！” 陆川毫不掩饰闪开对方拍来的手掌。 “嘿嘿，这是怎么回事？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识咱们小梁堡的少年英雄陆川陆小旗吗？” 徐老根尴尬一笑，虎着脸呵斥道。 “徐老大，这小子延误军令，属下按律行军法，竟被他蛮横打伤，您要给属下做主啊！” 刘成虚弱哭喊道。 “还有这种事？” 徐老根颇为严肃道，“小川呐，你看这事，军令如山，就算老哥也不能徇私枉法……啊？” “这是污蔑！” 陆川神色平静，淡淡道，“不信的话，徐老大可以去问守军营的兵卒兄弟们，我是否来迟了！” “这……” 徐老根目光闪烁。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真的追问守门兵卒，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得罪对方上官。 无端结仇之事，谁也不愿意做，他自然不会蠢到找上门。 “胡说八道，若你没有迟到，为何这么晚才来？” “军营太大，迷路了而已！” “你……” 刘成双眼一翻，生生气晕过去。 “算了算了，都是自家兄弟，别让人看了笑话！” 徐老根挥手让人将刘成抬下去，打着圆场。 “我太过年轻，难免冲动，以后还要徐老大多多提点才是！” 陆川抱拳道。 “哈哈，好说好说！” 徐老根暗暗松了口气，直接带人离去，“既然你回来了，新兵训练就交给你，可不能再出问题！” 陆川冷冷一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老大……” “李四赵五他们几个呢？” 陆川咂摸了眼众人。 “陆老大……” 众新兵哽咽不止。 “他们没熬过去，徐老根这几个家伙根本不是人，明知道李四赵五他们有伤在身，还拼命训练，没几天就熬不住了！” 侯磊红着眼眶道。 受伤的几个，都是在之前与疯虎帮四大金刚战斗中重伤未愈，算是陆川的第一批班底。 不曾想，短短几天没见，就这么没了！ “打起精神来，这仇早晚会报！” 陆川咬了咬牙，目中寒芒乍现。 咚咚！ 没多会，战鼓擂动，近万人齐聚演武场。 镇抚使刘洵，很是做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便宣布斗武开始。 小旗、总旗、副百户，各分擂台。 数百名小旗各施手段，奋力搏斗，以期能入上官法眼。 “小梁堡小旗陆川上台！” “这是……” 陆川愣了愣，他分明没有报名。 “陆小旗，本来刘成代表咱们小梁堡斗武，但他受了伤，就由你去吧！” 徐老根满面笑容道。 “好！” 陆川深深看了徐老根一眼，毫不犹豫上了擂台。 军中最崇拜强者，这时候若退缩，不仅会被人瞧不起，还会让观摩此番斗武的镇抚使刘洵心生厌恶，与他接下来的打算不符。 所以，他便决定干一把大的！ “小子，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趁早回家吃奶去吧！” 对面的小旗，是一名魁梧大汉，足足比陆川高了两个头，更是两连胜，一番话登时引得台下哄笑不已。 “呵！” 陆川淡漠一笑，执刀在手，冲大汉勾了勾手指。 “找死！” 大汉勃然大怒，高举钢刀杀向陆川。 “这就是你的兵？” 高台上，镇抚使刘洵看到这一幕，登时皱起了眉头。 “大人，您别看这小子干瘦，却是……” 张佑鲁尴尬解释，话语戛然而止，满目错愕。 “不错！” 刘洵浓眉一扬，目露赞许。 此时，陆川三刀解决了对手，完胜！ 张佑鲁深深看了眼陆川，然后状若无事的将陆川以往战绩，娓娓道来，引得刘洵频频侧目。 “可惜了！” 当陆川一连战胜了三个对手后，刘洵移开了目光。 左右不过是九品中期武者，而且是个半残废，即便天赋不错，可活不过二十岁，有什么意义？ 明明重病缠身的陆川，不好好养病，还要强练武道，分明是在压榨生命潜力。 但看外貌，就知道活不长久！ 最重要的是，陆川竟然选择守擂。 虽然他的实力不错，可守擂却是要连战连胜，中途不得休息，以陆川的身体条件，如何撑得住？ 这分明是在玩命！ “老大，这小子怎么……” 刘成惊惧后怕不已。 “嘿，怕什么？就算他天赋再好，也是个短命鬼，你以为，这一连串斗武下来，他还能活多久？” 徐老根阴冷道。 “老大说的是，他就是在找死！” 刘成兴奋不已，好似已经看到了陆川命陨斗武台的一幕。 当陆川一连八胜后，演武台周围几近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陆川彪悍勇武，一往无前的战斗风格所折服。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你的连胜到此为止了，小旗战第一人，是我！” 当擂主战前最后一轮时，一名同样年龄不大的少年飞身蹿上擂台，赫然陈彬。 作为百户之子，运作个小旗官，实在算不得什么。 “咳咳！” 陆川拄着刀，脚下有些踉跄，似乎已经站不稳了！ “百战刀式！” 陈彬出手异常悍勇凌厉。 单看这一手刀法，就不比普通总旗差，已然深得其父陈金年真传。 瞬间，陆川便被纵横的刀光笼罩，而且无一不是直指要害。 这就是军中刀法的精髓，简洁精炼，招招致命！ 当当当！ 陆川节节败退，拼命挥舞宝刀格挡，很快就退到了斗武台边缘。 台下之人无不面露惋惜。 他们基本都修炼过军中百战刀法，自然看的出来，陆川多半是自己摸索修炼。 可比之原本的百战刀法，虽多了一分变化，却少了三分刚猛，与其身体状况多半有莫大联系。 虽然他天赋不错，却并不足以升华，大晋边军高手多年来，千锤百炼而成的刀法。 “你只会躲吗？懦夫！” 陈彬得势不饶人，刀招更新狠辣。 “呵！” 陆川深吸口气，蓦然长啸一声，刀法大变，有如猛虎下山，悍然迎向陈彬劈来的钢刀。 当！ 接连三声刺耳爆鸣，好似同时响起，陈彬只觉一股巨力席卷全身，好似被猛虎一爪子拍中，宝刀脱手而飞，人也吐血爆退。 病虎！ 惊人转折的寂静之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绰号！ 第十六章 总旗 “可恶！” 看着冷漠转身，好似自己再也站不起来，连看一眼都欠奉的瘦削背影，耳畔传来的山呼海啸都成了侮辱一般。 “我还没输！” 陈彬目露怨毒，猛的一个翻身，抄起钢刀，凌空斩向陆川后背。 “卑鄙……” 众人怒骂刚起，只见陆川好似背后有眼，于千钧一发之际，妙到毫巅的躲过这一刀，并随手向后一撩。 噗嗤！ 血光乍现，断臂飞折，陈彬哀嚎翻滚。 “吭！” 陆川踉跄着拄刀半跪于地，背后一道半尺长的刀痕血肉外翻，瘆人无比。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皮外伤而已！ “同袍比武，下此狠手，我废了你！” 一道人影已是飞身到陆川面前，一掌拍向陆川脑门，赫然是陈金年。 “不好！” 饶是陆川早有准备，可对方含怒出手，也不是胡三刀那等半吊子可比，只能一刀狠狠刺出，一命搏命！ “哼！” 陈金年掌式一错，轻飘飘将宝刀拍飞，一记窝心脚踹向陆川胸腹。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想也不想的双臂交叠于身前，却错愕发现，这一脚根本有落下。 噗！ 陈金年一个踉跄，捂着腿弯，退到了三步开外。 陆川定睛看去，眼前多了一个酒盅，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隔着数十米，轻飘飘一个核桃大小的酒盅，竟然击退了陈金年势在必得的一脚，而且没有碎裂。 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道，又是怎样一种控制力？ “还请大人看在卑下心忧爱子的份上，饶过卑下这一回！” 陈金年也是光棍，直接跪倒在地。 “下不为例，继续！” 刘洵目露厌恶，冷漠的挥了挥手。 “多谢大人开恩！” 陈金年没敢多留，抱起陈彬和断臂，飞快离开了斗武台。 病虎！ 病虎！ 病虎！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陆川竟然能以重伤疲惫之身，硬架百户八品武者一招，又有九连胜擂主之名，足可见并非之前传闻中的取巧之辈。 …… “好一个少年英杰，这等实力，就算是做总旗也绰绰有余了，张大人麾下真是人才济济啊！” 县令胡永轻摇折扇，儒雅笑道。 “能得胡大人赏识，也是他的福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最后用的刀法，应该是疯虎帮帮主胡三刀的风虎刀法！” 张佑鲁心中暗恨不已。 分明是给他上眼药，不能知人善用，白白浪费了好苗子！ 胡三刀已死，仅凭几封书信，谁都能推脱是假冒，根本搬不倒一县之尊！ 连带着，杀死胡三刀的陆川，也被迁怒！ “呵，杀死悍匪，有所缴获算不得什么！” 胡永意味深长道，“说起来，这位少年英雄身世也颇为坎坷，其父陆大有在大半年前，搏杀草原细作，才有了边军之前的大胜。 本官记得，朝廷嘉奖了一颗上品淬体丹，以资鼓励。 哦，对了，听说是献给了张大人？” “胡说八道！” 感受着几道异样目光，张佑鲁险些恼羞成怒，“我是得了一颗淬体丹，但那是陈金年所献，而我也给予了相应的资源。” 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陈彬能直接成为小旗！ 这其中的利益交换，不足为外人道也！ “卫国戍边，忠勇可嘉，不能寒了有功之士的心！” 刘洵摆摆手，淡淡道，“传我令，此次斗武，小旗擂主第一者，进总旗，赏铜皮丹一颗，总旗第一者，进副百户，赏铁骨丹一颗！” “嘶……” 胡永等人无不为此大手笔所惊诧。 药石者，液、散、膏、丸、丹。 七八品武者想要更进一步，唯有让筋骨皮凝练的圆融一体，除了勤练不缀外，唯有丹药才能缩短时间。 对于九品武者而言，一颗铜牛丹，足以直接突破境界！ “刘大人，这于制不合吧？” 张佑鲁踌躇道。 “哼，一个千户所，近万人常备兵员，现在这里有多少？” 刘洵冷冷一晒，目光如刀扫过所有人，“凉州向来是兵家重地。这几年遭了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匪患不绝。 之前虽然坑了草原蛮子一把，但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趁机再犯？” “大人教训的是，我等定当尽心尽力，卫国戍边！” 众人齐齐凛然，再无任何不满。。 七个擂主，与满员十个擂主相较，少了三成。 甚至于，其中不乏临时凑数的。 足可见喝兵血的情况，恶劣到了何等境地。 换言之，临时进补的名额，就是从这些千户手里狠狠刮了一层皮，难怪他们不乐意。 …… 军令一出，满营哗然。 “铜皮丹！” 陆川握了握拳，势在必得。 一颗铜皮丹虽然不够，可只要运用得当，准备充足，也定能起到奇效。 疯虎帮仓库里的药材，正好派上用场。 在小梁堡苦熬三个月，才堪堪摸到入品的门槛，机缘巧合突破。 现在一个多月拼杀，已经突破九品中期。 这就是有无充足资源的区别！ 一个时辰后，七个小旗擂主，摩拳擦掌的站在了擂台上。 抽签选择对手，一人轮空，捉对战斗。 为了一颗铜皮丹，即便是袍泽，也不会有半分退让。 无一例外的九品中期武者，放在弱一点的百户所里，当总旗绰绰有余。 “陆川，你是个了不起的对手，但我会全力出手！” 对手没有因为陆川年幼，且一副病容，而有所轻视，反而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陆川也不含糊，同样全力施为。 面对百战余生的老牌同阶武者，纵然陆川天赋超绝，仍旧陷入了苦战。 论实力，实在两人在伯仲之间。 但陆川气虚体弱，不善持久战，却能精准调动每一分力量，大大延续体力的同时，还能将每一分力量的作用最大化。 如此一来，就算对手是经验丰富的百战悍卒，依旧在十几招后落败。 毕竟，这是军中斗武，许多阴损招式根本不允许使用。 在所有人看来，这已是了不得的战绩！ 但随即，营中一片哗然。 军令：魁首战无间歇，必须接连斗武。 对陆川而言，无疑极为不利，但他仍旧迎难而上，与第二个对手斗在了一起。 …… 军营一角的帐篷里，几个人凑到了一块。 “陈大人，那几个家伙又臭又硬，根本不答应啊！” 徐老根满面恼火道。 “哎，现在镇抚使刘大人在，谁敢弄出幺蛾子？” 刘鹏叹道。 “爹，我要他死！” 陈彬抱着断臂，面容扭曲，有如厉鬼般低吼。 “那几个家伙拒绝，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临阵突破这种事很难，同阶中能胜过那小畜生的也不多！” 陈金年面色阴沉，“老徐，他是你手底下的人，难道你也清楚，他从哪儿学来这么精妙的武功？” “真是邪了门，我只以为他有点小聪明，没想到……” 徐老根悔恨不已，怎么也想不通，陆川怎么就能以那种身体，修炼到如此境地。 早知道的话，他绝不会允许那几个老兵，传授其武学。 几人商量了好一会，都没想出好办法。 “现在，只能先传播谣言，就说他得到了某种宝物，能让武功进境加快！”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恐怕不行，如果真有宝物，他还能是一副痨病鬼的样子？” “不怕被人看穿，只要有人相信就行！” 陈金年阴测测一笑，寒声道，“麻烦缠身，让他疲于应付，以他的身体状况，能撑多久？” “不错！” 徐老根和刘鹏互视一眼，阴笑道，“还有羊山县里的那对母女，若是出了事，说不定这小子自己就急怒攻心，一命呜呼，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哈哈，妙……” 几人大笑而起，转瞬戛然而止，纷纷走出帐篷观望，不由各个面色铁青。 斗武台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打的难解难分。 “这小子……命咋这么硬？” “那是李百斤吧，竟然拿不下这小畜生？” “平日里都说这蛮货如何悍勇，竟然连一个半大小子都拿不下！” 看着捉对厮杀的两人，他们恨不得以身相待，快刀斩乱麻，结果了陆川。 可惜，事与愿违！ 在对手那惊人的大刀之下，陆川瘦削的矮小身影，虽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屡屡自绝境中险死还生。 众人想不通，就那瘦麻杆般风吹就倒的身体，怎么就能撑到现在。 “啊啊啊……” 那叫李百斤的大汉，手持一人高下的巨型，将百战刀法施展到极致，斗武台好似都承受不住，即将崩塌一般摇晃。 仅仅是刀风，就将陆川的皮甲撕裂，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印。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却是惊险到了极点。 病虎！ 不知谁喊了一声，竟是带动整个军营，彷如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一浪高过一浪。 所有人，都被陆川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感染。 即便是刘洵等高层，也不再关注没有多少悬念的总旗战，而是盯着两人。 “可惜，若是此子身体完好，又有如此过人的战斗天赋，当是一员虎将！” “哎……” 叹息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双目圆睁的看着台上。 只见仅能躲闪的陆川，骤然第一次突进。 刀锋快若闪电般，在李百斤脚踝、膝弯、腋下，连斩数刀，与之错身而过，半跪吐血不止！ “我输了！” 李百斤，刚毅方正的面庞上，满是复杂与惊叹，还有一抹难掩的敬畏，缓缓移开了陆川头顶的巨刀！ 一缕鲜血，漫溢而下，糊了陆川的眼睛。 第十七章 细妹失踪 “哈哈，恭喜恭喜，小川啊，不，现在应该是陆总旗，陆大人了！” 傍晚时分，徐老根、刘鹏等一众总旗或小旗，纷纷前来道贺。 “诸位大人客气了，快请坐！” 陆川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 连战十二场，是何等凶险，真真是玩命！ 若非事前生吞了两根几十年的老山参吊命，即便他对自身掌控再精妙，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陆大人，你我之前有些口角之争，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刘鹏诚恳道。 “刘大哥说的哪里话，岂不是要折煞小弟？” 陆川打蛇随棍上，心中冷笑不已。 为了一点财货，对方就派人截杀，搭进去五六条人命，岂能是‘口角之争’可转圜的？ “哈哈，好，痛快，若非这里是军营，定要大醉一场！” 几人互视一眼，爽朗大笑，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架势。 徐二狗突然凑到近前，满面谄媚。 “陆大人，您说这短短几个月，竟然成为九品武者中的强者，是不是有什么秘方或宝贝啊？ 能不能给小人掌掌眼？”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 “一边去，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徐老根瞪了他一眼。 “老大，小川是咱们堡里一个马勺搅饭吃的兄弟。 现在他发达了，不说让大家和他变得一样强，只要捎带兄弟们一把，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啊，呜呜！” 徐二狗哭的很假，话却说到了众人心坎里。 “小川，你看这，哎，我与你父亲如兄弟，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要是不愿说，没人敢逼你！” 徐老根拍着胸脯，狠狠扫过众人。 若是不知就里之人听了，指不定会感恩戴德，但在场的多半都是老兵油子，自然听出其中的歹毒意味！ 但凡真有宝物或者秘法，谁会无私贡献出来？ 若不说，陆川就成了心胸狭义，丝毫不顾袍泽之情的自私自利之徒。 名声坏了，就没人再愿意为他卖命，总旗之职便成了笑话。 “咳咳！” 陆川轻咳一声，蜡黄的脸上满是苦笑，“徐老大误会了，我要是有秘法或宝物，何至于还是这个样子？” “陆大人，你平日里就聪明，带着大家……” “带着大家做什么啊？”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徐二狗的话头。 “见过千户大人！” 众人赶忙拜见。 “嗯，陆川连番苦战，需要休息，都散了吧！” 张佑鲁摆了摆手。 “喏！” 众人不敢违背，相继退去，只不过其中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久久在陆川身上徘徊。 “自从你力斩胡三刀受伤，千户所又接到紧急集结的军令，没来得及看你！ 没想到，你这次一鸣惊人，真是给咱们千户所争了脸！” 张佑鲁笑道。 “有劳大人挂心，若非大人栽培，属下也没有今天！” 陆川恭顺道。 “哈哈，都是你自己努力！” 张佑鲁爽朗一笑，拍了拍陆川肩头，“新晋副百户赵远，如今只是暂代百户之职，只要你再做突破或立下大功，我便帮你运作百户的位置，甚至是进演武院！” “多谢大人栽培！” 陆川狂喜拜谢，心下冷笑。 但凡有一点风声传出去，不仅会得罪副百户赵远，还会恶了提点他为总旗的镇抚使刘洵！ 至于演武院，更是天方夜谭。 别说区区一个副千户，就算刘洵也不够格。 那可是大晋皇朝，最鼎盛的武学机构，没有之一！ “好好休息！” 张佑鲁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离开。 “小川，你之前用的是风虎刀法吧？几天不见，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张秋将药包放下，状似随意道。 “还要多谢两位大人，将疯虎帮总堂赏给属下，在一处暗格里，找到了这本刀谱和几副药材，属下才能撑过来！” 陆川面露惊悸之色，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张秋恍然，走出帐篷，与并未远离的张佑鲁，联袂而去。 “不出意外，那两个家伙，多半也会在近期找上门来，等应付完他们，就该着手突破了！” 陆川目送两人远去，摸了摸怀里的瓷瓶，里面有一颗铜皮丹。 …… “你怎么看？” 张佑鲁淡淡道。 “小小年纪，做事滴水不漏，若不是知道他才十六岁，还以为是个历尽人生百态的老兵油子！” 张秋沉声道。 “嘿，倒是小瞧了这小子！” 张佑鲁冷冷一晒，意味深长道，“那你觉得，疯虎帮仓库被盗之事，是不是他做的？” “即便不是，也与他有关！” 张秋谨慎道。 “你呀，就是太小心！” 张佑鲁笑骂，转而恨铁不成钢道，“褚邢这个莽夫，若是有你一半，不，十分之一谨慎，也不会出了那么大漏子。” “大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胡永那只老狐狸，已然有了防备，再想抓住他的破绽就难办了！不妨先笼络住此子，左右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而已。” “这小子太过奸猾，不给他点好处的话，恐怕很难说动他！” 张佑鲁道。 “大人放心，任他再奸猾，也有弱点，绝对逃不出大人的手掌心！” 张秋意有所指道。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 出乎陆川预料的是，一连三天，都不见胡永和丁三，甚至张佑鲁都没有再派人来。 就在他不准备再等下去，并派人搜集突破资源时，却接到了一封信。 没有任何犹豫，陆川向张佑鲁提出暂离军营，回城处理家务事，顺带招兵。 张佑鲁提出帮忙，却被陆川婉拒，又提及可以找胡永，就差直接让他假意投靠胡永。 “哼！” 进了羊山县，陆川就察觉到有人暗中跟踪，但他并未理会，直接回到疯虎帮总堂这个临时的家，又悄然而出，直奔直奔县衙。 从后门溜进去，见到了县令胡永。 “呵呵，前几天走的急，还未恭喜陆大人荣升总旗！” 胡永依旧温文儒雅如书生。 “只要您帮我一次，三天之内，我必将您需要的东西拿到手！” 陆川开门见山。 “看来你这次遇到的麻烦不小！” 胡永唇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笑意，“不过，就算本官不帮忙，你也得乖乖为我办事。” “大人说的不错！” 陆川低下头，沉声道，“但只要这次成功，我就能在千户所里真正站稳脚跟，可以更好的为大人办事！” “呵呵，你这就是这样求人办事的？” 陆川毫不犹豫半跪于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哈哈，好，本官就帮你这次，人你也可以带走，但记住你的话，若是完不成……” “不用大人吩咐，属下提头来见！” “拿去吧，牢里自会有人与你配合！” 胡永扔给陆川一个瓷瓶和一块令牌。 “多谢大人！” 陆川躬身退出小院，悄然离开了后衙。 “大人，他竟然能认出是大人给他下毒，要不要……” 小院一角，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赫然是胡永的管家胡顺。 “不必，这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等事成之后，再看情况吧！” 胡永不屑的摆摆手，似乎对自己的手段极为自信。 …… 与此同时，陆川暗中去了县衙大牢一趟，果然有接应之人，过程异常的顺利。 当回到疯虎帮总堂这临时的家，已然临近傍晚。 “小川，你可一定要把细妹找回来，没有她，我也不活了！” 陆沈氏险些哭晕过去。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把细妹找回来！” 陆川郑重保证，让人将陆沈氏扶回屋里休息，自己则去了密室。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是秘密运进来的，没被人察觉到！” 庄六斤道。 “做的不错，记住，把人撒出去继续找，都退下吧！” “是！” 庄六斤和侯磊领着几个少年，七八个新兵，飞快离开了小院。 密室里，漫溢刺鼻的药味，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盛放了不知多少药材的浴桶。 陆川咕嘟嘟一气灌下满满一碗人参等珍贵药材熬炼的大补药，配合铁皮散近乎自虐般修炼完铁衣劲，一头扎进了药量加大五倍的药液之中。 咕嘟嘟！ 仿佛沸水的药液冒着气泡，蒸的陆川皮肤近乎紫红，捶打出的血印子更是透明般鼓胀。 随着药液被吸收，淤血渐渐散去，皮肤上的好似凝聚了一层淡淡的玄铁色。 “不够！” 陆川服下铜皮丹，只觉一股火辣辣的热浪，自小腹席卷全身，皮肤好似烧灼般刺痛，险些没痛晕过去。 但他咬牙坚持，坚持不住时，狠狠咬破舌尖，用剧痛醒神。 嗡！ 一刻钟后，体表玄铁色陡然浓郁，隐有一层赤红融入其中，待得药液完全清澈，异光敛去。 “铁衣劲第一重圆满，九品后期！” 陆川呼啦站起身，看着淡淡紫铜色的肌肤，满面喜意。 但不等他细细体悟自身状态，一股虚弱感席卷全身，好悬没一口气憋过气，死命剧咳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咳咳……病情加重了，这到底是什么病，按理说，我修为提高，应该有所好转才……嗯？” 陆川面色难看，目光陡然一凝，缓缓坐回浴桶中，好似陷入了沉思，心头却狂跳不已。 门外有人！ 第一次，他察觉到了丁三的到来。 第十八章 我的命，我说了算 陆川穿戴整齐，状若无事的打开了密室大门，错愕无比的看向夜光下的人影，转瞬摆出了防御架势，继而又俯身参拜。 “拜见大人！” 一连串的变化，乃至表情，可以说毫无破绽。 “呵！” 丁三走入密室，摆手挥散刺鼻的药味，不无嘲讽道，“不知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无知无畏！” “还请大人多多指点。” 陆川关上门，虚心求教。 丁三上下打量陆川几番，似打开了话匣子般，娓娓道来。 “在你浅薄的了解中，或许只是认为，单纯的锤炼筋骨皮或血髓脏，就能步步晋升。” 却不知，武道九品，下六品只是根基，讲究的是固本培精。 这‘本’就是本身，精就是自身气血，而你……啧啧！” 陆川脸色难看了几分。 说白了，就是他本身羸弱，精气不足，根本不够支撑武道修炼所需。 强行修炼，抽调的是自身精气，结果在修炼过程中，还散逸了一部分，下场可想而知！ 果然，丁三接下来的话，验证了这一点。 “任何武道修炼，都是一个循环往复，然后固本培精的过程。 可你的身体太差，强练的话，不仅是损及本元精气，还会影响寿命！ 若你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一品，成就传说中的宗师之境，亦或者，服用天材地宝，或许还有复原的一天。” 丁三神色冰冷。 言外之意，你死定了，而且只有寥寥数年寿命！ “多谢大人解惑！” 陆川深吸口气，目露坚毅。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现实！” 丁三嗤笑一声，冷冷道，“或许你已经发现了，你所谓的铁衣劲第一重圆满，却没有如其他人一样，突破九品巅峰，而只是九品后期。” “本元精气不足！” 陆川眼角狠狠一抽。 这是在修炼武道过程中，本该循环往复，最终融入身体的精元，很大一部分溃散了。 如此，才造成了他的第一重圆满功法境界，有后劲不足之象！ 不得不说，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 满以为武道精进，离摆脱棋子身份更进一步时，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 “换言之，你永远也无法突破八品，亦或者，若你强行突破了，寿命将会更短！ 胡三刀的下场，你应该看到了！” 丁三直言不讳，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陆川会因此破罐子破摔，从而影响他的布局。 “胡三刀借外力突破八品，受伤后，境界几乎跌落，战力十不存一……” 陆川亲手斩杀胡三刀，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可他不甘心。 “有志气是好事，但太过缥缈，那就是痴心妄想，好高骛远了！” 丁三拍了拍陆川肩头，递给他一张纸条，道，“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因为还用得着你。 但是，你的任务必须完成，否则……你知道后果！” “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不日就有机会！但若属下不幸身死，还请大人照拂家母和幼妹！” 陆川恭顺施礼，心头冷笑不已。 做这行绝对没好下场，连家人都会受到牵，最好的结果就是灭口，以绝后患。 从始至终，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很好，只要你尽心做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但你的时间不多了！” 丁三满意的点点头，飘然隐去。 “我的命，我说了算！” 陆川缓缓起身，任由古铜色肌肤暴露在空气里，目中神光乍现，“一种功法不能突破品阶巅峰，就两种，不行就三种，寿命缩短又如何？ 不登巅峰，毋宁死！” 纸条上，赫然是细妹被关押的地址。 …… 羊山县北城，夜幕下，一座灯火通明的大院，这里正是三大帮派之一的铁背堂堂主徐刚的宅邸！ “情况如何？” 大堂中，徐刚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手里盘着两个铁胆，沉声问道。 “大哥放心，那小子一下午都在疯虎帮总堂废墟里等着，这个时候，应该去交易了！” 师爷王四信心满满道。 “刘疤瘌那儿呢？” 徐刚点点头。 “事成之后，就送他去见阎王，而且，我们的人做事很小心，他也不知道人关在哪儿！ 即便事后追查，也找不到咱们头上，活该那小子倒霉！” “你做事，果然缜密！” “嘿，有了铜皮丹，再加上以往准备的药材资源，足够让大哥突破巅峰，更进一步，即便是八品，也是就在眼前” 王四得意道。 “哈哈，胡三刀那个蠢货，枉他跟老子秉承羊山三雄，竟然死在了一个黄口小儿刀下，真是……” 徐刚志得意满，笑声戛然而止，双眼圆突的死死盯着，骨碌碌滚进大堂中的物事，啊呀一声大叫，“我的儿啊！” “咳咳，徐堂主，不知在下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一道身影缓步踱进大堂，赫然正是陆川。 “你是谁，为何杀害我儿？” 徐刚目呲欲裂，手中铁胆握的嘎嘣作响。 “嘿，绑了我妹子，要我的铜皮丹，还不知道我是谁？” 陆川冷声道。 “他是陆川！” 王四大骇道。 “啊啊啊，你怎么敢，我要你偿命，还有你妹子，你娘那个贱妇，老子要把她们卖进楼子里，千人骑万人睡，受尽折磨！” 徐刚抖手将两颗铁胆砸向陆川，顺手抄起脚畔的紫铜锤，整个人一跃而起，嗡的砸向陆川头顶。 “死的是你！” 陆川侧身躲过铁胆，面对泰山压顶般的大锤不退反进，右手在腰间一抹，匹练般的刀光席卷而出。 “哈哈！” 徐刚狞笑一声，变戏法一般，手中又多了一柄铜锤。 当啷！ 双锤交叠轮舞，竟是间不容发的隔开了陆川势在必得的一刀，更顺势横扫而出，砸向陆川腰腹。 刚猛无俦的锤风，呼呼作响，吹的大堂内桌椅翻滚，王四早就屁股尿流的跑了出去。 “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一时间，整个徐府乱做一团，数十道人影蹿向大堂所在。 “你死定了，无论你是谁，都得给我儿陪葬！” 徐刚发了疯，只攻不守，一心为独子报仇。 他想过陆川事后会报复，却从未想过，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如此之不留余地。 更想不通，明明隔了几路人手，陆川何以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若是他知道，陆川早就被一个玩情报暗谍的专业人员控制，打死他也不敢做那些小动作。 绑架边军亲眷，这可是杀头的罪过，甚至会被灭满门！ 但现在独子身亡，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杀死陆川报仇。 陆川何尝不想杀了徐刚。 原本他突破没多久，身体有差，根本不到突破的时候，却偏偏遇上这档子事，只能行险突破。 结果，却得到了当头一棒。 他无法突破品阶巅峰，寿命只剩下数年！ 当当当！ 两人都憋了一肚子火，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几次闪转腾挪，便将大堂打了个稀碎。 但两大九品上武者的战斗，一众喽啰根本不够资格参与。 擦着就伤，磕着就死！ 嗤啦！ 利刃入肉，破革撕裂，两道人影一触即分。 “九品后期，你竟然突破了！” 徐刚肩头冒血，红着眼珠子厉吼，死死盯着陆川，“上，一起上，宰了他！” “敢闯我铁背堂，死来！” 几个大汉飞奔入大堂，高举兵器，杀向陆川，正是铁背堂几位九品境的副堂主。 九品只是武道的最低品阶，对付普通人，或许很轻松，但同阶之间的差距，却并不算太大。 至少，正面战斗的话，很难做到一招秒杀。 更遑论，是被三名同阶围攻，其中一人赫然是九品中期！ “哼，边军办事，不想死的都滚开，否则，格杀勿论！” 陆川厉喝一声。 三个副堂主面色微变，有些迟疑的望向徐刚。 陆川趁着三人迟疑之际，瞬间扑出包围圈，百战刀法劈斩而出 “哈哈，去死！” 徐刚胡乱在伤口抹了把金疮药，狂笑着举锤砸向陆川，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陆川有信心打败对方，当然不愿以命换命，下意识躲闪。 卡啦！ 就在此时，一声机括声乍现，赫然只见水碗大小的铜锤，连带着锁链，极速飞撞而来。 “不好！” 陆川心头警兆大作，想也不想的横刀胸前，当的一声巨响，好似被奔牛飞撞，整个吐血倒飞。 谁也没想到，这平素被称作莽夫的徐刚，竟然藏了一手链子锤！ 一着不慎，陆川身受重创！ “死吧！” 徐刚得势不饶人，又是一锤砸落。 轰隆！ 就在此时，一道庞大身影闯入此间，狂吼一声，撞飞了所有拦路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徐刚。 “独眼熊！” “他不是在牢里吗？” “放开大当家！” 三个副堂主面色大变，来不及细想，杀向独眼熊。 “投降不杀！” 喊杀声四起，不知多少人闯入徐府，见人便杀。 “啊啊……” 徐刚奋力挣扎，浑身骨骼咔咔作响，愣是无法挣脱独眼熊的熊抱。 噗嗤！ 刀光闪过，血光乍现，头颅冲天而起，兀自带着狰狞与不甘。 “投降不杀！” 少年擎刀而立，血染衣襟，横眉冷对。 呼啦啦！ 数十少年手持兵刃，冲入大堂前，将铁背堂之人团团围住，杀意凛然！ 第十九章 黄泥掉裤裆 县衙后堂。 “你做的很不错！” 看着一箱箱金银和药材，胡永笑容满面，不吝夸赞。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陆川恭顺低头，似乎献上铁背堂大部分库藏，一点都不心疼。 “呵呵！” 胡永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但你该清楚，我要的不是这些！” 陆川头垂的更低，尽职扮演着狗腿子。 “大人知道城西翠苑楼是张大……张佑鲁的产业，楼主张颖儿是他的姘头，定有对他不利的证据！” “理由呢？” 胡永目中精芒一闪。 “这种皮肉生意，少不得逼良为娼，人口买卖，绝对不干净！” 陆川低声道。 胡永皱眉，来回踱步，思索良久，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沉声道：“即便有证据，也搬不倒张佑鲁，他毕竟是边军千户，都督府那一关就过不了。” 就如张佑鲁有证据搬不倒他，只能要挟一样，反之亦如此！ “他只是副千户，而且未必是正千户的第一人选，否则，上次镇抚使刘洵大人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正千户了！” 绥北营第四千户所的正千户，死于上次围剿乱民的战斗。 张佑鲁一直多方运作，可如今依旧是代管。 “不够，凭我还扛不住都督府的反扑！” 胡永目光闪烁，捏着扇子的指节骨微微泛白。 “如今张佑鲁在军营练兵，城中千户所里只有一个莽夫褚邢管事，他喜欢到翠苑楼耍乐！” 陆川压低声音，目露阴狠道，“听说城中还有几队草原来的商队，只要将人引过去，以那莽夫的性子，若遇上衙门查案，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定他一个勾结草原细作，通敌卖国的罪名，张佑鲁就脱不了干系。 只是如此一来，属下就不能为大人打头阵，只能从旁协助了！” “妙！” 胡永轻吸口气，目露赞赏之色。 这些年，城中各方势力发了大财，几乎个个都与草原有贸易往来，一抓一个准。 以前没理由，现在有了，而且是千户所总旗作证，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 又商量一番细节，陆川领命而去。 “有勇有谋，手段如此高明，看来是留不得你了！” …… “驾驾，快点，都快点！” 傍晚时分，马蹄声如雷霆般轰隆隆而过，一行十数骑风驰电掣，冲进了羊山县。 “来者止……” 守门军卒话未喊完，便被眼疾手快者拉开，险些被撞死。 “不要命了，连千户张大人都敢拦？” 后者看着扬长而去的马队背影，不由一阵后怕，就算被撞死，恐怕也没处说理去！ 遥遥望去，城西火光一片，喊杀声震天。 无数百姓围堵在翠苑楼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佑鲁面色铁青，死死盯着燃烧的翠苑楼。 “你们是什么……” 一名捕头厉声呵斥，话未说完，便被骑兵扬鞭抽飞。 “敌袭！” “草原奸细！” “小心……” 几名捕快仓惶逃遁，连九品武者的捕头都不是对手，他们上去就是送菜啊！ “杀进去，拦路者死！” 张佑鲁阴着脸纵马冲进翠苑楼，惊的百姓四散而逃。 一阵乒乓乱响，混杂着惨叫哀嚎，数十名捕快被十几名边军精锐硬生生冲开，拱卫着张佑鲁来到起火的后院。 “啊……” 一声惨叫入耳。 张秋豁然变色：“大人，是褚邢！” “冲进去！” 张佑鲁率众跨过一处拱门，正看到总捕头郭淮岸，在褚邢的尸体上擦拭刀锋。 “呸……” 郭淮岸冷笑着吐了口唾沫，面色陡然一变。 “胡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边军百户，是想造反吗？” 张佑鲁双目喷火，杀机凛冽。 “我看造反的是你张佑鲁张千户吧？” 胡永一身戎装，一改之前的儒雅，轻抚腰袢剑柄，正义凛然喝道，“褚邢勾结草原细作，意图不轨，是否出自你的授意？” “你说什么？” 张佑鲁心头一跳，这才发现，除了褚邢和几个属下的尸体外，赫然还有十几具明显是草原装束的尸体。 陷阱！ 只要这些尸体搬出去，他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来，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胡大人，虽然你与我家千户大人素有不合，却不曾想，竟行此构陷之事，孰是孰非，自有凉州都督府评断！” 张秋不愧是智囊，当即拉着张佑鲁准备先行离开。 可惜，天不遂人愿！ “胡大人，找到了！” 一个满面漆黑之人自大火中蹿出，高举着几本书籍。 “陆川！” 张佑鲁咬牙切齿，死死盯着那人。 “千户大人？” 陆川满面惊愕，愣怔刹那，赶忙解释道，“大人来的正好，褚邢竟然通敌卖国，幸亏胡大人发现的早，否则，必将酿成大祸！” “住口！” 张佑鲁怒极攻心，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到了陆川面前，一刀斩向其脖颈。 当！ 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两道人影一触即分。 “张佑鲁，你想杀人灭口吗？朗朗乾坤，岂容你这国之大贼逞凶！” 胡永执剑而立，大义凛然。 “你……” 张佑鲁眼前一黑，好悬没晕过去。 这下真坐实了，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千户大人，你……我……” 陆川满面错愕，双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张佑鲁会向自己下杀手。 “陆总旗！” 张秋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陆川，一字一顿道，“大人对你不薄，何至于此？” “张大人误会了，我接到衙门求援信，说是翠苑楼中有草原细作，便赶来支援！” 陆川苦涩一笑，虎目含泪，指着尸体道，“不曾想，褚邢大人也在，可他竟然偏帮这群草原人，与郭捕头作对，而且杀了好几个捕快弟兄。 我也不愿相信啊，可事实如此，人证物证俱在，我父死于草原细作之手，我决不能放任这等卖国奸贼逞凶，否则他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我父？” “这……” 如此声情并茂的呐喊，令众人为之动容。 而且，这么多人在，假话根本偏不了人，一问便知！ 张佑鲁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张佑鲁，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左右给我拿下，押送乌同巡抚衙门！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左右给我拿下。” 胡永喝令道。 “谁敢？” 张佑鲁厉声怒喝。 哗啦！ 话音未落，郭淮岸已经示意周围埋伏的捕快，洒出铁网，却被骑兵用劲弩杀死了五六人。 “不要给他们填装劲弩的机会！” 郭淮岸目呲欲裂，率先杀向张秋，这些可都是他培养的心腹，死一个少一个啊！ “找死！” 胡永勃然大怒，手腕一抖，剑尖化出点点寒芒。 “老狐狸，忍你很久了！” 张佑鲁拔刀在手，悍然与胡永杀做一团。 “杀啊！” 数十名捕快和边军精锐冲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顷刻间便有数人毙命。 双方本就多次互别苗头，如今又见了血，出了人命，当真是新仇旧恨完全爆发。 “胡大人、张大人，误会误会啊，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陆川满面焦急，呼喊不绝。 可打出真火的双方，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先宰了你！” 张佑鲁抽冷子一刀劈向陆川。 “哼，有本官在，你休想杀人灭口！” 胡永一剑荡开刀锋。 虽然有心灭口，但在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他需要陆川这么个人证！ 没人比他的话更能取信于人！ “张大人，我……哎！” 陆川仰天长叹，冲向另一边，“两位别打了，与我一同劝劝胡大人和张大人！” “陆川，你要但凡还念着张大人的救命之恩，现在就和我们护送张大人前往都督府，一切误会，自然迎刃而解！ 我保证，千户大人绝不会追究！” 张秋急声道。 “陆川兄弟，别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 郭淮岸不知计划，生怕陆川横插一手，当即喊道。 “我……张大人，承蒙你多次照顾，但这是这等干系国本的答案，我不能帮你们！” 陆川缓缓拔出了宝刀，满面痛苦道，“我只能保证，亲自押送你们前往巡抚衙门，绝不会让任何人加害你们！” “糊涂！” 张秋全力出手，却比陆川一刀荡开，不由大惊失色，“九品后期！” 很快，便被两人打伤。 “哈哈，好兄弟，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郭淮岸拍了拍陆川肩头，随手挥出一刀，张秋脑袋冲天而起，骨碌碌滚出老远。 “郭捕头？” 陆川大惊失色。 “嘿，你还年轻，哥哥教你个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郭淮岸阴测测一笑，挥刀冲向了其余边军。 “张秋！” 张佑鲁厉喝一声。 “还敢分心，受死吧！” 胡永一方士气大盛，几乎在片刻间，完全占据上风。 陆川呆滞当场，好似傻了眼。 “啊……” 一声惨叫骤起，并未引起多大关注，可很快所有人都停了手。 “你你……” 胡永躺倒在地，胸腹几乎被一斩两段，眼见是活不成了。 张佑鲁低头站在一旁，似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淅沥沥流淌血水的宝刀。 “逃！” 郭淮岸一刀劈飞对手，纵身越向一旁，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天旋地转。 不知何时，陆川出现在其无头尸身旁，手中刀甩出淅沥沥血珠。 第二十章 三姓家奴 骨碌碌！ 头颅抛飞，滚出老远，正好落在张佑鲁脚下，惊的他豁然抬头，狰狞若厉鬼般死死盯着陆川！ “是你！” 此时他才惊觉，一切都太巧了！ 无论是胡永对自己下手，还是自己接到属下奏报，紧急赶回的时间，无不透着巧合。 这背后，定有一只手在拨弄着，使得巧合成了必然！ “千户大人通敌卖国，袭杀朝廷命官胡大人，罪不容诛！” 陆川欠身掩去面上的苦笑。 按照设想，死的应该是张佑鲁，甚至两人打出肝火两败俱伤，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没想到，丁三这么狠，直接下暗手，帮张佑鲁杀了胡永。 能让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在顷刻间分出胜负，除了隐藏暗中的丁三外，再不做第二人想！ 现在，胡永死了，张佑鲁必然被丁三所控。 “哈哈哈，好好好，没想到我也有走眼的一天，我宰了你个杂碎！” 张佑鲁怒而出刀却被突然出现的刀锋迫退，惊疑不定的看向来人，“你是谁？也对，凭这么个杂碎，还没胆子算计本官和胡永，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张大人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才对！” 丁三淡淡道。 陆川暗暗松了口气，手却没有离开刀柄。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往，丁三不需要他这个人证，而顺势借张佑鲁的刀杀死自己，一了百了。 “令牌……原来从那个时候，你就在算计本官了！” 张佑鲁瞳孔骤然一缩，厉声道，“若你以为，凭此就能要挟于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张大人确定要为罪大恶极之人，放弃自己的性命，乃至九族吗？” 丁三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向仅剩的七八名衙役和骑兵，“有这些人证在，你杀死朝廷命官，就是公然造反，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张大人，别听他的，一死而已，我先去了，来世再报答大人提携之恩！” 一名骑兵噗嗤抹了脖子，仰天摔倒在尘埃中。 “不要！” 张佑鲁目呲欲裂，探出的手顿在半空，痛苦嘶吼，“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要如此出卖我？” “倒是个忠义之士！” 丁三面色微变，郑重点头，转而看向陆川，似乎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我忠于的是朝廷，从未效忠大人，何来背叛之说？” 陆川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又有几分慨叹，坦然道，“我去投靠胡大人，还是张大人您指使，我只是听从两位的命令行事而已。” 是的，仅仅是听从命令。 当然了，从中的捞的好处不说，就连铁背堂的部分弟子，如今都成了他麾下新兵。 “好狠的手段，先是借我之手，灭了疯虎帮，又照葫芦画瓢，借胡永的手灭了翠苑楼，吃里扒外的畜生！” 张佑鲁愤怒道。 “灭疯虎帮的是您张大人，想要从疯虎帮得到对付胡大人的证据，您成功了！” 陆川可不会承认，尤其这里还有活口，“而胡大人对翠苑楼出手，是因为发现褚邢和草原细作勾结，图谋不轨，此事人证物证俱在。 而且，胡大人是死在您手上！” 说着，从怀里掏出基本账册，恭敬的递给了丁三。 “这上面的每一笔财富，都流着我大晋边军百姓的血泪，张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丁三随意翻看了下，便确定都是张佑鲁走私草原的贸易账册，根本不容抵赖。 至于是否有勾结草原这等叛国罪，走私便是资敌，怎么说都不为过！ “哈哈哈，成王败寇，我认栽！” 张佑鲁仰天狂笑，猩红的眸子盯着陆川，恶狠狠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配合你，但我要他的命，还有陆沈氏母女！” 陆川心头咯噔一声，面色不变，暗暗提起十二分小心。 可丁三出奇的信守承诺，反倒让他惊疑不定，干这一行的，绝非良善之辈。 “他早晚是个死人，而且我也答应过他，陆沈氏母女不可能给你！” “嘿，这么个小小要求，都无法满足，我为何要帮你？” 张佑鲁嘶声道。 “你应该庆幸才对！” 丁三冷冷一晒，淡漠道，“若你乖乖合作，现在就可以传讯家人，由我的人出面保护。 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该清楚，我能保下他们。” “是为了取信张佑鲁，还是怀疑我留有后手？” 陆川眯了眯眼，总觉得丁三似乎还另有目的。 但其中原委，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至于后手，留下几封密信，揭破此事，就足够让对方所有图谋付诸东流了。 在没有成功之前，丁三这样的聪明人，绝不会行险。 可以说，陆川有生命危险，随时会被抛弃，可同样短期内有保障。 “胡永之死怎么掩饰？” 张佑鲁沉默良久，总算松了口。 丁三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此事的始作俑者。 “胡大人追缴草原奸细，为国尽忠，死得其所！” 陆川一指地上的草原商人尸体。 这些人，是胡永设计，引来翠苑楼。 当时，褚邢也在此地。 总捕头郭淮岸率众封查翠苑楼，与之发生冲突，当场叫破褚邢与草原人勾结，三方大打出手，死伤无数。 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事人又全部身死，根本隐瞒不了。 “好好好！” 听了事情经过，张佑鲁气的浑身发抖。 “签字画押吧！” 丁三满意的看了陆川一眼， 暗影中，走出五六道人影，将一张张写好的供状，交给了幸存者。 众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那个自戕之人，最后齐刷刷签字，然后被带走。 无论多么心有不甘，参与到了这种事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就只能乖乖听话，任凭摆布。 “三姓家奴，你我的账，早晚会算清！” 张佑鲁怨毒道。 手下两大心腹皆亡，又死了这么多心腹亲兵，势力去了大半，不恨才怪。 “随时恭候！” 陆川同样签字画押，只是听到‘三姓家奴’时，咔嚓捏断了毛笔。 “嘿！” 张佑鲁不屑冷笑。 众人同样面临鄙夷。 出卖袍泽，卖主求荣，最被瞧不起。 但没人想过，陆川是怎样一个身不由己。 张佑鲁是救了他一命不假，但也同样玩命帮他对付胡永，却被反手出卖。 一来一去，恩怨两清！ 陆川做不到大公无私，但至少会恩怨分明。 “好了，你去整备新兵吧，有些事，我要与张大人聊聊！” 丁三吩咐道。 “属下告退！” 陆川知道两人要谈关于钦差被杀和边军杀良冒功之事，毫不迟疑的离开。 “你就不怕他将来反咬你一口？” 张佑鲁不无嘲讽道。 “以你的眼力，应该清楚，他活不了几年。” 丁三神色淡漠，“不要试图激怒我，对你没好处，也不要去招惹陆沈氏母女！” 张佑鲁是聪明人，听出了一点别样意味，却没有追问。 现在的他，同样是一颗棋子！ …… 足足三天，凉州乌同府派出巡察使，都督府派出镇抚使，联手严查此案。 陆川被翻来覆去问了十几遍，才重新回到了疯虎帮总堂。 这件事，经过丁三、张佑鲁、陆川三人联手，事无巨细安排的妥妥当当，可谓滴水不漏。 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最终给此事定性：羊山县县令胡永围剿草原细作，贪功冒进之下，致使功败垂成，副千户张佑鲁力挽狂澜，晋升千户！ 疯虎帮总堂练功密室。 陆川养好了伤，精气神得以放松，查看起这段时日的收获。 《风虎三刀》、《卧虎劲》、《卧虎桩》、《铁布衫》、《铁砂掌》，得自疯虎帮。 《铁背功》、《披风锤法》、《担山桩》，得自铁背堂。 《蛮熊劲》、《熊咆桩》，得自独眼熊。 《抚柳步》得自翠烟楼。 除了秘籍外，还有白银一万六千两，铁皮散二百零六副，壮骨膏三十八盒，另有煅骨丸十二颗！ 人参、灵芝、鹿茸、熊胆等珍贵药材，更是不在少数！ 除了献给丁三了一大笔之外，陆川私藏了不少珍品。 其中，就包括得自徐刚为自己准备突破八品的煅骨丸一瓶，胡永珍藏的淬筋散、丸等珍贵药物。 可惜的是，丁三对胡永这位七品下的同阶武者的珍藏，同样看中，几乎拿走了六成。 张佑鲁得了三成，陆川就喝了点汤水。 好在，搜刮胡永府邸时，陆川凭借一点手法，匿下了几样宝物。 “铜皮丹、铁骨丹！” 陆川摸出三个瓷瓶，几乎可以肯定，除了一部分是胡永自用，多半是留给他那个据说在京城演武院的天才儿子——胡涛！ 从丁三口中得知，那是只有在二十岁之前，至少六品武者才能去的地方。 可以想见，在这个七品就能称雄的边境城镇，六品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一旦对方找上门来，他将没有丝毫反抗余地，只能任人宰割。 身不由己的状态，折磨着陆川，却又不得不虚以为蛇。 “亚历山大啊！” 陆川服下一颗铜皮丹，趴卧在地，形如卧虎。 如今的他，只能通过修炼多种基础功法，压榨生命潜力的方式，以期突破极限巅峰。 低沉的呼吸声，有如猛虎低啸，在密室中此起彼伏。 除了日常所需之外，即便是训练新兵，陆川都交给了侯磊等几个早就熟知那一套的‘老兵’，自己则几乎住在了密室中。 第二十一章 六品来袭 羊山县外四十五里，小梁堡驻地。 来到这里八天，百十个汉子每天挥汗如雨，整顿工事或训练，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陆川不仅足额发放兵饷，表现良好者，还有额外津贴，甚至修炼资源。 除却收服和自己投靠来的三名九品下武者，另有三人接连突破。 为了剩下的四个小旗名额，无不牟足了劲训练！ 形势可谓一片大好。 这还是陆川本着贵精不在多，并留有一部分精锐人手在羊山县保护陆沈氏母女。 否则，足以拉出两百人的队伍。 陆川接手了三大帮派的地盘和生意，九成归丁三和张佑鲁，一成也足够养活这些人。 此时，他正亲领一旗十一人，在周边勘察地形。 “嚯嚯呼……” 山林里如雷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趴卧着一个雄壮如山的大汉，正是独眼熊。 其人痴憨，本姓杜，名雄。 因饭量大被赶出家门，得异人传授基础功法，流落至羊山县，被胡三刀收容为手下。 实则不过二十五六的杜雄，正当青壮年，生生以粗浅功法，在修炼资源不足的情况下，竟是堪比九品上，乃至八品下武者！ 若有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在此，必会发现，其呼吸声赫然与熊虎相似。 虽无万兽王者之风，却初具峥嵘！ “卧虎桩和熊咆桩相结合的运劲法门，竟然这么适合憨货？” 陆川无语又艳羡。 闭关半月，将数种功法修炼至大成，便突破九品巅峰，偶然发现两大桩法结合，竟然能蕴养脏腑。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可积少成多，，未必不能治好身体顽症，哪怕是缓解也好。 陆川没小觑前人智慧，先让杜雄修炼，通过观摩改进。 可短短不过五天，他竟突破为八品下武者！ 整修卫堡时，七八个人勉强抬起的石梁，被杜雄轻松扔上房顶的一幕，依旧在陆川脑海中回想不绝。 不是抗，而是扔！ 这等恐怖怪力，即便是八品中期武者，都扛不住他一巴掌，甚至八品上武者不敢硬撼。 “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或许真的可以通过修炼多种功法，推演出最适合自己的！” 陆川握了握拳。 即便耗费再多资源，甚至寿元，也在所不惜！ “老大，有商队过来了，距离十七里，约莫五十来人！” 侯磊匆匆来报。 “查清楚，是哪家商号！” 陆川吩咐一声，又将杜雄踢醒，带队向这片山峦中唯一的路口而去。 虽然因为侦查周围地形，而分散了兵力，却大大提高安全，更能在换防期间，对新兵进行体能训练。 不多时，便在离小梁堡外四五里，拦住了商队。 “杨掌管，这趟收获不小啊！” 陆川骑着高头大马，随意扫视着车架。 不在最初发现商队的地方拦截，当然是让对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细，身在乱世，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哪里哪里，这往塞外草原跑生意，赚的就是个辛苦钱！” 一脸富态的杨掌柜，很识相的递上一个不小的钱袋。 “呵呵！” 陆川掂了掂，足有一百多两，还有一张百两银票，对方很上道。 但引起他注意的是，对方的肤色。 常年在外的行商，竟然皮肤白皙，太不正常。 “血……” 杜雄蓦然低吼，让陆川抬起的手一顿，顺势抚上了刀柄，目中锋芒爆闪。 “刘掌柜，不介意本官看看马车上吧？” 天赋异禀的杜雄，嗅觉出奇的敏锐，就如他的感官一样精准。 “陆大人！” 杨掌柜搓着白胖的大手，强笑道，“路上跟马贼做了一场，伤员不易见风……” “是吗？” 陆川顺手接过对方又递来的银票，径直走向马车。 “咳咳！” 马车内传来咳嗽声，血腥气似乎在这时陡然浓郁了几分。 “吼……” 杜雄低吼，铜铃环眼盯住了陆川身后的杨掌柜。 “伤的不轻啊！” 陆川掀开帘子，看到一个面白无须，异常俊美的青年，手中捏着的帕子上殷红一片。 “小毛病，不想惊扰了大人！” 青年苦笑道。 “呵，我只不过是个苦哈哈而已，什么惊扰不……” 陆川飒然一笑，看着对方一双异常明亮的眸子，隐有几分异样的熟悉感。 “老大，狼烟！” 侯磊惊呼道。 “什么？” 陆川豁然转身，顾不得进一步查看，飞身打马远去，“速回小梁堡！” “小……少爷，没事吧？” 杨掌柜低声道。 “无妨，他是个聪明人！” 年轻人语调微变，赫然有黄莺啼柳之意，深深看了眼远处冲天的狼烟，缓缓放下车帘。 …… “啊……” 陆川一骑当先冲进小梁堡，看见满地伤员哀嚎打滚，不由勃然大怒。 “你们是什么……人？” 一老一少好整以暇的站在演武场上，老者赫然是与他有过两面之缘，自胡永死后，便消失不见的管家胡顺！ “陆小旗，不，现在应该是陆总旗陆大人了，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胡顺目光阴冷道。 “胡管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陆川轻吸口气，转而对年轻人强笑道，“这位莫非是胡大人的儿子胡涛胡少爷？” “嘁，瞎了你的狗眼，凭你也配见我老大？” 青年不屑冷笑，森然道，“滚下来，本少爷不习惯仰着头说话！” 陆川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发白，纹丝不动道：“敢问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无故冲击我卫堡？” “大胆！” 胡顺厉喝上前，“这位乃是新任的巡察使俞亮俞大人，还不速速下马叩见？” 巡察使等同镇抚使，位列六品，比陆川这刚入流的九品总旗，高出不止一个等级。 换言之，对方至少也是一位六品换血境高手！ “即便是巡察使，也不能冲击边军卫堡，虐打边军士卒！” 陆川知道今天之事难以善了。 “好胆！” 俞亮眼神一冷，森然道，“本官奉乌同府巡抚衙门之令，巡视边军卫堡，尔等军纪散漫，竟敢威胁本官，难道不该教训吗？” “好一个颠倒黑白，尔等一无文书，二无文牒，三无转牒，分明是图谋不轨！” 陆川怒极，厉喝道，“燃三燧狼烟示警！” 边境烽火台，只有在明察草原蛮子叩边时，才会释放三燧狼烟。 咻啪！ 话音未落，一支响箭穿云裂石，传出去十几里。 “你敢？” 俞亮勃然大怒，凌空一掌竟是带起凛冽劲风，刮起飞沙走石。 嗤！ 陆川挺枪便刺，却骇然发现，枪尖竟是被一股无形力量破开，枪杆更是崩裂，骏马嘶鸣翻倒，将他砸在马下。 俞亮本想给陆川一股难忘的教训，却有一柄裹挟万钧巨力的紫铜锤砸落，让他不得不暂退一步。 “噗……” 陆川逆血狂喷，目光出奇的平静，“结阵！” “不知死活的莽夫！” 俞亮面色难看，掌式陡变，好似随风扶柳，拍在了紫铜锤上。 轰隆！ 杜雄庞大的身躯，推金倒玉柱般，仰天而倒，两柄紫铜锤在地上轰出了一个大坑，掀起漫天烟尘。 六品武者，可调动血气化劲凝于一点，爆发出极为霸道的力量！ 仓啷啷！ 但十一名亲兵，整齐划一的攻击，竟是将俞亮迫退。 六品武者确实不惧精铁兵刃，可这么多，却做不到血劲防御全身。 “找死！” 俞亮恼羞成怒，右手在腰袢一拂，刺目剑光呼啸而出，兵刃应声而断的同时，几人抱着血流如注的臂膀惨嚎倒退。 再次避开杜雄砸来的重锤，顺手在他大腿上刺了个窟窿，修为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身蛮力能够弥补的！ 俞亮持剑在手，足以轻松虐死杜雄。 好在杜雄不仅不是一个人，这些精兵还被陆川狠狠操练过。 受伤之人就地翻滚后退，其余人悍不畏死，直指俞亮要害，全无之前被其一冲就散的颓势。 有道是，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 陆川早就料到，面对强者的可能，专门进行过演练。 不曾想，第一次面对的竟是六品武者，而且在事先便减员近半！ “你们在找死……夜乱八叠！” 俞亮看到三道狼烟冲天而起，出离了愤怒，竟是化出数道残影，鬼魅般般冲出重围，一脚踩向陆川胸口，“都住……” 轰！ 杜雄便甩出一柄紫铜锤，将他剩下的话，生生砸了回去。 原来，这种情形，陆川早有交代！ 换做其他人或许会犹豫，可杜雄是个痴憨之人，只知道听令形式，尤其陆川以每天扣他几顿饭为要挟，可谓真正的令行禁止。 “杀！” 数十兵卒不要命似的冲杀而上，再次将俞亮逼退。 “嘿……啊！” 胡顺趁乱摸向陆川，却被一柄飞锤砸飞。 哗啦！ 锁链拉动铜锤瞬间抽回，继续挥舞着砸向俞亮，这柄得自徐刚的紫铜锤，在杜雄手中，杀伤力何止倍增。 “可恶！陆川，本少记住你了！” 俞亮暴跳如雷，带着重伤的胡顺远遁。 再拖下去，边军集结，若真的被围困住，即便是他也不好交代。 噗通噗通！ 众人几乎在同时跌坐，相视大笑。 这就是袍泽。 生死与共，同生共死！ “咳咳，王八蛋，平日里就知道偷懒，害老子丢这么大脸！” 陆川咳血笑骂，眼底隐有泪光，心中暖烘烘的。 曾几何时，他只是将这些人当做了晋升之资，利用居多，现在真的是想要融入进去。 难怪有人说，军营是最能磨砺和改变一个人的地方！ “哈哈！大人放心，兄弟们保证以后都听您的，加倍训练！” 众人哄堂大笑。 “不好……” 两道身影没来由的闯入脑海，陆川瞳孔一缩，低喝道，“扶我起来，备马！” 第二十二章 人生巅峰 “驾驾……” 四五十里路，骏马疾驰，不到半个时辰，便看到了羊山县城门。 虽然对方找妇孺麻烦的可能性很低，可他不能不防，尤其他和张佑鲁之间还有不少龌蹉。 若张佑鲁放任不管，或者遇事开个口子，拖延下消息，总能钻了空子。 陆川进了羊山县，直奔风虎帮总堂所在，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百十名衣甲鲜明的精锐士兵，包围了整个庄园，更有两名散发恐怖气息，令他心惊肉跳的大汉守门。 “对付我，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难怪陆川会如此想，不说身披重甲的大汉，就是巡逻的士兵，给他的感官，几乎个个都是入品武者，甚至其中不乏九品上的存在。 而两个大汉，竟是比之前所见的俞亮，气势更盛三分！ 若不是为了对付他，又不像是来打打杀杀，那是为了什么？ 怀着狐疑，陆川鬼使神差的上前，准备打探一二，反正这里是羊山县，对方还能无故杀死边军总旗吗？ 这可是造反的大罪！ “闲人止步，速速离开！” 不等陆川靠近，便有一队人马拦路，为首的至少是一名八品境武者，给陆川不小的压力。 “在下绥北营第四卫千户所总旗陆川！” 陆川生怕引起误会，赶忙自我介绍，指着大门道，“这是我家！” “你家？” 队长审视着陆川，又查验了他的身份文牒和腰牌，拿不定主意的看向身后。 毕竟，陆川满面风霜，还有血污，气息不稳，一看就是受伤不轻。 两个守门大汉早就注意到了动静，走到近前道：“既然是主人家到了，那就进去吧，记住，不要乱说话！” “有劳两位大哥！” 陆川拱手一礼，顺从的跟着其中一人走进大门，“敢问大哥……” 回应他的是一个冰冷高傲的眼神，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陆川郁闷不已。 这明明是自己的家，怎么反而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尤其是，暗地里一道道若有似无，有如利刃般的目光，好似将他生吞活剥一般，浑身不得劲。 “到底是什么人？” 陆川暗暗心惊。 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两个大汉，率领外面的百名入品精兵，就足以轻松屠了羊山县！ 一个荒诞念头涌入脑海，让他猛的哆嗦了下。 “等着！” 在一处拱门前，大汉让与侍卫交流几句，扔下陆川，就进了拱门，一会儿后返回，带着陆川进入一处熟悉的小院中凉亭外。 这里本是他往常修炼之余放松精神，缓解压力的地方。 此时，除了陆沈氏母女外，还有一名身穿紫袍冠带的儒雅中年，身后站着一个锦衣华服，俊朗非凡的青年。 “大人，有自称陆川者带到！” 大汉躬身行礼。 “哥！” 细妹欢喜的扑进陆川怀里。 “呃！” 陆川轻抚细妹头顶的绫罗环佩，总觉得有些扎手，不知所措。 若非发鬓上别着他送的铜钗，都不敢相信这打扮的如同小公主般的小女孩是细妹。 心神微乱之际，甚至没有察觉到，那大汉欲要拦截，看到那紫袍中年眼神示意后，才没有动作。 “川儿，快过来，见过你……舅父！” 陆沈氏眼眶泛红，似乎刚刚哭过。 “啊？” 陆川险些被砸晕。 莫非自己时来运转，马上要成为主角，迎来人生巅峰？ 旋即，便被一股突如其来，如坠冰窟的寒意，从白日梦中惊醒。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叫人！” 陆沈氏嗔道。 “呵呵！” 儒雅中年不以为杵，轻笑道，“我姓沈，是……” “爹！” 青年突然上前，面带和煦笑意，“还是我跟这位，嗯，陆兄说吧。” 不知怎得，陆川本能感觉到，对方的笑容有些假。 “也好，你们是同龄人，应该有共同话题，以后也是一家人，要多多交流！” 儒雅中年彷如慈善长者，令人心生亲近。 “嗯！” 陆沈氏微微颔首。 “这位……大哥？” 陆川面露腼腆，眸子里满是忐忑。 “我们来自上京，我叫沈无忌，听三姑所言，比你年长五岁，你可以和茹儿妹妹一样，叫我兄长！” 青年笑着点点头。 “茹儿？” 陆川呐呐低头，看着仍旧抱着自己手臂的细妹，心里起了滔天波澜。 前身记忆涌上心头，十一年前，一个显怀的妇人来到陆家。 虽然经过了刻意掩饰，却依旧难掩秀丽姿容，引来了不知多少觊觎。 陆大有为此，不止一次跟人起冲突。 直至身受重伤，貌似连修为都跌落，才有了陈金年后来居上，成了柳树村百户！ 记忆中，细妹一直没有大名，被同龄人唤做野丫头，没少跟人打架。 可惜，她虽然有兄长，却常年卧病在床，跟废人没有区别，还要靠她喂药才能苟延残喘！ “哥，我叫沈月茹，是舅舅起的名字，好听吧！” 细妹扬起小脸，好看的大眼睛弯成月牙，显然十分欢喜。 “嗯嗯，好听，细妹叫什么都好听！” 陆川呐呐的点点头，似乎还在消化突如其来的一连串信息。 “茹儿妹妹，你现在年纪不小了，以后去了上京城，结交的都是王孙闺女，皇族公主，切莫这般不知礼数，要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沈无忌温柔的将细妹拉开。 “对对，细妹如今是大姑娘了！” 陆川手足无措的退开一步。 细妹懵懂的点点头，丝毫不知，这一步，成了天堑！ “茹儿现在还没启蒙吧？” 紫袍中年眉头微皱，沉声道，“趁现在不晚，等回了上京，我就帮她准备洗筋伐髓，早日筑基武道。” 陆川耳朵一抖，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烙印在心上。 “嗯！” 陆沈氏没有拒绝，眸光一转，又落在了陆川身上，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川儿！” 紫袍中年冲陆川招招手，自袖袍中摸出一个精致瓷瓶，笑道，“你是吃过苦的孩子，看的出来，性子坚毅，竟然忍了这么久都不吭声。 这是紫焕丹，专治内伤，更有洗筋伐髓之效，权当是我这做长辈的给你的见面礼！” “川儿又受伤了？” 陆沈氏似乎才注意到。 “没……没事，小伤！” 陆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露贪婪，恭敬的接过瓷瓶，紧紧握了下，便拔开瓶塞，狠狠吸了口浓郁的药香。 “川儿听话，赶快服下，这紫焕丹在上京也是不多见的疗伤圣品！” 陆沈氏柔声道。 “好香啊，是糖丸吗？” 细妹不知就里的吸了吸鼻子。 “呵呵，等茹儿妹妹去了上京城，想吃多少有多少！” 沈无忌握着细妹的手，温和一笑，看着摆出擒马桩架势，直打哆嗦的陆川，目光中多了意味不明的神色。 “根基还算扎实，只是这身体……” 紫袍中年点头又摇头，似有惋惜。 “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十多年了，都说这孩子活不过十五岁，哎！” 陆沈氏叹道。 几人又聊了几句，约莫半刻钟后，陆川一身大汗醒转，心中震撼不已。 虽然没有完全复原，却好了五六成，用不了一两天，就能恢复如常，比之前服用过的紫蒲丹好了不知多少倍。 要知道，这次可是被俞亮这等六品武者的血劲打伤，损及的是五脏六腑。 不仅如此，陆川甚至感觉到，只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自己就能冲击八品煅骨境。 这就是洗筋伐髓之效！ “川儿，还不谢过你舅父？” 陆沈氏提醒道。 “谢……” 陆川一时不知该不该叫出口。 “好臭！” 就在迟疑的刹那，细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娇嗔。 “啊！” 陆川闻了下，掩面而去。 “呵呵！” 紫袍中年飒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杵。 当陆川返回时，已换上了一身干爽衣衫，微黑的面庞上，罕见的透着一丝红润，人也平时精神了许多。 凉亭里，已经摆上了一桌丰盛菜肴，却没有一样是陆川认识的，显得奢侈无比。 “这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 紫袍中年正招呼陆沈氏吃菜，眉眼间满是关切。 陆沈氏眼眶微红，似有些食不知味。 “川儿！” 紫袍中年看向陆川，笑道，“听说，你如今在已是卫堡总旗，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我……” 陆川赶忙将满嘴菜肴咽下去，慌慌张张，又有些骄傲的道，“我打算继续在边军，千户张大人说了，等我功劳足够，他以后会提携我做百户！” “做军户有什么好的，整日里打打杀杀！” 陆沈氏已经拿定主意，轻声对紫袍中年道，“你给他改了军籍，帮他弄一份安稳的前程，总不能让陆家没了后！” “母亲！我要杀草原蛮子，为爹报仇！” 陆川不依道。 “你这孩子……” “哈哈，好，有志气，男儿功名马上取！” 紫袍中年爽朗一笑，又摸出一方薄薄的书册道，“是个好孩子，拿去吧！” “擂鼓桩！” 陆沈氏吃了一惊，低呼道，“二哥，这可是沈家不外传的武道奠基桩法，你……” “这孩子可不算外人！” 紫袍中年摆摆手，佯装严肃道，“你可要好好修炼，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便是。” 陆川爱不释手的反抗书册，欣喜的连道谢都忘了。 第二十三章 灰飞烟灭 “哥……你早点来看我啊！” 傍晚时分，陆沈氏母女终究是要离开，细妹哭红了眼。 “我没教过你什么，临别赠你一句话，富而不骄，贵而不矜！” 陆川低语一声，看着细妹被陆沈氏劝进了奢华的马车中。 沈无忌在马上皱眉看了他一眼，护送马车远去。 陆川并没有跟着去，理由是杀敌建功，为父报仇！ “呵呵，大丈夫莫做小儿女之态，将来还有机会再见，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紫袍中年坐上马车，笑容依旧。 “我……我要去上坟，告诉我爹一声！” 陆川呆愣愣的，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应该的，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了，代我向你爹道声谢，这么多年照顾我妹妹！” 紫袍中年看了看天色，爽朗一笑，坐回马车中，“阿良，挑两个机灵点的照顾好小少爷，他身上有伤！” “老爷放心！” 随侍在马车旁的老者唤过两个青壮汉子，“你们两个，跟着小少爷，切不可怠慢！” “是！” 两人躬身应诺。 “啊，不用了，怎么能……” 陆川手足无措的连连摆手，在老者坚持下，只能应下，“有劳两位大哥了！” “不妨事，小少爷千万别这么说！” “为主人分忧，是我们下人该做的！” 两人没有因为陆川年轻，便有所轻视，表现的无可挑剔。 “走吧！先去买些香烛！” 等紫袍中年的车队离开，陆川才返回城中，买好香烛，骑马直奔柳树村。 一路风驰电掣，毫不停留，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曾经费尽心机离开的破败乡村。 “前面就是了！” 陆川趾高气扬的踏进村路口，颇有几分衣锦回乡的架势。 此时已傍晚，鬼影都没有，也不知显摆给谁看！ 嘎吱！ 推开破旧门板，依稀可见，一如离开时的样子，没有半分改变。 “让两位大哥见笑了，快请进！” 陆川讪讪一笑，引着两人直入正堂，点燃了香烛，走向自己的卧房，“两位大哥稍等，我取点东西！” 说着，撩开门帘，俯身向床榻下摸去。 “少爷，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们下人来……” 两人紧随而入。 嗡！ 话未说完，霹雳惊弦乍现，三支利箭如闪电般，自床榻上一闪而出。 “小心……啊！” 一人当胸中箭，一人臂膀中箭，惨叫着爆退开来，手中赫然握着精光闪烁的短刀匕首！ 几乎在同时，匹练般的靛青色刀光，自陆川腰袢呼啸而起，一刀带走了胸口中箭之人的手臂，紧接着撞入另一人怀中。 嘭的一声闷响，此人重重飞撞在墙上，土墙嗡隆一声，竟是皲裂如蛛网，险些崩塌！ 铁山靠！ 结合《铁背功》和《蛮熊劲》，陆川自创的近身战杀招！ 饶是两人身为八品上武者，面对这一连串的打击，此时也没了多少还手之力。 一刀斩断跌落下人之人的双腿，陆川剧咳数声，险些没背过气去。 以他现在的实力，算计两名八品上武者，着实太过勉强，好在成功了！ “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布置陷阱？” 陆川自嘲一笑，无奈道，“本来是有备无患，为了对付一个讨厌的家伙，没想到你们送上门来了！” “你死定了！” 两人互视一眼，隐有视死如归之意。 “嘿！” 陆川乐了，笑容在中满是苦涩与阴寒，“不说也罢，早晚我会知道他是谁！” “就凭你？” 其中一人不屑道。 “对，就凭我这在他们眼中，一脚可以踩死……不，确切的说，连踩一脚，都嫌脏了鞋子的蝼蚁！” 陆川踩住其断臂，使劲捻动，断骨咔嚓作响。 “杀了我，有种就杀了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折磨人算什么好汉，要杀要剐随便来，看看老子会不会怕？” 另一人吐了口血沫，豪气冲霄。 “呵！” 陆川失笑摇头，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刀锋贴着头皮，一点点割了进去，“当年我在亚马逊玩极限挑战的时候，听土著人说，剥了头皮，灵魂会被困在尸体里，永不超生。 正好拿你们验证下，如果不来找我，说明这是真的！” “你……啊！” 此人面无人色，惨嚎连连。 “你个畜生，有种杀了我们！” 断臂人惨然嘶吼，却依旧逃不脱，被剥了头皮的下场！ “冲动是魔鬼啊！” 陆川满身是血的站在院子里，仰天长叹。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对方绝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 一切，不过是做给陆沈氏母女看的。 只要两人去了上京，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过个几年，早就把他忘了。 就算记起来，随便安排个理由，为国殉职便是。 那么大方的给出随身《擂鼓桩》，是因为，只有死人会保守秘密。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 龙不与蛇居，凤不与鸡舞！ 高高在上的强者，岂会让蝼蚁，玷污了自家血脉？ 哪怕是染上一点瑕疵，也是罪大恶极！ “得告诉那帮家伙一声！” 杀了这等大势力的人，即便只是一介家仆，也得亡命天涯了！ 但他不后悔，人家都要你的命了，还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矫情个什么劲啊。 固然中间夹着陆沈氏母女，可陆川不是前身。 两世为人，他承接了因果不假，却不会傻傻的将自己一生，和两个与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捆绑在一起。 事实上，除了和细妹有点感情之外，陆沈氏于他而言，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陆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年陆沈氏为何会找上陆大有。 从今以后，天各一方，从此路人。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陆川很快便抛却心头那一点点不能成为主角的小小郁闷，飞身上马，消失在夜幕中。 直到现在，也没人敢去查看，刚刚的惨叫怎么回事！ 只是他没注意到，有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缀在身后。 …… “杀啊……” 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数百边军冲击着小梁堡，到处都是死人。 “怎么会这样？” 陆川远远看到这一幕，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只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原以为是草原蛮子真的打进来了，没想到却是边军。 摸到近处才发现，领兵的赫然是陈金年！ “杀光这帮杂碎，重重有赏！” 陈金年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意气风发。 在他旁边，陈彬一手抓着缰绳，火光掩映下的面庞，兴奋扭曲的如同厉鬼！ 小梁堡岌岌可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凭借坚固的工事，硬生生挡住了数倍敌人，而且还在不断造成伤亡。 “哼，可惜那小杂种没在，否则……呃！” 陈彬阴狠咒骂，还未说完，便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掐住了喉咙。 “住手！” 陆川厉喝一声。 “是你！” 陈金年豁然转身，死死盯着陆川，“放开我儿！” “不想断子绝孙，就放人！” “你……” 陈金年眼角连跳，大手一挥，“放人！” “老大！” “从那边走！” 陆川看着仅剩的几十个人，心头滴血，冷着脸一指来的方向。 那里，还有他留下的三匹马，能走几个是几个！ 陈金年既然敢率兵围杀小梁堡，就绝对不怕追究，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走！永远不要回来！” 陆川厉声怒斥。 他从不是舍己为人的人，甚至可以说自私自利，但为了今天一起战斗的同袍之谊，绝对无私一回！ “走的了吗？围起来！” 陈金年狞笑一声，满面嘲弄道，“放开我儿，否则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笨熊，开路！” 陆川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俺不笨……” 杜雄全力以赴冲杀，所过处磕着旧伤，碰着就死，几无一合之敌！ 若非白天被俞亮所伤，还能更强三分。 也正因此，小梁堡兵卒才死伤惨重！ “都说虎毒不食子，嘿，真是小瞧了陈大人啊！” 陆川讥笑道。 “爹……救我……” 陈彬艰难道。 “你到底想怎样？” 陈金年寒声道。 “叫你的人让开，我留下！” “不能放过他，否则……” 徐老根和刘鹏凑了过来，紧张的盯着陆川，手却指了指天。 “好……” 陈金年几乎就答应了。 “哈哈哈！” 陆川却是一把捏断了陈彬的脖子，狠狠一抽马屁股，纵马向另一边奔驰而去，“想要抓我邀功，就来吧！” “上，给我宰了他！” 陈金年目呲欲裂，心里一边安慰自己，老子还能生，一边催马狂追。 “追，决不能让他跑了！” 徐老根和刘鹏赶紧跟上，后面跟了一队人马。 “走啊！” 侯磊等人满面血泪的看着陆川消失在暗夜下，在追杀中，仓惶远去。 “你跑不了，纳命来！” 陈金年恨极了陆川，不要命似的催动战马，竟是被他追上，两人在马上交手几招，皆让对方吃了一惊。 陆川分明没有突破八品，竟有八品下之实力。 而陈金年再做突破，成为八品中期武者！ 陆川不欲纠缠，仗着之前侦查熟悉地形，即便是在夜里，依旧很快甩开对方，蹿上了最近的一处断崖。 “哈哈，小杂种慌不择路……” 在几人狂笑中，陆川纵身一跃，消失在黑黝黝的断崖下。 “这个家伙……” 没人看到，不远处的巨石后，一个黑衣人呆了呆，无语低骂，声音清脆如黄莺。 第二十四章 蝼蚁的悲哀 一个挑着柴担，皮肤黝黑的少年，在被守门兵卒盘剥了仅剩的几文钱后，哭丧着脸向城门洞而去。 没人注意这么个破衣烂衫的少年，在张贴文书的照壁前，似乎放慢了脚步。 照壁上贴着不少画像，无一不是被官府通缉，穷凶极恶之辈。 入城前，他仰头看了眼，城门两边，挂着的数十个木笼，里面是一个个石灰腌制的人头！ 依稀可辩，有几个年龄不大，似乎是少年人，扭曲的脸上兀自还挂着惊恐。 “小石头、六斤……” 少年低声呢喃，士兵呵斥推搡下，颤巍巍进了城门洞。 “炊饼，新鲜出炉的炊饼！” “大碗凉茶，清热解暑，一个大钱一碗啊！” “走过路过，不要……” 羊山县内，车马如龙，行人如织，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变化。 “咳咳！” 少年挑着柴担茫然四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走。 “臭要饭的，别挡道，赶紧让开！” 在几声不友好的喝骂中，少年踉踉跄跄拐进了一个胡同，七拐八拐好似迷了路，来到了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前。 “徐府！” 少年看了眼门楼上的匾额，目中寒芒一闪，便既缩回了小巷中，继续挑着担子转啊转。 若有人跟着他的话，定会发现，凡是少年走过的人家，几乎都是空房。 有的门扉半掩，有的直接被烧成了废墟，透过低矮的院墙，甚至能看到院中黑褐色血迹斑斑。 每走过一处空房，少年便会仍一根柴火进去。 不多不少，拢共六十四家！ 柴担空了一半，少年就这么挑着，在小巷中犹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到半夜，挑着剩下的柴火，重新回到了之前驻足的徐府外。 不过两米高的墙壁，少年脚下一点，轻飘飘的跃了上去，轻车熟路似的，避过了几个巡夜的家丁，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后院。 “来嘛，徐大爷，再喝一杯嘛……” 门窗上影影绰绰，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引人遐思滚滚。 少年猫腰进了假山，仔细查看了几处不起眼的位置，蓦然瞳孔一缩，探手从柴担中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刀。 再次观察周围，确定无人，少年眯眼沉默少顷，在其中一处轻按了下。 咔咔！ 几声清脆的机括响动后，假山内侧赫然出现了一个仅能容人弯腰进入的洞口。 “咳咳！”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险些将少年熏晕过去，踌躇好一会后，才进入洞内，却没有关闭石门。 实在是太臭了！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少年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拾级而下，来到了一处足有房间大，摆放了七八个箱子的洞窟之中。 除了这些，赫然还有一具高度腐烂的断臂尸体！ “丁三！” 虽然样貌难辨，可少年却是一眼就认出对方，因为他正是陆川。 两世为人，不仅让他感知敏锐，对力量的掌控超强，就连记忆力也出奇的好。 仅凭尸体身量大小，便能看出许多端倪。 “没想到，你会死在这儿！” 陆川苦笑不已，显然他自以为秘密的诸多举措，不少都落在了这位出身密谍的高手眼中。 好在人死了，否则的话，被这么个人盯着，实在是寝食难安。 相识一场，而且实在太臭，陆川当即就地挖了个深坑，将尸身掩埋，权当人死债了，为以前种种画上休止符。 虽然依旧有淡淡的臭气，但总算比之前好了不少，陆川起身将洞口关闭，点上油灯，借着微弱灯光，查看丁三留下的遗书。 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匆匆写就，字数不多，却让陆川了解了事情大概。 “替罪羊吗？一百多口子，数百条人命啊！ 走慢点，虽然会很快，但人太多了，他们都会跟上来……” 陆川呢喃声，灯火虚晃，映照的脸庞扭曲不定，彷如索命厉鬼。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钦差被杀案，牵扯太大，最后的博弈结果就是，双方貌似选择了互相妥协。 而查到大体真相，甚至掌握了证据的丁三，还有背叛边军的张佑鲁，就成了双方的眼中钉。 又有上陆川早前小梁堡一战，杀死了数百流民乱匪。 最终结果便是，千户张佑鲁勾结草原细作，袭杀钦差，小梁堡总旗陆川杀良冒功，贪赃枉法，更与丁三坑壑一气，欺瞒朝廷，罪不容诛。 一连串操作下来，三人都成了弃子！ 看完之后，陆川都忍不住抚掌轻笑，恨不得大喊六六六啊！ 这就是政治，精髓在于，交易和妥协，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但从来没人在乎过平民百姓。 可惜，没想到出了岔子。 做惯了暗谍的丁三，政治觉悟不高，对危险的嗅觉却出奇敏锐。 虽然躲过了追杀，重伤不治而亡于此。 惜命程度令人发指的陆川，在机缘巧合躲过一劫不说，还将小梁堡十几号人给救了出去。 血书最后没说让他报仇，仅仅提了个地址，还留有一式刀法，算是他的遗赠。 可以想见，丁三是有多么绝望。 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陆川能给家人带去一点安慰。 按照血书所述的罪行，定是株连九族。 否则，丁三宁可一死，也绝不会选择逃走，而连累亲族。 “嘿！” 陆川失笑摇头，双手一动，就要毁去血书，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珍而重之的用油纸包好收了起来。 啪嗒！ 打开木箱，里面是一箱箱的纸包或瓶瓶罐罐，隐约可闻淡淡的药香，全都是他的珍藏。 这处地洞应是被胡三刀巧取豪夺宅院的前主人所挖，就连胡三刀也不知道。 陆川也是偶然发现，除了些金银别无它物，便作为自己的秘密仓库。 哗啦！ 就着灯光，陆川翻看一本薄薄的册子。 上面有清晰可辨的人形线条，还有一个个刚劲有力的小字注解，泛黄的纸张等迹象，无不表明有些年头了。 这本册子，正是《擂鼓桩》！ 虽然上面的一笔一划，陆川早已熟记心头，但他还是喜欢抱着册子琢磨推演。 似乎，这上面有让他着迷的东西！ 啪啪！ 对着册子，陆川摆出一个奇奥的架势，赤果瘦削的脊背上，筋肉分明，竟好似活了般，不断跳动，隐有敲击声。 这正是擂鼓桩的修炼之法。 皮肉之能，震动骨骼，彷如用细小的锤头，无数次敲击，使得骨质更加紧密，从而促进煅骨境的修炼速度。 甚至于，还能影响筋骨之力，进而淬炼血髓！ 那夜跳崖确实凶险，至今已一月有余，每每想及，陆川依旧心有余悸。 即便是前世借高端设备，也没有过那么疯狂的举动。 若非为以防万一，借侦查地形之便，将一件用皮毛和油布制成的飞鼠服，早早藏于周边便于逃匿的所在，恐怕只能选择独自逃走。 地处边疆，随时在草原蛮子的铁蹄威胁之下，他可没有什么为国尽忠的打算。 结果，还真用上了！ 后果就是，近乎全身筋骨断裂，险些当场死亡。 好在，他当天吃了一颗堪称疗伤圣品的紫焕丹，强撑着一口气爬进了一个隐秘的树洞，苦熬了五六天。 边养伤，边修炼《擂鼓桩》，竟自然而然突破八品煅骨境。 有丹药的缘故，也有此法的精妙，种种机缘契合，才促使陆川断骨重生，构成了突破条件。 再来一次，那是千难万难，指不定就此一命呜呼！ 可惜，没有资源支撑，即便陆川天赋异禀，也再难有大的进展。 经过一番考虑，又等了一段时间，冒险进了羊山县，为的就是藏匿于此的修炼资源。 有了这批资源的支撑，即便只能吸收常人修炼得道的一两成药力，可陆川依旧体会了进步的快感。 常人借助药石修炼都有惰药性，甚至会产生叫丹毒的有害物质，每天或某个时间段内，都无法连续使用药石。 但陆川不同，凭借敏锐的精细控制，似乎能最大程度的利用药力对肉身进行淬炼。 浪费的七八成药力，也将丹毒同时带出体外！ 如此这般，累了就休息，好了继续修炼，即便睡觉，也会用卧虎桩和熊咆桩结合而成的法门修炼。 陆川昼伏夜出，饿了就去周围偷盗粮食，不浪费任何时间。 现在消耗大半资源，短短半月，便突破八品中期。 可惜的是，因为功法的缘故，就算是服用丹药，也很难再有进步了！ “一部铁衣劲，无法支撑我突破九品巅峰，现在这些功法，只能卡在八品中期，难道还要再找更多的功法一同修炼？” 光是想想所需的海量资源，陆川就觉头皮发麻，却不得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不登巅峰，毋宁死！ 想到生死尽操人手的憋屈，一次次被人摆弄的愤怒，如蝼蚁般随手捏死的无奈。 更有那些日夜相处，一个马勺搅饭吃的袍泽，陆川心中凶戾之气大作。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 “贼老天，你要玩，老子就跟你玩到底，看看是你玩死我，还是我翻了这天！” 陆川如饿狼般蹿出地洞，抽刀在手，摸向了灯火通明的正堂。 正等动手时，却看到一个黑影，正将一根竹筒探进戳破的窗口，吹着点燃的线香，将烟气送入屋内。 第二十五章 剥皮行者 噗通！ 人影摇摇晃晃，一个个摔倒在地，扑腾的杯盘狼藉。 左拥右抱的徐老根，迷瞪着半睁半醒的眼睛，手中酒杯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向酒桌趴去。 啪嗒！ 黑衣人用匕首挑开门栓，轻手轻脚进入房中，泛红的双眼中满是仇恨，死死盯着鼾声如雷的徐老根，掏出了一卷绳子。 嘭！ 就在此时，徐老根豁然醒转，双掌一翻，印在黑衣人胸口，生生将之拍飞。 “噗！” 黑衣人虽然在最后关头避开了要害，可依旧吐血倒地。 “嘿嘿，不知死活的杂碎，老子我玩这套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徐老根狞笑一声，从桌下摸出一柄钢刀，毫不留情的斩向黑衣人脖颈，竟是根本不打算留活口究根问底。 嘭！ 千钧一发之际，闷响再起，赫然只见徐老根倒飞而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骇然看向黑衣人旁的一个少年。 “老大！” 黑衣人愕然抬头，惊喜交加。 “来……” “教了你们那么多次，做事要谋定后动，就不知道用点子智慧考虑下，寻常，能迷倒九品上武者吗？” 陆川一拳砸在徐老根独子上，将他剩下的话生生砸了回去，这才转头看向黑衣人。 “老大，我……” 黑衣人羞愧的低下头，扯下面巾后，露出一张年轻惨白的脸庞，赫然是侯磊！ “你还算努力，短短几个月，就能突破成为九品中期！” 陆川踩住想要爬远的徐老根，扯了块破布堵住嘴，三两下将他捆成粽子，一手拎着向外走去。 侯磊张了张，几次都没有说出口，低着头跟在后面。 “饶命，都是陈金年那王八蛋做的，小川，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跟你爹亲如兄弟啊！” 一直进了山洞，被取出破布的徐老根痛哭流涕，瘫坐在地。 “你个畜生！” 侯磊一脚将他踢翻。 “行了，咱们都是熟人了，我问你答，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 陆川淡淡道。 “小川啊……” 徐老根还想在说，可看到陆川平静的面庞，不由目露绝望，最终将经过娓娓道来。 作为混迹边军多年的老兵油子，当陈金年带着军令找上门来，要他和刘鹏配合，剿灭小梁堡时便知道这件事有猫腻。 但同样是个底层人物，很清楚知道了这等秘事，根本容不得拒绝。 可惜的是，他知道的也不多，仅仅参与了围杀小梁堡兵卒。 “老大，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又为什么没有在事后灭口？” 侯磊恢复了冷静，服下疗伤药后，面色好了许多，此时又气的怒发冲冠。 “大人物呗！” 陆川撇撇嘴，抽出刀，“那些人之所以没有杀他们几个灭口，是因为根本不在意，亦或者留着以后做些脏活，替罪羊什么的。 好了，还有什么遗言吗？” “能……能放过我……啊，你是剥皮行者，你个魔头！” “剥皮行者什么鬼？” “呕……” 侯磊当即吐的昏天暗地。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而且亲手杀死过，可这种活剥头皮的残酷手段，还是受不了！ “哎哎，注意点啊，那儿还埋着熟人呢！” 陆川淡淡提醒。 “谁啊？” 侯磊呼的跳开，才发现吐的地方土石颜色跟周围确实不一样。 “丁三！” 陆川也不管侯磊神色变化，丢给他一个油纸包。 “你知道了？” 侯磊看完血书，神色讪讪，又有些愧疚。 “都过去了！” 陆川随手将头皮点燃，扔在一旁，似乎对焦臭味一点也不在意。 “你……你准备怎么做？” 侯磊将血书重新包好，想了想，递还了回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帮人吃相太恶心了，坏了老子名声，这可不行！” 陆川擦了擦手，揣好血书，将跪着的尸体踢翻，淡漠道，“把人放回去，你就去北城门候着，等城中起火，卫所大乱时，将城门打开，然后往山里跑。” “那你呢？” 侯磊知道自己不如陆川聪明，并未反驳，但还是担心。 “我自有办法脱身！” 陆川将剩下的资源，分成两份，一份扔给侯磊，一份自己装进腰囊，背起剩下的半捆干柴，向上面走去。 “你就不问问他们怎么样了？” “瞧你这副德行，应该是被追散了，自己摸进来的！” 陆川头也不回，打开机关，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月黑风高杀人夜，嘿！” “你还是这么聪明，或许，只有你能帮兄弟们报仇了！” 侯磊将尸体拖了上来，神色有些落寞。 “报仇？你想的太简单了！” 陆川摇了摇头，目光出奇的平静，“看在袍泽一场的份上，若想活命，走的越远越好。 能做下这等惊天大案，连袭杀钦差都能掩盖下来的势力，即便你跑到上京城皇宫里，把事情原原本本掰开了，揉碎了，讲的明明白白，也伤不到他们分毫！” “为什么？” 侯磊不信。 “因为陈金年、徐老根、刘鹏活了下来，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有人事后追查，掀开盖子后的替罪羊！” 陆川晃了晃脖颈道。 “可这不是……” 侯磊颓然住口。 死了几个小角色，再找几个便是。 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这再平常不过。 就连丁三这样的内部人，都可以随便舍弃，更遑论几个棋子呢？ “去吧！” 陆川摆了摆手，纵身跃入黑暗中，几个起落，便出了徐府，直奔千户所而去。 相较于徐府，千户所的防守可要严密许多，而且足有一个总旗卫驻守，想来是陈金年的直领旗卫。 对于这里，陆川并不陌生，毕竟来见过张佑鲁几次。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陆川没有直接去找陈金年，而是去了书房办公所在。 “藏的倒是挺严实，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没有找到军令文书，陆川虽然失望，却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那等大人物做事，多半不会留下直接的书面证据，哪怕可以事后推脱是伪造。 但对于陆川而言，只要一个人名，然后顺藤摸瓜，一路杀上去！ “哼！” 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陈金年的卧房，陆川当即去了厨房，扔下最后半捆干柴，泼上灯油点燃。 “走水啦！” “救火啊！” “快来人啊！” 眨眼间，火势熊熊而起，吞噬了连排的房舍，大有向周围蔓延的趋势。 陆川隐在暗中，很快便发现，从一处房间里冲出来的陈金年，指挥着千户所士兵救火。 当当当！ 与此同时，急促的钟声响彻云霄，瞬间惊醒了大半个羊山县。 “警钟怎么会响？速去查明！” 陈金年厉声怒喝。 约莫盏茶工夫，不等去的人返回，便有一骑冲入千户所，报之有人闯门，疑似通缉犯侯磊！ “传本千户军令，徐根生总旗率兵追缉侯磊，务必将其擒拿，不得有误！” 命令传达下去，火光掩映下的陈金年，面沉如水。 似乎，又回到了月前小梁堡那场大火！ “报，小梁堡总旗徐根生被人杀害于家中！” “什么？” 得知消息的陈金年大惊失色，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徐老根的实力不如他，但也在那件事中得了不少好处，突破为九品上，另有数十家丁护卫，怎么就无声无息被人杀了？ “千户大人，徐总旗是被人剥了头皮的残酷手法所虐杀，此事……” “去，派人去通知刘鹏总旗，务必小心防备贼人！” “那逃犯侯磊……” “哪位百户在城中？” “赵远赵大人！” “速去通传，让他来带领本千户麾下五个旗卫，前去追缉侯磊，决不能让他走脱！” 陈金年面容扭曲，目中难掩恐惧。 尤其是想到，柳树村里那两具剥了头皮的尸体，就忍不住心惊胆颤。 坊间传闻，那可是大人物家中，八品上的仆役。 虽然并非善于战斗，可同样所学也非常人能比，绝不弱于边军八品上强者，就这么无声无息被人虐杀！ 好事者还给凶手起了个凶名赫赫，戾气无匹的绰号——剥皮行者！ “这就调人了，正好……不对！” 陆川暗中观察，确认五队小旗被调走，正准备抽冷子重创陈金年，猛然心生警兆。 陈金年绝不是蠢货，更不会想不到，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他不仅调兵，更调走了自己五队亲卫小旗兵。 “走！” 一念及此，陆川毫不犹豫退向阴影中。 “哼，无胆鼠辈，找到你了！” 冷喝如炸雷般在耳畔响起，震的陆川耳廓嗡鸣，心血翻腾不已，想也不想的一个懒驴打滚。 轰嗤！ 几乎在同时，一杆丈八乌黑铁枪，如黑龙般自数十丈外投掷而来，深深刺入了地面。 “血劲附兵，髓劲强者？”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头皮发麻，手脚并用的向远处蹿去。 “哪里走？” 一条大汉飞身上了屋顶，脚下一踏，瓦片碎裂无数，竟是一步跨越数丈，遥遥一枪刺向陆川后心。 明明还隔着丈许远，可陆川依旧觉得一阵心悸，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了心脏，呼吸都一阵困难，脚下猛的一个踉跄。 当！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顺势转身，一刀狂斩而出，与铁枪交击出刺耳爆鸣。 “噗……” 无匹巨力席卷而来，陆川口吐鲜血，眼睁睁看着千炼钢刀碎片刺入身体，整个人抛飞出十几米。 “死来！” 大汉一跃而下，凌空一枪，彷如神兵天降，扎向陆川心口。 第二十六章 白富美和问题少女 噗嗤！ 锋利无匹的枪尖，瞬间刺入地面，刚猛劲气冲击的砂石爆射，在陆川面颊上留下无数血痕。 看着被拉片的乌黑大枪，陆川想也不想的向一旁翻滚，躲过大汉飞踢的一脚。 嗡！ 空气震动，嗡鸣不绝，赫然只见一道云白流纱缠住了枪杆，并有一个小巧的锁锤，另一端则被一名黑衣人紧紧握在手中。 “奇门兵刃——流云飞锁！” 大汉拧眉厉喝，杀机凛然，“好胆，竟敢阻挠本官捉拿朝廷钦犯！” “哼！” 黑衣人低沉冷喝，丝毫不为所动，“愣着做什么，还不……” 话音未落，陆川已然蹿出去三四丈远，竟是头也不回的扎进了黑暗中，气的黑衣人目中怒色上涌。 “围起来，不要放跑了通缉犯！” 陈金年率众而来，看到场中情形一愣，旋即杀向黑衣人。 “快去追，此人交给本官！” 大汉呵斥道。 “是！” 陈金年迟疑了下，挥手招呼手下，追向陆川逃离的方向。 “没想到小小的羊山县，竟然还有你这等高手，报上名来，本官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大汉傲然道。 “没想到堂堂铁枪门高足，黑山神枪的后人，竟然做了朝廷鹰犬，也不怕祖宗蒙羞！” 黑衣人反唇相讥，手上运劲，再加三分力道。 “找死！” 大汉勃然大怒，脚下一踹，枪尖猛的自地下蹿起，挑飞无数砂石，铺天盖地的洒向黑衣人，更是顺势在砂石掩映下，狠狠一枪刺出。 “不好！” 一枪落空，大汉眉心一跳，闪电般转身，眼看着一个铜锁，闪烁着淡淡青白色光华，擦着额角嗖忽闪过。 但见黑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在月夜下游走幻化出数十幻影，手中流云飞锁更是舞出万千华光，好似月幕般笼罩四方。 那看似小巧，实则杀伤力惊人的铜锁，更好似月幕后的流星，随时会爆射而出。 “魑魅魍魉，华而不实的东西，让你见识下我铁枪门秘技——山崩！” 大汉手持铁枪，巍峨不动如山，蓦然一枪飞刺。 本是实心的黑铁枪，竟是嗡鸣震颤，枪尖抖出无数寒星，化作星雨洪流般冲刷向周围。 嗤嗤！ 但听一声声瘆人的裂帛声，无数白色薄纱，彷如雪片般洒落，可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可恶，下次再见，本官……” 大汉怒目圆睁，四下眺望，在数十丈外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没，当即提枪就追，可耳畔传来一声惊天惨叫，让他不得不恨恨转身。 “这是怎么回事？” 当大汉赶到惨叫声发出之地，只见数十兵卒围着陈金年的尸体，他上前俯身查看，瞳孔骤然一缩，轻吸口气，“袖里青龙！” 只见陈金年胸口上，一道尺许长口子，自下而上，蜿蜒曲折，隐约可见内脏，最后弯折的地方，正在左胸，赫然将心脏劈成了两半。 至于被剥去的头皮，倒是没引起他的注意，这等血腥场面于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谁下的手？” 大汉厉声喝问道。 “回大人，是我们追的人！” 一名士兵大着胆子到。 “不可能，区区八品，怎么可能修成袖里青龙？” 大汉面色微变，追问道。“你们可曾看清所追之人相貌？” “听陈大人说，那人正是杀良冒功，克扣兵饷，袭杀钦差的朝廷通缉犯陆川！” 士兵战战兢兢，一口气将所知说了出来。 “陆川？” 大汉中凶光一闪，面色阴沉道，“传本官令，立刻调集千户所全部兵马，封锁四门，许进不许出，便是将羊山县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喏！” 众人哪敢怠慢，领命而去。 一夜间，代千户陈金年、百户徐根生被杀，千户所更是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还有人冲击城门而去，注定了是个不眠夜。 …… 与此同时，城东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宅后院中。 “老杨，告诉所有人，今夜灯火不灭，小心防备，切勿给贼人可乘之机！小姐那边，人手加倍。” 县丞杨兆贤吩咐道。 “老爷放心，城东这一片，还没有不开眼的敢来杨府闹事！” 杨伯躬身应诺，呵斥着几个家丁仆役，加紧巡逻去了。 杨兆贤忧心忡忡的看向火光冲天的西面，那里正是千户所驻地。 “哎，多事之秋！” 摇头叹息着，这位县丞大人转身回房，丝毫没有注意，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在他训话期间，一前一后的摸进了后院秀楼中。 “出来吧！” 黑衣人进入房中，嘶哑喝道。 “咳咳，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古人诚不欺我！” 陆川咳血走出屏风，向黑衣人拱手道谢，“多谢杨姑娘救命之恩，陆川没齿不忘！” “哼，被你惦记的可都没好下场，貌似张佑鲁千户也救过你的命！” 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略有些发白的鹅蛋脸庞，赫然正是县丞杨兆贤的独女——杨秀娥！ 若让人知道，这位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众人眼里的娇娇弱女，竟是一位五品炼髓境高手，不知会惊掉多少下巴。 换言之，在那些大势力没有将目光投注在此之前，小小的羊山县中，杨秀娥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嘿，杨姑娘说笑了！” 陆川面色讪讪，生硬转移话题道，“原本以为杨姑娘的修为够高了，没想到竟然如此之高！” “如此之高是多高啊？” 杨秀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旋即醒悟过来，对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子显露这般小儿女姿态，着实不应该，当即板起俏脸。 “两层楼那么高！” 陆川夸张的比划了下，难得露出本性。 前世，他也是个放荡子，没少浪迹花丛之中，很清楚如何应付这等身怀绝艺的精英女子！ “哼，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杨秀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随手扔出一颗蜡丸。 “兰灵丸，好东西！” 陆川掰开一看，毫不迟疑的将药丸服下，面上肉眼可见的涌上一抹血色。 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的武道小白。 虽然依旧所知不多，可灭了三大帮派，却也知晓了一些对底层武者颇有助益的药石。 这兰灵丸虽比不得紫蒲丹，却也是只差一筹，用来疗伤足够了。 “没想到你能戚侗的铁枪下逃生，还顺手杀了陈金年，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八品中期！” 杨秀娥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颗翠黄色药丸服下，饶有兴致的打量陆川道。 “侥幸侥幸！” 陆川无语的吸了吸鼻子，目中精光一闪。 吃过紫蒲丹和紫焕丹，再有这沁人心脾的药香佐证，对方无疑服用的是丹药。 人比人气死人啊！ 想他打生打死，也不过弄了点铜皮丹和铁骨丹，而杨秀娥年龄与他年龄相若，不仅修为高的没边，就连疗伤也是随手摸出丹药。 典型的白富美，娶了绝对少奋斗二十年！ “哼，那可没有什么侥幸！” 杨秀娥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板着俏脸道，“那戚侗如今不过二十一岁，不仅是五品上髓劲强者，更是上京演武院的天才武者。 你能以区区八品中期修为，从他全力一枪之下逃生，足可自傲了！” “哪比的杨姑娘，年纪轻轻，竟能与戚侗这等演武院天才武者争锋相对，想来演武院也不过如此！” 陆川恭维道。 “是是，堂堂剥皮行者，凶名赫赫，当然不会将大晋培养天才武者的演武院放在眼里了！” 杨秀娥说着反话道。 “呃……” 陆川讪讪的摸了摸鼻梁，总算认识到，这位身怀绝艺的少女，是个绝不服输，又有些古灵精怪的性子。 “说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杨秀娥也不在意，对方一个男子在自己闺房里，径直坐在了床沿上，一双美眸好似会说话，与平素温婉可人的样子截然相反。 “精神分裂，问题少女？” 陆川一阵头大，赊着胆子上前，腆着脸到，“以身相许成不成？” 啪！ 青葱玉指点在陆川眉心，轻松写意的如同随手挥毫，就将陆川弹飞。 “嘁！” 杨秀娥无情嗤笑。 “咳咳！” 陆川好悬没背过气去，盘坐在地，苦笑不跌，丢人丢大发了！ “你要是没有用处，我可不收留你！” 杨秀娥抱臂道。 “姑娘身怀绝艺，我不过是一朝不保夕之人，有什么是能让姑娘看上眼的？” 陆川苦笑道。 “那天你是怎么跳崖不死的？” 杨秀娥晶亮眸子一转，夸张的比划了下，“那凌翠峰可是高达三百多丈，别说是你，就算是我跳下去，也多半会受重伤，你竟然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 “原来是这个，小手段啦，不敢献丑，以免污了姑娘慧眼！” 陆川不好意思道。 “哼！” 杨秀娥俏脸一来，咔吧咔吧的握拳，唇角微翘，露出一颗白森森的小虎牙，“皮痒了是吧？” “既然姑娘喜欢，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川很痛快的认怂，压低声音，好似在打商量，“不过，这是俺看家保命的本领，正所谓法不可轻授，若是传于姑娘，不知算不算偿还了此次救命之恩？” “哼哼，你说呢？” 杨秀娥唇角露出了两颗虎牙，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第二十七章 妙手门 羊山县外，一行商队数十人，不疾不徐前行。 “嘻嘻！” 丫鬟小桃坐下车板，蓦然传出敲击声，调皮的冲正在看着窗外风景的杨秀娥做了个鬼脸。 直到敲击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喂，你这人得多蠢啊，大白天出来，被人看到怎么办？” 小桃不满的拍了拍坐垫。 “你们想憋死我啊？” 木板下，传来陆川隐含怒意的闷喝。 小桃娇哼道：“哼哼，有透气孔，憋不死！再说了，要是被人看见，传出风言风语，坏了我家小姐名声，你负责啊？” “死丫头！” 杨秀娥白了她一眼。 “小姐，人家可是为你好！” 小桃撒娇道。 “行了行了！” 杨秀娥很清楚自家小丫鬟的秉性，无视了她的小玩闹，可苦了陆川。 本就狭窄的坐下空间，本就瘦小的陆川，几乎是被塞进去，憋闷的无以复加。 直至入夜时分，车队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个黑皮肤少年仆役，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更多注意。 陆川对杨秀娥隐藏的身份，更加忌惮三分。 这只说明，随行的马夫仆役和护卫，全都是杨秀娥的心腹，而且是绝不会背叛的那种！ 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家，如何养的出这等队伍？ “陆大人……” “杨掌柜说笑了，这里可没有什么陆大人！” 陆川苦笑道。 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奇妙，上次在小梁堡外初次见面，对方还要拿出银两买路，现在陆川则朝不保夕。 “那我就叫你陆小哥吧！” 杨掌柜笑了笑，白胖大手拍了拍了胸口道，“鄙人姓杨，名宽，是杨家商队的一个掌柜，以后你可以叫我杨叔或老杨！” “老杨！” 陆川从善如流。 “哈哈，好！” 杨宽随意聊了几句，无意间说到了飞鼠服。 “那只是个小玩意，以前在乡间看人放风筝时突发奇想！” 陆川笑道。 “是突发奇想不假，也是奇思妙想，从这一点看，陆小哥就不是寻常人！” 杨宽意味深长的走了。 “六品换血境！” 陆川眯了眯眼，返回自己的帐篷。 若非此番修为大进，感官也有所提升，还真发现不了。 这位白白胖胖，看似人畜无害的掌柜，竟是一位六品换血境强者！ 想来也是，若非有这等修为，怎么敢带队前往吃人都不吐骨头的草原做生意呢？ …… 另一边，杨宽站在了马车外，低声禀报着。 “属下看过那所谓飞鼠服的制作方法，虽然他说是突发奇想，可若没有保命的把握，他又怎敢跳崖脱身？关键是，他还成功了！” 杨宽微微欠身，声音里有了几分不平静，“像这样的东西，必然要经过大量实践，并且不止一代人的积累，才能做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极可能得到了某种机关传承？” 杨秀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传出车帘。 “可以确定，只不过……得到了几分，就难说了！” 杨宽谨慎道。 “我说呢，传闻他是个痨病鬼，活不到成年，现在不仅修炼武道，还活蹦乱跳的！” “小姐，要不要把他绑起来，严刑拷打？” 小桃美眸晶亮，兴奋的晃了晃白嫩嫩的粉拳。 杨秀娥赏了她个脑瓜崩，没好气道：“就他那风吹就倒的身子骨，你确定熬得住严刑拷打？ 指不定，还会赖上咱们呢！” “小姐，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白吃白喝吧？” 小桃眨着泛起泪花的秀眸，满是无辜。 杨宽胖脸上满是笑容，语气却阴沉的令人不寒而栗：“这世上有的是能让人说话的秘技，只要小姐点头，属下保准……” “不妥！” 杨秀娥沉默少顷，淡笑道，“原本他可以假死脱身，如今袭杀军官，罪同谋反，已经不容于朝廷，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 这样的人，天生就站在我们这一边，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是吧小姐，你要对那小子用美人计？” “死丫头，我撕了你的嘴！” 马车中，打闹讨饶声乍起，摇摇晃晃，好似发生了少儿不宜，不可描述的事情。 杨宽眼观鼻，鼻观心，数着星星。 “杨叔！” 直到小桃求饶了，杨秀娥有些气喘的软糯声音道，“等到了乌同府，先按计划观察些时日，若是没问题的话，就送去公输长老那儿吧。” “是！” 杨宽躬身退下。 “小姐，你是有多恨那小子啊，竟然要把他送给那个老怪物？” 小桃怕怕道。 “小怪物和老怪物，你不觉得很搭吗？” 杨秀娥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 浑然不知这一切的陆川，本想找个机会离开，却不曾想，明里暗里有不下四五道令他忌惮不已，若有若无的目光盯着。 更何况，还有杨宽和杨秀娥这两个大高手，实在没把握。 所幸，此行目的是乌同府，他也想去看看一州都府重城，是怎样一个繁华。 繁华代表人多，就有更多的资源，适合他搜集进一步修炼所需。 …… 第二天继续上路，让陆川奇怪的是，商队竟然不紧不慢，而且不走管路。 “看这样子，是不打算在城镇里住宿？” 按理说，商队应本着安全赶路，都有自己的固定路线。 昨天可以说是错过时间，可今天走的路，又少有行人，就不得不让陆川怀疑了。 尤其是，当路过一个村镇时，已经快天黑了，也仅仅是派人买了些补给，好似急着赶路，实则行进速度仍旧不快。 陆川没出过远门，不知道路线，有些不知就里。 “陆小哥，我家小姐有请！” 第四天的时候，杨宽将陆川请到了马车旁。 杨秀娥简单说了下原委，让陆川心中疑窦更添三分。 对方的目标，竟是盘踞在四梁山的一伙强盗！ 而且，要由他率队攻打。 相处也四天了，陆川可是很清楚，这些看似寻常的家丁仆役，除了寥寥数人外，其余无不是入品高手。 但他现在有求于人，甚至是人身自由都受到了限制，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乎，这伙明显上当的强盗，暴露行踪后，在陆川的指挥下被一锅端。 “按规矩，本来有你一份，现在就当是你的车资了！” 杨秀娥财迷似的将所有珍贵之物打包，连一个铜板都没给陆川，更何况是他看重的秘籍了。 这伙土匪不弱，首领甚至有七品修为，可在数十名入品高手封堵了山寨，又有三名七品武者围攻的情况下，只能饮恨当场了。 “她到底是图什么？” 但形势比人强，陆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第二天，商队速度陡然加快，依旧是不走管路，似乎为了节省时间，亦或是远离。 …… “何方小贼？” 第五天晚上，陆川睡去不久，被一声炸雷般的怒喝惊醒，当即支棱起耳朵倾听。 “杨宽在跟人交手，杨秀娥没有动静！” 如此一来，他也不好直接就走，只能扒开帐篷缝隙查看，却见杨宽整根一个黑衣人缠斗。 令他忌惮又震撼的是，杨宽整个人肥胖如球，却异常灵活，与那黑衣人在三辆马车间闪转腾挪，有如灵猴一般。 尤其可怖的是，那早就引起他注意的白胖手掌，竟是虎虎生风，每一掌拍出，都是飞沙走石。 可那黑衣人，有如一片落叶一般，看似随时会被风沙搅碎，却偏偏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间不容发的躲闪开来，身法明显高了一筹。 “大开碑手！” 黑衣人明显落入下风，见杨宽掌力非凡，怪叫着凌空一跃，竟如大鸟一般，在半空一个盘旋，虚晃一招，脱离掌力范围，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 “不要追了，保护小姐要紧！” 小桃的声音传来。 陆川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时杨秀娥的命令，小桃这丫鬟虽然修为不弱，可任性刁蛮，比小姐还小姐，显然没有穷寇莫追的见识。 “哼！” 杨宽怒瞪了黑衣人离去的方向一眼，愤愤不平的折返而回，走到杨秀娥的马车旁，低声说着什么。 “燕子三抄水……妙手门……” 隐约间，陆川听到了几个字眼，似乎杨宽认出了黑衣人的来历。 “燕回巢！” 但陆川想到了数月前，柳树村外的那场搏杀，丁五周泰所用的武学，与这黑衣人有几分相似，又不尽相同。 “大开碑手！” 又想到杨宽所用的掌法，能够轻易拍碎车辕，势大力沉，陆川不由心头一阵火热，琢磨着该如何弄到手。 在胡思乱想中，陆川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众人好似没事人似的，收拾妥当，继续赶路。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那黑衣人竟然去而复返，于夜间再次前来盗窃，又被杨宽打跑。 为了赶时间，车队走的是荒野，并未在城镇住宿，也是艺高人胆大，没想到碰上这种麻烦。 一连三天之后，似是不堪其扰，陆川夜间隐约察觉到，杨秀娥似乎出去了一趟，便再也未见黑衣人现身。 陆川直觉黑衣人应该是逃走了。 因为，直到第八天下午时分，到了乌同府时，杨秀娥的脸色都不怎么看。 “这黑衣人是单纯盯上车队，还是因为之前的山寨被灭？” 无论是诱使盗匪上钩，然后灭寨，还是黑衣小偷，无不透着诡异。 第二十八章 一口溜肥肠引起的血案 直至进入高达十丈的城门，陆川依旧没有从数十丈城墙的巍峨气势中回过神来！ 难以想象，是何等造物伟力，创建出这等雄城。 外有百米高墙，守门有入品精锐兵卒，关上城门便固若金汤，成为飞鸟难度的天堑。 谁敢撒野？ 商队进城之后，杨秀娥便与商队分道扬镳，甚至面都没露。 “乡巴佬！” 小桃传达了命令，将陆川扔给杨宽，扭着刚抽芽的柳腰走了。 至于去探亲，还是另有目的，就不是陆川能探究的了。 杨宽安排好货物之后，带着陆川来到了一座叫福隆阁的酒楼，直接去后院，见到了同样胖胖的大掌柜钱不理。 “老杨，这次来的有些早啊！” “哈哈，跑生意哪有个准，这不，给你带了个打下手的！” 杨宽爽朗一笑，指着陆川道。 “这小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不过，看你老杨的面子，我就收下了！” 钱不理眯着眼扫了陆川一眼，豪爽道。 “无妨，让他跑堂打杂，混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喂喂，老杨，你这可不地道啊？” 陆川不乐意了。 “陆小哥，我家小姐说了，你现在身份见不得光，可不能随便乱跑，容易出事，这是为了你好！” 杨宽拉着陆川到门外，弥勒佛般拍着他的肩头。 “咳咳！” 陆川面色难看的盯着那双白胖大手，强笑道，“老杨，说实话，你会不会化骨绵掌？” “化骨绵掌？陆小哥别说笑了，在这儿好好呆着，等风声过了，你想去哪儿都行！” 杨宽一脸狐疑，并未深究，也不管陆川是否同意，与钱不理打声招呼就走了。 于是乎，拼杀了半年，小有成就的陆川，光荣的成为了一个跑堂小厮。 让他羞愧不已，实在是丢尽了穿越者前辈们的脸啊！ …… 时光荏苒，一晃五天过去。 福隆阁后堂，忙活完一天活计的小厮仆役们，正在挑拣着残羹剩饭，吃的津津有味。 时而有人挑出半块骨头，跟旁边的人吹嘘上面的肉有多少，也有人品着半盅高汤，如数家珍的解说里面加了多少大补之物。 不是喜欢吃，而是他们唯一能找到，有油水的东西了。 众人的谈资对象，自然是半月前来到福隆阁，在后厨打杂的跑堂小厮陆川。 “他就是走后门来的陆三？” “可怜的家伙，可能从来没吃过饱饭吧，下水都吃！” “啧啧，就连最下等的人都不吃的下水，竟然都吃的津津有味，果然是个下贱坯子！”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陆川充耳不闻，专心倒腾着肥肠。 当发现后厨会将牛羊或野物下水扔掉后，便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每天讨要几副下水，理由是给自己补身子。 陆川是被大掌柜钱不理亲自带到后厨，大厨和几个掌勺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系，仅是几副没人吃的下水而已，见他太过瘦弱，也没有为难。 除了心脏外，其余的随便拿。 当然，陆川很上道，孝敬了几壶好酒外。 至于一个小厮能有钱买酒，众人虽然好奇，却并未深究，谁还没点秘密？ 久而久之，就出现了奇葩一幕，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下水是下等苦力人都不吃的‘秽食’，每天都要专门打扫倾倒，时间长了会发臭，就算是后厨的帮闲也不愿意清理。 现在有人自愿清理，何乐而不为？ 福隆阁作为乌同府有名的大酒楼，每日里有不少山珍野味进货，其中不乏对武者大有裨益的肉食类野味。 陆川是个吃货，同样能吃苦，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好东西啊！” 闻着熟悉的淡淡臭味，鼻翼翕动，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吃一口溜肥肠，喝一口药酒，美滋滋！ 陆川身为极限运动爱好者，前世也不敢这么吃，那可是真能补死人的！ 但现在练武，所耗极大，而且吸收程度比丹药还好，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副作用。 啪！ 一筷子敲掉伸来的爪子，陆川无视了那人的惨叫和怒视，他可没有跟陌生人一个锅里吃饭的习惯。 不说这人不请自来的蛮横态度，就是那沾满口水的筷子，也让人不喜！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吃这东西是看的起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卷铺盖滚蛋？” 马六很生气。 虽然他也只是跑堂的，却是后厨管事的大侄子，平日里一副跑堂头头的架势，谁不让着三分？ 可现在，竟然被一个新来的打了。 若非手背上的紫红印子，让他觉得陆川不好惹，恐怕当场就要翻脸。 “滚！” 陆川斜睨了他一眼。 “你……” 马六激灵灵打个寒颤，半句狠话也没敢撂下，在哄笑声中，灰溜溜跑了。 陆川在羊山县装了半年孙子，也轮不到这种货色欺上门来！ “呼……” 一锅肥肠加一坛药酒下肚，陆川站着桩步吃完，浑身热气腾腾，看的众人眼热艳羡不已，自己心里却不甚满意。 进境太慢了！ 吃饱喝足，站了一会擂鼓桩，陆川擦把汗，准备收拾完后厨积攒的下水，可去了一看，当场傻眼。 哪里有半点下水的影子？ “陆……陆哥儿！” 小厮李大壮红着脸，手里提着一块腊肉和一坛酒，结结巴巴的挡住了陆川的去路。 陆川敏锐感知中，不远处，还有几个年龄不大的小厮跑堂，正探头探脑。 “想学？” 对于这些人的目的，陆川门清，无外乎想学处理下水的手艺，用来补身体练武罢了。 福隆阁不是简单的酒楼，而是乌同府四大帮派之一的大河帮产业，所有人都有机会学到武功。 可穷文富武，不是一句空话，普通人根本负担不起。 “嗯嗯！” 李大壮忙不迭点头。 “架锅吧！” 陆川的好说话，让李大壮欣喜若狂，就差没跪下了。 其余人见状，当即拿出准备好的家伙事，在陆川指点下，很快做出了几种菜肴，吃的是热泪盈眶。 天可怜见，他们暗中偷学做出来的，无不腥臭无比，根本难以下咽。 比之平日里吃的所谓珍馐，强出不止一筹。 就算是大厨，也不见得比陆川做的好。 前世华夏人堪称吃货界的祖师爷，陆川本身又是个饕餮客。 随便一个白水豆腐，都能做出花来。 即便手艺不好，可架不住懂得多。 尤其记忆相容后，如走马观花般又过了一遍，生生印在脑海里，拿来震震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厮，不要太简单。 于是乎，陆川从小厮跑堂，荣升为了小厮跑堂中的大爷。 嗯，还是小厮！ 但有人帮忙刷锅洗碗，晚间的洒扫工作，也有人代劳，陆川有更充裕的时间，揣摩自身武道，何乐而不为？ 可惜，仅仅两天，这种日子就结束了。 小厮们敢怒不敢言，他们不仅是这里的帮工，更是签了契书的大河帮外围弟子！ “小子，识相的交出处理下水的配方，再给老子磕几个响头，兴许老子会帮你一把！” 马六阴笑道。 “嘁！” 陆川嗤笑一声，抬脚将马六踹成了滚地葫芦，直接打包离开。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豪气冲天之势，让小厮们看的热血沸腾，羡慕不已的同时，又暗暗担忧，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之人。 明眼人都知道，陆川是个有本事的人，很容易出头，也更能得到机会。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福隆阁好心收留你，竟然吃里扒外，偷盗我后厨酒肉，来人啊，给我拿下，打断手脚，帮规处置！” 后厨马管事跳了出来，指挥几个花臂大汉动手，下场可想而知。 眨眼的工夫，无一例外，全都惨哼着倒地不起。 “入……入品……” 马管事惊恐的看着陆川，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诸位，山水有相逢，江湖再见！” 陆川拱手环视一周，背起皮囊，跨过马管事，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出了后门。 “陆三、陆小友、陆老弟、兄弟！” 没多久，钱不理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拿着手帕直擦汗，似乎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陆川明知故问道：“钱掌柜，我记得没跟福隆阁签契书吧？” “没没！” 钱不理擦了把汗，满面堆笑，“兄弟啊，有话好好说嘛！杨老弟将你带到我这儿，你这不声不响的走了，我不好交代啊，要不这样，你等会，我去送个信儿！” “嘿！” 陆川冷笑，混不吝道，“钱掌柜是去给杨掌柜送信，还是去大河帮啊？千万别拿大河帮吓我，我真不经吓！” “不不，兄弟误会了，都是自己人，哪儿能弄到帮里去？” 钱不理连连摆手，忙不迭道，“听说兄弟有一手做菜的绝活，下面人不懂事，老哥我给你赔不是了！” 堂堂六品换血境高手，能拉下面皮，真的大街上给陆川弯腰作揖，那滚圆的身子，真是难为他了！ “绝活说不上，看在钱掌柜这么照顾在下的份上，改日定然亲手整治一桌，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喜欢吃什么？” 陆川下巴扬起，呈四十五度角，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喉头一动，张嘴就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您不喜欢吃啊？那咱换别的，熘鱼脯、熘鱼肚、熘鱼骨…… 什么，你不喜欢吃啊，那行，换别的……” 第二十九章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听了陆川的报菜名，钱不理大掌柜彻底跪了，惊为天人的同时，死活把陆川请了回去。 当然，是在他稍微显露六品换血境武者的实力后。 陆川当即果断认怂，但提出的条件，钱不理虽然是大掌柜，却做不了主。 于是请来大河帮外务堂副堂主李立安。 “小友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跟我大河帮签订聘请文契？” 李立安看似和善，但能做到这个位置，又是帮派出身，岂会是个善茬？ “李堂主！” 陆川拱手见礼，正色解释道，“大河帮在乌同府是四大帮派之一。” 言外之意，这是有竞争者！ 李立安笑容依旧，并未接茬，但目光中的一丝轻蔑却显露无疑。 凭你一个小小的入品武者，真以为能安然离开？ 陆川目光平静，道：“城中上等的酒楼，共计十二座，大河帮只占其一，年利润在八万两银子！” 李立安下意识看了眼惊愕不已的钱不理，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下。 这可不是一个跑堂的小厮，能够在短时间内就知道的。 “我的菜品如何，相信钱掌柜已经有数！” 陆川好整以暇的伸出一只手，来回翻了翻，“不多，利润翻倍，做好，可以独霸一坊。 虽然不可能占据整个乌同府，但却能将酒楼开到辖下乡镇，想来这个数也不少。” 李立安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了几分。 一年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润，即便是他，也不得不重视。 “酒楼做生意，南来北往，我虽然只干了不到半月，但也知道了不少规矩！” 陆川最后的话，让李立安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 酒楼是消息灵通的集散地，同样南来北往了不少人，若是有心的话，未必不能留下后手。 而这，正是他最顾忌的地方！ “小友好心机，难道你就不怕……” “当然，大河帮于我而言是庞然大物，我招惹不起，所以不贪心！” 陆川神色平静如常，笑吟吟道。 “你确实不贪心！” 李立安深深看了眼陆川，将一份契书递了过去，“签了吧，从今往后，福隆阁三成干股就是你的！” “多谢李堂主，小子日后定当有所报答！” 陆川毫不客气的签下大名。 只要福隆阁干股，其余外间酒楼的利润，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英雄出少年，若是陆小友哪天想安定下来，我大河帮的门，永远为你而开！” 李立安没有久留。 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几十万两银子，需要布置的事情太多了。 钱大掌柜起身相送，一直到大门口，汗就没停过。 “你确定不知道他的来历？” “堂主，我有几个胆子，您还不清楚吗？走的老朋友关系，可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子！” 钱掌柜嚎了起来。 “哼！” 李立安眼神一冷，寒声道，“盯紧了他，每个月新菜品不能少于三十道。” “嘶，那他提的条件呢？” 钱掌柜倒抽一口凉气。 “答应他，但不能全部给他，弄几部残本就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蠢到跟我大河帮作对！” 李立安说完，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钱掌柜垂头搭脸的回到正堂，见陆川还在，强笑道，“陆兄弟，没想到这兜来转去，你竟成了东家！” “老哥骂我呢？” 陆川佯怒，低声道，“此事还要多谢老哥从中周旋，以后啊，里面一成份子是你的！” “这这……如何使得？” 钱掌柜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最后在一番推诿后答应，拉着陆川的手，一个劲兄弟叫着，好不亲热。 陆川强忍恶心，与之虚以为蛇，心中冷笑不已：“饵已经洒下，就看鱼儿什么时候上钩了！” 从头到尾，他就没信过李立安。 对于这等大帮派而言，区区一纸文书，比厕纸强不到哪儿去！ 但其目的，本就不在于此，自然不在乎伦润割让多少了。 …… 老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成干股利润开路，钱掌柜办事效率极高，当夜就将大河帮培养底层弟子的五部功法奉上，外，还有一本他自己修炼的《铁盘身》。 或许是看在钱财的份上，亦或是小小的歉疚，虽然三部功法都有些许残缺，但他自己的这部可没掺杂水分。 而且，尽可能的给予陆川指点，并贴心附上一份修炼心得。 陆川也很痛快，第二天便指点大厨、掌勺做菜，十二个菜品，色香味俱全，比他这个半吊子强的没边，很快就能上手。 新菜品问世，福隆阁营业火爆，短短三天，天天客满。 钱大掌柜乐的合不拢嘴，一整天在柜前噼里啪啦打算盘，险些把手指头累成胡萝卜。 陆川也没闲着，除了教授做菜，全力修炼新功法。 虽然有残缺，但于他而言，只要前三层能够修炼即可，毕竟他才八品中期。 短短半月，成功突破八品上，离煅骨巅峰一步之遥！ 此时，从羊山县带出的修炼资源，消耗一空。 “陆兄弟，你这也太勤奋了，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才是正途！” 这天，钱掌柜正在算账，见到陆川之后，胖脸上立即堆满笑容。 “哈哈，有劳钱老哥挂碍，这不是年轻嘛！” 陆川爽朗一笑，趴在柜台上，挤了挤眼，“嘿嘿，老哥，再支点钱使使！” “前天不是才支了一千两吗？” 钱掌柜眉头一蹙，有些为难到。 “我这正修炼到紧要关头，一千两银子不顶事啊，钱老哥，帮帮忙啊！” 陆川央求道。 “哎，你跟帮里签的文书，是按月支取份子，我这破例给你支取，已经是坏了规矩，上面查账不好交代啊！” 钱掌柜摸出一个钱袋，语重心长道，“陆兄弟，听老哥一句话，趁着年轻攒点家底，免得……哎！” “这这……算了！我也不为难老哥，就等月底！” 陆川无法，拿着百十两银子，垂头丧气离开，心底冷笑，这就迫不及待了。 大河帮比他想象中，吃相更难看！ “哎！” 钱掌柜摇头叹息，可惜了一个月几千两的份子啊！ 若是可能，他真希望契书能维持下去，可一个幼童抱金过闹事，大河帮岂有不吃下之理？ …… “陆大爷这是要去哪儿？” 福隆阁外，四个花臂大汉，前后拦住了陆川。 陆川面色有些难看，似乎本就有些郁闷，忍不住怒斥道：“本大爷去哪儿，你们管得着吗？” “陆大爷消消气，我们兄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为首者不卑不亢道。 “哼，奉谁的命，行什么事？我告诉你们，本大爷是福隆阁东家，不是你们随便能摆弄的，让开！” 陆川郁愤难平，狠狠推开四人，骂骂咧咧向前走去。 “陆大爷误会了，我们并非想要管你，而是奉命保护你的安全！” 为首者也不动怒，紧追几步跟上。 陆川冷冷道：“我需要你们保护吗？大河帮在乌同府，难道镇不住人？” “在西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大河帮说了算！” 为首者傲然一笑。 “那不就得了，本大爷心情不好，别挡道！” 陆川蛮横的撞开他，仿佛螃蟹般，在大街上溜达。 四个花臂大汉，又有大河帮内门弟子统一服饰，自然是无人敢惹。 “你叫什么名字，西城有什么好玩的方啊？” 逛了一圈，似乎有些无聊，陆川随意问道。 “小人张伍，西城有瓦子市、扑买行、牙行等等，您想去什么地方？” 张伍拱手道。 “当然是寻乐了！” 陆川给了他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哈哈，陆大爷倒是好兴致，还真有这么个地方，名叫春雨楼。” 张伍大笑带路。 “就这么个破地方？” 陆川满面失望，第一次逛技院，原以为会有百十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接客，没想到只是个三层土楼！ “咱们大河帮主要不做皮肉生意，这还是依附过来的小帮派所开，最好的风月之地，乃是东城的，但那是李家的地盘，咱们大河帮弟子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哼，我又不是大河帮弟子！” 陆川愤怒说着，脚下却是向北而去，烦躁道，“没女人，耍钱去！” “那边是飞马帮的地盘，咱们……” 张伍皱眉劝阻一番无果，只得陪着陆川前往千金坊。 千金坊乃是乌同府最大的销金窟，不仅是赌坊，更是青楼，据说是男人的乐园。 但对陆川而言，却是枯燥难以言说，前世随便一个会所，就甩它一百条街，根本没有可比性。 而其目的，当然不可能是耍钱。 陆川带着四个花臂狗腿，一路横冲直撞，杀奔北城，沿路说过，一片鸡飞狗跳。 嘭！ 半路上，一个不长眼的将陆川撞了个趔趄，让张伍四人看的一阵快意，故意慢了半拍，没有去堵人。 “你他娘瞎……嗯？不好，我的钱！” 陆川张口就骂，一摸腰间，钱袋不翼而飞。 再看那人，竟是几个闪身，混入人群后，眨眼消失不见。 “陆大爷，这片接近飞马帮，最是混乱，银子怕是找不回来了，不如回去吧！” 张伍劝道。 “混账，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银子没了就没了，可里面有我的契书啊！” 陆川喝骂道。 “契书，什么契书？” 张伍心头升起一股不妙。 第三十章 胁迫又见胁迫 “当然是福隆阁的契书，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陆川眼睛都红了，神色倍显狰狞。 没了契书，就算是补办，还不是大河帮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可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 见他神色不像假装，张伍很清楚，这件事弄不好，这可能出大乱子，当即喝令其余三人搜索街巷。 可人海茫茫，对方又熟悉这一带，怎么可能找得到？ “去，你也去，一定要将人找到！” 陆川音调都变了。 “我的职责是……” “你的职责？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是不是你们大河帮安排的？这里还是西城，是大河帮地盘，你们想过河拆桥？别忘了，我现在还没将所有东西都交出来！” 陆川嘶声道。 “我去找！” 眼见陆川有发狂的迹象，张伍不敢耽搁，当即冲进了小巷之中。 “很好，就让我看看，到底是谁！” 陆川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闭目回想刚才的一幕。 强大记忆的优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脑海中彷如走马观花一般，将之前一幕幕回放。 可让他面色难看的是，虽然发现了那个人，容貌却一片模糊。 “难道真不是大河帮干的？不对，这个人有些熟悉，是谁呢？”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陆川猛然睁眼，瞳孔更是收缩成了针尖，失声呢喃，“是他！” 如此想着，脚下不停，循着张伍等人寻找的方向，也踏入了小巷中。 不多时，便在某个不起眼的屋檐下，发现了一个模糊抽象，像极了燕子的图形！ “果然是他！”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左右一扫，确定无人跟踪自己，便循着燕子嘴巴所指的方向，蹿进了小巷深处。 他不知道这个标记该怎么印证，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七拐八拐，幽深的小巷，远比在外面看来复杂的多，即便是以陆川的记忆力，都有些被绕晕。 最后，站在了一处普通院门前。 陆川记得很清楚，之前四五次路过这个门，根本没有注意到异常。 可仔细回想，几个燕子标记的中心点，赫然就是这里。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见人应，门板嘎吱自己开了，空荡荡的院落，透着一股诡异阴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陆川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没了契书，半条命就在大河帮手里握着，必须拿回来，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 啪嗒！ 走进院门的刹那，门板自动合适，若心里不过关之人，此时已心惊胆战。 陆川惜命，胆子也不大，可必须走这一遭。 “朋友，在下陆三，还请此间主人现身一见！” 再三询问，都没得到回应，只能硬着头皮，进入正堂，房门一如之前，自动关闭。 幽暗的房间，紧闭的窗口，微弱的阳光映照下，无不透着阴森诡异。 呼！ 陆川脖颈一寒，蓦然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可刚刚分明感觉到，有人背后和气，而且是阴冷气流！ “阁下还请现身一见，妙手门之人，难道连失主都不敢见了吗？” 陆川沉声道。 “失主？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我才是失主才对！” 幽暗低沉的声音，有如厉鬼低喃，令人毛骨悚然。 “哼！” 陆川眯了眯眼，心知极可能是那场山寨杀戮引出的问题，可真与他无关，“阁下既然能找上门来，应该已经查清，我与之前的事情无关……” “无关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在这里了！” “你待如何？” 陆川面色多了分阴沉，因为肋下不知何时，赫然多了一柄短剑，透过衣衫能清晰感受到，短剑的锋芒与冰寒！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似乎有遮掩气息之法，令他的感官之能大打折扣。 否则的话，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杨宽那等六品强者都无所遁形，更遑论这个隐藏暗中的七品！ 那夜此人摸进商队，与杨宽一战，暴露了七品修为，无非是仗着身法超绝而已！ “我要你帮我将东西拿来，你的东西，必会原封不动奉还！” “这不可能！” 陆川断然拒绝。 不说杨秀娥的实力超绝，单单是其背后隐藏的实力，就是陆川现在绝对不想，也不能招惹的。 这无关乎对方是否救了自己一命，而是能力问题！ “回答的这么果决，看来你是不想要命了？” 陆川感觉到，肋下微微刺痛，面上却无多少惧色：“你之前多次骚扰车队，却无人伤亡，说明你并不愿意闹大。但你要想清楚，我若死了，不说拿了东西的人会如何警觉，单单是大河帮就首先不会善罢甘休！” “哼，你很聪明，聪明人通常活不久！” 背后之人又将短剑往里一递，声音骤然冷了三分，“现在，是你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了！” “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从头到尾，我是受害人，需要补偿！” “你能活命就是补偿！” “呵，你认为这可能吗？” 陆川冷冷一晒，不无嘲讽道，“你可以一走了之，但我出卖朋友，更要面临追杀，没有好处，谁给你办事？” “你想要什么？” 背后之人沉默少顷，语气有些松动。 “听说妙手门之人向来豪富，我也不要天材地宝，只要十部六层能够修炼出内气的功法！” “你倒是敢开口？” 背后之人讥笑一声，阴测测道，“我不想知道你要这些功法有什么用，但你应该知道，如今江湖中流传的功法，大部分都缺失了第六层，也就是凝练内气的法门。 就算是我妙手门，也不可能给你找来十部。” “那就是没的商量喽？” 陆川一仰头，摆出一副一拍两散的架势。 “我只能给你五部，而且不能保证，有几本达到六层！” “若是一本也没有，我岂不是亏大了？” 陆川无语道。 “你只能选择相信！” “哼，这样也行，但我要你的轻身功法，好事后逃命！” “不可能！” 背后之人断然拒绝，气极反笑，“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我妙手门不传之秘！”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现在就要，而且你要将契书还给我，并且配合我演一场戏！” 陆川坚持道。 “哈哈哈！你当我是白痴吗？” 背后之人森然道。 “当然不是，阁下这一行，应该不缺能够控制人的毒药吧？” 陆川平静的话，让背后之人明显一愣，短剑都缓缓移开了陆川肋下。 …… 盏茶工夫后，小巷另一头。 “原来你们是大河帮之人，老子这次认栽，东西还你们，别再追了！” 一个相貌普通的干瘦中年，被陆川几人追的到处乱蹿，将一个锦囊扔下，一溜烟蹿上高墙跑了。 “是我的钱袋！” 陆川欣喜若狂的检查了下，确定东西没有却，怒气冲冲道，“追，一定要将人抓住，老子要好好泡制他！” “算了，又没什么损失，还是赶紧回去吧！” 张伍不疑有他，只想回福隆阁，尽快甩脱这个麻烦。 “不行！” 陆川坚持道。 “陆大爷，我们虽然奉命保护你的安全，但不是你的仆人！”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是大河帮弟子，我去哪儿，你们也管不着！” “你想去哪儿？” “千金坊，老子要泄泻火！” 陆川头也不回，径直走出小巷，直奔城西。 张伍等人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并且分出一个，回去搬救兵。 千金坊不愧是城北第一销金窟，集耍钱、餐饮、皮肉各行业于一体，即便是大白天，生意也异常火爆。 陆川是个生面孔，虽然生的干瘦，可一身穿着，很快就被小厮热情的迎了进去，并安排雅座。 “就赌大小了！” 看着陆川豪气的下赌注，张伍满心以为，他不过是在赌气。 可没想到，陆川第一把就赚了十两，接连赢了四五把后，整个人兴奋的难以言说，叫嚣着加注。 张伍一看不妙，当即要劝陆川离开。 这是赌坊惯用的手法，先小赢，后大输，一步步将赌徒诱入陷阱，无法自拔。 “滚开，老子又不是大河帮之人，你管我干什么？” 正在兴头的陆川，蛮横的将张伍推开，一把就是百两赌注的豪气，更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很快，便有人开始起哄，言语间刺激陆川的同时，又挤兑张伍等人。 可没想到，几把下来，陆川连走背字，竟是输了个精光。 张伍想要强行将人带走，可陆川本身实力不弱，又有千金坊的人故意阻挠，几次三番不成。 “我押丹药！” 陆川气喘如牛，将仅剩的几瓶壮骨丸押上，仍旧输个干净。 “既然没钱了，陆大爷，咱们改回去了吧？” 张伍手掌压在陆川肩头，隐含威胁道。 “再赌一把，就一把，老子要回本！” 陆川坚定的语气，更加让张伍确定，必须现在带他走。 可惜的是，周围早有几个千金坊护卫上前，将他和另外两个大河帮弟子挤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川将一张纸拍在赌桌上。 “我押大，福隆阁三成干股，押大！” 陆川红着眼吼道。 “完了！” 张伍知道事情大条了！ 第三十一章 撕破脸 “大大大，开开开……” 当大河帮外务堂副堂主李立安，执法堂副堂主周刚闻讯到达千金坊时，便听到喊声震耳发聩，几欲将屋顶掀翻。 所有赌徒，围绕着中间的赌桌，脸红脖子粗的嘶声呐喊。 庄家大汗淋漓，不知所措的瞅着身边，一名峻黑的高瘦汉子。 对面，少年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宝盒，面前堆了无数银票和瓶瓶罐罐。 “开！” 峻黑汉子冷冷道。 他是千金坊大掌柜马有度，心狠手辣，同样是飞马帮长老之一，四品炼脏强者。 庄家如蒙大赦，哆嗦着打开宝盒，里面三个骰子，四五六点——大！ “赢了赢了！” 赌客疯了似的欢呼，却没人敢伸手。 赌坊规矩，只有庄家才能划分桌上的银钱，谁敢私自动手，那可是要剁爪子的。 “小友好本事！” 马有度咧嘴一笑，横贯脸颊的刀疤，分外狰狞。 众人激灵灵打个寒颤，声音都小了许多。 几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没有当场发作，都算这位大掌柜足够克制了。 “承让承让！” 陆川双眼放光，提醒庄家将利钱分开来，他可不想在最后关头坏了规矩，被人抓住把柄。 若是换做普通赌徒，恐怕早就安奈不住扑上去了。 马有度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目光微抬，落在来者身上。 “李堂主！” “周堂主！” 张伍等人如见救星，在马有度的压力下，都快撑不住了。 “马掌柜，不好意思，我这小兄弟不懂规矩，多有打扰，今儿个到此为止了！” 李立安微笑道。 “赌桌之上无父子，这位小兄弟没有抽老千，何来坏规矩之说？” 马有度不咸不淡的拱了拱手，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盯住两人，“两位若有兴趣，不妨试试手气。说不定，也会像这位小兄弟一样大赚一笔呢！” “改日吧，帮中事务繁多，就不多叨扰了！” 李立安拱拱手，垂下时，自然而然落在陆川肩头，笑吟吟道，“陆小友，走吧！” “马掌柜，若我想继续，你不会赶我走吧？” 陆川好似没有感受到肩膀上手掌的力道，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无波的看着对面。 “陆小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李立安目中怒火微闪，手背上青筋凸起。 马有度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陆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像陆兄弟这样的豪客，我千金坊欢迎都来不及，怎么会赶人呢？” “马掌柜！” 周刚面色一冷，沉声道，“陆兄弟是我大河帮客人，今天他累了，你不会强留客人吧？” “怎么会呢？我千金坊向来讲规矩，可不是打家劫舍的河霸水匪，绝不会做强买强卖的事情！” 马有度傲然一笑。 哗啦！ 数十精壮汉子冲入大堂，仅仅是站在四周，却有一股肃杀之意弥漫，令所有人激灵灵打个寒颤。 “你说什么？” 周刚目中寒芒迸射，手握在了刀柄上。 随行的大河帮弟子无不横眉立目，怒视对面，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众人想走，却两股战战，迈不动腿。 “说什么，你听的很清楚！” 马有度冷冷一晒，垂首看向陆川道，“陆兄弟是走是留，我绝不干涉！当然，也没人能威胁千金坊的客人！” “陆兄弟，你不想留下对吧？” 李立安盯着马有度，手背上的青筋又明显三分，声音却冷静异常。 “小爷我正在兴头上！” 陆川脸颊一抽，一字一顿道，“不知道这几十万两银子，够不够资格和马掌柜单独赌一场？” 咔嚓！ 隐约间，一声骨裂传入耳中！ “够，确实够了！” 马有度笑容满面，似乎没有察觉到陆川受到胁迫，随意将三个骰子扔进手下递来灰色宝盒中，猛的摇晃几下，啪的拍在桌上，“大小？” 众人一片惊诧，这是顽石宝盒，专门针对武者而制作，可隔绝劲力和听觉，根本无法抽老千。 “大！” 陆川瞳孔一缩，奋尽全力，将所有的银钱，加上一纸契书，全都推了过去。 看到那一堆银钱，包括李立安等人，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可不是几百两或几万两，而是几十万两！ “有魄力！” 马有度咧嘴一笑，打开宝盒，五五六——大！ 堂中一片倒抽冷气声！ “陆小友，现在该尽兴了吧？” 李立安俯身在陆川耳畔低声说着，目光却死死盯着桌上的银钱。 几十万两翻翻，足够让人行险一搏了！ “呵呵！” 马有度但笑不语。 “我不喜欢被人盯着，这些总该够开个雅间了吧？马掌柜！” 陆川咬牙颤声道。 “你说什么？” 李立安一手抓的陆川肩膀嘎嘣作响，语气森然。 后者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对面。 “够，当然够！” 马有度面色渐渐转冷，淡漠道，“兄弟们，贵客上门，请陆兄弟到金银堂，本掌柜要会客！” “请陆大爷移步金银堂！” 飞马帮弟子齐声长喝，声震屋顶。 “若我一定要带他走呢？” 周刚面色冰寒道。 “弟兄们，有人想在千金坊掳走咱们的客人，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周堂主，你听见了！” 马有度伸出一只手，“上门是客，你们要想耍两把，随时欢迎，但若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 周刚话未说完，便被李立安一只手架在肩头打断，沉声道，“我们走！” “不送！” 马有度淡淡道。 “陆小友好自为之，不要以为攀上飞马帮，就能高枕无忧！” 李立安随意的拍了拍陆川肿起老高的肩头，铁青着脸，挥手带队离开。 虽然两大副堂主亲至，可这里是千金坊，是飞马帮长老马有度的地盘，无论是高端武力，还是麾下弟子，都不在一个档次。 若仅仅是带个人走，为了不发生冲突，当然没有什么。 可现在，马有度占着地利人和，陆川又摆明了配合对方，还有数十万两银子，谁也不可能放手不管。 哪怕他舍了几十万两银子带人走，也只能显得陆川更重要，马有度岂会放人？ “陆兄弟，请吧！” 马有度侧身虚引到。 “咳咳，有劳马掌柜了！” 陆川深吸口气，哆嗦着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挪向后堂，在无人处，张口哇的吐出大蓬鲜血。 李立安在最后那几下，生生拍断了他的肩骨，当真是狠辣至极。 “诸位继续，招待不周，还请诸位海涵，今天所有酒水钱免了！” 马有度大方的一挥手，在无数交好声中，跟上陆川，来到了后堂一处雅间。 看这里的装饰，丝毫没有金银堂的奢侈豪气，反而更像是文人雅士聚会的场所。 “明人不说暗话，小兄弟不惜得罪大河帮，也要演这么一出，为的是什么？” 马有度很精明，也懒得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几十万两银子，买条路够不够？” “不够！” 马有度笑了笑，拿他的银子，从他这儿买路，还要得罪大河帮，哪有这样的买卖？ “福隆阁三成干股，外加一百零八道新菜品，足够飞马帮扩大产业！” 又是几十万两银子的价值砸下去，马有度依旧只是摇了摇头。 人在他这儿，陆川又处于弱势，自然要将利润榨干。 “我听说，飞马帮数月前丢了一件东西！” “你知道东西在哪儿？” 马有度目中精光一闪，死死盯着陆川，“只要陆兄弟能够拿出东西，大河帮的梁子，我可以做主，飞马帮替你担了！” “东西不在我这儿！” 陆川心下冷笑，要是交出东西，立马就人头落地，他很清楚自己处于什么位置。 “也就是说，你知道东西在哪儿？” 马有度面色微沉，目光闪烁，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不知道！” 陆川摇摇头，“但我知道线索！” “证据！” “妙手门！” “好，我答应你，只要说出线索，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不够！” 陆川依旧摇头，一字一顿道，“四十多万两银子和福隆阁三成干股，换《奔马劲》一观，线索换一条出城的活路！” “你倒是好大的胃口！”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好，我答应你！但我凭什么信你？” “我人和东西都在这儿，马掌柜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哼！” 马有度摸出一本册子，扔给陆川，又扔出一个瓷瓶，这才离开了雅间。 “龙胶丸，好东西！” 陆川倒出一类金褐色药丸，仔细嗅了嗅，张口吞下，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动手脚。 这是万马堂独有的丸级药石，乃是以龙马血肉，配合珍贵药材炼制而成，市面上也不多见，珍贵异常。 如此短的时间，又是当面取出，动手脚的几率很低。 不多时，千金坊的人，将陆川之前所得的零散药石全都送来，唯独没有金银。 配合几副外敷的活血化瘀药散和药膏，几乎是立竿见影，肩头除了些许不适外，疼痛全消。 当然了，骨裂至少也要十天半月，这条膀子短时间内是不能动武了！ 第三十二章 弃徒司空游 半夜时分，六辆马车先后离开千金坊，这已经是今天夜里的第三批。 哒哒哒！ 马蹄塌在地面上，车轮骨碌碌滚动，马车吱呀吱呀前进，却被四个蒙面大汉，拦住了去路。 “飞马帮办事，朋友……” 车夫拱手一礼，话未说完，对方便出刀了。 噼啪！ 马鞭在暗夜中如同毒蛇般抽打，竟是轻易将四个入品大汉扫飞，闷哼着撞在墙上。 咻咻！ 但让车夫面色微变的是，对方没有急着出手，反而吹响了哨子，尖利哨音在城西小巷里传出极远。 “找死！” 马夫勃然大怒，出手不再留情，马鞭噼啪几声，生生抽的四人皮开肉绽，虽然悍不畏死，却挡不住马车前进。 哒哒哒！ 马蹄声再起，但还未离开小巷，便再次停住，左右赫然有衣袂猎猎劲风呼啸，一道道人影在屋脊上起起落落，速度快的出奇，无不是向此间而来。 “好一个大河帮，竟敢在我飞马帮安插探子！” 饱含怒意的厉喝远远传来，赫然正是千金坊大掌柜马有度。 “嘁，说的好像飞马帮没有干过一样！” 一名老者阴冷笑道。 “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否则……” “没什么好说的，想要人，手底下见真章吧！” 一言不合，双方大打出手，轰鸣不绝于耳，在城西与城北交界处，此起彼伏。 伴随着阵阵闷哼与厉喝，一时间不知多少房屋轰然崩塌。 咔嚓！ 一辆马车被生生打碎，里面却没有半个人影，惹得围堵而来之人纷纷变色。 “人不在！” “去哪儿了？” “不好，声东击西！” 大河帮之人面色难看，顾不得纠缠，准备退走。 “现在想走，晚了！” 马有度扬声长啸，竟似龙马嘶鸣，气劲绵长，震耳发聩。 “老骡子，你真要跟我大河帮死磕不成？” 老者气急败坏喝道。 “别人怕你大河帮，我飞马帮不怕，老泥鳅，来来来，咱们也多年没交过手了！”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剧烈轰鸣，浪涛声和骏马嘶鸣此起彼伏，竟好似龙马渡河，千涛拍岸！ 这正是马有度的绝学龙马崩拳，另一人则是则是大河帮的外务堂主江浪拙，施展的正是其成名绝技——千浪掌！ 两人针尖对麦芒，棋逢对手，打出了真火，旁人根本插不进手去。 与此同时， 离此地三条街外的东面，几个穿着寻常的行人，行色匆匆，似乎要远离这片混乱的区域。 噗噗！ 微不可查的劲风中，寒芒乍起，其中两人连哼都没来得及，便扑倒在地。 “好快的刀！” 陆川瞳孔一缩，死死盯着丈许外的黑衣人。 “你当真是不怕死啊！” 黑衣人森然道。 “妙手兄说的哪里话？” 陆川目光闪烁，脚下退了一步。 “你既然言而无信，就没必要活下去了！” 黑衣人话音未落，如鬼魅般一闪，瞬间到了陆川一侧，近乎不可查的刀光，擦着陆川肋下一闪而过。 “嘶！” 陆川轻吸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肋下衣衫破开了！ “好小子，短短半天，竟然能运用燕抄水，留不得你！” 黑衣人惊讶无比，因为陆川用的步法，赫然是之前交易的妙手门秘传——燕抄水！ 虽然仍旧有些滞涩，可也足够惊人！ “还要多谢妙手兄慷慨解囊！” 陆川右手握刀，面色凝重。 “嘿，你若真以为半吊子的燕抄水，就能躲过一劫，那就大错特错了，更何况，你以为我会真把全部身法都交给你吗？” 黑衣人阴测测一笑，瞬间欺身而上，不见凌厉刀光，好似有丝线般的暗淡光华，绕着陆川连续盘旋。 叮叮叮！ 清脆铮鸣乍起，火星四溅，黑衣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唯有陆川自己在狂乱舞刀，体表诡异的闪烁起片片血光！ “夜战八方，军中刀法！” 黑衣人冷冷一晒，随手挥刀，在陆川腿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论修为，两人差一个大境界，论武技，黑衣人更是有绝学在手，陆川的身法还是他所传授，并且留了不止一手。 方方面面，都碾压陆川，寥寥十几招，便险象环生。 “死……” 黑衣人一刀刺向陆川左肋，厉啸却戛然而止，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诡异爆退数步，惊疑不定的看向陆川，“这是……” “这是你教我的燕抄水啊！” 陆川手中刀尖上淅沥沥洒下一连串血水，面色惨白如纸，踉跄着险些没摔倒。 “真是小看了你，竟然能另辟蹊径，在短短时间内，将燕抄水运势到如此地步，但仍改变不了你的死局！” 黑衣人随手一抹腰间刀伤，竟好似没受半分影响，快若闪电般杀向陆川。 “嘿！” 陆川嘲弄一笑。 “不好！” 黑衣人心头一凛，想也不想再次抽身爆退，更是登上墙垣，纵身如飞燕般，向另一边越去。 轰！ 几乎在同时，侧面房屋轰然爆碎，瓦片如流星雨般爆射，将黑衣人笼罩在内。 但其刀法出乎寻常的精妙，竟是瞬间舞的风雨不透，在一连串噗噗闷响中，没有被击中一次，却被迫落地。 “龙马崩拳！” 黑衣人目露凝重的看向破房所在。 一名身形颀长，穿着粗布麻衣劲装，依稀可辩，分外年轻的汉子一跃而出，手中长刀舞出凌厉锋芒，笼罩向黑衣人。 叮叮当当！ 黑衣人没敢硬碰硬，可年轻汉子的刀招凌厉迅猛，一刀快似一刀，饶是黑衣人身法诡异，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龙马崩拳、疾风刀法，你是飞马帮少帮主马长风！” 黑衣人渐感不支，惊呼连连。 “嘿，你这贼偷既然知道本大爷的名字，还不束手就擒？” 马长风张狂一笑，硕长斩刀如臂指使，轻若无物，将黑衣人圈入刀光之中，须臾便连中数刀。 若非黑衣人身法鬼魅，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要害，恐怕早就身受重创。 饶是如此，依旧堪忧，比之前陆川在他手底下好不到哪儿去。 “马少当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黑衣人心知不是对手，一边寻找空隙，一边解释。 “哼哼，妙手门的杂碎，偷了我飞马帮的东西，还敢抵赖，死吧！” 马长风刀招一变，更添三分凌厉，一刀将黑衣人劈飞，纵身而上，蓦然在半空一个翻滚。 噗！ 黑衣人翻滚在地，抖手扬出一蓬白色粉尘，顺势向一侧飞奔。 “卑鄙小人，哪里走？” 马长风怒喝急追，竟是快如奔马，几个起落便拦住了黑衣人。 两人闪转腾挪，刀光霍霍，仿佛两团电光在互相纠缠，看的陆川震撼莫名。 曾经在柳树村外，见丁五周泰半空转折，就足够诡异了。 没想到，一个七品，一个六品武者，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惊人刀法！ “武技！” 陆川深吸口气，强忍着继续观摩下去的冲动，手脚并用的向一侧溜去，却被突如其来，钉在面前的匕首挡住了去路。 叮！ 那是一柄小巧粗犷，颇具北方草原气息的匕首。 “哼！” 马长风冷哼一声，一刀狂猛似一刀的斩向黑衣人，竟是尤有余力分心二用！ “噗！” 陆川腹中突然一阵绞痛，哇的口吐黑血。 “嘿嘿，蓝蝎毒不好受吧？” 黑衣人阴测测一笑，狼狈的躲开一刀，趁着马长风侧目之时，再次洒出一蓬粉末。 “啊！” 马长风刀光呼啸，卷动粉尘，冲进去的刹那，蓦然转身惨叫一声，双臂和脸上赫然起了一层灰绿色水泡，“蓝蝎毒、灰蛤粉，你是妙手门弃徒司空游！” “哈哈哈！” 司空游得意大笑，展开鬼魅身法，竟是抢攻向马长风，而且几招便占了上风，在后者身上留下了数道瘆人的刀伤。 “万马奔腾！” 马长风长啸如雷，手中刀豁然斩出，竟是比之前更迅猛三分，生生迫退司空游的同时，人却突然爆退，翻过墙垣，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 其突然爆发出的速度，比之司空游竟是快出不止一筹！ “哼，飞马帮的汗血奔行！” 司空游目露不甘，转而来到陆川面前，阴冷的挥刀斩落，“没人能骗了我，还可以活下去！” “叹为观止，今天真是学到了！” 陆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抚掌赞叹。 “什么？” 司空游心头一凛，下意识抽身后退，扬刀斩向一侧。 轰！ 墙壁轰然崩塌，乱石激射，烟尘滚滚中探出了一双比平常人大了数倍，彷如玉石般的白胖手掌。 嗤的一声，那薄如蝉翼的青色细刀，在白胖手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却是被刚猛无匹的掌劲，生生拍回，噗的嵌入司空游锁骨中。 “啊……” 司空游惨叫一声，吐出大口满是内脏碎屑的血沫，软绵绵跌落墙壁下，不甘的盯着陆川，“你……你什么时候将消息传……传出……” 话未说完，头颅一歪，就此气绝而亡，死不瞑目！ “终于死了！” 陆川手脚并用上前，扒拉开司空游衣衫，摸出几个瓶瓶罐罐，最后抓住了那柄不足两尺，手肘长的青色狭刀！ “快走吧，飞马帮和大河帮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劲！” 杨宽催促一声，目中却难掩赞赏，显然对陆川的表现很满意。 第三十三章 燕抄水、缠丝刀 乌同府城西城北交界处，一夜之间，三条街成了废墟，喊杀声响了半夜，严重扰民，直至巡防司干涉，才渐渐止歇。 但有人见到，数十具尸体，从城门运出，更有不少缺胳膊断腿的伤员，在半夜敲开了药铺！ 两大帮派并非没有自己的药店，可伤员实在太多，数以百计弟子打出了真火，自家药铺根本照顾不过来。 直到被巡防司阻止才发现，目标人物赫然消失，现场只留下了一具分辨不清面貌的黑衣人尸体！ 虽然高层察觉诡异之处，可双方已经打出了真火，加上平素积怨甚深，已然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两大帮派弟子垮刀拿剑，搜捕可疑人物，竭力克制，再加上高层的命令，才没有爆发更大的冲突。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而始作俑者，此时悠哉悠哉的站在城西小巷一座普通宅院中。 “啧啧，不愧是惯偷出身，光是这机关，就足以杀伤入品武者了！” 陆川仿佛主人般，饶有兴致的打量四周，尤其在门槛上。 那天进入此间，门板自动关闭，他便知道，这里安装了精妙的机关，甚至可能遍布这座小小的宅院。 而据他所知，每一个妙手门弟子，都有着贼不走空的习惯。 换言之，这里极可能是司空游的藏宝地。 否则，怎么会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和物力，打造安全屋？ 司空游是个弃徒，心狠手辣，违背门规，欺师灭祖，那天虽然达成交易，但绝对是准备事后灭口。 “嘿嘿！” 陆川搓了搓手，摸出一柄不足两尺的细长狭刀，随手一挥，门锁应声而断，啪啦掉在地上。 但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接连数刀，斩在门槛接口和边缘。 咔嚓！ 几声清脆的金铁机括断裂声入耳，房门吱呀呀打开了！ 左右看了眼，果然看到，几根肉眼难辨的细丝，蜷缩在角落里。 陆川顺藤摸瓜，赫然发现了四副弓弩嵌在墙壁上，蓝汪汪的箭头，显然是淬了剧毒。 屋中摆设，一如昨天所见，分毫未动。 但陆川仍旧打起十二分谨慎，小心翼翼的敲敲打打，愣是找出了不下二十道阴险毒辣，足以致死的机关。 “够毒的啊！” 陆川嘴上骂着，心里却越发兴奋。 这说明，此地真的是司空游的巢穴，绝非临时落脚点！ 嘎吱！ 当转动一个怎么也提不起来的不起眼茶碗后，听着机括的转动声，陆川只觉世间最美妙动听的音乐莫过于此。 寻宝，在于过程，享受的就是这紧张刺激感。 陆川前世作为极限达人，分外喜欢这种感觉，看着露出的地洞口，兴奋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保持着一分理智，先扔了一张椅子，噗噗闷响说明，里面还有机关。 几次三番试探，陆川端着一盏油灯，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仍是触发了几处暗弩、飞刀等机关破去。 好在他早有准备，左臂虽然受伤，却挂了一副圆盾，可谓全副武装！ “这……” 当到达底层，饶是陆川早有准备，依旧被里面的奢华惊呆了。 小小油灯光华照耀下，满室金银光华，地面和墙壁，赫然是银块堆积。 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字画、古玩、珠宝，随意散落在地面，一口口精美的箱子，或大或小的堆积在一起。 打开一看，里面最次也是膏级药石，丸级随处可见，更有四五箱铜皮丹、壮骨丹，反倒是化髓丹很少见。 想到司空游的修为，也就可以理解，多半是都自用了！ “这么多资源，竟然还只是七品，真够废柴的！” 陆川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最后几个箱子上，里面赫然是一本本明显有些年头的书籍，无一不是武功秘籍！ 能被司空游看上眼，并且收藏的，显然不是凡品。 没等陆川细细查看，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令他浑身陡然一僵。 “他不是废柴，只是受过伤而已！” “你怎么来了？” 陆川缓缓转身，面色有些难看。 “当然是收缴战利品喽！” 杨秀娥蹦蹦跳跳的跃下台阶，三两步来到石室中，欢喜不已的抓起一副字画，啧啧有声的品鉴道，“西风先生的真迹啊，这次赚到了！” 陆川脑门突突直跳，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战利品？” “当然喽，人是我的手下杀的，这些当然是我的战利品！” 张秀娥理所当然的扬起白皙下巴，素白玉手一拂，轻巧无比的将陆川手中刀拿在手中，玉指轻弹，“就连你，都是我救的呢！” “是是！” 陆川咬了咬牙，心知再说下去，自己都快成她战利品了，但还是不甘心道，“从头到尾都是我布局，总该有我一份吧？” “说的也是！” 张秀娥一拍脑门，随手扔给陆川一块金子，“省着点，够你吃十年的了！” “你……” 饶是陆川自问心理素质够强，也险些被气炸肺，早知道就等些时日了。 但形势比人强，只能认栽！ “你好像很喜欢搜集武功秘籍！” 杨秀娥拍了拍木箱，随意翻检着书册，饶有兴致的审视着陆川，“告诉我，你搜集那么多秘籍干什么？说不定本姑娘一高兴，赏你两本！” 陆川眼尖的发现，最上面一本，正是《燕抄水》，顺口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说的好！” 杨秀娥美眸一亮，旋即嫌弃的扔下书册，眯着眼道，“但我很讨厌被人骗，凭你一个接触武道不过半年多，就想行那武学巨匠之事，真是不自量力的令人发笑呢！”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世风日下啊！” 陆川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哼！” 杨秀娥俏脸一板，随手将《燕抄水》扔给陆川，“赏你的！” “多谢！” 陆川咬了咬牙，还是将书册揣入怀中，心里却是怒意沸腾，有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欺人太甚！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川和杨秀娥定下的计策，而且不止一个计划，全都是为引司空游上钩。 杨秀娥的身份特殊，绝不能轻易暴露，哪怕只是察觉异常也不行。 所以，司空游必须死！ 但这么个惯偷，本身就精于反追踪，除非对方主动现身，否则很难抓到。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系列变故。 不得不说，司空游很谨慎，足足观察了陆川一个月，才在他和大河帮签下契书之后，直接盗走契书，逼迫陆川就范。 至于杨宽在钱不理那，自然是早早就认识，用的却是另一个身份。 叮！ 杨秀娥玉指轻弹刀身，斜睨了陆川一眼，淡笑道：“你也别以为吃了大亏，就像这把刀，可是赫赫有名的顶级精金神兵缠丝刀，切金断玉，不在话下。 若你拿着这样一把刀，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而且，还会被妙手门盯上。” 见对方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色，陆川终是没忍住，反唇相讥道：“那还要多谢杨姑娘为在下考虑的如此周到！” “那是自然！但我这人大度，向来施恩不图报，就不必言谢了！” 杨秀娥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摆了摆手，好似赶苍蝇般道，“赶紧走吧，外面都是大河帮的人，小心不要被发现！” “呼……” 陆川吐出一口险些将自己憋出内伤的恶气，看也未看满室珍宝，径直出了石室。 “竟然敢对我动杀心，看来老杨说的没错，你虽然重情重义，却也睚眦必报！” 杨秀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入口，美眸中闪动着难言的光彩，“这样也好，送去公输老鬼那儿，省的麻烦我动手……哎呀！” “别闹，只不过是帮了你两次而已，用得着念念不忘吗？” 突然，杨秀娥眉头一蹙，娇嗔不已，赫然是在自说自话，说不出的诡异！ …… 与此同时，乌同府外百里，骆驼峰谷中，大河帮总堂，十几名中老年无不面色凝重的相聚一堂。 上首坐着一名身形高大，穿着锦袍的儒雅中年，眉头紧皱的扫视堂下道：“这么说，你们没有查清楚那个所谓的杨掌柜，到底是什么来路？” 此人，正是大河帮之主——江涛尽，人送外号御河龙王！ “没有！” 外务堂主江浪拙，老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咳嗽着道，“不管是什么来路，隐藏什么这么多年，只为认识一个小小的外务掌柜，老头子我第一个不信！” “不错，在乌同府中，让我们找不到人，数来数去，就那几家而已！” 紧接着，便有人附和。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但现在死了人，就算我们想单方面罢战也不行！” 江涛尽目中阴沉之色微闪，沉声道，“只是为了开拓酒楼，之前调集了大批资源，甚至预定了一批，现在……” “爹爹不用为难，女儿可以约战马长风，一战定输赢，双方也不需要再死伤弟子！” 一道高挑身影，红红火火的闯进大堂。 江涛尽面色一沉，怒喝道：“胡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出去！” “爹……” 红衣少女委屈的直跺脚，堂下众长老、堂主却是眼睛一亮。 相同的事情，也在飞马帮中上演。 第三十四章 从天而降 大河帮帮主江涛尽之女江映红，约战飞马帮帮主马御空之子马长风，于乌定河、野马川交接处！ 五月二十这天，乌同府周边，但凡闲着的武者，无不蜂拥而至，以期看到这两位久负盛名的年轻强者一战。 乌同府四大帮派势力，首屈一指的自然是本地豪绅，城东李家，第二便是大河帮，飞马帮排第三，最后则是贩夫走卒组成的砍樵帮！ 四大势力占据了乌同府大半明里暗里的生意，明争暗斗了多年，如今更是延续到了下一代。 作为年轻一代中的代表人物，江映红和马长风，无不是年纪轻轻，便突破为六品高手，可以进入上京演武院深造的天才武者！ 两人的战斗水平，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乌同府周边年轻一代的水准。 可惜，这场大战注定和陆川无缘了！ 骆驼峰，峰如其名，有如驼峰一般的两座山峰组成了这处险地，被大河帮做占据。 而流经乌同府的乌定河，就是从骆驼峰下蜿蜒而过。 “你想趁大河帮内部空虚，攻进去？” 陆川站在险峰之上，遥望下方，云雾缭绕，，坐落其中。 这里面，正是大河帮总堂所在，易守难攻！ “到了地头才明白过来，你还算不笨！” 杨秀娥笑吟吟点点头，白皙的鹅蛋脸隐有嗜血兴奋之意。 “这么说来，从一开始把我送去福隆阁，你们就在打大河帮的主意？” 想到前前后后的变故，陆川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从小梁堡开始，他便是受制于人，即便最后弄死了县令胡永，还有丁三和张佑鲁。 没想到，两人被高层当做替罪羊而死，现在他还是身不由己！ “你太看的起自己了！或许你是其中一环，但没有你，今天之事照样会发生！” 杨秀娥微摇螓首，转而对一名六十岁许，身穿藏青色道袍的老者，略显恭敬道，“张老，可以了吗？” 张姓老道看了看天色，神神叨叨的掐了掐手指，清矍的面庞上满是自信道：“再过半刻钟！” “有劳张老费神了！” 杨秀娥美眸微亮，对杨宽道，“通知尤老他们，准备行动吧！” “是！” 杨宽领命而去。 “你是想从上面攻进去？” 陆川接过一名侍卫递来的飞鼠服，已然明白对方的打算，但还是忍不住道，“这里离下面至少是五百丈……” “放心，驼峰谷里有一个大湖，离我们的目标很近！” 杨秀娥也穿上一套特制的飞鼠服，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川道，“若是你能活下来，我不介意让你拿点战利品！” “呵，那还要多谢杨小姐了！” 陆川很不爽对方施舍的语气，连称谓都变了。 杨秀娥唇角微翘，似乎不在意陆川的态度，三两下穿好了飞鼠服，静静等待。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短短一个多月，就能训练出一批人能够使用飞鼠服，而且……还不用降落伞！” 陆川面无表情，心中波澜万丈。 前世的经验和知识，是他为数不多赖以存身的保命技能，当然不可能随便就完全交出去。 没想到，这次竟然把自己给坑了！ 现在若提出来没有降落伞，保不定杨秀娥会当场翻脸，活撕了他的可能性都有。 极限运动本就危险，想要训练出这么一批人，其中的损失可想而知，哪怕有陆川之前传授的经验。 虽然武者身体素质各方面远超前世，即便以大湖为落点，也是凶险万分。 “这是……” 当陆川摸到飞鼠服背部的异样，还有杨秀娥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心头暗自凛然，“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即便只是科技并不发达的土著世界！” 厚厚的背部说明，里面有东西，凭经验看，极可能是兜子一类的部件。 显然，对方也有能人，想出减速的方法，增加安全性！ 呼！ 就在此时，威风乍起，凉意让陆川悚然惊醒。 “是西风……” 陆川难掩震惊的看向不可置信的看向青衣老道。 “张老是青云宫传人，精善天象变化！” 杨秀娥笑道。 张老笑道：“小子，老道看你面相清奇，可惜身体差了点，否则，老道……” 轰隆！ 话未说完，轰鸣乍现，却见谷口处巨石翻滚，好似天崩地裂，那巍峨大河帮总堂寨门，竟是崩塌小半！ “尤老动手了，再过半刻，等大河帮弟子驰援寨门就行行动！” 杨秀娥眸中兴奋光泽大放，一连串命令下去，当时间一到，便有数十名身着劲装的武者，径直跃下悬崖。 看着展开的飞鼠服，恍惚中，陆川好似又回到前世。 还未等他如何，肩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扑下悬崖，猎猎劲风将到嘴的话给灌了回去。 “哼！” 陆川闷哼一声，专心控制身体。 比起那些仗着身体素质，横冲直撞的武者，陆川的姿势显然更专业，而且在落下去的瞬间，便掌控好了身体漂流方向。 感受到身后一道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陆川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定是杨秀娥在观察。 极速下降中，目测好高度，看到了一方足有万亩大小的幽碧色湖泊，陆川背部陡然绷紧，撑开了飞鼠服中的背囊。 轰噗！ 一声闷响，丈许方圆的兜布打开，远远没有降落伞的设计精妙，完全就是蛮横的借助阻力减速。 惯性阻碍下，险些让陆川五脏移位，好悬没被背带勒晕过去！ 噗通噗通！ 下饺子般的落下数十人，竟是全都飞速浮出水面，向着岸边游去。 “水下有东西！” 陆川敏锐察觉到，有一股异常暴虐阴寒的气息向自己冲来，想也不想便潜下水。 咕嘟嘟！ 短短十几个呼吸后，水面上浮起大股水泡，赤红色如雾般弥漫开来，还有数条三尺来长，青黑色鱼鳞，口中满是利齿的狰狞怪鱼！ 再看其他人，早已轻松上岸，并且解决了不少闻声而来的大河帮弟子。 “他们身上带了药粉，这臭女人！” 陆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却第一次，对一个少女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噗嗤！ 一刀捅死一条怪鱼，陆川奋力游动，可随着血腥气弥漫，怪鱼越来越多，若非这段时间实力大进，恐怕此番会很惨。 “呼呼……”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岸，陆川三两把将飞鼠服脱下，丝毫不在乎是否会暴露了这件衣服。 既然给了杨秀娥，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把飞鼠服带上，否则……” 小桃拦住去路，颐指气使。 回答她的，是一柄饱含杀意的凛冽钢刀，而且是直奔要害，毫无花哨。 叮！ 寒芒四射的短剑挥斩，钢刀应声而断，却并未就此止歇，而是以诡异刁钻的角度，出其不意的转了个弯，从其雪白脖颈一闪而过。 “你找……” 小桃只觉脖颈一凉，下意识抹了把，却是抹了满是鲜血，不由柳眉倒竖。 “你该庆幸找了个好主子！” 陆川冷冷一眼，将这个刁蛮任性丫头的话，生生震慑了回去，与之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冲入了前面的房舍中。 “混蛋！” 小桃美眸含泪，狠狠一跺脚，追了上去。 并非是她对陆川有什么意见，只是习惯了而已，加上杨秀娥又宠她，养成了颐指气使的习惯。 却不曾想，碰上个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陆川。 若放在平时，陆川或许会容忍一二，但多次被杨秀娥压榨戏虐，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到了爆发边缘。 更何况，陆川很清楚，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绝对没有性命之虞，至多就是吃一番苦头。 陆川不是贱骨头，更非喜欢自虐，仅仅是不想被人得寸进尺的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小桃在岸上正好拦住他，可不是保护，而是监视！ 这种人身不得自由的压抑，令素来向往自由的陆川，几欲发狂。 “杀啊……” 世外桃源般的驼峰谷中，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浓烟滚滚，钩织着一副惨烈之象！ 陆川毫无波澜的跟在众人身后，并未参与冲杀，仿佛旁观者般，冷漠的看着。 大河帮是水匪出身，干过的坏事不计其数，死多少都算不懂什么。 这里面没有无辜，哪怕是仆役或妇孺！ “你要去哪儿？” 小桃跟了上来，见陆川突然改换方向，娇声质问。 虽然她是七品武者，可刚刚那一刀，着实骇了她一跳，险些丧胆，此时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找东西！” 陆川原本不想理会，但有这么个人在耳边聒噪，烦不胜烦。 小桃追问道：“大河帮宝库在那边，你去哪儿找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别说话，引来大河帮弟子，咱俩都得完蛋！” 陆川不耐烦的呵斥一声。 虽然大部分精锐都去了寨门，还有追杀从天而降之人，可仍旧有不少人在四处搜寻。 仗着敏锐感知带来的耳聪目明，让陆川可以提前躲开大部分人，包括六品武者，但若是五品强者，逃命都成问题。 “你……” 小桃颇为不忿，习惯性的就要呵斥。 “再多嘴就滚！” 陆川低喝一声，蓦然眼睛一亮，矮身向前面一座明显比周围华丽奢侈的木楼蹿去！ 第三十五章 鱼龙寒髓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六长老的院……啊！” 几名仆役色厉内荏的呵斥戛然而止，凡是敢于阻挡陆川者，无不被其一刀放倒。 虽然平日里也修炼武技，可最强者也不过是八品而已，面对陆川这融合了诸多修炼法门而成的八品上强者，几无一合之敌！ “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 小桃双目放光，迫不及待的跟着陆川冲进院内。 “一边去！” 陆川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锐利如刀的目光，令后者瑟缩一番，委屈巴巴的向一边院子走去。 倒不是他小心眼到，将气撒在一个小侍女身上，而是此女本来就是来监视自己。 更何况，他还没大放到，让注定成为敌人的人，跟自己分享战利品。 杨秀娥的连番作为，已然触及了陆川的底线，被划归敌人之列，哪怕对方救过自己的命。 蹿进屋中，陆川对满屋奢侈装饰视而不见，看到可疑的地方，粗暴的一刀劈上去，还真让他找到了几处隐藏的暗龛。 “秘籍、丹药！” 将收获全都塞进腰囊，陆川没有时间仔细辨别，从里到外粗略翻找一番，便蹿出了院子，向另一处最近的庭院而去。 “喂喂，等等我！” 小桃赶忙追了上来，俏脸上挂着不满，也不知是因为收获，还是陆川的态度。 “杀了他们！” 几名大河帮弟子发现了陆川，厉声怒喝着围了上来。 陆川哪里会跟他们纠缠，当即闪身掠向一方，却将后面的小桃暴露了出来。 小桃虽然是七品武者，可战斗经验欠缺，而且没有陆川精妙的身法，愣是被几个大河帮弟子缠住了！ “混蛋！” 小桃气的跳脚，银牙险些咬碎，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应付。 这些对手可不是寻常弟子，而是大河帮精锐，一个七品，三个八品，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以陆川的敏锐感知，当然早就发现了这些人，不过是故意引着小桃来而已。 至于此女若真的死在这儿，杨秀娥会报复在他身上，也顾不得了！ 他可不想，一举一动，都在人监视之下。 轰隆隆！ 远处，剧烈轰鸣不绝，地动山摇，房屋崩塌，更有道道炸雷般的厉声怒喝入耳。 “这等威势……” 陆川强忍心头不适，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屏息凝神让自己不再看。 实在是太强了！ 至今，他所见过的最强者出手，也不过是杨秀娥和戚侗过了一招。 但相较于此时出手之人，依旧是差距甚远。 仅仅是一声怒喝，就让他心驰摇曳，念头不稳，已然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至少是锤炼脏腑的四品武者，甚至可能是内气境！” 陆川深吸口气，闪身蹿上了另一座木楼，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同行，正在翻箱倒柜。 不过，看对方的服饰，显然是大河帮弟子，而非是杨秀娥的麾下。 “狗贼受死！” 此人显然也发现陆川，面上松了口气的同时，挥刀杀向陆川。 嗡！ 但听其运劲之时，周身隐有鼓膜嗡鸣，这分明是运气长筋，易筋换劲的淬筋七品境！ 陆川面色微凝，却毫无惧色，闪身冲了上去，与之战做一团。 叮叮当当！ 一阵金铁交鸣，火星四溅，两人竟是平分秋色，棋逢对手。 “你不过是煅骨境，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此人震惊不已。 作为七品武者，一交手，便察觉到陆川身上，并未淬筋异象，可力量却大的出奇，每一次交击，甚至震的他发力时，合二为一的筋骨震颤不已。 陆川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皮骨经过多种功法强化，虽然在原有基础上增强的不多，但扛不住他修炼的功法数量多。 积少成多，自然而然，让他更强一分，虽然比不得天赋异禀如杜雄这样的存在，却比普通武者强出不止一筹。 而且，对于肉身力量的精准把控，让陆川可以合理化运用每一分力道，从而减少练功时，对肉身的损害。 同样，对每一分力量的运用，也要比常人强出一筹！ 就如现在，以他多种功法强化过的皮骨力量，硬撼对方筋骨之力，依旧不弱下风。 但境界的差距，绝非这么简单就能抵消。 每一次双刀硬撼交击，陆川都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透过刀身，导入体内，并且震动骨骼。 之感，越来越强烈！ 若非他对力量把控远超常人，恐怕此时已经双臂发麻，半边身子使不上力了。 这就是淬筋境武者的强大之处。 每一股力量，透过千锤百炼，有如弓弦般的大筋，绵延不绝，更有极强的反复震动之能！ 若长时间遭受这种力量攻击，必然会损伤脏腑！ 而陆川，由于先天缺陷，最弱的便是脏腑。 “哈哈哈，原来是个痨病鬼，受死吧！” 眼见陆川峻黑的脸上泛红，并且时不时剧烈咳嗽一声，此人大喜过望，全力以赴，疯狂斩出数刀。 其所用刀法，正是大河帮精英弟子修炼的斩浪刀法，乃是一门刚猛异常，更有绵延不绝后劲的高深武学。 反观陆川，只能以军中百战刀法硬撼，虽然同样刚猛，大开大阖，可精妙上差了不止一筹。 几十招过后，便既落入下风，被突如其来的重斩劈飞。 “死！” 此人得势不饶人，瞬间欺身而上，一刀斩向陆川脖颈，却是扑了个空，抖手又是一刀斩出，叮的一声金铁交鸣，竟是生生磕飞了陆川手中刀。 “哈……” 眼见刀锋临身，陆川眸光平静无波，左手蓦然如闪电般探出，袖中一缕锋芒，裹挟着森然寒意，在此人胸前一闪，人也随之错身而过。 “呃……” 此人踉跄前扑，拄刀半跪于地，看着胸前蜿蜒曲折的刀痕，满目不可置信之色，气绝而亡！ “咳咳！” 陆川捂嘴咳出一口鲜血，缓缓将短刀收回袖中，目光冷凝的上前，将此人身上搜过干净，连那柄刀也没有放过。 他的刀，在之前一连串硬撼中，已然缺口无数，几近废铁。 “若非身体原因，我应该与七品下武者差不多，若是再往上，只能凭借袖里青龙这一藏刀式偷袭了！” 陆川深吸口气，服下一颗治疗内伤的药丸，面色才好看些许，转而继续搜刮大业。 乒乒乓乓一阵乱砍，相较于那名大河帮弟子的搜索，陆川无疑更粗暴直接，效果却显而易见。 在一张大床的后脚地榜上，找到了一个尺许长的暗龛，里面只有一本书册，几封书信和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 “嗯？” 陆川随意扫了眼，便将书册和信笺收入腰囊，可木匣入手，竟是冰凉无比，让他不由好奇打开。 里面是个瓷瓶，表面山肉眼可见的聚了一层水珠，而且有化作冰渣的趋势。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由不得陆川不这样怀疑，有这等特异之处，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塞，一股带着香甜的淡淡腥味扑鼻而来，森然寒意更是让陆川激灵灵打个寒颤，险些将瓷瓶扔出去。 “鱼龙寒髓！” 就在此时，一声娇呼传来，却见小桃三步并不做两步上前，探手抓向玉瓶，却抓了个空，不由恼怒的看向陆川，“你不过区区八品，根本用不到这宝物！” “哼！” 陆川冷冷一晒，塞好瓶盖，装入木匣，放进皮囊之中，扭头向外走去。 “你……” 小桃有心发作，可想到此前陆川的眼神，不由心生惊悸，赶忙追上去道，“你拿去也没用，不如给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算了吧，不就是想要我加入你们吗？” 陆川丝毫不感兴趣，摆出一副我早就看透了的架势。 实际上，他更清楚，对方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类似于飞鼠服的东西。 至于以后，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你别不识好人心，我家小姐赏识你，想把你举荐给公输老……前辈，那可是大晋首屈一指的机关大师，他老人家指头缝里漏出丁点，也够你受用一辈子了！” 小桃傲然道。 “公输老前辈，机关大师？” 陆川目光微闪，面上依旧是不为所动，冷冷道，“东西我不会给你，少打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哼！” 小桃美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目光，纷纷的挥了挥小拳头，继续跟上，显然是不准备再离开。 陆川拿她没法，毕竟两人修为有着不小差距，哪怕两人都受了伤。 若是死战，陆川有绝对把握，活下来的是自己，但能不能活着离开，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两人一前一后，又搜索了几处‘豪宅’，收获颇丰，不仅要药丸，还有罕见的丹药，另有武功秘籍数本。 嘀呖呖！ 但仅仅小半个时辰，一声怪异的哨音传来，使得小桃俏脸微变，急忙拉着陆川离开。 这是撤退的信号！ 陆川没敢久留，更不曾想着趁乱逃走，老老实实向着哨音传来所在飞奔。 驼峰谷四面环山，除非他会飞，否则根本无处可逃。 即便如此，杨秀娥仍旧让小桃监视他，鬼知道暗地里还有没有人。 “希望你不要再惹我！” 远远看到杨秀娥染血的倩影，陆川紧了紧腰囊，目中凶光一闪而逝！ 第三十六章 漏网之鱼 “快快快！” 数十道身影在地道中极速穿行，无不背着大包小包或箱子。 “真的只是为了弄点资源？” 陆川混杂在其中，目光审视的扫过所有人。 自从认识这位县丞家的大小姐，便察觉到，此女处处透着神秘 此番行动，甚至指挥实力远在她之上的武道强者，就连大河帮总堂的密道都一清二楚。 轰隆隆！ 轰鸣不绝于耳的波涛声，说明这里是地下暗河，不知耗费了大河帮多少精力，才借助天然地洞，构建出这么一条密道。 感受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陆川能清晰听到，身后追敌的厉喝，越来越近了！ “小姐，就在前面！” 一个身着短打的中年汉子，遥指前面一堵石壁，快步上前，搬开了一块巨石。 哗啦啦！ 巨石后赫然连着一条小臂粗细的锁链，机括转动声中，石壁轰鸣震动，缓缓露出一方石洞。 明亮光华照射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艘十数丈大小的舟船，停靠在巨大洞窟中。 “上船！” 杨秀娥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登船。 “贼子，哪里走！” 衣袂猎猎，劲风呼啸，十几道强横身影纵掠而至，直扑船上，却被一支支淬毒弩箭迫退。 一轮箭雨过后，再次前冲时，又被一轮烟雾所阻。 而此时，大船已扬帆出洞。 纵使大河帮高手无不深谙水性，也不敢冲上去，只能在岸边发出不甘怒吼。 “快，全力上游！” 杨秀娥指挥众人驾驭大船，逆流而上，很有一股乘风破浪的气势。 陆川躲进船舱，如饥似渴的翻阅着得来的秘籍。 《怒涛劲》、《斩浪刀法》、《鱼拱背》，无一不是大河帮不外传的武学。 许是搜索的院落主人地位不低，《怒涛劲》更是直达六层，更有血劲化气的秘法，颇为全面。 “必须记下，否则……” 陆川目光一阵闪烁，咬牙强记。 虽然杨秀娥说过，他的所得都属于自己，可天知道对方会不会食言。 两世为人，灵魂相融，陆川记忆力出奇的好，愣是用大半个时辰，生生记下了七八本秘籍内容。 所付出的代价，则是难以言喻的疲惫，精力不济。 咚咚！ 敲门声乍起，让陆川大皱眉头，却没有开门。 “赶紧出来，要转移了！” 小桃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这么快就转移？” 陆川一惊，瞬间便明白，对方早就安排好了退路。 起身走向舱门，陆川迟疑了下，一咬牙，从腰囊中摸出两个玉瓶和一个木箱，左右梭巡一番，塞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怎么这么慢？” 小桃狐疑的审视陆川一番，不耐烦道，“快点！” 两人上了甲板，杨秀娥正站在船首，迎风而立，娇小的身姿，却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听说你收获不菲？” 杨秀娥淡笑道。 “还行！” 陆川心头一跳，侧身看去，果见小桃正得意的看着自己，不由一阵牙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令人憋屈的莫过于此了！ “我说过，会让你拿点战利品，但没让你私藏！” 杨秀娥意味深长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随手解下腰囊，连手中刀也扔了过去。 “小姐，没有鱼龙寒髓！” 小桃毫不客气翻检起来，大呼小叫道。 “落在船舱里了！” “这些是你的，鱼龙寒髓现在你用不到，就当这次逃命的船资了！” 杨秀娥将腰囊扔还给他。 “多谢了！” 陆川拎着腰囊，淡漠拱手，言辞间的冷意，已是懒得掩饰了。 “快点，我们很快就要转移！” 张秀娥的话，只是让陆川身形微顿，头也不回的去了船舱。 “小姐，这家伙奸猾狡诈，我去盯着！” 小桃道。 杨秀娥摇了摇头，吩咐道：“快到约定的地点了，你去告诉所有人，准备好，不得延误。” 小桃知道轻重，不甘的去传达命令。 “欺人太甚！” 陆川近乎咬牙切齿的摸出木匣和两个瓷瓶，里面是此行最珍贵的收获，一瓶鱼龙寒髓，一颗护心丹，一瓶养身丹。 养身丹是统合全身血劲，巩固五脏六腑，冲击内气境的四品武者所用。 护心丹顾名思义，乃是一颗不弱于紫焕丹的疗伤丹药，而且对于内伤中的心脉伤势，效果尤其显著。 至于鱼龙寒髓，陆川本不认识此物，可看了《怒涛劲》上的详细介绍，才知道自己以往多么孤陋寡闻。 亦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得到过任何强者的传授。 一切都是仗着自身天赋，硬生生将许多功法的特点，强行糅合在一起，换个人来根本无法复制。 此宝乃是对髓境武者而言，最为上品的宝物之一，可以加快骨髓的蜕变，从而能够将血劲淬炼成对脏腑有养护所用的血气。 可以说是，武道九品中，承上启下，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陆川才不过八品上，大筋都未进行过淬炼，中间还隔着换血境。 就常理而言，确实用不到此宝，甚至是毒药。 但按照《怒涛劲》上的记载，此宝在合理运用下，对于低品武者同样有奇效。 “拼了！” 一想到受制于人的憋屈，陆川就觉一股无名火蹭蹭暴涨，咬牙吞下护心丹。 没有相应的辅助药石，只能选择最粗暴的办法。 又服下三颗壮骨丹，以最快速度吸收，融入全身之中，细细体悟着煅骨境劲力冲刷大筋的之感。 唯有经过骨劲强化过的大筋，才能经受住突破后爆发的力量。 咕嘟！ 纵然没有突破到八品巅峰，陆川还是吞下了一瓶鱼龙寒髓，甚至在接触的刹那，便听到了牙齿被冻裂的咔嚓脆响。 “呼……” 一口寒气喷吐而出，直接化作冰花，陆川体表泛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一层冰霜。 唯有心头一股热气不散，让他保持着意识不灭，奋尽全力，调动全身劲力 哐当！ 最后听到一声巨响，好似舱门碎，陆川也陷入黑暗中。 …… 乌同巡抚衙门，后衙书房中，一个身着紫袍儒衫，面容俊伟，目若星辰般的贵气中年，正在阅览公文。 若陆川在此，定会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便宜‘舅父’！ “大人，这是御提司刚刚送来的情报！” 一名穿着黑衣劲装，上绣飞鹰的精干汉子，匆匆步入后衙书房，将一卷羊布帛送上。 紫袍中年随意翻看两眼，目光精光微闪：“看来，却是那个势力出手无疑了！” “大人，这些人行踪诡秘，来历非比寻常，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才混进去！” 精干汉子拱手道。 “能混进去就不错，此前御提司也派出了不少精锐缇骑，都被对方识破，此番定要好好摸一摸这帮人的底细。” 紫袍中年轻敲了下桌面，好似表示决心。 精干汉子苦笑道：“这次混进去的人并未得到重用，以至于这帮人攻破了大河帮总坛，才暗中寻机留下情报。” “呵呵！” 紫袍中年失笑摇头，淡淡道，“这帮人兴风作浪多年，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万万不能操之过急，因小失大。” “大人放心，那人跟属下是单线联系，除非他主动献身，即便是我，也不会联络他。” “嗯！” 紫袍中年点点头，目光落在卷宗上，“大河帮掌握着鱼龙寒髓的出产地，虽然每年会向朝廷进宫一部分，但这些年也开始膨胀。 此番丢失了大部分，正好借此敲打一番，让他们清醒清醒。” 竟敢汉子狠辣道：“大人所言极是，这大河帮不过是水匪出身，当年朝廷法外开恩，饶了他们一命，暗地里还敢阴奉阳违，早该教训教训了！” “不过，这帮人行事向来隐秘非常，此番一反常态，弄出如此大动静，绝非简单为了鱼龙寒髓，你吩咐下去，仔细严查下大河帮内外，不可放过任何可疑线索！” “是！” “你先下……咦？” 紫袍中年摆摆手，随意翻看卷宗的目光陡然一凝，微微俯身，看着上面一行小小文字，“大河帮和飞马帮此番冲突，是一个叫‘陆三’的青年所致，事后竟然不知所踪？” “此人出现的蹊跷，只知道是月前出现在乌同府，经人引进福隆阁，在大掌柜钱不理手下干事，之后……” 精干汉子略作思量，如数家珍般，将陆川所做之事娓娓道来。 除了和司空辉之间的小小接触，还有杨宽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外，竟是无一错漏。 “可有此人画像？” 紫袍中年拧眉沉思少顷道。 “有，大人稍后！” 精干汉子不知紫袍中年为何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如此紧张，但作为下属，当然是尽职尽责，很快便找来一张画像。 “好一条漏网之鱼！” 紫袍中年眉头微蹙，低声自语。 “大人认识此人？” 精干汉子有些不可思议，以至于失态问了出来。 “呵呵，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会和这些人搅和在一起，也罢，左右是个小小的失误，此次行动顺便纠正过来！” 紫袍中年没有掩饰，点指卷宗，沉声道，“记住，除了此人外，还要弄清楚这帮人攻入大河帮总堂，所借助的机关之术。” “是！” 竟敢汉子躬身退了出去，却没有看到，紫袍中年皱着眉头，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陆川。 第三十七章 被卖了 入夜时分，一片崎岖山林中，一行十几几人，正围绕篝火吃喝，旁边还有几人搭帐篷。 “陆兄弟，吃饭了！” 一个黑瘦汉子，叫醒陆川，递给他一块干硬的烤肉。 “谢谢刘大哥！” 陆川勉强一笑，接过烤肉，慢慢咀嚼起来。 几天接触，只知道对方叫刘大壮，确实也名副其实，因为在昏睡期间，都是他背着自己在山林中赶路。 “嘿，陆兄弟太客气了！” 刘大壮挠了挠头，憨笑道，“你也别生气，咱们干的杀头的买卖，不得不小心行事，等到了地方，凭陆兄弟的本事，绝对能大有作为！” “可能吧！” 陆川闷声啃肉，言不由衷的应付着。 自从那日搏命服下鱼龙寒髓，已经过去四天了。 一路上，他不是被蒙头，就是直接被药晕过去，想要默记住路线都难，简直小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种身不由己，生死被人掌控的感觉，险些将他逼疯！ “陆兄弟哪里人啊？听口音，好像是乌同府人士，说不定咱们还是老乡呢！” 刘大壮没话找话道。 陆川随口应付道：“羊山县，小地方！” “还真是老乡！” 刘大壮眼睛一亮，憨笑道，“俺是宝良县，三年前被尤老救了，就一直跟着他。” “尤老？” 陆川目光一转，落在了前面围着篝火堆的几个人中，一名身形高大，须发黑白相间的老者身上。 此人，就是那天率众进攻大河帮寨门，疑似三品的内气境强者！ 面对此老，就算是杨秀娥，也一改往日作风，颇为恭敬的端茶倒水。 但尤老言行之间，并未将之当做侍女，反而颇为亲近，时不时和蔼的赞许几句。 经过这几天的打探和短暂接触，陆川已经知道，正是此老出手，才保住了自己一条命。 至于详细过程，就不是他了解的了。 因为，杨秀娥已经不再理会他，冷漠到了极点。 “要不是尤老，俺就被边军杀死了，也不会有如今的修为，哎，可怜俺妹子没救过来，不然的话，还能介绍给陆兄弟！” 刘大壮有一茬没一茬的絮絮叨叨，似乎没发现陆川的心思没在这上面。 “令妹若知道你活的好好的，一定会更高兴！ 说起来，我也被尤老所救，以后定要报答。” 陆川顺口道。 “哈哈！” 刘大壮颇有同感，拍着厚实的胸口道，“俺现在七品了，此次立了足够功劳，换取的资源，定能让俺再进一步。 可比不得陆兄弟，听说会飞的那东西，就是出自陆兄弟之手，难怪被几位大人如此看重。” “重视个屁，就这待遇？” 陆川摇了摇头，看向火堆旁，明显经过易容的杨秀娥和小桃，目中异样光芒一闪，低声道，“我只是偶然得了一本手札，可惜残缺了很多，原本是想在军中混出个名堂，没想到……哎！” “原来陆兄弟是得了高人传承！” 刘大壮肃然起敬，挠着头道，“俺就是脑子笨，大字都不识几个，若非尤老不嫌弃，手把手教导，俺现在还是个泥腿子呢！” “哼，高人个球，要不是那臭娘们，老子还好好……” 陆川低骂一声。 “陆兄弟可别这么说，能被大人们看重，你以后的前程不可估量！” 刘大壮小心的看了眼周围，小心提醒陆川，神神秘秘道，“连尤老都叮嘱过，要对那位小姐恭恭敬敬，甚至那天若不是这位小姐请求，尤老也不会耗费内气，为你推宫过血。 这位小姐年纪轻轻，就连实力都远超我等，真是了不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修炼来的。” “她？不过是……” 陆川愤愤说着，被一声低喝打断。 “赶快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众人不敢违背，席地而睡。 “陆兄弟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来叫你！” “好，有劳刘大哥了！” 陆川深深看了眼刘大壮的背影，转而起身站桩，劲运全身，隐有嗡鸣之声若隐若现，赫然是即将淬筋有成的征兆。 “再过几天，就能成就七品了！” 原来，那日行险服下鱼龙寒髓，虽未真正突破大境界，但也险之又险的步入了八品巅峰。 总算是不枉他搏命一场！ 翌日一大早，并未睡下陆川就被叫起来，强忍恶心吞下一颗药丸，昏昏沉沉睡去。 ……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然身在一处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山洞中。 “赶紧收拾下，小姐带你去见一位大人！” 小桃一脸嫌弃的扔给他一身衣衫。 “什么大人？” 陆川揉了揉脸，阵阵刺痛告诉他，是被人拍醒的，出奇的没有半分怒意，反而十分平静。 “去了就知道了！” 小桃颇为不耐烦，催促一番，带着穿戴整齐的陆川，跟随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杨秀娥，向某处走去。 陆川打量四周，前后都看不到有其它建筑，但这里明显收拾的极为干净清爽，没有寻常山洞阴冷潮湿感。 而且，每十步便有一个哨位，高处还有暗哨警戒，毫无藏身之处。 想要潜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拐八拐之后，老远便听到乒乒乓乓的响动。 随着四名劲装守卫依次打开机缘，石门轰隆隆抬起，露出其内开凿出的巨大洞窟，里面只有寥寥五人，四男一女。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若非意志坚定，差点就忍不住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一排排齿轮严丝合缝组合在一起的机关装置，像极了一台严密运转的机器，着实令他这个现代人的灵魂震撼不已。 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有几条履带连接的锁链，贯通了地下，传入耳畔的嗡鸣，赫然是地下水流。 “公输长老！” 杨秀娥恭敬对着一个行将就木，干瘦驼背的老者行礼。 “是你这小丫头，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啊？” 老者笑吟吟点头，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里，却偶有慑人心魄的寒芒闪烁。 “若是无事，也不敢来打扰您老人家！” 杨秀娥将一卷书册和一个包裹递给老者，巧笑盼兮道，“若您老人家满意的话，人家想要您收藏的某件宝物！” “小丫头倒是好大的胃口，那件东西，你师父都不敢……嗯？” 老者似乎很清楚杨秀娥想要什么，随意翻检书卷，又快速打开包裹，猛的抖出一件飞鼠服，双目陡然大放精光。 “人呢？人在哪儿，只要人在，东西就是你的！” 杨秀娥微微侧身，指着陆川道：“他叫陆川，听说是得到了一部手札做出来的！” “小子，手札呢？” 老者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陆川的肩头，迫不及待道。 “前辈……” 陆川只觉肩头一阵刺痛，好悬没散了架，知道这是位了不得的大高手。 “呼……” 老者察觉到不妥，没有半分诚意的说道，“哈哈，你这小家伙的身子骨也太差了，快说快说，手札呢！” “毁了！” 陆川苦笑一声，在老者发作前，急声解释道，“此前晚辈遭逢大难，手札被烧毁在一场大火中，不过，前辈放心，手札上的内容，晚辈都记住了。” “你确定？” 老者狐疑道。 “确定！” “半刻钟内记住，否则老夫会让你知道，说谎话的下场！” “是！” 陆川知道，必须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当即翻阅老者扔来，只有寥寥数页的卷轴。 不多时，陆川闭目思索一番，便将内容背诵出来。 “不错不错，竟然过目不忘！” 老者喜不自禁，转而对杨秀娥道，“小丫头，那东西是你的了，过会就有人给你送去。” “多谢公输长老！” 杨秀娥俯身一礼。 老者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别打扰我老人家！” 杨秀娥转身离去。 小桃紧随其后，幸灾乐祸的冲陆川做个鬼脸。 “小子，赶紧将手札上的内容写下来，不要想着偷奸耍滑，若是对老夫切实有用，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者瞪着陆川，挥手唤过此间唯一的女子道，“小薇，你带他下去！” “是，师父！” 女子约莫十仈九，虽然容貌并不出众，却自有一股温婉气质，彷如大家闺秀般对陆川笑道，“陆兄弟不要紧张，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样，你随我来！” “是，有劳姑娘了！” 陆川没有拒绝的能力，单是老者目中偶然闪过的寒芒，就容不得他决绝，只能跟随此女去了侧间石室。 虽然里面摆放着各种图纸和工具，显得异常杂乱，唯有一张书桌，干净整洁。 慕容薇磨墨铺纸，笑语嫣然道：“我叫慕容薇，你可以叫我师姐，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成为我的小师弟。” “慕容师姐！” 陆川犹豫了下，拱手道，“不知公输前辈……” “我姓慕，名容薇，师父尊讳，单字一个通，是我们武盟的器堂长老，这里是武盟一处据点，近些年来，师父一直在这边忙碌。” 慕容薇将毛笔递给陆川，轻声解释道，“从今往后，你也会是武盟的一份子，可不要太过见外！” “多谢慕容师姐！” 陆川接过毛笔，并未有多少迟疑，挥毫泼墨，在白纸上书写开来。 慕容薇微颔螓首，再次解释道：“我姓慕，记住了！” 第三十八章 发起疯来自己都怕 “还可以这样？” “原来如此！” “妙妙妙！” “怎么会……” 公输通红着眼睛，冲进石室，将陆川揪了起来，厉声质问，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稿，正是昨天陆川所写。 “啊？” 陆川一脸懵逼，旋即而来的耳光，刺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不由愤怒的看向公输通。 可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感受着对方手上的无匹巨力，让他小心的掩饰过去，露出一副惧怕之意。 “前辈，放手，勒死我了……咳咳！” 陆川跌坐在地，捂着嘴剧烈咳嗽，心下震撼不已。 这个看似行将就木，半截入土的驼背老者，实力竟是如此恐怖。 他如今已是七品武者，可在公输通手底下，别说还手之力，就算是反应都来不及！ “说，是不是你隐藏了重要部分？” 公输通森然道。 陆川满面悲愤，目露痛苦道：“前辈明鉴，晚辈此前遭逢大难，一身所藏都被烧毁，这件事您可以去查。” “哼！” 公输通死死盯了陆川一会，目中寒芒一闪，阴测测道，“你小子是个鬼灵精，虽然你没说假话，但老夫看的出来，你必然隐藏了什么。” “晚辈不敢欺瞒……啊！” 陆川抱着左脚，哀嚎打滚，鲜血淋漓。 “我说过，不要耍心眼，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公输通手指缝里寒芒闪烁，赫然夹着一柄指许长的锋利小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断了陆川的脚筋。 “我艹你祖宗，老杂种！” 陆川愤怒无比，猛然翻身，一拳砸向公输通心口，可刚起到一半，便无力仰面跌倒，浑身抽搐，酸软无力。 恨意，从未有过，如这般痛恨！ 并非恨杨秀娥，亦或公输通，而是恨他自己！ “嘿，还敢嘴硬？” 公输通森然一笑，指尖小刀闪电般闪动，阴冷道，“老夫不会杀你，但可以把你的四肢砍下来，然后挖去眼睛，割掉耳鼻，一片片把你的肉割下来，好好泡制！” “老狗，来来来，看老子怕不怕你，反正没几年好活了！” 陆川咆哮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 公输通拿着小刀，戳向陆川的右眼。 “师父！” 就在此时，慕容薇的声音传来，“尤老请您去议事！” “哼，别让他死了！” 公输通收刀而起，拂袖离去。 “小师弟！” 慕容薇取出伤药，俯身为陆川包扎伤口，动作说不出的温柔，“你别怨恨师父，他老人家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是为你好！” “嘶嘶！” 陆川抽着冷气，面容几近扭曲，平日里过人的意志，似乎也不起作用了，“这就是为我好？” 虽然只是左脚筋被割断，可其一身实力也被削弱大半，尤其是劲力无法贯通全身，即便还有进步的可能，却是微乎其微！ 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哎，你自己也知道，没几年好活了，强练武道，只会死的更快！” 慕容薇包好伤口，又从陆川胸口拔出一根牛毛细针，轻声道，“师父一生精于机关之术，实力虽然未入内气境，但武盟内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分毫，凭的便是一手机关绝技。 师父看似断了你的武道，实则是让你熄了练武之心，好好钻研机关之术。” “那我还得谢谢他了？” 陆川冷笑道。 慕容薇捋了捋额前秀发，起身向外走去：“师父昨日便吩咐过我们，收你为关门弟子！” “呵呵，那位真得感恩戴……德？” 陆川冷笑，目光陡然一凝，落在了慕容薇左脚上。 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仔细观察，赫然发现，此女步伐竟有轻微不协调。 慕容薇头也不回道：“我知道你心中怨恨，但切莫因一时想不开就冲动，虽然脚筋断了，但并不影响行动，好好休息吧，从明天早上起，你要和我们一起，跟随老师修习机关之术！” “哼！” 陆川盯着缓缓关闭的房门，面色骤然阴冷下来，全部的心神，都集中于左脚伤口处。 凭借强大的力量掌控，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脚筋断裂的非常彻底！ 不得不说，公输通下手深谙快狠准之道！ 即便再好的伤药，也难以复原，必然会留下后遗症，慕容薇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陆川不同，只要给他时间，配合药物，慢慢调养，未必不能恢复如常。 可惜，这个过程很漫长，他最缺的就算时间。 “好好好，一个女疯子，一个老疯子，都给我等着！” 陆川单脚起身，将木椅打散，用匕首削成木片，做成固定板，把床单撕成条绑好，才算完成。 虽然受伤不能站桩，但却难得能静下心来，整理自身所学。 …… 当第二天早上，陆川一瘸一拐，步入那间巨大石洞中时，包括慕容薇在内的三个男子，都轻唤了一声。 “小师弟！” 便宜大师兄张楚，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汉子，颇为热忱，似乎一点也不因为陆川是新来的就欺生。 二师兄刘福林，白白胖胖，笑眯眯的样子像个弥勒佛。 三师兄周秉，是个三十岁许的冷脸汉子，仅仅是点了点头。 四师姐慕容薇，微笑着将一个精致的皮囊递给陆川，里面有她准备的小礼物。 三个师兄也没有空手，分别送给陆川一柄锋利无匹的锉刀，组合而成的机关锁，最后则是一个精巧弩机，只是没有弩箭。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送了礼物，陆川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拱手见礼。 “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此番见面才发现，这三个便宜师兄，无不是坡脚或缺了小拇指，多半都是老疯子的杰作。 “看来恢复的不错！” 公输通阴沉着脸略一打量，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脚上，眼睛骤然一亮。 “这种包扎手法倒是新鲜的很，说说看！” 陆川面露怒色，强吸口气，组织了下语言道：“这是军中……” 这当然不可能是军中那种粗糙手法，而是前世受伤时，从温柔可人的护士小姐姐那里学来的知识。 稍作改变，转换成这里能听明白的方式，讲述了其中几个关键点。 事实上，论对伤病的处理，这里未必就比前世科技时代差。 但存在就有道理，双方可以互补，往往一个不经意的触发点，就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难得，听说你家是兵籍军户，看来这是祖传的手艺了！” 公输通赞赏一句，指着固定架道，“这种绑缚方法，稳定性极高，可以运用到机关上，你们都记下。” 陆川冷汗涔涔，险些就以为，这老疯子要砍下自己的左脚，安装上机关。 这就是个科学狂人。 而此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道德底线低的令人发指！ 好在，公输通没有疯狂到如此地步，带着四个徒弟，加上陆川，开始处理机关。 陆川当年也是行动派，可平日里修个收音机都费尽，更遑论这些部件繁多，令人眼花缭乱的传统机关了。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的兴趣爱好根本不在这上面。 啪！ 陡然一个花生米大的铜珠，打在陆川肋下，无比剧烈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令他不由自主的蜷缩在地。 “哼！” 公输通阴冷的扫了陆川一眼，拍了拍身旁一架不知名的大型机关，冷声道，“在为师眼中，这机关也是有生命的个体，是由多个部件组成，它们有的坚固，有的防水，有的锋利。 拆开来是死物，并无多少威胁，可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件大杀器或防御器械。 你们要记住，若不能认真对待自己的作品，你们永远成不了一个机关师！”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导！” 四人躬身一礼，恭送公输班离去，才将陆川扶了起来。 慕容薇轻声宽慰道：“小师弟，既然入了师父门下，就当一心学习机关术，切莫再有其他心思！” 陆川呆愣愣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其余三人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忙活去了。 却不知，陆川心头起了万丈波澜。 机关器械如此，他修炼多种武学，通过强大的掌控力，强行将之糅合在一起，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但并不意味功法真正融合一体，仅仅是打破先天桎梏，突破境界巅峰而已。 一旦出现问题，极可能直接四分五裂，绝无半点夸张。 就如刚刚，一颗小小的铜豆，根本没有多大力道，就将他引以为傲的七品武道崩溃了！ 公输通的机关之术，竟然极为贴合武道理念！ “路没有错，只是还缺少将这些路线统合在一起的主干！ 断了脚筋而已，等着吧，就算是断手断脚，也休想控制我的人生。 老子发起疯来自己都怕！” 陆川握了握拳，面色坚毅的站起身。 如果说，所修炼的各种功法，是机关部件，那他就是核心。 现在仅仅是勉强粘合一体，还无法真正完美相融，当运用自如之时，就是他身体恢复的时候！ 若公输通知道，自己一番话，只是想让陆川意识到机关有不输于武道的强大之处，反而让他更坚定了尚武之心，不知会作何感想。 对于陆川的离开，几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唯有三师兄周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第三十九章 机关改造 时光荏苒，一晃月余。 陆川坐在崖边，打磨着一根小儿手臂粗细，足有丈许长的乌黑木棍，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小师弟兑换铁木，是准备做什么精巧机关吗？” “哈，就一根棍子，能做什么机关？” 陆川打了个哈哈道，“二师兄最近空闲时间很多啊，能不能指点小弟机关铸造之术，听说你的天罗伞能抵挡弓弩，帮我做一个怎样？” “小师弟天赋才情远在为兄之上，等过几年，自己就可以做一个更好的！” 刘福林胖脸一僵，紧了紧背后的一柄黄铜伞。 陆川满面寂寥，有些丧气，道：“我哪有什么天赋？能多活几年就不错了！” “师弟可莫要如此，听说你得了前人手札，这就是大机缘，现在短短月余，就能做出这么多贡献，就连师父他人家都有所悟而闭关，将来我武盟器堂舍你其谁啊？” 刘福林赞道。 陆川慌乱摆手道：“二师兄折煞我也，小弟得到的手札残破不堪，所学本就不多，而且有三位师兄和师姐在，小弟初来乍到，怎敢窃据高位？” “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师弟还年轻，前途无量，为兄日后还要靠你提携一二！” 刘福林一脸正色，亲切的拍着陆川肩头，意味深长道，“为兄近日打造机关时，有几个问题想不通，小师弟能不能将那手札上的……” “二师兄、小师弟，你们都在啊！” 就在此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却见二师兄周秉不知何时，站在了崖边古木下。 “二师弟怎么来了，我正跟小师弟讨论机关秘术呢！” 刘福林笑道。 周秉淡淡道：“师父出关了，我估计会有事情找小师弟，四师妹又在后山忙公务，所以便来通知他，没想到二师兄也在，一同回去吧！” 刘福林大喜过望，不管不顾向山下冲去：“师父出关了？好，如此也不用麻烦小师弟了，我这就去找他老人家请教！” “看样子，老疯子成功了！” 陆川毫不掩饰对公输通的恶感，目光却显意味深长的落在了火急火燎远去的刘福林身上。 换做任何人被断了脚筋，若是一点情绪也没有，那才是咄咄怪事。 “确实成功了，正准备找尤老帮忙测试新机关的威力！” 周秉扯了扯嘴角，侧身看了眼悬崖外，意味深长道，“师弟来了也有一个多月，想必已经清楚自己的处境吧？” “嗯？” 陆川眉头微皱。 周秉转身，便走边道：“你不容于朝廷，又重病缠身，宗门不会录取，而你身具傲骨，绝不肯给世家豪门为奴，若离开武盟，必将寸步难行！” 陆川赶紧跟上：“三师兄不会以为，我要借几根木棍，就能下去这万丈悬崖吧？” “小师弟非常人，自然能常人所不能！” 周秉头也不回，似笑非笑道，“我可提醒你啊，这山里有熊，可比你凶多了！” “呵！” 陆川撇撇嘴，目光阴沉的扫过左脚。 “哎！” 周秉似叹了口气。 山风呼啸，即便以陆川的敏锐感知，也有些摸不准。 …… “哈哈哈，老尤，威力如何？” 当陆川随周秉回到机关洞窟，便听到公输通刺耳得意大笑。 尤沧虽然狼狈，却并无恼色，反而夸赞道：“不错，没想到此物略经改造，竟然能威胁到三品武者，看来公输兄艺业更上一层，不愧是机关大师！” “哼哼！” 公输通正好瞥见陆川，笑容陡然一僵，有些不自然道，“这小子出了不少力，老夫不会独占其功，这是贡献牌！” “见过尤老！” 陆川随意接过牌子，恭敬对尤沧施礼，让公输通老脸更显难看。 “哈哈，听说你这阵子做了不少贡献，难得难得！” 尤沧爽朗笑道。 陆川道：“若非前辈不惜耗费内气相救，晚辈早已化作枯骨！” 尤沧抚须摇头：“这是你的机缘，可惜！” “哼，可惜什么，一个没几年活头的痨病鬼，正该好好钻研机关术，省的学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浪费精力！” 公输通拍了拍身旁的弩机，冷声道，“此物虽利，但过于笨重，你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老夫可以做主，许你一个条件。” 陆川没有被惊喜砸晕，不卑不亢道：“前辈都做不到的事情，晚辈何德何能？” “没出息的东西！” 公输通不悦拂袖。 “公输兄！” 尤沧笑着打圆场，道，“这件东西出来的正是时候，总部那边能派上用场。 你不是说，要在这里改造内部机关吗？若是成功，再运用到总部，那可是天大功劳！” “对！” 公输通目中精光四射，兴奋的冲向石室，“哈哈，老夫要将总部打造的固若金汤，即便是大晋皇城也比不得！” “都散了吧！” 尤沧苦笑摇头，准备离开。 “前辈！” 陆川一咬牙，跟了上去。 “你是想问关于武道的事情吧？” 尤沧似乎知道陆川的目的，摆摆手道，“若是让你师父知道了，可不会善罢甘休。” 陆川满面失望的看着尤沧远去，转而向内务堂而去。 “张师兄，我这次的贡献够了，想换取《大开碑手》和《十三横练》的秘籍！” “陆师弟，这可不行！” 管事的张师兄苦笑着将贡献牌推了回来，“公输长老之前交代，不许再将秘籍兑换给你！” “咳咳！” 陆川面色陡然阴沉下来，强忍着胸中不适，沉声道，“那我要这柄青虹刀！” “这个可以！” 张师兄目露艳羡，写了一张纸条，塞进一个圆筒中，摇了摇铃，不出盏茶工夫，后堂便送来一个两尺长木匣。 “告辞！” 陆川抱起木匣就离开了。 “可惜！” 张师兄摇了摇头，不知是可惜一柄好刀落在了一个没有武道前途的人手中，还是什么。 …… “必须想办法离开，否则……” 回到房间，陆川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用青虹刀继续削砍铁木。 在这柄达到三纹的精金宝刀下，之前快了何止数倍！ 兵器分十、百、千炼凡兵，千炼之后经过特殊手法锻造，会出现一到九个天然云纹。 这种兵器异常锋利，而且坚固无比，便被称为精金利器！ 再往上，便是名器玄兵，具有特殊异能。 整个武盟分部，就算是尤沧这等强者都没有，更遑论寻常弟子了！ “快了，只要一个机会！” 陆川看着长短不一的几根木棍，目中闪过一抹迫切。 若再等几个月，陆川估摸着，自己的武道将很难再有进步，只剩下苟延残喘一途。 可惜，身在武盟分部，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即便是每次上悬崖顶，他都能清晰感受到盯梢的异样目光。 “小师弟，快，老师要动工改建机关核心！” 第三天一早，刘福林敲开了陆川的门，火急火燎拉着他走。 “这么快？” 陆川震惊不已。 机关核心改动可不是小事，需要严密的计算，毕竟那是无数机关部件所组成。 纵然有他提供的一些现代力学知识，这也太过夸张了。 “哈哈，小师弟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刘福林翻了个白眼，兴奋道，“师父他老人家学究天人，论机关之术，当属大晋前三，虽然改建机关核心很难，但这可是他老人家一手缔造的，自然是熟稔于胸！” “嘶！” 陆川心下不禁感慨，这公输通当真是科学狂人般的行动派，短短几天便做出如此大的决定。 “起……” 当赶到施工地点，远远就听到喊号子声隆隆而至。 却见一个个巨大木架，串联着绳索，吊起一块块万钧巨石，按照特定的方式，进行着排列。 若有现代人在此，定会错愕不已，那些串联绳索的装备，赫然是一个个滑轮！ 这些东西，便是出自陆川的手笔，也是大笔贡献的来源！ 通过这一前世中学生都会的物理知识，可以节省极大的人力。 其中的知识点，应用面极广。 公输通也不愧是机关大师，从中得到启发，愣是将之精简之后，加入到弩机的机括部件上。 不仅射速更高，威力却不曾减少。 如此，才有了之前让尤沧这位三品内气境武者都狼狈应对的一幕！ 而现在，公输通不知又有了什么领悟，竟是因尤沧一句戏言，真的大兴土木，准备改建分部机关设置。 出奇的是，几位分部长老竟然同意了！ 至于公输通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那么多精密计算，确定机关改造后能够成功运转，就不关陆川的事情了。 可惜，他也被抓了壮丁，忙的连轴转，脚不沾地，配合公输通和几个师兄师姐，指挥着机关改造进程。 这一动，便是五天。 嘎吱！ 这一天，当最后几个关键部件被放置到机关核心中时，陡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刺耳爆鸣。 “长老，快撑不住了！” 安装机关部件之人的大喊，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想，快想办法！” 看着摇摇欲坠的机关核心，公输通红了眼珠子，蓦然盯住陆川，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快说，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轮轴！” 陆川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第四十章 原来你也没忘 内务堂前。 在张师兄艳羡目光中，陆川一口气兑换了三颗护心丹。 不说此丹对心脉的特效，单单是对四品武者蕴养脏腑都有奇效，就弥足珍贵了！ “陆兄弟，你在这儿啊！” 陆川正走出外务堂，迎面碰上了提着酒坛的刘大壮，笑道：“刘大哥，这么巧？” “可不是巧，正好忙完了手头的伙计，找你喝两口！” 刘大壮憨笑着晃了晃酒坛。 陆川苦笑道：“是你自己嘴馋了吧？” “哈哈，知我者，陆兄弟也！” 刘大壮难得拽了句文，不无羡慕道，“听说你昨天立了大功，保住了咱们分部机关核心，又得了不少功勋吧？” “这种功勋，我宁可不要！” 陆川想起昨天公输通抓着他时的目光，便觉心有余悸。 他毫不怀疑，若是回答慢了，亦或没有想出办法，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刘大壮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神色，道：“你不要可以让给我啊！” “想得美！” 陆川翻了个白眼，与刘大壮一路笑闹，回到了石室。 酒过三巡，事实上都是刘大壮自斟自饮，陆川这身体实在不宜喝酒。 刘大壮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道：“早就知道陆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果不其然。 现在分部的兄弟们都在说，此次机关能够成功，有一半功劳是你的！” “刘大哥喝多了，可别害我！” 陆川小心的瞥了眼门口，神色颇为紧张。 “哈哈！” 刘大壮笑着拍了拍胸口，嚷嚷道，“放心，俺这人就是嘴牢靠，咱兄弟投缘，俺不会害你。” “刘大哥一路来对我的照顾，小弟一直谨记在心！” 陆川举起茶杯，诚恳道，“再过几天，等机关核心周转完善，刘大哥能出去后，要是得到什么稀罕资源，可得先想着小弟！” “好说好说！” 刘大壮豪气冲天，醉醺醺道，“不对啊，听说这次修整机关核心，少说也得半个多月，怎么这几天就能完事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据说是公输老鬼又有所领悟，不仅能提前完成此番改动机关核心，还能让咱们分部的机关设施更厉害几分，堪称固若金汤！” 陆川撇撇嘴，似乎有些不屑，语气落寞道，“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工夫了！” “呜呼……” 鼾声大作，刘大壮竟是已醉过去了！ 陆川眯了眯眼，拉过一床被单给他盖上，靠着床沿睡了过去。 醒来时，刘大壮已不知去向。 这一个多月来，两人早已颇为熟悉，这样的一幕，也发生过数次，倒是没有多少忌讳。 陆川瞥了眼放木棍的地方，看似原封未动，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动过，就像是在不经意间被碰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天，足够了！” 洗漱一番，走出石室，向施工所在而去，一路上不少人主动打招呼。 显然，都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小师弟，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边？” 大师兄张楚远远看到他，便打招呼。 陆川一脸无聊道：“就是闷得慌，出来走走看看！” “哈哈，放宽心！” 张楚了然的拍了拍陆川肩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你别看师父平时很严苛，实际上对我们都颇为照顾。 他老人家不嫌弃我们没有武道天赋，不仅传授机关艺业，还不惜资源培养，才有了我们今天。 小师弟你天赋卓绝，偏偏心思不在这上面，师父也是痛心不已。” “得，每次碰上你们就说教！” 陆川撇撇嘴，顺手将旁边一根青黄色的细绳抽走。 张楚纳闷不已，无奈道：“小师弟，你拿铁线绳做什么？” “有用啦，反正这么多，又用不完！” 陆川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三两下将细绳盘起，揣进怀里走了。 “这家伙！” 张楚摇摇头，待得陆川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面色陡然微沉，唤过一个人道，“去，告诉你们二师兄，就说小师弟陆川，拿了一条铁线绳，不知作何用途！” …… “好结实的绳子！” 陆川拽了拽不过筷子粗细的铁线绳，竟是丝毫无损，足可拉动千钧重物。 这铁线绳是野马川山林特产，一种名叫铁线草的纤维鞣制而成，可惜出产并不多，只有在特殊地方才会使用。 换做平时，陆川也不会直接在张楚面前拿，但时间紧迫，也顾不得许多了。 接下来，又去内务部要了快结实的皮子和油布，故意在几处改换机关的重要地方溜达几圈，与几个师兄师姐随意聊了聊，便返回了石室。 “小师弟！” 第二天一早，像极了弥勒佛的二师兄刘福林，笑吟吟出现在门口。 “二师兄，今天怎么有空来小弟这儿？” 陆川赶忙扔下手中活计，起身相迎。 “还不是你小子转性了，竟然知道去工地转转，我担心你出事，就过来看看。” 刘福林玩笑说着，细小的眼睛，似乎盯着陆川，在观察他的反应。 “哈哈！我那是闲得无聊，这几天机关核心改动，动静实在太大，都没休息好。” 陆川神色如常道， “难怪你连后崖都不去了！” 刘福林恍然，状若无意的扫了眼地上的东西道，“这是在做什么？” “背包啊，结实耐用！” 陆川大大方方的将缝制了一半的背包递给刘福林，指着上面的口袋介绍道，“行军背包，这里装口粮，这个装饭盒，那里藏点私房钱！” “小师弟好灵巧的心思，这可都是远行必备之物！” 刘福林眼睛一亮，夸赞道，“要不就给师兄吧？” “这可不行！” 陆川一脸紧张，无奈道，“现在才制作了一半，等弄好了，师兄照着做一个就是，而且我还答应给刘大壮做一个，实在没心思多做了！” “哼，你呀，咱们才是师兄弟！” 刘福林佯怒，还是将背包还给了陆川，拍了拍道，“确实够结实的，足足里三层外三层，防火防水，很耐用！” 陆川一脸傲然道：“那是，也不瞧瞧是谁做的！” “哈哈，这个是什么？” 刘福林拿起一个铜制圆筒，好奇问道。 “万花筒，送给师姐的！” 陆川比划了下道。 “好小子！你继续忙，虽然这次立了大功，但可别乱跑，现在是机关核心组装的关键时刻，指不定还需要你帮忙出主意！” 刘福林把玩了下万花筒，将之还给陆川，笑骂两句，转身走向门口，目光随意的扫了一圈。 “有师兄师姐在，哪还用的到我？” 陆川笑嘻嘻的将刘福林送出门，关上石门的刹那，面色陡然凝重三分，“原来，暗地里那双眼睛是你！” 自从来到这里，陆川便发现，无论走到哪里，背后都好似有双眼睛盯着，让他如芒在背。 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见谁都笑眯眯，人畜无害的二师兄。 “五品修为，比之公输老鬼也只是差了一筹而已！” 公输通四个弟子，大师兄张楚修炼天赋最差，如今也不过六品换血境，三师兄周秉也是这个境界。 而四师姐慕容薇根本没有修炼武道，除了钻研机关术外，还懂点医术。 治疗左脚断筋的法门，就是得自此女。 “哼，说什么收我为弟子，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我，也好，就看谁能活到最后！” 陆川盘膝坐地，缓缓合上眼睑，敛去目中慑人寒芒，闭目养神。 这一坐，便是足足一天一夜。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石室中扑簌簌洒下大片沙尘。 “刘大壮，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陆川豁然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几根长短不一木棍捆好，背上背包，垮好青虹刀和腰囊，站在门后，仔细倾听着。 不多时，便传来阵阵急促脚步和呼喊，似乎机关核心出了问题。 又过一会，隐有喊杀声传来，赫然是有人攻入了此地。 风水轮流转。 之前武盟挑拨大河帮和飞马帮，趁机攻入大河帮，如今竟是被人杀进了分部。 “开始了！” 陆川目中精芒一闪，拉开房门却看到慕容薇，不由下意识抚上了刀柄。 “小师弟！” 慕容薇温柔如昔，递上一个包裹和一块令牌道，“带上吧，路上小心！” 陆川不知怎的脱口而出：“跟我一起走！” 慕容薇淡笑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亲人！” “慕容师姐！” 陆川沉声道，“来的人多半是朝廷高手，留在这里太过凶险，你……” “快走吧！” 慕容薇捋了捋额前秀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们就好，不然的话，师姐会伤心的！要记得，师姐姓慕！” “保重！” 陆川唇角翕动，将万花筒递给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子，毅然离开。 “你该跟他一块走的，朝廷这次来势汹汹，凶多吉少啊！” 斜刺里，一道身影缓步走出，赫然是三师兄周秉。 慕容薇反问道：“你似乎对他很有信心？” “我只是不希望公输老鬼痛快！” 周秉淡漠的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原来，你也没忘！” 慕容薇神色微黯，轻轻摩挲着万花筒。 当年的周秉与陆川，何其相似？ 可惜事过境迁，周秉已经彻底融入了武盟，无法像陆川一样洒脱离开了！ 第四十一章 三角翼 “快快，三五震位有人闯进来了，速速支援！” “不好了，二四坤位崩塌，机关出现问题！” “快去禀报几位长老……” 山洞中，武盟弟子急声呼喝，不断将各部情况传递出去。 这里按照九宫易术，借天然山洞开建，内部结构极为复杂，配合机关，堪称迷宫。 但敌人突然袭击，竟顷刻突破三道防线。 更要命的是，公输通改建机关核心，许多重要防御或攻击型机关都停摆了！ 陆川混杂在人群中，虽然背着两个背包，甚至还扛着一捆木棍，却并未引起多少注意。 路过内务堂时，下了很大决心，才放弃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有慕容薇送的腰牌，一路连过六道关卡，只要再通过三道关卡，就能到达后崖！ 但武盟内部有一套完整的应急体系，平日里出行，无论走哪条通道，都需要特制的令牌或口令。 这也是为何，一个多月来，陆川都没找到逃离机会的根本原因之一！ 而最后三道关卡，就需要口令，无论战时或平时。 “腰牌无误，口令……啊！” “有人闯关！” “叛徒……” 陆川偷袭得手，但守关的武盟弟子仍旧发出了示警机关。 须臾间，便听到几声尖利鸣笛，在山洞中来回激荡，并伴随着隐约的机括声。 噗嗤！ 陆川甩手一刀一刀刺入岩壁缝隙，精准切断里面的机关。 哐当一声巨响，百炼精铁所铸的千钧铁门落下，拦住了七八名闻讯而来的武盟弟子。 “混蛋，你这个叛徒！” “快，告诉所有人，陆川是叛徒！” “人是他引来的！” 武盟弟子愤怒无比，将铁门砍的火星四溅，眼睁睁看着陆川闪身进了密道。 滴滴！ 凄厉诡异的哨声此起彼伏，这是武盟弟子传达消息的哨语。 当陆川到达下一道关卡之时，四名守卫已是满面杀机，甚至举起了弓弩！ “叛徒，受死！” 令守卫骇然失色的是，陆川每每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 当他到达铁门前，守卫还在手忙脚乱的填装弩箭，铁门如同纸糊一般被斩开。 三纹精金利器青虹刀，锋利远超千炼精兵，百炼铁门自然挡不住！ “杀……” 喊杀声戛然而止，四名修为最高也不过七品的武盟弟子，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出来了！” 陆川一路冲上往常打磨铁木棍的后崖，暗暗庆幸不已。 若非骤遭突袭，抽调大半精锐，后崖本就防守薄弱，连个六品都没碰上，否则就危险了！ 眺目望去，山林中赫然有烽烟滚滚。 “果然是朝廷的人！” 陆川面色凝重无比。 武盟分部的防御不可谓不严密，现在却被人直接攻入内部，足可见对方准备之周密！ 陆川来不及多想，将一个背包三两下拆开，又飞快用粗大针线缝补了几处边边角角，赫然是一片足有两丈的燕尾状帆布！ 当他将所有铁木棍，用铁线绳绑缚，扑上这块燕尾状帆布后，竟是组成了一架粗犷的三角翼！ 陆川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瞒天过海之计。 “原来你是在做这种东……”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陆川想也不想，瞬间用脚勾动一根墨绿色的细线。 咻咻！ 三十二根利箭呼啸而出，须臾覆盖了陆川身后方圆丈许。 “混账，吭！” 叮当作响中，一道圆滚滚的身影，挥舞着黄铜伞狼狈爆退，虽然挡住大半，却仍旧被射中肩头和右腿。 “怎么会有机关？” 刘福林感到伤口隐有之感蔓延，惊怒交加，“你竟然下……” 嘭！ 一蓬石灰粉爆散开来，刘福林赶忙舞动巨伞，呼啸出大股劲风，想要吹散石粉。 嚓！ 一点火星闪过，石粉竟是迅速被隐然，发出阵阵刺鼻烟气，让刘福林瞬间泪流满面，双目更是红肿骇人，神色狰狞可怖如厉鬼般嘶吼。 “找死！” “哼，知道你在暗中窥视，我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将一支利箭射向刘福林。 咻！ 箭矢穿云裂石，呼啸声与之前截然不同，威能更甚不同凡响，单支便可威胁五品高手，正是出自周秉的手笔。 虽然当日没有给他箭矢，但陆川这段时间多方面准备，暗中弄几根弩箭，自然不在话下。 嗤啦！ 箭矢快若闪电，在铜散上擦出一溜火星，愣是将刘福林胖大的身躯迫退，并且擦着臂膀带起一蓬血肉，深深钉入了岩石之中。 “区区七品境，我要你的命！” 刘福林双目血红，有如发疯的公猪，竟是不退反进，悍然冲向陆川。 “想要我的命，你还没那个本事！” 陆川已然服下一颗护心丹，双腿发力，以前所未有的力量，闪电般掠出，一刀直劈而下。 刘福林狞笑举伞格挡，可看到青虹刀时，不由瞳孔一缩，想变招已然来不及了！ 咔嚓！ 刺耳爆鸣中，能抵御弩箭的铜散，竟是被劈开小半，刀势不减的斩下。 嘭！ 但仅仅是触及刘福林身体的刹那，陆川整个人便倒飞而回，更是口吐鲜血，胸前衣衫竟是尽碎，露出一块凹陷着掌印的铁板。 “死来……” 刘福林来不及心疼铜伞，上前就要再补一掌，胖脸陡然一变，隐有青气弥漫，“这是四师妹的青萝散！” “想活命，先祛毒吧，哈哈哈！” 陆川飞扑上三角翼，直接飞奔出悬崖，纵声长啸！ 若非青萝散发作需要时间，以陆川惜命的性格，怎么可能与刘福林硬拼？ “可恶，我不会放过你的！” 刘福林服下几颗丹药，望着飘摇远去的三角翼怒喝连连，目中满是贪婪与后悔！ …… 山林间，人影幢幢，旌旗招展，喊杀声不绝于耳！ 一座高崖上建起了临时点将台，正有百十名精悍军卒拱卫四方，其上站着几人。 “大人，御提司高手已经拔除了外围的所有暗哨，不过，绥北营高手在敌人巢穴中，遭到了顽强抵抗，损伤不轻！” 一名身着黑衣甲胄的中年汉子，恭敬半跪于地，冲台上中间一名紫袍中年行礼。 此人，正是陆川的便宜‘舅父’，也是乌同巡抚，二品大员——沈如晖！ “再探！” 沈如晖摆摆手，转而看向身旁面色有些不好看，身着青金色甲胄的高大中年，淡笑道，“本官会上奏朝廷，为绥北营请功！” 这位都指挥使名叫于尧塘，虽然位列三品，却不敢在沈如晖面前摆谱，姿态放的极低。 “不敢，此番能够拔除这颗毒瘤，全赖大人指挥有方。 我等只是配合行动，剿灭匪徒，卫戍边疆，更是我边军天职所在！” “呵呵！” 沈如晖微笑摇头，淡淡道，“这个名叫武盟的势力，旨在颠覆朝廷，乃是我大晋第一号逆贼。 此番御提司、巡防司、巡捕司，再加上边军，联合行动，就是要抓住这帮家伙的尾巴。” 于尧塘听的冷汗涔涔，着实是惊到了。 他只知道御提司的人提供情报，显然是防备武盟的眼线。 御提司直属皇室，巡防司隶属兵部，巡捕司归刑部，可以说三司精锐尽出。 这说明什么？ 武盟的势力之大，盘根错节，极可能渗透进了边军！ “于大人不要多想！” 沈如晖拍了拍于尧塘肩头。 于尧塘拱拱手，勉强笑道：“为了能够彻底拔除这颗祸乱大晋多年的毒瘤，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下官一切听从大人的吩咐！” “嗯！” 沈如晖满意颔首，蓦然目光微凝，看向前方浓烟滚滚的高山一侧，“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仔细分辨，好一会才注意到异常。 “风筝？” “飞禽？” “看体型，应该不小！” 只见烟云缭绕中，一只黑褐色小点，飘飘荡荡，竟是向着远处飞扬而去。 “不是风筝，也不是家禽，而是一件特殊的机关器具！” 沈如晖面沉如水。 “不可能吧，机关怎么能飞？” “大人，之前得到的情报中，有关这帮逆贼所用的特殊机关器具，并不适合此地使用！” 沈如晖麾下一名心腹低声道。 飞鼠服在大河帮一战中已经暴露，对于聪明人而言，只要通过详细描述，不难猜测出这件装备的缺陷。 沈如晖眯了眯眼，脑海中一个病容少年的影子一闪而逝。 “大人，无论是什么，下官都能将他捉回来！” 于尧塘恭声道。 “噢？” 沈如晖眼睛一亮，了然道，“我倒是忘了，于都指挥使养了一只异种铁羽鹰！” 滴滴！ 得到首肯，于尧塘吹响一个特质骨哨。 只见山林中劲风呼啸，随着哨音变化，赫然飞起一只翼展足有三丈大小，近十米的神骏雄鹰。 呖呖！ 遥遥望去，雄鹰与黑褐色小点纠缠在一起，很快便将之撕成粉碎，却陡然凄厉嘶鸣，猛的冲天而起。 隐约间，似有一个东西跌落山林！ “不好！” 于尧塘面色铁青。 他太熟悉自家铁羽鹰的飞翔姿态了，那分明是受了伤。 之前夸下海口，没有抓到人不说，还是在这么多同僚面前，脸算是丢尽了！ “传本官令，着巡察使戚侗率队捉拿此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如晖冷声道。 “下官愿往！” “不必了，铁羽鹰受了伤，你如何追踪？还是交给他们吧！” 于尧塘闻言，只得不甘退下。 第四十二章 人情债难还 “这样下去不行！” 陆川一瘸一拐蹿进乱石林，峻黑的脸上透着一抹不正常潮红。 此前在崖顶，为了拖延时间，全力以赴出手，虽然最后成功迫退刘福林，可左脚筋已然断裂大半，严重影响了行动。 虽然追兵未至，但陆川已然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一只大手，好似要握住自己的心脏，令他心神悸动不已！ 打死他也不想再过身不由己的日子了。 “呼呼……” 陆川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索对策，一面加快吸收护心丹的药力。 为了逃离武盟分部，制定了几个方案，其中就包括逃跑路线。 未曾想，还未到达预想中的范围，就遭遇了滑铁卢，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且，从一开始，他真没想过去北方草原。 那可是大晋百姓闻之色变的不毛之地！ 传说中，除了凶残的马贼和盗匪，便是茹毛饮血的草原蛮子，将大晋之人当做两脚羊储存肉食，时常叩边劫掠百姓。 但现在问题是，即便想去草原，中间不仅隔着乌定河，还有至少四五十里山林！ 若是三角翼没坏的话，飘也能飘个差不多。 “只能拼一把了！” 想到自身处境，陆川苦笑不已，目光越发坚毅三分，飞快向石林外而去。 嘎嘎！ 数里外，隐有飞鸟被惊走！ 显然，追兵不远了！ “可恶！” 陆川恨恨拍了拍左腿，面色狰狞的往前走几步，却被眼前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 只见方圆数十丈，足有有数人合抱的古木断折，碎石狼藉遍地，更有一连串巨大如磨盘般的脚印，无不说明，这里被一头庞然大物肆虐过！ “拥有这等恐怖巨力，定是野马川传闻中的异兽铁背苍熊无疑！ 而且，是新近不久才造成的痕迹！” 陆川捡起一根粗如钢针，坚韧无比，长达尺许的玄铁色毛发，想到周秉之前对他的提醒。 本以为是玩笑，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打开慕容薇送他的包裹，里面有七八本书册，赫然有他梦寐以求的《大开碑手》和《十三横练》等秘籍。 除了这些，便是十几个精致的瓶瓶罐罐。 “人情债难还啊！” 陆川面色复杂，手上却不慢，将其中一个瓷瓶打开，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颗碾碎，用布片沾上一点。 足足将这些珍贵丹药毁掉半数，沿路扔下十几条布片，或将粉末洒在周围，造成一副慌不择路，被树梢刮烂了衣服的假象！ 做完这些，一路急蹿七八里地，来到了一片乱石林外。 护心丹药效虽好，但并不是万能的。 继而连三爆发，又身受重创，陆川控制力即便再好，也坚持不下去了。 “拼一把，成败与否，就看天意了！” 陆川目中狠色一闪，摸出一根墨绿色或灰色细线，在方圆十几丈内巧妙布置一番。 约莫半刻钟后。 “咳咳……” 陆川蓦然瞳孔一缩，向前扑倒，就地翻滚数圈，躲开了一支背后射来的利箭。 咻咻咻！ 数支利箭破空，精准射入陆川可以逃走的所有方位，好似牢笼般，将他围困在内。 “反应倒是不慢！” 一道手持铁枪的高大身影掠出山林，赫然正是戚侗！ 六名黑衣甲胄，手持弓弩的巡捕精英，神色冷冽的盯着陆川。 陆川浑不在意满意满嘴鲜血，笑道：“嘿，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铁枪门弟子，黑山神枪的传人，巡察使戚侗戚大人！” “原来是你这只老鼠！” 戚侗神色一凛，森然道，“叫什么来着？剥皮行者？不，病虎，是你吧，陆川！” 两人不过有一面之缘，但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尤其是戚侗，数月前的陆川，不过是八品修为，竟然能躲开他的必杀一枪，还在被杨秀娥救走之后，顺手杀了陈金年。 原本，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记住陆川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任务。 但那一夜的失误，不仅仅是任务失败，更在他的履历上留下了瑕疵，还被上官狠狠训斥一通。 这让身为巡捕司天才高手的戚侗，一直视为奇耻大辱。 “嘿嘿！” 陆川自嘲一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过是一逃兵而已！” “看样子，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让本官打断你的四肢，捆回去？” 戚侗冷然道。 “我不会回去的，这辈子也没人能再困住我！” 陆川摇了摇头，仰头服下一颗药丸，面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一抹青气，就连嘴角溢出的血渍，也泛起青黑色。 “服毒？” 戚侗面色微变，赶忙上前查看，他接到的命令，可是活捉！ “大人小心！” 一名巡捕轻声提醒，准备代替戚侗查看。 “无妨，半死的人而已！” 戚侗身形微顿，侧身冷笑，还未来得及转身，眼角余光骤然瞥到一抹寒光激射而来，下意识跳脚爆退的同时，猛然挥枪。 叮！ 一支弩箭在火星四溅中，被铁枪精准磕飞，可其上巨大的力道，仍旧冲击的戚侗倒退半步。 “找死！” 戚侗勃然大怒，抖手往前一刺，枪尖稳稳的停在陆川咽喉下寸许处。 “嘿嘿，看样子，你的任务是活捉我，可惜，你永远完不成任务了！” 陆川大口吐出青黑血液，就连小巧弓弩都握不住了，显然是一副垂死的模样。 “哼！” 戚侗目中寒芒一闪，愤然转首，喝道，“带他回……” 话音未落，陡听噗的一声，想也不想抽身而退，却并未有想象中的暗器机关，反而是一蓬蓬白灰。 “大人，小心有毒！” 几名正上前的巡捕也赶忙撤开，但白灰覆盖的范围很广，纵然全力躲避，仍旧被沾染了不少。 好在，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戚侗挥开白灰，森然盯着数步开外的陆川。 这个距离，他有信心，只要一瞬间，便能用枪尖刺穿陆川的心脏！ “可惜了，贼老天……” 陆川瞳孔扩散，面上涌现浓浓的不甘，旋即目中慑人精芒一闪而逝，“贼老天，你终于站在了我这边一次！” 吼！ 震耳发聩的狂吼乍现，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山林哗啦啦作响，一股恐怖的压力弥漫所有人心头！ “什么东西？” 戚侗瞳孔骤然一缩，扫视四方，盯住了一个方向，那里的参天古木几乎在顷刻间，不知断折了多少，好似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横冲直撞而来。 “大人，可能是山间异兽，我们查看野马川周边时，曾听山中猎户说过，此地时有铁背苍熊出没！” 一名巡捕紧张道。 “异兽铁背苍熊？” 戚侗豁然转身看向陆川，冷声道，“你以为引来……死了？” 只见陆川头颅低垂，青黑色血渍从嘴角低落，赫然已没了呼吸！ “带上尸体，撤退！” 戚侗面色难看，挥枪下令，自有巡捕上前背起陆川。 轰隆隆！ 但没离开多远，背后的轰鸣，地下的震感，无不说明那庞然大物正在飞速靠近。 “怎么会追着我们不放？” 戚侗铁青着脸，五品上的修为感知告诉他，对方的目标正是自己一行人。 “大人，刚刚的白灰有问题！” 一名巡捕凝重的嗅了嗅衣袖，颤声道，“是药丹，里面掺杂了药粉！” “这个混蛋，死了都不安生！” 戚侗手背上青筋暴突，强忍着在‘尸体’上戳一个窟窿的冲动，沉声道，“分开走，你们两个带尸体走那边，你们四个随我走这边，脱掉衣服！” 一行七人，一具尸体，很快分头消失在山林中。 轰隆！ 一头足有两丈大小，彷如小山般的黑褐色巨熊飞奔而至，巨大如磨盘般的爪子扫过地上的衣衫，瞬间片片飞折。 吼！ 巨熊暴跳如雷，好似受到了戏弄，仰天怒吼，低头细嗅几下，猛然转身飞奔而去，正是戚侗五人所去的方向！ “怎么会这样？” 戚侗脸色阴冷的能滴出水来，不明白巨熊为何还能跟上，但他仍未失了分寸，沉声吩咐道，“放响箭，分开走！” 咻！ 凄厉哨音随着利箭升空，响彻方圆十几里，五道人影再次分开。 可那气息惊人的巨熊，竟好似锁定了他，直追而来。 “啊……” 一声惨叫乍现，紧接着另一道戛然而止。 “那个方向……” 戚侗豁然变色，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处，赫然是带着‘尸体’离开的两个巡捕所去的方向！ “这个杂碎！” 铁背苍熊正追踪他而来，出手的只可能是——陆川！ 只能说，陆川先服下青萝散，假装身中剧毒，又凭借对力量的细微掌控，让心跳慢到极致，造成的死亡假象太过真实。 即便身为五品高手，也没有察觉异常！ 但现在，戚侗已然来不及后悔，为何没在‘尸体’上戳几个窟窿，因为一头庞然大物，已然来到数十丈开外。 “异兽，不，已经接近奇兽了！” 戚侗面色凝重，手隐隐颤抖。 并非奇兽就一定比异兽强，而是这种具有蜕变迹象的兽类，往往力量都超出自身极限，拥有不可思议的惊人伟力！ 亦或者，处于最弱的状态。 这头铁背苍熊所表现出的威势，显然是前者！ 第四十三章 熊虎斗 山林中，血腥气弥漫，地上躺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一具被割开了咽喉，一具胸前伤痕扭曲，正是中了袖里青龙这一藏刀式杀招！ “噗……咳咳！” 陆川连吐数口鲜血，只觉浑身冰凉无比，似乎有无数双手，要将他拖拽进幽冷的无边地狱之中。 强撑着服下一颗护心丹，足足过了盏茶工夫，才堪堪缓过一口气。 听着远处那如雷般的咆哮，暗道一声。 “侥幸！” 自从来到这里，老天就在故意捉弄他。 在小梁堡刚有点起色，遇到了便宜‘舅父’。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堂堂氏族沈家，看不上他这个泥腿子，不想让家族蒙羞。 结果人生巅峰没迎来，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家当，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没什么，毕竟严格来说，双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后被杨秀娥所救，利用完之后，竟是将他打包‘卖’给了公输通。 啥好处没捞到，结果被挑了脚筋！ 或许，两辈子的运气，都花在两世为人的机遇上了！ 饶是陆川天性豁达，也不由腹诽，贼老天这是想玩死自己。 好在，天可怜见，总算是帮了他一把。 “算你狠！” 陆川向天比了个国际手势，又吐出一口黑血，排出了大半余毒。 即便事先服下解药，可青萝散到底是毒药，对身体的危害不小，现在都提不起多少力气。 好在戚侗等人没来得及检查背包，陆川简单收拾了下，又取了一副弓弩，一大一小，青虹刀在手，总算找回了点点慰藉。 两个巡捕身上，都配备了铁食丸，足够他十天半月所需。 “铁背苍熊虽强，但绝对挡不住朝廷兵马！” 陆川毅然转身，向北而去。 吼！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身后有凄厉嘶吼，之后便再无任何动静！ 陆川不知道是戚侗杀了铁背苍熊，还是朝廷援兵杀了铁背苍熊，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轰隆隆！ 水浪轰鸣入耳，陆川目中隐现喜色，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拼命跑向声音来源处，可面色旋即难看无比。 只见一条广阔无边，水流湍急的大河，有如巨龙般横亘在面前。 别说游过去，不被水流冲走就算不错了。 “赌一把！” 陆川绞尽脑汁，奋尽全力砍倒一棵巨木，将之滚入水中，造成渡河逃走的假象。 自己则潜入岸边水底，往背包里塞了几块石头，从水底走到比较陡峭的岸边，嘴里叼上一根堪堪探出水面的细长苇杆儿。 “呼……” 屏息凝神，将身体机能降到最低，再次进入了无限接近死亡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半睁半阖的眼睛，似乎看到不知多少身影，在岸边徘徊不定。 …… 时光荏苒，一晃两个月过去。 呼呼！ 幽暗山洞中，呼声如累，一道裹着兽皮，浑身涂满草液泥浆的身影，蹑手蹑脚如有如走钢丝般来到深处。 那里，赫然趴卧着一头浑身遍布伤痕，形如小山般的巨熊。 野人双目放光，贪婪的看着巨熊。 无论是巨熊呼吸的频率，还是筋肉鼓胀时的蠕动，亦或者那有如擂鼓般的沉闷心跳，都在观察范围内。 甚至连巨熊体表外露的伤口变化，也没有放过丝毫！ 片刻后，野人呼吸频率渐趋于和巨熊相近，似与呼吸而出的劲风相融为一体！ 足足两个时辰，野人明亮的双目黯淡几分，毫不迟疑出山洞。 来到数十里外的一棵参天古木不远处，确定周围陷阱没有问题，才从上面进入树洞中。 野人似乎很疲倦，趴卧在皮毛上，不一会鼾声渐起。 时而转换姿势，有时像巨熊趴卧，又似猛虎盘坐，全然不似正常人！ 噼里啪啦！ 隐约间，野人每一次转换睡姿，身上都会发出隐晦如雨打芭蕉般的脆响。 这分明像极了传闻中，武道炼体筋骨齐鸣的异象！ 但又有所不同。 真正的筋骨齐鸣，声响清脆如鞭稍击空，而不是这般的沉闷。 “呼……” 不知睡了多久，野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晃动脖颈，精神奕奕。 胡乱啃了两口不知名野兽的烤肉，灌了几口凉水，野人蹿出树洞，观察一番后，向着西北而去。 攀山越岭，如履平地，唯有偶尔跳跃山涧时，左脚显出一丝的不自然！ 直至日上三竿，野人轻车熟路的登上山顶，俯瞰下方一个小水潭，似乎并无出奇之处。 轰隆隆！ 黄昏时，一头足有四五米大小，通体黑褐色钢毛，顶着数尺长狰狞獠牙的山猪，旁若无人的来到水潭旁，饱饮甘泉。 呼呼！ 恶风乍起，一团金红色光影飞扑而出，瞬间将山猪扑倒在地，赫然是一头体型与山猪相若的吊睛白额猛虎！ 轰隆隆！ 两头庞然大物翻滚纠缠在一起，震耳发聩的剧烈轰鸣，响彻山林，惊起无数飞鸟。 到底是百兽之王，猛虎又是打埋伏占了先机，终是将野猪咬死饱餐一顿，步履轻盈远去。 浑然不觉，这一切都落在了野人眼中。 “原来如此！” 野人蓦然双脚微错，原地飞扑一跃数丈，像极了猛虎越涧，追风逐电。 远古传说，人族茹毛饮血，蒙昧如野兽。 先贤横空出世，观万兽搏杀，创立武道，始有人族兴起！ 野人虽然未必能如先贤般开创武道纪元，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必然能看的更远。 那像极了筋骨齐鸣的异象，便是最好的答案！ 野人来到尸骸前，竟如那吊睛白额猛虎般，扑在上面生啃，喉咙里不时发出如虎般的低沉咆哮。 狼吞虎咽中，好似无底洞般，不知多少血肉进了野人的肚子。 “嗝……打死老子也不吃生肉了，不过这异兽山猪的血肉着实大补，若是那白睛虎和铁背苍熊……！” 野人打了个饱嗝，抽出一柄青色短刀，挑拣了下剩下的好肉割下，一边如馋虫般舔舐着嘴唇。 这柄刀，赫然是青虹刀！ 原来野人就是陆川，自跳河逃生，已是过两个多月。 除却养伤外，便是修习慕容薇所赠的功法秘籍，再就是钻研如何整合自身所修炼的各种武学。 后因左脚伤势进展缓慢，偶然外出，遇到了白睛虎挑战铁背苍熊。 一个多月来，大小战十余次，两者互有损伤，让陆川得以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两大王者异兽。 兼之修炼卧虎桩、熊咆桩，竟是大有所得，一举突破七品上。 只是脚筋伤势依旧有小半难以恢复，以至于多多少少，影响了实力发挥。 “消化了这头异兽山猪，白睛虎就该与铁背苍熊进行最后的决斗了！” 陆川返回树洞，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早，赶往熊洞外的山巅，一直等了四天。。 一直等到第四天，白睛虎庞大的身躯出现在熊洞外，仰天长啸，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似乎，连上天也对两大王者的战斗感兴趣，前来助兴！ 轰隆隆！ 铁背苍熊人立而起，怒啸连连，翻腾着四下拍击。 飞沙走石中，白睛虎跳跃如电，时不时在苍熊旧伤口上挠一爪子。 苍熊本就有伤在身，又瞎了一只眼，这一个多月来，白睛虎连续挑衅，让它没有时间好好恢复，已然到了极限。 白睛虎乃是顶级掠食者，从不把没把握的仗。 通过连日来的试探，此番正是来做一个了结，以此奠定方圆百里的丛林王者归属！ “好可怕的爆发力！” 虽然观察了不止一次，可陆川每次都有新的发现，进而震撼不已。 无论是铁背苍熊的不动如山，还是白睛虎的风行电扫，都是人体所无法承受的爆发方式。 若强行模仿，轻则筋肉受损，重则骨断筋折，甚至损及内腑！ “我不需要完全学习，只要去芜存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发力方式，便能起到最好的修炼效果！” 陆川目光灼灼，心头火热。 拥有超绝感知和力量细微掌控，在未找到合适修炼法门之前，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至少目前来看，效果显著，身体强度远超所见过的任何同阶。 即便比之天赋异禀的独眼熊杜雄，似乎也不遑多让。 无论是排除丹毒，还是化解体内先天病气，都有显著效果，不再像以往那般总感觉后力不济！ 如雷咆哮打断了陆川的沉思，却见两大凶物的战斗再次变化。 “这次应该是你最后出手了吧！” 陆川屏息凝神，一瞬不瞬的盯着。 吼！ 果然，白睛虎虚晃一爪，躲过熊爪，瞬间将其肋下旧伤撕裂大半，如铁鞭般的虎尾，赫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铁背苍熊面颊，生生将其独眼抽爆！ 两条强劲有力的后腿，在铁背苍熊身上狠狠一蹬，如小山般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轰隆！ 铁背苍熊努力几次，才堪堪爬起，发出难掩痛苦与绝望的怒吼，疯狂挥舞巨爪，却再难以构成威胁。 这头丛者，已是穷途末路！ “结束了！” 陆川起身准备离开，目光豁然一凝，死死盯住了左侧山林，“有人！” 通过此番所得，隐约已经触摸到了突破至七品巅峰的屏障，再留下去也不可能从白睛虎爪牙下占得任何便宜。 但若有人敢打两大异兽王者的主意，他倒是未必不能谋算一番。 第四十四章 人人都想做黄雀 吼！ 白睛虎趴在苍熊尸身上仰天长啸，声震方圆数十里，好似在宣示主权！ 浑然未觉，有人暗中窥视。 “竟敢打它们的主意？” 陆川惊诧于来者的胆大。 见过尤沧这位三品高手出手的威势，能判断出两大凶物最弱也堪比三品内气境武者。 兼之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这里又是它们的主场，一心想走的话，三五名同阶武者，都未必留得下它们。 这也是为何，当日朝廷高手，没能杀死铁背苍熊的根本原因之一。 当然，更多是因为武盟分部的顽强抵抗，牵制了太多朝廷高手，这就不是陆川能知道的了！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 陆川舔舐了下唇角，他可是馋两大异兽身子很久了。 别误会，他没有什么特殊嗜好，而是觊觎它们的心头宝血！ 能加快或强化武道修炼的外物，除了功法优劣和药石外，便是各种兽类的宝血或天材地宝了。 猛、异、奇、珍、灵，五大兽品，其心头宝血，多多少少对武者修炼都有益处。 白睛虎可以强筋健骨，铁背苍熊能蕴养脏腑，熊胆更可明目提神，是不可多得能够入药的兽宝！ 但白睛虎独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智慧，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决然不会让自己处于险境。 只不过，这次的敌人太过狡猾，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瞒过了其感知。 正寻思之际，隐藏之人出手了！ 咻咻 穿云裂石般的破空声，说明对方动用了强弓之外，还有劲弩这等杀伐利器，而且是武道高手所发。 吼！ 白睛虎正准备饱饮心头血，骤遭突袭，依旧躲过大半箭雨，甚至弹开了不少。 虽然被射中几箭，但其皮糙肉厚，跟受伤没多少区别。 陆川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贪心大起。 “上！” 一声威严喝令下，数十团不知名物事，自山林中投掷而出，洒落在白睛虎周围后，竟是爆散成了烟雾。 隔着如此远，陆川都闻到了一股刺鼻之气，眼睛和脏腑隐有不适。 吼吼！ 白睛虎暴跳如雷，好似失了方向感，在不过数十丈的烟雾范围，辗转腾挪不得脱身。 “这是飞马帮的坤沙弥魂瘴！” 陆川瞳孔一缩。 飞马帮前身乃是盘踞在野马川以北，纵横草原外围的马贼，据说是得罪了大人物，又有说是金盆洗手，最后归了大晋。 虽然这些年来从良，为朝廷从草原购置战马，可起家的本事却没丢。 这坤沙弥魂瘴便是飞马帮的绝活之一！ 传闻，飞马帮劫掠目标时，便会以此物开路。 最大可遮蔽方圆数里，弥漫日光，不可见物，从而肆意杀戮！ 嗖嗖！ 衣袂猎猎，劲风呼啸，十几道身影纵掠而出，竟是快若奔马，冲进了烟尘之中。 吼吼！ 白睛虎啸声中隐现焦躁不安，可到底是强大无匹的异兽王者，竟是在视觉和嗅觉受损的情况下，依旧扑杀数人。 “啊啊……” 随着几声惨叫戛然而止，剩下的人不敢贪功冒进，稳扎稳打，不断消耗着白睛虎的体力。 每当烟尘即将散尽时，便有人重新布置烟雾，并且代替第一拨人，足足轮替五次。 也不知是坤沙弥魂瘴消耗一空，还是觉得差不多了，没有再布置，一直纠缠到烟尘即将散尽。 “放！” 首为首一人体型高大，约莫四五十岁，皮肤黝黑透亮，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透着一股子彪悍之气。 观其威势，至少也是三品内气境武者！ 咻咻！ 六支粗大如小儿手臂，尖端布满倒刺的箭矢激射而出，五支射中，一支落空。 但白睛虎防御太高，愣是在跳跃间甩脱两支，却被三支箭钩住皮肉，并有钩锁牵连，生生将之困锁原地。 这就是人类的强大之处。 不仅学习能力强，更可以借助各种工具，为自身带来极大优势。 “放箭！” 为首者厉喝连连，沉稳指挥。 箭矢涂抹了软筋散一类的麻药，即便白睛虎皮糙肉厚，抗毒性极高，可也架不住中箭太多。 等它体力不支，飞马帮强者终于出手。 铮！ 凌厉无匹的刀光，快若闪电般自白睛虎身后一闪而过，带起大蓬血光。 “好强！” 陆川下意识眯起眼睛。 吼！ 白睛虎嘶吼一声，被绳索死死纠缠住，不时还有飞马帮高手的骚扰，让它难以施展有效反击。 不多时，身上伤痕累累，气力明显不济。 “孽畜，受死！” 飞马帮高手瞅到机会，不知施展了什么绝学，竟好似一缕风般，瞬间绕着白睛虎转了数圈，最后出现在其肋下，狠狠斩出一刀。 吼！ 白睛虎蓦然仰天长啸，虎目中血光陡然大作，竟是猛然发力挣脱钩锁，不顾几十斤血肉撕扯而下的痛苦，悍然一爪拍出。 当！ 刺耳爆鸣声中，宝刀铮铮脱手而飞，那飞马帮强者更是闷哼一声，吐血倒退出十几丈。 “拦住它！” 飞马帮强者厉喝一声。 吼！ 白睛虎仇恨的盯了此人一眼，三两爪下去，几个四五品高手就被拍飞，竟是掉头就跑，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中。 “你们几个，留下收拾铁背苍熊的心头血，其余人随我追！” 飞马帮高手怒喝一声，不知服用了什么丹药，强压下伤势，脚下如风，率先追了上去。 “果然如此！” 陆川看的真切。 观察这么久，他很清楚白睛虎的习性，从一开始便知道，这头丛林王者多半能够绝地反击。 果不其然，身受重创，隐忍许久，终于一举建功。 看着下面五个飞马帮高手，陆川没有轻举妄动，刚刚这些人作战时表现出的实力，打底都是七品。 即便只是打扫战场，也可能是四五品高手！ “啊……” 未等陆川想出办法，山间骤然一声惨叫响起，却见七八支利箭激射而出，三个飞马帮高手应声而倒。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攻击我飞马帮……” 呼喝声戛然而止，十几个蒙面高手飞奔而出，顷刻便将五个飞马帮高手斩杀当场。 “又是三品高手！” 陆川瞳孔微缩，轻抽一口凉气。 那率先出手之人，几乎在一瞬间横跨十数丈，剑光闪烁间，两颗人头便冲天而起。 这等威势，除了三品内气境高手外，不做第二种可能！ “你们三个，先将铁背苍熊的血肉带回去，其余人跟我追！” 黑衣人首领竟是打着人虎相争，坐收渔利的主意，三言两语分配好任务，便带队追了下去。 但让陆川惊诧莫名的是，三个黑衣人收拾到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的另一拨人偷袭。 “军方的人！” 陆川出身边军，又数次交手，通过第三拨人马进退有据的行动特点，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军方高手。 “留下了尸体，是想嫁祸吗？” 看着三名军方高手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并且略作布置后，带着苍熊的心头血和熊胆走了。 至于苍熊庞大的尸身，被丢在原地。 陆川远远缀在三名军方高手身后。 白睛虎被至少三名三品武者盯上，这已经不是他能觊觎的了！ 足足跟了大半夜，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一个五品，两个六品，，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陆川耐心很好，实在不行就偷。 三个人并未向着山林外走，最后进了一处隐秘山洞，而且有人接应。 这里，赫然是一处临时营地！ “两个多月都没有放弃吗？” 陆川隐于暗中，回想边军高手杀人夺宝，并且留下尸体的布置，显然是另有图谋。 见事不可为，陆川准备离开，偶然看到东方微亮的天际下，出现了一片仿佛地龙翻身后的狼藉山谷。 虽然方圆数十里大变样，可周围环境没变，分明是之前呆了一个多月的武盟分部！ 可以想见，定是最后发动了某种自毁机关，将这里夷为了平地。 不问可知，这处营地就是为了监视！ “那里是……嘶！” 陆川倒抽凉气，扭头便走，“不能再待了！” 两个多月根本没往这边走，一是觉得时间久了就会过去，二是一心修炼武道。 未曾想，军方高手现在都留有暗哨，甚至另有布置。 对于这样的恐怖组织，任何朝廷都是零容忍，绝不可能是为了他一个小虾米浪费这么多人手和精力。 “杀啊……” 绕过山梁十几里，陆川正准备回巢穴，陡然听见一阵喊杀声，心下迟疑少顷，便摸了过去。 却见七八人正捉对厮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 通过偷听，这些人赫然是为了武盟分部废墟里的宝物而来。 “好狠的手段！” 陆川知道，这是为了激怒隐藏暗中的武盟高手。 但想想身后那片废墟，武盟之人也差不到哪儿去，那日一战定是坑死了不少朝廷高手。 这也可以解释，那么大的阵仗，竟然还让一头熊给逃了！ “武盟宝藏……” 陆川迟疑不定。 那天急于摆脱武盟控制，甚至没有趁乱捞一把，内务堂中的宝物，可是让他眼馋不已。 由于分心他顾，没有注意到，数十丈外，有四后两前，六道身影飞奔而来。 咻！ 好死不死，一根弩箭被前面之人磕飞，正对陆川藏身之处射来！ 嗖！ 陆川瞬间察觉到不对，下意识飞扑而出，躲过了弩箭。 第四十五章 宝血入腹破六品 “有埋伏，杀了他！” 当先一人怒啸拔刀，兜头斩落。 凌厉刀光，迅捷无比，还未临身便似有一股锋芒切割肌肤，令陆川浑身一凉，赶忙施展身法躲开。 可对方的倒飞绵延迅猛，竟是一刀接着一刀斩杀而来，饶是他现在实力大进，依旧险象环生！ “疾风刀法，他是马长风！” 陆川瞳孔一缩，认出这浑身浴血，披头散发之人，赫然是数月前在乌同府，有过一面之缘的飞马帮帮主之子——马长风！ “李家的狗贼，死来！” 马长风不依不饶，挥舞宝刀狂斩不休，比之前更迅猛三分，隐有五品威势！ 陆川脚下微错，轻灵如燕，又似猛虎扑食，妙到毫巅的躲过刀锋，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在进步，别人也没有闲着。 若是放在以往，这一刀足以要了他的命。 但马长风一路奔逃至此，虽然未曾受伤，可气力有些不济，才给了陆川可乘之机。 拖延下去的话，对谁都不利！ 尤其是，附近还有朝廷的营地驻扎。 铮！ 眼见避无可避，陆川拔刀而出，硬生生与马长风对拼一刀的同时，全力拍出一掌。 “大开碑手！” 看着膨胀了数圈的大手，马长风瞳孔一缩，来不及变招之下，悍然一掌拍出。 嘭！ 掌掌交击，沉闷如鼓的轰鸣乍起，劲风四射，两人同时爆退数步。 “哼！” 陆川闷哼一声，打眼一扫，当即转身。 追兵黑衣蒙面，显然是第二波人的打扮，现在竟是暴露了身份，乃乌同府东城李家之人！ “前面的兄弟拦住他，异兽白睛虎王的心头宝血，分你一份！” 眼见陆川不愿纠缠，作势要走，后面的黑衣人厉声大喝。 “哈哈，想要白睛虎王的心头宝血，那就拿去吧，权当在下刚刚冒失出手的赔礼！” 马长风也不笨，确定如野人般的陆川不是李家人，竟是抖手扔出一个皮囊。 “嘿！” 陆川冷冷一晒，看也不看，脚下连点，须臾退出数丈，纵身向远处掠去。 “白睛虎王心头宝血在哪儿？” “不要跑，必须拿下宝血！” “谁都不能走……” 刚刚的打斗虽然短暂，却惊动了不远处正在厮杀的七八人，听得有这等异宝，当即也顾不得战斗，纷纷冲了过来。 显然，能够强筋健骨，并且加快六品换血境修炼，强化炼髓境威能的宝血，比之他们争夺的宝物要珍贵许多。 “宝血被他抢走了！” 马长风厉喝一声，虚晃两刀，迫退几名黑衣蒙面人，拉着同伴就跑。 可惜，黑衣蒙面人的目标是他们，根本没有追陆川。 “宝血是假的！” 有人拿起皮囊查看，虽然里面确实是血液，却不过是普通的白睛虎血罢了。 众人心生狐疑，追杀陆川的同时，也有一部分继续追向马长风两人。 “小子站住，留下宝血！” “别跑……” 三名武者围堵而来，可陆川根本不与之硬拼，身形如电纵掠，快的不可思议，竟有脱离包围之势。 “找死！” 其中一人乃是五品高手，全力爆发之下，速度也不慢。 “哼！” 陆川面色沉凝，辗转腾挪，寻找突围方向。 可另有两名六品武者纠缠，再加上之前跟马长风对了一掌，气血还未平复，竟是生生被堵在原地。 “小子，你是什么人？” 三人惊异不已，实在是陆川的打扮太过非主流，一身皮装，披头散发，满身涂抹着汁液泥浆，勉强能看出个人形。 可诡异的是，其身法集凌厉迅猛、灵动飘逸于一体，时而如猛虎越涧，又似飞燕盘旋，饶是三人联手，一时片刻竟拿之不下。 “这小子的劲力明显不过七品淬筋，却能跟我们周旋这么久，定是修炼功法极为精妙！” 三人贪婪之心大作。 无论是白睛虎心头宝血，还是能增强自身的功法，都是武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单单这诡异的身法，就足够任何底层武者为之拼命了！ 陆川感受到三人的贪婪，心知若想不付出代价就离开的希望极为渺茫，当即心中下了决定。 “拼了！” 悍然一掌拍向一名六品武者，后背筋肉鼓胀，劲气吹的皮袍都膨胀开来，硬撼了那名五品高手一掌。 轰！ 几乎在同时，那六品武者惨叫捂着断臂倒飞而去，陆川后背皮袍尽碎，却借力顺势向前飞扑而出。 “什么？” 其余两人大惊失色，陆川竟能以七品修为重创六品，这简直骇人听闻！ 尤其是那个五品武者，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全力一掌，竟然没有重创一个七品武者！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拍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人形顽石！ 此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虽然陆川以后背硬接一掌，用的却是学自铁背苍熊不动如山的弓背抗击虎爪之法！ 若非只是初创，还未完善，恐怕连撼动陆川的气血都难！ “哪里走？” 但如此一来，更坚定了他们想得到陆川功法的决心。 “噗！” 陆川吐出一口鲜血，勉强理顺了体内沸腾的气血，拔腿狂奔。 “快快快，那边有人得到宝物了！” “不要放跑了人！” “都跟上……” 可让他心头一沉的是，此番打斗竟然惊动了周围的寻宝人，纷纷围堵而来。 “小子，交出宝物！” 一声声厉喝，一道道贪婪的目光，锁定了陆川。 “拼了！” 陆川知道解释无用，狠狠一咬牙，陡然转换方向，朝着武盟分部废墟而去。 “追啊，不要让他跑了！” 众人哪里肯放，紧追不舍，看到陆川如鬼魅般的身法，心下震撼的同时，更加确定他身上有宝物。 熊扑虎步，燕子绕树！ 陆川使出浑身解数，带着几十名高手在废墟中乱转，但体力渐感不支。 尤其是，有几名四品武者参与进来，让他能够躲避的范围急剧缩小，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抓住。 “一条密道都没了吗？” 陆川心中焦急不已。 在武盟分部待了一个多月，虽然许多地方不能去，但以他的记忆力，足以判断出隐藏的地道方位。 但自毁机关下，整座山峰都崩塌了。 即便他脑海中能构织出大体的地形图，而且凭此也找到了几处密道，却都被万钧巨石封堵。一连找了五六处，都毫无结果，陆川只觉双腿灌了铅，就快坚持不住了！ “小子，速速停下，老夫乃是祁峰城祝武鸣，只要你将宝物留下，老夫可以做主，保你一命！” 一名四品高手瞅准机会，三两下就接近到了十数丈外。 “嗯？” 陆川正凝神寻找可能存在的密道，根本不做理会，目光陡然一凝，好似发现了什么。 “找死！” 高大老者面色一沉，扬手一掌打向陆川后心，已然是下了死手。 陆川察觉到身后恶风席卷而来，再次施展之前的法门，可面对四品武者的一掌，差距两大境界，根本不是他能抵挡的。 “噗……” 狂喷一口鲜血，陆川真个撞进了几块巨石的夹角中，只觉五脏六腑都碎了。 但他强撑着一口气，趁祝武鸣还未追过来时，在黑暗中快速摸索几下，竟是真的找到了一处机关。 咔嚓！ 想也不想的扣动机关，陆川一个闪身翻了进去，顺手重新关闭。 “机关密道？” 祝武鸣狂喜不已，三两下将巨石打碎，找到控制的机关却发现，内部已被破坏，不由怒骂，“混账！” “快快快，找到那小子！” “不要让他跑了！” “搜……” 众人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有人眼尖的发现，祝武鸣在乱石堆中摸索着什么，纷纷围了过来。 祝武鸣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将发现说了。 众人欢呼不已，纷纷出谋划策，准备打开这处密道，进入地下，寻找宝藏。 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在有心人传播下，武盟分部密道被发现的消息，风一样传播开来，很快吸引了大批武者前来。 与此同时，黑暗地道中，陆川狂喷数口鲜血，强忍眩晕感，摸索到一根火把点燃，在黑暗中禹禹前行。 许是凑巧的缘故，这条密道还算完成，但岩壁上依旧随处可见巨大如蛛网般的裂缝。 走了一段距离，便发现前方塌陷，不得已只能改换方向。 “这样下去不行，咳咳！” 陆川只觉脏腑火辣辣剧痛无比，内伤太重的缘故，只能服下贴身存放的最后一颗护心丹，勉强吊住了一口气。 好在天无绝人，凭着记忆和对分部内部的熟悉，找到了一处能够存身的密室。 陆川摸出一个在和马长风交手时，偷摸过来的巴掌大小葫芦。 不出意外，里面正是白睛虎的心头宝血。 但服用这类宝物，须有特殊药材辅助，才能压制宝血内的狂暴兽血能量。 强行使用，极可能造成可怕后果。 “六品！” 陆川目中狠色一闪，仰头咕嘟灌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般的怒吼，“啊！” 刹那间，其体表青筋暴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热气蒸腾。 强大兽血能量冲击下，陆川七窍流血，强忍着爆体之痛，时而趴卧如巨熊，时而似猛虎盘坐，气息竟是渐趋平缓！ 第四十六章 机关重重 “拦住他！” “不要让他跑了！” “哪里走？” 一道有如鬼魅般的身影，在十几人追逐下，眼见就要冲向外面，却被外面新进来的人挡了回来。 在混乱中几经追逐，最后赫然发现，人已经消失了！ 众人寻找无果，只得各自散去。 “呼……” 暗室中，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头深深皱起，“短短半天，竟然来了这么多人，难道是朝廷故意散步消息？ 这时候出去，不仅要面对朝廷高手，还有心怀叵测之徒，等着杀人夺宝！” 此时，陆川不仅修为突破，就连身高都足足长了四寸。 偷袭几个武者，弄到两套合身衣服，擦干净树汁泥垢，虽然说不上英俊，却也是活脱脱一精神小伙！ “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陆川轻叹。 想到那个唯一对自己显露善意的温婉女子，如今生死不知，他又欠下天大人情。 那等天崩地裂的灾难下，存活希望实在是渺茫至极！ “得想办法找条安全的路离开，没有水和食物，撑不了多久！” 陆川走出密室，假装是一个散修寻宝武者，随手打发了几个想下黑手的武者后，倒也唬住了不少人。 但隐藏暗中，不怀好意的目光，依旧时不时在他身上梭巡而过。 之前急着出去，被人以为得了宝物，生生给逼迫了回来。 “小兄弟，在下乃是蓝山县孙懋德……” 许是见他孤身一人，又颇为年轻，实力还不弱，便有人上前拉拢。 “没兴趣！” 陆川连虚以为蛇都懒得装，直接拒绝对方。 他身上秘密不少，实在不适合跟人结伴同行，尤其是陌生人。 “呵呵，是在下冒昧了！” 孙懋德拱手笑笑，与几个颇为不忿的同伴离开了。 “麻烦啊！” 陆川眉头大皱，四下打量发现。 来的人里也有能人，一部分通道明显是被暴力破开，却也有一部分是通过机关手法打开。 “啊……” 就在陆川寻找入口之际，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几声慌乱呼喊，赶忙循声摸了过去。 却见几名寻宝人触发了机关，其中一人直接被腰斩，另有两人跌落陷坑，被锋利的铁刺穿透，正自哀嚎不已。 “这里就是入口了！” 陆川眯了眯眼，准备等人散了，自己再摸过去打开机关。 “都让让，曲大师来了！” 几声呼喝从背后响起，却见一群人簇拥着几名气度不凡的中老年来到近前，其中就有打了陆川一掌的祝武鸣。 看到此人，陆川下意识耸了耸肩头，似乎还觉得后心火辣辣刺痛。 “五个四品高手！” 陆川知道，能与之同行的也只有同阶高手。 “曲兄，还得看你了！” 祝武鸣颇为客气的对其中一名白发苍苍，身体有些发福的白胖老者道。 “好说！” 白胖老者矜持的捋了下胡须。 此人名叫曲靖衡，乃是乌同府附近有名的机关大师。 “诸位，家师与诸位前辈联手，必能破开此地机关，虽然宝物有德者居之，但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其大弟子杨程度扬着下巴，傲然扫视众人，“诸位若想跟在家师和几位前辈后面，那就要听从安排，若是不愿，那就请便吧！” 众人面面相觑，场中鸦雀无声。 很明显，几名高手是要整合在场所有人，不仅要付出部分收获，甚至可能成为探路棋子。 没人愿意为他人做嫁衣，却又慑于四品高手的威势，而且也舍不得能够去下层的入口，一时谁也没有出声。 “你鬼鬼祟祟的想去哪儿？” 就在此时，一声呵斥引得所有人注意。 却见几名武者拦住了一名瘦削青年，看架势，后者正待离开。 “我去哪儿与诸位没有关系吧？” 陆川面色微冷。 这几人，正是之前邀请被他拒绝的寻宝人。 “哼，瞧你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如今曲大师几位前辈开路，你却要开溜，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孙懋德目中阴冷一闪，不怀好意道，“还是说，你瞧不起几位前辈，认为曲大师打不开入口？” 曲靖衡几名高手眉头微皱，以他们的阅历，自然看的出来，此人是在借题发挥，拿他们当刀使。 之所以没有出声，是因为陆川太不识趣，竟然敢带头离开，这不啻于是在打他们的脸。 若让他走了，必然会有更多人离开，于接下来的计划不利。 “混账东西！你是什么人，老实交代，是不是……” 杨程度跳脚怒骂，推开人群，来到陆川面前，挥手就打，却被一道森冷目光盯的讪讪住口。 “住手！” 祝武鸣迷眼看了陆川一眼，笑吟吟道，“小友，此地机关重重，危险异常，还是跟大家伙一块走的好，你说是不是？” “前辈所言极是，在下鲁莽了！” 陆川没理会杨程度这种没脑子的货色，却深知祝武鸣是个笑面虎。 “嗯！” 祝武鸣满意颔首，和煦的看向众人，诚恳道，“诸位应知，我等绝非恃强逼迫之辈。 但是在这地下，诸位一盘散沙，互相攻伐厮杀，死伤惨重，于我凉州武道乃是一大损失。 再者，即便诸位能在这里得到宝物，可出去后，如何以疲惫之身，面对虎狼之辈？” “祝兄所言不错！” 又有一名老者站了出来，朗声道，“两个多月来，为此地宝物而死的同道不计其数，其中又有几人真正见过宝物？ 我们几个老家伙，实不忍见我凉州武道凋零，所以才站出来，与诸位同道共进退。” “原来是神锋剑赵前辈，前辈德高望重，我愿听从前辈调遣！” “几位前辈所言不错，若我们再自相残杀下去，迟早会被虎狼之辈所趁！” “愿听前辈调遣……” 几个老前辈言辞诚恳，再加上几个攀附之徒的捧哏，很快得到了大部分的认可。 即便还有人迟疑，也只能随大流。 陆川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那所谓的机关大师曲靖衡还算有几分本事，竟真的打开机关，找到了入口。 但比起公输通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周秉也比他强几分。 可这里的机关无人掌控，都是死物，对他构不成多少威胁。 在几位四品高手带领下，有惊无险的破开几处关卡，让众人心中仅剩的一点不满烟消云散，信心倍增！ 可随后，却遇到了难题！ 曲靖衡用了诸多手段，也无法靠近前面的石壁，被一连串机关弄的焦头烂额，还伤及了一个弟子。 几名高手商议一番，有意让人前去探路，消耗机关，再行破解。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现在连曲靖衡都有些束手无策，谁也不愿站出来。 “小兄弟敢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定是有了不得的本事，正该为几位前辈出力才是！” 孙懋德蓦然推向陆川，却推了个空，直接扑向人群前方。 “这位兄台如此热忱，我看就你们几个吧，注意安全！” 祝武鸣认出了他，当即便点指陆川和其余几人，做出决定。 “祝前辈……” 孙懋德面色僵硬，可看到祝武鸣的神色，不敢再多言，只得硬着头皮和几个兄弟上前试探机关。 陆川面无表情的走在后面， “兄弟艺高人胆大，不介意先来吧？” 孙懋德皮笑肉不笑，隐含威胁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一言不发上前，假装触动机关，接连纵掠，有惊无险跨了过去。 虽然没走过这条密道，但这里所有机关都是公输通建造，又在此地待了一个多月，岂会看不出名堂？ “小兄弟好俊的轻身功法！” 众人眼睛一亮。 “继续走啊？” 孙懋德催促起来，可陆川根本不鸟他，回头看看祝武鸣等人，正拿冷眼看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有陆川做示范，他本身又是五品高手，有样学样，勉强没受伤通过。 但其余几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一声惨叫，其中一人直接被腰斩，另有一人被毒箭射中了肩膀，好在孙懋德眼疾手快，直接将其手臂斩断，才勉强保下一命。 眼见第一道机关，便一死一残，众人豁然变色，谁也不敢再以身试法。 “能者多劳，你既然轻身功法不俗，就由你开路了，放心，家师和几位前辈，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见几人踌躇不前，杨程度想起之前被陆川一眼瞪退的丑态，当即喝道。 孙懋德忙不迭道：“对对，兄弟有如此手段，在下甘拜下风，若你能通过这几处机关，我们愿意将所得全部给你！” 众人鄙夷不已，心知这就是画大饼，谁知道陆川能不能活着过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 没人说什么，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可以！” 陆川眯了眯眼，看着面露得意的孙懋德和杨程度，淡淡道，“不过，施展轻身功法太过消耗气力，我也不需要你们将所得贡献出来，只要来几颗补血丹或者洗髓丹就行！” “你在要挟我们吗？好大的胆子，信不信……” “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能帮助曲前辈打开机关，你也能从里面得到宝物，何必如此固执？” 杨程度的叫嚣，孙懋德的劝解，陆川只当是犬吠，面色平静的看着对面，让众人惊诧于他的胆大妄为。 第四十七章 僵尸 “小兄弟说笑了，让你冒险闯关，本就是不得已之举，岂能凭白让你独自一人承担风险？” 祝武鸣笑容满面，颇为大方的摸出一个瓷瓶，扔给陆川道，“这是一瓶补血丸，对你现在的修为而言，应该有不小助益。” “多谢前辈厚赐！” 陆川接过瓷瓶，拱手道谢，却动也未动。 “你不要得寸进尺！没有家师和几位前辈开路，你进得去吗？” 杨程度怒喝道。 陆川直接无视了这犬吠。 他很清楚，曲靖衡、祝武鸣等人即便心生杀机，也绝不会现在动手，至少不会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恃强逼迫的恶名！ 若有人愿意代替他闯关，当然乐的轻松，还不用暴露自身底牌。 “罢了罢了，现在的小辈果真是有魄力的很，比我们当年强太多！” 神锋剑赵峰庭朗声笑着，扔给陆川一个瓷瓶道，“这是一颗洗髓丹，足够了吧！” “多谢前辈！” 陆川二话不说，施展身法，掠向下一处机关。 孙懋德面露贪婪，这可是洗髓丹，对他这样的五品炼髓境武者而言，乃是最好的丹药。 现在却落在一个六品武者手中，当真是暴殄天物！ 如他这般动心思的绝对不在少数，洗髓丹对五品炼髓助益极大，对六品武者而言同样是宝物。 嗖嗖！ 就在孙懋德盘算着如何谋夺洗髓丹时，陆川已经越过第二道关卡大半，竟是两面墙壁上弹射出无数极速转动的齿轮风刀。 陆川怡然无惧，每每都是险之又险的躲过，甚至身上多了几道不轻不重的刀痕，费了一番手脚才越过去。 事实上，他已经看出这风刀机关的破解之法，但为了下一步计划，只能演的逼真一些。 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人惊诧不已了！ “这家伙怎么不死？” 孙懋德恨不得跟上摸尸，可慑于齿轮风刀机关之威，不敢上前。 堂堂五品高手，看着一个六品高手逞威，背后还有一大群人观看，羞的他差点找地缝钻进去。 如此一来，更加深了对陆川的恨意。 就在孙懋德心里画了无数小圈圈诅咒陆川时，后者已经开始过第三个机关。 那是无数细密长针，好似覆盖了所有死角，即便是祝武鸣等几个四品高手都为之色变。 以他们的实力，纵然不惧，却也会手忙脚乱，只能硬撼。 但陆川，再一次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每一次机关投射长针的间隙时，陆川总能间不容发的找到空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掠而过。 “这等身法……” 祝武鸣等人面色渐渐凝重。 看着陆川连闯三关，更是一刻不停掠向最后一关，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 “是他！” 祝武鸣目中寒芒乍现，几乎下意识就要出手。 此时，陆川全力出手之下，就算是五品高手也无法比拟，竟是毫发无损的站在了岩壁前。 众人震撼不已。 这等身法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六品武者的能力范畴！ 于是乎，除了洗髓丹外，陆川身上又多了一样令人觊觎的东西，那便是他的武学传承！ “小友果真非常人……” 祝武鸣到底是老奸巨猾，虽然认出陆川是被自己打了一掌的野人，面上依旧一片笑容。 “你要干什么？” 却不料，曲靖衡一声厉喝，令所有人色变。 嘎吱！ 只见陆川随手拍在岩壁某处，上面机括声响动，须臾便打开一道石门，纵身钻了进去。 “不好，这小子早就知道机关在哪里，八成就是创建此地势力之人，快追！” 祝武鸣几个四品武者，已经顾不得消耗，直接硬闯机关。 但见刀光霍霍，剑气纵横，四大四品高手纵掠而出，竟是几个起落，便越过一处机关，迅疾无比的硬闯下一道机关。 “哼！” 曲靖衡老脸铁青，可他修为不过五品，不可能如四品武者般硬闯，只得根据陆川闯关时，引发机关的规律来破解。 却不曾想，内部机关已然改变，根据陆川触发的机关规律来破解，根本行不通！ 这更加让他确定，陆川极可能是创建此地势力之人。 “要是能够得到创建此地机关的手札，我的机关术定能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机关大师，一定要抓住他！” 曲靖衡心头火热，已然将祝武鸣几人抛弃他的举动抛之脑后。 以他的实力，根本抓不住身法惊人的陆川，即便有几个弟子帮忙也不行！ “不好，里面的机关变了！” 当祝武鸣四人到达石壁前，精准按在陆川打开机关的位置时，摸上去赫然如完整石壁一样，哪里还有什么机关？ 不得已，只能等曲靖衡前来。 但陆川改动了里面的机关，只能由其他人继续探路。 为了节省时间，祝武鸣四人不得不亲自下场，接连试了几次，才让曲靖衡摸到头绪，打开了石壁。 “呕……” 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众人作呕不迭。 放眼望去，只见白骨遍地，令人不寒而栗，有如身处炼狱！ “这是人的牙印！” 眼尖之人骇然发现，白骨上的牙印与人无异，不由毛骨悚然。 可以想象，被困地底两个多月，没有食物，只能以人为食，真真是人间惨剧！ “那小子不见了！” “找，决不能让他跑了！” “他一定就在附近……” 众人仔细搜索，可除了一堆堆白骨外，哪里还有陆川的影子？ …… “以人为食！” 幽暗地窟中，陆川蒙面如鬼魅般前行，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想到过地下可能有活人，但却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就会发生这等惨剧。 按理说，这么大的分部，定有储存粮食的地方，不至于如此啊！ 两世为人，没少听说过这等惨事，总觉得太远，当真切发生在眼前所带来的视觉冲击，着实震撼的无以复加。 “吃……” 一股恶风陡然袭向脑后要害，竟是临近尺许，才让陆川有所警觉，想也不想侧身后踹。 轰！ 闷响声中，一道人影撞飞在岩壁上，跌落下来后，竟是再次不管不顾扑了上来。 噗！ 陆川脚下微错，青虹刀出鞘，自其脖颈上一闪而过，好似斩在硬木之上，凭青虹刀的锋锐，竟是没有斩掉对方的头颅。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错身躲开飞扑而来的人影，转到对方身后，又是一刀斩落。 全力一刀，竟是只斩开皮肉，便被脊椎骨挡住了！ “吼……” 人影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咆哮，挥舞双手，闪电般扑出。 “哼！” 陆川刀法一变，不退反进，有如猛虎越涧，一刀凌空斩落，噗的一声闷响，头颅冲天而起。 无头尸身摇摇晃晃，好一会才摔倒在地，而且仍旧踌躇不止，似乎还想爬起来！ “嘶，这是什么鬼东西？” 陆川轻抽一口凉气，看着是尸体上破破烂烂的皮甲，赫然是一名军方高手。 尤其可怖的是，那人头双目血红，有如厉鬼，张开的嘴里竟是如獠牙倒钩般的利齿，全然没了人形！ “血中有毒！” 捻起一滴血嗅了嗅，陆川目光微凝。 虽然判断不出是什么毒，但无论气味或颜色，都与正常人的血液不同。 “底发生了什么？” 陆川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这是面对三品高手时，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想要抽身而退，却只能硬着头皮闯下去。 “啊……” 黑暗中，隐有低沉的吼啸，一声声惨叫响起，似乎后来人惊醒了某种可怕的怪物！ 嗖嗖！ 数道黑影如鬼魅般纵掠攀爬，竟是向此地直奔陆川而来。 一个都这么难缠，若是个个都如此，即便是陆川也休想讨得半点好。 陆川二话不说，展开身法，向远处纵掠而去。 “从这边走的话，再过两道关卡，应该就能接触到核心位置了，真要是在地下储存了资源，也只有这几个地方了！” 陆川没有学到公输通的九宫易术，但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大体上的路线都记得，勉强能够判断出，哪里适合开辟大型洞窟。 吼吼！ 狂暴吼啸此起彼伏，竟不知有多少，好似隔着很远，就能锁定他的位置，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 饶是陆川身法远超同阶，也无法摆脱这么多怪物。 “夜战八方！” 陆川将百战刀法施展到极致，金铁交鸣铿锵大作，火星四溅中，怪物狰狞嘴脸闪烁不定，它们的爪子竟是堪比千炼精兵！ 且战且退中发现，这些人都丧失了神智，铜皮铁骨，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像极了传说中的僵尸。 仗着青虹刀锋芒，身法又远超同阶，也渐感不支。 可想而知，其他人若遇到，会是何等凶险！ 面对越来越多的怪物，陆川一路被追杀到一处可能存在仓库的地窟前，看着满地尸骸，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些尸骸全都被啃干净了！ 从牙齿判断，无论是人的，还是那些疑似僵尸的怪物。 陆川仔细搜索石壁，找到了机关所在，石壁上的大门应声而开。 铮！ 未等踏入石门之中，迎面两道锋芒斩落，赫然是一刀一剑，迅猛无比的直取陆川要害！ 当当！ 陆川反应不可谓不快，一刀斩出，生生迫开了一刀一剑，人也随之爆退数丈，目光沉凝的看向黝黑石门中。 第四十八章 黑锅 “活人！” 陆川紧握青虹刀，目光冷冽如霜，脚下微错，一前一后，保持最佳攻击状态。 僵尸不用兵器，那就只能是人！ 但在这诡异如地狱般的地下，活人可能比僵尸更危险，更可怕。 外面那些尸骸上的牙印，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是怪物！” “你是谁？” 两道人影站在石门内，神色冷厉的盯着陆川，兵器遥遥指向要害，似乎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武盟弟子、朝廷高手？” 陆川目露错愕。 从衣着看，两人分明就是敌对，现在却联手对敌。 想到那可怕的嗜血怪物，也就了然了，面对共同的敌人，只能暂时化敌为友。 隐约间，石门后还有呼吸声，显然不止两个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过来的？” 两人从陆川的衣着上，没有看出名堂，齐齐沉声喝问。 陆川本想报出假名陆三，话到嘴边改口：“我是……凉州散修武者陆兵，闻听野马川有宝藏，便前来历练！” “胡说，不说此地机关重重，步步杀机，外面早就塌陷了，你如何进的来？” 武盟弟子举剑厉喝道。 “我是被追杀进来的，信不信由你们！”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而且，来了不止我一个，其中高手也不少，恐怕会越来越多！” “你真的是从外面进来的？” 朝廷高手面露喜色，陡然目光一凝，侧身道，“快进来，那些怪物的鼻子很灵！” 吼吼！ 此时，怪啸声再起，被陆川摆脱的怪物，似乎正冲这边而来。 陆川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轰隆隆！ 石门随着机括声响动关闭，将那恐怖怪啸阻隔在外，很快便传来阵阵指甲剐蹭墙壁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哗啦！ 上方突然传来掉落声，隐约有一大团物事从头顶飘落，罩向陆川。 “呵！” 陆川目光一冷，好似头顶右眼一般，不退反进，就地一个龙翻身，青虹刀挥斩而出，嗤的一声锐鸣，索网应声而开了一道大口子。 以他惜命的性格，岂会轻易踏足未知之地？ 更何况，从这处地窟中的呼吸来判断，其中最强的也不过五品，远不足以威胁到他。 “一起上！” 厉喝声乍起，四道凌厉锋芒，自左右前后围杀而上，竟是颇有默契，好似经过了排练。 陆川挥刀连斩，兵器交击，铮铮锐鸣，火星四溅，只能勉力支撑。 嗖！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慢接近，瞅准机会，一剑刺向陆川后心。 噗！ 利刃入肉声乍起，却见陆川好似背后有眼，竟是在最后关头转身，一刀将之枭首，头颅骨碌碌滚出老远。 “不好，他看的见！” “点火……” 其余四人察觉不对，厉喝连连，很快洞窟便亮起火把，映照的一片明晃晃。 陆川持刀而立，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脚下，颇具威慑力。 周围四个男子手持兵器，角落中似乎还蜷缩着一道人影，隐约还有呼吸。 看穿着，应是三个武盟弟子，两个朝廷高手。 “兄弟，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怕你和外面那些怪物一样，才想先将你擒住！” 武盟弟子拱手道。 “呵呵，确实是误会？” 话音未落，陆川持刀虎扑而出，狂暴凶悍，气势如虎吞雲，慑人心魄。 “上，杀了他！” 此人心神大震，骇然失色，持剑的手都似乎在颤抖。 “死……” 厉喝声戛然而止，赫然只见陆川有如鬼魅般，前冲的身影竟盘旋而回，一刀将身后冲的最快之人拦腰斩断。 “找死！” 同伴惨烈的死状，令三人胆战心惊的同时，更激发了最后一点血性，纷纷施展搏命杀招。 叮叮当当！ 四道人影杀做一团，刺耳爆鸣声不绝于耳，凌厉的劲风突然吹灭一根火把，使得地窟陡然阴森了几分。 在地下待了两个多月，这些人借助火把的光亮，虽然没有失明，但也勉强适应了昏暗。 之前熄灭火把，设下机关，正是要将陆川一举成擒。 但没想到，陆川日夜观摩熊虎，虽然同样做不到夜能视物，可凭借自身超绝天赋，硬生生在能在黑暗中做到如顶级掠食者般觅食！ 两名六品，一个五品，全力拼命之下，就算是陆川仗着身法超绝，也只能勉强应付，渐落下风。 噗！ 很快，又是一根火把熄灭，地窟大半黑暗下去。 “不要让火把灭了！” 这些人能活到现在，显然并非蠢笨之辈，很快便明白了陆川的意图。 轰！ 三人联手全力与陆川硬撼一击，轰然将之击退，想要乘胜追击，却见他三两步倒悬而回，落入了黑暗之中。 “放箭！” 为首者厉喝一声。 咻！ 话音未落，黑暗中穿云裂石之音大作，一缕寒芒骤然激射而出，精准无比的没入一名六品武者心口！ “破锁弩！” 为首者失声尖叫，一眼认出，这正是武盟分部中有名的弓弩，能够穿透锁子甲，射杀五品武者。 若是这一箭射向自己，也绝无幸理。 嘎吱！ 弓弩上弦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有如怪物咀嚼人肉时的响动，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误会，都是误会啊！” 为首者被破锁弩骇破胆，连连后退。 可在地窟中，哪里有退路？ 另一人不干等死，连发数箭，全都落了空，被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一箭射死。 “现在没人打扰了！” 陆川缓步从黑暗中走出，有如死神索命般无声无息，令人望而生畏。 最后那人哆嗦着，全无半点武者骨气，怯懦道：“你一定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吧？我都告诉你！” “不！” 陆川摇了摇头，刀尖遥指此人，淡漠道，“我自武道有成以来，还未跟人公平交手过。 你虽然是五品武者，但被困此地数月，气血两亏，应该足够了！” “你……你想要跟我公平决斗？” 此人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废话少说，输了就把命留下！” 陆川扬刀上前，百战刀法配合虎跃熊扑之势，自有一股悍勇肃杀之意压迫向对方，更添三分凌厉刚猛！ “死的一定是你！” 绝望之下，此人奋起拼命，招招全力以赴，完全放弃了防御，一副搏命的架势。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反观陆川，虽然招式刚猛，却一直处于游斗状态，像极了白睛虎试探和消耗铁背苍熊体力时的招式。 “有种不要跑啊，跟老子正面一战！” “可恶，你个胆小鬼，懦夫！” “啊啊啊……” 久战不下，此人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终于支持不住，痛哭流涕的挥舞着宝剑，却完全乱了章法。 噗！ 刀光纵横，鲜血迸溅，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骨碌碌滚出老远。 陆川收刀回鞘，神色冷漠，从始至终都没有多少变化。 而战胜这样的对手，实在没什么好骄傲的。 因为，他根本没将此人当做对手。 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进一步瓦解他的心理防线，从而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毕竟，这是一名五品武者，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有保命绝技！ “起来吧！” 陆川走到角落，看着最后一人，这是一个披头散发，裹着一块破布，浑身紫青斑驳的女子。 可以想见，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让她活着不是心善，除了能发泄，缓解压力外，必要的时候还能充当食物！ “你想要吗？我会听话……” 女子蜷缩起上身，机械似的掀开破布，张开双腿。 “我只有几个问题，告诉我，我送你上路！” 陆川沉默少顷道。 女子无神的双眼里似乎有亮光闪过，默默点头。 “外面的僵尸是怎么回事？” 女子摇了摇头，感到陆川不满意，赶忙道：“那天机关自毁，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塌方中，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 原本，这里有地下密室可以藏身，但改动机关导致了许多密道打不开。 再后来，出现了一个怪物，然后……” 陆川皱起眉头。 此女起初讲的还算明白，但后来就有些模糊，一会什么怪物吃人，一会又是人吃人，显然精神有些失常了。 但也没办法，之所以留下此女，正是因为她会说实话。 “你既然是武盟弟子，认识慕容薇吗？” 陆川接着问道。 此女愣了愣，蓦然歇斯底里起来，尖声吼叫：“慕师姐？她人很好，对了，就是她那个小师弟，是他带来的怪物，害死了所有人，就是他干的！” “小师弟是谁？” 陆川面色古怪，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 “陆……陆川，对，就是陆川，是他把怪物放进来，害死了所有……” 话未说完，此女软软倒地，胸前一滩血迹快速蔓延开来。 “哎！” 陆川缓缓收刀，摇头轻叹。 也不知是叹息此女的可怜遭遇，还是自己结结实实背了一口黑锅。 “看来，只能再抓个舌头问问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 走到石壁前侧耳倾听，陆川眉头皱起，外面竟是没有什么动静，似乎之前追来的怪物都消失了！ 等了片刻，陆川打开石门走出去，黑黝黝的地道，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唯有隐约的光影，自无尽远处摇曳忽闪不休。 陆川紧了紧青虹刀，毅然决然迈入了黑暗中。 第四十九章 夔牛之哞 月黑风高，乌云盖顶。 朝廷营地洞窟中，灯火通明，百十名衣甲先明的各方高手，井然有序侍立当场，聆听训示。 绥北营都指挥使于尧塘站在上首，正与几人交流着什么，时不时满意的点点头。 其中一人圆滚如球，赔笑在旁。 若陆川在此，定会认出，此人赫然是自己的便宜二师兄，公输通二弟子——刘福林。 于尧塘道：“刘大师，此事至关重要，定要确保无误！” “大人放心！” 刘福林满面堆笑，点头哈腰道，“虽然核心机关已毁，但关闭密道入口，不过是小事情，绝对不会出错！” “小事情？” 紧接着一人挑眉冷笑道，“若真是小事情，为何两个多月来，你连一个密道入口都找不到？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有意搪塞，应付了事，根本不愿为朝廷办事？” “赵大人误会了，小人绝无此心，实在是机关自毁之后，整座山崩塌的不像样子，我……” 刘福林满头大汗，忙不迭解释。 “好了！” 于尧塘摆摆手，沉声道，“此间之事拖延日久，巡抚衙门和都督府诸位大人，已经颇为不满。 本官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都给我留到此事结束之后！” “是！” 众人目光一凛，面容肃然道。 于尧塘面色冷然道：“都下去做好准备，时间一到就彻底封死密道入口，将逆贼一网打尽！” “嘿，不愧是朝廷鹰犬，好毒辣的心思，恐怕时候早就做好栽赃陷害的安排，使我武盟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此时，一声如夜枭般的怪啸自黑暗中传入洞窟。 “什么人？” 众人勃然变色，厉喝连连。 “原来是你们这帮见不得光的沟鼠，终于肯现身了吗？” 于尧塘目露寒芒，森然喝道。 “本座一直就在这里，只是你们这帮蠢货看不到而已，本座倒要看看，朝廷设计坑杀凉州武林同道传出去之后，会引起……” “你没这个机会了！” 轰轰轰！ 一阵地动山摇，剧烈轰鸣，众人目露惊色。 这等威势，纵然是几名三品高手全力以赴也做不到啊！ “你是谁？报上名来！” 刺耳沙哑如夜枭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惊怒，厉喝连连。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暗中出手之人霸气无双，不知施展了何等手段，压的那声音如夜枭之人一时难以说话。 “出去结阵，不要放跑了逆贼！” 于尧塘有些兴奋，毫无疑问，今晚出现的是一条大鱼！ 无论挡住对方的是谁，但只要是武盟的敌人就行。 “哈哈哈哈！” 但未等朝廷高手冲出山洞，便被一声长笑震的东倒西歪，仿佛地动山摇般站立不稳，不由面露骇然之色。 这等力量，已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没想到，御提司副司主杨开烈杨大人竟会为了我武盟，跑到野马川这犄角旮旯里蹲守了数月，当真是荣幸之至！” 那笑声的主人说话声若洪钟，听起来似乎远在数十里开外，可众人却觉得近在眼前，着实诡异到了极点。 “看样子今天做不成死人啦！” 夜枭般的声音再起，透着一丝嘲弄与庆幸。 “有这等威势，绝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阁下是武盟哪位魁首莅临，不知杨某能否有幸认识！” 月色下，杨开烈一尊身穿玄月劲装，瘦削颀长，目光灿星般盯着对面的参天古木树梢。 那里，赫然站着一个身形高大健硕，带着牛头面具，彷如巨人般的身影。 难以想象，如此身躯，竟能轻若无物的站在树梢！ “什么魁首不魁首，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承蒙盟中弟子敬重，忝为丑牛之首！” 丑牛淡笑道。 “牛老大，看样子朝廷对咱们武盟还真刺探出了些东西，今天就杀光这帮鹰犬爪牙，替分部的兄弟们报仇！” 树下，一名干瘦矮小的男子，目光森然道。 “侯三，你先去下面救人，务必将活着的人带出来！” 丑牛摆摆手，威严无比，视朝廷高手如无物。 “是！” 侯三恨恨瞪了杨开烈一眼，吐出一口血沫，不甘的扭头退入黑暗中。 这位三品上高手，竟是在短短几招内，便伤在了杨开烈手中。 “哪里走？” 于尧塘哪肯将到手的功劳放走，当即下令追杀。 有杨开烈这等传说中的朝廷大佬在，即便这什么丑牛魁首再强，又能如何？ 但很快，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哞！ 一声仿若巨兽长啸的啼鸣，自丑牛口中发出，竟是声传云霄，隐约连乌云都暗淡了几分，透出稀薄的月光！ “啊……” 惨叫此起彼伏，营地中的朝廷高手，竟是尽皆扑倒在地，重者口吐鲜血，轻者如于尧塘这般的三品高手，也是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别说追杀侯三了，能够保持不倒地，就算不错了！ “夔牛之哞！” 杨开烈瞳孔一缩，目光森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乌金长枪，瞬间出现在树梢，嘶声厉喝，“休得放肆！” 当！ 刺耳爆鸣中，树梢上猛然爆发出一团刺目火星，赫然只见那如巨人般的丑牛，竟是一拳砸偏了枪尖。 “这是……大力牛魔身！” 杨开烈倒退而回，失声惊呼，身在半空猛的一个盘旋，手中乌金长枪抖出万千繁星，瞬息淹没了参天古树。 “哈哈哈！” 丑牛长笑连连，简简单单一拳轰砸而出，朗声道，“既然识得大力牛魔身，何以还用这万星挥洒绝学？” 轰隆！ 但见万千如星辰般的寒芒在拳影下瞬息溃散，参天古树也随之崩散成渣，有如飓风般倒卷向杨开烈。 “哼！” 杨开烈双手一盘，将长枪舞成了一轮乌金圆月，轻飘飘拦下了所有劲风，身形落地后，目光凛然的盯着同样落地的丑牛，“阁下好本事，奈何为贼？” “哈哈，杨大人身为皇族之人，应该很清楚，我武盟为何成立，谁是贼，自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丑牛爽朗大笑道。 “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无论你们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光明正大，终究是惑乱天下的逆贼！” 杨开烈冷哼一声，挺枪杀了上去。 一场旷世大战展开！ …… 与此同时，地下废墟洞窟中。 “嗯？” 陆川身形陡然一顿，眉头大皱的四下看了看，“难道是听错了？” 就在刚刚，好似听到了一声巨吼，震的自己心神为之一跳。 可仔细聆听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像是幻听一般！ “啊……”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惨叫，打断了他的沉思。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而且越来越频繁，显然是那些寻宝人与地下疑似僵尸的怪物交手了！ 有这些人吸引火力，凭借对此地机关的熟悉，陆川总算轻松了许多。 但同样，从黑暗中冒出来的僵尸，也是层出不穷。 陆川虽然没有受伤，却消耗了不少气力，再这般下去，就算不被杀死，也会活活累死。 吼！ 几声暴虐嘶吼在不远处响起，竟是发现了他，齐齐飞奔而来。 陆川不欲纠缠，施展身法纵掠向远处。 可却发现，越来越多的僵尸飞奔而出，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而且实力也越来越强。 饶是陆川使出了浑身手段，也只是勉强与之周旋，再难如之前般斩杀。 “快跑啊！” 挡陆川被迫改变方向，蹿入一条地道中时，前面有人声传来。 “难道说……这些怪物在驱赶所有人往一个方向去？” 联想到之前几次改换方向，陆川心头一寒，不能想要冲回去。 吼吼吼！ 可越来越多的僵尸汇聚而来，逼的他不得不就近奔逃，每一次遇到岔道口，想要转移方向，都会被重新逼回来。 如此，验证了心中想法！ “难道有什么东西在控制这些怪物？” 由不得陆川不如此想。 这一路奔逃，已经看到几波人从地道中蹿出，又被逼着退回去，僵尸的攻势就会减弱几分，似乎只是将拼命向后逃的人活吞了！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找个能够藏身的地方，否则……” 若真的存在控制怪物的东西，陆川可不想直面这等存在，可刚跑出不远，便看到一处被攻破的地窟。 里面逃出十几人，但更多的被生吞活剥。 从衣着面容看，正是数月前被困于此的武盟弟子和朝廷高手。 两个多月不见天日，和那些刚刚进来一两天的寻宝人有着极大差别，很容易分辨出来。 “这些怪物能够透过机关石门，确定里面是否有人，但之前明明没有强行攻打，现在竟是不惜代价，生生挖穿石门，看来……” 身不由己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陆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 很快，不知有多少藏起来的活人，被僵尸驱赶出来。 或被当场生吞活剥，或继续被迫向前逃命！ 直至来到了一处极为宽阔的地下洞窟，竟是有不下上百人，而且不断有人狼狈蹿入此间。 “那是……” 陆川目光陡然一凝，死死盯住了场中正在大快朵颐的数十道身影中，一道异常庞大骇人的身躯。 第五十章 惊变 “杜雄！” 虽然体型如充气般放大了两圈，遒劲有力的筋肉，有如畸形瘤包般鼓胀堆满全身，可陆川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胡三刀为了彰显杜雄的凶恶，在其胸口纹了一个熊头，被陆川改成了熊大。 但现在，纹身扭曲变形，凶恶诡异，狰狞恐怖！ 原本光洁的秃头上，布满了根根凸起的靑褐色血管，狰狞残忍取代了脸上的痴憨笑容，独眼中只剩下残暴嗜血！ “啊……” 杜雄随手抓过一名武者，血盆大口直接咬断其脖颈，彷如野兽般吞噬血肉。 “这是什么怪物？” 众人骇然失色，被杜雄的凶残所慑，更有人呕吐不止。 “不杀光它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祝武鸣几个最强武者，面色严峻无比，心知事态严重，再次站了出来，让众人听从安排。 虽然明知道有被当成炮灰的危险，可众人还是不得不依从。 实在是这些僵尸太过凶残，仅仅来到这里片刻，便有十几人被当众生吞活剥。 “是你！” 好巧不巧，孙懋德看到了陆川，阴狠喊道，“诸位前辈，他就是那个知道地下机关的人，这些怪物一定与他有关。” “果然是你！” 祝武鸣循声望去，一眼认出陆川，厉喝道，“杀了他……” “嘿，我确实知道此地机关密道，确定要杀了我？” 陆川冷笑不已，手底下也不慢，抵挡着僵尸的攻击。 “抓活的，老夫不信他会不说！” 曲靖衡森然道。 “想抓我，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陆川已然看出，正在进食的几十头僵尸的与众不同，此时转移目光，放在了‘新鲜血食’的身上。 但不明白，这些没有神智的僵尸，是如何调配‘工作’，将所有人都驱赶至此的。 吼吼！ 不等他想清楚，数十头明显有些不同的僵尸发动了攻击，纵掠如电，一个扑击，便大半得手。 惨叫声此起彼伏，混杂着骨头被咬断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这等实力，纵然是他全力躲闪，都有些勉强，更遑论场中还有不少六七品武者了！ 仅仅一次攻击，便让祝武鸣等人刚刚调动起来的气势瞬间崩溃，各自为战。 这就是散修武者与军队的不同之处。 陆川有自信，若这些人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不同多训练，只要达到小梁堡一百兵卒的水准。 不说杀穿地窟，至少自保无虞！ “不要乱，都过来！” “小心……” 祝武鸣几人厉喝连连，根本没心思管顾陆川了。 但曲靖衡却依旧惦记着，有关此地机关的秘密，低喝道：“赵兄，你出手将此子拿下，至少要从他口中知道有关此地的秘密，否则我们出去都难！” “原路返回也不行吗？” 神锋剑赵潜面色微变。 祝武鸣半真半假道：“不行，有人改动了此地机关布局，我怀疑就是他做的！” “好，你们先撑着，我去将那小子抓回来！” 赵潜身法极快，手中一柄锋利异常的铁剑开路，竟是轻易将一头僵尸枭首，几个起落就到了陆川近前。 “小友若老老实实跟老夫走，我保证没人会伤害你，还可以带你离开这儿！” “呵！” 陆川报以冷笑，自忖不是对手，直接冲向僵尸。 “找死，既然你冥顽不灵，老夫只能先打断你的手脚！” 赵潜能有今天修为，绝非与人为善的老好人，当即挥剑连斩，迫开几头飞扑而来的僵尸，纵身一剑斩向陆川右脚。 陆川早有防备，如猛虎越涧，于间不容发之际躲过这一剑。 “哼！” 赵潜知道他身法超绝，自然不可能这么随意就被躲开，手腕一抖间，剑身铮鸣，虚晃出数十道剑影，好似笼罩了陆川全身。 陆川只觉后心一麻，想也不想的施展燕抄水，并且全力向后斩出一刀。 叮！ 一声金铁铮鸣，陆川险些握不住青虹刀，喉头一甜，张口喷出大蓬鲜血，翻滚向远处。 “好小子，竟然能挡下老夫神影剑，留你不得！” 赵潜目中杀机大炽，提剑斩向陆川四肢，一个废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不是任他拿捏？ 咻！ 利箭穿空，危急关头，陆川扣动扳机，可面对赵潜这等老牌四品上武者，破锁弩根本没有作用，被其一剑斩碎。 吼！ 就在此时，数头僵尸嘶吼着扑了过来，迅疾无比的速度，悍不畏死的攻击，纵然赵潜有精金名剑在手，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噗！” 陆川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手脚并用爬起，向不远处的地道飞奔，却被斜刺里冲来的一头僵尸扑中，翻滚着纠缠在一起。 “哼，便宜你了！” 赵潜恨恨的看了眼被僵尸压在身下的陆川，面对越来越多的僵尸，孤身一人太过危险，只能抽身向队伍后退。 吼吼！ 僵尸死死抓住陆川，疯狂扑咬中，陆川奋力反抗，肩头仍旧被咬掉了大块血肉。 最危险的是，另有两具僵尸也冲了上来。 “杀啊……” 千钧一发之际，那处通道中竟然冲出了一队人马，而且实力不弱，领队是一个手舞齐眉熟铜棍的矮小汉子。 咔嚓！ 轻飘飘一棍，无论是咬中陆川的僵尸，还是冲上来的僵尸，竟是齐齐筋断骨折，倒飞出十数丈。 “三品内气境！” 陆川轻抽一口凉气，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惊的。 但矮小汉子汉子并没有救陆川，而是顺手又是一棍扫出，当啷巨响中，青虹刀抛飞而起，陆川也如僵尸般倒飞而去。 “噗……” 陆川只觉五脏六腑尽碎，手臂弯折，只看到青虹刀被矮小汉子随手丢给身后之人，便率队继续冲杀前进。 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分明是武盟弟子，其中竟还夹杂着十几个朝廷高手。 “咳咳！” 陆川连吐数口鲜血，眩晕感如潮涌般袭上心头。 虽然极力克制，但伤势太过严重，尤其肩头被咬伤的地方，更有一股诡异的刺痛、酸麻，有如万蚁噬心般的触感蔓延全身。 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黑暗中，陆川只觉身处地狱，不断摸索前进，可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手掌，还有看不清面容的扭曲脸孔，追逐着自己。 似乎，那是被自己杀死的人，也有惨死在小梁堡的流民乱匪，还有自己手下那一批兵卒！ “滚……” 不断的追逐吵闹，终于让陆川爆发，红着眼睛不管不顾的挥刀便砍。 潜意识中，陆川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有一股嗜血的冲动，不断充斥心头，想要摧毁他最后的意识。 哞！ 就在陆川抵挡不住，即将沉沦于杀戮中时，一道震耳发聩的巨吼，仿佛通天彻地，直入幽冥，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噗！” 陆川蓦然醒转，张口吐出的不是鲜血，赫然是一股腥臭无比的黑水！ 惊愕发现，之前那么严重的伤势，不仅完好如初，甚至就连刚刚突破的修为，都再进一步，达到了六品中期！ “这是怎么回事？” 陆川惊愕扫视全身，发现肩头的咬伤也好了。 但周围的厮杀还在继续，分明没有过去多久，实在太过诡异。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好事。 陆川没有急着起身，趴卧在乱尸堆里，仔细寻思对策的同时，一边观察周围。 直接冲向刚才的通道是最好办法，但不知何时，通道已经关闭。 而且，被那矮小汉子一棍砸飞，已经离着太远。 站起来重新加入战斗，也不可取，毕竟之前不少人看到他被僵尸扑咬，又被矮小汉子重创击飞。 此人绝非善类，而且实力高强，谁也不敢保证是否会再次出手！ “什么声音？” 进退两难之际，陆川只觉心神一阵恍惚，似乎听到一阵诡异低沉，又尖锐无比，直入心神的笛音或哨音。 “血……” 这道声音影响下，陆川下意识低吼一声，竟抓住了一只断手，就要送到嘴边。 好在他控制力一向极强，最后生生控制住，却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 陆川面色难看无比的重新躺会地上，咬牙死死硬撑，抵挡着那道声音，双目渐渐血红，一股滔天杀意充斥心头，似要弥漫自己的意识。 就如此前昏迷过去时，在那黑暗意识海中，被无数人影追逐吵闹，差点也沦为杀戮傀儡！ “毒，尸毒，难道有人能控制……” 情况越发危机，陆川意识却愈发平静，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抬起手看了眼，果然发现指甲尖锐无比，足足长了一寸。 舌尖舔过牙齿，同样变得尖锐了几分，好似獠牙般即将外翻，嗜血夺命！ 毫无意外，这种蜕变正是僵尸化的表现！ “干你老姆，老子做人做的好好的，就算是死，绝不会做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陆川咬破舌尖，借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只要保持清醒，便可通过对于力量的掌控，使得僵化不至于蔓延全身。 诡异的是，除了他外，其余人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笛声的存在。 反倒是僵尸群躁动不已，竟三三两两同时出手攻击。 陆川惊骇不已，这分明是军伍中的结阵杀戮之法！ 第五十一章 神秘人 吼吼！ 一声声暴虐嘶吼，在幽暗地窟中回荡不休，每时每刻都有一声凄厉惨叫响起，代表着一人命丧僵尸血口。 有了矮小汉子带领的一帮人加入，让岌岌可危的形势瞬间扭转，大占上风。 正当众人精神振奋之际，却突然发现对手从毫无理智的野兽，变成了井然有序的军队。 虽远不如军中悍卒般配合的毫无破绽，可仗着力大无穷，悍不畏死，而且只有头颅这一要害，即便是四品武者也很难做到一击毙命。 而场中，除了矮小汉子这个三品武者外，只有七名四品武者，其余都是五六七品。 随着死伤越来越多，不安的气氛蔓延开来，局势再次岌岌可危。 “莫非这些怪物在听从指挥？” 矮小汉子正是侯三，察觉到不对后，率先盯上了包括杜雄在内的几头凶悍僵尸，厉声怒喝道，“先杀这几个！” 祝武鸣等几名四品武者互视一眼，齐齐纵掠而出。 并非是好心，而是很清楚，若侯三出事，他们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轰轰轰！ 八名强者联手攻击一个，饶是这些僵尸肉身强悍无匹，依旧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四分五裂。 “下一个！” 发现僵尸群没有变化，侯三举棍遥指下一头僵尸。 吼吼！ 一头足有丈许高的僵尸，狂吼着飞奔而出，一爪子便拍飞一名四品高手，径直冲向侯三，正是杜雄所化！ 轰轰轰！ 熟铜棍疯狂砸落，一瞬间在僵尸身上砸了数十棍，可让侯三面色狂变的是，除了稍许皮外伤，竟根本没有造成有效伤势。 吼！ 反倒是这头僵尸好似被触怒一般，狂吼着挥舞利爪，在熟铜棍上剐蹭出道道火星，愣是将侯三这位三品高手迫退！ “嘶……好大的力气！” 侯三惊呼一声，不退反进，舞棍冲了上去，“我缠住它，你们赶快将其余怪物杀了！” 众人纷纷杀向目标。 吼吼！ 其余僵尸集结成队，与祝武鸣等四品高手战作一团。 没有侯三这尊三品高手压阵，祝武鸣等人虽能打过一头僵尸，却架不住成群结队，而且以军阵方式攻击的僵尸群。 另一边，少了这些顶级强者，在僵尸的攻击下，仅仅片刻，便几成一面倒的形势！ “短短数月不见，就能力抗三品武者？” 陆川看的分明，震惊不已。 心中却告诫自己，若为了力量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宁可死了算了！ 但却从另一方面得到印证，确实有东西在控制僵尸群，而且并非场中任何一头僵尸。 杜雄天赋异禀，当初实际修为不过九品下，就能堪比九品上，甚至一身怪力超过八品武者，绝对是猛人一个。 否则，胡三刀也不会动心将他一个痴憨之人收在麾下。 陆川将他从县衙大牢里捞出来，也是看中其天赋。 不仅如此，其还修炼了陆川结合《卧虎劲》和《蛮熊劲》粗创的呼吸法门，似乎将自身天赋发挥出来不少。 在资源充足的条件下，竟是短短七八天，便一股脑突破到八品下。 但也不至于，短短数月不见，就能抗衡三品武者！ “尸毒的缘故吗？” 陆川心头猛跳，联想到自己昏迷过去后，修为诡异增长的缘故，不由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吼！ 杜雄所化僵尸狂吼连连，全然如猛兽般纵掠跳跃，一双铁爪堪比神兵，本就天生神力，似乎也强化了数倍不止。 侯三那明显不是凡品的熟铜棍，都被其抓的火星迸溅，似留下了无数抓痕。 若获得力量的代价，是失去灵智，甚至被人所控，陆川宁可去死。 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蝼蚁尚且偷生，通通靠边站！ 滴呜！ 正思忖间，那诡异笛声再现，直入心神，令其心跳如鼓，杀意充斥心田。 直觉告诉他，即便戳破耳膜，都无济于事。 “这声音控制的不是人体，而是这诡异的尸毒！” 陆川对身体的掌控，远超常人，清晰感受到，那如跗骨之蛆般隐藏入体内的尸毒，不断刺激着身体，更进一步影响心神，胁迫他听从声音的指令。 渐渐地，无论是掐身上的肉，还是咬舌尖，都不太管用了。 陆川只觉眼前一片血红，体内气血狂躁无比，似乎没有杀戮，才能宣泄心中抑郁之气。 并且，以往经历的不愉快，此时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刺激着心神与感官！ 哞！ 当陆川再次不支，近乎屈从时，天地间再次传来一声古怪如洪钟大吕，令人心旷神怡的奇异吼叫！ 这叫声好似笛声的天敌，竟能起到压制作用，令陆川从无边杀戮中摆脱出来。 “再这么下去，我……” 陆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舔舐了下干裂的唇角，心有余悸的看向四周。 就在刚刚，他差点就抱起一截断臂啃上去！ 直觉告诉他，若真的下了嘴，恐怕就再难回头了。 这种嗜血的狂躁，就如毒瘾一般，会纠缠一辈子，直入地狱都无法终结。 如此情况下，陆川都不敢打晕自己，生怕在昏迷中，依旧会被笛音所控，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情。 “啊……” 就在此时，一名四品武者受伤之后，没来得及后退，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两头僵尸活撕了！ 四品武者出现死伤，好似一个不详的征兆，让本就支撑不了多久的队伍，几乎在一瞬间气势就有了崩溃的迹象。 “不能坐以待毙了，否则的话，终难逃一死！” 陆川面色严峻，心知若僵尸获胜，最终无论活物或死物，终究难逃被啃噬一空的命运。 轰隆！ 地窟陡然巨震不休，几块如房屋大小的巨石，无端端自洞顶降落，好巧不巧的将两头僵尸砸在底下。 “机关！” 陆川目光一凝，这才发现，侯三带出来的人中，赫然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正是公输通。 许是之前太混乱，简直他形貌变化不小，以至于没有认出来。 这位武盟机关大师，在几名高手拱卫下，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初步掌控此地的机关，并且用来对付僵尸。 “引它们来这边！” 公输通厉喝一声，遥指左侧，离着陆川足有十几丈。 “用机关对付僵尸虽然行得通，但既然被那笛音所控，暗中必然有人操纵这一切，未必会上当！” 陆川急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慕容薇的影子，无法确定是什么机关，威力大小或覆盖范围，当即手脚并用，想要远离些许。 吼吼！ 侯三等人边战边退，同时喝令众人向这边移动，竟是真引得僵尸群也围堵过来。 “他们听不到笛音，暗中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 由不得陆川不生出这样的怀疑。 无论是僵尸，还是控制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一旦传扬出去，立刻就会成为公敌，即便藏的再深，最后也会被挖出来。 更何况，这里不仅有散修，还有朝廷高手，更有连朝廷都忌惮不已，势力盘根错节的武盟！ 吼吼！ 但陆川还是敏锐发现，僵尸群并未全部靠拢上来，而是在众人移动之时，不惜代价突袭，将部分人分割开来。 而这一部分人，好死不死的正向着陆川所在移动，并且最终将此地化为战场。 陆川不想此时就暴露，只得按耐焦急，死死控制住嗜血的同时，寻找机会脱身。 轰隆！ 就在此时，天崩地裂，炸雷般的轰鸣声中，方圆数十丈陡然开裂，机关赫然就在以陆川为中心的范围之内。 “狗日的公输……” 陆川破口大骂，却被砂石将剩下的话堵回肚子里，徒劳挥舞四肢，随着所有人或僵尸向下陷落。 “神猿开山！” 恍惚中，听得侯三一声怒啸，轰然爆鸣声中，一道庞大身躯应声而落，赫然是杜雄所化僵尸被生生砸进了大坑中。 “走！” 大半僵尸陷落机关，剩余之人哪敢停歇，不用指挥，便向着通道所在狂奔而去。 噗通噗通！ 不知坠落了多久，陆川砸在水面上，剧烈撞击险些没把五脏六腑撞碎，这才发现是一处地下暗河。 湍急的流水，让陆川只能随波逐流，几次控制不住撞在礁石上，最终昏迷过去。 当再次醒来时，赫然发现已身处山林之中，竟是自己在无意识中走了不知多远的山路。 确切的说，是被诡异的笛音所控！ 陆川浑身冰凉，奋力夺回身体控制权，屏息凝神观察周围，很快便察觉到七八具僵尸正往同一个方向穿行。 回身望去，乌定河在晨光下依稀可见，越有数十里之遥。 换言之，昨晚从机关陷落地下暗河，竟至少飘出数百里，又从乌定河钻了出来。 伤势再次诡异的好了大半，可僵化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尤其是牙齿和指甲，简直就跟野兽一样。 能够活下来，多半就是因为这诡异的尸毒！ “它们是被人召唤，还是……” 犹豫许久，陆川一咬牙跟了上去。 一直走了百十里，耳畔再次传来若有若无的诡异笛音，不由骇然不已。 尤其是，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貌似也变强几分。 正当陆川准备离开时，笛音戛然而止，遥遥望去，地面山峰之上隐有两道人影正在对峙！ 林中前行的僵尸，好似没头苍蝇般乱转开来。 第五十二章 好奇心害死猫 “真的有人在暗中操控！” 陆川屏息凝神，将身体机能调控到最低，仅维持生机，近乎一块顽石。 似乎受尸毒的影响，这种法门使用起来比以前更轻松，远不如以往那般排斥。 这可不是好兆头！ 陆川摇了摇头，排除杂念，一如之前窥视白睛虎和铁背苍熊时一眼，仔细观察正在对峙的两人。 一人脸上带着鬼面，手持灰白色骨笛，身量不高，穿着华贵无双的金白锦袍，即便是远远看着，都觉一股尊贵之气扑面而来。 不问可知，其正是操控僵尸之人。 而另一人，同样带着面具，却是龙头，身形颀长，一身青袍卓尔不凡，颇具儒雅，又有一丝威严凛然不可犯之气。 一个天生尊贵，一个常年身具高位，都是贵不可言之人！ 陆川心知这是一种气度，再加上修为高深，已能在无形中影响的人心神！ 两人毫无征兆出手了。 确切的说，一个吹响了骨笛，一个微微仰头长啸。 昂！ 呜！ 龙吟直上九霄，涤荡天地，乌鸦夜啼，慑人心魄，好似天敌般碰撞在一起，竟是引得苍穹中传出沉闷惊雷般的滚滚轰鸣。 陆川脑门嗡的一声，好似被人当头一棒，旋即又似三伏天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转瞬清明。 有如身处冰火两重天中，那诡异如乌鸦夜啼般的笛声渐渐被压制，随即一声剑吟铮鸣，鬼面人闪电般挥出一剑，有如瞬移到了龙头人面前。 叮！ 不见龙头人如何动作，手中多了一杆通体青色的丈八长枪，枪尖精准无比的抵住了剑尖，并且将剑身压的弯曲。 “哼！” 鬼面人冷哼如炸雷，衣袂飘飘间，纵掠如电，剑锋贴着枪杆削向龙头人手指，但依旧被轻飘飘荡开。 看的出来，鬼面人无论是音功秘术，还是兵刃战，都差了龙头人一筹。 但陆川看的心惊不已。 以他的感官之敏锐，竟是跟不上两人的动作，短短片刻，两人竟是横跨一个山头，来到了约莫数十丈外。 两人无形中散发的气势，压得陆川近乎喘不过气来！ “苍龙吟，阁下当是武盟辰龙魁首！” 鬼面人的声音颇有几分稚嫩，好似年龄不大，远没有表现出的阴森恐怖。 龙头人点点头，目光在鬼面人身上梭巡一番，感慨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大晋皇室这一代确实出了几个了不得的天才！” “大晋皇室？” 陆川听的心头狠狠一跳。 “嗯？” 龙头人似有所觉，眼角余光瞥了眼陆川藏身之所，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没在意，并未理会。 鬼面人冷笑，道：“呵，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对我皇室的刺探当真是不遗余力，连如此隐秘都能知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几百年来，大晋每次皇权更迭，都有僵尸邪祟出没，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龙头人目光好似能看透人心，沉声道，“你年纪不大，涉世未深，想要确定你的身份不难，你可愿随我回去？” 陆川暗暗撇撇嘴，几句空话就想骗人家造自己的反，三岁小孩也没这么好糊弄啊。 更何况，鬼面人若真的皇族子弟，那就是既得利益者，岂会这么蠢？ “嘁！” 鬼面人嗤笑一声，不屑道，“辰龙，你好歹是武盟魁首，天下你找不到，就算能找到又如何？” 龙头人摇摇头，笃定道：“控尸之术，只有大晋皇室嫡系子弟才能修习，又名曰道兵，你又有如此天赋……” “你也说过数百年来，不止一次出现僵尸，难道就不允许旁人学到吗？” “原来是偷学！” 龙头人道。 鬼面人双拳紧握，目露怒火道：“你……你在套我的话？” “兵不厌诈！” 龙头人义正言辞，淡然道，“想好了吗？区区几头未成形的僵尸，还不足以威胁到我，希望你不要自误！” “哼，真以为吃定我了吗？” 鬼面人冷笑一声，蓦然吹响骨笛。 “呵！” 龙头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张口就要施展音功之术，破去对方笛音。 嗖嗖！ 却不料，鬼面人抬手吹笛的刹那，袖袍中竟是激射出数十个拇指肚大小的漆黑弹丸，笼罩向龙头人。 “霹雳子！” 龙头人面色微变，罕见出现了一抹凝重，大袖一甩，狂风呼啸，竟是将弹丸卷向半空。 轰隆隆！ 刹那间，惊雷乍起，弹丸齐齐爆裂，火光四射，石破天惊，方圆数十丈尽皆笼罩在内。 “噗……” 陆川气血翻腾，耳蜗嗡鸣，瞬间从假死状态脱离，张口狂喷鲜血，目露骇然。 噗噗！ 与此同时，又有数个灰白弹丸爆裂开来，化作大股烟尘弥漫，竟是须臾笼罩百丈，目不能视，而且似有剧毒，竟是将周围草木腐蚀的瞬间枯萎。 唰！ 鬼面人纵身越向悬崖外，背后赫然展开了一双有如蝠翼般的翅膀，直接滑行出数十丈远，快如闪电！ 陆川险些咬掉下巴，这分明就是三角翼，不过是将自身作为固定骨架。 而且，鬼面人周身浮现一层淡金色光华，笼罩整个羽翼，使得自身彷如飞鸟般御风而行，远非陆川驾驭三角翼借风力可比。 “哪里走？” 龙头人怒喝而起，竟是一喝震散毒烟，飞身而且，一枪直捣黄龙，枪尖吞吐数尺锋芒，直取鬼面人后心要害，显然是动了杀机。 吼吼！ 就在此时，七八头僵尸飞奔而出，悍不畏死的拦住龙头人去路。 原来，在两人交手时，鬼面人不知用什么手段，瞒过龙头人，将它们召唤到了周围。 龙头人艺高人胆大，根本没将几头未成形的僵尸放在眼中。 就如现在，随手一枪，枪芒纵横，六头僵尸瞬间四分五裂，仅剩的两头僵尸，也是一个成了两半，另一个胸腹间开了个大洞。 但就这么眨眼的工夫，鬼面人已飞遁出百丈，超出了龙头人的攻击范畴。 陆川看的目瞪口呆，这波操作，不就是当日在武盟分部后崖，自己对付刘福林的套路吗？ 咔嚓！ 骨裂碎响乍起，却见龙头人随手一扫，半截僵尸瞬间崩碎成渣，一枪将最后一头僵尸钉在地上，赫然正是杜雄所化。 “前辈！” 陆川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 没办法，刚刚那弹珠爆炸，震伤了肺腑，一口血喷出来，绝对暴露了！ 现在只期望，对方不会像对付僵尸一样，随手将他打的灰飞烟灭。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身中尸毒，竟然还能保持神智，你是什么人？” 龙头人目露审视之色。 好奇心害死猫啊！ 陆川心头一凛，暗暗叫苦，面露苦笑，拱手道：“现在这副鬼样子，是什么人还重要吗？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晚辈一马！” 没办法，这可是天下一品，武道绝巅，一根指头就能戳死他。 连力抗三品的杜雄僵尸，都被随手钉住，更遑论他了。 但考虑到对方身份，陆川决定隐瞒身份，反正现在模样大变，基本没人认得出来。 武盟分部的人将他当做叛徒，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放过你，让你为祸人间吗？” 龙头人森然道。 显然，他很清楚身中尸毒之人，必然会狂性大发，嗜血暴虐。 陆川深吸口气，沉声道：“前辈明鉴，晚辈并未丧失心智，能够控制尸毒！” 龙头人冷笑道：“呵，这只是暂时而已，若放任不管，你早晚会被尸毒僵化，危害恐怕比寻常僵尸更甚！” 陆川眼角狠狠一跳，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悬崖，但想到龙头人的强大实力，这根本行不通！ 莫说他跑不到，就算跳下去，恐怕也挡不住龙头人一枪刺杀。 龙头人似无所觉，目光古井无波。 但一种无形的压力，无声无息蔓延开来，令陆川不得不低头。 “前辈手段神通莫测，又知晓尸毒之秘，定有法门克制，晚辈愿听从前辈吩咐！” “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且随我走吧，虽然我现在没有解决尸毒的法门，但我武盟中人才济济，研究此毒数百年，已经有些眉目了！” 龙头人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淡漠转身，随手挥出一条锁链，将杜雄所化僵尸捆了。 “多谢前辈！” 陆川识趣的上前扛起僵尸，目中阴沉之色一闪而逝。 研究几百年才有眉目，分明是早就做好打算，要拿他做实验。 还说的冠冕堂皇，并且施以精神威压，让他先低头。 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认怂！ 兜兜转转，数月苦修，本以为能跳出藩篱，没想到又落入了武盟之手。 想到精神不正常的杨秀娥，科研狂人般的公输通，陆川已经预见到，自己将度过很长一段灰暗无光的日子。 甚至于，还得做小白鼠！ 只求不要被切片就好。 陆川默默想着，暗暗后悔不迭，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龙头人不知道陆川在想什么，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如履平地的走下山，竟非是向南，而是向西而去。 直至看到横亘在河面上的大船，还有穿梭往来的人影，陆川才知道，对方是要走水路南下！ 第五十三章 老毒物 “哈哈哈，龙兄！” 洪钟大吕般的笑声震耳发聩，却丝毫不令人难受，只见一尊身高丈许，头戴牛首面具的铁塔大汉站在船头。 “有劳牛兄久候了！” 龙头人略一拱手，一手一个拎起陆川和僵尸，十数丈水面如履平地，须臾纵掠而过，稳稳落在甲板上。 “拜见辰龙魁首！” 数十名武盟弟子躬身行礼。 龙头人随手放下一人一尸，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可惜了！” 丑牛抓鸡仔似的按住僵尸，丝毫不在乎那满身尸毒，啧啧有声的看向陆川，“龙兄从哪儿弄来这么有趣的小家伙？” 显然，他也看出陆川身负尸毒，却灵智仍在。 “路上捡的！” 辰龙随意说着，迷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丑牛身上，声音微沉道，“看样子你伤的不轻啊，兄弟们竟然损失这么大，可是遇上了棘手人物？” “御提司的杨开烈，一手曜日枪法确实了得，但俺也不是吃素的！” 丑牛拍了拍胸口，大咧咧道，“不过，能让龙兄失手，恐怕也不是简单人物啊。” “嗯，大晋皇室这次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家伙，实力还在其次，堪堪入了二品，但心智却非常了得，谋定后动，属实难缠！” 辰龙没有隐瞒，简单说了两句道，“不过，他这次损失惨重，又受了伤，短时间内不会出来造孽了。但重要的是，吩咐损失惨重，而且有叛徒，要谨防朝廷鹰犬再次来袭！” “哼哼！” 丑牛鼻孔里喷出两团热气，好似两团火喷薄一般，嗡声道，“还不是这老小子惹的祸，说是收了个天纵奇才的徒弟，结果是朝廷暗谍，害了那么多弟子！” “弟子有罪，请两位魁首责罚！” 公输通跪倒在地，泣声叩首。 陆川心头咯噔一跳，见他没有认出自己，暗暗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修为突破后身高增长，中了尸毒，獠牙隐隐外翻，面色发青，变化太大了。 “识人不明，轻动分部机关，你确实有罪！” 两大魁首互视一眼，丑牛叹了口气道，“不过，念在你是无心之过，可戴罪立功，至于如何处置你，要看午马和末羊两位魁首的意见。” “带他下去吧，小心看着，不要让他伤人！” 辰龙点指陆川和僵尸道。 “多谢两位魁首开恩！” 公输通恭敬叩首，后退几步起身，唤过四名弟子，将一人一尸押下船舱。 杜雄僵尸被辰龙的绳索捆缚，根本挣脱不得，轻易被拉进了铁笼。 反倒是陆川，站在铁笼前有些发呆，却被一脚踹了进去。 “进去吧！” 武盟弟子厌恶的盯了陆川一眼，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道，“你这怪物最好老实点，否则烧死你！” “我……我这是被关起来了？” 陆川没有意识到武盟弟子的离去，呆愣愣的瘫坐在地，似乎还无法想象，自己被当做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是怎样一副情形。 吼吼！ 杜雄僵尸狂躁的吼啸，撞击的铁笼哐哐作响，爪子不断的伸向陆川，好似在回答他：是啊，你跟我一样，都被关进笼子里了！ “嘿！” 陆川下意识抬头，看着狂吼的杜雄，隐隐有些羡慕。 若他没有意识，也会如杜雄一样，只受本能支配，而不会在乎什么尊严的烦恼吧！ 不！ 陆川缓缓低头，乱发遮蔽了面颊，挡住了渐渐泛红的双眸，气息却越来越弱，直至近乎消失不见。 杜雄僵尸愣了愣，探出的爪子迟疑着不知是否要收回来。 在其感知中，陆川的气息竟是与自己相近，可本能仍旧催促他，要将面前之人撕碎吞食。 “喂，开饭了！” 晚间，一名武盟弟子将几条臭鱼扔给杜雄，似乎觉得陆川与之也是同类，一样是几条血淋淋的臭鱼。 第二天晚上，食物依旧，武盟弟子甚至没有注意到，陆川面前的臭鱼没有动，似乎在他意识中，多看一眼都会让自己恶心。 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天，每天几条臭鱼，谁也没有再注意陆川，就连抓他来的辰龙，似乎都忘了这么一个人或怪物。 直到恶臭弥漫船舱，遮盖住了武盟弟子送来的臭鱼味道，才引起了注意。 “喂，不会是死了吧？” 武盟弟子将臭鱼扔在陆川身上，不见有任何动静，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毕竟，这个‘僵尸’是辰龙魁首亲自抓回，并且叮嘱关押，显然是要活着的。 “喂喂！” 武盟弟子一咬牙，打开笼子，强忍恶臭，伸手撩起陆川面前的乱发，正看到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自己，不由啊的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出铁笼。 好在，陆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彷如一具干尸。 五天滴水未进，仅仅是吃了几颗铁食丸和补血丸，虽然能量上还算充足，可到底不是真正的食物。 这还是当日落水，贴身的腰囊没有遗失，好在青虹刀没了，否则又要一番说辞。 “你这畜生，竟敢吓唬老子，打死你！” 武盟弟子作势欲打，终究只是叫嚣一番，讪讪离开，甚至忘了关上铁笼，足可见吓破了胆。 嘎嘣！ 丝毫没有注意，从始至终，没有喊叫一声的杜雄僵尸。 陆川晃了晃脖颈，强撑着一口气起身，走出船舱，外面是一个储藏室，里面有不少清水。 胡乱喝了几口，搬了一桶清水回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杜雄僵尸直勾勾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来回移动。 “你这憨货，兜来转去，还是要咱哥俩相依为命！” 陆川苦笑一声。 五天来，除了降低身体机能，减少消耗外，更多是将心神放在了抵抗尸毒上。 虽然没有找到头绪，却发现与杜雄之间，又有了一丝联系。 确切的说，是尸毒之间的一种关联！ 某种程度上而言，陆川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半僵化的僵尸，与杜雄僵尸属于同类。 虽然不可能有共同语言，但对杜雄僵尸而言，远远没有血肉更具吸引力。 面前的臭鱼，除了陆川不想吃外，更多是故意留着，一点点喂食给杜雄僵尸，看看会否出现驯化。 没想到，短短五天，就有了成效。 陆川不知道，这种情况若是换做其他人来做，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如此。 但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股脑将剩下的臭鱼扔给杜雄僵尸，陆川重新回到假死状态，心神高度集中，继续观察体内的尸毒。 吼吼！ 杜雄僵尸狼吞虎咽，一点也不在意臭味，吃的干干净净，血红的眸子，再次盯住了陆川，目标赫然是他的脖子。 几条臭鱼，怎么可能让这个大胃王吃饱？ 咚！ 三天后，随着船身一阵摇晃震动，靠岸了！ 杜雄僵尸再次被捆绑起来，并且封了口，撞进了包裹严实的特制马车。 辰龙也再次看到了脏兮兮，臭烘烘的陆川，并未多说什么，竟是将他塞进了一口棺材里。 骨碌碌！ 随着马车前进，车轮骨碌碌震动，陆川心情异常平静，似乎这一切屈辱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 约莫大半个时候后，从棺材里出来时，赫然出现在一处地宫之中。 但陆川知道，这里并非如武盟分部一般，建立在山里，而是在一座大城之中。 虽然被关在棺材里，但他仍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声。 不等陆川打量周围，便被一道尖利刺耳，有如砂轮剐蹭般的声音惊醒。 “哈哈哈，果然是活尸啊！” 却见一个瘦黑老者出现在面前，如获至宝的打量自己，一双鸡爪子般的手掌，还在他身上摩挲。 “前辈！” 陆川强忍恶寒，才没有爆粗口，但本就泛青的脸色，却直接成了铁青。 “老泥鳅，你这次真是带了个好宝贝啊！” 老者嚷嚷道。 “呵呵！” 辰龙不以为杵，失笑摇头，“你这老毒物，还是老样子，但人只有一个，你可要小心了！” 老者乐滋滋道：“放心放心，一具活尸，一具僵尸，加上盟中前辈的手札医书，我一定……嗯，就算不能找出接触尸毒的法门，克制一二绝无问题！” “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辰龙微笑颔首，对陆川道，“小友切莫见怪，陶琥老兄乃是大晋皇朝一等一的圣手毒医，医毒双绝，若说世上有谁能解尸毒，也就是他了！” “前辈放心，晚辈定会全力配合陶前辈！” 陆川还能说什么呢？ “哼哼！” 陶琥很受用的哼了两声，不耐烦的催促辰龙离开，笑容嗖忽敛去，颇为阴森的盯着陆川道，“小子，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别给我打马虎眼，你小子是怎么压制尸毒的？” “前辈明鉴，小子不敢欺瞒！” 陆川恭敬施礼，苦笑道，“这段时间，小子左思右想，可能是早先吃过一颗怪蛇的蛇胆，才让我能抗住尸毒侵蚀。” 陶琥眼珠一转，不置可否道：“怪蛇？什么样子，你且说来听听！” “小子本是山中猎户，那天上山打猎，偶见一条通体泛着金光，头顶生有肉角，行动如风，却受了重伤的怪蛇！” 陆川目露回忆，好似沉浸其中，“小子废了好大力气才追上，挖出了一颗紫色蛇胆，闻着香气扑鼻，吃了之后，力气大增，连病都好了许多。” 第五十四章 僵尸饲养员 “身披金光，行动如风，这是珍兽之相，你这个败家玩意，竟然吃了一条珍兽的蛇胆！” 陶琥一副恨不得将陆川剖开，拿出蛇胆重新利用的架势，恶狠狠道。 “啊？” 陆川茫然无措，心中无语至极。 这不过是照搬前世看的电视剧中，绿帽侠吃的菩斯曲蛇而已，没想到对方真的信了。 “哼！” 陶琥示意陆川跟上，自己倒背双手向地宫深处行去，边走边道，“蛇乃五毒之首，你吃的又是珍兽蛇胆，当有一种奇效强化了你的身体。 如此才能解释的通，能够祸乱心神，并且改变体质的尸毒，竟然会被压制。” “前辈，可我现在……” 陆川苦笑着摊开双手。 陶琥不屑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你运用不得法，仅凭身体本能，当然无法真正压制尸毒！” “前辈真有办法？” 陆川眼睛一亮，自动忽视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屑。 “那是当然！” 陶琥傲然一笑，冷冷道，“不过，法不可轻传，老夫凭什么教你？别说什么帮老夫钻研尸毒，凭你现在的状态，老夫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乖乖听话。” 陆川默然。 短短百十米过道，已经看到不下数个酒瓮般的大型坛子，里面放着一个个人彘。 有的甚至长满了蛆虫，依旧活着，足可见陶琥绝非善类！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能打动对方的东西！ 前世不过是极限运动爱好者，对于化学别说半吊子，就算是在校初中生都能吊打他一沓。 花言巧语，卖弄口舌，在这种老怪物面前，纯粹就是找死。 随便几种毒药，就能整的你死去活来。 陆川不怕死，却怕生不如死！ “嘿嘿！” 陶琥阴冷一笑，知道敲打的差不多了，淡漠道，“小子，敢在老夫面前玩心眼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装在坛子里。 你要是没有特别的本事，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将你做成药发傀儡，慢慢研究了！” 饶是陆川心志坚毅，也不由激灵灵打个寒颤，忽然灵机一动，咬牙道：“我可以帮前辈试药！” “老夫自有药奴试药，不缺你一个活尸！” 陶琥不屑的拍了拍手掌。 “主人！” 哗啦啦一阵锁链响动，却见一扇铁门打开，八名形色各异的男女鱼贯而入。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 却见这六男两女中，一半人堪称畸形，或手脚粗大，或嘴歪眼斜，甚至缺胳膊断腿。 无一例外，浑身都有或臭或香，或浓或淡的药味！ 是药三分毒，更遑论陶琥专精毒物。 这些人明显就是常年服食各种药物，引发了身体病变或畸变。 八名男女神色麻木，似乎连陆川这半僵化的活尸，都没有多少兴趣。 陆川手脚冰冷，心知落在这种没有多少人性的老怪物手中，当真是生死两难。 “嘿嘿，你可想好了，有什么能帮到老夫的？” 陶琥怪笑着拿起一把锋利小刀，好似随时都会将陆川大卸八块。 陆川沉默少顷，声音有些嘶哑道：“我能和僵尸交流！” “什么？” 陶琥面色陡变，阴冷道，“你可知道诓骗老夫的下场？” “晚辈不敢欺瞒前辈！” 陆川苦笑摇头，涩声道，“只不过，所谓交流只是让他不会吃我，并非意识上的交流。” 陶琥森然道：“哼，你在戏耍老夫吗？你身中尸毒，僵尸当然不会吃你！” “前辈明鉴，僵尸并非只吃活物，在武盟分部地窟中，就连同类都被啃食成白骨，您一问便知，晚辈有没有说谎！” 陆川赶忙解释道。 “哼！” 陶琥摆了摆手，一个药人当即离开，另有两个药人，将一座巨大的铁笼拉到近前，里面正是杜雄所化的僵尸。 显然，这老怪物不好糊弄，找人去问的同时，也要当场验证。 陆川无法，只得上前与杜雄面对面，看着早已模样大变，狰狞恐怖的大脸，心中升起一抹悲哀：“憨货啊憨货，你生来痴憨，从未有过自由，如今你我身陷囹圄，命不由己，哎！” 无声叹息中，陆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再压制尸毒的同时，运转卧虎桩和熊咆桩合练而成的运劲法门。 吼！ 杜雄爆吼一声，一爪子抓向近在咫尺的陆川，最后关头却停在了其头顶，血红的双目，不断在其周身梭巡，似乎在找合适的地方下嘴。 陶琥目光微变，意外的看着这一幕。 他当然看的出来，陆川在运转一门功法，权当是下意识的防备反应，毕竟面对的是这等嗜血狂暴的怪物！ “主人！” 不多时，那名女药人返回，附耳告诉陶琥了什么。 “从看到你小子的第一眼，老夫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而且求生欲比任何人都强！” 陶琥的话听不出喜怒。 陆川却松了口气，转身离开铁笼，恭敬向陶琥深施一礼，诚恳道：“望前辈明鉴，小子身中尸毒，还需前辈施以妙手，才能活命，怎敢生出异心？” “哼！吃下去吧，对你的尸毒有效！” 陶琥冷冷一晒，随手扔给陆川一个蜡丸。 咕嘟！ 陆川二话不说捏开蜡衣，仰头吞了下，可旋即便看到一副手铐、脚镣扔在了脚下，仅仅看了一眼，便俯身将之戴上。 铁链入手微凉，颇为沉重，显然用料极佳！ “嗯！” 陶琥满意的点点头，对身旁女药人道，“小夭，从今天开始，他就归你指挥，还有这头僵尸，你要照料好了！” “是，主人！” 小夭恭敬垂首，转而对陆川道，“我叫陶夭，你可以叫我师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兵，陆地的陆，当兵的兵！” 陆川低声道。 “嘻嘻，跟我来吧！” 陶夭掩嘴轻笑，领着陆川向地宫深处走去。 看着少女婀娜多姿的腰肢，陆川却没有多少欲念，而是反复回荡着陶夭笑起来时，露出的满口黑色牙齿！ 在八个药人中，陶夭算是最像人的，可陆川却感觉的出来，此女内部坏透了！ 虽然陶夭表现的很和善，但在这种环境下的人，怎么可能正常？ 并非人人都是慕容薇啊！ 可惜，在船上待了七八天，都是在船舱之中，别说慕容薇了，就连三个便宜师兄都没见到。 “这股臭味，是五脏六腑腐烂所致，就是不知道，心肠是不是一样！” 陆川敏锐的闻到对方身上的意味，默默感叹。 想比起来，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这里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喊我，其余几位师兄，从一到七，都以药为姓！” 陶夭搬来一套被褥，颇为贴心的为陆川整理好床畔，随口问了几句，又叮嘱一番，便离开了。 “咳咳！” 陆川面色陡然一变，许久不曾发作的病，竟在此时毫无征兆的发作了，“好诡异的毒物，以我的控制力，竟然不能排出分毫，不仅能轻微压制尸毒，还能潜伏在体内。 恐怕，还有控制我的作用在内！” 从毒物入口即化，再到在体内的反应，陆川判断出了许多。 甚至于，依稀能够感受到，体内多了一个异物，只是隐藏的很妙，轻易无法发现。 显然，陶琥加了双重保险！ 这是一个精于世故，心狠手辣，又谨慎无比的老怪物，比公输通难对付多了。 想要在这种人手底下活命，即便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恐怕最后逃不脱被搬上解剖台的结局！ 寄希望于别人，还不如想办法自救！ “很好，武盟……” 陆川咬牙切齿，默默在小本本上又记下一笔。 时光飞逝，眨眼半月过去。 每日里，陶夭都会来取血，虽然不多，但却让陆川真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生不如死。 因为，还要服下各种药丸，并记录他的各种反应。 主要便是配合陶琥钻研尸毒，甚至还要吃下各种毒物，以此来研究尸毒和其余毒物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若非陆川足够机灵，时不时掏出点前世所知有限的医学知识，让陶琥和公输通一样沉迷其中，恐怕都有被切断手脚研究的可能。 这并非是臆想，而是陆川从陶琥眼神中的疯狂，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种苗头了。 个中痛苦，已非言语能够表述。 若非陆川心志坚毅，恐怕早就发疯了，但他仍旧忍耐着心中与日俱增的杀意。 在此期间，陆川将除了自身修为增长与尸毒有关之外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陶琥。 为此，似乎得到极大进展的陶琥，对陆川总算有了一分信任。 但这份信任的唯一好处，就是能在地宫中走动，而且还有不少限制。 陆川并不在乎，只要能够去其它地方，早晚能发现些什么。 尤其是，由于没人愿意投喂僵尸，陆川主动接下了这一工作，每天帮陶夭喂食。 唯一可喜的是，通过合练法门，还有多次喂食，让杜雄所化僵尸与自己之间似乎真的建立起了一层联系。 虽然并非牢不可破，甚至时常会遭受威胁。 但能够稍微指挥杜雄僵尸做几个简单动作，对于陆川而言，已是极大进展！ 只可惜，每次喂食，陶夭都在一旁跟着，陆川没敢做的太明显。 奈何好景不长，尸毒的隐患终于爆发了！ 第五十五章 五毒炼脏功 “压制不住……吼啊！” 房间中，陆川双目血红，喉咙中发出有如野兽般的暴虐低吼，浑身肌肉鼓胀，彷如药人般发生惊人的畸变。 尤其是双手指甲和口中獠牙，更是与僵尸无异，狰狞恐怖。 暴虐嗜血的杀意，如潮涌般刺激着心神，一幕幕的杀戮幻觉席卷脑海，令他几欲控制不住的想要大肆杀戮一番。 “你这是怎么了？” 陶夭听到动静前来查看，险些惊呆。 陆川的样子，比药人中最恐怖的人还要可怕几分。 “出……出去啊！” 陆川拼尽全力保持最后一点灵智，新鲜血肉的味道，对他的诱惑太强了。 “师弟，你不要吓我！” 陶夭非但没走，反而一脸关心的上前几步，似乎要查看陆川的状况。 “吼！” 陆川瞪着猩红的眼珠，一把扣住了陶夭的肩头，闪电般咬向其脖颈。 “呀！” 陶夭尖叫一声。 嗤！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一把抓透了大腿，借剧痛让自己清醒刹那，猛然将陶夭推开，厉声喝道：“出去！” “师弟，我这有药，你……” 陶夭没有摔倒在地，反而轻飘飘一个翻身，稳稳站好，浑然不在意肩头被抓出的血洞，上前将一个药瓶递向陆川。 几近疯狂边缘的陆川，没有注意到，陶夭双目中弥漫的兴奋之色，像极了小孩子看的喜爱玩具的神情。 嘭！ 就在陆川控制不住，再次飞扑而出时，陡然被一道劲风拍飞，在墙壁上重重撞出了一个凹坑。 “哇……噗！” 陆川口吐鲜血，眼中红光稍敛，看到面前多了一道人影，赫然正是陶琥。 “怎么回事？” 陶夭惨白着脸，道：“主人，婢子不知道，我来给师弟送药，没想到他竟然发狂，像僵尸一样攻击我，好可怕！” “哼！” 陶琥怒哼一声，阴沉道，“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咦，这是……铁衣劲、卧虎劲、蛮熊劲、铁布衫、铁牛功、十三横练……嘶，你修炼了多少功法？” 陆川心头暗惊不已，这老家伙好毒的眼力，竟是从自己身上的种种迹象，看出这么多功法痕迹。 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了！ “晚辈……噗！” 陶琥轻飘飘一脚，将陆川再次踢飞， 这位并非是单纯的医毒双绝，至少也是三品上的存在，甚至二品都有可能。 否则，机关大师公输通不可能在辰龙和丑牛面前卑躬屈膝，而陶琥却与辰龙同辈相交！ 至于一品的可能性太低，毕竟那是天下绝巅！ “哼，看样子你隐瞒了不少，莫非忘了老夫说过的话？” 陶琥阴冷低喝。 “啊……” 不见他如何动作，陆川只觉五脏六腑一阵绞痛，甚至向头颅蔓延，不由四肢抽搐蜷缩，惨嚎起来。 敏锐感知中，好似有无数蚂蚁，从血肉中钻出来，噬咬着一切。 偏偏，他还无比清醒，感受着身体在一点点消失！ “蛊虫！” 陆川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不由浑身冰凉。 “主人，你饶过小师弟这一次吧！” 陶夭哭求着，却被陶琥一巴掌甩翻在地，可陆川分明看到，她眼中享受的样子，像极了受虐狂！ 什么武盟，这特么整个一精神病院！ “说！” 足足过了一刻钟，陶琥阴冷的打了个响指，陆川登时不绝疼痛了，但仍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酸麻感久久不散。 “前辈，在下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 陆川小心的瞅了陶琥一眼，见他又有翻脸的迹象，赶忙解释道，“自从中了尸毒，我的修为就快速增长，但却受其影响，时常有嗜血杀戮的玉望，我只能极力压制。” “也就是说，你现在压制不住了是吧？” 陶琥眼睛一亮，不带得到回答，蓦然抬手在陆川肋下一戳，硬生生点进去一寸。 “噗！” 陆川吐血，目呲欲裂，因为肋下鼓胀的筋肉已然扭曲收缩，赫然是被废掉了蛮熊劲的发力经络！ 虽然没有完全废掉，但必会如左脚断筋一样，即便治好了，也会有不小的后遗症！ 尤其是，随着一部分力气仿佛被抽离，尸毒好似得到了宣泄口一般，快速无比的从肋下蔓延全身。 非但没有得到抑制，反而越发活跃起来。 “看来你没有说谎，并非是因为修炼这么多功法的缘故，而是那条珍兽怪蛇的蛇胆所致！” 陶琥随手喂给陆川一颗药丸，助他压制下尸毒的影响，冷声道，“从明天开始，老夫会着手为你拔除尸毒，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陆川知道自己躲过一劫。 但无论装的怎样惟妙惟肖，依旧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做不到卑躬屈膝。 或许正因如此，才被辰龙和陶琥看出破绽。 身具傲骨，岂能轻易弯腰？ 虽然有人说，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但就怕弯腰习惯了，再也直不起腰啊！ 陶夭扶起陆川，满面关切道：“师弟，你好好休息，千万别怪主人，他也是想治疗你的尸毒！” “多谢师姐，若非前辈出手，我恐怕已被尸毒控制，成为嗜血杀戮的僵尸，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前辈呢？” 陆川强笑说着，眼角余光看到，身形微顿的陶琥，眨眼消失无踪。 “那就好，你先养伤，有什么事就喊我！” “麻烦了！” 看着关上的石门，陆川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虽然尸毒被暂时控制住了，一门功法被废，修为成了六品中期，但仍能感受到，尸毒依旧在强化身体。 重要的是，陶琥已经起了疑心，这种老怪物通常都有疑心病，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难再打消。 天知道这老鬼怪什么时候会想到，把他大卸八块做研究。 …… 第二天一早，与陶夭一同喂完僵尸后，便被陶琥唤到一间密室。 “老夫传你的秘法，名曰五毒炼脏功，乃是本门不传之秘。 凭此法，可一鼓作气，凝练一口内气，蕴养肉身，但你的情况有所不同。 经过老夫对尸毒的钻研，对此法稍作改动，会有什么后果，老夫也无法预料！” 陶琥淡漠说着，指了指一个半人高下的水瓮，里面赫然是五彩斑斓，散发着腥甜气息的药液。 “前辈传授这等秘法，乃是再造之恩，小子感激不尽！” 陆川激动不已，顺口问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此等妙法，岂不是可直入三品？” “孤陋寡闻！” 陶琥冷冷一晒，不屑道，“你可听说过，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龙不与蛇居，凤不与鸡舞，这一谚语？” 陆川瞳孔微缩，想到了沈家。 “哼，世族之所以为世族，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能够直入三品的秘法，为了永远高高在上，便追杀任何拥有这等秘法，却不属于世族之人！” 陶琥冷冷一晒，不耐烦道，“这些乃是我武盟至高机密，说与你听，也是让你清楚，从今往后就是我武盟一员，进去吧！” 陆川强忍心中震撼，跳进水瓮之中，陡觉浑身剧痛无比，赫然发现皮肤竟然在快速融化，不由张口惨叫。 咕嘟！ 惨叫声还未出口，便被陶琥塞了一颗丹药入腹，生生按了回去，并且有一股温热与凉意的力量涌入体内。 “好好体悟老夫打入你体内的这股五毒内气，配合六阳草还丹，若是你还撑不住，那就去死了好了！” 头顶传来陶琥冰冷无情的声音，令陆川神智一清，赶忙借此修炼起来。 如今他已是六品换血境，本身造血功能强大，可依旧跟不上五毒精华熬炼的药液对身体的侵蚀。 但有六阳草还丹相助，陆川本身感知敏锐，运转功法，引导药力和五毒内气快速游走全身，竟是真的能跟上药液腐蚀身体的速度。 一面是身体被腐蚀的痛苦，一面是身体修复后的强化，陆川仿佛身处冰火两重天的熬炼之中，竟诡异的感受到，身体强度在飞速增强。 “咦？” 陶琥讶然不已，惊喜道，“没想到，你竟然能一次修炼成功，好好，五毒炼脏功若是修炼有成，你定能一举突破……嗯？消耗这么快，也罢，老夫便成全你一次！” 看着药液中五彩斑斓的颜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陶琥面色一变再变，终是唤过陶夭，将调配好的五毒液再次倒入水瓮之中。 如此往复，足足倾倒了六次，吸收才渐渐趋于平和。 “主人，师弟的身体……” 陶夭指着陆川，惊呼一声。 “果然，老夫的办法是对的！” 陶琥目露精光。 哗啦！ 陆川从水瓮中站起，见两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赶忙重新坐了回去，他可不习惯被两个陌生人盯着光溜溜的身体。 “哼，浪费了老夫诸多宝药，竟然才六品巅峰，真是个废物！” 陶琥拂袖而去。 “小夭师姐？” 陆川面色讪讪的看向陶夭，后者扔给他一套衣衫。 穿衣时才发现，因为尸毒对身体的刺激，修炼各种功法而引起的畸变，竟然明显缩小一圈！ 随便挥拳一击，气爆轰鸣，力量暴涨不止一筹！ 不止如此，体内更好似蕴藏着一股强大的生机，就连肉身中先天带来的病症，似乎也减轻了大半。 第五十六章 百毒煅金身 时光荏苒，又是一月过去。 每三天一次的五毒液修炼，让陆川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飞速提升，甚至不需要担心尸毒对自身心智的影响。 唯一的问题便是，力量暴涨太大，即便以陆川强大的掌控力，都难以做到如以往般如臂指使。 若时间充足，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可惜，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小师弟！” 看着正与僵尸对视的陆川，陶夭突然凑到近前，低声道，“你该不会是在想，将它放出来，然后借此逃出去吧？” 陆川瞳孔微缩，佯装苦笑道：“怎么会？师姐说笑了，没有前辈为我解毒，即便能出去，还不是死？” “嘻嘻！” 陶夭天真烂漫的灿笑着，浑然不觉露出的黑色牙齿异常瘆人，捻动着发梢，摩挲着陆川的耳廓，吹了口腥臭扑鼻的热气，“你很聪明，从第一天见你，人家就知道你特别聪明，远比以前送到这儿的任何人都聪明。” “也包括师姐吗？” 陆川终于认真起来，看着八个药奴中唯一理智尚存，实则疯魔的女子。 “这才像话嘛！” 陶夭轻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主人给你吃的名叫蟞蜉丹，乃是辅以五毒真功上的秘法炼制而成，没有解药，就算是能离开这儿，也活不长久。” “蟞蜉丹！” 陆川呢喃一声，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陶夭笑吟吟道：“嘻嘻，你最近勤修苦练五毒炼脏功，实力飞速提升，可感受到曲池、檀荫、中阳三处穴位，隐有麻痒的症状？” 陆川面色骤然阴沉下来，想到每次借五毒液修炼完之后，陶琥都会为他服食的蟞蜉丹。 “你用主人的五毒内气为根基，修炼五毒炼脏功，最后修炼出一口内气，而体内又有蟞蜉丹中化开的蛊虫，你觉得，下场会如何？” “你想要什么？” 陆川心头一寒，沉声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陶夭双眸一亮，一字一顿道，“小师弟，只要你帮我拿来五毒真功，我就能帮你解毒，到时候便可以一起离开这鬼地方，如何？” 陶夭诱惑道。 “这怎么可能？” 陆川面色难看道，“五毒真功乃是陶琥不传之秘，定然收藏的极为隐秘，除非……” “除非我早就知道位置！” 陶夭目露疯狂，声音也尖利起来，“我为此准备了三年，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我确定，秘籍就在里面。 但药一到药四，在老怪物离开地宫时，会死守着最后几道门户，我根本过去。 唯有你修炼了五毒炼脏功，克制他们几个，如今又是五品炼髓，不惧那几道门户的毒虫机关。 由我引开药五到药七，你去偷来秘籍，我们一起离开。” “这……” 陆川目光闪烁，似有些迟疑道，“但我如何确定，你在事后不会撇下我？” “师弟放心，届时你将秘籍一分两半便可！” 陶夭诚恳道。 “好！” 陆川沉默少顷，重重点头答应。 “痛快！” 陶夭抚掌轻笑，正色叮嘱道，“三天后是凉州大都督韩铁钧六十大寿的贺礼，老怪物与韩家交情莫逆，定会提前准备贺礼，并且到府上做客，一整天都不在地宫。 那天晚上城门也会大开，广迎宾客，我们成功后，便可逃离凉州城！” …… 三天很快过去，又经历一次五毒液洗炼，陶琥从昨天就没有出现，显然正如陶夭所言。 地牢中，僵尸铁笼前。 陶夭将一副绘制极为详细的地图和钥匙交给陆川。 陆川打开镣铐，略一沉吟道：“还请师姐再借一物！” “什么？” 陶夭刚说完，便被一只粗壮有力，指甲尖锐的大手，掐住脖颈扔向了铁笼。 “你……” 陶夭圆睁的眸子似乎在问，为什么！ “你的命！” 陆川神色冰冷，这个女人从头到脚坏的流脓，他怎么可能相信？ 之前亲眼见过，她一脸纯真笑容的将一个活人，扔给了僵尸，而非是取毒投毒转换。 吼！ 三两口将陶夭吸干，僵尸发出一声狂吼，猩红的眼珠子盯紧了陆川。 “哼！” 陆川双臂一展，摆出一个奇特的架势，正是合练卧虎桩和熊咆桩所创的法门。 吼吼！ 僵尸瞪着陆川，吼声渐渐低沉，竟是笨拙的摆出与陆川相同的架势。 只不过，这具僵尸畸形化的太过严重，就连基本动作都难做到，像极了蠢笨的野兽。 陆川一步步靠近铁笼，将手抓在了陶夭的尸体上，四目相对许久，确定僵尸不会攻击，才将尸体拉开，摆放出一个昏迷的姿势。 “等着！” 陆川缓缓做了个投喂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僵尸。 吼吼！ 僵尸低沉回应了两声，直勾勾看着陆川离开的身影。 咔嚓！ 出得地牢，陆川三两下将铁镣铐戴上，便嘶声狂吼起来。 “不好啦，小夭师姐被僵尸攻击了！” 一声声凄厉至极的嘶吼，伴随着铁镣铐的哗啦撞击声，更显惶急三分。 “怎么……回事？” 很快，一个臃肿的身影出现，正是药五。 “五师兄，师姐喂食僵尸的时候，不知怎么分了心，竟然被僵尸抓了下，昏迷在地牢里，我不敢移动她，快去帮她啊！” 陆川喊道。 “这丫头浑身是毒……” 药五迟疑了下，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受毒物腐化，药人的心智都不怎么聪明，甚至是迟缓呆笨，多数时候只听从命令行事。 这也是陶琥用药人守门的原因，没有人比他们更重城。 而五六七和陶夭，则能与人交流，平素掌管着地宫中的一些杂事。 如此，也给了陆川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些药人，最弱都是五品武者，真要斗起来，陆川虽然不惧，但闹出的动静太大。 “怎么会伤成这样？” 药五进入地牢，看到陶夭躺在铁笼前，僵尸正直勾勾盯着，不疑有他，赶忙上前查看。 当他触及陶夭尸体，察觉到一丝冰冷的异常，身后更有劲风狂涌时，已然晚了。 轰！ 但见陆川肩头上抬，脚踏奔马劲，背脊拱起，彷如脱缰烈马，轰然将药五肥硕的身躯，撞向了铁笼。 这一招，正是陆川以《铁背功》为基础，自创的铁山靠！ “你……” 药五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却如陶夭一般，没有任何意外，被僵尸的铁爪死死扣住，转瞬成了血食！ “一个！” 看着大快朵颐的僵尸，陆川心头沉重无比。 谁也不能保证，杜雄吃饱喝足后，会不会拿他做餐后甜点。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法炮制，将药六、药七引来，都被僵尸所吞。 但药一到药四，因为心智不全，被陶琥委以重任，看守地宫各大门户，没有他的命令或信物，谁也指挥不动。 “只能如此了！” 陆川打开铁笼，面对杜雄，摆出熊虎桩的架子。 吼！ 伴随着铁链哗啦作响，足有丈高的僵尸缓步走出铁笼，居高临下俯视陆川，猩红的独眼中闪烁着慑人心魄的森寒红芒。 一滴滴冷汗涔涔滚落面颊，陆川心跳如鼓，往常的冷静早已抛至爪哇国。 容不得他不紧张，毕竟面对的是毫无人性的僵尸！ 好在，赌对了！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陆川暗暗吸气，将其余陶琥用杜雄尸毒转而而来的半成品僵尸放出来，任由杜雄吞食。 即便如此，也不过堪堪让其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 足可见，这段时间被陶琥折腾的不轻。 “老家伙在地宫中圈养了不知多少毒物，我就不信了！” 陆川心中发狠，试探着指挥杜雄离开地牢，来到第一个关口。 有陶夭精心绘制的地图，上面还有详细的机关解说，没费吹灰之力，一人一尸便通过，并且让杜雄吞食了药四。 药四虽然同样力大无穷，堪比五品上，可面对杜雄，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正常而言，地宫中层出不穷的毒物，外加机关和药人，即便是三品武者都可能饮恨当场。 可惜，杜雄乃是僵尸，不惧九成九毒物。 陆川修炼了五毒炼脏功，本身就堪称毒人，当然不惧这些毒物机关。 一路有惊无险，轻而易举通关，来到了密室前。 陆川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布置，只能仗着五毒炼脏功硬闯，推开门后却愣住了。 淡淡的书香气扑面而来，没有引起任何不适。 放眼望去，满屋都是书册，连一只毒虫的影子都不见，赫然有如隐士高人的书房。 陆川看了眼不知为何呆立在外的杜雄，迈步进入密室中，小心翼翼的用木棍探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机关。 但他没有掉以轻心，毕竟陶琥乃是用毒大师，在这里布下无色无味奇毒的可能性不小。 “找到了！” 陆川来到书桌前，一眼便看到了《五毒真功》的书册，小心用纸签挑开书页，飞快记忆下来，从中果然找到了蟞蜉丹的炼制和解除之法。 吼！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惊的他手上一晃，竟是打翻了桌上的油灯，点燃了秘籍。 “嗯？这是……” 抬脚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什么，陆川眼角余光看到，火光中突然闪烁了一点幽蓝，定睛看去。 书卷灰烬中，有一张如皮似纸的书帖，其上写着五个大字——百毒煅金身！ 第五十七章 巳蛇之子 “百毒煅金身，无漏无缺，先天之体！” 陆川目露精光，这赫然是一部直达传说中陆地神仙之境的先天密录！ 极可能，连陶琥都不知道！ 若非杜雄的狂吼声震耳发聩，他恨不得细细参读。 陆川强抑心中激动，深吸口气，将书帖收入怀中，赶忙蹿出密室，赫然发现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无数蛇虫鼠蚁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杜雄覆盖成了一座小山，堵在了地道中。 但听杜雄的吼声，陆川依稀能分辨传来，分明透着兴奋。 吼！ 果然，随着一声狂吼，内里好似出现了一个漩涡，无数蛇虫鼠蚁陷入其中，竟是被杜雄张口吞食。 伴随着一股恐怖无匹的狂暴气息，赫然是突破的征兆！ 这就是僵尸的强大之处。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说心智丧失，必然还有着常人所不知的缺陷。 陆川重新回到密室翻看《百毒煅金身》的秘法，通过对比发现，此术乃是五毒炼脏功的进阶版。 而且，没有想象中的复杂深奥。 唯有三个难题，百种罕见毒物，扛过毒物腐蚀的强大体魄和坚韧意志！ “若是能修成此法，内蕴一口先天毒源，这具身体先天带来的病症，多半就能恢复如常！” 陆川眉头渐渐皱起。 就武道修炼而言，他只能算是半吊子，从未有过名师指点。 仗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控制，之前在搜集功法的过程中，得到了不少修炼心得，磕磕绊绊才走到今天。 这也是他准备自创最适合自身武道修炼法门的底气所在！ 陆川沉默良久，将书帖收入怀中，目中精芒一闪：“陶琥想用改动过的五毒炼脏功和蛊虫控制我，即便最后修炼成功，也不过是个毒人。 唯有这部《百毒煅金身》，才能化去剧毒，真正成就百毒不侵的先天金身！” 谁也不知道陶琥会何时归来，显然也不适合就地修炼。 更何况，尸毒对他的影响依旧不小，这副鬼样子出去，绝对是必死无疑。 一念及此，陆川主意已定。 当即检查密室，果然找到了机关，书架之后赫然还是一间密室。 里面摆放着数以百计的精致瓷瓶，淡淡沁人心脾的药香，让陆川心神陡然一清，竟是连尸毒的影响都压下去不少。 另有年份极高的药材，兵器架和特殊玉匣、宝甲！ 陆川本身就是个半吊子，对丹药更是一窍不通，只认得些许常见丹药。 但这难不住他，密室中有陶琥的收藏，包罗万象，堪称百科全书，足够让陆川狠狠恶补武道界的常识了。 其中便有，解除蟞蜉丹蛊虫的丹药，还有整理出来的各种实验记录。 服下解药后，陆川当场就吐了满地黑水，里面赫然是一个个如针尖般的黑色蚂蚁，全身说不出的轻松畅快。 “狗曰的！” 陆川目露凶光，抄起一柄兵刃，发现每一柄都不在青虹刀之下，赫然都是精金利器！ 这还只是放在中间的兵器，最上面摆着一柄宝剑。 “名器玄兵！” 陆川将三尺宝刀拔出，倒抽一口凉气，浑身打了个哆嗦，赶忙收刀回鞘。 但仍感脏腑有些不适，似乎盘踞着一团寒气。 这就是名器玄兵的强大之处，玄之又玄，神异非凡，拥有莫测之能！ 如此神兵，至少也需要四品上的修为，甚至是三品才能驾驭，否则定会被其上神异威能所伤！ 兵者，不祥之器，伤人伤己，便是如此！ “发财了！” 饶是以陆川的心志，也不由惊叹。 相比于此，司空游的收藏，简直就是渣啊！ 可惜，现在只能看着，想要带出去都是个大问题。 “先弄死陶琥老鬼，才能安心处理这些东西！” 陆川强忍贪念，拿起一柄九纹精金利器宝刀，又将一件宝甲折叠贴身放在胸前，装上几瓶护心丹和解毒丹，转身走出密室，发现杜雄已经将毒物吃了个一干二净。 亦或是慑于其威，剩下的毒物早已四散而逃。 小心越过杜雄，陆川按照地图，在地宫中找到几处机关将之破坏后，便来到了出口。 仔细观察，确定这里的机关与武盟分部相近。 虽然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但还是能看出，手法几近一脉相承。 做了一番布置，陆川来角落静心等待的同时，揣摩起五毒真功，直至突如其来的一声狂吼和愤怒至极的喝骂将他惊醒。 “终于来了！” 陆川目露精光，起身向出口走去。 好奇心害死猫一次就够了，他还没无聊到跟陶琥放嘴炮。 以陶琥的实力，一招就足以杀死他，直面这种对手不是勇敢，而是嫌命长！ 无论结果如何，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但陶琥身殒的可能超过八成，哪怕他是二品毒道大师。 杜雄突破后，绝对不比二品强者弱，而且力大无穷，钢筋铁骨，更是毒物克星。 即便陶琥留有什么后手，陆川早已将地宫中的机关破坏或者改动，只能成为他的噩梦！ 轰隆！ 为防止陶琥逃走，陆川放下了出口处的断龙闸，直接封死地宫。 “滚开！” 一声厉喝，陡然自背后传来，更伴随着利刃破空声。 陆川心头一凛，想也不想矮身躲过，耳畔铿锵爆鸣大作，赫然只见一柄精光四射的宝剑，在坚硬无比的顽石上留下大片火星。 竟然还有人！ 按照陶夭的说法，除了武盟中如辰龙、丑牛般的魁首存在，鲜少有人会来地宫。 一是不够资格，二来地宫中遍布毒物，稍有不慎连二品存在都可能被毒死，谁也不想跟这个老毒物打交道。 可现在，竟然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而且实力赫然达到了四品！ “哼！” 见此人向机关扑去，陆川目中狠厉狂涌，抽刀在手，有如猛虎扑食，悍然一刀斩落。 “找死！” 面对陆川的攻击，青年怒火冲天，脸上还有没散去的惧意，一剑挥洒出数十点寒芒，瞬息笼罩陆川全身。 叮叮当当！ 刀光纵横，清脆铮鸣，可仍有十几点寒芒刺中陆川周身，带起点点血花。 陆川仿若未觉，夜战八方横扫，悍不畏死的扑杀而上。 “不知死活的怪物！” 青年目中杀机大作，俊脸呈现几分扭曲，脚下一点，竟是快若闪电般纵掠开来，随手一剑在陆川肩头留下一道半尺长血痕。 显然，此人身负上乘武学，不仅剑法超群，身法更是一流！ “杀！” 但陆川就是死战不退，全力拼杀，大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架势。 吼吼！ 杜雄全无人性的暴虐嘶吼，还有陶琥惊怒厉喝，不断从远处传来，剧烈轰鸣更是不绝于耳，显然两者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事情到了这一步，陆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退。 但凡走漏半点风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全力拼杀的陆川，全然不似初入五品炼髓，反而像极了一头异兽，想要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既然你想死，本座就是送你一程！” 青年心中焦急无比，将一手剑法施展的出神入化。 虽然招招致命，但对于身体部分僵化，皮糙肉厚，堪称人形怪兽的的陆川而言，根本算不得重伤。 伤口看上去很吓人，可那只是外表，其恢复速度更是远超同阶。 “噗……” 抢攻了十几招，青年面上诡异的浮现一抹灰色，蓦然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被陆川抓住机会，一刀劈飞。 “我明明服用了解毒丹，怎么还会……” “死！” 陆川当然不会告诉他，在交手之中，自己暗中洒了毒粉，反而一言不发，比之前更迅猛三分的冲了上去。 叮叮当当！ 很快，青年便出现不支，身上也多了一道刀痕，面色越发灰败。 “住手，我乃是……” 但陆川出手依旧迅猛无比，一刀接着一刀狂劈而下，好似要将这些时日以来所受的屈辱尽皆倾泻出去。 青年不知道，自己成了陆川的出气筒，只能勉力支撑。 可随着中毒越来越深，终于压制不住，接连两口黑血喷吐而出，被陆川一刀劈飞，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哇……噗！” 青年又是一口黑血喷出，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便被一刀刺穿了膀子，痛的脸都扭曲了。 “你是谁？” 陆川俯身盯着青年，配合血污满面的脸庞，獠牙外翻的狰狞样子，着实骇人无比。 “我是武盟巳蛇魁首之子——佘启梓，只要你放过我，什么事情都好说！” 青年颤声道。 “来这里干什么？” “我父亲托陶琥长老炼制丹药，让我来取！若是我不会去，他一定会亲自来的！” “哦！”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蓦然抬手，将其手臂削断，森然盯着哀嚎不已的佘启梓道，“巳蛇之子是吧，他会亲自来是吧？” “你……我……” 佘启梓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川，七窍中黑血外溢，头一歪死了！ 陶琥的毒有多厉害，但看这位四品青年高手，在陶琥和杜雄交手时就逃走，而且身中剧毒就知道一二了！ “啊……” 一声惨叫骤起，伴随着强劲的破空声靠近，让陆川神色不由一凛，赶忙向远处躲去。 “是谁？” 看到断龙闸下的尸体，陶琥愤怒到了极点，但杜雄紧追不舍，不得不四处乱蹿，好死不死竟是接近了陆川藏身之所。 第五十八章 脱胎换骨 “是你！” 陶琥目光怨毒有如厉鬼，纵然浑身鲜血淋漓，狼狈到了极点，但依旧强大的足以让陆川窒息。 “是我又如何？” 陆川没有逃，深吸口气，双手高举黑玄刀，爆发出修武以来的最强一刀。 轰！ 毫无意外，陆川被陶琥一指点中胸口，有如炮弹般飞撞向墙壁，哇的吐出夹杂着脏腑碎块大口鲜血！ 咔嚓！ 其胸前破碎的衣衫下，陆川一片隐有裂痕的银甲，其上赫然多了一个漆黑的指印。 “杂碎！” 陶琥目呲欲裂，这分明就是他收藏的星银甲。 想到自己一生所持，竟被平素看做蝼蚁，准备制作成药奴傀儡的货色沾染，当即出离了愤怒。 吼！ 不等他上前补一掌，杜雄已然追至，狂暴无匹的气息，瞬间笼罩陶琥，与之再次厮杀起来。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几次陶琥想要杀死陆川，但都被杜雄拦住。 并非杜雄护主，而是馋陶琥的身子。 当然，他没有什么特殊嗜好，只是单纯的被其一身毒功所吸引。 两大二品强者的战斗，陆川没有半点插手的机会，甚至恨不得有多远逃多远。 纵然修炼了五毒炼脏功，但也保不准，陶琥有什么毒物能够杀死自己。 正在体内肆虐的毒气，就是最好的明证！ 陆川一连吞下四五颗解毒丹，才算勉强压制下来，但仍能感觉到，钻心的刺痛在体内蔓延。 这就是毒道大师的强大，绝对是同阶中的怪物。 但杜雄同样不能以常理看待，尤其本身就堪称剧毒之物，寻常毒药根本不起作用。 “啊……” 一声惨叫，陶琥被杜雄生生撕下一条膀子，当即吞食血水，浑然不觉血水滴在身上，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果然，陶琥就是一个毒人！ 杜雄越战越猛，终将陶琥抓住，一口咬断脖颈，大口吞咽起来，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噗！” 陆川服下解毒丹和六阳草还丹，吐了几口黑血，眩晕感仍旧止不住涌上心头，不由暗暗庆幸。 亏得准备齐全，否则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吼！ 杜雄蓦然抬头，猩红独眼直勾勾看来。 陆川只觉头皮发麻，勉强稳定心神，慢慢调整到修炼状态。 若这个时候被杜雄当点心吃了，那可真比窦娥还冤了！ 吼！ 杜雄侧头看了陆川一会，竟是抛下尸身，有样学样，摆出架势，同样修炼起来。 陆川敏锐发现，杜雄与之前有所不同。 其一身恐怖惊人的畸变筋肉，竟是缩小了一圈，好似被吸收了一般。 而且，就如他压制尸毒时一样，随着修炼深入，杜雄独眼中的嗜血红芒，似乎也暗淡了一点！ 这种变化，仍在以细微的速度延续。 若非陆川感知敏锐，还真发现不了！ “难道他还能恢复神智？” 陆川没时间多想，引着杜雄回到地牢，重新关进铁笼。 怀揣着复杂难明的心绪，强行让自己不去听那声声嘶吼，关闭了地牢。 陶琥经常闭关，在地宫中一待就是半月，是常有的事情。 最近研究僵尸有所成就，闭关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即便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会出问题，但多了个佘启梓，却没时间多想了。 陆川要化去一身尸毒，破茧成蝶，容不得半点差池，怎么可能放任一个随时可能暴走的僵尸在身边自由活动？ 为了小命着想，只能暂时委屈杜雄了！ 修炼五毒炼脏功所需的毒物，地宫中可谓应有尽有，甚至都是经过提炼后的精华。 又有陶琥所收藏的各种珍贵药材、功法、成品丹药，足够陆川奢侈一把。 即便如此，陆川还是强撑着重伤之躯，细细揣摩了三天三夜，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遍，才在养精蓄锐后，调配起五毒炼体液。 实在是受伤太重，根本不允许他参研下去。 在此期间，不仅研究了陶琥的各种医毒密卷，还看了几本比较高深的炼体功法，让他对自创功法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 尤其这些功法中，对于是四品之后凝练内气的法门，对他的帮助极大。 数丈方圆的水池中注满五彩斑斓，能够融金化铁的毒液，饶是陆川心志超凡，也不由面色发青。 这次，可没有陶琥这位二品毒师在旁传渡内气，并且加以指点。 更没人帮他续药，一切只能靠自己！ “百毒煅金身，能不能成功，真的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陆川沉默良久，囫囵吞枣般咽下几十颗保命丹药，毅然决然踏进水池中。 原来，他不仅是要修炼五毒炼脏功，更是要借百毒煅金身之法，一口气将自身所修炼的十数种炼体功法融为一体。 嗤嗤！ 气泡滚滚，彷如烈火烹油，陆川的皮肉赫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但又诡异的浮现一抹青绿，重新修补好。 在如此仿佛中，陆川面容扭曲，渐渐沉没在毒液之下。 地宫无日月，寒尽不知年！ 这座凝聚了所有五毒液，并且彷如了无数珍贵药材的水池，原本滚滚而出的气泡渐趋平静，并且渐渐干涸。 最终，成了一层厚厚的腥甜泥浆！ 咚咚！ 一声鼓点般的闷响出现，接着又是一声，最后连成一线，咚咚作响。 咔嚓！ 中间的鼓包出现龟裂，从中站起一个巨大丑陋的恐怖怪物，一步步向上走来，伴随着瓷器碎裂般的清脆响声。 哗啦啦！ 不断龟裂的皮肤洒落下来，露出一具白皙莹润，身形颀长的男子身体，面容依稀与陆川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此前的陆川面容峻黑，身体干瘦，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此人仅仅是站在那儿，就觉生机盎然，如旭日东升！ “呼……” 陆川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着白嫩双手，又摸了摸牙齿，目中闪过一抹喜色。 成功了！ 融合那么多功法，又借以百毒煅金身之法易筋洗髓，终究是让他真正完成了自创功法的第一步。 “从今天开始，我所修炼的功法，就叫《混元金身功》！” 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 陆川不懂这么深奥的东西，但只要觉得高大上，有深意内涵就足够了！ 但这部功法只是草创，而且只修成第一层，并且有他自己都未必发现的瑕疵，需要不断去完善。 任重道远啊！ “咳咳！” 陆川正自感慨，蓦然轻咳一声，白皙面庞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青蓝色，目光陡然阴沉了几分，“以尸毒为核心，引百毒入体，易筋洗髓，虽然成功了，但却也留下了极大隐患。” 原来，此番成也尸毒，败也尸毒！ 陆川并未就此如百毒煅金身中所言，一口气突破三品内气境，仅仅是止步于五品炼髓巅峰！ 只因为，尸毒如跗骨之蛆，根本难以排出体外。 在最危险的时刻，甚至差点被尸毒引爆百毒，将身体腐化成渣。 陆川另辟蹊径，冒险以尸毒为引，融百毒于一体，化作一颗毒丹，以内气毒源的方式，强纳于丹田之中。 原本，这里应是修炼百毒煅金身之后，直入三品内气境的一口先天本命毒源真气！ 正如陶琥偶然所提，世家宗门掌握着直入三品的秘密。 但同样，这种功法并非没有缺陷。 首先便是经脉脆弱，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而且容易受伤不说，修炼速度也是极为缓慢。 但这对于世家宗门而言，算不得什么。 他们掌控大晋，拥有无数资源，拿钱堆都能堆出一批三品上高手。 而一步步从筋骨皮修炼有成的武者，最后还要为了凝练内气的法门打生打死，苦寻不得。 世家宗门子弟通过此法，哪怕用十年时间贯通经脉，也是三品高手，起跑线就已经甩开散修一百条街了！ 什么武者能在十年内，修炼到内气境？ 至少，陆川见过的几个号称天才的青年武者，就没有一个达到四品的。 这也是为何，他没有一口气突破四品脏腑，凝练一口气，直入三品，而是强行压制下来。 尸毒隐患，只是原因之一！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陆川不会忘本，更不会做舍本逐末之事。 当然，直入三品的修炼法门，虽然有诸多限制，但能被世家宗门捂的严严实实，自有其可取之处。 最起码，能够保证家族宗门高手层出不穷，永远站在大晋权力核心！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也没人下来，看样子，应该是瞒过去了！” 陆川寻了件长袍穿上，腰挎黑玄刀，背上寒星剑，像极了翩翩佳公子，全无当初拼命黑三郎的影子。 即便是自幼熟识之人当面，恐怕也不会认作同一人。 “这么多好东西，得想办法弄走才行！” 陆川想了想，决定先出去看看，总要先摸清楚状况，才好做安排。 虽然一走了之最好，可实在舍不得这么多宝物。 谁让他是氪金，呃不，氪药大户呢！ 凭自己，猴年马月也积攒不出这么多宝物，尤其是里面的丹药。 这些并非是陶琥自己的，还有部分武盟高手请他炼制，现在都便宜了陆川。 即便带不走，也会一把火毁了，或者下毒药。 吼！ 走出密室没多远，一股恶风扑面而来，赫然是一头僵尸张牙舞爪扑了上来。 第五十九章 灭门 铮！ 刀光乍现，金铁铮鸣，僵尸倒飞而去，胸前多了一道尺许长的刀痕，落地后继续狂吼着扑了上来。 “倒是忘了他们！” 陆川定睛看去，从干瘪狰狞的面部轮廓，依稀可辩是药奴中的一个。 之前为了对付陶琥，又出了佘启梓这么个变数，后来还被陶琥点中一指，身受重创。 不仅要参研五毒真功和百毒煅金身，更要融合多种功法，以至于忘了这一茬。 这些药奴生前实力不弱，化作僵尸后颇为不凡。 若是之前，陆川只有逃命的份。 只见陆川身形微闪，竟是欺身而上，一掌拍在僵尸肩头，卡啦一声脆响，整条臂膀耷拉下来，斜斜飞了出去。 轰！ 僵尸撞在岩壁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缝，挣扎出凹坑，起身后蹒跚着冲向陆川，远没有之前的迅捷凌厉。 “堪比金铁的身躯，不弱于纯粹炼体的四品武者力量，可惜攻击方式太过单一，只要有所准备，就能预判其行动轨迹！” 陆川摇了摇头，与僵尸一错而过，刀锋铮鸣，头颅冲天而起，尸身无意识的前扑几步，轰然倒地。 当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这种僵尸，多半还是仗着黑玄刀之利，先破其铜筋铁骨，再以掌力将劲气打入僵尸体内。 再加上僵尸成型后，没有吸收过血食，堪称最弱状态。 如此一来，才能这般轻松！ 若是换个人来，莫说只是五品巅峰，即便是四品巅峰都未必够看。 时间紧迫，陆川没有再一一施展自身武学，浪费在几头僵尸身上，便拔出黑玄刀，以最快速度解决了它们。 纵然是陶琥所化的僵尸，都没有造成什么麻烦。 “这是？” 陆川来到地牢，惊愕发现，牢笼中的杜雄，竟然化作一尊诡异如石雕般的灰褐色物事。 咔嚓！ 未等他仔细观察，雕像上出现大片蛛网般的裂纹，并有一股恐怖无蓬的气息扑面而来，压的陆川蹬蹬连退数步。 原本高达丈许的杜雄，此时依旧有两米多高，但全然没了以往那些恐怖狰狞的畸变，倒是像极了一个肌肉膨胀如铁塔般的巨人！ 隐隐间，竟是有种当初面对辰龙时的威压之感！ “吼……” 杜雄独眼瞪着陆川，眸光血红如灯，骇人至极，竟是直接走出铁笼。 咔嚓！ 粗如手臂的铁棍，被其硬生生走开，就这么站在陆川面前，缓缓摆出以往的架势。 陆川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微微一动，姿势慢慢改变。 这是后来观摩白睛虎和铁背苍熊，又有所改进后的法门。 吼！ 杜雄迟疑了下，慢慢也随之改变，笨拙的模仿起来。 “哎！” 陆川目中复杂之色微闪，缓缓收功。 曾经的袍泽，如今身化僵尸，若是可能的话，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他绝对不愿放弃。 可惜，杜雄不受他控制，甚至可能被人再次控制。 但这样一个不稳定的，随意丢在城池里，必然会造成难以估量的破坏。 “我能帮你的，就是走出这方牢笼！” 陆川摇了摇头，走出地牢，来到断龙闸前开启机关。 随着万钧巨石缓缓升起，一条向上的通道出现在眼前，还有火盆照明。 费了不少心思，才让杜雄等在地下，陆川独自走上地道。 修为提升，感知更强，还未到达地面出口，就已经能够确定，外面有两个高手在守着。 至于是什么修为，这就无法判断了，但没有给他威胁感，想来至多不过五品。 许是听到机关启动，两人已经向下迎来。 铮！ 还未靠近，便被一缕刀光划过脖颈，骨碌碌滚下石阶。 对于武盟之人，陆川是半点好感欠奉，自然不会留手，而且也不想惊动外面的人。 放眼望去，这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虽然夜深人静，但月明星稀，可见是一处鸟语花香的雅致所在。 恐怕没人会想到，下面会有一座恐怖地宫。 “老毒物倒是会享受！” 陆川冷冷一晒，随便逛了一圈，抓了几个舌头一问才知道，这里名曰百草园，乃是老毒物的医馆后院。 而距他来到此地，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月，说明他在药池中至少躺了半月！ “必须尽快离开！” 陆川感到时间紧迫。 孤身一人，天下大可去得。 但地底有陶琥的收藏，还有杜雄这个大家伙，怎么运出去是个大难题。 乌同府的城墙，他已经见识过，这里可是州城——凉州城，必然会更甚三分。 莫说他不过是五品，即便是三品内气，被堵在城里也是个死！ 重要的是，佘启梓这么重要的人死了，天知道其父巳蛇魁首会什么时候派人前来查看。 偌大庄园中，并没有多少像样的高手，至多就是五品。 显然，陶琥对自己的手段极有自信。 “只能如此了！” 陆川眯了眯眼，寒芒闪烁，身形如电，在庄园中穿梭，仿若暗夜中收割生命的死神。 不多时，一片寂静无声，连狗叫都没了！ 有陶琥特制的毒药，灭杀几十口子人，实在太简单不过。 至于是否残忍，先不说陆川经受这么多折磨，早已心坚如铁。 单单是陶琥在地下拿活人试药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就知道庄园中没有一个无辜的！ 至少，也是帮凶！ 再加上武盟之人三番两次的囚禁，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灭门绝户实在不算什么。 来到后院，陆川牵出两匹健硕的骏马，用药粉涂抹后装作驽马，驾轻就熟的套上绳索，拉出了一辆明显加大的马车。 这辆马车正是两月前，到渡口装载杜雄的马车。 而且，上面刻着百草园的标志。 不问可知，当初正是百草园的人，将他和杜雄带进了城。 正是发现这俩马车，陆川才毫不犹豫下了杀手。 陶琥是凉州大都督韩铁钧的座上宾，在凉州城享有盛名，只要车架没问题，再加上一块腰牌，多半就能蒙混过关。 陆川往来于地宫和马车，挑拣了最珍贵的物事装箱，其余的全都掺上难以察觉的剧毒，好说歹说将杜雄骗上马车。 这时，天刚蒙蒙亮！ 陆川穿上百草园高级仆役的服饰，戴上摸来的腰牌，用香灰搓皱了脸颊，连手上皮肤也都搓了一遍。 最后，还用药草在身上拍打一番，总算完成了装扮。 唏律律！ 确定没有问题，两匹强劲有力的驽马拉动大车，车轮骨碌碌碾在青石路上，缓缓向东门而去。 一路上，陆川颇为紧张，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杜雄的躁动，生怕这恐怖的家伙按耐不住扑出来享受血食。 好在，自从与陆川学了新的修炼法门，杜雄竟是能克制嗜血本能，只是偶尔才会展露暴虐的一面！ 即便是早上，城门前依旧行人如织，毕竟是一州主城，热闹的很。 “大人，我家人主人是百草园医师，要出城急诊，您看？” 陆川递上腰牌，低下压着一张折叠的银票。 “百草园悬壶济世，乃是凉州城有名的善堂，可不能耽误了看病，去吧！” 守门士卒确认无误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放行了。 不仅仅是百草园的招牌好使，更多是因为出城，而最近有没有什么缉拿要犯的案子，所以盘查的并不严密。 但入城就不行了！ 仅凭一个小厮和一块腰牌，绝难轻易入城。 “希望老天爷赏脸，别出什么幺蛾……” 陆川驾车向城外赶去，心中暗暗祈祷，可怕什么来什么。 “等一下！” 刚出城门，就被一行人给拦下了，为首之人身穿锦衣长袍，气度不凡，上下打量陆川一眼。 “你是药园哪位药师坐下，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大人，弟子刚来没几天，陈管事是弟子本家大伯，他介绍我……” 陆川点头哈腰解释，自问没有任何破绽，那陈管事也确有其人，正是昨晚抓的舌头之一。 现在，早就被剧毒化成渣了！ 倒霉的是，奈何老天爷不赏脸。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谎，偏偏碰上一个能戳破谎言的熟人！ “老陈？” 为首之人目中狐疑之色一闪而逝，左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笑吟吟上前道，“原来是老陈的侄子，难怪……” 话未说完，便觉胸腹一凉，低头看去，惊骇发现，一柄短刀刺透了心脏。 “何必呢？” 陆川摇头轻叹。 “啊……” 一声惨叫惊的城门前人荒马乱，却见一名摸到马车前查看的人，直接被一只大手捏断了脖颈。 那硕长的紫红指甲，显的异常恐怖！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下，惊动了守城军卒，纷纷喝骂着围了上来。 数十名入品悍卒，而且训练有素，行动间已是集结正阵列，悍勇之气瞬间分开了行人，包围而来。 “兄弟啊，只能各安天命了！” 陆川看了眼被鲜血刺激的即将发狂的杜雄，无奈一笑，猛的扬鞭打马。 唏律律！ 两匹驽马扬蹄长嘶，撒开四蹄，竟是行动如风，瞬间绝尘远去，这分明是神驹！ 这种情形下，他根本没机会安抚杜雄，就算解释也没听。 吼！ 杜雄狂吼一声，双臂一展，血光迸溅，围近之人瞬间成了碎尸。 “鸣笛示警，有人闯城！” 城门前尸横遍野，军卒死伤惨重，更遑论追击陆川了。 第六十章 夺船 咻咻！ 一支响箭，伴随着凄厉哨音，直上云霄，城内很快便传来了咚咚的鼓声！ 当大队人马追出城门，陆川早已不见踪影，只能围攻杜雄。 这头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铜皮铁骨的怪物，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显露出其恐怖绝伦的一面。 直到城中高手前来，杜雄已经杀死杀伤数百悍卒，真正陷入了狂化杀戮中。 堪比二品的杜雄，几无任何破绽，绝非几个同阶高手就能杀死的。 但凉州城中岂会没有强者？ 哒哒哒！ 马蹄声犹如急促的鼓点，迅雷般疾驰远去，直奔东面数十里的码头。 当初，陆川和杜雄就是在这里，被百草园之人接走的。 陆川当日虽然被装进棺材，但其感知敏锐，耳聪目明，真切听到了码头当天人声鼎沸，并且记下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按照计划，通过大河顺流而下，再觅地登岸，便可摆脱追踪。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陆川蓦然一拽缰绳，侧耳倾听，面色严峻几分，知道自己小觑了凉州城的应变机制。 想想也是，以一州主城之防御，乃是为抵御草原蛮子大军南下而建，岂会没有相应的措施，以应对突发状况？ 杜雄实力虽然强横，但不说城中强者，只要组织起足够的军队结阵，就足以将之留下。 当然，若真如此的话，定是损失惨重。 此时此刻，陆川已经顾不得想这么多了，从准备好的背囊中摸出一个纸包，抖手洒出一蓬粉末，飘飘洒洒消失在大路上。 “驾！” 陆川一抖缰绳，打马前行，飞快向码头所在而去。 不多时，便听得后面隐约传来马嘶悲鸣，更有哀嚎惨叫，显然追兵中招了！ 但这并不代表，就此完结。 这个世上，武道已经超出了陆川的理解范畴，自己能脱胎换骨，还有僵尸这种怪物，奇人异士多不胜数。 作为朝廷机构，岂会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手段？ 果不其然，仅仅不到盏茶工夫，陆川就再次听到了身后传来衣袂猎猎破空声，还有气劲绵延的雄浑呼吸声。 这是有高手施展身法，全力奔行，其速度未必就比骏马慢，甚至可能更快。 只不过，极为消耗体力，通常不会使用。 但杜雄在凉州城门口肆意杀戮，作为惨案的始作俑者之一，绝对是凉州城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哼！” 陆川冷冷一晒，将几个药包打开，洒出数篷粉末，皆是无色无味。 陶琥乃是毒道大师，其炼制的毒药堪称一绝，即便是一品强者辰龙都要同辈相交，便可知厉害。 陆川修炼五毒炼脏功，与陶琥所修同源，都挡不住其最厉害的毒指。 但现在，陶琥已死，其所留一切都归了陆川，自然威胁不到他，反而成了最厉害的御敌手段之一！ 不得不说，这些毒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为陆川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驾！” 眼见码头就在眼前，陆川打马狂奔，径直冲了过去，登时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耽搁片刻，就可能被官府高手拦住。 放眼望去，一艘艘舟船停靠在岸边，码头上苦力正在搬运货物，倒是没有人下船。 毕竟，没人会在夜间摆渡，在这么湍急的河流上夜间行驶，那就是嫌命长了！ “就是你了！” 陆川来回扫了两眼，瞬间锁定其中一艘不算最大，可明显并非客船的大船，直接驾马沿着木桥横冲直撞，一路飞奔。 “拦住他！” 船上的水手察觉不对，厉声呼喝，甚至有人开弓射箭。 啪啪啪！ 陆川随手一挥，将箭矢全部拍落，护着马车来到近前时，狠狠一鞭抽落。 骏马吃痛，四蹄飞扬，竟是拉着破车蹿起丈许高，瞬间落在甲板上，因为惯性直冲向对面，却被陆川一把拽住。 “你是什么人？” 水手们虽然震撼于陆川的胆大妄为，但并没有被唬住，纷纷手持兵刃围拢了上来。 这年头，若是没几分胆量，谁敢在水上讨生活？ “咦，竟然都是入品修为？” 陆川微讶，手底下却不慢，随过一杆铁枪，舞了个枪花，有如虎入羊群，三招两式，便将十几名水手打倒在地。 但他没有下重手，毕竟还要靠这些人驾船！ “我不想杀人，这是船资，你们带我顺流而下即可！” “好胆！” 一声厉喝传来，伴随着狂涌而至的拳劲，竟是在船上掀起一股飓风般的呼啸，直奔陆川后心而来。 高手，至少是五品存在！ 陆川面泛冷色，头也不回的将铁枪向后狠狠一倒，精准点在了对方拳头上。 咔嚓！ 瘆人的骨裂脆响中，一声闷哼，蹬蹬脚步连退，却见一名身着短打的中年汉子，面色惨白的抱着断臂，目露惊骇之色。 同为五品，竟不是一合之敌！ “怎么回事？什么人敢来我聚宝斋的船上闹事？” 就在此时，一声威严低喝自后面传来，并伴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显然有不少人。 “嘿！” 陆川眼睛一亮，已是飞扑而起，探手抓向来者中一名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 “少爷小心！” 中年汉子厉声怒喝，可哪里及得上陆川速度？ “大胆！” 少年身边一名面容矍铄，六十岁许的老者，面露怒容，抬手便是一掌拍向陆川胸口。 却不料，陆川不闪不避，身在半空，同样一掌拍了上去。 嘭！ 沉闷如雷的轰鸣中，老者面色剧变，蹬蹬连退数步。 陆川同样一个鸽子翻身，向后落地，却在刹那之后，一个箭步上前，手如鹰爪，笼罩向少年。 少年面色微变，实力却是不弱，脚下连点，急忙向后退去。 但其修为至多就是五品，如何能躲开，陆川集合了多种手上功夫所创的掌法？ “找死！” 老者目露杀机，全身劲气鼓胀，竟是声如炸雷，赫然是动用了全力，肺腑间一口气充盈全身，一掌拍出时，手掌豁然鼓胀了倍余。 “哼！” 陆川冷冷一晒，不闪不避，又是一掌拍了上去。 看似与之前相若的一掌，但落在老者眼中，却仿佛有无数掌影扑面而来。 时而如鹰爪，又似虎爪，时而向奔马扬蹄，莽牛顶角，变化多端！ 嘭！ 如雷闷响在双掌间炸裂，老者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目中难掩惊色，竟是直接被震飞。 “过来吧！” 陆川脚下一点，身如飞燕，瞬间到了少年近前。 少年虽然极力躲避，但却无法躲过这变化多端的身法，顷刻便被掐住了肩膀。 “住手！” 陆川目光如电，扫过一众想要冲上来的人，手上微微加力，阴测测道，“我不求财，不杀人，你们只要将我送到地方，大家相安无事！” “你先放开我家少爷，其它都好说！” 老者怒喝道。 “哼！” 陆川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笑意，手中蓦然加力，在少年张嘴痛呼的刹那，将一颗药丸扔了进去。 “你给我家少爷吃了什么？” 老者愤怒至极，投鼠忌器却不敢出手。 “幽兰丹！” 陆川淡漠一笑，却让老者面色豁然大变，其余人则目露茫然，似乎没听过这种丹药。 这也是常理之中。 毕竟，丹药级别的药石，不是寻常武者能够接触的。 更遑论，幽兰丹乃是陶琥毒道大师这一身份的拿手绝活，在大晋武道界可恶凶名赫赫！ 别看名字好听，可中毒之人却会浑身发出幽蓝馨香，吸引毒虫，最后活生生被咬死，不可谓不毒。 “你……你是毒手蝎王什么人？” 老者声音微抖道。 “我没时间跟你们瞎扯，不想让他受尽折磨而死，立刻开船！” 陆川耳廓微动，豁然转头看向岸边，已然隐约可见数道身影正在飞速靠近，不由厉喝道。 “你……” 老者目露迟疑，担忧的看向少年。 少年惨白着脸道：“周伯，开船！” “开船！” 老者咬了咬牙，恨恨下令，目光却是一刻不离少年，似乎时刻准备救援。 “呵！” 陆川淡漠一笑，随手将少年推了过去，冷声道，“奉劝你们一句，不要试着解毒，他吃的可不止是幽兰丹！” 虽然没有跟陶琥学习毒道，但身负五毒真功，陆川本身可以说百毒不侵，就已经算是半个毒道大师了。 按照陶琥的修炼心得，使用几种毒药控制人，实在简单不过。 之所以不用毒药控制百草园之人，是因为陆川见识过武盟之人的疯狂。 这帮人，就跟狂信徒一样，指不定在关键时刻反水。 陆川可再也不想经受身陷囹圄之苦了！ “停船！” “凉州大都督府缉拿要犯，立刻停船！” “前面的人听着……” 一声声厉喝破空传来，却见几道身影已然出现在岸边。 “大都督府？” 老者和少年面色微变，瞬间掐灭了心中一点小心思，唯有相视苦笑。 碰上这等凶人，只能自认倒霉！ “嘿！” 陆川看的真切，见几名高手想要冲过来，走到边上，抄起一杆铁枪抖手一甩。 噗！ 枪如利箭，瞬息洞穿了临近一艘船的船板，显然是不能用了！ 陆川左右开弓，等追兵到达岸边时，数十艘船已是无一幸免。 但这并不足以挡住，武道高手的脚步。 第六十一章 买卖 “上！决不能让他逃了！” 几名高手面色铁青，却并未放弃。 轰隆！ 但见后面一名高大壮汉，爆吼一声，竟是一拳将木板栈道砸碎，无数木板抛飞向河面。 嗖嗖！ 其余几人直接掠向水面，踩踏木板，如离弦之箭，飞扑大船。 “飞鹤功，他是大都督府的贺飞鸿！” 老者面色微变，言语间虽有忌惮，却并无多少惧意。 “哼！” 陆川抄起一杆铁枪，瞅准其中一人，沉腰立马，臂膀发力，瞬间投射而出。 穿云裂石之势，竟比之前更快三分！ 当啷！ 那人倒也有几分手段，见势不妙，双手持刀爆斩，一声刺耳爆鸣，铁枪瞬间崩碎，人却随之落水，再难借力前进。 其余几人虽然躲过了几枪，但陆川力大无穷，好似不知疲倦一般，生生将几人打落水下。 甚至还有人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冲击，直接吐血受伤。 亏得隔着数十丈，否则极可能被直接洞穿，身殒当场！ “大胆狂徒！” 贺飞鸿怒喝一声，仗着身法便捷灵敏，竟是接连躲过七八杆铁枪。 又有同伴抛出木板供他借力，竟是几个起落到了船边。 呖！ 就在此时，一声有如鹰啼般的破空声传来，却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赫然是陆川飞扑下船。 “找死！” 贺飞鸿目露精光，双手虚晃，有如鹤嘴般啄向半空，爆出声声破空厉啸。 这正是其成名绝学——飞鹤掌！ 面对这位四品高手的凌厉攻势，陆川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双手一圈一握成爪，同样以手上功夫还击。 嗤嗤！ 刹那间，锐利气爆轰鸣不绝，于两人之间炸裂，方圆数丈范围内掀起道道水线，气劲迸射竟是有如利刃般刺入水中。 但见陆川身在半空，竟是借力打力，与贺飞鸿转瞬间交手数十招，而后者更是只站在一块丈许长的木板上。 那被迫服毒的少年道：“周伯，此人用的什么武功，看他发力的迹象，应该只是五品巅峰吧？” “此人应是天赋异禀，神力无双，而且武学天赋不凡！” 周伯到底是湖，目中精光四射，难掩惊叹道，“鹰爪、虎爪、熊爪、大力开碑手、铁砂掌等等手上功夫，竟被他融为一体，而且更显凌厉非凡，变化多端。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想象有人能做到这等地步！” “什么？” 少年满目惊骇，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此人竟能自创武学？” 周伯迟疑着摇了摇头，沉声道：“此人施展的武学已具有上乘水准，按理说，以他的年纪，绝不可能自创武学。但想要融合这么多功法于一体，而且施展的如此流畅，也唯有……” 虽然没有说完，但其意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此人八成是一位武道天骄！” 少年双目放光，颇为振奋道，“五品战四品，甚至自创武学，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值得一交了！” “少爷慎言！” 周伯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低声叮嘱道，“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在人前提，不说此人乃是大都督府缉拿的要犯，但看其行径，还用幽兰丹这种歹毒东西，绝非善类啊！” “依我看，此人行事光明磊落，而且出手颇有分寸！” 少年目光灼灼道。 “少爷！” 周伯苦笑一声，没多往心里去，只当少年是年轻气盛，心性不稳的猎奇心理作祟。 两人说话间，水上战斗再起变化。 但见陆川被贺飞鸿一掌拍的倒翻向上，却在下一刻以更迅猛气势，有如雄鹰般凌空扑击，双手成鹰爪状，可在交手刹那，却陡然一圈，掌式突变。 势大力沉的掌式，裹挟着刚猛之风，手掌更是在无形中膨胀一圈，悍然拍中了贺飞鸿啄来的鹤嘴。 轰！ 贺飞鸿身体陡然一沉，脚下木板轰然炸裂，伴随着水柱冲天而起。 一道人影自其中翻飞而出，落水后在水面一点，竟是诡异的再次倒飞而起，几个起落回到船上。 嗖嗖！ 几杆铁枪激射而出，瞬间将几个想要趁机摸过来的朝廷高手打落水下。 “哈哈，痛快，走！” 陆川畅笑如雷，声贯方圆数里，临近之人竟是有的面露痛快之色，捂起了耳朵。 “胸气如雷！” 周伯面色微变，看向陆川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忌惮，低声对少年道，“少爷，一定要离此人远点！” “为什么？他不过是五品巅峰，但声音中却透着四品炼脏境高手的威势，这等武道天骄不去结交，岂不是……” 少年虽然涉世不深，但不代表没有武道经验，反而家学渊源，已然从陆川声音里的气息判断出了什么。 周伯苦笑道：“他刚刚用的轻身功法，乃是燕子三抄水！” “妙手门？” 少年愕然失色，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川，又看看破烂的马车上的箱子，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贼呢？” “人不可貌相啊！” 周伯劝解道。 “船上的人听着，立刻停船，否则你们就是共犯，会受到大晋所有衙门的通缉！” 贺飞鸿在同伴的帮助下，狼狈不堪的站上木板，对着大船怒喊不止。 少年年少气盛，忍不住喝道：“哼，挂上旗号！” “少爷！” 周伯想要劝几句，最终还是同意挂上旗帜。 一来是不忿对方的威胁，二来是亮出旗号震慑陆川这过江蛟龙！ 可惜，陆川根本没听说过。 否则的话，他定然会认出，这周字大旗代表的是什么！ “周？聚宝楼的周家？” 贺飞鸿等人面色狂变，几次想要追上去，可周围的船只早被陆川毁了个差不多，剩下的又太小，速度跟不上。 而且，就算跟上了，也会被投来的铁枪击毁，那就危险了！ “老六，你带人驾小船先跟上，其余人跟我回总督府，再带高手来，决不能让此獠跑了！” 贺飞鸿恨恨瞪了陆川一眼，颇为不甘的返身而回。 显然，他不仅是去请求援兵，还是要和上级汇报有关周家的事情。 这件事跟周家无关还好，若是有关，那才是天大乱子。 到了他这等地位，很清楚那个‘周’代表着什么，绝非区区一家扑买的聚宝楼这么简单。 …… “麻烦啊！” 站在甲板上，陆川遥望数里外，远远跟在后面的小船，眉头深深皱起。 若是孤身一人，什么都好说，但偏偏这几大箱子东西决不能丢。 里面不仅有各种珍贵丹药、毒药，更有许多孤本秘籍，还有几件不凡的兵器。 即便他用不到，也能换取自身所需。 没有资源，不说寸步难行，至少也会让他的武道进境变慢很多。 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势必会成为朝廷和武盟的眼中钉，接下来必然会遭受追杀，没有强大的实力，如何抵御强敌？ “最近的码头在什么地方？” 陆川唤过周伯问道。 不问那少年，是因为他一眼就看穿，此子涉世不深，虽然修为不弱，可经验太差。 自家少主人的命在陆川手里捏着，周伯只希望这个煞星赶紧下船，回答的很是干脆：“就在下游四十里外的陈家坞！” “四十里吗？” 陆川眉头微皱。 现在走水路绝不安全，以骏马神驹的速度，沿岸追赶的话，极可能提前埋伏。 除非现在就下水，可后面还有追兵，很容易就能找到踪迹。 更何况，这几个大箱子实在割舍不下。 “这位壮……大哥，可是在为这些财货担忧？” 就在此时，少年不知何时凑到近前。 “少爷！” 周伯面色微变，他熟知这位小主人的脾性，已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我之前听你们喊聚宝楼？你是少东家？” 陆川面无表情，佯装高深莫测。 “不错，我聚宝楼乃是大晋第一扑买商行！” 少年挺起胸，傲然道，“不才正是聚宝楼少东家周丰！” “咳咳！” 周伯已经气的涨红了脸，若非还记得身份尊卑，早就把周丰扔下船了。 这么光明正大的表露身份，就不怕对方绑架勒索吗？ “扑买商行就是……拍卖行喽？” 陆川眉头一挑，审视少年一眼，拱手道，“久仰久仰！” 周丰对于这种恭维早就没了新鲜感，现在满心想着如何做好这笔买卖，开门见山道：“大哥若有不便之处，可将这些财货卖于在下，无论它们是什么来路！” “宫廷禁品，你也敢收？” 陆川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大气，还是问了一句。 周丰自信道：“无论是什么来路，进了聚宝楼，只有一个方法能拿回去！” 可很快，他就有些垮了脸。 陆川打开一个木箱，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的瓷瓶，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不用问都知道，里面皆是珍贵无比的丹药。 至于其它药散类药石，除了几种特殊的，陆川一概没碰。 若都拿上，马车非得装满不可。 “咳咳！” 周伯已经变了脸色，不断咳嗽示意。 可周丰已经凑上去查看，每拿起一个瓷瓶，都会忍不住惊呼一声。 陆川惊讶发现，此子竟然能认个七七八八。 “这些丹药太过贵重，已经不能用普通金银衡量，但考虑现在的状况，我只能用三……不，四成价格收购！” 更让陆川意外的是，周丰盘算一番后，有些兴奋的出价了！ 第六十二章 火云铁骑 唏律律！ 骏马长嘶，四蹄飞扬，从甲板上一跃而下，直接跳入水中，几个起落后蹿上岸，头也不回的冲向远处山林。 而在不远处跟着的大都督府高手见状，也赶忙向岸边靠去。 看着渐去渐远的一人一马，周丰久久不能收回目光：“沸血丹，这家伙身上的好东西真多啊！” “小少爷！” 周伯擦了把冷汗，严肃道，“幸亏此人没有歹心，否则……” “安啦，我早说了，此人性格虽然乖戾，但行事光明磊落，做不出剪径强盗之事！” 周丰整个人扑在几个木箱上，兴奋的手舞足蹈，“哈哈，赚了赚了！” 周伯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小少爷，你把此行要带回去的血龙参、五曲灵芝草和玄苓丹给了此人，还是想想该怎么向老爷交代吧！” “呃！” 周丰俊脸一僵，眼珠骨碌碌转了转，猛的一拍手道，“对，就说我们碰上强人，对方强买强卖，就是这样，哈哈哈！” 显然，他被自己的机智折服了！ “哎！” 周伯无奈捂脸，苦笑道，“小少爷，官府的人追上来了，先把东西收起来。 此人惹得凉州大都督府派人追缉，定是惹下了天大官司，指不定就是盗取了大都督府的宝物。” “对对，赶紧收起来，大都督韩铁钧为人方正不阿，不会与我计较什么，但韩家那头母老虎可不好惹，要是强夺的话，可不好办。” 周丰忙不迭起身，招呼水手仆役，将箱子全都搬进船舱，并且叮嘱决不能泄露半分。 哗啦啦！ 刚忙活完，便见几条快船破浪而来，其上有数十个衣甲先明的精壮悍卒，无一例外皆是大都督府的高手。 而且，船上还载着马匹，显然准备齐全！ “完了！” 待得对方靠近，看清船上之人，周丰俊脸明显一垮。 嗖嗖！ 双方靠近，船上之人毫不客气飞身上船，并且占领了视野最好的方位，一个个弓弩利刃在手，包围了所有人。 “韩大哥，你怎么来了？” 周丰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哼！” 清脆冷哼中，一名身着火红软甲，俊美无双的少年郎上前，扬起马鞭就抽向周丰，“好你个小疯子，平日里虽然你不着调，但这次竟敢勾结匪类，杀我凉州百姓，真以为周家能护住你不成？” “喂喂！” 周丰抱头鼠窜，不敢还手，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为五品高手的事实，“韩擒虎，管管你家母老虎！” “混蛋！” 少年气的俊脸通红，鞭子甩的啪啪脆响，直把周丰打的吱哇乱叫。 若陆川在此，绝对不会将之一本正经和他讨价还价，满面市侩，为了钱什么都不怕的周丰当做同一人。 “咳！” 周伯撇过脸，不忍再看，更是不敢劝说，似乎习以为常。 “周伯！” 另一名高大健硕，与少年有几分相似的英武青年拱手一礼。 此人正是凉州大都督韩铁钧之子韩擒虎！ 周伯赶忙让开，连连摆手：“不敢当不少都大礼！” “我知道此前之人乃是夺船胁迫，与你们无关，但事关重大，若周伯知道什么，还请不吝告知！” 韩擒虎没有客套，手下人已经吩咐船只，再次靠岸，显然已经察觉到陆川弃船而逃了。 “少都督明鉴，那人上船之后打伤数十船工，又给我家小少爷下了幽兰丹之毒，我们不得不从！” 周伯也是老油条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反正都推到陆川身上就是了，有种你们就去把人抓住。 韩擒虎面色微变：“幽兰丹，毒手鬼王？” “不，那人颇为年轻，多半是鬼王传人！” 周伯摇了摇头，模棱两可道。 “别打了，再打我翻脸啦！韩擒虎，你就不管管？” 周丰嚷嚷道。 韩擒虎沉声道：“好了，虞凤！” “哥，这家伙跟贼人勾结，做下灭门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又在城门前杀死杀伤数百官兵百姓，就该拿他进京问罪！” 少年脆生生跺脚，犹自不忿，全然一副小女儿娇憨之态。 原来，她是韩擒虎胞妹——韩虞凤！ “什么灭门，杀死杀伤数百官兵百姓？” 周丰呆了。 虽然知道陆川被大都督府缉拿，定是犯下了大案，没想到是惊天大案。 灭门啊，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仇什么怨？ “百草园数十口人鸡犬不留，尽皆被人毒杀，还有严刑拷打，不过此事另有内情！” 韩擒虎与周丰交情不浅，简单说了几句，追问道，“丰弟，此人行事乖张，心狠手辣，你确定没事吗？” “没……没事，我已经服了解药！” 周丰结结巴巴，有些不确定了，那可是灭门的凶人！ “既然你与他无关，就不要在此间久留，尽快回京吧！” 韩擒虎深深看了周丰一眼，率众上马，如陆川一般，直接从船上跳了下去。 看着众人离去，周丰低声呢喃：“连火云骑都带出来了，不过，那家伙给马匹喂了沸血丹，未必追的上啊！” 周伯劝道：“小少爷，还是尽快离开吧，此间发生如此今天惨案，无论是大都督府，还是朝廷，都不会善罢甘休，切勿再与此人有什么瓜葛才好！” …… “驾驾……” 林间小道上，两匹骏马飞奔如风，蓦然哀鸣一声，齐刷刷扑倒在地，其上蹿起一道人影如飞燕盘旋，稳稳落地。 “哎！” 陆川背好行囊，看着浑身血淋淋的骏马，长叹一声向荒野中走去。 两匹马喂食了沸血丹，可以激发潜力，但副作用极大，轻则损伤马匹脏腑，重则力竭而亡。 狂奔一天一夜，一路狂奔出上千里，陆川不顾惜马力，生生累死了！ 但不知怎的，总有股紧迫感，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不放。 “不能往山里走了，若是有追踪高手在，迟早会被追上！” 陆川相信自己的直觉，做出一副向山中逃逸的假象，毅然沿着小路，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哒哒哒！ 让他没想到的是，行不过百十里，身后便传来如雷般的马蹄声，好似有大股骑兵经过。 登高远望，夕阳下的山林中，好似有一团虹霞狂涌而至。 “火云铁骑！” 陆川面色难看。 当初在小梁堡当兵时，其中一个传他擒马桩的老兵就说过，凉州铁骑是整个边军之最，而火云铁骑又是精锐中的精锐。 虽然组成骑兵的人不过六品，但与火云驹这等堪比异兽的神驹，配合擒马桩，人马合一冲杀之下，即便是五品都未必扛得住。 大股骑兵结阵，气势狂飙，莫说三品，就算是二品高手都得望风而逃，绝对是杀戮机器！ 但看这股虹霞的规模，虽然不至于成群结队，但也至少是半旗近五十人。 换言之，其中至少有三名五品骑手。 若再有一个领兵的四品，率队冲击，这等阵势，还真可能连三品都扛不住。 “绝对不能任由他们冲击，否则……” 陆川拥有无与伦比的细微掌控力，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当即折身向一旁走去。 北地多山林，乱石林立，适合骑兵冲击的地方不多。 进入一片山林之后，只见火云骑兵竟是直奔自己而来，期间仅仅是路线稍有偏差，似乎已经完全锁定。 “果然有追踪高手，或者借助某种特殊手段或异兽！” 陆川神色严峻，赶快着手布置起来。 两条腿绝对跑不过四条腿，即便他现在的修为，全力爆发的话，必然超过火云驹，可持久力却差的太远。 即便是在山林中，他也跑不过火云驹，只能借助地形稍稍拖慢对方速度而已。 轰隆隆！ 没多久，数十骑飞奔而至，为首两人胯下神驹与火云驹略有不同，脖颈下竟隐有鳞片，神骏异常。 他们正是韩擒虎和韩虞凤兄妹！ 一名骑兵轻抚怀中吱哇乱叫，彷如白貂般的小动物，上前禀报：“少都督，人就在里面，而且还下了毒！” “哼，放火，把人逼出来！” 韩擒虎扫了眼乱石林，果断下令，竟是丝毫不在乎是否会引发山火。 “是！” 三十名骑兵领命而去，另有二十人列队严阵以待，以防目标突围逃走。 呼呼！ 短短片刻，方圆数里便浓烟滚滚，随着火云骑兵狂奔，竟是带起飓风，吹着浓烟向特定的方向席卷而去。 更可怕的是，骑兵在里面洒出一蓬蓬如伙药般的粉末，将内部完全引燃，好似连石头都能烧灼一般，使得包围圈内完全成了火海。 显然，他们知道陆川有下毒的手段，以此来破坏可能存在的陷阱，并且把人逼出来。 “啊……” 就在此时，一声惨叫骤起，却见一道人影飞扑一骑，将骑兵打落马下，竟是准备夺马而逃。 “在这边！” 临近的骑兵反应过来，飞速打马赶来。 “可恶！” 陆川运转擒马桩，圆满劲力涌出。 可百试不爽的法子，在火云驹身上竟然不好使，甚至扬蹄而起，想要将他摔下去。 显然，这火云驹的灵性远超寻常马匹，极为认主，绝不可能因为功法的缘故，就会被任意驱使。 嗤啦！ 眼见众骑兵围拢而来，陆川一爪将火云驹脖颈撕裂，整个人倒翻而起，竟是直接蹿入火海之中。 第六十三章 凶残 “畜生！” “把火石粉都倒进去，烧死他！” “狗杂碎，有种出来，杀马算什么好汉？” 众骑兵目呲欲裂。 坐骑就跟第二条生命一样，平时当成眼珠子保护，现在竟被人杀死在眼前，如何不怒？ “不要冲动！” 韩擒虎厉喝一声，可还是晚了一步。 几名骑兵怒火中烧，竟是不顾火焰拦阻，打马前冲追上去，挥刀斩向火焰中的身影。 “啊……” 可随着坐骑狂冲带起的劲风吹开火焰，这几名骑兵立刻惨叫一声，竟是直接坠落马下。 唏律律！ 火云驹凄厉长嘶，扬蹄狂奔，疯了般踩踏脚下的主人。 虽然名字里有个火字，但它们同样怕火，若非骑兵驾驭，根本不会冲向火海。 看着骑兵和坐骑在火海中哀嚎打滚，惨烈的一幕，饶是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火云铁骑，也不由为之胆颤。 不仅仅是火，还有混杂其中的剧毒，双重作用破坏着人和马的身体，血肉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甚至还活着！ “解毒丹为何没用？” 众人心头无不如此想着。 之前就知道目标有下毒的手段，而且极为厉害，自然会准备好解毒之物。 未曾想，之前中毒之人明明得救了，现在竟然又没用了。 他们哪里知道，大都督府的解毒丹出自陶琥之后，但这位乃是武盟药堂长老，岂会不留一手？ 更何况，解毒丹只是针对大部分毒物，陆川可是准备了几种特殊的剧毒招呼他们！ “诸位，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给条活路如何？” 火海中传来陆川的声音，说不出的淡定，好似不受任何影响一般。 “哼！” 韩擒虎铁青着脸打马上前，寒声道，“阁下在我凉州城灭百草园满门，又于城门处杀死杀伤数百官兵百姓，犯下如此大案，现在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否则……” “嘁！”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道，“听他们喊你少都督，应该是凉州大都督韩铁钧之子韩擒虎吧？” 韩擒虎一手拽着缰绳，左手在背后打了个隐秘的手势：“正是韩某！” 陆川仿若未觉，冷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这么火急火燎追杀而来，是想掩饰韩家跟武盟交情莫逆，背叛朝廷的罪行吧？” “什么？” 韩擒虎手一抖，险些绷不住脸。 韩虞凤气的俏脸煞白，银牙一错，娇声叱骂：“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凶徒，我韩家世代忠良，对朝廷忠心耿耿，为皇上牧守一方，你竟然敢诬陷我韩家和武盟勾结，真真是其心可诛，百死不足以恕罪！” “哈哈哈，好一个世代忠良，韩铁钧倒是教出一个好女儿，我倒是要问问韩大少，百草园下的东西，你应该很清楚是什么吧？” 陆川狂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弄道，“百草园之主，享誉凉州的国医圣手，竟是武盟药堂长老，更是凶名赫赫的毒手蝎王。 而这位还和韩铁钧韩大都督交情莫逆，真以为杀了我，就能堵住悠悠之口吗？” “住口，我韩家累世簪缨，世代忠良，岂容你污蔑？” 韩擒虎眼角狠狠一抽，厉声怒喝，“放箭！” 咻咻！ 刹那间，数十支弩箭撕裂火焰，向一个方向攒射而去。 原来，他在拖延时间，让手下锁定位置。 奈何陆川比他想象中聪明的多，从不在一个地方待久，说着话就换地方，谨慎的令人发指！ “哈哈哈，想杀人灭口？就算你能保证身边的火云铁骑忠心耿耿，还能保证聚宝楼满船之人不说出去？” “放火！” 韩擒虎瞳孔一缩，虽然明知陆川这是离间之计，仍旧忍不住怒喝一声，扬手扔出了一个皮囊。 手下人见状，纷纷摘下腰间差不多的皮囊，直接扔进了火海之中。 轰轰轰！ 但见火光冲天，好似伙药桶爆炸，直接将方圆数里尽皆覆盖在内。 这种情形下，别说是一个五品武者，即便是三品，甚至二品，恐怕也会被烧成灰！ “哼，看你这个嘴臭的家伙还……呀！” 韩虞凤娇俏的扬起下巴，拍了拍白嫩手掌，陡然一顿，“哥，不是要抓活口吗？” “抓什么活口？” 韩擒虎脸色一黑，“如此凶顽之徒，定会负隅顽抗，与其徒增伤亡，不如直接就地正法！” 虽然理由相当充分，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其言不由衷之意。 不得不说，陆川之前那番话的冲击力，实在太强！ 百草园被灭门的事情，根本没瞒过多久，便被大都督府得知，地宫下的东西也没瞒住。 辖下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而且是朝廷严令捉拿的武盟高层，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跟自己父亲相交十数载。 就在短短半月前，更是作为贵客，前来贺寿。 韩擒虎现在光是想想地宫下的惨状，还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各种毒物，就觉头皮发麻。 所以，必须最亲信的人来追杀与之有关的一切人员！ 大都督府不是没有高手，但杜雄所化僵尸之强，几乎让二品束手无策，十几名二三品强者联手，才勉强将之打退。 而韩铁钧这位一品大都督，偏偏巡边在外。 若是任由这等怪物在辖区乱蹿，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破坏，只能让人去追。 可以说，杜雄一人牵制住了除韩铁钧外七成高手，再多的话，就无法保证凉州城正常运转。 韩擒虎这位少都督亲自带队，前来追杀陆川，也是给足了面子！ 可惜，人追上了，没想到却这么难缠。 各种剧毒之物层出不穷，更是能说会道，让本就心中有鬼的韩擒虎，直接失态。 若非这些火云铁骑是他亲手带出来，近乎家臣一样忠心，恐怕现在是真的生出了杀人灭口之心。 韩虞凤愤愤道：“说的也是，对付这种灭门绝户的凶徒，就这么烧死他，太便宜他了！” “这等火势之下，就算是三品武者有内气护体也扛不住，待会捡几根骨头……” 韩擒虎目露冷光，话未说完，面色陡然一变。 “啊……” 火海之后，一声惨叫传来，正是在周围布防的火云骑兵！ “怎么可能还活着？” 韩擒虎瞳孔一缩，厉声怒喝，“追，决不能让他跑了！” “驾……” 众骑兵齐齐扬鞭打马，从两面包抄向火海之后，却只看到两具死尸。 一人一马，正是一名火云骑兵。 死状凄惨无比，人被摘去头颅，仿佛被生生撕裂，火云驹更是被开膛破肚，双双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们。 仿佛，在无声嘲笑！ “人呢？” 韩擒虎面色铁青，寒声道，“老六，把人找出来！” “是！” 那名骑兵从腰间皮囊中，将一只白色云貂放出来。 不知这小家伙是受到大火影响，还是怎么滴，吱哇乱叫，死活就是不肯离开。 韩擒虎皱眉道：“怎么回事？” 骑兵费了好大劲才安抚好云貂，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少都督，云貂说这里有猛兽，极可能是非常强大凶残的异兽！” 韩擒虎断然否定：“不可能，这一代早就被边军扫荡多次，又非是野马川那等深山老林，怎么可能有异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就算有异兽又如何？数十名火云铁骑，难道还会怕了它？” 韩虞凤傲娇道。 “查，一定要将此人找到，依我看，多半是此人在背后捣鬼！” 韩擒虎下了死命令。 手下不敢怠慢，好说歹说，才让云貂下地，左嗅一下，又嗅一下，蓦然蹿上一块巨石，窸窸窣窣的探寻着什么。 吱吱吱！ 蓦然，云貂嘴里衔着一块布条跳了下来。 “快吐掉！” 骑兵面色剧变，赶忙冲上前，可仍是晚了一步。 云貂仅仅走出两步，便口吐白沫，蜷缩成一团，抽搐不止，被骑兵急忙抱在怀里，喂下几颗药丸，可就是不见醒转。 “别碰……” 韩擒虎提醒的话未说完，骑兵双手已是泛黑，抬头看了众人一眼，惨然一笑，口吐黑血倒地。 “快给他喂解毒丹！” 显然，他没有云貂的抗毒之能。 但救治及时，又有陶琥出品的解毒丹，勉强算是吊住一条命。 “好厉害的毒！”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貂类常以毒虫蛇蚁为食，本身抗毒性极高，甚至爪牙上有剧毒，却还是被毒倒，足可见毒性之猛烈！ 韩擒虎能感受到气势受损，冷着脸下令道：“把他找出来！” “诺！” 众骑兵得令，纷纷散了开来，却比之前小心了无数倍。 这一次，可没有云貂在前面探路了！ 作为火云骑兵，每一个都是经验老道的猎手，眼光毒辣的很。 可在外围搜索了一圈，竟是没有找到半点踪迹，最后竟是锁定在了熊熊大火之内。 “小心点，此人极善隐匿之……” 韩擒虎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可话未说完，耳畔再次传来一声惨叫，赶忙纵马过去查看。 “啊……” 却见火光中，一名骑兵头颅冲天而起，另有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蹿向远处。 “追……” 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之前被开膛破肚的马尸，此时四分五裂，尸体倒在一旁。 可以想见，目标藏在马肚子里，暴起杀人。 这分明是顶级掠食者！ 第六十四章 杀马 “神出鬼没！” 韩擒虎倍感棘手，铁青着连下令：“五人一组，架起弓弩，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 原本应该是逼迫目标无处藏身的大火，此时成了天然屏障，不仅阻碍了他们的视线，更是成了目标的最佳藏身之所。 但数十名骑兵五人一组，分割包围，足以将方圆数里火海纳入弓弩箭阵的覆盖范围了！ 韩虞凤俏脸有些发白，道：“大哥，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在大火中活下来的？” 想她也是将门出身，平日里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死人也见过，何曾见过这等凶残的杀人手法？ “不知道，但想来无非是功法特殊，亦或者辟火异宝！” 韩擒虎摇了摇头，目光冷冽的盯着火海，心中非但没有半点贪念，更多的反而是凝重，“切记不要离开我身边，我总感觉此人的手段不似常人，更像是……” “异兽！” 韩虞凤脱口而出。 “嗯！” 韩擒虎慎重点头，沉声道，“一个聪明人虽然可怕，但毕竟没有超出常理，但若还拥有凶猛异兽的本领，那就太可怕了！” 韩虞凤晃了晃白生生的粉拳，好似在自己打气：“那又如何？我们有火云铁骑，还有弓弩箭阵，就算是异兽，也逃不过我们的狩猎！” 但愿吧！ 韩擒虎默默颔首，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等待中，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目不转睛的盯着渐渐熄灭的火海，搜索着任何可能异常的地方。 诡异的是，依旧不见任何踪影，彷如一团阴影笼罩心头，使得众人心情沉重，渐感烦躁。 身为火云铁骑，这些精锐中的精锐，本身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似这种追杀的任务，参加过不知凡几，却从未有如此憋屈，乃至诡异的一刻。 “所有人听令，渐次前进，一队开始，缩小包围圈！” 韩擒虎似早有所料，沉着下令。 众骑兵依言行事，第一队五人前进十步的同时，其余骑兵手中的弓弩全部锁定第一队前进的方位。 如此逐队递进，严谨无比，毫无错漏之处。 这就是地毯式搜索和弓弩箭阵布控的可怕之处，绝不会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确实有效，终是将陆川逼了出来。 嗖！ 乱石林中蹿出一道黑影，有如鬼魅，又似饿虎扑食，瞬间冲进了一队五名骑兵之中，刀光纵横，顷刻便斩杀一人。 但这些骑兵都是久经战阵，杀伐果断，而且应变能力极强。 陆川偷袭得手的刹那，其余四人便反应过来，不求伤敌，只是一味防守拖延。 “在这边！” 几乎在同时，所有骑兵打马狂冲。 只要找到目标，凭火云驹的速度，任你是飞鸟也休想躲过追踪。 唏律律！ 就在此时，五匹火云驹蓦然惨烈嘶鸣，四蹄飞扬，任由骑兵如何拽动缰绳，都无法将之控制住。 噗噗！ 陆川手起刀落，两颗头颅冲天而起，并且抖手甩出数颗石子，精准打爆了火云驹的眼珠子。 这一下，如同掏了马蜂窝，使得五匹火云驹疯狂冲撞。 轰隆隆！ 与此同时，数十名火云铁骑已冲击而来，迎面却是被发狂的火云驹挡住，不得不先杀马，再继续冲杀！ 韩擒虎眼尖的很，察觉不对劲 ，厉声怒喝：“马血有毒，不要冲过去，射箭射箭！” 但还是晚了一步！ 唏律律！ 当火云驹被骑兵杀死，马血飚射而出，但凡沾染到，无论是人或马，都出现了异常。 仅仅十几步，刚刚整合的阵型，便出现了混乱。 但到底是 火云铁骑，精锐中的精锐，军事素养高的可怕，应变能力极强。 另有小半未曾受到影响的骑兵，依旧打马狂奔，满目仇恨的盯住了那道逃窜的身影。 “杀！” 面对这么多骑兵的冲击，饶是陆川极致摆出，此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叮叮当当！ 一阵刺耳金铁爆鸣后，勉强挡住大半刀锋的陆川，身中数刀，蹿进了另一处乱石林中。 现在，只能借助地形之利，稍稍阻碍火云铁骑的冲锋之势。 但火云驹本就是神驹，即便在山林中依旧如履平地，仅仅是速度受到限制罢了。 更何况，他之前所下之毒，对于有着解毒丹等手段的火云铁骑而言，根本不足以致命。 此时，那些慢了半拍的火云骑兵，已经服下解药或暂时压制，同仇敌忾的举起弓弩，不断寻找有利的射击方位。 丛林中的顶级掠食者，无疑非常强大，乃至可怕。 但当行踪暴露，落在猎人眼中时，终究逃不脱沦为猎物的下场。 此时的陆川，无疑就是猎物！ 纵然用尽了手段，先后杀死杀伤近十名火云铁骑，依旧渐渐被逼入了绝境。 嘭！ 当再一次强拼着受伤，杀死一名骑兵时，数名骑兵驾驭火云驹疯狂冲撞，饶是他一身百毒洗炼的钢筋铁骨，也好似散架一般。 “噗！” 人在半空，陆川口吐鲜血，强撑着重伤之躯，落入乱石缝隙之中，勉强躲过身后狂砍而来的，手脚并用，彷如猛虎般越入另一边。 “大哥，这是什么身法？” 韩虞凤在旁看的目瞪口呆。 “虎形！” 韩擒虎看了许久，缓缓吐出两个字。 韩虞凤好奇道：“莫非此人是老虎养大的不成？” “不！” 韩擒虎摇了摇头，目露精光，“此人可能是修炼了虎形身法，亦或者观摩异兽猛虎，将之融入自身功法之中，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 “武道天才又如何？大哥你可比他强多了！” 韩虞凤傲娇的扬起白皙下巴，看着已经渐渐不支的陆川，跃跃欲试道，“大哥，他快撑不住了，抓活的，还是死的？” “死的！” 韩擒虎犹豫了下，终究下定决心，猛的打马前冲。 在他看来，陆川太过危险，不仅手段狠辣，还有层出不穷的毒药，即便想要收服，也难让人放心。 轰！ 一骑绝尘，风驰电掣，数十丈距离，竟是眨眼既过，彷如一道红色闪电。 身为大都督之子，其修为不仅已是四品，坐骑更是不凡，乃火云驹中的顶级血脉，比之异兽都不遑多让。 狂奔起来时，更带有一股狂猛气势，竟使得前面的火云铁骑，不约而同的向两旁散开。 “等等我！” 韩虞凤美眸中满是兴奋，赶忙打马跟上。 此时，正被逼入险境的陆川，已是只能四处躲闪，疲于奔命，身上刀伤处处，混杂着黑色灰尘，狼狈到了极点。 陡然一股心悸之感席卷而来，令陆川全身瞬间绷紧，便看到韩擒虎驾马来到了眼前。 “吼！” 想也不想，陆川张口怒吼，彷如虎啸山林，一股凶悍无匹的气息滚滚而出，竟是将火云驹惊的人立而起。 唏律律！ 韩擒虎暗叫不好，一手勒紧缰绳，没有掉落马下，手中刀却闪电般出鞘，向着已经飞扑而起的陆川斩去。 仓啷啷！ 但听一声清脆剑吟，寒意席卷而出，竟是压下了大火还未散去的炽热，与其手中九纹精金利器交击。 几乎在一瞬间，宝刀瞬间两段，那近乎能够冻毙人心的寒意，更是直面而来。 “玄兵！” 韩擒虎瞳孔一缩，矮下身形躲避锋芒的同时，想也不想手腕一抖，立刻变招，断刀彷如绞肉机般席卷向陆川脚下。 可哪里料到，陆川身法一改之前的刚猛，竟是诡异灵动的身在半空，陡然一个拔高盘旋，脚尖点中其肩头。 韩擒虎经验极为丰富，瞬间判断出陆川想要干什么，不由急声怒喝：“不好，小心……” 十几名火云铁骑的反应不瞒，几乎在同时挥刀狂斩，却被陆川手中剑瞬间削断，并且借力凌空飞扑，已然来到近前的韩虞凤。 “呀……” 看着浑身漆黑，狰狞如鬼的陆川，饶是韩虞凤一向胆大妄为，也被吓的尖叫一声，挥剑刺出。 仓啷！ 毫无意外，一声金铁铮鸣中，断剑飞折，不等她有何动作，便觉脖颈一紧，好似被铁钳锁住，呼吸都难以为继。 “噗……” 陆川张口吐出一蓬血色冰渣，手中剑已然回鞘，并且摸出了一颗护心丹服下，目光凶狠的看向对面。 这一切，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 “放开她！” 韩擒虎面色铁青，双目充血，惊怒交加。 惊的是，这种情形下，陆川还能反扑成功，怒的是自己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竟然会输的如此之惨！ “嘿嘿！” 陆川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嘶哑道，“大都督的女儿，果然不是一般的嫩啊，有这样一个美女陪着，想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说着，凑近了韩虞凤已经吓的雪白的脸蛋，作势要舔。 “啊……” 韩虞凤娇躯直哆嗦，再无之前的刁蛮任性，带着哭腔道，“大哥……” 陆川阴测测道：“叫吧，叫破喉咙也没用！” “够了！” 韩擒虎厉声怒喝，“把人放了，我放你一条生路！” “嘿，堂堂少都督，就这点魄力？” 陆川满面嘲弄。 韩擒虎道：“你想怎样？” “先把马杀了！” 陆川邪邪一笑，嗜血之意溢于言表。 “你……” 韩擒虎看着梨花带雨的胞妹，闭上眼睛，痛苦挥手。 第六十五章 不用你肉偿 月明星稀，山风习习，卷起点点火星忽明忽暗，彷如坟场鬼火飘飘荡荡。 数十骑兵目呲欲裂，心头滴血，不得不忍痛杀死性命与共的坐骑。 唏律律！ 一片片价值千金的神驹，惨嘶着倒在血泊中，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为何主人会杀死自己？ “放人！” 韩铁钧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纵然怒火中烧，也不得不强忍着。 这可是火云驹啊！ 纵观整个凉州边军，也不超过千匹的神驹。 价格还在其次，关键在于如何将之培养的如臂指使。 这需要骑手与坐骑常年如一日的相处，通过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潜移默化的影响，最后达到近乎心意相通的境界。 正因如此，火云驹一生只有一个主人，任谁也夺不走。 但现在，自己竟然下令，让麾下亲兵杀死坐骑，这不仅是仇怨，更是奇耻大辱！ “嘿嘿！” 陆川阴测测一笑，附在韩虞凤耳畔，眼睛却盯着韩擒虎道，“劳烦韩大小姐，送在下一程吧！” 没了火云驹，凭这些骑兵两条腿，累死也追不上他。 “不可能！” 韩擒虎断然拒绝，厉声怒喝，“准备，若他不放人，便放箭！” 嘎吱！ 数十名骑兵几乎瞬间架起弩箭，没有任何迟疑，目光中满是仇恨与果决。 身为军人，令行禁止，他们做到了，毫不犹豫杀死自己的爱马，现在当然不会犹豫，射杀韩虞凤。 哪怕，她是自家少都督的亲妹！ “这还像点样子！” 陆川躲在韩虞凤身后，左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右手突然拔刀，捅穿了坐骑的脖颈。 唏律律！ 骏马哀鸣长嘶，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让它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仆倒在地。 “小白！” 韩虞凤痛哭失声，歇斯底里道，“大哥，杀了他，为小白报仇！” “蠢女人！” 陆川用刀柄狠狠敲在韩虞凤后脑勺，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拖着她从马尸上下来，缓缓后退道，“这样吧，一里路，待我上山一礼，人就还你，不要试图讲价，你只有一次机会！” 当提处一个不可能答应的问题后，接着提出一个虽然为难，但勉强能答应的问题时，结果几乎已经预定了！ 韩擒虎道：“我如何信你？” “你只能信我！” 陆川淡然道。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记住，若我妹妹有任何损伤，天涯海角，我一定会追杀到底！” 韩擒虎咬牙切齿道。 陆川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现在不会追杀他一样。 “哥！” 韩虞凤感动莫名。 她知道韩擒虎多么骄傲，现在向人妥协低头，若不能圆满解决此事，定会成为心结。 “别做傻事！” 陆川手上加力，冷然一晒，看着众骑兵放下弓弩，自己则在月光下，挟持着韩虞凤缓缓退向山林。 “咳咳！” 仅仅走出百十米，陆川蓦然低咳数声，脚下微微一个踉跄，扶着韩虞凤才没有摔倒。 韩虞凤冷笑道：“你死定了！” “嘿，要不要打个赌？若他们敢追上来，死的一定是他们！” 陆川嘿然一笑，自信无比。 “若非你耍阴谋诡计，还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大哥一只手就能杀死你！” 韩虞凤愤怒道。 陆川的手微微下移，故意捏着腔调道：“要不怎么说你蠢呢？人都在我手上，还试图激怒我，你猜猜，我要是想做点什么，你会是什么下场？” “你……你敢？” 韩虞凤瑟缩肩头，明显吓到了。 韩擒虎之所以不让陆川和她同乘一骑离开，就是担心有损她名节，即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难免会有好事之徒添油加醋，捕风捉影。 骄傲如她，还怎么做人？ “你真不打这个赌？” 陆川话锋一转，又回到之前的话题，“放心，为了得到赌注，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左右你可都不亏！” “好，我跟你打赌，赌注是什么？” 韩虞凤动心了。 陆川调侃道：“我还没想好，你放心，不会要你肉偿！” “你……” 韩虞凤羞愤欲绝，恶狠狠道，“我赢定了，你拿什么赔？” “玄兵寒星剑！” 陆川淡淡道。 韩虞凤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就是仗着这把玄兵，才躲过了大火！”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如果自己赢了，陆川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那这场赌约又有什么意义？ “总算没有笨到家！” 陆川低笑一声，在韩虞凤还未反应过来时，蓦然探手如爪，闪电般错开了其四肢关节，并且塞她嘴里一颗药丸。 “你……” 韩虞凤惊骇欲绝，只以为陆川是要毒害自己。 咻！ 几乎在同时，数支弩箭激射而至，成品字形直取陆川胸口，却落了个空。 “哼，早就知道你们会来这套！” 陆川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利箭的同时，手脚并用，如猛虎越涧，瞬间扑进了山林之中。 “追！” 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数十名骑兵不约而同冲入山林，杀向那道狼狈逃窜的身影。 “大哥！” 看着来到近前的高大身影，韩虞凤委屈的满眼泪水。 “没事了！” 韩擒虎小心翼翼的为韩虞凤接好关节，眼中满是怒火，“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 “大哥，他……他好像给我喂了毒丹！” 韩虞凤赶忙抓住韩擒虎的手，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什么？” 韩擒虎大惊失色，赶忙取出保命的解毒丹给她服下，追问有什么地方不适。 “不知道，他……” 韩虞凤想起两人的赌约，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好歹毒的心思！” 韩擒虎面色铁青，没有说出想到的可能，而是安抚韩虞凤不要多想。 但他知道，若韩虞凤真中了什么奇毒，那就绝对不能下死手。 这恐怕才是陆川的真正打算！ “啊……” 就在此时，山中传来一声惨叫，令韩擒虎面色陡变，这正是他麾下骑兵之一的声音。 “你们几个留下照顾小姐，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韩擒虎不能确定，韩虞凤的毒能否解除，只能将她留下来，而不是送回凉州城。 韩虞凤知道自己成了累赘，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叮嘱：“大哥……你小心！” “放心！” 韩擒虎心中着急，可面上却不得不表现出轻松的样子，以安韩虞凤的心。 “啊……” 但就说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山林中竟是再次传来一声惨叫，毫无意外，正是骑兵之一所发。 韩擒虎哪里还待的住，展开身形，全力向山林中冲去。 四名亲兵护卫，兵器捏出了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少都督和兄弟们进入山林与敌人拼命，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但未等韩擒虎追上最先冲入山林中的骑兵，惨叫已是接二连三响起，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厉鬼，在猎取骑兵的生命。 “怎么会？” 韩虞凤美眸圆睁，脑海中划过陆川跟她的赌约，娇躯猛的一颤，急声道，“你们快去，这是他的分敌之法！” 她本就不是笨人，此时凝神一想便知道，陆川故意将她弄伤，就是要韩擒虎分派人手照顾她。 可惜，她虽是韩铁钧之女，但却指挥不动火云铁骑。 尤其是，保护她的命令，还是韩擒虎下达的！ “要不要打个赌……要不要打个赌……” 一时间，陆川的话有如梦魇般，在脑海中回荡不休，令韩虞凤这位五品高手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有种你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山林中，传来韩擒虎愤怒的吼声。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自己手下的亲兵精锐，竟是死伤过半，这让他出离了愤怒。 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甚至是屈辱的一天。 “好啊，我这就出来跟你单打独斗！” “在那边！” 伴随着陆川充满调侃的话，还有骑兵的呼喝，紧随而来的又是一声惨叫。 “三人一队，不要分开！” 损失惨重，已经无法组成五人队形，韩擒虎只能收缩兵力，显然是意识到，之前陆川重伤的样子，极可能是装出来的！ 为的，就是让他再次分兵，从而创造出各个击破的机会！ 很显然，陆川成功了！ “咳！” 黑暗中，陆川咳出一口鲜血，双目却前所未有的明亮，彷如夜空下的星辰，又如暗夜下静候猎物的猛兽。 若是可能，他现在就想退走，实在是伤势远比表面严重的多。 数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失血过多，眩晕感不断袭上心头，更可怕的是，一股寒意冲入脏腑，已经让他难以压制丹田内的毒丹。 但现在决不能退，至少在敌人退走之前不行。 仗着黑夜，他可以将自己从白睛虎处学来的捕猎技巧发挥到极致。 可若到了白天，即便对方没了坐骑，依旧会追杀到底。 身受重伤，绝难逃过此劫。 现在，拼的就是一股心气，谁能撑到最后！ “机会！”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蓦然暴起，奋尽全力使出夜战八方，拼着再次被砍中一刀，杀死三名骑兵，踉跄着冲进黑暗中。 不多时，韩擒虎追来，身形一个踉跄，嘴角竟是溢出血迹。 看着死不瞑目的尸体，再看看仅剩不到一半的亲兵，艰难吐出了一个字。 “撤！” 第六十六章 叔叔喂你吃糖 “啊……” 暗夜下，惨叫如乌鸦夜啼，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杂碎！” 韩擒虎怒发冲冠，险些咬碎满口钢牙。 陆川竟敢趁着夜色追杀。 “少都督先走，属下断后！” 一名骑兵站出来，带着小队表态。 “不行，此人狡诈如狐，留下来断后不过是白白送死，立刻跟我下山扎营，等白天再追杀此獠，定要为兄弟们报仇！” 韩擒虎断然否决。 众人只得收拢队伍下山，一个个垂头耷脑，全无此前的意气风发。 ，直到下山，陆川也再没有出现。 虽然火云驹死了，但随身带的装备并未丢失，而且作为大晋骑兵中的精锐，待遇也是最好的。 营地很快建造起来，而且工事颇为齐全，并有专人警戒。 这里是山林，古木随处可见，就地取材，对于一行五品高手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篝火照亮整个营地，并且有三分之一，比之前多了一倍的人数放哨警戒。 咻！ 当众人准备休息之时，一声凄厉破空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并伴随着一声闷哼和嘶吼！ “敌袭！” “不要追！” 韩擒虎蹿出帐篷，阴沉着脸何止了正准备冲出营地的骑兵。 营地围栏下，躺着一具尸体，胸口中箭！ “大人！” 有骑兵颇为不甘心。 “收拾好尸体！” 韩擒虎冷冽扫视黑暗，寒声道，“进掩体警戒，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记住了，等天一亮，就是他的死期！” “是！” 众人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听命行事，该休息的休息，该警戒的警戒。 不得不说，作为骑兵中的精锐，不仅扎营有一手，而且警戒方面也毫无破绽。 整个营地毫无死角，从任何方向潜入，都会暴露在视线内。 咻！ 可当骑兵们好不容易睡下，又是一声锐鸣划破夜空，几乎在同时，咄的一声闷响。 早已习惯沙场的骑兵，瞬间判断出，这是弩箭射中木头的声音。 所以，并未当回事，继续闷头大睡。 箭垛后的骑兵发现是虚惊一场，当即发泄般嘲笑起来：“哈哈，这家伙傻眼了吧？难道弩箭还能射穿……什么味……咳咳……我的嗓子……” 可很快，不仅是他，同伴几乎憋红了脸，嗓子痛苦的好似吞了火炭，发疯般喝水。 水囊里的水很快喝光，极致痛苦之下，早已将不能离开掩体的命令抛之脑后，双双跑出去找水喝。 咻咻！ 两道弩箭破空，精准刺穿了两人的身体，但这一次，却只是射穿了大腿。 并且，还有几团烟雾般的东西，被射进营地里。 “救……救我……” 两人在地上爬向帐篷，喉咙好似破风箱，断断续续呼救，嘴里吐出大口血沫，偏偏就是死不了。 “出事了！” 终于察觉不对劲的另一队人，见到袍泽受伤，当即跑出掩体，可还未靠近，便被一箭穿心，身死当场！ “畜生！” 另一人慢了半拍，逃过一劫，靠在掩体里，痛苦怒吼，流下悲愤的眼泪！ 可惜，这一切都无法换来一丝怜悯！ 咻！ 一支箭射穿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将之钉在地上，任由其痛苦嘶吼，流血不止，却就是不杀。 如此动静，已然惊动了刚刚睡下的骑兵，纷纷冲出帐篷。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支支弩箭。 在篝火下，仿佛在点人头，顷刻便有数人毙命！ 这是猎人的手段，抓住幼崽折磨，引诱母兽上钩，这次却真的是在猎人。 “退回来，烟雾里有毒！” 韩擒虎怒吼一声，飞奔出帐篷，将一柄舞的滴水不漏，当当刺耳爆鸣中，竟是斩断了数支利箭，掩护剩下的人躲回帐篷。 但他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冲出了营地，直奔百步开外的一棵大树，那里正是箭矢射来的方向。 “少都督！” “不要过来，这是命令！” 可当赶到树下时，看到的只是十几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弩，分明是火云铁骑的标准配备——穿云弩！ “这个杂种，竟然……” 韩擒虎目呲欲裂，终于想起，由于撤退的匆忙，竟是忘了将死伤袍泽的装备带回。 现在，竟成了敌人杀死自己亲兵的利器！ “决不能放过你！” 出离了愤怒的韩擒虎，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蚕豆大小，通体褐金色，散发淡淡腥臭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认出，这正是他喂给两匹马，用来激发潜力的沸血丹！ 嗖！ 韩擒虎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比之前竟然快了倍余不止，瞬息消失在黑夜中，追着那道依稀可辨的身影而去。 此药副作用极大，时间越长，对身体损害越大，本是给绝境中的人拼命所用。 即便用药补之法补充气血，也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甚至会影响根基。 韩擒虎显然顾不得了！ 昏暗的夜色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风驰电掣，你追我赶，很快便远离了营地。 “抓到你了！” 韩擒虎到底是四品高手，锤炼脏腑，气血远超常人，又服用了沸血丹，不到半刻钟，便追上了陆川，一刀照着后心狠狠斩落。 当！ 陆川转身格挡，刺耳爆鸣伴随着火星四溅，在两人之间迸发开来，可随即一股恐怖巨力沿着双臂席卷全身。 “噗！” 一口逆血喷出，陆川倒飞而去，落地后蹬蹬连退十几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死来！” 韩擒虎恨极了陆川，更知他诡计多端，出手便是杀招，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合身扑上之际，当头斩落。 当当当！ 陆川奋力抵挡，可面对韩擒虎一刀重似一刀的刀招，也只能勉力防备，每一次硬架，便会不要钱似的吐一口鲜血。 “沸血丹吗？我也有！” 眼见支撑不住，陆川心下发狠，一咬牙，同样服了一颗沸血丹，另外吃下一株血红色的根状物。 “血龙参！” 韩擒虎瞳孔一缩，爆吼一声，拼尽全力杀向陆川。 “哈！” 陆川不甘示弱，气运全身，双手举刀硬撼。 当！ 爆响中，一道身影爆退数步，转而再次冲上前，正是陆川！ 虽然同样服用了沸血丹，但陆川到底只是五品修为，而且此丹对气血的消耗成倍增加。 若时间长了，对武道根基几乎是破坏性的！ 但他还吃了一株血龙参，这是极为珍贵，用来炼制丹药的宝药，而且对于突破炼髓境有着奇效。 现在服用，也不过是堪堪抵消沸血丹对自身血气的消耗，对于实力并无多少加成！ 至多，就是让后劲更足些许罢了。 当当当！ 两人交手数十回合，用的都是百战刀法，大开大阖，凌厉迅猛。 但韩擒虎到底是占着修为优势，屡屡都将陆川震退，一招刚猛过一招，全无留力的拼命架势。 “你想拼命，那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陆川邪邪一笑，突然抽身而退，运使身法纵掠，退向山林之中。 “哪里走？” 韩擒虎紧追不舍，心头焦急万分。 可他服用沸血丹已有段时间，全力追赶后，再和陆川拼杀一场，虽然还能支撑，但明显时间不够了。 而陆川身法超绝，在山林中如履平地，现在又服用了沸血丹和血龙参，真真是如虎添翼。 不多时，便失去了踪迹。 “啊……” 暗夜下，尖利的惨叫声尤为刺耳。 “不好！” 韩擒虎悚然一惊，飞快向山下奔去，已然听出声音来源，正是来自营寨所在。 紧赶慢赶，当韩擒虎到达营寨时，不由目呲欲裂，怒发冲冠。 临走时还剩下的十几名亲兵，此时只有两三人在苦苦支撑，可面对服用了沸血丹的陆川，根本不够看。 当韩擒虎冲入营寨中时，正好看到陆川将最后一人的脑袋砍下来。 “畜生！” 韩擒虎怒吼一声，不要命的冲上前，与陆川战在一处。 当当刺耳爆鸣在营寨中有如炸雷般划破夜空，两人如同疯魔了一般，不管不顾的拼命厮杀。 短短片刻，交手数百招，已是浑身鲜血淋漓。 轰！ 又一次硬碰硬之后，两人双双倒飞摔落在地，竟是迟迟爬不起来。 “嘿！” 陆川怪笑一声，硬撑着踉跄而起。 “杀了他！” 韩擒虎拼尽所有力气嘶声叫喊。 “你确定要对我出手？按照约定，我会留你一命，但你若出手，一切便都作废！” 陆川缓缓转身，看着哆嗦成一团的韩虞凤，邪邪笑道。 韩擒虎吼道：“别信他的，此獠已是强弩之末，杀了他啊！”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可下场你也看到了！我有杀人手段千百种，现在不过是个零头，你想试试哪一种？” 陆川肆无忌惮的扫视韩虞凤娇躯，一步步走上前，好似全然不设防。 尤其可怖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浮起了诡异的青蓝色纹路，在暗夜中隐有光泽，彷如厉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当啷！ 宝剑落地，韩虞凤俏脸煞白，踉跄摔倒，满目惊恐，如避蛇蝎，手脚并用向后倒退，哭喊不止。 “你……你别过来，呜呜……爹，娘……” “乖，张嘴，叔叔喂你吃糖！” 陆川俯身捏住韩虞凤的面颊，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啊啊……” 韩擒虎口吐鲜血，生生气晕过去。 第六十七章 太祖兵法 旭日东升。 “呼……咳咳，噗！”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功，有些不适的轻咳数声，蓦然吐出口混杂着冰渣的血沫。 面上有如鬼画符般的诡异青蓝色纹路，仿佛潮水般缓缓退去。 但若仔细观察，依稀能分辨出，淡淡的痕迹，与血管纠缠在一起，有如跗骨之蛆。 这正是毒丹之力外溢的征兆！ “麻烦啊！” 陆川轻抚面颊，似有所觉，眉头深深皱起。 历经半夜惨烈厮杀，长时间爆发和重伤，导致自身控制力下降，最后险些压制不住单独。 紧要关头服下数种药效惊人的解毒丹，也不过堪堪减缓发作，绝非长久之计。 毕竟，这可是通过先天功法修炼而来的毒道本源真气雏形！ 陆川头也不回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擒虎步履蹒跚来到近前，满面复杂，似乎不知该如何面对陆川。 眼前之人，杀死自己亲兵半百，更是将自己重创，本应该满腔仇恨才对。 可现在，他除了愤怒外，竟是没有多少仇恨！ “逃命的人！” 陆川拍拍屁股起身，面向朝阳，说不出的从容淡定，还有一丝惆怅与孤寂！ “呵！” 韩擒虎嘴角狠狠一抽，自嘲笑道，“你要是逃命的人，我又算什么？” 陆川缓缓转身道：“想拖延时间？” “是又如何？” 韩擒虎瞳孔一缩，佯装镇定道，“你杀我凉州火云铁骑半百，此仇不共戴天。” “你倒是光棍的很！” 陆川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了后面瑟缩着的韩虞凤身上，“就不为她想想？” “你……你要是条汉子，就别为难女人！” 韩擒虎低吼道。 “嘿，我倒觉得，应该当着你的面，把她剥光了！” 陆川阴测测笑道。 “你敢！” 韩擒虎须发皆张，旋即醒悟过来，气喘吁吁道，“你昨夜没有下杀手，现在更不会这么做！” 原来，陆川给韩虞凤喂下了软筋散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又给韩擒虎喂下。 即便两人先一步醒转，也拿他没办法。 陆川也确实昏迷了许久，醒来便全力以赴压制毒丹直到现在。 “嘿，不杀你们，是因为还有用处！” 陆川看看天色，蓦然闪身，一指点在韩虞凤脑后麻穴，又给她喂了一颗丹药，这才对怒火冲天的韩擒虎说道，“时候不早了，说出韩家功法，若我从她那得到的与你差了一个字，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你……” 韩擒虎很想说‘你妄想’，可看看软倒在陆川怀中的韩虞凤，想到昨夜那场令他现在想来都觉胆寒的杀戮，最终颓然低头，沙哑道，“你如何保证，得到功法后，不杀我们？” 陆川淡淡道：“我不想跟韩家结仇，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 韩擒虎果断摇头。 若换做旁人，他一定相信，而且会硬气很多。 可面前之人的狠辣、果决，乃至残忍，在昨夜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绝对不会因为韩家是大晋皇朝首屈一指的世家，就有所忌惮。 这是个无法无天之徒！ “嘿嘿！” 陆川摸了把怀中丽人白嫩的脸颊，在韩擒虎愤怒目光中，语气平淡道，“我和武盟有仇，不死不休那种！” 韩擒虎愣了愣道：“你真不是武盟的人？城门前那个怪物不是你带出来的吗？”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陆川模棱两可的解释一句，话锋一转道，“好了，废话少说，以火云铁骑的速度，援兵也快到了，赶紧说出功法！” “哼！” 韩擒虎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去，迟疑刹那后，咬牙说出了韩家家传绝学的磐龙桩和磐山功！ 甚至为了多拖延一点时间，将自己的修炼心得都说了出来。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为了什么，讲的异常详细。 陆川过目不忘，从中挑了几段前后反复询问，没有半点问题。 韩擒虎惊讶的无以复加。 这个看不清面容，听声音应该不大的年轻人，不仅能以五品战四品，更是心智超绝，还有如此记忆力，当真是可惊可怖！ “原来所谓的内练之法，就是道家炼精化气啊！” 陆川闭目思索少顷，目中陡放崭然精光，一身气机竟是隐有提升。 韩擒虎瞳孔微缩，心下凛然的同时，又有些惊怖。 虽然不知道陆川从自家功法中得到了什么，但却敏锐感觉到，陆川此时的气机有所不同。 这是何等令人惊怖的悟性？ “看来，你有如此扎实的功底，还是得益于家传功法，确实是了不起的法门！” 陆川随手扔给韩擒虎一个药瓶，大踏步向悬崖处走去，竟是根本没有再问韩虞凤一遍的意思。 “等等！” 韩擒虎发现时，陆川已经走到悬崖边，赶忙喊道，“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 陆川头也不回道：“那又如何？” “从你昨夜行事方式来看，定是名门之后，深谙兵法，若你能弃暗投明，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韩擒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更不清楚，为何对眼前人的敌意竟然少的可怜。 “兵法？” 陆川满面古怪的转过头，“你想学啊？我可以教你！” “什么？” 韩擒虎差点咬断舌头。 “我朝太祖兵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真诀，今天传于你，算是解了传功因果，你赚大了！” 说着，陆川诡秘一笑，向后仰倒，竟是就这么下了悬崖。 “敌进我退……等等！” 韩擒虎脑袋嗡的一声，强拖着软麻的身体到崖边，哪里还有陆川的影子？ 呆愣愣趴在悬崖边，韩擒虎呢喃低语：“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沉浸在太祖兵法中的他，浑然忘记了还有个亲妹妹在等着他救。 “哥！” 韩虞凤不知何时醒转，绵软无力呼唤了一声。 “妹妹，我大晋开国太祖皇帝，征战一生，有没有传下过所谓十六字真诀的兵法？” 韩擒虎乃是将门之后，祖上更是开国元勋，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关这十六字真诀的半点印象。 “啊？” 韩虞凤一脸懵。 兄妹两人当然不可能知道了。 陆川同样不知道，不过一时兴起，恶趣味发作，却造就了韩擒虎悲剧壮烈的一生！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 时光荏苒，一晃半月过去。 乌同府城门前，依旧人流如织，似乎并未受到数月前的大战影响，唯有城门前的告示栏上，多了几张泛黄的通缉文书。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面容白皙，身着锦衣，彷如富家公子般的少年郎，在告示前驻足观看。 若非其腰挎长剑，背着行囊，还真能让人误以为是外出游玩。 此人，自然就是陆川了。 “杨秀娥隐藏的很深啊，乌同府衙门和边军、御提司、巡防司、巡捕司这么多高手出动，都没有将她挖出来！” 陆川看似随意扫了几眼，实则将全部内容都印在了脑海中，并且加以整理，从而得到有用的信息。 但还是太少了！ 入城时，陆川神态自若的拿出身份文牒，在经受了几个盘问后，便被放行了。 身份文牒是他路经一处城镇，夜入县衙偷取的文书，翻看户籍之后，找到一个差不多人填写的。 他又是本地人，口音上没有问题，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子，目的也是来城中走亲，而且是熟知的豪门大户，可谓天衣无缝。 福隆阁前。 陆川看着人来人往，比以前热闹了许多倍的酒楼，目光隐有恍惚，不知不觉进入楼上，要了个雅座，点了几个招牌菜，自斟自饮起来。 当然，所谓的招牌菜，也是当初他传下的十二道菜肴，可惜味道跟记忆中差了不少。 春去秋来，时隔近半年，故地重游，却是物是人非。 当初那个在后厨跟他一样跑堂的小厮李大壮，依旧还是那个小厮，似乎并没有借着陆川处理下水的配方，从而走上修炼之路。 想来也是，即便是下等人都不吃的下水，也是大河帮的财物，岂容一个跑堂小厮染指？ “菜品不错，赏你的！” 陆川随手扔给跑前跑后，端菜擦桌子的李大壮一锭银子，在对方点头哈腰，谦卑无比的道谢中下了楼。 “哼，这么多银子也是你能拿的？滚！” 隐约间，传来冷厉呵斥，正是当初被赶走的马六，他如今已是酒楼外间管事了！ “呵呵！” 陆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走出酒楼，混迹在人群中。 仗着耳聪目明，楼下来自天南地北食客的交谈，大部分都被听入耳中，总算对半年来发生的事有所了解。 “江映红和马长风决斗，杨秀娥带人偷袭大河帮总舵，如此巧合，只能说明，两人中的一个被武盟之人撺掇，才有了这场决斗，甚至其中之一就是！” 陆川漫步在大街上，蓦然顿足，目中精芒一闪，“大河帮身殒在那场战斗中的副帮主，乃是帮中有名的三品强者，据说很快就会突破二品，会不会是因此威胁到帮主江涛尽，而被顺水推舟……” “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夜幕降临，夜幕降临，陆川衣着翩翩，轻摇折扇，走进了。 第六十八章 计杀马有度 乌同府地下势力，三分天下。 大河帮在城西，总揽河运生意，飞马帮在城北，掌管车行马运，士绅李家则是把控城东皮肉买卖。 城南则是巡抚衙门所在，三大势力谁也不敢轻易触犯，却都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便是乌同府最大的勾栏院销金窟，即便是千金坊都有所不如。 陆川样貌堂堂，年少多金，一进门便被老鸨奉为上宾，叫来了当家几位花旦招呼。 一番挑挑拣拣之后，陆川选了两个姑娘，直接进了雅间，没多久，便响起了令人脸红耳热，想入非非的靡靡之音。 若有人在里面，定会瞠目结舌。 虽然同样是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可并非是陆川和两个姑娘，而是两个姑娘簇拥着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面红耳赤，连连。 “嘿！” 陆川掏摸了两把滑腻，摇头轻笑，翻身从窗户离开，竟已是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有如鬼魅般融入了黑暗之中。 不多时，便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豪宅之外。 这里正是城北千金坊，飞马帮的财源之一。 说是城北城东，实则和千金坊都靠近城中心，距离没有想象中远，毕竟城中心才是富人汇聚之地。 时隔半年，灯火依旧，客人如潮，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三大势力之间明争暗斗的影响。 但明里暗里的守卫岗哨，明显加强许多，却没有发现一道黑影，循着墙根阴影，无声无息掠进了后院。 “应该就是这里了！” 陆川伏在暗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各处，停留在一处颇为奢华的楼房外。 想当初，他也曾被带到千金坊后堂，还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没等多久，便看到了目标，正是当初与他有过交易，千金坊大掌柜——马有度！ “四品高手！” 陆川舔舐了下嘴角，目露兴奋之色，旋即按捺下跃跃欲试之意。 若是在野外，定要与之单打独斗一场，以验证自身武道，但这里是乌同府，光是百米城墙就能让他无处逃生，还是稳妥为妙。 呼！ 陆川脚下一点，双臂微展，彷如蝙蝠般无声无息几个起落，攀附在了廊道的横梁上。 不多时，便有小厮端着酒菜茶盏，从这里经过，显然是要送去给马有度。 但小厮没有注意到，上方正好有一个人，正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且将一点东西洒在了酒菜之中。 “时间差不多了！” 陆川等小厮将酒菜送入房中，并且从窗户纸上的灯影看到里面的人吃喝一番后，便既悄然落地，飞速来到门前。 噗！ 刀光交错，两名守门弟子连反应都来不及，便既被一刀封喉！ “什么人？” 房中传来一声大喝，旋即便有一股恐怖劲风呼啸而出，竟是直接将房门击散，显露出内里一道高瘦健硕的身影。 此人，正是千金坊大掌柜——马有度！ “万马崩拳，来得好！” 陆川瞳孔一缩，低喝一声，手中刀蓦然斩出重重刀光，将扑面而来的碎裂木板斩成了碎渣，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向马有度。 “斩浪刀法，你是大河帮的人？” 马有度到底是老牌四品高手，纵然还未达上品，但经验老道，一眼认出陆川所施展的正是老对手的刀法。 又看到两名亲卫弟子的尸体惨状，不由勃然大怒，双臂一展，一股澎湃劲风伴随着龙马嘶鸣滚滚而出。 昂昂！ 霎时间，飞沙走石，草木飞折，迷人眼球。 “不愧是四品高手！” 感受着皮肤被劲风吹的刺痛，陆川暗暗心惊的同时，也为自己提前有所准备而庆幸。 幸亏没有脑袋一热，自以为实力大进，就能怼天怼地怼空气。 似这等老牌强者，无一例外，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 不出意外，马有度的万马崩拳，绝对修炼到了大成境界，否则难有这等惊人的劲气翻涌之象！ 刷刷！ 两道人影纵横交错，眨眼间交手数十招，将好好一座院子打成了废墟，一片狼藉。 如此动静，自然惊动了千金坊明里暗里的守卫，纷纷呼喝而来。 “五品炼髓，血劲内敛，竟能与我斗上几十招不落下风，大河帮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马有度已然察觉到陆川的修为境界，目中杀机大炽，双拳一错，如双龙吐珠，悍然袭杀向陆川头颅和胸口要害。 “留你不得！” “来得好！” 面对如此刚猛的拳法，陆川突然收刀，一个错身，避开一拳的同时，竟是双掌一翻，猛然拍了上去。 “千浪掌！” 马有度瞳孔微缩，似乎没想到陆川竟然会大河帮两大绝学，当即狞笑一声，一拳轰砸了上去，“受死吧！” 轰！ 拳掌相交，有如炸雷般的轰鸣，自两人中间爆发，一道人影直接吐血倒飞，另一道人影则是蹬蹬连退三步，已然分出胜负。 “你……你不是……” 马有度口吐鲜血，摔倒在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掌力上输给一个五品武者。 铮！ 未等他说完，一缕森寒刀光，瞬息抹过其脖颈，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混杂着血水，骨碌碌滚出老远，双眼瞪的溜圆，死不瞑目！ 像他这等高手，当然能在交手之中，察觉到对方招式的不同。 可惜，陆川没给他机会说出来。 嗖！ 陆川脚下一点，掠上屋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什么人敢闯我千金坊？” “不好啦，大掌柜被杀了！” “贼人休走……” 此时，飞马帮弟子才堪堪赶至，仅仅看到了尸首两分的马有度，还有从屋脊上掠入黑暗的身影，哪里还能追到人？ 恐怕谁也想不到，堂堂四品高手，竟会在不到盏茶工夫里，就被人枭首！ 陆川在黑夜里的街巷中，并未全速离开，而是故意漏了点踪迹，给后面追踪之人，然后在返回万春楼之前，拐了个弯甩开追兵。 前前后后，不到半柱香，陆川回到房间时，两个姑娘早已是衣衫半露，连连，香汗淋漓。 “可惜只能过过手瘾！” 陆川摇了摇头，摸出两颗药丸给二女服下，自己脱了上衣扑上去，很快就被两具粉白酮体如八爪鱼般纠缠在一起。 咚咚咚！ 不多会，敲门声吆喝声四起，不等陆川去开门，房门便被蛮横推开。 “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打扰本少爷？” 陆川佯装怒火冲天，仓啷啷一声铮鸣，顺手拔出宝剑，刺向闯门之人。 当当！ 两声金铁爆鸣，来人退到门口，还有几个汉子听到声响，纷纷怒喝着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找到贼人了！” “别让人跑了！” 越来越多穿着飞马帮服饰的弟子围堵而来，使得雅间越发拥挤。 “你……你们是什么人？高手你们，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武举人，这里是乌同府，你们休得胡来！” 陆川面色发白，连退数步，任谁都能看出其色厉内荏。 “哼，下次别这么张狂！” 飞马帮弟子听得此言，明显有了几分顾忌，恶狠狠瞪了陆川一眼，便大手一挥离开，甚至连身份都没有查。 在他看来，至多就与自己实力相若的陆川，怎么也不可能是杀死马有度的高手。 陆川对着赶来的老鸨吼道：“这帮家伙是什么人，我要去巡抚衙门告他们！” “大爷，对不住，对不住，这些人都是飞马帮的蛮子，向来如此，但还没胆子在咱们乱来！” 老鸨强笑着安抚道。 “哼，这叫没胆子乱来？要是真乱来，岂不是要我的命？扫兴！” 陆川怒哼一声，抓起衣衫就走。 当然，没忘了留下几张银票，他可不是嫖完不给钱的没品之徒！ 老鸨说尽好话，也没有留住人，只得悻悻将陆川送下楼。 却不知，随着混乱的客人群离开，陆川在一个拐角处闪身遁入黑暗中，折身又去了。 在暗中观察着飞马帮弟子和万春楼之人对峙，又起了一场不小的冲突。 刚刚在万春楼中，飞马帮弟子之所以那么快退走，实则是李家委派于此的大掌柜出面了。 这位大掌柜的实力虽然弱于马有度，却也是四品下的高手，当然不是寻常弟子能够对抗的存在。 任谁也没想到，这位大掌柜返回楼中，安抚客人之后，便被步了马有度的后尘。 不同于马有度的死，这位大掌柜身殒之后，李家迅速做出反应，数百名精锐仆役打手，短短半刻钟便封锁了城东各处要道。 可惜，仅仅看到人蹿向了城西，便再无所获。 出手之人自然正是陆川。 一夜之间，两大势力明面上的大掌柜，尽皆死于非命，让刚刚平静下来的乌同府，瞬间又陷入了激流之中。 躲在暗处的陆川，看着巡抚衙门派出了无数衙役和巡捕，在巡防司精锐协助下，迅速赶往了案发现场。 若放在平时，地下帮派势力的争斗，巡抚衙门通常是睁一眼闭一眼。 但发生如此大事，极可能会引发大规模冲突，一旦波及平民百姓，那就是地方官府的责任了！ 所以，此时正是巡抚衙门防卫最薄弱的时刻！ 第六十九章 天蝎鬼指 “大人，卑下深夜叨扰，还请大人恕罪！” 乌同提刑官方铭满头大汗，来到了巡抚衙门后衙，恭敬下拜。 “什么事？” 沈如晖披着锦袍，眉头微皱，隐有不悦，但并未直接表现出来。 深更半夜被人从睡梦中搅闹起来，起床气自然还是有点的，可他身为乌同府最高官员，很清楚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定然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方铭不敢隐瞒，如实禀报：“一个时辰前，飞马帮千金坊大掌柜马有度，被人杀害于千金坊后院！ 紧接着不足半个时辰，万春楼大掌柜李春华死于非命！” “李春华应该是李家的人吧？” 沈如晖微讶，左右踱步，蓦然道，“死因可曾查明？” 方铭擦了把汗道：“大人明鉴，马有度死于大河帮绝学千浪掌、斩浪刀法，李春华死于奔马劲和疾风刀法！” “什么？你确定没有出错？” 沈如晖一愣，追问道。 “下官敢保证，绝对没有错！” 方铭迟疑刹那，旋即做出了保证。 “有意思！” 沈如晖眯了眯眼，没有怀疑方铭。 因为他知道，方铭乃是乌同提刑官，虽然只是四品，却已经做了十年之久。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这个位置。 乌同府有三大地下势力，每年为利益而死的人，不下数百，过半都要经方铭之手验看定案。 所以，他不可能认错伤势！ 沈如晖想了想问道：“大河帮有什么动静？” 方铭如实道：“巡捕司总捕头刘大人已经打过招呼，他派人在大河帮势力范围内巡逻，并未发现异常！” “飞马帮和李家的大掌柜都死了，独独大河帮没事！” 沈如晖走到凉亭坐下，轻抚颚下胡须，目若星辰，笑道，“真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记得数月前，李家和飞马帮大打出手，双方死伤不小吧？” “大人所言极是，飞马帮死了一位三品长老，李家一位族老丹田被废，还有两位大管事身殒，两家为此损失极大！” 说起乌同府中的大小事，方铭如数家珍。 “大河帮死了的那位副帮主，之前传闻他即将突破二品，却被武盟逆贼袭杀！” 沈如晖手指轻敲石桌，目中精芒微闪。 方铭没敢接茬。 武盟之事虽然如今已经拿到了明面上，但这可是朝廷首要通缉的逆贼，只要与之挂上钩，就是宁杀错不放过。 按照沈如晖话里的意思，分明隐晦的指向大河帮和武盟有不清不楚的瓜葛，那可是数千人的大帮派啊！ “方大人！” “下官在！” “不用如此拘谨！” 沈如晖摆摆手，笑吟吟道，“你且去通知刘大人和许大人，今夜外松内紧，暗地里盯着大河帮，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下官遵命！” 方铭心中松了口气，领命而去。 “老爷，此人分明是想转移责任，您何必……” 花园一角阴影中，走出一名老者，正是沈如晖身边的阿良，在沈家被所有人尊称为良伯。 “阿良！” 沈如晖摇摇头，淡笑道，“此人也算是个灵透的，否则也不可能在乌同府当了提刑官，数次有升迁的机会，却都推却了，他很清楚，这件事要是闹大了，莫说是前程，乌纱帽都未必能保住！” “既然如此，大人何必帮他呢？” 良伯不解道。 “不帮他，哪来理由将这等尸位素餐之辈踢出乌同府？” 沈如晖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话锋一转道，“看来今夜是睡不成了，吩咐下去，到衙门里等消息吧！” 良伯张了张嘴，本想劝说一下，终究没有说出口，下去安排了！ “数月前，这三家都被敲打了一番，损失惨重，按理说，不该闹腾，现在正应休养生息才对，莫非是有人故意闹事，混肴视听？” 沈如晖看了看天色，呢喃自语。 …… 与此同时，巡抚衙门北面馆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连敲四下，已是四更天，锣声传出老远，依稀听得远处人声鼎沸，无数衙役和捕快进进出出。 一道人影蹿进馆库范围内的走廊，仔细甄别一番，来到其中一个门前捣鼓几下打开铜锁，闪身进入房中。 只见数十个巨大书架，在昏暗中若隐若现，这里正是整个乌同府文案卷宗所在。 陆川甚至不需要火折子，就能看清书架上的标记，很快便找到了目标。 元昭二十六年秋，礼部侍郎卢运忠，奉钦命巡察边疆，于四梁山外遭流民乱匪所害。 经查，二十七年夏初，副千户张佑鲁为隐瞒喝兵血，克扣兵饷、杀良冒功之恶事，勒令小梁堡原小旗陆大有，假借草原细作之名，引卢运忠入瓮。 之后引来草原高手，伏杀钦差卢运忠，后者竭力反抗，击毙陆大有，最终寡不敌众力竭而亡。 张佑鲁于事后提携陆大有之子陆川，杀良冒功尸首埋于小梁堡，此事经百户陈金年、总旗徐根生、刘鹏作证。 原羊山县县令胡永，亲民爱民，察觉事情有异，暗中追查。 岂料御提司丁字三等密探袁成峰，贪赃枉法，与张佑鲁坑壑一气，暗害县令胡永，企图欺上瞒下，伪造证据。 最终，事情泄露，负隅顽抗，被就地正法于羊山县千户所！ “呼……好一个勤政爱民的巡抚青天大老爷！”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出奇的平静。 并非是因为通过之前种种蛛丝马迹，还有丁三留下的血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而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这些高高在上之人，不将普通人命当回事的做派。 只不过，他无意与这些人为敌，但数百条人命的账，却不能这么算了！ “乌同府巡检司、巡捕司、绥北营都指挥使……知道你们厉害，没想到各个都有份，这得杀到什么时候？” 看着卷宗上的一个个大名和官印，陆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官官相护，连袭杀钦差这得惊天大案都能瞒天过海，而且事后朝廷没有再派人追查，足可见背后之人真的是手段通天。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仅凭陆川自己，根本杀不过来。 若只杀一两个罪魁祸首，又对不起自己这大半年来颠沛流离受的苦，太便宜这帮人了！ “得想个法子才行！” 陆川摩挲着下巴，咂摸了好一会，没有理出个头绪，将卷宗扔了回去，折身离开馆库。 “什么人？” 就在他攀上后衙屋脊，施展身法，准备离开时，蓦然一声如炸雷般的苍老冷喝传入耳中。 “不好！” 陆川心头一跳，身形晃了晃，好悬没直接跌落下去，心知遇上了绝顶高手，当即强抑翻涌的气血，纵身向外越去。 “哼，走的了吗？” 岂料，那人速度竟是快的出奇，听声音明明隔着极远，但仅仅几个呼吸，就到了近前，凌空一掌拍出。 轰！ 滚滚而来的劲气，有如飓风般吹袭入耳，令陆川遍体生寒，毫不犹豫运转全身气血劲力，灌注后心。 嘭的一声闷响，陆川张口吐血，撞塌了一面墙壁，踉跄起身，蹿向一旁巷子。 “咦？” 那人惊讶于陆川竟然还有余力，身形虚晃，有如鬼魅般欺近，瞬息拦住了他的去路，一指点出，“留下吧！” 此人赫然是一名老者，而且是与陆川有过一面之缘，沈如晖身边的管家——良伯！ “留你老姆！” 陆川目露疯狂，竟是同样一指点出。 诡异的是，指尖上京有诡异的青蓝色光华闪烁，有如一朵鬼火凭空浮现。 “天蝎鬼指！” 良伯瞳孔一缩，想要变招已是来不及，袖袍鼓胀间，点出的一指威能更甚三分，竟于指尖绽放出一点云白光华。 咔嚓！ 毫无意外，陆川右手食指绷断，整条右臂更甚弯折扭曲，有如麻花一般，再次吐血倒飞。 “哼，区区五品修为，竟敢跟老夫比拼内气，真是不知死……怎么可能？” 良伯冷冷一晒，袖袍一抖，劲风鼓荡，席卷向陆川，蓦然全身一颤，凝聚的内气竟然溃散，不由面色大变，“这是什么毒，竟然能破开老夫护体内气？” 眨眼间，其面上浮现诡异的青蓝色纹路，有如鬼画符般蔓延，不断侵蚀着云白色内气！ “嘿嘿！” 陆川冷冷一晒，抱着膀子蹒跚蹿进巷子，眨眼消失不见。 “你……” 良伯正待追赶，可发现体内毒性之剧烈远超想象，不得不运功抵挡，并且接连服下数颗解毒丹。 等回过神时，哪里还有陆川的踪迹？ “巡抚衙门，什么人敢在此喧哗？” 此时，巡街的衙役听到动静才姗姗来迟，呼喝着围了过来。 若放在平时，当然不可能这么慢，但偏偏今夜两大地下势力的大掌柜离奇死亡，抽调了大半人手。 以至于，现在连巡抚衙门都看顾不过来了。 想想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巡抚衙门闹事？ “老夫乃是巡抚大人座下管事，刚刚追击贼人至此，尔等速速去追，务必将人抓到！” 良伯拿出令牌喝道。 虽然平日里以奴仆自居，但无论是沈家上下，还是衙门例外，谁敢将他当仆人？ “老大人放心，定不会让贼人跑了！” 衙役认得良伯，当即拍拍胸脯，循着良伯所指的方向追去。 第七十章 买药 昏暗密室中，陆川盘膝而坐，右臂绑缚着层层绷带，药香中更隐丝丝之气，令人闻之作呕。 这里是当初妙手门弃徒司空游的老巢，没想到被杨秀娥搬空后，虽然破败不堪，却没有毁掉。 昨夜身受重伤，陆川根本跑不远，灵机一动来了这里。 “呼……噗！”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上的纹路才如龟爬般慢慢退去，蓦然捂着右胸，吐出一口青蓝色污血，心有余悸的看向右臂，“没想到，沈如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老管家，三品内气高手！” 亏得紧要关头，陆川凭借无与伦比的掌控力，以血气为引，勾动一丝毒丹之力，使出天蝎鬼指，才堪堪抵住对方一指。 即便如此，仍旧落得个右臂尽断，内腑遭受重创的下场。 “哎，麻烦啊！这毒丹之力的反噬比想象中更严重，而且丹药也不足……” 陆川抚着断臂，眉头深皱。 此番冒险动用毒丹之力，好似在毒丹上开了个口子，根本无法完全修复。 之前被韩擒虎带领火云铁骑一路追杀，本就险些压制不住毒丹，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其它还好说，但压制毒丹之力，需以毒攻毒，寻常丹药根本没用。 “希望城中药铺里有足够的药材吧！” 陆川修养八天，手臂堪堪恢复大半，恢复经络所需的丹药告竭，不得不离开密室。 先是潜入一家富户偷了件衣服乔装打扮一番，一如之前的富家公子，腰挎长剑，风度翩翩，全然没有被通缉的半点紧张感。 但走到药铺后，陆川并未进去，而是直接离开了。 “果然，那老家伙能认出天蝎鬼指，恐怕知道破掉这一指之后，我会受毒力反噬，但不知道我用的哪种毒物凝炼指力，便监视了所有药铺！” 陆川面色阴沉，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座装饰颇为大气恢宏的高楼前。 “聚宝楼！” 若说东城是三大势力不敢染指的地方，那聚宝楼就是乌同府中，三大势力唯一不敢招惹的了。 “客观您是……” 小厮远远看到陆川，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可看到他手中的玉牌后，当即面色一变，更加恭谨了几分，“贵客临门，快请进！” “把你们掌柜或执事找来！” 陆川颐指气使的态度，非但没有让小厮愤怒，反而理所当然的领着陆川去了雅间。 不多时，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走进雅间，笑眯眯打招呼。 “鄙人乃是乌同府聚宝楼分号掌柜孙年，不知贵客是哪……” “怎么？聚宝楼打开门做生意，还有查客人根底的规矩？” 陆川毫不客气道。 “贵客千万不要误会，！” 孙年不以为杵，满面笑容的打量着玉牌道，“这确实是我聚宝楼三品宝令，但我分号楼中名录并未有记载，所以……” “哼，此令是你们少东家周丰于半月前所赠，别的我不管，只问你认不认此令！” 陆川当然知道孙年在顾忌什么。 每一块宝令，都代表着身份、地位、财富的象征，最次也要三品内气境高手才能持有。 同样，每送出一块，都会录入聚宝楼宝录，以免被人冒名顶替。 无论怎么看，陆川年龄样貌都不像是三品高手，也与他所知的三品高手后辈没有相同之处。 之所以首选并来聚宝楼，就是不想暴露自己。 似这等大商行，必有专人记录特殊人物的交易，从而通过各方面进行分析。 他秘密不少，身在乌同府，又背着人命案子，不得不小心行事。 “认认，当然认，这上面是我家小少爷的笔迹无疑，按规矩，他有三个宝令名额！” 孙年满面堆笑，恭敬将宝令送还，客气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陆川将一张写满药名的纸放在桌上：“好，这是我要的东西！” “嘶！” 孙年轻抽一口凉气，不自然的放下纸，甚至用手帕擦拭手掌。 其中大半赫然是剧毒之物，甚至有不少是他不认识的。 陆川看着额头见汗的孙年，淡然道：“有问题？” “没，没问题，贵客稍等！” 孙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起身就要离开。 陆川下巴点了点桌上的纸张：“孙掌柜确定记住了？” “一时激动失态，还望贵客勿怪！” 孙年僵硬的转身拿起纸张，赔笑道，“只是东西有点多，若是准备不齐全，还望贵客多多担待！” “好说，只要东西没有问题！” 陆川意味深长的端起茶杯。 孙年差点哭出来。 刚刚出于客套，好死不死的喝了一口，现在后悔也晚了，颤颤巍巍出了雅间，便直奔后堂仓库而去。 “看样子，衙门已经通知过聚宝楼，留意近期购买药材的人，希望聚宝楼谨守自己的规矩！” 陆川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连续两次毒丹爆发，已经到了快要压制不住的地步，再这么下去，不等他修为突破，恐怕就要完全爆发。 不得不说，孙年的办事效率很快，没多久便亲自提了一个不大的包裹前来。 陆川需要的东西不少，但大多都颇为精细，所以体积不大，但看包裹的大小，比预料中少了些。 “时间太仓促，有些东西实在难寻，还请贵客见谅！” “无妨！” 陆川打开包裹，故意直接用手接触这些常人比之如如蛇蝎的瓶瓶罐罐。 孙年被唬的直擦冷汗，越发肯定那件传的沸沸扬扬之事与陆川有关，却不敢说出去半句。 眼前人太年轻，万一是代买，惹出背后的凶人，聚宝楼分号这几十口子人，都不够人家一包药粉杀的。 “不错！” 陆川当即点付金票，虽然并不齐全，但总算解了燃眉之急，并且约定，请聚宝楼多多留意其它药材。 孙年数都没数，当即答应此事，恭恭敬敬将陆川送出门。 虽满面堆笑，却像极了在送瘟神。 刚到门口，迎面而来一行人。 “孙掌柜，我上次定的丹药可到货了？” 为首一名身着红衣劲装，英姿飒爽，腰挎宝刀的秀丽女子，脆生生喊道。 陆川不欲多事，径直向前走去，隐约觉得有人看了自己一眼，便用眼角余光看去。 果见一人微微低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 傍晚时分，街上行人如织。 普通百姓似乎没有受到三大势力明争暗斗的影响，该出摊的出摊，依旧忙忙碌碌。 一个馄饨小吃摊前，坐着几个身穿短打，显然是刚刚下工的苦力。 其中一人耷拉着脑袋，似乎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扒着碗里的馄饨，几次都没有夹到嘴里。 “老板，来两碗馄饨！” 一个身着锦衣，与小摊周遭略显格格不入的身影，颇为自然的坐在木凳上。 “好嘞，客观稍等，马上好！” 摊主倒是见怪不怪，书见惯了这种猎奇的富贵少爷，喊了一嗓子忙活起来。 “真的是你！” 心不在焉的人看向富家少年，神色复杂难明。 “是我！” 陆川笑容中有些意外，自己模样大变，竟然还有人能认得出来。 侯磊了然道：“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呵呵！” 陆川笑道，“你也不差，时隔半年，如今都七品了！” “七品又有什么用？” 侯磊目露恨意，手背青筋暴突，“连那些家伙的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陆川剑眉微扬，淡淡道：“看样子，你查到了不少东西，而且还在大河帮帮主江涛尽的女儿身边做了亲卫！” “仅凭一面，你就能确定她的身份？” 侯磊吃惊不已，旋即释然道，“数月前，大河帮被人偷袭，损失惨重，招人的时候，我就去了。 我已经做好打算，通过大小姐的好姐妹，走乌同府提刑官方铭的门路，查清当年的真相。” “江大小姐的姐妹？” 侯磊点点头：“是啊，说起来也巧，我能成为大小姐的护卫，也是托这位小姐的福，而她是羊山县县令之女，之前的县丞大人杨兆贤！” “杨秀娥？” 陆川音调都有些变了。 侯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顾自道：“嗯，她和大小姐是好朋友，还是提刑官方大人的甥女……” “等等！” 陆川一摆手，盯着侯磊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曾帮过你？” “嗯！” 侯磊挠了挠头，腼腆笑道，“那次杨小姐来帮中做客，正好碰到大小姐选取护卫，或许是看我可怜吧，当时我比武身受重伤，就说了两句好话！” “嘿，还真是巧！” 陆川失笑摇头，目中精芒微闪。 以杨秀娥的背景，连大河帮总舵都能攻进去，而且在事前就可能影响了江映红和马长风的决斗，引走两大帮派的主力，岂会在乎一个下三品武者？ “大小姐和杨小姐都是好人，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要报答……” 侯磊话未说完，便被人粗暴打断。 “大小姐，我没说错吧，这家伙来历不明，心怀不轨，之前在聚宝楼前，两人就眉来眼去，现在暗中见面，定然是图谋不轨！” 两人转身看去，只见不远处，六名大河帮弟子拱卫着一名红衣少女，其中一人正满面冷笑的指着自己两人，大声说着什么。 第七十一章 节外生枝 “张勇！” 侯磊目光一寒，人却慌忙起身道，“大小姐，请听属下解释！” “碰上这种下三滥，真是晦气！” 陆川无奈摇头，依旧大刺刺坐着。 从那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来看，多半是侯磊被江映红看重，此人心有不甘便时常找麻烦。 而侯磊因为本身来历的问题，通常忍气吞声，造成了一种软弱可欺的假象。 但他并不想插手，毕竟袍泽一场，这是应有的尊重。 “不用多言！” 江映红缓步走近，看着面色惨白的侯磊，淡淡道，“你这位朋友仪表堂堂，更能出入聚宝楼，与孙掌柜相谈甚欢，不像是为非作歹之徒！” 侯磊闻言，明显松了口气。 陆川下意识摸了摸下巴，难道自己也有做小白脸，靠脸吃饭的潜质？ “大小姐，这两人明明认识，却故作不识，定有问题啊！” 刚刚指着两人，也就是叫张勇的护卫急声道。 “好了，此事我自有主张！” 江映红一摆手，明眸中波光微闪，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看向陆川，“朋友面生的紧，不知怎么称……” 咻！ 一声破空锐鸣乍现，斜刺里竟射来一支乌黑弩箭，直奔江映红后心，显然是奔着要命去的。 “哼，好胆！” 江映红修为不弱，娇斥一声，手腕一翻，腰间宝刀落入掌中虚晃。 咔嚓！ 刀光如电，箭矢瞬间两断，看样式分明的强弩利器！ 但几乎在同时，又有三道身影自街巷墙边蹿出，手持利刃杀向江映红，暗中更响起了隐晦的弩弦嘎吱的搅动声。 “保护大小姐！” 侯磊呆愣刹那，已是爆吼一声，杀向其中一人。 其余护卫反应不慢，见状纷纷拔出兵刃，挡住另外两人。 “杀人啦！” 摊主和几个顾客已是尖叫着抱头鼠窜，桌椅翻到，狼藉遍地，唯有陆川老神在在的端坐凳子上，彷如局外人般悠闲。 “吭！” 短短几个呼吸，侯磊闷哼一声，肩头中刀，血流如注，已是险象环生。 江映红指挥其余护卫抵挡两名刺客的同时，还要防备暗中的弓弩手，显然没有余力救援。 当！ 眼见侯磊即将毙命于刺客刀下，斜刺里自下而上撩起一柄宝剑，将其刀锋隔开，赫然是刚刚还坐在数丈开外的陆川出手了！ 三名此刻，全都是五品高手，暗中还有一名箭手虎视眈眈，如此布局，显然是早就盯上了江映红。 仅凭七八名最高不过六品，多数七品的护卫，根本保不住她。 “找死！” 刺客没料到陆川这么一号人物，但出手却是不慢，剑光如毒蛇般化出无数光影，笼罩向陆川全身要害。 但不说陆川本身就是五品上修为，还曾格杀四品高手，即便是韩擒虎都不能拿他怎样，区区一个五品刺客当然不在话下。 只不过，他现在右手伤势未曾复原，更有毒丹这一隐患，而且身份还见不得光，出手自然就有了几分顾忌。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搭上江映红这条线，即便是碰上杨秀娥，若她不想暴露的话，未必就敢招来武盟高手！” 陆川边与刺客见招拆招，边寻思对策，只是顾忌颇多。 杨秀娥有武盟做后盾，随时可以退走，而他若直面武盟高手，下场堪忧！ 尤其是，大河帮那位即将突破，却死的不明不白的副帮主。 陆川不得不怀疑，双方有更深的关系。 “朋友，此事与你无关，何必趟浑水？” 眼见一时半会拿不下陆川，刺客想要说动陆川。 但岂料，陆川招式一变，竟是比之前更加迅猛三分，剑法更是大开大阖中透着狠辣，比其刀法都刚猛三分。 唰唰！ 剑光霍霍，带起滚滚锋芒劲风，顷刻便压制住刺客，并且在其身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刺客见势不妙，想要脱身，却被剑光笼罩，不敢轻易抽身而退。 一来是陆川的剑法一招快过一招，背对的话纯属嫌命长，二来则是任务在身，容不得刺客多想。 “哼，兵行险着，既然已经出手，就不能瞻前顾后，找机会让这小娘皮好好吃点苦头！” 陆川目光微冷，已然打定主意，招式瞬间一变，愈发凌厉三分，将刺客打的险象环生。 另一边，江映红压力同样不小，身边护卫甚至已经出现了伤员。 侯磊若非被陆川所救，此刻恐怕已经躺尸了！ 当当当！ 远处已经响起震耳发聩的铜锣声，显然是巡防的衙役或捕快发现这边情况，正在示警。 “撤！” 刺客见势不妙，招呼一声，竟同时收招后退，并且扔出一颗弹丸，噗的一声在地上炸起团团厌恶。 当众人饶过烟雾，两名刺客已是遁上旁边屋脊，几个起落远去。 “朋友，还请拦住此人！” 江映红被暗中的箭矢逼退，其余人拦不住两个拼命的五品高手，迟疑刹那后，便请陆川留下刺客。 “噗！” 可惜，刺客见无法走脱，竟是口喷黑血，服毒自尽！ “哪里走？” 一声如雷爆喝远远传来，衣袂猎猎破空，听着还在很远处，可一道高大身影，竟是如飞掠般来到近前，追向两名刺客。 “是他！” 陆川目光微闪。 此人，正是当初在羊山县，一枪就差点要了他命的巡察使戚侗！ 其身法快捷无比，竟是后发先至，几个起落就接近了两名刺客，暗中却陡然响起一声隐晦到极点，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 咻！ 几乎在同时，一道黑芒自黑暗中激射而至，直取戚侗胸口。 “好胆！” 戚侗厉喝一声，手中黑枪一挥，竟是精准无比的点中了黑芒，发出锐利刺耳的爆鸣，并伴有刺目火星。 嗤咔！ 火星闪烁中，一根拇指粗细，隐约通体精金铸就的铁箭被崩飞老远，铛啷啷落地。 “还有高手！” 陆川瞳孔一缩，看着戚侗落地后，蹬蹬连退数步。 这绝非之前攻击江映红的弓弩手！ 但看戚侗出手的力道，比半年前在羊山县时强了不止一筹，气息呼喝间隐如擂鼓，分明是四品脏腑，劲气贯通全身之象！ “哼！” 戚侗不甘的看了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眼，转身来到近前，对江映红道，“映红，你没事吧？” “我有没有事你没看到吗？还有，我跟你不熟！” 江映红冷着脸道。 “呃！” 戚侗面色明显一僵，讪讪道，“对方派出这么多高手刺杀你，现在天这么晚，不如先去衙门，之后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江映红依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似乎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张勇凑了过来道：“大小姐，戚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兄弟们受伤不轻，还是早早回去为上！ 戚大人武功高强，定能护你周全，若刺客去而复返，兄弟们恐怕……” “是啊，大小姐，就让戚大人送你回去吧！” 几名护卫也帮腔道。 倒不是帮戚侗说好话，而是生怕再出意外，届时就真的危险了。 “哼！” 江映红皱了皱眉，冷着脸转身，没有再拒绝。 “把尸体带上！” 戚侗向张勇等人点头示意，招呼手下带上尸体，准备先去衙门。 发生这么大事，自然不可能直接回去睡大觉，毕竟衙门里为了千金坊和万春楼大掌柜之死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映红被刺杀，谁都会把这几件事联系到一起。 张勇蓦然对转身要走的陆川喝道：“哼，小子你去哪儿？” “张勇，你不要再无端生事，刚刚他为大小姐拦下一名刺客，大家有目共睹，莫要以为我怕了你？” 侯磊不得不站出来。 他的身份见不得光，陆川同样如此，甚至他打听到，半年前在羊山县千户所里，和戚侗交手的人中，极可能就有陆川！ 张勇见众人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当即又道：“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演戏？刚刚……” “够了！” 江映红俏脸微沉，歉然对陆川道，“手下人不懂事，让朋友见笑了，还请朋友自便就是！” “无妨！我并非是帮你，而是救我朋友！” 陆川淡漠摇头，拍了拍侯磊肩头道，“保重！” “嗯！” 侯磊重重点头，目露感激，此时却不是多说的时候。 “朋友有些眼熟啊！” 戚侗蓦然闪身，拦住了陆川去路，上下打量陆川道，“我们是不是见过？怎么称呼？” “戚侗，你不要生事！” 江映红有些恼了，不管怎么说，陆川都帮了自己忙，若任由戚侗盘问，传出去的话，任谁都会看轻她三分。 “呵呵，江大小姐不必如此，戚大人也是职责所在！” 陆川淡然一笑，不卑不亢道，“在下陆丙，牛头山双角镇人士，若戚大人觉得有问题，可以随时查证。” “双角镇陆家的陆兵？” 戚侗微微一愣，再次审视陆川道，“早就听说飞剑客之名，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竟然已是五品高手。” “在戚大人面前，五品又算什么？” 陆川神色平静，体内气血暗暗涌动，稍有不对，便会立刻暴起发难。 若是受伤前，陆川不介意正面硬杠，掂量掂量这位曾经一枪就重创自己的巡察使大人。 但现在，若对方执意刁难，他同样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七十二章 可惜杀错人了 “呵呵，听说你的剑很快，本官倒是想见识见……” 戚侗眯了眯眼，有些不爽陆川的态度，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够了！” 江映红俏脸寒霜，冷声道，“戚大人好大的官威，莫非……” 哗啦啦！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引得众人严阵以待，看清来人后齐齐松了口气。 “方大人、刘大人！” 戚侗眉头微皱道。 虽然都是朝廷官员，但他隶属巡检司，方铭是刑部官员，而刘宗廷则是巡捕司。 “戚大人也在！” 两名身着官服，气度不凡的中年汉子率队来到近前，两人正是提刑官方铭和总捕头刘宗廷匆忙赶来。 “死士！” 两人面色严峻的看着面色乌青，七窍流血的死尸。 放眼乌同府，有能力培养死士的势力寥寥无几！ “方叔叔、刘大人，可能认出此人？” 江映红赶忙转移话题。 “此人颇为面生，待明天之后，我定给你一个答复！” 方铭知道自家外甥女杨秀娥和江映红乃是闺中姐妹，而且两人也认识，并没有摆什么官架子。 江映红恨恨道：“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 “贤侄女放心，最近衙门里正在严查，绝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这两人来路不明，又正巧碰上大小姐被刺杀，我看就颇为可疑，说不定就是同党！” 旁边传来一道不阴不阳声音。 在场之人各个都是武道好手，耳聪目明，都听了个真切。 唰！ 大河帮弟子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侯磊和陆川身上，多半还带有怀疑。 当然，其中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是张勇。 刘宗廷循着视线看向两人，手已经按在刀柄上道：“这两位是？” 侯磊怒道：“张勇，你不要血口喷人，公报私仇！” “哼，是不是有问题，两位大人一问便知！” 张勇也是豁出去了。 江映红毫不留情面的斥道：“退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之前侯磊与刺客搏命，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怎么可能有问题？” “大小姐，我……” 张勇不甘退下，小声嘀咕道，“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想要博取大小姐信任，另有图谋？” “你……” 江映红动了真怒。 在外人面前，自己的亲卫都不听话，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放，真以为她是女儿身就提不动刀了？ “贤侄女不必动怒，你的护卫也是为你好，若是没有问题最好，若有问题，那……” 方铭虽然看出张勇确实是借题发挥，无理取闹的成分居多，但也不想放过一点线索。 毕竟，陆川面生的紧，而且出现的过于巧合。 戚侗没有说话，此时他也不想过于得罪江映红，以免弄巧成拙。 “方叔叔……” 江映红面色有些难看。 “呵呵，江大小姐不必为难，两位大人也是在查案，说清楚对谁都好！” 陆川淡然一笑。 方铭和刘宗廷见他神色坦然，互视一眼后，齐齐点头应允：“少侠请说！” “在下也觉得，刺客出现的太巧！” 陆川示意侯磊稍安勿躁，目光一转，看向江映红道，“敢问江大小姐，你此番出行，是提前安排，还是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 江映红直言不讳道。 “哦！” 陆川点点头，接着问道，“既是临时起意，那就不可能是在下与刺客勾结。” “哼，也可能是你和侯磊与刺客串通……” 张勇冷声道。 方铭和刘宗廷却皱起了眉头，这人真是个猪脑子。 既然江映红是临时起意，怎么可能提前安排好刺客伏杀，分明是胡搅蛮缠。 到现在，两人对询问陆川的心思，已经淡了不少。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问题来了！” 陆川随意走了两步，目光平静的看向张勇，“江大小姐是临时起意，刺客却能掌握其行踪，只能说明其随行护卫中有内奸，并且这个内奸……” “不是我！” 张勇心里慌得一批，连忙辩解。 “我可没说是你！” 陆川淡然一笑，对皱眉不已的江映红道，“我只是猜测，这个内奸极可能是故意将江大小姐引出来的那个人！” “是张勇，若非张勇一再挑唆，大小姐怎么可能深夜外出，并被刺客伏击？” 一名护卫突然指向张勇，说着便一刀砍了过去，“竟敢背叛本帮，暗害大小姐，我杀了你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我……” 张勇哪里想到，正说着叛徒呢，怎么平日里最要好的兄弟，突然就翻脸无情，拔刀相向。 噗！ 事起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以至于张勇被此人一刀斩杀，都没有反应过来。 “刀下留……人，哎！” 方铭反应不可谓不快，可终究是慢了一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叹息不已。 “大小姐我……我一时激愤没忍住，应该留下活口审问的！” 护卫红着眼道。 “可惜了！” 陆川摇了摇头。 侯磊愤愤道：“这种人有什么可惜的？” “是啊，就是他故意挑事，还长长说侯兄弟的坏话，死不足惜！” “我说他怎么今晚跟吃错药似的，赌咒发誓说侯兄弟有问题，非要让大小姐走一趟，原来是叛徒！” “哼，周兄杀的好，你要不杀，我也要杀他，按照帮规，叛徒就该千刀万剐！” 几名护卫义愤填膺，好似已经认定了张勇就是叛徒。 听了他们的话，不仅是江映红，就连办案经验丰富的方铭和刘宗廷都开始怀疑张勇了。 “当然是可惜杀错人了！” 陆川淡然一笑，啧啧有声的看着尸体道，“此人其蠢如猪，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反手被人卖了都在帮卖他的人数钱，怎么可能做内奸？” 众人颇为无语，这嘴也是够毒，连死人都不忘埋汰两句。 可旋即，一个机灵回神。 话糙理不糙！ 张勇平素什么德行，几个护卫是清清楚楚，正如陆川所言，怎么可能会是内奸？ “哪里走？” 就在此时，一声爆喝如炸雷般在众人耳畔响起，却见方铭和刘宗廷竟同时飞跃而出，直扑刚刚杀死张勇的护卫。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正是戚侗一枪刺出。 此人见势不妙，抖手甩出一颗不知名的丹丸，在地上炸起大蓬灰白色烟雾。 “小心有毒！” 方铭和刘宗廷经验老道，几乎同时止住身形，并且向后爆退的同时，双袖鼓胀劲气，吹散烟尘。 戚侗也不慢，舞动大枪，掀起滚滚劲风。 嗖！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瞬间没入烟雾中，但听一声饱含痛苦的闷哼传入耳中。 烟雾此时被两大四品高手扫散，赫然只见那名护卫抱着后腰蜷缩在地，满面痛苦，扭曲成一团。 “哼！” 两人飞速上前，一人拿捏其牙关，一人卸掉其四肢关节，可谓快到了极点，手法更是纯属无比，显然是习惯了这种做法。 而且，正是在防备其服毒自尽！ 事起仓促，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护卫被擒，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果然是死士！” 刘宗廷手上发力，从护卫口中抠出一颗黑色牙齿，里面藏着毒囊，面色都有变了。 方铭也是眼睛一亮，知道这次抓到线索了！ “你是内奸？” 江映红此时才反应过来，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这可是自己亲自挑选，而且身家清白的帮中弟子，竟然会是内奸，想想就觉不寒而栗！ 护卫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刘宗廷狞笑着将护卫提溜起来，扔给手下捕头，沉声道，“将人看好，若是出了问题，小心你们的皮！” “喏！” 几名捕快当即用牛筋将护卫绑了，而且不给任何人接触的机会，更不可能再还给大河帮内部处理了。 戚侗皱了皱眉，却没想到理由将人扣下。 “贤侄女，此人极可能关系到最近城中发生的两件命案，我和刘大人要将之带回去审问，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方铭道。 江映红勉强笑道：“好，多谢方叔叔和刘大人出手相助！” “哈哈，这可谢错人了！” 方铭爽朗一笑，看向陆川道，“多亏小友及时出手，否则让此獠跑了，我和老刘可就真丢大脸喽！” “是极是极！” 刘宗廷笑道。 众人这才发现，护卫倒卧的地方，有一块银锭，显然是此物击伤护卫，阻止了他逃跑。 “不敢当！” 陆川拱手一礼，谦逊笑道，“为民除害，乃是我辈责任，能帮到两位大人，不过是侥幸而已。 若两位大人还有什么要查问，在下定当全力配合！” 方铭赞道：“好一个为民除害，我辈责任，不错，年轻有为，更有担当，难得的年轻人！” “什么查案不查案的，人都抓到了，没什么好查的了，大家伙早些回去休息！” 刘宗廷豪爽挥手，大咧咧带队往外走。 可见，陆川给两人的印象极佳，又帮他们抓到疑犯，自然舍得卖一个面子。 戚侗目光深邃道：“我倒是小看了你！” “多谢陆兄仗义出手，映红感激不尽。从今天起，陆兄就是我大河帮贵客了！” 江映红郑重抱拳施礼，将两人隔开，对陆川道，“陆兄不介意的话，请到我大河帮福隆阁暂住如何？” 第七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时隔近半年，陆川再次住进了福隆阁。 不同于上次做跑堂小厮，此番是被请来做客人，在后院与江映红比邻而居。 “呼……” 陆川盘膝而坐，面上青蓝纹路缓缓退去，目中精芒一闪而逝，“终于压制下去了，再有两三天，便可着手突破！” 笃笃！ 敲门声起，陆川开门，见到李大壮提着食盒，恭恭敬敬拿进屋，摆放在桌上。 “陆大爷，您的早餐！” 四菜一汤，还有一壶老酒，颇为丰盛。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人！ “嗯！” 陆川点点头，深深看了眼转身离去的李大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多时，侯磊来到房中，见陆川正老神在在的吃喝，担心道：“你的身份没问题吧？” “就算巡检司的人再快，也要十天半月！” 陆川淡淡道。 侯磊明显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你能看出戚侗起了疑心，确实成长不少！” 陆川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点指桌面道，“不过，那位江大小姐同样不简单。” “怎么？” 侯磊面色一僵。 陆川笑道：“身为一帮之主的女儿，怎么可能没点防备之心？将我邀来福隆阁，不过是就近监视罢了！” 侯磊不信道：“怎么会？你昨夜帮了那么大忙，大小姐也一直帮你说话！” “嘿，从你进屋开始，外面明里暗里多了不下四道气息，甚至可能还有我摸不准的！” 陆川嘿然冷笑，意味深长道，“而且，你真以为自己进入大河帮时，编造的身份就天衣无缝？” 侯磊面色阴沉下来。 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只要去想，就会发现问题。 即便陆川，若非近一年来，遭受了种种磨难，也未必能看的如此透彻。 “大河帮不是善堂，里面有的是亡命徒，必要的时候，就需要这些人出手做见不得光之事，否则谁没事费心费力庇护这类人？” 陆川毫不留情的将这层外衣剥开，冷声道，“我的身份经不起查，一旦戚侗查证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届时……你只会被推出去做替罪羊！” 侯磊脸色渐渐苍白。 他还是太年轻了！ 小梁堡惨案过去近半年，他只是个小角色，戚侗认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陆川不同。 真要将当初的事情翻出来，大河帮绝对不可能为了他，跟朝廷机构翻脸。 “当初的事，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陆川决定再加一把火，好好让侯磊清醒清醒。 不管怎么说，小梁堡的老兄弟死的死，散的散，能有一个逢年过节惦记着，烧点纸钱总是好的。 当听完陆川讲述了当初经过，侯磊久久无言，失魂落魄。 “不要觉得匪夷所思，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人命如草芥，用几百条人命来掩盖真相，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想干什么？” 侯磊豁然抬头，双目血红道，“我弟弟妹妹都死了，若不能亲手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陆川拍了拍侯磊肩头，语重心长道，“如果你真想做些什么，逢年过节，替我多烧点纸钱给他们！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 “我……” “没什么你我，兄弟一场，听我一句吧，终究是我把你们拉进这个漩涡里的！” 陆川知道他不甘心，却不得不硬着心肠道，“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不仅那位江大小姐早就怀疑你，事实上，那位杨大小姐……” “杨小姐怎么了？” 侯磊追问，却见陆川看向门口，不由转头看去，等了一会儿，听到了敲门声。 “陆兄！” 门外响起江映红的声音。 “请进！” 陆川和侯磊起身相迎，却见除了江映红外，还有两个女子。 其中一人身穿鹅黄纱裙，俏丽无双，明眸皓齿，另一女身穿翠绿长裙，面露娇憨，体态婀娜，赫然正是杨秀娥和小桃主仆两人。 “江大小姐，这位是？” 陆川佯装不认识道。 “陆兄怎如此客套？” 江映红佯怒，转而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姐妹杨秀娥，她乃是羊山县县令之女！” “姐姐切莫取笑，哪有什么县令不县令之女？” 杨秀娥温婉一笑，有些无奈，全然没有陆川印象中的古灵精怪，心狠手辣，说着如大家闺秀般敛衽一礼。 “秀娥见过陆公子！” “见过杨姑娘！” 陆川拱手还礼，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此来有什么事情吗？” 江映红解释道：“我们姐妹多日未见，正好后天便是家父寿辰，我之前在聚宝楼定的几样宝物今天才到，秀娥也想去挑选几样作为寿礼。 但经过昨夜之事，我帮中高手未到，秀娥妹妹又不懂武功，想请陆兄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冒昧相邀，还望陆兄不要见怪。” “这样啊，也好，我初来乍到，也想多多见识一番！” 陆川和煦一笑道。 “我就说嘛，江湖儿女，哪有许多客套？” 江映红抚掌轻笑，大咧咧揽着杨秀娥瘦削香肩，“陆兄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 “没了，这就走吧！” 陆川摇摇头，与两女同行。 除了昨天见过的几名护卫外，又加派了几人，似乎真如江映红所言，大河帮高手并未赶来。 但当初为了一纸契书，就有外务堂副堂主李立安和执法堂副堂主周刚两位高手在第二天赶来，足可见大河帮行动能力之强。 当然，也不能排除经由上次总舵被偷袭之事，大河帮损失惨重，一时抽不开人手。 陆川却知道，在福隆阁中明里暗里有数位高手监视，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路上，杨秀娥美眸晶亮，隐有崇拜道：“听姐姐说陆公子年纪轻轻，修为不凡，有你同行，那些宵小定会望风而逃。” “杨姑娘莫要取笑在下，江姑娘才是女中豪杰，修为冠绝同阶，更是乌同府四大天才年轻武者中唯一的女子！” 陆川失笑摇头。 杨秀娥目露艳羡，旋即有些黯然道：“江姐姐家学渊源，自幼便展露过人天赋，可惜我自幼体弱多病，修不得武道！” “妹妹切莫多想，什么四大天才武者，那只是仗着大河帮威风，外人风传的虚名罢了！” 江映红微摇螓首，笑吟吟看向陆川道，“若非昨夜所见，谁能想到，陆兄也是五品修为，丝毫不弱于我？由此可见……” “咳咳！” 陆川蓦然面色微白，轻咳数声。 江映红道：“陆兄怎么了，可是昨夜受伤？” “病了，不碍事！” 陆川摆摆手，浑不在意笑道。 “是吗？” 杨秀娥状若无意的捋了捋额前秀发，“我有个老朋友，似乎也是这种病症，而且同样姓陆，你说巧不巧？” “还有这样的事？” 江映红讶然道。 陆川随意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就算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一模一样都可能！ 相比而言，同名同姓也算不得什么了！” 江映红点点头：“陆兄所言颇有道理！” “是小妹多想了！” 杨秀娥歉然一笑，眨了眨美眸道，“不知陆兄可有此病良方，若是他日再见我那老朋友，也好帮扶一二！” “此病乃是心病，心病需心药医，陆某恐怕帮不到杨姑娘了！” 陆川神色平静，心知杨秀娥确实已经认出自己。 而且，也从侧面推断出，此女帮侯磊在大河帮中站住脚，虽是一步闲棋，多半却也应是自己。 算算时间，侯磊进入大河帮，正是陆川从野马川武盟分部逃脱之时。 此女心机之深，当真罕见！ 杨秀娥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我帮他找了个大夫，偏偏自己跑了，真是气死人了！” 陆川淡淡道：“可能是个庸医吧！” “胡说，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找庸医？分明是那个姓陆的臭小子狼心狗肺，不识好歹！” 小桃在旁恶狠狠道。 “好啦好啦！” 眼见三人有吵起来的架势，江映红似是不清楚其中内情，赶忙打圆场，“前面就是聚宝楼了，孙掌柜昨天说，我要的东西今天会到，秀娥妹妹也挑几样，回去送给伯父伯母。” “好，就看看这名满大晋的聚宝楼有什么出奇之处！” 杨秀娥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挽着江映红的手臂，聘聘婷婷向前走去。 “喔！” 小桃冲陆川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陆……兄！” 侯磊凑了上来，谨慎的打量杨秀娥背影。 “不用看了，就你那点道行，早就让人看出有问题了！” 陆川摇了摇头，紧走两步，跟了上去，目光陡然一凝，心中暗暗嘀咕，“不会吧，这么巧？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只见聚宝阁大门前，停着一辆颇显贵气的马车，其上挂着一面刻有‘周’字的铭牌，另有两名护卫在旁笔直站着。 另有六匹通体红褐色的高头大马，唏律律打着响鼻，摇头摆尾，神骏非凡，也有两名身着甲衣的精壮汉子精神抖擞侍立一旁，傲意凛然。 这马正是火云驹！ “咦，这里怎么会有火云驹？” 江映红美眸放光，快步走向马匹，任谁都能看出喜爱之意。 第七十四章 九五折 仓啷啷！ 两名精悍骑兵利刃出鞘，目光冷冽的看向江映红。 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骑兵眼中，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不经允许胆敢靠近他们视若生命的坐骑，势必会招致敌视。 “大胆！” 侯磊等人怒喝一声，纷纷拔出兵刃，呼啦围了上去。 经过昨夜之事，众护卫早已是惊弓之鸟，下意识以为骑兵要动手，直接将冲着要害招呼。 但火云骑兵都是六品打底，更何况这些马明显不是普通火云驹，骑兵定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不过六七品的护卫哪是对手？ 更何况，火云骑兵乃是骄兵悍将，脾气火爆不说，平日里更是眼高于顶，横行凉州，什么时候有人敢冲他们递刀子？ “找死！” 一声利刃，两柄已如电挥出，唰唰冷厉锋芒闪烁，便听咔嚓脆响，几柄断刀断剑与手臂应声而飞。 “啊……” 几名侍卫惨叫一声，抱着膀子仓惶爆退，却仍旧急着职责，将江映红挡在身后。 当啷！ 刺耳爆鸣乍现，却见一柄宝剑拦下了两柄追斩而下的，赫然是陆川出手了。 再不出手，侯磊不死也得被废！ “哼！” 两名骑兵目光冷冽的盯着陆川，没有趁势追击，保护着马匹。 任谁也没想到，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工夫，竟然就动手了。 “你们……” 江映红气的俏脸通红，胸前峰峦起伏，美眸含煞，却出奇的没有爆发。 身为大河帮帮主的独女，她的眼界绝非常人可比，已然认出两人极可能是火云骑兵！ 正因如此，她才不能做些什么。 大河帮在乌同府不过是占据地下三分之一的势力，而火云骑兵可是纵横凉州，镇压草蛮的同时，也威慑着边疆武道界！ 可就这么退走，如何对得起忠心耿耿的护卫？ “打起来了！”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来聚宝楼中之人注意，胆小的尖叫着跑走，胆大好事者纷纷聚拢上前，很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先止血疗伤！” 陆川看着几名痛的面容扭曲，却咬牙不叫出声的护卫，不由暗暗摇头。 这件事，说不出谁对谁错。 火云骑兵对于火云驹的爱护，他是亲眼见过的，当初逼着韩擒虎杀马，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虽然出手狠辣，可这些护卫也不是善茬子，出手同样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江映红同样知道自家护卫的性子，在乌同府也是横行惯了的主儿，所以出手没个轻重，才招致如此横祸。 这件事太棘手了！ 总而言之，大河帮绝对惹不起火云骑兵！ “怎么回事？” 聚宝楼中出来一行人，其中一名高大雄壮的青年眉头大皱，威严低喝。 “少……少爷！” 两名护卫立刻收刀，躬身一礼，低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哼，好大的胆子，放眼凉州地界，还没人敢觊觎我火云骑兵的马！” 青年面色一冷，丝毫没有怪罪护卫下手狠辣，甚至不问缘由，直接为手下站场子，这就是背景雄厚，实力强大的好处！ 江映红柳眉倒竖，银牙一咬，就要发作：“真以为本姑娘好欺负不成？我不过是看这马神驹，走的近了些，你这些手下便行凶伤人，今天若是……” “误会，都是误会！” 孙年掌柜跑进人群，高高扬起胖手，向两边抱拳道，“贤侄女切莫冲动，这位韩公子乃是凉州人士，初来乍到，手下人可能敏感了些，没必要为此动刀动枪！” “孙掌柜既然如此说了，本少便不追究了！” 青年冷冷道。 “你……” 江映红美眸含煞，险些咬碎满口银牙，却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无它，凉州韩家这块招牌，就能吓死一片人。 这可是真正的过江猛龙，猛的不能再猛那种，随便掉下块鳞片，就能让整个大河帮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姑娘，还是先帮贵属下疗伤吧，我做主，今天无论你买什么，一律九……五折！” 孙掌柜身后，一名丰神俊朗，面容白皙的少年走上前，温和目光扫过众人时，舌头蓦然打了个卷。 “九五折？你在羞辱吗？” 江映红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 莫名招惹了可能是凉州都督府的大人物不说，还出来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说什么九五折，她缺那点钱吗？ “不不，姑娘误会了，五折，是五折！” 少年激灵灵回神，连连抱拳施礼，自然脸上的笑容挑不出任何毛病。 “哼，东西我会拿，但本姑娘不缺钱！” 江映红终究没有负气而去，毕竟她为了自己老爹过寿，可是准备了许久。 孙年赶忙道：“请请，贤侄女里面请，这次是我招待不周，待后天你爹过寿，我定会登门祝寿，亲自向他解释今天之事！” “有劳孙掌柜将东西给我的护卫吧，我要先带他们去疗伤！” 江映红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点指侯磊留下，转身便走。 这个时候，她若是撇下护卫，那才真是让人离心离德，最后一点颜面也将荡然无存。 孙年本不愿多事，可那少年不知怎地向自己使眼色，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极是极，正该如此，这样吧，我聚宝楼有最好的疗伤丹药，也有医师在后堂，贤侄女就带贵属下在这里疗伤吧！” 可江映红岂肯与这欺辱自己之人同处一室？ 杨秀娥俏脸泛白，扭着手绢，似乎不敢看血淋淋的场面，低着头说道：“姐姐，赶紧让他们疗伤吧，再拖延下去，若是有个好歹……” “好，有劳孙掌柜了！” 江映红算是得了个台阶下，终于松了口，带人去了聚宝楼后堂。 “这位兄台仪表堂堂，不知……” 正当众人向里走时，那打圆场的少年突然拦住陆川，满面笑容打招呼。 “哎！” 看着自来熟的少年，陆川心中暗叹口气，面上不动声色道，“在下陆兵，此来聚宝楼，是陪着两位姑娘，没想会发生这种事，叨扰了！”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少年搓了搓手，就差上前拦住陆川的肩头，热情道，“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我叫周丰，陆兄看着年长，小弟叫你一声陆大哥吧！” 你都自称小弟，叫上大哥了，还能怎样？ 陆川无语至极的与之擦肩而过，心中腹诽不已。 “哎哎，陆大哥，陆大哥！” 少年赶忙追了上去，却被高大青年拦住。 “小丰，怎么回事，此人你认识？” “是啊，小疯子，平时也没见你对什么人这么上心啊？” 高大青年身旁，一个略显娇小，明显就是女扮男装的少女，颇为古怪的看着少年。 原来，这三人正是韩擒虎、韩虞凤兄妹和周丰！ “他是……咳咳！” 周丰刚要脱口而出，看到前面的陆川身形微顿，话到嘴边改口道，“他啊，我看着颇有眼缘，你们也知道，我家做生意嘛，自然是要广结善缘，我现在准备着接手家里一部分生意，要跟各种人物打交道，怎么能放过？” “是吗？” 韩擒虎面露狐疑，却也没有深究。 周丰暗暗擦了把冷汗，当然不敢将实话说出来。 他天赋异禀，见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认错，哪怕易容术再高明。 更何况，陆川那天劫船，易容手法粗糙，堪称拙劣。 至于韩家兄妹认不出，那是因为陆川先被他们放火烧了一通，又身受重伤，满身鲜血泥泞，早就没了人样！ “你们先逛着，我去后院看看，可不能凭白得罪了大客户！” 周丰知道言多必失，摆出一副市侩的嘴脸，向后院走去，“老孙啊，你安排人，带韩兄和母老……凤妹妹逛逛乌同府城！” “小少爷放心！” 孙年哪敢说半个不字，后心更是冷汗涔涔。 因为，大河帮帮主独女，根本不够资格自家小少爷如此上心。 他已经认出陆川，可却不敢管自家少爷的事情，更不会去深究，明明是自家少爷给了陆川三品宝令，何以陆川会装作不认识。 “有古怪！” 韩虞凤美眸骨碌碌一转，盯着周丰火急火燎，几乎蹿出去的背影。 “那陆姓少年八成有些来历，不过跟咱们没关系，先去巡抚衙门走一趟吧！” 韩擒虎当然知道好朋友的秉性，但也没有深究，与韩虞凤一同离开。 若他知道，陆川就是让他颜面尽失，差点将自家妹子吓出精神病，到现在都有些神经质的罪魁祸首，即便不会将周丰大卸八块，恐怕也少不得割袍断交。 周丰到底年少跳脱，不知道自己反常的行为已经露馅，此时正赶到后院，满面对着自以为最热忱的笑容，旁敲侧击的向江映红和杨秀娥打听陆川。 没办法，从见面开始，陆川就对他爱答不理！ 江映红正一肚子气没处发，却也不好针对周丰，毕竟人家是聚宝楼的少东家，但也没心思应付他。 杨秀娥依旧是温婉柔弱，甚至动不动就脸红，将大家闺秀演绎的惟妙惟肖。 周丰不明就里，竟是没有察觉异常，幸亏他谨记陆川身份敏感，没有被反套路了老底。 但毕竟杨秀娥不是省油灯，周丰明显对陆川的态度不同，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第七十五章 暴露 聚宝楼后堂，江映红的护卫在治伤，周丰跟杨秀娥浅聊几句，再次盯上了陆川。 “陆兄哪里人啊？” “陆兄在哪高就啊？” “陆兄芳龄……啊不，陆兄陆兄……” 眼见周丰化身好奇宝宝，就差打听他生辰八字，准备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陆川实在受不了，只能借口去前堂看看有聚宝楼有什么好货。 杨秀娥也借口看不得鲜血淋漓，江映红知道自家姐妹素来胆小，不疑有他，让陆川照顾好她。 陆川无法，只得跟两个各怀心思的男女，上了聚宝楼上层。 “杨姑娘，这是我此次带来的疗伤圣品六阳草还丹！” 周丰此时正拿着一个瓷瓶，唾沫横飞的向杨秀娥推荐丹药，“此丹对于内伤，有着奇效，即便姑娘不通武功，但此药药性温和，可舒筋活络，温养气血，极为难得！ 最为难得的是，四品武者突破三品内气，就需要全身血气贯通，这时候就急需此等丹药蕴养身体。” “真的吗？那太好了，舅舅知道有这等宝丹，一定会很高兴！” 杨秀娥欢呼雀跃，笑颜如花，美眸眨啊眨，似乎多看了陆川两眼。 陆川摸了摸鼻梁，权当没看到，嘴上提醒道：“杨姑娘的舅舅，是乌同府提刑官方铭方大人！” “啊呃哦！” 周丰手一哆嗦，差点把药瓶扔出去，赶忙介绍其它丹药。 原本，是想借这些丹药告诉陆川，已经认出他了。 但想想这些丹药都是赃物，虽然周丰不怕，但被一个专擅查案的提刑官盯上，总归是麻烦。 “这个是什么丹药？” “凝碧丹！” “这个呢？” “紫清丹！” “这个……” 面对杨秀娥的一连串问题，周丰有些后悔，但又不能说假话，只能硬着头皮应付杨秀娥。 他是聪明人，很清楚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圆。 杨秀娥只要回头跟方铭一说，这位提刑官大人若是来了兴致，购买丹药，铁定露馅。 反倒是陆川这当事人，丝毫没有被人赃并获的觉悟。 这些丹药多半都是从陶琥处所得不假，但双方都有顾忌，真要抖搂出来，谁也别想好过。 自从再见此女，陆川心中就没有任何侥幸，知道自己一定会暴露。 就在三人个坏心思，有一搭没一搭闲逛时，孙年掌柜匆匆跑上楼来。 “小少爷，不好了，打起来了！” 三人一听不好，赶忙下楼，老远便听得后院里劲风呼啸，厉喝连连，声势不小。 果然，只见韩擒虎正与一名高大青年缠斗在一起。 两人一刀一枪，大开大阖，院中飞沙走石，劲风呼啸，好好一座花园，已是遍地狼藉。 “这戚侗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跟韩擒虎过招？” 陆川眯了眯眼，看出戚侗的修为，较之当初已再做突破，成为四品炼脏境高手，与韩擒虎不相上下。 两人修为相当，武道风格路子相差无几，都是军中路数，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戚侗不过一方巡察使，五品官而已，韩擒虎虽然只是军中千户，但毕竟是大都督之子，身份地位相差悬殊。 “韩老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周丰纳闷不已，双目却是放着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场中两人，“这人不简单，能跟韩老粗打个不相上下，看年龄也相差无几，难道是乌同府的天才武者？” “听映红姐姐说过，此人名叫戚侗，乃是乌同府四大天才武者之首！” 杨秀娥解释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了陆川一眼。 陆川撇撇嘴，佯装没听到。 但他清楚，杨秀娥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当初的救命之恩！ 这就是个典型不吃亏，精明到极点的女人。 “哦！” 周丰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那其余三个武道天才呢？” 杨秀娥也不隐瞒，如数家珍道：“他们分别是飞马帮的马长风，李家的李乘空，再就是映红姐姐了！” 周丰赞道：“不错不错，此人是四品修为，映红姑娘也是五品，能在弱冠之年，有此修为，确实了不得！” 杨秀娥随意问道：“听周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难道是来自京城？可知京城有何天骄人物？” 陆川目中精芒一闪，默默听着。 京城，早晚是要去的！ “京城啊！” 周丰愣了愣，目光一阵闪烁，苦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出京，明面上是处理家族生意，实际上是避难来的？” “避难？” 陆川和杨秀娥齐齐一愣，有些不解。 虽然相处很短，可从周丰言行，乃至韩家兄妹对他的态度，便知此人绝非寻常之辈。 连他都说是避难，足可见惹的祸事不小！ “咳，扯远了！” 周丰轻咳一声，掩饰脸上的不自然，沉声道，“说起京城的天才武者，当真是如过江之鲫，但有十个人，却是公认最出类拔萃的存在。” 轰！ 正当两人聚精会神听着，场中轰鸣一声，两道人影翻飞而起，蹬蹬连退数十步，引得所有人一片惊呼。 “少主！’ “大人！” 两边护卫各自上前，搀扶住明显强撑的两人，却并未有任何仇视之意。 因为，这是公平比武！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戚兄这杆铁枪，如龙出海，变化莫测，当真了不得！” “少都督过奖，下官时常听闻韩家功法不动如山，力有千钧，佩服佩服！” 陆川看的直撇嘴。 这波商业互吹，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两个大老爷们，有必要‘含情脉脉’对视吗？ “哼哼，你们倒是痛快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丰不识趣的凑上去。 韩虞凤逮着机会就挖苦他，似乎已经摆脱了心理阴影：“小疯子，你这满身铜臭看来是洗不掉了，好歹是京城出来的，真不怕丢了京城俊杰的脸啊？” “韩老粗，管好你家母老虎！” 周丰不着痕迹的往陆川身边凑了凑，挑衅道，“我只是个做买卖的，可不是什么俊杰！” “你……” 韩虞凤气的银牙险些咬碎，恨恨跺脚。 不知怎的，许是女人直觉，就是不想接近陆川。 就连韩擒虎也觉得，可能有外人在不好发作，而没有多想。 “好了，不要闹了！” 韩擒虎拦下韩虞凤，对周丰道，“小丰，你这次带来的宝物里，可有专门解毒的丹药？” “解毒丹倒是有不少，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但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周丰耸耸肩，纳闷道，“你要解毒丹干什么？” 这话不假，以韩擒虎的身份，必然能弄到不少好东西。 “先看看吧，巡抚沈大人的贴身管家，之前被贼人毒害，虽然以内气压制，但始终无法根除！” 韩擒虎苦笑着将他这么快赶回来的原因说了。 “这样啊……” 周丰了然的点点头，心思却转了起来。 如孙年一样，他几乎瞬间就想到可能与陆川有关，哪怕两者修为相差甚大，可这位不能以常理论啊。 韩擒虎带着半百火云铁骑追杀。 按理说，对付三品高手都足够了，可偏偏差点全军覆没，兄妹俩都差点搭进去。 周伯在旁边道：“小少爷，之前那批宝物里，确实有几种解毒丹颇为不凡，倒是……” “咳！” 周丰干咳一声，不着痕迹的撇了陆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眼珠一转道，“韩老粗，这病呢需要对症下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一般解毒丹也未必管用……” “天蝎鬼指！” 韩擒虎面色严峻，寒声道，“据那位老管家所说，正是被此邪功所伤，但那人也伤的不轻，必是右臂尽断，甚至脏腑遭受重创，我怀疑……” “就是那个坏蛋！” 韩虞凤俏脸煞白，娇躯明显哆嗦了下。 “啊？” 周丰心头暗暗叫苦，果然猜对了，面上却不以为然道，“韩老粗，你是不是被吓破胆了？那人不过五品修为，听你的意思，这位老管家能破掉天蝎鬼指，又能以内气镇压剧毒，想必至少是三品上修为，怎么可能让区区五品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韩擒虎非但没有动怒，脸色反而越发严峻道：“那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老管家也说了，此人确实是五品修为，世间有几个能同时会天蝎鬼指，并且善用毒物，而且能躲过巡抚衙门追捕？” “有这样一个人来到了乌同府？” 戚侗目露讶色，沉声道，“此前飞马帮千金坊大掌柜马有度被人杀死于后宅，当夜万春楼掌柜同样毙命，这两人都是四品高手，若是被人先下毒，再暗杀……” “呵呵，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周丰干笑道。 “不，我怀疑就是同一人所为！” 戚侗目中精芒闪烁，笃定无比道，“此人极可能先杀两位掌柜，然后趁衙门守卫被调离，潜入巡抚衙门，离开时却被良伯发现，最后重伤而逃，这就说的通了！” “这么说，此人真的极有可能在乌同府？” 韩擒虎浑身一震，杀机外露。 当初之事，被他视为奇耻大辱，哪怕陆川最后放过了他，可身边亲卫尽数死绝，此仇怎么也抹不开。 “不错！” 戚侗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了陆川身上，“这段时间以来，各衙门通力协作，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人，唯有你！” 第七十六章 人生如戏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陆川身上，眼神间甚至已经有了戒备。 毕竟，戚侗身为巡察使，不可能无的放矢。 “咳咳！” 陆川轻咳一声，面露苦笑，抱拳环视一周，直面气势迫人的戚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原以为黑山神枪霸气无双，却是如此小肚鸡肠之辈，真是丢尽了我辈武人的脸！” “你说什么？” 戚侗勃然大怒，手中铁枪嗡的狂震，已是如毒龙出洞，闪电般刺向陆川。 叮！ 一声脆鸣，却见陆川手中剑尖顶住了枪尖，却在刹那弯出惊人弧度，连半息都没有撑住，便既咔嚓寸寸崩折。 “噗！” 陆川倒飞鲜血，右手蜷曲护在胸前，被断剑刺了数个口子，跌落在花坛之中。 “呃……” 众人都被这一状况惊呆了。 就连站在陆川身边，准备在必要时候，为陆川帮腔，以免被他拉下水的杨秀娥，也是目瞪口呆的眨了眨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咳咳！” 陆川咳血爬起，满身是血，唯有一双眸子闪烁不屈之意，冷笑道，“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 “好胆！” 戚侗目光一冷，铁枪嗡鸣震颤，就要再次出手。 周丰激灵灵回神，厉声怒喝：“哼，你们当我聚宝楼是什么地方？伤人不算，比武不说，现在还想杀人吗？”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陆川的手段。 不说将韩擒虎兄妹整的狼狈而回，单单是几箱子丹药中的毒物，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真要逼的陆川现出原形，谁敢保证他手里没有更毒的东西？ “哼！本官查案，希望阁下不要阻拦！” 戚侗眯了眯眼，没有继续发作。 虽然他不知道周丰的身份，但韩擒虎与之同辈相交，就绝非寻常人。 “查案可以，但我聚宝楼……” “嘿，好一个公报私仇！” 陆川却不想欠人情，冷笑起身，“戚侗，你不就是嫉妒我昨夜适逢其会，救了江大小姐一命，自己没有机会露脸，因嫉生恨，想要杀我，以绝后患吗？” 戚侗怒不可遏：“胡说八道，本官……” 众人目光里的怀疑，他可以不在乎，可江映红眼中的厌恶，却让他怒火中烧。 自古红颜祸水，若真如陆川所言，戚侗如此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无话可说了吧？” 陆川冷冷一晒，吐了口血水，不屑道，“昨夜江大小姐邀我住在福隆阁，你便暗藏杀机，是怕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实话告诉你，就算映红看不上我，也绝不会瞧上你这等心胸狭义的卑劣小人！” “我宰了你个满口胡言的杂碎！” 戚侗怒发冲冠，挺枪便刺，却被一人拦住，不由苦涩道，“映红，你不会也相信这来历不明之人的胡言乱语吧？” “够了！” 江映红目中厌恶更甚三分，失望道，“我以前只以为你有些偏执，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如果我没猜错，之前那几个人，都是你干的吧？” “啊？有前科？” 众人双目中燃烧着熊熊熊八卦之火。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威风凛凛，正义凛然的巡察使，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瞬间，陆川的嫌疑降到冰点！ “映红，我……” 戚侗踉跄几步，显然受到的打击不小。 “哼，昨夜那个内奸，如今就在巡抚衙门大牢里关着吧？” 陆川却不想放过他，冷笑道，“是不是方大人和刘大人没有让你插手？功劳捞不到，风头没出成，就想撒气在我这帮忙抓到内奸的人身上？ 当时，江大小姐的护卫亲眼所见，你对在下横眉冷对，数次无端找茬。” “你……” 戚侗微黑的脸庞接连变化，让众人不得不怀疑，他是被戳中了心底最阴暗的心思。 但实际上，他不过是找不到理由反驳而已！ 因为，当时确实这么做了。 “无话可说了吧？” 陆川呸了口血水，满面悲怆道，“诸位，在下初来乍到，游历至乌同府，昨夜适逢其会救了江大小姐，顺带抓到了一名内奸。 我那纳闷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等能耐。 可以一夜间连杀两大四品高手，在三品上强者手中全身而退，甚至安排刺客伏杀江大小姐，然后找出自己安排的内奸！” 言语间，将一个备受打压猜忌，受尽委屈的样子，演绎的惟妙惟肖，引人心生恻隐之心，就差声泪俱下了！ 戚侗厉声怒喝：“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你没有问题，这些都可以有同党帮你完成！” 众人点点头，若真有强大势力背景，未必不能安排这些。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 陆川仰天深吸口气。 “可以不说的！” 周丰干巴巴一语，就发现众人对他怒目而视，不由讪讪退了一步，目光闪烁的看着陆川。 在他看来，陆川这八成是准备开无双，放大招逃跑了！ 毕竟，怎么看，陆川都找不到理由反驳，他本身就有问题啊。 “杨姑娘！” 却不料，陆川豁然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杨秀娥，声情并茂道，“可还记得半年前，四梁山小石沟下？” “半年前……是你？” 杨秀娥美眸圆睁，上下打量陆川，仿佛确认了什么，急急上前，一把抓住陆川的手臂，“真的是你吗？” “是……是我！” 陆川近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因为杨秀娥故意抓在自己的伤口上了！ “姐姐，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人！” 杨秀娥欢呼雀跃，眼眶中闪烁着惊喜的泪光。 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这个纯真姑娘所说的每一句话！ “哪个人？” 江映红愕然。 “就是就是那个人啊！” 杨秀娥结结巴巴，手足无措中又扭了陆川伤口几把，急声道，“就是那个半年前我来乌同府省亲，路上不是遇到强盗了吗？就是他啊！” “他就是那个救了你的侠士？” 江映红想了一会，恍然道。 陆川有点懵。 之所以提半年前之事，是因为当初在四梁山小石沟，杀死了一批强盗，之后才引来了妙手门弃徒司空游！ 以此来提醒杨秀娥，若不帮忙圆谎，小心拉她下水。 “嗯嗯！” 杨秀娥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兴奋的摇晃着陆川的手臂，似乎忘记她怕血的人设，兴冲冲道，“当时他来去匆匆，我都没来得及道谢！” “哈，我辈武人，行侠仗义乃是本分，做好事不留名！” 陆川故作豪爽，暗里运劲想要抽回手臂，可刚刚为了做的逼真一点，故意让戚侗震断了自己的手臂，以防待会验伤，哪里敌得过杨秀娥四品修为的劲力？ 不错，杨秀娥与戚侗一样，时隔半年，已是四品高手！ 众人闻言，肃然起敬，有几个汉子更是暗暗竖大拇指，这才是大好男儿！ “不，不可能！” 戚侗如遭重击，踉跄后退，气息都开始不稳了。 “哎，戚大人，总不能陆兄在半年前就做出这等安排，只为解今天之局吧？” 周丰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即又补刀。 众人点点头。 若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可看看陆川不过十七八的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等老奸巨猾之辈。 “我不信，那天良伯重伤凶手，即便你隐藏的再好，也必然留有暗伤！” 戚侗双目通红，牙齿中隐见血丝，显然是做着最后挣扎。 “戚大人！” 陆川神色冰冷，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臂道，“你真太高看我了，被三品高手重伤，短短几天，就能活蹦乱跳，跟五品刺客拼杀不落下风，我倒是真想有这样的本事！” “言之有理！” 韩擒虎微愣，下意识点点头，算是说出了众人顾忌戚侗面子而没有说出口的话。 戚侗怀疑这段时间以来，进入乌同府的五品高手。 查来查去，查到了陆川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高手头上，也在情理之中。 但关键在于，一个五品武者，被三品高手重创。 后者如今在床上躺着半死不活，前者却活蹦乱跳的在城中四处游荡，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你……” 戚侗目光闪烁，显然也意识到问题关键，似乎自己真的冲动了！ 陆川冷笑道：“呵，我也很佩服戚大人，昨夜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即便你要追查我的底细，双角镇离乌同府最快一个来回也要七八天，你就这么确定，我来路不明，身份可疑？ 实在不行，请那位巡抚衙门的前辈，来认一认如何？” “这……” 直至此时，众人对陆川的怀疑，几乎消散一空，除了周丰这个知情者！ 当初，他可是亲眼看着，陆川从几个箱子里，挑走了一部分丹药，必然是其中的精华。 光是剩下的，就已经能威胁三品，让二品武者眼红，那其中精华呢？ 这也是周丰不愿得罪陆川的根本原因之一！ 真要惹恼了这种凶神，一包药粉下来，天知道这院子里能活下来几个。 “噗！” 戚侗终于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张口吐血，拄着大枪踉跄向外走去，“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随时恭候！” 陆川冷冷一晒，转而抓住杨秀娥的小手，含情脉脉道，“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当时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匆匆赶回家，现在……” “噗！” 戚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走的更快了。 众人的目中满是怜悯，感情人家不是冲江映红，而是对杨秀娥有意。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七十七章 如胶似漆 巡抚衙门后衙卧房，药味扑鼻，隐有恶臭，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勉强能认出正是良伯。 “良伯！” 戚侗恭敬侍立一旁，眉宇间充斥着压抑到极点的愤怒，低声道，“晚辈冒昧来访，搅扰了您修养，还请……” 良伯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咳咳……戚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来意便是，不用如此客套！” “是这样的，晚辈昨夜碰上一人……” 戚侗不敢怠慢，娓娓道来，着重点明了陆川这个人。 听完叙说，良伯闭目良久无言，蓦然双目开阖，神光一闪：“那晚凶手被我以内气重创，即便有再好的疗伤丹药，也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恢复！” “那就不是此人？” 戚侗心有不甘。 此番他的脸面丢大了，事态已经超过了查案，而是恨上了陆川这个人！ “不！” 良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能让你在一天一夜之内，查不到此人在乌同府之前的其它动向，足以说明问题。” “那就抓起来，严刑拷问！” 戚侗目露狠厉，只要人在乌同府，就算是飞鸟，也逃不出去。 “理由呢？放眼乌同府，有问题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能都抓起来不成？” 良伯看也不看他，冷声道，“更何况，从你之前所言，足以看出此人心机颇深，而且机变无双，昨夜三言两语就把内奸逼的杀人自保，最后还是暴露了，定然有后手。、 而且，他救了江映红，又和提刑官方铭方大人的外甥女有关系，聚宝楼的少东家周丰，更不是简单角色。 若是他掺和进来，韩氏兄妹必不会坐视不理，届时闹将起来，即便是巡抚大人也不好处理。” “那周丰竟有如此本事？” 戚侗深吸口气，惊诧不已。 原以为周丰不过聚宝楼某个高层的子侄，没想到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能量，难怪会与韩氏兄妹同辈相交，而且颇为亲近。 “看在你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老夫就提点你一句，不要小觑聚宝楼内的任何周姓人！” 良伯深深看了戚侗一眼，抬手指了指上面道。 “他是上京周家人！” 戚侗终于明白，周丰为何有底气，将韩虞凤喊做母老虎，而韩擒虎却颇为无奈了！ “这些年，你一直在边疆，没有去过上京，不知道这些也就罢了，但你早晚会跟随巡抚大人返回上京，有些事情也该知道了！” 良伯说着，剧烈咳嗽起来，嘴角竟是隐有淡淡的青蓝色污血。 “良伯！” 戚侗面色一变，赶忙上前，服侍他饮下一碗药汤。 “此毒当真是厉害的紧，虽然毒性称不上见血封喉，但却如跗骨之蛆，即便是我以三品上的内气也不过堪堪压制！” 良伯面色稍缓，吐了口气，森然道，“现如今，我这身修为八成是保不住了！” “什么？” 戚侗豁然变色，一惊非同小可。 他可是深知，眼前老人实力有多么恐怖，绝非寻常三品上的修为，而是半只脚踏进了二品的三品巅峰！ 就是这样一位高手，中了此毒，竟连修为都保不住，足可见恐怖！ “不要怕，那人被我破了天蝎鬼指，定然会受毒气反噬，即便有克制之法，可内腑受创绝对不轻，短时间内无法动武！” “那岂不是说，只要及早抓住此人，得到解药，就能让良伯恢复修为？” 戚侗目中精光一闪。 “不错！” 良伯点点头，沉声道，“所以，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派人盯紧此人即可！” “良伯的意思是说，这陆兵即便不是那夜的凶手，也极可能有关系？” “嗯！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良伯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人揪出来，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说完，戚侗俯身一礼，兴冲冲去了。 “老爷！” 良伯沉默少顷，蓦然起身向门口一礼。 “都病成这样了，还如此多礼？” 沈如晖出现在床前，将良伯扶回床上。 “老奴无用，对付一个小小的毛贼，竟然会伤成这样，不能为老爷效劳分忧，实在是……” “说这些做什么？若非你现在身体不便，我都想将你送回上京解毒，可惜这山高路远，就算解药最快送来也要近一个月！” 沈如晖摆摆手，语重心长道，“好好养病，一切交给下面的人就行！” “是，有劳老爷挂碍了！” 良伯感激的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此番搅乱三家势力之人，目的不明，多半会在大河帮寿宴上搞事，老爷还要早做准备才是。” “这次确实是个机会！” 沈如晖轻抚颚下胡须，目中寒芒闪动，“若是能将三大势力一举拔除，重新扶持其它势力上位，乌同府就能尽在掌握了！” “老爷是想……” “此人既然跟江涛尽的女儿交好，定然会参加寿宴，借着戚侗追查此人为由，让其余两家误以为衙门要对付大河帮。 届时，只要两家精锐出动，再让大河帮察觉，定会引发一场混战。 即便无法一网打尽，也能将他们重创，不复往昔！” 沈如晖狠辣无比，全无半分儒雅。 …… 翌日清晨，几辆马车驶向城外。 “陆兄，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在我聚宝阁多逗留几日，也好……” 周丰一脸不舍的拉着陆川，直把其余几人腻歪的不行。 “咳咳！” 陆川毫不掩饰嫌弃，将手腕上的爪子掰开，不咸不淡道，“来日方长！” “嗯，对对，来日就是大河帮帮主寿辰，想必江大小姐不会不欢迎我去吧？” 周丰忙不迭点头，话却是对江映红所言。 原来，此番陆川应江映红之遥，前往骆驼峰大河帮总舵，其中也有摆脱戚侗的意思。 “周公子若是愿来，当然欢迎之至，只是……” 江映红有些迟疑。 她很清楚聚宝楼少东家代表着什么，但周丰和韩氏兄妹交情匪浅，后者又刚伤了大河帮弟子，若是同往的话，怎么都有些不合时宜。 当然，即便韩氏兄妹真的去了，大河帮上下定会扫榻相迎。 这可是凉州大都督的儿女，平时巴结都没机会，怎么可能拒之门外？ 但江映红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没什么只是，明儿个我一定到！” 周丰不管不顾，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川道，“陆兄，一定要等……” “滚！” 陆川实在受不了，爆了粗口。 他就不明白，这家伙明明是大晋最拔尖的富二代了，怎么偏偏就对他感兴趣？ “哼！” 周伯老脸一寒，就待发作，被周丰拉着走了。 “总算摆脱这家伙了！” 陆川一口气还没松完，又一道含情脉脉的目光落在身上，随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你们还真是……” 江映红无趣的摇摇头走开了。 在她看来，陆川也没什么好的，偏偏是个人都对他颇为感兴趣，就连自己的闺蜜都凑上去了！ “陆公子！” 杨秀娥美眸生辉，娇滴滴施礼。 陆强忍腻歪，柔声道：“杨姑娘，外面风大，还是上车吧！” “陆公子有伤在身，才应该上车才对！” 杨秀娥柔柔道。 两人推让一番，终究是一同上了马车，四目相视无言好一会儿。 在外人眼中，自然是两人感情升温，如胶似漆了！ “陆兄别来无恙？” “托杨姑娘的福，一切尚好！” “若小妹说，从未对公子起过歹意……”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公子真是豁达！” 杨秀娥掩唇轻笑，媚眼如丝，让人分不清，刚刚那温婉清纯的大家闺秀是否就是眼前人！ 陆川淡淡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凉州城百草园的事情，是陆兄干的吧？” “若说不是，杨姑娘也不信啊！” “巳蛇魁首如今在四处抓捕凶手，开出了高价悬赏！” “嗯，朝廷也布下天罗地网，正准备收拾武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机锋处处，虽不见刀光剑影，却更加慑人心魄！ “陆哥哥能不能行行好，让我领了巳蛇魁首的悬赏呢？” 杨秀娥突然趴进陆川怀里，吐气如兰道。 “好啊！” 陆川轻挑的勾起杨秀娥白皙下巴，作势欲吻，“陆某心念杨姑娘久已，若能偿得一夕之欢，纵是死也无怨了！” 杨秀娥笑颜如花，躲了开来：“嘻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没想到陆哥哥行伍出身，还懂得这般哄女孩子开心！” “哈哈，看来杨姑娘是看不上我这泥腿子丘八了！” 陆川故作遗憾道。 杨秀娥银牙咬的嘎嘣作响道：“并非如此，只是小女子蒲柳之姿，怕是配不上陆兄这等孤身一人，就能搅出天大动静的英雄豪杰呢！” “非我本意，行事所迫而已！” 陆川淡然道。 “看样子，陆兄与我终究无缘呢！” 杨秀娥美眸微黯，似乎真的有些遗憾。 陆川笑道：“应该是有缘无分吧，毕竟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不是吗？” “是啊！” 杨秀娥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或许，这会是我们最后的共同经历了！” “可能吧！” 陆川看向窗外，骆驼峰已然在望。 这里，曾是两人从天而降，袭击大河帮总舵的所在，如今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第七十八章 下毒遇袭 骆驼峰下，大河帮总舵前门。 外务堂副堂主李立安率众迎接，听说聚宝楼少东家周丰也在，明显更加热情了几分。 不同于杨秀娥，他可是湖了，甚至派人通知了帮主江涛尽。 江涛尽深知聚宝楼在大晋代表着什么，仔细询问了杨秀娥事情经过，便亲自出面表示欢迎，给足了面子。 当然，毕竟是一帮之主，二品大高手，并未表现的太过，只是言语里表达出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云云，算是提前搭上线。 周丰自然是满口答应，在商言商，聚宝楼在各地分毫，同样需要与地头蛇打好关系。 江涛尽同样向陆川表达了谢意，没有丝毫冷落之意，并且送上一份谢礼。 陆川知道自己沾了周丰的光，毫无半年前曾大劫过大河帮的愧意，堂而皇之收下，然后不情愿的与周丰同住在了大河帮最好的客居之所。 而杨秀娥自然也借口不想再添麻烦，同样住在了这个大院中。 “早就听闻骆驼峰地貌险峻，易守难攻，当真是瑰丽无双啊！” 周丰这边赞叹不已，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涛尽派来随行的三弟子江淮通脸都僵了。 陆川暗暗撇嘴，周丰这嘴也是够毒的。 明明已经听说过，大河帮总舵在半年前被人搅了个天翻地覆，现在故意提及，不过是想让随行的大河帮弟子难堪而退。 虽然得罪人，但以周丰的地位，确实不需要在意，只要不是真正触怒江涛尽，就不会影响两家可能的买卖交易。 陆川懒得理会这个话痨，借口有伤在身，需要休息，便回房关门闭户，高挂谢客牌。 周丰无法，虽然早就给陆川准备了几样品质不凡的疗伤丹药，但伤筋动骨，怎么也需要时间恢复，便没有再打扰。 “鱼龙丹，好东西啊！” 房中，陆川盘膝坐在床上，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蚕豆大小，通体青玉色，隐有云纹缭绕，馨香沁鼻的丹药。 此丹名曰鱼龙丹，乃是大河帮所出的最高等丹药，而且数量不多。 也只有乌定河流经骆驼峰，形成的暗流之中，所生存的特殊异兽鱼龙的血肉，配合数十种药材，外加鱼龙寒髓炼制而成，珍贵异常。 江涛尽能够拿出三颗作为谢礼，足可见诚意。 当然，除了周丰的面子足够大外，未必没有拉拢陆川这位年轻五品高手的意图。 “这位帮主还真是大方，如此珍贵的丹药，就连帮中五品的精英弟子每年都未必够分，竟然给我三颗！” 陆川眯了眯眼，运劲调动丹田中的毒丹之力，默默感知丹药，刹那之后，目中寒芒微闪，“嘿，果然没这么好心！” 虽然丹药中的毒物隐藏极深，即便是毒道大师都未必能够察觉，但毒丹乃是无限接近先天之力的毒道本源，仍能察觉到异常。 “是单纯的想要控制一名新晋五品年轻高手为己用，还是这位大帮主本身就是武盟之人呢？” 陆川有些摸不清。 杨秀娥既然认出他，武盟之人多半也已经知道，凉州城百草园之事，就是他所为。 陶琥传承在手，能够辨识毒物，绝对不在话。 除非丹药中的毒物，武盟之人有信心，就连陶琥也也发现不了。 无论哪种情况，只要确定江涛尽心存歹意就足够。 “嘿！” 陆川冷冷一晒，张口将鱼龙丹吞下，毒丹震动之下，轻而易举将丹药中隐藏极深的毒物引入丹田，融入毒丹。 精纯药力散发出冰凉和温热两种感觉，在小腹中徐徐升腾，席卷全身的同时，最终如龙归大海，在血气劲力牵引下融入五脏六腑。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竟如龙马长嘶，穿云破啸。 好在声音即将传出时，被他生生一口咽了口回去，以防被外面察觉到。 但这种不吐不快的舒爽被打断，着实让人了少了一份快感。 “坚若磐石，不动如山！” 蓦然，陆川目中精芒一闪，吐气开声，双手摆出一个奇奥无比的姿势，皮肤上赫然滚滚而出褐红色光泽游走全身。 咔咔！ 右手臂断裂处，传出细微的摩擦声，那是骨骼在气血劲力冲刷之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弥合！ 昨天为了取信于人，更多的是博取同情，陆川故意让戚侗震断自己右臂骨骼。 看似严重，实则伤势在可控范围内，并未触及之前未曾复原的伤处。 若放在平常的话，有上等丹药辅助，七八天便能愈合，这次伤势虽然并不算重，但却多多少少影响了他既定的突破计划。 但得到了三颗鱼龙丹，即便内里的毒药，可能增强毒丹，也让陆川顾不得许多了。 身在虎穴，必须全力一搏！ “不够！” 陆川维持着《磐山功》秘术疗伤的同时，摸出珍藏的疗伤丹药服下，继续吸纳药力。 如此往复，不过大半个时辰，三颗鱼龙丹入腹，断臂已然恢复大半。 笃！ 正当陆川准备再接再厉，将状态调整巅峰状态，一鼓作气突破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异样轻响。 “哼！” 陆川双目开阖，精光爆闪，左手已然抓起宝剑，闪电般向上刺出一剑。 哗啦！ 几乎在同时，屋顶破裂开来，从中蹿下一道黑影，划出凌厉剑光，与陆川的宝剑搅在一起。 叮叮当当！ 但听一阵清脆锐鸣，火星四溅，锋芒吞吐，屋中摆设尽成一片狼藉。 “四品高手！” 陆川面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勉强支撑，仍旧被扑面而来的剑光迫的不断后退，身上衣衫更是嗤嗤碎裂，露出道道血痕。 “死！” 黑衣人目中寒芒迸射，手中剑陡然加力，竟是人在半空变招，轻易荡开了陆川手中剑，自上而下一剑刺出，直取陆川头顶天门。 “哼！” 陆川面色剧变，刹那做出决定，脚下一错，沉腰立马，仰头向天，左手已然撒开宝剑，一掌拍了上去。 “嘿……” 黑衣人狞笑一声，似乎已经看到，陆川被自己一剑穿透臂膀，并且刺穿头颅的惨状。 叮！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金铁交鸣，那品相颇为不凡的宝剑，赫然被陆川以肉掌顶住。 “这是……” 看着泛起金玉色光泽，大了不止一圈的手掌，黑衣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左手蓦然探出并拢双指紧贴剑身，狠狠向下一抹。 嗡！ 剑身嗡然一震，瞬间笔直如线，一股雄浑气血劲力透过剑尖，轰然冲入陆川掌心之内。 “吭！” 陆川闷哼一声，脚下凹陷，赫然在地面踩出一个半尺深的凹坑，却依旧死死支撑。 “什么人？” 就在此时，外间传来一声厉喝，伴随着衣袂猎猎破空声，显然有高手极速靠近。 “哼！” 黑衣人不甘的看了陆川一眼，再次狠狠向下一压的同时，竟是诡异的借力翻飞而起，瞬间蹿出了破洞，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噗！” 陆川口吐鲜血，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陆兄！” 周丰和周伯先后破门而入，看到陆川受伤，不由神色大变。 “不碍事，只是旧伤发作，气血逆流而已！” 陆川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这是怎么回事？” 杨秀娥披着外衣出现在门外，睡眼惺忪，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 “在大河帮内，陆兄竟然被人偷袭，真是奇哉怪也！” 周丰取出上好的疗伤丹药给陆川服下，挠着头一脸古怪。 在他看来，陆川这种凶神，仇家定然不少，但这两天相处下来，不像是暴露了啊！ 杨秀娥满面关切道：“陆公子在大河帮内可是有仇家？” 陆川无语摇头，有没有仇家，你还不清楚？ 但他能明显察觉到，杨秀娥柔嫩的小手，看似关切的扶着自己，实则正以一种极为隐晦的精妙运劲法门，查看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难道是武盟派人来试探？” 陆川不得不如此怀疑。 很快，大河帮弟子将消息传到帮中，江涛尽得知此事，雷霆震怒，下令彻查，但被众长老劝说下来。 客人在总舵中遇袭，而且是在江涛尽大寿期间，传出去可就会让大河帮颜面尽失。 为此，江涛尽让江映红出面，保证会给陆川一个交代的同时，又送来一瓶极为珍贵的疗伤丹药。 陆川保证，暂不追究，但事后定要给他一个交代。 江映红当然没有异议，表达歉意后，加强了客院的防卫巡逻，便匆匆而去。 当另换了住所，众人离开后，陆川打发走了死皮赖脸想要和他抵足夜谈的周丰，看着丹药冷笑不已。 “来的还真是时候！” 不出意外，丹药同样是加了料。 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必然，江涛尽心怀叵测，已成事实！ 至于江涛尽不知丹药有问题的可能，实在太低。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 陆川目中狠厉之色连闪，仰头吞下丹药，继续运功恢复。 一夜无话，日上三竿。 骆驼峰大河帮总舵前门，已有宾客陆续抵达，显得热闹非凡，乌同府方圆数百里内的大小势力，几乎都派人前来道贺。 甚至于，就连相护有龌蹉的飞马帮、李家，也派了人前来。 第七十九章 你的事发了 大河帮总堂，宾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爹，助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江映红率先向首座上的江涛尽贺寿，恭恭敬敬将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奉上，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块通体雌黄，形如山石的寿山石！ “好好好！” 江涛尽满意无比，亲自接过，爱不释手的轻抚把玩。 此石看似只是一个饰品，实则乃是一块寒玉奇石。 最适合江涛尽这等二品高手修炼时静心凝神，运转内气，算是一件异宝，足可见江映红是用了心的。 “你带着这种宝物北上，身边就没个三品上高手随行？” 陆川纳罕不已道。 之前江映红在聚宝楼没拿到预定的宝物，之后周丰到来，此女又去了一次，显然是此行携带的货物之一。 但据他所知，聚宝楼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连个三品高手都没有？ “陆兄有所不知，商界自有规矩，出门在外，分红货和暗行！” 周丰见陆川难得跟自己说话，显摆似的卖弄道，“我一路掩藏身份，押赴一批宝物的同时，明面上还有一行人……” “咳咳！” 周伯干咳一声，悄悄拉了自家少爷衣襟一把，老脸上很是不自然。 他实在是不明不白，为什么自家少爷对这少年如此热忱，甚至不惜将商行隐秘透露出来。 “没什么，陆兄不是外人！” 周丰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说道，“有的时候，甚至会派出多路人马，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实相间，再加上我聚宝楼的名号还算不错，道上的朋友都给几分面子，所以甚少出事！” “我看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陆川毫不留情揭穿。 “咳！” 周丰正说的唾沫横飞，险些没被口水呛死，尴尬解释道，“怎么会呢？” 但看其明显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答案已是显而易见。 此时，江涛尽的弟子，挨个上前送上贺礼，自有人唱名，将宝物礼单大声吆喝开来，以此彰显底蕴实力的同时，也引得宾客发出无数惊呼。 这些弟子修为高者不过四品，但却能找到适合三品高手用的宝物，足可见极为用心了。 “嗯？” 陆川眉头微凝，深深看了其中一人一眼，旋即状若无事的转开目光，似乎被层出不穷的宝物吸引了注意力。 “竟然是江涛尽的徒弟，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原来，那人正是昨夜偷袭他的人。 虽然对方黑衣蒙面，但陆川记忆力极强，仅凭体型就能判断出来。 这方面，与天赋异禀的周丰，几乎不相上下。 等自家人送完了贺礼，自然就是前来的宾客礼单唱名，这是规矩，流程如此，同样可以从礼单看出前来道贺势力的实力和诚意。 “凉州韩家……” 让两人惊讶不已的是，韩擒虎兄妹竟然也来了。 不过，并没有摆出大都督府的名号，而仅仅是以家族名义前来。 如此一来，虽然引得不少人惊疑不定，但更多的却是没有往心里去。 毕竟，大都督府的层次，超出大河帮太多。 但陆川敏锐注意到，江涛尽的神色，明显有所变化。 不问可知，江映红定然将昨天之事尽数告知，而现在韩家之人登门，自然不做第二个韩家想了！ 不过，江涛尽并未起身，毕竟韩擒虎兄妹来了，就是给足了面子，再堂而皇之的把人身份叫破，仅能提升大河帮的声望，却可能惹得韩家不满。 这就得不偿失了！ 不得不说，江涛尽经验老道，不见如何动作，便有心腹从大堂侧面迎了出来，将韩氏兄妹带到了周丰这一桌。 “你们怎么来了？” 周丰一脸古怪。 毕竟，昨天双方闹的可是很不愉快，若非他从中转圜，江映红恐怕会丢脸丢到家，这场寿宴也未必能办下去。 “如此……” “当然是来保护你这个小疯子！” 韩擒虎话未说完，韩虞凤就迫不及待挖苦道。 “保护我？” 周丰眉头大皱。 他是聪明人，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能想到很多。 “咳，虞凤，不得胡言乱语！” 韩擒虎成熟稳重，拍了拍周丰肩头道，“今天这么多人，鱼龙混杂，难免出现意外，你身边只带着周伯一人，我不放心，所以过来……” “少来这套，我还不清楚你？” 周丰拍开他的手，依旧笑嘻嘻道，“韩老粗，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不寻根揪底，看戏就是喽！” “你呀！” 韩擒虎无奈一笑，目光微凝，若有所思的看向状若无事的陆川，淡淡道，“陆兄！” “韩兄！” 陆川侧身，神色平静与之对视。 “这双眼睛……” 韩擒虎肩头一震，陡然坐直，逼视道，“我们貌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韩老粗，酒还没喝两口，你不会搞错了吧？” 周丰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倒上一杯酒，“来来，喝酒！” 但韩擒虎依旧盯着陆川。 出于武人的直觉，之前还没觉得如何，但现在对视，熟悉感扑面而来，可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这双眼睛，给他的感觉极为不舒服！ “哥，我也觉得见过哎！” 韩虞凤眨了眨眼，有些惊讶道。 陆川坦然笑道：“可能是我这人面善吧，昨天还有人把我当做在乌同府行凶的恶徒。” “我们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韩擒虎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任他如何猜测，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丰神俊朗，微有病容的少年，会是当初那个满是血污，凶悍如异兽，带给他奇耻大辱的家伙！ 不是什么人都能有陆川这般的惊人记忆力，跟不是谁都和周丰一样天赋异禀，只要见过一面，就绝不会认错。 “飞马帮帮主到！” 就在此时，一声高喝引得所有人向大堂外看去，却见一名高大魁梧，面容峻黑的精壮汉子，穿着皮裘大跨步而来。 此人，赫然是飞马帮帮主马御空，也是江涛尽的老对头，同为二品武者。 “江兄，别来无恙否？” 马御空站在堂前，威严气度无形中扩散开来，迫的临近之人竟不由自主低头，这就是常年身居高位者养成的气势——不怒自威！ “没想到江某过寿，竟然劳烦马兄亲至，愧不敢当啊！” 江涛尽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目光出奇的凝重。 按常理，这等身份地位的来客，在总舵大门外时，就该有专人通报。 可偏偏马御空堂而皇之来到面前，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呵呵，江兄过谦了，马某不请自来，江兄不要见怪才是” 马御空淡笑道。 “江某欢迎还来不及，岂会……” “乌同府李家家主到！” 紧接着一声高亢唱名，让江涛尽努力维持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李家家主李良云，同是二品高手，乌同府三大势力之首的掌舵人，已在乌同府盘踞上百年之久！ “江兄，李某不请自来，还望勿怪！” 一道令人如沐春风的儒雅身影，声音明明隔着极远，人却已经到了堂外，与马御空并肩而立。 “李兄！” “马兄！” 两人抱拳互为一礼，目光却是看着堂上。 江涛尽面色阴沉道：“两位今日联袂至此，恐怕不是为了江某贺寿吧？” 无论是为了什么，在他大寿之时前来，已然近乎撕破脸了！ 马御空淡淡道：“为江兄贺寿是一件事，但日前我飞马帮千金坊大掌柜马有度被人袭杀，凶手疑为大河帮之人，马某不得不讨要个说法，得罪之处，还望江兄见谅！” 果然！ 众人目光一凛，胆小者已经悄悄退去，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三品高手已经是寻常武者难以企及的高度，更遑论是二品强者，而且一来就是三个！ “那李兄呢？据我所知，万春楼掌柜多半是飞马帮之人所杀！” 江涛尽冷冷道。 “江兄怕是忘了，半年前在野马川，贵帮弟子曾经以飞马帮的武功，杀我李家弟子数人！” 李良云淡漠道。 “呵呵！” 江涛尽突然笑了，目光微凝，落堂外，沉喝道，“既然两位都到了，不知衙门哪位大人莅临本帮？” “江兄是聪明人，就不该做蠢事，乌同府平静得来不易，何必搅风搅雨呢？” 大堂外走来一身着豹袍，方面大耳的高瘦中年。 “于尧塘！” 江涛尽瞳孔微缩，沉声道，“江某自问没有得罪过于大人，更未……” “江兄，明人不说暗话，若你束手就擒，配合本官查案，一切都好说。” 于尧塘负手而立，淡淡道，“若敢负隅顽抗，今天恐怕就是江兄最后一次过寿了！” “你们欺人太甚！” 江映红娇斥一声。 “于兄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 江涛尽摆手止住女儿，面上浮现一抹诡秘笑容，古井无波的目光扫过三人，淡淡道，“大河帮身为乌同府一员，自我而下，绝不会任由贼人在乌同府逞凶，所以派人追查一番。 所幸，不仅抓到了从犯，也找到了主谋之一，甚至还和大半年前一桩公案有莫大联系！” 哗啦啦！ 话音未落，斜刺里传来一阵铁索碰撞声，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被几名大河帮弟子带上大堂！ 咔嚓！ 陆川面色微沉，手中酒杯碎裂。 那人，赫然是侯磊！ 第八十章 抢男人 来到此界近一年，数次身陷囹圄，药傀、构陷、要挟，历经重重凶险，陆川不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至少已经鲜有事情能让他失态。 然而，短短一天未见，侯磊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还是让他动了真怒。 来自地球的他，事实上从未将这里任何人放在心上，一直是以上帝视角看待这里的‘土著’，包括继母和细妹。 当亲眼看到费尽心血拉起来的队伍，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众人舍生忘死拼杀在前，为同伴争取渺茫的一线生机，才真正触动了他那颗冰冷孤寂的心。 因为害怕，才不愿触碰！ 陆川不想再承受这种痛，才宁愿一个人禹禹前行，忍受着孤独，不愿让人触碰。 可惜，现实很残酷，再次血淋淋的剥开了外衣，赤果果展露在人前！ 冷意！ 周丰没来由激灵灵打个寒颤，缩着脖子，下意识紧了紧衣领，远离了陆川些许。 这是个既危险又可怕的人！ 从初次见面，他就深知陆川的可怕，一开始是奔着猎奇的心理，想要了解陆川，以此满足自己少年人的好奇心！ 却不曾想，随着渐渐的深入了解，仅仅是冰山一角，就让他震撼不已。 陆川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世上从不缺聪明人。 尤其如周丰这等天赋异禀，又有着惊人势力背景的存在，只要用心很容易就能查到他的过去。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从病虎到剥皮行者，再到飞翼客，如此种种。 让周丰无法想象，陆川如何从一个底层丘八，一步步走到如今。 这样的人，岂会将自己真正置身险地？ 所以，从一开始，周丰就没想过，将陆川出卖给韩擒虎，而是从猎奇心理过度到真正想要试着了解陆川是怎样一个人！ 两个年轻人，相邻而坐，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样一个想法。 此时，大堂中的所有人，已经被四大二品高手的气势所慑，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小小变故。 “事到如今，江兄还想……” “公案？不知江兄所说的是什么公案？” 于尧塘打断了马御空的话，眯起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江涛尽淡淡道：“当然是一年多前，朝廷钦差卢运忠大人被杀，事后朝廷追查出，真凶乃是羊山县副千户张佑鲁克扣兵饷，伙同麾下几名百户杀良冒功之事泄露，勾结草原细作，犯下这等惊天大案。” 在场之人窃窃私语，显然对此事早有耳闻。 “此案早已盖棺定论，朝廷明旨传谕天下，江兄旧事重提是何意？” 于尧塘冷声道。 “呵呵，于大人所说不错，但那引来草原细作，杀良冒功的主谋，如今却是依旧在逃，并且与之前害我大河帮，据传名为武盟的势力勾结在一起！” 江涛尽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于大人，我大河帮一向忠于朝廷，如今又为朝廷抓到这等逆贼，不知……” 虽然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在讨价还价。 原本，马御空和李良云联袂而至，摆明了是要撕破脸，搭上朝廷的顺风车，将大河帮一网打尽。 但没想到，江涛尽竟是如此老辣，一把抓住了乌同府衙门的要害。 羊山县那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明眼人都知道有猫腻，关键在于没谁会为了几个丘八和平民百姓喊冤。 “你待如何？” 于尧塘面色冷峻，看不出喜怒道。 果然，江涛尽提出了要求。 “在下觉得，日前乌同府凶案，极可能就是此人伙同武盟逆贼所为，目的就是搅乱地方安宁，再行谋逆之举，不知于大人意下如何？” 马御空和李良云面色颇为不好看，若于尧塘当众认可，那对付大河帮的理由就成了无稽之谈！ “本官不能仅凭你一人所言，还有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家伙……” “此人乃是小梁堡逃兵，也是杀良冒功血案中的刽子手之一，名叫侯磊，于大人想回去先查查卷宗吗？” 江涛尽不咸不淡道。 “主犯在哪儿？” 于尧塘沉默少顷，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小梁堡血案，野马川中伤了自己铁羽鹰的飞翼客，他都知道是谁，每每想及都恨的牙根直痒痒。 不仅仅是那人重创铁羽鹰，更是让他在同僚和沈如晖面前丢了大脸！ 相较于抹去大河帮，于尧塘觉得，抓住那人，为当初之事画上一个圆满句号，更为重要。 沈如晖也会同意，毕竟大河帮就在这里，什么时候收拾都行。 “那人就在……” 江涛尽目光一转，面上露出了智珠在握的笑意，看向了露出所在。 没想到，陆川也正看着他，而且同样面带笑容，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嘲笑，接着口吐鲜血，踉跄着向后翻倒。 “饭菜中有毒！” “不是吧？” 周丰大半心神都在陆川身上，当即被唬了一跳，如避蛇蝎般将酒杯扔了出去。 在他看来，陆川即便中毒，也是自己服毒，甚至满桌子都可能下毒，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混肴视听。 什么牵累无辜，在这等凶人眼中，根本没有这一说。 而他和韩氏兄妹，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但奇怪的是，不仅他没事，韩氏兄妹也没事，整桌除了陆川外，都没有事！ “呵……” 江涛尽嘲弄的笑容浮现一半，便既凝固。 “有毒！” 因为，又有人厉喝一声，哐啷啷推翻了桌子。 放眼望去，那人正是乌同府境内，一家小势力的当家人。 “怎么回事？” 于尧塘本被陆川吸引了注意力，可现在，竟是接二连三有人喊着中毒，着实出乎了预料。 “有毒，大河帮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四大高手对峙，而颇为寂静的大堂，此时乱哄哄一片，遍地狼藉，哀嚎不止，竟是有大半人中毒。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江涛尽和于尧塘所说的主犯是谁？ “真中毒了？” 韩擒虎确定自己和妹妹没事后，第一时间查看陆川，瞬间便确认他真的中毒，而且是极为厉害的剧毒。 短短片刻，陆川满面青紫，七窍流血，气若游丝，竟是眼见活不成了！ “师父，有毒！” 当江涛尽一名弟子，口吐黑血，大喊有毒时，还清醒之人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所有人的陷阱。 “帮主，有人在酒菜里下了无色无味的奇毒！” 很快，便有长老级存在发现不对劲，运转内气也不过堪堪压制，根本无法祛毒。 “这是怎么回事？于大人……” 江涛尽面色铁青，局面本来在控制之中，却不想出了这等变故，当即看向于尧塘准备解释，可面对的却是两道凌空而立，气势澎湃的身影。 马御空和李良云出手了！ 大堂不过十几丈，两大二品高手，肩头微微一晃，竟好似无视了距离，瞬间到了近前，一刀一剑，笼罩向江涛尽！ “你们……” 江涛尽怒喝而起，手腕向后一抖，竟是凌空摄物，将一柄硕长青色宝刀抓入手中，挥舞出层层如浪涛般的刀光。 大江帮绝学——斩浪刀法！ 在这位帮主手中使来，不仅有浪涛千重之象，更有抽刀断空之势，浩瀚澎湃，无量刚猛，几如洪水滔天。 当当当！ 一瞬间，三大二品强者交手数十招，凌厉迫人的内气锋芒，竟是占据了小半个大堂，并且向外不断蔓延，迫使众人连连后退。 “啊啊……” 但不少中毒之人行动不便，眨眼便死在了纵横的刀气剑芒之下，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几如人间炼狱！ “哼！” 于尧塘面色一阵变幻，目中利芒爆闪，纵身飞扑而起，手中一柄重剑出鞘，直斩江涛尽！ 现在，是擒拿已经半死不活的陆川，还是除掉大半精锐中毒的大河帮，如何选择，已然不言而喻！ 马御空和李良云正是出于此考虑，才率先出手，想要一举铲除这个老对手！ 至于下毒之人是谁，三人都互相猜疑。 但这种事好说不好听，毕竟是下三滥的手段，哪怕证据确凿，也是打死不认。 “于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怕当初之事败露吗？” 面对三大二品高手，江涛尽即便身为二品上，也顿感压力倍增，虽暂时无性命之虞，但明显落入下风。 于尧塘招招狠辣无比，丝毫不留情面：“此案朝廷早有公论，传谕天下，但大河帮屡屡在乌定河劫掠商船，为祸一方，又在乌同府内行凶杀人，谁也保不了你们！” “好好好，本帮主倒要看看，你们能耐我何？” 江涛尽厉声长啸，突然变招，将三人迫开刹那，竟是在大堂后墙撞出一个窟窿。 三人哪里肯放，毫不迟疑追了进去。 与此同时，前来的三方人马，也杀进了骆驼峰，只要是大河帮弟子，一缕斩杀！ “陆公子……” 角落里，杨秀娥披头散发，梨花带雨，狼狈的扑向陆川，却扑了个空，不由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满是错愕不解的看向周丰。 “咳，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照顾陆兄吧！” 周丰干咳一声，将一颗解毒丹喂给气若游丝的陆川，背对众人掩饰尴尬。 他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不怎么喜欢这个跟自己抢男人，啊呸，这个时常纠缠陆川的女人！ 第八十一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杨秀娥弱弱问道：“周公子，陆哥哥他没事吧？” “看他的样子也知道喽！” 周丰指了指怀中七窍流血的陆川，心里还在奇怪，自己刚刚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不由恶寒的打个冷颤，险些把陆川给扔出去。 “小少爷，此地不宜久留，趁早离开为妙！” 周伯警惕的打量四周，想要将陆川接过来，却发现周丰根本没有松手的打算，“此人身中剧毒……” “不要说了，陆兄与我一见如故，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周丰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他怀疑自己等人也中毒了，只是还未发作。 若是丢下陆川后毒发，哭都没地哭去！ “外面乱的很，我们在一起还算安全，若是大河帮之人狗急跳墙，难免会有危险！” 韩擒虎阻止了周伯，目光如电扫视混乱的大堂，“而且这毒下的太蹊跷，未必不可能是其它势力动的手……” 轰隆！ 话音未落，后堂传来一声有如雷霆般的轰鸣巨响，更隐约可闻饱含愤怒的厉啸，还有一阵急促的兵刃碰撞刺耳爆鸣！ “这等气势……二品强者！” 韩擒虎和周丰互视一眼，皆目露震惊。 很显然，这突然出现的强者，是在帮江涛尽！ 否则，四大二品强者联手，江涛尽即便是二品上，也难以招架。 “江涛尽，你果然是狼子野心，暗中下毒想要将乌同府各方势力一网打尽，好称霸一方吗？” “哼，我也未曾想，乌同府内竟然还有这等高手，显然是早有准备，若非于大人同行，此番我们两家可就危险了！” 马御空和李良云一边强行将下毒之事按在江涛尽头上，一边罗织罪名。 虽然大河帮弟子也有不少人中毒，但现在两大势力与官府联手，要彻底铲除大河帮的决心已暴露，仍旧让不少人蠢蠢欲动。 混江湖和组建帮派的，没几个良善之辈，偶有几个被逼上梁山的，最终也会成为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天下乌鸦一般黑！ 若哪天出现一只白乌鸦，结果要么是被黑乌鸦啄掉羽毛，受尽折磨而死，要么就是自己滚到泥浆里染黑！ 所以，当看到大河帮处于弱势，这些平时被压的抬不起头，还要长长上供巴结的弱小势力，几乎不约而同的杀向大河帮弟子。 “杀了这帮畜生，为弟兄们报仇啊！” 理由嘛，各家势力都有人中毒，就用他们的死，做最后的贡献了！ 大河帮近些年来，在乌定河上设卡，收取高昂过路费不说，甚至暗地里干着水匪的老本行，时长劫掠过往商船，早已让各方势力苦不堪言。 现在有人带头，何乐而不为？ 两大势力和官府吃肉，其余人跟着喝汤就行。 不得不说，毒发的当真恰到好处。 在这个节骨眼上，新仇旧恨爆发，有如烈火烹油，根本难以调和！ 大河帮弟子虽然有人中毒，但并不算多，当然也不算少，即便没有中毒，也敌不过这么多势力一拥而上。 顷刻间，便死伤惨重。 比之半年前，被杨秀娥率武盟之人偷袭，尤有甚之。 这些人，明知道事情有问题，却都不管不顾拼杀，并非是因为蠢，完全是利益使然。 没人是真正的傻子，当利益足够动人心时，就能让人自己假装瞎子！ 就在周丰抱着陆川的‘尸体’，与众人慢慢挪到角落，等候事情发展之时，斜刺里冲来一队精悍人马，竟是杀入大堂之中。 “少都督，请将此人交给下官！” 为首者，赫然是戚侗。 不等这一行人靠近，便被韩擒虎麾下亲兵拦住，毕竟这里正陷入混乱杀伐之中，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问题。 而由于之前一队火云铁骑全军覆没之事，韩铁钧虽未派出三品高手随行保护自己的二女，却也派来两个四品高手带队。 其中，就有和陆川交过手的贺飞鸿！ 韩铁钧乃是凉州大都督，手下能人无数，此前也看出，虽然二女身边的护卫能够抵挡三品强者，但火云铁骑的行动力毕竟太过单一。 这才有了另派高手同行之事，当然，火云铁骑依旧同行，这是其麾下最精锐的力量，而且足够忠心！ “不行！” 不等韩擒虎开口，周丰已经断然拒绝，他才不管什么巡察使，冷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公报私仇？也不看看，你的梦中情人，如今已是乱党，正被督抚使于大人带人绞杀，你如此公私不分，岂配为官？” 几人目露怀疑，毕竟戚侗是有前科的！ “你……” 戚侗怒火中烧，却并未失去理智，而是对韩擒虎沉声道，“少都督，我已经查到，双角镇陆家之子陆兵，如今根本不在乌同府，此人分明是假冒的。 而且，此人之前在乌同府的行踪极为诡秘，就连有司各部都查不出来，足以说明问题。” “这……” 韩擒虎眉头微皱。 他相信，戚侗不敢在这种事上撒谎，否则事后逃不过惩戒。 但周丰摆明了要维护陆川，他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周丰冷笑道：“嘿，捉贼拿赃，抓奸成双，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乱扣罪名，人都快死了都不放过，你们巡察使当真是好大的官威！” “周公子，本官不想与你为敌，但并非是怕你！” 戚侗也怒了，厉喝道，“不瞒少都督，若此人真是羊山县走脱的那名逃犯，他身上可背着天大的干系，您是知道这件案子的。 而且，当初在野马川中，此人之所以能够逃脱，就是因为其心思狡诈，歹毒无比，而且懂得一种假死脱身之法，您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假死！” 韩擒虎瞳孔一缩，转身看向陆川。 “你真信这个莽夫？” 周丰眉头微皱，倍感棘手，“你以为假死能伪装成这样吗？” “是不是，总要查过才知道！” 戚侗冷声道。 “小丰，你不要插手，是否假死，一看便知！” 韩擒虎想到那双让自己极为不舒服的眼睛，面色严峻的看着周丰，一步上前。 戚侗紧随其后，握着从不离身的铁枪，死死盯着陆川。 “韩老粗，你……哎！” 周丰知道韩擒虎犯了倔劲，不让他查看根本不可能，越是阻拦反而越惹人怀疑。 迟疑再三，等回过神时，韩擒虎右手已然抓住了陆川的右手脉门。 让他惊疑不定的是，无论是扣住脉门，还是查看心口、脖颈要害，陆川都没有丝毫动静，任凭韩擒虎摆布。 “难道，真是中毒了？” 周丰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是中毒无疑，毒入心肺，无药可医！” 韩擒虎面色冷峻，心头微微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或许是不希望少一个对手，他心里竟然有一分不是那个人就好的念头！ “这怎么可能？我看看……” 戚侗挤上前，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是微微一抖，铁枪赫然压低，枪尖直戳陆川心口。 “大胆！” 贺飞鸿等人见状大怒，就要出手，好在看出戚侗目标并非韩擒虎，而及时出手，但仍旧惊怒不已。 毕竟，韩擒虎身份太尊贵，一旦有任何纰漏，首先受责罚的就是护卫。 “你敢！” 周丰愤怒不已，却来不及阻止。 其余人也被这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厉喝所吸引，下意识看向戚侗，却没有注意到，明明在躺尸的陆川，豁然睁开了精光爆闪的陆川。 嚓！ 一声彷如金铁剐蹭般的锐鸣，刺的众人耳蜗一阵不适，赫然看到，一只手竟然握住了明显不是凡品的枪头！ 这是何等力量，又是何等惊人的肉身？ 哪怕戚侗只是随手为之，没有全力出手，可到底是一名四品高手啊！ “是你！” 戚侗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兴奋。 天可怜见，他终于洗白了！ 嘭！ 几乎在同时，陆川肩头微震，撞开了周丰，并且翻身而起的刹那，左手顺手从韩擒虎腰间，抽出了一柄宝刀。 仓啷啷！ 清脆铮鸣中，刀光纵横，自下而上，如闪电般撩起，锵的一声爆鸣，将铁枪隔开。 “大胆！” 贺飞鸿等护卫惊怒交加，让戚侗趁他们不备，将兵器探到韩擒虎身边也就罢了，现在连韩擒虎的贴身宝刀都被夺。 这不仅是严重失职，更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唰唰！ 四五柄锋利宝刀齐刷刷出鞘，划出凌厉刀光，重峦叠嶂般席卷向翻身向后越去的陆川，分明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但陆川速度奇快，势若猛虎，追云逐电，又是提前爆发，竟是轻易避开了刀锋。 “哪里走？” 贺飞鸿怒喝一声，脚下一点，就要施展身法追上去，却被身边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按住了肩头。 “不要追了，保护少都督为重！” 贺飞鸿虽然不甘，但却不得不恨恨收功。 他们两人，正是韩铁钧亲自安排的四品高手护卫！ 但戚侗却没有停下，兴冲冲带队追了过去，错过这次，天知道还会不会有其它机会。 “是他！” 韩擒虎面色一阵变幻，直勾勾看着陆川的背影，时而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时而迟疑不定，似乎顾忌着什么，竟是连贴身宝刀被夺都忘了！ “哥，是谁啊？” 韩虞凤还有些迷糊。 “你早就知道了？” 面对诘问，周丰尴尬的缩了缩脖子，不知如何说起，浑然没有发现，杨秀娥不知所踪！ 第八十二章 对决 骆驼峰下，大河帮总舵中，喊杀声震天，早已乱成一团，时刻都有人殒命，更有种种惨绝人寰之事发生！ 除了不敢对官府之人出手外，甚至有人为了宝物，对飞马帮和李家之人出手。 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唐角落中发生的小插曲。 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周丰面对韩擒虎的质问，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说，我就是早就认出了他，偏不告诉你？ 不管怎么说，两家都是世交，两人更是童年玩伴。 出奇的，韩擒虎没有去追！ 他是聪明人，经历过一次惨痛教训，很清楚陆川是怎样一个人。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能杀绝自己麾下五十名火云铁骑，并且活捉自己兄妹。 现在，深入虎穴，闹出这么大动静，岂会没有脱身之计？ 不用说，这毒铁定跟他有关系！ 与此同时，陆川施展身份，如电般掠向远处，几个起落，便快要甩开追兵。 “四品！” 戚侗心头狂震不已。 羊山县第一次交手时，陆川在他手底下逃命都难，那时他是五品，陆川不过八品。 第二次见面，是在野马川武盟分舵被毁，陆川驾驭三角翼，被铁羽鹰击落山林，他带人追击。 当时，陆川七品，戚侗刚刚突破四品！ 得益于巡抚沈如晖的看重和培养，戚侗如今已是四品上，在高手如云的边军中，也算是一名强者了。 可未曾想，短短半年时间，陆川竟然一跃成为四品！ 这等突破速度，不说前无古人，也足够骇人了！ 毕竟，陆川修炼的并非是直入三品的内练之法，而是外练法门。 眼看着，只要越过屋脊，陆川就将失去踪迹，即便戚侗再是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法也只能勉强跟上而已。 叮铃铃！ 蓦然，一阵清脆铃声传来，但见斜刺里飞出一团白云，奇快无比的席卷向陆川双腿。 仔细看去，哪里是白云，分明是一匹素白云纱！ “嘿！” 陆川低笑一声，手中刀陡然向下斩落，可触及到云纱的刹那，面色微变。 只见云纱被刀锋压迫，出现一个明显的褶皱，却是分毫未损！ “奇门利器——流云飞锁！” 陆川深吸口气，脚下一点，正好点中转折弹射而来的小巧铃铛，整个人翻飞而起，落在了屋脊上。 “嘻嘻！陆哥哥何必急着走呢？” 妩媚轻笑中，一道娇小倩影落在不远处，虽然蒙着面，但陆川知道，她就是杨秀娥。 当初在羊山县，她也是用流云飞锁将他从戚侗枪下救走。 没想到，这次要亲身面对这等奇门利器！ “也好，就在这里做个了结！” 陆川环视四周，目露追忆，似乎想到了当初从天而降的一幕。 杨秀娥眼眶泛红，委屈巴巴，我见犹怜：“陆哥哥好生无情呢，人家救了你的命，你却勾结朝廷，害了我武盟数千弟子，让奴家被盟中责罚！” “以武盟的力量，应该早就查出叛徒是谁，杨姑娘何必将这种栽到我头上？”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将手中刀变幻了一下。 因为，就在说话的工夫，杨秀娥已经出手了！ 流云飞锁不愧‘奇门’之称，当真是如云雾般波谲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看似躲开了铃铛，稍有不慎，便会被从另一个出其不意的角度攻来！ 尤其是，如今的杨秀娥修为还在陆川之上，甚至比戚侗还高出一筹，似乎已是四品巅峰。 看其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天赋之高，当真罕见！ “嘻嘻，叛徒虽然另有其人，但凉州城百草园之事，却是陆哥哥所为，你可是让我武盟损失惨重，不少人想要杀你而后快呢！” 杨秀娥娇笑一声，手中流云飞锁幻化出无垠云朵，层层叠叠卷荡而出。 看似轻飘飘，却有着惊人的力道，凡是被触及的瓦片，无不尽成齑粉，随风而散！ “呵，那又如何？！” 陆川一刀飞斩，彷如斩中棉花，全无受力点。 非但没有任何效果，有如重拳砸在空气，胸口反而被气血闷的堵了下，难受至极！ 这素白云纱竟是坚韧如斯，连九纹精金利器都无法伤及分毫。 “嘻嘻，陆哥哥好手段呢，不仅害死了陶琥大师，更傻了巳蛇魁首之子佘启梓，你可知道，佘启梓魁首已经亲自动身前来杀你了！” 杨秀娥笑颜如花，下手却异常狠辣，铜铃索命勾魂，绕着陆川来回盘旋，招招不离要害。 “哈哈，陆某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拿就是了！” 陆川狂笑一声，手中猛然一变，精准斩中了铜球。 叮！ 脆鸣中，铜球滴溜溜盘旋而回，素白云纱涌动的轨迹一乱，竟有倒卷之势。 “呔！” 陆川目中精芒爆闪，吐气开声，整个人纵掠而起，有如猛虎跳涧，自上而下飞斩。 呼呼！ 但素白云纱陡然加快速度，竟是绕成蚕茧状，锋利无匹的落在上面，竟是仅仅压下去半尺左右，便再也没有余力前进。 尤其是，一只素白小手，在陆川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从看似没有缝隙的素白云纱中探出，正正印向其胸口要害。 “哼！” 陆川临危不乱，肩头一抖，施展出铁山靠硬抗，生生顶回去的同时，悍然一掌拍出。 嘭！ 沉闷撞击声中，不断旋转的素白云纱陡然一滞，再次出现紊乱之象，隐约可见其中一道人影虚晃了下，向后退了一步。 蹬蹬！ 陆川连退数步，脚下瓦片寸寸崩折，蓦然瞳孔一缩，想也不想的狠狠一点，猛然翻飞而起，劈斩而出。 “死来！” 如雷爆喝乍现，却见戚侗不知何时攀上屋顶，势大力沉的一枪狠狠刺来。 虽然落空，但这位巡察使经验老道，丝毫没有意外，反而沉腰立马，强势瞬间改变，向上猛的撩起。 当啷！ 刺耳爆鸣声中，精准斩在枪杆上，陆川借力再次翻飞，落在了戚侗身后。 但还未站稳，戚侗便再次爆喝杀至。 “死！” 凌厉无匹的枪芒，带起无尽凛冽劲风，有如刀割般席卷而出，生生刮去了一层瓦片，枪尖直取陆川心口要害。 陆川反应不慢，百战刀法施展到极致，同样是大开大阖，但却远比军中所传的百战刀法更精妙，多了不知多少变化。 这是他根据韩擒虎所说的韩家刀法，结合自身优势，略作改动而成。 招式依旧势大力沉，大开大阖，更兼变化多端。 虽然并不比韩家刀法强，但胜在极为契合陆川，在他手中，远比上乘武学更顺手。 叮叮当当！ 刺耳爆鸣声中，刀枪碰撞交击无数次，迸溅出大片火星，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叮铃铃！ 就在此时，一连串铃声乍现，却见素白云纱裹着铜铃飞旋而来，席卷向戚侗后脑勺。 “来得好！” 戚侗爆喝一声，好似脑后右眼，猛然一招破开陆川的同时，竟是不转身，以枪尾为枪尖，向后狠狠刺出。 回马枪！ 这军中基础枪法，在这位四品强者手中，当真是出神入化，几如毒龙出洞，硬生生戳进了素白云纱之中。 但如陆川的九纹精金利器割不开一样，他的枪尾同样戳不开。 这件奇门兵刃，与当初在羊山县交手时，早已提升不了止一个档次，威能更胜往昔！ 尤其是，那铜铃响动，分明是在脑后，戚侗枪尾所点的方向，也正是铜铃所在。 这是听风辩位之能！ 但诡异的是，铜铃竟然从斜刺里滴溜溜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戚侗太阳穴！ “哼！” 戚侗怒哼一声，沉腰立马，避让开铜球，手中乌金铁枪正待刺出，却是猛的一个盘旋，如车轮般横扫开来。 当啷！ 刺耳爆鸣中，一道人影向后爆退，却是陆川偷袭不成，反被势大力沉的乌金铁枪震的双臂隐隐发麻。 这位巡察使可不是寻常四品，而是真正经历血与火的考验，实力更是出类拔萃！ “多留无益，走为上策！” 陆川偷袭不成，心生退意，现在可不是与同阶交手，磨砺自身武道的好时机。 杨秀娥刚刚透露，巳蛇魁首已经亲自出动。 不出意外，这极可能是一尊一品至强！ 叮铃铃！ 但陆川刚有所行动，一连串铃声在耳畔响起，脑后生风，那诡异无比的铜铃已是跨越戚侗，直奔脑后而来。 “这臭娘们！” 陆川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反手一刀，却如戚侗一般斩了个空，不得不闪身躲避，从另一个角度袭来的铜铃。 之前虽然斩中过一刀，但那是杨秀娥变招之时，出现的一点细微凝滞，才让他捉住了空子。 这奇门兵刃就出在一个奇上。 不仅攻击诡异，并且铃声也能混肴视听，令人心生烦躁，久而久之必会出现破绽，给人可乘之机！ “死来！” 戚侗爆喝一声，乌金铁枪一抖，嗡然炸裂气爆，再次迅猛无匹的刺向陆川。 陆川应变能力超凡，即便被铜铃袭扰，依旧能够见招拆招。 但每当戚侗似乎能够得手时，铜铃都会适时出现，反而让陆川有了喘息之机。 “不对，她并非是想亲手杀我，获取所谓的武盟悬赏，而是为了……” 陆川突觉一股心悸之感席卷全身。 第八十三章 金身镇强敌 骆驼峰下，大河帮总舵一角的屋顶上，出现了奇特一幕。 三人你来我往，斗了数百回合，谁也奈何不得谁。 戚侗想杀陆川时，杨秀娥每次都会阻止，陆川想要趁机脱离时，又会被两人联手阻拦。 当陆川对杨秀娥出手时，戚侗又会趁机出手，想要斩杀陆川。 三人互不相让，各自纠缠，谁也不肯退让半步，竟是胶着了好一会儿。 轰隆隆！ 坚固的屋顶，终于不堪三大四品高手的摧残，在气劲翻涌中崩塌，卷起滚滚沙尘气浪！ “戚大人，你我联手杀了此女如何？她可是武盟之人，对你而言，可是大功一件！” 陆川笑着提议。 “哼！” 戚侗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却闪烁了下。 事实上，他颇为好奇，为何当初救下陆川的杨秀娥，两人此时会成为敌人。 “咯咯，陆哥哥真会说笑，堂堂巡察使，岂会跟朝廷通缉犯联手？” 杨秀娥娇笑一声，手中丝毫不慢，流云飞锁舞的美轮美奂。 可叮铃铃作响的铜铃，却带起无垠杀机，让两人全神以待，丝毫不敢大意。 “那我们一起杀了这位巡察使，再决一胜负如何？” 陆川话锋一转，再次提议。 “嘻嘻，陆哥哥不用多费唇舌了，现在大河帮内遍布朝廷高手，我若与你联手，恐怕很难活着离开啊！” 杨秀娥笑靥如花，身姿翩翩如仙女起舞，竟毫不犹豫拒绝了陆川的提议。 “是吗？” 陆川诡秘一笑，蓦然屈指一弹，一颗药丸般的物事如离弦之箭，激射向杨秀娥。 “这种东西对我没用哦！” 杨秀娥娇笑着一抖素白云纱，彷如春风拂柳飘荡，却在药丸离着数尺远的距离外，将之击散成粉末。 “哼！卑鄙！” 戚侗怒哼一声，手中乌金铁枪猛的舞动如车轮，带起滚滚劲风，将粉末吹向远处。 显然，两人都避忌陆川的下毒手段！ 杨秀娥知道陆川从陶琥这位医毒双绝大师处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后者则是通过良伯处得知，陆川如今是一位用毒高手。 就连良伯这位三品上，即将突破的高手，都着了道！ “也好，就请两位帮我印证一下！” 陆川突然跳开，出乎两人预料，并非是急于脱身，而是站在一根废墟立柱上，摆出一个玄奥无比的姿势。 但见陆川双膝微屈，上身半趴半卧，右手执刀曲肘凸出后背，左手前探并不压刀，反而如猛虎探爪。 “呼……” 一口浊气喷吐而出，却彷如熊虎低吼，陆川的气息瞬间骤变，竟有如山林异兽，傲啸而起，肆无忌惮的展露凶戾暴虐！ 但不知怎的，偏偏有一股稳如磐石般的厚重涌现，就如脚下立柱般，深深扎根于大地。 “这是……” 两人前所未有的凝重。 感知中，陆川的气息并非有多少增强，可偏偏有种面对三品高手的威压，在无形中萦绕心头！ 这种感觉，就如被猛兽盯上，心脏猛的一抽！ “呵！” 陆川低笑，目中隐有青蓝色光华闪烁，蓦然肩头一沉，瞬间消失在立柱上。 “哼！” 戚侗瞳孔一缩，想也不想一抖乌金铁枪，幻化出无数枪芒星点，如钢铁洪流般席卷向身侧。 这正是铁枪门秘技——山崩！ 但在这洪流之中，出现一缕刀光，精准无比的斩中枪头，竟是以力破力，并且配合无与伦比的力量运用，正好击中了这一招的弱点所在。 叮！ 一声清脆金铁铮鸣，枪尖一抖，不由自主的向一侧偏移。 “不好！” 戚侗低喝一声，瞬间便收枪回防，横亘于胸前。 几乎在同时，陆川在溃散的洪流中出现，站在了戚侗面前，自下而上撩起，划出奇诡无比的轨迹。 就如一位毛笔大师，笔走龙蛇，银钩铁画，欲要写就一副超凡字体。 可惜，陆川手中的是刀！ 当！ 一声刺耳爆鸣，戚侗手中的乌金铁枪，及时出现，挡住了锋利无比的，让他免去了被开膛破肚的下场。 但其上蕴藏的恐怖巨力，却是让他气血一阵不稳，险些握不住铁枪。 藏刀式——青龙探爪！ 戚侗一眼辨认出，这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陆川被杨秀娥所救，狼狈而逃后，杀死陈金年的绝招！ 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清晰感受到，这一招的恐怖之处。 纵然成功挡下这一招，可刀尖上的锋芒，似乎能够穿透内甲，作用在肚皮上，令个激灵灵打个寒颤。 杀招没有奏功，陆川并未气馁，若四品上高手这么容易杀，那就太不值钱了！ 呼！ 所以，在出刀的同时，左手已经抬起，裹挟着滚滚劲风，势若雷霆般印向戚侗胸口要害。 戚侗双手握枪，正压着刀锋，哪里还有余地抵挡？ 说来话长，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就连杨秀娥都没来得及反应。 陆川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嘭！ 闷响声中，戚侗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高大身形倒飞而起，撞塌了墙壁，掀起漫天尘埃。 叮铃铃！ 知道此事，铃声再起，那精致小巧，发出清脆悦耳铃声的铜铃，赫然已经到了陆川额前不足半尺。 似乎，下一刻便迸裂！ “嘿！” 陆川低笑一声，似乎早有预料，妙到毫巅的微微侧身，铜铃几乎擦着耳朵闪过。 嘎吱！ 在杨秀娥错愕瞪大的美眸注视下，陆川张口，赫然咬住了素白云纱，发出瘆人的拉拽摩擦声。 “你……” 凭她的力气，如何抵得过全力爆发的陆川？ “给我过来吧！” 陆川左手上扬，一把抓住素白云纱，狠狠向后一拽，目光冷冽如电，右手已是直直刺出。 杨秀娥娇小的身形，止不住向前飞奔，美眸中难以掩饰的慌张，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那把锋锐无比的一分两半。 叮！ 嗤！ 两人一错而过，清脆金铁铮鸣与瘆人的剐蹭声同时响起，片片碎步飞絮飘舞，随风而散。 “没想到，你最厉害的竟然是剑法！” 陆川讶然转身，随意扫了眼胸前的十字血色剑痕，手中依旧紧紧抓着素白云纱。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将大开碑手练至如此境界不说，还修炼出力量如此惊人的武体！” 杨秀娥俏脸微白，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胸前衣衫碎裂，露出一件泛着淡银色的内甲。 其上，有着一道明显的弯折刀痕，正是杀招——袖里青龙！ 但最明显的，莫过于其手中握着的一柄不足两尺，通体云白如玉的短剑。 陆川胸前的伤口，正是这柄剑所留，但也仅仅是造成了皮外伤，便被坚硬的骨骼和通体运转的气劲所阻！ 而杨秀娥所穿内甲虽然不凡，挡住了刀锋，却无法抵消陆川那无与伦比的巨力。 “咳咳！” 杨秀娥轻咳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渍，显然被震动了内腑。 若非此女出其不意的剑招，让陆川都有些猝不及防，在最后关头收了两分力抵御剑锋，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哎！” 陆川低叹，脚下微错，沉腰立马，顷刻间气势再涨，冷冽目光锁定杨秀娥，手中微微扬起，左手依旧握着素白云纱。 只要此女不放弃流云飞锁，就休想躲开他的刀。 而既然他有所防备，此女的剑法即便再出众，也难做到之前出其不意的一击之功！ “你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吧？” 杨秀娥嫣然一笑，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娇小的身躯却明显绷紧了一分。 此时，陆川不仅双目中蓝青色光泽越来越浓，就连皮肤上，也显露出诡异的青蓝色纹路，就如毒丹之力爆发时相若！ 这就是强行爆发金身之力的弊端，毕竟是他草创，还未臻至完美。 “杀你足够了！” 话音未落，陆川已再次消失，身化滚滚飓风，席卷向杨秀娥。 “想杀我，你还差的很远呢！” 杨秀娥娇笑连连，一手紧握流云飞锁，一手云白玉剑挥舞，曼妙身姿起舞偏偏，彷如狂风骤雨中的一片花瓣。 叮叮当当！ 清脆铮鸣中，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虽然杨秀娥落入下风，但明显一时半会没有危险。 但陆川毕竟更强三分，几次缠斗下来，终于找到机会，将杨秀娥震飞。 轰隆！ 就在此时，一片狼藉的残垣断壁中，骤然激射出一道高大身影，赫然正是之前被拍飞的戚侗。 “死来！” 披头散发，满身尘土的戚侗，一手持枪，如毒龙出洞，竟是快的不可思议，刺向了陆川。 “哼！” 看着肩头高高隆起的戚侗，陆川目中冷意如电，蓦然撒开了流云飞锁，双手握刀，爆斩而出。 当！ 一声刺耳爆鸣，铁枪直接被斩飞，戚侗更是闷哼，连连爆退。 “死……” 陆川低喝一声，就待冲上去补刀，可迈出的脚步，却是猛的一点，跃上断壁的同时，反手一刀回斩。 叮！ 铃声戛然而止，铜铃被精准斩中，滴溜溜抛飞而回，其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 杨秀娥来不及心疼，跺脚急追，身形一个踉跄，俏脸煞白如纸，恨恨看着陆川身影消失在断壁后。 嘎！ 与此同时，一声刺耳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啸响起！ “终于到了！” 杨秀娥美眸一亮，弯成了月牙，娇媚动人！ 第八十四章 螣蛇 嘎！ 怪啸如乌鸦夜啼，穿透力却异常嘹亮，彷如直入人心，慑人心魄，闻者无不心神震颤，更伴随着如寒冬腊月般的彻骨冰寒。 四五品还好，六品还能硬撑，至多就是血液发冷，气运运转变慢。 但下三品，竟是双脚发软，头晕脑胀，站立不稳！ 当然，这只是所有人的感觉，并非出现了改天换地的异象。 那等存在，已然超脱凡俗生灵的范畴，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小地方。 唯有深山大泽，或荒古沙漠深处，才会有的绝中的灵兽才具备这种威能。 即便如此，能够慑人心魄和滞涩气血运转，两种力量集于一身，也极可能是顶级奇兽！ 奇兽，最次也是三品存在！ 而此地已有五尊二品强者在交手，还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必然是不惧四大强者。 嘎！ 又是一声怪啸，所有人心头一跳，唯有六品以上的武者，才堪堪发现，一道青白光影如闪电，又似云雾翻涌而过，速度快到了极点。 只有四品，凝练了内腑，勉强抵挡两种外力影响的武者，才能真正看清，那是一跳水桶粗细，足有五六丈长的青玉色巨蛇！ 嘎！ 巨蛇吐信，不见它张嘴，诡异的怪啸接二连三响起，说过之处，方圆数十丈内的下三品武者，无不踉跄跌倒，晕晕乎乎。 就如面对天敌一般，自动跪伏在地，任由对方食用！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戚侗捂着肿胀的肩头，峻黑刚毅的面庞发白。 纵然历经尸山血海，无数次战斗，有了如今惊人的武道修为，可面对这等超乎想象的怪物时，依旧胆战心惊。 并非是害怕，而是出于一种对未知的本能反应。 “螣蛇！” 杨秀娥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飞速靠近的巨蛇，似乎一点不害怕，也不介意暴露武盟的秘密，轻笑道，“巳蛇魁首座下神兽，不过不用担心，它的目标不是你！” 武盟对于寻常势力而言，或许是一个隐秘，但自从野马川武盟分舵被毁，已经渐渐流传开了。 大晋朝廷更是早就盯上了武盟，戚侗也知道不少关于这个势力的构架。 “螣蛇？巳蛇魁首？那么说，这位巳蛇魁首就在附近？” 戚侗震撼不已，颇感棘手。 根据他所知的冰山一角，武盟中能被称为魁首的存在，多半都是一品绝顶。 放眼大晋，又有多少这等存在？ 而这次大河帮之局，先后已有五名二品强者，但即便是联手，都未必是这位巳蛇魁首之敌。 但直至这条气势惊人，体型庞大的螣蛇来到近前，都未见那神秘的巳蛇魁首现身。 “难道说……” 杨秀娥看着已经放缓速度，缓缓游走而来的螣蛇，美眸中闪过一抹一丝不妙。 “嘿嘿，你们武盟虽然行事隐秘，但真当朝廷御提司、巡防司、巡捕司是吃素的？” 戚侗冷笑一声，嘲弄道。 “你什么意思？” 杨秀娥美眸一寒。 “你们上次偷袭大河帮，杀死了张副帮主，夺走大半鱼龙寒髓，恐怕还不知道，张副帮主是朝廷的人吧？” 戚侗冷冷一晒，一震乌金铁枪，冷声道，“那么多巧合凑一起，真以为人人都是蠢货不成？” “难怪！” 杨秀娥恍然，“原来你们逼迫大河帮增加每年的上供份额，不过是幌子，为的就是引出我武盟？” “还不算太笨！” 戚侗冷笑道。 杨秀娥不屑道：“可惜，你们最后也不过是找到了一处分舵而已！” “呵，你怎么……你在套我的话！” 戚侗冷笑，偶然面色一变。 “现在才明白，还不算太笨！” 杨秀娥原话奉还，淡淡道，“那批活下来人中，果然有人有问题！” “既然如此，留你不得！” 戚侗目中杀机一闪，却没有任何异动。 因为，螣蛇已经来到近前。 嘶嘎！ 蛇信吐息，怪啸连连，螣蛇绕着两人盘旋数圈，诡异的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反而调转身形，转瞬越过残垣断壁消失不见。 那里，正是陆川刚刚离开的方向！ “果然，即便是奇兽，也不可能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分辨敌我，只能追索特定目标！” 戚侗冷冷一笑，沉腰立马，手中乌金铁枪嗡然一震，枪尖斜指杨秀娥，“就让我们进行大半年前未竟的一战吧！” “你确定？” 杨秀娥手挽素白云纱，叮铃铃清脆响动中，云白玉剑挽了个剑花，带起凛冽剑风。 嗤！ 回答她的，是凌厉无匹的枪芒，几乎在瞬间跨越数丈，来到了面前。 “嘻嘻，没想到你这个莽夫还有些头脑！” 杨秀娥似早有所觉，脚下一点，如落叶般翩翩而起，向后倒飞，与枪尖仅隔数尺。 “我虽然受伤不轻，但你的伤势，似乎比我更重一分！” 戚侗目光冰冷，一手握枪，气势反而更显凌厉，竟是在追逐中，一瞬不离杨秀娥胸前要害。 “不愧是巡察使，这都被你发现了，但如果你以为自己赢定了，那就大错特错！” 杨秀娥不甘示弱，一手流云飞锁，一手白玉剑，彷如起舞仙女，翩若惊鸿，一改之前躲避示弱，竟强势戚侗斗在一起。 …… 与此同时，在飞速奔掠的陆川，只觉头皮发麻，心跳如鼓，口干舌燥，彷如被什么恐怖事物盯上了一般。 这不禁被他想起，第一次窥视白睛虎和铁背苍熊厮杀时后，冒险潜入熊洞，观察苍熊时的感觉！ 只不过，他的修为虽然比当初高了不止一筹，但这暗中的怪物，却也比苍熊更可怕三分！ 尤其，接连转换了几次方向，无论躲的多么严实，自认隐藏的足够隐秘，心脏被握紧的麻痹敢，也仅仅是稍缓那么一刻，很快便会重新涌上心头！ 近了！ 怪啸声震耳发聩，仿佛就在耳畔，陆川不用回头看，都能感觉到，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已经锁定了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就偏偏盯上我？” 陆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周围惊呼声不断，可分明没有被怪物攻击的惊恐惨叫，只能说明怪物是冲自己来的。 但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怪物为何盯上他，又是用什么方式。 从陶琥处所得的诸多宝物，寒星剑和黑玄刀都不在身上，就连丹药也只是留了几瓶备用的极品疗伤丹药。 其余的，全留在了那处地下密室中，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被发现，而露出破绽。 嗤！ 锐利锋芒让陆川浑身一寒，几乎想也不想，条件反射般纵身一跃，向一旁翻滚。 “噗！” 陆川口吐鲜血，看也不敢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攻击了自己，起身便蹿进了一旁的窗户。 原来，就在察觉异常，而躲避的刹那，便被击中的了后背，虽然躲的很快，可仍旧被擦中了一下。 即便如此，依旧被一股巨力袭身，气血翻涌之下，忍不住吐了口血。 轰隆！ 几乎在同时，那怪物紧跟着撞进了窗户中，怪啸如炸雷般在耳畔响起，隐约还伴随着瘆人的嘶嘶声。 “蛇！” 陆川眼角余光这才看清，怪物赫然是一条硕长的巨蛇。 不同常见的蛇类，巨蛇脖颈两侧有肉翼，彷如翅膀般展开，但也非是眼镜蛇那样，而是如同两个巴掌，有如未成形的畸形翅膀，诡异到了极点。 哗啦！ 仅仅看了一眼，陆川便蹿出了门口，巨蛇紧跟着蹿了出来，依旧是扑了个空。 陆川并未直线逃走，而是在蹿出门口的一刻，便一脚踹在门外的廊柱上，借力翻腾而回，又蹿进了窗户里。 嘎嘎！ 如此三番，巨蛇每次都差点咬中陆川，可绕着这间房子的门口和窗户连转数圈，愣是再碰到陆川分毫。 直到，又绕了一圈后，陆川蹿进了后窗户！ 轰隆！ 嘎嘎怪啸中，巨蛇直接撞开了墙壁，疯了般追向陆川。 “嘶！” 陆川轻抽一口凉气，这巨蛇的肉身之坚，绝对不比九纹精金利器差，甚至更胜一筹，他甚至没有信心用偷袭一下。 双方的差距，比之良伯这位三品上高手，似乎还要大不止一筹！ 没办法，陆川只能硬着头皮，将燕抄水配合虎跃熊扑施展到极致，不断在房屋门口和窗户间来回转着蹿。 也唯有如此，才能稍稍减缓巨蛇的追击，而他只有逃命的份。 “近了！” 终于，陆川快觉支撑不住时，来到了一处遍地狼藉的所在。 第一次，他这么痛恨自己，之前为什么偏偏要和这些大高手反着方向跑。 原来，这里正是江涛尽等五名二品强者战斗的地方。 陆川区区一个四品，纵然实力超乎寻常，可在二品强者眼中，依旧只是强壮点的蚂蚁。 但紧随而至的巨蛇就不同了！ 绝顶奇兽的恐怖气息，虽然不至于影响二品强者的心神，但已然能让他们收敛心神重视了！ 陆川知道，战斗中的五大二品高手，不会在乎他这样的‘蝼蚁’，绝对不会无视巨蛇。 而巨蛇的目标虽然是自己，但却轻易不会无视这些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这是兽类的通病！ 嘎！ 果然，当巨蛇追着陆川，一头扎进五大高手战斗的范围内，立刻便高昂起狰狞的三角头颅，脖颈上的畸形双翼呼呼直颤，带起滚滚飓风。 霎时间，场中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混乱一片！ 第八十五章 鱼龙 “这是什么怪物？” 于尧塘几人立刻停手，警惕看着突然出现的螣蛇。 虽然认出刚刚溜走的陆川，也并未在意，毕竟威胁不到他们。 但螣蛇不同，单凭显露的气息，就证明其不凡，绝对是堪比二品的存在！ 江涛尽和另一名面容僵硬，似乎经过易容的黑瘦老者，互视一眼，目光一阵闪烁变幻，竟是谁也没有妄动分毫。 嘎！ 螣蛇怪啸一声，盘旋而起，如同寻常蛇类般，盘成了蛇阵。 这是蛇类天赋本能。 感受到威胁时，就会摆出防御姿态！ 即便身为顶级奇兽，可螣蛇毕竟没有人类聪明，不明白陆川从五个强大存在面前路过，为何对方没有攻击。 但出于兽类本能，绝不允许它无视同阶的威胁，更何况一次就是五个！ “如此强大的气息，多半是奇兽，若能取其心头血，炼制成丹药，对我等也是不小的助益！” 江涛尽眼珠一转，笑吟吟道，“不如，我们联手斩杀此獠，再来一决胜负如何？” 闻听此言，马御空和李良云有些意动。 若非那黑面老者突然出现，合三人之力，早晚能拿下江涛尽，但现在却是渐落下风，只能等待朝廷和两家势力的高手来援。 五大强者联手，绝对能斩杀这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怪蛇，还能拖延时间，何乐而不为？ “哼！” 于尧塘却冷笑一声，嘲弄道，“这怪物出现在大河帮，江帮主不会不认识吧？” 马御空和李良云面色转冷，暗骂自己贪心不足。 拿下大河帮，还比不得一条奇兽异蛇？ “于大人说的好没道理，若此蛇真是我大河帮圈养，岂会任你们在我总舵胡来？” 江涛尽淡淡道。 “呵，此蛇是追着那小子而来，不出意外的话，这条蛇的主人，已经被拦在了大河帮外！” 于尧塘可不好糊弄，冷冷道，“今天无论是谁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于大人真是……” “江兄不必多费唇舌了，你不过是想诓骗我们先出手招惹此蛇，你好趁机捡便宜而已！” 李良云突然道。 “好狡诈的心思！” 于尧塘和马御空目中寒芒爆闪。 刚刚被突然出现的螣蛇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多想，心中看来，江涛尽的目的正是如此。 若接受了他的提议率先出手，恐怕已经被螣蛇攻击。 届时，江涛尽离开或伺机而动，都在掌握之中。 “呵！” 心思被看破，江涛尽也不尴尬，依旧与黑面老者并肩而立，丝毫不为所动。 现在，就看谁的耐心更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螣蛇终究是兽类，若放在平时，耐心绝对远超人类，可它有任务在身！ 通过感知，目标已经逃出很远！ 嘎！ 终于，螣蛇怪叫一声，缓缓移动开来，身为王者，不允许它后退，竟是直接向两方阵营之间游走而去。 这是身为王者的骄傲！ 眼见螣蛇一点点游走而过，五人屏息凝神，谁也没有妄动。 这时候，谁先忍不住，惹得螣蛇攻击，另一方绝对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呵！” 就在螣蛇游走到中间时，江涛尽和黑面老者突然齐齐扬手打出一片暗器，铺天盖地洒向对面三人。 “哼！” 于尧塘三人当然不可能无视同阶存在的攻击，只能硬着头皮抵挡，目中却泛起冷笑。 可旋即，便戛然而止！ 只见江涛尽和黑面老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身上抹了点药粉，并且飞速向后爆退。 嘎！ 螣蛇早就察觉到两人的动作，抬起三角头颅，冰冷的竖瞳直勾勾看来，脖颈上的双翼震动到了极致。 嘶嘶！ 但在蛇信子吐了两下后，蓦然转头，盯住了于尧塘三人。 叮叮当当！ 与此同时，三人打落的暗器，有不少砸在了螣蛇身上，仅仅发出一阵清脆的金铁铮鸣，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不好！” 三人头皮一紧，毫不犹豫后退。 嘎！ 螣蛇猛然蹿起，如电般扑向感知中最弱的于尧塘。 即便是兽类，也懂得‘柿子捡软的捏’的道理！ “嘿！” 江涛尽和黑面老者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绕到两旁，准备伺机而动，令三位二品高手压力陡增！ 滴！ 于尧塘一咬牙，吹响了骨哨。 呖呖！ 半空中，伴随着怪啼，飘来一朵黑云，如闪电般坠落，赫然正是一头翼展数丈的铁羽鹰。 此鹰虽然是异种，可在螣蛇面前还是不够看，却依旧探出铁钩般的利爪，直取螣蛇三角头颅。 这里面，也就它的速度，在螣蛇之上了。 铿锵！ 但令人震惊的是，其一双足以开碑裂石的铁爪，在螣蛇头上不过留下了几道抓痕，带起了点点火星，连一点皮肉都没有破开。 “嘶……” 三人目露惊色。 嘎！ 螣蛇被激怒，怪叫着一口咬了上去，却咬了个空。 铁羽鹰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极为灵活，瞬间展翅盘旋而起，眨眼却发出一声凄厉嘶鸣。 呖！ 一片血雨，混杂着羽毛洒落半空，铁羽鹰摇摇晃晃向一旁飞去。 嘎！ 螣蛇一扭庞大蛇身，闪电般追了上去。 “江涛尽！” 于尧塘双目充血，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刚刚，江涛尽竟然用暗器偷袭铁羽鹰，将之重创。 “小心！” 李良云低喝一声，一剑斩向侧面，铿锵爆鸣中，火星四溅，与黑面老者缠斗在一起。 “咳，毒……” 马御空却是面色泛青，从肋下拔出了一根牛毛细针，咬牙切齿的盯着黑面老者。 “看来，马兄今天是离不开骆驼峰了！” 江涛尽好整以暇的挥舞宝刀，杀向两人，大战再起。 …… “咳！” 与此同时，已经遁出不知多远的陆川，面色陡然一变，咳出血丝，隐隐透着腥臭。 这就是动用金身的后遗症了！ 虽然以百毒煅金身为本，辅以数十种注重炼体的基础功法，糅合而成混元金身，但毕竟是草创。 尤其是，突破四品炼腑境后，许多并不完美的地方就暴露出来了。 毒丹的存在，可以说是陆川最强有力的杀手锏，同样随时会爆发，索命勾魂，就是一个漏洞！ 一天不解决毒丹，金身就难以圆满。 “该去哪儿躲一躲呢？” 陆川面色严峻，绞尽脑汁想办法，螣蛇的实力太强，根本不是他现在能抗衡的。 至于那五大二品强者，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和螣蛇死磕？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螣蛇就会追上来。 陆川放眼望去，骆驼峰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若现在爬上山去，绝对比在地上跑，死的更快。 山上不能去，在这里面也不行，大河帮必败无疑，只会被朝廷兵马包了饺子。 “水里？” 陆川转头看向那片大湖，想起了里面的怪鱼，旋即摇了摇头。 那些怪鱼成千上万，一拥而上，或许连四五品高手都难以抵挡，但绝对奈何不得螣蛇那一身堪比精金的鳞甲。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真真是…… 陆川暗暗叫苦不迭，没想到百密一疏，竟然会被这么条怪物给盯上，偏偏还找不到原因所在。 尤其是，这怪物背后，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巳蛇魁首！ “密道！” 正苦恼间，陆川眼睛一亮，脚下发力，向另一边蹿去。 嘎！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几声愤怒的怪啸，显然螣蛇动手了，还有一声鹰啼。 陆川听出来，那是曾经给了自己一爪子的铁羽鹰。 但很快，铁羽鹰便发出惨叫，好似被什么重创了一般，摇摇晃晃飞起，好死不死的正冲着自己而来。 嘎！ 螣蛇如闪电般窜动，在高矮不一的残垣断壁中穿梭，以其速度，用不多久便能追上。 陆川不敢耽搁，毫不掩饰身形，直奔当初杨秀娥带人离开的密道所在。 果不其然，密道仍在。 只不过，明显加固了机关，但现在却没人看守。 毕竟，暴露的密道，就不再是密道，至多就是留在这里的一个幌子，甚至是陷阱。 陆川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江涛尽就是武盟暗子。 三下五除二破开机关，陆川点燃里面的火把，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行。 “果然改造成了陷阱！” 陆川目光如电，很快发现了端倪，并且小心翼翼躲过。 这可是能够伏杀三品的机关，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埋骨之地。 但现在，正好可以利用来对付螣蛇。 不求杀死，拖延时间也行！ 嘎！ 但仅仅走出一半，螣蛇的怪啸便在暗道中回响不绝，格外刺耳，并且伴随着阵阵轰鸣，显然是触动了机关。 只可惜，陆川依旧低估了螣蛇的强大，不等脱离暗道，便追了上来。 “再有一点……” 陆川咬牙飞奔，耳边已经听到了地下暗河的轰鸣，说明出口不远了。 嘎！ 螣蛇闪电般追至，浑身鳞片有些暗淡，可气息更显暴虐，一口就咬了上来。 嘭！ 陆川勉强躲过，却被蛇尾扫中，口吐鲜血，砸在岩壁上眼冒金星，心中暗叹我命休矣。 吼！ 就在螣蛇血盆大口即将咬中陆川时，地下暗河中浪涛翻起，赫然蹿出一道数丈大小，远比螣蛇还粗壮的身影，一口咬中了蛇躯。 扁平的鱼身，狰狞的头颅，分明像是没有角的龙头，赫然像极了传说中的鱼龙！ 第八十七章 吃人心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表隐有一层淡淡的青金色粼洵波光渐渐敛去，双目开阖间，神光绽放，嗖忽内敛，古井无波。 “四品上！” 微微握拳，惊人的力量迸发，隐晦的气爆嗡鸣在执掌间绽放，陆川满意的点点头。 两大堪比二品的凶兽，心头宝血乃至全身血肉，都被陆川吃干抹净，虽未直接突破三品，但带来的好处，却远超修为的提升。 混元金身是陆川自创的功法，如今只是草创雏形，按照初步估计，第一重若达巅峰，便足以直入六品。 陆川之前虽只是草创第一重功法，但却远超五品，甚至与四品搏杀，是他本身修为达到这等实力。 此功法的成功，是将所学驳杂的多种功法特性，去芜存菁，以海纳百川，归元无极之意为纲领，进而一步步升华肉身。 借两大凶物的血肉，陆川不仅一举突破四品上，更是将脏腑中的先天病气祛除了九成。 只剩一成根源，牢牢盘踞体内。 虽然仍有不小的遗憾，但陆川已经差不多摸清，并且渐渐找到了医治的法门。 最重要的是，毒丹之力被压制回丹田之中。 “没想到，螣蛇血性属冰寒也就罢了，鱼龙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心头血竟是炽热无比！” 陆川轻抚丹田，目光如电扫视周围。 溶洞中，晶亮亮一片，入目所及之处，赫然是一片片棱形水晶般的冰晶！ 鱼龙带着螣蛇和陆川冲进此地时，是从地下河里一跃而出，撞在了水潭边的巨石上，最终被毒杀。 按理说，鱼龙其实并不惧毒物。 奈何陆川的毒丹之力，乃是先天毒源雏形，又兼之直接打入要害，离头颅太近，根本撑不住自身血脉解毒就毒发身亡了。 即便如此，当陆川食用其血肉时，体内已经只剩下极为稀薄的毒物，大部分都被自身力量消融了。 这点毒物对他而言，不仅没有半点坏处，反而能通过百毒煅金身之法吸收，强化己身。 叮咚！ 就在陆川打量周围时，上面倒挂的棱形冰晶，蓦然滴落一滴水在水面上，竟是发出珠落玉盘般的清脆悦耳叮咚声。 “咦？” 陆川目光一亮，俯身看向清澈水面，发现水底赫然有数百粒蚕豆大小，散发蓝金白三色荧光的晶石。 将之取出一看，入手冰凉，呈不规则棱形晶体，剔透莹亮，浑如宝石般透彻。 “原来这就是鱼龙寒髓的真正产地！” 陆川默默感受晶石的气息，不由心生感慨。 不出意外，是这里特殊地形出产鱼龙寒髓，然后经由暗河冲出，流经外面骆驼峰的胡泊，被那些怪鱼吞食。 这是天地所产的灵物，怪鱼受此宝的刺激，血脉升华之后，便成为鱼龙般的存在。 大河帮之人捕捞怪鱼后提炼血肉精华，辅以数十种珍贵药材，这才有了鱼龙丹这一珍贵的丹药。 可惜，此物出产本就不多，被暗河冲出去的更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还有这么条大家伙守着。 想来，这鱼龙也并非真正的鱼龙，而是偶然逆流暗河而上，发现这里的寒髓后，盘踞此地。 经年累月，血脉升华，最终成为了堪比二品的存在！ 陆川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宝物，全部挑拣了出来，用蛇皮包了装好。 螣蛇虽然体型庞大，但鳞片细腻，只有指甲盖大小，不像鱼龙，最小的鳞片也有巴掌大小。 用鱼龙的牙齿，在蛇皮上打孔，抽了鱼龙大筋穿成一个简易背囊。 剩下一部分，缠绕胸腹一圈，做了个捡漏的内甲，等出去后再进行加工整装便可。 至于鱼龙的鳞片，陆川也没有放过，反正背囊空间够大，挑拣了几根趁手的牙齿防身，其余一股脑都塞了进去，也不怕被割伤。 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和特殊之处，陆川这才裹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进入潭水中，感受水流的律动，准备出去。 若放在往常，他是绝不敢这样进入水下，毕竟脏腑受病气影响，闭气能力远不如同阶武者。 可现在试了下，足以支撑小半个时辰。 虽然不记得鱼龙冲进来的路，但依稀中记得并不算远，否则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撑不住。 但在水底下，地下暗河流动，并非只有一条河床。 “这边……还是这边？” 陆川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走右手边，可走了一会便觉不对劲，因为向上的路线有些长。 现在返回去，再走另一边，时间上有些不足。 一咬牙，直接顺着流向而上，穿过了一条狭窄，且弯弯扭扭的河道，陆川就有些后悔了。 里面跟迷宫似的，而且河道很窄，有的地方根本难以通过。 不得已，陆川只能用硕长如匕首的鱼牙开路，才勉强在空气耗尽前，通过了这处河道，依稀能看到上面的亮光。 但随着上浅，便觉得不对劲了，那处地下暗道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光线，而且也不该这么宽阔。 “难道是……” 陆川加速游动，呼啦蹿出水面，才发现这里确实不是地下暗道所在，赫然是骆驼峰里的胡泊。 只不过，水里没有了之前随处可见的怪鱼，才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确认。 轰轰轰！ 而且，刚浮出水面，便觉飓风扑面而来，胡泊中气浪滔天，到处都浮着死鱼残骸，另有数道身影正激战不休。 定睛看去，登时让陆川错愕不已。 “怎么会是他们？” 只见此前在大河帮正堂内过寿时，见过一面的江涛尽，还有两名长老级人物，正与一名身形高挑的红裙女子斗在一处。 只是几人移动速度太快，看不清女子面貌。 隐约中，另有一具尸体躺倒在胡泊岸边不远，依稀赫然是那天匆匆一撇的黑面老者！ 而在数十丈开外，还有几名年轻人正在焦急观望，其中一人正是江映红。 仅是一眼，陆川便觉浑身生寒，悄悄隐下水面。 也亏得这几人正在战斗，否则刚刚浮上水面时的动静，绝对瞒不过这等强者。 那黑面老者乃是二品高手，能将他杀死，还让陆川有如此危险之感，极有可能是一品存在！ “巳蛇魁首，我乃是武盟巳蛇暗堂堂主，你如此做，就不怕盟中处罚吗？” 但听江涛尽厉声怒喝。 那红衣女子，竟是武盟中人！ 陆川瞳孔一缩，不问可知，一品强者，极可能是某部魁首。 “本座为救援尔等受伤，龙儿也不知所踪，你们自然有义务为本座恢复做出应尽的贡献！” 红衣女子的声音尖细如钢丝剐蹭，令人极为不舒服，彷如阴风过境，“交出鱼龙，本座可以既往不咎，你们隐瞒盟中，藏匿珍兽之事！” 江涛尽愤怒道：“鱼龙乃是世间罕有的珍兽，有趋吉避凶之能，早已远遁不知所踪，我如何给你鱼龙？” “没有鱼龙，就拿你们的心头血来为本座疗伤吧！” 红衣女子的声音冰冷无情，下手更显狠辣，而且招式异常诡异。 几名大河帮长老不过是三品修为，近乎不是其一合之敌，亏得江涛尽竭力出手，才堪堪能与红衣女子缠斗许久。 “龙儿？” 陆川心头一跳，赶忙又下潜一分，仅留半个脑袋在水面，双目闪烁不定，“莫非她就是巳蛇魁首？” 也难怪他会做如此想。 那螣蛇乃是异种，又被他吃干抹净，而之前就听杨秀娥说过，此蛇乃是巳蛇魁首坐下神兽云云。 只是，不知这巳蛇魁首修炼的是什么邪门武功，貌似就是要拿江涛尽等高手的心头血疗伤！ “可恶，你从一开始，就想用我们这些常年使用鱼龙丹之人的鲜血练功！” 江涛尽厉喝道。 “现在才知道，晚了！” 佘姬声音一寒，蓦然身化数十残影，竟是绕过江涛尽，出现在一名大河帮长老面前。 “饶……” 这名长老浑身冰凉，求饶的话还未出口，胸前就多了一只手。 噗！ 细长白嫩的手掌，有如冰雕玉琢，浑然天成，此时却生生从一个人的胸膛里掏出了一颗还在蹦跳的心脏！ 噗通！ 堂堂三品内气境大高手，宛如死狗一般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咯咯，果然如此！” 佘姬一口将还在蹦跳的心脏中的鲜血吸干，猩红的舌尖舔过唇角，目露兴奋的看向江涛尽等人，“我的猜测没有错，你们常年服食鱼龙丹，体内果然积存了极点天地寒髓灵力！”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涛尽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佘姬笑颜如鬼魅：“嘻嘻，你不会以为，当初能成为大河帮之主，并且占据骆驼峰这等风水宝地，真是自己鸿运当头吧？” “你……” “当年我正好怀了梓儿，又不想丢了这块宝地，所以故意丢给你！” 佘姬意犹未尽的扫过江涛尽几人，媚笑道，“可惜，后来本座练功出了岔子，便一直没有收回，如今正该物归原主！” 话音未落，威风乍现，佘姬骤然消失在原地。 “小心！” 江涛尽怒喝而起，手中宝刀斩出层层如浪涛的刀光，席卷向一名长老身侧。 叮叮叮！ 清脆金铁铮鸣中，佘姬一身红裙，手持宝剑，将刀光尽数斩碎。 第八十八章 血债血偿 “狗咬狗一嘴毛！” 陆川摇摇头，准备原路返回，反正武盟的人都是疯子，做出何等疯狂之举，都算不得什么。 至于什么坐山观虎斗，陆川是半点也无这等心思。 刚从螣蛇和鱼龙嘴下逃得一命，已经是侥天之幸，再起贪心，恐怕渣都剩不下。 再者，他吞了两大凶物，一身血气旺盛的令人发指，就算没有杀子之仇，佘姬恐怕也会将他当做点心生吞活剥了！ “啊……” 在陆川转身下潜之际，一声惨叫传来，又一名大河帮长老被佘姬挖心而死，死状不可谓不惨。 “走，红儿，快走！” 江涛尽目呲欲裂，厉声怒喝，奋尽全力杀向佘姬。 “爹！” 江映红哭喊一声，转身向远处飞奔而去，远远传来饱含恨意的誓言，“佘姬，我江映红对天发誓，他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其余几人见状，也是不敢耽搁，纷纷跟上江映红。 “咯咯，真有意思！” 佘姬媚笑一声，身化无数魅影，彷如分身般将江涛尽和最后一名长老包围在内，“你以为他们逃得掉吗？跳不掉的，一个都逃不掉！” 陆川鬼使神差的回过头来，死死盯着那些残影移动的轨迹，念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转推演。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若无意外的话，两人早晚会对上，这是陆川了解佘姬，而且是最直观观察的唯一机会。 在先天宗师为陆地神仙，多少年不曾现身的情况下，一品已是天下绝顶。 “气通八脉，力贯经络，任督神玄！” 陆川默念从陶琥处所得武功密录上，看到的几段密语。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场中只剩下江涛尽还在苦苦支撑。 “惊涛骇浪！” 江涛尽面色铁青，双目血红，周身涌现的内力，赫然有如滚滚浪涛般，伴随着刀锋席卷向佘姬。 “咯咯，徒劳挣扎！” 无尽红色魅影，在娇笑中有如牡丹绽放，却蕴藏着无垠杀机。 面对惊涛骇浪般的刀芒冲刷，竟是顽强抵挡下来，并且扎在了一道人影的心头。 “你的心头血，本座收下了，放心，你女儿很快就会跟上来！” 佘姬掏出了江涛尽的心脏，一口吸干，蓦然面色微白，轻咳数声，“咳咳，好一个养吾君子沈如晖，本座早晚会跟你算这笔账！” 说着，魅影一闪，抄走了江涛尽的随身宝刀，如闪电般追向江映红刚刚离开的方向。 “这就是一品绝顶，纵然身受重伤，依旧视二品三品如无物！” 陆川惊叹不已，缓缓沉入水中，“可惜了一柄好刀！” …… 乌同府，巡抚衙门后院。 吱呀吱呀！ 摇椅慢悠悠的来回摇晃，一个形容枯槁，干瘦如柴，脸上爬满老年斑的老人，无声无息躺在上面闭目养神，好似再也醒不过来一般。 “下去吧！” 蓦然，老人眼睑微睁，隐有神光乍现，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是！” 正在打扇子捏腿的两个小丫鬟，迟疑了下，躬身退出小院。 “咳咳！” 老人干咳数声，缓缓从摇椅上坐起，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气喘吁吁的看向不远处假山道，“既然来了，何必行藏头露尾，鼠辈之举？” “嘿，您老人家安好啊！” 假山后，伴随着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缓步踱出一道瘦削身影，赫然正是吴明。 “了不起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小觑了你！” 良伯眯了眯眼，感慨万千。 初见时，陆川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自以为天上掉馅饼，实则半只脚迈进棺材的泥腿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阅人无数的良伯看走了眼。 这个泥腿子拖着病躯，杀死了随行监视的沈家家生子护卫不说，还在万无一失的小梁堡围杀中，生生弄走了数十名兵卒。 虽然这些兵卒最后死的死，抓的抓，根本没闹出多少风浪，可陆川却在之后一连串的变故中，着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无论是在羊山县杀死陈金年、徐老根等人，还是之后出现在野马川武盟分舵，亦或者后来的凉州城百草堂。 在常人必死无疑的绝境中，这个少年往往都有出人意料之举，并且逆境攀登。 “承蒙夸奖！” 陆川笑吟吟欠身施礼。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杀了老夫无济于事！” 良伯轻咳一声，浑浊的双眼，全无任何神采，“孩子，你跟沈家有解不开的渊源，若你现在迷途知返，凭你的天赋才情，再加上沈家的支持，将来在朝堂上，定能大放光彩！” “多谢您老到现在都替小子考虑！” 陆川笑容依旧。 可怎么看，这笑容有点假，有点僵，透着股子阴森！ 良伯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你对沈家误会太深了！” “怎么会呢？” 陆川双手一摊，又指着自己的双眼道，“晚辈虽然涉世不深，但这双眼睛还算灵透，看的真真切切，沈如晖沈大人乃是当今一等一爱民如子的好官。 料到乌同府后，惩治贪官污吏，安抚民生，拔除帮派毒瘤，不知做了多少好事，现在都有不少百姓人家里，供着沈青天的牌位，日夜上香祷告祈福，都快赶上万家生佛了！” 良伯缓缓挺直腰板，掷地有声道：“老爷当然是好官，放眼大晋朝堂，也没几个人比他做的更好，若非是老爷出面，乌同乃至凉州，早已是一片糜烂，草原蛮子南下，百姓民不聊生，十室九空，江山倾颓！” “啧啧，难怪有人说，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陆川嘲弄一笑，脚下一点，向后退去，“您老提的这口气也上来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呼！ 话音未落，一股凛冽劲风呼啸而起，却见行将就木的良伯，竟如离弦之箭，眨眼出现在陆川刚刚站立的位置。 良伯面色不变，目光却明显波动了下，脚下更是不慢，未见如何动作，唰的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然在陆川身侧半米处，一指点出，指尖锋芒如剑，直取脖颈要害。 “呵！” 陆川低笑间，肩头轻晃，彷如无骨滑蛇，诡异的一扭，竟是出现了数道残影。 噗！ 良伯一指点空，残影溃散，瞳孔骤然一缩，再次提气追向数米外的陆川。 一如之前，陆川速度快的不可思议，集灵动飘逸、迅疾刚猛，又兼诡异莫测于一身。 饶是良伯不顾体内剧毒，强行运转内气爆发出三品上修为，竟也仅仅是堪堪与陆川持平，想要伤他却是千难万难。 而且，就快毒发了！ 两道人影如鬼魅般围绕着假山，在小院中闪转腾挪，劲风渐起，吹的花草飞折。 “咳咳！” 盏茶工夫后，良伯蓦然停下身形，佝偻着干瘦的身子，剧咳不止。 陆川站在不远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似乎一点也没有继承尊老的传统美德，想着上前扶一把。 “老喽老喽，不中用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良伯面色灰败，浑浊的眸子似乎成了灰褐色，失去了所有光彩。 陆川笑吟吟道：“呵呵，您老就算再老，那也是吃人的老虎，虎死威犹在，晚辈可不敢掉以轻心！” “如此谨慎小心，难怪数次能死里逃生！” 良伯直起腰，直勾勾看着陆川道，“你若不死，沈家难安！” “您老总算说了句实话！” 陆川右手抚胸，笑容依旧，彬彬有礼。 “到现在都没有惊动外面，你用了谜蚓粉吧？” “果然，姜海老的辣，那天您老能一口叫破天蝎鬼指，我就明白，您老不是普通的管家，应该是半路去沈家为仆的吧？” 良伯瞳孔一缩，目光闪烁了下。 “嘿，再让我猜猜，是得罪了什么人，不得不托庇，不，卖身给沈家？” 陆川笑容满面，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您老这样的湖，按理说是不怕死的，难道是为了儿女？看来我猜对了！” “摘星手！” 良伯爆喝而起，双手一摆，袖袍鼓胀如球，枯槁的双手上泛起层层云银内气，竟幻化出无数掌影，铺天盖地笼罩方圆数丈。 “呵！”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同样以双掌对敌，一爪一掌，如虎如鹰，玄光闪烁，有如金铁铸就，悍然拍进了漫天掌影之中。 嗤嗤！ 锐利气芒崩散，狂风涌动，方圆数丈几被肆虐的一片狼藉，地上不断被掀起层层尘土飞扬。 呼！ 骤然，劲风崩散，两道人影一错而过。 “这是什么掌法？” 良伯缓缓软倒在地，眸子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我自创的七星掌！” 陆川闪身来到良伯身后，一指点在其腰椎大穴，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黑玄刀。 “好一个七星掌，你真是个武道天才，竟然能融合这么多掌法于一体，可惜我这摘星手，拿不下……呃！” 良伯剩下的话，被一只无情的手，生生堵在了嘴里，头皮上的刺痛，滑落的鲜血，弥漫了双眼。 有如地狱般的一片血红，便是他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幕！ 嗤啦！ 枯槁的发鬓，拉拽着头皮，被整个揭了下来，被陆川收在准备好的油纸包中，留下血字：血债血偿！ “还不够啊！” 看着双目无神的尸体，陆川低声呢喃，如鬼魅般消失在后院中。 第八十六章 九死一生 “噗……” 陆川吐出口夹杂着脏腑碎块的污血，面色惨白的看着巨浪滔天的暗河，耳畔传来隆隆轰鸣。 有巨浪拍击声，也有螣蛇的怪啸，还有疑似鱼龙怪鱼的嘶吼！ 难怪原本的暗道入口处，只是草草掩盖了下，根本没有安排多少守卫。 有这种存在，莫说是三品冲过层层陷阱，就算是完好无损的二品冲进来，恐怕也不会比螣蛇好到哪儿去。 也幸亏螣蛇的气息太明显，否则的话，那一口若咬向自己…… “此地不宜久留！” 陆川激灵灵打个寒颤，服下一颗护心丹，手脚并用爬起来，就向出口而去。 呼！ 就在此时，劲风呼啸而起，陆川虽然感应到了，可刚刚一下撞击的实在太狠，气血还未平复，反应慢了半拍。 瞬间，便被一截蛇尾卷了个正着，腰腹好似直接勒断一般。 “呃啊……” 陆川隐约听见，自己的骨裂碎响，是那般的瘆人，却根本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力，便被拽到了半空。 轰！ 紧接着，便被拍砸在水面，冰冷的寒意侵入体内，稍稍减弱了筋断骨折的刺痛，可仍旧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嘎！ 螣蛇怪啸连连，不断缠绕噬咬鱼龙，后者同样张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螣蛇上半截，纵然被缠绕了数圈，依旧不松口。 也亏得如此，螣蛇九成力道在鱼龙身上，蛇尾巴上的力量虽然依旧惊人，却不足以将陆川直接勒毙，让他有了喘息之机。 “呼呼……” 陆川拼命喘了口气，便再也不敢多喘一下，腰腹上缠绕的蛇尾，趁机又紧箍了一分。 生死关头，陆川出奇的冷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嗡！ 体表微微一震，诡异的蓝青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全身，并且向头部蔓延，顷刻间竟是再无任何完好之处。 甚至于，就连眼瞳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蓝色，透着妖异与森寒！ “呔！” 陆川吐气开声，双臂发力，死死扣住蛇尾，奋力向外一掰，竟是渐渐将蛇尾撑开了！ 但随着全力爆发，气血劲力飞速消耗，其体型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干瘪下去。 好似，被厉鬼附体，吞噬了精气一般！ 混元金身虽然能让陆川的力量成倍暴涨，但同时也会让陆川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降低，进而难以完全压制丹田内的毒丹。 毒丹之力反噬之下，不仅极大的消磨气血劲力，更能腐蚀血肉！ 放在平时还好，陆川怎么也能撑个一时半刻，就如之前跟杨秀娥和戚侗两大四品高手一战，甚至勉强能压制两人。 但现在，被螣蛇数次击中，虽然只是擦边伤，可这怪物却是堪比二品的存在，已然让陆川脏腑受创。 真要被正面击中，哪怕是混元金身全力爆发，不死也得重伤！ 即便螣蛇现在九成力道都在鱼龙身上，陆川重伤之下，强行运使混元金身，若非之前习惯性的服了一颗护心丹，此时恐怕已经被毒丹之力腐蚀成人干了！ 嘎！ 螣蛇似有所觉，怪啸一声，却没有余力继续向陆川施加压力，血盆大口在鱼龙身上四处寻找弱点。 尖利无匹的牙齿剐蹭鱼鳞，铿锵金铁铮鸣之声大作，甚至有火星迸溅，仅仅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却无一碎裂。 足可见鱼鳞之坚固，甚至还在蛇鳞鳞之上。 因为，鱼龙的尖牙已经刺穿蛇鳞，滚滚腥甜的蛇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下暗河，显得紫黑一片，诡异阴森可怖！ 照这样下去，螣蛇败亡的可能性极大。 这可不是陆川乐意见到的情况，无论两大怪物谁赢了，多半都不会介意拿他当饭后甜点塞牙缝。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开！” 陆川猛然吸气，厉声怒喝，双臂奋力一撑，终于从紧箍的蛇尾中脱身而出，并未直接退走，反而借力向上翻飞而起。 在掠过鱼龙头顶的刹那，甚至能够从其硕大如盆，晶莹剔透的眼珠里，看到自己倒影的那副鬼样子。 噗！ 天蝎鬼指运使而出，拼着毒丹之力完全反噬，陆川心下一狠，并拢双指，直接戳进了鱼龙眼珠子里。 吼！ 鱼龙怒啸嘶吼，鱼尾疯狂拍击水面，掀起滔天巨浪，摇头甩尾间，将陆川生生撞飞。 “噗！” 再次遭受重击，陆川甚至清晰听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咔嚓声，再也压制不住，又是一口黑血吐出，跌落向数丈开外。 但不知怎的，许是得到的命令太过深刻，螣蛇在鱼龙张开嘴后脱身，竟是又一甩尾，将陆川再次缠绕拽了回来。 而且，还想将他和鱼龙一起缠住！ “你……” 陆川满口钢牙险些咬碎，黑血不要钱似的喷出，双目圆突，在最后关头，彻底不再挣扎，双臂一展，竟是保住了蛇尾。 饶是螣蛇力大无穷，可陆川双脚蹬住鱼背，抱着鱼尾，竟在刹那间形成拔河之势。 吼！ 要命的是，鱼龙怒吼连连，猛的一个弓背，生生将缠绕的蛇躯撑开一部分，并且迅速翻身下沉。 几乎在顷刻间，眼珠里就冒出了滚滚浓墨般的青黑色毒血，将水面染黑。 鱼龙本身是不怕毒的，但这样直接打入要害，而且是毒丹之力这等品质极为上乘，无限接近先天毒源的力量。 吃痛之下，鱼龙已经不管不顾，疯狂挣扎，向水面下游动，几个呼吸便到了水滴。 砰砰砰！ 鱼龙沿着水滴，撞击在经由暗河冲刷无数年的河床巨石上，饶是螣蛇近乎钢筋铁骨，也被撞的头晕脑胀，竟是从鱼身上散开了一圈。 咔嚓！ 也就在此时，鱼龙一个摆头，再次咬住了螣蛇，而且是极为靠近头颅的脖颈部分。 一鱼一蛇一人，就这样随波逐流，不知冲出了多远。 陆川只觉身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才勉强没有昏厥过去。 但没过多久，便渐感不支，眼冒金星。 轰！ 眼见就要昏迷之际，陡然一阵剧烈轰鸣，咔咔作响间，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陆川竟是在剧痛刺激下，激灵灵一个寒颤，恢复了神智。 吼！ 只见鱼龙拖着一人一蛇，蹿进了一处布满冰棱水晶般的地下溶洞，一头撞裂了房屋大小的巨石，眼眶中滚滚黑血不要钱似的的咕嘟嘟直冒。 抽搐几下后，竟再无半点声息，直至死亡，都没有松口，依旧咬着螣蛇脖颈，险些将之咬成两截！ 嘎！ 螣蛇扑腾了几下，嘶鸣中发出虚弱到极点的低沉怪叫，竟也是头颅一歪，便再无气息，唯有一双竖瞳渐渐扩散，依旧盯着陆川，似乎很是不甘心。 “这……” 陆川懵了。 当初在野马川山林中，窥探白睛虎和铁背苍熊数月，都不见两大异兽同归于尽，好让他捡便宜。 没想到，此番竟然碰上了！ 但若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选择如此，九死一生都足以形容其中的凶险。 仅仅一瞬间，陆川便将杂念排出脑海，奋尽全力爬向螣蛇，眼中只有螣蛇脖颈处即将断裂的伤口。 一米，两米，近了！ 陆川趴了上去，右手直接探入伤口，将一颗拳头大小，还散发热气的翠紫色蛇胆掏了出来，想也不想放入口中。 蛇胆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苦味，反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馨香清甜。 一瞬间，陆川便觉一股清凉之意席卷全身，最终如乳燕投怀，万流归海一般，融入丹田之中，滋润着毒丹。 遍布全身的诡异青蓝纹路，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尤其是一双眼睛，竟有湛清神光一闪而逝。 就连精神都在一瞬间提升不少！ 而体内，更有一种之感，细微的咔咔作响，好似骨缝摩擦，那是骨骼在生长的迹象！ 当然，一颗蛇胆药力远远达不到这种效果，而且其药效也并非如此，但却激发了陆川体内的生机和之前服用各种疗伤丹药的药力。 几乎在一瞬间，彷如升华一般，作用在全身各处。 “侥幸！” 陆川差点哭出来，终于活过来了，真真是天可怜见。 但他不想感谢贼老天了！ 差点被玩死！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哭诉的时候。 看着两头庞然大物的肉身，陆川一咬牙，将蛇心掏了出来，强忍恶心，直接硬灌了下去。 虽然恢复了不少，但也仅仅是维持住了生机。 想要复原，已经丢掉所有丹药的情况下，没有个把月根本不可能。 一口蛇血入腹，强劲力量冲刷之下，陆川只觉心脏差点被爆掉，不由全力运转混元金身吸收。 此前一连串大战，又接连受创，被毒丹之力侵蚀肉身，此时彷如海面一般，如饥似渴，近乎贪婪的吸收着螣蛇的心头宝血。 并且，另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散入五脏六腑，不断滋养伤口，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浸入修炼中。 洞窟中无日月。 陆川饿了就吃蛇肉鱼肉，渴了便喝暗河水，短短不过三天，竟是恢复如常，甚至脏腑得到再次锤炼。 没有急着出去，陆川回想着两大凶物搏杀的场景，一点点将之融入了自身武道之中。 不知多久后，一声饱含振奋的长啸回荡在洞窟之中，久久不息！ 第八十九章 引咎辞官 当夜，乌同府总捕头刘宗廷，被杀于家中书房，头皮被割走，血书四字：血债血偿！ 满门二十七口，老幼不留，尽皆被毒杀。 下半夜，提刑官方铭，死于家中卧房，死法如出一辙，家中并无亲眷，只有六名仆役幸免。 凌晨时分，镇抚使刘洵下值回家途中被杀，同行十二名入品亲卫，尽皆被杀。 同时，其家眷被毒杀！ 三起血案，在一夜之中发生，直到天亮才被发现，引得整个乌同府震动。 可惜，当巡抚衙门下令关闭城门时，始作俑者已奕奕然出城了。 “驾驾……” 乌同府城门十几里外，一行马队飞奔而至，数十名精壮汉子，拱卫着一名高大青年，在官道上打马狂奔。 清晨，天还有几分昏暗，路上行人稀少，前面依稀可见只有一对农家夫妇打扮的百姓在赶路。 若放在往常，一定有人会疑惑。 这个时间，按理来说，应该是普通百姓进城，贩卖自家货殖，而非是这般一大早离开乌同府。 毕竟，普通百姓进一趟城不容易。 但这些骑马的汉子，都算不得什么聪明精细之辈，否则也不至于干刀头舔血的营生了。 两个农家百姓看到马队来到近前，赶忙躲到一旁去，低着头。 “嗯？吁吁！” 为首的青壮汉子蓦然一拉缰绳，侧身看向两个百姓，确切的说，是看向那个妇人。 “哈哈，少帮主是想换换口味吗？这娘们年龄也忒大了点儿！”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狂笑，丝毫没有在乎两个瑟缩成团的百姓。 “抬起头来！” 青壮汉子却没有在乎，反而眯着眼，仔细打量那名妇人。 “哎，活着不好吗？有时候招子太亮，反而容易招祸啊！” 其中那名男子突然一叹，原本弯的极低的腰板骤然挺直，虽然并不算高大，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散发开来。 唏律律！ 一阵风吹过，沙尘卷起，骏马长嘶不止，四蹄扑腾飞扬，在众骑手的强力镇压下，都静不下来。 “杀了他们！” 青壮汉子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抽出弯刀，如电般斩向男子。 铿锵！ 森寒刀光闪过，金铁铮鸣大作，一截断刀飞折而起，青壮汉子胸前飙血，惨哼一声倒飞而去。 “少帮主！” “一起上！” “宰了他们！” 数十名大汉惊怒交加，唰唰抽出宝刀，杀向两个看似寻常的百姓。 只见那名男子已经放下了肩头的胆子，手中多了一柄两尺长的漆黑厚背短刀，脚下轻点，已是掠过众人，扬刀杀向正待逃走的青壮汉子。 “这家伙……” 中年妇人一跺脚，神情恨恨不已，声音却清脆异常，而且竟也身负不弱武功，一柄长刀挥舞的异常迅捷灵动。 数十名大汉虽然人多势众，而且修为不弱，可却无法在第一时间拿下中年妇人。 尤其是，自家少帮主在那中年男子刀下，竟是毫无还手之力，短短几招便被打成重伤，甚至根本来不及救援。 “你是谁？” 青壮汉子不支倒地，急声道，“大河帮已经完了，就连江涛尽也死在了骆驼峰总舵，你帮她有什么好处？我是飞马帮少帮主，只要将人交给我，我可以出双倍，不三倍价钱！” 原来，此人正是马长风！ 自从大河帮被破，可江涛尽等几名高层和精锐逃遁无踪，飞马帮和李家带人四处追杀搜索。 日前，马长风发现江涛尽被挖了心脏的死尸，便急忙回城。 未曾想，竟是碰上了乔装打扮出城的陆川和江映红。 马长风和江映红是老对手了，可以说从小打到大，即便江映红乔装打扮做中年妇人，可还是被他看出端倪。 只可惜，江映红并非孤身一人，还有一个陆川！ 原来，江映红那天跑进了暗道所在，暗道虽被改成了陷阱，但那是江涛尽对外所说，暗里实则命心腹在里面另开一条密道。 这件事只有寥寥数人知道。 江映红就是其中之一。 奈何佘姬实力太强，寻常机关根本挡不住，甚至连拖延都做不到，便被追上了。 最后关头，江映红跳进了暗河，想要死中求活，被打算从暗河另一边离开的陆川碰上。 至于其它几人，都是大河帮的精英，亦或江涛尽的弟子，陆川当然是随手杀了，或者任他们在水底自生自灭。 “放开少帮主！” 飞马帮弟子惊怒不已，一部分人杀向陆川，想要解救马长风，一部分人全力围攻江映红，以此要挟陆川。 可惜，江映红的实力不弱，五品修为，算不得多高，却也不是这些飞马帮弟子可比的。 陆川如今已是四品上，轻易拿下五品上的马长风，自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唰！ 手起刀落，在马长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之一刀枭首。 “杀了他！” 众人没有四散而逃，目呲欲裂，齐齐杀向陆川。 马长风死了，若他们活着回去，不仅自己难逃一死，就算是家人都会受牵累。 一阵凄厉的金铁铮鸣后，官道上再次恢复平静，只剩下数十匹骏马唏律律打着响鼻，不知所措的低头吃草。 “收拾下！” 陆川和江映红联手，把十几具死尸绑在马背上，然后用利刃刺在马臀，让它们分开向四面奔逃。 两人这才打马远去。 …… 乌同府血案发生后，巡抚衙门第一时间封城的同时，派人通知巡抚沈如晖。 无论是凶手的凶残，动辄灭门绝户的手段，还是杀官的无法无天，都足以让任何人震撼。 在外带队追捕武盟巳蛇魁首的巡抚沈如晖得知此事，星夜赶回乌同府坐镇。 未曾想，短短三天内，又有六名官员被杀，其中四人被灭门。 据说，当天这位巡抚大人在书房中，摔碎了平素最珍视的砚台，还打烂了常用的茶壶。 即便在军营之中，依旧被人摸进营地，于睡梦中割去头皮！ 之前野马川大河帮一战，武盟巳蛇魁首突然出现，打乱了沈如晖坐镇后方，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的计划。 若任由这等一品强者横冲直撞，恐怕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没想到，顺手减除大河帮的计划受阻不说，在他追杀巳蛇魁首期间，老巢竟然还出了这等惊天血案。 当然，他已经接到线报，江涛尽与几名大河帮长老，通通死在了骆驼峰总舵中。 “哼，到现在都没有线索吗？” 巡抚衙门中，沈如晖再也没有心情维系往日的儒雅，阴沉着脸，官威弥漫。 众人战战兢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生怕触了霉头。 “都下去吧！” 沈如晖叹了口气，摆摆手。 众人如蒙大赦，赶忙拜谢后退出大堂，只留下寥寥数人。 于尧塘沉默少顷，谨慎道：“大人，看来是那个小子做的无疑了！” “那天我与他交手，竟是已臻至四品，虽然只是初入，可竟然能和我，还有另一名武盟高手斗个不相上下，其进步之快，真是匪夷所思！” 戚侗也没有隐瞒，将当日交手情形，言简意赅的说了遍。 “真是奇哉怪也，当日此人被螣蛇追杀，即便是我，都未必能全身而退，此人竟然不仅没事，反而还能跑来乌同府搅风搅雨，真是……” 于尧塘显然也记得当天，陆川在自己等五名二品高手面前，堂而皇之遁走，并且引来了螣蛇，借他们之手拖延的一幕，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发生如此大事，本官已经决定，引咎辞官！” 却不料，沈如晖竟然说出令两人震惊莫名的话。 “大人……” “你们不用说了！” 沈如晖摆摆手，沉声道，“此子心胸狭义，睚眦必报，所杀之人都是与当初案子有关的官员，现在之所以没动你们，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够，并不代表他会收手！” “如此，大人更不该辞官，应该请朝廷下发海捕文书，各司协同追缉才是啊！” 于尧塘可不想沈如晖现在就走，他可是刚搭上这条线。 “若是对方寻常人，这种方法或许可行，但此子狡诈如狐，阴险毒辣，向来谋定后动，很难追查到线索！” 沈如晖摇摇头，不为所动道，“而且，我怀疑此子八成会去京城！” “京城？大人是说，他要……” 于尧塘悚然一惊。 “报，飞马帮帮主马御空求见大人！”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宣！” 三人互视一眼，沈如晖点点头。 不多时，马御空红着眼，来到堂内，冲沈如晖深深一礼：“草民马御空，拜见巡抚大人！” 纵然是二品高手，在面对巡抚沈如晖时，也不得不低头。 不仅仅是对方官居二品，更因为只是一尊一品绝顶，否则也不可能重创巳蛇魁首佘姬！ “马兄此来，可是为了令郎之事而来？” 沈如晖道。 “巡抚大人，我儿惨死于乌同府城外，凶手残忍无比，而且异常狡猾，我飞马帮数千弟子追查数天都没有丝毫线索！” 马御空抱拳，头颅低垂，沉声道，“还请大人看在在下痛失爱子的份上，告知凶手是何人，在下感激不尽，飞马帮上下，从此也会以大人马首是瞻！” 沈如晖眯了眯眼，久久未言。 第九十章 合谋 四梁山外小梁堡，残垣断壁，满地狼藉，依稀可辨半年前此地发生过大火，似乎再也没有被启用过。 纸钱挥洒，两道人影站在坟前，摆弄香烛供品。 火盆里，除了燃烧的纸钱，还有嗤嗤作响，快速烧成灰烬的头发，散发着焦臭味。 “别说我亏待你们啊，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我这好不容易才活过来！” 陆川一边添着纸钱，一边将血肉模糊的头皮挑开，让它们更好燃烧，一边喃喃自语，“路上走慢点，不出意外，会有很多人跟上来……” “我……我不知道我爹会对侯三下手！” 江映红俏脸煞白，一阵阵不适涌上心头，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却又不敢吐，实在是恐惧感更甚。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像是少年，更像是全无人性的江洋大盗。 并不比大河帮里早年混迹乌定河流域的水匪恶霸残忍多少，但他对待人的态度，却好似在摆弄一个物品，无不让人胆寒。 这几天来，她可是真正见识了陆川的手段。 如何在周密安排下，连杀数名朝廷命官，而且是灭门，然后在城门关闭前，从容离开。 之后，又袭杀了周边几名品阶不低的文武官员，无一不是轻松得手。 “放心，我又不会让你下去陪他！” 陆川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江映红娇躯一颤，两股战战，险些没坐倒在地。 侯磊终究是死了！ 江涛尽抓人之后，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让侯磊活，同样也没打算让陆川活，最后来个死无对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侯磊没有供出他来，而陆川去了大河帮，也跟周丰住一块。 那天，于尧塘携两大势力发难，也着实出乎江涛尽的预料，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在乎是否得罪周丰，先抓人再说。 可惜，世间没有否则，也没有如果！ 大河帮灰飞烟灭，江涛尽也没逃过被佘姬挖心的下场。 之后，有了江映红的配合，陆川才能在一夜之间，连杀数人，并且马不停蹄的在乌同府周边诸多城镇内，找到其余几名官员。 看着自说自话，神神叨叨的陆川，江映红鼓足勇气道：“我……我爹祝寿那天，是你下的毒吧？” 现在想想，有这等手段，而且丝毫没有顾忌，凶残若斯者，也就只有陆川了！ “呵，想报仇？” 陆川坦然一笑。 认真而言，双方并无多大仇怨，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吧。 当初，杨秀娥逼着他进入福隆阁，做了一个局，实则不过是演给所有人看的局。 其目的，就是将大河帮多年积攒的家底换一个位置，顺便杀死对江涛尽帮主之位有威胁的副帮主。 真可谓机关算尽，毫无破绽。 奈何，陆川是个较真的人，铁了心要报复，自然不在乎什么无辜与否。 “你杀那么多人……” 江映红咬着惨白的嘴唇。 但想到大河帮上下，大半都是水匪出身，乌定河水底下的水鬼，不知道多欢迎这帮人呢，就说不出来了。 “行了，我救你一命，你帮我脱身，咱们算是两清了！” 陆川拍拍手，好似往事如手上的灰尘一样随风而去，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江映红螓首微垂，脚尖戳着地面，不知如何是好。 想想也是，纵然她曾贵为一帮之主的独女，还是五品上的小高手，终究不过是个十仈九的大姑娘而已。 遭遇这等惊变，没有崩溃，已经是心性不错了。 “不要去找你的好姐妹！” 陆川淡淡道。 “什么？” 江映红不明不已。 “她是……” 陆川眉头微皱，看向不远处。 “咯咯！” 一声娇笑传来，却见杨秀娥一身翠黄纱裙翩翩而来。 “秀娥妹妹！” 江映红美眸圆睁，错愕不已的看着杨秀娥，从她脚下不急不缓的步伐来看，分明身具不弱的武功。 甚至于，可能在她之上！ 这怎么可能？ “有趣，你竟然没有带武盟之人来？” 陆川看着杨秀娥，微微侧头，剑眉一扬道，“看来，你在武盟之中，已经失去了信任！” “哼！” 杨秀娥俏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娇笑道，“还不是因为陆哥哥你太无情，人家对你一片真心，你毁了野马川分舵，又害了陶琥大师，让人家备受责难！你说，该怎么赔偿人家呢？” “秀娥，你……” 江映红不敢相信，这就是与自己相识相交数年之久，情同姐妹，温婉柔弱的杨秀娥。 杨秀娥难得露出正经的一面：“映红姐姐，你可不要怪人家哦，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因为江伯伯不愿让你过早的掺和进来，毕竟你太年轻，涉世未深，难免会出现错漏！” “爹……” 江映红泣不成声，蹲在地上呜呜直哭。 “说吧，什么事让你能冒险来找我！” 陆川可没什么怜香惜玉之情，懒得看她们姐妹情深，开门见山道。 杨秀娥双手捧心，含情脉脉，媚眼如丝道：“陆哥哥，人家就不能是忘不了你吗？你看，我们明明心灵相通，只有我能找到你！” “我看你是欠揍！” 陆川目光一寒。 “嘻嘻，要不要这么无情吗？” 杨秀娥浑身一紧，笑嘻嘻的摆摆手道，“可怜我为了帮你隐藏行踪……” “得了，是因为没人信你吧？”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我跟武盟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更与巳蛇魁首佘姬有杀子之仇，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 “那帮蠢货！” 杨秀娥银牙一咬，俏脸上却笑容依旧，看上去颇为诡异邪魅，“我这次找你，是想跟你谈一谈……”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陆川神色冷漠，毫不留情面道，“当初你救我一命，我会放过你三次，至于以后，你好自为之就是。” “你……” 杨秀娥气的一跺脚，恶狠狠道，“你可要想清楚，从今往后，无论是朝廷，还是武盟，都会在大晋对你进行通缉，以后就算是睡觉，你都得睁一只眼睛！” “那又如何？” 陆川淡漠一笑，下巴呈四十五角微扬，“我自从出道至今，不足一年，已有如今艺业，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不是武盟和朝廷追杀我，而是他们担心，我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哼，虽然进步非凡，但却不能不承认，其中巧合偶然性太多，靠着运气是活不长久的！” 杨秀娥冷笑道。 陆川默然，这话没错，但他确实不想跟这个问题少女合作，实在摸不准对方下一步会干什么。 天知道，会不会反手把他卖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心中忌惮此女，甚至有点心理阴影了。 “没话说了吧？” 杨秀娥傲娇的扬起白皙下巴，伸出小手，竖起一根青葱食指晃了晃，“这件事，可不仅仅是我有好处，对你而言，也是即将面临的问题。” “三品？” 陆川眉头微皱。 “不错，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杨秀娥打了个响指，倒背双手，蹦跳着来到近前道，“我即将前往上京，参加演武院招生斗武。”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当然有，而且很大！” 杨秀娥白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打断自己说话，继续道，“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杨家大小姐，所以只能改扮成另一个身份前去。” “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参加这什么招生斗武吧？” 陆川冷笑，拒绝道，“我杀了方铭，跟你的仇可不小，而且……” “假的！” 杨秀娥 无所谓的一挥小手，正色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出卖你，但你要知道，我隐瞒你的消息，已经是背叛了武盟。” “呵，首先要说清楚，你不是隐瞒了我的消息，而是鉴于你之前捅的篓子，武盟中已经没人相信你！” 陆川冷冷一晒。 “你……” 杨秀娥气的直跺脚，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呵呵，年轻人，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谁说没人信她的？” 就在此时，一道厚重的声音传来，令两人浑身一震，目露惊色，唯有江映红依旧蹲在地上呜呜痛哭不已。 “这声音是？” 陆川瞳孔缩成针尖，手脚微微颤抖了下，旋即便放松下来。 “您……您怎么来了？” 杨秀娥小脸煞白，结结巴巴，全然没有之前小魔女的媚态，彷如做坏事被抓住的孩子。 “哼，我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竟然敢背叛本盟！” 一道高大如山，带着铜牛面具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数丈外，威严道，“说吧，我该怎么惩罚你？” “丑牛魁首！” 陆川深吸口气，拱手一礼道，“见过前辈！” 杨秀娥几步跑上前，撒娇似的保住丑牛比她腰还粗的手臂道：“师伯，我这也是被欺负了嘛，您也不管管？” “是吗？” 丑牛魁首不置可否的摇摇头，目光一转，落在陆川身上道，“小子，你很有胆色，竟敢放言找我武盟的麻烦，本座就在这里，放马过来吧！” 认怂还是认怂？ 陆川很果断，苦笑道：“前辈说笑了，在您面前，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实在不够看！” “哼，知道便好！” 丑牛魁首重重一哼，目光柔和下来，却是看向了止住哭声的江映红。 第九十一章 草原扣边 “孩子，你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丑牛魁首铜牛面具下，传出饱含感慨和惋惜的厚重声音，像极了一位慈祥的长者。 江映红抽咽道：“您是武盟魁首，佘姬滥杀无辜，残骸武盟弟子，罪当如何？” “罪不容诛，当受十火十狱千刀万剐之刑！” 丑牛魁首沉默了好一会，铜牛面具下才再次传出声音。 显然，这件事给他的影响不小。 江映红追问道：“那您会怎么做？” “哎！” 丑牛魁首摇头轻叹，答案已不言而喻。 “这就是武盟吗？” 江映红目露嘲讽，又有几分悲凉，“听我爹说，他早年进入武盟，是为了一个崇高的梦想，更是为了全天下所有武人的夙愿，若武盟之人是如此的话，他这一生有算什么？” “佘姬不能代表武盟！” “但她是武盟魁首！” 江映红面色激动，歇斯底里道，“她……她吃人啊！” 丑牛魁首默然，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一转，落在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陆川身上。 “小子，此事你怎么看？” “呃！” 陆川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道，“此乃武盟家事，晚辈一个外人，不好置喙！” 嘭！ 话音未落，怀中落下一块拇指大小，上面刻录有牛头的玄铁色令牌，而且入手颇重，力道不小，竟是将他撞的连退数步。 “前辈……这是何意？” 陆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问出了口。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武盟丑牛麾下弟子！” 丑牛魁首声音平静，却给人这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仪，“现在，你可以说说此事的看法了！” 陆川沉默少顷，将令牌扔了回去：“晚辈觉得，在下高攀不起！” 武盟给他的感官实在不佳，即便丑牛魁首的实力超绝，让他倍感压力，依旧难起半点虚以为蛇的心思。 而且，直觉告诉他，若今天应了此事，更麻烦的事情必会接踵而至！ “你很有胆色，也是，若没有胆色，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丑牛魁首意味深长的看了陆川一眼，没有再逼迫，以他的身份地位，送出弟子令牌，已经是天大面子，绝不可能做第二次。 “师伯，这人阴险狡诈，一肚子坏水，干脆永绝后患！” 杨秀娥比划了个割脖子的手势，呲着小虎牙，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陆川连个白眼都不想浪费。 若丑牛魁首真动了杀心，就不会费这么多口舌，之前随手一巴掌就把他拍死了。 “哼！” 果然，丑牛魁首瞪了她一眼，转而对江映红道，“此事我无法给你一个交代，但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不要忙着拒绝，如今你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 江映红满面黯然，看了看陆川，又看看杨秀娥，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姐姐，你就跟我一块吧，咱俩做个伴，也好有个照应！” 杨秀娥贴心的上前揽住江映红的手臂，得意又邀功似的冲丑牛魁首眨了眨美眸。 可惜，这副做作表情在大佬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小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好自为之吧！” 丑牛魁首目光深邃，说完大手一挥，劲风呼啸，竟是将两女带上了不远处的骏马，自己则大跨步前行，竟比骏马还快三分。 哒哒哒！ 马蹄飞扬，风驰电掣，很快便消失在不远处的山林中。 “奇人！” 陆川久久吐出两个字，蓦然浑身一紧，转头向南面看去，几息后，又看向西面，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一番，立马跳将起来。 “狗曰的，竟然坑我！”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纵掠而起，向北面山林中飞奔而去。 轰隆隆！ 约莫盏茶工夫后，不远处的荒原中，出现了一线阴影，赫然是数以百计的骑兵，裹挟着雷霆般的轰鸣，飞速向这边赶来。 若放在往常，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这么大规模的骑兵行动，在十几里外可能就察觉动静了。 但现在，明显是丑牛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影响了陆川的感知，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虽然那些骑兵的步调，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但陆川依旧不想跟他们纠缠。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这是飞马帮之人！ 虽然不清楚飞马帮是如何确定他在这边，但想来离不开广撒网多捕鱼这种笨办法。 而且，他也不知道里面是否高手。 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三品强者当面，自己也有把握从容退走。 但问题是，对方若带了帮手，岂会让他轻松离开？ 小梁堡离四梁山不算远，也不算近，但中间也有至少七八里地的样子。 留出这么一片空档，就是防止敌人从山林中摸过来，而毫无所觉。 但现在，却成了飞马帮之人纵马狂追的最佳路线。 陆川不想转远道的话，就只能直入四梁山，可哪怕全力奔行，也不可能在七八里范围内远超神驹。 单凭后面马匹狂奔的动静，陆川已经判断出，对方的坐骑，是不次于火云驹的宝马！ 显然，为了追杀他，飞马帮也是下了血本！ 呖！ 天空中，隐有一声鹰啼，依稀可见不知多远处，似乎有一个黑点，正在不断放大。 不出意外的话，正是于尧塘这位都指挥使的铁羽鹰！ 终于，在堪堪进入山林之际，马队追上来了！ “拦住他！” 几声厉喝传来，厉啸破空声如霹雳惊弦，赫然不知有多少弓弩射出箭矢，笼罩向陆川。 “哼！” 陆川闷哼一声，闷头狂奔，完全不在意箭矢。 咄咄咄！ 七八支小指粗细的箭矢射中陆川，甚至有一支射中脖颈要害，却是连皮肉都没有伤及，便被弹开。 而射在后背上的箭矢，更是无法穿透，螣蛇皮做的背囊。 “不要让他跑了！” 几名骑手厉声怒喝，打马狂奔，一点也不爱惜马力，只为加快一点速度，能够追上陆川。 但到了山林中，陆川的身法便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优势，如履平地般闪转腾挪，几乎在顷刻间，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恶！” 离的最近的几名骑手互视一眼，咬牙将一颗黑褐色丹丸喂给了骏马。 唏律律！ 骏马扬蹄长嘶，浑身隐有血色毫光闪现，速度竟是激增数筹，一跃数丈，在山石中飞跃般追赶而来。 “沸血丹！” 陆川一眼便认出，这是服用了沸血丹的表象，因为他曾经就用过。 “哪里走！” 几名骑手再次追了上来，挥舞狂斩而至，齐刷刷直奔陆川周身要害。 无论是其本身修为，再加上宝马前冲之力，都让骑手的实力再增一筹，即便是如今的陆川，也不敢无视这等刀锋。 除非，时刻运转混元金身抵挡！ “哼！” 陆川身法何其灵敏，当然不可能被轻易斩中，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停下脚步，猛的向后一个鸽子翻身，擦着刀锋一错而过。 唰！ 一截一角应声而落，其余几刀全部落空，却是惊险到了极点。 “四品！” 陆川面色凝重，抽刀在手，脚下微错，一个盘旋，手起刀落，便有两个马蹄应声而飞。 唏律律！ 两匹宝马惨嘶摔倒，血水飞溅，却更加激怒了骑手，怒吼着杀向陆川。 飞马帮之人虽然多半都是马贩子，但常年跟马匹住在一起，比家人都亲近几分，自然是十分爱马。 更何况，是自己的心爱坐骑？ 可惜，他们不知道，陆川杀马只是其次，没有了马的骑兵，还能算是骑兵吗？ 铿锵！ 三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交错而过，金铁交鸣铿锵大作，火星四溅中，两截断刀和一条手臂应声而飞。 “啊……” 一人捂着断臂，一人捂着胸口惨叫倒退。 “杀！” 另外两人目呲欲裂，打马飞奔而至，交叠着斩向陆川。 却不料，陆川身形一爱，自两者空隙间，以异常诡异的方式一闪而过，并且刷刷两刀，斩去了四根马腿。 这些人借宝马之助，虽然能爆发出更强一筹的实力，但并非说就是直接提升了一个层次的修为。 反观陆川，通过自身各方面的优势，真要全力以赴的话，绝对不比三品下的内气境强者差，甚至某些方面还优胜一筹。 但追杀到此的骑兵，却并非仅仅这四人。 “杀啊……” 不等陆川结果了四人性命，经过这么一会儿的耽搁，已然又有数十骑追至，从周边围堵而来。 “哼！” 陆川不和四人纠缠，一个猛虎越涧，直接蹿上了数丈开外的巨石之上。 专挑骏马难行的崎岖山路，有如灵猴般闪转腾挪，几个起落间，飞快向山上而去。 众人自是紧追不舍，虽然山路难行，却没有放弃马匹，而是从三面包抄，并非一味的跟在陆川后面，走那些崎岖山路。 “麻烦了！” 陆川知道，对方多半是研究过他的武功，从而特意命令骑兵如何追捕才最有利。 但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平日里大半天才能爬上去的山峰，陆川沿途与追兵数次交手，足足到了天将傍晚时分，才堪堪攀上山顶。 “这是……” 陆川正寻思着如何脱身之际，却愕然发现，漫山遍野的帐篷，密密麻麻排列在山脚下，有的甚至已经燃起了火把。 草原叩边，涌入心头！ 第九十二章 狼群 “草蛮扣边！” 看着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帐篷，陆川瞳孔一缩，转身就要原路返回。 莫说他只是四品，就算是一品，面对如此规模的草蛮大军，也绝对是九死一生。 但现在，可不是想草原蛮子为何会突然出现的时候。 “前有虎后有狼啊！” 陆川目中狠色涌现，蓦然仰天长啸。 吼！ 与白睛虎如出一辙的吼声，瞬息传遍方圆数十里，几如平地起惊雷！ 脏腑经由鱼龙和螣蛇血肉洗炼，修为达到四品上，连病根都去了大半后，其气息之绵长，远超同阶武者。 即便是三品内气境高手，都有所不如。 这一声吼，当真是仿佛白睛虎复生，甚至尤有胜之！ 呼呼！ 刹那间，山下帐篷营地中升起无数火把，呼啦啦蹿出不知多少人，一阵阵混乱的吆喝后，便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飞快向山上纵掠而来。 但看这些人的速度，虽然不知修为如何，却比四品高手都不慢。 嗷呜！ 尤其可怕的是，一声声瘆人的狼哞此起彼伏，更伴随着骏马长嘶，还有一声声不明就里的特殊口号，似乎有某种规律一般，勒令着所有人或动物听从命令。 陆川神色一紧，本能感觉到，其中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而且不止一个。 唰！ 脚下一错，身形纵掠，稍稍改换方向，沿着山脊向东北方而去。 单论脚力而言，陆川有信心，不输给任何人，即便是三品内气境高手，也未必耗得过他。 但草原蛮子不同，几乎个个体力异于常人，七八岁便可骑马打猎，弓马娴熟，十一二岁便是一名合格的猎手或士兵。 在严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草原人，也有着自身特殊的修炼体系，与中原大晋人的下三品、中三品相若，几无任何直入上三品的修炼法门。 这些知识，是陆川从陶琥处所得的武道传记中所得，虽然未必完全准确，但也同时可以看出，草原人多半是摒弃了直入上三品这种循序渐进的修炼方式。 通过残酷的修炼方式，肉身千锤百炼，每一个都是同阶中的佼佼者。 陆川可不想被这样的存在盯上，尤其对方还是大举出动，天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怪物。 “刚刚是什么东西在叫？怎么听着像是老虎？” “四梁山中没有异兽猛虎……” “管它什么东西，把人抓住最重要！” 飞马帮之人紧赶慢赶，可在一声声猛虎吼啸之下，胯下坐骑似乎害怕了，竟是长长驻足不前，仰天长嘶。 熟知马性的飞马帮弟子很清楚，这确实是畏惧，貌似那吼声真的可能是某种可怕的怪物。 却从未想过，这声音是陆川所发。 陆川也曾用这一招对敌，那还是月前被火云铁骑追杀，面对韩擒虎这位四品高手时，一吼惊马，让其猝不及防。 但陆川终究是人，马匹本身就有灵性，尤其常年跟随人类，又是飞马帮精挑细选的良驹。 大白天里面对面的话，这种方法至多就是让骏马警惕，很难让马驻足不前。 唯有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到了半山腰以上，能够追上来的已经不多，毕竟不是什么马都能翻山越岭。 “怎么会有这么多火把？” 当飞马帮之人到达山顶，看到这么火把，如火龙般蜿蜒而上，不由惊呆了！ 噗嗤！ 黑暗中，利刃入肉的声音一闪而过，山峰徐徐，隐有血腥气弥漫！ 接连四五名飞马帮好手被杀，也让其余人渐生警觉，毕竟此前陆川可是一味奔逃，并未返身杀人。 但现在，这帮平素警戒心本就很高，过惯了刀头舔血生活的马贼，也渐渐回过味来！ “草原蛮子！” “撤退！” “快……” 呼喊声中带着惊惧，有的甚至戛然而止，寂静的山林很快陷入一片混乱。 飞马帮前身乃是草原马贼，其中就有一部分草原人，不过后来分成两部，一部分来到乌同府定居成了飞马帮。 另一部分，则是依旧混迹于草原，双方互通有无，交换马匹或各种稀缺资源，维持生计。 呖！ 半空中，铁羽鹰盘旋不定，已经难辨身形，却依旧紧紧跟在陆川身后。 “这家伙疯了不成？” 陆川虽然看不到铁羽鹰，但却能依稀感觉到，一双锐利如钩的目光，时刻盯着自己。 按理说，这铁羽鹰是于尧塘圈养的宠物，平时多半也是用于侦查敌情，草原蛮子就是首要目标。 现在，草原蛮子都把帐篷搭在门口了，对方都没反应，着实出乎陆川的意料。 “不对，这是什么味道？” 突然，陆川鼻翼翕动，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特殊香味，只是连他都很难分辨，仅仅凭借强大的感官有所察觉。 呖！ 铁羽鹰在半空扇动翅膀，带起阵阵风声，似乎离的近了些。 嘣！ 就在此时，一声霹雳弦惊，穿云裂石般的凄厉破空声乍现，黑暗中隐约有一道乌光冲天而起。 呖！ 铁羽鹰惨叫声戛然而止，扑棱棱声大作，几个呼吸后，山林中响起一声重物坠空的巨大轰鸣，更伴随着巨木断折的咔嚓声。 “猎鹰弩！” 陆川瞳孔一缩，想也不想，身形一矮，飞速向前蹿去。 在小梁堡时，没事听老兵吹牛皮，那个瘸腿的老骑兵曾说过，草原人有一种强大的弓弩，具体名字不知，专门用来猎杀袭扰牛羊的巨鹰。 久而久之，便被称之为猎鹰弩！ 这种弩机体型庞大笨重，远不如中原大晋的弓弩灵巧便捷，但胜在射程极远，威力巨大，纵然是数百丈开外，也能轻易击杀目标。 显然，草原人早就察觉到了铁羽鹰，故意视而不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其吸引下来一箭射杀。 陆川可不会感激草原人帮忙解决了这一大患。 不出意外，接下来必然会遭受到草原人的追杀，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草原人弄出这么大阵仗，悄无声息摸到了四梁山附近，这里周围可就是大晋边军屯堡，却没有接到任何风声。 足可见，对方做了充足准备，绝不可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嗷呜！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听到狼嚎声此起彼伏，而且越来越近，比之前飞马帮的追兵快了不知多少。 而且，仍有几名飞马帮之人锲而不舍的吊在身后。 陆川原本想隐藏身形，甩掉草原人，但飞马帮之人在后面完全暴露了他的踪迹。 草原人几乎个个都是经验老道的猎手，哪怕是在黑夜中，依旧能精准找到猎物的踪迹，更遑论还有草原狼的帮助。 陆川回身看向山脊一侧，甚至能够依稀看到，火光照耀下，在黑暗中窜动的巨大影子，还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草原狼，群居性异兽，即便是异兽蛮熊和猛虎，都不愿招惹的存在。 这种猛兽报复性极强，耐性极佳，而且极善捕猎。 被盯上的目标，几无逃脱的任何可能！ 陆川速度不可谓不慢，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异兽。 白睛虎可以不眠不休奔行数百里，甚至上千里都照常捕猎，但他只能靠两条腿，对自身的消耗实在太大。 再加上之前被飞马帮骑兵追赶，一路狂奔上山，体力本就消耗不少，此时已经能够隐约听到，草原狼狂奔之时的呼吸声。 近了！ 陆川眯了眯眼，左右查看一番，确定了自身位置。 小梁堡方圆数十里，乃至百里，可以说是他最熟悉的地形，当初就计划过不止一条逃生路线。 可惜的是，当初被陈金年带兵围杀的跳崖所在，只有那一处适合飞鼠服逃生路线。 而这边，只有百里开外的乌定河！ 也就是说，必须在这段距离内，经受飞马帮、草原人的追杀，一直逃到乌定河，才有可能躲过这一劫。 嗷呜！ 就在陆川寻思之际，一头彷如小牛犊般的青色巨狼，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陆川的脖颈。 铮！ 寒芒森森，刀锋出鞘，森白光线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噗嗤一声闷响，血腥之气大作，一颗硕大狰狞的狼头冲天而起。 陆川一甩黑玄刀，收刀回鞘，冷着脸继续向前纵掠入飞。 草原狼虽然是异兽不假，单个堪比七品武者，凭借超凡的速度优势，即便是五六品武者都只能疲于应付。 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捕杀五品，四品望风而逃。 但陆川却非普通四品，全力爆发之下，能够跟三品下武者硬撼，对付一头草原狼当然不在话下。 可关键在于，草原狼从不单独出动，尤其这些还是被草原人圈养的狼群。 嗷呜嗷呜！ 这一下好似捅了马蜂窝，狼嚎声此起彼伏，如擂鼓般在寂静的山林中不断回响，更伴随着阵阵凄厉惨叫哀嚎。 不问可知，飞马帮的追杀队伍，与草原人遭遇，必然是死伤惨重。 但现在，草原狼闻着血腥气，已是蜂拥而至，紧随其后的草原人，对于飞马帮之人并未多做理会，同样循着踪迹追杀陆川。 并非是放过了飞马帮之人，而是后面仍有源源不断的草原猎手冲入山林，定然是要斩尽杀绝。 否则的话，一旦走漏消息，中原有了防备，他们的扣边行动，必然会大打折扣。 第九十三章 以伤换伤 嗷呜！ 草原狼从四面八方涌来，好似无穷无尽，悍不畏死冲杀，势要将这个给族群带来惨重损失的家伙撕碎。 “哼！” 陆川面色冷凝，将百战刀法施展到极致，一路冲杀，沿途赫然有数十头狼尸倒在血泊中，多半都是一刀毙命。 但无论草原狼的死状多么惨烈，依旧有其它草原狼前仆后继而来，根本没有停歇的架势。 显然，无论是草原狼的性格，还是指挥它们的草原人，都不会停下来。 此时此刻，山林中的惨叫声已经停了很久。 偶尔会有一两声惨叫，或者诡异的呼喝号角声，那是草原人在追杀剩下的飞马帮之人。 可以想见，过不了多久，所有草原人都会前来追杀陆川。 嗤啦！ 一只狼爪从陆川肋下擦过，带起一缕缕破烂衣衫，还未跳开，便被陆川反手一刀斩断后爪。 嗷呜！ 草原狼哀嚎着翻滚在地，但这并未吓住其余草原狼，更多的扑了上来。 “麻烦了！” 陆川已经有些气喘，数次仗着缠绕在身上的蛇皮抵挡草原狼爪牙，却仍被草原狼逮住机会，不断扑咬身后的背囊。 只不过，其余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 没有运使混元金身，陆川的皮肉虽然坚韧远超同阶，却也没有达到无视这等异兽爪牙撕咬的地步。 尤其是，其中有几头体型明显大了几圈的草原狼，往往会在陆川斩杀草原狼时，瞅准空子猛的扑上来撕咬。 这是属于狼群的智慧。 若非陆川足够机警，而且对于狼群有所了解，恐怕已经被逼得动用混元金身了。 奋力杀死数头草原狼，陆川瞅准机会，猛的纵掠向崖壁旁的古木，以此来避开更多的草原狼攻击。 咻！ 就在此时，瘆人的穿云裂石之声，伴随着隐晦的弓弦嗡鸣声乍现，一缕乌光如电般射来。 “不好！” 陆川瞳孔一缩，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的在半空猛然一扭腰身，顿觉腰间火辣辣一阵刺痛，整个人也差点抓不住古木树干跌落悬崖。 亏得他已将燕抄水这一轻身功法修炼到极致，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能无视引力，在半空一个转折后，稍稍提纵前冲一尺左右。 正是这一尺，让他抓住了古木树干，免于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之厄！ 咻咻！ 但不等他抓稳，耳畔再次传来几乎同时激发的箭矢破空声，瘆人的弓弦嗡鸣声，令其心头狠狠一跳。 几乎是想也不想，陆川猛的一个扭身，背对箭矢射来的方向。 咄咄咄！ 闷响中，陆川如遭重击，整个人受惯性影响，向前冲去。 眼见即将跌落悬崖，临危之际，陆川一把扣住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奋力一跃，如猿猴般攀岩而上，纵掠向下一处所在。 不知是否因吃了螣蛇和鱼龙的缘故，陆川如今根本不受黑夜影响，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才不至于连攀岩的机会都没有。 噗噗噗！ 但箭矢如跗骨之蛆，每当他越过一处岩壁，便有箭矢激射而来，深深扎进岩壁之中。 好在，岩壁上起伏不平，陆川找了一块凹陷所在，暂时避开了箭矢，也没有草原狼来袭扰。 陆川喘了口气，看着已经发黑的伤口，并未怎么在意。 毒丹虽然是他身体的第二大隐患，但也让他堪称百毒不侵，除了极少数的奇毒之外，几无任何毒物能够伤到他。 毕竟，百毒煅金身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真正让陆川在意的是，这能够伤到他的箭矢，竟然在螣蛇皮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虽然很浅，但足以说明这种箭矢的攻击力，已然达到了致命的程度。 “莫非是狼牙箭？” 陆川目光微闪。 狼牙箭并非是真正的狼牙所制，而是草原人掌握的为数不多的一种制箭技艺，据传是将一种天然矿石打磨成箭头。 他之所以知道狼牙箭，是因为边军中的传闻，这种箭只有草原人中的强者才配使用。 而且，是专门用来猎杀强大异兽，亦或者三品上强者！ “还真是看的起我！” 刚刚那一连串箭矢，若都是传闻中的狼牙箭，用来对付他一个四品，着实真的是小材大用了。 呼啦！ 但不等他考虑清楚自身处境，眼角余光隐有火光一闪，想也不想的一个闪身。 噗！ 火球状的物事，在刚刚存身的凹坑出突然炸裂，点点火星崩散，竟是覆盖了方圆数丈。 饶是陆川躲的足够快，依旧被雨点般的火星沾上，竟有剧痛无比。 “这是……” 陆川浑身绷紧，刺痛不断席卷全身，就好似重新回到凉州城百草园地宫中，为修炼百毒煅金身而建造的毒液池水之中。 尤其可怖的是，火星沾到身上后，竟然不熄灭，好似能够燃烧人体油脂一般，竟有愈演愈烈之势！ 唯有蛇皮所制作的背囊，竟是轻易弹开了火星，并未有任何损伤。 嗤嗤！ 刀光闪烁，陆川竟是一咬牙，用刀尖将沾染了火星的皮肉，直接抠了出来，剧痛可想而知。 “嘶嘶……” 饶是陆川意志力足够坚定，此时也不由的连连倒抽冷气，但依旧不得不继续在岩壁上攀援，飞快向远处腾挪。 在前行中，陆川用背囊抵挡不断射来的箭矢和火球，总算是避过一劫，并且飞速向下攀爬。 嗖嗖！ 但草原人并未放弃，竟是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岩壁追逐而下，另一批人指挥草原狼从适合下山的地方包抄而来。 “想将我赶回去？” 陆川一眼看穿对方的打算，但却不敢做任何停留，只能加快身形。 如此大规模的草原人，并且这么快就将飞马帮追兵斩杀殆尽，必然有三品存在。 虽然他有信心跟三品强者放对，但那是在对方没有帮手的情况下，现在若是被拦住，必死无疑！ 嗤！ 就在此时，一道锐利无匹的锋芒，仿佛能够割裂空气般，瞬间出现在面前。 陆川想也不想，浑身气劲陡转，周身蓝金色的毫光一闪而逝，黑玄刀已然出鞘，猛的劈斩而去。 当啷！ 一声刺耳爆鸣，火星四溅中，映照着一张涂满了鬼画符般油彩的粗犷大脸，赫然是一名体型高大健硕，身着半身皮甲的草原强者。 “咦？” 此人目露讶色，似乎有些意外，目标竟然能挡住自己一刀，并且将自己震退。 但这并不妨碍他斩出第二刀，而且速度快的出奇。 “疾风刀法！” 陆川瞳孔一缩，不退反进，悍然一手抓住岩壁，一手持刀施展刀法与草原强者交手。 疾风刀法乃是草原马贼中盛传的一种上乘刀法，据传是出自草原强者之手，此时看来，传闻并不假。 此刀法以迅疾出名，一刀快似一刀，有如车轮滚滚。 若是躲避的话，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碾压！ 叮叮当当！ 岩壁上，金铁铮鸣大作，火星四溅闪烁，映照着两道快若闪电的影子，在不断交错厮杀。 “好刀法！” 草原强者有些惊异于陆川竟然能连挡他这么多刀，显然之前并非意外，“你是大河帮什么人？” 陆川没有作声，冷着脸沉着应对，他毕竟不是三品高手，通过混元金身爆发的力量，只能让他暂时拥有抗衡三品高手的实力。 至于被认作是大河帮之人，因为他用的刀法中，有斩浪刀法的影子！ 对方能误认为是此刀法，足可见对乌同府周边势力有所了解，只是相隔太远，并不能看出更多。 陆川救了江映红，从其手中得到了斩浪刀法的真本，可惜时间太短，并未完全吃透。 否则的话，此时也不会如此狼狈。 但面对草原三品高手连绵不绝的快刀，也只能以并不算成熟的斩浪刀法应对。 “哈哈，拿下你就知道了！” 草原强者的口音很怪，瓮声瓮气，但大晋话说的很流畅，话音未落，刀招更显凌厉迅疾三分，真如狂风般席卷向陆川。 刹那间，两人中间的岩壁，都好似被刀风生生刮去一层。 “来的好！”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面对如此迅疾的一刀，竟是依旧不退反进，而且直接冲进了对方刀锋威势最强的范围内。 嗤啦！ 几乎在同时，刀锋自陆川胸前划过，火星四溅中，可见破烂衣衫飘飞，整个露出其内包裹的蛇皮。 纵然是三品强者的全力一刀，竟也没有斩碎蛇皮，却也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刀痕。 “不好！” 草原强者不知就里，此时察觉有异，瞬间瞳孔一缩，收刀回防，并且向后爆退。 可惜，晚了一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陆川所用的黑玄刀，本就比普通的刀断了近一尺，此时不管不顾，以伤换伤的冲到近前，岂容他全身而退？ 嗡！ 刹那间，黑色刀身在黑夜中，似乎划出了一片冷光，蜿蜒曲折，自草原强者腹部，从下到上，斜楞楞直到肩头一闪而过。 正是藏刀杀招——袖里青龙！ 这一招之强，比以往强了何止数倍，正是陆川当日见鱼龙出水，一口将螣蛇咬下暗河那一幕，而有所悟后改进而来。 但此人毕竟是三品强者，察觉有异后，已然做出了防备。 嘭！ 危机关头，此人侧头躲开下巴要害，飞起一脚踹在陆川胸口上，但给他的感觉，却如同踢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巨石上。 哗啦！ 第九十四章 银狼王 “噗……” 黑暗中，陆川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蓬鲜血，再也扒不住岩壁，向崖下跌落。 那名草原强者胸前差点被开膛破肚，虽然最后关头踹了陆川一脚，并且依旧扒住了岩壁，但绝对受伤更重。 此时，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川跌落悬崖，而不敢追击。 “好可怕的刀法，乌同府附近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年轻的厉害刀客？” 草原强者捂着胸前伤口，目露心有余悸之色，一边喊来草原人，将他拉上去。 “阿骨鲁叔叔！” 待得上了崖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传来，却见火光掩映下，一名身着半身皮裙的高挑少女，坐在一匹高大的白狼身上。 “公主，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草原强者阿骨鲁面色一变，顾不得爆炸伤口，急声道，“这里危险，你们速速保护公主下山！” “喏！” 众草原战士哪敢怠慢，纷纷听命，就要护卫公主离开。 这要是有个好歹，他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甚至还要牵连亲族。 “阿骨鲁叔叔不要大惊小怪嘛，我有阿雪保护，就算是三品高手也奈何我不得，你…… 少女却是大叫一声，上前掏出精致的瓷瓶，倒出丹药给阿骨鲁，“呀，阿骨鲁叔叔你受伤了？快，我带了雪莲丹！” “公主，皮外伤不碍事，用不着这么珍贵的丹药！” 阿骨鲁苦笑着将丹药推回去。 “怎么能不碍事呢？这么严重的伤势，若是有个后遗症，婶婶还不得埋怨我？” 少女不依的将丹药递给阿骨鲁，并且亲自扯来毛皮，给他伤口撒上药散，细心的包扎起来。 周围的草原战士面露尊敬，一言不发，恭敬侍立在侧。 在草原，弱肉强食乃是铁律，地位高下早有定论。 少女以公主之尊，给一个侍卫队长包扎，而且是亲自动手，足可见心性如何了。 “怎能劳驾公主亲自……” 阿骨鲁颇为不自在，左右推脱不过，又不敢触碰少女，只能任她施为。 “是什么人将你伤成这样啊？大晋人有这么厉害吗？” 少女眨着大眼睛，有如夜空下的星星，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阿骨鲁苦笑摇头道：“说来惭愧，那人不过是个四品，但身法出奇的好，似乎与我们草原的身法有些相近，我亲自出手都没能拿下，还被他给重伤！” “四品？这么厉害吗？” 少女绑好绷带，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吟吟道，“即便此人能重伤阿骨鲁叔叔，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去把他抓来给叔叔出气！” “别，无需劳烦公主！” 阿骨鲁哪里放心，急忙说道，“那人已经身受重伤，被我打下悬崖了，多半此时已经身殒，我们回去便好！” “那可不行，父汗说了，此行进攻大晋，定要一举功成，可不能因为一个不小心，而招致可怕的后果！” 少女眼珠一转，义正言辞道。 “可是……” “么什么好可是的，你也说了，那人身受重伤，多半已经死了，我去一趟就当是捡尸了！” 少女拍板做出了决定，笑嘻嘻道，“阿骨鲁叔叔不用担心，我不仅有阿雪护卫，还有大智大勇他们跟着，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这……好吧！” 阿骨鲁迟疑的看了下，少女身后，寸步不离的一高一矮两个光头，勉为其难道，“公主亲自去也行，但必须带一队狼骑，否则我只能带您回去复命！” “好吧，阿骨鲁叔叔真没趣！” 少女撅了噘嘴，可看着阿骨鲁坚持的眼神，只得答应下来。 说着，少女竟是跨上白狼，直接从悬崖上纵越而下，那两个光头强者同样跳了下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阿骨鲁见状大吃一惊，对着其余人厉喝一声。 众人哪敢迟疑，却不敢如三人一狼般随意跳下悬崖，而且并非人人都能在夜间视物。 一时间，丢绳索的丢绳索，举火把的举火把，开始慢慢向下攀援。 另有一部分人，驱赶着狼骑，从另一侧勉强能下山的地方，快速赶了过去。 “大智大勇联手，即便是我也不能小觑，那人已经身受重伤，即便能活下来，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阿骨鲁看着火把下的黑黝黝悬崖，眉头深深皱起，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不安。 若非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他必然是要跟着下去一探究竟。 “速速去禀报大汗这边的情况！” 阿骨鲁越想越不是个事儿，只能吩咐手下人快速回去禀报，自己拖着重伤之躯，在原地等待。 …… 与此同时，悬崖之下。 咔嚓！ 一道身影飞速坠落，一条细长的绳索嗡的一声拉成笔直，惯性使然，身影嘭的撞在岩壁上。 “咳咳……” 陆川口吐鲜血，眼冒金星，强忍着体内气血翻涌和眩晕感，奋力找了个落脚点站稳后，轻轻一抖细绳。 唰！ 绳索另一端，一个玄色铁钩脱离凸起的石块，精准落入他的手中。 “噗！” 陆川又吐一口鲜血，服下一颗丹药，舒缓了下体内脏腑阵痛，目露侥幸的摸了摸左胸口。 那里，赫然有三块海碗大小的青金色鳞片，其中有一块完全碎裂，另有一块布满裂痕，最里面一块则是凹陷下去。 依稀可辨，那是半个脚印！ 亏得胸腹上裹了两层蛇皮的同时，心口上放了三块鳞片做护心镜，否则刚刚那一脚，就不是吐两口血的事了！ 随手将两块损毁的鳞片就要扔掉，事到临头，想到那些草原狼，陆川将之塞进背囊中，又摸了两块出来。 想想觉得不放心，一共塞了五块，高高隆起，虽然不怎么雅观，但总比丧命强。 “可惜，以这鱼龙鳞片的硬度而言，即便是二品高手全力一击，都未必能够击碎，但我没有内力加持，却是无法发挥其全部作用！” 陆川紧了紧蛇皮，苦笑着继续飞快向下爬去，现在可不是疗伤的时候。 鱼龙本身堪比二品，甚至更强一筹的存在，但需要配合自身的血肉力量，才能抵御二品强者的攻击。 陆川不过四品，还没有修炼出内气，否则也不至于有异宝护体，还如此狼狈。 但也亏得当初没有嫌麻烦，带上了两大凶物的鳞甲，否则真的危险了。 那虎爪所用的绳索，便是螣蛇的大筋，鱼龙筋则穿了大半蛇皮，做成了背囊，承装着随身的几样宝物。 包括此前在陶琥地宫中所得，后来藏匿在司空游巢穴中，在杀死良伯后，又杀了几名朝廷官员，才将之取出。 后来，装作农夫，挑着担子，将之运出了乌同府。 可惜的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请到能工巧匠，将之做成宝甲。 “看来，还真得去一趟上京城，找周丰那小子帮忙才行！” 陆川左右寻思，也就只剩下周丰这一个门路，交给其他人实在不怎么放心，还得防备着被黑吃黑。 毕竟，他本身见不得光，这几样东西又实在珍贵。 唰唰！ 陆川飞快下降，眼看着就要到底，头皮蓦然一紧，仰头看去，却见一道白影有如电光般飞速射来，后面隐约还有两道人影跟随。 “没完没了是吧？” 陆川目中凶光一闪，重新抖开虎爪，瞅准石缝钩好，三两下飞快落到崖底。 唰！ 抽出黑玄刀，陆川又摸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拔开瓶塞，在刀锋上一抹，甚至自己都不愿沾染分毫。 这是陶琥秘制的绝对，名曰湮血散，此毒见血既融，异常歹毒。 陆川虽然扛得住，但解决起来极为麻烦，按照估计，即便是混元金身再做突破，都未必能无视此毒。 换言之，三品沾上必死无疑，即便是二品都得去掉半条命，除非是一品绝顶。 当然，陆川没试过，也不想这时候跟一品强者对上。 做完这些，刚刚走出百十丈，身后劲风呼啸，竟是快如闪电，令陆川大感压力，想也不想的一个懒驴打滚。 却见一头足人许高，彷如壮牛般的白色银狼，威风凛凛，龇牙咧嘴的冲着自己低吼不止。 在其身上，还有一名身穿半身皮甲，娇俏无比，明显是蛮族打扮的少女看着自己。 “大晋人，乖乖束手就擒，跟本公主回去领罪，否则就让阿雪吃了你！” 少女古做凶神恶煞，晃着白生生粉拳威胁道。 “异兽狼王！” 陆川未做理会，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银狼。 这么大的狼还是头一次见，而且给他的压力，竟是不比白睛虎弱分毫，尤其一双眸子有如绿宝石一般，竟隐约有人性化的轻蔑之色。 “阿雪，咬他！” 见陆川不理会自己，少女有些恼了，小手一拍银狼鬓毛。 嗷呜！ 银狼王低啸一声，身形微微一矮，唰的一声消失在原地，便有一股飓风呼啸而起，飞沙走石，令人难以分辨其踪迹方位。 “好快的速度！” 陆川瞳孔一缩，脚下微错，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却仍旧躲不开银狼王的利爪，肩头和大腿上，眨眼间便多出了数道深深血痕。 嗷呜！ 银狼王出现在数丈开外，垂首舔舐着爪尖上的鲜血，一双翠绿宝石般的眸子中，分明闪烁着得意凶残的光芒。 第九十五章 金刚体 “这畜生爪子上竟然有毒！” 陆川感受着伤口火辣辣的刺痛，瞳孔骤然一缩，悄然运转劲力，将毒素引入丹田毒丹之中，目光死死盯着银狼王。 不得不说，银狼王给他的压力极大，尤其速度优势在其面前，也有些不够看。 仅仅交手一招，就知这畜生的灵智不低，似乎已经习惯了与人类战斗，而且本身就不比三品强者弱。 “再给你一次机会哦，乖乖听话束手就擒，跟本公主回去受罚，我就让阿雪不再咬你，不然的话……” 少女晃了晃粉拳，作威胁状。 嗷呜！ 银狼王伏低身体，龇牙咧嘴配合，目中凶光大作，似乎很不希望陆川答应，而是想要将他生撕活剥！ “嘿！” 陆川咧嘴一笑，满口白牙在黑暗中闪烁寒芒，冲银狼王勾了勾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嗷呜！ 银狼王仰天长啸，杀意凛然，显然是看懂了这挑衅动作。 “哼，不知好歹！” 少女气鼓鼓的瞪了陆川一眼，小手安抚着银狼王，似乎随时都会下令攻击。 “公主殿下，此事由我们师兄弟带来即可，公主万金之躯，不可轻易犯险！” 就在此时，一高一矮两个光头汉子来到近前，一左一右站在银狼王两侧，恭敬垂首施礼，正是大智大勇！ “喇嘛？” 陆川眉头大皱。 这两个光头的打扮，像极了前世见过的西域喇嘛，可又有所不同。 同样是半裸着肩膀的打扮，可身上却画满了有如鬼画符般的油彩纹身，显得诡异森严！ 而且，给他的压力不小！ “哼，真是无趣！” 少女皱了皱琼鼻，看着两个面无表情，颇为严肃的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交给你们啦！” “多谢公主殿下成全！” 大智大勇齐齐躬身施礼，转而面相陆川，面容肃穆，单手竖于胸前，沉声道，“施主，请出手吧！” “和尚？” 陆川试探道。 大智大勇互视一眼，齐齐摇头，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呵！” 陆川低沉一笑，向后退了一步。 “哼！” 大智大勇冷哼一声，不见如何动作，身披的红褐色皮毛蓦然鼓胀开来，有如刺猬般飞扑而起，竟是瞬间一左一右夹攻向陆川。 看似笨重的大勇，速度不仅快的出奇，而且一拳轰砸出，带起滚滚飓风，势大力沉。 而身形干瘦的大智，同样不比大勇弱分毫，双掌一探如双龙吐珠，直取陆川下盘要害，速度同样迅猛绝伦。 两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竟是深谙合击之道。 饶是陆川习惯了以速度优势占据上风，可在面对这两个对手时，也不由心生束手束脚之感。 唰！ 一刀劈斩而出，还未等触及大勇，大智双掌已经攻至，不等陆川回防，大勇那双钵盂大的拳头，已经轰向了头颅和胸口。 嗖！ 面对两人围攻，陆川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的避让。 “呔！” 但陆川每退让一步，两人便会跟进一步，拳掌从不离其身体半尺，彷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竟是短短几招交锋，便将陆川迫入险境。 “哼！” 陆川心口堵着一口气，不得不发，蓦然怒哼一声，一脚飞踹大智，挡下其一只手的同时，任由其左手拍向胸口，手中刀却一转，斩向大勇的手臂。 当！ 一声金铁铮鸣脆响，震耳发聩，九纹精金利器的黑玄刀，竟是无功而返，甚至被崩出了火星。 “什么？” 陆川瞳孔一缩，下意识一偏头，躲过那硕大拳峰，面颊火辣辣一阵刺痛，竟有一缕发丝被拳风生生刮断。 嘭！ 几乎在同时，胸口便挨了一拳，厚重磅礴的拳劲，有如千钧巨石横撞而来，陆川应声倒飞而去。 “呔！” 大勇吐气开声，怒喝如雷，一个跨步横跃丈余，竟是后发先至，率先来到陆川即将落地的所在，一拳轰天。 “哼！” 陆川闷哼一声，左手一圈一划，蓦然胀大两圈，凌空拍击而下。 嘭！ 沉闷如擂鼓的轰鸣，在两人之间炸裂，竟是迫开了一股劲风呼啸而起，大勇高大的身形陡然一矮，竟是齐膝扎进了土里。 但其周身有暗金色光华，随着那些鬼画符般的油彩纹路一闪，竟是毫发无损。 陆川借力顺势而起，倒翻了数个跟头，凌空掠向远处。 蹬蹬！ 就在此时，大智矮瘦身形有如灵猿一般，飞奔如风，冲破气浪，双掌一扬，拍向即将落地的陆川胸腹。 陆川人在半空，根本无处借力，只能扬刀横架。 当！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足以斩金断玉的宝刀，竟是被大智一双肉掌接下，并且将陆川生生拍飞。 就连黑玄刀，都在此时握不住，猛的脱手向后飞去。 “喝啊！” 几乎在同时，大勇已拔地而起，彷如巨人般大踏步而来，踩踏的地面咚咚作响，瞬间来到近前，双拳砸向还未站稳的陆川。 “呼……” 陆川双臂一展，强忍体内气血不适，全力调动劲力灌注双臂，嗡然气劲炸响间，双臂瞬息粗壮了数圈，青筋暴突，有如老树根一般鼓胀。 嘭！ 拳掌相交，狂暴的气劲自两人之间席卷开来，纵然强如大智，此时也不由止住脚步，一手保护眼睛。 蹬蹬！ 大勇高大的身形连连爆退，在地上踩出十几个深坑脚印，面色第一次变了。 显然，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能在力量上与自己能够一较高下，而且是同阶的武者！ “噗……” 陆川却是吐血倒飞，直接滚落数丈开外，双臂剧烈颤抖，更有血色汗珠滚滚而下，面色出奇的狰狞，“很好，你们惹怒我了！” “嘻嘻，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本公主劝你乖乖听话的好，否则，还会有苦头吃哦！” 少女端坐银狼背上，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嗷呜！ 银狼王却是甩了甩大脑袋，龇牙咧嘴的冲陆川低吼，前爪快速的扒了扒地面。 “咦，竟然能让阿雪感到不安？看来，你还真有点本事呢！” 少女不惊反喜，拍着手道，“大智大勇，抓住他，小心点，别弄死了！” 大智大勇还未来得及回答，刚刚转身准备施礼的刹那，却看到陆川掏出一个瓷瓶，直接向嘴里灌去。 “不好！” 迎风而来的淡淡血腥气，令两人面色一变，想也不想的飞扑而起。 “嘿！” 陆川咧嘴一笑，混杂着血水的洁白牙齿，透着难以言说的森然与狰狞，就连双目都泛起了红光。 这正是服用了沸血丹的征兆！ 嗡！ 这还不算，其体表更是浮现出诡异的青蓝色纹路，整个身体在淡蓝色玄光竟有转紫的迹象。 此时，在这诡异光华掩映下，陆川仿佛换了个人般，有如地狱修罗在世。 看着飞扑而来的两人，陆川冷冷一晒，右手屈指成抓一招，丈许开外的黑玄刀，竟是嗡然震颤，直接落入手中。 凌空摄物，二品强者才有的手段！ 但陆川却是凭借混元金身，外加沸血丹直接开大，拥有了这等特殊威能。 当然，其实力远远没有达到二品，否则两人根本没有出手的可能。 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人震撼了！ “金刚！” 两人见状，暗暗交流一个眼神，早已心意相通之下，瞬间明了对方的意图，齐齐怒喝一声，周身淡金色光华陡然一涨，仿佛成了金色雕像一般。 铿锵！ 刹那间，三人一错而过，金铁铮鸣之声大作，更是让人耳膜刺痛无比。 “呀……” 少女皱眉不已，面露痛苦之色，不由捂上了耳朵。 “杀！” 陆川怒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到了银狼王面前，一刀劈斩而出，带起凛冽劲风。 嗷呜！ 银狼王低吼不止，目中凶光大作，前爪早已抬起，森然爪尖直勾勾拍向黑玄刀。 当！ 又是一声刺耳爆鸣，一人一狼，竟是呈对峙之势，狂暴的气劲以他们为中心，疯狂向周围席卷开来。 “大胆！” 大智大勇怒喝一声，左右夹攻向陆川。 肉眼可见的是，两人身上竟是多了数道明显刀痕，虽然不致命，却是真的被黑玄刀斩破了皮肉。 “哼！” 陆川目中寒芒一闪，竟是不闪不避，任由两大高手攻击自己的后背，反而一手握刀架住银狼王前爪的同时，左手猛然抬起，一记七星掌拍向银狼王鼻尖。 无论任何生灵，无论修炼到什么境界，鼻子都是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真要被击中，定会在一定时间内失去反抗之力。 再不济，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嗷呜！ 银狼王本就习惯了与人类战斗，更是聪明狡诈，当然不会让陆川得逞，另一只爪子也抬了起来，与陆川的左掌拍击在一处。 而起翠绿色的眸子中，更是闪过阴冷与嘲弄般的人性化目光，似乎已经看到，陆川被大智大勇轰杀当场。 可惜，它虽然聪明不弱于人，但终究不是人。 轰！ 几乎在同时，大智大勇的拳掌，精准砸击中了陆川，但却在最后关头，被他强行侧移身躯，落在了背囊上。 隔着蛇皮和重叠了不知多少层的鱼龙鳞，陆川依旧被两人狂暴的气劲，震的内腑气血翻腾，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压下了逆血。 顺势借力，肩头一矮一抬，奋尽全力撞进了银狼王怀中！ 第九十六章 炼体功法 嗷呜！ 银狼王惨嚎一声，胸骨隐约咔嚓一声，被陆川生生的撞的凹陷进去，整个有如被推倒的墙壁，四脚朝天仰倒。 陆川融合数种基础功法而成的近身战杀招——铁山靠！ 经由鱼龙和螣蛇一战，又有所悟，威能更胜往昔。 再加上，大智大勇两人合力一击，并未真正打在陆川身上，而是隔着背囊和其中的鱼龙鳞，几乎是将三人的力量巧妙结合在一起。 大智大勇合力堪比三品，陆川施展混元金身外加沸血丹，三人合力一击之强，近乎达到三品上。 饶是银狼王皮糙肉厚，本身防御不弱，也是经受不住这等重击。 “呀……” 少女尖叫一声，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银狼王掀翻在地，并且压在背下。 这一掀的力道何其之大，差点就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压碎。 可不是所有人，都和陆川或大智大勇一样，有着千锤百炼的肉身武体。 噗嗤！ 几乎在同时，陆川错身上前，黑玄刀锋芒一闪，瞬间刺入了银狼王断裂的胸骨之中。 嗷呜！ 银狼王又是一声惨嚎，虽然最后关头，避开了心脏要害，可肺部被捅了个透心凉，如此重的伤势，严重影响了其力量发挥，根本难以对陆川构成威胁。 “公主！” 大智大勇大惊失色，没想到陆川挨了自己全力一击，还能有这等应变能力，当即就要再次出手，顾不得少女抓活的命令，而是直接下了死手。 此时，陆川顺势前冲，一刀刺入银狼王胸口的瞬间，蓦然转身，双掌一错一扬，悍然拍出。 轰！ 三人再次交手一击，拳掌相交，轰鸣巨响中，飓风呼啸而起，飞沙走石，一道人影倒飞而去。 咔嚓！ 银狼王奋力抬起上身，想要放出少女的同时，一口咬在了退到近前的陆川腰腹，可身受重创之下，堪比精金利器的尖牙，竟是没有咬穿蛇皮。 “噗！” 陆川一口老血喷出，想也不想，左手箍住银狼王的上颚，右手握拳砸了上去。 嘭嘭！ 接连数拳，毫无保留，将银狼王砸了个满脸桃花开，呜呜惨叫着甩头摆尾，可怜被压在身下的少女，再次经受了一次蹂躏，痛呼不止。 “公主殿下！” 大智大勇惊怒交加，拼尽全力杀向陆川。 嘭嘭嘭！ 眨眼间，三人交手数十招，狂暴气劲翻涌不休，沉闷如雷的重击声此起彼伏。 从一开始，陆川接连后退，不断口吐鲜血，再到渐渐稳住阵脚，最终与大智大勇对峙不落下风。 “怎么会这样？” 大智大勇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川。 明明已经是身受重伤，又遭受了他们这么多联手合击之力，可偏偏就是不倒，还能与他们硬碰硬。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 “嘿嘿嘿！” 陆川咧嘴一笑，血水滚滚而出，虽然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可一身气势却令人毛骨悚然！ “师弟，你缠住此獠，我去救公主！” 大智吩咐一声，从侧面绕开，准备从后面先将少女救出来。 “给我滚开！” 大勇答应一声，爆吼着冲向陆川，全然不做任何防御，双拳砸向陆川头颅和胸口。 可让他惊骇莫名的是，自己无往不利的刚拳，竟然被挡住了。 嘭！ 陆川双掌一上一下，轻轻松松接下了硕大拳头，手肘蓦然绷直，一股澎湃伟力宣泄而出，席卷向大勇。 若放在往常，这种力道的攻击，大勇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现在，却如排山倒海，千重浪涛滚滚而来，冲刷着自己的筋骨皮肉，乃至五脏六腑。 “阿噗……” 大勇惨叫一声，大口喷血，倒飞而去。 “师弟！” 大智大惊失色，俯下身去，还未将少女拉出来，抬头看到的是，大勇高大的身形倒飞，还有一条长腿横扫而来。 下意识中，大智双手合十，架在脖颈上抵挡，可同样滚滚而至的巨力，险些没将他的脖子踢断。 紧接着，便步了大勇的后尘，直接被踢飞。 “咳咳！” 陆川咳血不止，飞身越过银狼王，顺手拔出黑玄刀，架在了少女脖颈上，阴测测道，“两位最好不要冲动，我这人胆小，要是手一滑……” “住手！” 大智大勇怒喝，却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卑鄙，你们大晋人就这么每种吗？只会……” 少女兀自没觉得害怕，竟然破口大骂，可很快就骂不出口了。 因为，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嘿，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有种没种的！” 陆川阴冷一笑，森然道，“现在，我没时间跟你们瞎磨叽，把你们的炼体功法背出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放开公主，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大勇怒喝道。 “看你们浓眉大眼，一脸憨厚，原来是卖主之徒，早就想她死啊！” 陆川目中寒芒一闪，手腕微抖，黑玄刀在少女耳边一蹭，一缕发丝唰的飘落下来。 “你……” 大智大勇目呲欲裂，却不敢上前半步，眼前之人的凶狠，着实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你不要乱来啊！” 少女也吓了一跳，小脸发白道，“我都没想杀你，只想把你活捉回去，你可不能……” “闭嘴！” 陆川一把按住了少女的嘴巴，冷冷盯着大智大勇，“现在，你们将修炼的功法，快速背诵一遍，你们可以考验我的耐心，但要想清楚，她能不能熬过去去！” “呜呜！” 少女呜咽挣扎，可大半身体被银狼王压在身下，纤细的双手如何敌得过陆川的巨力？ “你……” 大智大勇互视一眼，无奈长叹，由大智率先背诵一遍，接着大勇也叙述出来。 两人所背诵的问题如出一辙，毫无破绽。 但陆川并不放心，而是单独又询问两人刚刚功法里的问题，并且要求快速回答，否则就切断少女的手指。 眼见少女已经双眼翻白，胸口微微起伏，两人只得应诺。 如此三番，陆川从功法中摘出几个简短深奥的句子，让两人一一作答印证，终于确定无有遗漏。 若如此拷问，对方都能做手脚，他也认了！ “功法已经说了，现在可以将公主放了吧？” 大智沉声道。 “放了？嘿，我当然会放，但不是现在！” 陆川松开左手，却抓住了少女肩头，猛的一拽，卡啦一声脆响，其肩胛脱臼，竟是被直接从银狼王身下拽了出来。 “啊……” 少女尖叫一声，直接被痛的清醒过来。 呜呜！ 银狼王发出一声低吼，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竟是连动都动不了。 大智大勇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这才发现，银狼王中毒了，而且是中了剧毒，自己两人同同样如此。 “你好卑鄙，竟然下毒！” 联想到陆川之前一改常态，与自己师兄弟两人硬碰硬，最后竟然大占上风，已然说明了一切。 “嘿，两位的炼体功法当真了得，竟然能撑到现在，比这头畜生强多了！” 陆川掐着少女的脖子，一步步走向侧面，冷冷道，“现在都退开吧，让她送我一程，否则……” 他也没想到，随便碰上两个草原高手，竟然是炼体强者不说，对毒物也有不小的克制之能！ 但现在，终于拖延到两人毒发了！ 至于银狼王，被他直接刺中要害，现在就算没死，也去了半条命。 “你做梦，放开公主，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大勇怒吼，可眼前一黑，眩晕感袭上心头，高大身形踉跄了下，竟是差点摔倒在地。 显然，纵使两人炼体功法极为特殊，也有些扛不住了！ “嘿！” 陆川懒得理会这个憨货，阴冷的目光一转，看向大智。 他相信，此人会做出正确选择。 “你如何保证，会放了公主？” “你们只能相信！” 陆川淡淡道。 “公主！” 大智拿不定主意，实在是牵扯太大，若公主出事，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杀了他，我是黄金王帐角罗什大汗之女，灵仙公主，决不能受辱于大晋之人手中！” 少女倒性格倒也是颇为刚烈，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嗤啦！ 话音未落，她的衣角便被撕开大半，本就比大晋女子着装清凉的皮甲，根本遮不住美好，大片雪白暴露出来。 “啊！” 少女尖叫连连，声音发颤，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亏得现在是黑夜，否则大智大勇非得直接挖眼不可，但此时仍旧及时避开。 显然，高低贵贱之分，早已深入骨髓！ “我说过，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陆川冷冷道。 “师弟，退开！” “师兄！” “退开！” 在大智怒喝下，大勇不甘后退，铜铃环眼死死盯着陆川，可身体却摇摇晃晃，显然也快支撑不住了。 “咳咳！” 陆川咳出一口血水，同样强忍眩晕感，胁迫着少女向东面而去。 那里，正是乌定河流经的所在！ 嗷呜嗷呜！ 黑夜中，狼嚎此起彼伏，山林中风声呼啸而起，显然另一队追兵也快到了。 而且，沿着山崖下来的一队亲卫，此时也正不不逼近，却无人敢上前，实在是陆川的手段太过凶残。 但凡察觉不对，要么在少女身上划一刀，要么就撕下一块皮袍！ 于他而言，能活命都难，岂会在乎手段是否光彩？ 第九十七章 祖孙 轰隆隆！ 乌定河作为北方第一大河，隔绝草原与大晋，南北相忘，流经之力山峦起伏，地势险要，水流异常湍急。 隔着老远，便听见浪涛声不绝于耳，如擂鼓轰鸣，震耳发聩，正是从四梁山中横穿而过的乌定河！ “别哭了，不是说，草原儿女多豪杰吗？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陆川冷冷道。 “呜呜！” 少女哭的更凶了。 陆川调笑道：“大不了我委屈点，脱给你看！” “你无耻！” 少女气的咬牙切齿。 “这才对嘛！” 陆川丝毫不以为杵，反而继续道，“你们草原这次扣边，竟然没有传出半点动静，就摸到了乌同府地界，看来有人帮了你们大忙啊！” 倒不是他下作到可以随意调、戏少女，而是沸血丹的药力即将耗尽，后遗症上头，眩晕感如潮涌般袭来，必须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否则的话，不等到过河，很可能就撑不住了！ “哼！” 少女虽然单纯，却也不笨，知道陆川是在套话，并没有接茬。 “让你的人过来，扎个木筏，咱们一起过河！” 陆川见状，并未生气，捏着少女的脖子，低声说着，锐利的目光，却扫向黑暗中的山林。 一双双幽绿的眼珠子，有如鬼火般，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这是草原狼！ “你混蛋！” 少女恨恨跺脚，气的银牙紧咬，却拿陆川没办法。 虽然她的修为也不弱，可之前被银狼王砸中那一下不轻，又被陆川喂了软筋散，还有一连串凶狠的手段，着实将这朵温室中的牡丹花给吓住了！ “嘿，快点，若是慢了，我可不担保自己会干出什么，这里夜深人静，幕天席地也不错，听说你们草原人就好这口，什么无遮大会……” 陆川阴测测道。 “你……” 少女俏脸煞白，不争气的留下眼泪，只得以草原语呼唤黑暗中的属下。 呼啦！ 不多时，便有七八名草原战士飞奔而出，伐木的伐木，编制绳索的编制绳索，速度出奇的快，手艺也颇为精湛。 短短不到半柱香，便有一艘像模像样的木筏飘在河岸。 “你最好让他们别动什么手脚，否则……咱俩这情况要是掉进水里，这黑灯瞎火的，啧啧！” 陆川箍着少女的脖子，又是一番威胁，这才在草原战士的愤怒目光中踏上木筏，随手斩断缆绳，顺流而下。 轰隆隆！ 不得不说，虽然水流湍急，浪头极大，可这些古木动辄十几，乃至数十米，捆绑在一起，竟是颇为稳定，不比舟船差多少。 陆川也不去驾船，以他现在的状况，也摆弄不了这条由古木制造的千斤木筏，只能随波逐流。 “咳咳！” 眩晕感一袭来，陆川只觉五脏六腑阵阵抽痛，浑身跟散了架一样，丹田中更有一种万蚁噬心般的刺痛席卷全身。 这是毒丹之力即将压制不住的迹象！ 先是被飞马帮之人一路追杀，紧接着又被草原战士追杀，还跟阿骨鲁这等三品强者在悬崖上大战一场。 这还不算，在崖底服用沸血丹，施展混元金身，强行爆种开无双，其负担之大可想而知。 能撑到现在，还保持清醒，只能说他的意志真如顽铁一般坚韧！ “没了？” 陆川摸了摸背囊，发现疗伤用的丹药，终于在连日来的追杀中消耗殆尽，只剩下寥寥几瓶效果惊人的剧毒之物。 当然，还有点疗伤丹药，对他此时的伤势，却是杯水车薪，甚至完全不起作用了。 “喂，你身为堂堂公主，身上应该有点好东西吧？” 陆川没有丧气，眼珠一转，盯住了少女，此时可不正是挑选战利品的最佳时机吗？ 无缘无故被草原人追杀这么惨，若不先拿点利息，都对不起自己受这么多苦！ “你……你别过来！” 少女仓惶倒退，可在木筏上，大浪此起彼伏根本站立不稳，踉跄坐倒，双手却紧紧捂着腰间锦囊。 “果然，希望里面的东西，能对得起你的身份，不然的话，就只能把你卖喽，或者要草原大汗付赎金！” 陆川眼睛一亮，丝毫没有吓唬小女孩的羞耻觉悟，俯身蛮横霸道的一把拽了过来，然后起身解开细细的金链子查看。 少女流下屈辱悲愤的眼泪，可浑身酸软，只能眼睁睁看着恶霸般的陆川，抢走自己的心爱之物。 咻！ 就在此时，一缕乌光自黑暗中射来，在巨浪轰鸣掩映中，无声无息，彷如地狱中探出的厉鬼勾魂索，直取木筏而来。 “法克！” 陆川头皮一麻，浑身生寒，低骂还未出口，心口骤然一阵剧痛，如遭重击般，整个人抛飞而起。 却见一根乌黑的箭矢，深深刺进了陆川心口，将之带进了河水中。 噗通！ 浪涛起伏中，陆川的身影仅仅打了个漩，便被湍急的流水卷走，再无半点踪迹。 “呜呜！” 少女呆了呆，脸上还挂着箭矢刺胸迸溅的学点，蓦然抱着膝盖痛哭失声，任由起伏的浪花打湿了全身，却洗不脱全身污渍。 “公主，末将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还望公主恕罪！” 不知何时，一名高瘦的蛮族战士，挎着乌木巨弓，出现在木筏上。 少女却是摇了摇头，依旧呜呜痛哭不止，显然是受惊不小，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蛮族战士目中怒意狂涌，躬身一礼，郑重保证道：“公主放心，末将会将此人的尸体找到，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将他的颅骨做成脚蹬，供公主脚踏之用！” 少女微摇螓首，渐渐之主哭声：“不用费心了，此人被你一箭穿心而死，落入河中，必死无疑，如今父汗正对大晋用兵，无须在此人身上浪费精力！” “公主宽宏大量，但大晋之人如此歹毒，辱及公主太甚，待攻破大晋城池，末将会奏请大汗，三日不封刀！” 蛮族战士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风浪中冲起一股铁血意味。 少女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三日不封刀，乃是赏给战士们的战争红利，可以尽情搜刮发泄，她一个公主，有什么权利阻止呢？ …… 时光荏苒，一晃五天过去。 乌定河沿岸，大晋国内一个偏远的小村南头，一座破败的小院内，吵吵嚷嚷挤满了五六个黑瘦汉子。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好似头领般的人物，点指一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黑瘦矮小驼背的老人，正喝骂不止。 “孙老头，这就是你不地道了，看病给钱，天经地义，你请了大夫来，却连几个大钱都不肯出，这是何道理啊？” “刘保长啊，俺给了钱，五十个大钱啊，天地良心，俺真给了！” 可怜孙老汉哭天抹泪，赌咒发誓，就差跪下磕头了。 “张大夫，他说给了，可是真的？” 刘保长怪眼一翻，看向旁边站着的一个穿着破补丁长衫，太阳穴贴着头皮膏药的瘦高男子。 此人，正是游方郎中。 “保长明鉴，我作为大夫，本绝不将钱财放在眼里，之前见那娃娃说的可怜，本着悬壶济世的医家宗旨前来救人！” 张大夫冷冷一笑，怒斥孙老汉道，“这老汉忒不知礼，那人哪里是病人，分明是被人重伤垂死，我一剂保命汤药，千金不换，他却拿几近臭鱼干给我抵做诊金，当真是辱我太甚！” “哼，孙老汉，你还有何话可说？竟敢容留不知底细之人在村中，若是江洋大盗，引来同伙仇杀，害了村民百姓，你该当何罪？” 刘保长厉声道。 “这这……怎么会……” 孙老汉呐呐不能言。 他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哪里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想着人还没死，能帮一把是一把。 哪成想，竟然引出这么大的麻烦！ “来人，将那人带走，无论死活，先通知衙门，本保长怀疑此人是水匪，切不可疏忽了！” 刘保长一把推开孙老汉，大手一挥，如狼似虎的冲进正屋，正看到土炕上躺着一名半裸着上身，胸口插着一根乌黑箭矢的青年。 一看这架势，随行的几个喽啰，倒是胆怯不敢上前了。 “没用的东西！” 刘保长狠狠赏了几个喽啰一人一个脑瓜崩，随手一巴掌拨拉开正在照看青年的孙老汉孙子，目光贪婪的盯着青年手中所握，明显不是凡品的皮质锦囊。 “合该老子发财啊！” 背对众人的刘保长，目中贪婪之色狂闪，无声狞笑，一把抓住了足有拇指粗细乌黑箭杆，向下狠狠一按。 岂料，这一下竟仅仅向下微沉，却难以寸进分毫。 “我还就不信了！” 刘保长目光狰狞狠厉，双手握住箭杆，就要用力。 “你干什么？” 孙老汉的孙子扑了上来。 “小兔崽子，滚一边去，要是这水匪醒了，可是要杀你全家的！” 刘保长一巴掌将小少年拍翻，阴冷喝骂一声，双手握住箭杆猛然用力，却是纹丝不动。 因为，上面又多了一只惨白消瘦的手掌！ “吭！” 青年闷哼一声，口鼻溢血，双目开阖间，慑人寒芒仿佛能看透人心，冷冷盯着一脸狰狞的刘保长，声音嘶哑低沉，有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般瘆人，“你想干什么？” 第九十八章 去把县令叫来 “诈尸？” 刘保长悚然一惊，可看到青年满面惨白，气若游丝，不由恶向胆边生，双手青筋凸起，狞笑着奋力向下一压，“去死……” 但在那只看似无力苍白手掌中，箭杆纹丝不动，有如生根一般。 嗤！ 青年随手向旁边一划，指尖擦着刘保长的腰间，就好似断气般，垂落在床沿上。 “你干什么？” 刘保长唬了一跳，赶忙躲开，低头看去时，登时两股战战，鬼叫着踉跄跌坐在地，“鬼啊……” “老大！” 几个喽啰不明就里，赶忙上前搀扶。 “鬼啊！” 刘保长大叫一声，手脚并用拍向门口，腰间赫然鲜血淋漓，有一个整齐划一的口子。 等到出了门，众人见他浑身是血，不由骇然失色。 可这位平日里在村中作威作福，蛮横惯了的保长，却真如见鬼一般，跌跌撞撞跑出小院，头也不回的跑了。 哗啦！ 几个喽啰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做鸟兽散。 “刘保长，你答应我的事……” 那张大夫呆愣愣好一会，才拔腿追了上去。 孙老汉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等人走光了，赶忙蹿进屋里去看孙子，却见到青年正站在桌旁，端着一个破瓦罐，咕嘟嘟一口将里面的咸鱼野菜粥喝了个底朝天。 “咳咳！” 青年弯腰咳嗽，面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润，沙哑着冷声道，“我的东西呢？” “啊？在……在柴房！” 孙老汉一个哆嗦，本能缩着脖子，老老实实拉过孙子向柴房走去。 不多时，便拎着一个迥异于这个时代的背囊和连鞘短刀出来，正是陆川的随身之物。 陆川接过背囊和短刀，就地坐在院子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打开背囊一看，正如昏迷前的记忆，里面只有些许金疮药和几种勉强算珍贵，但于他现在的伤势而言，连聊胜于无都达不到的丹药了。 再就是，几瓶见血封喉的毒药，都是陶琥的珍藏，甚至其中一瓶能威胁到一品绝顶。 好在陆川的背囊，是用特殊的锁扣手法系上，孙老汉要是不知就里打开，但凡触碰到其中任何一瓶，此时怕已经化为浓水了。 “有没有针线？” 陆川扒拉一番，将金疮药取出，连吞了几颗疗伤丹药，一手扒着箭杆道。 质量不够，只能用数量来凑。 虽然仅仅醒来不过盏茶工夫，可对身体力量的细微掌控，已经让陆川明白，体内的情况远比表面看起来严重无数倍。 体表上看似除了中箭外没有其它异常，实则毒丹之力已经融入骨髓，此时正侵蚀着肉身，用不了多久便会将身体瓦解一空。 到时候，大罗神仙下凡都难救！ “有有！” 孙老汉忙不迭取来针线。 陆川看着近乎半根筷子粗细，布满铁锈，一指来长的铁针，眼角狠狠一抽，吸了口气道：“点火，顺便帮我磨针！” 孙老汉不敢违逆，只能照办，让孙子帮忙弄好柴火堆，自己在石板上磨针。 并非是陆川身上具有多少上位者的威势，而是那根箭矢刺入心口，还能当做没事一般，着实能镇住不少人。 此前陆川昏迷不醒，还不觉如何，此时再看，孙老汉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 不多时，针磨好，火升起。 陆川先将黑玄刀洗干净，毕竟之前可是擦了剧毒，然后用火烤了一会，就在祖孙俩骇然失色中，调转刀尖对准心口。 嗤！ 九纹精金利器的锋芒，此时作用在陆川的胸口上，有如划豆腐般，轻易分开两道，组成十字的血痕。 “噗！” 陆川面色一狠，瞬间拔出箭矢，血箭喷溅的同时，张口吐出一蓬黑血，眼前金星闪烁，好悬没直接晕过去。 靠着强大无比的意志力，陆川将针在火堆里烤了下，然后将伤口缝合，抹上了金疮药。 若放在往常，这样的伤口，凭借强大的造血能力，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如常。 但现在，沸血丹的副作用，毒丹之力在体内肆虐的同时，更有接连被阿骨鲁、大智大勇三名高手造成的内伤。 再加上这一箭刺入胸口，虽然没有伤及心脏，实则其上锋芒劲力，已经对心脏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若说刚来到的陆川，接管的身体是一副筛子，四处都是口子。 那么现在，就好似一口刚刚修补好的水缸，生生被人凿穿了一个大洞，另有几条裂缝快要勾连在一起，眼看着随时可能崩碎。 箭伤虽然没有化脓，但伤口里面的肉已经发臭，直接挖掉了好大一块。 即便用针线缝合，滚滚而出的黑血，流淌了好一会，将金疮药冲开，直至抹了三次，黑血流成了鲜血，药效才渐渐发挥作用。 看着孙老汉颤颤巍巍找来的布条，陆川没敢用，实在是太脏了。 好在，还有一背包鱼龙鳞。 这东西清冷无比，盖上之后，也不用担心将伤口捂热发言，甚至还有清热解毒之效。 外面重新裹上螣蛇皮，原来的衣衫早就烂的不成样子。 孙老汉家徒四壁，孙子十一二岁了，穿的裤子都露着半个屁股蛋，整个院子里散发着腥臭味。 陆川也是见过尸山血海的人了，并不在意这些。 但如果有条件，当然不介意换个环境。 看了看周围破败的环境，比当初柳树村的家都破烂三分，陆川已经虚弱的快要睁不开眼，将半颗丹药扔进瓦罐里。 “喝了吧！” 等丹药化开，把瓦罐推给孙老汉。 “大人，饶了俺们，俺……” “喝！” 陆川冷声道。 咕嘟嘟！ 倒是那瘦小的孙子，颇有几分机灵劲和胆色，直接抓起瓦罐喝了一半。 孙老汉赶紧将瓦罐枪下，见孙子没事，这才小心翼翼看了陆川一眼后，心一横，仰头喝干了里面的水。 没有想象中早年听闻的水匪酷毒手段毒害人时的痛苦，反而身体里暖烘烘的，别提多舒服了！ “有劳老丈，去刚才那人家里，带些吃的来！” 陆川气喘道。 “啊？这这……” 孙老汉当然不敢了，那可是渔村一霸，听说镇上还有亲戚做捕快，势力大的很。 陆川面无表情道：“去，若他不肯，就说我会杀他全家！” “是是！” 孙老汉浑身一哆嗦，两股战战，强忍尿意，近乎连滚带爬的跑出小院，浑然未觉自己的身子骨比往常轻便了不少。 事实上，陆川的丹药当然不可能有如此奇效。 实在是孙老汉的身体，早已不堪负重，陆川学了五毒真功，勉强算半个医师，一眼就看出他命不久矣。 现在若好好调养，至多也就活个三五年，甚至更短。 生活的重担，将这位老人早早压垮了！ “烧上热水，说说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陆川还是找了个话题，让自己集中精力。 孙老汉的孙子，也就是狗剩，磕磕绊绊说来。 事情很简单，与陆川所想并无多大出入。。 最近阴雨连绵，收成不好，祖孙两人眼见就快没了生计，只能冒险下河打鱼。 一网下去，颇为沉重，以为是爆网，没想到把陆川捞了上来。 孙老汉淳朴善良，将他带回家，并让狗剩请来游方郎中张大夫，他则将背囊和腰间短刀藏进了柴房。 但陆川手里抓着的皮质锦囊，还有身上缠着的蛇皮，却是怎么也拿不下来。 前者是是握的太紧，后者是被箭矢连带着里面五层水碗大小的鱼鳞刺穿。 孙老汉在乌定河边捕了一辈子鱼，一眼就认出那是鱼鳞，却从未遇到过这么大的，差点吓的跪下。 张大夫有些眼力，看出锦囊和蛇皮不是凡物，便起了歹心。 但孙老汉是本村渔民，他只好找上刘保长，两人一拍即合，才有了之前一幕。 “大……大人！” 狗剩本想叫大哥，话到嘴边赶忙改口，目中满是期盼，鼓足勇气问道，“你……你是武者吗？” “不要把武者想象的太好！” 陆川何等心思，一眼就看穿了狗剩的念头，淡淡道，“我不会教你的！” 狗剩眼眶一红，赶忙低下头，抽噎着不说话了。 “嗯？” 陆川眉头微皱，昏昏沉沉中，不知过去多久，现在才发现，孙老汉离开了许久，耳畔传来一阵喧闹声，吵的他心烦意乱。 若在往常，根本不会在意，可惜他现在气血两虚，亟需静养，往日的定力也减弱了许多，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戾气。 哐当！ 不多时，破败的大门，直接碎裂开来，伴随着一道干瘦的苍老身影翻滚进了小院，正是孙老汉。 “爷爷！” 狗剩惊呼一声，趴在了鼻青脸肿的孙老汉身上。 刘保长捂着腰，怨毒又惊惧的指着陆川，对旁边一名身着捕快服饰的高大青年说道：“表弟，就是这家伙，他一定是水匪，之前身上还有一根箭来着，决不能让他跑喽！” 青年上前，眯着眼打量陆川，甩着铁索道：“小子，你的事儿发了，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受皮肉……” 只见陆川随手亮出一块拇指大小，雕刻着神秘花纹的令牌，冷声道：“不想死，就去把县令叫来！” “您是……” 青年到底是捕快，勉强算是有些眼力劲，看出令牌不凡。 刘保长催促道：“表弟，一块破牌子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抓人啊！” 第九十九章 冒名顶替 “闭嘴！” 青年捕快低骂一声，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没眼界的表哥。 武者耳聪目明，莫说隔着这么近，就算出了院墙，都能听的真真。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确定，陆川极可能是一名受伤的武者。 若是对方无力反抗，落在自己手里，定然能掏出些好处来，说不定还能弄到梦寐以求的功法或丹药。 若点子扎手，自己有这层皮罩着，想来性命无虞。 但现在，陆川有恃无恐，大马金刀的坐着，还拿出一块不知名的令牌，要真是有身份的人，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保长不敢跟青年捕快甩脸色，赶忙低下头，阴狠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孙老汉祖孙，却也不敢对陆川如何了。 自己表弟不支持，之前又被陆川那诡异的手法伤了腰腹，现在还火辣辣刺痛，看到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鄙人乃是双鱼镇捕快刘桥，敢问阁下是？” 青年捕快不知道刘保长是什么个想法，更不想知道，现在只想弄清楚陆川的身份，好决定如何对待。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凭你也配询问本官？” 陆川目光一冷，尽显嚣张跋扈之态，森然道，“限你半个时辰内，将双鱼镇县令找来，否则本官不仅要你的脑袋，你全家都不用活了！” “你……” 刘桥浑身一寒，不仅没有半点怒意，反而点头哈腰，极尽谦卑道，“大人您放心，小人这就去请县令，不过……” 他也不是笨蛋，眼珠一转，盯上了陆川手里的令牌。 “滚！” 陆川直接送他一个字。 “是是，大人稍等！” 刘桥浑身一哆嗦，终于确定这位是身居高位之人，赶忙转身就跑，却被唤住了。 “站住！” 陆川冷冷一晒，盯着缓缓转身，有些僵硬的刘桥，阴冷目光斜睨着不明就里的刘保长道，“本官之前让人去取食物，若是不允，灭他满门！” 啪！ 刘桥甩手就给了刘保长一巴掌，兀自还不解恨一般，抄起腰刀，乒乒乓乓一阵乱砸，将刘保长打的抱头鼠窜，满身是血。 “我打死你个没眼力劲的狗东西，大人吃你们家的东西，是给你面子，更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快去准备？” 喝骂一番，刘桥腰几乎弯到地上，谄笑道，“小地方人不懂事，大人您看？” “速去速回，告诉县令，让他备几副最好的疗伤丹药！” “是是！” 刘桥点头哈腰倒退着出了大门，飞快离开了渔村。 至于刘保长，自然是带着几个喽啰，去家里抓鸡宰猪，置办吃食，伺候这个来历不明的大爷。 看着平日横行乡里，人人惧怕的捕快刘桥和刘保长，在陆川面前跟孙子似的，孙老汉祖孙俩，还有周围悄悄看热闹的村民，早已震撼的无以复加。 陆川摆足了官威，也没有难为他们，只是让他们尽快弄点吃的。 他这饿的前胸贴后背，再加上重伤气血两亏，眼前金星直冒，再不垫吧点东西，恐怕撑不到双鱼镇县令到来。 好在，村里还有几个机灵点，有眼力劲的，这家送来一罐热汤，那家送来半只烧鸡，还有两坛老酒，更多的是鱼。 各种各样的鱼！ 陆川也不嫌弃，充分展示了吃货属性，让村民看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当刘保长家的猪弄来大锅炖上，百来斤的整猪肉，竟在短短片刻进了陆川那明显没有多少变化的肚子。 啪！ 随手一筷子打掉抓向猪肉的黑瘦小手，陆川将一碗米粥推给狗剩，自己抱着三四斤的肘子，几口就啃了个干净。 狗剩委屈的直掉眼泪，敢怒不敢言，只能抱着碗伏溜伏溜喝着寡淡的稀粥。 倒不是陆川苛待这半大小子，实在是孙老汉祖孙俩过的太清贫，平日里就没吃过多少油水。 之前稀释了一大罐药水，还能勉强慢慢蕴养身子，可这些大鱼大肉直接下肚，孙老汉怕是会直接丢掉半条命。 狗剩即便年龄小，多半也会拉肚子，半大小子哪经得起这种折腾？ 再者，陆川也有故意的成分。 不想表现的对祖孙俩太过，落在别人眼中，自己的苛待，会成为两人日后的护身符。 毕竟，他终究是要离开！ 当快要吃完，做饭的人都快累瘫时，外面传来一阵吆喝，还有杂乱的急促脚步声。 “快快快，就在前面！” 不多时，一顶轿子被抬到院外，还有一行数十名衙役捕快，簇拥着一名大腹便便，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入院中。 “李县令如此兴师动众，倒是让本官不胜荣幸啊！” 陆川冷笑道。 “下官李群，乃是双鱼镇县令，不知尊驾？” 中年男子仿佛没有听出陆川话语中的嘲讽，稍稍整理官服，拱手一礼，还未来得及起身，手中便多了一块令牌。 仔细一看，上面雕着神秘花纹，却如刘桥捕快所言，但上面还有两个字——丁三！ 李群皱了皱眉道：“请恕本官孤陋寡闻，这是……”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连我御提司都不知道！” 陆川面色转冷，心里却有些无奈。 区区县令，品阶确实低了，平素根本接触不到御提司这等直属皇室的密谍机构。 “御提司？” 李群想了好一会，蓦然手一哆嗦，差点将令牌给丢了，冷汗涔涔直冒，后背衣襟眨眼就湿透了！ “大人见谅，下官不知大人……” “行了！” 陆川一摆手，懒得跟这种货色打官腔，直接吩咐道，“屏退左右，本官有话交代你！” “是是！” 李群点头哈腰，转身斥退左右，上前几步，也没敢坐下，弓着身站在下首，一副聆听领导训示的狗腿状，“还请大人指示，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哼，区区一个县令，又能做什么？” 陆川不屑冷笑，淡漠道，“乌同府遭受草原叩边之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李群忙道：“知道知道，不过咱们双鱼镇离乌同府五六百里，地处偏僻，穷山恶水，草原蛮子叩边，从未骚扰过这里！” “呵呵！” 陆川冷冷一笑，吓的李群浑身一哆嗦，这才继续道，“本官皇命在身，按理说，不该在人前显露身份！” “大人放心，此间之事，绝对不会外传！” 李群赶忙拍着胸口保证。 “很好！” 陆川点点头，将狼牙箭塞进李群手中道，“此前本官被草原蛮子追杀，重伤洛水，侥幸逃得一命，现在急于回京复命，但身体不便，你给本官准备几张合用的身份文牒……” “这……” 李群面露迟疑。 其它还好说，这身份文牒一旦出事，若被查出来，他可就麻烦大了。 虽然他相信没人敢假扮那个传闻中的恐怖密谍机构，但毕竟陆川只有一块令牌，虽然面上恭敬，实则一直半信半疑。 陆川冷笑着比划道：“嘿，李大人怕是不认识狼牙箭吧？这东西，可是专门用来射杀三品高手的！” 咕嘟！ 李群一哆嗦，咽了口唾沫，眼珠一转道：“下官确实没见过，若是大人肯将此物赐予下官，好让下官日夜瞻仰……” “可以，我敢给，你敢留吗？” 陆川大方的一挥手，冷冷道，“你要记住，若我的身份走漏，以至于我在路上出了意外，谁也保不住你，但若你能帮本官顺利回京，解释本官绝不吝啬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嘶……” 李群深吸了口气，忙不迭道，“大人放心，几张身份文牒而已，下官这就去办，只是您的伤……” “无甚大碍，你这小地方，也找不到什么好药，本官自会沿途搜集！” 陆川嫌弃的看了眼空手而来的李群。 显然，这位县令大人在来之前，并未将他让刘桥传的话放在心上。 “是是！” 李群忙不迭点头，谄媚道，“这里地方捡漏，不适合大人，不如请大人移步双鱼镇，下官好为大人接风洗尘！” 陆川斜睨了他一眼，斥道：“你以为本官跟你一样闲得无聊？还是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官？”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这就去办！”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李群讪讪认错，临走也没再提，想要留下狼牙箭的事情。 没办法，莫说是县令，就算是知府见了御提司的人，都得肝颤！ “过来吧！” 陆川将剩下的酒喝完，又吩咐刘桥去采买酒食，并且用金票兑换了些银两，将狗剩唤到到面前，“记住了，银子是个好东西，同样会招灾惹祸，别随便拿出来取用！” 狗剩张了张嘴，可看着冷脸的陆川，想求他教自己的武功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川叮嘱几句，让狗剩自己藏好，交代孙老汉一番后，李群就再次到来了。 不仅带来了几分不同的身份文牒，而且都给办的官身，并虽有几套不入品的官服和常服，能让陆川省去很多麻烦。 并且，带来了两匹马，还询问陆川是否需要马车，毕竟他之前还昏迷不醒，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陆川并未领情，带上东西和几套衣衫，连夜离开了小渔村。 毕竟，他之前说过自己皇命在身，自然不可能多待。 但没人知道，离开双鱼镇后的陆川，并未远离，而是等待着下半夜的降临。 第一百章 人命如草芥 “差不多了！” 暗夜下，陆川看了看天色。 月黑风高杀人夜！ 虽然此行并非为杀人，但有几个小小的隐患，却不得不除。 那刘保长一看就是心胸狭义，睚眦必报的短视之徒，在他走后，难保不会报复孙老汉祖孙。 即便陆川走后余威仍在，也只能保这祖孙俩很短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这祖孙俩都救了他一命。 若非条件不允许，陆川不介意送他们爷俩一场富贵，可真给了大笔银钱，怎么可能保得住？ 陆川不可能留下照顾他们，也不可能带他们一同上路。 至于教授狗剩武功，那就更不可能了。 传道受业解惑，需要常年如一日，手把手教导，更要耳提面命，将各种复杂知识传授。 不是什么人都和他一样，有两世记忆为基础，而且其继母曾教他识文断字，并且本身记忆力惊人。 哪怕只是教个皮毛，也至少要一年半载，否则就不是教人武功，而是害人了。 毕竟，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桩功，修炼稍有差错，轻则损伤筋骨，重则气血两亏，体弱多病。 “嗯？” 陆川刚打马返回，却见渔村方向火光冲天，赶忙快速冲了过去，还未靠近，对面便有十几骑飞奔而来。 “快快，不能让人跑了！” 为首者厉喝连连，毫不爱惜马力，疯狂抽打马匹。 由于天黑，这些人并未发现，不远处的陆川，正在路边树丛着冷眼观望。 直到他们纵马而过，陆川便再次翻身上马，向渔村冲了回去。 老远便听到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水匪！” 离得近了，陆川从村民的求饶声中，得知那些正在肆意砍杀村民的凶徒，正是盘踞在附近的一伙水匪。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陆川一骑当先，冲到村南头时，便看到之前破败的小院，此时已经付诸一炬。 火海中，几个神色狰狞的大汉，正折磨着奄奄一息的孙老汉，并且将狗剩踩在脚下，逼问着什么。 而在不远处，一个人正满面惧意、后悔的站在一旁，正是刘保长。 “说，那人是谁，有没有留下什么宝贝？” 为首大汉用刀尖戳进孙老汉大腿里，一点点拧着弯，神色狰狞喝问。 “没有，大王啊，就是百十两银子，饶了俺孙子吧，他还小啊！” 孙老汉苦苦哀求，满面血污，可哪里能换得半点同情心？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把那小子的手指头一根根砍掉，让这老家伙吃了，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 大汉狞声道。 “大王饶命啊……” 孙老汉肝胆俱裂，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的趴在孙子身上，似乎唯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孙子。 “哈哈哈哈！” 众人狂笑不止。 “咳咳！” 就在此时，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在噪杂的喧闹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原以为，是自己人被烟火呛着了，可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噗嗤！ 一声瘆人的骨肉碎裂声中，引得所有人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同伴，口吐鲜血，胸前多了一段刀尖！ 噗通！ 尸首倒地，露出其后一道瘦削如有灵般，一言不发的身影。 “是他，牛老大，就是他，他身上有宝贝！” 刘保长惊呼道。 “果真是个练家子，可惜，身受重伤，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 为首大汉狞声道。 “呵！” 陆川低沉一笑，缓步走进远离，冰冷的双眸盯着刘保长。 不问可知，这家伙贼心不死，亦或者想要报复，竟然联络了水匪。 可哪曾想到，水匪凶残毫无人性，眼见露出连夜离开，竟是直接屠村，并且逼问孙老汉有没有得到陆川的馈赠。 毕竟，江湖上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往往都是大侠身受重伤被乡野小子所救，留下武功秘籍等宝物的桥段。 却不曾想，陆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武馆，甚至没对狗剩多说半句修炼界的事情，就是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人心难测，即便是再淳朴的人，看到平时跟自己一样的人，突然变得不一样，并且比自己过的好了，就会生出别的心思。 先是在背后指指点点，然后是风言风语，再接着便是排挤或扔点东西，最后就会变本加厉，直接欺负上门。 但陆川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以至于酿出如此惨祸。 “你……你别过来，牛老大救我！” 刘保长吓的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的蹿到牛老大身后。 “不知死活的东西，宰了他！” 牛老大怪眼一翻，挥了挥手。 他也不笨，先让手下试水，然后看情况再动手。 “哈哈，我来！” 一名急于表现的喽啰，狂笑着举刀杀向陆川，满心以为白天才刚刚醒转的陆川，不过是偷袭杀死同伴，此时根本没有多少余力。 噗嗤！ 刀光如电，头颅冲天而起，血光喷起老高。 惯性作用下，无头尸体前奔了数步，才噗通落地，砍刀当啷一声，让所有人激灵灵打个冷颤。 “一起上！” 牛老大眯了眯眼，招呼手下，自己则仍旧站在一旁。 “杀啊！ 七八名喽啰的喊杀声戛然而止，几乎在顷刻间，便尸首分离，步了前者的后尘。 “你……你不是重伤垂死吗？” 牛老大咽了下口水，双眼瞪的溜圆。 即便亲眼所见，仍旧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白天还昏迷不醒。 “咳咳！” 陆川蓦然止步，捂嘴轻咳一声。 火光映照下，手中殷红一片，竟是咳血了！ “好机会！” 牛老大眼睛一亮，猛然纵身扑上，手中大砍刀直取陆川头顶。 看其出手气势，竟然还是一位九品上武者！ 可惜，仍旧不够看。 噗嗤！ 陆川仅仅是一个虚晃，便让牛老大花了眼，胸前蓦然一凉，钻心刺痛袭来，低头看去，只见一柄刀直没入柄，竟是刺了个透心凉。 “你……” 牛老大口吐鲜血，脑袋一歪，再也没了声息。 “啊啊啊，杀人啦！” 刘保长吓的屎尿齐流，连滚带爬，竟是在跑过孙老汉祖孙俩时，摸出一柄尖刀，挟持住孙老汉，色厉内荏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 铮！ 寒芒闪烁，血光冲天，一条握着尖刀的手臂冲天而起。 “啊……” 刘保长抱着断臂哀嚎翻滚，却被陆川一脚踹进了火海。 “救……救救狗剩！” 孙老汉倒在血泊里，依旧紧紧抱着孙子，满目哀求的看着陆川。 “放心，他还活着！” 陆川探指在狗剩脖颈下一按，确定还有脉搏，只是受惊吓过度，又受了内伤，才昏厥不醒。 “俺……俺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不求您教这孩子，给……给他条活……活……” 孙老汉抓着陆川的手，话未说完，无力的耷拉下来。 “老大，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追出去的水匪返回，来到院中，却被满院死尸惊呆了。 铮！ 刀光再次，森然压的火焰明暗不定，几声惨叫后，地上多了十几具无头的尸体，还有三个被吓尿了的水匪。 “你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陆川淡淡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杀我们……” 一名水匪色厉内荏的喊着，话未说完，便被一刀枭首。 “死对你们而言，太便宜了！” 陆川随手甩去刀身上的血渍，淡漠道，“所以我决定，说晚了的人，我会慢慢泡制他，先割十指，再挖双眼，扔进马蜂窝里去！” “我说，我说……” 平日里也就欺负乡民的水匪，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倒豆子似的将所有全都说了，生怕说晚了会遭罪。 浑然没想过，隆冬时节，哪里来的马蜂窝？ 随手两刀结果了水匪，陆川将昏迷不醒的狗剩抱上马，看着火海中的小渔村，感叹不已。 柳树村，小梁堡，何尝不是如此？ 乱世人命如草！ 哒哒哒！ 骏马扬蹄，一起绝尘，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当夜，双鱼镇捕快刘桥被杀，县令李群死于后衙书房，据说是一帮盘踞在乌定河，旗号乌龙帮的水匪所为。 之所以会有此传闻，是因为乌龙帮的水匪，先是将双鱼镇辖下的渔村屠灭。 当然，在很久以后，人们才发现，乌龙帮早就被灭了。 至于真正的凶手，则是众说纷纭，早已将那个曾经在渔村偶然出现，很快又消失的青年忘记。 而此时，陆川带着狗剩，来到乌定河畔。 水湾里的芦苇荡中，几条快船掩映其中，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正因为隐秘，水匪才在这里停靠。 至于暗中放哨之人，早就喝的昏天黑地，谁会指望水匪守纪律呢？ “麻烦了！” 随手解决了两个放哨的水匪，陆川一拍脑门，才发现自己不会驾船，总不能游着去水匪的老巢吧？ “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划船！” 陆川踢了踢狗剩。 狗剩一言不发，咬着牙关撑船，半大小子，外加长期营养不良，跟陆川刚来此界时有的一拼。 四五米长的竹篙，在狗剩手里并不显得笨拙，反而异常熟练。 只不过，到底是受了伤，即便陆川给他服了药，再加上爷爷刚刚去世，心不在焉，只能晃晃悠悠的驶向渐起波澜的水面。 第一百零一章 以身为炉 芦苇荡中，孤岛上，烟火袅袅，惨叫声渐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聚义厅中，虎皮座椅下，曾经凶名赫赫，威震方圆水域数十里的混江龙卢定水，正满身鲜血的捂着断臂，独眼中满是骇然的看着缓步走来的青年刀客。 不，应该说是少年吧！ 满是病容的苍白脸颊，依旧透着一丝稚嫩，唇角的绒须才刚刚冒头，只是眉宇间的一缕冷酷和淡淡的孤寂，将少年衬托的多了一分老成。 让人分辨不出，是十五六，还是十六七，亦或者十七八。 沙沙！ 聚义厅外，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却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奋力拖着半人高的砍刀，踉踉跄跄走来。 “不是让你在外面待着吗？咳咳！” 陆川眉头微皱，轻咳一声，唇角溢出了血渍。 “去死吧！” 混江龙卢定水目中凶光大炽，蓦然趴伏在地，后颈衣领下，隐有机括震动声，嗖的一声瘆人锐鸣，赫然激射出一根巴掌长的乌黑暗箭。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铮鸣，暗箭射在了漆黑的短刀上，迸溅出点点火星，瞬息湮灭，就如卢定水独目中的希冀。 噗嗤！ 不见陆川如何动作，人已出现在卢定水身侧，手起刀落，头颅冲天而起，骨碌碌滚出老远，直到狗剩脚下。 到底是个半大孩子，纵然见过了水匪屠村的惨状，也在来的路上看到满岛死尸，可对上头颅那圆睁的独眼时，依旧被唬了一跳。 “啊！” 狗剩尖叫着跌坐在地，砍刀当啷脱手，不知所措的向后倒退。 “呵！” 陆川轻蔑一笑，四下里一扫，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了虎皮交椅上，随即一脚踹了上去。 咔嚓！ 交椅崩散，下面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隐有一条石阶通向下面。 如此粗糙的掩盖手法，如何能瞒过陆川这双，曾经在武盟分舵地下洞窟中，被公输通磨砺了月余的眼睛？ “你不是想学武吗？把外面的尸体埋了！” 陆川头也不回的走进地道。 “啊？” 狗剩茫然四顾。 大堂中倒卧的数十具尸体，还有散落的残肢断臂，外面一路走来所见数以百计的各种尸骸的惨状。 不仅没有半点梦寐以求的希望，即将达成时的兴奋，反而多了几分彷徨？ 修炼武功后，就要面对这些吗？ 陆川没有给他解释，也没有义务，哪怕孙老汉爷孙俩救了他一命，但这不代表就要当牛做马照顾狗剩一辈子。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乌龙帮水匪的财货，足够狗剩几辈子奢侈都花不完，亦或者陆川费点时间精力，传授他武功。 至于如何选择，就看狗剩自己了！ 路在脚下，往哪儿走，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对自己负责。 “盘踞双鱼镇十几年，就这点东西？” 陆川来到地下，看着几十口大箱子装的金银珠宝，不尽皱了皱眉。 此番耗费精力来这里，并非仅仅是想要杀光这帮无恶不作的水匪，为孙老汉和渔村报仇。 混江龙卢定水好歹是个六品武者，让双鱼镇县令李群都束手无策，甚至是不敢招惹，总得有点家底。 未曾想，却是大失所望！ “咳咳！” 陆川踉跄一步，吐出一口散发恶臭的腥血。 五脏六腑的内伤，更加严重了，甚至到了腐坏的地步，身体造血的能力都退化到了极点。 这种伤势，别说是四品，就算是三品有内气支撑，都熬不到现在。 也就是陆川，凭借对自身强大的细微掌控，才能勉强将近乎破碎的身体强行粘合在一起。 甚至于，杀上水匪巢穴，斩杀卢定水这六品武者。 当然，这也是他提前用毒物，借风力将毒烟弥漫大半个水岛之故。 否则的话，不等到聚义厅，累都累死了！ 但收益没有达到预期，同样让陆川感到棘手，因为身体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也罢，是死是活拼一把！” 陆川打开承装药材的几个木箱，目光缓缓掠过，勉强能凑出几副完整的疗伤药方。 不得不说，打家劫舍这一行当，更多时候也是看运气。 这里面杂乱无章摆放的药材，种类颇多，似乎并未整理，又像是挑挑拣拣后，随意堆放于此的。 陆川记忆力超群，从陶琥那得到过几本医书，辨识药材算不得什么，很快便挑拣出六副有用的药材，并且都一一承装好。 忙完这些，陆川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甚至身体都开始打摆子。 这是即将到极限的征兆！ “不能再再拖了！” 陆川强忍眩晕感，目光坚定，蓦然狠狠一咬舌尖，借刺痛保持清醒。 按照记忆中的炼丹之法，从手头的一包药材中，拿出一块类似黄精的根茎药材，直接塞进嘴里。 咔嚓！ 根茎被咬碎，苦味瞬间弥漫口腔，并且导入胃中，让他险些吐出来。 但凭借强大的控制力，生生控制住胃囊，在最后关头，引导着根茎碎汁流入胃里。 紧接着，又将几样药材，先后搅碎吞入腹中。 有的是木片，有的是树皮，甚至有干草或碎花，五花八门，多达数十种，就这么全都进了肚子。 陆川强忍不适，面容近乎扭曲，冷汗涔涔滚落，将衣衫浸透，却浑然未觉。 渐渐地，其体表浮起一层青蓝色诡异纹路，犹如鬼画符般爬上面颊，近乎没有半点皮肤空白。 这是毒丹之力沁入五脏六腑，即将融入骨髓的征兆！ 若真到了这一步，大罗神仙难救。 事实上，陆川体内的毒丹之力，已经向骨髓扩散。 否则的话，脏腑中的淤血，也不会腥臭，正是毒丹之力压制了骨髓的造血能力。 筋骨皮，血髓脏！ 每一层境界，都有着其武道赋予武者的特殊能力，任何一处遭受破坏，将引发极为严重的后果。 此时，陆川五脏六腑的伤势，已经到了难以恢复的地步。 若连血髓都被毒丹之力侵蚀的话，将真正无药可救。 现在，陆川要做的，就是借助药石之力，不求遏制毒丹之力，但求进一步恢复骨髓的造血之能。 然后籍此，向五脏六腑供血，洗刷污血，重新恢复脏器功能。 但陆川随身携带的极品疗伤丹药，已经告竭，现在去大城市寻找也来不及了，之能冒险尝试一种五毒真功上记载的法门。 这种法门，便是以人为炉，辅以自身血劲，锤炼丹药，进而吸收。 就连陶琥这种医毒双绝的大师，都觉得匪夷所思，尝试几次后就完全放弃了。 陆川却觉得可行。 并非是他现在被逼到绝境，只能冒险一试。 而是因为，百毒煅金身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用这种法门来锤炼肉身，体内的毒丹，就是以此法炼制出的丹药。 可以说，五毒真功上以人体为炉炼丹的法门，算是百毒金身经的另类雏形运用方式。 只有构想，没有理论，未经实践，粗糙的很！ 若非迫不得已，陆川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但他别无选择，而且也是最适合自己的疗伤方式了。 经过百毒煅金身锤炼的身体，本就异常强横，此时不过虚弱到了极点。 对常人而言，足以重伤乃至致命的药毒，完全可以牵引到毒丹之中，哪怕可能在无形中壮大毒丹，也总比现在就死了强。 万事开头难。 纵然陆川想了很多，事到临头，也颇为顺利，但终究是第一次尝试，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在胃囊里，满满将数十种药材调和成一团。 类似陶琥这样的炼丹大师，实则是以自身内气掌控，震碎药材，使得多种药材在丹炉中缓慢成型。 若无内气，则是以自身血气劲力震动，需要极为精妙的手法，并且无数次炼丹经验，可以说千锤百炼之后，才能得成正果。 陆川的依仗，自然是无与伦比的敏锐感知和细微掌控，当然也少不得陶琥的炼丹心得。 就这样，磕磕绊绊以自身为炉，终究是有惊无险的成功了！ 不得不说，这种法门比想象中还要好。 并不算极品的炼丹方子，通过这种法门在体内直接吸收，效果竟是仅比极品疗伤丹药差了一筹。 这已经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范畴了！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中喜色一闪而逝，喃喃道，“难怪那些世家子喜欢服用人药，果真是效果奇佳！” 所谓人药，便是以哺乳期的妇人为载体，服食各种药材后，产出的母乳！ 如此得来的母乳，药毒极少，而且是人体精华，对修复人体损伤，乃至修炼武道，都有着极好的效果。 只不过，对于母体的损伤极大，毕竟药毒多半都滞留在体内。 所以，这种法门，只有真正的豪门权贵才能常备。 可惜的是，陆川受伤太重了。 即便是效果超乎意料，但这些药材太过普通，依旧是杯水车薪，勉强让他补充了点气血，暂时恢复行动力。 陆川此时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来到此界最差，就连刚刚接触武道时都不如。 但他并不灰心。 既然找到了方向，只要持之以恒，总有复原的一天！ 陆川目露坚毅，稳稳的抓起药材，苦着脸，将第二副药材塞进嘴里，继续忍受那令人作呕的苦涩，为恢复大业而努力。 第一百零二章 紫阳宝玉 时光如梭，一晃月余过去。 冬日早晨的乌定河，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雾蒙蒙霜气弥漫，河水依旧波澜起伏。 咄咄！ 阵阵挖掘声此起彼伏，却见荒芜小岛上土包连绵，无碑无纸钱，透着枯败荒凉，比这寒冬腊月还要冰冷三分。 一个皮肤黝黑干瘦的半大少年，挥舞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的铁锨，一下一下的挖掘着冰冷的动土。 旁边，是一具具已经冻成冰坨的尸体。 但看周围连绵的土包，显然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半大少年好似不绝辛苦，亦或者是麻木，挥汗如雨，衣襟又被冻住，也毫无所觉，机械似的挖坑、拖尸、掩埋。 如此往复，渴了喝水，累了席地而坐，然后继续。 眼见日上三竿，半大少年抹了把额头汗渍，将铁锨扔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向小岛内走去。 小岛上灌木丛生，近期似乎被火烧过，一片狼藉，不少地方依稀可见褐色血迹。 最中心，是一座石木结构的土楼，破败的匾额上可见聚义厅三个大字，这里正是乌龙帮的巢穴。 而半大少年就是狗剩，正盘膝坐在土楼顶上，迎着晨光呼吸吐纳站桩的颀长身影，自然就是杀光水匪的陆川了！ 狗剩抬头看着纹丝不动的陆川，大眼睛里明显有艳羡与渴望，旋即端出锅碗瓢盆，烧水做饭。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挖坑埋尸外，无论是烧水做饭，还是洗衣服，亦或者铺床叠被，都落在了他稚嫩的肩膀上。 即便是以他自幼跟爷爷打鱼为生的艰辛，都有些扛不住。 当然，如果刨去挖坑埋尸，仅仅是做些家务的话，还是远比以前轻松许多。 可惜的是，陆川是个大胃王，水匪的库藏足够两人吃上几年，可陆川同时也是个挑嘴的。 亦或者，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绝对不愿亏待自己。 于是，如何做出一桌好饭食，就成了狗剩这段时间绞尽脑汁需要做到的事情。 当狗剩做好一大盆水煮鱼，香喷喷米饭出锅时，不用呼喊，陆川的身影就已出现在饭桌旁。 “不错，总算有点长进了！” 陆川夹了筷子鱼肉，满意的点点头。 狗剩眼睛一亮，这还是第一次被夸奖，满心欢喜的一口气扒拉了半碗米饭进肚子里。 “去收拾下东西！” 陆川吃饱喝足，拎着一坛酒，悠哉悠哉的晒太阳去了。 狗剩随口问道：“又要出去？” “这次走，就不回来了！” 陆川喝两口酒，眯着眼打量雾蒙蒙的乌定河。 “哦……啊？” 狗剩愣了愣，不解道，“可是……尸体还没埋好！” 整个乌龙帮上下数百人，无论是水匪，还是被掳劫来的可怜人，都在那场大火和毒烟中死去。 凭狗剩一个半大小子，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月中，将所有人都埋好呢？ 乌定河的冬天很冷，没有上冻，是因为河水湍急。 冻土坚固无比，亏得陆川给他做了把铁锨，否则的话，累死他也挖不出一个坑，更遑论埋数百具尸体了。 若是在大热天，估计早就腐烂发臭，根本无法住人。 “一帮打家劫舍的畜生，你还指望让他们入土为安？” 陆川的语气平淡中透着冷漠，似乎比寒冬腊月的风都更寒彻三分。 “哦！” 狗剩懵懂的点点头，想到渔村的邻里乡亲，还有倒在血火中的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明白。 可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累死死活挖坑埋尸一个多月，图啥？ 陆川当然不会解释，无耻又理所当然的过着地主老财的生活，一点都没有觉得压榨童、工有什么错误之处。 “哎，真是蠢的可以！” 见狗剩一声不吭的埋头收拾东西，陆川无奈摇头。 吃苦耐劳是好品质，老祖宗早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了，但说白了，这不过是奴性罢了。 一个月来，狗剩方方面面都做的不错，可在陆川眼中近乎一无是处。 常年日以继夜的打渔生涯，还有渔村枯燥的生活环境，早已磨灭了这个半大少年身上的灵性。 唯一的优点，可能只剩下听话了！ “再看看吧！” 陆川长叹一声，垂首把玩着一块拇指大小，通体赤白的宝玉。 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宝玉周围好似有一团烟气，缭绕氤氲，而且入手暖人心脾。 这赫然是一块少见的暖玉！ 此玉，正是从灵仙公主那个皮囊中所得，除了此玉外，便是几片金叶子和女儿家的饰品，便再无它物。 “紫阳暖玉，好东西啊！” 陆川眯眼打量宝玉，里面似乎有东西流淌一般，透着一股神秘。 通过回忆从陶琥处所得的诸多卷宗密录，再加上这些时日来的经验积累，最终判断出此宝的根脚与珍贵。 莫看只有拇指大小，却比当初江映红送给江涛尽过寿，足有人头大小的寿山石，珍贵不知凡几。 此宝可暖人心脾，活血化瘀，更可调和内力，静养心神，可谓神效非凡。 这段时间里，陆川也是在疗伤之余，偶然打开皮囊发现此宝，借此总算稳定住了伤势。 可惜的是，无论是水匪库藏，还是周边县城的药铺，都被他偷盗一空，再无药石可以让他安稳恢复下去。 以身为炉的法子，凶险异常，经受不得半点影响。 一味药材放多或放少，可能会成为毒药，放的顺序错了，也可能成为毒药，甚至火候差了，还会成为毒药。 也亏得陆川记忆力惊人，掌控力又强，而这里地处偏僻无人打扰，才安安稳稳修养了一个多月。 余暇之时，便参悟得自大智大勇的炼体功法——金刚般若功！ 这门炼体功法，虽非如百毒煅金身一般直入先天，却也是直指一品的绝顶炼体功法。 而且，在深奥上更胜一筹，参悟了这么多天，陆川也才堪堪入门，勉强吃透了前几重功法而已。 即便如此，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让对百毒煅金身又有了更深层的见解。 同样，借此反哺混元金身，渐渐摸到了下一重的修炼途径。 可惜的是，无论是药石告竭，还是自身伤势，都不允许他进一步修炼下去。 所以，离开边疆，前往更繁华的大城市，便迫在眉睫了！ 当天下午时分，狗剩驾船将陆川送出小岛，自己来回往复三次，运出了三匹马和几口箱子，便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小岛。 “从今往后，你就叫孙渔了，舍弃过去的同时，不代表忘记！” 陆川拍了拍狗剩的头顶，自作主张的给他改了名字，一如既往的贯彻了僮工没有人权这一宗旨。 对此，狗剩没有异议，就算有也是保留。 原本想在路过乡镇时，置办一辆马车，主要是放置行李，若只有他一人的话，一人一骑便可走天下。 但狗剩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经受不住风餐露宿。 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已经在默默修炼武道，可毕竟只是初学乍练。 而且，陆川也需要一个比较舒适的环境疗养身体。 可没想到，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流民拖家带口南下。 一打听才知道，草原蛮子挥兵百万南下，已经破了乌同府，将战火蔓延到了整个凉州，就连周边都时有草原蛮子劫掠。 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那些大晋逃兵，比草原蛮子更恶毒，所过之处，有如蝗虫过境。 双鱼镇也遭了秧，虽然没有破城，但也岌岌可危。 如今，有能力的已是拉帮结伙，早早就提前南下避祸了。 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但在虎狼环伺下，他们的下场，似乎早已注定了。 “麻烦了！” 陆川眉头大皱，看着有如行尸走肉的难民。 原本是想，尽快赶往府城，收集所需的药材，但这样一来，若两人孤身上路的话，很容易成为流民乱匪的目标。 尤其是，两人一病一少，还带着三匹马和行囊，怎么看都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大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孩子饿了好几天了！” 远远地，便有人看到了他们的马，数十个难民双眼放光的扑了过来。 若非顾忌着陆川一身的官服，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将三匹马连皮带骨生吞活剥了。 “陆大哥！” 狗剩有些害怕的退了两步，纯真的眸子里却透着一丝祈求。 噗通！ 陆川随手将一个装着干粮的背囊扔进狗剩怀里，数十斤干粮，撞的狗剩瘦小的身子，踉跄倒退几步。 “谢谢陆大哥！” 狗剩没想到，一向冷面冷言的陆川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一面，当即欢天喜地的抱着背囊，交给了难民。 “谢谢大人，老爷慈悲……” 难民们狼吞虎咽，叩头拜谢，更多的是争抢粮食。 “慢点吃，都有，别抢！” 狗剩手足无措，根本止不住，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当到了晚上，两人停下休息到后半夜时，那队难民竟然跟了上来，而且数量更多。 暗夜下，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像极了饿狼，将两人围了起来。 “大老爷，给口吃的吧，我们好饿啊！” 面对黑暗中伸来的手，狗剩慌了神，推醒熟睡中的陆川，询问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一堂课 “咳咳！” 陆川轻咳数声，看着数以百计的难民，满面为难道，“诸位，我没粮食了，白天都分给你们了！” “胡说，明明还有！” 黑暗中，传来一声嘶哑厉喝，隐隐有着凶狠。 “没了，真没了！” 狗剩害怕不已，抱着一个干瘪的包裹，瑟缩起瘦小的身子，里面只剩下几天的口粮了。 而且，只够两人吃的！ “这不是有马吗？” “你们两个人骑三匹马，匀出一匹来，能活好多人命啊！” “对对，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小官竟然有三匹好马，定然是民脂民膏！” 难民乱哄哄的嘈杂，明显在克制着，但也按捺不住多久了。 饥饿，足以让人化身恶鬼！ “陆大哥……” 狗剩六神无主，是真的害怕了。 “咳咳，诸位，我有病在身，需要马匹代步……” 陆川咳嗽几声道。 “匀出一匹来，我们不多要！” 又有人喊道。 “好吧！” 陆川无奈叹息，摆摆手，示意狗剩去欠马。 唏律律！ 但不等狗剩起身，早有难民按耐不住，抢先迁走一匹马，很快便听到马匹嘶鸣，紧接着戛然而止。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篝火并没有升起来，便有瘆人的咀嚼啃咬声响起。 “陆大哥……” 狗剩害怕的向陆川靠了靠。 即便是小岛上，自己一个人拖尸埋尸，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陆川并没有安慰他，侧过身去，倒头便睡。 “你们干什么？” 直到后半夜，狗剩惶急呼喊，却被几个难民打倒在地。 原来，趁两人睡着时，这几个难民过来翻箱倒柜，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最后吵醒了并未睡多深的狗剩。 可奈何，狗剩虽然开始修习武道，也不过是初步接触站桩，身体有所好转而已，如何是这几个成年难民的对手？ “银子、珠宝，哈哈，发财了！” 几个难民从箱子里抓出大把的金银珠宝，欢天喜地的吼声，惊动了所有的难民，很快便有无数双眼睛凑了过来。 在火把映照下，绿油油的眼睛，像极了饿狼。 “狗官！” “果然不是好东西！” “打死他，这些都是民脂民膏，该还给我们！” 不知谁喊了一声，很快便得到了所有难民的认可，更有几个大胆的拿着粪叉围了上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我们不是，陆大哥是好人，他……” 狗剩连滚带爬，跑到陆川面前，展开双臂，似乎要保护他。 可笑的是，他忘记了，一个月前，刚刚苏醒的陆川，就能在一夜之间，杀光数以百计的水匪。 这些有上顿没下顿，饿了不知多久的难民，又算什么呢？ “见过鬼吗？” 陆川淡淡道。 “啊？” 狗剩茫然回头。 陆川笑道：“呵呵，我见过，现在你也见到了！” “小子，这是我们的东西，现在我们要拿走……” 一名高大的难民上前，厉声怒喝，怀里还露着刚刚揣进去的金银珠宝。 铮！ 话未说完，一声低沉嗡鸣乍现，喝声戛然而止，难民口中嗬嗬两声，仰天而倒。 “大柱子……” 难民们不明所以，上前查看，借着火光才看到，难民额头上赫然露出小半个铜钱！ “谁干的？” 没人怀疑陆川，只以为是过路的哪个武者多管闲事。 “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有种就出来！” 饥饿和贪婪，已经让他们丧失了理智，浑然忘记了武者的可怕，想要凭借人多为自己壮胆。 铮铮！ 直到，铮鸣再起，连绵不绝，有如暗夜下的索命魔音，每一次响起，便有一人倒下。 实在是太快了，有如割脉子一般，难民成片倒下。 “啊，有鬼啊！” 终于有人受不了，发疯似的狂吼着返身就跑。 可惜，那索命魔音如跗骨之蛆，就算跑出数十米外，依旧有人接二连三倒下。 更多的，则是被难民自己推搡倒地，然后踩踏而亡。 就算再蠢，这时候难民也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存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却依旧逃不过那宛如箭矢般的铜钱。 难民们想不明白，白天病恹恹，颇为和善，晚间任他们索取马匹吃食的青年，竟然会是真正的吃人厉鬼！ 盏茶工夫后，再也没有声息，只有远处依稀传来隐约的哭喊声，那是逃走难民的不知所措！ “咳咳，吐远点，收拾好东西！” 陆川轻咳数声，继续倒下睡觉，嘴角却咳出了一缕鲜血，眉头深深皱起，考虑着要不要扔下这小子。 若非为了给狗剩好好上一课，这种麻烦根本不会找上门。 以大晋官场的程度，这些难民即便是扯旗造反，也只能保一时温饱，早晚还是个死。 不是被草蛮杀死，就是被豪门大户杀死，亦或者在互相吞并中被杀，再就是朝廷大军围剿，怎么都脱不开一个死的结局。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他们要是怕了，就不会这样，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 狗剩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去做事，而是呢喃质问。 “那你认为，我现在能挡住数百流民冲击，挡得住数千吗？我即便能挡住这一次，能挡住下一次吗？” 陆川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好似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也就是这些难民太蠢，没有一拥而上，否则的话，现在的陆川，也只有夺马而逃一条路可走，甚至未必能顾及到狗剩。 莫说数百个人，就算是数百头猪，排队让他杀，也能将他活活累死。 狗剩默然，麻木起身，去收拾行囊，还有被抢走的金银珠宝。 依稀中，他已经察觉到，似乎自己一开始就做了件蠢事，可世间并无后悔药。 “呵！” 陆川闭目养神，似乎并不觉得在百十具尸体中休息有什么不妥。 狗剩不知道，曾经在小梁堡，陆川早已习惯了这一切，默默的从尸体上捡回被拿走的金银珠宝。 “呕！” 狗剩忍受不住令人作呕的腥臭，一直到下半夜都没有睡，坐在陆川身旁，嘶哑问道，“武者是不是……” “是！” 陆川不等他说完，头也不回道，“当你踏入武者的世界，一定会面临种种杀戮，为武功秘籍，为丹药宝物，为兵器地位，为了最不值钱的意气之争，武者的一生，都将在杀戮度过！” 狗剩只是个渔村的孤儿，半个大字不识，无论是眼界，还是资质，都不适合成为弟子。 更何况，陆川也没打算收他做弟子。 选择武道，是狗剩自己的选择，那就有必要认清现实。 这是陆川给予救命恩人的回报！ 若什么都不做，仅仅是传授他几门功法，以狗剩单存的性子，能走出渔村，恐怕在双鱼镇就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唯有扭转他的世界观，抛却固有的旧思想，才能真正活出属于自己的武道人生！ 并非人人都能和陆川一样，有着两世为人的底蕴，可以无师自通。 就像是今天的事情，并非好心，就一定会获得回报。 凡事量力而行，就是陆川教给他的第一堂课！ 狗剩茫然，彷徨无措。 起初，他只是想学到武者的本事，然后让自己和爷爷能吃饱饭，至少不会再受刘保长等人的欺负。 短短一个多月中，所发生的事情，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大到绝非一个渔村少年能够承受的地步。 好在，经过一个月的挖坑埋尸，将神经磨砺的粗线条了些许，否则这会早就直接魔怔了！ “呵……” 翌日清晨，陆川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看也不看依旧怔怔坐在一旁的狗剩，用细盐刷牙漱口，将行囊装戴好，跨上马就走。 “没死就赶紧跟上！” 冰冷的话，一如往常，在寒冬腊月里，却格外暖人心。 狗剩一个机灵回神，顶着熊猫眼起身却发现，一匹马被陆川骑乘，一匹马载着行囊箱子，自己要用两条腿走路？ 想到以后的悲惨日子还要继续，狗剩丧气垂头，默默跟了上去。 左右是他闯的祸，当然要自己来抗。 难道要陆川这个病号走路？ 不过，如此一来，速度又慢到了极点，就算狗剩拼了命的跟在后面跑，也跟不上四条腿的马。 “我这应该不算太苛刻吧？” 陆川抿了口酒驱寒，脏腑受创太深，即便他现在能发挥出四品的实力，可抗寒能力太差了些，就连狗剩这个毛孩子都不如。 于他而言，折腾狗剩算是路上无聊解闷唯一的乐趣了。 当然，陆川是不会承认的。 美其名曰，这是在给狗剩打基础，准备奠基武道的前戏而已。 哒哒哒！ 上路没多久，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更伴随着不少马蹄声，正在快速接近。 “嗯？” 陆川皱眉回望，发现数里外确实有一队人马正在靠近，对方也发现了自己，分出一队十数骑追了过来。 “陆大哥！” 狗剩可怜兮兮的凑到跟前，却并无多大惧意，似乎陆川身边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陆川看了看狗剩，又看看两匹马驮着的行囊，按照这速度，根本甩不开对方。 即便真要动手，以逸待劳，总比被人追成狗强。 第一百零四章 神医世家 十数骑打马而来，不过盏茶工夫，便到了近前，为首一名颇为俊朗的青年男子勒住缰绳，打量陆川。 “你是什么，为何无故杀死那么多无辜百姓？” “彭少爷！” 在其身侧一名中年汉子面色微变，低声道，“小姐让我们来此，并非诘问……” “彤儿妹妹涉世未深，年轻识浅，难保不会被人诓骗，此人心狠手辣，屠戮无辜百姓，岂能让这等人接近彤儿妹妹？” 青年男子毫不掩饰，冷眼对陆川道，“我乃是润州府通判之子彭渝，路经此地，发现有人无辜屠戮百姓，现在立刻下马束手就擒，待我查明事情原委，再行发落！” “彭少爷！” 中年汉子面露惊色，再次低喝一声。 呼啦！ 但随行的几名汉子已经打马向两边，围拢向陆川两人，显然是防备他们逃走。 “明明是那些人抢我们的东西……” 狗剩大着胆子喊道。 “哼！” 彭渝冷哼一声，义正言辞道，“平民百姓，手无寸铁，岂会抢夺他人财物？尔等恃强凌弱，以武犯禁，杀伤百姓近百，如此行径，必是匪徒无疑，给我拿下！” “你……” 狗剩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四五名汉子已经拿起绳索，显然是不给两人分辨的机会，吓的他赶紧躲到陆川脚下。 “嘿！” 陆川低笑道，“你猜，这次会死多少人？” “住手！” 中年汉子面色一变，厉声冷喝，直接率领一队人隔开了那几名汉子，拦在面露不虞的彭渝之前，对陆川拱手道，“朋友，在下乃是……” 铮！ 话未说完，便听金铁铮鸣乍起，中年汉子瞳孔一缩，示警的话还未说出口，一名大汉额头与脑后飙血，浑然无力的摇晃着摔倒在地。 铮铮！ 但见陆川屈指连弹，铜钱如离弦之箭，精准无比的射向另外几人，其中便包括大惊失色的彭渝。 “小心！” 中年汉子终于反应过来，蓦然擎刀在手，毫无花哨的向前奋力一斩。 嗤咔！ 刺耳金铁爆鸣中，火星迸溅，一枚铜钱四分五裂，中年汉子连人带马，蹬蹬连退数步，面色凝重的看着陆川，目中难掩震撼。 身为五品髓境武者，竟然被人以随手弹射的铜钱击退，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道？ 噗通！ 此时，那几名汉子才扑倒在地，惊的其余人无不拔出兵刃，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彭渝更是吓的面无人色，躲在中年男子身后，指着陆川，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住口！” 中年汉子厉声怒喝，握刀的手心里已满是冷汗，死死盯着陆川，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生怕引起陆川的误会，“以阁下的身份地位，想来必不会故意与一帮平民百姓为难，定是他们见阁下两人在外，起了歹心，想要劫掠财物！” “对对，就是这样，昨天我还把粮食分给他们，晚上他们不仅杀我们的马，还要抢夺我们的财物！” 狗剩惊喜的看着中年汉子，似乎很意外对方的聪明。 他哪里会想到，对方固然想到其中可能存在曲折，可多半也是想安抚陆川，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毕竟，陆川刚刚动了动手指，五名入品武者，就这么无声无息死了！ 中年汉子当然不会解释，脸上挤出的笑容都快僵了，冷汗顺着鬓角涔涔滚落都毫无所觉。 “咳咳！” 陆川轻咳一声，淡漠道，“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汉子迟疑了下，如实道来：“在下乃是润州府知府许大人家中的护卫队长许达来，前方战事吃紧，许大人派在下护送小姐返京，途经此地！” “呵！” 陆川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拽着缰绳，调头就走。 许达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大着胆子问道：“阁下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你们家许大人官声如何？” 陆川头也不回反问道。 许达来想也不想，掷地有声道：“许大人爱民如子，此番草原蛮子叩边，许大人誓与润州城共存亡，绝不会抛下百姓！” “嘿，若真的爱民如子，会有这么多难民？” 陆川嘲弄一笑，看也不看许达来难看的脸色，冷声道，“无论他是真的爱民如子，还是为了身后名，如今润州一代，流民不计其数，早就将他抛弃了！” “即便如此，我家老爷……” “不用再给他脸上贴金了！”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想杀他全家的恐怕不在少数，你们连我这样的人都找上门来，说明已经察觉到不对，亦或者收到风声，真以为别人都是蠢货？” 狗剩后知后觉道：“陆大哥，你是说他们正在被追杀吗？” “胡说八道，我们乃是朝廷官员家眷，谁敢……” 彭渝忍不住呵斥，可话说一半，又缩了回去，眼睛谨慎的看向陆川。 显然，之前陆川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狠辣手段，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阁下……” “行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奉劝你们一句，趁早丢掉那些难民，否则的话，早晚你们也会被反噬，届时莫谓言之不预！” 说着，陆川已经打马前行。 “陆大哥！” 狗剩跟了两步，苦着脸看向一旁的马匹，见陆川没有吭声，眼珠一转，大着胆子去牵马。 自始至终，许达来也没敢阻止。 就算是彭渝目中数次闪烁阴狠之色，也最终按捺下来。 “咳咳！” 正前行中的陆川，蓦然剧咳几声，身子摇晃了几下。 彭渝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冲许达来使了个眼色，右手在脖颈下比划了下。 许达来权当没看到，已经不想理会这个蠢货，赶紧打马上前，拱手道：“阁下似乎有伤在身，不瞒阁下，我家小姐的母家，乃是有名的神医世家，自幼耳濡目染，医书颇为精湛。 而且，此行因为兵患之故，带了不少珍贵的疗伤丹药。” “许队长，你怎么能让彤儿妹妹给这种凶徒看病？” 彭渝按耐不住上前。 在他看来，陆川出手狠辣无情，若是一个不好，暴起伤人，谁能制得住？ “神医世家？” 陆川目中精芒一闪，随口问道。 能称为世家者，必然是要连续三代有三品上强者坐镇，绝对不能断代，否则必会被如狼似虎的各大势力吞并。 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乃是血淋淋的事实。 即便医道不以武力论，但也要有强大的力量为后盾，否则早就被人逼迫着成为专职医师或炼丹师了。 这种人，只能算是长工，没有半点自由可言。 “莱州李家！” 许达来傲然仰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李家？” 陆川眯了眯眼，敛去眼中锐利如刀的锋芒，眼角却看向了缓缓靠近的车队，“可是以子午针法和七宝渡厄丹驰名北地的李家？” “正是……” 许达来话到嘴边，激灵灵打个寒颤，心下这才想起，眼前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本身还有伤，若真的动了歪心思，那可就难办了！ “咳！” 一念及此，许达来正色道，“七宝渡厄丹何其珍贵，数年都未必能有一炉出世，而且早就被各大世家，乃至皇室预定。 在下侍奉许家数十载，都未曾见过，常人更是难得一见。” “呵呵！” 陆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淡淡道，“既然是神医传人，自是要见一见，若能治好我的伤势，自有诊金奉上，当然，即便只是稍作缓解，我也不会令贵主人失望便是！” “这……” 许达来此时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不敢保证，陆川是真心想让自家小姐看病，还是冲着七宝渡厄丹而来。 只可惜，事已至此，已经不是他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了。 与其拒绝后，日防夜防，还不如放在身边。 反正在他看来，陆川的伤势极为严重，众人一拥而上还有制服他的可能，但放在暗处就不一定了！ 这样的人，若一心铤而走险，实在太过可怕。 “阁下请！” 一念及此，许达来打马侧身，随手虚引。 彭渝见状咬了咬牙，并未阻止，却谨慎的远离陆川，似乎生怕他会突然出手一般。 不多时，两边相对而遇。 离的近了才发现，这一行队伍实在庞大的很，竟有上千人的样子。 “啧啧，医者父母心！” 陆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许达来苦笑不已，显然也知道，自家小姐心善，收容了这么多难免，在这个节骨眼上，绝非好事。 “就是他，这个刽子手！” “天啊，你们不是去抓他的吗？这个人昨夜杀了上百人啊！” “呜呜，可怜我的儿子啊，只不过去要口吃的，就被这天杀的畜生给杀了！” 还未见到正主，几名难民就哭天抢地的咒骂起来。 显然，他们正是昨夜被杀破胆的难民，逃窜之后碰上了这支队伍。 “你们……” 狗剩也认了出来，却是不知说什么好。 昨天，这些人还磕头说他是大好人，什么好话都能说出口，可着劲的夸他。 可谁曾想，入夜之后，竟然变了副嘴脸，真如厉鬼一般可怖。 陆川仿若未闻，甚至没有在意彭渝去招呼人，暗中煽动的小动作，就这么冷眼旁观，好似事不关己！ 第一百零五章 杀一儆百 “大小姐，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上百人跪倒在队伍前一辆马车前，哭天嚎地，目露仇恨的看着陆川，好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大小姐……” 许达来想要上前解释一番，却被难民挡住了去路，还有几个受彭渝指使的护卫，有意无意的阻挠。 彭渝却是直接翻身而过，一跃跳到了马车前，掀开车帘就要上去，却被两名女护卫拦了下来。 “两位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告知彤儿妹妹，若她被人蒙蔽，后果不堪设想啊！” “彭公子请自重！” 两名人高马大的女护卫冷着脸，丝毫不留情面的将他挡在车外。 彭渝无法，只得喊道：“彤儿妹妹，我已经查明，此人心狠手辣，屠戮无辜百姓，你万不可受小人蛊惑啊！” “大小姐！” 许达来惊怒不已，直接运劲震开几名护卫，冲到马车前，躬身道，“属下得知，这些难民昨日间，向这位大人讨要食物，之后于夜间再次索取不果，竟然夺马而食，更公然抢夺财物。 这位大人为自保而狠下辣手，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还是……” “冤枉啊，大小姐，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都是逃难的普通百姓，怎敢对武者大人无礼？” “呜呜，我可怜的儿子才九岁啊，就被这天杀的害死了！” “你们坑壑一气，不将我们当回事，随意践踏，大家看看，这帮当官的穿金戴银，都是从我们身上抢的啊！” 听得许达来的话，几名难民鼓噪起来，哭天喊地，添油加醋的鼓动其他难民。 一时间，大半难民心有戚戚，向着马车围拢而来。 “大家听我说！” 彭渝猛的高声厉喝，双手抱拳环视一礼道，“诸位乡亲父老，这一路走来，彤儿妹妹待你们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请大家相信彤儿妹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绝对不会放过凶手！” “我们相信彭公子，他乃是润州通判之子，执掌刑罚，绝不会欺骗我们！” “对对，有彭公子和大小姐做主，一定会严惩凶手！” “大家围起来，别让凶手跑了！” 在几个难民带头下，近乎所有难民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动手。 “彭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许达来面色铁青，怒视彭渝。 彭渝得意洋洋的撇了陆川一眼，浑不在意道：“许护卫，记住你的职责，是保护彤儿妹妹，岂能任由这等凶残之辈接近她？我这也是为了彤儿妹妹的安全着想。” “你管这叫安全吗？一旦发生冲突，这些难民趁机冲撞车队不说，单单是那人，他的手段，你也见过了，你能保证他……” “怕什么？” 看着即将发作的许达来，彭渝目中阴冷一闪，不屑道，“让这些不知死活的贱民打头阵，凭他那副痨病鬼的身体，累也累死他！” “你……” 许达来险些气炸了肺，可面对群情激奋的难民，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可背后却总觉冷飕飕的冒寒意。 出于武者的直觉，他知道这是陆川在盯着自己，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装不知道。 甚至于，为防万一，还暗中嘱咐其他护卫小心防备。 一面是即将爆发的难民，一面是实力不明，心狠手辣的陆川，两边都不得不防。 “表哥想累死谁啊？” 就在许达来不知如何是好时，马车中传来一道温婉恬淡的声音，却见车帘掀动，探出一名戴着面纱，身着白色衣裙，身姿曼妙的女子。 “彤儿妹妹，外面危险，你快进去……” 彭渝面色微变，似乎没料到女子在这般噪杂的环境下，竟然能听到自己的话。 “小姐！” 两名女护卫尽职尽责的站在马车前，毫不留情面的挡开了想要上前的彭渝，目中甚至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大小姐出来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难民又鼓噪起来，呼啦啦簇拥向白衣女子，口中呼喊着。 无外乎，就是要严惩凶手如何，后来又有人说道，要将陆川携带的财货，补偿给受害的百姓云云！ 从始至终，陆川都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当白衣女子出现时，他的目光便看了过来，默默测算着距离，只要稍有异动，便会率先发动攻击。 但紧随女子下车，一名佝偻着腰，满面老年斑，手持乌木拐杖，老态龙钟的妇人出现后，陆川的面色变了。 “三品？” 陆川轻吸口气，目中惊疑不定之色一闪而逝。 只有交手才能判断一个人的修为，但这老妇人却给他一种危险之感。 除了三品高手外，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诸位！” 白衣女子没有理会彭渝，清冽眸光缓缓掠过所有人，最终看向了人群中的陆川，“此间不宜久留，无论此事原委如何，待到了州城，交由官府……” “官官相护，想不到你竟然庇护杀人凶手！” “不错，枉我们当你是好人，看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乡亲们，这些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啊，那么多人死了，都不管不问，我们自己讨公道！” 难民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已经有胆大的去抢夺护卫手中的兵器，还有人仗着年龄大一头撞进护卫怀里，吵嚷着打死我云云。 当然，也有人不怕死的高举粪叉，刺向了马背上的陆川，就连马下的狗剩也没有放过。 似曾相识的一幕，恍若历历在目。 陆川仿若未觉，冷厉的目光一直盯着白衣女子，手中却已经多了一把黄橙橙的铜钱。 “咳咳！” 就在动乱即将爆发之际，蓦然一声苍老的咳嗽，如炸雷般响彻在所有人耳畔，定力不足者，甚至双手抱头，惨呼一声滚倒在地。 “真的是三品！” 陆川瞳孔一缩，暗暗盘算一番，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苦笑。 失算了！ 若此女身边的护卫，只有许达来和彭渝这种货色，即便他现在身受重伤，一只手也能杀光他们。 但三品高手不同，即便远不如阿骨鲁那等强者，可他也不在巅峰状态。 哪怕是拼命，下场真的就是把命拼进去了！ “去把这位公子请过来！” 白衣女子对许达来道。 “这……” 许达来目光闪烁，稍作迟疑，还是硬着头皮来请陆川，来回不过几十米，背后却已经被冷汗浸透。 陆川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白衣女子仿若未觉，敛衽一礼道：“小女子许莜彤，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陆兵！” 陆川拱手还礼，甚至没有下马。 “放肆！” 许莜彤还没觉得什么，但她身边两名女护卫已是变了颜色。 高门大阀，最讲究的便是礼数，似陆川这般无礼，平素连许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彭渝适时跳出来上眼药：“彤儿妹妹，此人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你还是小心为上！” “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润州人士，不知公子此前在何处高就？” 许莜彤不以为意，声音温婉如初，直接问道。 “凉州！” 陆川眯了眯眼，蓦然一挥手，淡淡道，“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我只问一句，你可带着七宝渡厄丹！” “大胆！” 两名女护卫手中刀剑半出鞘，目光冷厉的看向陆川，似乎只要许莜彤命令一下，即刻就会将陆川斩杀于此。 “哼！” 就连老态龙钟的妇人，似乎也皱了皱眉头，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似有警告之意。 这一声冷哼，也唯有陆川听到了。 传音入密，确实是三品高手，而且修为似乎颇为深厚！ “公子似乎误会了什么！” 许莜彤苦笑一声，捋了捋额前秀发，轻声道，“七宝渡厄丹乃是我外婆家祖传秘宝灵丹，我只是一外姓人，能够习得医术已是……” 哒哒！ 话未说完，却见陆川已是调转马头，堂而皇之准备离开。 “不能放过他！” “杀人凶手！” “给大伙报仇啊！” 似乎是见两人谈不拢，又来了机会，几个难民又鼓噪起来。 许莜彤黛眉微蹙，让许达来安抚众人的同时，上前几步，两名女护卫紧随在侧。 “公子有伤在身，而且伤的不轻，不如同行，小女子虽无七宝渡厄丹，却也略懂医术，而且此行也带了不少药材……” “你的医术于我无用，至于药材，等你们死光了，我会自己来拿！” 陆川冷声道。 “满口胡言的狂徒！” 彭渝喝骂一声，赶紧上前道，“彤儿妹妹，你也看到了，此人狂悖无礼，不知是何方来的凶徒，还是……” “年轻人，你似乎话里有话！” 不知何时，老妇人拄着拐杖，无声无息出现在马前，浑浊的眸子，似乎毫无出奇之处，就这么直勾勾看着陆川。 “呵！” 陆川微微低头，淡笑道，“前辈可知，这些人里，为何不见几个小孩子吗？” 此言一出，不少难民豁然变色，彷如鹌鹑般缩了起来。 许莜彤目露惊色，难道不是因为路途艰辛，又缺衣少粮，小孩子扛不住冻饿而死吗？ “可有活路？” 老妇人目中精芒一闪。 “杀一儆百！” 陆川淡淡道。 呼！ 寒风乍起，肃杀弥漫，不少人瑟瑟发抖，不知是身体冷，还是心冷！ 第一百零六章 登徒子 “啊，放过我吧，我也不想啊，太饿了，孩子活不下去啊！” “我没吃孩子，我没吃，是他们干，呜呜！” “大人开恩啊，大小姐……” 一声声哀求，并未换来任何同情，数十名护卫高举屠刀，上百条人命随风而逝。 人死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却是久久不散！ 这种事根本不难查，面对数十名入品武者，莫说千百难民，就算是千百精兵，也不过是堪堪抵挡而已。 更何况，还有几名五六品的高手压阵，盏茶工夫便弹压下了一切反对声。 事情经过很简单，下狠手惩治了几个叫的最欢的难民，很快便有人吐露了一切实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些难民确实没有了活路，冻饿之下，一路上死伤近半，最后被逼得易子而食。 发生这等惨剧，谁都不愿看到。 即便是不在乎‘贱民’死活的彭渝，在得知这些人竟然吃了自己的孩子后，也是跑到马车后呕吐许久。 “哎！” 许莜彤美眸中满是哀色与不忍。 “小姐不必为这些人费心！” 老妇人站在一旁，浑浊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异样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漠道，“若任由这些人跟着，而不加管束，早晚会闹出大乱子！” “柳婆婆不用担心我，这种事，我还能扛得住！” 许莜彤微摇螓首，莲步轻移，来到一直冷眼旁观的陆川身边道，“公子似乎懂得兵事？” 陆川淡淡道：“略知一二！” “小友过谦了！” 柳婆婆跟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审视道，“这杀一儆百，便消弭了一场祸事，接下来还要多多麻烦小友了！” “我似乎没有答应与你们同行！” 陆川毫无畏惧的与之对视，神色间透着冷漠，“而且，我没有与死人同行的习惯！” 许莜彤和柳婆婆面色为之一变。 “危言耸听！” 彭渝凑了上来，虽然满面惨白，可依旧毫不掩饰对陆川的恶感，“你一个将死之人，竟然敢屡次出言不逊，诅咒……” 陆川看也不看他，目光平静道：“有这种蠢货在，你们出事的几率，会再增几成！” “你……” 彭渝气的面色铁青，按耐不住就要拔剑相向。 “小许！” 柳婆婆低喝一声。 许达来赶忙跑过来，一看这架势就知怎么回事，赶忙将彭渝拉开。 许莜彤正色道：“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咳咳！” 陆川轻咳一声，下巴微扬，指着已经人心惶惶的上千难民道，“许姑娘心善，收容这么多难民，可曾想过，若路上粮食吃光了，引起哗变的话，后果会怎样？” “这……” 许莜彤美眸微闪，隐有惊色。 “哎！” 柳婆婆叹了口气，心知自家小姐不可能舍下难民，沉声道，“我家小姐涉世未深，但她也是一片好心，若小友有解决之法，还请相告，老婆子定有厚报！” “呵！” 陆川冷冷一晒，似有不屑，淡漠道，“要么就把人丢下，轻车简行，一刻不停赶往州城，要么就只能祈祷，你们的对头，不会太强！” 说着，抬脚就要离开！ 若此女手中真有七宝渡厄丹，说不得他也要谋算一番，毕竟他的伤势太重，就快拖不起了。 但可惜，她没有！ 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干系？ 这年头，重男轻女极为严重，指望这一路帮扶，能从李家得到宝丹的可能性为零。 “小友既然肯来相见，定有更好的法子！” 柳婆婆目中精光一闪，灼灼看着陆川，正色道，“若老婆子没有看错，你的伤病已经波及五脏六腑，深入骨髓，若再不及时医治，恐怕……” “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就算这位许姑娘医术再怎么高明，都不可能治愈！” 陆川淡淡道。 “没有看过，怎么知道？” 许莜彤豁然抬头，美眸中闪过不服气之色。 虽然她性子温婉恬静，但说到自己最擅长的能力，自然不愿被人小觑。 当然，更多是因为她年轻，如果是真的神医当面，多半会一笑置之，根本不做理会。 “小友！” 柳婆婆却是看出陆川用的激将法，而且很浅显，并未打算瞒她，因此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家小姐的医术，不说冠绝润州，那也是得到李家真传。 如果她帮你治好伤势的话……” 陆川淡淡道：“如果她能治好在下的伤势，无论你们此番遭遇何等强敌，在下不说一力担之，至少会尽力而为！” 柳婆婆满意的点点头。 “公子请！” 许莜彤已经恢复冷静，素手一引，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担心什么闲言碎语，领着陆川上了马车。 当然，柳婆婆是必然同行的。 否则的话，孤男寡女同处一辆马车，还不知会引来什么非议。 出乎陆川意料的是，车上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与狗剩年纪相若。 只不过，此子面容白皙俊美，手中还握着一本书卷，明眸皓齿，一身锦衣华服，可不是狗剩这个黑不溜秋的渔村野小子能比的。 “这是舍弟许芝涵！” 许莜彤略作介绍，便请陆川就坐。 小少年好奇的打量陆川一眼，做了个读书人的礼节，便自顾自看书了。 陆川颔首示意，伸出手放在干净的茶几上，感受着许莜彤触及自己手腕时的冰凉，目中讶色一闪而逝。 不管怎么说，曾经在百草园待过一两个月，深知陶琥的本事。 此女言行举止间，虽没有陶琥那等渊渟岳峙的气势，但已经显露出一丝国手的气度！ “怎么会这样？” 默默把脉好一会，许莜彤神色间惊疑不定，连换了数种方式，在陆川周身要害脉搏试探，可得出的结论，仍旧让她难掩骇然。 这一下，就连柳婆婆都有些吃不准了，她之前可是把自家小姐的医术，差点就夸出花来了！ “呵呵！” 陆川淡笑着收回手，淡淡道，“如何？” “按理说，以公子的伤情，应该……应该……” 许莜彤吞吞吐吐，一副不知如何说起的样子。 “应该早就是个死人了吧？” 陆川平静道。 “嗯！” 许莜彤艰难的点点头，眸光越发复杂，更是难掩好奇道，“公子体内，最轻的症状是寒邪侵体，此病乃是长期接触冰寒之物所致，再加上你的五脏六腑本就有伤，以至于原本的伤寒沾染寒邪，近似于寒毒一般侵入五脏六腑。 除此之外，更有一种奇毒盘踞体内，却偏偏被一股特殊力量束缚着，没有侵蚀肉身。。 最奇特的是，似乎你的丹田中蕴藏阴阳之力，乃是所有力量的核心，统合着五脏六腑，通过血髓净化之力，维持着伤势不再恶化。” “这怎么可能？” 饶是柳婆婆对自家小姐极有信心，此时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向陆川。 她也是见多识广的老湖，深知这些症状，单是其中一种，就足以致命，更遑论是数种加诸一身。 很难想象，陆川是怎么活下来的，貌似还能维持不弱的实力。 即便亲眼所见，还是难以置信！ “许姑娘医术果然了得！” 陆川目中讶色一闪而逝，虽然未抱有希望，但还是有些出乎意外，毕竟他也算是个半吊子医师。 但看出来是一回事，能不能治，又是一回事！ 果不其然，许莜彤拧眉沉思许久，微摇螓首，目露愧色。 “若是单一的伤势或病情，我都可以医治，但多种伤病混合在一起，而且已经形成了某种平衡，贸然用药的话，恐怕会致使病情加重！” “呵呵！” 陆川淡然一笑，不以为意收回手道，“许姑娘能看出在下的伤病根源，已经很了不起了！” 许莜彤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微咬红唇道：“请恕小女子冒昧，陆公子的伤病中，似乎有两股力量异乎寻常，其中一股更是透着锋芒，不知……” “许姑娘的眼力不错，我是被内力所伤，而且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其中一人用刀，其中一人以箭矢伤我心脉！” 陆川随意的比划了下心口。 “嘶！” 饶是许莜彤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轻抽一口冷气。 再看看陆川年轻的面庞，似乎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样子，竟然能跟内气境高手过招，而且全身而退，这就太过惊人了！ “小友，非是老身不近人情，敢问小友的对手是什么人？” 柳婆婆言外之意，显然是陆川的对手若是追上来，说不得她就要赶人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们本身就有不小的麻烦！ 陆川淡笑道：“草原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黄金王帐坐下的皮室军高手！” “小友如何确定？” 柳婆婆目光灼灼，追问道。 “这……” 陆川面色不自然的摸了摸鼻梁，有些尴尬道，“貌似我不小心看到草蛮大汗角罗什的女儿洗澡，然后就被人从四梁山一路追杀，后来我中箭落水，流落到润州，侥幸捡了一条命！” 色狼！ 许莜彤下意识紧了紧衣领，看向陆川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谨慎。 “咳咳！” 柳婆婆面露古怪，心知这并非实情，但对陆川却也不再那么防备。 她人老成精，还是能分辨出其中有几分真假的！ 陆川固然没有全说真话，但也并非都是假话，至少被草蛮追杀做不的假，这就足够了！ 第一百零七章 药不能停 事情远比想象中顺利，经过几番‘盘问’后，在许莜彤力邀之下，陆川接管了队伍的守卫安排，也仅仅是安排。 陆川的身体不允许他过度操劳，也没心思抢班夺权，只是想最大限度保障安全。 但许莜彤爱心泛滥，一路收拢难民，仅仅三天竟达四千多人！ 不得已，只能从临时组建的民兵护卫队里挑人做副队，由原本的入品护卫担任对正，一队五十人。 经过三天的磨合，还有晚间集训，勉强有个队伍样子。 当然，如果刨去难民青壮手中的粪叉、木棍，换上钢刀或长矛的话，那就更不错了！ “麻烦，这么大的队伍，每天只能勉强行进百里，想要到州城的话，最起码也要半个月以上。 更何况，此番草原南下扣边，不像以往一样，仅仅是劫掠一番，貌似是要有大动作。 润州这边已经全线糜烂，多半是要被攻破，弄不好就得继续南下……” 傍晚时分，陆川没有理会正在集训的难民护卫队，眉头紧锁的看着夜空。 若按照他的想法，舍下难民，轻车从简。 有这么多入品护卫，慢则七八天，快则四五天，就能进入润州城。 可惜，许莜彤明知道有强敌在旁窥视，仍不忍抛弃难民。 不仅如此，她每天还要为难民看病，如此更拖慢了行进速度，有时甚至达不到百里。 这还是在陆川全力调配，将妇孺老人尽量安排在马车上的情况下。 没办法，粮食不多，青壮吃不饱，勉强能举着粪叉、木棍吓唬吓唬山贼，想跟精兵悍卒一样急行军，那是痴人说梦。 即便如此，每天都有人掉队，甚至出现伤亡。 许莜彤的医术极高不假，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尤其多了陆川这个‘吃药’大户之后。 这个‘吃药’，是真的吃药。 许莜彤自问见过不少形形，疑难杂症的病人，却从未见过如陆川一般能吃的病人。 想到陆川重伤在身，许莜彤也没好意思克扣他的用药，让给其他病人。 即便她想，柳婆婆也不允许。 按照柳婆婆话里的意思，要么舍下难民，要么药材管够！ 这个队伍并非离了陆川不行，但前提是，许莜彤收起不必要的善心。 自从整合难民护卫队后，原本每天会遭受层出不穷山匪骚扰多达数次，甚至十几次，如今是直接不见了。 没有山匪会对有着数百青壮，并有数十入品护卫的队伍下手！ 没实力，更没胆子！ 至于现在将陆川赶出队伍，继续沿用他的法子，柳婆婆和许达来是想都没想。 这等心狠手辣之徒，真要翻脸，谁吃亏还真不一定。 许莜彤就更没有这个想法。 她连难民都不会舍弃，更遑论陆川这个重伤号了？ “大哥，吃药了！” 听得此言，陆川嘴角狠狠一抽，想也不想，转身就给了狗剩一个脑瓜崩。 “呜呜！” 狗剩疼的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可面对‘地主恶霸’的淫威，却敢怒不敢言。 备受摧残的幼小心灵，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喊陆川吃药，都会挨揍。 当然，没人理解陆川的忌讳。 作为新时代大好青年，他不信神佛，可两世为人的经历告诉，要记得举头三尺有神明。 所以，什么好人卡啦，什么大郎吃药了，都成了忌讳！ 陆川可不想被人诅咒的早早领盒饭。 许莜彤没好气的瞪了陆川一眼，放下药罐道：“明明是个好人，干嘛老欺负小孩子，装成恶人的样子？” 陆川脚下一个踉跄，感受到双倍暴击。 药不能停，好人卡双双来袭，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冷酷？ 天知道许莜彤有什么毛病，自从知道狗剩的可怜身世，就把他当做弟弟一般嘘寒问暖，自己亲弟弟都没这么亲近。 从狗剩那里知道他最近的所作所为，一心认为陆川是一个除暴安良的好人，只是手段过于酷烈。 “小子，你怎么没有习武？” 陆川决定互相伤害，去摧残许芝涵。 小少年一本正经道：“爹爹说，侠以武犯禁，我要以读书为重，将来治国安邦！” “哦，那你爹没说以武止戈？你看看现在边疆兵乱频频，民不聊生，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治国安邦？” 陆川煞有介事的教训道。 “我爹说……” “百无一用是书生！” 陆川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小少年稚嫩的肩膀，掷地有声道，“男儿马上觅封侯！” “我爹说……” “你姐身负不弱的武功，你总不想从小被你姐揍……管教到大吧？” 陆川蛊惑道。 “可我爹说……” “你瞧瞧狗剩瘦麻杆似的，我已经在给他准备奠基武道了，你姐怎么没拦着？” 陆川再次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摇了摇头，“哎，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隔壁老王家的，这年头，怎么可以不让孩子习武呢？” “我……我……” 小少年不知所措，书本不知是拿是放，失魂落魄的看着陆川摇头叹息而去。 咕嘟嘟！ 一口饮尽苦涩的汤药，陆川一把拎起正跟许莜彤学识字的狗剩，三两下剥光，扔进了车后他自己挖的水坑里。 说是水坑，其实就是个临时土灶，上面埋了口破缸，下面塞上柴火。 “要是受不住就自己出来！” 陆川对正要冒头的狗剩丢下一句，自己躺在车辕上闭目养神。 “哦！” 狗剩不敢多言，闷闷沉入水缸里，默默忍受着刺鼻的药味，还有恨不得抓挠的麻痒。 但陆川已经叮嘱过，若他坏了规矩，便将失去习武的资格！ 虽然武者的世界很酷，但狗剩已经决定，必须修炼武道，至少不会成为被人随意宰杀的‘贱民’！ 许莜彤看不过眼，不忍道：“他还是个孩子，没必要这样苛待他吧？” “你可以让他出来！” 陆川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 “与其关心他，不如想想，你该怎么过眼前这一关！” 陆川的话，让许莜彤俏脸微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许达来就飞快跑了过来。 “大小姐，有一伙溃兵，约莫百十人，正向咱们这边而来！” 许达来面色严峻。 现在碰上溃兵可不是好事，尤其现在已经是晚上，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行事！” 许莜彤看了眼事不关己，依旧闭目养神的陆川，恨恨跺脚。 “是！” 许达来却是佩服不已的看了陆川一眼，赶忙又离开了。 不多时，一队兵马举着火把来到了临时营地前，二话不说，直接蛮横闯门。 按照陆川制定的命令，任何人闯门，必须拦下。 青壮民兵没胆子阻拦朝廷兵马，仅仅问了一句话，便被带头的人直接斩杀，更是吓住了剩下的人。 当许达来带着护卫赶过去时，溃兵首领正让手下抓住几个民兵抽鞭子。 看那架势，分明就是想一通抽死，杀一儆百。 “住手！” 许达来怒喝一声，却吓不住溃兵，反而惹得百十名溃兵刀兵相向，眼见一场械斗无可避免。 “你就是领头的？” 溃兵首领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斜睨着许达来，扬鞭遥指道，“本官乃是靖东军千户赵良佐，现在边疆战事吃紧，本官奉命征粮、征兵，尔等速速将粮食交出来，随本官赶往边疆御敌！” “赵千户，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是不是奉命征粮征兵，你比我更清楚！” 许达来看着几名被抽的半死不活的民兵，面色铁青道，“你这般草菅人命，真以为没有王法了吗？” “大胆，竟敢污蔑朝廷官兵，我看你们是想聚众谋反，来人啊，给我拿下！” 赵良佐面色阴沉，目中冷厉闪烁，竟是直接下令抓人，“胆敢反抗者，一律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喏！” 百十名溃兵一拥而上，虽然面对草蛮战士一触即溃，可对付大晋百姓却是一个顶仨，出手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莫看这些护卫都是入品的样子，但赵良佐还真不怕，只要不是真正造反，谁敢对官兵出手？ “找死！” 许达来也看出这帮溃兵就是想打家劫舍，当即也不准备忍下这口恶气。 “住手！”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彭渝跳了出来，冲赵良佐拱手道，“赵千户误会了，在下乃是润州府通判之子彭渝，这位是知府许大人家的护卫首领，奉命保护许大人家眷回州城。 如今许知府正在边疆御敌，镇守国门，我等绝非谋逆之徒” 许达来深吸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刚刚实在是气坏了！ “知府、通判？” 赵良佐目光闪烁，沉声道，“可有凭证？” “当然！” 彭渝取出一块令牌，又有身份文牒，一同交给一名溃兵。 赵良佐查看后，确认是真的，目中明显多了一分顾忌，沉声道：“原来是彭衙内，本官职责所在，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彭渝爽朗一笑，好似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哈哈，不会不会，都是自家人，赵千户不辞劳苦，征粮征兵，也是为了我大晋亿万黎庶！” “彭公子过奖！” 赵良佐语气缓和下来，连称呼都变了。 “呵呵，赵千户为国为民，原本我等应将粮草奉上，配合千户大人征兵，奈何……” 彭渝话锋一转，模棱两可中透着一分无奈。 第一百零八章 一群猪 许达来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彭渝八成是要旧事重提，再次挑事啊！ 谁曾想，赵良佐大度的挥挥手，拱手道：“彭兄不必为难，我看彭兄照顾这么多难民，也是仁义为先，想来定无多少余粮，本官这就带兵去别处寻……” 彭渝有些傻眼，摆出身份是为震慑这些兵痞悍卒，却不料摆过了头，竟然让赵良佐打起退堂鼓。 这怎么行？ “不不，赵兄误会了，我们并非没有余粮，只是……” “彭少爷！” 许达来怒了，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许护卫，记住你的身份，你不仅是许家护卫，更是大晋子民！” 彭渝面色一板，义正言辞道，“如今国难当头，赵大人不辞劳苦，征粮征兵，还不是为了驱除草原蛮子？你再三阻挠，是何道理？” “你……” 许达来险些气炸了肺。 “哼！” 赵良佐眼珠一转，冷声道，“彭兄，可是有何为难之处，尽管道来，本官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实不相瞒！” 彭渝拱手，面露激愤道，“日前我们碰上两个来历不明之人，手段异常残酷，不仅随意屠戮百姓，还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诓骗了许家大小姐。 如今，不仅整个队伍的护卫安排，要听从他的调度，就连所有粮食用品，要都归其统一管理！ 就算是我想要一口粮食，都要看他的脸色，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竟然还有这种人？” 赵良佐不笨，知道彭渝是想借他之手，铲除这个与之有矛盾的人，但还是愿意做这柄刀。 无它，对方是通判之子！ 而那个来历不明之人，随意杀戮百姓，已经是犯了死罪。 杀这种人，没有丝毫负担，反而能交好这位衙内，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可能会得罪知府大人之女，恐怕知府大人知晓此事，还会夸他一番，阻止了不明来历之人接近他女儿。 “赵千户，此事另有内情，切不可只听一面之词！” 许达来一听不好，赶紧解释，并且让手下人去通知自家小姐。 “哼，你的意思是，本官会愚蠢到轻易被人蒙骗？” 赵良佐面色一冷，厉声道，“带路，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胆敢肆意杀戮我大晋百姓！” “喏！” 众溃兵齐声大喝，神情振奋一拥而上开路。 此来本就是奔着粮食，听到赵良佐准备退兵时，已经有些不满，现在峰回路转，岂会临阵退缩？ “赵兄，此事只要查明即可，切莫伤了无辜百姓，许家小姐心善……” 彭渝边走边道。 “彭兄放心，本官岂会伤及知府大人的家眷？” 赵良佐重新摆出官架子，带着如狼似虎的溃兵，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了最中心处，远远就看到一道曼妙身影站在车队前，不由目露贪婪。 许达来一看不对，当即率先一步赶回，勒令其余护卫，保护自家小姐的车队。 “赵大人！” 许莜彤已经得到通传，知道营地门前的事情经过，清冷道，“敢问赵大人，何故随意杀死难民？” “哼！” 赵良佐本没想招惹许莜彤，只是贪婪的审视两眼，没想到上来就碰到诘问，不由冷脸道，“本官听闻此地有凶徒肆意杀戮百姓，特来查证，你虽是知府大人的千金，但也无权过问本官如何行事。” “你……” 许莜彤美眸中怒色闪烁，颇为不满的看向彭渝。 彭渝一脸关切道：“彤儿妹妹，赵兄说的也没错，那人身份不明，更是心狠手辣，让赵兄查问一番也好，若是没有问题，自然最好。 但若真有问题，这等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啊，你难道忍心这么多人都被那人害死吗？” 许莜彤明知道彭渝是借故针对陆川，可她是个绵软性子，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毕竟，这帮溃兵可不会听她的，摆明了是想趁火打劫。 “大人，在那边！” 一名溃兵跑来禀报道。 “把人抓起来！” 赵良佐目中阴狠之色一闪，左右不过是个身受重伤之人，当即一挥手，向着后排一架马车围了过去。 许莜彤见状，赶紧带人跟上去，却看到让她险些失魂的一幕。 却见原本的破缸里，竟然冒着两个人头，其中一个赫然正是刚刚还在面前问他自己为何不能习武的胞弟——许芝涵！ 而陆川，正一边添柴，一边用一根木棍串肉烧烤。 “狼牙箭！” 柳婆婆跟随在侧，看到那木棍，瞳孔骤然一缩，浑浊的双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精光，一把拉住了正待上前的许莜彤。 “小弟！” 许莜彤心急如焚，急声呼唤。 “许姑娘莫惊，令弟心念武道，在下不愿看他蹉跎此时，所以给了他一个机会！” 陆川微微抬头，笑吟吟的晃了晃手中烤肉，“有酒有肉，何以佐酒？” “你……” 许莜彤惊怒交加，怎么也没想到，陆川竟然没有问自己的意见，私自为弟弟奠基。 而且，用的还是她给出的药材！ 这几天来，陆川用药极多，之前说是要给狗剩用药奠基，而且取了两副，她也没有多想。 看来，陆川早就有此打算！ 这种用药汤奠基的法门，一般都是各门派或世家秘传，轻易不会示人。 一来是保持隐秘，二来是必须选在僻静之所，以免被打扰，而且决不能半途中断。 许莜彤一时拿不定主意，心急如焚，眼眶里都隐有泪水。 “许护卫！” 柳婆婆目中冷光一闪，掷地有声道，“保护小少爷，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喏！” 许达来不敢多言，即刻带领数十名许家护卫上前，将方圆数丈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胆，你们竟敢阻挠本官抓捕嫌犯？” 赵良佐面色转冷，冷声怒喝。 “赵兄息怒！” 彭渝一看不好，赶忙上前道，“柳婆婆，赵大人也是一片好心，此人来历不明，心狠手辣，若是起了歹心，彤儿妹妹和表弟恐怕有危险啊！” “哼！” 柳婆婆冷睨了他一眼，眉宇间隐含煞气道，“不过是一帮逃兵，想趁火打劫，真以为我许家好欺负吗？” “大胆……” 赵良佐顿时倍感棘手，心知麻烦大了。 要么现在退走，要么率兵冲击营地，以他手下兵卒的战力，即便是四品高手，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 能够从千军万马中逃出来的人，可不是弱者！ 这也是为何，在见到许达来这些入品护卫之后，他还敢堂而皇之，带人闯营的底气。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没人敢随意攻击大晋官兵！ 可对方的身份，真要认真计较起来，就算闹上朝堂，最后绝对是他吃不了兜着走。 “彤儿妹妹，赵大人一番好意，你万不可……” 彭渝知道许莜彤性子软，绝不会这样硬顶，可没想到许莜彤似乎没有听到，一双妙目一直盯着药缸里的许芝涵。 “赵兄，此獠狼子野心，竟然挟持了我表弟，你……” 彭渝话未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嘴巴子，整个人如般在原地转了数圈，噗的一声吐出数颗带血的牙齿。 一阵天旋地转，好一会眼前的金星都没有消散，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知死活的东西，凭你也配在老身面前耍心眼？” 柳婆婆不屑的擦了擦手，好似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但让人震撼的是，她竟像是在原地未动！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官面前出手伤人？” 赵良佐瞳孔一缩，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底层丘八，深知这是遇到了超乎自己想象的高手。 可骑虎难下，若就此退走，他这百十名手下的心可就散了。 军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赵大人！” 许莜彤红唇一咬，上前一步道，“大人需要粮草，我们给，但这里没有你要抓的人犯！” “哼！” 赵良佐眯了眯眼，冷声道，“本官……” “许姑娘！” 就在赵良佐准备接下这个台阶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陆川突然淡淡道，“你现在给了粮，难民怎么办？ 待会他要是再要银钱，你是不是还要给？ 嗯，最后他会要人，要女人，你是不是要自己贴上去？” “乡亲们，有人想要你们活命的粮食，要你们最后一点存身的银钱，还要你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妻女为奴为婢，你们答应吗？” 冷飕飕的寒风吹过，整个营地寂静了刹那，旋即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不答应！” 一声呼喊下，之前面对官兵还畏畏缩缩的民兵，此时如打了鸡血般红着眼，自发围拢了上来。 这些人经过之前的杀一儆百，在陆川安排人整合之下，勉强算是有了一支队伍的雏形。 不服从安排者，立刻驱逐！ 经逢乱世，离开队伍的下场，就会和那些被吃掉的孩子，抛弃的老人一样下场！ 奴性虽早已深入骨髓，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反抗！ “那你们还等什么？” 陆川幽幽一语，如地狱中刮出的阴风，“许老哥，你要是蠢到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我可以保证，你们谁也活不到到达州城的那天，因为一群猪，永远不可能在虎狼环伺下活下去！” “干掉他们！” 许达来目光一寒，厉声怒喝，手中钢刀已然出鞘，直取赵良佐！ 第一百零九章 一群狼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官兵，是想造反吗？” 赵良佐瞳孔一缩，厉声怒喝，脚下轻点已是飞身落在马背上，双脚一脚马腹，已然退入队伍中。 这一刻，大晋边军的强大之处，也在顷刻间显露。 “杀！” 数十名官兵高举刀枪，瞬间集结成阵，拱卫赵良佐的同时，并组成锋矢阵型，外有盾阵防护，如刺猬般面向围堵而来的数百民兵。 噗嗤嗤！ 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十数名民兵被长枪刺穿，血淋淋的尸首被甩飞出去，砸的拥堵而来的民兵人仰马翻。 一面倒的杀戮让民兵气势一滞，人人面带惧色，竟是已成溃败之势。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三天前还是难民。 即便训练过，依旧是乌合之众，敢向官兵出手已经很了不起。 当然，也仅此而已！ “许护卫，你这是干什么？他们可是官兵啊，你想造反吗？” 而在队伍前，彭渝不知何时爬起来，拦住了许达来的去路，正因这一阻，才让民兵死伤惨重。 “滚开！” 许达来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飞起一脚将之踹飞，猛的纵掠而起，率领数十名护卫，直接冲向官兵锋矢阵型的尖端，直取赵良佐！ “休得张狂！” “杀了这帮以下犯上，谋逆作乱的匪徒！” 赵良佐目光阴冷，心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已经从得胜钩上取下铁枪，死死盯住了许达来。 叮叮当当！ 一阵刺耳金铁爆鸣，双方短兵相接，但一瞬间便有数名入品护卫受伤。 纵然是逃兵，可依旧是边军中的精锐悍卒，互相配合之下，一柄柄铁枪钢刀挥舞间，如臂指使，整齐划一。 反观许家的护卫，虽然同样悍勇，却缺乏默契配合。 就连许达来这位五品高手，在面对数名入品溃兵齐刷刷刺来的铁枪时，也是倍感棘手。 全力挥刀，斩断数杆铁枪后，还没等冲进去，便被接踵而至的锋利枪尖迫退。 尤其是其中一杆枪如毒蛇一般，每当他蓄力冲击时，都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分明是被赵良佐给盯上了！ 这就是军阵的强大之处。 通过默契的配合，数十人如一体，纵然修为更高一筹，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尤其是，这百十名悍卒身着铁甲，装备精良，近乎能挡入品武者全力一击，更是让他们可以放开手脚施展合击手段，围攻一名入品武者。 “可恶！” 许达来不得不一次次拼命冲击，哪怕是被赵良佐的铁枪刺中，依旧率领手下硬生生杀进溃兵军阵之中。 周围的惨叫此起彼伏，民兵已经死伤过半百。 若他不带头冲击，等民兵溃兵，许家护卫就要直面这百十名杀人不眨眼的悍卒。 这一刻，许达来已经知道，陆川为何会第一时间要求，组织民兵训练。 并非是要求民兵成为一支合格的队伍，但至少面对大股匪徒或溃兵时，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 否则的话，当许家护卫精疲力竭或死伤殆尽，就只有柳婆婆一个三品高手了！ 面对大股敌人时，三品高手即便再强，也有疏忽的时候。 在这个主辱臣死的时代，许达来宁可用伤亡来告诉许莜彤，也不愿看到自己保护的主人出现意外！ 看着双方都出现死伤，每一声惨叫，都有人受伤或死去，许莜彤强壮的镇定，此时荡然无存，花容失色。 “柳婆婆！” “无妨！” 柳婆婆目光略显阴沉的看了老神在在烤肉串的陆川一眼，鸡爪般的右手蓦然一翻，抖手甩出三片墨绿锋芒。 咻！ 几近于无的破空声，瞬间突入到军阵之中，出现在赵良佐面前。 “不好！” 到底是沙场中冲出来的千户，赵良佐瞳孔一缩，竟是察觉到暗器来袭，赶忙一个翻身。 噗！ 虽然躲过了两道墨绿锋芒，但仍有一道刺入其肩头，赫然是一柄柳叶刀，直没至柄！ “啊……” 赵良佐惨叫一声，死死拽着缰绳，骏马唏律律扬蹄，挡住了可能继续射来的暗器，好悬没将他甩下马背。 “杀！” 许达来瞅准机会，仗着修为高深，将刀法施展到极致，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率领数十名护卫冲开了军阵防备。 “拦住他！” 赵良佐心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可他现在肩膀受伤，又是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法施展人马合一的枪马术冲刺，只能连连后退。 他这一退，军阵出现了缺口，锋矢阵型尖端，再也挡不住许达来率众悍不畏死的冲击，齐刷刷向后倒退。 “哪里走？” 眼见赵良佐打马准备逃离，许达来哪里肯放，怒喝而起，挥刀劈斩开几名拦路的溃兵，一跃数丈，凌空斩落。 当啷！ 赵良佐一手持枪格挡，却被袭来的巨力压的手臂一麻，险些丢掉兵器，心下骇然，更是毫无战意，猛的双脚狂夹马腹。 唏律律！ 战马嘶鸣不已，扬蹄飞踹许达来，迫使他不得不暂避开来。 即便是五品武者，毫无防备之下，也经不起战马飞踹之力，否则五脏六腑非受伤不可。 当然，如许达来这样的高手，轻易可以斩杀战马。 之所以留手，当然是如今队伍缺少脚力！ “哼！受死！” 许达来一个折身，滴溜溜盘旋数圈，猛的一扬刀，噗嗤一声瘆人闷响，在赵良佐后背划出了一道尺许长的血口。 “啊……” 赵良佐惨叫一声，却依旧死死抓着缰绳，打马前冲，飞奔出溃散的军阵，甚至撞飞了几名挡路的手下，直往营地外而去。 眼见赵良佐一人一骑，就要冲进民兵散乱的队伍中，一道隐晦的破空声再起。 咻！ 墨绿光华在火光掩映下微微一闪，瞬间没入赵良佐后背，只听他惨叫一声，终于跌落马下。 他也算是命大，最后关头躲开要害，只是被伤了肺腑。 “都住手！” 许达来飞速赶来，一刀架在赵良佐脖子上，厉声怒喝。 当啷！ 溃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第一个扔下兵器后，便有第二个，如传染的瘟疫般，剩下的人最终都扔下了兵器。 虽然时间很短，但从赵良佐受伤逃遁，军阵崩溃，一拥而上的民兵和数十护卫，已经杀死杀伤数十溃兵，还有不少受伤的。 而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民兵足有近百伤亡，入品护卫都死了六人！ “大小姐，幸不辱命！” 许达来押着赵良佐来到许莜彤面前，半跪于地，深深低下头。 呼啦！ 其余护卫见状，齐刷刷跪倒，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这件事错不在许达来。 事实上，对于自家小姐收容这么多难民，众护卫心里都有怨言，但知道她是纯粹的心善，平日里对他们极好，所以不会表露出来。 但这次不同，许达来没有接到命令，就率先出手攻击官兵，可是担了极大的干系。 许莜彤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柳婆婆。 “小许杀敌有功，待回到州城，必有重赏，都起来吧！” 柳婆婆知道这时候要凝聚人心，自然不会当众处罚许达来，毕竟他的初衷也是好的。 但现在更棘手的是，如何处置赵良佐等人！ 无论溃兵或逃兵，在场无论是谁，都没资格处置。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死官兵，你们是造反，会被诛九族……” 赵良佐满身血污，狼狈到了极点，色厉内荏的呼喊着。 除了冷静下来的难民表露出害怕外，其余人或多或少有些忌惮，却并未怎么在意。 “小友，看戏也看了这么久，总该有个章程吧？” 柳婆婆蓦然道。 “前辈说笑了，晚辈可一直在忙着呢！” 陆川指着大缸里仍旧闭目调息的两个小少年，美滋滋的啃了口烤肉，顺手抿了口酒，别提多惬意了！ “你……” 许莜彤气的胸前峰峦起伏，银牙险些咬碎，却又拿他没办法，现在满心后悔当初不该招惹陆川。 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后悔已经晚了！ 柳婆婆一顿拐杖，冷冷道：“小友是在说笑吗？” “呵！” 陆川咧咧嘴，淡淡道，“当然是都杀了！” “都杀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许莜彤接受不了，就算是许达来这等心硬之人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还想养着啊？” 陆川冷冷一笑，不屑道，“你们还指望他们会感恩戴德？不要忘了，你们双方都沾了对方的血，不要妄想能和平共处！”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成了猪头的彭渝，将之按倒在赵良佐面前。 “要么他死，要么你死，选一个！” 陆川淡淡道。 “陆公子……” 许莜彤美眸圆睁，刚要阻止，肋下陡然一麻，浑身僵住。 柳婆婆默默收回手，好似什么都没有做。 “你……” 彭渝还想说两句硬气话，可看到陆川冷漠的眸子，还有默不作声的许莜彤，终于承受不住，抽出宝剑，将赵良佐刺了个对穿。 噗通！ 彭渝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呆呆看着死不瞑目，不久前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赵良佐尸首。 “啊……” 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也很快消弭下去。 百十名溃兵，无一活口！ 历经血与火的考验，虽然死伤惨重，但民兵终究是开始向狼蜕变了！ 第一百一十章 黑水四怪 “以后还敢不敢……呕！” “不敢了！” “以后还敢不敢……呕！” “不敢……” 营地一角，许莜彤揪着许芝涵的耳朵，问一句，打一巴掌，干呕一声，似乎持续了有一段时间。 纵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可营地里的血腥气，依旧浓郁的令人作呕！ 许莜彤作为医师，对于死人并不避讳，却从未见到过上百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短短时间内凋零。 直到现在，耳畔依旧回荡着那些溃兵的惨嚎与咒骂，似乎有无数人影从黑暗中走来，伸着手要将她拖进抵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美滋滋的享受着烤肉，喝着小酒。 狗剩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将一块块马肉烤的外焦里嫩，殷勤的给陆川添上酒菜。 虽然第一次药液洗身的过程很痛苦，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忙活大半夜，不仅没有半点疲惫，反而精神奕奕，半点睡意也无，就连皮肤似乎都白了些许。 陆川细细咀嚼着马肉，微微眯着眼，火光掩映下，似乎陷入了追忆。 曾几何时，在小梁堡那会，也是这样靠着马肉，忙前忙后，伺候着老兵们，以期能从他们身上学得一招半式保命的本事。 奈何，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好运的小子！” 陆川接过狗剩递来的马肉，笑骂一声。 只是笑容中多少掺杂着的一丝苦涩，却无人能体会。 马肉并不好吃，至少远不如它的表亲驴子，陆川一点也不喜欢吃，仅仅是想找回一点初来这个世界时的点点滴滴。 快一年了！ 不是在忙着活下去，就是忙着保命，之后便是被追杀或躲避追杀，循环往复，似乎陷入了某种魔障之中。 这一个多月来的孤岛养伤，竟是近来难得的闲暇时光！ “哼！” 一声冷哼蓦然在耳畔响起，却见许莜彤冷着脸，不知何时来到近前。 许芝涵揉着通红的耳朵，偷偷向狗剩挤眉弄眼，却没敢看陆川。 “吃点？” 陆川举起马肉串。 “呕！” 许莜彤捂着嘴，毫无形象的几步跑到旁边，扶着马车干呕起来。 “嘿嘿！” 两个半大小子丝毫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偷笑不已，似乎全然不受之前那场杀戮的影响。 不远处，没人看到的阴影中，柳婆婆似乎在默默注视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莜彤用丝巾擦着唇角，煞白的俏脸上满是倔强，似乎不愿在陆川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 “我想，你并不想知道，我也不想跟你有更多交集！” 陆川撇撇嘴，说了句实话。 “哼，欲擒故纵吗？” 许莜彤柳眉一挑，一副我早已看穿你的架势。 陆川双手一摊，做无奈状道：“我现在就是想，也有心无力啊！” “你……” 许莜彤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陆川这是在调戏自己？ “行了！” 陆川摆摆手，淡淡道，“我没心情跟你打情骂俏，鉴于我们接下来至少要半月同行，我觉得有必要让你认清一个事实！” “你……你说！” 许莜彤气的双眼一红，银牙一咬道。 “你很蠢，蠢到将身边关心你的人置于险境！” 陆川面色一冷，竖起右手食指，毫不客气道，“你自以为能救人，却不知是在害人，不自量力就是无知，你不仅无知，而且还蠢，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个教训！” “教训？” 许莜彤俏脸一白，惨然道，“用几百条人命吗？” “说你蠢，还不承认？” 陆川冷冷一晒，转头看向渐渐休息的难民，不屑道，“今晚死了很多人，但如果不出意外，更多人将活下去！” 许莜彤一怔，垂首默然不语。 “你领着一群猪，在满是饿狼的荒野中游荡，谁都可以随时扑上来咬一口！” 陆川目光幽幽，冷酷道，“这个要粮，那个要钱，再来个要女人，最后给无可给，这些猪就会埋怨你，为何不把自己交出去，让他们活命！” “别说了！” 许莜彤娇躯一颤，踉跄着差点倒地。 “姐！” 许芝涵赶忙将她扶住，纯真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又怒气冲冲的瞪了陆川一眼。 这个小少年，虽然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却能分辨出陆川在欺负姐姐。 许莜彤微摇螓首，示意自己没事，敛衽坐到陆川对面，美眸有些暗淡，又有几分倔强的看着陆川道：“救人也有错吗？” “没错啊！” 陆川神色淡漠冷冷道，“不过，凡事量力而行！” “是啊，量力而行，就像你……不，如果是你，定会视而不见！” 许莜彤定定看着这个面有病容，实则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行事冷酷无情的男人。 “呵！” 陆川不以为杵，淡笑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陆大哥也是读书人？” 许芝涵双目晶亮，隐有崇拜道。 “咳咳！” 陆川尴尬一笑，赛过去一串马肉，“吃你的……” 许芝涵正待接过，却拿了个空，而然发现，陆川抓着竹签子刺向了身后。 嗤！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破空声，劲风甚至擦的他面颊生疼。 呼！ 微风习习，吹的篝火闪烁摇曳，旁边蓦然出现一道干瘦佝偻的身影，正是柳婆婆。 “这是……” 许莜彤后知后觉，定睛看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将许芝涵搂进怀里。 “黑水血蜈！” 柳婆婆一字一顿道。 狗剩脱口惊呼：“好大的蜈蚣！” 却见陆川刺出的木钎子上，赫然钉着一条足有尺许长，拇指粗细，通体黑里透红，蜿蜒扭曲，令人头皮发麻的蜈蚣！ “好东西啊！” 唯有陆川眼睛一亮，喜滋滋的将蜈蚣架在火上，噼里啪啦中，肉香四溢，竟是格外的诱人！ “陆公子，这东西有剧毒，快快丢掉！” 许莜彤提醒道。 “嘿！” 陆川充耳不闻，翻来覆去，在几人惊骇目光中，竟好似不觉烫，随手在蜈蚣上一抹，硬壳哗啦啦散落，剩下一条白里透红的嫩肉，随手扔进嘴里。 “美味，人间美味莫过于此，最难得的是，竟然喂了宝药！” 陆川缓缓起身，双目在火光掩映下，好似闪烁着精光，四下里梭巡，浑然不觉其余四人如见鬼般躲出丈许开外。 嗖！ 但见陆川肩头微晃，人影闪动，在营地里辗转腾挪，盏茶工夫后回来，手里多了个箩筐，里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 “哈哈哈！” 陆川放声大笑，就在篝火旁，抓出蝎子、蜈蚣，在篝火上炙烤，吃的那叫个不亦乐乎。 “这……” 柳婆婆满目骇然，与许莜彤面面相觑。 许芝涵脸色煞白道：“姐，这是黑水血蜈的话，这就是黑水火蝎，不都是黑水潭四个老怪物赖以成名的毒虫吗？” “陆公子，你确定没事吗？” 许莜彤哪有心情回答他，直勾勾盯着陆川道。 “美滴很！” 陆川狠狠灌了口酒，咂了咂嘴，意犹未尽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所谓的黑水四怪，就是你们的死对头喽？” “不错！” 许莜彤点了点头，柳婆婆接过话茬道，“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了，那四个老怪物早年作恶多端，当年被我家少爷，也就是现在的李家家主惩戒过，一直躲在北疆。 此番趁着草原蛮子南下扣边，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亏得我家小姐早年救过一家在北地行商的人家，暗中通风报信。 所以，老婆子带着小小姐和小少爷南下，小姐和老爷留在府城御敌，为我们争取时间。” “他们是什么修为！” 陆川双目放光，有如发现猎物的猎人。 “都是四品上！” 柳婆婆面色凝重，沉声道，“但四人合击之术，即便是我，都不是对手，更兼擅长毒术，曾经有数名三品高手毙命于他们的毒手，就连二品高手也不愿招惹！” “这么说，他们来了两个喽！” 陆川摩挲着下巴，目中光亮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旺盛三分。 “可能吧！” 柳婆婆迟疑了下，解释道，“四怪善使毒虫，分别为蛇、蝎、蜈、蜂，但如今天寒地冻，北地天气更寒，蛇、蜂不宜出动，此番来的多半就是蝎怪和蜈怪！” “不不！” 陆川摆摆手，谨慎道，“这等毒虫，已经堪比异兽，真要说的话，就是异虫，早已脱离了凡虫的习性，天气变化对它们而言，不能一概而论！” 柳婆婆点点头：“小友所言不错，但蝎怪和蜈怪八成已经来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许姑娘应该随身带着克制这些毒虫之物吧？” 陆川话锋一转道。 “嗯，家母将医术传于我，临行前还把不少秘药整理好，其中就包括克制这些毒虫的解药！” 许莜彤没有隐瞒，苦笑道，“只不过，数量并不多！” “无妨！” 陆川拎起一只蝎子扔进嘴里，冷笑连连。 鸡肉味，嘎嘣脆！ 原本只是嘴馋，却不曾想，这毒虫不仅对他的伤势有益，甚至能增长肉身气力！ 当真是意外之喜！ “有劳柳婆婆坐镇营地，许姑娘将解药发给许护卫他们，只要保证营地不乱即可，其余的全交给我！” 在几人头皮发麻的目光注视下，陆川老神在在，大包大揽的吩咐开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泡虫澡 寒冬腊月的夜空下，雪花飘荡，掩盖了一切，唯有临时营地里的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着。 而在营地外的一片树丛中，两道有如鬼魅般的身影，默默注视着连巡逻兵都睡下，寂静无声的营地。 身形略显高瘦之人，似乎有些按捺不住道：“老二，为什么没有动静？” “再等等，那老妪婆可不好对付，必须等她的内气消耗差不多才能动手！” 矮壮老者目光中隐有蓝光，死死盯着营地，眉头深深皱起。 嚓嚓！ 蓦地，高瘦之人怀中传出有如金铁，又似玉石摩擦的声音，令他面色一变，竟是爬出了一条通体黑色，背上有着血色纹路的半尺长蜈蚣。 “不好，血蜈王有些不安，似乎是那些普通血蜈不受控制了！” “嗯？” 矮壮老者微微抬手，袖口下爬出一只半个巴掌大小，通体紫色，背上却有金色鬼面纹路的蝎子，正不断翘着硕长狰狞的钩尾。 “我的紫金蝎王也是如此，按理说，不应该啊！” “会不会是李月汝那臭娘们，又弄出了什么克制我们毒虫的药物？” 高瘦之人怀疑道。 原来，两人正是黑水四怪中的老二蝎怪和老三蜈怪。 “不，李月汝没这个本事，她这些年相夫教子，固然没有丢下医术，但终究是差了一筹，若是李东来的话，还差不多！” 蝎怪摇摇头，面色凝重道，“只不过，李东来一直在老家窝着，这么多年也没听说离开过，不可能跑来北疆，否则的话，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放任许家两个儿女在外奔波？” “这倒也是……嗯？” 蜈怪点点头，蓦然转身，低喝道，“怎么回事？” 却见在树丛后，赫然还站着十几道有如僵尸般一动不动的身影，而且各个背负着大如棺材的木箱。 咔嚓咔嚓！ 此时，木箱中传出瘆人的啃咬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开木箱出来。 嚓嚓！ 血蜈王摩擦着瘆人的下颚利齿，紫金蝎王高举两只大螯，钩尾不断翘动，甚至就连身上的纹路，似乎都微微泛起了毫光。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互视一眼，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养虫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过虫王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些是竟然貌似压制不住同属的普通血蜈和金蝎。 咔嚓！ 不多时，大木箱破裂开来，从中爬出无数硕长的血蜈和金蝎，竟是齐刷刷向营地爬去。 瘆人的是，在碎裂的木箱之中，赫然有着一具具已经破破烂烂，露着骨骼，似乎被啃噬大半的人类尸骸！ 这些毒虫竟是以人尸为食养大！ 咔嚓！ 不仅如此，就连紫金蝎王和血蜈王，似乎都有些焦躁不安，来货在手臂上爬动，好似随时即将离去。 “哼！” 两人面色微变，各自咬破食指，以自身鲜血喂食紫金蝎王和血蜈王。 吸食了两人精血后的虫王，各自以自身肢节发出诡异的摩擦声，正往营地冲的血蜈和金蝎势头一缓，围绕着两人爬行。 “碰上高人了啊！” 蝎怪目光幽冷道。 “老二，怎么办？” 蜈怪目中血光一闪，暴虐道，“干脆直接杀进去，这么多血食，足够孩儿们饱餐一顿了！” “先让孩儿们打头阵试探下！” 蝎怪沉吟少顷，冷声道，“无论损失多少，我们都耗的起，以后再培养便是，但这样的机会，很难再遇到了！” “不错，先用孩儿们消耗对手的力量，再让血蜈王和紫金蝎王出手，我就不信那老妪婆顶得住！” 蜈怪点头赞同。 沙沙！ 但话音未落，大群血蜈和金蝎便已不受控制，竟是自主冲向了营地。 “不能留了！” 两人互视一眼，难掩惊色，纷纷掏出一个黑色葫芦，向外倾倒粉末。 沙沙！ 刹那间，被淋了粉末的血蜈和金蝎，竟好似暴躁了无数倍，竟然在半路上便互相啃食开来，整个场面瘆人到了极点。 “哼，既然要斗，那就好好斗一斗，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抵挡发狂的虫群！” 蝎怪阴冷道。 可随着虫群进入营地，就好似泥牛入海般，竟是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整个营地寂静的有如鬼蜮一般。 紫金蝎王和血蜈王爬来爬去，似是有些不安，更像是随时都会脱离两人，更让他们倍感棘手。 “老二，怎么办？” “对方的手段出乎预料，我们这样冒失冲进去，恐怕会中了圈套！” 蝎怪勉强保持着冷静，目露凶光道，“用毒烟，把营地搞乱，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好，就这么办！” 蜈怪残忍狞笑，指挥几名黑衣手下架起柴堆，竟然直接让其中一人躺了进去。 呼呼！ 熊熊大火很快燃起，瘆人的是，火焰竟然是蓝灰色，有如鬼火般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人直至烧焦，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火堆位置是在上风口，浓烟滚滚而出，直扑营地。 但等了盏茶工夫，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好似一片死地，寂静的令人心头发寒！ “李月汝那贱人，必是将克制虫磷烟的法门，教给了她女儿！” 蝎怪眯了眯眼，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将一些不知名粉末倾倒在篝火上，蓝灰色的火焰中升腾起幽绿色。 可随着浓烟再次滚入营地，依旧没有引起任何异样动静。 蜈怪不信邪，同样摸出瓷瓶倾倒出散发刺鼻气味的粉末入火堆，可依旧不起作用。 两人接连换了数种手法，对面的营地，就好似空无一人般。 “老二……” 蓦地，蜈怪惊呼一声，却见血蜈蓦地爬下手臂，蹿进了雪地中，速度之快，竟然连他这位四品高手都没反应过来。 “回来！” 蝎怪察觉不对，低头一看，紫金蝎王竟已是飞扑而下，只剩下一抹金线光影，在雪地中一闪而逝。 这可是他们耗尽心血，不知耗费了多少宝药培养的虫王，堪比异兽的存在！ 也正是因此，才能仗之纵横北地草原，闯下赫赫凶名，而逍遥至今。 “老二，怎么办？虫王可不能有失啊！” 蜈怪已经快要疯了，三两步追了上去。 蝎怪此时也按捺不住，厉声怒喝的同时，不忘提醒道：“老三，小心那老妪婆的飞刀！” 可直至进入营地，两人和身后十几名同行的虫人傀儡，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打开临时搭建的帐篷，发现里面有人，却全都安然入睡，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些毫无顾忌的闯入者。 “都被下了药！” 蜈怪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难道那小贱人故布迷阵，暗地里已经跑了？” “不可能，我们一直暗中盯着，从始至终，他们就没有离开营地，不可能悄无声息离开！” 蝎怪断然否定。 两人带着手下四处梭巡，一连检查了十几个帐篷。 无一例外，里面全都有人，却都被下了药，一直处于昏睡之中。 “走，直接去虫群经过的地方！” 蝎怪目中狠厉之色狂涌，显然是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可到了营地中心，越过几辆明显精致许多的马车，看到里面的情形时，不由骇然失色。 “这是……” 只见一个临时挖就的土坑里，放着一口破缸，无数血蜈和金蝎在里面互相啃食，可真正让两个毒虫大师震撼不已的是，里面竟然有一个人！ 一个面容祥和，好似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满足淡笑的年轻人！ 饶是两位毒虫大师，见惯了风浪，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瘆人的一幕。 要知道，喂食血蜈和金蝎，他们时常将活人丢进虫群，甚至能笑吟吟的谈论欣赏，并且在旁边喝酒吃菜。 但欣赏是一回事，自己进去又是一回事，更何况是看到一个在虫群中毫发无损的人！ 哪怕他们浑身裹满秘药，也绝对不愿进入虫群之中。 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很确定，对方就是一个活人，偏偏如鱼得水，好似颇为享受一般待在虫群之中。 这种情况，就好似大冬天里泡温泉一样惬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互视一眼，皆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偏偏找不到目标，只有眼前这个诡异的‘活人’。 沙沙！ 正当两人准备将人抓出来拷问一番时，虫群蜂拥而上，将人瞬间淹没，让他们倍感棘手的同时，又有异变发生。 “虫王！” 却见之前消失的血蜈王和紫金蝎王，竟是出现在虫群中，疯狂噬咬虫群。 虽然王者对于同属的族群，有着天然的威压，但如此杀戮之下，依旧会引起反抗。 很快，双方虫群就围攻起了两大虫王。 普通血蜈和金蝎自然不可能是虫王的对手，但胜在数量足够多，数以千计的虫群，铺天盖地，竟是渐渐将两大虫王淹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两人很清楚，若是任由虫群互相杀戮下去，多年心血必将毁于一旦。 可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平日里如臂指使的虫王根本不听指挥，甚至在他们接近的时候，虫群连他们也纳入了攻击范围。 不得已之下，只得命令虫人傀儡冲进虫群，以牺牲他们的代价，将虫王带出来。 可惜，短短片刻，十几具白骨呈现在了眼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们有口臭 “养蛊！” 两位毒虫大师目露惊色，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以他们的阅历见识，应该早就想到才对，可养蛊之术在北地甚少现世，再加上心神都牵挂着两大虫王，以至于放过了这么浅显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黑水四怪在北地草原横行霸道，凶名赫赫，何曾想过有人敢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而且是最擅长的方面。 当然，他们是养充御虫，跟养蛊御蛊还是有不小区别的！ 但认真而言，养蛊师是比虫师更邪门，更霸道，就连他们也不愿轻易招惹的存在。 一想到营地里可能存在一个更加可怕的蛊师，两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他们现在极可能成了对方的目标。 “老二，怎么办？” 蜈怪显然是没多少主意，此时依旧直勾勾盯着已经攒成虫球的土坑，似乎还不想放弃虫王。 毕竟，这是他们费尽心血，耗费无数珍贵宝药，才培育出的虫王。 就算舍弃，再想培育，都未必能成功！ “哼！” 蝎怪目中幽光一闪，阴测测道，“阁下倒是好本事，既然敢设下这种全套，引我们兄弟二人上钩，何必藏头露尾？有种的就出来一见，划出道来，手底下见真章！” “不错，能有这等手段，想来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何必做这等鼠辈行径，莫非是怕了我们兄弟不成？” 到底是多年的老兄弟，蜈怪瞬间明白蝎怪的想法，当即阴阳怪气喝骂开来。 两人想用激将法，把隐藏的‘蛊师’激出来。 可惜，足足喝骂了盏茶工夫，将所有脏话骂了一遍，都不见有人出来。 “狗曰的够能忍的，现在怎么办？” 蜈怪面色难看道。 “这家伙不肯出来，八成是没有把握对付我们！” 蝎怪眼珠一转，看向坑中的虫球道，“你记不记得四妹说过，南疆巫蛊之术中，有一种名曰人蛊的邪门秘法？” “你是说……” 蜈怪眼睛一亮，抬手就要拍向虫球，却被蝎怪一把拉住。 “哼，既然他要培养人蛊，那就说明还未成功，而我们就守在一旁，等人蛊成功时，将之控制住！” 蝎怪阴测测笑道。 “妙，若真的控制一尊人蛊，再抓住暗中隐藏的蛊师，说不得我们也能一窥蛊道之秘，未必不能突破多年的桎梏！” 蜈怪目露贪婪。 黑水四怪是北地出了名的虫师，但常年跟毒物打交道，以至于身上暗疾难除，多年来修为难以精进。 这次有机会，当然不愿放过！ 两人说做就做，当即将许多瓶瓶罐罐摆放开来，并且从中取出不知名的毒粉药物，洒在大坑的周围。 这些东西无不是剧毒之物，是他们赖以成名的依仗，此番一股脑取出来，就是以防万一。 即便他们得不到，在最后关头，也能将人蛊毁去。 不仅如此，为了更好的控制住人蛊，两人还在虫球中群虫厮杀时，故意盯着两大虫王，帮它们吞食其它毒虫。 每当它们出现弱势时，就会时不时投喂点血肉精华，亦或秘制的毒丹药物。 以两人的修为，用石子等投掷物，击杀普通的毒虫不要太简单。 至于最后，两大虫王谁能赢，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咔嚓咔嚓！ 就在两人忙前忙后之际，坑中变化再起，虫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果然最后剩下了紫金蝎王和血蜈王。 此时的两大虫王，通体隐隐泛着毫光，神异非凡。 即便是蝎怪和蜈怪看的两眼放光，恨不得上前将对方的虫王拍死，喂给自家虫王。 但若此时内讧，必然会引得暗中的蛊师坐收渔利，他们再蠢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为了让自家虫王力量发挥到极限，两人也是下了血本，将身上携带的各种毒物一股脑投喂过去。 吃光了普通族群的虫王，胃口好的出奇，来者不拒，各自大补一番后，果然展开了最后的厮杀，而且就绕着坑中大瓮里的人。 但见紫金和赤黑色华光如闪电般，盘旋在大瓮边缘，互相纠缠，金铁铮鸣声不绝于耳。 即便是以两大虫师的修为，都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好好，实力比之前强了何止数倍？” 两人抚掌赞叹不已，死死盯着两道互相纠缠的光华，不想有任何错漏。 但两大虫王都是两人费尽心血培养而成，平日里虽未争斗过，但各自主人的实力不相上下，所以虫王也是不相伯仲。 争斗许久，竟是分不出胜负。 “老三，看来我们也要斗一次了！” 蝎怪突然摸出一个陶埙放在嘴边，吹出苍凉呜咽的曲调。 “嘿，老二，那我就不客气了！” 蜈怪也不甘示弱，吹响一根骨质竖笛，尖利中透着凄厉，令人头皮发麻。 两大虫王的身形陡然凝滞，露出浑身斑驳划痕的真身，显然在之前的交手中，都是各有损伤，看的两怪心疼不已。 但为了最后的进化，两人又不得不狠下心肠，继续吹奏诡异的曲子。 只不过，两大虫王没有如想象中一样，按照他们的指令行事，反而越发不安的在原地盘旋。 “这是怎么回事？” 两怪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 “呵！” 蓦然，缸中人轻笑一声，竟是双臂一展，如闪电般抓住了紫金蝎王和血蜈王。 吱吱！ 骤遭袭击，两大虫王自是本能反击，蝎王钩尾一探，瞬间戳中了其虎口，血蜈王一口咬住了其手腕。 “找死！” 两怪不屑冷笑。 即便是他们，都不敢让虫王咬中身体，平日里还得用秘药涂抹全身，以防虫王毒性侵染，更遑论被直接咬中了。 当年，他们之所以能够毒杀三品高手，并且让二品强者忌惮，就是凭借虫王的剧毒。 果不其然，缸中人被咬中后，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紫泛红，并且蔓延至全身，眨眼间便好似变了色。 但很快，两人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两大虫王依旧没有挣脱缸中人的束缚。 不仅如此，气息更是渐渐萎靡，并且随着毒液注入缸中人体内越多，气息便越弱，片刻便耷拉着身子。 “人蛊要成型了！” 当看到缸中人身上的紫红色渐渐消退，并且向丹田汇聚时，两怪眼睛一亮，自以为看透了暗中蛊师的布置。 多半是他们两人操控虫王，可能会影响最后人蛊的控制权，所以蛊师便控制人蛊傀儡直接攻击虫王，加快人蛊成型。 两人严阵以待，只等最后一刻出手，争夺胜利果实。 可自始至终，两大虫王直接干瘪，声息全无，也不见蛊师现身。 反倒是那缸中人，一身气息竟然渐渐凝实，更有诡异的蓝青色纹路，有如鬼画符般爬满全身，最后重归丹田。 嗡！ 几乎在同时，淡金色毫光自缸中人体表升闪现。 虽然很淡，却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厚重磅礴威势升腾而起，竟让人难以逼视。 “好可怕的力量，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蛊吗？” 两人互视一眼，面露兴奋，各自取出了牛毛细针或透骨钉，猛的纵掠而起，直取缸中人头顶天门，后心梵椎等大穴。 啪！ 但未等得手，却见两人手腕上，便各自多了一只有如铁钳般的白皙手掌，赫然是那缸中人再次醒转，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看的两人心头狠狠一跳。 这怎么可能是傀儡会有的目光？ 咔嚓！ 震惊的念头刚刚升起，但听一声瘆人的骨裂碎响，两大虫师堂堂四品高手，竟是被缸中人轻易捏断了手腕。 “去死！” 两怪也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怪物，颇为默契的甩动左手暗器，并且口中也吐出了锋芒。 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们相信，即便是三品高手也难以躲避。 果不其然，即便缸中人下意识躲闪，而且反应极快，仍旧被歹毒暗器击中了胸口要害，并在同时撒开了手。 叮叮！ 可让正自脱困后暗喜不已的两怪，瞠目结舌的是，缸中人周身体表淡金色毫光一闪，那些足以洞穿金石的暗器，竟是被直接弹了回来。 “怎么可能？” 两怪死死盯着缸中人胸前，渐渐淡去的印痕，难以置信全力激发的暗器，竟然连对方皮肤都没有割破！ “两个老变态，你们有口臭啊！” 缸中人，也就是陆川，还没来得及感受二煅金身的状态，便差点被两个老怪物吐一身口水，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感谢你们帮我疗伤的份上，交出御虫秘法，我给你们个痛快！”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浑身发出噼里啪啦有如倒豆子般的脆响，更伴随着久久不散的嗡鸣震颤，彷如霹雳惊弦。 “虎豹雷音，炼体大成！” 可落在两怪耳中，不啻于平地惊雷，竟是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走的了吗？” 陆川肩头微晃，竟是后发先至，有如鬼魅般拦住两怪的去路，轻飘飘挥出一掌。 嘭嘭！ 一声闷响，两怪双臂咔嚓一声脆响，齐刷刷惨哼一声，倒飞而回。 堂堂四品高手，竟不是陆川一合之敌！ “嘿，一辈子玩儿虫，连武者的根本都忘记了！” 陆川不屑冷笑，飞身上前，一掌拍向挣扎着起身的两怪，蓦然面色微变，屈指成抓，狠狠抓向身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破罡针 嗤！ 抓势迅若奔雷，破空声乍起，指尖似在空气中划出五道淡淡的金色光弧，瞬间将一个黑点抓入掌心。 嗡！ 但在下一刻，陆川眉头微皱，抖手将手中之物甩脱，赫然只见一只核桃大小，通体黑色，隐有金色纹路的马蜂嗡嗡飞起，盘旋不定。 “毒蜂！” 陆川目光一凝，看着掌心内一个小小的黑点，周围大约有寸许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不由面露讶色。 以他二煅金身的修为，又有混元金身的防御，即便是精金利器在四品武者手中，都未必能伤的了他，不曾想竟被小小毒蜂的尾针给刺破了皮肤。 最不可思议的是，其蜂毒对他还有效，掌心内的刺痛告诉他，绝不仅仅是正向体内钻去的毒针在起作用。 但这难不倒此时的陆川，细微掌控之力下，掌中筋肉鼓胀，五指轻轻律动，一根半寸长，细如牛毛的蜂针便冒了出来。 “四妹！” 趁此机会，蝎怪和蜈怪面露狂喜，连滚带爬，疯也是的向远处奔逃，“杀了他，这家伙是个人蛊，不仅钢筋铁骨，而且力大无穷，堪比三品……” 话未说完，便见陆川脚下一挑，两块碎石如箭矢般激射而出，直取两人后心。 嗖！ 其力道之大，带起的破空声，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嗡！ 振翅声再起，两团黑光自斜刺里飞出，竟是奇快无比，挡在两颗激射的石头前，嘭嘭被撞飞，赫然又是两只毒蜂。 “可恶！” 两怪有所察觉，齐齐转身奋力拍出一掌，石头瞬间崩散成砂砾。 但在巨力席卷之下，两怪闷哼倒退，嘴角溢血，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骇然之色。 即便亲身经历，两人都无法想象，四品高手会被石子击伤！ 当然，这并不妨碍继续逃命。 有两只毒蜂挡了一下，虽然准头没偏，但力道终究是弱了一筹，并未让两怪失去行动力。 “哼！” 陆川冷冷一晒，肩头微晃，有如鬼魅般飞掠而起，竟是后发先至，遥遥抓向两人肩头。 嗡嗡！ 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再次，四面八方竟是飞出数十只毒蜂，闪电般扑向陆川，更是直接摆出攻击姿态，翘起了尾针。 陆川知道这玩意的厉害，双臂一展一圈，双掌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拍出时却带起滚滚飓风。 嘭嘭嘭！ 明明没有接触毒蜂，但隔着数尺，毒蜂便如遭重击，一个个跌落下来。 “劈空掌劲？” 两怪骇然失色，跑的更快了。 这等掌力，绝对不比三品高手饱含内气的全力一掌弱了。 但更让人震惊的是，如此掌力之下，那些不过核桃大小的毒蜂，竟仅仅是被拍落在地，并未碎裂。 显然，其身体异常的坚韧！ “有意思，单凭这种毒蜂，就能让寻常三品内气高手小心应付，甚至稍有不慎，就得阴钩里翻船，竟然只是黑水四怪里的老幺？” 陆川目光微凝，身形掠动，撇开两怪，直接杀向了营地一角。 嗡嗡嗡！ 刹那间，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密集而起，数以百计的毒蜂呼啸而至，彷如一团黑云滚滚而出。 “这么多？” 陆川瞳孔一缩，脚下一点，纵掠倒翻而回。 但毒蜂的速度更快，顷刻便追了上来，并将之包裹在内，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不知覆盖了多少。 嗤嗤！ 叮叮！ 一阵细密的锐利破空声后，伴随着淡淡的金光一闪，有如金玉碰撞般的清脆撞击声出现，赫然只见一只手并指如刀，从毒蜂群中探出。 噗噗噗！ 数十只毒蜂在掌刀之下，虽未被直接一斩两段，但仍旧在其上裹挟的怪离冲击下，如烂柿子般撞碎在地面。 铮！ 一声异常尖利，又隐晦的金铁铮鸣乍现，彷如金属丝线绷紧之后，被人竭力弹动，欲断不断，令人耳膜发炸，好似有猫抓一般难受。 嗡！ 数以百计的毒蜂盘旋而起，化作黑云笼罩方圆数丈，隐约中竟是闪烁淡淡的金色纹路，齐刷刷翘起了尾针。 这是毒蜂发动全力攻击的前奏，而且一生只能吐一次针，必然在不久后死去。 天性如此，纵然毒蜂已经异化升华，依旧脱不开这一天性。 “嗯？” 但陆川仅仅看了一眼，脚下一点，如鸿雁翻飞，瞬间向后纵掠，并且双臂屈起交叠，护住头脸。 绷！ 几乎在同时，一声隐晦的机括自黑暗中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赤金色了牛毛细针，有如雨点般自黑暗中笼罩向陆川。 并非是来自半空的毒蜂，而是有人发动了机关！ 嗤嗤！ 锐利无匹的牛毛细针，速度快的出奇，彷如黑暗中的流星雨，瞬间追上了陆川，附着在了他的体表。 “哼！” 陆川闷哼一声，泛着淡金色的面容，竟是有些扭曲，眼中都泛起了红光，甚至就连丹田处都再次升起诡异的蓝青色纹路。 仔细看去，其双臂乃至没有护住的地方，竟是扎满了寸许长的牛毛细针。 更诡异瘆人的是，这些细针竟好似活物般蠕动，想要钻进皮肤。 “哼！” 黑暗中，传来一声阴冷中带着丝丝妩媚的冷哼，紧接着便是一阵衣袂猎猎破空声，似乎有什么远去了。 再想追时，陆川浑身陡然一僵，显然是剧痛到了极点，连行动都受到了影响。 但暗中隐藏之人，对他这一身钢筋铁骨同样忌惮非常，并未趁此机会出手，反而远遁离去。 “别用手拔，这是破罡针，又有嗜血蜂毒牵引，最是歹毒，会沿着血脉进入体内，破坏五脏六腑！” 一声惊呼中，许莜彤飞奔而出，握着一个玉瓶，上前就要给陆川擦拭，却目瞪口呆僵立当场。 “呵！” 只见陆川冷冷一晒，随手在身上和双臂一撮，牛毛细针便齐刷刷，有如泥球般落入掌心。 但体表仍有一个个鼓包，密密麻麻，瘆人无比。 “你你……” 许莜彤美眸圆睁，指着陆川，目光一路下移，看到了丹田处正即将消退的青蓝色纹路，刚要说些什么，突然俏脸通红的背过身去。 “呃……” 陆川循目望去，老脸一红，摩挲着鼻梁钻进一旁帐篷，出来后换了一身衣衫。 此番为了准备二煅金身，虽然穿着衣服，可在虫群里泡了个澡，又没穿着蛇皮甲衣，几乎成了洞洞装。 之前跟两怪交手还没什么，现在被一个黄花大闺女看了身子，即便他脸皮再厚，也装不下去。 当然了，即便知道会是这种情况，陆川依旧不会将蛇皮、鱼鳞等物带在身上。 之前虽然凶险，但无论是两怪身上的毒物，还是毒虫的毒液，都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蛇皮和鳞甲防御虽高，可毕竟离开了本体太久，而他又并非三境内气高手，自身不惧毒，可蛇皮和鳞甲触碰时间久了，多半就会废掉。 他还指望将两件宝物制作成贴身软甲，在这乱世中多一道报名本钱，可不想浪费在这里。 柳婆婆带着人从营地一角走出，目光灼灼道：“小友好本事，竟然一人击退三怪，难怪能在三品强者手中全身而退！” “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陆川拱手一礼。 “你这是要愧煞老身啊！” 柳婆婆看着他身后的深坑，赞道，“即便是亲眼所见，也难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炼体功法，如今的你，已经真正堪比三品，以你的年龄，即便是上京城的天才武者中，也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呵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结束了这段毫无营养的商业互吹。 许莜彤道：“柳婆婆，没想到黑水四怪竟然一次来了三人，爹娘那边应该轻松不少！” “不！” 柳婆婆摇了摇头，面色出奇凝重道，“黑水四怪定是在老爷和小姐那儿吃了亏，才分出三人来捉拿小小姐和小少爷，但此番被陆小友击退，恐怕会在府城联手，届时小姐的压力必然倍增！” “啊？这怎么办？柳婆婆，要不你回去帮爹娘吧！” 许莜彤焦急道。 “老身正有此意！” 柳婆婆点点头，目光一转，对陆川道，“接下来，恐怕要请陆小友……” “不！” 陆川一摆手，淡淡道，“我对黑水四怪很感兴趣，想亲自走一趟！” 柳婆婆眉头大皱道：“陆小友可是看中了这四个老怪物的御虫之术？不瞒小友，他们的御虫之术极为邪门，乃是以人为食，备受大晋武道界排挤，否则凭他们的本事，也不至于远遁北疆草原避祸！” 言外之意，显然并非仅仅是神医世家李家的缘故，黑水四怪很不受人待见。 “有劳前辈挂心了！” 陆川略一拱手。 柳婆婆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实则她心里也更倾向于陆川前去帮忙。 毕竟，她实在不怎么放心，将许莜彤兄妹俩的安全，交给这样一个亦正亦邪之人。 “陆大哥！” 狗剩面色隐隐有些发白。 陆川拍了拍他的头，神色淡漠道：“在州城等着，我会检查你的功课！” “嗯嗯！” 狗剩重重点头，傻笑不止。 许芝涵小脸耷拉着，目中闪过羡慕之色。 “陆公子，这是一些解毒丹药，你路上带着！” 许莜彤知道此行很危险，可陆川毕竟是去帮自己爹娘，只得拿出一些品质极佳的丹药，还有一件信物。 第一百一十四章 熬鹰 茫茫雪地中，一行三人快马狂奔，好似被什么追赶一般，顶风冒雪，一刻不停。 原来，这三人正是黑水四怪中的蝎怪、蜈怪和蜂女！ “四妹，那小怪物真在后面追来了？” 蜈怪一条手臂包的严严实实，目光怨毒中透着难掩的惧意。 显然，陆川给他留下的阴影极为深刻！ “我的蜂儿不会说谎，他确实追上来了，不知为何，并未追赶的太急，似乎只是跟在后面！” 浑身蒙在斗篷里，看不清长相，声音却异常清脆，有如银铃，好似少女般的清甜，又透着丝丝妩媚。 蝎怪恨恨道：“可恶，这小子简直是个怪物，竟然敢以身试毒，难道他真的是百毒不侵不成？”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所修习的功法，有些熟悉？” 蜂女沉默少顷道。 两怪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竟是沉默下来。 “看来，你们也想到了！” 蜂女冷冷一笑，寒声道，“不出意外，他必是毒手蝎王那个老鬼的传人，即便不是，恐怕也有莫大干系！” “那老鬼已经半年没有露面了，传闻说是已经死了，但他的传人不可能有这么厉害吧？” 两怪互视一眼，身体明显哆嗦了下，似乎对那毒手蝎王异常恐惧。 蜂女不屑道：“哼，当年你们为争夺五毒真功，可是结下了死仇，你们仅凭半部御虫秘术，都能活到如今，那老鬼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就死了？” 两怪互视一眼，面色更显难看。 “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跟老大联手，此人炼体已达虎豹雷音之境，钢筋铁骨，肉身生罡，而且不惧毒物，天生就是我们的克星，非合我们四人之力方可对敌！” 蜂女咬牙道。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即便他修炼了五毒真功，但也绝非我们四灵毒阵的对手！” “我要将他炼化成肉泥，作为培养新虫王的血食，方解我心头之恨！” “还要拿回当年的宝藏……” 两怪一想到多年培育的虫王被杀，心血毁之一旦，就恨不得将陆川抽筋扒皮，生啖其血肉。 “哼！” 蜂女斗篷下的一双琥珀色美眸，阴冷之色一闪而逝，催马更快了几分。 约莫半柱香后，一人双马飞奔而至，沿着三人前进的方向，不紧不慢的缀在后，正是陆川。 “咳咳！” 陆川目光幽幽，看着雪地上的脚印，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赶路倒是挺急，只可惜，无论你们跑到哪儿，这次都得去见阎王了！” 说着，一夹马腹，骏马唏律律扬蹄，飞快跟了上去。 柳婆婆等人只以为陆川是对四人的御虫之术感兴趣，才如此热心，上赶着对付这等强敌。 事实上，陆川除了对御虫之术感兴趣之外，更对这四个怪物手中的资源有兴趣。 百毒煅金身所需要的资源，尤其是毒物之属，简直令人发指。 陆川不过是孤家寡人，哪有时间精力去搜集资源？ 就如这次，明明重伤垂死，勉强支撑到现在，陆川也是拼了一把。 凭借百毒煅金身不惧毒物的特性，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强行进行二煅金身，推进混元金身的修炼。 若非成功了的话，这会怕是已经被虫群啃噬成一堆白骨了！ 但这种侥幸，陆川绝对不想再来第二次，那种被无数毒虫覆盖全身的感觉，光是想想都觉头皮发麻。 当然，陆川与四怪之间认真说来，还是有些缘分的。 在百草园地宫中，他清晰记得，看过陶琥的手札心得中记录，直接写有数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时五人还是北地的散修武者，偶然得到了一分地图，如万千散修武者一样，怀揣着梦想前往南疆。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并且成功后，面对宝物，五人翻脸了！ 结果，陶琥仗着技高一筹，独得其中一半，另一半被四人所得。 这也是为何，陶琥能成为医毒双绝的二品大师，而另外四人则不过是人人喊打的四品虫师。 陶琥也曾想追杀四怪，奈何即便有武盟为后盾，可四怪也不是吃素的，察觉不妙后，直接逃往了北疆。 之后，又得罪了本地神医世家李家，紧跟着逃去了草原。 如此一来，让紧追而来的陶琥扑了个空，只得在凉州城安了家，一边为武盟‘打工’的同时，一面紧紧盯着草原。 可惜，四怪异常谨慎，明知北疆有李家这个强敌，还要陶琥这个老仇家在，怎么可能轻易出草原？ 这一等，就是近二十年！ 陶琥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直到他意外身殒，都没有再碰到这四个曾经的好兄弟。 …… 两天后，一处山坳中，三怪正在吃着烤肉，蓦然听得振翅嗡鸣声。 “不好，那小子追上来了！” 蜂女目光一闪，抓起一块烤的半生不熟的烤肉，直接翻身上马，打马飞奔而去。 “可恶！” 两怪怒骂一声，顾不得其它，纷纷上马狂奔。 不多时，陆川骑马出现，看着一片狼藉的篝火，冷冷一笑，打马追了上去。 这样的情形，在两天内已经发生了数次。 每当三人以为甩脱了陆川时，他总会在出其不意，三人心神最放松的一刻弄出点动静，让他们片刻不得休息。 “救命啊！” “好痛！” “杀了我吧！” 当陆川骑马飞奔过一处慌败的山村时，里面传来一片哀嚎，走近一看，赫然有百十名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村中破败的祠堂中聚成一团。 这些百姓面色灰败，唇角发青，甚至有人屎尿齐流，不仅仅是饿的没有人样，更多是因为中毒了！ 而且，是中了极为歹毒的，更是多种混合而成！ “用这种法子拖延时间吗？” 陆川冷冷一晒，径直下马，用面巾捂了口鼻，走进祠堂中，在一片哀嚎中，架锅烧水，丢进去几颗药丸。 “水开之后，小孩子喝一口，大人喝三口，不够的话，再烧一锅水，记住，不要多喝，会死人的！” 拍醒其中一个还能活动的，陆川嘱咐几句，便再次离开了祠堂，但并未急着追上去，而是在村中闲逛起来。 乱世天灾，这小小山村算是遭了灭顶之灾。 陆川并非真的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仅仅是过于理智而已。 但理智的极致，就是背德。 陆川不想在追求强大力量的路上，忘记初心，成为一个只知道力量的傀儡。 所以，在前进路上，能停的时候自然会停。 当然了，更多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还有不想直接杀死三怪。 此番再次借百毒锻身经的法门，强行提升混元金身，体内毒丹的力量再次增强，已经到了他勉强能够压制的极限。 而体内的伤势虽然好了，但不过是在毒丹之力作用下，勉强修补好而已。 可以说，毒丹就是双刃剑，伤人伤己！ 陆川想看看四怪手中另一部分的宝藏中，是否如五毒真功一般，另有隐秘。 所以，不想直接杀死，而吓跑了四怪之手的蛇人！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半个时辰后，祠堂里还活着的人，出来拜谢。 “不用谢，你们遭此劫难，也与我有点干系！” 陆川面色冷漠，不受村民跪拜，留下一匹马给他们果腹，径直离开了村落。 这些村民八成是活不下去的。 北疆战局糜烂，不仅有草蛮战士的草谷队四处劫掠，还有流民乱匪，更是溃兵逃窜，区区百十口子人，能不能活过今夜都是问题。 陆川自己都在为挣命而奔波，哪里可能一直守着？ 所以，无论身后村民如何哭喊，他都没有回头，哪怕多看一眼。 “哼，分开走就以为能逃得了吗？” 出得村落十几里，陆川看着分成三路的马蹄印冷冷一笑，直接追着其中一串脚印而去。 果不其然，在半天后，便再次发现三人的踪迹。 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早就用此法对付火云骑兵的陆川，更何况他还懂得熊虎异兽的追捕之法。 沿途依旧有毒蜂警戒，也不知这些异虫，是通过什么方式传递消息，发现他的到来之后，远远就即刻飞走，异常警觉，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嗯？” 陆川打马狂奔，追着毒蜂一路北上，到了地头才发现，前面是一处山谷。 白雪皑皑，脚印异常清晰，正是进了谷中。 “学聪明了啊！” 眯眼打量两边陡峭悬崖，陆川冷冷一晒，蓦然仰天长啸。 吼！ 虎啸山林，飓风乍现，滚滚惊雷般的轰鸣，在谷中回荡不休，赫然出现了雪崩。 在奔涌不休的雪雾之中，隐约可见三道人影狼狈奔逃。 不出意外，应是三怪无疑。 想要引他入谷，于半途之中引发雪崩，借天地自然之威，除去强敌。 不得不说，三怪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可惜，陆川是玩极限运动的行家，很清楚这样的地形有着怎样的危险，怎么可能一脚跳进这样的险境？ 当然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小心的话，未必会死在这种规模的雪崩之中，但受伤却是在所难免，必然难以再追杀四怪。 “哼！” 陆川打马绕行，又追了三天，直将三怪追的精疲力竭，依旧没有动手杀人，而是在到了府城之后，任由他们去联络蛇人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品女剑客 “果然封城了！” 望着高大数十丈的巍峨城墙，陆川并未意外。 如今草蛮叩边，边疆战局一片糜烂，溃兵流民到处都是，润州府城能够坚持下来，已经殊为不易。 当然不可能大开门户，任由出入，封城可以避免一定的麻烦。 但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只要用对方法，数十丈的高墙并非不可逾越。 如今的陆川，本身是四品高手，气息绵长，炼体堪比三品，劲力有如江河，眼界已远超当初，自是不会再被高墙吓到。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 陆川来到墙根下，纵身一跃，双手十指灵巧的扣住了墙壁上的石砖缝隙，有如壁虎游墙，一口气攀上了城墙。 当然，并非任何上三品武者，都能用这种方法攀登城墙。 一旦弄出动静，被巡逻的守城将士发现，必然会遭受重弩或其它守城防具攻击。 不仅仅是草蛮有能够杀伤三品高手的狼牙箭，大晋军方的利器更多，甚至有的能够威胁到一品强者。 只不过，极为珍贵稀少，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会动用罢了！ 陆川的控制力极佳，对力量的运用，已是妙到毫巅，攀爬过程中没有弄出任何异响，完美避开了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 翻阅过城墙，陆川一刻不停，进入府城之后，直奔城主府而去。 看了看巡防极为严密的知府衙门，陆川没有出示信物，直接翻墙而入，凭借精妙身法，在后衙中一番梭巡，便找到了几处疑似知府居住之所。 只不过，仔细观察后发现，都不过是故布疑阵，知府并未在此。 想想也是，若堂堂府城知府轻易被人找到的话，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派人刺杀即可。 “嗯？” 蓦然，陆川脖颈一寒，想也不想的一个翻身。 嗤！ 劲风乍起，锐鸣呼啸，一缕寒光擦着脸颊，带走了一缕发丝，劲气刮的陆川面颊一阵生疼。 “三品高手！” 陆川轻吸口气，目中精芒一闪，刚要开口解释，暗中寒芒如跗骨之蛆般席卷而来，招招不离自己周身要害，赫然是一种极为精妙的剑法。 此时才看清，竟然有一名身穿素白衣衫，约莫二十岁许，身姿高挑的女子，美目含煞，手握宝剑。 依稀间，似与许莜彤姐弟有几分相似！ 但年龄又有些对不上，可陆川并未多想，毕竟驻颜有术，再加上功法精妙的话，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二十岁实在算不得出奇。 “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知府衙门行刺！” 女子娇斥一声，手中宝剑挥舞出道道华光，直如月光普照，银河倾泻，绵延不绝，一时间竟压制的陆川几无还手之力。 刷刷刷！ 接连数十剑席卷而来，饶是陆川身法精妙，可在一开始便处于下风，此时衣衫上多了数道整齐划一的口子，险险避开了要害。 但他如今到底是炼体突破，堪比三品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轻易伤在对方剑下。 “哼！” 陆川冷哼一声，故意用胸口鱼鳞挡了对方一剑，探手如闪电般抓向剑柄。 “好胆！” 女子美眸中寒芒一闪，感受着剑尖传来的抵触，知道这是宝甲护体，猛的一催内气，要以此重创陆川。 却发现，内气通过剑尖传递出去后，竟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啪！ 反倒是她握剑的手，被陆川抓了个正着，不由柳眉倒竖，娇斥一声，抬手一掌拍向陆川胸口。 陆川当然不会被她拍中，同样抬手一记七星掌拍出，而且是势大力沉，融合了大力开碑手的一掌。 嘭！ 沉闷如鼓的巨响，在知府衙门后院响起，惊醒了无数人，滚滚劲风刮过中，更有无数灯火燃起。 蹬蹬！ 两人闷哼一声，齐齐倒退开来，女子左手衣袖，甚至被庞大的劲力摧折成了片片碎花飞折。 更让她惊怒交加的是，自己的宝剑，竟然被陆川顺手夺走了！ “麻烦了！” 陆川眉头大皱，并未有空手入白刃成功后的喜悦，反而闪身进了一侧厢房。 “哪里走？” 女子哪肯让他离开，娇斥一声，施展身法追了上来，而且异常灵动迅捷，竟然不比陆川慢多少。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厢房之中，再度交手。 但没有了宝剑配合，女子虽然有一套不弱的掌法，但偏向于灵动，即便有内气相辅，依旧难以如之前般压制陆川。 “敢问夫人可是李月汝？在下受许姑娘之托，前来府城相助，还请住手！” 陆川压力大减，一边抵挡对方招式，一边低声解释道。 “哼，空口白牙，谁信你？” 女子兀自不依不饶，双掌如彩蝶翩翩，绕着陆川周身要害盘旋不定，竟是片刻不离半尺方圆。 奈何陆川身法同样敏捷无比，而且历经无数次厮杀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加持，自是不惧这种同阶对手的攻击方式。 只不过，以他的身体状况，最不适合久战，硬碰硬的话还能斗一斗，但最不耐久战。 毕竟，长时间的爆发，对他的身体负担太大。 “在下有信物为凭！” 陆川闪身避开一掌，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呈半个蝴蝶状，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拿来我看！” 女子美眸一凝，伸出手掌。 陆川自是不疑有他，将玉佩扔了过去。 岂料，女子一把捞住玉佩的同时，竟是柳眉倒竖，美眸含煞，比之前更凌厉三分的拍来一掌。 “好狗贼，竟敢抓了彤丫头和涵儿，他们在哪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陆川面色一沉，想也不想的沉腰立马，双掌交叠向前，猛的一推。 七星掌——推背手！ 嘭！ 闷响如惊雷乍起，劲风呼啸而出，将整个厢房内的一应摆设，全都搅碎。 “噗！” 女子俏脸陡然一白，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飞而去，跌落在地，竟是半天起不来。 “姑娘误会了，在下……” 陆川正待上前解释。 “大胆！”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娇斥传来，却见厢房破窗外寒光闪烁，一缕剑光纵掠而来。 “又是三品？” 陆川目光微凝，抖手将夺来的宝剑甩出，在来者将宝剑磕飞之际，已是踏步上前，探手如爪，扣在了女子脖颈上。 “住手！” 一声厉喝，煞气肆意，登时让来者止步。 “放开她，若她有任何闪失，你今天休想活命！” “你是……” 陆川一愣，这才看清，来者与女子有六七分相似，约莫三十来岁，与许莜彤姐弟更是相近，一时间不由苦笑道，“想必夫人就是李月汝了，在下乃是受许姑娘解释所托，前来助润州府城一臂之力，有信笺为证！”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扔给了对面女子。 “姐姐，小心有诈！” 地上的女子兀自不忿喊道。 “哼！” 对面女子却是瞪了她一眼，似乎已经觉察到蹊跷之处，随手抖开信笺道，“你忘了我们李家世代行医了吗？即便有诈，又能奈我何？” 陆川摸了摸鼻梁，佯装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警告之意。 “果是彤儿的笔记无疑！” 女子仔细看完信笺，将之揣入袖中，并收剑入鞘，微微欠身一礼道，“此是一场误会，我这妹妹年轻气盛，行事冲动，还请小友勿怪！” 似这等世家大族出身之人，自然有一种识别真伪的法门，至少将其中几个字的笔记稍稍改换，就能瞒天过海，传递一些简单的讯息。 显然，女子已经从信笺中看出，自己的儿女并无危险，而陆川也确实是来帮忙的。 此女的身份也昭然若揭，正是许莜彤姐弟的母亲李月汝，也就是润州知府许齐庭的夫人。 至于地上女子，许莜彤也没提过，听李月汝的意思，竟是其妹妹！ “夫人不怪在下不请自来，贸然闯入知府衙门就好！” 陆川放开女子，拱手还礼，心中却有些腻歪。 毕竟，李月汝看着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实际年龄至多也就是四十岁，却喊他小友，别提多不自在了。 但更让他惊叹的是，李月汝也就罢了，毕竟背靠神医世家，丹药就跟糖丸似的嗑都没问题，可地上这女子的年龄，恐怕是真的二十岁左右。 如此年轻的三品高手，怎能不令人惊讶？ “姐，他……” 女子翻身而起，兀自满面不忿。 “好了，刚刚突破三品，就以为天下无敌，岂不知天下英才无数，但看陆小友的年龄，也不过双十之龄，就能将你打伤，还不知悔改？” 李月汝斥责一声，将宝剑递了回去。 “是是是，陆小友！” 女子不满的嘟囔一声，一把抓过宝剑，几步就离开了厢房。 “家妹李月华，乃是我父老来得女，溺爱的紧，养成了如今刁蛮的性子，还请陆小友勿怪！” 李月汝苦笑道。 “无妨，令妹率性天真，不失本心，才是习武之人难得的品质！” 陆川赞了一句，话锋一转，肃然道，“还请夫人屏退左右，勿要将今夜之事外传，在下此来乃是为对付黑水四怪！” “好，小友这边请！” 李月汝目中精光一闪，当即喝退左右，言说是自己和妹妹夜间练剑引起的意外，便引着陆川出了厢房。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定计 正堂客厅内，双方分宾主落座，李月汝开门见山，询问许家姐弟近况。 陆川没有卖关子，言简意赅的讲述了最近几天的经过，当然没有提及他给许芝涵筑基的事情。 似这等家世渊源的氏族，尤其李月汝还是出自神医世家，定有一套自己的筑基秘法。 说不定，人家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这番插手，若是坏了人家计划，指不定就当场翻脸了。 当然，陆川在给许芝涵筑基时就发现，这小子虽然没有锻体，但体内经络韧性极佳，显然是常年打坐吐纳。 不出意外，定是修炼有直入三品的内练秘法，只是许芝涵武道经验浅薄，不知道其中隐秘，才误以为自己从未修炼过。 事实上，他只是未曾修炼武技，常年读书，修身养性而已。 这也是世家子弟中，最常见的养气之法！ 陆川之所以还坚持帮他筑基，当然是打着算计人家内练法门的主意，只不过是旁敲侧击，没有直接询问罢了。 如今的他，已经是四品上外练修为，只差一步便可内练，凝聚内气，开拓经络，当然是亟需这等内练法门充盈自身底蕴。 “难怪最近四怪只是派人在城中下毒，扰乱军心，祸害百姓，原来是三怪去追杀彤儿姐弟了！” 李月汝面色一阵变幻不定，起身一礼道，“多谢陆小友仗义出手，否则此番他们姐弟俩就危险了！” 陆川正色还礼，义正言辞道：“妇人谬赞了，在下只是适逢其会，即便我不出手，有柳前辈在，他们绝对无虞。 再者，黑水四怪投靠草蛮，助纣为虐，身为大晋之人，在下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观！” “好好！” 李月汝赞许的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听闻小友此来，是专程为对付黑水四怪，不知可有什么妙法？” “在下……” “哼，这小子就是仗着皮糙肉厚罢了，但碰上黑水四怪的毒虫毒物，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李月华走进正堂，已然换了一身干净衣裙，阴阳怪气的样子，显然是仍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月华！” 李月汝呵斥一声，冲陆川苦笑着歉然颔首。 “姐！我们姐妹联手，尚且不敌黑水四怪，上次还是姐夫出手，才将他们惊退，但姐夫也说过，黑水四怪的毒功独树一帜，颇为难缠，即便是他都要小心应对。” 李月华不满的嘟囔一声，挑衅似的斜睨着陆川，“就凭他，有什么能耐？” “住口！” 李月汝有些头疼。 不管怎么说，陆川都是来帮忙的，而且堪比三品。 无论是修为或年纪，放眼大晋武道界，都不算是弱者，真要斗起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才，在下此前跟随家师修炼时，也曾学过一点医术！” 陆川不以为杵，淡笑道。 “学过医？” 李月汝眼睛一亮，恍然道，“难怪小友能帮彤儿他们击退黑水三怪，原来是有精湛医术傍身，不知令师是哪位国医圣手？” 陆川苦笑道：“家师只是乡野山人，从未提过自己的名号，他老人家仙去后，我便收拾东西出山游历了！” “哼，不会是不敢……” 李月华嘀嘀咕咕，感受到自家姐姐的严厉目光，缩了缩脖子不敢说了。 毕竟，陆川都说师父仙去， 她再不依不饶挑刺，就不仅仅是性格问题，而是家教不堪了！ “那不知小友想如何对付黑水四怪？” 李月汝已经相信陆川所言，如果没有骄人的医术，岂敢在她这等神医世家嫡女面前大言不惭？ “黑水四怪所依仗者，无非有三！” 陆川面色一正，侃侃而谈，“其一，便是人人敬畏的毒虫，但我已经破去其二，所剩者只有蝮蛇和食人蜂，想必李夫人定有克制之法？” “嗯！” 李月汝微微点头，“黑水四怪乃是我李家大敌，早年便在北疆酿出不小祸乱，其善御虫之术，我李家对此也有不少研究，克制毒虫之法，并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些年来，黑水四怪的实力虽然增长缓慢，但培育出了虫王，普通法门已经无效。” “此事易尔，虫王交给在下便是，只要夫人能制住普通毒虫即可！” 陆川微微一笑，继续道，“其所依仗之二，自然就是那一身奇毒，我有解毒良方，不说可保万无一失，至少大部分毒物可解。” “此言当真？” 李月汝豁然起身，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缓缓坐定，苦笑道，“陆小友，这可开不得玩笑，如今城中军民，苦其毒物久已，时有军民丧命。 虽然我自问医术不错，却也比不得常年修炼此道的黑水四怪，尤其他们还四处散播毒虫，让城中军民苦不堪言！” “夫人亦是一道大家，一观便知！” 陆川取出一叠纸张，放到李月汝身旁的案几上。 李月汝迫不及待的拿起查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实在是被黑水四怪的毒虫毒物折腾的焦头烂额了。 李月华好奇张望，但碍于面子，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姐，我帮你参谋参谋！” “去去，一边去，自幼你便对医术不上心，说是跟念经一样难受，别说普通的治风寒方子，就连医歌都背不全，哪懂这解毒方子？” 李月汝毫不客气揭李月华的短，仔细阅读纸张，越看面上喜色越弄，忍不住抚掌赞道，“妙妙，实在是太妙了，这上面的解毒法门，许多药材的使用方法，即便是我李家都没有，若家兄在此的话，定会将小友引为知己，秉烛夜谈！” “夫人谬赞，在下愧不敢当，这是家师的方子，我可不敢据为己有！” 陆川苦笑道。 “真有这么好？” 李月华有些不信。 李月汝却不理她，正色道：“有此妙方在，黑水四怪的毒虫毒物，当不足为惧，还请小友继续！” “呵呵！” 陆川略一拱手，淡淡道，“其三者，实则是自身武力，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以力破力，黑水四怪向来同进退，又精善合击阵法，即便是三品高手也很难拿下。 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今投靠了草原，即便真到了亲自出手的地步，必有草原高手助阵！” “小友言之有理！” 李月汝面色凝重，寒声道，“此前黑水四怪在城中放毒，乱我军心，原本是有机会将之擒拿的，但这些人太过歹毒，一面以大量百姓为要挟，再者便是有草原高手接应。 即便润州府城墙巍峨，也挡不住这些三品高手来去！” “在下要说的，正是这些草原高手！” 陆川目中寒芒一闪，幽幽道，“不才，在下刚出山时，被草原人送了上千里，一直想着如何回礼，此番前来润州府，还望夫人不吝援手，给在下一个机会！” 两姐妹互视一眼，面上涌现几分古怪。 不难猜测，这什么送了上千里，必然不是草原人好客，多半是起了什么龌蹉，被一路追杀，结下了死仇！ “小友打算如何？” “以毒攻毒！” 陆川好整以暇道，“他们敢派人来润州府下毒，我就去草蛮军营下毒，跟他们斗一斗！” “可是草蛮高手不少，如今城外草蛮战士统领虽然只是几名二品高手，但小友以身犯险……” 李月汝迟疑道。 “夫人放心，在下既然提出此议，就有法子脱身！” 陆川微微欠身，淡然道，“而且，若我不亲自去，很难引出黑水四怪出手！” “你是想将他们引入府城之中？” 李月汝目中精光一闪。 “不错！” 陆川点点头，也不隐瞒，将计划和盘托出，“只要我能搅的草蛮军心大乱，以草蛮人的性情，定然会大肆报复，而引起这一切的黑水四怪，就必定会成为过河卒子。 到时候，只要在城中准备好，必可将进入城中的黑水四怪和草蛮高手一网打尽。” “说的轻巧，那些可都是三品高手，到时候见势不妙，一拥而散，谁能在城中抓到他们？” 李月华愤愤道。 “小友！” 李月汝这次没有呵斥妹妹，拧眉对陆川道，“不瞒小友，此前我们也曾布置过，但奈何这些人实在狡诈狠毒，数次被他们脱身而去！” “夫人放心，我既然说要在城中围捕他们，定然有妙法让他们难出润州府城！” 陆川信誓旦旦。 “什么妙法？” 李月华兴冲冲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 陆川高深莫测的样子，将李月华气的气息一滞。 “你……” “好了！” 李月汝一摆手，正色道，“小友既然有把握，此事我会告知夫君，待他巡城回来后，你们见一面，若他觉得可行，就依小友所言行事！” “夫人放心，在下晓得轻重！” 陆川欠身一礼。 说完，三人又谈了些其它方面的事情，李月华当然是想跟陆川讨教武功，一直不忿于之前被陆川空手入白刃夺了兵器。 李月汝则是对陆川的医术感兴趣，旁敲侧击一番，竟是颇有所得。 “费这么大周折，黑水四怪啊黑水四怪，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陆川一面应付两女，一面分心二用，盘算着如何抓捕到黑水四怪。 从始至终，他都是要活的，否则如何得到四怪的资源密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关门打狗 “哎吆……” 草蛮营帐中，痛呼声此起彼伏，更伴随着阵阵咕噜噗噗等不可描述的声音，令人作呕的臭气更是铺天盖地。 “统领，水源被人下了毒，虽然不致命，但却颇为棘手！” 中央大帐内，一名草蛮战士对主坐上高大魁梧，身披半身锐甲的统领萨禀报道。 “棘手？四位客卿都处理不了吗？” 萨问道。 “四位现在去查看了，说这是大晋南疆的奇毒，就连他们也只是听闻，如今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并不知道如何解法，只能暂时压制！” “哼！” 萨面色阴沉，毛茸茸大手一挥道，“去，招他们前来！” “是！” 不多时，草蛮战士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四名服装诡异，高矮不一的怪人，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正是黑水四怪。 萨开门见山道：“四位，如今我麾下儿郎，染有奇毒，四位乃是大晋北疆有名的医道大家，可有解决之法？” 四人互视一眼，蝎怪上前拱手，苦笑道：“大人明鉴，此毒乃是南疆奇毒，只在传闻中听过，其特性便是人过人，能治倒是能治，但所需药石极为珍贵，救一两个，甚至十几个倒是没什么，但是……” “人过人？” 萨瞳孔一缩，厉声怒喝，“这不是瘟疫吗？你是说，我麾下儿郎得了瘟疫？这大冬天的，又没有大量尸体堆积，哪来的瘟疫？” 正如其所言，人过人的毒，自然就是传染病，而这世上最熟知的传染病，正是瘟疫！ 草蛮打仗，向来以骑兵为主，机动性极强，甚少在一个地方停留。 所以，类似这种传染病的问题，很少发生。 但这并不代表，草蛮人不知道瘟疫的可怕，而且时常运用类似的法门杀敌。 最常见者，就是用死尸扔进水源中，污染水源。 反正草蛮骑兵行军速度极快，打一仗换个地方，从未被这种问题所困扰。 但此次不同，草蛮南下叩边，大举进犯，已经占据了极大优势，正是急于扩大战果的时候，所以兵临乌同府城下。 虽然时间尚短，但还是极为依赖当地水源，却不曾想冒出了这种事情。 “大人误会了，此毒并非瘟疫，而是一种类似于蛊虫的东西，我们兄弟对此并无多少钻研！” 蝎怪赶紧解释道。 萨铜铃环眼一番，面色转冷：“哼，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没有办法解决？” “大人！” 蓦然，帐篷内响起一声沉闷如鼓的低喝，诡异中透着阴森，却不见任何人开口。 萨面色微沉，冷冷看向四怪中一个形如侏儒的怪人。 此人，正是四怪之首——蛇人！ “此毒在南方常见，北地几无听说过，多半是人为所致！” 怪异的声音再起，蛇人却并未开口，赫然是用的腹语。 “本统领不管是否人为，只问你们有无解决之法？” 萨蛮横道。 “要解决此毒，说难不难！” 蛇人面色不变，继续用腹语道，“只要将感染此毒之人，连同接触过的人一体斩绝，即可遏止此毒蔓延！” “什么？” 萨目光一寒。 蛇人面色不变道：“所幸此番发现的早，中此毒者并不多，但难就难在，暗中之人会再次下毒！” “凭你们的手段，还抓不到下毒之人？” 萨怒气上涌，似有按捺不住的失势，暴虐的气息滚滚而出。 “大人息怒！” 蛇人微微欠身，不急不缓道，“我们兄妹四人已经确定，此毒乃是一个早年的老对头传人所为，虽然那老对头传闻已经身殒，但其厉害之处，即便是统领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 “谁？” “毒手蝎王！” 蛇人目光幽幽，寒声道，“此前传闻他已经死了，但其传人既然出世，我们兄妹四人自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哼，你们连他下的毒都解决不了，更是抓不到他的人，谈何放不放过他？” “统领大人，此人只敢暗中下毒，却不敢在大营之中久留，否则就有被围杀的危险，所以他唯一的藏身处，便是润州府城！” “我要是能打破府城，还用在这里久留？” 萨语气中的不瞒，已是溢于言表。 “不，虽然此人闹出了不少乱子，但实际上，也给大人带来了破城之法！” 蛇人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笑意，腹部起伏道，“只要将此毒带入城中，不出旬日，便可肆虐全城，届时大人便可兵不血刃，拿下此城！” “你确定？” 萨目中精光一闪。 “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蛇人微微欠身，目光灼灼道，“不过，为保万无一失，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而且需要统领大人派遣高手同行，与我们一同夜探府城，传播此毒的同时，也要着手抓捕此人，以防其再次暗中下毒！” “好，此事我会派人配合你们，若真能如你所说，破去润州府城，你们当居首功，本统领绝不吝赏赐！” 萨做出作保证。 “定不让大统领失望！” 黑水四怪齐齐俯身一礼，恭敬退出大帐。 “大哥，咱们真要进城？” 等离得远了，蜈怪忍不住问道。 “老三你怕了？” 蝎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无兴奋道，“合我们四人之力，对付那小子不在话下，但这小子不仅古怪，而且奸猾的紧，若是躲在润州府城中，我们即便得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次有草蛮战士相助，定能将此子抓获，不仅能报仇，或许还可得到那家伙的半部藏宝！” “老二所言不错！” 蛇人腹部起伏，嗡声道，“此番行动，必须抓活的，即便是任务失败也没什么，只要将人抓到，我们就有希望破开自身壁障，届时合我们四人之力，天下何处去不得？” 三人齐齐点头。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都能让二品高手忌惮三分，若是突破后，即便是一品绝顶，也不能让他们心生畏惧。 “听你们所言，此子一身钢筋铁骨，近乎百毒不侵，唯有四妹的破罡针能破其肉身！” 蛇人话锋一转，沉声道，“四妹，待得时机到来，你务必要将之抓住，届时我们会为你引开追兵，你无须跟我们一同出城，去城中密室躲藏即可。” “老大放心便是！” 蜂女正色道。 …… 就在草蛮大统领萨调兵遣将之时，润州府城知府衙门后衙正堂。 上首一名约莫四十岁许，面白无须的儒雅中年端坐，正目光温和的与李月汝说着什么。 此人，正色润州知府许齐庭，李月汝的夫君。 “陆小友的计策可谓天衣无缝，就等黑水四怪和草蛮探子入城了！” 李月汝道。 “嗯！” 许齐庭微微颔首，目光一转，落在陆川身上道，“本官有一事不明，并非是不相信小友，只是兹事体大，容不得本官不多问一句！” “大人尽管问便是！” 陆川笑道。 许齐庭目光灼灼道：“小友如何确定，黑水四怪一定会来城中找你，而且草蛮大统领萨，又为何一定会同意派人协助？” 陆川略一沉吟道：“在下所用的毒，与寻常毒物不同，乃是家师偶然所得，其性质介乎蛊与毒之间，而且在短时间内，会在人与人之间极快传播！” “瘟疫？” 李月汝面色一变，目中已显惊怒。 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她这等出身神医世家的嫡女，对于瘟疫这等堪称灾难的绝症，也是感到恐惧不已。 许齐庭周身气息涌动，儒雅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肃杀。 他相信自己的夫人不会无的放矢，若真是瘟疫的话，陆川将会遭受他的迎面痛击，此前的一切必将休提。 “呵呵，夫人误会了，此毒只是与瘟疫的症状相近，但作用只有三五天，除非是身体异常虚弱者，否则绝无性命之虞！” 陆川淡然一笑，面色不变道，“若非如此，黑水四怪和草蛮统领萨也不会相信，他们可以凭此，让润州府城染上瘟疫，然后兵不血刃，拿下府城！ 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定会派人来捉拿我，以防此病无法遏止” “原来如此！”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不由赞道。 能坐到这个为之，绝非蠢笨之徒，已然想到，自以为手握有大杀器的黑水四怪和萨，定会派人前来。 “为了以防万一，在下会写一张方子，在事后准备汤药，以免城中百姓真的因此被波及，从而引发恐慌！” 陆川微微欠身，正色道，“但还请两位及时准备，若我所料不错，他们恐怕会在最短时间内动手了！” “小友放心，我已经与巡防司和都督府通气，如也之后，外松内紧，只要他们敢入城，就绝对跑不了！” 许齐庭保证道。 李月汝笑道：“瓮中捉鳖，莫过于此！” “在下倒是觉得，关门打狗，更为贴切几分！” 听得此言，两人抚掌轻笑。 正当三人于正堂说笑时，天色渐晚，仿佛一切如常。 但在四更天时，一快三慢锣声响过不久，便有传令兵来到府衙，传信说有人闯城。 第一百一十八章 插翅难飞 暗夜下，十几道身影如鬼魅般翻过城墙，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直入府城之后，分作三路。 一路直奔巡抚衙门，另外两路，分散开来进入了周围民居之中。 沿途所过之处，将一个个皮囊打开，倒入水井中一些腐烂的腥臭肉块，直往城中心而去。 不仅如此，城中不时有人从暗处走来，引着三路人马穿梭在街头巷尾之中，竟是准确避开了巡逻的士兵。 “大人，我们已经查清，今天晚上，知府许齐庭在西巡视，知府衙门在城东，即便是第一时间往回赶，也要半柱香时间！” 知府衙门外的暗巷中，草蛮探子与黑水四怪接头，将所知情报一一说来。 “要你们钉的人，可有发现？” 蝎怪沉声问道。 探子笃定回道：“回大人，三日前，知府后衙曾有异动，虽然传闻是知府夫人练剑所致，但我们的人暗中巡防得知，是有人闯入后衙，意图不轨，交手闹出的动静！” “多半是那人了，这小子行事颇为诡异，不走寻常路，与官府中人交手也在常理之中！” 蝎怪对三人道。 “嗯！” 蛇人点点头，腹语道，“撤退之路可曾安排好？” 探子道：“大人放心，除了西面外，无论从哪个方向撤退，都有人接应，而且有身份户籍的住宅、密室、地道等准备妥当，并且只有领路人知道各自的据点所在！” “好，即刻行动，按照计划，你们去城中四处放火！” 蝎怪得到蛇人暗示，大手一挥。 “既然许齐庭不在，知府衙门里就只有他那个夫人，至多有两个三品，合我们之力，足以在顷刻间让此地鸡犬不留，还等什么？” 几名黑瘦的草蛮高手不耐烦道。 若非大统领萨命令，让他们听从黑水四怪调度，早就按耐不住冲进去了。 “几位莫急，大晋之人素来隐现狡诈，为防有变，谨慎为上！” 蝎怪阴测测笑道。 草蛮高手不明所以，却听脚下窸窸窣窣响动，赫然只见七八条细如筷子的黑蛇，向知府衙门内爬去。 嗡嗡！ 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振翅嗡鸣，却见几团黑点，越过墙壁，从另一个方向飞了进去。 几名草蛮高手面色微变，目光一阵闪烁，收起了轻视。 虽然他们是三品武者不假，可并非各个百毒不侵，黑水四怪能得萨看重，仅凭四品修为是绝对不够的。 所依仗者，正是一身毒功和御虫之术！ “人确实在里面，蜂儿感受到了那人的气味！” 不多时，毒蜂互转，蜂女不知如何与毒蜂沟通一番后，沉声道，“只不过，那人实力高强，我也没敢让蜂儿靠的太近，而且三品高手的感知极为敏锐，为防被察觉，蜂儿也没有将所有地方探查一遍！” “嘿嘿，这事儿还得看老大的！” 蝎怪笑道。 果然，静立不动的蛇人，目中幽芒一闪，也不见召回黑蛇，蓦然道：“两名三品，一名三品上，一名三品下，另有一名气血雄浑，应当就是你们说的那小子了！” “嘿，三个三品，还不够我们杀的！” 几名草蛮高手阴冷一笑。 “不急，先来点开胃菜！” 蜈怪摸出一把磷粉，陡然洒向空中。 寒风吹过，星星点点的磷粉微微闪烁了，下，便随风飘入衙门中。 蝎怪不甘示弱，同样拿出几个瓶瓶罐罐，互相配置一番后，便有一股异样腥甜气味飘散而来。 几名草蛮高手目露忌惮，下意识的远离几步。 “有我们的毒物在，凡是三品下的武者，轻者气力减半，重者血爆而亡，即便是三品内气高手，也要运气御毒，实力大打折扣！” 蜂女挥动斗篷，数十只毒蜂呼啸而起，带起淡淡的烟尘，绕着整个知府衙门盘旋。 “几位，这是避毒丹，服用后，就不用怕大部分毒物了！” 蛇人摸出一个瓷瓶道。 “哼！” 四名草蛮高手迟疑了下，还是结果瓷瓶，倒出丹药服下，剩下的却没有交还。 蛇人没有在意，等了一会后，挥了挥手。 “上！” 一声令下，八人如鬼魅般翻墙而过，如入无人之境般闯进知府衙门，直奔黑蛇和毒蜂锁定的方位。 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独立的院落前。 嘎吱！ 不等他们动手，房门自动打开，从中走出一人，正是陆川。 “诸位，在下恭候多时了！” “不好，上当了！” 看到老神在在的陆川，黑水四怪已然知道，此行必是都落在了对方眼中，当机立断就要撤离。 呼呼！ 就在此时，淡淡的灰色烟尘，自院落周围汹涌而起，原本在半空嗡嗡盘旋的毒蜂，有如没头苍蝇般来回乱转。 这还不算，衙门外更有无数火把骤然亮起，使得知府衙门有如白昼，让这些外来者全部暴露出来。 “撤！” 黑水四怪当机立断，率先向城东飞奔而去。 无疑，这是最佳的选择。 北门是府城重中之重，一直以来就布有重兵，防止草蛮战士攻城。 东门处，许齐庭在巡防，面对二品高手，四怪没有胜算。 南门虽然是最薄弱的地方，但四怪很是多疑，怀疑那里同样布有重兵，防止草蛮反其道而行之，从南门进攻。 而且，从南面走的话，路程太远，足以让城南的巡防军做出正对，严阵以待。 即便是黑水四怪，也不愿以身闯军阵。 唯有东门，才是最佳突破点！ “诸位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一声清冷娇斥传来，却见两道倩影飞身来到院中，正是李月汝和李月华两姐妹。 另有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汉子，虽然穿着仆役的衣衫，可一身粗狂雄浑的气息，却彷如军中悍将。 此人，正是润州督抚使韩通！ 说起来，他还是韩家旁支，与凉州大都督韩铁钧乃是本家，只不过血脉太远罢了。 呼啦啦！ 急促的脚步声皱起，却见那些原本在仆役厢房中熟睡的仆役和衙役，竟然一个个都显露出不俗的气息。 而且，在短短时间内便集结成阵，赫然是军中阵列。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军中悍卒！ “你们竟然有法子瞒过蝮蛇的感知？” 蛇人面色凝重道。 “你那几条蛇终究是畜生，如何敌得过人的智慧？” 李月汝冷笑道。 不难想象，黑水四怪的御虫之术，都有其独到之处，为了防止这些异虫的探查，陆川和李月汝用商量了数种方案。 最终，结合两家医术和祛毒之法，才勉强凑出一个，能够蒙蔽蝮蛇和毒蜂感知，并且能帮这些假扮仆役衙役的军卒御毒的法门。 “是你！” 蛇人目中凶光一闪，瞳孔竟然如蛇般竖瞳，盯着陆川道，“你真是那老鬼的传人？” “是与不是，现在重要吗？” 陆川淡笑道。 “当然很重要！” 蛇人诡秘一笑，冷声道，“别人不知道那老鬼的身份，我们却很清楚，你既然是他的传人，就该清楚，那老鬼干了些什么。” “挑拨离间是没用的！” 陆川目光微凝，似乎知道蛇人想说什么。 “是吗？” 蛇人阴测测道，“那老鬼加入了武盟，你作为他的传人，自然就是武盟之人，而武盟如今被大晋朝廷通缉，你就是朝廷的通缉犯。 如果现在跟我们联手，破了润州府城，草原王帐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什么？你是武盟之人？” 李月汝等人豁然变色。 虽然润州府城中也有陆川的通缉画像，但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而最近在乌同府的事情，并未传到这边。 即便传到了，李月汝等人，恐怕也不会放这方面想。 毕竟，哪个朝廷通缉犯，敢堂而皇之初入知府衙门，在堂堂知府，二品高手面前侃侃而谈？ 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呵呵，我要说不是，几位恐怕也不会相信，但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陆川神色淡然，似乎早有预料，隐晦的以手做刀，比划了一招刀法，淡笑道，“韩督抚使以为如何？” 韩通瞳孔一缩，厉声喝道：“草原蛮子乃是我大晋死敌，随本官杀敌！” “杀！” 众悍卒结阵，一声怒喝，结阵围拢向黑水四怪和草蛮高手。 李月汝姐妹见状，当然不会自乱阵脚，联手杀向对面，出手便是杀招。 “结阵！” 蛇人低喝一声，其余三人即刻站在其身侧，组成一个玄奥阵势，并未还击，而是依旧冲向东面。 噗！ 与此同时，并在地上扔下一颗弹丸，溃散出滚滚淡红色烟尘，散发出刺鼻腥臭。 “咳咳……” 众人为防有毒，稍作避让，却不曾想仅仅是喉咙一阵刺痛。 “杀……” 但令人猝不及防的是，四名草蛮三品高手，竟是眨眼间双目血光，体表青筋暴突，仿佛乱了神智般杀向身边一切活物。 而且，力量都好似暴涨数筹！ “沸血丹？不，他们服用了爆神丹！” 李月汝娇斥一声，怒喝道，“小心，不要硬碰硬，他们的实力在丹药刺激暴增，只要耗到药力殆尽，必死无疑！” 嗖！ 说话间，陆川已经纵掠而起，追着四怪往东而去。 五人一前四后，片刻不停，短短时间便到了城墙下，赫然只见一片幽蓝，城墙被冰壁所覆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四灵毒阵 依稀星光映照下，冰壁显得异常苍白，时而有微弱的光华闪烁，那是城墙上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 正如黑水四怪此时的心情，跌宕起伏，震撼莫名。 从入城至今，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而已，城墙上竟然覆盖了一层坚冰，怎能不让人震撼？ 不难想象，如今润州府城四面城墙，极可能都如东墙一般。 而且，是在很短时间内形成，否则城内的草蛮探子不可能发现不了。 “是你干的？” 黑水四怪豁然转身，看着已然追到近前的颀长身影，正是陆川。 “几位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陆川淡笑，算是默认了。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又是半夜三更，乃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 只要把握好时间，并有足够的人手协助，足以在短时间内在城墙上泼出一片冰层。 不需要太厚，只要能覆盖住上面的岩缝即可。 城墙本就是为了保护润州府城而建，岩缝本就极少，唯有实力强大的武者，凭借锋利特殊的兵器刺入两片岩砖之间，才可借力攀爬。 亦或者，极为特殊的轻身功法，能够在极小的受力面上攀登。 黑水四怪所用，两种皆有。 但是再锋利的兵器，想要穿透冰层，必然会传出动静。 而再精妙的轻身功法，也不能让人无视冰面的光华，直上数十丈高墙！ 城墙上更有早已埋伏好的军中悍卒，手持强弓劲弩，莫说只是区区四品的黑水四怪，就算是三品二品强者，想要强行越墙，都会被射程筛子。 “大哥，趁城中高手被那几个草原蛮子牵制住，宰了这杂碎！” 蜈怪怒吼道。 蝎怪附和道：“不错，这小子也就是仗着皮糙肉厚而已，合我们四人之利，足以将他杀死！” “年轻人！” 蛇人沉默少顷，腹语道，“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你帮朝廷拿下我们，也必将被润州府衙之人追杀，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到了现在还不死心？” 陆川缓缓拔出黑玄刀，不无嘲讽道，“你以为，他们敢吗？” “你……” 蛇人竖瞳一缩，嘶声道，“那疑似瘟疫的毒物，你做了手脚？” “不愧是黑水四怪之首，这么快就看出结症所在！” 陆川一步步上前，周身气息越发凝实凌厉，毫无保留的压迫向黑水四怪，“不错，我是在里面动了手脚，若非如此，草蛮人岂会中计，同意让你们进城传播此毒？ 若非如此，朝廷之人又岂会同意，我来做出种种安排，引你们上钩？” 从一开始，陆川就没想过隐藏身份。 毕竟，凉州城之事闹的太大，似乎黑水四怪这样的老对头，定然不会放过那等惊人的消息。 只要有心探查，他们就能猜到，陶琥的另一重身份。 千万不要小觑这帮人，更何况还有对大晋一直虎视眈眈的草原王帐，如今的北疆，在他们的刺探下，跟漏子差不离。 陆川既然以毒手蝎王传人的身份出现，自然瞒不过黑水四怪。 为防止许齐庭、李月汝等人事后过河拆桥，陆川将陶琥所制的秘毒分开来用，只要他们敢翻脸，陆川就敢让他们自食其果。 杀伤力如此惊人的大杀器，有如化武一般的存在，陆川是不会让它直接面世的，握在自己手里为妙。 “结阵！” 蛇人面色一寒，厉声长啸。 嗖嗖！ 刹那间，四人如鬼魅般纵掠而起，将陆川围在中间，并伴随着瘆人的窸窸窣窣和嗡嗡振翅之声。 却见黑暗中，竟然爬出了数以百计的黑蛇，毒蜂群如乌云盖顶般盘旋而至。 不仅如此，四人纵掠间，更有着诡异的声响此起彼伏，时而低沉，时而尖利，令人头昏脑涨。 呼呼！ 寒风呼啸间，滚滚烟气弥漫，四怪的身影竟是渐渐与之融合，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四灵毒阵了！” 陆川微微一笑，淡淡道。 “小子，你死定了，能死在四灵毒阵之下，你也……” 蜈怪狞笑戛然而止。 铮！ 一声锐利铮鸣乍起，却见黑色刀光如电般突入烟尘之中，迫使烟尘如分开的水流般，露出其内正张牙舞爪的蜈怪。 “小心！” 斜刺里，一声闷喝传来，却见两杆乌黑短枪，如毒蛇般，从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露出肋下。 叮叮当当！ 陆川回身侧斩，一阵金铁交鸣中，火星迸溅，更伴随着腥甜之气，一道矮小人影在烟尘中一闪而没。 与此同时，另有一刀一剑，无声无息从后方杀向陆川背心，赫然正是蝎怪和蜂女！ “哼！” 陆川冷冷一晒，并未追击蛇人，返身便是一刀劈飞蜂女，一掌拍在刀背上，正待再次出手时，蜈怪已然调整好，并且挥舞一柄大剪刀杀了上来。 叮叮当当！ 一阵尖利刺耳的爆鸣，伴随着火星四溅后，黑水四怪有如鬼魅般，在烟尘中神出鬼没， 并且还有毒蛇和毒蜂协助攻击，时不时放毒，更有那扰人心神的怪音此起彼伏，着实让人头疼不已。 若非陆川意志坚定，恐怕此时已经心神不稳了！ 而且，这声音除了扰敌外，多半还有着一定的含义，是黑水四怪联络交流所用的暗语，才能配合的如此精妙。 不得不说，即便是如李月汝这等医家出身的三品上高手，陷入四灵毒阵的话，多半也只能强闯而退。 寻常三品高手，此时恐怕已经化为脓血！ 只可惜，黑水四怪论用毒的本事，比陶琥差了不止一筹，而陆川更是堪称百毒不侵。 最强依仗没了，落败已成定局！ “可惜，并非是真正的五行化血阵！” 陆川已亲身体会了四灵毒阵之妙，无外乎就是辅以扰敌怪音、毒物侵蚀，四人暗中偷袭的法门而已，与传说中奇门遁甲的阵法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也有一点点光线变化的视角运用，只不过太粗浅，根本瞒不过陆川的敏锐感知。 “吼！” 一念及此，陆川蓦然仰天长啸。 吼！ 有如猛虎下山，飓风相随，滚滚寒风呼啸而至，竟是吹的烟尘翻涌四散，眨眼便露出黑水四怪的身影。 “杀了他！” 蛇人怒喝一声，手中双枪翻飞，全力出手下，挥舞出点点寒芒，笼罩陆川周身要害大穴。 蝎怪和蜈怪也不甘示弱，联手攻击陆川下盘，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蜂女更是纵身而起，一柄细剑如毒蜂尾后针般刺向陆川头顶。 嘶嘶！ 地面上，无数黑蛇悍不畏死的游走而来，缠绕向陆川双腿，毒蜂群也同时发动了致命一击。 “哼！” 陆川目光微凝，感受到一丝压力，但也仅此而已。 铮！ 刀光霍霍，锋芒铮鸣，如电般的刀光纵掠劈斩，瞬间磕飞了蝎怪和蜈怪，并架开了双枪，探手一把握住了刺向头顶的细剑。 至于上面的致命剧毒，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连表皮都没有割破。 哗啦！ 就在此时，飞退中的蛇人陡然一阵双枪，机括锁链声大作，赫然只见两个枪头激射而出，并非是刺向陆川要害，而是在蛇人一抖之下，缠绕向陆川腰腹。 “死吧！” 与此同时，蝎怪和蜈怪也是强压下体内沸腾的气血，狞笑着再次杀了上来，迫使陆川疲于应对，而无法脱身。 叮叮当当！ 只听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两怪再次被陆川击飞，而且连连吐血，显然受伤不轻。 但两怪狞笑连连，神情振奋，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蛇人那两条堪比精金九纹利器的锁链，已然将陆川牢牢锁住！ “咯咯！” 妩媚娇笑中，蜂女撒开剑柄，纵掠返身，抖手摸出一个半尺长圆通，对着陆川发动了机关。 嗡嗤！ 几乎在一瞬间，星空都好似暗淡了刹那，无数星芒闪烁着寒光，铺天盖地洒向陆川。 正是蜂女的独门暗器——破罡针！ 黑水四怪结阵苦战陆川不下，为的就是这一刻。 “哼！” 陆川瞳孔一缩，双臂并拢，护住头脸，周身更有淡金色光华闪现。 嗤嗤！ 刹那间，寒芒及身，覆盖了陆川上半身。 “哈哈哈，这次动不了了吧？” “宰了他！” 蝎怪和蜈怪大喜过望，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双双暴起，手持利刃，斩向陆川脖颈。 “退！” 蛇人却是厉喝一声，直接狠狠一抖双枪，锁链哗啦啦抖出一个圆弧，好似波浪般席卷向陆川。 “快退！” 蜂女亦是娇斥一声，身前飞来大团毒蜂，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物事一般。 蝎怪和蜈怪反应不可谓不慢，但两人冲的太快，急于建功，已然到了陆川近前。 铮！ 刀锋铮鸣，如电光乍现，凌厉的匹练光华，自两人腰腹间一闪而过，赫然只见陆川行动丝毫未受影响，直接暴起。 “嘿！” 陆川一跃跨过两怪，左手一圈一拉，将两条铁链上席卷而来的波澜拍散，并且一把捞在手中狠狠一拉。 “走！” 蛇人直接撒开双枪，矮小身影如般在原地一转，掀起大股烟雾弥漫方圆数丈。 “走的了吗？” 陆川目光一冷，遥遥向烟雾拍出一掌。 狂暴无蓬的掌风直接吹散烟雾，陆川身形飞掠而起，瞬间一刀斩出。 噗！ 闷响中，一道矮小身影瞬间分成两半，却诡异的没有丝毫血渍迸溅！ 第一百二十章 觅迹寻踪 “哼，金蛇脱壳？” 陆川目光微凝，手中刀虚晃，脚下一点，猛的翻身而起，后来居上，一刀斩出。 嗤嗤！ 数十只毒蜂应声而落，无不是被一刀两断。 短时间内，找不到蛇人的踪迹，自然不能再让蜂女给跑了！ “你……” 蜂女大惊失色，从未想到，陆川手中又无宝刀竟是判若两人，自己的毒蜂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但她半点不敢纠缠，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蹿向一旁的房舍街巷。 铮铮！ 沿途所过处，数以百计的毒蜂，悍不畏死冲杀，尽皆死在锋利刀芒下，却不能阻挡陆川脚步分毫。 “走的了吗？” 陆川冷冷一晒，大跨步如猛虎越涧，几个起落便追上了蜂女。 “阁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蜂女尖叫一声，挥洒出大片磷粉。 但在陆川凌厉的掌风下，不过是风吹即散，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不得不说，黑水四怪这次栽的很彻底，碰上了克星。 哪怕是三品上高手，碰到他们四个虫师，又有各种毒物傍身，也必然是好不到哪儿去。 陆川并不答话，混元金身既已施展，就没有留手的可能。 刷刷！ 接连几刀凌厉的刀法施展开来，蜂女身上的斗篷，瞬间被切割开大半，可其内露出的躯体，却是让陆川这等心坚如铁之人，都为之一寒。 这哪里是身体，分明就是一个人形蜂巢！ “你修炼了毒功，我知道你想要御虫之术，还有这蜂王，放我一条生路，否则一拍两散！” 蜂女唯一还算漂亮的眸子上，满是羞怒怨毒之色，却仍旧不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回答她的是一缕凌厉无匹的刀光！ “那就一起死吧！” 蜂女尖叫一声。 嗡嗡嗡！ 刹那间，其斗篷鼓胀开来，其内嗡鸣震颤，数以百计的蜂群呼啸而出，与其余残存的毒蜂，铺天盖地涌向陆川。 其中，更有一只暗金色的毒蜂，快如闪电般来回纵掠。 纵然是以陆川的眼力，竟然也仅仅是捕捉到光线，而看不清真形。 不出意外，这正是蜂群中的王者了！ 蜂女虽然说着一起死，但在释放出所有毒蜂后，自身则是飞快向后飞奔。 “走的了吗？” 陆川冷笑一声，对蜂群视若无睹，左手半遮双目，右手挥刀如风，瞬间数十只毒蜂应声而落。 铮！ 刀光闪烁，一颗布满脓包的丑陋头颅应声而起，骨碌碌滚出老远。 嗡！ 这一下，是真的捅了马蜂窝，正准备攻击的蜂王，猛的一个盘旋，竟是振翅飞向蜂女的尸身，并且钻进了其心口中。 嗡嗡！ 下一刻，蜂群直接席卷了蜂女的尸身，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啃光了其血肉。 “哼！” 陆川冷冷一晒，毫无怜悯，此女之歹毒，已经不能以恶来形容了。 嗡嗡！ 蜂群汹涌而起，吃光了蜂女这个宿主还不罢休，竟是绕开陆川，席卷向断了双腿，身受重伤，正在向外爬的蝎怪和蜈怪。 似乎，也知道陆川不好惹。 “哼！” 陆川哪里肯让它们继续吃下去，跑了一个蛇人，他此行目的已经算是失败一半。 唰！ 径直冲入蜂群之中，陆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向蜂王。 可蜂王速度奇快，即便他全力施为，依旧抓了个空，并且带领蜂群继续扑向两怪。 “哼！” 陆川面色微凝，脚下不停，探手在背后摸出一根硕长箭矢，正是狼牙箭。 咻！ 就在蜂王扑中蝎怪的刹那，陆川抖手甩出狼牙箭，瞬间洞穿了沿途所过的数只毒蜂，并且将蜂王钉在了地上。 这蜂王足有拳头大小，通体暗金，触手沉甸甸，竟真如金铁一般，刺毛甚至让陆川都感到有些扎手。 “难怪她没有让蜂王出手！” 陆川冷笑一声。 在蜂女死后，蜂王就率众吞食其血肉，足可见是反骨天生，恐怕蜂女也很难御使蜂王，仅仅与之平等罢了。 借助蜂王之能，操控蜂群御敌，而蜂王则从蜂女处得到足够的血食，乃至供养族群！ 甚至于，蜂王察觉到陆川的不好惹，直接拒绝在最后一刻出手。 嗡嗡嗡！ 蜂王虽然还未死，但毒蜂群已乱做一团，疯狂冲向陆川，却根本伤不到他分毫，最终被其尽数斩杀。 “说，你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我给你们个痛快，不要想着自尽，你们没有机会！” 陆川看着身受重伤的两怪，面色阴冷的可怕。 一路熬鹰数天，让三怪精疲力竭，就是让他们疲于奔命，并且造成一种他只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假象，最终让四怪齐聚。 否则，轻易斩杀三怪，吓跑蛇人的话，陆川又没能力在草蛮大营中抓住蛇人的能耐，如何问出想要的东西在哪儿？ 至于会否被四怪翻盘，陆川却根本不担心。 见识了三怪的手段，也只会成为蛇人的破绽，只是未曾想蛇人比想象中滑溜难缠的紧，竟然见机不妙早早溜了。 陆川只能尝试，能否从两怪口中，问出想要的答案。 可惜，正如之前所想，黑水四怪乃是邪道有名的凶徒，一生杀人无算，手段残忍狠毒，自身更是不怕死。 “嘿嘿，想要我们的珍藏，做梦去吧！” 果不其然，两怪互视一眼，桀桀怪笑着口吐鲜血，很快七窍流血而亡，眨眼化作浓水。 似这等修炼毒功的人，都有一招后手，能在关键时刻自戕，而不至于被折磨。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生性狠毒，仇敌无数，生怕落入敌手。 这也是陆川在之前，明明有实力拿下三人，却没有如此的根本原因之一。 “倒是小觑这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了！” 陆川从尸骸中挑挑拣拣，除了几个不惧毒物的瓷瓶外，其余尽皆被腐蚀一空。 “看来，还是要着落在那条泥鳅身上！” 将蜂王尸骸撞进一个秘制的瓷罐中，陆川四下一扫，确定无人跟踪，闪身冲进了街巷内，搜寻起蛇人的踪迹。 “杀啊……” 但就在此时，喊杀声震天而起，越过城墙，北面赫然有火光冲天，竟是草蛮趁夜攻城了！ “是约定好时间，攻城制造混乱，给他们创造脱身或隐藏的机会吗？” 陆川目光微凝，转瞬便猜到了数种可能。 而其所想，也正是草蛮大统领萨和黑水四怪的约定。 只要超过一定时间，他们没有出城，或隐藏后，由城内探子传出讯号，他就会发动大军攻城，以此制造混乱。 如此，无论他们是趁机逃出城，亦或者隐藏遁去，都可随机而断。 只可惜，此事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许齐庭这位知府大人，润州府城明面上的第一高手，直接在西城现身，以此迷惑暗中的探子，并且让守城驻军制造出种种假象。 就连知府衙门里的仆役或衙役，也在暗中调派中，悄无声息换成了军方高手。 而又有李月汝和陆川配置的药石，不仅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克制黑水四怪的毒物，更可以隔绝毒虫的探知。 如此种种，才引出了府城中的诸多探子，并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 若仅仅是对付黑水四怪，许齐庭可不会这么好说话，毕竟他是一城知府，掌管着数百万黎庶民生。 当然，若非陆川拿出了不少干货，又有李月汝这位医道大家认可，也不可能得到认同。 “跑的倒是够快！” 陆川左右寻觅一番，并未发现蛇人的踪迹，好似直接消失了一般。 就连此前出现的数以百计的毒蛇，也同样不见了！ 但这难不倒陆川。 陶琥跟黑水四怪是老对头，他的手札心得中，留下了诸多对付他们的手段。 陆川虽然没有带出来，但在此番布置陷阱之余，夹带点私活，实在不要太简单。 呼！ 取出一个油纸包，从中捏出些许翠黄粉尘，吹散在空气中，接连换了几个方位，终于在一处墙角所在，发现了一道并不起眼的灰色痕迹。 仔细分辨，可以确认是蛇虫一类的东西爬过所致！ 但对于体型细长的蛇虫而言，单单是一道痕迹，并足以确定它们的踪迹，毕竟它们可以钻入地洞。 “哼！” 陆川并不气馁，在周围巷道之中，各个边边角角都洒了一些，终于在另一条不明显的痕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极淡的脚印。 脚印极浅，若非陆川眼力极佳，几乎就错过了。 而且，这个脚印虽然可能是孩子的，但小孩子总不可能从墙壁上纵掠而过，就只可能是蛇人所留。 “向城中心去的？” 通过脚印判断出蛇人所去的方位，陆川目光微凝，一点点追踪了上去。 虽然蛇虫会钻洞，但蛇人圈养的蛇虫，却必须就近跟随，随时会听命行事，必然会留下痕迹。 根据这些痕迹，陆川就足以锁定蛇人的大体方位。 但没想到，蛇人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来到了城中心附近，也就是知府衙门所在。 轰轰轰！ 此时，方圆数里都能听到，雄浑怒吼，杀声震天，赫然是那几名草蛮高手还未被拿下。 可以想见，被蛇人算计了一把的这几个家伙，所服用的丹药，定然是极为霸道，压榨潜力乃至生命力的虎狼之药。 即便此次布置陷阱，调动了不少军中悍卒，但为了让草蛮探子上当，并未在周围布下重兵。 以至于，这四名发了狂的三品草蛮战士，竟造成了不少死伤。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双头蛇王 “杀……” 放眼望去，喊杀声震天，火把掩映中，四道人影有如猛虎下山，狂吼冲击着迎面而来的边军悍卒。 四名三品草蛮战士，在疯狂之中不知恐惧为何物，纵然面对军阵，依旧悍不畏死。 但即便如此，落败也只是早晚的事。 毕竟，药效一过，四人气力大减，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反观边军一方，虽然此时死伤惨重，可周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官兵赶来支援。 每当有人支撑不住或倒下，很快便有人顶上去。 “蛇人到底想干什么？” 陆川关注的却是蛇人的踪迹，已然进入了知府衙门之中，而非趁乱逃走。 到了后衙院墙下，蛇人虽然依旧隐藏着行迹，却远不如之前小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直接闯进了后衙之中。 “难道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陆川原以为，蛇人是反其道而行之，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但这个地方明显不包括知府衙门。 毕竟，许齐庭这位二品高手，随时可能回来。 一旦察觉异常，孤身一人的蛇人，几无任何脱身的可能。 循着渐多的痕迹跟上去，果不其然，在后衙一处幽静的小院中，陆川发现了蛇人麾下独有的黑蛇异种！ 嘶嘶！ 黑蛇隐于暗中，时而吐着猩红的信子，虽然异常隐晦，却瞒不过陆川敏锐的感知。 “这家伙去哪儿了？” 陆川缓缓扫过不大的院落，却没有看到蛇人的踪迹，仿佛隐身了一般。 院落中，有一片竹林，还有一座假山，另有一座不大的小湖，旁边是个凉亭，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耳畔传来衙门前面的喊杀声，已经开始减弱，说明四个草蛮高手，快要支撑不住了。 “哼！” 陆川纵身扑进院中，甫一落地，便有数条黑蛇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来。 噗噗！ 刀光纵横，腥臭的血液随着蛇头抛飞散逸开来，断裂的蛇躯兀自扭曲不定，蛇口还在开阖，生命力异常顽强。 这些黑蛇的蛇鳞，也是非常坚韧，可却难抵黑玄刀的锋利。 斩杀了不时出没的黑蛇，陆川眯眼打量四周，又用之前的粉末，挥洒在周围，从黑蛇留下的爬行痕迹上，最终判断出了蛇人的方位。 “机关？” 陆川紧走几步，来到凉亭中，左右捉摸一番，轻拍石桌侧面一刻凸起。 嘎吱！ 一阵机括锁链拉动声中，湖面蓦然上涌，凸起一个石台，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隧道。 “蛇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如此隐秘的机关？” 陆川目露狐疑，脚下却不停，纵身掠入其中的刹那，心头陡然一紧，暗叫不好，就待回身。 轰隆！ 突然间，头顶一暗，凉亭顶盖赫然抛飞而起，径直砸落而下，还有一道矮小身影如鬼魅般盘踞在侧。 “桀桀！” 蛇人怪笑一声，抖手扬洒出一片粉尘，在虚空中竟传出阵阵焦糊味道。 “哼！” 陆川瞳孔微缩，认出那是草蛮人特有的不灭火，之前在四梁山便领教过去其厉害，好悬没被直接烧死。 轰！ 面对砸落的凉亭和不灭火，陆川抖手一击七星掌拍了上去，狂暴无蓬的气劲呼啸而起，吹散了那些粉尘。 但劈空掌力再强，也无法做到隔空将凉亭顶盖拍碎，即便是拍碎，也于事无补。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蹿出暗道的唯一机会！ 轰隆隆！ 刹那间，顶盖砸在小湖上，掀起漫天水浪，伴随着一阵机括锁链嘎吱哗啦啦响动，升起的石台缓缓沉入水底。 “哼，我倒要看看，许齐庭夫妇是先对付你这武盟叛逆，还是先来找本座的麻烦！” 蛇人阴测测一笑，腹部起伏间，纵身向一旁掠去。 轰嗤！ 就在此时，湖中蓦然传来一声锐鸣破空之音，伴随着一股森寒之意冲霄而起，数十块碎石迸溅而出。 “什么？” 蛇人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浪中，一道身影纵掠而起，赫然正是该被关在地下的陆川，“玄兵！” 只见陆川手中握着一柄三尺长，通体青银色，彷如月华般的宝剑。 漫天水雾挥洒中，在尺许范围之内，竟是凝结成霜，寒气逼人，异象凸显！ “寒星剑！” 蛇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厉声道，“那老鬼竟然把寒星剑传给了你！” 虽然之前交手中，都注意到陆川背后的奇特背包，但这把剑包裹的太严实，以至于没人感受到其中的异样。 这也难怪，毕竟里面有蛇皮、鱼鳞，还有寒星剑本来的剑鞘！ 层层包裹之下，即便玄兵异象极强，也难以显露。 “哼！” 陆川飞身落在岸边，毫发无损，冷冷看着蛇人道，“看来，你在下面得了好东西啊！”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蛇人竖瞳看了眼衙门前方，喊杀声已经断断续续，说明战斗快结束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顺手挽了个剑花，将寒星剑归鞘，重新拔出黑玄刀。 虽然寒星剑锋利无匹，而且其本身特异也伤不到他堪比三品高手的锻体内腑，但终究不如宝刀用的顺手。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在蛇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异样，令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座就成全你！” 蛇人阴冷一笑，竖瞳蓦然收缩到极致，唇角隐有獠牙外显，诡异的音符自口出吐出。 嘶嘶！ 无数黑蛇自暗中游走而出，更是如电般激射向陆川，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数倍，仿佛真的会飞一般。 “哼！” 陆川双膝微沉，手中刀如匹练般纵横而出。 铮铮锐鸣，嗤嗤闷响，腥臭血渍喷洒间，陆川已是横跨数丈，直扑蛇人。 “嘿嘿！” 蛇人怪笑一声，有如鬼魅般倒退开来，并不与陆川硬架，继续吹动那诡秘的瘆人音符，引动无数黑蛇铺天盖地涌向陆川。 “这些异蛇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亦或者肉身强度，都比之前强了不少，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有这等惊人变化？” 陆川心头凛然，面上不动声色，有条不紊的突进，很快周围便落下了无数扭曲不定的断蛇。 诡异的是，即便是被斩断的黑蛇，依旧能从地面弹跳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陆川。 处于谨慎心思，纵然陆川自觉不惧黑蛇之毒，也不愿被咬中。 毕竟，但看之前毒蜂群吃掉蜂女的一幕，还有此前在营地中所见，不难猜测出，黑水四怪是拿人喂虫！ 天知道这些黑蛇口中的毒液，具备怎样的毒性，光是想想就觉令人不寒而栗。 陆川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运气不错。 否则，之前冒险洗了个虫澡，天知道会染上什么传染病。 当然了，这更多的是他自己吓自己。 “死！” 陆川左冲右突，终于突破蛇阵，来到近前，一刀凌厉无匹的刀锋，直取蛇人脖颈。 啪！ 可在蛇人后退之际，其腰间蓦然探出一物，迅如闪电般抽打在陆川手腕上，竟好似有千钧之力。 “什么？” 陆川瞳孔一缩，快速收手回防，躲开了那咬来的黑色血口。 定睛看去，那赫然是一条粗如手腕，彷如腰带般缠绕在腰间，头顶肉角，背生金线的怪蛇！ 可当他收手之际，另一端陡然蹿出一个蛇头，竟是再次咬了上来。 “哼！” 陆川面色微变，想也不想脚下狠狠一点，有如离弦之箭般倒飞而回。 嘶嘎！ 怪啸声乍起，一条双头黑蛇如电般激射而至，速度竟是比他还快三分，隐约竟有了当初在骆驼峰所见的螣蛇之威！ 刷刷！ 陆川不敢怠慢，奋力斩出数刀，虽然黑蛇躲的不慢，而且异常灵活，依旧被斩中一刀。 铿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爆鸣，九纹精金利器的黑玄刀之锋，竟是没有破开双头黑蛇的鳞甲，仅仅擦出了一溜火星。 嘶嘎！ 双头黑蛇怪叫一声，顺势一甩尾，钩住了陆川的手腕，并且死死缠绕上来，两颗头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脉门。 见识了此蛇的怪异之处，陆川哪敢让对方咬中，猛的翻转刀锋拍向其中一个蛇头，同时左手化掌为爪。 啪！ 瞬间，一个蛇头被拍歪，一个被抓住七寸。 可令陆川震惊的是，入手蛇躯竟如金铁，凭他全力一爪，竟是没有伤及怪蛇分毫，而且蛇尾再绕一圈，竟是箍住了双臂。 “桀桀！” 就在此时，蛇人怪笑一声，双手一翻，两柄暗青色短匕，有如毒蛇獠牙一般，闪电般刺向陆川肋下。 “呔！”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目中隐现金色毫光，吐气开声，浑身筋骨噼里啪啦爆鸣，猛的拔高数寸，双臂嗡然一震。 嗤嗤！ 蛇鳞剐蹭着手腕，将衣袖磨碎，露出里面的鳞甲，正是螣蛇之皮。 此前，正是凭此才挡住了蜂女的破罡针！ 可陆川还是小觑了双头蛇王的力道，竟是在他全力爆发之下，没有直接挣脱，难以推出双掌。 嗤！ 双匕从肋下一擦而过，因为陆川体型拔高的缘故，刺了个空，被他双臂猛的向下一沉狠狠夹住。 “桀桀！” 蛇人诡秘一笑，脖颈卡啦一声拉长尺许，竟是直接张开嘴，咬向陆川的咽喉。 “干！” 陆川心头发狠，猛的一低头，一记头锤直接撞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钩吻 砰！ 两人额头硬生生撞在一起，双双一个后仰，但蛇人双匕连同部分双手，都被陆川夹在腋下，他紧接着又是狠狠一桩。 砰砰砰！ 接连数下，蛇人额头都被撞出一个凹坑，双眼圆突，七窍流血，神色狰狞到了极点，竟是还未死去。 唰！ 但如此重击之下，蛇人似也有些扛不住，放弃双匕，抽手爆退。 “哼！” 陆川本想抓住对方，奈何双手被双头蛇王缠住，竟一时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蛇人退到了数丈外。 “桀桀，还得多谢你，否则本座还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炼化龙舌草的药力！” 半个脑袋都凹陷的蛇人，整个好似抽掉了脊柱一般，怪啸着瘫软做一团。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想也不想上前，一脚飞踹，将蛇人踢飞出去。 嘭！ 蛇人有如烂泥一般，口吐黑血，可脸上扭曲的笑容，直让人毛骨悚然，竟是蠕动扭曲着，向一边翻滚开来。 “死……” 陆川厉喝一声，可双头蛇王突然发力，不仅越缠越紧，就连双头也同时奋力扭曲，力量之大，竟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险些被它挣脱束缚。 “给我开！” 吐气开声，长啸间，陆川浑身淡金色毫光涌动，混元金身再次施展开来，一股雄浑无匹的伟力弥漫全身。 嘎吱！ 一瞬间，缠绕在双臂上的双头蛇王便被绷紧，渐渐的向外撑开，漆黑的蛇口拼命张开着，却只能发出嘶嘶的瘆人长鸣。 但在对面，那团瘫软的烂泥般的物事，竟是渐渐直立而起，勉强能够看出蛇人的模样。 “怎么可能？”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由目露骇然。 因为，这完全超脱了武道的范畴！ 只见蛇人重新站起后，竟是超过了原来的高度，再不复侏儒的样子，咔咔作响中，很快就达到了一个正常成年人应有的身高。 嗤啦！ 瘆人的裂帛声中，一个有着黑灰色斑点纹路的人，从破裂的皮囊中走出，诡异中透着邪魅。 “哈哈哈哈！” 蛇人仰天狂笑，再不复之前腹语的诡异，唯有一双漆黑色的眸子，依旧是竖瞳，满意的扫视全身上下。 “看来，当年你们所得那份密藏中，还另有名堂！” 陆川沉声道。 “不错！” 蛇人迷恋般的扫视着全身，一边好整以暇道，“现在，我有点相信，你并非那老家伙的传人了！” 陆川默然，一点点运劲挣脱双头蛇王的束缚。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老家伙并没有得到百毒煅金身，仅仅是修炼五毒真功，但你却修炼了，看来凉州百草园下那庄血案，就是你所为了！” 蛇人的声音渐渐尖锐，彷如蛇虫嘶鸣，透着邪意森然。 陆川微微迷眼，默默观察蛇人的变化，面上不动声色道：“你也不差，能将他们三个当猴耍这么多年，而且死心塌地帮你抵挡陶琥这个死敌！”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座相提并论？” 蛇人面色一冷，不屑道，“若非还用得着他们，本座早就将他们给蝮蛇填肚子了，倒是你，短短不过数月，竟然能修成百毒煅金身，而且堪比三品，真真是天纵奇才！” 陆川嗤笑道：“勉勉强强，总比你筹谋了数十年，如今也得偿所愿的强！” “你懂什么？” 蛇人面容陡然扭曲，阴冷道，“当年若不是那家伙偷袭，伤了本座经脉要害，凭本座的天赋才情，如今早已位列一品绝顶，甚至有望先天宗师之道！” “呵！” 陆川不屑冷笑，嘲弄道，“就你这等阴损自私的心性，还想窥视先天宗师之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嘶嘎！ 话音未落，双头蛇王惨烈嘶鸣一声，浑身黑红色光华一闪，好似血雾喷涌，猛的松开陆川双臂，向一旁蹿去。 显然，它支撑不住了！ 陆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双头蛇王捞在手中，如拧麻花般双手一搓，将蛇王双头绞在一起，发出阵阵瘆人的咔嚓碎鸣。 但诡异的是，蛇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就这么看着，自己耗尽心血培养的蛇王，任由陆川撮成了泥跳。 “嗯？” 陆川目光一凝，下意识一抖手。 噗嗤！ 但就在此时，好似已经死透了的双头蛇王，蓦然抬头张开血盆大口，咬中了陆川的手背，锋利的毒牙直接刺入了血肉之中。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将蛇王一把抓起甩飞，同时倒退如飞，低头再看时，整条右臂赫然已经泛黑，并且散发一股越来越臭，彷如腐烂的味道。 “桀桀，百毒煅金身虽然不凡，但本座的蝮蛇也不差！” 蛇人好整以暇的伸出左手。 双头蛇王乖巧的蜿蜒而上，盘踞在其肩头，双头高高扬起，吐着信子，诡异的盯着陆川，好似透着一股得意，竟然灵智不低的样子。 “这是什么毒，竟然能……” 陆川肩头虚晃，身形一个踉跄，竟是险些摔倒。 “嘿嘿，竟然能破你的百毒煅金身？” 蛇人怪笑一声，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玩味道，“真以为那老家伙用毒之道强过本座吗？这数十年来，本座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但那老家伙背靠武盟，修为与日俱增，竟然成为二品高手。 这东西，本来是为他准备的，若非你修炼了百毒煅金身，在中毒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毒物？” 陆川目露骇然，只觉浑身刺痛无比，五脏六腑好似被灌了岩浆一般，就连毒丹似乎都无法化解那冲入体内的剧毒。 “不用枉费心机了，就算你用百毒煅金身修炼出了堪称先天毒道本源雏形的毒丹，也无济于事！” 蛇人冷冷一晒，竖瞳阴冷的盯着陆川，好似在看一个死人，“此毒名曰钩吻！乃是本座以心头血祭炼，辅以数百种剧毒药石，为食蝮蛇之后，经由其王蛇血脉所生成的奇毒。 莫说你只是三品炼体，即便是二品，也必死无疑！” 但看的出来，此毒虽然极为猛烈，但双头蛇王在咬了陆川之后，气息也渐渐减弱，只能趴在蛇人肩头，再也无力助攻了！ “噗！” 陆川眼冒金星，蓦然口吐黑血，踉跄着倒退数步，似乎坚持不住了。 “竟然还能撑下去？也罢，本座就送你一程！” 蛇人眉头微皱，阴冷一笑，瞬间到了陆川近前，探出如利刃般的手指，戳向陆川咽喉。 “哼！” 陆川闷哼一声，强忍体内剧痛，抬手一掌拍了上去。 嗤！ 锐利的指甲，径直刺穿了其足以开碑裂石的掌心，一股尖锐阴狠的劲气，随着侵入体内，并蔓延向五脏六腑。 “哇！” 陆川倒飞而起，口吐鲜血，竟挡不住蛇人一指。 “桀桀！” 蛇人仅仅肩头虚晃了下，便再次闪电般掠起，屈指如钩，抓向陆川双目。 铮！ 剑吟铮鸣，寒光乍起，一缕锋芒有如闪电般席卷向蛇人，却是陆川在危急关头，再次拔出了寒星剑。 “不知死活的东西，此等神兵在你手中，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 蛇人嘴上如此说，身形却异常滑溜的避开了寒星剑的锋芒，仗着身法诡异灵敏，绕着陆川不断游走。 显然，是打算耗到陆川毒发身亡！ 但陆川的百毒煅金身，并非单存的炼体，而是加入了他自己的武道设想，融合了数十种炼体功法。 其中不乏直入三品的内练法门，并且历经两次百毒锻体的二重混元金身。 抗毒性之强，超乎蛇人的预料之外！ 足足过了盏茶工夫，陆川的招式越来越散乱，速度也比平常慢了许多倍，可愣是没有倒下。 与此同时，知府衙门外的喊杀声，已经完全停止了！ “哼，没工夫跟你耗下去了！” 蛇人竖瞳中杀机爆闪，蓦然如蛇般游走上前，双腿竟然弯折有如无骨一般，快若闪电般缠绕上陆川的双腿。 与此同时，双臂扭曲蜿蜒，自陆川肋下一穿而过，绕行数圈缠住，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直接咬了上去。 “是吗？”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目中精芒一闪，好似背后生眼，微微侧头的刹那，左手一翻，寒星剑调转，向后一刺。 噗嗤！ 刹那间，锋利无匹的剑尖，没入蛇人口中，直透后脑，丝毫血渍也无，唯有淡淡的寒气蒸腾！ “嗬嗬……” 蛇人竖瞳渐渐涣散，口中赫赫有声，却说不出一句话。 嘶嘎！ 双头蛇王蓦然怪叫一声，猛的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陆川脖颈两边。 陆川只来得及探出右手抓住一边，另一边被咬个正着，锋利的牙齿刺穿了脖颈，毒液再次注入体内。 “呼呼……” 陆川狠狠将双头蛇王拽了下来，一脚将之踩住，拔出寒星剑，快速挑开其七寸所在，抠出两颗泛着淡紫色荧光的墨绿蛇胆直接吞入腹中。 “侥幸！” 感受着体内渐渐褪去的炽热胶着，陆川目中闪过一抹庆幸。 此番着实是太过托大。 却不曾想，蛇人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川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向后院而来，赶忙收拾了蛇王尸体，又从蛇人身上摸走一个皮口袋，踉跄着蹿出了后衙，很快便不知所踪。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比真金还真 知府衙门后衙大堂中，润州府城几名高层都在，气氛沉重肃然。 “启禀大人，全城搜索已经完毕，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一名巡捕飞速来报。 知府许齐庭皱眉道：“民居之中可曾搜索？” “属下等按照衙门公文，一律挨家挨户搜索，只是……” “只是什么？” 许齐庭见他面露迟疑，不由追问道。 巡捕不敢隐瞒，赶忙道：“只有城中各位大人的宅院，没有搜查！” “查，有本官手令，谁……” “咳！” 李月汝轻咳一声。 “哼！” 许齐庭面色微沉，扫了眼堂中正襟危坐的诸多同僚，一摆手道，“诸位大人都是公忠体国，忠心耿耿，此事……暂且作罢，但要留意城中任何可疑动向，不得有误！” “是！” 巡抚半跪行礼，恭敬退出大堂。 “诸位，贼子潜藏于城中，若出现任何纰漏，我等都有责任，希望诸位大人同心协力，切勿给贼人可乘之机！” 许齐庭起身抱拳，环视一周。 “知府大人放心，我等定不会让朝廷失望！” 众人起身还礼，便告辞而去。 “韩大人！” 李月汝跟出大堂，在拱门前唤住最后一人。 “夫人有何吩咐？” 韩通欠身一礼，眼睑微垂，以示尊敬。 毕竟对方是诰命夫人。 身份或职权不如他，但总归要给许齐庭这位知府大人面子！ “韩大人有礼了！” 李月汝目光在韩通身上扫过，直言道，“前夜见那陆兵，与韩大人似有交流，不知……” “夫人误会了！” 韩通面色一正，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道，“本官乃是以大局为重，事实证明，本官也是正确的，不仅拿下了草蛮四名三品高手，黑水四怪也身殒府城之中，解了润州府城毒患，不知夫人以为然否？” “韩大人言之有理！” 李月汝微怔，欠身一礼道，“是妾身冒昧了！” “告辞！” 韩通拱手还礼，转身离去。 李月汝目光深邃的看着韩通背影，久久无言。 “姐，既然你怀疑是他……” 李月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近前。 “切莫胡说！” 李月汝面色一板，斥道，“韩大人乃是朝廷督抚使，三品大员，岂会做私通匪冦之事？这种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让人误会了韩大人，许、韩两家可就结下死仇了！” “哼！知道啦！” 李月华一噘嘴，不满的跑开了。 “夫人！” 许齐庭缓步从不远处走来，苦笑道，“你这样算计月华好吗？” “相公何出此言？” 李月汝眨了眨眼。 许齐庭笑道：“你呀，若是怀疑韩通，直接说出来便是，但你偏偏模棱两可，以月华的性子，岂会甘心？” “我可什么都没说！” 李月汝挽起额前发鬓，笑语嫣然，“再者，就算月华查出了什么，最后也是相公得利，能抓住朝廷通缉犯，可是功劳不小，就算最后润州府真出了什么事，功过相抵，朝廷那边也能有所交代了！” “夫人你……哎！” 许齐庭一怔，感动莫名，上前楼主李月汝的肩膀，动情道，“未曾想，夫人竟为我考虑如此之深，为夫……” “你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说这些做什么？” 李月汝素手捂住许齐庭的嘴唇道。 “夫人……” “大人！” 就在此时，一名仆役来到拱门前，恭声道，“总捕头于大人来访！” “嗯，让他在前衙厚着，本官稍后便到！” 许齐庭拍了拍李月汝肩头，轻声道，“我去去就来！” “相公当以公务为重，切莫因私废公！” 李月汝体贴的为许齐庭整理衣衫，目送他离开，目中幽冷与凄苦一闪而逝，呢喃自语道，“相公啊相公，我若不这样做，月华如何能离开这是非地呢？” …… 与此同时，督抚使衙门后圆之中，一处颇为压抑的小院中，一名面有病容，肤色白皙的锦衣青年，笑吟吟看着韩通道。 “韩大人早！” “早？” 韩通面色一冷，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哎呀，韩大人好大的火气，是因为什么啊？” 陆川笑道。 “哼，明知故问！” 韩通怒气冲冲坐到对面冷声道，“那夜你施展我韩家刀法秘技，自以为做的隐秘，实则落在他人眼中，如今已经引人怀疑，你说我该怎么办？” “凉拌喽！” 陆川好整以暇的喝了口酒，见他怒火冲天，已经有爆发的迹象，随即安抚道，“韩大人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因我而起，自会因我而终，绝不会牵累他人！” “哼，你前夜潜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韩通目露怒火道。 这也难怪，毕竟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没有当场爆发，已经是脾气好了。 当然，更多是因为，对于眼前这年轻人的忌惮。 一人搏杀黑水四怪这等威震北疆多年的赫赫凶名之徒，本身就已是极为了不起的事情，更何况心机如此之深。 作为润州府城军方的二把手，韩通当然知道，此番诱敌深入的总总布局，都是出自眼前这个年轻人之手。 如此，才是最让他忌惮的地方！ “韩大人误会了！” 陆川面色一正，淡淡道，“韩大人若是不愿意收留在下，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着，起身就走。 “站住！” 韩通气的牙根直痒痒，冷声道，“你好好在此养伤，本官会找机会送你出城，在此之前，你好好的留在这儿便是！” 开玩笑，现在出去让人发现了，那才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 陆川随意拱手，重新仰躺回座椅上，神情惬意道，“还要劳烦韩大人，将在下所需送来！” “等着！” 韩通紧咬牙关，吐出两个字，怒气冲冲而去。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非得气炸不可！ “咳咳！” 陆川目送他离开，面色陡然一白，轻咳数声，唇角溢出刺目的黑色血渍，寒声道，“好厉害的钩吻之毒，寒星剑虽然能克制此毒，但对我的身体损伤如此之大，必须尽快觅地潜修祛毒不可！” 原来，前夜被蛇人的钩吻之毒所伤，陆川体内的毒丹，确实压制不住此毒，没想到寒星剑竟然有克制此毒之效。 想想也是，蛇人和陶琥所得，都是当年同出一脉的南疆蛊毒密藏。 一个得了前部，一个得了后部，而寒星剑也是这份密藏中最重要的藏宝之一。 蛇人凭借所得密藏，炼制出的钩吻之毒，被此剑克制也在情理之中。 但也仅仅是克制，却无法根除，还需陆川自己解毒才可。 只不过，这解毒之法，一时半会却难以到手，还需走一趟黑水四怪的老巢不可。 虽然他有信心自己解毒，可耗时日久，许多事可耽误不起。 “麻烦啊！” 陆川揉了揉眉心。 虽然留有后手制衡许齐庭，但官字两张口，当官的心都是黑的，尤其是文官，黑的发紫。 陆川可不会寄希望于，对方会看在他帮忙的份上，就拿他当自己人。 此番全城大索，就足以证明，对方捉拿他的决心。 毕竟，谁也不会放任，对朝廷通缉犯这份唾手可得的功劳视而不见！ “小贼，拿命来！” 就在此时，一声娇斥伴随着剑吟铮鸣，在耳畔乍起，冷厉剑锋似已到了近前，瞬间刺向陆川面门。 “哼！” 陆川目光一冷，想也不想一个懒驴打滚，座椅便被凌厉的剑气刺成了筛子，这才看清来人，赫然是李月华！ 这姑娘竟然敢大白天闯进三品大员督抚使家的后院，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哪里逃？” 李月华柳眉倒竖，美眸含煞，手中宝剑一荡，化作无数剑光，笼罩向陆川要害。 “吭！” 陆川勉强应付几招，气力已是有些不支，再次咳血不止。 实在是大部分精力和劲力都在压制钩吻之毒，一身实力十不存一，哪里可能与同为三品的李月华相斗？ “哼哼，小贼乖乖束手就擒，本姑娘或许看在你之前功劳的份上，让你少受点苦！” 李月华剑招微缓，似有不忍，但一想到陆川的身份，还有所作所为，就不由银牙一咬，冷着俏脸喝道。 “咳咳！” 陆川口吐黑血，苦笑道，“若是姑娘还未此前之事心有不忿，在这里杀了我便是，何必找这等冠冕堂皇的借口苦苦相逼？” “还敢狡辩？” 李月华一剑刺出，在陆川肩头留下一道血痕，清冷道，“你借口追杀黑水四怪，竟然敢闯入后衙禁地，夺我姐姐多年费尽心血培养的重宝，还有什么好说的？” “姑娘怕是误会了！” 陆川一怔，无奈道，“若真有什么宝物，也是蛇人干的，若非如此，在下也不会被其重伤，躲在这里了！” “真的？” 李月华美眸微闪，似有错愕之意。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陆川义正言辞，就差赌咒发誓了。 李月华冷声道：“哼，即便如此，你也是武盟之人，朝廷钦犯，本姑娘要拿你见官，乖乖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姑娘，你这就不讲理了，若我是朝廷通缉的武盟之人，韩大人岂会收留在下？难不成，韩大人也是武盟之人不成？” 陆川苦口婆心，却奈何李月华铁了心，要拿他见许齐庭说清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奇毒难解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剑吟铮鸣，刀剑交击之下，刀光渐渐敛去，只守不攻，再到被完全压制，剑光已然弥漫了小院。 当啷一声！ 一柄黑色短刀脱手而飞，落在不远处，溅起点点火星。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月华娇斥一声，身如翩翩蝶舞，蓦然欺近，一剑刺向陆川肩头，显然是想抓活口。 “韩大人！” 陆川微微侧身，眼睛一亮，冲李月华背后高喊。 “什么？” 李月华一惊，剑招微乱，旋即反应过来上当，手中剑猛的往前一递。 噗嗤！ 利刃入肉，血光迸溅，陆川虽然劲力躲闪，仍旧被刺穿了左肩。 但同时，他闪电中点出一指，正中李月华肩头。 蹬蹬！ 嗤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倒退分开，陆川肩头更是飚出一蓬黑血，甚是惊人黑臭。 “卑鄙！” 李月华柳眉倒竖，美眸含煞，正待运劲，给陆川一点苦头吃，却不料内气运转之下，竟是比平时迟滞了数倍不止。 而且，一股强烈眩晕和灼痛之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蔓延全身。 身为神医世家嫡女，纵然自幼未曾修习医术，而是酷爱武道，可耳濡目染之下，依旧清楚知道，自己中毒了。 而且，是极为厉害的剧毒！ “嘿嘿，论起卑鄙，在下可比不得姑娘你！” 陆川嘿然冷笑，嘴角溢血，神色却透着难以言说的狰狞。 “你……” 李月华俏脸微白，转而又泛红。 她趁陆川身受重伤，并且中毒的情况下出手，实在好不到哪儿去。 “天蝎鬼指！” 李月华蓦然惊呼一声。 这性格虎的一批的姑娘，竟然认得此指法。 “呵呵，不错，正是此功法！” 陆川淡然一笑，阴测测道，“若是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必将五脏六腑溃烂而亡，姑娘身为神医世家嫡女，应该很清楚吧！” “你……” 李月华面色由红转白，已然想到后果的可怕，赶忙服下几颗解毒丹药，却也只是仅仅压制而已。 “你可以试着运气，但越是运气，毒发的越快！” 陆川跌坐在地，冷冷看着李月华道，“或者，你可以试试，在毒发之前杀我！” “你……” 李月华正待出手，闻言娇躯一个踉跄，半跪于地，拄着宝剑，杏眼圆睁，怒意上涌。 不知是吃惊，更多的还是体内毒物，竟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蔓延，并发挥作用。 两人这算是两败俱伤了！ “听说你们李家的解毒丹不错，来几颗尝尝鲜！” 陆川淡笑道。 “休想！” 李月华银牙一咬道。 “忘了告诉你，我中了钩吻之毒，刚刚那一指，不仅有天蝎鬼指本身的毒力，更将一缕钩吻之毒送进了你体内！” 陆川不以为杵，神色淡定道。 “什么？” 李月华杏眼圆睁，隐有惊恐。 “不愧是神医世家出身，竟然知道这传自南疆的奇毒！” 陆川眼睛一亮，笑道，“李家可有解毒之法？” “此毒无解！” 李月华目露绝望，隐含着一丝希冀道，“你不会是吓我吧？” “无解？” 陆川眉头大皱，沉声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既然知道此毒，李家之中定有记载，你可知道其它内容？” “我小时候被爹爹逼着背诵医书，其上记载此毒，乃是南疆三大奇毒之一，当世无人可解！” 李月华面色惨然。 难怪跟自家记载的天蝎鬼指之毒不同，不仅发作极快，而且更为猛烈。 她服下自家解毒丹，却仅仅是稍稍压制毒物发作，而且更有一股极为阴邪的毒物蹿入体内，就连内气都不起作用。 陆川没有骗她，也没有必要说谎，否则以陆川的医术或毒术，岂会身中剧毒而无解？ 此前，她便知道陆川的医术或毒术不凡了！ “凡有毒虫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这乃是天道自然，绝无不解之毒！” 陆川心头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把你家秘制的解毒丹拿几粒来，我要尝试药性如何！” “哼！” 李月华有些不满，微哼一声，却也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还是摸出一个瓷瓶扔给了他。 “灵芝草还丹！” 陆川闻了闻，直接服下一颗，惨白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旋即将瓷瓶揣进怀里，淡淡道，“换一种！” 李月华柳眉倒竖，银牙一咬，又摸出一瓶扔给陆川。 “浮阳三花丹！” 陆川如数家珍，直接念出丹药的名字，服下一颗后，还是摇头收起药瓶道，“再换一种！” “你有完没完？” 李月华娇斥一声，可体内毒物发作愈演愈烈，让她不得不继续拿出解毒丹。 当然，这次她学乖了，只拿一粒弹给陆川。 “堂堂神医世家嫡女，这么小家子气，怎么行走江湖？” 陆川淡淡道。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这些丹药是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炼制成功的吗？每一颗都是我李家医师的心血，你……” “但你并不学医！” 陆川淡淡一句话，堵的李月华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哼哼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这处小院本身极为僻静，少有人来，韩通又下了严令，以至于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此时依旧不见有人前来查看。 一连试了七八种份属大晋丹药珍品的解毒丹，可除了两种有微弱作用外，其余都没有任何作用。 “确实是很了不起的毒物！” 陆川皱眉思索，突然笑道，“看来，要劳烦姑娘陪我走一趟北疆塞外了！” “你休想！” 李月华谨慎的倒退数步。 “当然是去找解药！” 陆川淡然一笑，理所当然道，“你不会以为，我能无中生有，解去此毒吧？” “去北疆找解药？哼，还不如去我李家……” “去李家就别想了！” 陆川冷声摇头，淡淡道，“若是你们李家有这本事，黑水四怪也不会在北疆蹦跶这么多年！” “你……” 李月华目露怒色，咬着牙道，“就算你知道黑水四怪的老巢在哪儿，你也出不得润州府城！” “这可未必！” 陆川冷冷一晒，“韩大人看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 “什么？” 李月华悚然一惊，豁然看去。 却见小院角落中的花丛后，一道高大身影缓步而出，正是韩通。 “我真是小觑了你，如此重伤，又身中剧毒，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 韩通面色凝重道。 “韩大人是想试试在下的实力？” 陆川似笑非笑道。 韩通微微迷眼，迟疑少顷道：“阁下误会了，本官接到手下奏报，说是你这里有异常，所以赶来查看！” “哈哈，那还真是有劳韩大人挂念了！” 陆川笑道。 “韩大人，你竟然真的跟……” “姑娘，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陆川面色一冷，意味深长道，“在下此番帮润州府城解了围，乃是有功于大晋，韩大人只是不想在下被歹人污蔑，所以略施援手，以待查证而已！” “不错！” 韩通面色一黑，却不得不顺着陆川的话说下去，“若人人都如陆兄弟一样，何愁我大晋边疆不净？可惜啊，有些人却……” 李月华俏脸有些难看。 这话，不就是在说她姐夫两口子吗？ “韩大人，还得劳烦你帮忙，送我们出城！” “如今知府衙门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即便我身为督抚使，若无调令，随便让人出城也不行！” 韩通为难道。 “呵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韩大人身为督抚使，想来安排人出城，刺探敌情，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毕竟，草蛮刚刚攻城，虽然退去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 韩通眼角一抽，目中寒芒闪烁，饱含深意的扫了李月华一眼。 “放心，她会跟我一起走！” 陆川轻松一笑，意味深长道，“韩大人不会以为，她此番闯进来，真就没人知道吧？” 韩通默然，转身离去，头也不回道：“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在府城再看到你！” “韩大人放心便是，若无意外，在下此生都不会再来府城了！” 陆川淡淡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帮你一个朝廷钦犯？” 在韩通走后，李月华忍不住问道。 “呵，凭我学了韩家不外传的刀法！” 陆川诡秘一笑。 李月华激灵灵一颤，不用想也知道，这刀法来路定然不怎么正当。 正如她所想，可惜韩通不知道。 凉州城之事闹的极大，韩通也略有耳闻，但他只是韩家旁支，韩铁钧当然不会告诉他所有经过。 以至于，陆川施展出只有韩家嫡系子弟才会的刀法时，韩通误以为他和韩家有着密切关系。 不得已之下，只能暂时收容陆川，暗中则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凉州询问。 可惜，时间上根本不允许。 即便快马加鞭，没有十天半月，也休想打个来回。 更遑论，如今大军围城，外面都是草蛮大军，谁也不敢保证，路上会否出个意外。 “服下吧，能让你多撑几天！” 陆川扔给李月华一瓶丹药，默默包扎起伤口。 李月华面色复杂，咬了咬唇角，终究是服下丹药，调息压制体内剧毒。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要听他的话 “驾驾！” 半夜时分，一行五十骑自督抚衙门风驰电掣而出，自行分成四队，直往府城四门而去。 “快去禀报知府大人，就说督抚使派人出城了！” 暗中盯梢者，吩咐手下立刻禀报，又派人赶忙跟了上去。 但没有马匹的情况下，只能凭借脚力跟着，短时间还能跟上，可没等城门前，便已经跟丢了！ 而在他们走后，又有四队人马从后门鱼贯而出，依旧是直奔四门。 “好奸诈的小子，若非多留个心眼，恐怕还真让你给蒙混过关了！” 暗中，一名黑衣人默默注视着四队人马，其肩头有一只巴掌大小的金色老鼠，对着空气嗅了嗅。 吱吱！ 蓦地，金鼠直立而起，对着其中一队人马吱哇嘶鸣。 “哼！” 黑衣人目中精光一闪，蓦然拔地而起，竟彷如灵蝶飞舞，翩然灵动，一跃数丈，比奔马都快了数筹不止。 短短半柱香，此人便到了城门前，隐在黑暗中，看着一队人马来到近前，却打了个拐，从侧城楼上了城墙，通过吊篮出城。 “真是有够奸诈的，小妹栽在你手里不冤！” 黑衣人目中错愕之色一闪而逝，趁着守城军卒招呼这一队人马的空档，一溜烟悄无声息摸上城头。 唰！ 一根极细的丝线，在城垛上一绕，黑衣人轻若无物，有如一片树叶般，轻飘飘落下城墙。 此时，城墙之上的吊篮，才刚刚准备好。 “城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隐约间，百米高墙内传来一声高亢厉喝，但不仅没有何止城墙上众人的动作，反而行动越发迅速几分。 嗖嗖嗖！ 几个吊篮同时下放，并有几根缆绳扔了出来，七八个人同时攀援而下。 由于陆川的主意，连日来，城墙内外，都被泼了水，结成厚厚冰层，已然很难有人可以攀越城墙，只能借助工具。 其中一个吊篮里还有两个人。 “咳咳，老实点，敢乱来，就把你剥光了挂城头上！” 陆川轻咳一声，一手箍住李月华的瘦削的肩头，恶狠狠威胁道。 “你敢！” 李月华娇躯明显一颤，眸光闪烁，瑟缩着蜷缩进吊篮里，再也不敢有小动作了。 这个男人的狠辣，确实做的出这种事！ “别忘了钩吻之毒，现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陆川冷声提醒。 他可不想在节骨眼上，因为这女人犯蠢，而发生意外。 李月华紧咬嘴唇，美眸中满是委屈。 身为天之骄女，从小到大无不是众星捧月，什么时候被人甩过臭脸？ 但偏偏，在这个可恶男人面前，以往引以为傲的优点，全都被打击了个粉碎。 论武功，两人在伯仲之间，差不多都是三品初期，可第一次输给陆川，是自己大意也就罢了，第二次明明占着上风，却依旧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现在，还不得不委曲求全，被迫与之联手，到北疆关外草原犯险，寻找解药。 “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前面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 吊篮很快落地，几名督抚使衙门里的兵卒对两人道。 “多谢诸位了！” 陆川抱拳道。 “不必言谢，我们只是在执行命令，后会有期！” 兵卒看了看城头，转身向侧面而去，并未前往北方执行所谓的刺探军情任务。 督抚使韩通违背知府衙门的命令，向城外派人，明面上虽然是刺探军情，实际上任谁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这些人，很长时间内，只能隐姓埋名，甚至一辈子都回不了军营。 但韩通御下有方，而且韩家势力庞大，其麾下并不缺人手，而且还有其它地方能用到这些精锐。 至少，润州府城的危机并未真正解除，这些人还可以返回后方做准备。 “走吧，这帮人可未必会就此罢手！” 陆川也看了眼城头，拉了李月华一把，快速离开。 果不其然。 在两人离开片刻，便有数十人跟了下来，但奈何两人都是三品高手，即便身体抱恙，却也不是寻常人能跟上的。 尤其是，还有陆川这个隐匿遁形的高手！ “喂，你不会想凭两条腿走路去草原吧？” 等甩脱追兵，李月华忍不住抱怨。 倒不是她娇生惯养到几步路都走不了，毕竟她常年习武，这点苦还能吃。 但现在，身中剧毒，内气不济，又被陆川打击数次，心理防线处于最弱的时刻，自然而然越发感到疲惫。 “放心，前面不远就是草蛮大营，顺两匹马就行！” 陆川淡淡道。 “你当草蛮大营是自己开的啊，说顺就顺？” 李月华翻了个白眼，气呼呼道，“我姐夫说过，草蛮大营中除了大统领萨这位一品绝顶之外，还有不下六名二品高手，真以为自己坑了几个三品，就天下无敌了？” “呵！” 陆川失笑摇头。 “你笑什么笑？你以为把他们引出来是好玩的吗？弄不好，咱俩还没到草原，甚至没出关，就被抓住了！” 李月华没好气道。 “现在两军对垒，草蛮高手除非是吃撑了闲的没事做，你认为会有多大可能，他们放着府城不管，去追我们两个偷马贼？” 陆川淡淡道。 “你……” 李月华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偷马贼会有很大可能被抓住！” 就在此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不阴不阳，饱含嘲弄的笑声。 “谁？” 李月华一把抓住宝剑，警惕的看向黑暗中。 “你姐！” 陆川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 “啊？” 李月华茫然四顾，似有些不知所措。 “蠢丫头，就你这样还翘家学人闯荡江湖？被人卖了，怕是还帮人数钱！” 黑暗中，一道身影走来，正是穿着夜行衣的李月汝。 “姐，真的是你！” 李月华蹦跳着蹿了上去，一把抱住李月汝的胳膊，喜笑颜开，眼角都有些湿润了，抽咽道，“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就知道给我添乱！” 李月汝点了点李月华琼鼻，没好气道，“不好好往南走，去北边干什么？” “才不是！我……对了，就是这个家伙，他害我，他还是毒手鬼王的弟子，他用天蝎鬼指给我下毒！” 李月华委委屈屈的抽咽几声，后知后觉的一拍脑门，指着陆川娇斥连连。 “天蝎鬼指！” 李月汝美眸微闪，看向陆川道，“如果妾身没有猜错，数月前凉州城百草园血案，与小友应该有莫大关联吧！” “如果没有第二个百草园的话，应该就是在下了！” 陆川也不否认。 毕竟，凉州城百草园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就连黑水四怪都能判断出来。 这位蕙质兰心的医家嫡女能够猜到，也在情理之中。 “难怪韩通会不遗余力帮你！” 李月汝点点头，似笑非笑道，“据说当日韩家那头小老虎，亲率火云铁骑追杀，最后全军覆没，铩羽而归，恐怕在你手上吃了不小的亏，就连韩家秘传的刀法都丢了！” “他不仅丢了刀法，连《磐山功》也丢了！” 陆川淡淡道。 李月汝瞳孔一缩，面露惊色：“小兄弟好手段，你就不怕被韩家追杀吗？论势力，即便是皇族，在北疆也不及韩家！” 此时，她也不称呼小友了，显然是将陆川这个少年人当做了同辈。 “在下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陆川双手一摊，坦然自若。 “呵呵！” 李月汝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沉声道，“那你接近我李家，是为了什么？” “适逢其会而已！” 陆川起身拍了拍身后的杂草，神色自若道，“当然，若是能子午针法和青木玄功一观，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月汝好笑道：“呵，是不是我李家的七宝渡厄丹也要奉上？” 陆川打蛇随棍上，欠身一礼道：“若是姐姐愿意慷慨解囊，在下倒是不介意愧领！” “你……” 李月华目瞪口呆，两姐妹互视一眼，好似在说，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哼！” 李月汝深吸口气，强抑心中不适，扔给陆川一个包裹道，“七宝渡厄丹没有，倒是有几样保命灵丹，权当你送我妹妹南下的路资了！” “怕是不能不能如姐姐之意了！” 陆川摸了摸鼻梁。 “什么意思？” 李月汝黛眉微蹙。 李月华弱弱道：“姐，我中了钩吻之毒！” “什么？” 李月汝娇躯一晃，好悬没摔倒，赶忙抓起李月华的手腕把脉，面色陡然阴沉下来，盯着陆川道，“是你干的？” “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陆川也没有解释，什么自己当时迫不得已，毕竟对方是聪明人。 “哼！” 李月汝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沉声道，“我把妹妹交给你，你要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否则，我会让你知道，神医世家在大晋代表着什么！” “姐？” 李月华满目愕然。 什么叫‘把妹妹交给你’，难道不该是姐妹联手，惩奸除恶吗？ “只要她自己不犯蠢，应该不会有问题！” 陆川神色淡漠，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威胁之意。 “月华！” 李月汝将气鼓鼓的李月华拉到一边，沉声道，“这一路上，你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李月华怔然不已。 从小到大，这还是姐姐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对她说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送马的来了 乌云盖顶，寒风凛冽。 暗夜下，两个披着灰白色斗篷的人影，悄然望着寂静无声，绵延不知几许的营地。 “喂，真要去草蛮大营偷马啊？” 李月华忍不住问道。 陆川呵斥道：“闭嘴，你姐是怎么叮嘱你的？” “哼！” 李月华噘嘴，气哼哼撇过头去，没一会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姐会跟来的？” “因为你蠢啊！” 陆川揉了揉眉心，实在没想到，大小姐的另一面，竟是是个问题宝宝。 自从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不会被陆川杀人灭口，李月华就完全暴露出本性，短短片刻，就问了无数个问题。 就差没问他年方几何，家中父母安康与否，有无婚配了！ 拜托，你是在侦查敌情，准备偷马啊！ 陆川都快怀疑，这姑娘练功练的满脑子肌肉了。 “你……你凭什么骂人？” 李月华气结。 陆川撇撇嘴，可不就是你蠢吗？ 大白天孤身闯进督抚使衙门，大吵大闹着抓他去见官，真当韩通是吃素的？ 惹急了韩通，杀人灭口，绝对做的出来！ 更何况，就李月华这脑筋，能猜到他藏身督抚使衙门？ “走！” 陆川没心情惯着这大小姐，冷冷丢下一个字，在雪地中向被而去。 “哼！” 李月华气的跺脚，却又没法，只得跟上去。 毕竟，她的小命还得依仗陆川，哪怕陆川现在自身难保。 不多时，两人离开草蛮营地足有十几里，便停在一片山林之中等候。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有一队骑兵狂奔而至。 看穿着打扮，还有行动的规律，多半是草蛮中的斥候，外出勘探周围情况的。 没有丝毫意外，面对两名三品高手，哪怕这两人实力大打折扣，十几名最高不过五品的斥候，莫说求援，就连示警都没有发出来，便倒卧在血泊之中。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从这儿走？” 李月华好奇宝宝属性爆发，一边牵马一边问道。 “因为他们跟你一样蠢！” 陆川将尸体绑在马背上，头也不回道。 李月华愤愤跺脚，恨不得抽陆川两鞭子，可想到这个青年的狠辣，最后只是冲着陆川的背后挥了挥鞭子。 “你干嘛要把尸体带上？” 可看着陆川在忙活，她又忍不住问道。 陆川翻身上马，呵斥道：“快点，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你不想被草蛮骑兵追杀的话，马上走！” 说着，双脚一夹马腹，已是狂奔而起。 “哼！” 李月华气的银牙咬的嘎嘣作响，却也不敢在此时任性，当即上马追赶而上。 寒冬腊月里，两人双骑在暗夜下狂奔，寒风在耳畔呼啸而过，两片山林光怪陆离，传说不止。 啪！ 离开数里地后，陆川狠狠一甩马鞭，两匹骏马唏律律扬蹄飞奔，蹿向了旁边。 李月华好奇不已，张嘴想问，却灌了一肚子冷风。 不多时，陆川如法炮制，又将另外两匹马分开，如此三番后，两人快马加鞭，轮乘双骑，一刻不停的飞奔向北方。 果不其然，在一炷香之后，数队骑兵探子回营，草蛮统领轻点之后，察觉不对，便即刻派人追查。 草蛮人几乎个个都是骑兵好手，在隔着很远听风辩位，但此番人已经死去，凶手又蹿出了数十里之外，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踪迹。 无它，除了善骑之外，草蛮人个个还都是好猎手！ 数十名精锐铁骑，一人双马，在夜幕下飞奔，将雪地掀起层层雪雾，有如一条龙蟒在雪地中穿行，几乎没有任何停歇。 这一追，便是一天一夜！ “为什么在这儿停下？” 看着荒凉的山坳，李月华再次忍不住发问，似乎永远不会被陆川的冷言冷语打击道。 “你不累，马儿累！” 陆川已经快无语了，没看到马都累的吐白沫了吗？ “噢！” 李月华俏皮的吐了吐舌，才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陆川架起木堆烧火，先把草蛮骑兵的干粮煮了，喂给四匹骏马。 虽然并非火云驹那等神驹，但草原人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仅仅比之差了一筹，身形健硕，体力充沛，跑了一天一夜都没累瘫。 李月华好奇的看着陆川忙前忙后，对他拿出的诸多器具，充满了好奇。 这次倒是没问，因为傻瓜也能看出了，这些锅碗瓢盆，都是用来做饭的，只是比她所知的轻巧精便了许多。 陆川当然乐的清闲。 这些东西，还是通过韩通的门路，在半天之内准备妥当，而且是军中工匠的手艺，比之不锈钢也差不多哪儿去了！ 为此，韩通还特地留下了图纸，以便日后使用。 作为军方高官，他可不是李月华这种生活小白，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对于野外行军作战的重要性。 尤其是，在后方刺探情报的探子，虽然不足以提升战力，却能提供诸多便利，改善生活条件。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仅仅休息两个多时辰，陆川一骨碌起身，侧耳倾听一会儿，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没想到，故布四路疑兵，对方竟然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就追到了近前。 “什么追上来了？” 李月华有样学样，却没听出任何门道。 “送马的来了！” 陆川淡淡道。 李月华总算明白过来，满目错愕道，好似在说，你确定没有搞错？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骑的应该是火云驹！” 陆川沉声道。 “你不说他们来送马吗，杀光就是了！” 李月华挥了挥手，跃跃欲试道。 “哼，说你蠢还不承认，杀了他们容易，可紧接着，他们就会派出更强的追兵，以你我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宜久战！” 陆川冷哼一声，沉声道，“而且，这一队人马中，多半有三品高手带队！” 李月华俏脸一垮，知道事情严重了。 虽然两人都是三品不假，可实力都大打折扣，若真跟三品高手硬碰硬，多半会引动毒发。 更何况，对方还有数十骑帮手。 骑兵又无坐骑，可是两种情况，实力不可小觑。 “那怎么办？” “只能继续走，拖延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只要跑的足够远，即便下次再有追兵来，那也是几天之后了！” 陆川目光灼灼。 只要时间充足，他就有信心，甩开任何追兵。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李月华强忍疲惫，赶忙爬起来，牵马就走。 “急什么，他们还在数十里开外呢！” 陆川没好气的送她一记白眼，从囊袋里取出一些零碎物事，小心谨慎的掩埋在周围雪地中，这才上马准备离开。 “卑鄙！” 李月华久久才吐出两个字。 “要不要李大小姐牺牲下色相，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我们？” 陆川冷冷道。 “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让女人挡灾？” 李月华气呼呼道。 “草蛮人会在乎男女之别吗？” 陆川冷冷一晒，打马狂奔。 但这次他失算了，仅仅过了一个时辰，身后便隐约听到呼喝声，还有阵阵沉闷的马蹄声。 啪！ 一如之前，陆川将两匹备用马匹分开走，造成兵分两路的假象。 但对于能够从马蹄印分辨马匹负重情况的精锐骑兵而言，这只能瞒得了一时，仅仅片刻便判断出正确路线，再次追了上来。 “弃马！” 陆川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机立断，拉着李月华，在一处有岩石的地方纵掠而下，让两匹马继续前行。 “你是不是傻了，难道我们要这样对阵骑兵？” 李月华此时已经能听到骑兵追来的马蹄声，一想到两个人迎面对上数十骑精锐铁骑，而且是有三品高手带队的骑兵，就不由胆寒。 “哼！” 看着全然没有之前新鲜劲的李月华，陆川冷冷一晒，左右一扫，指着前面道，“这里不利于骑兵冲锋，待会你引他们过来！” “啊？” 李月华一愣，愕然道，“你让我引追兵，那你干嘛？” “弄死那个领头的！” 陆川从背囊中抽出一根拇指粗细，足有一臂长的箭矢，目中寒芒迸射。 正是狼牙箭！ “好吧！” 李月华娇躯一颤，激灵灵打个冷颤，不由自主的听从陆川安排做诱饵去了。 似她这般的温室花朵，纵然修为达三品，可如何经受得住陆川百死余生而成的杀气冲击？ 轰隆隆！ 不多时，马蹄声滚滚而至，赫然有近三十骑，六十匹马蜂拥而来，让这条山涧顿时逼仄了几分。 正如陆川所感知的一样，不过半百的草蛮铁骑，清一色火云驹。 为首之人，身着毛皮盔甲，身形魁梧，坐在马背上有如铁塔一般，目光灼灼的扫视周围，丝毫没有被多次戏弄的愤怒，反而异常平静。 这是一个老猎手应有的素质！ “在那，追！” 仅仅是几眼，这名草蛮强者便判断出猎物的踪迹，大手一挥，率先冲进了山涧。 果不其然，追出去不多久，便看到了正在前面奔行的李月华。 “小心有诈！” 草蛮强者早就知道目标有两人，此时只看到一个，瞬间惊醒了几分。 但仗着人多势众，一个目标又在明处，直接率领骑兵冲击。 咻！ 就在双方隔着不过数十步之际，寒风呼啸中，一缕穿云裂石之声乍现，须臾出现在草蛮强者胸前！ 第一百二十七章 烈马 呼呼！ 山间中，寒风呼啸，马蹄隆隆，数十骑草蛮骑兵嗷嗷如狼，数十米距离一跃而过，瞬间便到了李月华身后。 即便明知目标有两个人，但草蛮头领还是下令直接冲击。 在马上的草蛮战士，无疑是自信且骄傲的，没有什么能挡住他们的骑兵冲击，哪怕对方实力更强大。 但目标逃遁了这么久，若是足够强大的话，根本不会逃，而是选择迎战。 如此大的动静，李月华自然感受的真切，尤其数十骑狂奔而至，有如风暴席卷般的恐怖压力，饶是身为三品高手，也不由气息一滞。 但她谨记着陆川的交代，尤其想到陆川时不时的打击，虽然仅仅是几个白眼，却让身为天之骄女的李月华心头不爽到了极点。 所以，高压之下，李月华爆发了！ 铮！ 剑吟铮鸣，阴暗的山涧中，在风雪吹袭之下，一缕彷如月光般的剑芒升腾而起，竟隐隐使得风雪相随，如浪起伏，汹涌澎湃。 唏律律！ 如此惊人的声势，纵然是神骏非凡，早已经受过大风大浪考验的火云驹，也不由扬蹄长嘶。 若放在往常，即便胯下骏马再是踢腾，对于草蛮骑兵中的精锐而言，也不过多费点力气，便可控制住坐骑，不至于被掀落马背。 但现在，不仅前冲之势荡然无存，就连近乎本能的人马合一之势，也在突如其来的月光与风雪寒意冲刷之下，一个激灵近乎溃散。 再无此前一往无前的悍然威势！ “这是……” 草蛮头领瞳孔一缩，只觉遍体生寒，心神恍惚了下，随即恢复过来。 有如此异象者，也唯有玄兵才能有这等威势！ 咻！ 但不等他想清楚该如何面对玄兵，耳畔已听得一声隐晦几近于无的穿云裂石之声，登时让他肝胆俱裂，暗叫不好。 他太熟悉了，甚至自己就曾用过，这是草蛮射雕手才有资格拥有的狼牙铁羽箭！ 此箭，可射杀三品！ 饶是他反应足够快，可先是被玄兵神剑异象所慑心神，之后又震惊于目标竟然有草蛮从不外传的狼牙箭，依旧被射了个正着。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瘆人闷响，只见草蛮头领右胸前飚起一团血光，一杆乌梢黑羽，足有拇指粗细的利箭，直接刺透了铁甲。 强大的贯穿力，虽然穿透了草蛮头领的胸口，却并未直接灌体而过。 唏律律！ 草蛮头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狼牙箭带起，拉拽的胯下坐骑扬蹄长嘶，轰然将他砸在身下。 “头领！” 众草蛮骑兵震惊不已，急忙去扶。 “迎敌！” 草蛮头领怒目圆睁，口角溢血，嘶吼出两个字。 军令如山，即便是草蛮人也不例外。 铮！ 但等他们重新稳定坐骑，准备集结成阵，一鼓作气，将目标冲杀之时，一缕无华月光，已裹挟着漫天风雪席卷而来。 噗嗤嗤！ 几乎在一瞬间，迎面七八名草蛮骑兵，浑身便被利刃撕开，仿佛在刀林中滚过一般，几无任何完好地方。 更可怖的是，在极寒之下，更将他们死亡的一刻，完全冻结！ 惊诧乃至恐惧，错愕到难以置信，种种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咳咳！” 一声隐含着痛苦的轻咳，惊醒了剩余的草蛮骑兵。 “杀了这妖女！” 处于对未知的恐惧，众草蛮骑兵希望用吼声来发泄，纷纷挥舞着冲向李月华。 面对骑兵冲锋，李月华美眸中没有害怕，反而更多的是错愕。 似乎，兀自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自己造成的。 咔嚓！ 骑兵的冲锋迅猛无匹，所过之处，尽皆被踏成齑粉，哪怕是同伴的尸骸。 嗡！ 但就在此时，李月华面前三米开外，雪地中嗡然崩出一根食指粗细，通体透明，泛着淡淡金灰色的绳索。 一瞬间绷直的绳索，横亘在不过数丈宽的山涧中，拦在草蛮骑兵冲击的必经之路上。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最前面几匹马被生生勒停，后面的骑兵冲势不减，即便想要停下来，惯性作用下，也与前面撞在一起。 眨眼间，数十匹飞奔而起的火云驹成了滚地葫芦，即便骑兵都是六品上的好手，此时也依旧大半被撞的筋断骨折。 唯有几名四五品高手，才勉强避开要害，在火云驹撞倒时，仗着伸手蹿了出去。 铮！ 打惊魂未定，一缕刀芒自山涧旁边的崖壁上纵掠而下，瞬间冲入还能站着的七八名草蛮骑兵之中。 噗嗤！ 利刃入肉，血光冲天，腥气弥漫，几名刚刚躲过一劫的草蛮骑兵，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既身首异处，毙命当场！ “敌袭！” 一名骑兵怒喝一声，双臂一扬，完全放弃抵抗，任由利刃刺穿胸膛，直接抱住了偷袭之人，希望用生命为同伴争取到一线生机。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更是远远低估了对手的凶狠与强大。 噔噔！ 陆川一刀刺穿骑兵胸膛，即便肩膀被抱住，依旧脚下不停，奋力前冲，与另一名刚爬起的骑兵撞在一起。 瞬间，三人成了滚地葫芦，两名草蛮骑兵胸前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陆川已然一个懒驴打滚，虎扑向另一名刚摆好架势的草蛮骑兵。 眼见陆川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一般，连杀五六个草蛮骑兵，李月华此时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下，加入战斗。 虽然全力出手爆发出之前的至强一剑，隐约引动了钩吻之毒，但她到底是三品高手，底子厚实。 稍稍压制之后，只要不再动用内气，暂时还是安全的！ “死来！” 眼见两人联手，就要将数十骑草蛮骑兵斩尽杀绝，不远处蓦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啸。 呼！ 话音未落，狂风乍起，卷荡起漫天风雪，一柄狰狞棱锤有如流星般穿过雪幕，直取正在挥剑的李月华身前。 如此声势惊人的一击，莫说现在全部内气压制钩吻之毒的李月华，即便是全盛状态，恐怕也很难接下。 “不好！” 陆川瞳孔一缩，只得双手架刀，沉腰立马，强行施展混元金身，爆发出全力，瞬间冲到近前，狠狠斩出一刀。 当！ 只听一声有如炸雷般的金铁爆鸣，陆川仿佛被飞奔的马车撞击一般，整个抛飞而起，口吐鲜血，直落数丈开外，就连黑玄刀都脱手而飞。 “呀！” 李月华惊呼一声，奋力挥剑，想要斩杀最后几名草蛮骑兵，好去救护陆川。 奈何，这几名草蛮骑兵拼了命，完全放弃防御，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头领，杀了他！” “为兄弟们报仇啊！” “啊啊……” 几人奋力拼杀，希望用最后的生命余晖，为骑兵头领争取机会。 可惜的是，那道在雪幕缓缓落下中，渐渐清晰，高大如山的魁梧身影，就这么静静矗立在山涧中，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头领……” 一名骑兵悲呼不止，目呲欲裂。 只见此人胸前插着狼牙箭，兀自维持着扔出铁锤的动作，七窍流淌黑血，面目狰狞，赫然是中毒而死！ 不难想象，此人身受重伤之下，又中了剧毒，若是逃走的话，凭借修为勉强能支撑一段时间。 可惜，全力爆发之下，毒气攻心，瞬间毙命！ 想想也是，陆川身上揣着数种剧毒，又得了黑水四怪的几种毒物，怎么可能会傻到，在自己实力大减的情况下，跟同阶高手硬碰硬？ “啊……” 绝望之下，几名草蛮骑兵想要和李月华同归于尽。 奈何，李月华虽然如今实力未入三品，可手中拿的却是玄兵寒星剑，几人的兵器一碰就断，实力大打折扣，没几招就被斩杀当场。 “你没事吧？” 李月华解决对手，赶忙跑去崖边，将陆川从雪地里扶了起来。 “噗！” 陆川吐出一口混杂着碎肉的污血，面如金纸，尤其左臂更是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显然是断折了。 “你别吓我啊！” 李月华急的语带哭腔，拼命摇晃陆川。 “别摇了，再摇下去，没事也变有事了！” 陆川强忍剧痛，低喝一声，“你快去收拾下，控制住火云驹，别让它们跑了！” “那……那你怎么办？” “快去！” 陆川差点就爆粗口。 “噢噢！” 李月华忙不迭去拦山下的火云驹去了。 草蛮骑兵都是一人双骑，为了加快速度，副骑放在山下。 但火云驹的灵性极高，没有长时间的相处，很难成为其主人。 这也造成了，大部分火云驹一生，只有一个主人。 如今，冲入山涧的火云驹，大半都在撞击中骨断筋折，骑兵全军覆没，还能动的几匹马留恋的嘶鸣几声，已经向山涧外冲了。 而似那骑兵头领的坐骑，在翻身而起后，绕着其尸身转了几圈，竟是直接撞击崖壁而亡。 “好烈的性子！” 陆川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火云驹性格如此。 只不过，此行山高路远，没有马匹代步，仅靠两条腿走的话，是万万不行的。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副骑中，有没有养熟认主的火云驹。 否则，只能将它们丢弃了！ 陆川默默想着，咬牙将左臂断骨掰正，一点点恢复原位，绑好绷带，步履蹒跚的向山涧下方走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青木玄功 唏律律！ 火云驹等不见主人，却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不安的来回踢踏，仰首嘶鸣不止，更有几匹马拽断缰绳撒蹄狂奔。 当陆川来到山涧外的时候，正看到李月华拿着寒星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哼！” 陆川冷哼一声，屈指一弹。 嗖！ 石子如利箭，瞬间击穿了一匹马的头颅，迸裂，鲜血四溅，吓了李月华一跳。 唏律律！ 但受惊之下，火云驹反抗的更激烈了，瞬间就有四五品挣脱缰绳，狂奔而起。 嗖嗖！ 只是还未跑开，石子如箭雨，瞬间将其中三匹马射杀。 “杀马！” 陆川皱了皱眉，低喝道。 “啊？” 李月华惊愣愣回身，看到陆川冷着脸，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两匹马已经挣脱缰绳，跑到了数十米开外，火云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哼！” 陆川抖手甩出一颗石子，将一匹马打的迸裂。 可惜，另一匹跑了！ 唏律律！ 紧接着，其余火云驹一阵躁动，齐齐拖拽缰绳，将雪地践踏的一片狼藉。 “啊！” 李月华愣神的工夫，已经跑走了下半，尖叫一声，挥剑便砍。 如此这般，最后只剩下五六匹在原地摇头晃脑，打着响鼻，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 陆川走到近前，从跌坐在地的李月华手中拿回寒星剑，冷着脸在马尸上搜寻有用的物资。 不一会，额头就有热气蒸腾，冷汗涔涔。 无论是受伤，还是接连动用劲力杀马，已经让他快不堪重负了！ 但若不收拾有用的物资，他们恐怕撑不住几天。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李月华瑟缩道。 这个出身神医世家的天之骄女，几天来遭受的打击，是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经历。 即便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也曾追杀过江湖盗匪，可那都是小打小闹，顶多就是把人重伤，然后抓捕归案罢了。 当然，身为武者，她也有杀人的觉悟。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和陆川一样，杀人之后很快就适应过来。 李月华没有当场吐晕过去，心理素质已经算不错了。 更何况，还是杀马！ “做的不错！” “啊？” 李月华惊楞抬头，美眸圆睁，满目不敢置信，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向来以打击她为乐的陆川，竟然会夸她。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吐了个昏天黑地！” 陆川淡然一笑，神色冷漠，平静的可怕，好似说的不是自己。 “真的？” 李月华眼睛一亮，眸子中透着好奇。 从未如此想要了解这个比自己似乎小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有着怎样的过往。 “真的！” 陆川将几颗铁食丸装袋，头也不回道。 “你为什么杀人？” “为了活下去！” 陆川转身将囊袋扔进李月华怀里，冷冷道，“若是你不想今晚被冻死，就收起大小姐脾气，将所有有用的东西整理好！” “哼！” 李月华琼鼻微皱，起身挑拣行囊。 浑然未觉，素来爱干净的自己，竟然能忍着恶心，在鲜血淋漓的马尸之中挑拣东西，而且颇有一种寻宝般的满足感。 唏律律！ 陆川走近仅剩的几匹马，登时惊的马匹瑟瑟发抖，显然这一通狠杀，算是彻底镇住了这几匹灵性极高的火云驹。 亦或者，暂时吓傻了！ “麻烦啊！” 陆川眉头紧皱，看着前方乌压压的云天，心头莫名有些沉重。 不仅仅是身上的伤势和钩吻之毒，也不是带着这么个拖油瓶，更多是因为，仅仅第一批追杀就是草蛮骑兵中的精锐。 可想而知，若第二批再追上来，就绝非这般简单了！ “喂，东西都收拾好了！” 李月华唤了他几遍，最后不满的蹦到近前，邀功似的举起大大的背囊。 “愚蠢，不会将东西放在马上吗？” 陆川呵斥一声。 “哼！” 李月华撇撇嘴，嘟嘟囔囔的将背囊挂在马背上。 “上去把那几匹马弄下来，不肯走的就杀了！” 陆川翻身上马，直接牵着另外的马匹，也不等李月华，径直打马前行。 “喂喂……混蛋！” 李月华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返回山涧，可看着满地尸骸，踌躇了好一会，不知该如何下脚。 之前拼杀时还没觉得如何，可现在看着满地尸骸，人和马的混杂在一起，血水顺着山涧流淌出很远，染红了雪地，着实阴森可怖，有如地狱通道一般瘆人。 但转头看看，已经快要消失在雪幕中的陆川，李月华一咬牙，快步走向兀自在尸骸中徘徊不定，寻找着主人的火云驹。 唏律律！ 不多时，几声惨烈嘶鸣穿过山林，为这北地雪原平添几分荒凉肃杀！ 哒哒哒！ 约莫盏茶工夫后，李月华骑着一匹火云驹赶了上来，只不过面色惨白的吓人，唇角还隐隐挂着一丝污渍，似乎刚刚吐过。 “呵！” 陆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还笑的出来？呕！” 李月华在马背上摇摇晃晃，险些摔下去。 “喜欢这柄剑吗？” 陆川斜睨了一眼，仍旧被李月华紧握在手中的寒星剑。 “喜欢！” 李月华想也不想的紧了紧剑鞘，但还是颇为不舍的递了过去。 “送你了！” “什么？” 李月华美眸圆睁，险些没蹦起来。 陆川淡淡道：“不需要啊？可以还我！” “傻瓜才不要！” 李月华一把将寒星剑抱在怀里，看着陆川瘦削的背影，苍白的俏脸上划过一抹嫣红，略显迟疑道，“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会是想……” “你想多了！” 陆川没好气道。 若是李月华跟他面对面，必然会看到一双大大的白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月华虽然如此说着，可手却紧紧抱着寒星剑，爱不释手的样子，任谁都看的出来。 “哈哈哈！” 陆川畅笑一声，打马前行。 笑声中，似乎连胸中抑郁，都散去了不少。 “喂，等等我！” 李月华怀着满腔疑问，赶忙打马追上去。 行不过半个时辰，陆川就有些支撑不住，寻了处背风的地方，指挥李月华安营扎寨。 一阵手忙脚乱，送算安顿好，架起篝火取暖。 虽然有铁食丸充饥，但陆川即便身受重伤，依旧不愿亏待了自己，一边手把手教着李月华如何做饭，一边默运心法疗伤。 以他的心志之坚，分心两用不过等闲之事。 但陆川还是小觑了李月华，忙前忙后，弄了个灰头土脸，最后出锅黑暗料理，实在难以下咽，只能以铁食丸充饥。 “喂，你把寒星剑送我，到底想要什么？” 李月华甩下锅碗，忍不住追问道。 “我要青木玄功，你给啊？” 陆川没好气的斜睨了她一眼。 他当然不会说，此行山高水远，不愿带着个拖油瓶，只能尽量磨砺李月华，以免路上拖后腿。 这不过是大棒子，给个甜枣的手段而已。 即便这个甜枣太过贵重！ 当然，若是真能得到对方的家传功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这也就是想想。 对于任何家族而言，功法都是绝不外传，甚至是传男不传女，更遑论外人。 啪！ 岂料，话音未落，一本册子就落在了陆川怀中，上面露出几个字——青木玄功！ “啊？” 这次轮到陆川愣神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没想到吧？” 李月华得意道。 “你姐给的？” 陆川可不会惯着她，直接点明道。 “你……你怎么知道？” 李月华美眸圆睁，一副见鬼的样子。 “呵，你修炼的并非以气息绵长见长的功法，也就只有你姐了！” 陆川拍了拍册子，转瞬恢复平静。 “就不能是我看过家传功法，然后写下来……” 李月华说着说着，就卡壳了。 无它，来的路上根本没时间，总不能未仆先知吧？ 陆川嘲弄道：“呵，这就把保命的东西拿出来了，你姐要是知道了，不得气个半死？” “你不也把寒星剑这等贵重的玄兵都送我了吗？” 李月华爱不释手的拍了拍剑鞘。 陆川阴测测道：“我可以等你死了，从你尸体上拿回来！” “你……你不会来真的吧？” 李月华吓的一跳，吃吃问道。 可是陆川已经低头翻看册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能抱着满腹心事，蜷缩在皮囊中渐渐睡去。 “好一部青木玄功，虽不已刚猛渐长，却气息绵长，更兼养身之术，以细雨润无声之意，滋养身心，倒是颇为贴合医家理念！” 足足过了半夜，陆川不知不觉，将青木玄功翻看了数遍，仔细体会了数遍，越看越觉得高深莫测。 论特性，不如韩家《磐山功》的不动如山，也不如江家的《沧浪诀》雄浑，更没有大智大勇《金刚般若》的刚猛。 但其所修炼的内气，却如草木般坚韧，更兼滋养身心之效，极为中正平和。 看了半夜功法，陆川不仅没有疲惫，反而连伤势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这是按照功法中所载，以地气养脏腑的法子，对伤势恢复有着难以言说的好处。 只可惜，北地气候太过苦寒，环境恶劣，并不适合这一功法的修炼。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步功法，还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若能将之融入混元金身，当可让他的武道更进一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狼王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篝火烟气袅袅，遍地银装素裹，风雪骤停，山林一片宁静。 李月华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的动作乍停，神经质的喊出一声：“呀！” 旋即，便想到什么般，赶紧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盘膝而坐，似乎一夜未睡的陆川。 但见陆川面上，隐隐有一股青气弥漫，却非病非毒的铁青，而是隐含苍翠的青色！ 虽然极淡，却正是李家《青木玄功》入门，而且修炼有一定火候的征兆。 这种情况若在她姐姐，或者自己侄女身上出现，李月华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但偏偏陆川是昨夜才接触功法。 按常理而言，这等玄奥的功法，没个十天半月，甚至无人传授教导的话，别说入门，就是强行修炼都可能走火入魔。 可偏偏，陆川不仅入门了，而且对青木玄功的理解，甚至超出了普通李家弟子。 这完全打破了她对内练法门，需要长时间打坐吐纳，并且一点点蕴养体内经络，才可能凝练一口内气的认知。 尤其是，青木玄功本就是以修炼慢见长，极为考验修炼者的心性。 也唯有如此，才能配合李家的诸多医术秘技，一个毛毛躁躁的人，很难修炼成功。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上的青色渐渐散去，睁开的双眼之中，崭然神光一闪而逝，淡淡道，“一大早的鬼叫什么？” “你才鬼叫，你全家都鬼叫！” 李月华直接抓狂。 “嗯，他们都做了鬼，自然只能鬼叫了！” 陆川不以为杵，反而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淡漠的样子，让李月华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眼前这冷酷的青年，恐怕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走吧，再不走就麻烦了！” 陆川起身拍了拍尘土，看着银装素裹的山林，眉头皱成了川字。 李月华不解道：“还能有什么麻烦？不是刚刚解决了追兵吗？这鬼天气，就算草蛮人再派人来，也得几天后了吧？” “这次的麻烦不是人！” 陆川叹了口气，收拾行囊，跨上马背，双脚轻夹马腹，径直向前行去。 “不是人？难不成还能是……” 李月华大咧咧的话还未说完，想起刚刚谈的话题，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瑟缩着脖子看向周围。 “哎！” 陆川不用看，就知道她那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不由为接下来的行程担忧不已。 此番北疆草原之行，可谓孤军深入，不仅要面对草蛮人的追兵，还得在茫茫草原上，横跨草蛮人部落，找到黑水四怪的老巢。 若是李月华机灵点还好，他也不用这么累，可惜这姑娘脑筋实在不怎么好使。 “到底是什么麻烦啊？” 走了半天，李月华忍不住，不止一次追问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川不耐烦也没办法，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火云驹代步，穿越山林不算难事，即便大雪封山，也挡不住这等宝马神驹。 但速度终究是慢了下来。 足足走了两天，依旧没有穿过山林，两人不得不在恶劣的环境中顶风冒雪，继续前进，傍晚扎营。 嗷呜！ 但还未睡下，暗夜下的山林中，便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狼嚎。 “有狼！” 李月华一骨碌爬起来，紧张兮兮喊道。 “这么大的叫声，聋子也能听到！” 陆川翻个身，闷声道，“睡吧，下半夜有的忙活！” “你说的麻烦，该不会就是狼群吧？” 李月华后知后觉道。 可惜，陆川已经懒得回答她了。 半百马尸，还有数十草蛮战士残骸，足以喂饱一个大型狼群，但同样也会让它们尝到甜头。 尤其是，火云驹还是近似于异兽的存在，血肉对于猛兽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而草蛮战士至少都是六品武者，对于任何异兽都有着莫大吸引力。 无论吃多饱，它们都不会放过任何这等血肉。 所以，当消化完后，一定会追上来。 纵然大雪封山，江河阻隔，也挡不住狼群的追踪。 通常情况下，狼群是不会追杀人类的，但谁让陆川只有两个人，身边还带了六七匹火云驹呢？ 这妥妥就是放在嘴边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更遑论，如今大雪封山，正是食物最短缺的时候，狼群绝不会放过任何食物。 嗷呜呜！ 不到下半夜，月明星稀，两人所在的山坡外，就有着数以百计如鬼魅般的影子，无声无息围拢而来。 “起来了！” 陆川蓦然起身，轻拍了拍已经睡熟的李月华。 月光下，陆川双目明亮的可怕，一如远远望去，雪夜中那一双双幽绿的眸子，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不就是狼嘛，有什么好怕的？” 李月华原本不以为意，可当循着陆川的目光看去，发现已经在百丈开外，并且越来越近的无数双幽绿眸子后，登时就笑不出来了。 在她的认知中，狼虽然是食肉猛兽，可终归只是猛兽，如何能威胁到两名三品高手？ 但现在，数以百计的草原狼，马上要教她做人了！ 这些草原狼，单个已经踏足异兽范畴，最次也堪比七八品武者，这就相当于一队百人精锐骑兵，而且武装到了牙齿。 百人队的精锐骑兵是什么概念？ 哪怕最差，也能威能暴涨，若达到韩擒虎率领的火云铁骑范畴，足以追杀三品，而此前那一队草蛮骑兵更是由三品带队。 就这，还没过百！ 这狼群即便如前面两队骑兵，也相差不远了。 “记住，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要离开火堆三丈外！” 陆川说完，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什么？” 李月华一愣，旋即喊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睡？” “你要挡不住，可以自己跑！” “跑？往哪儿跑？” 李月华恨不得用寒星剑在陆川身上戳几个窟窿，可一想到即将面对可怕的狼群，就不由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应对。 不管怎样，她要是撑不住了，陆川一定会出手。 唏律律！ 未等多久，火云驹不安的嘶鸣起来，四蹄乱踏，甚至仰首拖拽缰绳，任由李月华如何安抚，都无法安定下来。 嗷呜！ 就在此时，一头足有小牛犊大小，通体灰青色的巨狼，自崖壁上一跃而下，直扑其中一匹火云驹。 铮！ 但还未触及马匹，一缕清冷剑光闪过，便将巨狼一分为二，滚烫的鲜血冒出滚滚热气蒸腾。 “也不怎么样……” 李月华撇撇嘴，心中不屑戛然而止。 嗷呜呜！ 这一剑好似捅了马蜂窝，数十匹草原狼从角落中蹿了出来，速度更是奇快无比，利爪仿佛能割裂空气，划出阵阵瘆人的嗤嗤锐鸣。 “来得好！” 李月华起初来者不拒，仗着身法灵动，在三丈范围内辗转腾挪，不仅能护着睡觉中的陆川，还能保护火云驹不受伤害。 但渐渐地，越来越多草原狼悍不畏死冲杀而上，即便有寒星剑在手，依旧架不住狼多。 嗤！ 一声隐晦的裂帛声乍现，李月华衣袖被抓出了数道口子，等她一剑将偷袭的草原狼刺穿，另有两头草原狼一前一后夹攻而来。 刷刷！ 锐利的狼爪挥舞间，不一会便将李月华的衣衫抓碎，好似饱受蹂、躏的少女，气喘吁吁渐感不支。 可此时，陆川依旧没有出手，甚至没有动一下，似乎已经熟睡过去。 “这家伙……呀！” 李月华银牙一咬，蓦然惨呼一声，小腿上赫然被狼爪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登时血流如注。 噗嗤！ 奋力挥剑，将狼爪斩断，李月华面色却是一变。 唏律律！ 一匹火云驹被草原狼扑倒，很快便有更多草原狼扑了上去，不管李月华如何挥剑砍杀，终没有阻止狼群拖走火云驹。 事实上，火云驹本身也有着不弱的防御力，强健有力的后腿，一击就足以让草原狼动弹不得。 奈何，草原狼实在太多了！ 又过半刻钟钟左右，又有两匹火云驹被拖走，而李月华身上也多了数处伤痕，鲜血淋漓，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奋力拼杀中的李月华，似乎忘记了还有陆川这么个帮手，坚持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身形踉跄，不复之前的灵动。 嗷呜！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狼嚎乍现，一道高大异常的身形，突然蹿到了李月华身后，血盆大口张开，似乎能一口将李月华咬成两截。 李月华只觉遍体生寒，即便察觉到危险及身，几近枯竭的内气，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快速转身防御。 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乌光乍起，自火堆另一边激射而至，瞬间刺入了那通体青银色，足有水牛大小的巨狼腹下。 嗷呜！ 巨狼痛呼不止，受此重击之下，一口咬空，兀自坚持着想要再次咬向李月华。 但李月华此时已经转身，奋尽全力，刺出了寒星剑。 噗嗤！ 锋利无匹的剑尖，有如刺入了豆腐般，直接刺穿了巨狼最坚硬的额头。 这足以堪比三品高手的异兽王者，死的可谓憋屈无比，连目标的毫毛都没伤到，就一命呜呼了！ “你……” 李月华这才看清。 陆川根本没有睡着，而是双腿架弓箭，用狼牙箭出其不意重创了狼王。 第一百三十章 白灾 嗷呜呜！ 凄厉的哀嚎，足足响了半夜，直至天刚蒙蒙亮，都没有散去。 “你给马下了毒？” 看着雪地里的狼尸，还有不断哀嚎的草原狼，李月华俏脸煞白，下意识远离了陆川几步。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冷酷！ 从初识开始，几乎就没有失手过，似乎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 但她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如此，陆川才能活到现在。 “它们不死，我们很难走出这片山林！” 陆川面色平静，心中却不无惋惜。 之前是因为受伤，急于找地方安顿疗伤的缘故，才忘了这一茬。 等想起来时，已迫不得已，只能做下这等绝户毒计。 大雪封山的山林，向来是肉食猛兽最为疯狂的时候，即便是需要冬眠的猛兽，也可能从饥饿中醒来。 那处山涧中，虽然扔下了上百具尸骸，可哪里够这片广袤山林中的猛兽食用？ 不出意外，即便能安稳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有其它猛兽循踪而至。 两人默默收拾了下，带走了能用的东西，还有仅剩的三匹马，快速离开了凶案现场。 当然，也包括狼王的皮毛和心头血。 陆川伪装的很好，加上他本身就有重伤，而且极善隐藏气息，以至于狡猾奸诈的狼王，都没有察觉到第二个目标，竟然会要了自己的命。 因此，陆川并未下毒，他还需要这心头宝血疗伤！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路程，依旧不平静。 除了草原狼外，还有雪豹、虎狮，甚至是秃鹫的袭击，其中最凶险的莫过于神出鬼没的雪豹。 此兽虽然只是异兽，可藏踪匿迹的本领，近乎浑然天成。 即便是陆川，都没有察觉到它的靠近，直至被此獠一爪子拍中了后背。 其一击之力的恐怖，竟是将螣蛇皮自作的背囊，生生抓出了数道裂痕，巨大力道更是伤及了陆川脏腑。 亏得有背囊，陆川身上还裹了两层，才不至于被重创。 否则，这一击就足以要了半条命。 即便是虎狮兽和秃鹫，也是让两人疲于奔命，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之斩杀，所得不过是暂时无法使用的心头宝血而已。 当然，李月华修炼内气，绝无法直接服用，否则会使得内气不纯，伤及经络。 陆川却是将之当做酒水服用，时不时喝一口，借助心头血中充足的能力，通过细微的掌控力，以此来蕴养脏腑，压制体内毒物。 五六天后，两人终于横穿了这片山林，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扒开厚厚的雪层，下面就是草地。 “怎么了？” 李月华见陆川眉头紧皱，充分发挥好奇宝宝的特性。 “白灾！” 陆川缓缓吐出两个字，难得没有挖苦李月华。 “什么意思？” 李月华侧头想了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有过这方面的记忆。 “就是大雪灾！” 陆川拍掉手上的雪，叹气道，“难怪草蛮会在冬季南下叩边，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所以如今大晋边疆一片糜烂，哎！” 虽然大晋边军上下早已不堪，但也不至于一触即溃，让草蛮打到府城门下，甚至波及整个边疆。 更多是因为，草蛮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毕竟，草蛮鲜少有冬季叩边的记载。 但现在看来，草原上定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雪灾，以至于许多人活不下去，才不得不南下叩边。 一来是消耗人口，减少部族压力，二来也是希望能抢掠到足够的粮食，以给养族人。 再不济，这些南下叩边的草蛮人也能活下不少。 “确实够大的！” 李月华懵懂的点点头。 锦衣玉食如她，很难想象世间，会有人因为一场雪，发动一场百万人的战争，死伤或波及者更是不计其数。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不外如是！ 当然，李月华不是商女，这里也不是后唐。 对于许多人而言，北疆草原是一片不毛之地，草蛮更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不会想到他们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之一，更有着传承古老的文明。 “不寻常！” 陆川摇了摇头。 “下雪有什么不寻常的吗？” 李月华问道。 “草蛮中也有能人啊！” 陆川目光深邃，答非所问道，“这场战争，在两个多月前就发生了，换言之，入冬之前，草蛮部落就开始准备了！” “呃？” 李月华再笨，此时也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两个多月前还没下雪，草蛮人就准备南下叩边，难不成是未卜先知？ 陆川没有对她解释什么。 对于熟知天文地理，博学渊源的人间智者而言，早早发现天象异于寻常，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走吧！” “喂，你知道黑水四怪的老巢在哪儿吗？” “你姐姐没告诉你吗？” 陆川头也没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姐告诉我了？” “因为你太蠢，她怕你找不到路！” “你……你欺负人！” “你这么蠢，不欺负你欺负谁？” 在两人吵吵闹闹中，骑着火云驹，在过膝的雪地中禹禹前行，乌压压的黑云，似乎都没有那么沉闷了！ ……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六天过去。 两人走过了不知多远，一路上还遇到过三个小型草蛮部落，其中两个全部死绝，最后一个冻饿而死的过半，剩下一小部分有如行尸走肉。 一路见闻，足以证明，这场白灾的可怕，给草蛮部落带来了怎样的重创。 相较于南下叩边的草蛮战士，这些留守的小部落之人，恐怕还要凄惨不少，至少那些战士没有饿着。 “再有半天，应该就能到黑水潭了！” 陆川摊开一张羊皮地图，深邃的目光望着远方。 “那太好了，到了黑水潭，应该就能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李月华裹着狼王皮裘，小脸上却满是不正常的青红色，透着不详的病态。 纵然有寒星剑压制，还有临走前李月汝准备的诸多解毒丹药，可半月下来，钩吻之毒已经积淀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这两天，若非陆川帮她推功过血，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此时，她只能躺在雪橇上，节省力气。 陆川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十几天了，若放在往常，断臂早就恢复，如今也不过堪堪好了大半，勉强能够抓握东西。 钩吻之毒在体内肆虐，不仅限制了自身实力，同样让恢复力慢到了极致。 亏得还有三匹火云驹代步，此马耐力非凡，即便狂奔一天一夜，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而且陆川还不吝啬丹药，甚至直接用铁食丸代替草料。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营养充足的情况下，三匹火云驹膘肥体壮，毛发光亮，比两人的状态好的没边。 时至今日，算是彻底认主，甚至在面对雪豹、虎狮等异兽时出力不小。 “嗯，好好躺着吧，等到了，我会叫你！” 陆川帮她紧了紧身下的虎皮褥子，站在雪橇后，扬鞭一甩。 唏律律！ 三匹火云驹一前两后，撒蹄甩尾就跑，攀山越岭不在话下，跑雪原当然更没问题。 雪橇是经过的一个死绝部落时，拆掉帐篷和栅栏得到的木料所做。 虽然简陋，但却异常结实。 不仅能搭载两人，还带上了一堆木柴，在雪地里跑起来，几如在床上一样，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李月华眯着月牙般的眼睛，透着毛茸茸的狼王皮，悄咪咪打量陆川。 一时间，因为钩吻之毒而侵蚀的身体，似乎也不绝冷了！ “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轻声呼唤，李月华迷迷瞪瞪感觉到被人抱住，一阵颠簸后，昏迷了过去。 “麻烦了！” 陆川看着已经七窍流血，满面乌青的李月华，心知此女已经毒入肺腑，近乎无药可医了。 此时，两人已经身处一个温暖如春，竟有着温泉的山谷之中。 虽然地方不大，而且颇为狼藉，甚至有着氤氲瘴气覆盖，却是冰天雪地中难得的避风港。 “哼！” 陆川抱着李月华，铁青着脸，浑然不觉周围游走的蛇虫毒物有什么危险，径直踏入其中，直至来到了五座楼阁前。 不问可知，这里正是黑水四怪的隐居之所。 其中四座是他们的住处，最后面那座建在一方数丈大小，漆黑如墨，散发着硫磺臭味的水潭旁，这里就是黑水潭。 李家之人知道黑水四怪隐居于此，却不敢来杀人，是因为这里地处草原腹地，大晋之人虽然有人能到这里，可谁也不敢放肆。 毕竟，即便是通商，双方都时有摩擦，更遑论是来寻仇了。 而目标，更是效忠草原王帐，怎可能没点防备？ 但现在的黑水潭，虽然有着令人望而生畏，平素几无任何人敢靠近的毒虫防护，对于陆川而言却形同虚设。 陆川抱着李月华在四间楼阁内穿行一番，只找到了几样毒物，最后来到了第五座楼阁之中，发现里面正是他们的养虫之所。 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李月华，陆川深吸口气，一咬牙，踹碎了几个大瓮，里面登时翻滚出无数被密封的虫卵。 这是黑水四怪用秘法封禁的虫卵，以备随时可以孵化驯养所用。 陆川将催熟药粉洒在虫卵上，掐破五指肚，与李月华五指相连，将其体内毒物引入自己身体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蛊 噼啪哔啵！ 细微密集的炸裂声，在昏暗中此起彼伏，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攀爬摩擦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隐约的火光照耀下，只见无数蛇虫攀爬而出，互相撕咬成一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但同时，更多的毒虫从散碎的木箱或水瓮中孵化，进而再次互相吞噬。 陆川和李月华相对而坐，五指相连，一股股晦涩难明的暗青色毒气，自李月华体内，引入陆川掌心之中。 经由五毒真功的修炼法门在体内游走一圈后，再通过百毒煅金身之法，融入丹田毒丹之中。 此时的陆川，体表已是满布诡异的青蓝色纹路，有如鬼画符般爬满面庞，透着狰狞与邪意，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 似乎，随时都会消融成一具干尸！ 即便如此，其气息依旧绵长，似乎永远不会断绝。 而四处爬行的毒虫，绕着两人围城一个不过丈许的圆圈，没有任何一只越线。 渐渐地，李月华面上的青气淡去，眼睑颤了颤，终于醒转过来。 “呀！” 当她看到形貌大变的陆川后，不由惊呼一声，下意识倒退，旋即又发现身后四处爬来爬去的毒虫，刚刚恢复血色的俏脸，唰的一声煞白无比。 “怎么会这样？” 李月华呆呆看了陆川一眼，发现他依旧保持着一手屈起五指的姿势，再看看自己左手五指肚上的血痂，一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医家之中，最为凶险的过血化毒之法！ 唯有将一个人所中的剧毒，通过血劲牵引到另一个人体内，并且要将其血液以劲力冲刷，重新洗炼一遍。 其过程之凶险，即便是身为神医世家嫡女，也只是听说过，而从未见过。 而李家医书所载中，也不过只有一例，而且是甲子之前。 却不曾想，陆川竟然敢用，而且会用这种方法救自己不说，最后还成功了！ 只是，他此时的情形，似乎有点不妙。 虽然气息还算稳定，但却微弱到了极点，也就是她这等三品高手，才能勉强察觉到陆川还活着。 “怎么办？” 李月华有些不知所措，发现自己平生所学，根本派不上用场。 想起一路走来，陆川的毒舌，时不时的挖苦，虽然让她恼火异常，却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体验。 “呼呼……” 许是陆川对她一路上的磨砺起了作用，李月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后，总算平复了几分。 这才发现，陆川左手底下，隐有有几个字迹。 “别捣乱！” 很明显，这是用手指生生抠出来的！ “哼！” 李月华撅了噘嘴，看着有如干尸般的陆川，到嘴的呵斥，化作无奈跺脚。 不出意外，陆川应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出现，所以提前做好准备，以免被醒来的李月华打扰，而导致功亏一篑。 当然，也亏得李月华经受了这半月来的磋磨，放在以往的话，多半会不管不顾冲上来晃着陆川，然后大喊大叫。 若真是如此，那就可以准备给陆川收尸了！ “该怎么办好呢？” 李月华浑然未觉，忧心陆川的同时，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虫窝里。 周围到处是蛇虫毒物，瘆人的啃噬声此起彼伏，她却只是盯着陆川，似乎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陆川受到伤害。 咕咕！ 直到，一声奇异的叫声响起。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李月华俏脸微红，捂着肚子起身，这才发现周围的毒虫，面色陡然一白，强忍着恶心，运气施展身法掠出。 奇特的是，这些生猛的毒虫，并未追逐李月华，依旧围绕着陆川，似乎不绝出最后一个，誓不罢休。 但她没有发现，在自己转身的刹那，陆川便睁开了眼睛。 “真是单纯的可以！” 陆川微不可查的 摇了摇头，似乎就这么点小动作，就极为费力。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除了自身伤势，还有钩吻之毒外，连李月华体内的钩吻之毒，也一同引入体内，负担之大何止倍增？ 亏得混元金身坑毒性极强，而其意志坚定无比，才硬生生撑了下来。 换做旁人，早就化成一滩烂泥了！ 但即便如此，现在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看李月华体内的钩吻之毒，是他以天蝎鬼指渡过去的，但在其体内早就增长了数倍，如今再牵引回来的，不仅仅是钩吻之毒，还有被此毒沾染了的内气。 若非此前对青木玄功有所悟，而且磐山功也是手到擒来，牢牢守住了五脏六腑，又以青木玄功的内练之法，将这股内气导入丹田毒丹，此时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代价则是，毒丹之力的威能，比此前强了倍余不止。 陆川此时形容枯槁，多半也是拜毒丹所赐。 “可惜，陶琥和四怪都没有养蜘蛛，否则便可以五毒真功之法养蛊，引出体内毒丹之力，但现在……” 陆川干瘪的面庞一阵阴晴不定，仿若鬼怪般扭曲，最后一咬牙道，“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后悔可言，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说着，其一动未动的右手，蓦然翻转，掌心向下，五指肚上干涸的血痂咔嚓一声轻响开裂。 滴答滴答！ 血珠好似不要钱般，凝成了线，自指尖低落，很快在掌下形成了一摊血迹。 吱吱！ 几乎在一瞬间，绕着陆川正在互相啃食的毒虫好似炸了锅，又似热锅上的蚂蚁，疯了似的涌动开来。 在经过了半盏茶的试探之后，所有毒虫一拥而上，疯狂冲向那滩血迹。 可诡异的是，仍旧避开了陆川的身体。 似乎，他身上有着某种让毒虫忌惮，乃至恐惧的东西一般。 这也难怪，陆川此时都快压制不住毒丹，涌动的毒丹之力对于毒虫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同时又是克星。 此时，陆川释放出鲜血，其内融合着一丝毒丹之力，毒虫岂有不疯狂之理？ 只见无数毒虫滚做一团，互相撕咬，想要吞食陆川的鲜血。 有的抢占一步先机，吞食血液后，紧接着便被其余的毒虫一拥而上，尽数吞食一空。 如此往复，一如之前在营地中，陆川洗虫澡时的一幕。 不知过去多久，毒虫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虽然依旧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但剩下的毒虫似乎都颇为克制，远没有之前的疯狂。 “这可不行！” 陆川屈指在指肚上一划，运劲迫出鲜血，再次引得虫群疯狂争抢。 最终，只剩下数十只，体型明显比寻常大了数倍不止的毒虫。 单凭气息而言，已经仅次于四大虫王。 “差不多了！” 陆川目光微凝，一咬牙，从心口迫出一滴精血，直入指尖，屈指一弹。 咻！ 轻轻的血滴，竟发出穿云裂石之声，落入了虫群之中，竟好似珍珠般翻滚，而没有溅射开。 这人体精血不同于寻常血液，对于陆川现阶段而言，每一滴精血都弥足珍贵。 可以说，用一滴少一滴，多了甚至会损伤修为，乃至寿元。 吱吱！ 数十只伪虫王凝滞了刹那，便发疯似的冲了上去，互相厮杀成一团。 于它们而言，这滴精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纵然其中蕴藏着不弱的毒丹之力，却不会损害它们分毫，乃是世间最美味的补品。 “吃吧，慢慢享受这一刻吧！” 陆川目光幽幽，死死盯着互相吞食的虫群，蓦然面色微变，看向大门外。 叮叮当当！ 只听得一阵娇斥之后，便是清脆的兵器碰撞声，阵阵刺耳爆鸣中，还夹杂着利刃入肉的瘆人闷响，还有嘶声厉喝。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陆川瞳孔一缩，心神紧绷到了极致。 先在的他，可谓虚弱到了极致，莫说是同阶武者，随便一个年轻力壮之人，用石头都能丢死他。 “希望她能挡住！” 多想无益，陆川只能寄希望于李月华，但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将生死寄托于他人之手。 “只能如此了！” 陆川闭目思量少顷，目中慑人精光一闪，蓦地探手从身后背囊中，摸出了几个巴掌大小的葫芦。 啪啪啪！ 几乎在一瞬间，四个葫芦尽皆被摔碎在虫群之中，原本因为争夺血珠，而有些疲态显露的虫群，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无比兴奋起来。 刺鼻的腥味弥漫，甚至有着一股火辣辣的灼热感，这正是异兽的心头宝血！ 狼王、雪豹、虎狮、秃鹫四大异兽的心头宝血，陆川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口气喝完，全都剩下了一部分。 在异兽王者心头宝血浇灌之下，虫群好似突破了生长极限，无视了时间限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通体透亮，弥漫着煞气。 短短片刻，散碎的浆液四溅，只剩下一个臃肿的怪物，瞪着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陆川。 “呵！” 陆川冷冷一晒，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一划，滚滚鲜血流淌，好似释放了一个信号。 吱吱！ 怪虫嘶吼一声，猛的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陆川左手，下一刻却如避蛇蝎般疯狂后退，却被一根如电般的食指贯穿头颅。 噗通！ 一声惊呼，李月华狼狈不堪的飞退入楼阁内，只看到一只体型狰狞硕大的怪虫，吞了陆川的左手，而陆川垂首，无声无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 蝎皇 “陆兵！” 李月华尖叫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劲风吹飞，嘭的一声撞在楼阁中的立柱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哼！” 只见一名身着半身甲，黑黝黝的矮瘦草蛮汉子，面色阴冷的步入楼阁之中，目光如电的扫视一圈，落在了垂首无息的陆川身上。 “枭首！” “是！” 紧随而入的四名草蛮战士，走出一人，拔出腰刀，狞笑着走向陆川。 “不要！” 李月华惊呼一声，强撑着起身，一挥寒星剑就要拦截此人。 “哼，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别人，本统领送你们一起做对同命鸳鸯！” 草蛮汉子阴冷一笑，手腕一翻，黑色手掌随手一拂，轻飘飘好似赶走苍蝇一般。 呼呼！ 但楼阁中，却有飓风凭空而生，滚滚涌动，席卷向李月华。 李月华俏脸微变，可看着无声无息的陆川，银牙一咬，竟是不闪不避，仍旧挥出了寒星剑。 那草蛮战士瞳孔一缩，挥刀便砍，叮的一声轻响，千锤百炼的腰刀应声而断，肩头更是被无形剑气化开了一道血口。 嘭！ 几乎在同时，李月华如遭重击，被飓风席卷个正着，骨碌碌翻滚出老远，留下一滩刺目血迹。 “统领，这娘们辣的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怎么样？” 草蛮战士捂着肩头伤口，面色狰狞道。 其余人闻言，眼睛登时一亮，无不希冀的看向草蛮汉子。 “是啊统领，这大冷天的，弄个女人暖暖身子也不错！” “嘿，听说南人的女人都是水做的！” “哈哈哈……” 听着草蛮战士的狂笑，李月华俏脸惨白如纸，脑海中闪过从小到大，所听过的诸多传闻。 草原蛮人茹毛饮血，常常南下叩边，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在北地，几能止小儿夜啼！ 落在这些草蛮子手中，当真是生不如死。 “休想！” 李月华怒喝一声，摇摇晃晃起身，奋力举起了寒星剑。 “哼，愣着干什么？脑子里只想着女人，不要忘了正事？” 草蛮汉子冷声道。 “是！” 那名草蛮战士捂着受伤的肩头，狰狞的瞪了李月华一眼，渐起弯刀走向陆川，缓缓抬起，作势要砍。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李月华厉声斥道。 可惜，无论她说什么，对于草蛮人而言，大晋那一套，根本行不通，全当了耳旁风。 草蛮统领和三名手下就这么冷笑看着，猫戏老鼠般，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但诡异的是，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听到利刃入肉，或者人头落地的声响。 再看时，那草蛮战士竟站在垂首的陆川旁，一动不动，有如泥胎雕塑。 “嗯？” 草蛮统领眉头微皱，冷声道，“阿古达，你在磨蹭什么？” 面对喝问，那名草蛮战士纹丝未动，仿若未闻。 “统领，有点不对劲？” 另一名草蛮战士侧头看了眼，嘀咕一声，小心翼翼上前，探手抓在他的肩头。 “啊……” 尖叫声中，这名草蛮战士踉跄倒退，竟是直接跌坐在地。 “怎么回事？” 草蛮统领面色微变，厉声喝道。 对于草蛮人而言，杀戮不过是常有的事，小孩子都能提刀杀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吓住？ “统领……” 那被吓倒的草蛮战士，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可动作却慢的出奇，仅仅向后挪了两下，便既动也不动。 几人这才看清，这名草蛮战士满面乌青，七窍流血，赫然已是毙命！ 再看那第一个上前之人，此时也被其拽的那一把，带倒在地，同样动也未动。 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只可惜，因为是在角落里，即便有火把，依旧看不真切，而那向后倒退的草蛮战士，正好倒在楼阁门口光芒照耀的边缘。 满面乌青的惨状，让三名草蛮强者看了个真切。 “毒！” 草蛮统领面色骤变，下意识倒退一步。 实在是太可怕了！ 四品高手，竟是在无声无息中毙命。 最令人惊怖的是，第二个草蛮人也就罢了，第一个草蛮战士可是未曾接触陆川，便已经毒发身亡！ 这是何等恐怖的剧毒？ “统领，怎么办？” 另外两名草蛮战士也不由心惊胆战。 他们不怕跟任何人战斗厮杀，哪怕是再凶残的敌人，可偏偏毒物看不见摸不着，才更令人恐惧。 “死人而已！” 草蛮统领冷冷一晒，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抖手甩向陆川。 二品高手，已然能够灌注内气于兵刃，甚至能附着一段时间，凝而不散，使兵刃威能暴增。 虽然是随手一击，已然不亚于三品高手全力以赴。 这也是为何，李月华有寒星剑这等玄兵名器在手，都轻易败在了这名草蛮统领手下。 “不要！” 李月华奋力前冲，可伤势太重，哪里能追的上这有如利箭般的匕首？ 哚！ 一声闷响，好似刺入了硬木中一般，匕首精准的插进了陆川的肩头。 “嗯？” 可让草蛮统领面色微变的是，自己明明瞄准的是脖子要害，而且这一击，不应该将人体贯穿吗？ 听这声音，好似被硬生生顶住了一般。 “哼，死人而已，本统领先宰了你！” 草蛮统领目光一闪，蓦然如鹰隼般纵掠而起，挥舞弯刀杀向李月华。 二品高手，已经开辟了奇经八脉，内力贯通全身，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威能。 此人招式更是大开大阖，似有开山断海之威，狂暴无匹的席卷而出。 叮叮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铮鸣，李月华节节败退，嘴角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洒而出，已然是尽落下风，险象环生。 纵然她全力抵挡，可已经身受重伤，若非寒星剑令这名二品高手忌惮不已，恐怕连十招都撑不住，就要香消玉殒。 即便如此，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统领……” 就在草蛮统领准备抓住李月华，试探下陆川是否真的死去时，两名草蛮战士蓦然惊呼一声，令草蛮统领心头一紧。 因为，这惊呼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惊恐！ 铿锵！ 一刀斩退李月华，草蛮统领趁势后退，避开寒星剑的锋芒，转头看去，不由头皮一麻。 只见两名草蛮战士面色乌青，与之前两人如出一辙，已是七窍流血，身形摇摇晃晃，噗通栽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不好，这里遍地都是剧毒！” 草蛮统领瞳孔一缩，暗叫不好，忙不迭抽身爆退，眼前竟是有一丝眩晕感。 这更令他确定了心中猜测！ 但到底是二品绝顶高手，纵然知道自己可能中了毒，依旧强运内力镇压，稳住心神的同时，几个后空翻，已然落在了楼阁外。 看着踉跄跌倒在地，口吐鲜血的李月华，草蛮统领目露惊色。 “她竟然没有中毒！”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的出来，李月华所吐的血，分明就是鲜血，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再看自己的手掌心，赫然已经泛着青紫，已然是毒入血肉的征兆！ “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 草蛮统领目露难以置信之色。 身为二品高手，内里贯通全身经脉，纵然还未达至巅峰，可任何异物临身，必然会心生感应才对。 但现在，明知道自己中了毒，竟是毫无所觉，直接超出了其理解范畴。 “不对！” 蓦然，草蛮统领瞳孔一缩，猛的探手向脖颈后派去。 咻！ 几乎在同时，一道玉金色光华微闪，有如闪电般，绕到另一侧，瞬间远离，眨眼便蹿进了楼阁内。 “这是……” 草蛮统领只觉脖颈后微微刺痛，触手所及处隐有凸起，死死盯着楼阁大门处。 咔咔！ 彷如倒豆子般的脆响，在楼阁内响起，并伴随着一阵从重到轻，由远及近的脚步，直至渐渐有一道人影出现在楼阁大门内。 但那人并未走出来，而是走到了李月华身边。 “你……你没事？” 李月华喜极而泣。 虽然陆川起身后的变化，实在太过诡异，但她还是高兴多过于恐惧。 “伤的不轻啊！” 陆川说着，面上掉下一块干裂的皮肤，露出其内白皙无比的嫩皮，竟好似再生一般。 原本干瘪的躯体，此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饱满，有如重获新生。 “还不是以为你？” 李月华说完，两眼一翻，晕厥在地。 “看样子，我确实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陆川摩挲着下巴，搓下一大块老皮，给李月华喂下一颗丹药稳定伤势，转身缓步走向楼阁门口。 当完全出现在草蛮统领面前时，陆川身形已然在地拔高数寸，整个人显得修长挺拔，有如一棵青松孤傲矗立在风雪之中。 但诡异的是，在其脖颈要害处，赫然还趴着一只通体金玉色，不过指许长，有如玉雕般的蝎子！ “是你下毒？” 草蛮统领轻吸口气，眼前已是阵阵发黑，竟然连二品内力都有些压制不住体内剧毒了。 “你们草蛮人都是满脑袋肌肉的蠢货吗？上一个也是这么没头没脑的来送死，这次又来一个！” 陆川咧嘴轻笑，带着一点邪魅，缓缓探出右手食指，玉蝎子竟乖巧的爬到指头上，钩尾翘起遥指草蛮统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硬撼骑兵 “卑鄙的南人，长生天是不会饶恕你的！” 草蛮统领怒喝如雷，愤然拔刀，强大内力灌注之下，弯刀锃亮，似有异样光华闪烁，更有慑人心魄的铮鸣乍起。 但出奇的是，草蛮统领只是虚晃一刀，转身便飞奔远去。 虽然草蛮人悍勇无双，好斗嗜杀，但不代表他们都是没脑子的蠢货，明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还要跟强敌死磕。 二品高手一心要走的话，即便是一品绝顶都未必懒得下，但可惜这位草蛮统领并未在巅峰状态。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不见如何动作，仅仅是肩头微晃，身形便如鬼魅般掠动，刹那消失在门前，不紧不慢的跟了草蛮统领身后。 并非说他的实力，已经高到可以随意对付二品高手，而是在慢慢适应增长的力量。 就修为而言，如今算是混元金身二重巅峰，堪比三品巅峰高手，真要跟二品强者战斗的话，也不在话下。 但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尤其力量的增长。 陆川对力量有着无与伦比的希望掌控能力，也不能例外，仅仅是无限缩短了这个适应过程罢了。 短短片刻，草蛮统领已经掠出百丈开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可当他下意识回望一眼，却骇然发现，陆川的速度没有变，可双方距离却似乎一瞬间缩短了很多。 “不好，这不知名的剧毒，不仅能蒙蔽感官，还可以侵蚀内力！” 草蛮统领察觉到问题所在，猛的撮哨长啸。 轰隆隆！ 啸声过后短短十几息，不远处蓦然传来隆隆马蹄声，赫然只见尘土飞扬，一队百人骑兵蜂拥而至。 显然，这位草蛮统领前来追杀陆川两人，并非仅仅带着四个手下。 “杀了他！” 草蛮统领厉声长啸，速度更快三分，转眼就冲入马队之中，并顺势跨上坐骑，瞬间人马合一，带队冲向陆川。 “杀！” 百人骑兵可杀三品，喊杀声震天而起，在谷中来回激荡。 即便是陆川修为大进，此时也不愿面对这等规模的骑兵冲杀，但不代表他没有半分应付。 更何况，还有草蛮统领这等高手带队。 只不过，这处山谷地形崎岖，本就是在两座山坳之间，进谷的路相对狭窄，不过十几丈而已。 “哼！” 陆川脚下一点，身形微晃间，已侧向旁边的岩壁掠去。 火云驹的速度确实极快，纵然是五六品武者全力狂奔也有所不及，但这并不包括炼体大成的陆川。 唰！ 就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的刹那，陆川已经掠上岩壁，好似完全无视了地心引力，仅凭双脚在岩壁上疾奔。 草蛮骑兵可以在山林之中如履平地，但不代表他们可以在陡峭的崖壁上行走。 眼看着，陆川就要越过骑兵，绕到后方。 嗡嗡！ 刹那间，有如振翅般的密集嗡鸣乍起，赫然只见百支利箭如雨而至。 陆川瞳孔一缩，周身淡金色毫光闪烁，好似扑上了一层金粉，右臂屈起在眼前，整个人依旧不停。 噗噗噗！ 闷响声中，箭雨没入岩壁，只剩不足半尺的箭羽兀自震颤不休，但射中陆川的箭矢，无一不是被直接弹开。 令人震撼的是，这些特制的箭矢，竟仅仅在其露出的体表上，留下了淡淡的印痕，甚至都没有破开皮肤。 “变阵！” 草蛮统领厉喝一声。 话音未落，整个骑兵队伍前队便后队，后队变先锋，仅仅是一个转身，便完成了队伍转换，保持冲锋阵型，继续冲向陆川落脚所在。 这就是骑兵的强大之处，无与伦比的机动性。 当然，并非任何骑兵都能做到，这是草蛮骑兵精锐中的精锐，以近乎人人达到擒马桩大成，乃至圆满，才能做到如这般如臂指使。 这是草蛮人常年如一日，与马匹同吃同睡，所养成的默契。 甚至于，可以在马背上睡觉，几天几夜都在马上。 轰隆隆！ 百骑冲锋的同时，骑兵继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直至还未落地的陆川，已然将其可能落地的范围全部覆盖。 咻！ 下一刹那，箭雨倾盆，瞬间笼罩了刚刚脚尖触地的陆川。 不得已之下，陆川再次全力运转混元金身抵挡，并且在骑兵冲过来之前，返身再次从崖壁上纵掠而回。 即便是强大如他，也不可能完全无视这么多箭矢的攻击。 可以挡住一次，乃至两次，甚至十次，却不可能全部都挡住。 每一支箭矢的锋锐冲击，都在消磨着他的劲气，更是对他的一种考验，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箭矢刺穿防御薄弱的所在。 “变阵！” 草蛮统领满面狰狞，目中涌现快意，更有一抹隐藏极深的焦灼。 虽然凭借雄厚的内气，压制住了体内剧毒进一步扩散，但此毒对于内气，乃至肉身的侵蚀，却一刻未停。 其难缠，可谓生平仅见。 若不及时祛毒，恐怕不仅会损及修为，甚至有性命之虞。 轰隆隆！ 骑兵又一次变阵冲锋，迫使陆川再一次折返，似乎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如此三番，变故突生。 只见陆川又一次折返，到了中间，待骑兵刚刚变阵，弯弓搭箭之际，蓦然身形一顿，双脚在岩壁上狠狠一点，如离弦之箭般飞扑而起。 轰！ 刹那间，岩壁猛然一震，出现了一个凹坑，陆川却在眨眼间来到了骑兵队的中间。 “不好！” 草蛮统领深知陆川肉身的强大，此前他随意射出的匕首，仅仅刺进了陆川的肩头，便被筋肉夹住。 这要是冲进队伍里，即便最后会被骑兵队围杀，也会造成巨量损失。 嗖！ 犹豫刹那，草蛮统领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弯刀已然在手，遥遥劈斩向陆川。 “嘿！” 但陆川狞然一笑，丝毫不与其硬碰，一个灵巧扭身，便踩着一名草蛮骑兵的头顶，纵掠向另一处。 咔嚓！ 其每一脚落下，都有一名草蛮骑兵的头颅，直接凹进胸腔，显然是不能活了！ “滚刀阵！” 草蛮统领怒喝一声，紧追不舍。 锵锵！ 话音未落，百十柄明晃晃弯刀几乎在同时出鞘，瞬间组成了到丛，森然林立，无论陆川从哪里过，都会面对数柄，乃至十几柄锋利弯刀的劈斩。 若是换做寻常三品，乃至二品高手，内气附体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无视这等锋利兵刃的锋芒。 更何况，握着这些弯刀的还是草蛮战士，最低也是五六品的武者。 但陆川不同，其混元金身之强，如今算是真正入门，二重金身不说无漏，至少全身堪称钢筋铁骨。 嗡！ 运劲之下，淡金色毫光闪烁，弯刀劈斩其上，竟是带起阵阵刺耳金铁爆鸣，无法伤及分毫。 反倒是陆川，在骑兵头顶踩的不亦乐乎，一眨眼便有四五人惨死。 “卑鄙的南人，有种跟本统领单打独斗！” 草蛮统领怒喝连连。 可惜，陆川充耳不闻，就这么蹦来跳去，慢慢消磨对方兵力的同时，也在拖延时间。 他可没有忘记，对方中毒了！ “群蛇乱舞！” 眼见不是办法，草蛮统领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取舍。 轰隆隆！ 话音未落，已呈现乱象的草蛮骑兵闻言，登时打马狂奔，转瞬便奔出数十丈开外。 看似散乱无章，实则在迂回的同时，已经组成了七八支小队，有条不紊的绕着方圆狂奔不止。 此法，果然有效！ “哼！” 陆川眯了眯眼，纵身想要如之前一般，越上其中一名草蛮骑兵头顶。 但在同时，便有另一名骑兵打马疯狂重创而来，火云驹全力冲刺之下，他能躲得快，却不能无视其恐怖的冲撞之威。 而即便他的身法再强，也不可能横跨数十丈，直接飞临骑兵头顶。 如此一来，七八支骑兵小队，围绕着内里方圆狂奔，好似一团龙卷风般，将陆川和草蛮统领隔绝在内。 “很了不起的战阵！” 陆川赞道。 “我族纵横草原无数载，铁骑曾马踏上京城，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够测度的？” 草蛮统领傲然扬刀，森然道，“受死吧！” 轰隆！ 刹那间，火云驹撒蹄狂奔，草蛮统领人马合一，威势暴涨，有如一阵疾风般席卷大地。 吼！ 但就在此时，飞沙走石之间，一声怒啸直穿云霄，更弥漫出一股霸道无匹的恐怖威严，彷如王者降临！ 唏律律！ 几乎在同时，所有的火云驹动作齐齐一滞，仰天长嘶。 虽然很快便在草蛮骑兵安抚下继续狂奔，但经此骤变，冲击之势已然散去三分。 “杀！” 草蛮统领厉啸一声，几乎片刻不停，催马狂奔，直取陆川。 但却不想，此时的陆川，竟不闪不避，甚至对着自己直直冲了过来。 而且，速度之快，竟还远在火云驹之上。 轰！ 一声恐怖的气爆轰鸣，在陆川身后带起了滚滚烟尘，竟如一道席卷而过的龙卷风一般，几个闪烁，便冲到了近前。 陆川身形一矮，避开了草蛮统领全力以赴的一刀，肩头一矮一靠，与火云驹撞在一起。 嘭咔嚓！ 沉闷如雷的巨响中，瘆人的骨裂碎响，伴随着火云驹凄厉嘶鸣，整个直立而起，向后仰倒。 庞大的冲击力下，不仅将火云驹掀翻，就连草蛮统领也是坚持不住滚落马下，骨碌碌翻滚出老远。 第一百三十四章 烫手山芋 “怎么可能？” 草蛮统领翻身而起，满目震撼之色。 即便亲身经历，也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撞下马背，还是在自己全力冲刺之时。 要知道，人马合一之时，气息相连，威势倍增，即便是同阶武者，也要避忌三分。 若非实力够强，反应迅速，恐怕会被直接砸在马下。 甚至，就连坐下有着马皇血脉，堪比异兽的火云宝马，都被撞的一命呜呼。 但偏偏，现在被一个气息在三品的炼体武者做到了，而且好似没事人般晃了晃肩头，便挥刀杀至。 当！ 草蛮统领举刀格挡，刺耳爆鸣声中，火星迸溅，距离席卷之下，他竟是连退数步，面上一阵晦涩难明的青气涌动。 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到他，却震动了其内气，使得毒气发作了！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战斗。 “杀！” 在两人第一次交手的刹那，一队草蛮骑兵有如龙蛇般狂奔而至，近十柄雪亮弯刀整齐划一，直取陆川后心要害。 以这些骑兵的力量，虽然弱了陆川不止一筹，全力一刀，也无法破防。 但若是所有刀锋击中一个地方，即便陆川再强一分，也扛不住。 不要因为骑兵修为实力不如对手，就因此小觑他们，常年如一日的苦练，所形成的默契，给予了他们足以达到以量变化质变的威能。 “哼！” 陆川一瞬间判断出，决不能硬抗，一刀迫退草蛮统领的同时，蓦然矮身一个懒驴打滚，直接从马蹄下闪过。 硬挨了两蹄子，肩头也中数刀的代价，换来四五品马腿应声而飞。 噗嗤！ 刹那间，刀锋一闪而过，骏马惨烈嘶鸣，整齐划一的骑兵冲锋，瞬间乱做一团。 “死来！” 草蛮统领目呲欲裂，疯狂冲了上去。 马匹对于草原人而言，乃是最重要的伙伴，在部族地位中，甚至高于老人和妇人。 若此残杀马匹，尤其是火云驹，乃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当！ 两人再次交手，刀锋相撞，火星迸溅，一瞬间杀的难分难解。 飞沙走石中，两道人影闪转腾挪，越来越快，几乎让人分不清真身在何处，好似出现了无数重影。 轰隆隆！ 但每当草蛮统领后退之际，都会有一队骑兵趁势冲出，挥舞弯刀杀向陆川。 这一次，他们学乖了。 当陆川闪躲之际，草蛮统领不仅会同时追上，还会有另一队骑兵从旁策应，两面夹击。 纵然陆川不计代价的斩杀马匹，可效果却远不如第一次突袭。 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草蛮人并非真的蠢货，他们是天生的战士，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适应战场的方法，并且加以运用。 但这不代表，陆川就没有办法破掉骑兵队伍。 三番两次之后，草蛮骑兵已经死伤近三分之一，但其强大的机动性，尤其有草蛮统领作为锋矢冲击，依旧压制住了陆川。 甚至于，将其活动范围压缩到了极致。 即便陆川炼体有成，气力绵延无尽，可一连串全力爆发下来，依旧感受到了疲惫。 唏律律！ 就在此时，前冲中的骑兵队伍豁然骚乱气力，一匹火云驹猛的扬蹄嘶鸣，好似能够传染般，四五匹火云驹竟是摇头摆尾，抗拒着草蛮骑兵的指挥。 “怎么回事？” “火云驹为什么会害怕？” “不好……” 熟悉马匹性情的草蛮骑兵，很清楚火云驹这是在害怕。 可斗了这么久，不可能是害怕陆川，而寻常猛兽都不畏惧的火云驹，有什么能让它们如此焦躁不安呢？ 除非，是强大凶残的异兽！ 这里当然没有异兽，但陆川却在这一路上，猎杀了数头强大异兽，留下了一点零碎。 此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挥洒出去，足以让火云驹乱作一团了！ “你搞的什么鬼？” 草蛮统领满目仇恨，死死盯着陆川。 但他看不到，自己双眼之中，已经密布的诡异血青色！ “是时候结束了！” 陆川很清楚，草蛮统领已经毒入脏腑，即便还有救治的可能，但他却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当！ 飞速靠近的同时，一刀狠狠劈出，双刀碰撞间，刺目火星迸溅，草蛮统领闷哼一声，径直倒飞而去。 “噗……” 青黑色的腥臭污血漫洒半空，洋洋洒洒间，甚至飘向了周围的骑兵，草蛮统领目露绝望，厉吼长啸，“走，快走！” 他很清楚，这毒都多么可怕。 之前四名四品草蛮亲卫战士，甚至没有任何接触，就毒发身亡。 他能靠着修为，压制剧毒在体内，可现在直接喷出一口毒血，可想而知这些靠近的草蛮骑兵，会有什么下场。 说着，草蛮统领浑身迅速泛青，但其体表却筋肉鼓胀，双目圆突，爆吼着挥刀杀向陆川。 这位二品强者，显然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为麾下战士争取逃命的机会。 没有了他的牵制，面对如此凶残狡诈的敌人，草蛮骑兵根本不可能取得胜利。 可惜，陆川费了如此大力气，岂容这些草蛮骑兵轻松退走。 唏律律！ 在草蛮统领一声喝令下，众骑兵纷纷调转马头，满面悲愤的向谷口冲去。 但很快，他们便骇然发现，强劲有力的火云驹仅仅冲出百十丈，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四蹄无力。 “你个卑鄙小人，竟然下毒！” 草蛮统领绝望怒骂，疯狂追杀陆川。 但在陆川眼中，这位二品高手，已经是个死人，自然不值得他冒险，面对一位二品高手的临死反扑。 陆川飞快后退的同时，彷如脱缰的野马，一阵风也似的刮过下马的草蛮骑兵。 噗嗤！ 刹那间，刀锋闪烁，血光迸溅，残肢断臂应声而飞，惨叫此起彼伏。 “走，快走啊！” 草蛮统领绝望嘶吼渐弱，甚至已经看不清，仅凭着坚强的意志支撑，紧追着模糊的影子砍杀。 可惜，连陆川的衣角都碰不到。 陆川没有怜悯对方，更不会觉得这种做法，是否有违一个战士的品德。 二品高手的强大，他早就见识过了。 深知这等强者全力爆发，有着怎样的威能，他可不想刚刚恢复，再次落得半死不活的境地。 噗通！ 草蛮统领终究是没有追上陆川，便栽倒在地，踉跄着爬行数丈远，留下满地血污，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而这一路，同样有着数十具尸骸倒卧两旁！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耳朵蓦然一动，身形闪烁着，飞快掠出山谷，只见外面还有十几名草蛮战士。 只不过，这些人并非骑兵，仅仅骑着马，但也是气势不弱。 此时，他们拱卫着数量马车，上面虽然盖着皮毛，可看外形多半都是箱子类的物事。 “有意思！” 陆川眯了眯眼，并未给这些草蛮战士逃跑的机会，潜行过去后，很快便将这些人放倒。 一番酷烈手段盘问之后才得知，这些东西全都是珍贵的宝物。 而且，都是此番草蛮南下叩边所得。 “麻烦了！” 陆川面色凝重的将最后一人枭首，驱赶马匹拉着大车进入山谷，便来到楼阁内查看李月华的情况。 让他松口气的是，此女伤势虽然很严重，但并未伤及根本。 只要及时治疗，并且有足够的药石辅助，凭借此女三品内气修为，足以在短时间恢复如常。 但可惜，时间并不允许。 因为，外面那四五辆大车的宝物，虽然是草蛮南下叩边劫掠所得，此番运回北疆草原，却并非是分给各部头领，而是供奉给大萨满的。 所谓大萨满，乃是草原侍奉唯一神长生天的仆人，代表着最接近神的人。 若是放在大晋，那就是国师一类的存在。 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放在草原，大萨满甚至能跟黄金王帐大汗角罗什平起平坐。 正因此，角罗什才派遣如此精锐的骑兵，押送重宝回草原，给大萨满送礼，并且请托他再派援兵。 “难怪刚刚车队里有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纹身怪人，早知道……” 陆川暗叹口气。 之前察觉到那两人气息有异，为防意外，便率先出手斩杀两人，之后才留了几个舌头，询问这些人的来历。 而这些人之所以来此，也是接到了润州府城外，大统领萨派人送来的宝物之后得知此事，才将这一任务一同交给了这位草蛮统领。 放在平常，一位二品高手，领着百人队精锐铁骑，只要不是碰上一品绝顶，几乎可以在草原横着走。 可惜，碰上陆川这么个不讲道理的怪物。 不仅不按套路出牌，偏偏手段奇多，先是刀枪不入，又是奇毒跌出，让人防不胜防，最终全军覆没。 连带着，大汗角罗什搜刮边疆所得的诸多奇珍异宝，也都落入了陆川之后。 可惜，这是烫手山芋，麻烦必会接踵而至。 但既然落在了自己手里，就绝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难办啊！” 陆川揉了揉眉心，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如何将这么大批宝物弄走的法子。 正思量间，李月华醒了。 在给她把脉后，确定此女伤势无碍，便将之前的经过，简略叙说了一番。 当得知外面有一大批珍宝，李月华除了话痨和好奇宝宝属性外，又显露出了财迷的一面。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财宝动人心 “极品血参，瞧这成色、根须、形貌，至少要有五百年份，这已经是参中之王，又名血龙参，乃是四品武者晋升三品前的最佳补品，蕴养气血，内润脏腑，外补筋骨！” 李月华抓着一根只有拇指长，通体褐色的根状物，一双美眸闪烁着夸张的光泽，声情并茂的比划着。 “哇，这是百年芝草，看到这圈纹路没？又名甘草纹，有润心静神之效，一二三四……天啊，竟然有十三纹，一纹一甲子，这是八百年的极品甘露灵芝啊！” “看看这是什么？” 紧接着，李月华一手抓起一枚巴掌大小，通体金红色的灵芝，一手又快速从另一个盒子中，小心翼翼的捧出一棵翠绿色三叶小草。 小草好似还活着，但通体彷如翠玉，细如面条的枝干，有着九个弧线，顶端唯有三片绿中带金的叶子。 “九曲三阳草！” 陆川目光一闪，面无表情道。 “你竟然认得？” 李月华美眸圆睁，旋即恍然道，“对了，你也学医，认识此宝也不奇怪！不过，你怎么无动于衷啊？你知不知道，此宝有多么珍贵？” “此宝又名还阳草！” 陆川撇撇嘴，淡淡道，“一曲一刻钟，九曲一时三刻，无论多重的伤势，都可续半日性命！” “哼哼，算你有点见识！” 李月华嘟囔一声，喜滋滋的扒拉其余的宝盒。 “别看了，再看你会心疼死！” 陆川作势要扣上箱子。 李月华警惕的将几个盒子抱在怀里，不满嚷嚷道：“干嘛啊？这不都是我们……嗯，我是说，见者有份，你不会想独吞吧？” “这些都是你的了！” 陆川抓过几个盒子，转身就走。 “喂喂，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李月华慌了，赶忙追上去，双臂张开拦住去路。 “就算都给你，你带的走吗？” 陆川没好气道。 “为什么带不走？” 李月华目光迷离，不断在几辆马车上梭巡。 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啊！ 身为神医世家嫡女，她对钱财向来没什么观念，但也深知这几车宝物，买下整个李家都绰绰有余了！ 这可是草蛮大军搜刮了大半个北疆边境所得。 即便不是全部，却也是其中的精品，其中多半是她只听闻，甚至没见过的好东西。 可以想见，哪怕是一头猪，这些东西也能将之堆成异兽，乃至珍兽。 至于传说中的灵兽，倒是不敢想，就如人族的一品绝顶般，机遇天赋缺一不可，更遑论是堪比先天宗师的灵兽了！ “这些宝物，是草原黄金王帐，角罗什大汗献给长生天的供奉，要交给大萨满！” 陆川叹了口气，也是相当不舍道，“我们若带着这些东西上路，很难逃开对方追捕，哪怕回到大晋北疆，只要对方放出一点风声，你我……” 李月华俏脸微变。 她单纯不假，却不代表真的蠢笨，而且相当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只是平素不愿动脑罢了。 陆川话虽未说完，但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自喻。 这些宝物就是烫手山芋，谁沾上谁倒霉。 角罗什或大萨满派人追杀，到是算不得什么，关键在于，遭受莫大损失的大晋北疆武道界人士，恐怕会将这些东西视为己有。 别说陆川只是三品，即便是二品，甚至一品，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吃的下。 “那怎么办？总不能还回去吧？” 李月华满面不舍道。 “挑几样吧，剩下的扔这儿！” 陆川无所谓道。 于他而言，有宝物虽好，但没宝物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也没仗多少宝物之利。 李月华大摇其头：“那怎么行？草原蛮子在大晋烧杀掳掠，这些宝物都是我大晋民脂民膏，岂有留给敌人的道理？” “那就一把火烧喽，然后让所有人以为，是我们拿了东西！” 陆川好笑道。 李月华满目希冀，追问道：“那……那怎么办？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就算给你了，又能如何？” 陆川摇摇头，抓起几个宝盒，塞进李月华手里，直到她抱不下，依旧没有停手，最后哗啦散落在地。 “这些都是累赘，你要是带着这些东西上路，拖慢了行程，我们极可能葬身北疆草原！” 正手忙脚乱捡宝盒的李月华，娇躯轻颤，万般不舍起身。 对于财迷而言，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珍宝堆积于眼前，却不得不放弃！ “好了好了，别哭丧着脸了！” 陆川看着李月华快哭出来的样子，不由好笑道，“这样吧，挑拣一部分能用上的带着，另取一份掩人耳目，就地藏一部分珍品！”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李月华美眸一亮，弯成了月牙，喜滋滋道。 “哼，快准备吧，你的伤势拖延不得，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久留！” 陆川回望谷口一眼，沉声道，“我怀疑，草蛮人不止这一队人马，恐怕是为了追捕我们，不得不顶风冒雪前行！” “不是吧？这么大阵仗，还不止一队人马？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押送宝物，直接来不是速度更快？” 李月华手上不停挑拣宝物，头也不回问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一个二品统领虽然有资格押送，但想要面见草原上最尊贵存在之一的大萨满，分量上不够！” 陆川摇了摇头，目光在谷中梭巡，淡淡道，“我此前被草蛮人追杀，落江后侥幸逃得一命。” “这件事你说过！” 李月华手中一顿，语气都颤了颤。 “不出意外，若真有人同行，并且能代表大汗角罗什的话，那就是灵仙公主了！” 陆川淡淡道，“若是将东西留给公主行辕，那些有如鬓狗般的流寇马贼，就会一拥而上，将她吞的连渣都不剩！” “灵仙公主？” 李月华蓦然转身，似有些紧张道，“你就是得罪了她，才被追杀吗？漂不漂亮？” “还行，手感不错！” 陆川无赖似的伸出右手，五指摩挲了下。 “无耻！” 李月华啐了一口，赶忙转身，掩饰脸上的红晕。 “行了，这么多你拿的动吗？” 陆川看她快装上一人高的背囊，赶忙从中扔出大半，指点她收走十几样能加快内气修炼，并且拓展经脉的灵药，这才将其余的装车，并且留下一部分。 “既然是公主带队，那必然有大批扈从随行，怎么没有押送宝物，反而交给手下统领？” 李月华看着他忙活，貌似随意问道。 “在北疆草原，蛮族虽然是霸主，但也有无数流寇马贼，真要将宝物留下的话，能将她吞的连渣都不剩！” 陆川装起一部分，向谷内走去，“拿上这些空盒子！” “噢！” 李月华抱起背囊，跟在后面追问道：“不好吧？流寇马贼有胆子惹草蛮公主？” “财宝动人心！” 陆川深吸口气，眉头紧皱道，“所以，无论是谁占了这批宝物，都是天大的麻烦！” 他不怕事，但怕麻烦！ 即便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层不出不穷的流寇马贼，更遑论极可能引来草蛮强者。 “要不，不要了？” 李月华小手一紧，死死抓着皮囊。 “哼，忙活了这么久，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来到黑水四怪的居所前，左右一琢磨，走进了第五个楼阁。 “藏哪儿？” 李月华美眸骨碌碌乱转。 “一边呆着！” 陆川拔出黑玄刀，来到墙角下，噗嗤几声，挖出一个深坑，将包裹好的宝盒，一股脑全扔了进去。 接着，撒上一层毒粉，把土填实，将原来的地砖铺好。 “愣着干什么？把这些土石，都扔进黑水潭里！” 陆川毫不客气嘱咐道。 李月华早已看的头皮发麻，赶忙拽着大土包出了门。 咔嚓！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闷响，却见陆川一掌劈在了墙壁上，打的轰然崩裂，土石散落。 如此这般，在屋中几处承重的所在，都破坏一遍。 最后，更是放了一把火。 陆川拎着装有空盒子的背囊，来到其余楼阁之中，如法炮制，盒子里装毒虫，土里放毒粉，一一掩埋。 从黑水四怪的诸多珍藏中，挑拣出有用的东西，然后一把火烧了剩余的四座楼阁。 “这样就差不多了！” 陆川，重新将宝物装车。 四辆大车上的宝物，七成都放在了楼阁之中，陆川和李月华只能带走一成，多余的两成则是掩人耳目之用。 至于少的一部分，自然是用黑水四怪的珍藏顶替。 只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毒草，而且品阶很低，于陆川无用，但却能毒死不少人。 陆川用最快的速度，劈砍木材将马车改装成雪橇，又用三匹驯化的火云驹领路，抓了七八匹勉强能听话的火云驹，一块套上绳索。 雪橇不需要多精致，只要结实耐用，经得起火云驹全力拉拽即可。 当忙活完这些，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然昏暗下来，但整个山谷，都被大火映照的红彤彤一片。 两人赶着火云驹，来到谷外，放眼望去，一片灰白，远处天际暗沉沉不知前路在何方！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野狗们 “驾！” 一声长啸，清脆的鞭哨有如炸雷般在雪夜中响彻方圆数里，十几匹火云驹拉着四挂雪橇狂奔如飞。 过膝的深雪，有如无物，任其驰骋！ “马贼追上来了！” 李月华紧张回望身后，耳畔风声呼啸，却能听见马蹄隆隆，似有千军万马滚滚而来。 一望无际的雪地，在暗夜下，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正是如此，才倍感压抑！ “不用管他们，普通马匹，追不上火云驹！” 陆川双手一抖缰绳，头也不回道。 不出所料，刚出山谷不久，便有马贼在外围游荡，显然是跟踪草蛮骑兵而来。 如果说，草蛮人是草原上的狼群，那流寇马贼就是鬓狗 只要闻到腥味，就算是雄狮的口中食，他们都敢抢夺，疯狂凶残贪婪至极。 若放在往常，面对百人铁骑，流寇马贼就得掂量一二，如此前一般，只敢在暗中窥视，以待机会。 但现在，百人铁骑已经覆灭于山谷之中，而陆川又拉着四挂雪橇，马贼岂有不跟上之理？ 咻！ 一支响箭冲霄而起，穿云裂石之声，滚滚传出不知多远。 “哼！” 不多时，陆川冷哼一声，猛的一抖缰绳，火云驹唏律律长嘶，向左侧偏移一分。 轰隆隆！ 右侧传来马蹄声，在暗夜中格外清晰，即便是两人耳畔劲风呼啸，依旧听的真切。 游荡在草原上的流寇马贼，平素格外散乱，但消息却异常灵通。 角罗什派人押送这么大批宝物回草原，必然瞒不过流寇的耳目，暗中窥视者，也不可能只有一批。 即便是再强大的马贼，也吃不下草蛮王帐的重宝，唯有所有马贼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现在，马贼盯上了这批宝物，单独的马贼流寇吃不下，自然是呼朋引伴，引附近的所有马贼前来。 但陆川还是小觑了，这批宝物对马贼的吸引力。 在灵仙公主与草蛮统领，一同押送宝物进入草原之前，马贼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并且早早等在了对方必经之路上。 只不过，灵仙公主和草蛮统领半路兵分两路，前者循着既定路线慢慢前行，后者则率兵押送宝物前行的同时，准备抓捕陆川两人。 毕竟，两人此前的润州府城外的草蛮军营处，闹出的动静不小。 之后又杀了一队骑兵，惹得大统领萨大怒，眼见隐瞒不住，才将此事报给了角罗什。 如此，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变故。 当草蛮骑兵押送宝物时，流寇马贼都敢暗中盯梢，更遑论是只有陆川两人了！ 至于灵仙公主的行辕，倒是没人敢打主意。 毕竟，若无必要，谁也不会去触草蛮大汗角罗什的眉头，除非是不想在草原混了！ 但像现在，若是所有马贼分而食之，自然就不怕什么，反正人人有份。 只不过，宝物落在了陆川两人手中之后，马贼就更没有顾忌了！ “前面的人立刻停下！” 一声长啸传来，声浪滚滚，竟是声传数里，显然是至少锤炼脏腑，中气十足的四品境高手。 但仅凭一声呼喊，就想让陆川就范，四品显然是不够资格。 火云驹的速度之快，乃是草原上公认的顶级宝马良驹之一，并非所有马贼都有这种神驹骑兵。 最强大的马贼，也不过能够聚集千匹火云驹一类的骑兵，还未必有草蛮骑兵精良。 一番追逐，能够察觉到的，已经不下十数股马贼。 不仅是后方，左右都有。 “哼，这群没胆的野狗！” 陆川冷冷一晒，不仅没有停下，反而甩动缰绳，催的更急三分。 以火云驹的耐力，即便是跑上三天三夜一刻不停，也能保持前进速度。 更遑论，陆川现在别的不多，就是丹药多。 若是不吝惜马力，足以让火云驹狂奔五天，但如此一来，未到大晋边疆，恐怕两人就没有马匹代步了。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行此法。 咻咻！ 一声声急促凄厉的响箭划破夜空，这是马贼独有的联络讯号，也只有他们能够听懂。 陆川也听不懂，但很快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轰隆隆！ 但听一阵隆隆巨响，十几股马贼之中分出了数十匹，多的上百匹，很快汇流一处，径直追了过来。 虽然这些马匹中杂色不少，但速度出奇的快，并不比火云驹慢，甚至有的还稍胜一筹。 无疑，这些都是火云驹，或者相若的草原宝马良驹！ 十几匹火云驹拉拽着四挂雪橇，速度并未受到多少影响，但被马贼骑兵缀着，早晚会有人困马乏的一刻。 更何况，谁也不能保证，沿途有没有其它马贼骚扰。 怕什么来什么。 仅仅过去大半个时辰，斜刺里便有马贼冲了上来。 虽然速度远远不及火云驹，但他们不需要追赶，只要放箭射杀马匹，或设置路障拖延时间即可！ 不得已，陆川再次甩动缰绳，改换方向，避开马贼埋伏的所在。 但如此一来，双方距离拉近了少许。 尤其是，斜刺里冲来的马贼之中，也有人骑着火云驹，虽然数量不算多，但已然靠近了过来。 “你来驾车！” 陆川翻身落回雪橇上，一把抓过了一张大弓。 草原骑兵个个都是神射手，人人都有一张好弓，可以近战远战，乃是当之无愧的王牌兵种。 “我？我不会啊！” 李月华有些傻眼道。 “只要别翻了就行！” 陆川一把按在李月华肩头，将她推到了雪橇前缘，冷着脸弯弓搭箭，看着靠近的马贼骑兵。 “哈哈哈，这小子是傻了吧？” “就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对我们射箭，简直不知死活！” “爷爷就在这里，有种就……” 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已然在强弓硬弩的射程之内，此前马贼骑兵已经射出几轮箭雨，都被陆川和李月华联手挡下。 甚至，实力不弱的武者，隔着这个距离，都能看清对面人的样貌。 咻！ 就在马贼骑兵哄笑中，一支箭矢有如流星般呼啸而出，破空声直入云霄，瞬间刺中一名马贼的咽喉。 甚至于，直接洞穿，刺入身后一人的肩头。 噗通！ 没有任何意外，此人晃了晃，便坠落马下，被紧随而至的骏马踏的粉身碎骨。 咻咻！ 但见陆川沉腰立马，一气呵成，几乎在瞬间，连射十数箭，没有一箭落空，每一次箭矢呼啸而出，便有一名马贼中箭落马。 “小心，此獠是神射……” 一名马贼见状，高声厉喝，话未说完，便被一箭穿心。 如此惊人的准度，让马贼骑兵冲势一滞，他们非真的悍不畏死，同样会畏惧死亡。 “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有多少力气，能射多少箭？” “不错，我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老子要将他抽筋扒皮，兄弟们上啊，不要放跑了那小娘皮！” 马贼隐藏在骨子里的凶性，在短暂压抑之后，随着人数的增多，再次狂涌而出，比之前更猛烈三分。 正如马贼所言，陆川只有一个人，如何有力气连续不断的开弓射箭？ 尤其是，这强弓硬弩最是耗费体力，而瞄准同样消耗心力，即便是草原上最神勇的蛮族战士，也不可能凭借一把弓箭，射杀所有马贼。 陆川当然比不得最神勇的蛮族战士，即便有着细微掌控力，能够用最省力的方式开弓射箭，也做不到射杀所有马贼。 但于他而言，只要拖慢马贼的冲势，就足够了！ “麻烦啊，这才第一天，就有这么多马贼！” 陆川眯了眯眼，再次弯弓搭箭，驱散靠近的马贼。 但随着马贼骑兵增多，时不时有骑兵从斜刺里冲出来就是一通乱射，让他不得不分心看顾马匹。 如此一来，被拉开距离的马贼骑兵，紧跟着就冲了上来。 当这场追赶过去四个时辰时，火云驹终于出现伤亡。 一匹火云驹中箭倒地，后面就是另一匹火云驹和如飞般的雪橇，即便是以陆川的反应力，也没有及时将倒地的火云驹扔出车队。 轰隆！ 刹那间，车队一个起伏，整个弓起，伴随着一批火云驹被绊倒，牵连的绳索拉拽着两匹火云驹和雪橇纠缠在一起。 “怎么办？” 李月华惊慌失措喊道。 噗嗤！ 话音未落，陆川已经挥刀，精准斩断了纠缠在一起的缰绳，眼见雪橇就要翻滚之时，顺势一刀斩断了最后一架雪橇。 在雪橇远去之际，随手扔过去一个小巧的皮囊，啪的一声，在雪橇上炸裂开来。 呼！ 几乎在一瞬间，无数火星自其中散逸开来，弥漫了大半个雪橇，在雪中都不见熄灭。 这东西，正是陆川此前在四梁山中遭遇狼骑兵突袭时，被烧的凄惨的不灭火，又名地狱火，乃是草蛮精锐特有的军士配备。 在黑水潭山谷中，陆川杀了百十名草原骑兵，自然得到了不少。 若非他当时见机得早，冲入了骑兵队伍中，又与草蛮统领纠缠，恐怕还会被此火弄的狼狈不堪。 “是地狱火！” “这个杂碎，可恶！” “快救火……” 马贼一瞬间炸了锅，几乎蜂拥而上，不顾其上火焰，争抢着雪橇上散落的宝盒。 只有少数马贼骑兵继续追赶。 “野狗就是野狗！” 浑然未见，陆川面上一闪而逝的阴冷与不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路 时光荏苒，一晃三天过去。 轰隆隆！ 马蹄声阵阵如雷，六匹火云驹拉着一架雪橇，浑身热气蒸腾，狂奔不止，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划痕。 但在其后，数以千计的马贼骑兵，依旧紧追不舍。 双方你追我赶，五天中交手不下数十次，在付出了数百条人命后，依旧没有放弃。 陆川所付出的代表，则是五天不眠不休，开弓上千次。 即便是他的体力，此时双臂也是隐隐作痛，已然有不支之象。 这些还好说，吃喝拉撒都在雪橇上，一刻不停。 正是顶风尿三丈的年纪。 但李月华毕竟是女孩子，即便是三品内气武者，可以控制排泄，也不可能五天一直忍着。 不得已之下，付出了一架本来是用作扰乱追兵速度的雪橇，给李月华争取了半刻处理个人问题的时间。 此时，还能追在后面的马贼骑兵，无一不是马贼精锐中的精锐。 虽然依旧是散兵游勇，但个人战力，绝对不弱于任何草蛮骑兵精锐，甚至其中不乏三品高手！ “前面就是日月峡了！” 李月华突然喊道。 “望山跑死马，看着很近，但至少要有上百里！” 陆川瞥了一眼，已经依稀可见的山峦重影，面无表情道。 “这帮家伙疯了不成？” 李月华嘟囔一声，原本白嫩的俏脸上，满是寒风吹起的风霜。 若有内气支撑，还有狼王皮裹着，早就在这般狂奔之中，被寒风冻死了。 可这帮马贼硬生生追了三天三夜，此时依旧紧追不舍，精力旺盛，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嘿，野狗为了抢食，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陆川不无嘲弄道。 “你说，他们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不害怕呢？” 李月华紧了紧狼王皮子，背对着陆川，目光幽幽道。 这一路，她见多了陆川杀人，杀人手法更是层出不穷。 可不仅仅是用弓箭。 那些宝盒之中，早就被陆川藏了剧毒。 得了黑水四怪的珍藏，别的不多，就是毒物管够，简直跟不要钱似的。 另外便是，她亲眼见到，陆川将承装不灭火原料的皮囊，绑在箭矢之上，射中一名马贼。 即便隔着数百丈，那人在火中哀嚎扑腾的样子，此时依旧历历在目。 李月华很确定，陆川是故意的。 而且，不止一次这么做。 可以想见，那些争抢宝盒的马贼，下场会是如何凄惨。 “他们没有人性的！” 陆川头也不回，似乎已经猜到了李月华的心思，语气说不出的淡漠。 李月华咬了咬唇角，目光有些迷离出神。 身为神医世家的嫡女，虽然不学医，可自幼也是听着自家长辈治病救人的故事长大。 李家在北地，也是有名的善人世家，备受当地百姓爱戴，每年都会举行义诊。 似陆川这般心狠手辣，似乎不将人命当回事的人，可谓从未见过。 哪怕，她也学人仗剑走江湖，追捕过江洋大盗，可那些人比起陆川来，真真的小儿科了！ 一方面是家族的教导，让她很不喜陆川这般残酷的做法。 另一面，则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她对陆川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少女怀春。 有人梦想的是盖世豪杰，骑着高头大马，在万众瞩目下迎娶自己。 但现实呢？ 李月华微微侧身，换了个角度，发现依旧只能看到，陆川瘦削挺拔，似乎永远不会弯折的背影！ 这是个迷一样的男人！ 来历成迷，经历成迷，行事手段更是让人不解。 李月华已然后悔，不该鼓动陆川留下这些宝物，这样或许就不用看到，陆川如此冷酷的一面。 陆川好似浑然未觉身后少女的心思，此时复杂到了极点。 亦或者，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解释什么。 于他而言，杀人不过是为保命。 这些马贼同样嗜杀成性，真要将他们做的恶事抖搂出来，当真是罄竹难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但陆川不是李月华的爹妈，没心情也没时间，更没义务教导她什么。 此前种种，不过是为了路上节省麻烦，才顺手教了她些东西。 待得回到大晋，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终究会如平行线一样，再无任何交集。 上天让他重活一回，可不是为了驻足不前，空耗一生。 “嗯？” 蓦然，陆川眉头微皱。 “怎么了？” 一心扑在陆川身上的李月华，瞬间察觉到异常。 “碰到老朋友了！” 陆川嘴角微翘，勾勒出一抹邪笑。 “老朋友？” 李月华翻身而起，眺目远望，依稀看到前面似乎有一条黑线，正好拦在了前往日月峡的路上。 她不知道陆川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但她清楚，陆川绝不会带她走上一条死路，哪怕前面看着就真似一条死路。 “嘿，看来她还不算笨，竟然带人先一步来这里堵路了！” 陆川笑道。 “被人堵了去路，你还笑的出来？” 李月华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无多少担忧。 不管怎么说，这趟北地之行，也算磨砺了一番，心志上的提升显而易见。 陆川道：“当然，老朋友来送行，怎么能不高兴？” 李月华按耐不住好奇道：“老朋友是谁？” “灵仙公主啊！” 陆川理所当然道。 “咳咳！” 李月华灌了口凉风，剧咳几声，彻底无语。 这时，她也看清了，那分明是数以千计的骑兵，正列阵以待，分明就是要他命的。 即便是送行，那也是往地狱送的！ 前有狼，后有狗。 她是真的好奇，陆川打算怎么过这道坎，又是如何渡过那天堑般的日月峡！ 那可是上千草蛮铁骑啊！ 莫说陆川不过三品，即便是一品，都不敢轻撄其锋。 “嘿嘿！” 陆川低笑一声，没有解释，甚至有意放慢了马速，似乎想要停下来，跟这位有过一面之缘，过程却相当不愉快的草蛮公主唠唠嗑，叙叙旧。 轰隆隆！ 后方的马贼骑兵，显然也发现了草蛮骑兵，追击势头明显一缓，胆小者甚至已经悄悄脱离马队。 只不过，更多的马贼却死死盯着陆川！ 三架雪橇上的宝物，几乎都染了剧毒，但这并未打消马贼的贪婪，反而更加穷追不舍。 因为，单单是里面发现的宝物，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而最后的雪橇上，必然承载着其中最珍贵的宝物！ 在草原上拼死拼活，裹着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为的是什么？ 当接近对方数里之后，陆川飞身掠到马背上，依次给火云驹喂下了沸血丹。 唏律律！ 原本筋疲力尽的火云驹，在狂奔里许之后，近乎癫狂般飞奔而起，整个有如飞一般，在雪地上狂奔。 “你疯了？” 饶是李月华对陆川极为信任，此时也不由惊呼起身。 若不是疯了，岂会驾车冲撞千人草蛮骑兵？ 就算是上赶着找死，也没这个玩法啊！ “哈哈哈！” 陆川仰天狂笑，透着难以言说的豪情，乃至疯狂。 李月华小手一紧，死死握住车辕，虽然满心不解，可此时也唯有相信陆川。 这是个奇男子，自然能创造奇迹！ 但面对千人草蛮骑兵，并非单单的相信，就能缓解紧张，即便隔着老远，依旧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势，是何等惊人！ 可诡异的是，草蛮骑兵明明严阵以待，甚至已经做好了合围之势，但当陆川驾车到达近前，眼看着就要撞入草蛮骑兵中时，对方竟然让开了。 是的，真的让开了，就好似夹道欢迎一般！ “是你！” 草蛮骑兵大军中，一辆醒目的大车上，一名头戴玉冠华钗，俏丽无双的女子，美眸死死盯着驾车狂奔而过的陆川。 “拦住他！” 但这位尊贵草蛮公主的命令，并未得到任何响应。 “布阵！” 草蛮骑兵统领恼恨的瞪了正从骑兵大军中冲过的陆川一眼，厉声怒喝。 轰隆隆！ 话音未落，草蛮骑兵大军眨眼间合围，雪亮弯刀林立，齐刷刷对准了正狂奔而来的马贼骑兵。 “哈哈哈，不送不送！” 后方，传来陆川痛快至极的长啸。 “罗戈，给我追上去！” 灵仙公主不满的娇喝一声。 “公主殿下恕罪，马贼来势汹汹，末将要保护你的安全！” 草蛮骑兵统领在马背上微微低头，可一双精光四射的虎目，却死死盯着来势汹汹的马贼骑兵。 显然，相对于不谙世事的灵仙公主，这位草蛮骑兵统领深知马贼的秉性。 若任由陆川以那等速度，冲撞入骑兵阵型之中，即便能在第一时间将其格杀，可混乱之后，却难以做到如这般快速集结成阵。 那么，紧随而至的马贼骑兵，为了那一车宝物，势必会顺势冲击骑兵阵型。 娑罗戈不怕跟马贼厮杀，而且战斗不过不止一次，但他无法保证，在数以千计马贼骑兵疯狂冲击之下，灵仙公主的安全！ 陆川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若放在往常，甚至是大追逐之前，马贼绝对不敢冲撞草蛮公主行辕。 但现在，追了三天三夜，死伤惨重，损失如此之大，岂会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肉，被人夺走？ 做梦！ 于是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本该是堵截陆川的两方人马，就因为种种忌惮，而不得不展开交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玄风苍鹰 轰隆隆！ 马蹄声滚滚如雷，数以千计的马贼骑兵狂奔，数里距离不过眨眼既至，看着渐渐合拢的草蛮骑兵阵营，冲势渐缓。 “你们拦住马贼，本公主势必抓住此獠！” 灵仙公主娇斥一声，直接夺过马鞭一扬，啪的一声脆响，四匹百里挑一，毫无杂色的火云驹猛的扬蹄，拉动车辕滚滚追了上去。 作为草原公主，她当然有自己的亲卫，除了大智大勇外，麾下有至少十二名勇士相随，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同阶强者。 此时，他们毫不犹豫调转马头，跟随车辕而去。 “公主！” 罗戈大急，可又不敢离开骑兵阵营。 作为一军主帅，若没有他坐镇，面对如此大股的马贼骑兵，即便能赢，可伤亡也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但此时的灵仙公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追赶着陆川。 可仅仅追出不过数十步，便惊呼一声，猛的拉拽缰绳。 轰隆！ 却见雪橇轰然翻滚，无数宝盒从中跌宕而出，正拦在了她的车辕之前。 “哈哈哈，没想到灵仙公主如此好客，在下就不奉陪了！” 陆川一刀斩断绳索，翻身落在马背上，拽着一卷毛皮，内里还有几根木棍般的物事，与李月华骑着狂奔的火云驹，直奔悬崖而去。 “这个混蛋！” 灵仙公主气的银牙险些咬碎。 面对来势汹汹的马贼，想要让罗戈分派人手去抓捕陆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草蛮骑兵合围结阵之际，马贼骑兵都看到陆川扔下了最后一架雪橇，而且没有放火，登时疯狂了！ 此时此刻，谁也顾不得有毒没毒，是否有草蛮骑兵拦路，无不是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鬓狗就是如此，哪怕面对雄狮，只要逮着空子，就会一拥而上。 “公主放心，后面乃是悬崖峭壁，除非插上翅膀，否则他绝对逃不了！” 罗戈见状，赶忙劝说道，“只要将马贼打退，末将定将此獠头颅提来，给公主殿下做脚垫！” 灵仙公主认出陆川后，想及以往种种不堪，便怒火中烧的循着散落一地的宝盒，看向直奔悬崖而去的陆川，不由目瞪口呆。 “抓活的，本公主要好好……他疯了不成？” 只见陆川和李月华双双骑着火云驹，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悬崖峭壁，竟是没有丝毫停歇，直接狂奔而去。 “这……” 罗戈惊愕不已，想不明白，陆川为什么会这么做。 但当陆川抖开裹着的皮囊，并有如风筝般，用木棍做骨架，撑起的三角状物事时，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陆川此行跑到日月峡这处绝地，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但此时，已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轰隆隆！ 数以千计的马贼骑兵，已经蜂拥而至，疯狂呼啸着挥舞马刀，径直冲了过来。 灵仙公主兀自不敢相信，哪怕是亲眼所见。 陆川和李月华，骑马双双坠崖，再也没有出现。 “杀啊……” 喊杀声震天，响彻云霄，双方骑兵直接冲到了一起。 草蛮骑兵要保护公主，马贼骑兵则要那一车宝物，前者更不可能让出自己的战利品，尤其对手还是马贼。 于草蛮人而言，马贼同样该杀！ “跟过去！” 灵仙公主银牙一咬，驾车绕开了散落一地的宝盒，紧跟着到了悬崖边，放眼望去不由惊呆了。 只见纵向足有数千丈的峡谷外，赫然有一副三角形状，仿佛大风筝般，用皮毛组成的物事，正自飘飘荡荡向对面。 日月峡，自西北而起，向东南而去，纵贯绵延数千里，这里算不得最宽的地方，但也足有数十里之遥。 之所以日月为名，是因为在东边，看不到月亮，而在对面，看不到太阳，足可见高低落差之大。 此时，那三角翼竟真如飞鸟一般，飞向了对面！ 这个距离，即便是草蛮神射手，也够不到。 “奇人！” 随行的大智看到这一幕，久久吐出两个字。 大勇挠了挠关头，似有懊恼，又有庆幸。 众人形色不一，但无不为之动容。 古往今来，飞是所有人的梦想，可却从未有人做到过。 但现在，就在眼前发生了！ “哇！” 相较于灵仙公主一行人的震惊，正死死抱着陆川腰的李月华，在起初的惊惧过后，便是无以复加的兴奋。 若非此时是在空中，只能吱哇乱叫来表达心情的话，这姑娘八成会手舞足蹈了！ “安静点！” 陆川低喝一声，面色出奇的凝重。 “噢！” 李月华赶忙闭上嘴，可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美眸，却足以说明内心的不安分，小心翼翼的看着陆川，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有落脚点！” 陆川苦笑道。 当真是失算了！ 此前便听说过日月峡这一奇地，此行北上若被围堵的话，这里就是最佳的逃生地点。 毕竟，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做到横渡足有数十里宽的大峡谷。 正是因为这一道天堑阻隔，草蛮南下叩边，才有那几个有迹可循的地方。 只可惜，确实是做到了，奈何算漏了一点。 由于日月峡东高西低落差极大，以至于西面临近悬崖的所在，常年照射不到阳光，以至于很长一段距离没有树木。 如此一来，让他准备借树木阻力，强行降落的打算落空。 “啊？” 李月华一惊，小脸贴着陆川的胸膛，闷声说道，“你不会是只会飞，不会落地吧？” “只能拼一把，待会你抓紧，我要强行……嗯？” 陆川沉吟少顷，正做出决定，可蓦然面色大变。 嘎！ 嘹亮高亢的怪啸声乍起，随之飓风滚滚而来，赫然只见一团乌云自黑黝黝的峡谷底部升腾而起。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想也不想的猛的一偏，吓的李月华尖叫一声，可当看到下面冲上来的东西时，也不由骇然失色。 轰！ 滚滚飓风卷荡着两人，那团乌云直接从身旁擦肩而过，更带着一声瘆人的嗤嗤锐鸣！ “不好！” 陆川心头一沉，看着三角翼上的裂口，暗叫不妙的同时，急忙调转方向，准备向对面悬崖强行降落。 嘎！ 头顶传来的怪啸有如炸雷般在耳畔响起，竟有一股慑人心魄之能，呼呼飓风中，彷如乌云盖顶，再次席卷向两人。 而在东面悬崖上，正待离开的众人，不由惊呼连连。 “嘶，是玄风苍鹰！” 大智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顶级珍兽！” 灵仙公主美眸眨也不眨，一字一顿道。 日月峡，可不仅仅是一处大峡谷，对于人族而言，同样是一处禁地，哪怕是二三品武者进入其中，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甚至，曾经有过传闻，一品强者陨落其中。 只因为，这里出现过灵兽！ 并非是传闻，而是实实在在有记载，并且造成过巨大灾难。 而这玄风苍鹰，便是长长从日月峡中冲出，在草原上猎食的顶级珍兽，甚至能轻易扑杀二品。 莫看仅仅攻击了一次，并未伤到陆川两人，但这不过是玄风苍鹰的试探罢了。 无论猛兽或凶禽，都有着自己的捕猎方式，而且极为有效。 只要确定目标，就会悍然发动攻击！ 嘎！ 只见那比铁羽鹰大了数倍，翼展足有十几米，彷如乌云般的苍鹰怪啸一声，自上而下，有如闪电般飞扑。 纵然陆川驾驭三角翼经验丰富，技术一流乃至顶尖，依旧不可能比得过飞鸟。 更遑论，是玄风苍鹰这等没有任何天敌的空中霸主！ 嗤啦！ 果不其然，第二次攻击虽然是试探，可却轻易撕裂了那能够带人飞行的三角翼，两人就这般抓着破烂的皮囊，打着旋的疯狂坠落。 莫说两人不过是三品，即便是一品，这个高度跌落，也是必死无疑。 在悬崖上，灵仙公主一行人看的真切，无不认为两人死定了。 “哎！” 灵仙公主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心绪莫名有些惆怅。 或许，是因为不能亲手报仇吧！ “公主你看！” 大智蓦然惊呼一声，引得灵仙公主赶忙眺目望去。 依稀间，可见抱着陆川的李月华，扔出了一样东西，竟引得正准备冲刺上来的玄风苍鹰陡然打了个拐，好似飞燕啄泥，又似蜻蜓扑虫。 “他们是想用这批宝物中的珍宝，来引开苍鹰的注意力！” 灵仙公主脑海中灵光一闪道。 “公主所言不错！” 大智点点头，感慨道，“此人着实了得，早就听闻大晋之人精善奇淫巧技，但此人不仅精善如此奇妙的机关秘术，心志更是了得。 在这等凶险的危急关头，还能想出应对之法，若能渡过此劫……” 虽然大智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暗暗摇头。 在他们看来，陆川确实了不起，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孤身冲撞草蛮千人骑兵，哪怕是一品也不行。 即便陆川取巧了，可单是这份胆量，就足以让人敬佩。 可惜，玄风苍鹰不是草蛮铁骑，而是空中霸主，顶级凶禽猎食者。 在它的地盘，又是主场，怎么可能让两个三品逃出生天？ 这条看似死中求活的路，终究是真的成了死路！ 就在两人不断扔出宝物吸引苍鹰中，摇摇晃晃，一路坠进了黑暗的谷底。 第一百三十九章 蛟蛇 嘎！ 怪啸声在黑暗的谷底回荡不休，伴随着滚滚飓风呼啸，有如地狱中刮出的阴风，令人不寒而栗！ “咳咳，这扁毛畜生！” 幽暗中，一声轻咳低骂，却见两道人影依偎在一起，好似互相取暖。 正是陆川和李月华两人！ 李月华紧张道：“你没事吧？伤势要不要紧？” “无妨！” 陆川摇摇头。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这次的伤势虽然不如之前严重，但坠落下来时，震伤了五脏六腑，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 之所以受这么重的伤，自然是护着李月华的缘故。 事实上，这次能活下来也是侥幸。 即便是他也没想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峡谷之中，竟然有树木，而且是成片的森冷。 只不过，不同于外间的森林，这些树木多半都是黑色，连叶片都是墨绿，透着阴森冷硬，好似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鬼怪。 “怎么办？那家伙找不到我们，应该会离开吧？” 李月华小声道。 “不会，这家伙灵性极高，之前那些宝物，多半已经激起了它的贪婪，若找不到我们，定然誓不罢休！” 陆川苦笑不已。 没办法，当时情况危急，不得不用丢车保帅。 最后成功了，损失也是异常惨重。 本来带上的这些宝物，不说是其中最珍贵的，却也是对两人最有用处的珍品，如今八成都进了玄风苍鹰的肚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陆川不得不安慰自己。 李月华提议道：“这家伙这么贪吃，要不下毒？” “不行！” 陆川依旧摇头，苦笑道，“这等珍禽异兽，自幼便吞吃毒虫，而且是生长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中，普通毒物恐怕只能给它改换口味！” “连毒手鬼王和黑水四怪的剧毒都没用吗？” 李月华不甘心的追问道。 “没用，他们五人的毒术，皆来自南疆蛊术，想要毒倒这等珍禽异兽，至少要能毒杀一品强者的剧毒才可！” 陆川难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而且，这扁毛畜生如此聪明，多半天生具有趋吉避凶之能，即便没有，恐怕也可以分辨东西是否能够食用！” 李月华目露失望，但还是小声安慰道：“没事，大不了我们在这儿躲着，等你养好伤！” “呵呵！” 陆川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 李月华不满的嘟囔一声。 “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摆脱那扁毛畜……咳咳！” 陆川自信说着，蓦然咳出一口鲜血。 “真的没事吗？” 李月华忧心忡忡道。 陆川摆摆手，没有再言语，默默运劲疗伤。 李月华见状也不敢打扰，只能抱着双膝，蹲坐一旁，幽幽看着陆川，神情有些沮丧。 一路行来，备受陆川的照顾，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没用的一天。 “呼……”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色虽然依旧苍白，气息却远比之前平稳，显然伤势有所好转。 说来也算是侥幸，两人留下的宝物中，有不少都是珍贵的疗伤药石。 为的，自然是防备着，南归途中可能受伤。 但五脏六腑移位这等重伤，即便有再好的药石，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必然耗时日久，需要慢慢静养才可。 只可惜，身在凶险重重的日月峡中，静养不过是奢望而已。 所幸现在不缺疗伤之物。 李月华关切道：“你怎么样，可有好转？” “好多了！” 陆川点点头，皱眉问道，“过去多久了？” “应该有一个多时辰！” 李月华细想了下道。 “一个多时辰？” 陆川剑眉一扬，缓缓起身，望着已经大亮的天空道，“玄风苍鹰呢？” “已经有一会没出现了，多半是已经飞走了吧！” 李月华有些不确定道。 “这畜生……走！” 陆川沉吟少顷，向着东南而去。 日月峡走向是西北到东南，两人往这边走，自然是想向大晋的方向走。 至于从崖壁爬上去，虽然可行，但也决不能从这里爬。 否则，必然会被玄风苍鹰盯上。 到时候，可真是上天天无路，下地地无门了！ “怎么回事？” 李月华问道。 “我猜的没错，下毒对这扁毛畜生没用，仅仅能拖延一段时间，希望在它恢复前，我们能离开它的领地！” 陆川一边解释，脚下不停。 两人都是三品武者，夜能视物，日月峡中虽然幽暗，却难不倒他们。 更何况，两面崖壁之上，有着点点有如星光般闪烁的晶石，让谷底呈现晨曦或傍晚的样子。 想来多半是这些晶石折射的天光，才形成了谷底如此离奇的生态环境。 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两人快速在林立的乱石中穿行，并未碰上其它大型猛兽。 想来也是，有玄风苍鹰这等顶级掠食者在，地盘中当然不可能有同阶存在。 一山不容二虎，可不仅仅是说虎，对于任何顶级掠食者而言，都是同样适合的秉性。 除了不见大型猛兽，就连小兽都没有影子，反倒是奇形怪状的狰狞毒虫多不胜数，却从未靠近两人。 陆川修炼百毒煅金身，体内毒丹乃是毒虫克星，它们当然不敢靠近。 借着天光，两人飞快前行，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左右，身后便传来清晰的嘎嘎怪叫。 “这扁毛畜生的抗毒之能，还在我想象之上！” 陆川面色微沉，看了眼身后，脚下不停道，“赶紧走，希望这家伙发现不了我们，否则……” 李月华赶紧跟上，她也清楚形势有多险恶。 陆川受伤不轻，短时间内无法出手，凭她怎么可能是苍鹰的对手？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远离了坠落所在。 但头顶上方，巨大的黑影时而盘旋，呼啸闪过，更有飓风滚滚，吹的谷底飞沙走石，彷如天灾一般惊怖。 每当这个时候，两人就不得不藏身在隐秘的地方，静等玄风苍鹰过去。 鹰的眼睛异常锐利，只要稍有异常，便会被锁定。 此时此刻，以两人的状况，实在不宜跟这等恐怖存在发生正面冲突。 心神紧绷的李月华，没有注意到，一道金玉色光华，蓦然没入了陆川的衣袖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陆川眉头紧皱，目露思索之色。 不出所料，那玄风苍鹰有着极强的抗毒性，不说其可能自幼以蛇虫这等毒物为食，即便单以强大的肉身，也足以抗住多数毒物了。 未曾想，他苦心培养而成的蝎皇，竟也没有奈何的了玄风苍鹰。 当时情况危急，除了让李月华扔出了各种宝物，吸引苍鹰注意力外，他还抽空子将蝎皇扔了上去。 也亏得他控制的精妙，否则蝎皇多半会被玄风苍鹰给当零食吃了不可！ 嘎！ 玄风苍鹰到底是顶级珍兽，又是空中霸主，饶是两人谨慎隐藏行迹，依旧被发现，接着便是一番你追我赶。 两人疯狂逃窜，借助地形之利，才堪堪躲过了苍鹰那堪比玄兵的利爪。 即便是亲眼所见，两人回想起来，依旧不敢置信，房屋大的坚硬岩石，在对方利爪之下有如豆腐般轻易割裂开来。 事后，两人无不庆幸。 苍鹰在攻击之前，出于对未知事物本能的试探，没有第一时间将利爪加诸在他们身上。 当然，更多的也是出于猎食本能，先破坏猎物的行动能力，才会选择三角翼。 足足被追了两天两夜，不知蹿出多少里，才得到了一丝喘息。 直至此时，两人已经五六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即便身为三品武者，精神高度紧绷之下，也已到了极限。 “那家伙该放弃了吧？” 李月华满面苍白，气喘吁吁道。 陆川摇了摇头，心知这次是将玄风苍鹰惹恼了。 尤其是，之后放蝎皇出去，叮了它一口。 虽然没有伤到性命，仅仅是让它疼痛难忍了几个时辰，但却是彻彻底底打了这尊天空王者的脸，不找回场子才怪。 嘎！ 果不其然，没等两人休息好，玄风苍鹰又追了上来。 这等珍禽异兽，吃饱一次，十天半月都不需要进食，精力旺盛的可怕，都不带歇口气的。 “必须找地方修养一段时间！” 陆川深知自己到了极限，再拖延下去，不被苍鹰吃了，多半也会伤重疲累而亡。 又是一番你追我赶，两人躲进了一片乱石林之中。 “那里好像有个山洞！” 李月华惊喜道。 “别急！” 陆川一把拉住她，眯着眼打量四周。 “怎么？” 李月华问道。 “似这等凶险的所在，多半还有异兽，若是没头没脑闯进对方巢穴里……” 陆川仔细观察道。 “是我疏忽了！” 李月华苦笑道。 这也难怪，毕竟她经验不足，而且被玄风苍鹰追赶的紧张到了极点，想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但陆川不同，这一年来早已习惯了逃亡。 一路上，经历过无数次险死还生，勘察地形环境近乎成了本能。 “走！” 咂摸了几眼，陆川目光一凝，当即拉着李月华向一旁蹿去。 嘎！ 玄风苍鹰追了过来，在乱石林中掀起滚滚飓风，沙尘弥漫，铺天盖地。 嘎！ 那颇为隐蔽的洞口中，蓦然蹿出了一道黑色闪电，带起阵阵腥风，并有如雷般的怪啸，竟是与玄风苍鹰争锋。 那赫然是一条水桶粗细，足有七八丈长，通体漆黑如墨，头顶长角的蛟蛇！ 第一百四十章 毒源反补 嘶嘎！ 蛟蛇仰天长啸，甩尾抽砸巨石，恐怖巨力带起阵阵气爆，却并未杂碎巨石，反而将之完整的抽飞，有如流星般砸向正扑击而下的玄风苍鹰， 嘎！ 苍鹰灵敏异常，怪叫一声，振翅斜身，巨石擦着尾羽轰然砸入半空，未伤及分毫，但却激怒了这尊天空霸主。 呼呼呼！ 双翅猛烈扇动，飓风呼啸而起，刹那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嘶嘎！ 蛟蛇不甘示弱，仰天吞吐毒雾，可诡异的是，在如此飓风之中，竟是凝而不散。 两大凶物对峙半天，竟谁也奈何不得谁。 “好可怕的毒物！” 陆川没敢多留，因为他感受到皮肤有烧灼般的刺痛，而李月华虽毫无所觉，但肌肤已经泛红气泡，赶忙拉着她快速离开。 足足奔行出十多里，那灼热感才慢慢减轻，直至消失不见。 但李月华的情形却有些不妙。 此时，她已经快陷入昏迷，而且犹自没有察觉异常。 陆川把脉探查，发现其体内毒物，比之钩吻更强三分，甚至能消融内气。 “此毒怕是能毒杀一品绝顶！” 若放在之前，他绝对拿此毒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月华毒发身亡，香消玉殒。 但现在，此毒虽然依旧棘手，但未必没有解决之法。 一阵微不可查的窸窸窣窣声中，只有拇指大，通体金玉色，有如玉雕般的蝎皇从陆川袖口中爬出。 此物半虫半蛊，乃是陆川五毒真功中的秘法，逆转自创而来。 没有五毒之一的蜘蛛，他便另辟蹊径，以体内残存的尸毒，辅以毒丹居中调控，引五毒入体，以毒攻毒，最终消磨了钩吻之毒。 在黑水潭那做楼阁中，无数毒虫互相吞食之下，生成了那只巨大的毒虫怪物，当咬中陆川的手后，其掌心内藏着的蝎皇幼虫破壳而出，吞噬了毒虫怪物，最后化身蝎皇。 因为秘法的改动，与五毒真功中记载的蝎皇有所不同，陆川也摸不准，此虫的极限在哪儿。 但两者近乎心意相通，陆川能感觉到，蝎皇与体内毒丹相近，有着无限成长的可能。 只见陆川捏开李月华的牙关，喂她服下一颗解毒丹，又让蝎皇以钩尾钉在其右手食指，他则划破右手食指与其左手食指相交。 不多时，李月华面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紫金色，其中并有一股隐晦的灰黑色，最终沿着左手食指进入陆川的右手食指内。 嗤！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滴紫中带黑，泛着淡淡金色的血液，从陆川左手食指尖渗出，正好滴落在蝎皇面前。 诡异的是，血滴落地后，竟有玉石般来回翻滚，虽然看似明显是液体，却并未散开，而且没有任何腐蚀或腥臭的迹象，反而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 吱吱！ 蝎皇撒开钩尾，兴奋嘶鸣，将血珠抱在怀里，好似乐不可支般来回爬动。 若仔细观察的话，定然会发现，血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盏茶工夫后，蝎皇将血珠吞食一空，晃晃悠悠爬上陆川的手腕，钩尾一耷拉，竟是刺入了虎口之中。 “喔！” 陆川剑眉一挑，眼神有些飘忽，却在一个激灵后转瞬恢复清明，难掩震撼道，“难怪能让李月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中招，此毒果真有毒倒一品绝顶的可能！” 原来，两者不仅心意相通，同样算是血脉相连，毕竟是他用心血滋养，又借那毒虫怪物的血肉精华催化而成。 蝎皇以毒为食，这血珠于它而言乃是大补，能增强自身的同时，还能让其蝎毒进化。 但因为两者间的特殊关系，其蝎毒对陆川而言却无害。 不仅如此，还是大补。 因为，毒物本就是毒虫身体中精华中的精华！ 陆川甚至有感，在这股毒力的滋养下，五脏六腑的创伤，都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出现了好转的迹象。 此前被玄风苍鹰追了许久，一直没有得到好的休息，以至于虽然有疗伤的药石，却迟迟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甚至可能会恶化。 但现在，有此毒的补益，再配合疗伤药石，恢复的时间可能更短。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想法子弄死那只扁毛畜生才可！” 陆川眯着眼，目中寒芒乍现，轻声自语。 “嗯……” 就在此时，李月华嘤咛一声醒转，捂着额头，昏昏沉沉道，“你要弄死谁啊？不会嫌弃我是个累赘，想……” “呵！” 陆川失笑摇头，摸出水囊，喂她喝了点冰水，笑道，“你只是中毒了，不要胡思乱想！” “有你这样的毒道大师在身边，我怎么可能中毒？除非是你下毒！” 李月华在冰水刺激下，精神微微恢复，翻着白眼道。 近一月朝夕相处，两人关系缓和不少，说话也不再和以往般充满味，偶尔甚至会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而陆川曾经也威胁过，如果她再跟个话痨一样，就毒哑她。 当然，李月华该问还是问，陆川也从未下毒。 事实上，竟由钩吻之毒的摧残，又有之后陆川帮她推功过血祛毒，李月华也算半个百毒不侵之身，而且实力也有所长进。 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惜的是，即便是三品中期的内气境修为，在异兽无数的日月峡中，依旧不够看。 “你这可真冤枉我了！” 陆川不以为杵，淡淡道，“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冒一次险了！” “你有办法对付玄风苍鹰了？” 李月华美眸一亮。 陆川赞道：“咦，聪明不少啊！” “哼！” 李月华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陆川没有解释，更没有放出蝎皇，不是信不过李月华，而是他需要这件底牌。 被人知道的底牌，就不再是底牌了。 哪怕，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是怎么中毒的？不会是那条黑蛇吧？” 李月华没有追问，话锋一转道。 “那是蛟！” 陆川眉头微凝，沉声道，“传说，蛇甲子成大蛇，百年化蟒，两百年成蚺，再三百年才有化蛟的机会，前后至少十个甲子，这家伙多半是正处于蛇与蛟之间蜕变的关键时刻。” “什么？” 李月华美眸圆睁，惊骇道，“蛟可是灵兽，即便是最弱的灵兽，也可匹敌传说中的宗师强者，每一次出现都会造成大灾祸，可那大黑蛇……” “我说了，它可能处在蜕变的关键时刻，即便此前它强横无匹，却也是最弱之时！” 陆川摇摇头，想及惊鸿一瞥，那蛟蛇身上的灰色斑驳，正是蜕皮的迹象，不由凝重道，“但即便如此，其实力恐怕也堪比一品绝顶强者，甚至可能更强一筹。 那玄风苍鹰虽然也很强大，但多半不是其对手，却无性命之虞。” 毕竟是飞禽，仗着飞天之利，蛟蛇即便再强，也依旧是蛟，而无法飞天，就不可能威胁苍鹰的性命。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李月华低声说着，似乎察觉有些不妥，赶忙垂首掩饰俏脸上的红晕。 看这模样，更像是夫唱妇随多一点。 陆川倒是没有多想，嘱咐她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他则着手准备，并且推演该如何弄死玄风苍鹰。 李月华中毒不轻，虽然已经祛毒，但依旧配备不堪，闻言也不矫情，就这么靠在一旁睡了。 “成败在此一举了！” 陆川面色沉凝，放出蝎皇。 蝎皇在掌心内盘旋不定，游走了一会，飞速没入黑暗中，向着蛟蛇的洞窟而去。 时间流逝，不知过去多久。 陆川将李月华唤醒，瞅了瞅天色，便继续上路。 但没过多久，天空再次传来了怪啸，并伴随有阵阵飓风呼啸。 无疑，玄风苍鹰追来了！ “看到那儿没有！” 陆川目中寒芒一闪，左右捉摸一番，指着前方一处两块巨石间隔七八丈的地方道。 “你想用石头砸死苍鹰？” 李月华振奋道。 “我收回之前的话！” 陆川神色一滞，没好气道，“待会我们就从那走，记住，你快一步，我慢一步，如果有危险，你什么都不要管，记住了吗？” “嗯！” 见他说的郑重，李月华轻咬红唇，点了点头。 两人在幽暗中隐藏身形，陆川暗中放出了蝎皇，又绕着那处巨石所在走了几圈，盘算着距离。 咔嚓！ 最终，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一截枯枝被踩断。 嘎！ 正在半空盘旋不定的玄风苍鹰怪啸一声，精准冲着两人所在飞扑而来，带起的滚滚飓风，两人身为三品武者，都有些站立不稳。 好在，谷底中多巨石和林木，能够稍作抵挡。 “快，就是现在！” 陆川厉声怒喝。 话音未落，两人便顺着飓风吹袭，飞一般冲向两块巨石之间，有心算无心之下，苍鹰即便速度很快，依旧慢了一步。 两人成功冲进了两块巨石之间，并借助两侧的裂缝，抵挡那恐怖飓风。 眼见这招没用，玄风苍鹰明显有些迟疑，在半空盘旋数圈，看了看身后的幽暗深林，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许久不见有动静，最终选择落进两块巨石之外，等了会，才冲进中间，探出尖锐无匹的喙，啄向两人。 “走！” 陆川厉喝一声，径直掠出裂缝，选择正面迎战，冲向了硕大如屋的苍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别乱说话 嘎！ 苍鹰怪啸如雷，震耳发聩，双翅煽动间，飞沙走石，使得巨石之间的过道仿佛被飓风肆虐一般。 李月华听了陆川的话，闪身出石缝的瞬间，便被吹的一个踉跄，全力运转内气，才堪堪稳住身形，向远处飞奔而去。 嘎！ 出乎陆川的预料，原本正啄过来的苍鹰，蓦然仰头，微微振翅，对冲来的陆川视而不见，竟是一跃而起，有如母鸡般探头追向李月华。 “这……” 陆川错愕不已，旋即明白过来。 此前，两人坠崖之际，他要掌控三角翼，而李月华才是将诸多宝物扔出去的人。 苍鹰虽然灵智不低，却无法如人般分辨具体情况，因而认准了李月华。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陆川哪敢任由苍鹰追杀李月华，在苍鹰从头顶掠过的刹那，蓦然脚下一点，飞身跃起，一刀劈斩向其羽翼。 嗤啦！ 惊人的是，一溜火星闪过，竟然只断了几根羽毛，竟是分毫皮肉未伤！ “这扁毛畜生的肉身，绝对堪比二品炼体强者，甚至尤胜一筹！” 陆川瞳孔微缩，一刀未奏功的同时，抖手一甩，袖口中一道金玉色光华，蓦然闪入了苍鹰羽毛之中。 嘎！ 苍鹰振翅，虽未飞起，可依旧带起滚滚飓风，强大的风力席卷之下，即便是陆川全力出手，依旧被卸去了不小的力道。 但即便如此，苍鹰的羽毛之坚韧，已然不下于寻常精金利器！ 否则，绝对挡不住黑玄刀的劈斩。 苍鹰没有理会这个敢于挑衅自己的‘蝼蚁’，一双青黑色的眸子，依旧死死盯着仓惶逃遁的李月华。 在它看来，不足以为威胁到自己的‘蝼蚁’，随意可以扑杀，根本不需要浪费精力注意。 就像雄狮不会关注，在身边爬来爬去的蝼蚁一样。 嘎！ 苍鹰冲向李月华，眼看着就要一同追出这条并不算长的通道，陆川心一狠，直接探手抓向苍鹰的尾羽。 但他还是小觑了苍鹰的力量，尽管能够抓到，可在苍鹰振翅带起的飓风之下，如何能抓紧？ 果不其然，仅仅坚持一息，便被甩了下来。 “若是这样下去……” 陆川不敢想象，若是离开这处地形，两人完全暴露在制霸了天空的苍鹰面前，会是怎样一种凶险。 一念及此，陆川心头微动，已然命令蝎皇发动攻击，如此才能引开苍鹰的注意力。 只有在地下，两人才有一线生机！ 当蝼蚁不自量力的继续挑衅时，即便是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雄狮，也会因此而暴躁起来。 所以，陆川三番两次阻挠自己追逐‘美味’，而且数次让它无功而返，终于惹怒了苍鹰。 尤其是，背上突如其来的一点刺痛，让苍鹰依稀记起，此前也是这样，才在自己的窝里趴了许久，更是难受无比。 嘎！ 苍鹰愤怒转身，青黑色的眸子中泛起一层淡淡的血光，直勾勾盯着陆川。 能让它后背如此难受的，也只有身后的陆川了！ 怪啸乍起，双翅震动，飓风滚滚而出，有如风龙怒啸般，铺天盖地，席卷向陆川。 “哼！” 陆川闷哼一声，衣衫陡然紧随，在飞沙走石中，皮肤竟然飞快泛红。 可以想见，以其混元金身二重大成的修为，都有所损伤，这股风力之强有多么恐怖。 当当嗤！ 尤其是，胸腹之间裹着的螣蛇皮上，赫然被砂石刮出了道道火星！ 嗡！ 淡金色光华涌现，于体表闪烁出神秘如梵文的纹路，虽不绚丽，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厚重，正是混元金身全力爆发之象。 陆川如今已将《金刚般若》完全融入其中，威能不仅倍增，更有驱邪避灾之能。 在这股邪风之下，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甚至可以行动自如。 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高枕无忧。 嘎！ 苍鹰见‘蝼蚁’没有被吹走，登时怪叫一声，头顶冠羽都有张开的迹象，这是怒火冲天之兆。 嗤！ 刹那间，苍鹰垂首伸长脖子，尖锐的喙部有如利箭一般，戳向陆川头顶。 其速度之快，即便以陆川现在的实力，也仅仅看到一抹残影。 但好在，他无论是应变之力，亦或感应，都超人一等。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已闪身避开，但仍能感到，即便是第二重混元金身全力施展之下，肌肤上的刺痛之感。 难以想象，苍鹰那有如玄兵般的喙部，仅仅是带起的锐利气劲，竟有如此威能！ 唰！ 说时迟那时快，陆川闪身的同时，一刀自下而上撩起，在苍鹰脖颈上划过一道。 但一如之前，铿锵金铁铮鸣大作，还是仅仅劈斩下几根羽毛，只是比之前多了不少，触及到了苍鹰厚实羽毛覆盖下的体表。 若是换做寻常三品，莫说是触及体表，即便是斩断羽毛都难！ 嘎！ 但这一刀没有奏功，彻底激怒了苍鹰，怪啸声中，如闪电般回头，狠狠啄了上去。 陆川早有预料，斩出一刀的同时，顺势矮身蹿到了另一边。 噗！ 空气被戳出一声沉闷的音爆，苍鹰接连啄出，可陆川滑溜的紧，往往都在其视线死角中闪转腾挪，竟一时奈何不得。 嘎！ 苍鹰怒极，奋力振翅，扇动起的飓风比之前更猛烈三分，让陆川承受的压力倍增。 更可怕的是，那一双可怕的乌青利爪，骤然如闪电般探出，覆盖范围不仅更大，而且更凌厉三分。 陆川奋力躲闪，可在鸟喙和利爪攻击之下，饶是手段齐出，依旧被击中了一次。 仅仅一次，螣蛇皮便既破碎，并且在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噗……” 陆川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着疯狂躲避，口中鲜血不要钱似的喷出。 这一击之强，竟已超越了二品强者应有的极限。 否则，以他三品炼体大成的防御力，哪怕有伤在身，也不可能如此严重。 嘎！ 苍鹰一击奏功，闪电般啄了下来，直取陆川心口要害。 当！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双手持刀在身前，挡下了这一击，并且有意牵引那尖锐的喙到鱼鳞的位置。 可令人震撼的是，九纹精金利器黑玄刀，竟是被直接啄断不说，更是击碎了三层鱼鳞。 嘭！ 陆川如离弦之箭，整个抛飞而起，在岩壁上撞出一个深深的凹坑，哇的口吐鲜血，跌落尘埃。 苍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屡次招惹自己的蝼蚁，双翅一震，就扑了上去。 眼见陆川就要命丧鹰口，苍鹰却陡然怪叫一声，隐约有着凄厉之意，疯狂翻身甩动双翅。 赫然只见其背上，站着一道纤细的人影，正是李月华手持寒星剑，刺入了苍鹰脊背。 只不过，苍鹰体型巨大，而其脊背又是筋肉最结实的地方，纵然寒星剑锋利无匹，也仅仅刺入了一半，便再也刺不动了。 反倒在苍鹰疯狂震动之下，李月华坚持不住，被甩脱飞起，连带着寒星剑也被拔了出来。 嘎！ 苍鹰愤怒转身，怪叫一声，戳向在地上翻滚的李月华。 李月华虽然身法不错，可面对苍鹰这等远超她实力范畴的顶级珍兽，此时也不过堪堪躲过两下，便再也无力躲闪。 如此陆川一般，用寒星剑挡了第三下，便既吐血倒飞，连寒星剑都被震飞。 嘎！ 苍鹰正准备戳死李月华，蓦然仰天痛啸，疯了般在地上翻滚，隐约有一道金玉色光华，自其脊背上脱落，钻进了旁边的石缝之中。 “噗！” 陆川口吐鲜血，看着苍鹰翻滚不休，知道对方中招了。 可付出的代价之大，已然超出了预估。 这一次，不仅是五脏六腑移位，而是真正被重创，甚至有的已经破裂，亏得他控制力极强，勉强维持着没有破碎。 可苍鹰还未死，两人的危险就没有过去，天知道对方会不会临走前顺道吃了他们。 嘎！ 苍鹰此时没有想着吃，跌跌撞撞冲出石道，振翅就要冲天而起。 嘶嘎！ 蓦然，一声乖戾嘶鸣传来，赫然只见岩石之后，蹿出一道黑影，有如闪电般缠住了苍鹰的脖颈，硕长身躯瞬间便绕了几圈，将之死死箍在了原地。 正是那条极可能处在蜕变期的蛟蛇！ 轰隆隆！ 两个庞然大物翻滚于地，仿佛天崩地裂，轰鸣不绝，震的两边碎石如雨洒落。 “咳咳！” 陆川咳血不止，努力了几次，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竟是连站起来都费劲。 就在他即将摔倒时，两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搀扶住，正是李月华。 “怎么样，能走吗？” 李月华忧心忡忡道。 “还能坚……噗！” 陆川话未说完，鲜血不要钱似的喷出。 “别说话！” 李月华面色微白，二话不说，将陆川背了起来，快速向前走去，“趁那条大……” 话未说完，便被陆川捂住了嘴。 “别乱说话！” 陆川气喘吁吁说着，虚弱道，“走不了的，趁有机会，你走吧！” 莫看苍鹰和蛟蛇斗的正凶，但已经中毒的苍鹰，绝不可能是蛟蛇的对手。 若蛟蛇有杀心，即便两人完好无损，也不可能是对手。 苍鹰的主场是天空，在地上的话，两人勉强能周旋一二，但蛟蛇的主场是地上，实力比苍鹰更强三分，结果可想而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化龙池 “不，没有你，我……我怎么可能活着离开日月峡？” 李月华并未放手，赶紧向前跑去。 “咳咳……” 哪料到，仅仅是这样的移动，都让陆川再次咳血，断断续续道，“放……放我下来！” “呀！” 李月华惊呼一声，顾不得脖颈上的污血，紧绷着全身的力气放下陆川，手足无措，带着哭腔道，“你……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快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陆川摇摇头。 “不！” 李月华紧抿着泛白的嘴唇，倔强摇头。 “咳咳，听我说！” 陆川抓住她的手，艰难道，“我……我收了个徒弟，我欠那……那个傻小子祖孙天大的人……人情，你……回去帮……帮我……照拂一二！” 虽然从未承认过狗剩是徒弟，但却有传道受业之实，已然是师徒无疑。 “我……” 李月华眼眶泛红，眼泪噼里啪啦滚落惨白的脸颊，使劲摇头。 “走！” 陆川奋尽力气推她，可此时哪有力气，反倒是引动伤势，又吐了李月华满身，嘶声道，“走，从崖壁上走，没了苍鹰威胁，凭你的修为……快……咳咳！” “我走！” 李月华抹了把眼泪，艰难转身，狠狠一跺脚，向另一侧飞奔而去。 “你一定要活着啊！” 远远地，传来李月华悲伤又饱含奢望的呼喊！ “麻烦大了啊！” 陆川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嘴角就连苦笑都觉得费力。 此番算计错误，所招致的重伤，堪称这一年来亡命天涯所受之罪。 先是从高空跌落的震伤，还未恢复，又被苍鹰啄了一口，这伤上加伤，即便他全力维持，也不过是堪堪吊着一口气而已。 想要活着离开，可谓千难万难。 更何况，蛟蛇和苍鹰一样，都是顶级掠食者，两个重伤的人，怎么可能逃脱其追踪？ 吱吱！ 蝎皇从袖口中钻了出来，不安的在其心口来回爬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哎，可惜了！” 陆川仰倒在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只觉一片阴影笼罩心头，是死神吗？ 不是！ 那是一颗硕大如斗的漆黑头颅，赫然是蛟蛇。 不出意外，它赢了，甚至没有付出多少代价，便将时常在自己头顶盘旋拐角，搅的自己蜕皮都不安宁的扁毛畜生弄死了！ 嘶！ 蛟蛇吐着猩红的蛇信，一双青黑色眸子，彷如明镜般，倒映着陆川的样子，让他能够清晰看到自己的惨状。 虽然还保持着完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五脏六腑已然是一团糟了！ “嘿！” 陆川自嘲一笑，伸手打了个招呼。 蛟蛇微微侧了下头，眸子中光华微闪，似乎在疑惑，眼前这个‘蝼蚁’是不是傻了！ 这个角度，陆川能清晰看到，蛟蛇虽然看似狼狈，身上甚至有不少伤痕，但那都是蜕皮的痕迹，仅仅是被苍鹰抓伤而已。 “临死前，能看到龙蛇之变，也不枉……嗯？” 陆川自以为必死，也没什么忌讳，蓦然脑中灵光一闪，竭力从身边背囊中，摸索出了一个半尺长的精致木匣。 蛟蛇垂首，锃亮的眸子，依旧盯着他，直至盒子打开。 啪嗒！ 陆川费尽力气，叩开了木匣上的锁扣，揭开里面的大红锦布，里三层外三层拆开后，露出一棵不过巴掌大小，形如芦荟，却细长扁平，只有一片的翠绿叶子。 嘶嘎！ 蛟蛇眸光明显一凝，旋即蛇信如电般闪过，叶子已是落入其口中，仰天长啸间，蛇尾甩动，缠住了陆川。 “嘿！” 剧痛袭来，黑暗弥漫，陆川却笑出了声。 轰隆！ 蛟蛇卷着陆川，一路风驰电掣，眨眼消失无踪。 …… “把东西乖乖交出来，老子还能帮你一二，不然的话，哼哼！” “小子，你竟敢收买人心，图谋不轨，来人啊，左右给我拿下！” “哼，只要你好好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本官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 黑暗中，一道道狰狞人影，有如走马观灯，不断闪现，时而狞笑嘲弄，时而厉声怒骂，张牙舞爪的向陆川跑来。 似乎，要将他撕碎，又像是要把他拖进地狱。 陆川逃啊逃，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然后又是一轮撕扯逃跑。 如此往复，循环无尽。 直至出现了一条蛟龙，那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冲霄怒吼，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竟是将他裹挟着冲进了雷雨之中。 噼里啪啦！ 雷霆加身，皮开肉绽，五脏六腑焦灼冒烟，痛苦的无以复加。 巨龙怒吼连连，不欲低头，仰天怒啸，在雷霆之中翻滚不休，鳞片与血肉哗啦啦如雨坠落，甚至露出骨架与脏腑。 嗡！ 眼见即将陨灭之际，巨龙颚下光华闪现，赫然出现了一颗龙珠，滴溜溜盘旋不定，光照云霄，云开雾散。 阳光洒落，巨龙皮开肉绽的破碎身体上，赫然一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层鳞片，体型更巨大，通体散发着厚重威严的暗金色，几如闪电般冲出了云层，傲视九霄。 “啊……” 被裹挟其中的陆川，原本昏沉渐入黑暗，此时被暖洋洋的眼光映照，眼睛陡然一阵不适，猛的翻身挣扎而起。 哗啦！ 水花声四起，幽暗中闪烁着无垠光华，映照的眼前一阵眩晕，陆川眯眼好一会，才摆脱不适感，而然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中。 身下，是一座数十丈大小的水池，他正漂浮其上，浑身赤果果。 “我的手……” 陆川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白皙嫩如婴儿，再看水中倒影，样貌虽然没变，可却比以往更加俊秀三分。 原本峻黑的皮肤，此时完全成了嫩白，好似初生的婴儿。 “小白脸就小白脸吧，总比死了强！” 感受着体内有力的心跳，陆川如何不知，自己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这更振奋人心的事情了！ 陆川从水中走出，看了看胯下，确定没少零件，总算是输了口气，正打量周围，蓦然头皮一紧，赶忙捂着下身。 却发现，角落中静静趴伏的物事，没有任何异动，好似死物一般。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副皮囊！ 一条巨大的黑蛇皮。 不问可知，正是那黑色蛟蛇所留，而且从上面破损的痕迹看，应该是与苍鹰搏斗之后蜕皮，似乎已经时间不短了。 陆川谨慎的看看周围，没有发现蛟蛇的踪迹，整个山洞空旷无比，地上只有蛟蛇爬行的痕迹。 幽冷，却又干燥！ 但对于如今的陆川而言，这点寒冷实在算不得什么。 “哪儿去了？” 陆川借着洞壁上的水晶光芒，找到了一处洞窟隧道，沿路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洞外，依旧没有发现蛟蛇的踪迹。 亦或者，现在的蛟龙！ 已经完成蜕皮的蛟蛇，已然不能称之为蛟蛇了，而是灵兽蛟龙。 这等强大的存在，于陆川而言，根本无法抗衡。 好在，就眼前行事而言，似乎并无恶意。 否则的话，也不会帮他疗伤了！ 陆川可不觉得，那等重创之下，凭自己的恢复力，能够如现在这般，有如脱胎换骨。 “蝎皇？” 找了一圈没找到蛟龙的踪迹，陆川蓦然眉头微皱，想到了与自己心血相连的蛊虫蝎皇，沉下心神默默感应呼唤。 吱吱！ 没过多久，一道金玉色光华，伴随着隐晦的嘶鸣，突然出现在陆川面前，正是蝎皇。 而且，比之前似乎大了一圈。 两者心意相通，陆川能切实发现，蝎皇确实大了一圈，但依旧如拇指一般。 出奇的是，陆川竟感觉到，自己依稀能理解蝎皇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蛟龙飞天而去，很久未归？” 仔细感应一番后，陆川断断续续了解到，从蝎皇处传来的意念。 也就是说，蛟蛇在蜕变之后，已经离开了。 甚至，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陆川沉默良久，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不难理解，若是他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这个资源干瘪的地方，一朝突破后，定然会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 也正是蛟龙，将他放在了水池里，他才得以复生。 “一株龙舌草，换来脱胎换骨的机会，嘿！” 陆川很快收拾心绪，认可了这一猜测。 此前，重伤弥留之际，他想到了从蛇人处所得的龙舌草，也算是灵机一动，交给了蛟蛇。 说来也巧，在那夜离开润州府城时，李月汝没有讨要，李月华后来也没提，似乎都默认了那是他的战利品。 而之后，陆川让李月华先走时，那等情况下，也没想太多，似乎也忘了让她将身上的东西带走。 于是，曾经给蛇人带来蜕变的龙舌草，陆川虽然没有自己享用，却也得到了更大的好处。 不得不说，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妙不可言！ “化龙池！” 陆川想及梦中的一幕幕，回到洞中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池，心中默念，然后出了山洞，找到苍鹰的遗骸。 用其利爪，将蛟蛇遗蜕割开，重新做了个简易背囊和鳞甲，并多留了一份，便离开了这处让他脱胎换骨的神秘所在。 洞中并无隐秘，也无异宝灵药，想来多半是被蛟蛇吞食，用以积攒蜕变的底蕴。 陆川此时虽一穷二白，却轻松无比的踏上了归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陆川又回来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山中无岁月。 当陆川从日月峡谷底爬出，穿过一望无际的山林，南下重入大晋疆土，再接触人烟之际，怎么也不会想到，已经过去了月余。 换言之，他在水潭中昏迷，足足过了一个多月之久，这完全脱离了正常范畴。 但想想也在情理当中，毕竟这个世界的武道，本就超脱了常理。 哒哒！ 杳无人烟的荒芜尺道上，一人一骑孤独的前行着，时而惊起荒野中正在啄食尸体的乌鸦。 嘎嘎！ 成群结队的乌鸦或其它肉食飞禽，怪叫着盘旋半空，甚至有的冲一人一马叫嚣，丝毫不怕生人的样子。 放眼望去，尸骸随处可见。 有的被啃食一空，有的被啃的肚破肠流，有的刚刚死去不久，被乌鸦啄破了眼球。 更多的，则是成片成片被射杀，或者被长枪利刃砍杀！ 天灾，兵祸不止，民不聊生。 “嗯？” 陆川面无表情的骑马走过，蓦然眉头微皱，一拽缰绳打马走到旁边，站在一个稻草人旁。 不大的稻草人歪歪斜斜的站在草丛中，对着一片尸体半跪于地。 看的出来，手工简陋，多半是仓促立起。 但吸引陆川的并非稻草人本身，而是它胸前挂着的一块木牌，上书‘罪人陆兵，大晋凉州乌同府羊山县柳树村人士……’。 如此字样，不仅详细说了陆川生平，还写有他的父母是什么人，更将他如何勾连草蛮，暗杀边军将领等等一一列举出来。 好似，这些人就在旁边，看着陆川做了这些事情。 “呵！” 陆川哑然失笑，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西北方，唇角蠕动许久，喃喃道，“过分了啊！” 是啊，确实过分了！ 说他也就罢了，毕竟那些人是他杀的不假，但将陆川父母牵连进来，就太过了。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已经过世，而且陆川之父陆大有，还是为抵抗草蛮细作，力战而亡，曾经受朝廷明旨嘉奖。 不难想象，北疆战事势利，某些人为推诿责任，已经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各种罪责安在他这个‘反贼头’上。 反正，他不可能站出来辩驳，即便站出来也没用。 没人信不说，甚至有些人会更高兴，正愁找不到他呢。 噗噗！ 似是回应般，座下瘦削的马儿，打了个响鼻，摇头晃脑。 “好，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咱们就走一遭！” 陆川拍了拍马鬓，轻轻一夹马腹。 唏律律！ 瘦马一仰脖，撒开四蹄，晃悠悠向前慢慢跑去。 这是他在路上捡的，应是一匹脱战的战马，受伤或受惊之后跑远，快冻饿而死的时候，碰到了陆川。 找不到其它马匹代步，陆川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后来碰到好的也没换。 西北，正是凉州城所在！ 陆川此行南下，本是从润州府过，准备去润州城，看看狗剩孙渔过的如何，然后一路南下，直至去上京城解决拖了大半年的恩怨。 却不曾想，期间变故连连，数次受伤不说，此番差点身陷日月峡，以至于拖延了这么久。 但无论如何，这次都要改道，哪怕会因此惹来更大的麻烦。 陆川承接肉身时，父母已经亡故，而他又是个成年人，对两人没有多少感情，甚至对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继母和妹妹也没多少亲情可言。 毕竟，总共加起来，住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甚至就只是大半个月而已。 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具身体，乃是得自陆川的父母，血脉传承，天地不改。 若无视父母受辱，而不闻不问，天地不容！ 在润州府境内，沿途看到这样的牌子，不问可知，定是有人故意散播，推波助澜，以至于灾民都记恨上了！ 百姓们没有其它手段，在受尽苦难之后，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陆川不可能找无知的百姓理论，自然要去找该为此事负责的人讨个说法。 如今的他，有底气，有实力，也有理由这么做！ 即便这么做，会让本就糜烂的北疆战事雪上加霜，但他不在乎。 至于百姓是否会因此遭受更多的磨难，他也不在乎。 人在做，天在看。 当你因为一件不明就里之事，做出了错误决定时，无知并不能成为理由，因为它本身是结出苦果的花朵！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无知负责。 陆川同样如此，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数十次惨烈厮杀，近一年来亡命天涯，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游走，这都是苦果。 但路是自己选的，是苦是甜，是荆棘遍地，还是一片坦途，都要自己走过才知道！ 所以，陆川来了！ …… 七八天后，跨过千山万水，曾经拼命逃离的地方，陆川又站在荒野中，遥望那破败的山村。 曾经，休沐之后的陆川，也是这样站着，不知如何去接触里面的人。 但现在，物是人非，陆川已经不需要在乎了！ 空无一人的破败山村里，比记忆中更加残破，近乎大半房屋都被焚毁，陆家的老屋也不例外。 不止如此，老屋还未被烧成灰的焦黑房梁上，有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就连大门前，都被泼满了粪水。 即便是在冬日，依旧是臭味扑鼻。 陆川看了看，未做理会，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柳树村，来到荒野中一片坟地前，看着被挖开的坟墓，尸骨早已不知所踪。 “呵！” 陆川摇头失笑，目光却出奇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幽冷。 不用仔细去查找线索，坟前依稀可辩的痕迹，让他能猜出来，下手的是什么人。 “很好！” 寒风中吹散了幽幽的两个字，陆川骑着瘦马向西而去，路过了羊山县。 仅仅看了眼，就离开了这座曾经让他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 甚至于，都没动心思去拜访，杨秀娥的父母。 路过乌同府时，陆川也没有进去，并非是不想去，而是他还有一样东西需要去拿。 不然的话，此行会很危险。 即便是来报复，但陆川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因为他心中没有怒，只是尽身为人子的义务。 一路来到了凉州城。 虽然战况吃紧，甚至已经出现败退之势，但凉州城作为边疆首屈一指的雄城，仅仅是出入戒严，并未紧闭城门。 不管怎么说，即便边军再是糜烂，但凉州城乃是在韩家掌控之下，哪怕同样有喝兵血的事情，但却养出了一大批的精锐。 火云铁骑，就是明证！ 看了看高达百米的凉州城城墙，陆川抿了抿唇角，打马来到一处官道的岔口，将来时沿路从草蛮军营中带出的东西，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哒哒哒！ 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慢悠悠的骑着瘦马，进了凉州城。 一如往昔，凉州城查的极严，但这难不倒如今的陆川，路上弄张身份文牒，实在太简单不过。 而且，以他如今的实力，稍稍施展手段，足以掩人耳目，让守城的军卒看不出任何端倪。 陆川牵着瘦马，一路来到了大都督府的几条街外，一个并没有多少客人的茶摊前，要了一晚热茶慢悠悠喝着。 热茶还未喝完，一起快马飞奔而至，进入了大都督府。 很快，数十骑从大都督府中冲出，向城门而去。 “差不多了！ 陆川一口气喝完热茶，慢悠悠踱步到凉州大都督府正门前，递上早就备好的假名次，声称拜访韩大都督。 门房并未因为陆川孤身一人，穿着又简单，便有所看清，而是极为客气的对他说，大都督刚刚出门，并未在府中。 于是，陆川提及，要去府中等候。 门房迟疑少顷，便同意了。 毕竟一个年轻人，在高手如云的都督府中，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也没人敢在大都督府中撒野。 而且，陆川用的还是周家名帖，周韩两家乃是世交。 但他不知道，这个看似年轻的男子，非但能翻起风浪，而且是一头猛虎！ 虎啸山林，风雨相随！ 陆川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大都督府。 进的府中，本应去正堂等候，却有一名高瘦的汉子迎面而来，看到陆川后，虎目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咦，朋友看着有些面善，你是？” “哈哈哈，贺兄真是健忘啊，当初韩兄与你来乌同府的时候，我们可是一起喝过酒的！” 陆川爽朗大笑，自来熟的揽着对方的肩膀，见他依旧皱着眉头，不由佯装伤心道，“不是吧，何兄竟然真不记得小弟了？当初在聚宝楼，韩大少和周大少……” “啊，是你！” 贺飞鸿面色微变，一把捂住陆川的嘴，赶忙拉着到一旁道，“兄弟，那件事就不要说了，切莫再提！” “哈哈，是极是极！” 陆川给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神秘笑容。 “有劳贺都统了！” 门子见贺飞鸿认出陆川，也便放下心，重新回去看大门。 “贺兄，小弟此番是来拜会大都督，只是来的路上，见他匆匆出城，他让我来府中书房等候，可否劳烦贺兄领路啊？” 陆川强忍恶心撇开头，拱手道。 “好好，我带你去便是，千万别再提那件事！” 贺飞鸿一个头两个大，不疑有他，带着陆川往大都督府中走去。 虽然依旧没有记起陆川是谁，但言谈中几次试探，发现陆川对韩家兄妹极熟，戒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虎啸刀 大都督府占地极广，曲径幽深，甚至有园林假山和演武场，分外幽静宽广，外人进来根本找不到路。 但有了贺飞鸿这个带路党，那就不同了。 轻车熟路，两人往书房走去。 “还未恭喜贺兄，荣升大都督府大都统，掌管数千兵马，就连大都督府护卫之责，如今也是贺兄担负着，足可见大都督对你的看重！” 陆川恭维道。 “哪里哪里，为大都督，为朝廷效力，乃是我辈武者的职责所在！” 贺飞鸿摆摆手，粗大的手掌，显示着手上功夫的不凡。 当初，百草园惨案之时，贺飞鸿就是第一批追捕者的带队之人，一身飞鹤功精妙绝伦，双刀绝学更是凌厉无双，给陆川留下了极深印象。 “哈哈，是极是极！”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来到了书房前。 这里是大都督韩铁钧平日休息的地方，虽然同样是府中禁地，闲杂人等决不能接近，更遑论是进去了。 但因为并非办公之所在，除了两名亲卫在守门外，并无重兵把守。 即便如此，单凭两名亲卫不经意间显露的肃杀之气看，至少也是五品高手。 比之沈如晖这位乌同巡抚，当初在疯虎帮大门前的守卫，也是不遑多让，足可见底蕴之深。 “贺都统！” 两人看向陆川时，目光锐利如刀，但看到贺飞鸿时，明显戒备降低不少，拱手见礼。 “免礼！” 贺飞鸿摆摆手，笑道，“这位是周公子，来找大都督有事相商，此前大都督因急事外出，特意吩咐他来府中书房等候！” “周公子请！” 两名亲卫闻言，互视一眼，齐齐侧身，虚手一引。 他们不知道，贺飞鸿是见门房将陆川迎进大都督府中，先入为主，又加上陆川言语之间与韩氏兄妹相熟，才听信了之前的一番说辞。 而贺飞鸿身为大都督韩铁钧的亲信，又是负责府中防护工作，他的话，可信度自然极高。 “有劳！” 陆川颇为自然的拱手还礼，面不改色心不跳，与贺飞鸿联袂进入书房之中。 说是书房，实则是一间单独的楼阁，内里不仅有着几个硕大的书架，还有兵器架，更有卧榻之所。 进门便觉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显示着这位领兵的大都督，并非只是个武人，更是一位博学多才之士，从书册上的痕迹就能看出经常翻阅。 陆川环视一周，并未发现目标。 “周兄是不是以为，我家大都督在外统兵，就是一个粗豪的汉子？” 贺飞鸿不觉有异，反而玩笑道。 “哈哈，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贺兄说的！” 陆川爽朗一笑，赞道，“早就听闻，大都督乃是世间一等一的豪杰，不曾想，还是位饱读诗书的儒者！” “哈哈！” 贺飞鸿苦笑摇头，连连摆万卷，方知真味！” “妙，妙不可言！” 陆川眼睛一亮，腹胀赞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如此奇人，不能当面一晤，当为生平憾事！” 陆川笑道。 “哎！” 贺飞鸿一摆手，道，“周兄说的哪里话，待得大都督回来，不就能……嗬嗬！” 可惜，剩下的话，怎么也不能说出口。 但见贺飞鸿双目圆突，隐有血丝弥漫，死死盯着陆川，怒意满面，似乎在质问着什么。 “放心，陆某此来不为杀人！” 陆川拍了拍贺飞鸿肩头，旁若无人般转身，径直上了二楼，左右捉摸一番，未见目标，当即上了三楼。 甫一进入其中，便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副高大魁梧的暗金中透着紫色贵气的厚重全身盔甲。 一杆乌金大枪竖立在侧，平添三分煞气，与盔甲上虽然明亮，却难掩斑驳的痕迹交相辉映！ “好东西！” 陆川暗赞不已。 单凭气息，足可震慑宵小，如此异能，即便比之玄兵也不遑多让了。 但他的目标，却并非是这套盔甲或宝枪，而是一旁正东墙壁下，供桌上的一柄两尺半场，虎口吞锷，刀鞘通体暗沉，好似没有任何显眼之处的后背刀。 陆川踱步到近前，目光微凝，探手一把刀抓了起来。 此刀入手颇沉，竟有百十斤的样子，看体积至多二十斤，却生生重了五六倍，足可见材质之不凡。 铿锵！ 微微拔出一寸，金铁铮鸣间，仿佛有金戈铁马在风中呼喊，更有一声隐晦，却清晰无比的咆哮声入耳。 “好刀，不愧是玄兵虎啸刀！” 陆川双目放光，赞叹不已，锵的一声将刀归鞘，强忍着没有去细看。 因为，虎啸刀乃是顶级玄兵名器，出鞘必见血，并且拥有特殊异能，可带起风力，伴随着虎啸之声。 刚刚也就是拔出一点点，否则的话，此番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 目标到手，陆川也就没有再寻其它宝物，转身就准备离开，当他打开窗户，即将一跃而出时，蓦然转身返回。 啪嗒！ 来到铠甲前，将一片水碗大小的护心镜抠了下来，掂量一二，塞进了怀里贴身放好。 “嘿！” 陆川轻笑一声，越窗而出，无声无息离开了书房，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书房里中毒僵立不得动弹的贺飞鸿。 这位新晋的都统，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敢胆大包天到，在大半天，堂而皇之进入大都督府中行窃。 不仅如此，目标还是韩家祖传的玄兵宝刀——虎啸刀。 若是在发生之前，贺飞鸿绝不敢相信，放眼凉州，乃至大晋皇朝，谁敢如此不留余地的激怒，一尊一品上的绝顶高手？ 更遑论，这位高手还是手握重兵，掌管数十万兵马的大都督！ 但事实就是发生了，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 过没多久，院中响起一声恭敬问候。 “参见大都督！” 原来，正是大都督韩铁钧回府了！ “听说有人来府中，可还在书房内？” 韩铁钧明显不是一个人来的，说话间，便有衣袂猎猎声，绕着书房周围响起，似乎是有高手将此间包围。 “回大都督，贺都统和一位周姓公子，正在书房等候多时！” 一名亲卫恭声道。 “呵呵！” 韩铁钧微微一笑，推开了房门，左右一看没有人，大踏步进入里间，正看到僵立不动的贺飞鸿，此时正面对着书橱，虎目圆睁，眼角甚至有两行血泪流下。 “哼！” 韩铁钧目中惊怒之色一闪而逝，先是探了探贺飞鸿的脉搏，面色稍缓后，随手一拍其后心。 “哇噗！” 贺飞鸿张口吐出一蓬黑血，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面露愧色的跪倒在地，懊恼无比叩首，“卑职有眼无珠，竟将贼人放入府中，请大都督治罪！” “如果治你得罪，能将贼人捉住，我会毫不犹豫要你的脑袋！” 韩铁钧点指贺飞鸿，喂他吃下一颗丹药，这才冷声问道，“贼人做了什么？” “启禀大都督，贼人来到书房后，与卑职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去了楼上！” 贺飞鸿不敢有丝毫隐瞒，言简意赅的快速将之前的事情说出。 “楼上？” 韩铁钧浓眉一样，闪身蹬蹬上楼，正看到空空如也的供桌，还有祖传宝甲上丢失的护心镜，不由惊怒交加，“好胆！” 一声怒喝，有如炸雷般在大都督府上空响彻，竟是传遍小半个凉州城！ 噗通！ 紧跟而上的贺飞鸿见状，直接跪倒在地，口称死罪。 不出意外，人早就走了，而且未曾留下任何痕迹，整个大都督府竟是无人察觉。 “传本都督军令，全城戒严！” 韩铁钧知道，贼人既然敢招惹自己，就绝对留有后手，不怕追查，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下令。 “大都督放心，卑职就算将凉州城翻过来，也会将贼人抓住！” 贺飞鸿恨声发誓，叩首离开了书房。 但他没看到，韩铁钧脸上的怒色，稍纵即逝，眉宇深深皱起。 “好一招调虎离山之际，竟然用十四颗草原三品高手的头颅引我出府，却只为一柄虎啸刀！ 到底是什么人呢？” 原来，此前陆川从羊山县赶往乌同府，又到凉州城的路上，多次潜入草蛮大营之中，用尽了手段，猎杀了十四名三品高手。 若非二品强者的警觉性太高，陆川都想对二品强者下手，否则也不至于接连冒险，用这么多人头，来引出韩铁钧。 但没办法，没有足够的诱饵，如何能引动一尊一品上的绝顶强者呢？ 在韩铁锋心中，虎啸刀虽然贵重，但还不至于让他大动干戈。 而真正让他惊怒的是，对方竟然能在自己的大都督府中来去自如，并且盗走虎啸刀，又有在草蛮大军之中，猎杀三品高手的能耐，说明至少有着二品之能。 精通暗杀，又善于藏形匿迹，这像极了顶级杀手。 如此，才是最让人不安的地方！ 尤其是，对方取走虎啸刀这等玄兵名器，当真是如虎添翼，天知道会做出多么惊人之举。 “知道虎啸刀在书房不难，但这份心思和手段，当真是……” 韩铁钧目露忌惮，对方有备而来能做到如此地步，若是敌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衣杀神 寒冬料峭，已近初春，野马川依旧一片银装素裹，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似乎并未受到大战的影响。 飞马帮作为乌同府四大地下势力之一，如今大河帮已成昨日黄花，砍樵帮一直安分守己，李家依旧盘踞城东。 但随着大河帮的覆灭，飞马帮和李家虽然得了不小的地盘利益，却受到乌同府巡抚衙门明里暗里的打压，险些就一同被拔除。 之所以还留存至今，并非是沈如晖心慈手软，而是草蛮大军的突然到来，搅乱了他的计划。 以至于，原本想要上书朝廷，引咎辞职，回京坐镇的沈如晖，不得不留在乌同府主持大局，并且对三大势力加以安抚。 如此，才让飞马帮和李家得以喘息，并且势力又有了增长。 飞马帮的总堂，与大河帮一样，并不在乌同府城中，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被官府包了饺子。 此时，野马川乌定河北岸，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坳之中，依旧灯火通明，四处都有身着劲装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紧锣密鼓巡逻。 如今草蛮大军叩边，虽然不至于专门来对付他们一方帮派，但毕竟是在乌同府中讨生活，难保草蛮人不会来这边抓舌头。 所以，飞马帮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银装素裹的飞马帮山寨总堂，除了巡逻的弟子外，似乎都睡下了！ “什么味？” 一名飞马帮弟子鼻翼翕动，皱着眉头四下里嗅了嗅。 另一人笑道：“老李，你这狗鼻子真灵啊，我就是换岗前喝了口酒，这都让你闻出来了！” “哈哈哈！” 同行之人调笑连连，浑然没有在意，似乎这一幕已经发生多次。 但那人还是紧皱着眉头，仔细嗅着空气，满目不解道：“不是酒味，是一种我从来没闻过的味道！” “哪有什么味道，老李你不会也喝多了吧？” 众人笑骂道。 “老李！” 唯有领队之人，性格稳重，知道老李不会说谎，沉声问道，“你确定有异味？” “我确定！” 老李斩钉截铁点头，指着北面山坡道，“怪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北面是悬崖，那里荒芜一片，怎么会有怪味？” 领队之人眉头大皱，不解道。 “队长，要不过去看看？” 有人提议道。 “这黑咕隆咚的，又这么冷，咱们还要巡逻呢，有那个必要吗？” “是啊，咱们可不能擅离职守！而且只是味道而已，又不是敌人进犯，没必要大惊小怪。” “这一会眼瞅着就要到换岗的时辰了，要是吴老铁来了见不到咱们，误以为是擅离职守，那可就惨了！” 几名弟子嚷嚷道。 想想也是，本身冬夜里巡逻就够辛苦了，还要去爬山查看，那可就像是在平地上这样巡逻一样简单了。 尤其是，雪地路滑，骑着马走山路，即便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宝马，也是危险不小。 队长见多数人都不愿去，也不好强迫，略一沉吟，出于谨慎道：“老李，你觉得这股味道是什么来头？” “有股糊味，好像是在烧什么东西！” 老李仔细嗅了嗅，有些不确定道。 “哈哈，老李你怕是真糊涂了，要是真有人在烧东西，大半夜的怎么可能看不到火光？” “就是啊，这大冷天的，烤火取暖没错，但你也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敢来咱们飞马帮总堂附近烧火取暖？” “我看老李最近是憋的太久，上火了，哈哈！” “哈哈哈！” 众人一阵肆意嘲笑。 “这这……” 老李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队长。 “哎！” 队长摇头轻叹，若非知道老李性子稳重，而鼻子极灵，绝不会说假话，他现在都觉的老李是故意搞气氛了。 生活烧东西，怎么可能没有火光呢？ 但事实上，烧东西有时候，确实没有火光，只要有烟就够了！ 只可惜，隔着如此之远，又是半夜，还有雪的掩饰，即便是一品绝顶高手，也不可能看到四五里外的山头上，正冒着一滚滚浓烟。 寒风呼啸，吹着浓烟涌向山坳中的飞马帮驻地，一道瘦削人影负手而立，腰挎长刀，一身白衣如血，头缠白布，赫然正是陆川。 “差不多了！” 陆川仰头看天，乌云盖顶，月黑风高杀人夜。 向着飞马帮总堂所在，缓步走下山坡，陆川有如暗夜中走来的白衣死神，一步步跨过寨门外已经东倒西歪，全然没有多少知觉，已经僵立的飞马帮弟子。 天寒地冻，即便是武者身体条件好，但山里的寒冬和风，若无御寒之物，也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更遑论，是这样倒在雪地里！ 可以想见，明日若有人在此，定会发现满地冻僵的尸体。 陆川旁若无人的走入飞马帮总堂之中，碰上还活着的，顺手一指点杀，很快绕着走了大半圈。 噗！ 一个个小巧的皮囊，被扔进了一间间木质的房屋里，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尤其是库房所在，堆积如山的草料，直接引燃了附近的房舍，彷如巨大的火炬一般，映照了半边天。 草蛮人的不灭火确实厉害，堪称引火之罪，虽然陆川从草蛮大营中顺来的不多，但放火烧一个飞马帮山寨，也足够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一名飞马帮弟子察觉异常，踉踉跄跄从屋中奔出，嘶声大喊。 可让他浑身冰凉，毛骨悚然的是，却不见多少人出现。 只有三三两两，与他一样，身形踉跄，脚步虚浮，睡眼惺忪的人，从屋中奔了出来。 但要知道，这些人可都至少是五品，乃至四品武者啊！ 怎么可能会出现脚步虚浮，睡不醒的情况？ “你是谁？为什么没有穿我飞马帮弟子……” 有人看到陆川走来，厉声喝问，得到的回答却是森冷刀光。 噗嗤！ 血光冲天，头颅骨碌碌滚出老远，在雪地上留下一片殷红，火光掩映下，格外的妖艳邪意！ “敌……敌袭！” 一声厉喝，却透着有气无力，平日里飞檐走壁，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四五品高手，此时一个个有如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全身酸软无力。 凡是冲到陆川身边的，无不是被一刀枭首，莫说出手，就算是逃走的机会没有。 其余人见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转身亡命奔逃。 陆川也不追赶，反正这些人已经中了毒，即便能逃离飞马帮总堂，天寒地冻的也难活下去。 当然，即便能活下去，也难成气候了，根本无需担心报复。 甚至于，陆川更希望他们能来报仇，如此也省了一番手脚，亦或也不会在乎。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们？” “我飞马帮哪里得罪了你，要行如此恶毒之事？” “可恶……” 众人绝望厉喝，却无人能在陆川手底下走过一招，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身首异处，死状不可谓不惨。 “贼子受死！” 就在此时，一声怒啸乍起，凌厉的刀光，已然出现在陆川后脑勺处。 众人眼睛一亮，那是自家三品内气境长老啊！ 即便对方下的毒再厉害，可内气能够压制毒物，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当！ 一声清脆金铁铮鸣，众人绝望发现，挡住自家长老如此凌厉一刀的赫然是一柄还未出鞘的刀！ 蹬蹬！ 那偷袭之人接连后退，火光掩映下，难掩老脸上的惊惧。 其全力一刀，而且是偷袭，不仅没有奏功，可眼前之人竟是仅仅转了个身，脚下有如生根一般纹丝未动。 这说明，实力差距太大！ 什么时候，飞马帮得罪了如此强大，又是如此年轻的武者？ 但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对方动了，而且迅若奔雷，疾风骤雨，凌厉无比的一刀，赫然是用刀鞘施展出来。 可最让这位三品长老震惊莫名的是，为何刀法会如此熟悉？ 噗嗤！ 刀光闪过，血光冲天，狰狞的头颅上满是不解，骨碌碌在雪地中滚出老远，他注定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三长老！” 众飞马帮弟子惊呼不已，无不仇恨，又难掩惊惧的看着陆川。 强如三品境的长老，都被一刀杀了，他们这些手脚发软，身中剧毒的四五品武者，又有什么用呢？ “走的了吗？” 陆川嘴角微翘，勾勒出一抹森然笑意，不见如何动作，仅仅是肩头微晃，已然纵掠到十数丈外，连鞘刀直接抽了上去。 当！ 一声巨响，那逃跑之人倒也有几分本事，竟是反手一刀挡住了这一击。 但其整个人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的连连爆退，满目骇然失色：“疾风刀法，你怎么会我飞马帮不外传的秘技刀法？” “呵！” 陆川冷冷一晒，没有任何作答的意思，脚下一点，有如离弦之箭，一刀劈斩向此人头顶。 铮铮！ 刀吟铮鸣，寒光凛冽，两柄长刀自黑暗中闪电般斩向陆川脖颈和脚踝，一上一下，夹攻而至，而且选择的是陆川出手的瞬间，显然把握住了好时机。 只可惜，陆川身法之敏捷，远超偷袭之人的想象。 仅仅是微微侧身，一个凌空盘旋，便躲开了两名三品高手的偷袭，稳稳落于一侧，面无表情的看向偷袭之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飞马帮与你有何仇怨，要行如此恶毒，赶尽杀绝之事！” 三名飞马帮长老，呈品字形包围了陆川，厉声质问。 由不得他们不怒火冲天。 在察觉有异，赶来此地的路上，用尸横遍野都不为过。 无论男女老幼，但凡修为不足者，几乎都在无声无息之中被毒杀。 如此厉害的毒物，着实是生平罕见，但更可怕的是下毒之人，不仅能在这么大范围内下毒不说，手段更是凶残无比。 作为曾经的马匪，即便现在仍时不时偶尔客串一下，杀人绝户的事情没少做，可比起陆川来，又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数千乃至上万条人命啊！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当年你们在边疆屠村灭户，劫掠商旅的时候，那些商旅村民，也是这样为你们的吧？” 三人互视一眼，面色齐齐一沉，旧事重提，这是仇家找上门了！ “朋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如此作为，就不怕被大晋武道界视为魔头，人人得而诛之吗？” 一名老者喝问道。 “真是有意思，你们杀人后，转身一变，可以成为乌同府有名的马商，我杀人后，就得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陆川微微侧头，古井无波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道，“多说无益，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一起上吧！” “杀！” 三名长老见事不可违，当即收敛心思，齐齐施展绝学杀向陆川。 飞马帮可不仅仅是所有疾风刀法和奔马劲，在洗白之前，他们都是纵横北地，凶名赫赫的马匪，各个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 只不过，论实力修为，还是要数飞马帮之主马御空，而其成名绝学也正是疾风刀法。 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凉州附近，便盛传其威名。 “呵！” 面对三名三品高手的夹攻，陆川怡然不惧，脚下如风，迅若奔雷，在三柄锋利宝刀中来回穿梭，竟是游刃有余，如闲庭信步。 这也难怪，毕竟此时的陆川，单论修为而言，已是实打实的三品上，本就强出三名长老不止一筹。 而其身法招式，也是自己磨砺领悟而来，最为适合自身，远超同阶。 更遑论，三人还要用内气压制毒物，实力本就打了折扣，此时勉力施为，也不过是仗着联手，才能和陆川周旋一二。 三人越打越心惊，本以为自己等人是因为中毒，实力大减，才只能联手对敌，却不想陆川的实力如此之强，近乎不在二品高手之下。 再看他的样貌，也着实太年轻了点，说是十七八岁都有可能，至多不过二十岁。 即便是打娘胎里开始修炼，大晋那些顶级天才武者，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让三名老牌三品强者，震撼不已的是，陆川招式之老道，战斗经验之丰富，竟然比他们还强出一分。 要知道，这就不是天赋能够弥补的了，而是要历经无数次厮杀战斗，才能得来的宝贵经验。 世家子弟的资源比散修武者高出不知凡几，无论是修炼资源，亦或者武功秘籍，两者都不可同日而语。 但散修武者中，从来不乏能够与世家子弟正面相斗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些人常年战斗厮杀，所积累的丰富经验，足以弥补部分差距。 在他们看来，能如此年轻，又有这等修为实力，定是世家子弟无疑。 可怪就怪在这里，作为马匪能活到现在，本身就不是蠢人，绝不会去招惹世家存在，否则顷刻便有覆灭危机。 若不是世家子，何以要行灭门绝户这等凶残报复之事？ 但现在，已然容不得他们多想了！ 当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铮鸣大作，火星四溅中，三道人影蹬蹬踉跄爆退，唯有陆川好似动也未动，甚至就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紊乱。 反观三名长老，此时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甚至有人两股战战，并非是吓的，而是气力不济之象！ “咳咳！” 其中一人低咳数声，面色铁青道，“卑鄙小人，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 铮！ 回应他的是刀吟铮鸣，纵掠如电的锋利刀光，即便是到如此，陆川依旧没有拔刀。 面对如此迅猛绝伦的一刀，此人只能勉强出刀抵挡。 当啷！ 但听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中，此人闷哼一声，宝刀脱手而飞，整个人吐血倒飞出老远，骨碌碌滚落在地。 “老四！” 另外两人救援不及，赶忙出手拦截，以防此人被陆川补刀。 可惜，陆川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一个重伤又中毒的三品，即便是他站着毫无防备，对方也伤不到他分毫。 咻！ 就在两人与陆川再次缠斗在一起时，蓦然传来一道隐晦的穿云裂石破空之声，一抹乌光几如闪电般从黑暗中，穿过了熊熊大火，直取陆川后心。 当！ 陆川闪电般转身，一刀正中乌光，刺耳爆鸣中，火星迸溅，一根食指粗细，通体由精金打造的箭矢被磕飞。 “杀！” 另外两人见有机可乘，全力出手，直取陆川毫无防备的后心要害。 当当！ 金铁铮鸣中，两人直接被陆川随手一刀磕飞了兵刃，虎口崩裂，吐血倒飞，满目骇然的跌落在地。 原来，此前的陆川，一直留有余力，并未全力出手！ 铮！ 几乎在同时，一缕迅若风雷般的刀芒，出其不意的从斜刺里杀出，悍然攻向了陆川后心。 其速之快，比之三品的长老，快了何止数倍，刀招更是凌厉迅疾，有如风刃吞吐，无声无息，仅仅带起了一丝空气波动。 更可怕的是，此刀一出的瞬间，寒风呼啸，卷荡风雪，搅乱了那一丝空气波动，让人根本摸不清到底是从何处出刀。 嗷呜！ 眼见刀锋就要及身，一声隐晦如闷雷般的咆哮乍起，淡金色毫光在陆川体表涌现，竟是第一时间全力爆发，并且拔出了虎啸刀。 虎啸刀出鞘，有如虎啸山林，风雨相随，瞬间迫散了那刀锋裹挟而起的劲风，并且顺势一刀斩出。 铿锵！ 一声清脆金铁铮鸣中，一柄断刀冲天而起，紧接着刀光一旋，血光迸溅，一道人影在飘散的雪幕之后闷哼倒退。 “哪里走？” 陆川低喝一声，脚下一点，人如离弦之箭，又似猛虎越涧，瞬息一步三丈，虎啸刀裹挟着慑人心魄的霸道啸声，又有惊人风势相随，寸步不离那人要害。 此人也是了得，危急关头，竟是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实力，速度都是快的出奇，有如一缕劲风般，原地盘旋躲闪。 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大一小两道旋风，在互相争抢地盘，又似互相吞噬。 嘭！ 眨眼间，两道旋风崩散，雪幕散落间，露出两道人影。 “帮主！” 身受重伤的三名长老，大喜过望，旋即面色剧变，因为他们惊为天人，身为二品高手的帮助马御空，此时赫然抱着鲜血淋漓的右臂，面色狰狞的盯着陆川。 “没想到，你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马御空恨声道。 “哦，没想到马帮主竟然认得在下！” 陆川淡淡道。 马御空狰狞吼道：“哼，就是化成灰，老夫也认得你这畜生，竟敢杀害我儿，老夫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生啖血肉！” “什么？是他杀了少帮主，岂不是说，他就是……” 三名长老大惊失色，无不骇然盯着陆川，早已经近乎望去的记忆，不由一点点涌上心头。 事实上，过去的事情并不遥远，仅仅几个月而已。 可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强者’眼中，一个疲于奔命的逃亡之人，更不值得他们上心。 甚至于，就连当初马御空投靠沈如晖，暗中派遣帮中精锐，四处寻找凶手的踪迹，都有些不满。 只是碍于其帮主身份，又慑于其实力修为，才不得不配合。 未曾想，当初未被看在眼里的人回来了，而且实力强大的可怕，竟连二品高手的马御空，都伤在了对方刀下。 “呵，杀人者，人恒杀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陆川淡漠一笑，虎啸刀遥指马御空，淡淡道，“想来，马帮主身为湖，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不错不错，哈哈哈！” 马御空点点头，仰天狂笑道，“你家祖宅是我让人烧的，不仅如此，你爹娘的坟，也是我让人挖的，想不想知道他们的尸骨在哪儿啊？” “什么？”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看着马御空。 杀人不过头点地。 挖坟烧房，这已经违背了江湖道义，为所有人不齿，即便是邪魔外道都不屑为之！ 也难怪，人家找上门来寻仇，而且用下毒这等手段，摆明了要将飞马帮一网打尽，行那绝户计。 “这儿也算是一处宝地，待得开春，青山绿水，长眠于此，也是不错的选择！” 陆川淡淡道。 “哈哈！” 马御空一愣，旋即越发狂笑几声道，“真够铁石心肠的，难怪你能走到今天，但老夫还是要成全你一份孝心，告诉你他们的尸骨在哪儿！” “看到了，这里遍地都是，老夫将他们挫骨扬灰，混在了马粪里，铺在这里的地面上，每天被人踩踏，如此方能解老夫心头之恨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品之威 呼呼！ 寒风呼啸，凛冽刺骨，凡是还能喘气的飞马帮弟子，无不如坠冰窖，瑟瑟发抖，满目骇然的看着，歇斯底里的马御空。 这还是自家那意气风发，带领大家征战四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帮主吗？ 烧人祖屋，毁人墓穴，玷污先人遗骸，桩桩件件都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说完了？” 可出奇的是，陆川异常平静，目光古井无波，好似与他无关一般。 马御空也有些懵。 他做的这些事，私底下也就罢了，真要拿出来，必然会遭人人唾弃，连带着飞马帮也不用混了。 若非不得已，当然不愿说出来，为的就是激怒陆川，否则他就没机会了。 身为二品中期高手，从未想过，会被一个三品逼的如此狼狈。 他不想死，他还有大把的寿元可活！ 即便是打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眼前之人乃是再世为人，虽然承接了身体，融合了记忆，却是以前世为主。 固然认可陆大有夫妇是这具身体的父母，但主观上并不认可是自己的父母。 陆川有义务为他们守孝报仇，却不会为此失去理智。 “说完了，那就去死吧！” 陆川冷冷一晒，话音未落，身形如风般纵掠而出，速度之快，比之此前马御空全力出手是丝毫不弱。 炼体已达三品上的陆川，虽然没有内气支持，但仅凭爆发，又有混元金身为辅，已然达到了二品武者的实力范畴。 最可怕的是，还有一柄玄兵名器——虎啸刀！ 这柄宝刀出鞘，虎啸不绝，慑人心魄，更有风势相随，大大助长了其速度身法。 正因此，才能出其不意，斩断马御空的宝刀，并且重创其右臂。 又不是正常比武，陆川是来杀人的，岂会在乎手法是否正当？ “哼，一起上，宰了这小子，你们还是飞马帮的长老，否则今天只能都死在这儿！” 马御空厉声怒喝，人却飞快施展身法躲闪开来。 毕竟，此时他并没有兵刃在手，惯用的右手又受伤，面对手持宝刀，而且实力隐隐然不弱于自己的陆川，也只能勉强支撑的份儿。 “上！” 三名长老面面相觑，想及陆川此前的酷烈手段，还有满地尸骸，一咬牙，纷纷服下丹药，强行压制伤势的同时，持刀杀向陆川。 “不知死活！” 陆川剑眉一扬，一掌迫开马御空，折身一刀飞斩而出。 嗷呜！ 虎啸慑人心魄，正面宝刀锋芒的三人，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之前面对陆川时，自以为可以抵挡一二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玄兵，已然超脱了凡俗兵器的范畴！ 当当当！ 三声整齐划一的金铁铮鸣，三柄断刀应声而飞，三人胸前齐齐飙血，满目骇然的抽身倒退。 这一刀，不仅斩断了他们随身多年的兵刃，并且仅以刀气，就伤及了身体。 陆川只是炼体达三品，体内并无内气，显然虎啸刀自身锋芒所致！ 如此可怕的宝刀，岂是他们这重伤之躯能够抵挡？ 更遑论，还是在身受重伤，中了毒的情况下！ 可惜，他们醒悟的太晚。 铮！ 刀锋铮鸣，虎啸山林，如风般的刀光闪过，三具残尸冲天而起，血腥气弥漫开来，混杂着烧灼的房屋焦糊味，令人作呕刺鼻。 “死吧！” 马御空厉喝一声，抓起刚刚捡来的钢刀杀向陆川。 此时，他有了防备之下，内气灌注刀身，自也不怕虎啸刀的劈斩。 当然了，这只是暂时！ 虎啸刀的锋芒，乃是历经韩家数代强者，以内气蕴养而成，本身材质就极为不凡，乃是传承极为久远的名器。 当！ 双刀交击，铮鸣不绝，马御空的刀上，明显多了一道口子，而且手臂发麻。 刀身的破裂，不仅仅是损伤刀本身，更震散了其上附着的内气，使之经受了不轻的反噬。 虽然马御空并未受毒烟的影响，可此前刀被斩断，右臂受伤，实力已然大打折扣。 而他赖以成名的疾风刀法，陆川也会，身法也不弱于他，又有宝刀之利，此时完全占尽上风。 当当当！ 一连串急促的金铁铮鸣声中，一柄断刀应声而飞，马御空闷哼倒退，却不敢逃，而是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抄起了另一柄刀，继续与陆川缠斗起来。 马御空很想走，他这类人，最信奉的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惜，陆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旦转身逃走，背后空门大开，身法不弱于他的陆川，定会一刀结果他。 所以，只能继续纠缠下去，比拼耐力！ 马御空成就二品多年，此前又得了大河帮的地盘，虽然还未完全消化，但本身已经达到了突破边缘，只差半步便可成为二品上。 当初的江涛尽，也不过是这等修为罢了。 但这位大河帮帮主，却长着一柄玄兵，压了其余三大势力多年，一直为乌同府四大势力之首。 即便是李家这等当地豪门士绅，平素也不敢轻易招惹。 可现在，面对陆川手中的虎啸刀，马御空同样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混迹凉州多年，他又岂会认不出这柄宝刀的来历？ 之所以没有叫破，不过是不想给之前三位长老增加压力罢了。 当当当！ 但无论马御空如何想，早已受伤的情况下，又失了趁手的兵刃，面对全力以赴的陆川，几无任何逃生的机会，第二柄刀很快就被斩断。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赫然只见马御空抱着鲜血淋漓的断臂踉跄爆退，目光怨毒，且难掩惊惧的看着陆川。 他没想到，仅凭两次抄刀的手法，就被陆川看破，并且顺势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我儿天纵之才，若是还活着……” 想到马长风，马御空悲上心头，怒意难平，恨意更添三分。 嗷呜！ 虎啸乍起，刀光纵横，这位横行边疆数十载，杀人无数的马匪头子，便既身首异处。 看着骨碌碌滚出老远的狰狞头颅，陆川面无表情的一震虎啸刀，甩掉其上污血，顺手收刀回鞘。 反派死于话多！ 前世经受过信息大爆炸的洗礼，他可不想走那些前人的老路。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是反派！ “嗯？” 陆川默立少顷，正准备搜刮一番，然后离开，却不曾想心头陡然一紧，浑身发寒，想也不想的侧身斩出一刀。 铿锵！ 一声刺耳金铁铮鸣中，火星迸溅，陆川却是勃然变色，只觉斩中的物事上，有一股惊人的力道，赫然弹开了虎啸刀。 叮！ 紧接着，一声脆鸣，只见一根有如毒蛇般的乌梢长鞭，正正点中了其心口。 “吭！” 陆川闷哼一声，如遭重击，面色陡然一白，脚下不停，蹬蹬连退十余步，神色凝重无比的看向对面之人。 但还未等看清，耳畔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气爆嗡鸣，眼角余光只看到，一抹乌光斜刺里席卷而来。 噼啪！ 饶是他躲的快，肩头也被狠狠抽了下，一阵刺痛席卷全身，淡金色的皮肤登时泛起青紫，竟是险些差点被一击破了混元金身。 啪啪啪！ 刺耳音爆嗡鸣声中，陆川奋力躲闪，脚下不停，将身法施展到极致。 可令人震撼的是，不弱于马御空这等精善身法二品高手的速度，在那乌梢长鞭之下，竟好似毫无作用。 眨眼间，便被抽中了数十下！ 当然，陆川每次都能避开要害，而且身上有蛟蛇所留遗蜕护体，只要不是被击中头部或咽喉，休想一击杀死他。 铿锵！ 终于，陆川抓住机会，一刀劈斩而出，正中那有如鬼手般的乌梢长鞭。 啪嗒！ 虽然此鞭材质不凡，却抵不过虎啸刀的锋利，尤其陆川还是有所准备，竟是直接将之斩断。 铮！ 但就在此时，寒芒闪烁，一柄猩红的细长宝剑，有如毒蛇吐信，瞬息来到近前，饶是陆川躲的够快，依旧被一剑刺中心口。 “噗！” 陆川倒飞吐血，终于看清，雪幕之后的人影，赫然是一名身穿红裙，身形高挑，魅惑无双，头戴面纱的女子。 “巳蛇魁首——佘姬！” 陆川心头咯噔一声，面色凝重无比。 一品绝顶，果然不是他现在能够正面抗衡的存在。 “没想到，短短数月不见，你竟有这等进步，而且还偷了韩铁钧的虎啸刀！” 佘姬的声音，透着少女的清纯空灵，又具成人的魅惑，竟好似之前的狠辣招式，并非出自她手一般。 “咳咳！过奖过奖！” 陆川轻咳一声，浑不在意的吐出一口淤血，淡淡道。 “哼！” 佘姬冷哼一声，面纱下两点寒芒闪烁，寒声道，“当初你杀我儿，可想过有今日？” “杀了就杀了，谁会想那么多？” 陆川神色平静的看着佘姬，似乎不觉眼前是一位一品绝顶高手，甚至嘲弄道，“想来，巳蛇魁首吃人心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们会如何作想吧！” “当初救走那个小贱人的，竟然是你！” 佘姬美眸一寒，厉声喝道。 她的行事何等隐秘，但当日因受伤的缘故，虽然拿下了江涛尽等人，却在追逐中，江映红被人救走。 而她伤势过重，必须尽快疗伤，以至于不能下水追击，最终走脱了活口。 知道她活吃人心的，定是与江映红有所联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佘姬被俘 噼里啪啦！ 熊熊大火之中，两人面对而立，面对佘姬的质问，陆川坦然承认，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跪下，向我儿叩首认罪！” 佘姬厉声道。 “嗤！”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的吐了口血沫，冷冷道，“我看你这女人是练功练坏了脑子！” “我杀了你！” 佘姬怒不可遏，手腕一抖，赤红细剑如毒蛇吐信，点向陆川咽喉。 其速度之快，比之马御空全力施为快了数倍不止，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不过是勉强能看清。 当初，在骆驼峰下，大河帮总堂的湖泊之中，陆川就见识过这位佘姬溃散的身法，当真是鬼魅一般，令人难以分辨。 “嘿！” 但陆川并未惊慌失措，甚至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任由剑尖刺来，淡淡道，“若是韩大都督再不出手，在下可不敢保证，凉州城中会发生什么！” “什么？” 佘姬一惊非同小可，虽然有心一剑刺死这杀子仇人，但身形还是陡然一滞，并且一剑刺向一旁。 叮！ 不知何时，一杆暗金铁枪无声无息出现在旁边，枪尖与剑尖精准对碰，发出一声清脆铮鸣。 蹬蹬蹬！ 但令人震撼的是，这位随手几招便让陆川狼狈不堪，甚至险死还生的一品绝顶高手，竟是身形微僵，止不住的连连倒退。 那柄必是玄兵的赤红长剑，也是在这杆铁枪之下，弯出一个弧度，随着佘姬后退，才嗡然一声恢复如常。 凌厉劲风呼啸中，吹飞了佘姬的面纱，露出一张布满瘆人划痕的脸庞，有如厉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火光中走来的身影。 “韩铁钧！” 那人一身劲装，高大魁梧，手持丈八暗金铁枪，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甚至于，那冲天的火光，都难掩走来之人一双虎目中的精光，令人不敢直视。 正是凉州大都督，一品上绝顶强者——韩铁钧！ 佘姬就算是再聪明，也想不通，韩铁钧怎么会帮陆川。 按照武盟所探知的情报，陆川不仅杀了一队火云铁骑，更可能已经从韩擒虎兄妹两人手中逼迫出了韩家功法和刀法。 而且，如今陆川的海捕文书，已经传遍大晋。 在乌同府中，更是盛传，陆川袭杀边军将领军官，引草蛮人叩边，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贼！ 作为凉州大都督，统领北疆边军的最高权力执掌着，怎么会为了一个钦犯，在草蛮叩边的关键时刻，孤身犯险来此？ 佘姬不认为，韩铁钧会为了一柄虎啸刀，甘冒此奇险。 如此，就必然另有原因！ “武盟巳蛇魁首，本都久仰大名！” 韩铁钧略一打量佘姬，不容置喙道，“束手就擒，跟本都回去，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受刑！” “咯咯咯！” 佘姬娇笑一声，妩媚的笑声中透着难以言说的魅惑，可配合上这一张丑陋的脸孔，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会以为，在本都面前，还有逃走的机会吧？” 韩铁钧不以为杵道。 “咯咯！” 佘姬掩唇轻笑，似一点不觉得自己丑陋，‘娇羞’的看着韩铁钧道，“韩大都督，不说你我都是一品修为，凭什么你认为，我就得乖乖束手就擒？再者，你与这朝廷通缉犯勾结，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你韩家在凉州的基业……啧啧！” 虽然没有说完，但任谁都明白其话中之意。 韩铁钧出现的太巧了！ 即便说破天，都难逃与陆川勾连的嫌疑，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最轻都会下旨申饬，甚至极可能秋后算账。 韩铁钧固然是大都督，又是一品绝顶，但面对国家机器，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尤其，他背后还有一大家子！ “本都祖传宝刀失窃，我追查贼子至此，想来朝廷也会体谅一二！” 韩铁钧面色不变，手中暗金铁枪却缓缓倾斜，枪尖斜指佘姬，“倒是巳蛇魁首，若被本都生擒，当可为朝廷破获武盟立下大功！” “这就是你的打算？” 佘姬狰狞的脸庞微变，眸光生寒，森然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铁钧冷冷一晒，肩头微晃，身形已入离弦之箭，暗金铁枪呼啸而出，划破空气，凄厉嗡鸣中，瞬息到了佘姬面前。 咻咻！ 但佘姬并未与之硬碰硬，而是脚下一点，飞速倒退的同时，抖手甩出了几道黑红光线，出其不意的攻向韩铁钧。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自己不是韩铁钧的对手。 一品与一品之间的差距，比之二品到一品的差距，差不到哪儿去。 更遑论，她不过是堪堪入一品中期，而韩铁钧却是一品上，更是边疆历练多年，一身艺业早已登峰造极。 嗡！ 但见韩铁钧不闪不避，手腕虚晃，枪尖一抖，凌厉枪芒吞吐而出，好似幻影一般，瞬息数十枪芒嗡然乍现。 噗嗤！ 刹那间，那几道黑红光线，直接崩散，被搅成飞灰，隐有腥臭弥漫。 “赤练蛇” 陆川目光微闪。 这种蛇，只在大晋南疆有，按照陶琥和黑水四怪所留的卷册记载，其毒极为可怕，甚至不弱于蛇人耗尽心血练成的钩吻之毒。 当然，似佘姬这等一品绝顶高手，养出一两条异蛇算不得什么，毕竟连黑水四怪都能做到。 只可惜，佘姬用毒手段虽然极为高明，那赤练蛇也足以毒杀寻常二三品高手，却连韩铁钧的身都进不得。 不说其足以外放的护体内力，就是那杆杀伤力惊人的暗金铁枪，其上密布的枪芒，也足以将之搅碎。 陆川看的真切，这杆铁枪正是几天前，在凉州城大都督府书房之中，竖立在铠甲旁的铁枪。 韩铁钧并未穿戴铠甲戎装，显然是对自身极有信心。 此时，这位大都督占尽上风，一杆暗金铁枪施展开来，并未用家传刀法，就将佘姬打的险象环生，足以证明其实力之强。 “没想到，同为一品绝顶，只是修为差了一筹，这位巳蛇魁首在韩铁钧面前，竟然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陆川看着两大绝顶高手战斗，心中震撼不已，同样更坚定了尚武之心。 唯有登上绝顶，生死才不会由人所控，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只能用阴谋诡计来保全自身。 “韩铁钧，你不要欺人太甚！” 此时的佘姬，再无之前的魅惑霸道，披头散发，配合狰狞的面庞，说不出的狼狈，气息更是紊乱到了极点。 “本都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受辱！” 韩铁钧面无表情，暗金铁枪挥舞的虎虎生风，破空声凄厉阵阵，彷如万千星芒在雪地中绽放，漫天火光也难掩锋芒。 这位一品上的绝顶高手，招式大开大阖，迅猛刚烈，却又不是灵动敏捷，佘姬那鬼魅般的身法，在其面前根本毫无作用。 不仅如此，佘姬本身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同时还是一位毒道大家，否则当初也不会派亲儿子来见陶琥。 可惜，这些毒物虽然极强，甚至能威胁一品高手，却根本没有近韩铁钧身的机会。 嗤！ 眨眼间，两人又过十几招，一声锐鸣裂帛乍现，佘姬闷哼一声，捂着流血不止的腰腹踉跄倒飞。 “哪里走？” 韩铁钧飞身而起，一枪纵横，枪头上竟是迸射尺许长昏黄枪芒！ 噗！ 佘姬抖手甩出一蓬粉灰色烟尘，且根本难以拖延韩铁钧半分，那枪芒刺出之际，瞬息便荡空了方圆数丈的粉尘。 叮！ 一声清脆锐鸣，好似钉住了什么，可枪尖却是稳稳停在了满目骇然的佘姬咽喉寸许外，一滴殷红鲜血流淌而出。 “磐山无漏，你竟然将韩家祖传功法中那一境练成了，难怪无惧百毒！” 佘姬一愣，转而嘲弄道，“可惜，你即便练成了，也终究难逃一死！” “看来，你们武盟知道的事情不少！” 韩铁钧浓眉微蹙道。 “咯咯！” 佘姬妩媚一笑，无视咽喉下的锋利枪尖，素手轻挽乱发，不无诱惑道，“以韩大都督的身份，应该清楚我武盟存在的意义，既然你踏出了这一步，必然有心想要一窥更高层。 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作为引路人，领你入武盟。 以韩大都督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我武盟十二魁首之位，也是唾手可得。” “哈哈哈！” 韩铁钧豪放大笑，淡漠道，“本都早就听闻过武盟之名，甚至祖上也跟你们打过交道，可惜，终究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沟鼠。” “你……” 佘姬面色狰狞，咬牙切齿，恶狠狠盯着韩铁钧。 嘭！ 话未说完，腹下便挨了重重一击，体内如臂指使的内力，瞬息溃散一空，只能隐约感觉到，却无法凝聚。 显然，韩铁钧在她体内下了禁制！ 佘姬只能怨毒的盯着韩铁钧，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韩铁钧此时恐怕已体无完肤了。 “拿来！” 韩铁钧面无表情转身，伸出右手道。 “呵呵！” 陆川咧嘴一笑，轻抚虎啸刀，淡淡道，“在下有伤在身，可否请韩大都督宽宥一二，让在下以此防身？”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韩铁钧面色微沉，目中煞气涌动，恐怖威势竟带起滚滚劲风，吹的雪幕飘荡。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毒杀一品 一品绝顶，盖压一方。 韩铁钧仅仅只是表现出怒意，风雪骤停刹那之后，便似激增数倍，呜呼嚎嚎，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韩大都督会吗？” 陆川仿若未觉，淡笑道，“我觉得不会！” “你就这么有自信？” 韩铁钧周身肃杀之气狂涌，似乎下一刻就会悍然出手，施展出石破天惊的杀招。 没人会怀疑这一身杀气的真伪！ 这是韩铁钧自幼在军伍之中，历练数十年，凝聚而来的行伍杀气。 “当然，我对自己有信心！” 陆川笑道。 “自信虽然是好事，但有时候过于自信，就会眼高于顶，从而做出不理智之事！” 韩铁钧沉声道。 “比如呢？” 陆川适当的露出一抹好奇，淡淡道，“韩大人是觉得在下危言耸听？还是觉得韩大人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住在下？” 韩铁钧同样自信道：“本都在野马川外，调遣了一千火云铁骑，莫说是你，即便是一品绝顶，也插翅难逃！” “为了区区在下，竟然劳师动众，罪过罪过！” 陆川坦然一笑，神情自若道，“虽然在下很满意这种大场面，但为了全身而退，也不得不做了点小手段。 韩大都督不会以为，我就只点燃了那一处狼毒烟吧？” “哼，故弄玄虚，本都麾下铁骑，在你进入飞马帮总堂杀人时，已经将方圆数十里掘地三尺……” “韩大都督何必自欺欺人呢？” 陆川毫不客气打断，淡然道，“还是韩大都督以为，在下可以堂而皇之进入凉州城大都督府，取走虎啸刀，又可以将大都督引来此间，就这点手段？” 韩铁钧眼角微不可查的一跳，默然不语。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陆川哪来的胆子，敢行如此之事。 或许，正因如此，才非常人吧！ “家传祖物，不容有失！” 韩铁钧闷声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 陆川微微一笑，轻抚虎啸刀，目中隐有惋惜道，“不过，在下确实需要一柄好刀防身，权当借用了！” “你每用这柄刀杀一个人，都会被算在我韩家头上！” “只是于名头有损而已，为了凉州城千万黎庶，韩都督不会分不清轻重吧？”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隐含威胁道。 “本都如何确定，你所言是真？” 韩铁钧沉声问道。 “大都督何必明知故问？” 陆川面色微沉，已然有些不耐道，“以大都督的身份，应当知道旬月之前，润州府城之事，那就是我做的！” “本都能猜到是你！” 韩铁钧目露忌惮，寒声道，“但你如何保证……” “我无法保证，也无须向任何人保证！” 陆川一摆手，冷声道，“陶琥在凉州城隐身数十年，你身为凉州大都督，甚至与之交情莫逆，难辞其咎，在下已经帮你给了朝廷一个交代。 若大都督还要纠缠不清的话，莫怪陆某言之不预！” “你在威胁本都？” “是又如何？” 陆川傲然仰头，怡然不惧道。 “好好好！” 韩铁钧怒极反笑，脚下雪地蓦然四分五裂，闷声道，“你走吧，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踏足北地，否则……” “呵！” 陆川冷笑转身。 “等等！” 韩铁钧突然问道，“本朝太祖从未传下什么十六字真言兵法，你从何处所得？你的生平过往，本都知之甚详，应该接触不到如此精妙深奥的兵法才是！” “呵！” 陆川报以冷笑，头也不回反问道，“大都督统领凉州兵事，当知麾下将领克扣兵饷之事，那可否知道，沈如晖勾结边军将领，隐瞒钦差被杀之事？” “哼！” 韩铁钧面色微变，闷哼不语。 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而且默许了！ 否则，谁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但各种原委，又有多少利益冲突，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才想起，眼前这少年，竟与此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正是当事人之一。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在凉州境内胡乱杀人了！” “呵呵！” 陆川冷笑不已，未作应答。 “小畜生，本座不死，必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佘姬怨毒嘶吼道。 “若你能活下去再说这种大话吧！” 陆川冷冷一晒，头也不回远去。 “这小子，真是难缠啊！” 看着消失在雪幕中的瘦削背影，韩铁钧面色凝重，竟是隐隐有几分忌惮。 不说陆川闯入大都督府，堂而皇之拿走虎啸刀的种种，而是他竟然在事后，能够留书诱自己上钩。 如此种种安排，出自一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年之手，怎能不让人惊叹忌惮？ “吭！” 蓦地，佘姬一声闷哼，让韩铁钧回神，见她神色不对，眉头紧皱道，“巳蛇魁首也是毒道大家，何必装模作样呢？”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下重手，只是封禁了其内力，岂会不知佘姬会是怎样一个状态？ 可话说完后，便觉不对劲。 “怎么回事？” 韩铁钧快步上前，俯身看着面上渐渐泛起一层金蓝色纹路的佘姬，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脱口而出道，“你中毒了！” 难怪他会如此震惊。 不说佘姬本身乃是毒道大家，更是一品中期强者，不说百毒不侵，至少绝大多数毒物，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但现在，看着瑟瑟发抖，浑身已经发凉散软的佘姬，分明是中了极为厉害的剧毒！ “这是？” 韩铁钧赶忙将佘姬翻转，抓住其脉门，向内输入内力，却忽觉有异，不由骇然失色，“这毒竟然能腐蚀内力……” 不仅如此，他还在佘姬肩头一处破碎的衣衫处，看到了一处形似伤口，实则是被叮咬的痕迹。 “是那小子干的！” 韩铁钧想及此前种种，又过了遍有关陆川的情报卷宗，不由断定是陆川干的。 这是个谋定后动，性格果决狠辣，有仇必报的狠人！ 明知道佘姬可能被留活口，甚至可能被朝廷收服，怎么可能留下这等后患？ “这家伙竟敢耍弄本都！” 看着气息渐弱，已然不支的佘姬，韩铁钧一想到陆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下毒，而且成功了，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平添三分忌惮。 换做是谁，对这等神出鬼没的下毒手段，都会忌惮吧。 更何况，佘姬可是一品高手，换言之对他也有威胁，哪怕这种情况很难复制。 若放在往常，佘姬定然能抵挡一二，凭其毒术，拼着元气大损的话，说不定能解除。 可惜，韩铁钧封禁了她的内力，以至于没有任何抵抗力可言。 韩铁钧有心想派人去追，但想到陆川的种种手段，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因为，即便是他亲自去追，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润州府城那场假瘟疫，每每想及，这位一品上的绝顶高手，此时都觉有些不寒而栗。 他可不想凉州城在这多事之秋，也来这么一场瘟疫，不管是真是假。 多么冷硬的心肠，才会动不动就拿满城百姓作为要挟？ …… 时光荏苒，一晃半月过去。 银州城外来了一匹摇摇晃晃的瘦马，上面坐着一个面如白玉，身着青袍锦服，腰挎长刀的青年人。 此人，正是陆川。 “算了，还是不见为好，免得麻烦，就在暗处，看看那小子过的如何，然后南下上京城！” 看着巍峨的城门，陆川摩挲着下巴，打马前行。 原来，从那日雪夜离开后，便马不停蹄，一路藏踪匿迹，赶到了润州城。 不曾想，许莜彤的车队已经离开，而且狗剩孙渔也跟着。 甚至，陆川还打探到，李月华未死，也曾来过润州城，后来两女先后去了银州城。 只因为，润州城离边境太近，草蛮大军随时可能攻过来。 不得已之下，陆川只能一路南下，跟过来看看。 毕竟，狗剩与他之间，还是有一段师徒缘分，祖孙俩还救过他的命。 于情于理，都不该就此撒手不管。 但若让陆川将狗剩带在身边，慢慢教导，这也不可能。 这一年多来，凶险处处，步步危机，多次死里逃生，怎么可能带个半大孩子在身边？ 哒哒哒！ 就在陆川向城门走去时，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架势，竟是直接冲了过来。 陆川不愿生事，微微拽了拽缰绳，打马向路边。 轰隆隆！ 短短片刻之后，一行数十骑，势若奔雷般，疾驰向银州城，惊的一路行人鸡飞狗跳。 “南边来的？” 陆川眯了眯眼。 虽然看不透这些人的修为，但单凭气势看，显然身手不弱。 而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这些人着装，隐隐有些熟悉，却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这颇为不可思议。 毕竟，两世为人，记忆力出奇的好。 “算了，反正与我无关！” 陆川不想多事，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堂而皇之来到城门前，递上了身份文牒。 在经受一番简单的盘问后，便牵着瘦马走入城中。 甫一进城，便觉一股繁华之气扑面而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各种摊贩。 尤其是皮毛和药材生意，在这里极为繁多。 而神医世家李家，就是银州城有名的郡望世家，也是银州最大的药材商人。 陆川不需要刻意打听，就找到了李家所在。 第一百五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愧是世家，单凭这份底蕴，就足以傲视一方了！” 陆川来到一片占地极广，虽然气势并不恢弘，却透着别致幽静的庄园前，暗暗感叹不已。 从羊山县一路走来，他也算见多识广。 沈如晖出行时的威严，大都督府的霸气，李家虽是医道传家，却是不遑多让。 这三家，都是大晋传承久远的世家，所体现的气度却是各有千秋。 单单是门前迎来送往的门子，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人登门拜访，都是笑脸相迎，丝毫不以貌取人，就足可体现李家平素的教导。 陆川驻足看了两眼，并未直接登门，转而来到不远处，一座能够看到李家大门的酒楼。 要了一桌酒菜，临窗看着风景，默默打量李家。 此行到润州城，只为看一看狗剩，陆川并不想再暴露行踪，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了吗？这次李家老祖开炉，连皇室的人都来了！” “可不是嘛！李家老祖乃是神仙般的人物，更是咱们银州首屈一指的医仙，他老人家炼的丹药，自然就是仙丹，皇室之人前来求取，也在情理之中！” “这你们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旁边几桌邻座的客人，互相攀谈着，言语间三句不离李家，渐渐谈到了银州十年一度的盛世。 说起来，这件事与李家有莫切关系，甚至就是因李家而起。 因为，李家有十年炼丹开炉的传统。 众所周知，极品丹药世所罕见，不仅是因为炼制手法极难，更因为药石难遇。 即便是李家这等拥有自己药园的医道世家，都很难说炼制就炼制，只能积攒药石，每过几年就会集中炼制。 久而久之，便有的了十年开炉炼丹的传统。 再往后，因为银州盛产药石、皮毛、矿产，便有了这十年一度的盛世。 每当这一时期，相邻州城的世家豪商便会蜂拥而至，一来是顺道收取各种货殖，二来便是借此机会互相交流一番，三来自然是为了李家出产的各种珍贵丹药。 陆川并未细听，但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很快邻座几人的话题，便说到了一件事上。 “哈哈，这次十年一度的开炉炼丹大会可不同，不仅有邻州各路丹师、医师齐聚较技，更会在聚宝楼安排下，进行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聚宝楼？就是咱们大晋各州都有，财路通天的聚宝楼？” “可不是嘛！你们不见还有一个月，才是开炉炼丹之期，各路豪商已经云集于此，正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提早来打前站了！” 众人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此番聚宝楼拍卖会的规格如何之大，又有何等重宝云云。 “拍卖会？不会是那小子搞出来的吧？” 陆川抿了口酒，目光一阵闪烁，想到了一个玩世不恭，自来熟却又骄傲无比的青年，正是聚宝楼的少东家——周丰。 此番乌同府之行，能够顺利完成，并且毒杀了佘姬这一大敌，并且顺利到手虎啸刀，也算是托了这小子的福。 确切的说，是托了这小子大嘴巴的福！ 两人相交甚短，不过数面之缘，但周丰这人很奇怪，看对了眼，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愿意坦诚以待。 陆川对此人的感官也不错，又无利益纠葛，素无仇怨，自然生不出什么恶感。 但周丰有个毛病，那就是大嘴巴，许多无伤大雅的事情都管不住嘴。 韩家虎啸刀在韩铁钧书房之事，就是周丰无意中说来，与陆川交谈时，甚至沾沾自喜，将同坐的韩擒虎气个半死。 蓦然，桌上洒下一片阴影，却见一名锦衣青年，来到桌边，径直坐下。 “朋友，周围没有空位子了，不介意凑一桌吧！” “介意！” 若换做旁人，看到对方都坐下了，也就顺势答应了，但陆川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甚至懒得跟对方虚以为蛇。 “呵！” 锦衣青年面色一僵，佯装没有听到，招呼小二上酒菜，自来熟的倒了杯酒道，“相逢就是有缘，不知朋友在何处高就？” “山野之人，四海为家！” 陆川淡淡道。 “哦！” 锦衣青年目光微闪，有意无意顺着陆川的视线看向李家庄园，笑道，“兄台似乎对李家颇感兴趣！” “我貌似与阁下不熟！” 陆川抿了口酒，古井无波的目光看过去。 锦衣青年瞳孔一缩，面容有些僵硬道：“是在下唐突了！” 说罢，此人不再言语，闷头喝酒吃菜。 陆川也懒得理会，因为他已经猜到此人的来历。 似这等酒楼或商铺，多半都是临近豪门大户所开设，不仅是做生意，更是自家设在外面的暗桩。 所图，自是注意来往之人中，又无可疑之人。 陆川这般毫不掩饰，盯着李家庄园看了许久，自然而然引起了暗桩的注意，才有了锦衣青年的试探。 可惜，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唬的对方一愣一愣的。 但暗桩最基本的就是强大的心理素质，当然不会因此就直接翻脸，毕竟陆川也没有做出什么有害李家的举动。 这年头，来银州城，走这条街的，十个里有九个会多看李家一眼。 仅剩的一个，多半是瞎子或者顽童！ 锦衣青年见陆川不上套，只得暗暗记下，多多留意，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匆匆而去。 陆川也不在意，反正他打定主意，待确定狗剩无虞之后，就会南下上京。 最近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 近一年来，疲于奔命，亡命天涯，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撑不住，陆川准备事后好好放松一下，一路游山玩水，前往南疆。 对于暗桩的离开，陆川没有过多留意，心思连转，已经盘算好了忙完几件事后的各种计划。 可惜，事与愿违。 枯坐一整天，酒喝了五六坛，菜肴换了三桌，把小二都差点跑断腿，仍旧没有看到该出现的人。 不得已，陆川只能就近寻了家客栈，第二天一早，再次前往酒楼。 由于来的早，客人少，依旧是那临窗雅座。 不多时，酒菜还未上齐，那锦衣青年好似掐着点来一般，自来熟的又坐在对面。 也不多话，叫上酒菜，自顾自吃喝。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无论陆川为何对李家如此感兴趣，他就死死盯着，反正此事已经记录在册，并且告知了上司。 真要有事，他便有功，无事最好。 “真来了？” 但这次坐了没多久，陆川眉头蓦然一皱。 远远看去，只见一行人来到李家庄园门前，有仆人递上名刺。 门子看了名刺之后，便将一行人引入李家偏方候茶。 其中一人，面带跳脱笑意，羽扇纶巾，一身锦衣华服，丰神俊朗，赫然正是周丰。 对面的锦衣青年，似有所觉的看了陆川一眼，又看看李家大门，心中微紧，目露所有所思之色。 莫非此人不是为李家，而是为近期登门的客人？ 由不得暗桩多想，这年头寻仇的武者，实在太过寻常，于闹市杀人者数不胜数。 若真是如此，就不得不防。 陆川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对面暗桩已经理解歪了，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反正他对李家没恶意就是。 锦衣青年一念及此，却是坐不住了，匆匆扒拉几口酒菜就离开了座位，蹬蹬下楼而去。 “这小子！” 陆川明显感觉到，周围多了几道异样目光，已然知道引起了暗桩的误会。 但他不打算解释什么。 待得下午时分，周丰一行人明显是在李家庄园用过了午饭，才被一名主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亲自送出大门外。 咻！ 当路过酒楼时，一道白光从酒楼窗口激射而出，直取周丰面门。 “少爷小心！” 一名护卫厉喝一声，瞬间站到周丰面前，刀光匹练般斩出，嚓的一声，白光应声二分，落地之后啪啦碎裂。 这时，众人才看清，竟然是个酒杯。 “大胆！” 就在此时，几声厉啸自酒楼或街道对面响起，却听衣袂猎猎破空，数道人影冲上酒楼，直奔那处临窗座位，正对着下面严阵以待的众人招手的青年。 这些人，自然是李家的暗桩护卫，接到禀报后，便在此地布防。 却不曾想，陆川如此大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袭杀’李家的客人。 “住手！” 周丰正自发愣呢，看到窗口那人冲自己招手，赶忙大喝一声。 但李家的暗桩护卫含怒出手，下手极狠，仓促之间，即便听到了，也无法分辨，更难以收手。 叮叮叮！ 可让人惊骇莫名的是，随着几声清脆铮鸣，那几名修为不弱的暗桩护卫，一个个竟是不由自主倒退开来，满目震撼看着手持筷子，依旧端坐的陆川。 难以想象，是何等惊人的修为，又有着怎样的掌控力，仅凭一双筷子，点中兵器，只震退不伤人！ “住手住手！” 周丰哪还顾得许多，退开护卫，匆匆一跃而起，纵身上了酒楼，夸张的伸开双臂，拥抱向陆川，“陆兄，哈哈，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陆兄！” “坐！” 陆川一脸嫌弃的避开，指着旁边座位道，“粗茶淡饭，不知道合不合周大少的口味！”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逼婚 “嘿嘿，只要是陆兄请的，什么我都吃得下！” 周丰嬉皮笑脸就坐，也没有管顾紧跟着冲上来的护卫，转而对几名兀自惊楞不已的李家护卫道，“都是误会，你们下去吧，若有什么伤势，尽管到聚宝楼自取伤药便是！” “大气！” 陆川挑了挑大拇指。 虽然经此一事，他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但当周丰出现的时候，原有的诸多计划，就要稍作改变了。 当然，大体上不会变。 “多谢这位公子！” 李家暗桩护卫面面相觑，却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没有闹大，只得自认倒霉离开了酒楼。 毕竟，周丰是李家的客人。 从李家能中午留客，并且款待到此时，就知眼前这位非富即贵。 如此一来，这位客人的朋友，自然不可能是敌人了！ 既不是敌人，双方互不追究，也就过去了。 但周丰身边的几名护卫，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不善之色，看向陆川的目光，却依旧有着警惕。 无论是凌空隔着几十丈远，将一个酒杯扔出箭矢般的力道，还是用筷子击退那几名李家暗桩护卫的手段，都足以证明陆川的实力不凡。 “鸟枪换炮啊！周伯怎么不在身边？” 当陆川调侃般提到周伯时，几人才略略放松。 这是熟人的节奏啊！ 当然，他们不清楚，陆川这话正是说的几名护卫。 至少两名三品高手同行，比之初次见面时，只有周伯在身边，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周伯正在聚宝楼里帮忙调度货物！” 周丰不知道‘鸟枪换炮’啥意思，但看陆川打量自己的护卫，约莫能猜出少许，腆着脸道，“听闻陆兄最近过的丰富多彩，想必此番北行，大有收获，不知能不能接济小弟一二啊？” 此言一出，众护卫不知就里，但却明显有些愕然。 周丰什么身份？ 聚宝楼少东家，大晋首屈一指的顶级世家子，钱多的能砸死人。 如此一来，他们对陆川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左右寻思一番，也没想到，大晋有哪个知名的陆家，能让周丰如此亲近。 “有道是有，不过……” 陆川略一沉吟。 周丰大咧咧道：“好啦，我跟陆兄是把兄弟，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众护卫见状，也不客气，他们都清楚周丰的脾气，当即在邻座叫了酒菜，并未离远。 而经过之前的动手，早就惊走了大部分客人，剩下的也多半是艺高人胆大，亦或者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好事之人。 但看到这番架势，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凑上前，匆匆吃完就离开了。 至于影响到了李家酒楼的生意，无论是周丰或陆川，都不会在意这点旁枝末节的小事。 陆川见周丰误会了自己的话，也并未解释什么。 “你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周丰喝两口酒，理所当然道：“那是，做生意嘛，若没有足够的手段，怎么能保平安？” “呵呵！” 陆川讶然失笑，知道周丰所言不尽不实。 这也在情理之中。 以聚宝楼的生意规模，必然有自己的独立消息渠道，而且周丰八成还下令收集过有关他的信息。 当然，这些就不好明着讲出来了！ “陆兄，说说呗，我可是听说了，此番你在北地搅出了天大乱子，我可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亲眼看一看啊！” 周丰兴冲冲追问道。 陆川眯了眯眼。 说者无心与否，听者却是有意。 周丰看似随意一说，却让陆川暗暗警惕，并非是对周丰，而是因为日月峡那一跃。 借助三角翼数次脱离险境，必然会进入某些人的视线。 毕竟，能帮人飞行，哪怕是短距离滑翔，对于任何憧憬天空的人而言，不啻于天大的诱惑。 尤其是，对于某些别有用心，又急需这种东西的人。 周丰能通过自家消息渠道，断定在北地弄出这些事情的人是陆川，而他只是在凉州城故意露个脸，佘姬就能通过武盟的探子，追上自己。 足以说明，这个世界的人，并非只知道一味的追求修为武力，明显有着自己的权利构架！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都知道了吗？” 陆川淡淡道。 “呃！” 周丰俊脸一红，有些尴尬，毕竟派人盯梢这种事，好说不好讲，换个脾气不好的，恐怕会当场翻脸。 好在，他的脸皮够厚，而陆川又不会在意这点旁枝末节的小事。 “嘿嘿！” 周丰低声一笑，掩饰着尴尬，转移话题道，“听说你跟李家那位小小姐，一路……” “哎！” 陆川一摆手，眉头微皱道，“莫须有的事情，不要胡乱掰扯，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坏了人家姑娘名节，你我都担待不起！” “好吧！” 周丰无趣的喝了口闷酒，只得将话题绕回来道，“话说，你这次被草原马匪追杀，那帮人中几个领头的，可是对你下了必杀令，这帮人能在草原存活这么久，可不仅仅是靠着到处流窜，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你是想说，他们在大晋的买家，会帮他们出头？” 陆川剑眉一挑道。 “连这你都知道？” 周丰一愣，旋即一拍脑门，恍然道，“是了，你这么聪明，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腌臜之事，当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少来这套，说正事！” “那？” 周丰搓着手指道。 “都是你的！” 陆川无奈摇头，敲了敲桌子道，“老规矩，五五开，但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的本事了！” “好，敞亮！” 周丰双眼放光，殷勤的给陆川布菜倒酒。 这一幕，看的一众护卫差点瞪爆了眼珠子，自家少爷对老爷和主母，都没如此伺候过啊！ 两人对饮一杯。 周丰擦了擦唇角，略一沉吟，这才道：“陆兄此番大闹北疆草原，出手着实重了些，据小道消息传，草原马匪这次可是元气大损，甚至有的小股马匪直接烟消云散。” 陆川面无表情的喝酒吃菜。 对此，早有预料。 陶琥和黑水四怪的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解，即便能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些贪婪成性，被财宝迷了眼的马匪，只要敢触碰宝盒，下场绝对很惨。 “嘿，精锐少了近半，就连高手都死了不少！” 周丰举杯一饮而尽，兴奋道，“尤其是日月峡前，那数千马匪骑兵与草蛮骑兵一战，更是被直接打散，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他当然不知是因为马匪损失惨重，更多是因为，草蛮骑兵同样没落着好。 周丰即便再纨绔混账，也是一个大晋人。 如今草蛮南下叩边，北境民不聊生，十室九空，可都是草蛮造的孽。 现在，马匪跟草蛮结下了死仇，四处给草蛮找麻烦。 这些都是陆川在无意中，促成的结果，很是减轻了边疆压力。 正因此，大都督韩铁钧，才没有过于逼迫。 否则的话，单凭陆川杀死杀伤乌同府不少朝廷官军，就足以让他下重手了。 似乎韩铁钧这等存在，很少会在乎陆川是否被诬陷的小事，但似这等关乎民族大义之事，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哪怕，陆川并未想过如此。 “说重点！” 陆川敲了敲桌面道。 “咳！” 周丰无奈，叹息道，“此前，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死了，毕竟，那天有不少草蛮人看到，你被玄风苍鹰袭击，不过，后来李家那位小小姐活着出来，而且实力大进。 虽然她说你已经死在日月峡，但别人不信啊，所以……” “所以有人借此生事，找她麻烦？” 陆川眉头微皱道。 “嗯！” 周丰点点头，小心的看了眼周围，低声道，“而且是不小的麻烦！” 陆川面露古怪道：“不会是逼婚吧？” “咳咳！” 周丰干咳一声，挑起大拇指道，“陆兄果然是聪明绝顶，一猜就中。” “对方来头很大？” “不是很大，而是顶了天了！” “皇室子弟！” 陆川剑眉一扬，冷冷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多半是借我的身份生事，故意污蔑构陷，然后逼迫李家嫁女吧！” “嗯！” 周丰点点头，沉声道，“此事很不好般，据说李家已经有几位族老答应了此事，而且那位要李家嫁女的皇室子弟，身份还颇为不凡，乃是当今皇帝陛下第八嫡子。” “以李家的实力和地位，不需要攀附皇室吧？” 陆川道。 “若是以前，也确实不需要，毕竟李家的人脉颇为不凡，即便是皇室，也有用到李家的地方，而李家每一代都有数人或弟子，在太医院任职！” 周丰摇了摇头，叹道，“但李家近代青黄不接，虽然生意和家族势力没有多少衰弱，可家中没有出色的子弟，二十年前才女李月汝下嫁许齐庭，让李家断了招赘的可能，更是受打击不小。” 陆川眉头大皱。 似李家这等豪门世家，最担心的就是后继无人，而李家家主只有两女，长女嫁于许齐庭，小女待字闺中。 而年青一代又无出色的人才，老一辈渐渐逝去，已然有了这等危机。 为了保住家族基业，自然就有了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念头。 而这棵大树，正是皇八子——杨轩！ “难怪，之前看着那些骑手的服饰有些眼熟，原来是皇家亲卫！” 陆川这才想起，银州城外惊鸿一瞥的骑兵所穿的服饰，与当初在乌定河外所见，跟辰龙交手的那御尸人，有着几分相似。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妾 酒楼中，两人推杯换盏，很快一坛酒下肚。 “陆兄！” 周丰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喝多了，打着酒嗝道，“虽然你聪明绝顶，手段颇多，但也不要小觑了那帮家伙。而且，盯上你手中那批宝物的，可不仅仅是这帮人。” “呵！” 陆川飒然一笑。 世人就是如此，当局者迷。 即便当初沿途扔了四大车宝物，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仍旧有人认定大部分宝物还在陆川手中，而且不在少数。 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但陆川也不准备解释什么，当初掩人耳目的举措虽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但至少这批宝物能够换来不少资源。 哪怕，打了个折扣。 周丰微微皱眉，以为陆川不以为意，沉声道：“那帮人能养着一帮马匪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有勾连，关系盘根错节，在北地有很大的势力。 我能找到有关你的线索，别人也能，尤其是……你还和李家那位小小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么说，除了那位皇八子外，她还有其它麻烦喽？” 陆川淡淡道。 “嗯！” 周丰点点头，看向李家庄园道，“你没现身之前，李家已经遭到多次刺探，甚至有所死伤，正是因为皇八子的插手，才将此事压下！” “现在，不少人都在观望，若这门亲事成了，自然一切休提，若不成……” 说着，周丰摇摇头。 虽然没有说完，但话中之意，已然不言而喻。 可以想见，那个单纯的有些傻的姑娘，此时面临着何等压力。 敢跟马匪合作，甚至本身就是这些势力的黑手套，能干出这等恶事，自然不惧李家，却不得不考虑得罪皇八子是否值得。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桩婚事能成。 “确实有点麻烦呢！” 陆川剑眉微扬，平添三分凌厉。 “你可别胡来！” 周丰面色一正，沉声道，“你既然接触过武盟，应该清楚，皇室的水很深，千万不要小觑皇室，哪怕只是一个皇子。” 陆川眉头大皱，脑海中没来由闪过一道手持骨笛，戴着鬼面的神秘人。 按照那日辰龙所言，此人极可能是皇室之人，而且甚至就是这一代的皇子，只是无法确定身份。 甚至于，皇室养尸，就是杨家极力隐藏的秘密。 而那鬼面人，未臻一品绝顶，便能凭着养尸秘术，还有几种邪门手段，在辰龙魁首这等强者手底下走几个回合。 要知道，辰龙魁首绝对是不弱于韩铁钧的绝顶强者。 这样的对手，确实不容小觑。 而现在，周丰又说出这样的话，足可见皇室确实有着不可告人的隐秘，而这个秘密，大晋众豪门世家可能都知道。 亦或者说，有所察觉，却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 只可惜，这种秘密对陆川而言太远，远不是他现在能接触到的。 凭两人之间不过数面之缘的交情，周丰能说出这些话，已然可以说是交浅言深，乃至卖了个不小的人情。 “那依你之见，如何破局？” 陆川对眼下的局势，是两眼一抹黑，自然只能询问眼前这位万事通。 “我怎么知道？” 周丰双手一摊，翻了个白眼道，“对方可是皇八子，皇位继承人之一的最有力竞争者，我不过是个世家纨绔子！” “我不需要你去解决此事，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川见他不愿多说，淡然笑道，“不瞒你说，那批宝物的分量可不轻，而且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觉得吧，应该问问另一个主人的意见！” “停停停！” 周丰抓了抓头，无奈道，“我知道，你说的另一个主人，肯定就是李家那位小小姐了！” “聪明！” 陆川不吝赞美道。 周丰试探道：“要不，你带她私奔？” “看来那批宝物与你无缘了！” 陆川说着，作势起身。 “慢慢！” 周丰赶忙伸手拦住，有些痛苦道，“这件事真的不好办，论势力，你肯定斗不过杨轩，论实力，就算你现在很强，别说杨轩本身就是皇室天才武者，就算不是，你也不可能近的了身。 更何况，就是那些圈养马匪的势力，得知你还活着的话，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陆川默然不语，眉头渐渐皱起。 周丰所言确实在理。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打不过可以走，大不了继续亡命天涯。 但李月华不同，李家这一大家子都在这里，怎么也不可能直接舍弃。 以他对李月华的了解，这姑娘也做不出如此决断，哪怕自家长辈都想拿她换荣华富贵了！ “帮我个忙！” 陆川略一沉吟，目光平静道，“我想见她一面！” “不是吧？她现在被好多人盯着！” 周丰面露难色。 “笨！” 陆川撇撇嘴，低声道，“以你的身份，在银州城办一场游园会，为即将开始的开炉炼丹盛会预热一下，也算是为你准备的大拍卖会造造声势，将各方势力的年轻俊杰邀请到一起，应该不算难事吧？” “好，就这么办！” 周丰眼睛一亮，旋即皱眉道，“不过，你今天闹这么一出，盯着我的人也不少，怕是……” “无妨！” 陆川摆手，浑不在意道，“这世上，并非人人都能如你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识人之能，而且我出门在外，都会稍作改装换貌，鲜少有人能认出来！” “也是，你的样貌虽然变化不小，可变化最大的还是气质，若非我这双眼睛，常人还真认不出来！” 周丰点点头。 两人又商议一番，确定如何行事，才分别离开了酒楼。 …… 当天下午，聚宝楼少东家，发出请帖，广邀银州各路年轻俊杰，于三天后，在城中兴隆楼宴饮之事，瞬间传遍整个银州城。 人的名，树的影。 周丰哪怕明面上对外只是一介商贾，可但凡有点底蕴势力的人却知道，那只是表象。 周家乃是大晋最顶尖的豪门世家，比之韩、沈、李是丝毫不差，甚至尤有胜之。 自然而然，周丰就是最拔尖的世家子，当今年青一代，最尊贵的年轻人之一，对于银州各方势力的年轻人而言，自然是急于交好的目标。 于是乎，得到请帖的人，得意洋洋的公之于众，四处炫耀，没有得到请帖的，则是挖空心思想要一张请帖。 甚至，有人不惜重金求购，乃至情人帮忙在那天，领着进入兴隆楼。 这已经不是单独的想要结实周丰，而是能否融入到这个圈子里，认识银州本土拔尖的年轻俊杰。 无论对谁，都是难得拓展人脉的机会。 之前有人或许动心过，想要举办这样的宴会，可惜无论是身价，亦或者身份地位，都差了太多。 而李家身为东道主，原本是有资格，而且正该李家子弟来办。 可惜的是，李家青黄不接，当代家主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年就是银州闻名遐迩的才女，但却早已嫁人。 至于小女儿，却并未学医，反而专精武道。 这年头，世家豪门并不讲究什么女儿家不能抛头露面，可李家却也不好放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女儿，出来惹人闲话。 于是，三天一晃而过，数以百计的年轻俊彦，蜂拥而至。 亏得兴隆楼占地面积极广，否则还真会拥挤不已。 这兴隆楼本名龙兴楼，乃是借银州城外的龙兴岭而取名，后来因避讳皇家，才改名兴隆楼。 但其主人，却并非是李家，而是赵家。 陆川并未早早就来赴宴，而是赶着人最多的时候，混杂在人群之中，递上一份请帖，在不少人羡慕的目光中，堂而皇之进入了兴隆楼。 途中，还有几个同时到来的年轻俊彦，前来套近乎，言辞之间，打探陆川的出身来历。 并非是为攀比，而是想要看看，是否有结交的价值。 陆川可没有什么大的家世背景，随便几句应付过去，便旁若无人的品着美酒佳肴。 直到不久后，人都到齐了。 “果然是有些麻烦呢！” 看着被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少女，陆川眉头微蹙。 这些人，可不仅仅是在恭维李月华，以他的眼力见识，自然能分辨出来，其中有几个就是在盯梢。 甚至，还有饱含恶意者。 “这小子！” 陆川没有多看李月华，目光落在了紧随此女之后，好似小跟班似的黑瘦半大小子，正是狗剩孙渔。 不过，孙渔虽然比两个多月前壮实了不少，身上也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但怎么看怎么别扭，似乎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陆川当然看的出来，孙渔有伤在身，虽然不重，却少不得皮肉之苦。 而孙渔眼眶上的隐隐乌青，也足以说明。 在两人身边，许莜彤和许芝涵姐弟，也是紧随在侧。 四人并未带多少护卫，只有柳婆婆一人跟随。 想想也是，柳婆婆乃是三品暗器高手，李月华不出意外，多半已是三品上，又有寒星剑在手，寻常二品都得避忌三分。 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撩拨她？ 但偏偏，还真有不开眼的，而且是个女子。 “恭喜月华妹妹，能得八皇子青眼相加，日后成了皇子的妾侍，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不要忘了姐妹们啊！” 那女子生的极美，身形高挑靓丽，浓眉大眼瓜子脸，可一张嘴却是极刻薄。 无它，如今银州风传八皇子杨轩要收李月华，并非是正妻王妃，而是侧室做妾。 正因此，李家至今都没有做出决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妥妥的 此女名叫刘敏清，乃是银州另一大豪门刘家家主嫡女。 刘家早年也做药石生意，但随着李家发家之后，凭借医术和人品，在银州迅速积累了不错的口碑，渐渐把控了银州龙兴岭近四成药石生意。 如此一来，刘家生意大受影响，虽然有皮毛等异兽生意维持，但也大不如前，以至于两家嫌隙渐生，最终演变成宿怨。 而李月汝和李月华姐妹两人，前后二十年，被银州好事者奉为双姝银珠，却没有刘家什么事。 偏偏李月华武学天赋极高，年不过双十，便达三品上。 又有李家这等医道世家的支持，即便李月华现在好吃懒做，仅凭丹药也能将她堆成二品高手。 放眼大晋，虽然二品很难成就世家，但任何一个世家，都不能没有二品高手。 李月华性格又是风风火火，在刘李两家争斗中，没少仗着武力教训刘家年轻子弟，甚至有几个老牌高手都落败，大大折了刘家脸面。 此番风传八皇子要纳李月华为妾，刘敏清逮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自认为的宿敌。 “你不是能耐吗？还不是要乖乖爬上八皇子的床，给人做妾？” 刘敏清如是想着，挑衅似的看着李月华。 登时，热闹的场面为之一清。 银州本地势力，几乎都清楚刘李两家之争，甚至有不少人参与过。 作为本土最顶级的两家势力，自然少不得拥扈者，但更多的却是旁观者。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如此，在两大势力夹缝中生存的弱小势力，才有存活的可能，甚至能弄点残渣剩饭。 好戏要上场了！ 好事者，不无恶意的如此想着，甚至有人双眼放光，悄悄站了个视线好的地方观望起来。 陆川也在人群之中，默默看着，并无插手的意思。 一来，他身份敏感，不好出手，二来这点小事对现在的李月华而言，不要太简单。 贸贸然出手，不仅会让事情更复杂，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面对刘敏清的挑衅，处于众星拱月中的李月华，颇为霸气的双手拄剑，衣袖无风自动，鬓角发丝飘飘，一股寒意汹涌而出。 “嘶……” 不少人轻抽一口凉气，激灵灵打个哆嗦，目露骇然之色。 虽然这些年轻俊彦，都有不弱的修为，不至于被一股寒意冻伤或冻病，可在这股寒意下明显感到不适，才是让他们震惊的地方。 他们可并非没有眼力劲的土包子。 这不仅需要极高的修为，更要有相辅的玄兵名器配合，才能激发出这等威势，让四品脏腑境武者感到不适。 蹬蹬！ 刘敏清俏脸刷白，娇躯一晃，连退数步，死死咬着红唇，倔强的盯着李月华，目中隐现屈辱之色。 毫无意外，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李月华一言不发，仅凭自身气势，就压倒了她。 哪怕其中有玄兵名器的帮助，可兵器也是彰显一名武者实力的标准，更何况这柄玄兵还是李月华所得，而非李家所有。 “不战而屈人之兵，有进步！” 陆川暗暗点头，目露赞许，颇有几分授业解惑，为人师表的成就感。 不管怎么说，同行月余相伴，他也算是教了李月华点东西，哪怕大多时候都是发挥嘴毒的功力。 再看看另一个半大小子，陆川就不由摇头。 不问可知，这小子虽然有李月华照拂，但在李家恐怕没少吃苦。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孙渔骨子里还是那个渔村少年狗剩，哪怕经过陆川磨砺，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月中脱胎换骨。 这种过程，需要很长时间，至少要三年五载。 当然，若是天赋过人，兴许几个月就够了，但据他观察，孙渔至少不达标，唯有坚韧勉强值得称道。 而这种性格，也是武者必备的先决条件之一。 正因此，陆川才破例，不惜耗费时间和精力，教导一二。 若是李月华和孙渔懂读心术，听到陆川的想法，必然会嗤之以鼻。 当然，后者多半是敢怒不敢言，至于李月华就难说了！ 小小插曲，并未影响这场宴会的进行。 因为东道主周丰，很快便适时站出来打圆场。 虽然这小子是个大嘴巴，但不得不说，应付这种场面只是小意思，几句妙语连珠，便搞起了气氛。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周丰便现场提议，进行一场小型的扑买会。 扑买既是拍卖，只是规格小，同样是价高者得。 在场的青年俊杰，早就得到了风声，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扑买会而慌了手脚。 于是乎，各种珍奇异宝，被相继带到中间空出来的场地。 周丰并未亲自下场，而是有聚宝楼专职的拍卖师和鉴定师，当场鉴定议价，然后开出底价，由在场之人竞拍。 这并非真正的拍卖会，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扑买，而是一种彰显身份、实力、底蕴的手段。 唯有如此，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价值，从而找到合适的圈子，构架人脉。 陆川看似百无聊赖的看着，微眯的双眼之中，却不时有隐晦到极点的慑人精芒一闪而逝。 此时，他就好似一个透明人一般，默默观察着与会的每一个人。 扑买会上出现了不少好东西，像是什么珍品灵药，精金利器，甚至少见的古玩玉器，奇珍异宝。 但这些宝物，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并非说这些年轻俊彦拿出的东西算不得珍贵。 事实上，这些人为了表现自己，就跟雄孔雀一样，牟足了劲，将自己能调动的宝物拿出来。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能让周丰都眼前一亮的宝物。 只不过，于陆川而言，合用的东西，才算得上宝物，不合用的话，就只能算是珍贵的玩物。 似寒星剑一般，这都玄兵名器，在陆川手中，用刀法施展开来，也能发挥不凡的威能。 但若有如虎啸刀般的兵器，他就会毫不犹豫舍弃寒星剑。 当初之所以送给李月华，并非是对此女有什么企图，当然不是图人家身子，而是看上了李家的功法。 物尽其用，才能充分体现一件物事的价值！ 所以，直到拍卖会结束，陆川都没有开口竞拍任何宝物。 “有意思，明里暗里，竟然有不下六名三品高手盯梢，此女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吸引可调动这么多高手的存在？” 陆川可不认为，八皇子为个不确定的婚约，能派出这么多高手。 …… 宴会结束后，周丰亲自送走了所有宾客，非但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更多的是好奇。 “陆兄，你让我弄这么大阵仗，怎么没跟李家二小姐见面？” “呵！” 陆川失笑摇头，也不隐瞒，淡淡道，“如你所言，如今李月华身边，不止有一个钉子，想要破局的话，除非那位八皇子死心。” “这不太可能！” 周丰摇摇头，断然否决道，“我与杨轩见过几次，此人表面上一副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样子，实则骄傲到了骨子里，他看上的东西，一定会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弄到手，绝无可能半途而废！” “所以啊，这就简单了！” 陆川眯了眯眼，隐有寒光乍现道，“要么李月华答应婚事，要么只有死路一条！” “假死脱身，瞒天过海？” 周丰眼睛一亮，眉头却皱了起来道，“难，不要忘了，李家是什么来头，那可是大晋都首屈一指的医道世家，想要瞒过那些老太医，可不容易，即便是他爹，也就是李家家主愿意配合都难！” 这话不假。 想要假死脱身，制造假象不难，难就难在，如何瞒过这些医术高超的老家伙。 李月华真要在档口死了，那些老家伙多半是要验尸，以防有什么蹊跷之处，毕竟李月华之前可是表现的极为抗拒。 “所以，这就需要周兄帮忙了！” 陆川诡秘一笑道。 “我？” 周丰俊脸一垮，苦笑道，“你要用钱，百八十万两金子，我咬咬牙，都能给你弄来，但这件事，我还真没这本事！” “不，周兄误会了！” 陆川一摆手，淡淡道，“我想请周兄帮忙的是，弄清楚，李家为什么会同意这桩婚事！” “当然是家族传承出现问题，在便是来自八皇子的压力！” 周丰一脸不解，此前已经就此事商讨过，不明白陆川为何旧事重提。 “是吗？我看未必！” 陆川冷冷一晒，目光深邃道，“李月华如今可是三品上，以李家的底蕴，就算是一头猪，也能喂成二品。放着这样的天才高手不留着，偏偏要不顾她的意愿，强塞给一个皇子做妾。 嘿，留着这样的闺女招赘，同样收个天才女婿入门，他不香吗？” “这……” 周丰不知道这事跟香不香有什么关系，可此时听陆川将来，登时觉得事有蹊跷。 陆川道：“所以，这件事就要劳烦周兄了！” “可我最近要忙拍卖会的事情，而且北疆草原那批宝物，也需要人手去……” 周丰面色有些为难。 “知道那柄寒星剑的出处吗？” 陆川拍了拍周丰的肩头，意味深长道，“若是你不感兴趣，待我寻到那处所在，其中所得，就只能……” “包在我身上，咱们什么关系，陆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妥妥的！” 周丰双眼放光，拍着胸脯打包票。 第一百五十四章 蛰龙功 时光荏苒，一晃半月过去，眼看着拍卖会也就在月底了。 陆川在银州城中，四处闲逛，总算是领略了一番异世界的风土人情，而不需要疲于奔命。 银州背靠绵延极广的龙兴岭，内里无论是各种药石，还是矿产，亦或者异兽珍禽，都极为丰富。 这也使得银州异常繁华。 陆川没想过学习炼丹，虽然以他对力量的细微掌控天赋，比常人更容易上手。 但对于毒药，却是情有独钟。 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堪称百毒不侵，炼毒药的话，不惧被侵蚀之苦，也并非是要靠奇毒来防身。 有蝎皇在，即便是一品存在，只要稍有不慎，陆川也有把握让对方吃点苦头。 只因混元金身的核心，最早是由百毒煅金身而来，即便他现在已经金身二重，但并未脱离这一功法的藩篱。 陆川之所以能够自创武功，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他跳脱这一世的思维，还有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能够比常人更容易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向。 但这并不代表，前人无数心血，披荆斩棘所创的功法，就没有可取之处，亦或可以随意更改。 现在，不同于常人修炼要靠丹药来提升速度，而他需要毒物，继续磨砺肉身。 再者便是，蝎皇也同样需要，这小家伙需要的甚至更多。 不得已，陆川只能在银州城四处寻找特殊毒草，甚至最后不得不借助周丰的力量。 若放在往常，他不会假手他人。 毕竟，这种事关功法修炼的隐秘之事，若被人探知了内情，极可能找到克制的法门。 但陆川实在没时间，而且所需的资源量极大，远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这也是为何，陶琥和黑水四怪明明都有着修炼功法，却不得不一个找上武盟合作，另一个干脆投了草蛮。 简而言之，人多力量大！ 完全腾出手来的陆川，也没有闲着，一边自己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陶琥和黑水四怪所留毒术中记载的传奇毒草，一边暗中观察着李家的动向。 尤其是，李月华身边那六个三品高手！ 周丰身为聚宝楼少东家，又是法，三品在豪门世家中，并不少见，但却绝不会给任何人做侍卫，而是派往各地坐镇一方。 而他身边的两名三品侍卫，则是周家招揽的供奉客卿，地位仅在家中族老之下，轻易不会调动。 即便是放眼大晋修炼界，各大豪门世家，也都是如此。 武者为尊！ 九品中的上三品，之所以为上三品，因为他们个个都是人上人，岂会给人为奴为仆？ 即便是皇家，也不会折辱三品武者，同样是招入供奉堂，给予极高的礼遇。 通过跟踪观察到，这六名三品武者竟然来自四方势力，其中一方就是八皇子麾下。 如此一来，陆川自然奇怪。 李月华即便天赋不错，必能成就二品，可即便是一品，至多就是镇压一方，远远达不到无敌。 那这么多高手，竟然以各种身份，隐藏在李月华身边窥视，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尤其是，当陆川跟踪这些高手时发现，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势力，另有高手接应，而且行踪诡秘，手段也颇为不凡。 如此，陆川自然就更为好奇了。 “堂堂三品高手，甘愿假装为仆，到底是图什么呢？” 临近傍晚时分，陆川正逛着渐渐人多的夜市，虽然在向老板询问价格，眼角余光却一直未曾离开，前面一道略显佝偻的人影。 那人，此前在游园会上，暗中盯梢李月华的高手之一。 此时此刻，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也成了被盯梢的目标。 陆川藏踪匿迹的本事极高，经验又丰富，巧妙的借助人群，掩藏了自身行踪，一路跟过了几条街，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但随着继续跟踪下去，那人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陆川不得不放慢脚步，以防被对方察觉异常。 毕竟，根据他多日来的观察，这些人都是三品境中的好手。 虽然他不怕三品武者，但却担心打草惊蛇。 周丰即便答应了帮忙追查此事，陆川却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指不定，就能有些意外收获！ “真是有够机警！” 看着那人七拐八拐，时而绕个圈子，陆川撇撇嘴，干脆闪身上了一旁的高楼，在昏暗的夜空下，冷眼看着那人唱独角戏。 直至过了半刻钟左右，那人在一个地方来回绕了几圈，才进了一座宅院。 “李家旁边？” 陆川面色一阵古怪。 这半月来，他可没有闲着，将银州城逛了个遍，摸清地形自然是防备以后出问题，方便跑路或藏身。 但现在，此人竟然在外面饶了个大圈子，最后又回到了李家庄园旁边。 常言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这么近的距离，定然会有李家暗桩明里暗里的刺探盘查，绝不会让图谋不轨之人接近。 如此可疑之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潜伏在侧，实在是让陆川有些惊讶。 毕竟，刚来银州城时，就见识了李家暗桩的能耐。 陆川略一沉吟，脚下一点，掠下高楼，无声无息贴近了院墙，翻身跃入其中，悄悄靠近了刚才那人进入的房间。 但走近了才发现，周围看似松散，实则暗中各个角落，都隐藏有高手护卫。 若是光明正大的交手，陆川当然不在乎这些人。 可一旦他靠近，必然会被发现，这些人似乎极为精通守卫工作。 “是那天在银州城外见过的皇室骑兵！” 陆川左右捉摸一番，发现刚刚露脸的一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发现，正是那天所见之人中的一个。 此时，跟踪之人已经进入屋中，内里灯火通明，窗户纸上映衬着一道影子，正是跟踪之人的。 陆川眼力极佳，记忆力更是超群，自然能认得出来。 但让他瞳孔一缩，颇感惊讶的是，此人的影子竟然做躬身行礼状。 能让一名三品高手礼敬有加，足可见，另一人的身份之高，亦或实力超群，能够碾压三品。 只可惜，另一人所坐的位置并不在灯影范围内。 当然，即便是有影子映衬在窗户纸上，陆川也不可能仅凭一道影子，就看出此人样貌如何。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老者，在侍卫引领下，匆匆来到门前。 “嗯？” 陆川目光微闪，讶然道，“竟然是他！” 原来，此老不是他人，正是李家如今硕果仅存的三位族老之一，排在第二的李存耀，曾经也在大晋太医院任职。 这些天观察，陆川当然能认出此人。 吱呀！ 房门打开，之前跟踪之人现身，笑吟吟将李存耀引入房中，神情间似乎颇为熟悉。 如那人一样，李存耀进入房中之后，身影也倒映在窗户纸上，冲着房中一个角落恭敬施礼。 “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川摩挲着下巴。 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看这架势，李家这位二族老，似乎是在谋求什么啊！ 正当陆川准备再看看，能否见到屋中神秘人时，斜刺里蓦然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股澎湃凛冽的气息汹涌而起，挂起滚滚劲风，席卷向另一侧的屋脊。 “二品高手！” 陆川目光微闪，瞬间判断出出手之人的实力极强。 虽然想到，能够压服三品高手的人，必然极为不凡，但未曾想到，手下护卫之中，竟然存在二品强者！ 这就实在是出人意料了！ 似乎这等存在，大部分都轻易不会出手，要么闭关修炼，要么是造访名山大川，寻找突破契机，怎么可能给人当护卫，时刻待命？ 呼呼！ 但听衣袂猎猎，破空声乍起，一道黑影自那屋脊之上一跃而起，彷如飞燕，又似蝙蝠一般，鬼魅的在半空一个盘旋，竟是快如箭矢般向远处纵掠而去。 速度之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下。 “燕子三抄水，妙手门的人？” 虽然那人隐藏的很好，甚至故意用特殊身法掩人耳目，可陆川眼力何等惊人，本身又精善这部当初给他印象极深，而且是所修第一本轻身功法。 自然而来，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能待下去了！” 看着数十名护卫，有条不紊的从黑暗中的各个角落走出，将房屋围了个水泄不通，陆川很清楚，接下来极可能就搜索全院。 即便他隐藏的再好，也躲不过这等刮地皮般的搜查方法。 虽然没有看到神秘人，但陆川也不气馁，毕竟发现李存耀这么个二五仔就足够了。 只要稍稍用心，未必不能顺藤摸瓜，真正查出这神秘人的身份。 陆川闪身出来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回到了住所，却发现房门上不起眼的地方，多了一个暗号，正是周丰与他的联络信号。 当即，陆川离开居所，前往两人约定的交头地点，周丰果然等候在此。 “麻烦了！” 不等陆川坐定，周丰面色凝重道，“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这些人也不是冲李月华来的，而是她手中的寒星剑，这柄玄兵名器，据说关乎一部名为《蛰龙功》的秘籍！”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还真是热闹 “寒星剑、蛰龙功？” 陆川面色微变，眉头紧皱。 据他所知，此剑乃是陶琥和黑水四怪当年，在南疆某处险地，费劲千辛万苦所得， 陶琥棋高一筹，不仅重创了黑水四怪，而且得到了大部分密藏。 此事，在陶琥的密扎之中，有详细记载，言辞之中，无不透着洋洋得意，明显早有预谋。 同样在黑水四怪的言辞之间，也透着对当年之事的愤恨与不甘，可见此事为真。 现在看来，那处密藏的重要性，恐怕还在预估之上。 陆川原本以为，当年五人不过是初入中三品，即便能闯进某处险地之中，也未必会有多高的价值。 现在看来，恐怕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此剑原名并非是寒星剑，而是叫璃龙剑！” 周丰面色凝重，沉声道，“此剑原本是三百年且，一位先天宗师的佩剑，后来双双不知所踪，还引起了当年武道界不小的震动。 后世，不少人曾寻找过这位宗师的踪迹，甚至扬言得到过她的传承，但都被证实是假的。 因为这部《蛰龙功》，据传乃是罕有的能够提升一品强者突破先天的密集。” 寒星剑的名字，还是陆川告诉他的，但现在既然查到寒星是璃龙剑，那就是真的。 周丰不可能拿假消息或不确定的消息告诉陆川。 “确实麻烦了！” 陆川目光微凝，深吸口气道，“一名宗师强者的线索，足以让任何武者疯狂，引动一品绝顶都有可能，即便现在放弃寒星剑，多半也无济于事！” 若修为能突破，武者能做出什么样的事，现实早已用血淋淋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 为了筹集修炼的资源，烧杀抢掠只是等闲。 有人抛妻弃女，有人杀子杀妻，断情绝性，只为能够静心凝神，一心专注武道。 这种在常人看来太过疯狂，不可置信的事情，却比比皆是。 李月华手握寒星剑，不啻于顽童抱金于闹市，简直是在诱人犯罪啊。 莫说她只是李家嫡女，修为不过三品，即便是二品高手，李家恐怕也保不住她。 更遑论，事关《蛰龙功》这等能提升突破几率的秘籍，一品绝顶都会闻风而动。 难怪，李家有一部分人想要舍弃她，恐怕也是想将烫手山芋扔出去，不仅能解决麻烦，还可以换得极大好处。 “现在盯上她的不下五家顶级势力，其中至少有三家都有一品强者坐镇，现在……” 周丰摇头叹气。 显然，并不看好李月华。 陆川沉默良久道：“如果把寒星剑在此次盛会拍卖，你撑得住吗？” “啊？” 周丰两眼一睁，本能就要拒绝，旋即骨碌碌一转，左手握拳砸在掌心，有些兴奋道，“玄兵啊，这么多年，即便是家里那些老家伙，都没卖过玄兵，要是我能……” “回魂了！” 陆川不得不拍了他肩头一巴掌，将周丰从歪歪中惊醒。 “撑得住，没有撑不住这一说！” 周丰抹了把嘴，将哈喇子擦干净。 “你确定？” 陆川眉头微皱，“不要勉强，即便对方可能有一品高手，若是出手强抢……” “借他们十个胆！我周家……” 周丰面色一寒，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我周家虽然不惧，但为防万一，还是要做一番布置，待我写封信，请族中强者过来一趟！” “来得及吗？” 陆川狐疑不已。 毕竟，这都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从上京城赶来边疆，可是不止万里山水。 “放心，寻常方法，当然来不及，但我周家圈养有珍禽，日行万里有些夸张，但也相差不远！” 周丰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 陆川点点头，蓦然道，“寒星剑关乎一位武学宗师，你就不动心？” “武学宗师而已，又……咳咳！” 周丰下意识接过话茬，面色微变，赶忙改口道，“在商言商啦，陆兄放心，若我周家真有心此剑，也会在拍卖会上正式竞价，绝不会胡来！” “好，那就有劳周兄了，在下先告辞了！” 陆川拱手一礼，飘然从院中飞身远去。 “这家伙聪明绝顶，不会察觉到问题吧？” 周丰看着陆川消失的方向，目光一阵闪烁，好似自我安慰般拍了拍脑门，“不会不会，我就只多嘴了几句话而已，又没说重点！” “周家不简单啊！” 黑暗中，陆川七拐八拐回到住所，凝望着周丰所在，“不惧一品高手也就罢了，还对关乎先天宗师的玄兵不感兴趣，这等底蕴……” 以他的眼力劲，如何看不出来，周丰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绝非假装出来，是真的一心想要拍卖寒星剑。 面对如此重宝，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占为己有，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周丰将此次大拍卖会看的极重，远远超过了寒星剑，要么就是，对这等宝物并不陌生，早已习惯了！ “也不应该啊！” 陆川皱眉沉思，喃喃自语，“若是习惯了玄兵名器这等宝物，这劳什子的大拍卖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怪他会如此想。 周丰既然说周家几个老家伙都没拍卖过玄兵名器，就说明这等宝物鲜少现世。 即便出现，也会被顶级势力或强者，在第一时间占为己有。 可周丰竟然表现出，对这类不感兴趣，而陆川对此人却是有几分了解，虽然是财迷，却并不爱财。 说白了，周丰是享受这个过程，而非守财奴般积攒钱财。 纯粹就是一种兴趣使然！ 周丰唯一动心的地方，恐怕就是经他之手，将寒星剑这等玄兵拍卖出去。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陆川，才放弃竞夺寒星剑。 陆川自认为有点手段，但还不至于，让这样一位顶级世家子，抛心挖肺热诚以待。 尤其是，那部《蛰龙功》。 若传闻是真，连他都动心了！ “不管如何，先将延期的麻烦应付过去再说！” 陆川深吸口气，趁着夜色，出了住所，又绕了几个弯，来到了李家庄园外。 现在，不少高手都盯着李家和李月华，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又有周丰这个‘二五仔’勘察地形，陆川已然掌握了李家大部分布局。 之前不想与李月华和狗剩碰面，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麻烦已经顶了天，就由不得陆川不出面了。 否则，仅凭李月华和狗剩孙渔，可绝对撑不住。 陆川轻车熟路，摸进了李家，避开了明显比以往更严密三分的巡逻护卫，很快便来到了后宅所在。 这里，是李家女眷居住的地方。 即便是仆役，都不会有男子居住，至多就是些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 狗剩孙渔就被安排在其中一间房内。 这还是李月华的面子。 否则，这么个麻烦在此，早就被李家打出家门了。 即便如此，狗剩也没少受欺负。 寻常人倒是没什么，但李家那些小少爷，下手可没个轻重，若非狗剩已经筑基修炼武道数月，恐怕此时已经撑不住了。 “这小子！” 透过窗户纸，看到狗剩睡的跟猪一样，全然没有武者的警觉性，陆川不由暗暗摇头，轻巧拨开门栓，闪身进入房中。 “呜呜！” 拍醒狗剩，以防他叫喊出声，赶忙捂住了他的嘴，陆川低声嘱咐道，“是我！” “呜呜！” 狗剩眼睛一亮，满是惊喜的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 陆川松开手，顺便给狗剩把脉摸骨，确定这小子的进步不错，赞许的点点头，“我说你听，其余的不要多问！” “嗯！” 狗剩重重点头。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过的不好！” 此话一出，狗剩眼眶泛红，眼泪啪啪往下掉。 “臭小子！” 陆川揉了揉狗剩的头，安稳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你踏进武道一途时，种种磨砺，必将接踵而至，路是自己选的，再难也要走下去！” “嗯！” 狗剩抹了把眼泪，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外冒。 不仅是委屈，更多是看到了依靠的惊喜，不需要说很多话，只要跟在陆川身边就行。 “呵呵！” 陆川不以为杵，并没有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小家伙只是个半大孩子而已。 如今，他算是狗剩唯一的依靠。 这才是本性显露，而不是佯装坚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很大程度上可能使得心性扭曲，无论是对成长，还是武道修炼，百害而无一利。 “明天，你找个机会，私下里告诉李家二小姐，让她在拍卖会上，把寒星剑卖掉！” 陆川说道。 “啊？” 狗剩两眼一睁，忍不住道，“月华姐把寒星剑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上次老爷让她拿出来，都死活不愿意，怎么可能卖掉！” 陆川狠狠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斥道：“就说我说的，她要是不听，会连累很多人，包括她自己！” “噢！” 狗剩揉着脑门，没敢反驳。 陆川知道，他一定会把话带到，而李月华的所在，必然里里外外有不少人盯着，即便是他也不好前去。 于是，又教了狗剩几手功法，陆川便悄然而出。 “嗯？” 陆川正准备离开李家后宅，蓦然耳畔微风习习，目光一凝，看向某处角落，“还真是热闹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栽赃嫁祸 月夜下，一道人影如烟，在黑暗中诡异扭曲，飘飘荡荡在后院里摇曳。 “冲李月华来的！” 陆川一眼认出，这人影正是前半夜时，在李家庄园外的偏院中，被那神秘人护卫发现，疑似妙手门弟子的人。 此番再次暗中观察发现，此人十有仈九，真的是妙手门弟子。 其所用身法，正是燕子三抄水为根基，再辅以其它身法，而且修炼到了极高境界，即便是二品高手都很难跟上。 但陆川眼力非凡，本身又同样将燕子三抄水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圆满境界，自然能够发现端倪。 看着那人一步步摸向李月华的院落，陆川并未有所动作。 李家虽然没有一品绝顶，但二品强者却有几位，三品高手也有不少。 这就是世家底蕴。 有内练之法在，根本不虞上三品高手断层，寻常势力比不得。 此人堂而皇之潜入李家庄园，凭的却是一身精妙身法，还有妙手门传承的藏踪匿迹之法。 妙手门乃是大晋有名的惯偷势力，平素以偷盗为生，极为惹人憎恶。 正因为，他们下手的目标，通常都是豪门世家。 而且，非宝不取！ 当初司空辉成为妙手门弃徒，就是因为他不仅犯了戒律，更是开了杀戒，才被同门重创。 若非有点小聪明，恐怕早早就被清理门户了！ 但看此人身法，比之司空辉高的不知凡几，也就陆川现在实力大进，才堪堪能够缀上此人。 按照估计，此人至少是三品上。 否则，前半夜不可能躲过二品强者的追杀，并且现在还有余力穿房入户。 “妙手门之人，堪称行走的宝库，要不要？” 陆川眯了眯眼，某些不愉快的想法映入脑海。 当初，费尽心机弄死了司空辉，摩拳擦掌准备好好享用收获时，却被杨秀娥给一锅端了。 至今想起，都耿耿余款。 并非他心眼小，而是他心眼本就不大，又被此女坑了数次，着实心里不得劲。 不出意外，这妙手门之人，多半是冲李月华手中的寒星剑而来。 只不过，他前半夜跑旁边窥探什么？ 陆川如此想着，蓦然侧身，看向了后院另一侧。 那里，又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冒了出来。 毫无意外，正是此前与李家二族老李存耀有过接洽，并且时常在李月华身边出现，暗中盯梢的老者。 有李存耀这个二五仔在，李家就跟筛子一样，被渗透的厉害。 虽然并非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掺一脚，但只要能进的来，却不被发现者，都不是好惹的。 就连族老都背叛了，可想而知，如今的李家会是怎样一个状况。 “也罢，先弄死几个，减少些麻烦！” 陆川这一观察，至少发现三名高手在暗中潜伏，无一例外都是在盯着李月华所在的宅院。 由于他是来找狗剩的，这里是仆人的房间，而狗剩又是个半大孩子，自然没人盯着他，所以这里相当僻静，极为适合观察。 当妙手门同样发现暗中盯梢之人，并且使出让陆川都叹为观止的藏形匿迹之法，躲开这几人视线，接近了李月华房间时，陆川动了。 咻！ 一粒石子，以极为隐秘的手法，自黑暗中激射而出，打在了梁柱之上有，反弹而起，直取那妙手门之人的面门。 若换做寻常武者，哪怕是用石子击穿梁柱，都算不得什么。 但用石子借力反弹，这份精妙的控制力，就足可见陆川的手段之高明，可惜暗中之人没一个能发现他的。 动静虽小，但暗夜本就僻静，兼之窥视盯梢的都是高手，瞬间察觉异常。 “谁？” 有人低喝一声，循声望去，正好瞧见，侧身躲开的黑影，闪身入黑暗之中。 这一声惊呼，非同小可，登时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一时间，几名暗中盯梢的高手，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不由暗暗惊骇。 此时惊觉，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 当即，几名高手纷纷向外撤退，虽惊不乱，依旧保持冷静，未曾再带起其它异动。 但之前的衣袂猎猎声，还是惊动了内里之人。 “谁？” 一声娇斥中，寒风乍起，却见一道倩影，好似月下起舞的仙子，手持宝剑闪身来到院中，正是李月华。 这位新晋三品上高手，如今有寒星剑在手，即便是寻常二品高手都能斗一斗。 此时，那些盯梢之人闹出了动静，惊动了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实力大进的李月华，飞身上了屋脊后，发现了其中一人踪迹，直接追了上去。 一时间，李家庄园中鸡飞狗跳，灯火很快亮了起来。 毕竟，李月华可没有掩饰，而且故意弄出些响动，以提醒家族中人。 若放在往常，李月华可能就自己追上去了，抓住贼人后，少不得跟族中之人炫耀一番。 但经过某个嘴炮王者的刻薄磨砺后，李月华当然不会再这么做。 李家高手不少，察觉异常后，当即便有人跟了上去。 嗖嗖嗖！ 一时间，衣袂猎猎破空声大作，伴随着阵阵低沉喝声，无数李家护卫迅速动作了起来。 李月华本就精善身法，虽然那些盯梢之人修为不弱，同样身法不凡，却难以在短时间内甩脱。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纵掠于屋脊之上，有如鬼魅一般。 而陆川，则提前一步，出了李家庄园，藏身在了那处偏院的必经之路上。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名步履蹒跚，佝偻着身子的老者从黑暗中，一步步慢悠悠走了过来。 噗！ 当老者路过拐角时，黑暗中蓦然洒出一蓬灰白色粉尘扑面而来。 但他是湖，经验老道，瞬间便闭住呼吸，并且低喝一声，自腰间摸出一柄暗沉沉软剑，有如毒蛇般刺向了对面。 这位，竟是不退反进，反其道而行之，攻其不备！ 若换做常人，可能就中招了。 但陆川却在暗中观察了此人数天，早已知道其大体的一些习惯，提前做了防备。 在软剑刺来的瞬间，一只闪烁着淡金色毫光的手掌，已然穿过粉尘，精准无比的握住了软剑。 “找死！” 老者狞笑一声，体内内气吞吐，软剑登时化作锋利无匹的钢剑。 他有信心，即便对方强于自己，手掌也必然保不住。 可惜，这次他失算了！ 嗤！ 金铁铮鸣中，软剑仅仅抽出半寸，便既纹丝不动。 未等他从惊骇中回神，有一只泛着淡金色，并且放大了数圈的手掌，如闪电般印在了其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中，夹杂着隐隐瘆人的骨裂碎响，老者倒飞而起，将墙壁撞的崩塌。 铮！ 在老者吐血的瞬间，只看到，一抹锋芒自黑暗中一闪而没，旋即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声息。 两人前后交手，不过两招，短短几息而已。 一名三品高手便这么无声无息，死在了这个阴暗的角落中，不得不令人唏嘘。 但唯有陆川自己知道，为了袭杀这位三品高手，自己全力以赴都差点功亏一篑。 先是用毒，那是八步软筋散，即便屏住呼吸，都难以防备。 老者虽然见机得早，依旧中招。 可惜，时间太短，仅仅是影响到这位三品高手实力发挥的一点点。 之所以能将其斩与刀下，还是陆川全力爆发之下，不弱于二品高手的实力。 当然，老者震惊时有所分心，也使得自身实力未曾全部发挥。 陆川在尸身上摸了两把，却未发现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便既飞身蹿入黑暗中，眨眼消失不见。 嗖！ 约莫十几息后，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巷道中，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尸体旁。 即便是有夜色掩饰，也能察觉到，此人惊怒之下，气息的不稳，还有难看到极点的面色。 此人看着尸体，目光如炬，在周围来回走了几步，最后竟是停在了陆川藏身的所在。 “统领！” 不多时，几名身形魁梧，气息彪悍的汉子飞奔而来，看到尸体后，不由面色一变。 “尤老怎么会死在这儿？” 由不得他们不震惊，这可是老牌三品高手，虽然因为年纪大了，气血衰落，而无法臻至三品上，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 毕竟，这位经验老道，本身精善身法和藏形匿迹，怎么可能被人无声无息杀死于此？ 最重要的是，从他们察觉到异常并赶来，前后不过半盏茶工夫。 而自家这位统领，更是早早就来了！ “八步软筋散！” 统领鼻翼翕动，从墙壁上抹了一把，在鼻尖下嗅了嗅，寒声道，“缠丝刀法！” “妙手门！” 众人面色一寒。 “真是好大的胆子！” 统领站在尸体旁，一手轻轻拂过断壁上，微不可查的刀痕，森然道，“传我令，即刻调人入城，无比要将此獠找出来！” “大人！” 一名属下站了出来，沉声道，“此事要不要跟殿……咳，少爷说一说？若是因此，打乱了少爷的计划，那……” 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之人神色都为之一凛，显然都很忌讳此事。 “哼！” 统领面色微沉，沉默少顷，并未动怒，“去吧，此事我会跟少爷说，我们的人不能白死，必须将凶手找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盛会开始 银州城，闹哄哄了一整夜，一则小道消息传遍全城。 有贼人夜入李家庄园，二小姐李月华追杀半个银州城，剑斩三品高手。 普通人，自然为银州城出了这样一个无双娇女自豪，武者则是看到了李月华以三品修为斩杀三品高手的事实。 李月华固然修为精湛，实力不凡，可若非有寒星剑这等玄兵名器在手，如何能斩杀同阶强者如无物？ 一时间，嫉妒者有之，觊觎者有之，种种不一而足。 但甚少有人知道，昨夜并非是死了一个三品高手，而是两名。 上三品，跺跺脚都能让一方武道修炼界震三震的强者，就这么无声无息死了。 而在翌日清晨，便有一队百人铁骑，从南门蜂拥而入。 所过处，鸡飞狗跳，肆无忌惮，横冲直撞。 “这就摇人了？” 陆川在临近城门的一处摊位前，喝着热茶，随意瞥见，这群骑兵，冷冷一晒，会账离开了摊位，慢悠悠向内城走去。 经过昨夜之事，那几家盯着李月华的势力，必然会乱做一团。 无论最后是否会认定，妙手门之人杀了那个老者，其余几家都会因为互相猜忌，而有所掣肘。 如此一来，才能让此事出现一丝喘息。 即便陆川浑身是铁，甚至现在真正成为二品高手，也扛不住这么多势力。 毕竟，牵扯到了不止一位一品高手。 这还是因为，边疆偏远，消息算不得灵通。 陆川甚至怀疑，这几方势力为了减少竞争者，刻意封锁了消息。 如他这般，知道寒星剑是玄兵，但却不知道其前身乃是璃龙剑，乃是一尊先天宗师的佩剑。 玄兵名器之意，除了玄之又玄的神异之能外，便是具备极深的底蕴。 每一把玄兵背后，都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故事。 甚至于，有好事者认为，即便新锻造出一柄威能不凡的兵刃堪比玄兵，也得不到认可。 在几天乱哄哄的喧闹之中，银州终于迎来了开炉炼丹盛会。 这场盛会，并非是在露天，而是李家庄园之中。 炼丹手法，乃至炼丹的过程，都需要保密，绝不可能公之于众。 什么公开比斗，任人观赏的传说，那都是扯淡。 这是吃饭传家的本事，怎么可能？ 但如果仅仅只是炼丹的话，当然不可能被称为盛会，而是借此机会，在城中心官场上，各大商家进行的买卖交易。 而且，随着李家每一份丹药成功出炉，都会被送往广场进行售卖。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会留下一部分，作为拍卖会所用。 当然，也不乏炼丹师借这块宝地扬名立万，亦或有和李家交好的炼丹师，同时在李家炼丹所在炼丹。 而这一切，与陆川都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他正默默关注着城中一切，通过周丰的情报，来分析出各种可能。 “又来了三家！” 陆川揉了揉眉心。 除了之前发现的六家势力外，又有三家实力不凡的势力，派出高手，而且暗中刺探李家庄园，尤其是李月华的近况。 之前没有对付那名暗中隐藏的妙手门高手，陆川正是要借其之力，吸引这些势力的注意。 也正因有此人在，他才好暗中行事。 但现在看来，这些势力就快忍不住了。 尤其是疑似八皇子麾下高手的势力，频频初入李家，明里暗里施压，想要人财两得。 陆川暗中制造的这场混乱，至多也就拖延到现在。 但此时，也差不多够了！ 只要拍卖会开始，寒星剑直接出现在大众面前，任由所有人竞拍，李月华的麻烦，就会少去大半。 又过两天，李家炼丹盛会结束，拍卖会终于开始。 由于有了之前的预热，这场拍卖会的气氛空前高涨，远超预期。 按照周丰麾下情报机构所知，周边七八个州城，大大小小百十个势力，几乎都有派人前来。 原本的场地，是一改再改，扩建都来不及了。 最后，还是陆川给出的主意。 按照修为高低，分成三个档次，而上三品武者，自然也不需要跟下三品武者挤在一起，如此还更能体现价值。 至于中下三品武者可能出现不满的声音，现在却顾不得许多了。 而且，聚宝楼还临时制作了一批特殊的贵宾邀请函。 除了各方势力首脑，都有一份外，还能凭此带修为低者，进入高场次的拍卖会。 如此一来，原本不满的声音，登时成为了持有邀请函之人彰显身份的传话筒，极大降低了负面影响。 为了回报周丰，陆川也不吝指点。 虽然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前世没少见这些东西，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东西出来，就够周丰受用终身了。 尤其是，还有各种糕点菜品的配方，更是让周丰大喜过望。 无论前世今生，有钱人都少不得在享受方面花钱，那些不差钱的上三品武者中，不乏突破无望，渐渐养成特殊癖好。 无论是美食，亦或美人，无不是他们的喜好。 只要在这几方面做好，想不赚钱都难。 于是乎，这场拍卖会便在陆川这个狗头军师的多番插手中，风风火火开始了。 作为幕后策划人之一，陆川当然不需要去中下三品的拍卖场次，凭借内幕交易，虽然没有占据雅间，却也是在上三品拍卖场中最为隐秘的地方。 如此，才能默默观察全场，以防出现意外，算是帮周丰看场子。 当然了，即便是周家那位赶来坐镇的一品绝顶，也不知道陆川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的存在。 周丰的身边人，都是绝对的心腹，有了他的叮嘱，绝不会外泄消息。 这年头，出卖主家情报，可是绝死无声的罪行。 让陆川意外的是，那位一品绝顶直接抢了拍卖师的工作，站在台前，笑眯眯的向大家介绍这次的拍卖规矩。 但没人知道，这个一脸富态，自我介绍名曰周行风的老人，会是一尊一品上绝顶强者。 当然，除了最上层的几个雅座中，同样疑似一品的绝顶存在。 似这等强者，感知异常敏锐，尤其是同阶之间，莫说面对面了，即便是隔着极远，都能心生感应。 陆川近乎全程参与了这场大拍卖会的安排，自然能够隐约觉察到，这些强者的存在。 并且，暗中避开！ 现在的他，跟这等强者对上，可不是好事。 巳蛇魁首佘姬，已经给他上了一课，近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周丰给予了陆川极大权力，不仅有一枚代表周家的令牌，可以在拍卖会场中任意出入，甚至还有一名心腹侍从，可以在陆川不方便露面的情况下，代拍看上的宝物。 至于花费，那都是毛毛雨。 周丰将那批宝物运回之后，喜的几天都合不拢嘴，直言发财了。 能让这位大财主如此，足可见那批宝物之贵重。 想想也是，毕竟是草蛮大军，搜刮了大晋边疆几个州所得。 虽然未曾攻破州城，甚至府城都没打破几座，可草蛮大军出现的突兀，很是扫荡了几处富裕所在，所得自然极为丰厚。 而那批宝物，又是草蛮大汗角罗什，献给大萨满的，必是其中的精品，可谓珍贵至极。 陆川和李月华从草原黑水潭南下逃命，一路损失了两成，又在日月峡内损失一成，剩余的七成都完好无损藏在黑水潭。 当初，陆川布置下的诸多手段，并未被人发现。 即便如此，若没有他给出的地图标识，还有各种解毒方子，即便有人知道具体地点，也不可能被取出来。 而且，还会出现在这次拍卖大会上。 至于会否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周丰丝毫不在乎。 反正，在场与会的各大势力中，就有和草蛮马匪合作的，只要稍微漏点风声，旁人只会以为是这些人带来的。 贩卖黑货这种事，可不是聚宝楼一家在做，只是周家做的最大而已。 当某种事大到一定程度，即便是违法，也会成为合法，执法者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心照不宣，默认了！ 李家作为银州城最顶级的豪门之一，自然也能在上三品拍卖场占据一座雅间，李月华正是李家此行的代表人。 看着李月华死死握着寒星剑，面无表情的进了雅间，陆川才收回目光。 在他看来，若能舍得一把寒星剑，省掉诸多麻烦，当然值得。 但李月华明显非常喜欢这柄剑，虽然狗剩把话带到了，可此女未必肯放手。 “希望她聪明点，否则……” 陆川暗暗摇头。 这姑娘要是在关键时刻出幺蛾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若放在往常，他绝对会拍拍屁股走人。 事不关己，己不关心。 但月余相处，同生共死，结下了不浅的缘分，而寒星剑又是他送的，于情于理都不能置身事外。 就在陆川胡思乱想中，拍卖会开始了。 周行风这位老人家似乎一点一品绝话风趣，一张口便将会场气氛调动起来。 尤其是，第一件拍品，就是一把六纹精金利器。 这要是放在寻常拍卖会场，如此宝物，已经能当做压轴了。 而现在，只是开场调动气氛的拍卖精品，足可见此番拍卖会的雄厚底蕴。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抵押宝剑 “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 “三万两……” 一件拍品的价格，从最初的五千两，生生拔高了数倍，整个拍卖会场中气氛高涨。 陆川有些无语的放下茶杯，看着下面众多上三品高手，全然没了平素风度，有如摊贩般脸红脖子粗的争相竞价，人声鼎沸。 来到此界已经年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颇有几分不适应。 而且，动辄几万两黄金，听着就脑仁疼。 陆川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但在他的认知中，黄金是极为贵重的财货资源，轻易不会动用。 相较黄金而言，白银在前世却相当便宜，在这里却有着不低的购买力。 但在这场拍卖会中，却都是以黄金议价，已经完全脱离普通百姓能够接触的范畴。 毕竟，在座之人本身，于普通百姓而言，就是难以企及的天！ 陆川并未参与竞拍，哪怕是其中一些珍贵宝物，于他而言都实属难得。 但真正对他有用的宝物，除却一些丹药外，周丰早就给他列了个名录，所需之物可自行取用。 反正，那批被带回来的北疆宝物，价值不菲，即便陆川想要那几件压箱底的宝物，也足够支付的起。 陆川并没有这么做。 周丰愿意向他交底，这是仁义。 但陆川提前取走拍品，那就是坏人家生意，让望风而来的客人失望，可是砸招牌的举动。 朋友绝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更何况，此前周丰已经帮了他甚多，而他付出的不过是些虽然珍贵，却无关紧要的身外物。 然而，对陆川而言没用的东西，经过周丰一番包装，送上拍卖台之后，却引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就像此时的拍品，那是来自凉州外野马川中特产的百年锦鳞根，形状如数尺长的树根，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有如蛇皮般的鳞片，故此得名。 此物，乃是用来恢复经络，疗养脏腑的药石，有着不凡的药效。 尤其是，上三品武者，修炼内气，需要拓展自身经脉。 而与人争斗动武时，也会通过经络运转内气，久而久之都会有所损伤。 此宝一出，便引得在场不少上三品武者竞相加价。 但陆川炼体有成，堪比三品上武者，却还未开辟经络丹田，所以不需要此物傍身。 而且，即便真有一天需要这一类的宝物疗伤，多半也会有相应的丹药。 看着这块树根般的药石拍出天价，最后被一名武者喜滋滋收走，陆川百无聊赖的撇撇嘴，实在没什么看头。 陆川所在的位置，视野极好，能将大半个拍卖会场尽收眼底，出来高层雅间之外。 “那家伙没来吗？” 但当他将下面与会之人，尽数看了几眼后，结合记忆中的身影，陆川愣是没发现，见过两次的那个疑似妙手门之人。 而雅间之中的人，此前他便在门口处，早就看了一遍，同样没有发现。 此人先是窥探那疑似八皇子势力藏身的偏院，又直接闯入李家后宅，窥视李月华不果，后被追杀了半月之久。 陆川并未听闻，此人被他栽赃嫁祸之后，就被人给杀了。 周丰的情报系统颇为强大，也没有听说此事。 “此地一品高手不知有几人，那家伙就算胆大包天，应该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陆川眼角余光，一直盯着李月华所在的雅间。 若有异常，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奈何，与会到现在，足足过去两个多时辰，眼见就要拍卖最后的压轴宝物了，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咳咳！” 周行风此时重重咳嗽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指着逝者送上来，红布盖着的托盘道，“现在，拍卖今天最后三件宝物之一，此宝乃是一部功法，名曰凌霜诀，修炼有成后，可在丹田内凝练一股寒冰真气，能将人冻毙于无形之中。 甚者，还可冻结真气，在体内形成极为阴寒的内气，阻塞经脉，迟滞修炼。 想必诸位，应该很清楚，似这一类拥有特殊玄异之能的功法有多珍贵。” 此言刚落，便有一名高大中站了起来，迫不及待拱手一礼问道。 “敢问，这凌霜诀可是百年前，那位横行北地，绰号天霜客的一品绝顶高手，所修炼的功法？” 众人闻言，登时眼睛一亮。 “不错！” 周行风点点头，赞许道，“这位好渊博的眼界，此功法正是那位天霜客赖以成名的绝学，因为是水属功法异化而来，仅仅只与火、土两种功法相近的有所冲突！ 而且，此功法对于疗伤，蕴养脏腑，静心凝神，有着极大功效。” 果不其然，得到了正确答复，在场之人不少都动心了。 这可是能够成就一品的绝顶功法。 与会数百名上三品，其中三品武者占了近八成，可不是人人都有合适的功法。 尤其是，其中大部分都是靠着苦修，在脏腑中蕴养出了一口内气，从而开辟丹田，拓展经脉，成就的三品武者。 似这一类外练而成的三品，有人一辈子都可能在苦苦寻找一部内气功法，甚至到死都找不到。 三品下到三品上，不知卡死了多少人的武道之路。 有人仗着天赋高绝，能硬生生冲到三品上，却绝难突破二品，不知有多少人，因强练而走火入魔，最后死无全尸。 现在，出现了一部这么高品阶的功法，即便不适合自身，也要一观才能甘心。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而二品武者，虽然经络已经适应了本身修炼的功法，但如此高深的功法，却能加深家族或势力底蕴，所以也颇为感兴趣。 于是乎，在周行风说出起拍价格之后，凡是出的起价的，几乎都是直接喊了出来。 眼见，这部功法的价格，就攀升到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咂舌不已的价格。 “前辈！” 就在只剩下两三个人，争的脸红脖子粗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二楼雅间中传来，“此功法的价值颇高，小女子愿以此剑竞拍，不知前辈是否准允？” “来了！”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骤然坐直。 等了这么久，期间弄出了那么多麻烦，就等这一刻了！ “什么？” 但也有不少人，显得一脸意外，甚至是震惊。 因为，他们听出了声音的来源，正是处于风口浪尖的李月华！ “此举不妥吧？这里是拍卖会，有钱就加价，没钱别捣乱！” “就是，姑娘还是等等再说吧！” “若是姑娘囊中羞涩，可以回家筹措银钱，切莫在此胡乱生事！” 最不高兴，当然要属那几个出价到最后，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这部功法的人了。 “此间乃是聚宝楼的拍卖会，是否接受这柄剑，前辈说了算！” 李月华没有露面，清冷的声音，却透过雅间窗户，清晰传遍整个拍卖会场。 毕竟，她也是一位三品上高手，可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女子！ “哈哈，诸位！” 周行风爽朗一笑，到底是见过风浪的绝顶高手，当即释放出自身气息威压。 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让场中安静下来。 这时，人们才惊骇发现，眼前这位笑眯眯的富态老者，竟然是一尊一品绝顶高手。 当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诸位可能听说过，可能没听说过，我聚宝楼拍卖会，向来有一个规矩！” 周行风依旧笑容满面，不紧不慢道，“若是银钱不够，可以随时向我楼抵押随身财货，评估之后作为抵押，事后可进行赎买！” 这就类似于临时的典当行，但利率定然极高，寻常人担负不起就是了！ 此言一出，不仅那几名最后竞拍的高手，气息一阵不稳，就连那几个雅间中，都隐有气息波动传出。 “嘿，这就坐不住了？” 陆川冷冷一晒。 不问可知，这些人定是早就盯上寒星剑之人。 如今，若寒星剑落入聚宝楼之手，无论背后是谁，都得掂量一二。 “好，既然前辈答允，那便派人来取剑吧！” 李月华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妥！”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一个雅间中传出，窗户直接打开，露出一张老脸，沉声对那雅间道，“寒星剑乃是玄兵名器，世所罕有的神兵，足以传家的至宝，岂容你胡闹，为了一部功法，就抵押出去？” 此人，正是李家二族老——李存耀！ “二叔公此言差矣！” 李月华甚至没有开窗，冷声道，“此宝乃是我意外所得，本就不是家族之物，何须你来多言？” “混账！” 李存耀当众被拂了面皮，气的胡子直抖，斥道，“家中出此不孝女，真是家门不幸，待得事后，老夫会亲自出面，将此剑赎买回来！” “前辈！” 李月华再次说话，却是对周行风所言，“敢问前辈，抵押宝物之后，外人是否有资格赎买？” “当然没有！” 周行风傲然道。 “你……” 李存耀气的浑身直哆嗦，但到底没有当场发作，只得气呼呼关上窗户。 “前辈，请派人取剑！” 周行风当即命一名侍卫，从后堂转道雅间，去取寒星剑。 一个三品上的世家大小姐，一个一品绝顶高手，当然不可能直接从窗户上扔出来，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九章 缩骨功 一时间，几个雅间中的高手，气息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压的窗户啪啪作响，让场中与会之人冒了一身冷汗。 上三品高手，从三品到一品，虽然都在此列，可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从有的人只能坐在一层大堂中，而有的人则在高层雅间，连面都不用露，就可见一般。 “哈哈哈！ 周行风爽朗一笑，彷如春风化雨，将乌云雷霆一扫而空，“承蒙诸位抬爱，老夫在此保证，若这位姑娘抵押的宝剑，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可以当场拍卖，价高者得！” “此言当真？” 一道如炸雷般的声音从雅间中传出，旋即那人又道，“是老夫唐突，阁下请！” 显然，这位一品高手意识到，如此质问一位同阶高手有份，甚至是挑衅，所以放低了姿态。 周行风不以为杵，淡笑点头。 此时，众人才惊觉，这位不仅是一尊一品绝顶，而且一位在一品中走出很远的绝顶高手！ 否则，不可能轻描淡写，挡下这么多高手的威压。 聚宝楼，在众人心中，越发神秘强大起来。 “嗯？” 但等了一会，周行风眉头微蹙，瞥了眼身后通往后堂的暗门。 虽然只是过了片刻，但也足够从这里到雅间，然后返回，可偏偏没有人回来。 “去催一催？” 周行风低声吩咐一名侍者。 众人也隐约觉察到不对，毕竟地方虽然大，可来回总归要有一定的时间。 不多时，后堂便有一阵动静传来。 在场与会之人都是高手，此时因等待的缘故，场中又是寂静无声，轻易就能分辨出来后面有些许纷乱。 蹬蹬！ 很快，那名侍者去而复返，面色严峻。 “怎么回事？” 周行风喝问道。 侍者摇头，唇角翕动，却不见声音传出，赫然是用的传音入密之法。 说明，此人至少是三品高手！ 连一名侍者都是内气境，足可见聚宝楼的不凡。 “混账！” 周行风勃然变色，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嗡嗡炸响出音爆，竟仅凭气势，震的侍者蹬蹬连推算数步，面色一阵惨白。 “周兄，出了何事？” 雅间中，此前发声的那名一品高手，忍不住问道。 “抱歉，刚刚去取剑之人，被人偷袭，于后堂抢走了宝剑！” 周行风知道此事瞒不住，也根本无需隐瞒，阴沉着脸，朗声道，“拍卖会继续，老夫去追剑！” 说着，身形一闪，已然飘入了暗门。 “哼！” 几声冷哼同时响起，便听得破裂声从那几个雅间中传出，紧随而起的衣袂猎猎破空声。 按理说，一品绝顶强者行动时，必然能控制好自身气息，现在弄出这么大动静，显然是动了真怒。 “抱歉，实在是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抱歉！” 周丰从暗门走出，来到台前，冲台上台下连连拱手作揖，姿态放的极低，俊脸上虽堆满了笑容，可怎么看都是强颜欢笑。 这也难怪，毕竟是他一手操持的拍卖会，竟然出了岔子，面子里子算丢尽了！ “既然剑丢了，那此功法如何竞价？” 几名竞拍功法的买主，不清楚一柄剑为何会引得几大一品绝顶高手竞相出动，哪怕明知那剑珍贵的有些蹊跷，但更关心真正近在眼前的宝物。 “不错，敢问周少，此功法是否继续竞价？” 面对几人的追问，周丰强笑道：“宝剑虽然丢了，但剑是在我聚宝楼手上……” “什么剑被抢了，依我看，莫不是某些人自导自演？” 就在此时，雅间中传来一道饱含嘲弄，阴阳怪气的笑声。 “混账！” 紧接着，一声呵斥响起，却见窗户打开，一名锦服中年抱拳一礼，苦笑道，“在下管教无方，小女年幼无知，还请周少勿怪！” 原来，此人乃是刘家家主，正是那刘敏清的父亲刘金英。 别人不知道，但作为顶级豪门世家的家族，可是很清楚，聚宝楼在大晋代表着什么，更清楚周丰是何等身份。 刘家与李家有仇不假，但刘敏清这句话，若让人误以为，是聚宝楼贪墨了寒星剑，而自导自演此事，那就麻烦大了。 同为豪门世家，也是有差距的。 刘家能在银州一代，与李家并列顶级豪门，已经是拔了尖的。 但周家不同，那是在整个大晋，都拔了尖的存在。 至于区别，那就是真正的顶级豪门，一品绝顶强者从未断代，甚至有传闻中，家族中先天宗师坐镇，真正的与国同休！ 双方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无妨，此事既然发生在此地，我聚宝楼就有全责！” 周丰拱手还礼，面上不见喜怒，苦笑环视一周道。 “多谢周少！” 刘金英深吸口气，轻轻合上窗户，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诸位！” 周丰继续安抚众人，苦笑道，“拍卖继续，至于李姑娘的损失，我聚宝楼全权负责，若不能追回宝剑，定会赔付一柄同阶宝剑，并附带一部不输于《凌霜诀》，且相似的功法！” 此言一出，场中顿起哗然。 不少人为周丰的财大气粗而惊骇。 要知道，无论是玄兵名器，还是一品功法，都是足以支撑起一家豪门的底蕴，更遑论是两样！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算是圆满解决，李月华也表示，并不会追究。 事实上，就算追究也没用。 李月华不知道周丰和陆川的关系，但却深知，李家惹不起聚宝楼，更惹不起周家。 拍卖会继续，那《凌霜诀》最后落入一名三品上高手手里。 至于能否保住，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可以将此功法安然带出银州城了！ 但至少，在拍卖会期间，聚宝楼绝对会保护其安全，不会让任何人，在银州城乱来。 可出了银州城，就不关聚宝楼的事情了，这也是惯例。 周丰一口许诺出两件重宝，无论结果如何，李月华都不会吃亏就是了。 如此，拍卖会得以继续。 “到底是谁？” 高层暗室之中，一直盯着拍卖会的陆川，此时面色凝重起身。 他很清楚，以周丰的身价，绝不会做这种事，也没必要。 若真想要这柄剑的话，聚宝楼或周家甚至可以强抢，哪怕面临八皇子的威胁。 甚至于，若不想这么麻烦的话，也可以通过他来索取寒星剑。 毕竟，此举也算是帮李月华免去了诸多麻烦。 来到外间，陆川能清晰看到，四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向四面八方纵掠，很快便似乎找到了可疑之人，并且向东面飞奔而去。 隐约中，从几人的呼喝声里判断，似乎对方正是妙手门之人。 “不对，即便真是妙手门之人，也不可能是之前那人！” 陆川看了两眼，发现最前面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稍纵即逝。 以他的眼力，近乎都差点跟不上。 这等速度，绝非之前所见，很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 但既然数位一品绝顶高手断定，对方是妙手门之人，那多半就不会出错了。 论起江湖经验，陆川拍马也难及其中之一，更遑论是这么多位高手。 “大人！” 就在此时，聚宝楼一位侍者来到近前，陆川认得，此人是周丰身边的心腹。 “怎么回事？” 陆川皱眉问道。 “有人将我聚宝楼之人迷晕，用疑似缩骨功的秘法，易容改貌成那人，从而接走了寒星剑！” 侍者苦笑解释道。 “易容缩骨，真是妙手门的人！” 陆川面色微凝。 无论是缩骨功，还是易容术，都是妙手门的拿手绝活。 但能够瞒过周行风这位一品绝顶高手，还是有些出乎陆川的预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不过，由于事起仓促，对方似乎还是暴露了手脚，被几名绝顶高手盯上了。 无论结果如何，有至少四名一品绝顶高手在，陆川不可能参与进去。 虽然出了这种事，但与会之人非但没有因此而冷场，反而更加热忱的参与最后两件宝物的拍卖。 可惜，陆川心思不在这上面，无论是什么宝物，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嗯？” 蓦然，陆川眉头微凝，视线落在下方一名并不起眼的仆役身上。 此人面容普通，身量普通，方方面面都很普通。 但如此，却又给他一种不普通的感觉。 陆川相信自己的直觉。 拍卖会中的仆役，都是聚宝楼的人，即便是在大堂之中，也需要人手端茶倒水，出入频繁。 此前，陆川的注意力，都在与会之人身上，从未想过聚宝楼之人。 可出了妙手门之人假扮聚宝楼侍者，而且瞒过了周行风这位一品绝顶大高手，就由不得他不多个心眼。 既然发现了刻意之人，陆川并未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以防打草惊蛇。 “会不会是你呢？” 陆川沉默少顷，起身出了暗室，来到了后堂必经之路外的一处隐秘角落，默默等候着散场。 最后两件宝物的拍卖，虽然同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却并未延续多长时间。 毕竟，能买的起压轴宝物者，非富即贵，总共就那几家。 面对重宝不会跟小商贩砍价一样，争个面红耳赤，必会在短时间内决出买家。 散会不多久，一个与记忆中，见过两次背影，身着仆役服饰的侍者，出现在视线中。 第一百六十章 大变活人 侍从一身仆装，样貌普通，眉眼间含着似有若无的浅笑，鼻翼下两撇胡须，却丝毫不扎眼。 普普通通的身高，混杂在人群中，提着一方锦盒，时而与旁人交流几句。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自然。 换做常人，绝不会认为，这个与周家仆役相熟，并且无甚异常的侍从，有什么蹊跷之处。 但偏偏，无巧不成书。 陆川没有周丰那惊人的过眼识人之能，却有着惊人的记忆力。 只要看过一遍，任何事情在回想时，都能如幻灯片般，一帧一帧在眼前重放。 这个侍从，在拍卖会期间，前后在大堂内初入六次，次次都是端茶倒水，往来于与会客人之间，忙前忙后。 在陆川记忆中，此人前后出现，外貌衣着并无任何变化。 李月华提出用宝剑抵押竞拍秘籍，周行风派人取剑时，此人也没有外出。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问题在于，周丰进入大堂，上台主持拍卖时，此人不经意侧身闪入了周丰视线的死角。 这才是陆川怀疑他的原因。 而后，此人并未露出任何破绽，循规蹈矩的听从安排，完成了仆役该做的一应事宜，便随着人群出了大堂。 但在此期间，却更让陆川断定，此人有问题。 因为，此人在此期间，时刻避开了周丰的视线！ 拍卖会期间，陆川所处的位置，乃是整个楼层中最隐秘，视线也最好的地方。 即便此人伪装的极为巧妙，而且颇为谨慎，并且时刻避开了可能存在窥视的角落，偏偏碰上了陆川这样一个堪称藏形匿迹的大行家。 陆川这手本事，可是结合白睛虎捕食，还有年余间多次被追杀，亡命天涯的经验而来。 即便比不上妙手门在这方面的细致，可结合后世的诸多经验，却也不遑多让了！ “呵，调虎离山吗？” 陆川用眼角余光，看着此人若无其事，神态自若的与周家仆役交谈，并无任何异样的混杂在人群中，行走在庄园廊道之间。 联想到此前，周行风等四位一品绝顶高手，发现了盗剑之人踪迹，然后追出去的举动，自然而然有此怀疑。 但同时，也不免想到另一方面。 若此人与之前那人并非是一伙的，仅仅是混入周家仆役之中，对周家有所图谋呢？ “不！” 陆川转念一想，断然否决，“若此人是对周家有所图谋，那他就不可能刻意避开周丰，明显是忌惮周丰的之人只能。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在今天，而且是在短时间取而代之，装作那个仆役，混入了拍卖场之中。” 而能让一众相熟的周家仆役认不出来，并且言谈之间不露破绽，说明此人不仅精通易容缩骨之术，更是暗中观察许久，才能装扮的惟妙惟肖。 陆川想通此节，更确定此人，极可能就是妙手门之人。 一人故意露出破绽，引走一品绝顶高手，最后却显示自身没有携带寒星剑。 那么，四名一品绝顶高手，是否会死追不舍？ 陆川能想到，四位高手要么将眼前人抓住，询问寒星剑下落，要么就是齐齐返回，继续搜寻宝剑。 至于会否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追捕，一路返回，这根本不可能。 事关先天宗师线索的寒星剑，谁会保证没有私心？ 哪怕一丁点机会，都不会让给他人！ 无疑，妙手门之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巧妙的引开了四大一品绝顶高手。 看似简单，实则也暴露出，那名做诱饵的妙手门之人强大的自信。 试问，谁敢如此挑衅四大绝顶高手？ 若是放在此前，陆川是巴不得妙手门之人，将寒星剑带的远远的，最好永远销声匿迹。 但现在，李月华在拍卖会上抵押宝剑，又是在聚宝楼中丢失。 事关李月华和周丰，陆川于情于理都得插一手，至少要让寒星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妙手门之人带走才可。 不如此，无法将隐患消弭到最小。 否则，若被人李月华或周丰任何一个，亦或两人有所勾连，事后的麻烦仍旧不小。 于是乎，陆川跟踪此人。 发现，此人绕了个大圈子，似乎并不急着离开，反而时不时凑到周家仆役中，与相熟之人打个招呼。 如此一来，让陆川不得不在跟踪的同时，时刻注意隐藏自身。 毕竟，他的存在，除了周丰身边几名心腹之外，对于大多数仆役还是陌生人。 直到此人三次在一处廊道下时，左右琢磨两眼，确定周围无人时，蓦然垫脚起跳，从廊庭下摸出一硕长包裹。 “竟然藏在这里！” 陆川看的分明，那硕长包裹像极了一柄剑。 而且，寒星剑在他手中半年之久，自然颇为熟悉，几乎一眼便认出，正是寒星剑无疑，哪怕外面裹着一层布。 再看那拍卖大堂，从后堂出入的话，这里正是必经之路。 此人取下包裹，竟是直接扯去布包，露出熟悉的剑鞘，并且三两下将身上的仆装换下，又在脸上揉了几下。 顷刻间，随着一阵密集隐晦，有如倒豆子般的噼里啪啦声，一名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映入眼帘！ “嘶！” 陆川瞳孔微缩。 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难以想象，大变活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发生了！ 不仅容貌，就连身高、气度，都与之前迥然不同。 现在这处庭院内外，还有不少客人未曾散去，不远处仍有三五人群相互攀谈交流。 若是混入其中，只会以为这是某家势力的公子，而非妙手门的梁上君子。 见此人腰挎宝剑，堂而皇之转入廊道，陆川赶忙跟了上去。 噗！ 不曾想，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灰尘，隐隐的香气，熟悉无比，正是妙手门的秘药——八步软筋散！ 此药，陆川也制作过，不过是仿品，外人很难区别出来。 但他一闻就知道，这是正品。 因为，无论是陶琥，还是黑水四怪的心得手札之中，都对此药有过提及。 虽然此药非毒，却比寻常毒药更厉害三分。 因为，即便是二品高手，沾染上一点，也会令筋络阻塞，内气运转迟滞，实力大打折扣。 陆川此前，凭借仿品，暗算那位三品老者，两招便毙敌于刀下，足可见厉害。 若是换做寻常二品武者，即便是二品上，此时恐怕也中招，虽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也必然会选择暂退。 但奈何，陆川此时堪称半个百毒不侵，八步软筋散虽然厉害，却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粉尘蒙面之际，陆川闭上眼睛，以防有异物伤及眼睛，心神却平稳的古井无波，敏锐的感知锁定对方位置，双指并拢如剑，迅如闪电般点出。 嗤！ 隐晦的凌厉破空声乍现，一缕劲风吹拂，好似尖锥刺入皮囊，直取那人腋下。 那人倒也是厉害，虽然惊诧于陆川的反击之凌厉，反应却是灵敏无比。 在这一指堪堪触及的瞬间，身形好似轻若无物，在千钧一发之际，躲了开来。 嗤啦！ 凌厉指缝擦着衣衫，裂开一道口子，却未伤及此人分毫。 陆川一指不中，瞬间便斩，并拢五指如刀，轻轻挥洒，却带起一缕比之前更强，更凌厉三分的刀锋。 “哼！” 那人冷哼一声，脚下微点，彷如落叶般滴溜溜盘旋绕开，再次躲开了陆川这一凌厉无匹的手刀。 但他没想到，陆川变招之快，已然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 而且，这一记手刀只是虚晃一招，在没有奏功之时，便已变刀为爪，闪电般落下。 啪！ 一瞬间，剑鞘被抓住，两人以寒星剑为绳索，呈拔河之势。 “找死！” 那人见状，面色一寒，目中杀机闪动，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好似轻若无物，却又快若闪电般，切向陆川的手腕。 “呵！” 陆川见状，不以为意，左手已然一招大开碑手印了上去。 势大力沉的掌风，还未及身，便刮的此人发鬓乱舞，面颊生疼，勃然变色的同时，不得不手掌回防。 嘭！ 毫无意外，双掌印在一处，但寻常掌力，如何敌得过陆川这刚猛无俦的大开碑手？ 噼里啪啦！ 但诡异的是，此人手臂一折，好似骨断筋折的瘆人脆响乍起，却诡异的卸去了陆川的掌力，并且如蛇般，缠绕在了手腕上。 嚓！ 一声锐鸣，此人五指如钩，指尖隐现金属色泽，扣住了陆川的手肘关节。 “这是……” 此人同样震撼不已。 因为，其指尖传来的触感，竟有如金铁一般坚硬！ “缠丝手，你是妙手门的人？” 陆川面色微变，惊怒交加，右手愤然发力。 咔哒！ 一声本不该响起的机括声响中，赫然只见寒星剑的剑鞘怦然崩裂，一缕森然寒光乍现，好似月光突入一般，照亮了这黑暗的角落。 蹬蹬蹬！ 惯性之下，两人同时连退数步，在‘月光’映照中，令人面上满是惊怒。 不同的是，陆川是装的，前者却是真的惊怒。 “寒星剑！” 陆川厉喝一声，双目放光，想也不想奋而双臂一扬，全力抢攻向此人。 此人面色豁然大变，一挥寒星剑，剑气吞吐，好似能切割虚无，嗤嗤锐鸣，令人不寒而栗。 陆川虽炼体有成，可即便施展混元金身，也不愿被寒星剑触及分毫。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一次 大拍卖会，除了最后宝剑被人掉包盗走外，算是圆满结束。 当与会之人走出会场之时，已是傍晚时分，而周丰早已布置好了酒宴，盛情邀请与会之人共进晚餐。 对于他这等权贵子弟而言，一餐饭，即便是供几百人吃喝，那都是毛毛雨。 而不少人，同样为了加深联络，构建人脉，顺势便答应下来。 但正当他们刚刚走进席位，酒没喝一杯，筷子都没下时，陡然听得一声厉喝。 “寒星剑！” 虽然席间热闹非凡，可这一声大喝，却如凭空炸雷，让不少人为之变色。 哗啦！ 话音未落，便听得杯盘碗盏碎裂翻飞，赫然有人已经坐不住，连告罪一声的场面话都来不及说，直接纵身掠向声音来源处。 周丰同样面色微变，可一回味，听出声音是出自陆川之口，不由眼睛一亮，大喝道：“好贼子，竟敢在我聚宝楼盗剑，坏我周家名声，大家且稍坐片刻，在下去捉拿贼人！” “承蒙周少款待，贼人狂妄若斯，在下岂能坐视不理？同去！” “不错，此獠着实可恨，视我银州豪杰如无物，岂能容他？同去同去！” “周少且慢，我等同去！” 一时间，众人吵吵嚷嚷，不待周丰多言，已经大半离席，冲向了声音传来所在。 “这这……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去抓捕贼人？” 周丰面色连变，火急火燎大喝几声，率领麾下心腹高手，一同冲了过去。 却无人看到，这位平素笑脸迎人，八面玲珑的周少嘴角处，那一闪而逝，饱含嘲弄的不屑冷笑。 这也难怪，凭他的聪明岂会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 此前经过四大一品绝顶高手，丝毫没有掩饰追出了拍卖会，即便是傻子都知道，那柄寒星剑的重要性。 即便有人在事前不清楚，可经过一番打探后，也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柄玄兵名器，就足以让任何武者为之拼命，更何况，还关系到先天宗师的线索！ 这就是人性。 即便这个线索，只是模棱两可，以讹传讹，根本没有确凿证据，可愣是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而且，还是站在普通人难以企及高度的上三品武者！ 事实上，这些人不是想不到，即便夺得寒星剑，也未必保得住。 但如果能拿到手后，从而交好一品绝顶，亦或换得些好处，何乐而不为？ 再往深远想一想。 若得到此剑的一品绝顶高手，能够真正凭借此剑，进而挖掘出先天宗师的遗藏，最终成功进阶。 凭此关系，就是一座百年难以撼动的大靠山。 想想都美滋滋啊！ 更何况，其中不乏二品武者，自认为手持玄兵名器，不惧一品绝顶！ 于是乎，当所有人赶到那处廊道外时，便觉寒气扑面而来，两道人影你来我往之际，一声惨叫乍起。 却见一人捂着胸口，鲜血却并未外冒，赫然如冰晶般凝固胸前。 如此，所有人双目放光，瞬间认定，另一人手中，正是此前被盗走的寒星剑！ 若非玄兵名器，岂有这等玄异威能？ “交出宝剑，饶你不死！” “狗贼，哪里走？” “纳命来！” 一时间，凡是来到近前的武者，全都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也并非所有人都被神兵蒙了眼睛，而是最先冲过来的，自然是修为最高之人，无一不是二品强者。 纵然没有玄兵在手，他们也能凭实力与之周旋一二。 至于能不能夺下寒星剑，这还用想吗？ 上百三品高手，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将贼人淹死了。 但宝剑只有一柄，至于夺下之后，归属如何，那就是事后考虑的了！ 铮！ 剑吟铮鸣，寒光乍现，月华如瀑，美轮美奂之后，是凛冽无匹的杀机。 刹那间，只见庭院森森，所有人如坠冰窖，冰冷刺骨的寒意，漫天席卷而来。 但这并不足以，让这么多高手胆寒，甚至更加为之疯狂。 这就是玄兵名器的威能！ 神兵在手，足以让人越阶战斗。 因此，在冲势一缓之后，便更快的冲上前。 “哼！” 那人冷哼一声，恨恨看了眼，中剑捂胸倒退中的陆川，肩头微微一晃，便如一阵风般，掠向庭院深处。 “燕子三抄水，这是妙手门的身法！” “追啊，不能放跑了贼人！” “哪里走！” “把剑留下！” 众人哪里肯放，纷纷怒喝着追了上去，甚至无人多看一眼，伤在寒星剑下的陆川。 或许，在这些人眼中，陆川只是一个帮他们印证宝剑真伪的工具人吧！ 周丰隐晦的投去一个关切眼神，待得看到，陆川微不可查摇头，并且追出两步，踉跄着捂胸坐地后，暗暗挑了个大拇指，便率众跟了上去。 好似在说，我敬你是条汉子！ 在周丰看来，陆川做戏做全套，甚至搭上自己，不惜以身试剑，当真是敬业！ 论对玄兵名器的熟悉，即便是陆川这掌握寒星剑大半年的主人，包括在场所有人，恐怕都不如周丰。 而此时，陆川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玄兵名器的威能。 不同于以往，仅仅是仗着寒星剑的锋利，要么斩断敌人兵器，要么就是粗糙使用，无法发挥其真正玄异威能。 毕竟，他没有内力。 即便是掌握在李月华手中，此女数次应对强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很好很强大！ “不愧是玄兵，竟然能将内气，渡入敌人体内！” 陆川捂着胸口结冰的伤痕，感受着其上冰寒，还有体内如冰蛇一般游走的诡异力量，不由暗自惊叹。 这才是玄兵真正强大之处！ 可以赋予普通内气特殊的力量，就如寒星剑的寒气，连同主人的内气，一同打入敌人体内。 寒气冻结脏腑，伤及经脉，内气破坏肉身，双管齐下，端的是厉害非凡。 而且，由于这寒气和内气的结合，组成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寻常内气还真难以去除，更加难缠三分。 严重者，甚至会损及丹田，进而断绝武道之路。 难怪，世人对玄兵如此热衷！ 就在陆川全力以赴，搬运体内气血，对抗这股冰寒异力之时，一抹幽香伴随着略带紧张的询问传来。 “你……你没事吧？” 由于分心他顾，陆川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近前。 陆川看着李月华，心说这傻姑娘，现在撇清关系都来不及，你倒好，自己凑上来了。 但面上，却不得不佯装不认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多……多谢姑娘关心，在下并无大碍！” 原来，李月华也混杂在人群中，以期能夺回寒星剑，可看到陆川受伤，就忍不住过来了。 “我……那把剑是我的，你被此剑所伤，我也有责任！” 李月华俏脸微红，后知后觉自己干了蠢事，摸出一瓶丹药，丢在陆川怀里，干巴巴道，“这是我李家秘制的六阳蕴神丹，对祛除寒气颇有奇效！” 说着，忙不迭转身跑向众人追逐的所在。 幸亏现在是傍晚，廊道虽然被毁，依旧黑灯瞎火，而且众人注意力多半都在盗剑之人身上，并未注意到这一小插曲。 即便注意到，恐怕也很少有人会多想什么。 “这傻姑娘！” 以防万一，陆川摇头轻叹，将药瓶塞进怀里，强忍寒气带来的不适，左右巡视一番，闪身进了黑暗中。 不多时，摸进了周丰给他安排的暗室，落好门栓，紧闭门户，就地盘膝而坐，搬运气血。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是低估了寒星剑的威能，那股异力比想象中更难缠。 不由，有些后悔，为了演戏逼真一些，以身试剑的冒险之举。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若没有这一出，仅凭他那一嗓子，很难取信于人。 就现在而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陆川全力以赴，虽然祛除了大半寒意，但那寒气异力就如跗骨之蛆般，盘踞于五脏六腑和经络深处。 任由他如何驱赶炼化，都只是减弱一丝，却难以拔出。 即便试着用毒丹去吸收，竟也收效甚微。 “噗！” 大半个时辰后，陆川炼化了六阳蕴神丹，蓦然张口吐出了几块褐色碎冰，目中隐现惊色。 未曾想，如此竟然还未完全祛除寒气！ 恐怕，不仅仅是寒星剑的寒气惊人，那盗剑之人的内气，怕是也有特殊之处。 “所幸没有性命之虞，仅仅是难缠了些，需要耗时日久，才能完全拔除！” 让陆川松口气的是，寒气异力虽然难除，但以他的实力之强，却也难以危机性命。 而且，只要时间充裕，疗伤环境够好的话，足以将之磨灭。 只不过，如此一来，就会影响到他的计划实施。 尤其，如今银州城内强者无数，更有一品绝顶强者在旁虎视眈眈，就怕这些人没有拿到寒星剑，依旧不死心。 李月华是寒星剑的主人，若是有人怀疑，她从中参悟出什么，麻烦依旧难解。 这也是有可能的！ “接下来，就得让李月华死一次，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了！” 陆川不想付出一把寒星剑后，问题得不到解决，决定继续按照计划进行，哪怕其中存在不小的风险。 但只要拖延过这段时间，等到风声过了，亦或他南下之后，寻找到那处遗藏，再传出那可能是先天宗师的宝藏，即便李月华再露面，也就没什么了！ 否则，就凭他们现在这小胳膊小腿，绝对撑不住一品绝顶高手的压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挖坟盗尸 银州双珠之一，李家族长二小姐李月华，日前大拍卖会时，质押宝剑被盗。 后于追索中，被凶徒以玄兵神剑所伤，旬日药石无救，危在旦夕。 大拍卖已经落下帷幕近半月，可其后发生之事，仍旧让银州人士谈资甚浓，尤其是关系到四大一品绝顶高手追剑不成，后面本是剑主的李月华却被盗剑之人重伤。 此间之事，几经起伏，跌宕丛生，令人不尽扼腕叹息。 当然，暗喜者也不乏大有人在。 尤其是与李家素有嫌隙，同为银州顶级豪门的刘家，就差弹冠相庆，大摆宴席了。 死了李月华，李家就失去了一尊二品高手，又丢了寒星剑这等玄兵名器，自然也就无从攀附八皇子。 甚至于，刘家甚至打算，让自家嫡女刘敏清，给八皇子所妾。 如此一来，就成了皇亲国戚，此消彼长之下，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将李家这老对头彻底打落尘埃。 相较于刘家的喜庆，李家却是愁云惨淡，就连家主李东来的家主之位，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三大族老中，原本就有二族老李存耀不满，还有一人摇摆不定，现在是彻底倒向了二族老。 即便是大族老一直支持李东来，但此时为家族计，也不得不考虑其他人。 毕竟，李东来无有子嗣继承，总不能让家族基业旁落，让分支继承。 当然了，这些就是李家内部纷杂，不足为外人道了。 “呜呜……” 就在今天，李家后宅传出一声悲呼，呜咽哭声虽压抑，却也让闻者悲戚不已。 李月华终究是没有挨住伤痛，于早间香消玉殒。 此事一经传出，许多观望之人俱是皱眉不已，因为事关寒星剑可能存在的线索，真的就这么断了。 但有人还是不死心，势必要亲眼见到尸首才肯干休。 于是乎，各方势力运作。 有人暗中买通李家仆役，窥探尸首虚实，也有人直接登堂入室，夜入灵堂窥探。 一时间，李家是鸡飞狗跳，加紧巡逻，以防贼人惊扰。 当然，这是最极端之人。 真正手眼通天之人，例如那几位最为不甘心的一品绝顶，本着剑没了，还有人的心思，实则一直在暗中观望。 不曾想，人现在也没了！ 这些人不甘心于先天宗师之秘就在眼前溜走，哪怕只是一丁点线索，也不肯放弃。 于他们而言，小手段自然上不得台面，自有法门得知李家内中详情。 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是李月华已经身死的确凿证据。 这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因为论断之人，除了其父李东来外，还有三位族老，与李家几位名医。 其中数人，都是在太医院供奉任职过的太医，虽然不能直接推为国医圣手，但也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医道大家。 总不能，这些人合起伙来，欺骗世人吧？ 于是，原本因一柄寒星剑而闹的乱纷纷的先天宗师之秘，逐渐淡去，只有寥寥零星之语，为那昙花一现的天之骄女扼腕叹息。 …… 银州城外，哀乐起伏，纸钱飘飘，哭声盈盈。 正是李家的送葬队伍。 “陆兄，你确定那龟息丹真能成？” 周丰眉头微皱，目中隐有忧色。 虽然计划并非他提出，可却从头到尾参与其中，深知陆川为此事，付出了何等样代价。 不仅是陆川，就连那只有几面之缘的李月华，也是为此豁出了性命。 虽然他不用担责任，却不想这样两个人，因为此事而抱憾终身。 “哎！” 陆川闻言轻叹，摇了摇头。 周丰两眼一瞪惊愕道：“那你还让李小姐服丹假死？” “我哪儿知道，她性子如此刚烈，竟然为了逼真一些，故意被寒星剑所伤！” 陆川面露苦笑，无奈道，“玄兵名器之能，你知之甚深，就连我也耗费了半月苦功，才压下了那寒气异能之患，这还是得益于你所赠的《凌霜诀》！” 周丰没好气道：“她哪是性子刚烈，分明是在向你表心意！” 陆川眼角狠狠一抽，面色有些不自然。 即便是榆木疙瘩，也能感受到李月华对他的一腔情愫，更遑论他这前世半生纵横花丛的老手？ 只不过，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回应这份炽热到能将人融化的热情！ 倒不是不懂男女情爱之事，而是诸多杂事，又亡命奔波许久，陆川不禁也有些茫然，在这乱世中生根发芽，成家立业，真的就是好事吗？ “有情若斯，夫复何求？” 周丰摇头晃脑，拽文连连。 “哼！” 陆川闷哼一声，神色不善道，“你这浪荡子也懂情事？” “呃……食色性也……” 周丰老脸一红，讪讪不能言。 说来也是，他年龄虽然不大，却早已是花丛老手，京城楚棺秦楼里的熟客，不知是多少名伶的恩主。 “好了，不谈这些了！” 陆川一摆手，不想再互揭老底，反正都不是啥好货色，沉声道，“你的人手，确定那些高手都离开了吗？” “基本可以确定，明面上的全都撤走了！” 说起正事，周丰认真道，“只不过，我手下做这种事的人手，至多就能盯住二品高手，甚至二品上都难以追索，更何况是一品绝顶了！” “希望一品绝顶高手，能有一品高手的操守，不会做出挖坟盗尸之举！” 陆川深吸口气道。 “这种事不得不防！” 周丰苦笑一声，沉声道，“而且，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些一品绝是挖坟盗尸，就连生啖妻儿血肉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陆川闻言，眉头深深皱起。 从计划实施以来，虽然大体上并无变故，但李月华先是故意被寒星剑所伤，引寒气入体，从而能将假死之事伪装的更逼真一些，就让陆川感到有些棘手了。 因为，从传出死讯至今，总得过了头七才可下葬。 而之前伤病半月，则是要让李家诸多名医验看，从而取信外人，最终不治身亡。 至于龟息丹，则是陆川从陶琥处所得的正品秘药。 即便是一品绝顶高手查看，也不可能看出端倪，能让人处于假死状态十天半月，维持生机不灭。 陆川身上，总共也有两颗而已。 对于陶琥这位医毒双绝大师，陆川还是很确定，丹药没有问题。 关键至于，李月华受那一剑之后，还要忍挨前后大半个月的病痛之苦，对于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而言，着实太过残忍了些。 而现在，即便完成了这些，还要面对人性的考验。 那些困顿在关碍之前，前路无门的绝顶高手，难保不会为了一点线索，做出挖坟盗尸的恶行。 “如果真有这种人出现的话，只能拼一把了！” 陆川默默紧了紧腰袢虎啸刀。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做了不少布置，即便真有这等绝顶高手前来挖坟盗尸，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丰宽慰道。 “时候不早了，周兄且先回城！” 陆川点点头道。 “你……哎，陆兄保重！” 周丰微怔，摇头轻叹，拱手转身而去。 “放心，之后的买卖，一定会再找你！” 陆川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丰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川没有强要求周丰请周行风那位一品强者坐镇，这不现实，也根本没有可能。 他相信，如果周丰本身是一品绝顶，会毫不犹豫留下来。 但他不是。 不仅不是一品，还得顾忌聚宝楼，顾及周家。 在没有一品绝顶高手坐镇的情况下，想要对阵一品，何其之难？ 即便做了完全准备，却谁也无法保证，能够将一尊一品绝中的先天宗师外，谁敢无惧一品绝顶的日夜窥视？ 入夜时分，丧葬队伍回城，昏暗的李家祖坟中，磷火莹莹，春寒料峭，寒风呜咽，令人不寒而栗。 满地纸钱飘洒，唯有一草庐中，晾着摇曳虚晃，似乎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一个肤色微黑的半大少年，红着眼坐在木桌前，眼中满是血丝，似乎已经久未入睡，亦或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 咕呜咕呜！ 蓦地，寂静坟地中传来一声怪啸，在这档口，显得异常凄厉阴森。 但半大少年非但不怕，反而噌的一声站起，迅速出了草棚，飞奔进了坟地中。 “师父！” 依稀看到一道瘦削身影，半大少年大喜过望，连忙呼喊。 “噤声！” 陆川做了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即刻从这边离开，三十里外，有一山林，其中有一棵老树，于树洞中等我，若半日不到，便自行离去！” 说着，将一个不大的包裹，塞进了狗剩怀里。 “师父！” 狗剩有些抗拒。 “去！” 陆川面色一沉。 “噢！” 狗剩犹豫少顷，背上包裹，走了一步，转身重重叩首，这才又跑进了黑暗之中。 “没白疼这小子！” 陆川嘿然一笑，看着狗剩一路消失在黑暗中，转身来到草棚，望了望周围的黑暗，一把掀开草席，下面有一块看不出明显痕迹的木板。 打开后，露出一个黑黝黝，仅容一人通过的地洞，陆川闪身钻了进去，一缕劲风闪过，将木板和草席合拢，油灯噗的熄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算 沙沙！ 轻微脚步声在幽暗中响起，常人目不能视的黑暗，并不能阻挡陆川的视线，甚至不需要点燃火把，就能看个大体。 这条地道，还是他事先安排挖掘的，用的自然是周丰的心腹手下。 狗剩来这里给李月华守墓，李家人自然没有异议，毕竟是个捡来的‘野种’。 如此识趣，既是废物利用，也能眼不见心不烦。 陆川循着地道前行，并未走多远，便穿过了几处饵室，来到了正室之中。 此时，这里的灯火未熄，毕竟闭墓未久。 一口棺椁放在正中，在忽明忽暗的灯火掩映下，倍显阴森可怖。 “哎！” 陆川轻叹口气，走上前，轻拍棺椁边缘，石棺盖子嗡的一声，便既推到一旁，露出里面的真正棺椁。 上好的金丝楠木，透着华丽与幽香，还有一丝难言的沉重。 陆川目中隐忧一闪而逝，生怕打开后，看到的是一具真正的死尸。 但事到如今，由不得他多想。 啪！ 轻巧一拍棺椁边缘，一颗棺材钉凸出半寸，接连数掌，七颗棺材钉直接抛飞而起。 打开棺盖，一具面色泛青，敷着百分，隐现狰狞的‘女尸’呈现在眼前。 虽然涂脂抹粉，盛装打扮，依旧难掩死气，更有一股阴寒扑面而来。 正是李月华！ 看到如此一幕，陆川瞳孔微缩，也不把脉试探鼻息，赶忙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蚕豆大小的丹丸。 捏开李月华已经有些僵硬的牙关，强行运劲，将龟息丹渡入腹中。 陆川死死盯着李月华的腹部，可等了一会，不见任何动静，心头便是一沉。 这种情形，可与龟息丹服用两颗之后的情形不符。 按理说，应该恢复气息，即便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转，却也不该如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嗯？” 当陆川渐感无望之际，瞳孔蓦然一凝，一把抓起了李月华冰凉的手，默默运转血劲，为其推功过血。 不多时，李月华冰冷的身体虽然依旧透着青色，可胸口却有了微弱的起伏。 见状，陆川松了口气。 但不等这口气出完，陆川面色陡然一变，因为他听到了墓室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嗡鸣。 这种声响，他一点都不意外，因为那是掌力重击之声！ 换言之，有人在强力破坏墓室石门！ “怎么办？” 陆川心思电转，一想到来的可能是一品强者，便觉压力重如泰山。 由不得他不慎重。 现在的他，即便使出浑身解数，能在一品绝顶强者面前，走出个两三招，就已经足以自傲了！ 更何况，还不知来了几个！ 当然，最好的情况下，一品强者不屑于亲自出手，做这等恶事，而是派人前来。 但也只能想想。 毕竟，这等事实在不好听，传出去脸面丢光不说，还会跟李家成为死敌。 李家虽无一品强者坐镇，可身为神医世家，不少一品绝顶强者都欠了李家人情。 若非如此，之前那几名一品强者，早就打上门强夺了！ 而且，李月华之所以还能拿着寒星剑，相安无事，出入银州城，也是因为这些交好的一品强者，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查看过寒星剑。 不仅如此，还从李月华处，得知了得剑的始末。 即便是他人所赠，又没找到什么有用线索，自然没有必要过于逼迫，左右不过一把玄兵名器而已。 但有些人，却不甘于此，准备暗中谋夺。 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端。 “哼！”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一转，陆川便有了定计，几乎在一瞬间，便将棺盖合实，并把七颗棺材钉定好，又飞快把石棺棺盖还原。 嗖！ 一缕劲风吹过，陆川有如鬼魅般，掠入了旁边的饵室之中，同时收敛气机，静心凝神，半处于假死状态，几无任何气机外泄。 轰隆！ 几乎在同时，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墓室为之一震，转而不过几息时间，便有一个黑衣蒙面闪入正室之中。 显然，李家用来防备盗墓贼的诸多手段，对来人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不问可知，能让李家这等医道大家的手段无用，来者至少也是二品上的存在。 毕竟，医毒不分家。 莫说李家这等神医世家，即便是普通豪门世家，也会在墓室中装载各种歹毒机关，以防宵小之徒盗墓。 而且，李家的手段定然更可怖。 但黑衣人丝毫无碍，堂而皇之来到墓室之中，除了强大自信外，显然是有备而来。 嘭！ 只见黑衣人随手一挥，滚滚飓风吹拂，没有触及石棺分毫，重若千钧的石棺盖子，竟是直接飞起，重重砸落地面。 轰然巨响中，烟尘滚滚而起，可还未触及黑衣人身前，离着数尺之遥，就好似有一股无形气墙堵路，直接飞散向周围。 无疑，这是一位内气外放的绝顶高手，已是一品绝顶无疑！ 黑衣人没有急着打开棺盖，而是仔细查看，并且在棺盖上洒了一层银粉。 嗤嗤！ 微弱的锐鸣声中，银粉陡然黑化焦糊，眨眼消失不见，竟是直接气化。 “哼，好厉害的碧落烟尘，不愧是神医世家！” 黑衣人目中精芒一闪，冷冷一晒，蓦地再次抬手横推。 咔咔咔！ 未见其掌触及棺盖，滚滚昏黄色内气喷涌而出，自棺盖上一闪而没，竟是寸寸崩折，飞散开来。 黑衣人依旧没有急着上前查看，而是等了数息，确定没有问题，这才上前俯身看去。 李月华服下第二颗龟息丹，气息已经有所回转，如何瞒得过一品绝顶高手？ “咦？” 黑衣人瞬间发现端倪，目中灼灼，探手向李月华鼻翼处。 这也是下意识反应。 毕竟，任谁看到这种事，也会先试探一下。 可未曾想，黑衣人探手出于下意识，收回的也突然，更是直接飞退数步，神色间隐现惊怒，抱着手腕。 原来，就在他探手向李月华鼻翼处的刹那，手腕脉门好似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若非他内气精湛，感官敏锐到极点，险以为是错觉。 “不好！” 黑衣人惊怒交加，看着泛起翠金中带着暗青的手掌，纵然鼓动全身内气祛毒，竟是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那奇毒更好似能吞噬内气一般，在无形中壮大。 身为一品绝顶高手，奇经八脉近乎全部贯通，内气如海一般的渊博，足以支撑很久。 但这正是让他惊惧的地方。 因为，那奇毒如跗骨之蛆，不仅能吞噬内气壮大，更是极为难缠，任他如何催动内气，都无法将之逼出体外。 “贱婢，安敢害我？” 黑衣人大怒之下，一边调动内气抵御气度，一边抬手一掌，就要连棺带人拍成齑粉。 若这一掌拍实，莫说李月华现在昏迷不醒，就算处于巅峰状态，也必死无疑。 “咳咳！”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传来，在昏暗墓室中，显得尤为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谁？” 黑衣人何等实力，即便身中奇毒，依旧爆发出绝伦速度，瞬息冲进了饵室，看到了正在角落中静立微笑的陆川。 “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倒是有些惊疑不定了。 若是同来盗墓，怀疑李家女诈死脱身的同行也就罢了，一掌打死了事，可若是…… 存着这样一份犹疑不定，却正好给了陆川机会。 啪嗒！ 陆川一脚踩下，一块石砖蓦然凹陷下去，机扩声几乎同时响起。 “嗯？” 黑衣人眉头一凝，目中杀机顿显，几乎下意识就要下杀手，可旋即目露惊色，闪身飞退。 “晚了！” 陆川诡秘一笑。 轰隆！ 话音未落，正室中的棺椁，竟是轰然下沉，纵然黑衣人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瞬移到近前。 当他来到正室时，只看到棺椁落入下方，两块暗沉沉的石壁轰然合拢。 “找死！” 黑衣人目呲欲裂，一掌拍了上去。 能够摧金裂石的雄浑掌力，冲击在石壁上，竟只是打出了几道裂缝。 “千钧顽石！” 黑衣人心头微沉，忙不迭返身到饵室中，却正看到，陆川冲自己摆手，闪身进了一道暗门。 当他冲过去，又是一掌拍出时，同样只是打的暗门石壁上有着掌印和些微裂缝。 “可恶，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黑衣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落入人家算计里了。 尤其让他惊怒，乃至不安的是，接连这数掌全力以赴，受那千钧顽石的反震，让其体内内气不稳，竟有被那奇毒反噬之象！ 他哪里知道，这间墓室，是陆川在打算让李月华假死脱身时，就开始设计。 并且，盘算了无数中可能！ 其中就包括，如果被一品绝顶高手，堵在了墓室之中，该如何脱身。 李家虽然豪富不假，但营造墓室却需要人手，尤其这突如其来的病故，自然需要人手。 不巧的是，那营造墓室的人手，乃是周丰介绍的！ 至于这些人会否泄密，周丰打了包票，陆川就没有问其中的细节。 于是乎，就有这座机关重重的墓室！ 黑衣人当然不会任由陆川逃走，千钧顽石虽然坚固，但也挡不住一品绝顶高手全力轰击。 轰轰轰！ 接连数掌，岩壁已然凹陷，其上裂缝有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显然只能挡得片刻。 但同样，全力出手的黑衣人，纵然服下了常备的解毒丹，依旧难以抑制奇毒在体内的反噬越来越重。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你的人 轰隆隆！ 岩壁上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遭蔓延，眼见就要崩塌之际。 黑衣人身形陡然一个踉跄，锃亮的眸光蓦然一凝，竟是出现一抹比之前中毒时，还要明显错愕几分的意味。 当他满心以为，只要打破石壁，抓住陆川和李月华，就能得到解毒时，整个墓室轰然一震。 轰隆！ 几乎在同时，脚下石板凹陷，墓室穹顶崩裂，竟有滚油似的物事流淌而出。 “龙火油！” 黑衣人瞳孔一缩，失声惊呼。 不见他如何，周身黑衣蓦然鼓胀如球，昏黄色内气更是有如浓雾般宣泄而出，甚至顾不得右手上的翠金青色弥漫，竟是全力施展内气。 不仅如此，更是将内气外放，护住全身。 哗啦！ 但见穹顶崩裂的瞬间，那油状物竟是无火自燃，迅猛如火龙盆焰，倾泻而下。 “哼！” 黑衣人怒哼一声，大袖一甩，滚滚劲气有如飓风鼓胀。 轰轰轰！ 席卷而过处，砸落的千钧巨石翻飞而起，其人如鸟雀一般纵掠，踩踏凹陷的石板，纵身急掠，并借头顶巨石遮蔽火油。 奈何，这间墓室的结构，是陆川结合武盟分舵地下自毁机关，还有前世诸多经验构建而来。 好似算准了他要往哪里躲避一般，一块块巨石有如陨星，接连不断砸落，纵然是一品绝顶高手，内气涛涛如江河，此时也被震的身形一再下陷。 尤其是，下方竟然也有火油爆出，烈焰涛涛中，不断炙烤着黑衣人周身的昏黄内气，竟如烈日下的蒸汽扭曲开来。 不问可知，其内气必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被消耗着！ 虽然不见得会被消耗一空，但他之前毕竟中了剧毒，这般损耗下去，若是碰上强敌，那可就不妙了！ “无知小儿，真以为这般拙劣奸计，就能对付本座吗？” 黑衣人怒啸连连，声音已然大变。 显然，到了此时此刻，这位挖坟盗墓的一品绝顶高手，已经顾不得遮遮掩掩，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了！ 昂！ 但听一声兽啸般的轰鸣，黑衣人周身昏黄内气滚滚，竟好似猛兽一般傲啸而起。 轰隆！ 只见那昏黄内气组成一个狰狞头颅般的虚影，随着其双手一圈一引，向前狠狠一推，噬咬向前。 所过处，无论是坚固岩石，亦或无形烈焰，竟是生生被噬咬出了一片空白地带。 “哈哈！ 黑衣人狂笑一，脚下轻点陷落的巨石，人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越过下方火焰，直奔前方墓室门而去。 轰隆！ 但就在此时，墓室门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令的黑衣人冲势一滞。 “可恶！” 黑衣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遭了算计。 对方设计出这等险恶机关，绝非只是为了伤敌，而是杀敌。 围三缺一，兵法之凶！ 正是要他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选择原路返回，以此消耗其内气，并且加剧体内毒气蔓延！ 不得不说，对方成功了！ 全力爆发秘技，若是放在往常，于他而言负担虽然不小，但也绝对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那有跗骨之蛆般的剧毒，在黑衣人全力施为之际，已经有了反噬迹象，而且进一步壮大。 最要命的是，要想挨过这一险劫，他必须继续全力出手。 但黑衣人能成就一品绝顶，显然并非等闲，哪怕身处这等凶恶之地，依旧想到了破局之法。 地下是火海，四面不通，上面虽有火油洒落，却不可能无穷无尽。 “哼！” 一念及此，黑衣人昂首而视，双掌在身前画出一道奇奥无比的轨迹，竟使得昏黄内气汇聚，有如黄金般刺目反光。 昂！ 有如龙蛇起陆，傲啸天地般的啸声，在轰鸣不止的墓室之中异常清晰，那黄金光团径直激射而出，有如神龙吐珠，直奔穹过之处，无论巨石或火油，竟是直接化为齑粉，更有一片缝隙透出，正是暗夜下的星光。 “哈！” 黑衣人吐气开声，周身衣袍再次鼓胀，竟生生止住了下坠之势，有如鬼魅般飘飞而起，直奔穹顶缺口而去。 哗啦！ 但就在此时，穹顶陷落之势陡然加剧，更有锁链拉拽之声，赫然只见一片小儿手臂粗细的铁网呼啸而落。 “区区凡铁，焉能阻本座去路？” 黑衣人狞笑一声，右手并指如刀，瞬间划出一抹尺许长锋芒惊人的刀气。 嗤！ 锐鸣乍起，火光迸溅，那粗大铁链上，竟是被斩断了三分之一。 但可惜，没断！ “可恶！” 黑衣人瞳孔一缩，奋力挥舞手臂劈斩。 嗤咔！ 数记威力惊人的手刀之下，铁链终于应声而开，露出了那片空隙。 但黑衣人终究人，是人就无法飞行。 那片凭借雄浑的内气，还有精妙无双的身法，能够在半空中停留数息，可终究是无处借力。 经此一阻，黑衣人力竭之下，向下陷落。 但到底是一品绝顶，在这等险境之下，依旧是处惊不乱，猛的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双掌狠狠向下一拍。 轰隆！ 陷坑里的火油烈焰被拍散丈许方圆，但黑衣人并未落地，而是借力翻飞而起，再次如离弦之箭，直扑穹顶上的缺口。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轰隆！ 一声闷雷般的轰鸣，穹顶剧烈摇晃下，顷刻全面崩塌，巨石如雨，饶是黑衣人实力惊人，面对这等有如天崩的凶险，依旧力有不逮。 “不要让本座知道你是谁！” 不甘怒啸中，黑衣人被崩塌的巨石，砸入陷坑之中。 遥遥望去，李家祖坟之中火光冲天，地动山摇，彷如天威降怒，染红了半个山坡。 呼啦啦！ 寒风呼啸中，火油烈焰滚滚，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发势大，透过巨石缝隙，熊熊燃烧蔓延。 即便是李家人看到，恐怕也不会相信，仅仅是一座并没有深造的坟茔，竟然有如皇室墓地般凶险绝伦。 他们怎么能想到，为了应对可能有人怀疑李月华假死脱身的可能，陆川可谓绞脑汁。 先是通过周丰借寒星剑在聚宝楼大拍卖会期间被盗一事，向李家人道歉，前前后后奔走忙碌。 之后，李月华‘不治而亡’，周丰深感愧疚，表态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聊表谢意。 于是乎，就有了这座陆川设计，内布诸多凶险的机关墓室。 烈焰涛涛，过了片刻后，一声轰鸣乍起。 却见乱石中间，猛的暴起，乱石纷飞中，一道好不狼狈的身影，从烈焰乱石中冲天而起。 看那人衣着打扮，虽然衣衫褴褛，黑烟滚滚，头上甚至有火苗未熄，正是那黑衣人。 嗷呜！ 可未等其人松一口气，一声霸烈呼啸骤起，寒风呼啸，飓风滚滚，一缕凌厉刀芒自黑暗中破入火焰。 在黑衣人冲天而起，旧力耗尽，无处借力之际，直取其脖颈要害。 “好胆！” 黑衣人怒不可遏，目中喷火，一掌横拍而出。 轰！ 昏黄内气滚滚，虽远不如之前声势浩大，却依旧惊人无比，在暗夜火光下，彷如陨星横击一般，精准无比的拍向刀锋。 铮！ 但就在刀掌相交的瞬间，刀锋之后的黑暗中，竟有淡金色光华涌现，有如人形魔怪挥舞凶刀，竟震的虚空音爆铮鸣。 “这……” 黑衣人瞳孔一缩，只觉掌心肌肤生寒，隐有刺痛，忙不迭变招收回。 身为一品绝顶，其反应不可谓不快，哪怕是身中剧毒，内气大损的情况下，依旧是做到了收发由心。 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手的算计。 以其一品绝顶的眼力和经验，自然能够在被偷袭的瞬间，就判断出，偷袭之人修为不过一品上。 可在那诡异的淡金色光华出现之后，威势陡然暴涨，不仅突破二品界限，更隐隐有二品中期之势。 不仅如此，最让这尊一品绝顶后悔的是，只有刀锋触及肉掌之后，才后知后觉。 自己面对的竟然是一柄玄兵神刀！ 说来话长，可自黑衣人出现，到被人偷袭，也不过半息之间。 嗤！ 刀光纵横，锐芒掠空，瘆人气爆声中，锐芒铮铮，一抹血光自黑衣人收回的手掌上迸溅而出。 啪嗒！ 三根手指应声而落，掉进了火海之中，瞬间被吞没。 “找死！” 黑衣人怒极，再顾不得内气消耗过剧，已经隐隐压制不住体内剧毒，猛的左手一翻。 轰！ 昏黄内气吞吐如浪，竟是离体数丈，有如手掌直接延长，瞬间沿着刀锋，直取那泛着淡金色的人影。 昂！ 刀锋一转，虎啸昂扬，飓风乍起，淡金色人影摇晃不休，彷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接连爆退数丈。 可最后，昏黄气浪两分，渐化虚无，火光闪烁中，露出一道瘦削凌然，面容刚毅的年轻面孔，正是陆川！ “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目露惊色。 实在是没想到，敢于埋伏自己的是个三品武者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年轻。 “杀你的人！” 陆川目光古井无波，右手握刀，左手虚按倒背，身体微微前倾，隐有猛虎越涧之势，肃杀外露！ “哈哈哈，本座倒是小觑了你们这些小辈！” 黑衣人怒极反笑，厉声道，“交出解药宝刀，本座念你修行不易，饶你一条狗命！” 铮！ 回应他的是一缕森然刀芒，还有那义无反顾的瘦削身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女大不中留 春寒料峭，绿意方起。 山间别苑中，炊烟袅袅，行人少见，唯有一处庭院外，几人坐卧不安，隐有忧容。 嘎吱！ 蓦地，房门打开，走出一名身着鹅黄衣裙，挽着袖口，面有疲惫的秀丽少女。 “如何？” 周丰豁然上前，沉声问道。 “周公子稍安勿躁！” 少女擦了把额头细汗，黛眉微蹙道，“陆兄吉人自有天相，虽然伤势颇重，但他体内有一股异力维系生机，看似生死垂危，就在一线，却能坚韧维持生机不衰！” “没有醒过来？” 周丰面色微变，并未因对方的宽慰，而有所放松。 “这……” 少女螓首微摇，没有作答。 周丰急切道：“许姑娘得李家医术真传，难道也不能救星陆兄？” 原来，此女正是许莜彤。 自那夜伏杀一品绝顶黑衣人，已经过去三天两夜。 陆川虽然成功，却也身受重伤，勉强带着昏迷不醒的李月华，来到与狗剩交代好的接头地点，便准备离开。 奈何，伤势太过严重，仅凭意志支撑，依旧是半昏半醒。 危险之际，周丰放心不下，亲自率心腹来看，发现墓地被毁，还有火焰中的残骸之中，便追了上来。 亏得陆川跟他交代过，如果事有不妥，要去哪里寻他。 最后，周丰追上人，将他们一同带来了这处别苑。 可惜的是，虽然周丰手底下能人不少，却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用保命灵丹，吊住陆川一口气。 但无论是昏睡不醒的李月华，亦或者重伤昏迷的陆川，都没有办法。 不得已之下，只能暗中请了许莜彤来。 若非狗剩从中说项，此女还有些不信，来到此地才得知，小姨竟然是假死脱身。 只不过，两人的情形都不乐观。 即便她得李家医术真传，此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哎！” 许莜彤叹息不语。 之前所说的话，多半也是安慰周丰和狗剩，在她看来，两人的状况，除非现在带回李家，或许还有可能。 但李月华假死脱身，连其父都瞒着，某种意义上而言，已经是叛族，如何能回去？ “师父说过，李家子午针法和七宝渡厄丹，都是保命续命的好东西！” 狗剩插嘴道。 “对！” 闻听此言，周丰目光又热切起来。 许莜彤苦笑道：“若是我有，岂能见死不救？ 但七宝渡厄丹，乃是救命灵丹中的极品，向来珍视无比。 即便是皇室，也不过是每隔十年，才能在开炉炼丹大会之后，取得几颗。 而子午针法，更是娘舅家绝密，乃家族立足之本，比之功法都保密，向来传男不传女，我得蒙舅舅首肯，才从母亲处学得医术。” “七宝渡厄丹是疗伤至宝不假，但现在去李家求取，恐怕也晚了！” 周丰眉头大皱。 以他的身份地位，求取此丹，倒是有几分把握，但这一来一回，时间上未必充足。 而且，陆川的身份也有问题，难保不会留下首尾。 聪明如他，此时也颇感棘手，不知如何是好。 “七宝渡厄丹，恐怕未必有用！” 许莜彤摇摇头，语气颇为凝重道，“此前，小姨伤病在身，虽然有一部分是伪装，但其病状就连舅舅都束手无策，足可见以假乱真，更何况之后还假死这么久！ 而陆兄的伤势，除了肉身脏腑身受重创之外，更被一种奇异手法，将一股雄浑内气打入经络，强行破开了奇经八脉。” “什么？” 周丰面色一变，嘶声道，“岂不是说……” “怎么了？” 狗剩见他变色，却又不说下去，不由急声问道。 “不错！” 许莜彤摇头轻叹，涩声道，“这等伤势，已经超出了我的医术范畴，而且，就算治好了，恐怕也是废人一个！” 人体经络，本就是最脆弱的要害，甚至比五脏六腑更容易受伤，而且难以治愈。 更遑论，伤及陆川的乃是一品绝顶高手，更是以特殊秘技手法所伤！ 陆川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侥天之幸。 甚至，按照许莜彤的推算，多半会跟李月华一样，成为一个活死人。 虽然活着，但却跟死了差不多。 “不，不可能，师父怎么可能成为废人？他还说要教我武功，不会的！” 狗剩接受不了喊道。 “哎！” 周丰唇角蠕动，面色晦暗。 想及初见时，陆川不过四五品，被凉州大都督府高手追杀，却意气风发，恣意豪放，哪曾想会落得如此下场？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周丰深吸口气，目露精光，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你难道是想？” 许莜彤黛眉紧蹙。 “只能带回李家了！” 周丰苦笑道。 若非别无他法，他也不想这么做，可若放任不管，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身殒。 他做不到！ “就算带回李家，也无济于事，李家那些族老……” 许莜彤俏脸一暗，似乎想到了什么，显然是很不看好。 这也难怪。 陆川身份有碍也就罢了，凭周丰的面子，未必不行，可难就难在，陆川能不能撑到李家，还有事后该如何收尾。 但李月华…… “哼！” 就在两人踌躇为难之际，一声冷哼传来。 “什么人？” 几声厉喝传出，却听衣袂猎猎破空声乍起，两道人影已经出现在周丰身侧，彷如哼哈二将，面色冷厉的看向周围。 这两人，正是周丰此行的最大依仗之一，两名二品高手。 但让周丰面色微凝的是，两大护卫这举动，分明是没有确定来者的位置。 这就棘手了！ 明明发声，却位置难辨，只说明对方要么掌握有特殊秘技，要么就是修为远超两大护卫。 而周丰希望是前者，却更认为是后者！ 不是猜测，而是直觉！ “舅舅！” 许莜彤蓦然惊呼一声。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舅舅？” 只见一名身形儒雅，穿着青袍，约么四十岁许，面白颚下有长须，眉如卧蚕，俊朗非凡的中年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院中。 “李东来！” 周丰瞳孔一缩，赶忙上前，拱手作揖，“濮阳周丰，见过先生！” “周公子客气了，有劳你照顾小女了！” 李东来淡淡道。 “咳！” 周丰面色讪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事情不是他干的，但从头到尾却参与其中，现在正主的老爹找上门，狡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不能说，我这是给你闺女做媒呢。 周丰敢保证，若这话说出口，这位能让自家两大二品护卫摸不到底的李家家主，多半会给他点难忘教训。 周家冠绝大晋不假，他也相信，没人敢对自己如何，尤其是那些绝顶强者。 但李东来不同。 这位，可是当世一等一的神医，有的是隐秘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人。 “舅舅，我……” 许莜彤搅着衣角，神色不安。 “哼，待得此间事了，我会与你母亲好好分说！” 李东来拂袖，看也不看几人，径直进入房中，关上房门。 “呼……” 许莜彤吐了吐香舌，竟是大松口气。 几人见状，也是面色稍松，都没有进去打扰。 …… 房间中，药香浓郁，两张临时搭就的床榻上，躺着两个人。 男子面如金纸，体表有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路，诡异的爬满全身，肉眼难辨，透着邪性。 女子肤色泛着微青，浑身寒意隐隐，彷如冻尸一般，唯有胸口微微起伏。 “哎！” 李东来神色复杂，目中满是心疼的走到李月华近前，探手在其脉门上轻拍几下，又取出一颗赤色宝珠，捏开其牙关，喂了下去。 “嗯……” 奇异的是，短短片刻，李月华周身雾气在蒸腾，睫毛颤抖，嘤咛一声醒转，先是茫然四顾，接着惊呼一声，“爹，你……” “你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面对你母亲？” 李东来没有喝骂，唯有语重心长的痛惜。 “爹！” 李月华眼眶泛红，扑进李东来怀里，呜呜抽咽几声，猛的警醒道，“爹，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啊，陆兄，你怎么了？” “哼，还怎么了？五脏六腑移位，筋脉尽断，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李东来没好气道。 “怎么会？怎么会呢？明明说好……” 李月华失神上前，痴痴看着陆川，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低落。 “哎，女大不中留，若非这臭小子，何苦累你受这番劫难？” 李东来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将女儿扶回床上躺好。 “终是我累了他，从润州城是这样，在北地是他救我，日月峡里也是如此，现在还是这样……” 李月华喃喃道。 “罢了罢了，为父在这里，就算是阎王爷要收他，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李东来叹道。 “真的？” 李月华眼睛一亮，眨眼恢复神采。 “真的！” 李东来生怕爱女心神有损，大起大落，药石难医，赶忙安抚几句，就着手医治陆川。 但见他先是给陆川服下一颗丹药，然后双手如电，指尖隐有细芒。 挥洒间，不知多少牛毛细针，已经布满陆川全身，颤巍巍明晃晃，好似刺猬一般。 李月华心疼不已，黛眉紧蹙，死死抿着唇角，却不敢发声惊扰父亲施救。 她虽然不学医，却认得，这正是自家不传之秘的绝技——子午针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晋的水很深 嗤嗤！ 锐利细密破空声此起彼伏，一根根金色牛毛细针，已然密布陆川周身，明晃晃好似一个金色大刺猬。 “呼……” 李东来蓦然收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拭去额头细汗，目露异色的看着陆川，眸光闪烁不定，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爹，他……他没事了吧？” 李月华担忧道。 “哼！” 李东来心里这个气，自己耗费这么大精力，累的气喘吁吁，爱女不知道关心一句，只盯着这臭小子。 虽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但李东来更知道，爱女此刻刚刚苏醒，心力交瘁，可不能再受刺激。 “放心，信不过你爹我，还信不过咱家祖传的子午针法？” “我……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李月华雪白俏脸唰的飞上一团虹霞，支支吾吾道。 “哎！” 李东来摇头轻叹，眉头大皱，犹豫少顷，语重心长道，“为父多年阅人无数，自问也有点识人之明，此子眉宇如峰，冠顶峥嵘，一身煞气凝而不散，恐非良人啊！” “爹！” 李月华俏脸一白，娇躯微颤，眸光躲闪，显然是没料到父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傻丫头啊！” 李东来见状，如何不知爱女已是情根深种，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当即轻点女儿周身要穴，一边施以医道手段安抚，一边道，“为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只判你们能平平安安，喜乐一生！” “爹！” 李月华扑进父亲怀里，哽咽不止。 “哎！” 李东来轻抚爱女如云秀发，轻声道，“就如最近之事，若非为父一直暗中跟着，你此时恐怕已是冢中枯骨，甚至尸身都要受辱，只因此子行事弄险，奇谋巧思，以为可凭一己之力，将天下英豪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为我才……” 李月华急声解释道。 “哼，若非看在他还算尽心的份上，为父岂容他如此胡来？” 李东来面色一板，拍着爱女肩头，语重心长道，“不过，如此一来，你也能脱离是非漩涡，为父也能放心一二了！” “爹！” 李月华感动不已。 “好了，我们父女之间，有什么不能说开的？” 李东来摇摇头，轻声道，“你且下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为父在，你且放心便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难道为父的话，你也不听了？” 李东来面色微沉。 “噢！” 李月华脖子一缩，不舍的看了还在昏迷中的陆川一眼，一步三回头，好一会才挪到门前，扶着门板，满面不舍。 “还不出去？” 李东来佯怒喝道。 “是！” 李月华噘噘嘴，银牙一咬，一跺脚，低声道，“你可一定要治好陆大哥，否则……否则……女儿就……就不认你了！” “混账！” 李东来险些气炸了肺，看着夺门而逃，不知是害怕，还是羞窘的女儿背影，没好气的一拂袖。 啪嗒！ 房门忽闪，应声关闭。 “既然醒了，何必……” 李东来冷然转身，不善的话语说到一半，正看到不知何时，陆川已经幽幽睁开眼睛，眼角余光正看着自己，老脸上尴尬之色一闪。 对于陆川的感官，更加恶劣三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陆川环视周身金针，想要起身拱手施礼，去而发现除了眼睛外，竟是动也难动分毫，心下不由一凛。 “哼，现在知道怕了？” 李东来冷冷一晒，好似看透了陆川的心思，冷声道，“怎么，以为不说话就能揭过此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既然落入前辈之手，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川心下喟叹。 没办法，谁让他这事做的不地道呢？ 当然，要让他认错，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孰是孰非，已然不重要了！ 李东来眸光一冷，寒声道：“死鸭子嘴硬，真以为月华护着你，老夫就不能拿你如何了吗？” “在下已经落得如此下场，前辈有什么手段，尽管施为便是！” 陆川神色淡漠。 醒来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如今是个怎样情形。 但这只是表象，更是伪装，还是一层保护层。 唯有表现的人畜无害，他才能活下去。 虽然不知道李东来这位大佬是怎么找上门来，但刚刚父女两人的谈话，他却听到了一点。 对方既然暗中跟着，说明一直将所有事态看在眼里。 但偏偏，却没有插手，哪怕李月华伤病加身，近乎真正香消玉殒。 李月华心思简单，李东来又是其父，当然不会往其他方面想，但陆川自来到这里开始，就从来不介意，以恶意揣摩他人。 短短片刻，陆川想了很多。 这位李家家主，明面上的神医世家当家人，对外一直以二品修为示人。 而所有人也理所当然，认为他是一个二品强者，亦或更多注意的是他那一身惊人的医术，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其它方面。 但既然能暗中窥视，又躲过他的感知，还有那些一品强者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这足以说明许多。 李月华能保住寒星剑而无事，虽然有种种机缘巧合，但恐怕更多是因为，她有个一品绝顶高手的老爹！ 一位一品绝顶，保密工作做的如此之好，为的是什么？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当然，如果不关乎切身利益关系，陆川也懒得寻根究底。 但既然被抓了现形，如今又落于人手，一品绝顶也不好糊弄，任他机智百出，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哼！” 李东来眉头微皱，冷声道，“老夫要你，从今往后，不再与月华见面。” 陆川想要摇头，却根本动不了。 “你不愿意？” 李东来面色一沉。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陆川目光深邃，淡淡道，“这种事，本就是两个人的事！” “哼，你只要做出保证便是！” 李东来目露煞气，全无儒雅，好似欲要择人而噬的猛兽，寒声道，“你答应是不答应？” “我即便答应了又如何？李姑娘……” “我女儿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李东来霸道挥手，沉声道，“只要你答应便好！” “呵，前辈既然有了决断，何必跟在下说这些？” 陆川淡漠道。 “你杀了陶琥和黑水四怪，于我李家有恩，也算是为我亡妻报了仇，所以我才不杀你！” 李东来面色转冷，悄然抬起手，冷声道，“但是，你必须死一次！” 说着，向陆川心口要害点去。 嗤！ 就在此时，陆川周身淡金色光华微闪，更有无数有如鬼画符般，诡异瘆人的青色纹路爬满全身。 嗡嗤！ 刹那间，无数金针震颤不休，瞬息迸射而起，彷如牛毛暗器一般，扑洒向正待俯身的李东来。 “哼！” 李东来面色微变，点出的一指没有收回，而是化指为掌，一圈一切。 嗡！ 青翠内气氤氲而起，好似有无穷吸力一般，竟是将所有的牛毛金针，尽数圈入掌风之中。 嗖！ 几乎在同时，陆川已经闪电般起身，一指如毒蝎翘尾，直取李东来掌心。 “找死！” 李东来目光一寒，掌式不收，向前一推。 嗤！ 刹那间，指尖与掌心相交，咔吧一声脆响，陆川食指崩折，闷哼一声，自床上倒飞而起。 “你……！” 李东来目露后悔，看着掌心内的一抹青灰色斑痕，蓦地收手负于背后，旁若无事的转身看向门口。 “爹……” 就在此时，李月华推门而入，还有周丰几人。 看到陆川跌坐在地，口角溢血，先是一喜，再是一惊。 “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吗？速速出去！” 李东来面色一沉，呵斥道。 “爹，陆大哥他……” 李月华满面焦急。 “我没事……咳咳！” 陆川咳出一口污血，浑然没事人般，嘎巴一声，将手指掰回原状，淡淡道，“李前辈医术高超，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是……” 李月华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陆川平静的面色，心下不由一慌，但相处日子里，早已习惯了陆川的安排，只得呐呐退出房门。 “陆兄没事便好，多谢李家主出手相救，晚辈与陆兄相交莫逆，事后定有厚报！” 周丰看了两人一眼，蓦地拱手一揖到底，说罢便退了出去。 “好狠辣的小子！” 李东来深深看了周丰背影一眼，转而对陆川道。 以他的阅历之深，如何听不出来，周丰不仅是在威胁他，更是连带着李家也威胁上了，否则不会着重点明——李家主！ “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陆川再次拱手道谢，好似没有听出对方话中一语双关之意。 “嘿！” 李东来低笑一声，淡漠摆手，“不必了，老夫只是还你的人情而已，但你强行逆推功法，打断了子午针的续命之能，恐怕……！” “这就不牢前辈操心了！” 陆川淡淡道。 “呵！” 李东来摇头转身，头也不回道，“大晋的水很深，不要以为对你好的人，就是真的对你好，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前辈良言，晚辈定当牢记于心，不敢或忘！” 陆川眯了眯眼，欠身一礼。 “哼！” 李东来拂袖而去。 “噗！” 陆川张口吐血，眼前一黑，仰躺而倒。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千年的狐狸 当陆川再次醒来，已是大半天之后，醒来便看到，四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醒了醒了，真醒了！” 许莜彤松了口气，好似摆脱了一桩天大的麻烦事。 “陆大哥，我爹他……” 李月华纠结，又满怀歉疚道。 “呵，多亏前辈出手，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陆川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沙哑道。 “可是……” “别可是了，人醒了就谢天谢地吧，你见过什么人伤势这么重，还能醒过来的？” 许莜彤一把拉住李月华，暗里频频冲陆川使眼色。 “李家的子午针法，果真是高深莫测，幸亏前辈不计前嫌，咳咳！” 陆川强撑不适，温声道。 “好了好了，既然人醒了，那就好好休息，别打扰陆兄养伤！” 周丰看出苗头不对，赶忙岔开道。 “师父！” 狗剩满眼担忧的喊了一声。 “臭小子！” 陆川有气无力的拍了拍狗剩脑门，轻轻摇头。 “那……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李月华犹豫了下，还是起身告辞，浑然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个病号。 “你也好好休息，切莫劳神，耗费心力！” 陆川温声叮嘱道。 “嗯嗯！” 李月华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说罢，四人鱼贯而出。 “咳咳！” 陆川轻咳几声，血丝染满掌心，目光一阵阴郁。 嘎吱！ 房门开启，一道人影走入房中，轻轻关上门，来到床前。 “伤的不轻啊！” “嗯！” 陆川微微颔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你这伤很麻烦！” 周丰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面色说不出的凝重，“据许姑娘所言，恐怕……” “经脉尽断，武功尽失？” 陆川自嘲一笑，淡淡道。 “你……” 周丰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摸不准陆川现在是自暴自弃，还有有底气。 “放心，事业未竟，我岂会困厄于此？” 陆川微微摇头，淡淡道，“只不过，这次给你惹麻烦了！” “李东来说了什么？” 周丰眉头皱的更深几分。 陆川蓦然抬头，目光灼灼道：“他说什么不重要，我希望，如果他不去找你麻烦，你不要杀人灭口！” “陆兄觉得，我能威胁到一品绝顶高手？” 周丰面色微变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玩聊斋了！” 陆川笑道。 “陆兄怎么会知道世上有千年的狐狸，聊斋又是什么？” 周丰豁然起身，面色剧变，就连身后凳子，都因为用力过大，啪嗒摔倒在地。 “呃……” 陆川一愣。 “陆兄不知道？” 周丰见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敏感，试探道。 “哎！” 陆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怎么遇见的人，一个两个都这样，说话模棱两可，让他心塞的同时又心累不已。 有什么话，就不能敞开了说吗？ “是了，陆兄与武盟有过接触，知道些隐秘，也不足为奇，只不过，武盟不仅能探知皇室隐秘，竟然还知道了这些事情，多事之秋啊！” 周丰恍然，似也有几分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呵！” 陆川被周丰自说自话逗乐，笑道，“这年头，人人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算不得什么，周兄不也是如此吗？” “哎！” 周丰双肩一垮，无奈摊手道，“难得碰到陆兄这样的妙人，实在是……” “别，我可不喜欢这口！” 陆川紧了紧被子，做惊恐状。 “我……哈哈！” 周丰俊脸一黑，旋即两人互视大笑，他点指陆川道，“陆兄果真是奇人，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说笑！” “自家人知自家事！” 陆川摇摇头，笑容一敛，道，“周兄还没答应我！” “我只能说，他不来惹我，我不会惹他！” 周丰沉默少顷道。 “多谢！” 陆川拱手一礼，正色道。 “哎哎！” 周丰摆摆手，笑嘻嘻道，“这次是看你面子，但丑话先说前头，以后你要是有了好东西，可都得来找我，五……不，三七开！” “趁火打劫？这可不够朋友！” 陆川恼火道。 “哼哼，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亲兄弟，明算账！” 周丰摆明了油盐不进道。 “好，三七就三七！” 陆川无奈道。 “好了，说正事！” 周丰轻吸口气，肃然道，“既然这种伤势都难不住你，接下来，你该是要南下去上京城，找沈家的麻烦了吧？” 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颇为笃定，显然是早就所料。 “嗯！” 陆川也没有隐瞒，淡淡道，“有些事情，也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不能不去吗？” “这是要求？” 陆川眉头微皱。 “不！” 周丰摇了摇头，语气复杂道，“上京城的水很深，而且你也应该有所察觉，皇室……哎，算了，如果你打定主意去的话，我却是不能在上京城了，否则，难保会忍不住出手！” “嘿，看样子，你对大晋皇室，也并不怎么忌惮！” 陆川剑眉微扬，有些意外，又有几分笃定道。 “皇室也就那样！” 周丰也没有遮掩，但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叮嘱道，“若事不可为，当以保存自身为上，否则……” “我明白！” 陆川郑重点头。 “那就好好养伤吧，你这伤势……哎！” 周丰微微颔首，起身离开，似乎还是有些不乐观。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虽然陆川说的轻松，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次直面一品绝顶高手，着实有几分托大了。 即便做诸多布置，最后依旧身受重创，险些身死当场。 若那人果决几分的话，在中毒瞬间，切断手腕，还能保得性命。 可惜，蝼蚁尚且偷生，身为一品绝顶，人上人中的人上人，在未知绝境时，岂会甘愿自残保命？ 结果可想而知，被陆川绝地翻盘，最终生生拖的对方毒发。 “确实麻烦啊，不过再麻烦，也不能生死尽托人手！” 陆川揉了揉眉心，目光却异常坚定。 虽然李东来说的轻巧，同样是让他假死脱身，以瞒过李月华。 以这位医道大师的手段，做起来，绝对比他好出无数倍，而且可能李月华的假死，之所以能瞒过李家人，多半就有李东来暗中的手笔。 但同样，陆川相信自己，能全力以赴，唤醒李月华，却不相信，李东来会唤醒他。 那种生死尽在他人掌控，身不由己的感觉，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 更何况，李东来隐藏的如此之深，陆川对此避忌三分，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杀意，似乎并非伪装，而是实实在在想杀自己。 陆川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算是女儿奴，也没必要如此吧？” 陆川如是想着，心神渐渐沉入体内，感受着伤势，面色渐渐沉凝。 无它，实在是太严重了！ 比之此前，任何一次伤势，都要严重的多。 不仅是肉身浮于表面的创伤，还有那黑衣人临死反扑时，以密集打入他体内的精纯内气。 这股内气极为坚韧，比之玄兵异能，也是丝毫不差。 虽然李东来施以绝妙手段，将这股内气祛除，但损伤的经脉，却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复原。 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经脉损伤乃是最严重的创伤，即便是灵丹妙药，也需要时间蕴养恢复。 但不得不说，李东来的手段着实精妙，愣是将许多破碎的经脉续接起来，若非陆川逞能，逆转功法，迫出了金针，恐怕情形比现在要好数倍。 只不过，即便重来一次，陆川依旧会如此选择。 无论是谁，都不能掌控他的生死！ “这子午针法，竟然是激发人体潜能，难怪有续命之能，若再辅以灵丹妙药，为创伤恢复争取足够的时间，不说真正的起死回生，起码也多了一线生机！” 陆川仔细感受着，此前被金针刺中的所在，不放过任何线索。 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但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还有细微的感知，虽然无法确定下针的顺序，却能找出所有位置。 不多时，陆川便确定了大体的穴位，只是让他眉头大皱的是，这套阵法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下针的深浅，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想想也觉得正常，子午针法乃是李家立足大晋医道的根本，精妙无双，不知被多少人觊觎。 若是这么容易就偷学到手的话，恐怕早就泄露出去，而且也不可能名扬大晋。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陆川心神疲惫，喝了狗剩熬好的汤药，便既沉沉睡去。 醒来后，继续参研子午针法，一点点摸索的同时，慢慢恢复着体内创伤。 三天过后，陆川虽然脸色惨白，气息依旧虚弱，却已经能下地行走，这让许莜彤啧啧称奇，恨不得将他切片研究了。 对此，陆川当然不会让她如意。 但没奈何，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纵然之前强硬的挡住了李东来一招，但那是不得已为之，而且李东来也手拉手。 甚至，连一分力都没用上，否则他多半当场就去世了。 就这样，足足过了大半个月，陆川自觉恢复了一点实力，并等等了周丰送来的卷宗，草草修养几天后，便辞别李月华，继续南下前往上京城了。 至于狗剩，当然是扔给李月华带着。 虽然此女满心不愿，但陆川坚持之下，只得带着狗剩离开。 第一百六十八章 摩云功 琼崖山下，摩云山庄。 此地乃是海玡州有名的散修武者，摩云手邹坤于三十多年前创建，历经多年风雨，已是海玡州一等一的势力。 当年，邹坤不过是三品武者，如今这位庄主，早已突破一品绝顶。 不仅是在海玡州，放眼大晋散修武道界，也是一等一的强者，被许多散修武者视为楷模榜样。 海玡州临海，琼崖山虽隔着千里之遥，但春日渐暖，放眼望去，已是一片绿意。 夜幕降临，一道黑影如履平地，鬼魅般避开了巡逻的山庄护卫，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山庄之中。 但摩云山庄上有一品绝顶高手的邹坤庄主，下面同样有着这些年来，其收服的各路高手。 两位二品的副庄主，还有七八位三品的护卫统领或大管家，实力不可小觑。 “咳！” 黑衣人正避开一队巡逻的护卫，蓦然腰背佝偻，捂着嘴闪身进了黑影之中，低咳一声。 幸亏见机得早，护卫们又走开了一段距离，否则就有暴露的危险。 看着来往不停的护卫队，黑衣人目中精光一闪，折身向另一处所在摸去。 但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通过，都会碰到一队或两队护卫来回巡逻，似乎没有缝隙可言。 “这么一直找过去不是办法，没想到区区一个散修武者创建的势力，竟然防范的如此严密！” 黑衣人呢喃低语一声，转而向另一侧摸去。 这边，巡逻的护卫明显减少，而且透着几分松散， 往来的护卫甚至不时窃窃私语，时而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黑衣人轻松越过护卫，摸进了一处柴房似的所在，将火折子吹燃，放进了柴堆之中，稍作收拾后，便闪身从后窗掠出。 分辨了下方向，黑衣人继续向摩云山庄内摸去。 “走水啦！” “快救火啊！” “走水……” 不多时，身后传来惊声呼喊，接着薄薄月光，赫然只见柴房所在冒起滚滚浓烟，火星已经开始随风而起。 时值冬春交际，天干物燥，星火足以燎原，很快便隐然了整个柴房，并向旁边的屋舍蔓延开来。 虽然火势很快便极大，但如此规模的火势，还不足以吓住实力高墙的武者。 只见一队队护卫有条不紊的巡逻，另有分出的人手，在几名队长带领下，飞速赶往火灾所在。 轰轰轰！ 眼见火势已经难灭，几名高手全力出手，强力劲气挥洒间，卷起滚滚飓风，将火势困在原地的同时，直接出手摧毁房屋。 不多时，半排被点燃的房屋便直接摧毁，火焰滚滚，却无损其它房舍。 “呵，这邹坤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以兵法御下，这些散修武者，还能听命行事，处变不惊，倒是给我添了些麻烦！” 黑衣人躲在暗中，窥视着一切，从头到尾尽收眼底，冷冷一晒的转而看向内院所在，“不过，只要有变化就好，这样就可以……” 低声说着，其人已如夜枭般，无声无息掠起，纵掠数十丈后，越过了刚刚经换防的巡逻队伍头顶，直接蹿入黑暗之中。 很快，黑衣人掠过了一重重门户，避开了一队队巡逻护卫，来到了一处守卫明显更加森严的所在。 放眼望去，并无多少人，甚至不见守卫，实则在暗中或不起眼的角落，一双双金光四射的眸子，梭巡着前往这座院落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相当麻烦啊，难怪周丰那小子不建议我冒险！” 黑衣人隐在暗中，锐利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每一次停留，都代表着院落边角所在，一名暗卫的藏身地。 原来，黑衣人正是南下的陆川。 虽然伤势未愈，甚至实力也大受影响，但他还是坚持要南下，了结当年的恩怨。 而且，顺道要走一趟，将他重伤如此地步的一品绝整个大晋，即便是北地武道界，都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但周丰不同，虽然同样年轻，却走南闯北有些年头了。 不说百科全书，但至少有名有姓的武者，那也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当陆川将那夜交手情形详细说来，并有尸体上的物事作证，周丰便确定，此人便是摩云山庄之主——摩云手邹坤。 那昏黄内气，还有威力惊人的掌法，正是其绝学《摩云功》和《摩云掌法》的标志。 若非碰上陆川这么个怪胎，先是弄巧下毒，又早早设下机关埋伏，本身实力又不能以常理度之，寻常三品武者，都不够邹坤一巴掌拍的。 不仅暴露了自己，还把老命丢下，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可谓赔了个底儿掉。 多等那几天，不仅是多恢复下伤势，更多还是在等周丰送来，有关摩云山庄的卷宗。 陆川本想邀周丰一起来的，可这家伙说什么，他是商人，不是强盗，竟然放过了这座失去一品绝顶高手坐镇的宝库。 不过，陆川并未强求，毕竟他也是多半出于顺手摸一把，顺便看看能否找到对方修炼功法，以充实自身武道底蕴。 但他不仅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更低估了摩云山庄的防守程度。 摩云掌力给他造成的伤势，虽然经由李东来医治，但当时毕竟没有好利索，又被他逆转功法所伤，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 换做旁人，早就如许莜彤所言，筋脉尽段，武功尽失，成为一个废人了。 陆川也是仗着对肉身的强大细微掌控，又辅以各种珍贵药石，才堪堪续接上经脉，甚至恢复了一定了实力。 只不过，这种伤势需要极长时间恢复不说，还要慢慢蕴养，切不可操之过急。 陆川也是想来此地，找到功法后，参演一番，试试能否发现，能够缓解自身伤势的有效方法。 “麻烦了！” 左右捉摸一番，陆川悄悄退入黑暗之中，寻了一个空无一人破败小院存身。 摩云山庄占地极广，有不少空院子，他本身又善于藏形匿迹，躲避些许实力不如他人，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些护卫的巡逻方式，明显有特定的规律，即便有动乱发生，也不会贸贸然离开岗位，想要闯入那处禁地……难！” 陆川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之前放火闹出动荡时，山庄护卫的行动轨迹。 一时间，竟颇感棘手。 这还是山庄的普通护卫，而那处禁地，也就是邹坤平素闭关修炼的所在，外面的那些护卫，都是邹坤的心腹。 除了这位庄主之外，其余人的命令，无论是副庄主，亦或是其子女，谁的命令也不听。 这是周丰给他的卷宗中，所详细交代的。 其中，有一名三品，五名四品，全都是同阶中的佼佼者。 “看来，只能等与邹坤同行的几名心腹，回来后，山庄里的人，自己起乱子了！” 陆川寻思良久，没有想到破局之法，索性就在空屋里住了下来。 周丰告诉他，那天大拍卖会时，邹坤就在场，也是那天追出去的人之一。 而且，其同行还有两名手下。 陆川并没有动这两人，一来是伤势不允许，二来也是不想浪费时间。 否则，放出蝎皇，区区两个打杂的四品武者，早就化作脓血了。 虽然身受重伤，但对陆川而言，确实可以视四品如无物。 只不过，这里守卫的四品不止一个，还有一名对邹坤忠心耿耿的三品上。 但凡惊动一个，以现在陆川的身体状况，多半是难以活着离开。 毕竟，山庄里还有几位副庄主和统领级别的高手。 陆川并未等多久，仅仅四五天后，那两名随从左等右等不到邹坤回返，便觉不妙之下，匆匆赶回了摩云山庄。 一问之下，邹坤没有回返，结合李家祖坟中传出的动静，还有后来银州城的风声，两人便知道出事了。 邹坤干出挖坟盗尸这种缺德事，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家祖坟出世，现场又疑似有绝顶高手遗留的战斗痕迹，自然而然会让人联想到许多。 当然，没人想到是邹坤。 但两个随从，久等没有等到自家庄主，自然会多想。 于是乎，两个心慌慌赶回的随从，起初还能搪塞几句，瞒过邹坤失踪之事，却在向邹坤长子说起时，被下人偷听去了。 事不密则败！ 很快，摩云山庄高层，几乎都知道了，邹坤失踪，甚至已经身殒的可能。 这一天，邹坤长子邹云恺，召集摩云山庄高层，准备为继承庄主做前期铺垫，甚至召集了禁地外的守卫。 如此，放搜空虚之下，陆川终于寻到了机会。 再次趁夜来到禁地外围的隐秘中，陆川放出蝎皇，于暗中接近其中一名四品护卫，直接一针放倒。 就连一品绝顶的邹坤，都险些压制不住蝎毒，更遑论是四品武者了。 虽然那一刺，也让对方察觉危险，可陆川已经到了近前，根本没给他示警的机会。 另一人，在如法炮制之下，很快便被放倒。 没有了守卫掣肘，陆川堂而皇之来到禁地大门前，左右搜寻一番，便找到了机关入口，凭借在武盟分舵中所得，轻而易举打开了门锁。 进入里间，避开了几处狠毒机关，陆川果真在里面找到了藏在隐秘暗匣中的《摩云功》等几部功法秘本。 第一百六十九章 师兄妹 “不应该啊，堂堂一品绝顶高手，就这点家当？” 修炼密室中，陆川四处咂摸。 凭他的经验和眼力，虽然搜刮出了不少好东西，可于他而言有用的却不多。 即便都是对三品上武者而言，弥足珍贵的宝物。 毕竟，乃是一位绝顶武者的收藏。 但仅仅是几柄九纹精金利器，还有十几瓶蕴养经络或加快凝练内气的丹药，实在是难入陆川的法眼。 不是他胃口太大，也不是眼界太高，而是这些东西对炼体和有伤在身的他而言，实在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当然，也有些对不起邹坤这位一品绝顶高手的名头。 “要不要去摩云山庄宝库走一遭？” 陆川摩挲着下巴，目光一阵闪烁，想到当初跟周丰夸下的海口，就有几分不自在。 当初，还跟这小老弟约定，待他抄了邹坤的老巢，就把这位一品绝顶高手的收藏，尽数卖给他。 不曾想，就这么点收获！ 陆川觉得有些不甘心。 毕竟，冒了这么大险不说，还被邹坤打成重伤，不搜刮个底朝天，实在对不起自己。 浑然未觉，主人家都被他杀了，连个囫囵尸体都没留下。 “嗯？” 陆川正寻思着，蓦然目光微凝，闪身进了角落。 呼呼！ 不多时，一股微不可查的风声传入禁地之中，虽然来者很小心，可禁地走廊中的灯火虚晃，还是暴露了有人前来。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陆川眉头微皱。 此前，为了确定安全，他可是特意跟踪了一段时间，确定那位三品上高手，带着另外三人，一同去了摩云山庄正堂。 正因如此，他才会冒险进入此地。 否则，若一旦被堵住的话，那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不对，应该不是摩云山庄的人，否则的话，外面的守卫没了，早就大张旗鼓叫人，将此地封锁了！” 陆川目光一阵闪烁，转念想到了很多。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摩云山庄之人监守自盗，才如此小心翼翼，要么就是外人偷入此地。 那两名守卫的尸身，早就被化尸水融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除此之外，陆川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在此时闯入。 “小心，这里有机关！” 蓦地，一声低喝传来，听声音是个男子，中气十足，实力显然不低。 当然了，若是实力不够的话，也不敢闯入摩云山庄禁地，即便进来了也是个死。 “师兄，这处禁地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高手守卫，今天竟然一个不见，定然有蹊跷！”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陆川登时有点捂脸的冲动。 即便真有蹊跷，你们这么闯进来，还毫不掩饰的交流，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吗？ “师妹小心！” 那男子虽然如此说着，可行动却没有多少谨慎，依旧我行我素，该说就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暴露了自身行踪。 就这样，师兄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禁地各个房间中搜索着。 “师兄，怎么会找不到？那狗贼是不是没有把秘籍放在这里？” 女子有些焦急道。 “不可能，那狗贼如出小心谨慎，一定不放心将秘籍交给他人保管，只可能藏在此地！” 男子沉默少顷，有些愤恨道，“莫不是之前破坏了机关之人，取走了秘籍？” “一定是了！” 女子惊呼一声，后知后觉道，“那怎么办？《摩云功》事关重大，若是没有拿到手，如何向师父她老人家交代？” “邹坤老贼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已经有半个都有未曾现身，这次是唯一的机会，无论是谁拿了秘籍，我们都要追查到底！” 男子显然很愤怒，一边说着，一边向最后几个房间搜索而来。 “哎！” 陆川一声轻叹，已经被这两个初出茅庐，没有多少江湖经验的雏儿打败了。 想他纵横北地以来，多次险死还生，即便是一品绝顶，栽在手里的都有两个，还有一品绝顶在他手里吃瘪。 未曾想，竟是被两个雏儿，给堵在了案发现场。 这要说出去，恐怕会被周丰那小子笑道后槽牙不可！ 噗！ 当两人来到最后一间，也就是陆川藏身的密室时，陡然从推开的门中，洒出一蓬灰白色粉末，扑面涌向两人。 “咦？” 但让陆川微讶的是，同样有一蓬淡蓝色粉末，挥洒向自己，不由微微一笑，“有意思！” “呀，真有人！” “师妹小心！” 一声娇呼中，伴随着两声金铁铮鸣，利刃出鞘，石门缓缓洞开，露出两道摇摇欲坠的身影。 “师兄，是八步软筋散，妙手门那群贼偷的手段！” 只见其中一人娇小玲珑，虽然是在初春，却穿着清凉，明显不是大晋北地人打扮，颇为俏丽的女子，低呼连连。 “卑鄙无耻的狗贼！” 另一人，身形颀长，手握长剑，俊朗面庞上满是惊怒，死死盯着大开的石门洞。 “咳咳，说别人卑鄙无耻之前，阁下就没考虑过自己吗？” 轻咳声中，陆川缓步走出，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你……你怎么可能没事？” 那娇小女子惊呼道。 “呵，区区蓝影粉，能奈我何？” 陆川微微一笑，尽显高深莫测，淡淡道，“南疆人？” “哼！” 娇小女子不悦的撇过脸去，冷声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北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吆喝！” 陆川剑眉一挑，意味深长道，“让我猜猜，你们师父是不是被人始乱终弃，人财两空了？” “你怎么知道？” 娇小女子美眸圆睁，好似见鬼一般。 “师妹，休听此人胡言！” 男子低喝一声，扬剑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邹坤狗贼的秘籍，是不是被你偷了？速速交出来，否则……” “否则什么？” 陆川面色一冷，毫不掩饰杀机道，“似你这种蠢货，死在我手里的不知凡几，真以为你还活着，是凭你这点不入流的修为？” “你说什么？” 男子俊脸通红，双目充血，手上青筋暴露，挥剑就要冲上来。 “师兄别冲动，小金子示警，此人很厉害，或者说……他身上有很恐怖的东西！” 娇小女子赶忙拉住男子手臂，低声道。 “哦！”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子，目光落在袖口上。 那里，有一抹金光，一闪而逝。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条金色的蛇，而且必然是异种。 否则，不可能察觉到蝎皇的存在。 而且，蝎皇还表示此蛇是美味，若非他的安抚，恐怕已经按耐不住冲上去大快朵颐了。 “阁下既然能够来到此地，想必也是为了邹坤狗贼的秘籍而来，我们师兄们不才，也正是奉师命取回宗门遗失在外的秘籍！” 女子美眸一转，面色诚恳道，“如果阁下肯割爱，我们师兄们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小丫头，别跟我来这套！” 陆川淡漠摇头，冷冷道，“从踏入此间之时，你就知道，这里有人，还故意装作没有察觉，一路招摇过市，弄出这么多动静，想要让我放松警惕，从而下毒。 就是现在，你也没有放弃。” “你……” 娇小女子俏脸豁然变色，瞳孔连连收缩。 “不过，你竟然知道我身上有大恐怖，还弄这些小动作，不怕弄巧成拙吗？” 陆川淡淡道。 原来，从一开始，陆川就察觉到不对劲。 出于好奇，才装作不知，当做游戏般，与之玩下去。 但此女都暴露了，而且连底牌都被压制，还敢装作一脸白莲花的样子，就让陆川有些不爽了。 要玩，他奉陪，但输不起，还要硬撑，那就别怪他翻脸了。 “阁下好手段，小女子这点微末道行，倒是让大家见笑了！” 女子面色讪讪道。 “呵！” 陆川看着女子面上红润渐复，心下微凛。 虽然他的八步软筋散是山寨货，但经过他多次改良，即便是三品上武者也扛不住。 但这两人年纪轻轻，都要三品上修为也就罢了，竟然不惧软筋散，足可见此女同样深谙药石之道。 再加上袖子里藏的金蛇异种，多半是玩毒的高手！ 陆川自忖，百毒不侵如他，对方奈何不了自己，但真要动手的话，于己也没有半点好处。 不仅是伤势，还有闹出动静，可能会惹来摩云山庄高手。 除非，他愿意动用蝎皇。 但蝎皇是他最大的底牌，除非是能确定目标必死无疑，否则绝不愿暴露。 没有生死大仇，无缘无故，陆川也不愿随意杀戮。 “阁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让摩云山庄之人察觉异常，我们都走不了！” 女子明显是主事人，不复此前一副完全依赖自家师兄的样子。 “可以！” 陆川略一沉吟，点点头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走为上策，哪怕此番所得，没有达到预期。 但耽误了这么久，实在不宜久留了！ “师兄！” 女子见自家师兄还恶狠狠瞪着陆川，不由低声换得。 “哼！” 男子面色不善的盯了陆川一眼。 陆川不以为杵，示意女子现在一步，他随后就跟了上去。 正如他所言，似这等货色，死在他手里的不知凡几，根本不值得多费心。 但此女言行举止，却颇为机敏，明显是个难缠角色。 第一百七十章 活着不好吗 陆川与这一对师兄妹，越过重重巡逻守卫，向着庄外而去。 摩云山庄高层，在正堂为庄主之位争执不休，甚至差点上演一场械斗，浑然未觉，有人闯入庄中禁地，盗走重宝，又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几个派系明争暗斗，让巡逻防护的守卫也出了不少空子，以至于三人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有意思！” 陆川看着这一对师兄妹的行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半夜无话，三人两前一后，来到了摩云山庄外数十里的山林之中，相对而立，气氛陡然沉重几分。 “朋友，我们此行只为拿回宗门秘宝，若阁下行个方便，从此以后，我们便是朋友！” 娇小女子也不遮遮掩掩，一脸正色道出目的。 男子面色不善的盯着陆川，手握宝剑跃跃欲试，大有一言不合，便既出手的架势。 “朋友两个字在姑娘嘴里说来，未免太廉价了！” 陆川倒背双手，面色淡然，似乎没有将两个年轻高手放在眼里，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道。 “是小女子孟浪了！” 娇小女子眸光微闪，笑容一僵道，“我叫栾惜蓉，这是我师兄罗庭锋，我们来自南疆摩云谷！” “哼！” 罗庭锋一仰头，傲然斜睨着陆川。 可惜，后者连个表情都欠奉，好似从未听说过一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陆川出道至今，虽然接触了不少武者，可都是在北地，对南疆武道界不说零了解，也差不多少了。 “呵！” 陆川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随意碾死脚底一条拇指长的墨色蜈蚣，淡漠道，“姑娘的御虫手段虽然不错，但还是不要随便用的好，否则引起误会，可就不太好了！” “出门在外的一点防身手段，让阁下见笑了！” 栾惜蓉笑容微僵，不自然的承认道。 也难怪她如此，之前就暗中动用了不下数十种剧毒，可对眼前人而言，竟是毫无作用。 如今，连最隐秘的毒虫，依旧坐了无用功，由不得她不心生挫败感。 这些可都是她最拿手的本事！ “少说废话，你到底是还不还我师门宝物？” 罗庭锋按耐不住喝道。 “管好你的狗，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宰了！” 陆川冷声道。 “师兄！” 栾惜蓉俏脸微变，拉住罗庭锋，下何必恶语相向？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迎回宗门秘宝，完成师门长辈心愿！” “并无恶意？” 陆川看了眼脚下的烂泥，冷冷晒道，“自从你们踏入摩云山庄禁地开始，沿途洒下了至少四十二种毒物，还有各种毒虫，这要是都不算恶意的话，我不知道什么算是恶意了！” “阁下既然如此说了，那就划下道来吧！” 栾惜蓉咬了咬红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过苍白，谁让她碰上硬茬子了呢。 原以为，凭借一身能够毒倒二品强者的本事，只要不碰上一品绝顶，足以在北地横行无忌。 谁能想到，这第一次出手，就碰上了克星。 “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背后站着什么人，想要东西可以，拿出诚意来！” 陆川面色冷漠道。 “阁下想要什么宝物，只要我摩云谷有的，绝不含糊！” 栾惜蓉松了口气。 只要的有的谈就好，最怕对方是那种不近人情，而且漫天要价的人。 “师妹！” 罗庭锋低喝一声，面露不满之色。 显然，在他看来，拿回自家东西那是天经地义，怎么愿意用东西换？ 高傲如他，认为这是侮辱。 若非师妹当面，以他的脾性，早就出手了。 栾惜蓉恍若未闻，美眸一眨不眨看着陆川，似乎已经打定主意，无论陆川说出什么要求，都会照办一样。 陆川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淡淡道，“《摩云功》乃是直指一品的绝顶功法，更有《摩云掌》相辅，放眼大晋一品绝顶高手，邹坤也有一席之地。 我也不占你便宜，想要此功法，便拿出相若的功法来换，一比一，天公地道。” “阁下这是强人所难！” 栾惜蓉俏脸微变，涩声道，“一品绝顶内练功法何其珍贵，就算我摩云谷有，这天南地北，如何拿来？” “姑娘恐怕所言不尽不实！” 陆川目光幽幽道。 “你想要我们修炼的功法？” 栾惜蓉愕然道。 “妄想！” 罗庭锋勃然变色，厉声道，“师妹，何必跟此獠费这么多口舌，你我联手，害怕拿不下此獠吗？” 栾惜蓉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陆川，似乎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既然说自己来自摩云谷，而没了《摩云功》这等一品绝顶功法，竟然还能培养出你们这样的年轻三品高手，想来摩云谷必然有着颇为不凡的底蕴！” 陆川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向来不喜欢用强，若是姑娘不愿意，那就算了！” 于他而言，若能用《摩云功》换得一本同阶功法，那是再好不过。 矢志要自创最合适功法，可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更不会敝帚自珍，甚至愿意用其它几部内练功法来换取从未见过的同阶功法。 “即便小女子愿意，但功法关乎宗门根本，没有师门长辈同意，也不可能交出来！” 栾惜蓉捋了捋额前秀发，苦笑道，“还请阁下换一个要求，我们很有诚意！” “呵！” 陆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身便走。 “哪里走？” 罗庭锋厉喝一声，锵啷啷拔剑在手，挽了个剑花，就要刺出，却依旧被栾惜蓉拦住。 “等一下！” 栾惜蓉看着头也不回的陆川，眸光一闪再闪，沉声道，“阁下就不考虑考虑吗？小女子虽然拿不出一品绝顶内练功法，但自问还有几分身价，只要阁下愿意……” 陆川仿若未闻，继续前行。 “阁下貌似有伤在身！” 栾惜蓉俏脸微沉，银牙一咬道，“小女子这里有几种宗门秘制的疗伤丹药，放眼大晋，也是一等一的极品丹药。” “比得上银州李家祖传的七宝渡厄丹吗？” 陆川头也不回道。 “这……” 栾惜蓉神色一滞，眸中寒芒一闪道，“阁下伤势颇重，若是再受伤的话，恐怕……” “活着不好吗？” 陆川脚下一顿。 呼！ 寒风乍起，呜咽阵阵，似有鬼哭狼嚎，肃杀之气在无形中弥漫开来。 “煞气！” 栾惜蓉面露惊色，骇然看着陆川。 难以想象，这是少了多少人，才能有如此惊人的煞气随身。 居遗体，养移气！ 如此惊人的煞气随身，可不是杀的普通人，至少要同阶或越阶杀敌，才能在无形凝聚煞气！ “找死！” 罗庭锋仿若未觉，脚下一点，已然挥剑刺向陆川后心。 这一次，吃惊中的栾惜蓉，没有来得及阻止。 “小心！” 惊呼声中，栾惜蓉只能紧随其后，玉掌翻飞之间，两柄银色短刃如獠牙般闪烁而出，配合罗庭锋这一剑，一上一下，攻向陆川要害。 昂！ 虎啸乍起，寒风料峭，一股绝伦霸烈威势，自陆川身上汹涌而起，引得衣袍猎猎作响。 锵！ 几乎在同时，刀吟铮鸣，金铁断裂声大作，寒光乍现中，罗庭锋胸前血光迸溅，惨哼一声踉跄爆退。 叮叮！ 两道银芒刺入刀光中，栾惜蓉惊呼一声，已是护着罗庭锋连连后退不迭。 “玄兵！” 栾惜蓉花容惨淡，失声惊呼，美眸中难掩震撼。 甚至没心情心疼两柄随身宝刃被磕出了缺口。 这也难怪。 毕竟，就连身为一品绝顶高手的邹坤，纵横北地这么多年，都没有一把玄兵入手，就可见珍贵。 “咳咳！” 陆川皱眉轻咳，随意扫了眼此女手中握着的银色短刃，微微握紧虎啸刀，正待出手，面色微变。 嗖！ 刹那间，肩头微晃，身形已然掠入山林之中，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师妹，追啊，此人有伤在身，我们联手未必就怕了他！” 罗庭锋不甘心的捂着胸口道。 “快走！” 栾惜蓉俏脸微变，在罗庭锋身上穴道点了几下，服了一颗丹药，便既快速向另一面而去，“有人来了，而且高手不少！” “可是……” 罗庭锋很是不甘心。 “没什么可是，此人身受重伤，又有玄兵在手，强取的话，我们未必能落得好，只能紧随其后，伺机而动！！” 栾惜蓉恢复冷静，拉着罗庭锋，很快冲入山林。 “追！” “决不能让贼人跑了！” “在这边……” 不多时，数十道身影纵掠而至，衣袂猎猎破空声不绝于耳，赫然正是摩云山庄高手，不知何时察觉异常，竟然跟踪了下来。 隐约之中，还有几声奇异的低沉兽吼，粗重的呼吸声，紧随而至。 “这里有动手的痕迹！” 有人四下搜索中，发现了三人对峙的所在。 “哼！” 一名高大老者来到近前，死死盯着地上被碾碎的烂泥，又紧走几步，看着地上几排近乎看不清的脚印，面色连变。 若陆川在此，定会看出，这老者所走过的地方，几乎与他之前站立到离开的位置，一模一样。 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东西到手，陆川不会久留，自然不需要为追兵费神。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阴魂不散 “咳咳！” 山林中，一声轻咳传来，一道瘦削身影踉跄着，从中蹿出，几下快速冲进了昏暗的乱石林中，眨眼消失不见。 半山腰处，隐约有厉喝连连，风声不停，似有人影快速移动，向这边追来。 “咳……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陆川看着掌心内的浴血，眉头深深皱起，用手帕擦拭干净，揣进怀里，看着身后的山林，目中寒芒闪烁。 这番追逐，已经有一天一夜了！ 连他也没想到，摩云山庄的人竟然有如此耐心和毅力，这么久都不放弃。 事实上，他确实没料到。 因为，邹坤根本没把《摩云功》传下来，亦或者说，只是传了半部。 如今这位一品绝顶高手的庄主，已经大半月消失不见，甚至可能已经身殒，摩云山庄的人，当然不会让功法被这么盗走。 尤其是，在禁地密室中，发现了被打开的机关暗盒，已经说明邹坤有留下功法。 如此一来，摩云山庄之人，自是会锲而不舍。 也正是为发现了追兵，陆川才在动用了虎啸刀之后，强忍着险些压制不住的伤势，也没有继续出手，选择暂避锋芒。 若是巅峰状态，即便是摩云山庄的二品高手追来，陆川自也不惧。 可惜，现在仗着虎啸刀，或许可以出其不意的杀伤杀死三品高手，但面对二品高手，下场就不妙了。 “那两个家伙……” 一想到那两个自称来自摩云谷的师兄妹，陆川就头疼不已。 以他藏踪匿迹的本事，摆脱追兵不算什么难事，奈何后面还有两个拖后腿的。 这对师兄妹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隔着一段距离，跟踪在身后。 陆川自问没有留下多少可追踪的痕迹，但他们就不一定了。 甚至于，就是两人拖后腿，才让被甩开的追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追上来。 而且，两人还滑溜的紧。 陆川本想放出蝎皇，一不做二不休，弄死这对师兄妹，让他们做对同命鸳鸯。 没想到，两人竟然颇为警觉，每次都会提前避开。 “多半是那条异种金蛇！” 通过蝎皇传回的隐约信息，陆川推断，可能是那条金蛇作怪。 而且，陆川能察觉到对方跟在不远处，也是因为，蝎皇能感知到金蛇的存在。 只不过，金蛇同样异常机警，每每都会避开蝎皇。 如此一来，陆川想要杀对方都难，而两人似乎也打定主意，就这么跟他耗下去。 “哼！” 一念及此，陆川目中寒芒闪烁，还从没人将他逼到这份上。 若是被强敌所迫，也就罢了。 但偏偏，不过是两个三品武者，放在平时不说随手捏死的角色，但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没有多少威胁的存在了。 “倒要看看，谁先撑不住！” 陆川知道，对方可能是存了要耗到他伤势爆发，岂能如对方所愿？ 嗖！ 正奔走间，一道灰影从草丛中蹿出，却是一只两尺长的大兔子。 “嘿！” 陆川眼睛一亮，脚下一点，瞬间如飞鹰般扑起，两个纵跳，便将兔子捏在手中，摸出两颗药丸喂它吃下，便随手扔掉。 嗖！ 做完这些，陆川并未停留，转身便向山林深处疾奔纵掠。 一路上，如此这般，如法炮制，将所见的狐狸或山鼠，都喂了药丸。 吼！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一声饱含痛苦或兴奋的吼叫，接着便是一阵气急败坏的喝骂，噪杂声传出老远。 “哼！” 陆川回望一眼，冷冷哂笑，侧耳倾听一番后，面色微动，转向另一侧纵掠而去。 哗哗！ 未几，眼前出现一条不算宽，也不算窄的大河，向着东南奔涌。 现在的陆川，可不是当初面对乌定河，毫无法子的下三品武者，而是有着力抗三品上武者的强者。 左右捉摸一圈，没有发现船只，但这难不倒他。 轰隆！ 以手做刀，三两下斩断一棵巨木，随手推进河里，陆川纵掠其上，顺流而下，竟是丝毫不受河流影响。 当飘出十几里后，依稀能听到，有人追到了刚刚的位置，气急败坏的怒喝。 “呼……” 陆川眉头大皱，面色微凝，唇角隐有血渍溢出。 这一天一夜未曾修习，虽然并未动手，可于现在的他而言，还是一个不小的消耗，体内伤势已经有压制不住的迹象。 “必须尽快摆脱追兵，觅地疗伤！” 陆川坐着滚木，向下漂流了数十里，隐约察觉到有人追近，便提气拍击水面，引导滚木靠岸之后，强提一口气，将滚木带入树丛中隐藏。 然后，便钻入山林，一路藏踪匿迹，小心敛去了所有踪迹，寻了一处山洞。 放出蝎皇，将洞中所有虫蚁惊走，并看守门户。 如此，陆川才算放心，服下几颗丹药，按照自己所创的桩法，侧卧在洞中岩石上，半睡半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悠悠醒来，起色才算好了些许。 但伤势依旧不容乐观。 尤其是，他强行打断子午针法的后遗症，已经渐渐体现出来了。 这套针法的根本，乃是提取人体潜能，刺激潜力爆发，从而争取一线生机。 但若长时间得不到有效治疗，这一线生机定然会被绷断，最终成为勒紧脖子的要命吊绳！ 早期，陆川凭借对身体的细微掌控力，便是调动体内所有力量，维持一个平衡状态，不至于被先天带来的病根拖垮身体。 从效果上而言，可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是如出一辙。 现在，陆川要做的，就是通过子午针法，结合自身掌控力，摸索出一套，能够更省力，却能更有效维系生机的办法。 而在此前，那处别苑中疗伤的七八天里，陆川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只不过，由于李东来和周丰之间，一些不清不楚的冲突，陆川不得不提前离开，以防两人之间真的爆发出什么。 虽然不知道周丰有什么依仗，但陆川隐约觉得，李东来若真的出手，多半会死的很惨。 这并非是察觉到什么，而是直觉告诉他。 周丰太淡定了！ 无论是初见时在船上，还是在乌同府再见，亦或于骆驼峰大河帮三大势力混战时，周丰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还有便是，大拍卖会前，无论是对玄兵，还有一品内练秘籍的漠视。 即便再粗线条，也不至于如此。 只能说，周丰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依仗，而这个依仗，陆川不知道，现在也不想探究。 不是因为周丰是他的朋友，也不是周丰没有说，他就没有好奇心。 还是直觉！ 陆川有几次动心想要探究此事时，甚至隐有心惊肉跳之感，所以都压下了这一心思。 有时候，直觉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却又真实存在。 于他而言，反正没有什么损失，索性便不在关心周丰身上有什么秘密，反正对他又没有坏事。 就这样，陆川在山洞里，一待就是两天。 虽然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但他的精神状态，却是出奇的好，显然收获不小。 “原来如此！” 陆川缓缓起身。 嗡！ 几乎在同时，周身衣袍无风自动，淡金色光华若隐若现，皮肤上隐现的青色诡异纹路，在金光映衬下，比以往不知淡化了多少。 而且，不再是毫无规律的爬满全身，而是被金光锁住一般，缓慢的移动蔓延。 “毒丹的力量，也受到了抑制，甚至能提取反哺自身！” 陆川掀开衣服，看着丹田处，围绕着肚脐眼位置，巴掌大小的青金色纹路，目中精光四射。 很早以前，他便知道，许多毒物都是精华。 只要运用得当，对身体就有极大好处，尤其是百毒锻身经的出现，更是让他加以利用。 但是，毒丹却超过了他的运用范畴。 亦或者说，毒丹之力太强，若是爆发的话，即便是他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如此，才一直选择将之镇压，而无法有效利用。 即便是面对强敌，不得已之下，也不过是借天蝎指秘技，抽取毒丹极为微弱的一丝。 但现在不同了。 子午针法对身体潜能的提取，配合陆川对自身细微力量的掌控，竟是渐渐能掌握到，一种能够两相结合，利用毒丹的法门。 简单而言，就是激发潜力，提升自身力量的同时，一点点淬化毒丹之力，从而反哺自身。 如此，这堪称先天雏形，毒丹本源的力量，对陆川而言，不啻于一记大补药。 虽然能够利用的很少，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什么，但胜在这些力量都是通过自身修炼而来，可以近乎没有丝毫副作用的吸收。 最重要的是，经过子午针法激发潜能，对于自身根基的影响，也能通过毒丹本源之力填补。 甚至于，能够维持住提升的状态。 换言之，通过这种方法，每吸收一丝毒丹本源之力，都会有相应的提升。 这种进步，比之陆川通过融合功法，不仅更安全，而且更快。 但陆川并未沉浸于此，而是强行抑制住，将毒丹一口气炼化吸收的闭关冲动。 毒丹看似是个不定时的隐患，但同样于他而言，乃是一大杀手锏。 若是利用的好，不比蝎皇差，甚至更便捷隐秘。 陆川正准备修养几天，并且参悟下功法之际，蝎皇突然有了动静。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竟然能找到这儿来？” 陆川站在一棵大树冠顶枝丫上，眺望山林一角，那里依稀可见，三道身影一晃而过。 虽然在周围穿梭不停，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大体上正冲他的所在而来。 而且，并非是摩云山庄之人，而是那对自称来自南疆摩云谷的师兄妹。 “多了一个人，要么是师兄弟，要么是宗门师长！” 陆川目光闪烁，掠下树梢，绕了个弯，向之前经过的河流飞奔而去。 虽然结合子午针法的施针穴位，找到了能够运用毒丹本源，进而强化己身的途径，但短时间内并未带来实质性的提升。 以他现在的状况，仗着虎啸刀在手，吓唬吓唬那对三品师兄妹还行，可若再多，就有性命之虞了。 那个援手若是宗门师长，能教导出这等天才武者的存在，可想而知，必然是三品上的强者。 陆川虽然自信，但还没头铁到，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跟对方硬碰硬。 幸好蝎皇的感知能力，在对方所御使的金蛇之上，能够提前发现对方的存在。 否则，若是被堵在山洞里，此番真的是危险了！ 哗啦！ 到了岸边，陆川将藏在树丛中的滚木翻入水中，再次顺流而下。 通过蝎皇可以大体上判断出，似这类异虫或异兽，虽然能在不小的范围内感知目标大体位置，但类似河流或特殊地形，却能阻断这种感知。 此前，陆川顺流而下，不仅是躲避摩云山庄之人的追捕，同样是想通过河流，在阻断那条异种金蛇的感知。 果不其然，当顺流而下十数里之后，陆川心头微松，那无形如枷锁般的紧迫感，便既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陆川知道，若对方有足够的耐心，顺流而下的话，定然还会找到自己。 毕竟，他总有上岸的一天！ 顺流而下，陆川分心二用，一边掌控着滚木方向，一边继续钻研子午针法和摩云功。 于他人而言，在这样噪杂不稳定的环境中，根本难以静下心来。 但陆川凭借细微掌控力，便可同时进行，甚至若有危险，还能提前规避。 这不仅是两世为人带来的感知提升，更是在近年来，多次险死还生的淬炼中，升华为了近乎本能的能力。 就在几个时辰后，陆川正沉浸于修炼中时，蓦然一缕凄厉破空声入耳，将他从修炼中惊醒。 咻！ 刹那间，一缕锋芒来到近前，陆川头也未抬，探手向前一抓，便有一根箭矢落入掌中。 “嗯？” 陆川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河面上，赫然停靠着一艘大船。 大船上人来人往，剑拔弩张，箭矢正是其中一名弓手所摄，而且不少人正冲他吆喝。 “速速停下！” “接受检查！” “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对方的态度不可谓不嚣张蛮横，那一箭分明就是冲着要他命来的，而且封锁江河，只有朝廷官府才能做，对方穿着分明是摩云山庄护卫的服饰。 “远离海琼崖这么远，都能封锁江面，看来摩云山庄的势力范围不仅不小，而且对《摩云功》势在必得啊！” 陆川眉头微皱，一眼认出了对方身份。 想想也是，就连在乌同府时，四大势力只有二品高手坐镇，都能瓜分一府之地的大半商贸，更遑论是一品绝顶强者创建的摩云山庄了！ 陆川缓缓起身，倒背双手，站在滚木上，顺流向大船而去。 船上之人见状，虽然惊异于陆川渡河的方式，但身为盘踞方圆百里最强势力之人，自然不会在乎孤身一人的陆川。 “哼！” 离得近了，眼见只有数十丈左右，陆川蓦地抬脚在滚木一边。 扑棱棱！ 刹那间，滚木如般滴溜溜旋转，陆川更是向后凌空倒翻，一脚踢在末梢。 轰！ 滚木疾冲而去，旋转着仿佛撞城锥，直取那已经在近在眼前的大船。 “不好！” “射死他！” “找死！” 摩云山庄之人厉喝连连，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陆川。 咻咻！ 一瞬间，箭如雨下，铺天盖地，却无法伤及陆川分毫。 这也让他们真切认识到，什么叫不是猛龙不过江！ “快，快去请……” 有人见势不妙，才想起来，去请船上坐镇的强者。 奈何，摩云山庄之人，在周边横行霸道惯了，从未想过，有人敢强闯他们的关卡，以至于慢了一步。 “找死！” 当滚木临近之时，一名四品高手咬牙跃下水面，一刀劈向顺势而来的陆川。 噗嗤！ 但还未到近前，陆川甩手扔出了抓住的箭矢，在对方惊骇目光中，直接穿透了其人心口，跌落水中，再也没有起身。 若是三品高手的话，陆川或许会选择避让，可惜仅仅是四品，与他差距太大了！ 轰隆！ 短短几个呼吸，滚木裹挟雷霆万钧之势，顺流而下，又有陆川施加其上的巧劲，更具冲击力。 一瞬间，船壁便破了大窟窿，更在陆川顺势一脚之下，将之贯穿。 蹬蹬！ 陆川翻身而起，自大船上纵掠而过，正好落在纵穿大船的滚木上，再次顺河疾冲而下。 “什么人？” 此时，船舱中才传出一声饱含怒意的厉喝，只见一名虬髯大汉冲出，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陆川冷眼望来。 “哼！” 虬髯大汉浑身一僵，瞳孔微缩，迈出的脚停在半空，刹那后厉喝道，“放信号，一群蠢货！” 咻啪！ 很快，一支响箭穿入云霄，凄厉哨音传出数十里。 “真是麻烦啊！” 陆川揉了揉眉心，左思右想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短暂爆发也不过是勉强为之，实在不宜跟人起冲突，更遑论是久战了！ 不得已之下，在对方援军还未合围之前，再次选择上岸。 这一次，陆川甚至懒得隐藏滚木。 毕竟，已经暴露了行踪，对方人多势众，下游找不到人，沿途搜索的话，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 与其在水上被这么多人围捕，还不如进入山林。 而且，后面那三个家伙，若是一头撞进摩云山庄的包围圈里，也能给他争取不少时间。 或许是老天爷终于听到了陆川的心声，当他隐藏行迹，越过了摩云山庄包围，登上一座不矮的山崖时，便隐约听到了河畔所在传来厉喝呼啸声此起彼伏。 “呵！” 陆川冷冷一晒，转身掠入山林之中。 但他并未在山林中久待，而是在饶了个大弯之后，再次进入河中，顺流而下。 唯有如此，才能阻断那条异种金蛇的追踪。 哪怕，对方知道他顺流而下，但只要能够间隔几天，哪怕只有一两天，也能给他足够的时间转移方位。 就这样，陆川跟对方在这条河域范围内兜兜转转，足足过了大半月时间。 最后，竟是来到了海边。 陆川本是准备南下，没想到这条河直通大海，倒是让陆川有些始料不及。 “嗯？” 陆川沿着海岸走了大半天，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岸边竟是片板不见。 甚至于，就连个小村落都没有。 吱吱！ 蝎皇窸窸窣窣，在袖口里来回爬动，似是有些不安。 “大海！” 陆川面色微凝，深深看了眼碧幽幽，一望无际的海面，毫不犹豫转身而回，继续按原定计划南下。 就在刚刚，凝视大海之际，他竟然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并非是什么深海恐惧症，而是实实在在的颤栗。 没来由，让他想到一句话。 当你凝望深渊时，也被深渊注视！ 那一刻，陆川直觉有什么东西，透过一望无际的大海，锁定了自己，令他浑身都颤栗不休。 这种感觉萦绕心头，让他宁愿走陆路，可能碰见那对师兄妹，也不想走海路。 好在，经过大半个月调养，伤势虽然没有痊愈，但至少有了一战之力。 不至于向之前，只能用虎啸刀吓唬人。 这一夜，陆川寻了处隐秘所在休息，正坐在篝火旁，研读《摩云功》。 吱吱！ 蝎皇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在暗夜中，有如一道金线，快如闪电般，蹿进了陆川的衣袖之中。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陆川眉头大皱，默默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柴，噼啪火星大作，映照的他瘦削面庞明暗不定，双目中隐有凌厉无匹的精光闪过。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避让，而是将虎啸刀插在身侧，最容易取用的位置。 通过这么久的追逐，陆川也大体上判断出，那对师兄妹的帮手，多半是一位二品武者。 虽然可能很强，但只要不是一品，他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哪怕，为此付出，伤上加伤，短时间内难以复原，甚至更重的代价！ 嗖嗖！ 半刻钟中，衣袂猎猎破开声乍起，短暂的寂静之后，三道身影来到了近前。 没有任何意外，其中两人，正是那对师兄妹。 而第三人，则是一名身量略矮，约莫三十岁许，眼角隐有丝丝鱼尾纹的中年美妇人。 “师父，就是他！” 罗庭锋一如既往，对陆川颇为不善，指着他，对美妇人道。 栾惜蓉倒是没有说话，但一双美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川，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美妇人缓步上前，好似没有防备一般，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陆川身畔的虎啸刀。 第一百七十三章 紫华功 “小友不是凉州韩家吧？” 美妇人来到陆川对面，目光在虎啸刀上停留刹那，虽然是在问，可语气却颇为笃定道。 陆川剑眉一挑，这才抬起头，看向美妇人。 若非当面，单凭声音而言，说是十之七八都有可能。 虽然现在已经是黑夜，可却挡不住陆川的锐利视线，美妇人貌似三十岁许，多半已经四十开外了！ 除了保养得宜外，更多是修为精湛，驻颜有术。 “劣徒之前多有得罪，妾身在这里代他们赔罪了！” 美妇人双手抱拳，欠身一礼。 “师父！” 罗庭锋惊呼一声。 栾惜蓉也是面露惊容，似乎没想到，自己师父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 “阁下追了我这么久，以为一句赔罪就能揭过吗？”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神色冰冷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师父何等身份，岂容你……” 罗庭锋气不过，怒喝一声，被美妇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不甘的愤愤盯着陆川。 “还请小友见谅，只因你拿了……” 美妇人歉然一笑，解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要用你们是什么摩云谷的人做幌子！”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客气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虽然是来自南疆不假，但绝对不是摩云谷之人，甚至于，摩云谷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此言一出，栾惜蓉已是俏脸大变，罗庭锋更是目露不可置信之色。 “小友果然非常人！” 美妇人一怔，苦笑道，“妾身名曰栾芷凤，确实是南疆人士，并非摩云谷之人，而且摩云谷也确实是在多年前就覆灭了！” “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虽然只是猜测，但栾惜蓉和罗庭锋，早就不止一次露出破绽。 至少，若摩云谷真有能耐，培养出这么年轻的三品高手，而且是两个，拥有这等底蕴实力，绝不可能放任，关乎自家根基的功法外传。 而邹坤却是成名于数十年前，半生创下摩云山庄，在北地有莫大威名。 数十年不见摩云谷之人前来取回秘籍，偏偏派出两个雏儿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栾芷凤黛眉微蹙，颇感陆川的难缠。 “不知小友如何才肯将《摩云功》出让？” “条件我已经说过了！” 陆川神色淡漠道。 “一部一品绝顶功法！” 栾芷凤眯了眯眼，略一沉吟，从腰间锦囊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扔给了陆川。 吱吱！ 就在陆川伸手接的刹那，其袖口中蓦然传来蝎皇的示警声。 “呵！” 陆川冷冷一晒，手腕一翻一转，一截枯木落入手中，稳稳将册子接住。 “小友好俊的工夫！” 栾芷凤赞道。 似乎，那册子有问题，并非是她所为一般。 唰啦！“ 陆川头也不抬，随手一挥，薄薄的册子在木棍上，稳稳停靠，却自动翻开了一页。 栾芷凤面色连变。 “这……” 栾惜蓉两师兄妹，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变戏法吗？ 很明显，不是！ 可偏偏，陆川的所作所为，像极了变戏法。 什么样的掌控力，能将轻若无物的册子，纸页翻开，册子却不掉落？ 论技巧，在场师徒三人，自问都能用木棍接住这本册子，至多就是做不到陆川这般轻巧罢了。 但若想翻动书页，却不动册子分毫，那就不是简单的技巧能做到了。 这需要无与伦比的细微掌控力。 而且，心要静，手要稳，还有对周围环境变化的敏锐洞察力，方方面面都要把控到极致。 露出这一手，已然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 栾芷凤再看陆川时，目光已是一变再变，多了几分凝重。 从自家徒儿处早就得知，陆川不仅修为不凡，而且同样是毒道大家，但却有伤在身，仅凭一把玄兵宝刀慑敌。 所以，她才在册子上放了剧毒之物，以此来试探，同样也是震慑陆川。 当然了，若是能凭此拿下陆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惜，虽然那毒物让陆川也忌惮不已，却并未将之拿下，反而被他这一手震慑到了。 哗啦！ 陆川翻看完册子，随手一挑，册子连同木棍，落进了火里。 “小友，现在可以……” 栾芷凤目光微闪道。 “阁下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复述一遍，想来，阁下应该不会陌生才对！” 陆川淡淡道。 “欺人太甚！我师父何等身份，岂会……” 罗庭锋险些气炸了肺。 “退下！” 栾芷凤一摆手，看着陆川，沉声道，“小友既然说了，妾身当然不会照办，但你是否该拿出《摩云功》给妾身一观。” “待我确认了真伪，自然会给你！” 陆川不为所动道。 “这不公平！” 栾惜蓉俏脸微沉，冷声道，“之前说好的，一部换一部，我师父已经将《紫华功》给了你，你就该拿出《摩云功》。”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此一时，彼一时！” 陆川缓缓起身，倒背双手，肃杀之气再起，一股无形的寒风萦绕盘旋，吹的篝火忽明忽暗。 恍惚中，一尊巨人凭空而现，彷如阴影般，笼罩向三人。 “好浓的煞气！” 栾芷凤瞳孔微缩，沉声道，“还请小友见谅，我等紧追不舍，并无恶意，实乃是《摩云功》于我极为重要，事关重大，由不得我们不……” “背吧！” 陆川毫不客气打断道。 这一下，栾芷凤再好的脾气，也险些按捺不住。 但出于忌惮，却并未出手。 尤其是，陆川摆明了追究，她们师徒三人，追了这大半月的因果。 栾惜蓉是她的徒弟，都能凭望闻问切，看出陆川身受重伤，她又岂能看不出来？ 但现在，再看陆川的面相起色，分明是大有好转。 而此时在这里等候，没有如之前一般避让，显见是有了依仗。 栾芷凤深吸口气，看了眼为出鞘的虎啸刀，最终强抑怒气，口述之前的功法。 她可不是自己两个刚出道的徒弟。 早年，便曾游历大晋，也来过北地，知道许多武道界秘传。 其中就包括，凉州韩家的虎啸刀。 毕竟，韩家在北地经营多年，虎啸刀也传了数百年，只要是混迹武道界，稍作打听，就能知道些耳熟能详的典故。 所以，她能凭栾惜蓉的口述，判断出这是玄兵虎啸刀。 毕竟，虎啸刀出鞘时的异象太惊人。 但不曾想，虎啸刀竟然会落入外人之手！ 作为湖，栾芷凤很清楚，若陆川是韩家之人，绝不可能身受重伤，独自行走江湖，还要偷入摩云山庄盗取秘籍。 而且，被人追杀后，连个帮手都没有。 若之前是因为时间紧迫，可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都不见亲随来援。 如此种种，让她断定，陆川并非韩家人。 而这就太过惊人了。 不是韩家人，却拿着韩家祖传的玄兵虎啸刀，这等多强或多大胆子？ 种种忌惮之下，才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选择交易。 哪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多时，栾芷凤便背出了《紫华功》秘籍的内容。 “再背一遍！” 陆川倒背双手，神色淡漠道。 栾芷凤面色微沉，目中怒意上涌，深吸口气后，还是依言背诵。 没办法，一步退让，步步退让！ 若从一开始，便选择强硬冲出，或许达不到目的，但绝不会受这般近乎羞辱般的交易。 “哼！” 栾惜蓉美眸中满是后悔之色，银牙紧咬红唇，死死盯着陆川。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陆川此时已经千疮百孔了！ “小友满意了吧？” 栾芷凤很快背完，面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显然不打算虚以为蛇，忍耐到了极限。 “不错，功法没有问题！” 陆川微微颔首，用这种方法，已经套取了几部内练功法，即便真有问题，他也认了。 “既然如此，小友也该将《摩云功》拿出来了吧？” 栾芷凤道。 “我说过，此一时，彼一时！” 陆川摇了摇头。 “你不要得寸进尺，真以为凭一把玄兵宝刀，就能……” 栾惜蓉也忍不住娇斥一声。 话说一半，却被栾芷凤挥手阻住，盯着陆川冷冷道：“小友还有什么要求，尽管道来，妾身若能做到，绝不推脱！” “呵，很简单！” 陆川嘴角微翘，勾起一抹邪笑，眯着眼，目光落在了栾惜蓉身上。 “休想！” 栾惜蓉花容失色，倒退数步。 “你想得美！” 陆川傲然仰头，下巴呈四十五度角，目光斜睨着栾惜蓉，不过却是看着她的衣袖。 “休想！” 栾惜蓉险些气炸了肺，银牙咬的嘎嘣作响，怒不可遏道，“小金是我从小养大，绝不会给你！” “小友，换一个条件吧！” 栾芷凤黛眉微蹙，沉声道。 “即然如此……” 陆川略一沉吟，淡淡道，“那就请阁下将之前涂抹在秘籍上的毒药拿来，包括配置毒方和解药！” “哼！” 栾芷凤目中怒意上涌，有如喷火，足足屏息了好一会，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将一个玉瓶扔给陆川道，“这是碧落丹，小友也该表现一点诚意了吧？” 陆川谨慎的用木棍夹住玉瓶，毕竟这是连蝎皇都忌惮几分的毒药，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一二。 同时，从怀中摸出一本卷册，随手扔给栾芷凤，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对方会当场翻脸。 第一百七十四章 翻脸 “师父！” 栾惜蓉见秘籍到手，赶忙提醒道，“小心有诈！” 她可是知道，陆川也是用毒高手，此前还用八步软筋散差点迷晕了她们师兄妹。 “无妨！” 栾芷凤一摆手，从容接过秘籍，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陆川会在上面动手脚，当即一页页翻看起来。 足足过了半刻钟，才逐字逐句看完。 “还请小友复述一遍书上的内容！” “呵！” 陆川微微一笑，这是他常用来验证他人秘籍真假的法子，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自己头上。 但他并没有拒绝，张口就来。 “小友好记性，竟然过目不忘！” 栾芷凤眸光微闪，已然确定了一个事实。 此前，陆川让她口述《紫华功》秘籍，原本她还想着陆川是多此一举，现在却是知道了。 世上真有过目不忘之人，而且就在眼前！ 而也正是因为有了秘籍原本，陆川又口述无误，她才相信秘籍是真的。 毕竟，陆川是在摩云山庄得到的秘籍，又被追了大半个月，都是在深山老林中逃窜，根本没时间作假。 “如此，算是两清了！” 陆川淡漠道。 “小友是信人，妾身当然……” 栾芷凤微微颔首，话未说完，蓦地踏出一步，隔着火堆，凌空一掌拍向陆川。 呼！ 淡紫色的内气蒸腾，吹动火焰，彷如云霞一般，笼罩方圆数丈。 这一掌，看似没有多大威能，却暴露了栾芷凤的实力。 内气离体，至少二品上，乃至巅峰的修为，离一品绝顶只差半步之遥！ 昂！ 几乎在同时，虎啸刀鸣，飓风骤起，卷荡紫色云霞，一缕凌厉刀光自其中一闪而出，竟是直接迫使云霞两分。 “哼！” 栾芷凤眸子寒芒一闪，面对虎啸刀的锋芒，竟是不闪不避，甚至更快三分的拍了上去。 嗤！ 刹那间，掌刀交击，刺耳剐蹭声中，只见栾芷凤掌心内火星迸溅，竟是曲指为爪，欲要抓住虎啸刀。 铮铮！ 千钧一发之际，刀身猛的一转，爆发出惊人铮鸣，更有一缕阴寒指风，点向栾芷凤肋下。 “天蝎鬼指！” 栾芷凤浑不在意的面色陡然一变，毫不犹豫收掌倒退。 噗！ 指风贴着其肋下衣衫一闪而过，刺入地面，留下一个指许粗细的坑洞。 但她到底是二品高手，这一指虽然出其不意，却并未伤到分毫，反而让她摸清了陆川的部分底细。 这一指，纯粹是凭血气劲力打出，没有丝毫内气。 说明，陆川是一名炼体武者，而非三品内气！ 如此一来，就好办了！ 栾芷凤眸中精光一闪，双掌如蝴蝶翩翩，令人眼花缭乱，竟是瞬间挥出无数掌，笼罩陆川周身要害的同时，并施展出绝妙身法。 唰！ 火光掩映下，栾芷凤好似化身无数重影，绕着陆川飞速盘旋，更有道道氤氲淡紫霞光萦绕而起，令人目不暇接。 诡异的是，隐有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弥漫，似乎春花烂漫，朝阳初升！ 若有南疆强者在此，定然会认出，这正是栾芷凤的成名绝学——紫幻拨云掌！ 此掌法本就以波谲云诡著称，更兼栾芷凤精善毒术，另辟蹊径，配合特殊的毒药，迷惑人的感官，更是防不胜防。 美轮美奂中，蕴藏着无尽杀机！ 即便是心坚如铁，在毒药作用下，也难抵幻术，最终沉沦其中，直至被抹杀。 可惜，陆川不仅心志坚毅，更是百毒不侵。 区区致幻毒物，根本没有半点作用，那幻术与他所经历的种种比起来，更是小儿科。 铮！ 刀吟铮鸣，虎啸弥天，一缕刀光破开云雾，直取紫色云霞中的栾芷凤。 “哼，还以为你有两下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却不料，刀芒斩破的只是幻影，在陆川背后，响起一声饱含嘲弄的冷笑，并带起凌厉的劲风呼啸。 呼！ 掌劲吞吐，如蝴蝶振翅，看似轻若无物，美轮美奂，却蕴藏无垠杀机。 嘭！ 瞬间，印在了不及变招的陆川左肩头，强劲的内气冲击之下，陆川一个踉跄，飞奔而出，眸光却出奇的平静。 栾芷凤正待补一掌，却发现陆川中招之下，速度突然变的奇快无比，竟连她都有所不及，陡然看到陆川直奔栾惜蓉而去，才发觉上当。 “蓉儿小心！” 惊呼声中，栾芷凤全力施展身法，却拦不住早有预谋的陆川，瞬间便冲出了数丈，来到了栾惜蓉身边。 栾惜蓉到底是三品武者，而且之前也与陆川交手过一次，手中银色双刃已经出鞘，没有选择进攻，而是全力防守。 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可能不是陆川的对手，而只要拦住片刻，便能给栾芷凤争取到机会。 但还是小觑了陆川。 因为，从头到尾，陆川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她。 嗤啦！ 一声裂帛乍起，刀光闪过，却见栾惜蓉与陆川擦肩而过，一片衣袖应声而飞。 “小金！” 栾惜蓉惊呼一声，看着空空如也的白皙手臂，心头巨颤，已然明白陆川做这些是什么。 但她醒悟的太晚了！ “哈哈哈，今日一掌之赐，来日定有厚报！” 陆川随手将金蛇塞进袖子里，浑然不在意被咬了一口，长笑划破夜空时，顺手丢出几颗弹丸，在地上燃起大股毒烟。 “哪里走？” 栾芷凤厉喝一声，冲入毒烟中，却只看到陆川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个起落，眨眼便消失无踪。 紧追几步，才发现十数丈外，赫然是一片断崖！ 虽然不知道陆川怎么敢跳崖，但毋庸置疑，定是从这里逃脱了。 “师父！” 栾惜蓉俏脸煞白的来到近前，美眸中满是揪心的哀痛与不甘。 显然，她很清楚，陆川硬拼着挨上二品上高手栾芷凤一掌，也要夺走金蛇，下场已然注定了！ “师妹放心，此獠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又被师父打了一掌，绝对逃不远！” 罗庭锋宽慰道。 “徒儿莫急，为师定为你抓到此獠！” 栾芷凤正色保证。 只不过，她的眸光闪烁，显然是连自己也不确定，能否抓到这样一个狡猾的敌人。 为了一线生机，宁可跳崖，争取那万中无一的生机，显然是个狠角色。 有这样的人做敌人，着实让人寝食难安，当然要尽力铲除。 …… 时光荏苒，又是半月过去。 上京城，地处大晋偏东向南，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雄城，屹立中原腹地数百年不倒，也是大晋最繁华，权力最集中的所在。 这天，一个身穿锦衣，手拿折扇，面白如玉的翩翩佳公子，走进了巍峨雄城之中。 若非他腰挎宝刀，多半会让人误会是个读书人，而非武者。 此人正是那夜跳崖后的陆川。 没了异种金蛇指引，师徒三人就算真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找到他。 那金蛇，自然早就进了蝎皇的肚子。 为了摆脱这个烦，陆川精挑细选的了一处高崖，早早布置好一切，否则岂会在敌人实力不明的情况下，等着对方上门？ 陆川自忖，现在他的实力，绝非一品强者的对手，只能借助地形勉强争取到一线生机。 而那栾芷凤虽不是一品绝顶，却也是二品上高手中的好手，陆川哪怕在巅峰状态，全力爆发，输赢都在两可之间。 更何况，当时他重伤未愈。 所以，只能暂避锋芒！ 摆脱了师徒三人，陆川觅地疗伤数天，总算借助对方所给的《紫华功》，将栾芷凤打入自己体内的内气排除干净。 又修养几天后，便马不停蹄南下，终于来到了上京城。 虽然来是来到了上京城，但陆川对这里却是两眼一抹黑，甚至连沈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原本是可以问周丰的。 但陆川没有问，即便是问了，周丰也多半不会说。 毕竟，周丰的家在上京城，陆川是来闹事的，哪怕目标不是周家。 周丰虽是世家子弟，却颇有任侠之风，但同样有着自己的底线，无论沈家或沈如晖做了什么，到底是朝廷大员。 陆川来寻私仇，他没有报官，乃至退避三舍，离开了上京城，已是全了朋友之义。 若是再帮他报仇，哪怕只是插手其中，就越过了底线。 当然，作为朋友，陆川也不会强迫对方，打听个地址的事儿，不要太简单。 即便不是去四下询问，往酒楼里一坐，呆上几天，多半就都知道时下有哪些新鲜事了。 但问题在于，进来容易，出去难。 陆川进来的那一刻，便感觉到，这座大晋京城外松内紧，令人不敢小觑的紧密防护。 单单是城楼上，示警的警钟，还有一排排来回巡逻的城防军，陆川便知道，只要城中稍有异动，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关闭四门。 以沈家在大晋的地位，陆川若是将事情闹大，绝对够资格让城门关闭，全城缉拿凶手。 这一年多来，陆川多半时间在逃亡中度过。 多次被追杀的经历，早已让他养成了谋定后动的习惯。 报仇事大，事后如何脱身，同样马虎不得。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身，而且……” 陆川左右琢磨一番，打定主意，要先买一座安静的宅院。 似京城这等所在，但凡是客栈一类的住所，多半都有各家安插的暗桩眼线，他可不想被人盯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招生 陆川无语的看着面前几个流里流气，还有周围抱着膀子，坦着胸膛，肆无忌惮展露出描龙画虎的花臂。 早就知道，居京城大不易，没想到还是让他碰上了这么一茬腌臜事。 以他要做的事情，住客栈是不可能的，很容易被人盯上，哪怕做的再隐秘，就怕百密一疏。 所以，想要在京城买一处宅子暂住。 以他的身价，即便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实际上也算不得什么。 未曾想，有人见他面生，竟是将他引到了这处偏僻所在，直接准备动手勒索。 看这些人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做了不止一次。 城狐社鼠，莫过于此！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否则……哼哼！” 为首一人抱着膀子，嘚嘚瑟瑟，斜眼睨着陆川，吊梢眉耸啊耸，一副吃定了陆川的架势。 “何必呢？” 陆川看了看旁边，四处漏风的院子，知道这里是所谓的平民窟。 若是放在荒郊野岭，就算是个破旧山神庙，陆川也住的下去，没那么多讲究。 但既然有条件让自己过的更好，何苦为难自己？ 道理讲不通，只能动手了！ 于是乎，这几位平日里靠勒索为生的花臂，几乎在一眨眼的工夫里，便躺倒在地，呜呼哀哉了。 “小子，你有种别走……啊！” 为首之人还想撂下几句狠话，话未说完，面容扭曲，惨叫起来。 陆川踩着此人的手背，面无表情的碾动几下，冷漠的眸子连眨都没眨一下。 “啊啊……” 惨叫声，在荒僻的小巷子里传荡不休，唬的其余几个花臂哆嗦个不停，有如见鬼一般。 在他们看来，外地人到了京城，若非有大背景身份，多半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这种事，已经干了不止一次，而且都成功了。 因为，这群人中，有专门估摸目标身份的探子，绝不会招惹惹不起的人。 但未曾想，今天竟然碰上个狠茬子。 若说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可那冷漠的目光，就如刀子般戳进心窝子里，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这种眼神，莫说他们一帮花臂，就算是自家帮派里，专门执行家法的红棍或黑手，都未必能有。 “招子放亮点，再有下次，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陆川抬起脚，在地上蹭了蹭血污，旁若无人的迈步走了。 再看为首之人的手掌，已然如烂泥一般，贴在了地上，俨然是已经废了。 “大哥，怎么办？” 几个花臂喽啰赶忙爬了起来。 陆川并未下狠手，除了惩治了为首之人，其余人至多就是疼几天而已。 “走！” 为首之人怨毒的盯了陆川背影一眼，在几个小弟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小巷子。 “麻烦啊！” 走出小巷子的陆川，摇头轻叹，用纸扇敲了敲额头。 虽然知道这样做，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对强者低声下气，那是战略性选择。 可面对几个地皮无赖，若是还这样，那就太跌份了！ 不得已之下，陆川只能选择去住客栈，哪怕会因此带来些许不便，因为在京城买房子，需要的条件太多。 想当初，他在羊山县买个小院子，差点让疯虎帮给搅黄了。 更遑论是在京城了！ 若是没点背景，那些地痞无赖，怎么敢堂而皇之，勒索外地来客？ 陆川不想找麻烦，但麻烦总是会不期而遇。 他走出巷子，百无聊赖的在路上闲逛，正寻思着去哪家客栈暂住，能摆脱这些小麻烦。 于他而言，确实是小麻烦。 依靠勒索外地人为生，即便有些背景，又能大到哪儿去？ 至多，恐怕就是靠着某个巡捕或里正这一级了。 “嗯？” 蓦地，陆川眉头一扬，靠近了前面一家客栈，名曰有来客栈！ 引起他注意的，并非是这家客栈门前，汇聚了百多人，而是客栈招客的方式。 以武招客！ 只要修为超过六品，并且能跟守门之人过上两招，而且年龄在二十岁以下，便能进入客栈。 做旅家生意，都是巴不得客人盈门。 这家客栈，偏偏别出心裁，用条件限制客人。 真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陆川看了两眼，目中精光一闪，看出了些许名堂。 再结合周围人群的议论得知，原来再过一月，便是名贯大晋南北的演武院，一年一度招生的日子！ 众所周知，唯有年龄二十岁以下，至少六品修为，才有资格进入演武院。 可以说，演武院囊括了大晋，近半年轻才俊。 之所以是近半，是因为大晋广茂无边，还有隐匿于深山老林的宗门或家族，更有豪门世家的俊杰。 当然，豪门世家子弟有一部分未进演武院，也有一部分进入其中。 这一部分，而且占比重不小，而且由于背景极深，更是强占了不少的资源，每年都有寒门子弟失踪或被废。 出了如此恶劣之事，最终也都是不了了之。 即便是这样，寒门子弟依旧趋之若鹜，因为这是他们上升的唯一渠道。 当然，也有人获得奇遇，一朝飞起。 就如邹坤一般。 但放眼大晋，百十年中，如此类者寥寥无几。 “演武招生！” 陆川目中精芒一闪，运巧劲挤入人群，默默从一行几个年轻人身旁走过，旁若无人的出了人群，向远处街角走去。 来到无人处，手腕一翻，掌上多了一本薄薄的鎏金大红，只有手掌大小，形如度牒的册子。 翻开一看，上面写着某某年龄，身份来历，还有各地印章云云。 首页上，更是有其简单画像，几乎杜绝了造假的所有可能。 “演武院吗？” 陆川眯了眯眼，闪身来到一处僻静所在，取出几个瓶瓶罐罐，时而在册子纸业上抹粉，时而滴上不明液体，最后一番写写画画。 很快，幡然一新的招生贴就出炉了！ 就连印章，也改成了凉州某地。 这种事当然难不倒他，而且当初潜入乌同府，查看卷宗时，见过不少官府印章，凭他的记忆力，可以做到分毫不差。 当陆川走出小巷时，摇身一变，已经是凉州某地颇有身份的豪门子弟，前来参加演武院招生的应届武子。 “大人，就是他！” “就是这杂碎废了六哥的手！” “别让他跑了！” 但没等陆川好好熟悉下，刚刚改换的身份，就有几声有如苍蝇嗡鸣般的呵斥入耳。 不用看也知道，正是之前那几个勒索不成的地痞无赖，回来找场子了。 陆川剑眉微不可查的一扬，目中意外之色微闪。 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能找到他的所在。 “看来，京城的水，确实很深！” 陆川想到，李东来对他说过的话，还有周丰模棱两可的叮嘱。 但意外归意外，这些人于他而言，依旧是小麻烦。 而且，是随手可以打发的麻烦！ “小子，你的事儿犯了，跟我们走一趟衙门吧！” 在一名青衣人示意下，几名捕快掂着锁链，狞笑上前。 “呵，不知几位差爷，在下犯了什么事？” 陆川淡笑道。 “哼，蓄意伤人致残，京城重地，岂容你这等恶徒横行？” 一名捕快冷声道。 “哦！” 陆川点点头，好整以暇道，“正好，我也想去趟衙门问一问，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纵容地痞无赖，勒索进京参加演武院招生的武子！” “什么？” 几名捕快动作一滞，满面愕然，下意识的转身看去，甚至向后退了几步。 无它，凡是有资格参加演武院招生的人，至少是六品上。 在京城，即便是最普通的灰衣捕快，也是入品武者，可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份地位，双方都差的太远了。 “朋友说是应招来演武院的武子，可有凭证？” 青衣人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验看演武院的招生贴？” 陆川冷冷一晒。 “大胆！” 几名地痞无赖，还有那个抱着手的带头大哥，厉喝一声。 “哼！” 青衣人面色微沉，冷声道，“年轻人，这里是京城，不要太嚣张，否则……” “嘿，否则什么？” 陆川好整以暇上前，看也不看顺势后退的几名捕快，冷声道，“我倒是觉得，摆平了你们，去演武院门前敲聚将鼓，请演武院师长教习主持公道，更容易解决此事！” “你……” 青衣人目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勃然拂袖转身，甚至连狠话都不愿留下。 “大人……” 几个喽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我让你走了吗？” 陆川淡淡道。 “你不要欺人太……” 青衣人豁然转身，面色已经铁青，可让他浑身一僵的是，陆川看的却是那抱着手的带头大哥。 “我说过，再有下次，你这双招子就没必要留着了！” 陆川缓步上前，浑然没有将几名捕快放在眼里。 “小子，你别胡来啊，我告诉你，这里是京城……” 带头大哥脸色煞白，一想到瞎了后的悲惨生活，不由浑身颤栗，求助似的看向青衣人。 “哼，本官倒要看看，这届武子有什么本事，敢如此跋扈！” 青衣人目中寒芒一闪，上前一步，五指如钩，扣向陆川肩头，气劲翻涌，竟是一名六品上武者！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耳目 六品捕快，放眼上京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若因此小觑，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上京城，唯有同时具备关系背景和过硬的实力，才能成为捕快。 每一个捕快，代表着一片里坊，但凡没有过硬的关系背景，镇不住同在里坊中的城狐社鼠。 但这仅仅是镇住，要想让城狐社鼠不阴奉阳违，那就要有过硬的实力。 就如这青衣人，平日里拿着供奉，遇事就要出头。 不仅如此，每当临近里坊中的城狐社鼠，有人捞过界，当这一片的带头大哥谈不拢时，青衣人就要出面。 否则，弄出人命来，衙门那一关就过不去，所有人都得吃挂落。 捕快上面有捕头，捕头上面还有巡捕司的巡捕使，如此种种，组成了笼罩整个上京城的关系网。 但凡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只要找那一片的负责人，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问题所在。 在青衣人看来，陆川即便是应届武子，至多也就是六品实力，只要不将人弄残或弄死，问题就不大。 所以，有着六品上实力的青衣人，出手毫不留情。 但当其五指触及陆川肩头时，青衣人的面色就变了，甚至来不及收回，便觉一股钻心剧痛席卷全身。 咔吧！ 只听一声脆响，那抓出的手掌五指，赫然以瘆人的角度扭曲，向后翻转。 反观陆川，脚下不停，甚至肩头都没晃一下，已经到了还没回过神来的带头大哥面前。 嗤！ 随手一挥间，血光迸溅，带头大哥愣了刹那，捂着双眼惨嚎倒退。 “啊……”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青衣人抱着手，带头大哥捂着双眼，随行之人更是噤若寒蝉，面色煞白的看着陆川，满目惊惧之色。 他怎么敢？ 在这些人看来，一个外地武子，即便是演武院应届武子，也不该如此嚣张跋扈才对。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官差，就不怕王法吗？” 青衣人色厉内荏喝道。 “王法？” 陆川冷冷一晒，踏步上前，将青衣人逼到墙角，面无表情道，“你猜，我现在去演武院门前敲聚将鼓，阐明此间之事。 问一问诸位教习，我大晋武人，是否沦落到被地痞无赖随意欺凌的地步？ 亦或者，就说往届武子失踪之事，乃是巡捕房勾结京城不法之徒所为，你猜猜看，你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 青衣人面色煞白如纸，豆大冷汗滚滚，瞬间汗透衣襟。 身为捕快，当然知道往届武子失踪或被重伤之事，最后大多都不了了之。 而且，更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阴暗腌臜之事。 那些大人物们，绝不会多看他这等底层蝼蚁一眼，为了息事宁人，定会让他死的无声无息。 “你以为巡抚衙门和演武院的大人们会相信你这满口胡言吗？” 青衣人梗着脖子道。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信，我也不管他们信不信，我只知道，只要把这事儿捅出去，你猜演武院的武子们，会不会把巡捕房拆喽？” 陆川笑吟吟的拍了拍青衣人的面颊。 “你你……我我……” 青衣人哭丧着脸，已经肝胆俱裂，不知如何是好了。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闹大，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少不了一个死。 这还要看那些大人物的心情好不好，若是一个不高兴，不仅他要死，甚至会祸及家人。 “这位大人……” 陆川抚着已经瘫软的青衣人，面上笑容依旧。 “不敢不敢……您有事吩咐一声就是，小人张渠！” 青衣人哆哆嗦嗦拱手道。 “这事儿吧，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不知张大人想怎么解决？” 陆川笑道。 “简单简单！” 张渠眼珠一转，忙不迭答应，听出陆川不会深究，当即恶狠狠盯着还在地上哀嚎的带头大哥道，“都是此獠，竟敢勒索演武院应届武子，死不足惜！” 说着，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蹿起，一脚踹在带头大哥的脖子上。 只听咔嚓一声，哀嚎戛然而止，带头大哥抽搐了几下，下身隐有腥臭液体弥漫，便再无声息了！ “呵呵，张大人做事爽快，陆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陆川微微一笑，摸出一叠金票，塞进了张渠手里，不容置喙道，“这样吧，一事不烦二主，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请张老哥帮忙张罗一处宅子。 多的清大家喝酒，图个热闹，如何？” “这这……好说，好说！” 张渠本待拒绝，可感受着掌心内，金票的厚度，再打眼一敲上面的数额，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陆……陆兄弟放心，此事包在俺老张身上，不就是一处宅子嘛，就算你想买个三进五进的大院，都没问题！” “哈哈，痛快，那在下就先去玉金楼定一桌酒席，咱们晚上不醉不归！” 陆川拍了拍张渠肩头，意味深长道。 “好好，一定一定！” 张渠知道，这是陆川在警告自己，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跟这种狠人交恶，当即恶狠狠对几名目瞪口呆的喽啰花臂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腌臜货弄走，免得污了陆兄弟的眼！” “是是！” 几名喽啰手忙脚乱，抬上死尸就跑，浑然忘了，之前这还是带着自己讨生活的大哥。 “陆兄弟，你看……” 张渠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川。 “张老哥尽管去忙便是，银钱不是问题，只要宅子够宽敞安静就好，小弟可是打算在上京城常住！” 陆川笑道。 “好好，陆兄弟暂且等待些许时间，老哥定然在傍晚之前，给你办妥！” 张渠忙不迭应了，匆匆退出小巷。 甚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陆川的身份。 想想也是，放眼大晋，或许有人敢冒充演武院的武子，可在上京城中，尤其是再有一月，就是应届武子招生之期，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张老哥请便就是！” 陆川摆摆手，任由张渠离开，自己也出了小巷，直奔此前经过的一家酒楼，要了几个酒菜，慢慢吃着。 另外，也定了一座丰盛酒席，只待张渠回返，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惹来更大的乱子。 果不其然，当酒过三巡，傍晚降临之时，张渠就来了。 “陆兄弟，宅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你看……” “张老哥办事，我放心！” 陆川笑吟吟上前，把住张渠的肩头。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浑然不知，这两人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张渠包扎的右手，还是被陆川所伤。 “客观，您的酒席，是否需要小的……” 店小二热忱上前。 “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赶紧抬着！” 张渠已经呵斥两个手下，将两副酒盒挑上，自己则对小二道，“本官乃是巡捕房张渠，回头会让人给你送回来了！”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随手将一颗银锭扔进店小二怀里，与张渠把臂而去。 一行四人兜兜转转，穿过了几条小巷，来到一座已经收拾妥当，门前还挂着红灯笼的院门前。 听动静，里面似乎还要不少人，在张罗着收拾东西。 “陆兄弟，时间紧迫，这一时间……” 张渠搓着手，有些紧张解释道。 “哈哈，张老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罗到这么一处三进的大宅子，实在是让小弟佩服！” 陆川不以为意，豪爽一引道，“请！” 俨然，已经是一副主人做派！ “请！” 张渠也不含糊，与之并肩而入，只见里面来来往往不少人，正在收拾着院子里的杂物，而且早就摆好了桌子。 上面，是大块的酒肉和水瓮大小的酒坛子。 不问可知，这些人，多半都是此前那些花臂一类的人，而且里面还有两个熟面孔，正是之前勒索陆川的花臂之二。 “张老哥有心了！” 陆川一点也不意外，张渠能在短短半天之内，将这座宅子的书面手续全都办好。 似他这样的人，除了上面的关系网外，多半都会留点自保手段。 以防哪天像今天一样，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惹来大祸。 当然，若是真大祸临头，就不是一座宅子能解决的事情了，极可能是灭门惨祸。 张渠吩咐两个手下，将精致菜肴摆上，自己和陆川在正堂坐了，也不要人伺候，其余人就在堂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陆川也充分发挥了前世酒桌上的本领，将张渠灌了个七八分，最后两个人把臂言欢，称兄道弟。 尤其是张渠，平素也是个人精，否则也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但在陆川的酒文化攻势下，最后差点把早年偷看对门寡妇洗澡的事情，都抖搂出来。 这一顿酒，直喝道半夜，众人在院子里七倒八歪。 得亏陆川要求僻静，否则还不知会被多少邻里投诉扰民。 当然了，即便有人找上门也没用，因为张渠这个专管这一片的捕快，就在喝醉的人群里。 看着满院子醉汉，陆川目光澄澈如冰，哪里有半点醉意？ “认钱就好，若是不认钱，事情还真不好办！” 陆川嘴角微翘，勾勒出一抹冷酷笑意，“有了这些人充当耳目，探听消息，想来也足够我在上京城行事之用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内城难入 翌日清晨，众人从宿醉中缓缓醒转，没清醒的站一会桩法，搬运气血，就能化去酒气。 “小弟初来乍到，还要张老哥和诸位兄弟多多帮衬！” 陆川对着张渠和一众花臂汉子抱拳拱手答谢。 “一定一定！” “好说好说！” “但凡有事，陆公子尽管吩咐便是！” 众花臂汉子见陆川出手豪阔，而且没有半点瞧不起他们的意思，全然不复昨日凶残的样子，不由各自紧了紧腰间的金票，大声吆喝起来。 吆喝卖好，惠而不费，何乐不为？ “陆兄弟放心，你在京城，只要老哥我能帮上的地方，绝不含糊！” 张渠也是拍着胸口保证。 “哈哈，那就多谢张老哥了！” 陆川爽朗一笑，与众人又谈笑一番，这才各自散去。 送走张渠和一众花臂喽啰，陆川在院子里闲逛起来，三进的大院，占地不过三五亩，比不得那些朝廷大员，几十进的大宅子。 但总体而言，相当幽静雅致，比之前世在帝都所见的四合院，档次又高出一筹。 当然，论价值的话，那是没得比。 陆川也没想着买这一套宅院等着升值，仅仅是为了出入方便，临时落脚点而已。 这座院子布局不错，陆川也没有需要添置些什么，仅仅是在各个隐秘角落，撒上了些许毒粉，做了点小机关。 以防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窥探宅院。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但陆川做事，向来有备无患，权当防患于未然了！ “沈家！” 看完自家院子，确定没有遗漏之后，陆川奕奕然出了大门，招呼两个随时待命的花臂，一个去给院子里添置新家具，做出一副要常住的态势。 虽然用招生贴唬住了张渠，但陆川孤家寡人一个，哪怕出手豪阔，可细节上却也不能马虎大意。 毕竟，张渠可是个人精。 若被看出端倪，进而引出麻烦，到时候难免会影响陆川的计划。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陆川却不得不防。 事不密则败！ 陆川此番的对手，可是在上京城中，最拔尖的豪门世家，容不得半点大意。 “公子，要不要弄几个小丫鬟？小人知道，哪儿新进了一批雏儿，水嫩水嫩的，包您满意！” 另一个花臂见同伴拿了大笔金票去买家具，眼红不已的讨好道。 “哼，你当本公子来上京城是游山玩水吗？” 陆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呃！” 花臂缩了缩脖子，才后知后觉，自己拍到到了马腿上。 这位爷是演武院应届武子，眼看着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到比武招生之期了。 若在此期间，这位爷只知道花天酒地，即便再好的资质，恐怕也会有问题。 陆川当然知道，自己孤身一人，身份是士绅公子，身边却没人侍奉，就是最大的破绽。 但对此，也早就想好了。 这是在苦修期间，一切都是为了应对演武院招生。 只待真正成为演武院武子，自然会恢复如常。 就这样，陆川摇着折扇，走在前面。 花臂充分发挥了狗腿子的本色，落后一个身量，为陆川指引道路，哪儿哪儿好玩，哪有什么忌讳，还有坊间一些传闻等等。 陆川没有急着往当今朝廷大员的身上引，而是专门挑拣些无关紧要，却与底层官员息息相关的话题上引。 花臂虽然没有张渠那般精明，但也是土生土长的上京城人士，九品下的修为，起伏欺负小老百姓还行。 但对于一些小道消息，亦或房间传闻，却是耳熟能详，张口就来。 如此这般，足足四五天后。 陆川每日里早起站桩，上午练武，下午休息，晚间打坐恢复，偶尔外出，也是带着两名花臂同行引路。 在此期间，甚至与往来京城的应届武子也相熟起来，认识了四五人。 有时候，晚间也会与他们喝酒比武，互相熟悉的同时，渐渐将应届武子这一身份坐实。 当第六天过后，陆川明显感觉到，周围窥探自己的目光，消失无踪。 不问可知，这些人中，有张渠派来盯梢的，也有巡捕房的人。 以张渠或者注意到此事的人，是没资格上升到，去查阅演武院下发的招生贴案底，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来监视陆川。 张渠是给自己上一层包票，毕竟陆川说自己是应届武子，他又无法确定，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才验证。 即便被发现了，也可以推说，陆川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只是让人跟着，以防出了什么乱子，好尽快知道。 虽然这种蹩脚的借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有时候，只要一个借口就足够了！ 至于巡捕房的人，当然是因为，陆川刚进京城，就废了一个带头大哥，这种狠人，无论是什么关系背景，当然会多做留意。 当发现陆川的生活轨迹，与寻常演武院应届武子没什么不同，自然就打消了疑虑。 做到这一步，也就足够了。 于巡捕房而言，陆川只是打残了个带头大哥，又不是一品绝顶高手入京，自然无须太过关注。 这一天，陆川照例站桩练武，吃过午饭之后，带着两个花臂上街游荡访友。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临近内城的所在。 “公子，要说这上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还是要数外城这一片，但要说最尊贵的地方，当然就是内城！” 一名花臂见陆川看向前，抢着说道。 “是啊，这内城全都是达官贵人，甚至是皇亲国戚，啧啧！” 另一名花臂不无艳羡道。 “等我成为演武院武子，这内城也是想进就进！” 陆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是，凭公子的本事，演武院武子之名，那是手到擒来！” 两名花臂捧哏道。 “嘁，大言不惭！” 几名身穿锦衣的公子哥正好路过，不由嗤笑的看了三人一眼。 “哼！” 两名花臂面色不善的看去，张口就要喝骂，可看到几人的穿着，还有满口京腔，便不由缩了脖子，没敢言语。 无疑，这几人定是有些出身来历，而且是上京城人士，否则也镇不住两个捞偏门的花臂。 “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不会轻易对什么人动怒，之前下狠手对付那个带头大哥，是因为他需要一些耳目。 如现在，凭白招惹几个年轻公子，可不是他的作风。 “朋友贵姓？” 其中一名公子哥，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陆川道。 “免贵姓陆！” 陆川淡淡道。 “呵，陆兄可能不知道，这上京内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尤其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 那人冷笑道。 “哈哈哈！” 几名公子哥肆意嘲笑，引得不少人围观。 “哎！” 陆川失笑摇头。 这些人自我感觉良好，可在他看来，却是一无是处。 首先，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取笑他人，愉悦自己。 却不知，愉悦自己的同时，本身就成了笑料。 其次，若嘲弄的目标，没能力报复还好，若碰上了硬茬子，就如昨天的带头大哥一样，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了，陆川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昨天弄残带头大哥，致使其死在张渠脚下，至多就是在巡捕房留下案底。 可若是在对几个公子哥下狠手，尤其这几人极可能是来自内城，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但可惜，他不找麻烦，麻烦总是不期而至。 “瞧你这样子，貌似是不服气？” 那公子哥面色一冷，啪的合拢折扇，竟是一言不合，直戳陆川肋下要害。 其上劲气翻涌，有如劲风呼啸，好似利剑破空。 这位，竟然是五品上高手！ 啪！ 但让几人震惊莫名的是，随着一声脆响，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了那玉骨折扇。 啪嚓！ 更瘆人的是，碎裂声中，扇骨直接崩碎。 “朋友，是不是喝多了？” 陆川顺手搭在此人肩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 “是，是喝多了，不才刚刚从玉金楼宴客回来，小酌了几杯！” 公子哥面色有些发白，结结巴巴道。 “既是如此，就该回家好好休息，来日陆某做东，请几位喝酒如何？” 陆川收回手，淡淡道。 “好说，好说！” 公子哥连连点头，甚至连名姓也不留，拉着几个不明所以的同伴，匆匆进了内城大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公子！” 两名花臂小心翼翼道。 “扫兴！” 陆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摇了摇头，淡漠摆手间，意味深长的看了几人背影一眼，目露沉思之色。 这只是个小插曲，根本不值得他上心。 但正如这几人所言，没有身份，根本进不得内城。 而沈家，就是在内城之中。 除非真正成为演武院武子，否则只能越墙而入，亦或者成为向内城送货的贩夫走卒一员。 但这些人，都是记录在案的上京城本地人士，多年来从事这一行业。 即便是内城看大门的，对他们都极为熟悉，甚至知道他们家里是什么状况，根本不容许陌生人随便出入。 “麻烦啊麻烦！” 陆川回望城门，目中幽光一闪，暗暗思忖，“看来，唯有真正融入应届学子这个圈子，借内城豪门子弟宴请的机会，混进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胭脂虎 “陆兄，今天为你介绍的这位演武院师兄，可是与你同来自北地，即便你们不认识，说不定还互相听说过呢！” 刚刚认识的应届武子陈明远，低头对陆川窃窃私语道。 “哦，那倒是巧了！” 陆川眼睛一亮，佯装很感兴趣的样子。 事实上，他确实在找融入这个圈子里的方法，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毕竟，并非每一个应届武子，都认识往届的武子，而他也不可能碰巧就找到这样的人。 未曾想，正在寻找目标之时，陈明远就机会摆在了面前。 而且，貌似还是老乡！ 陈明远神秘兮兮道：“哈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为了见这位师兄，我那位朋友可是花了极大代价，据说，这位是师兄如今演武院中，可是拔尖的存在。 若是能从这位口中，得知一点有关今年武院考核的卷宗情报，那可就赚大发了！” “那感情好！” 陆川目光微闪，心知这种好事，对方怎么可能叫上自己，原来是图谋如此之大，想要借他这个‘老乡’的人情。 “陆兄弟，待会……” 陈明远低声说着，蓦地听到一声呼喊，赶忙向酒楼门口迎去，也顾不得与陆川说什么了。 “呵！” 陆川不以为意，摇头失笑，漫步跟了过去。 “哈哈，赵大哥，这儿，这儿！” 门口处，却见这几天认识的应届武子之一，名叫李光亮的年轻人，此时正跳脚挥手，全无平素稳重，远远就冲向了正向这边漫步而来的几人。 另外便是，陈明远和几个同伴，也快步迎了上去，围绕在三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身边，满面热切笑容的说着什么。 “竟然是他！” 陆川淡漠的目光，扫过三人时，微微在其中一人身上停顿了刹那，剑眉不由一挑。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即便陆川此时，也不由惊讶于世间之事的巧合。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每每想及，小梁堡那场大火，还是让他惊悸不已。 原来，其中一人，赫然是那场大火前，来寻仇，将陆川刚刚组建成型的队伍，生生打伤大半的一老一少中的年轻人俞亮！ 陆川的记忆力很好，绝对不会出错。 若非此人当时以六品修为，强冲小梁堡，差点将他那一旗人马打散，晚间那场大火，面对陈金年等人的围杀，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再看看几人身后跟着的仆从中，赫然还有颇为面熟的老者，陆川已然确定，这三人中的一个，多半是他刀下亡魂之一，那位羊山县县令胡永的天才独子——胡涛！ “俞亮、胡顺、胡涛！” 陆川唇角蠕动，心中默念三个名字，想要遗忘的并不久远的记忆，彷如走马观花一般纷至沓来。 或许，就如他南下上京城，前来与沈家做个了结一样，当初的恩怨因果，似乎也汇聚而来。 “陆兄，陆兄，快过来，拜见三位师兄！” 陈明远喊道。 “哦！” 陆川愣怔回神，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神态自若的来到近前。 可惜，无论是对陆川恨之入骨的老仆胡顺，还是曾经在他手底下吃亏不小的俞亮，都没有认出他来。 一年多来，陆川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早已是大变样。 莫说他们两人，即便是继母陆沈氏当面，恐怕也不敢认陆川了！ “胡师兄，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凉州来的武子陆兵，听说胡师兄也是来自凉州北地，真是太巧了！” 陈明远热忱介绍道。 “见过胡兄！” 陆川拱手一礼。 “好，难得在这里能见到我北地健儿！” 胡涛浓眉微蹙，略显狭长的双目中，锐利光芒一闪，微微颔首。 两人从未谋面，自然不存在认出来这一说，而是陆川隐隐的傲意，让他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侵犯，进而有些不悦。 不止是他，另外两个同行之人，亦是如此。 “呵呵！” 俞亮冷冷一晒，充分发挥起狗腿子的本分，斜睨着陆川道，“如此不知礼数，还以为是在自己乡下那一亩三分地？” 陈明远等人闻言，面色一时讪讪，不敢多言，心下却有后悔。 此番是听说胡涛要来，既然一合计，才把刚刚认识，并不怎么相熟的陆川给请来，想要借着两人‘同乡’的名义，套套近乎。 未曾想，平时没看出来，陆川竟然如此托大。 不管怎么说，即便你再是傲气，来到天才遍地走的京城，又是见了演武院师兄，也该收敛一二啊！ “呵，有些人习惯了当狗，本能也就认为自己是狗，我可没有当狗的习惯！” 陆川淡淡道。 若是换个人来，他或许还会虚以为蛇一二，但连你老子，都死在自己算计之下了，你身边的狗算什么东西？ “不好！” 陈明远几人面色大变，没想到陆川脾气如此之大，演武院师兄不过说话不好听一点，就直接翻脸了！ “好胆！” 俞亮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此时更是险些被气炸了肺，双眼一瞪，脚下如风，便踢向了陆川腰眼要害。 这一脚若是踢实了，即便是同阶武者，恐怕也得养个三俩月，甚至受重伤。 而且，但看这一脚带起的劲风威势，这位当初横扫小梁堡军营的六品高手，如今已然是五品上修为了！ “呵！” 陆川面色不变，仿若未觉，依旧轻摇折扇。 “小心！” “住手！” 胡涛和另一人却是豁然变色，齐齐低喝一声。 嘭！ 但几乎在同时，陈明远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声闷响中，俞亮已是倒飞而去。 再看陆川，已然站在了俞亮刚刚的位置。 原来，面对俞亮那一脚，陆川不退反进，直接欺身到近前，肩头撞在俞亮胸口。 这也就是陆川留了手，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大，否则俞亮不死也残。 “多谢陆兄弟手下留情！” 胡涛一把按住骨碌碌翻滚欺身的俞亮，面色已郑重了许多。 “陆兄好本事！” 另一人抱拳一礼，正色道，“朱云峰！” “陆兵见过胡师兄、朱师兄！” 陆川抱拳回礼。 这一声称呼，显然正式了许多。 陈明远、李光亮等人，面面相觑，心下明白，露了这一手的陆川，已经真正入了两位演武院天才武子的眼。 身份上，已然拉开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陆川能一击迫退俞亮，即便有后者托大的缘故，也至少是五品上，甚至是四品的修为。 演武院招生的最低限制，是二十岁以下，六品以上修为。 按照惯例，只要不是在斗武或考验途中出现意外，四品修为几乎是板上钉钉，会成为演武院武子。 想到身份的罗刹，陈明远、李光亮等人的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 只不过，又想到双方的交情，陆川并没有因为他们修为低微，便有所看不起，反而这几天相处融洽。 一时间，几人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说他们这边患得患失，朱云峰、胡涛已经与陆川攀谈了几句，似乎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连吃了闷亏的俞亮，面上也不见丝毫怒色。 强者为尊！ 陈明远几人互视一眼，皆认识到了上京城的残酷，还有等阶的森严。 不说这些，单单是这份涵养忍耐，就值得他们学习很久。 不多时，一行人进入酒楼包间，酒菜很快上齐，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陆兄弟是双牛镇陆家人氏，说起来，与我祖地离的颇近，以后我们要多多亲近才是！” 席间，胡涛端着酒杯，满面正色道。 “小弟初来乍到，若能有幸成为演武院武子，还要请胡兄多多提携！” 陆川举杯回敬。 “好好！” 胡涛很高兴，一饮而尽。 “早就听说，北地多豪杰，今天见到陆兄，真是让明白，天下英杰何其多也！” 朱云峰也说了句恭维话，让在座之人暗暗咂舌。 但想到陆川的修为，也就了然了。 虽然胡涛和朱云峰没有明说，但看两人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四品！ 要知道，胡涛和朱云峰，贵为演武院精英武子，如今也不过是四品上而已。 陆川年龄比他们小着好几岁，已经四品，可想而知，日后前途无量，自然要提前打好关系。 否则，俞亮这位演武院武子，吃了这么大闷亏，怎么可能还频频敬酒？ “朱兄过奖，愧不敢当！” 陆川谦虚敬酒，并未表现出丝毫傲意，又让两人看重几分。 这年头，天才不说很多，至少上京城是手拿把攥，但既有天分，又不盛气凌人的年轻人，就太少了！ 若放在往常，陆川也不会选择如此激进危险，惹人注意的方法，但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没有足够的价值，如何能让人另眼相看？ 演武院武子，也各有自己的派系，他若不表现出足够价值，怎么能受到邀请，进入内城，参加那些豪门世家子的宴会？ 酒过三巡，众人相谈甚欢，正当陈明远几人借着酒劲，想要请教两人一些，有关演武院考核的情报消息时，窗外蓦然传来一阵呵斥声。 “怎么回事？” 众人探头看去，只见街上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嘶，竟然是胭脂虎！” 胡涛和朱云峰看了一眼，齐齐缩回脖子，倒抽凉气。 第一百七十九章 恶气 “胭脂虎？” 陆川剑眉一挑，目光微闪，心中颇感兴趣，斜睨着看向窗外。 能将两个四品上，演武院精英学子，吓的不敢露头，足可见这名号的威慑力，他当然想见识见识。 未曾想，这一看之下，没等看清真人，却看到了三个意想不到的倩影！ “怎么是她们？” 陆川目露讶色。 只见大街上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两道人影快如飞燕，在人群中闪转腾挪，呼喝不断。 单凭身，陆川断定，这两人至少是三品高手。 甚至于，极可能是三品上，甚至是二品。 这一想法冒头，陆川自己都觉吃惊不小，但他并不否定自己的想法。 毕竟，一品绝顶高手都见了几个，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则是后面一群莺莺燕燕，正压的一群男子抬不起头来。 其中三道倩影，赫然是数月不见的杨秀娥和江映红，还有韩虞凤。 陆川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三女不仅在京城，而且混的风生水起，身边女子也是各个俊美不凡，似乎都颇具极为高超的武学。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压的住，这群同样英武不凡的青年男子。 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与韩虞凤在一起。 要知道，当初大河帮覆灭，韩虞凤可是知道，而且认识，江映红乃是大河帮帮主江涛尽的独女。 “二品！” 陆川瞳孔蓦然一缩，深深看了眼，两道追逐远去的身影，面露惊叹道，“胡兄、朱兄，不知两位刚刚所说的胭脂虎是何方神圣？” 两人互视一眼，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 显然，刚刚那般惧怕的样子，被刚刚认识的人看到，即便心理素质再好，也会有些不适。 “咳！” 俞亮见状，适时的接过话头，面上甚至涌现一抹惧色道，“陆兄弟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胭脂虎啊，乃是指我演武院第一天骄朱胜男！” “朱胜男？” 陆川眉头微蹙，下意识看了朱云峰一眼。 “咳咳！” 朱云峰干咳一声，面色讪讪道，“不瞒陆兄，我虽也是朱家人不假，但只是朱家偏远旁支，可不敢与郡主相提并论。” “郡主？” 陆川目中适时闪过好奇。 “陆兄有所不知，这位朱胜男，乃是镇西王府，这一代王爷的小女儿，因为镇西王有五个儿子，虽然各个天资不凡，但他最是宠爱嫡女，便取了个胜男的名字。 当然，镇西王他老人家，也是希望籍此，能督促自己的儿子！” 俞亮解释道。 “噢！” 陆川恍然点头，惊叹不已道，“未曾想，演武院中，都是与我等同龄的武者，竟然有实力如此出众的女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谁说不是呢！” 胡涛和朱云峰点点头，目中却多有苦涩之意。 没办法，在这个男人为尊的时代里，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而且一压就是数年之久，换做任何男人来，都会有所不适吧。 “那能与这位胭脂虎争锋的是哪位英杰？” 陆川又问道。 “应该是当朝太傅沈家的长孙沈无忌！” 胡涛接过话头，面露敬色道。 “沈无忌？” 陆川微微低头思索，掩饰目中一闪而逝的森然寒芒，再抬头是时，已是换上一副惊色道，“可是乌同府巡抚沈大人的长子？” “陆兄弟知道？啊，对了，陆兄乃是凉州人士，双牛镇离着乌同府虽然不近，但也不算远！” 胡涛一愣，旋即恍然道，“不错，这位沈无忌沈公子，正是沈如晖大人的长子，不近身份尊贵，实力更是不凡，天资卓绝！” “不仅如此，沈家还与皇室定亲，只待应鸾公主成年，便要过门了！” 朱云峰不无艳羡道。 “二十岁许，二品修为，人中龙凤，郎才女貌，正是门当户对，珠帘合璧啊！” 陆川赞道。 众人符合点头，连连称是，却没有注意到，陆川虽然在笑，可平静的目光，却好似能洞彻骨髓般冰寒瘆人。 “迎娶公主，人生巅峰？” 陆川下意识远望，那两道渐渐远去的身影。目光幽幽。 时光，仿佛一下回到一年多前。 那还是他刚刚弄死了胡永，虽然还被丁三控制着，但至少已经掌握了小梁堡一旗百十号人马。 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迎接新生之际。 却不曾，继母陆沈氏和细妹，竟然率先迎来了人生巅峰。 即便陆川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陆沈氏会是当朝太傅之女，竟然会改嫁给他爹陆大有。 当然，陆沈氏当年进家门时，已经开始显怀了。 细妹明显不是亲妹。 但陆大有并未因此有所怨言，反而认下了，为此受伤，最终修为跌落，病重的独子也差点不保。 想不通就不想，陆川也不想深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可不管陆沈氏有着怎样的身份，陆川都不会忘记，沈如晖是如何，将他小梁堡一百来个兵卒，当成猪狗一样随意碾杀。 不仅如此，还有那些军户的家人，悬挂在羊山县城门楼上，一颗颗用石灰腌制的人头！ “呵！” 陆川不明意味的笑了笑，举杯道，“人生当如是！” “哈，陆兄弟说的好！” “人生当如是，当浮一大白！” 两人眼睛一亮，举杯邀饮。 “哈哈！” 众人相视大笑，又聊了些许京城趣事，这才各自散去。 由于喝的太过尽兴，以至于陈明远等人，甚至忘了请教胡涛两人有关演武院招生考核事宜的消息。 但散去前，双方约定，改日再约，一定要再喝个痛快。 陈明远等人当然没有异议，说好不见不散。 陆川正想借此机会，真正融入这个圈子里，好借机进入内城，自然也不会拒绝。 …… 当夜，月明星稀，夜深人静。 陆川在自家小院里，坐在凉亭中赏月，可面上却古井无波，似乎在想着心事。 “出来吧？” 蓦地，陆川目中精光一闪，微微侧头，斜睨向院中一角。 “陆家哥哥当真是好修为，小妹不过刚来，就被你发现了！” 暗影中，一道倩影走出，赫然是杨秀娥。 “武盟当真是好本事，这都能找上门来！” 陆川眉头微皱，意味深长道。 白天刚刚远远看了一眼，当天晚上就找上门来，他可不认为这是凑巧。 杨秀娥做西子捧心，人家怕怕状，拍着胸口道：“陆家哥哥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人家要是伤心说错话，被人知道，名动凉州的朝廷钦犯，竟然来了京城，那可就不好了！” “呵！” 陆川揉了揉眉心，皮笑肉不笑道，“那感情好，咱们一个朝廷钦犯，一个武盟妖女，不知道朝廷高手来了，会先抓哪一个！” 言外之意，咱俩半斤八两，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哼哼！” 杨秀娥琼鼻微皱，跳着脚来到亭中，坐到对面，一手撑着香腮，美眸直勾勾盯着陆川道，“你说，巳蛇魁首被凉州大都督韩铁钧所伏，是不是你干的？” “杨姑娘太看的起在下了吧？” 陆川剑眉微不可查一挑，明知故问道，“听你这意思，那位巳蛇魁首被抓了？那感情好，江姑娘大仇得报，你作为她的好姐妹，应该替她高兴才对！” “别转移话题！” 杨秀娥黛眉微蹙，没好气道，“巳蛇魁首如今不仅被抓，还替朝廷做事，幸亏盟中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能！” 陆川饶是心志坚毅，此时也不由失色，脱口而出。 “不打自招吧？” 杨秀娥坐直，正色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竟然能和韩铁钧联手，但巳蛇魁首如今替朝廷办事，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看来，真是小觑了天下人啊！” 陆川拍了拍虎啸刀。 无疑，巳蛇魁首能活下来，多半是韩铁钧出了大力。 即便没有完全解毒，至少也帮这位巳蛇魁首续命，撑到了朝廷高手前来。 哪怕他的用毒本事再强，也不可能抗衡国家机器。 但再想想，如此隐秘之事，武盟竟然能探听的一清二楚，足可见这一势力的强大。 用树大根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哼！” 杨秀娥微微扬起白皙下巴，骄傲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呵，在四门安插几个人，对武盟而言算不得什么！”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只是，我不知道何德何能，竟然劳驾武盟，如此惦记，竟然让人这么久，一直盯着我的踪迹！” “你太高看自己了，诚然我武盟在上京城四门都安插了自己人，但也并非是只盯着你一个人！” 杨秀娥娇俏的翻了个白眼，正色道，“当然，若非你在北地闯下偌大名头，也不值得我武盟注意！” “我这人野惯了，受不得束缚！” 陆川淡漠摇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武盟会一直注意他的行踪。 “哼，说的轻松！” 杨秀娥冷冷一笑，“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清楚的很，你不远万里迢迢，来到上京城，不就是为了报当年小梁堡之仇吗？ 如此睚眦必报，等你日后有了实力，岂不是我武盟大患？” “报仇？你太看的起我了，我只是想给自己出口气！” 陆川缓缓起身，望着天际明月，拍了拍胸口道，“这口恶气不出，我寝食难安！” 第一百八十章 夜探沈家 月色下，小亭中。 杨秀娥看着向月而立的颀长身影，眸光迷离了刹那，转而捋了捋额前发丝。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奉劝你一句，别去送死！” “嗯？” 陆川眉头微蹙，转身看着杨秀娥道，“沈家是龙潭虎穴不假，以我如今的实力……” “以你如今的实力，闯沈家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哪怕你成为一品！” 杨秀娥淡淡道。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沉声道：“先天宗师？” 按照武盟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单单是十二魁首中的几位，都是一品绝顶高手，足可见其势力之强大。 要知道，放眼大晋七十二州，每一州坐镇的一品大员，如韩铁钧这般的总督，也就是一品绝顶高手而已，甚至并非每个都是。 如此大的一品绝顶高手基数，不可能没有先天宗师强者。 似沈如晖这般，在乌同府出任巡抚，虽然不是一品大员，却是一品绝顶高手，更是凤毛麟角。 甚至于，陆川有过怀疑，沈如晖在乌同府上任，就是为了对付武盟那一处分舵。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杨秀娥打了个响指，俏皮道，“不然你以为，武盟如此大势，却依旧要躲藏数百年，不敢跟朝廷硬碰硬？” “武盟到底是为什么存在？” 陆川追问道。 这个问题，藏在心中，已经由来已久。 相较而言，武盟比朝廷弱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也绝非毫无还手之力。 但武盟的存在，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陆川还是想不清楚。 曾经，陆川听闻，世家豪门把持了内练之法，严禁外传，认为这是武盟和朝廷的矛盾所在。 豪门世家与皇室，组成了朝廷构架，而武盟九成九则是散修，天然处于对立面。 可现在，又觉得非是如此。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杨秀娥俏生生翻了个白眼，打量着自己白生生的十指，“这么多年来，武盟行事如何，我虽然都看在眼里，但你以为，凭我现在的修为实力，真能接触到那些核心隐秘吗？” 陆川沉默无言。 从杨秀娥潜入院中的手段来看，多半已经是三品武者，但相较于一品绝顶的魁首而言，差距仍旧不可以道理计。 哪怕她是某个高层的心腹，知道不少隐秘，却未必能知晓这等一脉相承的宗旨。 “说了这么多，连口水都不给，是不是太抠门了你？” 杨秀娥抱怨道。 “有话就赶紧说，姑娘家家的，深更半夜，夜会男子，也不怕传出去，将来嫁不出去！” 陆川可不想跟她秉烛夜谈。 在杨秀娥来之前，他还正想着，是否今夜越过城墙，到内城沈家去探探底。 但现在，却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纵然沈家有先天宗师坐镇的可能性极低，甚至是微乎其微，可只要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就决不能冒险。 如今的他，自忖使出浑身解数，勉强能在一品绝顶强者手底下逃命。 这还只是弱的一品或干脆是一品下，但若是宗师强者，别说逃命，恐怕看不到对方，就已经死的不明不白了！ “啐！嫁不嫁的出去，要你管？” 杨秀娥咬了咬银牙，恶狠狠道，“就你现在窝在这么个破地方，指不定连如何进入内城，都找不到门路，还想出口恶气？我呸！” “咳！” 陆川尴尬的摸了摸鼻梁，老脸有些挂不住。 没办法，被人鄙视了，而且是事实！ “哼哼！” 杨秀娥扬起白皙下巴，得意道，“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继续找方法进入内城，去沈家送死，第二，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进入内城的身份，然后继续去送死。 当然了，前提是你先帮我完成一件事。” “说！” 陆川毫不犹豫道。 “嘻嘻，就知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杨秀娥跳起来，将一张大红刺贴甩给陆川道，“放心，你的身份，我已经搞定了，而且存入了演武院卷宗之中，即便是院长大人看了，也找不出任何问题！” “请帖？” 陆川瞳孔一缩，心下震惊于杨秀娥的手段，同时翻看请帖道，“镇西王府别苑？那位胭脂虎的请帖？我又不认识她，如何会得到……” “正因为不认识，所以才要去认识！” 杨秀娥倒背双手，傲娇的在陆川面前走来晃去，像极了狗头军师，“咱们这位郡主啊，最喜欢提携后辈才俊，北地新晋天才武者陆兵，年纪轻轻，就是四品武者，自然在此列之中！ 以堂堂镇西王府的势力，在京城查到你一个外地武子的落脚点，自然是轻而易举。” “我在北地可是露个名，你就不怕我露馅？” 陆川眉头微皱道。 他倒是不怀疑杨秀娥的操作能力，能在京城四大城门要害，安插自己的人手，安排这么一场宴会，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陆川用陆兵之名，在北地行走多时，曾经犯下不小要案答案，进入了不少大人物的案牍之中。 指不定，就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当然，通过样貌是认不出来的，见过他本来面貌的，除了那位韩铁钧大都督外，其余都死了。 但只要有半点怀疑，以那些大人物的冷酷，恐怕多半会宁可杀错一千，绝不错放一个。 “这就是你该担心的了！” 杨秀娥走到陆川面前，仰头看着他，黛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踮起脚尖，勉强跟陆川一样高，这才俏生生道，“我能帮你的，都安排妥当了，绝对查不出半点问题。 而想要去北地查证，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月，而那个时候，你已经是演武院武子了！” “我要帮你做什么？” 陆川略一沉吟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杨秀娥一甩头，如瀑般的青丝，撩过陆川脖颈，头也不回的走入院中阴影中，“先成为演武院武子吧，在这之前，千万别干啥事，到时候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哼，这小娘皮！” 陆川挑了挑眉，轻嗅了下空气中的余香，看着空无一人的院中角落阴影，面色出奇的凝重，“一个沈家，就可能存在先天宗师，那这上京城的水，确实足够深啊！” 想到当初的丑牛魁首，还有李东来，都曾告诫他，京城的水很深。 现在看来，除了沈家外，皇室也必然存在先天宗师，甚至不止一个，那么其它不次于沈家的顶级豪门呢？ 更甚者，甚至隐约凌驾于沈家的周家呢？ 还有那位韩铁钧大都督，韩家可是与沈家并列，丝毫不弱的顶级豪门。 “四王！” 陆川垂首看着请帖，突觉异常沉重，乃至烫手。 东南西北四王，也是不弱于沈、韩两家的顶级豪门，而且掌有军权，极可能也存在先天宗师。 一想到这些传说中的存在，可能就隐藏于身边，陆川就觉此行任重道远。 恍惚中，有无数厉鬼张牙舞爪扑面而来，欲要将他撕碎，拖入深渊。 “哼！” 陆川冷冷一晒，目光骤然一凝，重复清明，将请帖放入怀中，悄然来到前院偏房，将一撮粉末吹入门缝之中。 迷晕了两个花臂跟班，陆川换上夜行衣，出了院子，直奔内城而去。 无论沈家是否有先天宗师坐镇，陆川都是要去看一眼的，若连靠近都不敢，何谈要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连这都做不到，尚武之心定然受损，武道甚至从此断绝。 陆川走的是自创武道，岂能甘心就此止步不前？ 一路隐匿藏行，飞身来到内城墙外。 通过多日旁敲侧击，再结合自己的观察，陆川已经摸索到，内城城防军的巡逻规律。 虽然极为严格，甚至二品高手都难以逾越而不被察觉，但他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只见陆川沿着墙壁，凭借一点点缝隙借力，有如壁虎般攀援而上，飞身躲开了由绳索牵引的灯笼，蹿入了墙角暗影之中。 在灯笼照射到之前，快速来到最墙壁最上层，堕入了巡逻而过的士卒视线死角。 “呼……” 待得一阵风吹过时，陆川顺势将手心里的一点粉末吹起，在微风席卷下，正好洒向了不远处的岗哨。 “阿嚏阿嚏！” 正站立笔直如标枪般的岗哨，浑身一个机灵，哆嗦着连连打了数个喷嚏，引得经过的一伍巡逻兵卒嗤笑连连。 “老六，你这身子虚的很啊，哈哈！” “是该补补了，不然要被掏空了！” “嘿……” 众人都是一个营的军卒，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已习惯了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哼哼，可能是最近天凉，风又大……” 那岗哨不好意思的哼唧几声，与袍泽们说笑几句，浑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一道阴影，有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翻过了城墙。 “平舆坊、隆平坊、长康坊！” 陆川越过一个个防区，通过日前打探到的消息，来到了达官贵人汇聚的长康坊。 而这里，沈家就是其中之一。 但当真正来到地头，看到了沈家大门，略一估摸后，不由有些傻眼。 足有数百亩的大宅子，即便陆川站在一旁的房顶上，一眼也看不到尽头，差点以为看到了前世的皇宫。 这别说进去找人，不迷路就不错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相见不如不见 看着幽深如渊的沈家大宅，陆川眉峰深深蹙起，心知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若是贸然行动，乃至打草惊蛇，下次恐怕会凶险十倍百倍。 甚至于，根本没有下次。 “后宅通常是家眷居所，以左为尊，右次之，那么，左边定是家主居所，然后就是嫡系子孙，右边则是旁支偏房！” 陆川略一沉吟，将自己代入这个世界之人的思维，目光连连闪烁，打定主意，翻身进入沈家大院之中。 让他为之凛然不已的是，即便是行走在僻静幽暗的角落中，依旧能隐约察觉到，四下里来回扫视，有如刀剑般的锐利目光。 仅仅过了几处偏房，陆川便不得不停下数次，以避开巡逻的护卫。 这等防御力，仅仅是比摩云山庄，那处禁地稍弱而已。 需知，这里是上京城内城，外有百米高墙，巡防司、巡捕司、稽查司等等衙门，重重防护。 即便如此，沈家大宅中，还是有着如此严密的守卫，足可见底蕴之强。 “麻烦啊！” 陆川眯了眯眼，调整呼吸心率，进入假死状态，彷如朽木般矗立在墙角阴影之中，以避开明里暗里的所有耳目。 待得感知中，那些耳目都离开了这一片后，才快速飞身穿过，进入下一重院落。 如此一来，仅仅是穿过外围院落，竟是足足耗去了大半个时辰！ 即便陆川极善藏形匿迹，也不由倍感棘手。 甚至于，有那么一两次，都感觉差点暴露了行踪。 “不能再往前走了！” 硬着头皮，又越过几重院落，陆川猫在屋脊边缘，呼吸放慢到了最低，浑身却紧绷如弓弦，眯着眼打量前面幽静的院落。 隐约间，额头竟是有一丝细汗！ 吱吱！ 甚至于，就连蝎皇在袖口里，都来回窸窸窣窣爬动，透着不安。 “一品绝中的先天宗师？” 陆川只觉浑身僵硬，四肢隐有几分麻木，心跳却好似停止跳动一般，极力控制着全身每一丝力量，控锁住了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地方。 就在刚刚，没来由感受到，一股极为恐怖的隐晦气息，在前方稍纵即逝。 即便有如错觉一般，但陆川相信自己的直觉。 哪怕，对方的气势并不是冲自己所发，仅仅是不经意间的泄露。 但就是这样，所带来的压力，已经丝毫不弱于韩铁钧，这位一品上的绝顶强者！ “前面不能去了！” 无论前面是否一品或先天宗师，陆川都知道，一旦惊动对方，明天今天，多半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一念及此，陆川深吸口气，搬运气血，恢复了刚刚因为紧张，而压抑下来的心跳，还有麻木发凉的四肢。 待得稍稍恢复后，便悄然了下屋脊，向着右侧宅院而去。 果不其然，如他所想一般，相较于庭院深深，森严无比的左院主宅，右边不仅防护弱了一个档次，就连无形中的压力，也是弱了不止一筹。 陆川慢慢将沈家大院的布局，尽数收入眼底，印入脑海之中，没有杀任何一个人，包括仆役在内。 因为他知道，似沈家这等是仆役，就算是旁支子弟的性命，都不会放在心上。 唯有真正的嫡系，如沈无忌这般的大房嫡长孙，才是沈家的心头肉。 “哼，那就先杀沈无忌，再慢慢弄死沈家满门，只有钝刀子割肉，才能感受到痛！” 陆川悄然退出沈家，回望幽深大院，目光森然闪烁，猛的蹿入黑暗之中，原路返回。 ……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临近傍晚时分，镇西王府别苑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若有熟悉京城风貌，消息灵通之辈在此，定会惊讶不已。 这些人，竟然多半都是演武院天才武子，更有享誉上京城的豪门贵公子，甚至于就连甚少露面的名门闺秀都出现了！ “那是奉天府尹赵大人家的千金小姐赵芳雨！” “嘶，竟然连太师府的三公子李铭少爷都来了！” “咳咳，我没看错吧？那位是……” 一时间，惊叹声连连，有互相认识的呼朋唤友，不认识的互相介绍。 但无论身份高低贵贱，无人敢硬闯大门，无不是规规矩矩递上请帖，由门子验看无误唱名后，再行进入院中。 哪怕，这里只是镇西王府别苑，足可见镇西王朱家的威势之盛！ 与此同时，一行七八人来到近前，当先一人递上名帖，在门子看过之后，放他们入内。 进入大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由一整块玉璧组成的影背墙。 转过去，才看到了琳琅满目，雅致非凡的院落。 “别愣着了！” 胡涛低斥一声。 李光亮、陈明远等人，赶忙应和着，佯装目不斜视，在朱云峰的引领下，进入院落之中。 陆川自然也在此列。 但两世为人如他，眼界自然非凡人可比，并未被这院落所震惊，尤其见过了沈家大宅。 与之相比，镇西王府别苑虽然也是不同凡响，可依旧差了不少。 当然，这是因为，一家是别苑，一家是大宅。 若是真正的镇西王府，恐怕也是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胜出。 而王府在夏州，天高皇帝远，建成什么样子，哪怕有所违制，一般也管不到。 尤其是，陆川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陆川并未表现的过于特殊，与李光亮、陈明远等人一样，一副被王府豪阔所震慑的样子，目光却一直在来往的人群中梭巡不已。 “希望那小娘皮能安排好，否则，要是跟韩家兄妹照了面，乐子可就大了！” 陆川暗暗嘀咕不已。 要知道，当初在骆驼峰大河帮之中，他可是仅仅稍作改装，便与韩家兄妹真正照面过的。 哪怕当时两兄妹不知道是他，事后也定然能猜出来。 若是被两人在这里认出来，啧啧…… 陆川这帮想着，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不已，让他微微松口气的是，并未发现两兄妹。 为了防止露出破绽，他甚至将虎啸刀都藏了起来。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与会所在。 放眼望去，多半都是年轻男子，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竹篮秋菊，各有千秋的俊美女子。 而且，由于常年习武的缘故，这些女子的气质格外吸引人。 不仅是曼妙的身姿，还有那飒爽的勃勃英姿，让人倍感赏心悦目。 宴会还未开始，正主并未出现，甚至在这里的人，也并非今晚最尊贵的客人。 其中，有如胡涛、朱云峰一样的演武院武子，也有如李光亮、陈明远等，应招而来，参加演武院考核的武子。 当然了，还有并未进入演武院的豪门贵子。 这部分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其中有人是不够资格，有人是纯粹进入演武院中镀金，有人是不想进去受束缚。 其中，第一种情况自然是含金量最低的，但能来到此次宴会的，说明非富即贵。 第二种，多半则是出于上京城权力构架的中层，想要更上一层楼，或者说有野心的。 至于第三种，则是背景最强，而且身具不凡天资实力的。 “嗯？” 陆川正观望间，蓦然觉得身后有异，探手抓去时，却见是一个纸团。 走到角落中，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悄悄打开纸团扫了眼，面上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这小娘皮比我想象中能耐更大！” 原来，纸团上写的内容，正是韩家兄妹今天因故无法来参加宴会的消息。 这让陆川更加深切体会到，杨秀娥或者说，此女身后力量的强大。 正这般想着，却陡然见得杨秀娥向这边而来，引得临近的年轻俊杰，更是赶忙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或目不斜视，或正襟危坐。 无它，杨秀娥虽然只是来到上京城几个月，但与胭脂虎朱胜男情同姐妹，更兼天赋非凡，已是四品上修为，很是震慑住了一批上京城自命不凡的年轻俊杰。 当然了，没人知道，这是杨秀娥隐藏了修为，实际上她已经是三品内气境高手。 “陆兄，你可算来了！”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有着不凡修为的娇女，竟然是向一个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的青年打招呼。 “咳咳！” 李光亮和陈明远狂吞口水，险些被瞪爆了眼珠子。 “陆兄，你们认识？” 朱云峰和胡涛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咳！” 陆川眉头微蹙了下，看到杨秀娥美眸中闪过的狡黠，不由笑道，“我还以为，胡兄和朱兄会认识杨姑娘呢，她可是我们北地凉州有名的女巾帼，怎么，真不认识？” “不瞒陆兄，如你这般，我也是第一次真正与杨姑娘见面，之前只是耳闻她来自凉州！” 胡涛赶紧解释道。 虽然同是四品，但胡涛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县令，而且已经死了。 而杨秀娥，其父如今已是羊山县县令，放京城算不得什么，但根据他所知的情报，其外公家的来历可是相当不凡。 “秀娥姐，你怎么在这儿啊，胜男姐姐正找你呢！” 正当杨秀娥笑语嫣然，准备与几人说话之际，蓦然斜刺里又有一阵嘀咕声，便听得一声银铃般的脆生生呼喊入耳。 胡涛等人还没回过神来，亦或认清来者是谁，陆川目中已满是复杂之色。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好毒 绫罗环佩，美玉金钗，裙衫如云，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有眉眼间的青涩，依稀可见几分当年在寒风中，倚门盼兄归的豆芽菜模样。 虽然一年多未见，陆川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他那名义上的妹妹。 那个在前身病重时，数年如一日，喂药照顾的细妹！ 相见不如不见。 陆川目中黯然之色一闪而逝，默默感叹。 难道说，要告诉这个小姑娘，他要杀沈家满门吗？ 那可是她的外公家，也是她母亲的娘家，给予她如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生活的家人！ “茹儿妹妹！” 杨秀娥仿若未觉，巧笑倩兮转身，一把揽过少女，冲众人，更多是故意向陆川介绍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下！” “秀娥姐！” 少女有些扭捏羞涩的嘀咕一声。 “哈，害羞什么？” 杨秀娥夸张一笑，对众人道，“这是我月茹妹妹，你们可别以为她年纪小，就欺负她，如今她可是六品高手了！” “姑娘年纪轻轻，就已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了不起，为兄虚长几岁，竟然与姑娘修为相若，哎，真是让在下汗颜啊！” “惭愧惭愧……” 看在杨秀娥的面子上，众人虽然不认识少女，却也不吝赞美之词。 尤其是，此女看着不过豆蔻年华，竟已是六品修为，说句天才一点都不为过，更遑论生的是貌美如花。 莫说再过几年，此时就已能看出，倾国倾城之貌，自然引得众人追捧！ “多谢诸位哥哥，小妹愧不敢当！” 少女到底不是当年的豆芽菜了，经过起初的羞乱后，很快恢复镇定，款款敛衽一礼。 “陆兄，你这些年游历北地，可是身价不菲，就没点表示吗？” 杨秀娥似乎不打算放过陆川，故意道。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块拇指大小，通体紫色，隐有淡淡金色毫光的玉佩，递给少女道，“初次见面，还请姑娘笑纳！” “嘶，紫阳宝玉！” 少女还没说话，朱云峰已经倒抽一口凉气，惊呼出声。 杨秀娥也是美眸一缩，美眸难掩惊色的看着陆川，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但陆川面色平静，淡笑如常，好似并不觉得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什么紫阳宝玉？” “难道是传说中，号称能蕴养经脉，助长内气的紫阳宝玉？” “不是吧，这等宝物在谁手里？” 朱云峰那一声喊，惊动了周围之人，纷纷聚拢过来观看。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少女也被这阵势吓了一条，连连摆手不迭。 虽然她如今身份尊贵，但到底年轻，又加上修为尚低，还接触不到这一层级的宝物。 但众人的表现，还有那一声声惊呼入耳，很清楚这块不大的玉佩有多么贵重。 “哈，不就是一块玉佩嘛，有什么好怕的？这也是你陆哥哥的一点心意，别客气，他可是豪富着呢！” 杨秀娥一把抓过玉佩，塞进了少女手里。 陆川无语摇头。 他看的分明，杨秀娥眼中，闪过了不舍之色。 很显然，此女也清楚这块玉佩的珍贵。 这可是他从北方草原王帐大汗，角罗什的女儿，灵仙公主手中所得，岂能不珍贵？ 朱云峰和胡涛互视一眼，目中隐有复杂和难掩的惊色。 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都小觑了这个刚刚认识的陆兄弟。 寻常人，不可能拿得出，这等珍贵宝物。 须知，对内气境有用的宝物，一般都会被当做家传的宝物，哪怕是顶级豪门中也不多见。 陆川即便想讨好这个身份不明，似乎颇为尊贵的少女，也用不着这么大手笔。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随手为之！ 怎能不让人震撼？ “谢，谢陆哥哥！” 少女推辞不过，红着脸收下玉佩，偷眼看向陆川，发现眼前人虽然说不上多么俊美，却有一股极为特别的气质，不由的俏脸绯红。 “嘿，小妮子还害羞了！” 杨秀娥打趣道。 “不是，秀娥姐姐别胡说，我……我只是想起了家兄，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少女偷偷挠了杨秀娥一把，鼓足勇气抬头，笑颜如花道，“说起来也巧，家兄也姓陆，说不定五百年前，与陆哥哥还是一家人呢！” “哈哈，那还真是巧了！” 陆川爽朗一笑，宽慰道，“陆姑娘也不必担心，有你这样漂亮的妹子牵挂，想来那位陆兄定是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嗯，多谢陆哥哥吉言！” 少女敛衽一礼，俏生生看着陆川，正色道，“小妹姓沈，名月茹，陆哥哥可以叫我小茹。” “好！” 陆川笑容依旧，没有微眯的双眼之中，光华暗淡了下。 “哎呀，光顾着说话，都快忘记了！” 少女俏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蓦地一拍脑门，抓起杨秀娥的手，就往后跑去。 “呵！” 陆川落寞一笑，看着少女远去的倩影，心中暗叹。 相见不如不见。 从今往后，你是沈月茹，再也不是我家盼兄归的细妹了！ “喂喂，别看了！” “就是，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哈哈！” 胡涛、朱云峰等人推搡陆川，一阵笑闹。 若放在以前，他们绝不会如此轻率，毕竟和陆川相识不久，这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但陆川出手表现出的豪阔，让他们误以为，碰到了低调的隐世豪门子弟。 再加上陆川的修为，还有年轻的样子，不由的都起了深交的念头。 故此，才用这种方式拉近关系。 “说什么呢！” 陆川笑骂一声。 在众人看来，他这就是欲盖弥彰，显然是对人家小姑娘动心了！ 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陆川，竟然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前去打探那少女的身份。 这一问可就不得了。 原来，那少女名叫沈月茹，乃是当朝太傅家的掌上明珠，堂堂京城第一天骄，沈无忌的表妹。 而那杨秀娥，虽然家世不怎么样，但却有一个执掌一府之地的外公。 来到上京城不过数月，已经与镇西王之女，绰号胭脂虎，同样是京城第一女巾帼的朱胜男情同姐妹。 对此，陆川懒得解释什么。 两世为人，让他对亲情看的极淡，却也极为重视情谊。 沈月茹选择了沈家，而沈家与他却是有着解不开的生死大仇，无论什么都解不开。 注定了，再也难复从前！ “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众人笑闹中，前面突然一阵骚乱，很快平静下来，却见一行俊男美女，从拱门中鱼贯而入。 一行十数人，谈笑风生，慨然自若，来到了别苑小湖中的凉亭内。 为首者，正是此前陆川几人在金玉兰聚会时，惊鸿一瞥，疑为二品高手的胭脂虎——朱胜男。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饶是陆川见惯了俊男美女，早已对所谓的天香国色有了免疫力，此时也不由暗暗赞叹。 那女子身形高挑，却不显壮硕，纤腰盈盈一握，却不显柔弱。 相较女子而言，略显粗重的眉毛，平添三分英气，有如男子剑眉般斜插入鬓。 尤其引得陆川注意的是，那一双在云袖下若隐若现的玉手，竟然颇为颀长。 不难猜测，这是一双有着绝技的手！ “诸位都是我大晋天才，未来武道的领军人物，今日小女子于此设宴，乃是……” 千篇一律的管方式开场白，没有带给陆川什么新鲜感，让他对此女的兴趣，也不由降低了几分。 而接下来，无外乎就是，用某种宝物，亦或者，仅仅是几句赞赏，引得在场一众，在各地都称得上是天之骄子的年轻武者邀斗。 不同以往的是，平素主持这等聚会的东道主，多半是男子，而此番则换了个女子。 偏偏，这些所谓的年轻俊杰，彷如打了鸡血一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 “果然是你！” 就在陆川看的津津有味时，旁边陡然传来一声大喝，惊的周围之人纷纷看来。 由于引起的动静不小，甚至让主台上之人，也不由看了过来。 “哈，韩兄竟然也在这儿！” 陆川瞳孔一缩，面上已是挂满笑容，长身而起，三步并作两步，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打招呼。 但若有人听到两人耳语的话，必然会惊掉满地下巴。 韩擒虎猝不及防，心下惊于陆川修为，竟然能在须臾间，将自己拉住。 哪怕，这其中有他分心的缘故。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某人的愤怒之意，近乎是在陆川耳边低吼出来。 若非顾忌着陆川的阴险手段，他真想直接爆喝出口，让人拿下这乱臣贼子。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你竟然敢来上京城！” “呵呵！韩兄还是这般快人快语！” 陆川拥着韩擒虎，一双毫无波动的眸子，却看着紧随在韩擒虎身后的韩虞凤，一把扣住韩擒虎的后脖颈，低声道，“小心说话哦，要是不小心的话，某人的家传宝物，多半会掉进粪坑里，从此永不见天日！ 到时候，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 “你……你好毒！” 韩擒虎差点咬碎了满口钢牙，双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起血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厚此薄彼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 陆川哼着别人听不懂的小调，像极了他乡遇故知，高兴劲儿全写在脸上，热忱的拉着韩擒虎就坐，像是要把臂言欢一般。 “你好卑鄙，还我家传宝刀！” 韩擒虎用传音入密之法，对陆川说话，可声音却透着颤抖。 并非修为不够精湛，而是怒极，压抑到了极点。 “安啦，我这次来上京城，就是听说韩兄也在，所以特意赶来，送还你的！” 陆川笑吟吟倒了杯酒，递了过去。 “拿来！” 韩擒虎本不想喝，可看到陆川的眸子，咬牙一饮而尽。 “急什么呀，好戏还没开场呢！” 陆川淡笑道。 “你……” 韩擒虎闻听此言，刚毅的面庞差点就绿了。 他可是记得，上次一场酒宴，死伤数千人，偏偏陆川这正主早早就跑没影了。 后来听说，又跑去北疆草原兴风作浪，弄了个底朝天。 真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尤其是，这家伙擅长下毒。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陆川是如何，在大河帮帮主江涛尽的寿宴上下毒的。 陆川当然不会告诉他，大河帮寿宴请的厨子，是福隆阁的伙计。 里面有个叫李大壮的后厨伙计，备受福隆阁执事侄子欺辱，最终接受了他的条件。 不错，那个曾经想要陆川处理下水配方的马六，在他走后，又被招了回去。 不仅如此，而且还变本加厉，欺辱那些曾经向陆川学习的伙计们。 其中就以李大壮为最，备受欺凌。 老实人狠起来，那可是最可怕的，直接就在寿宴后厨，按照陆川的吩咐，一点不落的将毒药下好。 如此，才有了当日惨状。 那天虽然很是混乱，但李大壮得了陆川的叮嘱，早早找了个由头离开。 而且，为防止在外围被埋伏之人抓住，并未直接离开骆驼峰，而是寻了个隐秘所在藏身。 直到一切平息后，才偷偷溜走。 “来来来，咱哥俩多日未见，当痛饮此杯！” 陆川一边为韩擒虎再次满上，一边冲已经看出苗头的韩虞凤眨眨眼。 可怜这位天之骄女，自从当初被陆川狠狠折腾后，就留下了极重的心理阴影。 每每想及，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足足过数月之后，又是药疗，又是安抚，甚至数次听说陆川身殒北疆，才满面恢复过来。 但现在，乍看到陆川后，韩虞凤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尖叫出声。 反而迷之俏脸绯红的坐到一旁，为两人斟酒布菜，这可看的韩擒虎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别说他了，就是旁边邻座的胡涛、朱云峰等人，此时也是目瞪口呆。 尤其朱云峰，作为上京城土生土长的年轻俊杰，消息灵通，比之胡涛等人更甚。 即便韩家兄妹来京城不过数月，可朱云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这可是凉州大都督韩铁钧的一双儿女啊！ 反观陆川，竟然与韩铁钧称兄道弟，如此亲近不说，就连韩虞凤都亲自斟酒布菜，这是什么样的关系？ “有劳韩家妹妹了！” 陆川微笑颔首，拉着韩擒虎，连饮三杯，总算是打消了众人的狐疑。 但同样，这番举动冒了极大的风险。 尤其主台上，那几位身份几位尊贵的天之骄子和娇女们，频频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毫无意外，他们都认识韩家兄妹。 论身份地位，韩家兄妹只是比四大镇边王的子女低了一筹，绝对有资格位列首席。 但现在，却跟一个不知名姓的年轻武子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 尤其，韩家贵女竟然亲自斟酒布菜，怎能不引人注目？ 陆川本不想如此，可韩家兄妹出现的太过突然，而且偏巧从这边路过，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本来想低调行事，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就在感慨之际，主台上已经有人吩咐仆役，过来请韩家兄妹了。 毕竟，韩家兄妹身份摆在这儿。 虽然他们愿意坐哪儿都可以，但作为东道主，却不能连问都不问，那样就太失礼数了！ “韩兄自去便可，你我兄弟，来日方长，又同在上京城，待改日一醉方休！” 陆川大咧咧拍了拍韩擒虎的肩头，言语间尽显男儿豪爽。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也请您上前就坐，若是……” 侍女大大方方的冲陆川敛衽一礼，美眸在陆川脸上梭巡一圈，毫不掩饰好奇之色。 “还请代为转告贵主人，在下与朋友同来，岂能……” 陆川冲主台上举杯，一饮而尽，杯底朝下，以示敬意。 “哎哎，陆兄千万不要客气！” 他这边话没说完，胡涛和朱云峰等人，已经劝上了。 “在哪儿喝酒都是喝，难得郡主有此雅兴，我们虽然不能同往，但更希望陆兄能代我们向郡主致谢！” “不错，郡主此番盛情款待，我等无以为报，正需陆兄代为致谢！” “是极是极！” 眼见几人热情劝说，就差将陆川推离席位，惹的众人频频侧目不已。 “这……” “什么这啊那的，你我兄弟，到哪里喝酒，还需什么顾虑的？” 未曾想，韩擒虎反手一把揽住陆川肩头，向前走的同时，转头对胡涛、朱云峰等人道，“几位兄弟，我与陆兄多日未见，这次就先失礼了，改日我摆酒向诸位赔罪，届时定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好说，好说！” “少都督请便！” “一定一定！” 众人忙不迭应下，不无艳羡的看着陆川，在韩家兄妹簇拥下，走向主台。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同往，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那个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 而韩擒虎也说了，改日摆酒设宴。 哪怕极可能是客气话，但只要他请陆川，难道陆川就会把他们忘了？ 就在几人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之际，几人已经到了主台凉亭。 “韩兄、虞凤妹妹！” 坐在中间的朱胜男，举杯向韩家兄妹示意，眸光一转，落在了陆川身上，“这位是……” “哈！” 不等两人说话，杨秀娥美眸一闪，亲昵附在朱胜男耳畔，笑道，“他就是我刚刚跟姐姐说过，送给小茹妹妹紫阳宝玉的那位陆家哥哥！” “原来是陆兄！” 朱胜男眸中神光一闪，眼角余光撇过，面有羞涩，垂首不语的沈月茹，举杯邀饮道，“陆兄请！” “多谢郡主！” 陆川面色如此，隐晦的向杨秀娥投去一个警告眼神，坦然与韩家兄妹坐在了刚刚添置的酒桌后。 杨秀娥仿若未觉，与朱胜男低语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后者笑颜如花。 但如此景致，在座的几位年轻俊杰，却是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陆川暗笑不已。 通过这几日的搜集，早已知道，这位外号胭脂虎的朱胜男郡主，可非是浪得虚名，乃是凭本事打出来的。 除了一直对她的邀战，视而不见的沈无忌外，上京城但凡叫得出名号的年轻俊杰，几乎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揍过。 偏偏，对方挨了揍，还没处说理，也不敢报复。 一来是镇西王府势大，二来自然是朱胜男实力高绝，在年轻一辈中，冠绝同辈。 当然，这也可能是镇西王府的策略。 得罪这么多朝廷重臣之子或世家豪门子弟，就能削弱皇室的戒心。 但不管哪种情况，都与陆川无关。 此时，他正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悄然尽收眼底，从座次上，判断这些人的身份地位。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杨秀娥就坐在朱胜男的右手旁，左边是一个姿容婉约，恬淡如秋水般的秀丽女子。 岂料，刚刚坐稳，还未喝一杯酒，耳畔便传来了毫不掩饰的小声嘀咕。 “紫阳宝玉可是稀世珍宝，陆家哥哥拿了我家宝物，也不见回赠，当真是厚此薄彼！” 众人闻言，无不耳朵扑棱一下支了起来。 要说他们对陆川不感兴趣，那是假的，毕竟是一个随手送出紫阳宝玉，又如此年轻，还从未听闻过的年轻俊杰。 韩虞凤这番话虽然低，可在场之人，多半都是三品高手，岂能听不到？ 而且，各个聪明无比，自然能听出韩虞凤话中的一丝不满！ 为什么不满？ 豪门闺女与隐世子弟之间，莫非有什么猫腻？ 在众人看来，出手如此豪阔，却名不见经传的陆川，就是隐世子弟。 “咳咳！” 韩擒虎险些被一口酒呛的背过气，愕然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好似第一次认识一般。 “陆兄这么做，可就有些不厚道了！” 杨秀娥好似不嫌事大，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当初在凉州……” “咳！” 陆川老脸险些挂不住，举杯连饮道，“是为兄疏忽了，但我确实有准备礼物，不过还未做成，这刚来京城……” “哦，那就是陆兄还有宝物喽？” 杨秀娥眼睛一亮，丝毫没有注意到，陆川目光中上涌的煞气，兴致勃勃的拍着手鼓动道，“紫阳宝玉已是世所罕见的宝物，不知陆兄还有什么宝物，能与之相若？否则，可就是慢待了虞凤姐姐了！” 众人闻言，更感兴趣了。 此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当然想要一探这位隐世子弟的底细。 “这……” 面对众人的目光，陆川一时踌躇，进退维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事不烦二主 “这……” 面对众人的目光，陆川一时踌躇，进退维谷。 若说宝物，他真没几样，但能比得上紫阳宝玉的，还真有一件，只是不好示人罢了！ “怎么，陆兄不会是心口胡言，诓骗我们虞凤姐姐吧？若是如此，我们众姐妹可不答应？” 杨秀娥巧笑倩兮说道。 在场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当然，并不包括女子。 只因为，朱胜男那双极有特点，斜插入鬓的英眉，已经连跳了数下。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胭脂虎要发威的征兆。 众人不由幸灾乐祸的看着陆川。 让你充大头，偏偏还是在这里充大头，将他们这些豪门权贵子弟的面子放在哪里？ “咳！” 陆川也是倍感压力。 胭脂虎朱胜男的威压，可不是寻常二品武者，这是在上京城实打实打出来的威名。 真要惹得她发火，绝对不会顾及，这里是自己设宴的场合。 “也罢！” 陆川略一沉吟，探手入怀，唰啦抽出一片约莫两尺宽，米许长，通体青黑色，隐约透着金属光泽的鳞甲。 “这是……” 众人目光微凝，多半都是好奇，但也有几人，目露惊色，甚至不由自主的探身向前，想要看个真切。 “异兽鳞甲！” 朱胜男眸中神光湛湛，不无惊叹道，“如此大的鳞甲，应该是蛇类异种所出，就是不知是何品阶！” “是什么品阶，一试便知，想来陆兄既然拿出来，必然不会属于紫阳宝玉！” 一名丰神俊朗的儒雅青年，已经起身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拱手一礼道，“陆兄不介意吧？” 陆川心说你都来到面前，准备好了，那还能容得介意与否？ “请！” “痛快！” 儒雅青年接过鳞甲，挥动匕首，在上面一划。 嗤啦！ 金铁铮鸣声中，火星四溅，青黑鳞甲上光华一片，竟是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无它，只因儒雅青年手中所拿的匕首上，隐约有着六七个云纹，赫然是一把至少六纹的精金利器。 换言之，这块不知名来历的鳞甲，绝对能防住任何精金利器的穿刺劈斩！ “好宝物！” 儒雅青年赞叹一声，爱不释手的翻看鳞甲，貌似随意道，“看这块鳞甲的样式，乃是从一整块上裁剪下来，不知陆兄是否还有其它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众人瞬间支棱起耳朵，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 身为武者，最爱的宝物中，功法、兵器、宝甲绝对位列前三。 虽然这只是一块鳞甲，但至少已经体现处，非玄兵不可破的本质，而且还为经过锻造。 若有大师出手，竟有秘术提炼锻造，必然可更上一层楼。 不说直接硬抗玄兵而不破，但至少不至于被一击刺穿，这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试问，谁人不喜欢？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平日里见惯了宝物，但这一品阶的宝物，却是罕见异常，哪怕是顶级豪门世家也没几件。 若是经自己之手，为家族添置一件这等宝甲防具，那在家族长者眼中，可是能大大加分的。 一想到其中的种种好处，众人目光不由更显热切三分。 “呵呵，自然是有的！” 陆川坦然一笑。 他很清楚，拿出来就瞒不住，在场的可都是人精。 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坦坦荡荡。 更何况，他的东西，想给就给，不想给，就算刀架脖子，也休想让他改变主意。 “不知陆兄可否割爱？” 儒雅青年好似没有想到这一层，紧接着问道。 “抱歉，陆某自用！” 陆川拱手道。 “可惜了！” 儒雅青年轻抚鳞甲，好似恋恋不舍，将之放在了陆川面前的案几上，重新落座。 “李兄，看来你的面子，也没有想象中好使啊！” 旁边一人不无调笑道。 “哈，君子不夺人所好！” 儒雅青年淡笑摇头。 两人这边说着，眼角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陆川面前案几上的青黑色鳞甲。 直至，被陆川拿起，放在了韩虞凤面前。 “韩姑娘，之前多有得罪，陆某在此，向你配个不是，还望韩姑娘大人大量，切莫往心里去！” 陆川手捧鳞甲，微微欠身，神色郑重。 众人不由好奇，这位来历神秘，名不见经传的‘隐世子弟’，到底是怎么个得罪韩虞凤，竟然舍得赔出这等至宝。 当然，在更多人看来，陆川这必然是在讨好韩虞凤。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 无论是紫阳宝玉，还是这防御力惊人的鳞甲，都不是凡物。 但凡有点常识之人，都不会用来讨好女子。 难道，此人手中宝物，真的多到能够随意送人，亦或视珍宝如粪土？ “这……这太贵重了！” 韩虞凤俏脸绯红，手足无措的连连推让。 她不是笨蛋，反而异常聪明，只是江湖阅历少，却不代表她看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陆川接连拿出两样重宝，已经惹得有心人觊觎，只因她随口一言。 若真这般收下，于心难安！ “哎，韩姑娘不肯收，可是还为当日之事，怪罪在下？” 陆川面色微沉，佯装叹息道。 “不不！” 韩虞凤慌了神，求助的看向自家兄长。 韩擒虎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很清楚，这块鳞甲若经由大师之手，用特殊秘法锻造一番，即便比不得自家祖传的宝刀虎啸刀，也不遑多让了。 难道，陆川是想用这鳞甲，昧下自家祖传宝刀不成？ 那可不行。 “陆兄……” 韩擒虎一念及此，就要拒绝。 陆川却是豁然侧身，正好将鳞甲塞进他怀里，笑道：“一事不烦二主，这东西在我手里，定顶多就是一护具，到时候还要劳烦韩兄，帮忙找能工巧匠，打造一副宝甲。 以咱俩的交情，韩兄不会拒绝吧？” “你……” 韩擒虎有心拒绝，可听陆川话里的意思，分明有威胁之意，一时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韩兄要小心收好啊！” 陆川拍了拍鳞甲，意味深长道，“要是不小心的话，这么贵重的宝物，有个闪失，即便是我，也会很心疼！” “哼哼！” 韩擒虎深吸口气，险些咬碎钢牙，将鳞甲放在侧身道，“你放心，我保证帮你打造出一副刀枪不入的宝甲，希望你能用得上！” “一定一定，那就多谢了！” 陆川举杯一饮而尽。 “陆兄放心，我认识一位前辈，他与我爹交好，乃是一位炼器大师，放眼上京城，他的手艺，绝对是首屈一指，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韩虞凤已经回神，将鳞甲拿在怀里，彷如护崽一般保证道。 “多谢！” 陆川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哼！” 韩擒虎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明说，毕竟自家祖传宝刀还在陆川手里。 眼见陆川差点成了此番宴会的主角，这小小插曲终于落幕，此番身为东道主的朱胜男，爽朗笑道。 “今天真是有幸，竟然得见两件珍宝现世！”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颔首表示认可，对于送出两件宝物的陆川，自然更多了几分好奇。 “胜男姐姐，你身为今日东道主，可不能让陆兄专美于前！” 杨秀娥剜了陆川一眼，好似要跟他杠到底，话却是对朱胜男所言。 “你呀！” 朱胜男宠溺的刮了刮杨秀娥琼鼻。 看的陆川一阵恶寒，直感两女之间，似乎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 “有陆兄两件珍宝珠玉在前，我可不敢献丑了！” 朱胜男摆摆手，话锋一转道，“不过，眼见演武院考核之期将近，在座又是我大晋年青一代的翘楚英杰，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先来为众师弟师妹助助兴如何？” “姐姐这主意不错！” 杨秀娥充分发挥着捧哏的作用。 “来人！” 朱胜男拍拍手。 当即，便有三名仆役，端着红布遮盖的托盘，来到近前。 “九纹精金利器金麟剑，乾云刀，五藏紫华丹！” 朱胜男随手一挥，红布飘飞，露出其上三样宝物，笑道，“今日以此俗物助兴，诸位随意！” “郡主，这……”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朱胜男来这一出，亦或者想到了，却没想到会是这般大手笔。 三样宝物或许比不得紫阳宝玉和那不知名的鳞甲，但也绝非她口中所说的俗物。 无论是麟剑或乾云刀，亦或五藏紫华丹，都可以说玄阶宝物之下的顶级珍宝。 如此一来，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即便比不得三样宝物，起码也不能差太多。 否则，就是朱胜男的面子。 但拿出来，亏得的就是真金白银，由不得他们不心疼。 “哈哈，难得郡主有此雅兴，李某就借花献佛，凑一凑热闹！” 儒雅青年爽朗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珏，淡淡道，“此玉名曰碧华玉，虽然比不得紫阳宝玉，但也是少有能够蕴养五脏六腑的至宝，四品武者常年佩戴，可以节省不少突破三品的时间！” “好，李铭，平时你都是扣扣索索的小气样，今天总算大方一回，当浮一大白！” 朱胜男毫不客气的举杯邀饮。 “郡主说笑了！” 儒雅青年面色讪讪，隐有尴尬之色一闪而逝。 “李铭？当朝太师的第三嫡孙？” 陆川目中精芒一闪。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别有目的 太师李家，与太傅沈家，同为大晋顶级豪门，也是数百年的世家传承。 底蕴之深厚，绝非寻常名门望族可比。 陆川深深看了李铭一眼。 这个不显山不露水，温文尔雅的青年，可未表里如一啊！ 旁人或许不知道，亦或看透不说破，但陆川之前却真切感受到，来自此人身上的一股恶意。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让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毕竟，李家与沈家一样，极可能存在先天宗师，这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保不定，就有什么特殊手段，绝对不能小觑。 就在陆川脑海中转过诸多念头之时，众人也不好无动于衷，纷纷慷慨解囊。 主台前，很快就汇聚了十数件难得一见的宝物。 其中最珍贵的，当然要数朱胜男早有准备的三件顶级珍宝，其余也不差太多，都是对四五品武者有着极大功效的宝物。 “姐姐真是好大手笔，如此多的宝物，即便是演武院此届考核第一的奖励，也不遑多让了！” 杨秀娥妙目中满是崇拜，就差扑进朱胜男怀里了。 陆川面上古怪之色一闪而逝。 莫非…… “就你这丫头会说话！” 朱胜男旁若无人般，再次刮了刮杨秀娥的琼鼻，笑道，“想必大家也听说了，这届演武院招生考核，与以往有所不同，考核第一名的奖励，即便是我，也很动心呢！” “确实有所耳闻，只是不知详情，还请郡主解惑！” 李铭啪的合拢折扇，颇感兴趣道。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 “我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不过，大家既然想听，我就说一嘴，若是说错了，与事实不符，希望大家不要见笑！” 朱胜男略一沉吟道。 “不敢！” “郡主尽管说来便是！” “今天之事，只在宴会，其余当不得真！” 众人纷纷道。 “呵呵！” 朱胜男抿了口酒，淡淡道，“这其一嘛，据说老院长出关了，按照往年的惯例，若是能入得他老人家的法眼，说不定能得几句指点也说不定。” “嘶！” 闻听此言，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更多却是瞳孔一缩，面露惊色。 陆川眯眼打量众人，瞬间将所有表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最后扫了眼韩氏兄妹。 两人一脸茫然，似乎没听明白。 过几息，韩擒虎才似乎回过神来，默默垂首思量。 “看来，韩家久离上京城这大晋权力中心，即便在上京城留有耳目，却也未必能面面俱到！” 陆川做出判断。 想想也是，毕竟鞭长莫及。 而其余之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上京城权贵子弟，虽然这个圈子看似融洽，实则与韩家兄妹泾渭分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即便是在这个圈子内部，同样有着各自的小圈子。 但真正让陆川在意，并且记住的是，朱胜男口中，出关的老院长！ 能让在座的权贵子弟，有如此失态，甚至就连李铭，都为之震惊的存在，多半已经超出了一品绝中的先天宗师？” 陆川沉默思量。 “如果我没记错，老院长上次出关，已经是十五年前了吧！” 李铭道。 “不错，那次他老人家出关，教出了名震天下的流水剑客！” 朱胜男说到这里，目光微微游移，接着笑道，“不知道，这次哪位才俊，有幸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 “不错，单此一事，即便是我都动心了！” 李铭叹道。 “嗯？” 陆川剑眉微微一挑，不知是否错觉，朱胜男说到那流水剑客时，似乎看了沈月茹一眼。 但朱胜男乃是二品高手，即便是他，也不能毫不掩饰的盯着，却也因此没有看清。 或许是他太敏感，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毕竟，沈月茹充其量就是沈家的外孙女，不仅隔着两辈儿，还是嫁出去的姑娘所出，怎么看都不够资格，列席这等场合。 尤其是，还能得朱胜男这位郡主另眼相看。 正寻思之际，朱胜男又开口了。 “这其二嘛，想来大家应该还是有所耳闻！” 朱胜男先卖了一个关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在坐之人一眼，甚至在陆川身上停留片刻道，“这件事还是与老院长有关，据说那株甲子才开花结实的九叶并蒂莲，这个月就要坐果了。 按照早年惯例，如果不出意外，考核奖励之中，多半会有一颗莲实。” “当真？” 此言一出，登时便有人坐不住了，注意到自己失态后，赶忙告罪，“还望郡主恕罪，在下一时……” “无妨！” 朱胜男摆摆手，淡笑道，“这莲实对我而言，虽然只是拓展经脉，洗涤内气，但对于任何三品或三品以下武者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尤其是四品武者，有此莲实在手，几乎可以说，半只脚踏入了三品。” “九叶并蒂莲！” 陆川目光闪烁，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不管什么品阶的宝物，一旦上了年头，品质定然会有所提升。 更遑论，是六十年才开花结果的九叶并蒂莲！ 难怪，那人会坐不住。 毕竟，突破三品，可并非易事。 即便是用的内练之法，说是水到渠成，可这也需要一个过程。 而若有合适的宝物辅助，不仅能极大缩短这个过程，甚至能弥补一些缺憾，乃至没有任何副作用，更为日后打下牢牢的基础。 “至于这第三嘛！” 朱胜男接过杨秀娥殷切递来的酒杯，浅笑道，“多半是一把玄兵！” “怎么可能？” 有人惊呼出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众人多半都眉头紧皱，似乎想消化这几个惊人的消息。 不问可知，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在场之人，多半都大为吃惊。 但若说哪一个最为珍贵，又说不出个高下。 首先，是那位传说中的老院长指点，实在太过缥缈，却又是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 其次，则是一颗能让四品武者突破三品的莲实，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最后的玄兵，更是可以传家的至宝！ “好，话就说这些！” 朱胜男拍了拍手，傲然道，“告诉他们，只要应届武子，能在接下来的比武中优胜者，第一可选择三件宝物，第二、第三两件，其余前十者，可选一件！” 话音未落，便有侍者下去传话。 很快，院中便传来一阵沸沸扬扬的说话声，显然是为此激动不已的武子们，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很聪明的女人！” 陆川眼角余光，深深扫了朱胜男一眼，默默做出了判断，“此女多半是想通过这种方法，遴选出一部分追随者，甚至目标就是那考核前几的奖品。 再不济，也能收拢一批人心！” 至于最后考核优胜之人，是否愿意将演武院的奖励奉上，陆川是一点都不怀疑。 无论是胭脂虎的名号，还是朱胜男的修为，亦或者镇西王府的威势，都足以镇压一切不服！ 没有这些人的暂住，就想保住那些珍宝，可能性很低。 哪怕，有演武院的保护。 毕竟，莫说总有外出的时候，每年在演武院内，重残乃至消失的武子，也不在少数。 正寻思间，数以百计的学子，已经有条不紊的分列成各个小组，开始捉对厮杀。 陆川早就看出，这场宴会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极有目的性。 并且，有专人在下面热场，引导着应届武子。 当然了，即便没有这些准备，光是主台上的宝物，就足够了。 就连胡涛、朱云峰等，一应老牌武子，此时也是眼热不已，恨不能以身相待，冲上去斗武一番。 于他们而言，胜出还在其次，宝物虽然珍贵，却远不如在这些权贵子弟面前露脸来的重要！ 毕竟，即便是武者，也要吃饭生活。 若能傍上这些权贵子弟，不说以后吃喝不愁，至少只要有能力，绝对不缺修炼资源。 可惜的是，这场斗武注定与他们无缘。 毕竟，朱胜男的目标，是从这数百武子中，选出优胜者，来达到某种目的。 亦或者，就是冲之后的演武院招生考核！ 虽然这些武子中，最高者，也不过是四品武者，论实力远不如陆川，他却看的津津有味。 与强者战斗，虽能有提升，可这些来自的武子，各个都是名震一方的天才。 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 亦或者，所学都是颇有特点的家传武学，于他而言，正是积累经验的大好时机。 “陆兄不准备下场一试？” 韩擒虎突然开口，不无嘲讽道，“是了，陆兄今日如此大手笔，想来是看不上这些宝物的！” “哎，韩兄此言差矣！” 陆川摇了摇头，淡淡道，“有韩兄这等年轻俊杰，军中虎贲在，岂有我献丑的份儿？” 韩擒虎俊脸登时就挂不住了。 遥想当初，他率众追杀陆川，最后落了个全军覆没，自己兄妹都险些搭进去。 这话就是摆明了戳他痛处啊！ “大哥虽然不差，但想来陆兄应该更强才是！” 韩虞凤的补刀，瞬间让韩擒虎遭受暴击。 要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啊？ “哦，陆兄比韩兄更强？” 李铭突然看了过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川道，“若我所料不差，韩兄应已是三品修为，那陆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套话 主台外，斗武呼喝声阵阵，叫好声此起彼伏。 但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人间翘楚，当代年轻俊杰？ 而李铭又是太师之孙，上京城有名的才子，纵然其一向低调，却也被隐喻为仅次于沈无忌的人。 这一番短评，纵然没有说完，众人却也能猜个仈九不离十。 韩擒虎初入上京城，便展露出三品下修为，一身韩家百战刀法，所向披靡。 更兼家传功法《磐山功》，短短数月，便闯下了不动如山的名号。 攻有百战刀法，防有《磐山功》，攻防一体。 在场之人即便很是自信，却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自己就一定能胜之。 难道，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真能胜过韩擒虎？ 韩虞凤的修为虽然只是五品，可家学渊源，又是韩擒虎的亲妹妹，不可能凭一己感官，就用踩低自家兄长，来抬高陆川的拙劣法子。 “说起来，我与韩兄也有大半年没交手了！” 陆川飒然一笑，淡淡道，“此番上京城演武院招生，倒也希望和韩兄再度交手，想来韩兄也有此意！” “你也要进演武院？” 韩擒虎浓眉紧皱，警告似的瞪了自家妹子一眼。 韩虞凤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忙抿了口酒，歉然看向陆川。 陆川并未在意，坦然道：“演武院乃是大晋武道圣地，我辈心向往之，我自然也不例外。” “好，求之不得！” 韩擒虎目中精光一闪，一饮而尽道。 “依我看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好机会！” 李铭笑着环视众人，意味深长道，“诸位说，是不是啊？” “李兄所言极是！” “今天乃是郡主宴请诸位豪杰，若两位肯出手，那可真是平添三分光彩！” “是极是极……”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虽然此举有激将之嫌，甚至会惹来韩擒虎的恶感，但他们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不怕韩擒虎的报复。 甚至于，双方闹的越欢，对自己，乃至韩擒虎都有利。 就如朱胜男一直在上京城，将权贵子弟打的抱头鼠窜一样，他们和坐镇一方的军方大佬闹出不痛快，皇室自然就越放心。 至于陆川，虽然极可能是隐世子弟，可那又如何？ 既然已经隐世，就代表着有顾忌，有顾忌就不可能肆无忌惮，他们岂会在乎？ “陆兄……” 韩擒虎眯了眯眼，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节，也想在此时试一试陆川的手段如何，可看到陆川平静的面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陆川都将他吃的死尸。 若此时真要悖了陆川的意，恐怕吃亏的还是他。 韩擒虎不怕明刀明枪的单打独斗，却怕陆川使出那些阴损手段，单单是祖传宝刀不容有失，就让他不敢自作主张。 “难得诸位有此雅兴，本来我也不该扫了诸位的兴致，可惜身体略有不适，若诸位真想看的话，还是等演武院招生考核那天吧！” 陆川看也未看李铭一眼，举杯冲朱胜男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李铭剑眉微挑，不着痕迹的看了朱胜男一眼，见她并未有所异动，便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陆兄身体抱恙，那就改日便是！” 朱胜男举杯回敬，并没有因为陆川在明面上没有什么尊贵身份，便失了礼数。 事实上，单单是两件宝物，就足以让她认真对待了。 如此大手笔的人，她不是没见过，甚至见过不少，可如陆川这般年轻的却是绝无仅有。 不得不说，陆川此番被逼出来的豪阔人设，着实惊住了不少人，更让人心怀顾忌，不敢肆无忌惮的打压或刺探。 毕竟，隐世宗门虽然遁世不出，而且行事低调，却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 朱胜男同样是出于如此考虑。 虽然她有时候故意找豪门权贵子弟的麻烦，却也要分清楚状况。 与韩擒虎这等军方二代交恶，是可以让皇室更放心，但如果真正上升到更高层面，那就不是她能担待的起了。 韩擒虎与陆川之间，表现出的交情，明显不浅。 她要是非逼着两人在不愿意的情况下交手，很可能彻底得罪韩擒虎，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再者，杨秀娥和陆川也认识，自己刚认下的小妹沈月茹，又收了陆川的紫阳宝玉。 于情于理，只要她不蠢，绝不会在此时逼迫陆川。 更何况，李铭借她的身份，还有在场所有人的势，行凌迫之事，已经让她心生不满了。 “抱歉，是在下孟浪了！” 李铭同样是聪明绝顶，心知自己三番两次试探，绝对瞒不过明眼人，所以也便停手，不再激将陆川。 “有意思！” 陆川眼角余光睨了李铭一眼，暗暗记下了这个人。 咬人的狗不叫！ 这是个极善伪装的精明人！ 众人权当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暗地里的言辞机锋，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指点着主台外的斗武之人。 陆川也乐的清闲，津津有味的观摩众人斗武。 “你到底什么时候还我家祖传宝刀？” 韩擒虎传音道。 “急什么？” 陆川剑眉一挑，声若蚊蝇道。 虽然他还未入三品，做不到传音入密，但他的控制力极强，可以将声音压缩到极致，保证不比传音入密之类的秘法差。 “哼！” 韩擒虎目中怒色一闪，闷闷饮了一杯酒。 陆川道：“安啦，等我离京的时候，保证虎啸刀完璧归……咳，原物奉还！” “说话算话？” 韩擒虎见他如此痛快，倒是有几分犹疑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陆川笑眯眯举杯，佯装邀饮，暗里话锋一转道，“那李铭什么路数，莫非是与韩家有怨？” “这……” 韩擒虎迟疑了下，叹道，“早年家父年轻气盛，有一次北疆草蛮叩边，太师家的四公子在边军任职，期间克扣军粮，闹出了不小的动乱，家父便将他斩了祭旗，如此就恶了李太师！” “难怪！” 陆川恍然。 还以为，他这么能吸引仇恨，能让这么精明的人，不惜三番两次明里暗里的激将，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那你可得小心了！” 陆川唇角微翘，意味深长道，“不出意外，我在上京城会弄出不小的乱子，到时候恐怕不好收场啊！” “哼！你还是小心自己吧！” 韩擒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闷声道，“李家的人，虽然号称饱读圣贤书，但暗地里鸡鸣狗盗之事，干了不知多少，我爷爷常说，李家老太师乃是当今第一阴人！ 李家之人一脉相承，你与我交好，他便迁怒于你，暗地里还不知会怎么对付你！” “嚯！好大的名头，我真是好怕啊！” 陆川剑眉微挑，话锋陡转道，“你家老爷子还健在，他不会是宗师强者吧？” “你怎么知……哼！” 韩擒虎下意识回应，旋即反应过来，都顾不得传音入密了，闷声怒哼。 众人见状，不由目露异色。 韩擒虎此时的样子，像极了恼羞成怒，却没有当场发作，足可见两人之间的‘深情厚谊’。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掩饰过去，暗里传音道，“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先天宗师啊，看来我的运气不错，上次进大都督府，竟然没有被逮住！” “哼，你别到处乱说，我家老爷子云游四海，并未在家，否则岂容你放肆？” 韩擒虎狠狠灌下一口酒，强抑心中不适道。 “呵！” 陆川笑了笑，淡淡道，“如此说来，这沈家、李家，乃至四大镇边王，都有宗师坐镇喽！” 韩擒虎撇过脸去，没有再接茬，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这是头披着人皮的狼，阴险狡诈凶残，决不能掉以轻心。 “啧啧！” 陆川却不打算放过他，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能够刺探到大晋武道界高层之事，目光一转，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旁边的韩虞凤。 这还是第一次，正眼看这姑娘，当初可把她吓的不轻，心理阴影到现在都没散去。 虽然招惹人家姑娘很下作，可陆川却顾不得许多了。 毕竟，此番来上京城，可是玩命的，弄不好，真得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 “哼！” 韩擒虎见状，不等韩虞凤喜滋滋端起酒杯，就低喝一声道，“我告诉你，大晋如今的顶级豪门，家家都有宗师坐镇，包括皇室在内，行了吧？” “多谢！” 陆川举杯一饮而尽。 “呼……” 韩擒虎见他没有打蛇随棍上，明显松了口气，忽觉背后一凉，竟是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足可见，陆川给他的压力之大！ “哼！” 韩虞凤不高兴的皱了皱琼鼻，闷闷喝了一杯酒，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留给两人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陆川也不在意，他现在全部精力，都在准备如何弄垮沈家上，自然没心情哄小姑娘。 两人这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主台上的众人，包括李铭在内，都没有在找麻烦，各自看着下方交手的众人。 他们舍了随身的宝物，可不是只为看一场戏，而是希望能从中挑选出有用之人。 哪怕，这里是朱胜男的主场，但不代表人才都会被她搜罗一空。 就在此时，外间一名王府仆役，引着一行四人来到近前。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忘不了的双眼 “哥！” 不等来者到近前，主台上，已经有一道娇小倩影，如乳燕投怀般飞奔而出，直奔当前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 “竟然是她们！” 陆川瞳孔一缩，暗中瞪了杨秀娥一眼。 你怎么安排的？ 说是不出岔子，韩家兄妹来了，沈无忌也露面了，未曾想还有三个跟他照过面的对头也来了！ 杨秀娥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 她哪知道，今天竟然这么热闹，按照她的安排，韩家兄妹应该是被俗务缠身，而沈无忌与朱胜男不对付，怎么也不该出席才对。 毕竟，此前朱胜男还追着沈无忌打，想要跟他斗一场，后者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出席？ 但偏偏，他不仅来了，而且正在这节骨眼上。 陆川就算想躲，也躲不开。 更要命的是，紧跟沈无忌而来的三人，赫然是此前，在陆川前往摩云山庄盗秘籍之后，追杀了他大半个月的栾芷凤师徒三人。 这是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仇家扎堆，嫌他麻烦少啊！ “都是大姑娘了，还是这般没个正行！” 沈无忌宠溺的拍了拍沈月茹云鬓秀发，坦然任她挽着臂弯，向主台而来。 栾芷凤师徒三人，好似护卫一般，紧随在后。 “她们是沈家的门客供奉？” 陆川看到这一幕，自动忽略了沈月茹与沈无忌之间的亲近。 并非他冷酷，而是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没必要拖泥带水，此番来上京城可是玩命的，哪容得儿女情长？ “韩兄，待会可别漏了馅儿！” 不等几人来到近前，陆川低声传音道。 “什么？” 韩擒虎顿觉莫名其妙。 “看到那两女一男没？” 陆川也不隐瞒，沉声道，“此番南下，在来的路上，跟她们师徒三人做过一场，虎啸刀被认了出来，想来，虎啸刀被盗之事，应该没有传开吧？” “没有！” 韩擒虎俊脸一黑。 这种丢人的事，隐瞒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任由外传？ “那便好！” 陆川也是松了口气。 有韩擒虎帮衬，即便被认出来，也好糊弄过去。 自从他盗走虎啸刀，凡是见过这柄刀真面目的人，只有这师徒三人还活着。 当时若非伤势不允许，陆川绝不会让她们活着。 “平时见你一面都难，这次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朱胜男缓缓起身，斜插入鬓的浓眉微挑，不无挑衅的看着沈无忌道。 “胜男姐姐！” 沈月茹不依的跺了跺脚。 “舍妹有劳郡主照顾了！” 沈无忌也不生气，面带笑容的拱手一礼，环视众人道，“抱歉，打扰诸位雅兴！” “不妨事不妨事！” “沈兄来的正好，看看这一代年轻人，有何出彩之处！” “此等雅事，怎能少了沈兄？” 众人纷纷起身，热忱相邀。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当然不需要逢迎沈无忌。 但无论双方之间，有何利益纠葛，亦或冲突矛盾，至少表面上要有个样子。 否则，见面就掐，闹的不可开交，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若误以为，世家权贵子弟，就是这般德行，还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沈兄请！” 正因如此，朱胜男才没有继续言辞激将。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她的主场，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哈哈，多谢郡主！” 沈无忌爽朗一笑，在沈月茹引领下，坐在了她的案几后，任其为自己斟酒布菜。 “嗯？” 在此期间，沈无忌随意扫过场中，发现除了陆川外，都是相熟之人，不由微微皱了下眉。 以他的身份地位，结交的无疑都是权贵豪门子弟。 纵然偶有与江湖豪客相识，那也是礼贤下士的美名，就如跟在他身后的栾芷凤师徒三人一般。 但不代表，这一类人就能与他平起平坐。 可这样一个人，竟然堂而皇之落座，还并未引起众人排斥，这就让他颇为好奇了。 “沈兄还没说，何以之前不接请帖，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朱胜男笑道。 这番话，就与之前所问意味不同了。 “郡主有所不知，我此前正在为家父督办一件事，未曾想提前完成，正好又遇上了我给月茹找的师父来到京城，听说她在你这里，就直接过来了！” 沈无忌言简意赅道。 “噢！” 朱胜男目中精光一闪，不由自主的看向栾芷凤师徒三人，最后落在栾芷凤身上道，“这位姐姐双目敛光，气华内蕴，当是二品上的修为！” “郡主好眼力！” 众人惊讶中，栾芷凤上前一步，略略抱拳欠身一礼，不卑不亢道。 陆川也是目露讶色。 要知道，以他的洞察力，也是在和栾芷凤交手之后，才真正确定其修为。 未曾想，朱胜男仅凭观察，就能判断出其修为。 由此可见，镇西王府朱家的家学之渊源，远非寻常势力可比。 但真正让他注意到的是，朱胜男似乎对什么人做沈月茹的师父，格外用心了几分。 果不其然。 “如此修为，当能做月茹妹妹的师父了！” 朱胜男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不过，以茹儿妹子的天赋才情，又正值此番演武院招生，怎么也应该进入演武院才对，怎么会聘请外人为师呢？” 此言一出，不仅陆川察觉有异，就算是在场漠不关心的人，也是目露异色。 毕竟，这就有点交浅言深的嫌疑了！ 沈月茹不管怎么说，也是沈家女，自然是沈家人做主才对。 朱胜男即便一直备受上京城女子推崇，而且隐约有成为大姐大的趋势，可管到这上面，着实有些逾越了！ 甚至于，就连栾芷凤这位当事人，眉头都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明显是有些不悦。 但这里是镇西王府别苑，对方又是郡主，她才不好发作。 “郡主所言不错！” 沈无忌却是面色如常，淡淡道，“只不过，我家老爷子极为疼惜月茹妹妹，生怕她在演武院中吃苦，她又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受不得束缚。 所以，就着令我为她选一位名师，恰逢栾前辈北上，我家在南方的生意，也与栾前辈有些许关联，索性就请她为师，教导月茹武艺。” “刚刚我见沈家小姐身姿轻盈，根骨不凡，倒是很适合我……” 栾芷凤正说着，却被突然一声低呼打断，不由皱眉，面露不悦的看去。 “师父！” 却见爱徒栾惜蓉美眸含煞，正死死盯着场中一人。 “嗯？” 栾芷凤黛眉微蹙，循着视线看去，只见一人正与邻桌之人谈笑风生，莫名有几分熟悉之感。 “不得无礼！” 栾芷凤没有认出陆川，低斥一声，重新对朱胜男道，“我派武功颇为适合女子修炼，妾身见沈家小姐天资不凡，便起了爱才之心，还望郡主勿怪！” 说是勿怪，但明眼人都听的出来，说白了就是，你不要多管闲事。 只不过，栾芷凤的话很有水准，颇为委婉罢了！ 不得不说，二品上的高手，还是有几分傲气的，不愿得罪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不敢得罪！ “呵呵！” 朱胜男低头轻笑，似乎不以为杵。 众人却是好整以暇，多半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似乎准备看好戏一般。 “师父！” 栾惜蓉却是再次低喊一声。 “怎么回事？” 栾芷凤此时有些纳闷，自己爱徒平日里虽然古灵精怪，但却极为聪明，绝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不知轻重搭茬。 “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栾惜蓉咬牙切齿道。 “谁？” 栾芷凤皱眉看去，仔细打量陆川，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有几分面熟。 “那个杀了小金的人！” 栾惜蓉怒目而视，似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陆川。 “是他？” 栾芷凤这才认真回想，越看陆川，也越是觉得有几分相似，却又拿不定，不由看向自己的大弟子。 “师妹，你莫不是弄错了吧？” 罗庭锋也看到了陆川，却跟他师父一样，并未认出来。 实在是，那夜闯入摩云山庄中，陆川穿的夜行衣，不仅乔装打扮了一番，更是身染重疾，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但现在的陆川，经由结合了子午针法后，月余来淬炼毒丹本源精华，已然恢复大半。 不仅如此，面相更是精神饱满，说是丰神俊朗都不为过，相差实在太大。 尤其是，前后气度的变化，真真是判若两人。 “不会，那双眼睛，我永远也忘不了！” 栾惜蓉却是笃定无比，直勾勾盯着陆川道。 师徒三人这一番悄悄话，并未以传音入密之法交流，不由让众人听的好奇不已，兴趣大增。 没想到，这‘隐世子弟’，竟然会与沈无忌找来的师徒三人有着不小的纠葛。 “咳！” 就连杨秀娥也有些纳闷，甚至后悔，不该在这个场合，将陆川找来。 这也太巧了！ “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沈月茹小声说着，右手在衣袖里，紧紧握着紫阳宝玉。 沈无忌剑眉微微蹙起，有些莫名其妙。 他可是知道，自从沈月茹来到京城，跟家里人算不得亲近，唯有老爷子最为宠爱，便是跟他这兄长最亲近了。 也就是这几个月，才开始慢慢接触外人，怎么会帮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说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湖事江湖了 面对沈无忌的狐疑，沈月茹小脸微红，玉手扭捏着裙角，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副样子，更让沈无忌心生疑窦，进而生出不悦。 “栾师傅！” 朱胜男好整以暇的抿了口酒，淡淡道，“陆兄是我的客人，有些话，可不要乱说！” 虽然众人想看热闹，但身为东道主，却不能任由乱子发生。 否则，就是削了她的颜面！ “哼！” 韩擒虎闷哼一声，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少都督的威严尽显在冷峻面庞上，“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大呼小叫？” “韩兄，这其中大概是有什么误会！” 沈无忌剑眉微蹙，沉声道，“栾师傅，有什么事情，待得宴会之后再说，如何？” 以韩擒虎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朱胜男都要礼让三分，他也不愿随便树敌。 但师徒三人是他请来的客人，暂时避让，更多是因为朱胜男是这里的东道主，并非是怕了韩擒虎。 沈无忌虽然不惧，却也不可能同时对上两人。 只不过，避让归避让，却不代表事后不追究，否则谁还肯给他出力？ “师父，他……” 栾惜蓉还想说下去，却被栾芷凤示意住口，不得不暂时按捺下愤怒，恶狠狠盯着陆川，满口银牙险些咬碎。 “哼！” 韩擒虎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看向师徒三人道，“陆兄乃是韩某至交，若是在京城之中，有人找他的麻烦，就是对付我韩家，休怪本少都督不客气！” 话音未落，众人面色一肃，重新审视陆川和韩擒虎之间的关系。 显然，两人的关系，比想象中更亲近。 但没人知道，这是陆川用韩家祖传宝刀虎啸刀，来拿捏韩擒虎的缘故。 没办法，陆川说是要把虎啸刀扔粪坑里，实在是太阴损了！ 当然，换个人来，多半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陆川，最后来个死无对证。 可偏偏韩擒虎知道陆川的手段，而且亲身领教过，投鼠忌器之下，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即便知道事后会有诸多麻烦，可只要韩家不背叛大晋，不背叛皇室，陆川对付沈家，至多就是韩、沈两家彻底交恶。 而沈如晖在凉州乌同府任巡抚期间，没少给大都督韩铁钧找麻烦，至少百草园之事冒出来后，参奏韩铁钧的奏章中，至少一半与沈家有关。 韩、沈两家交恶，皇室看在眼里，最后顶多就是不了了之，绝不会深究。 韩擒虎正是看透了此点，又有其父在虎啸刀被盗之后的来信叮嘱，才干脆力挺陆川。 “阁下是？” 栾芷凤眸光微凝，作为老江湖，从众人的神态看，已然觉察到，韩擒虎的身份不一般。 “凉州韩擒虎！” 韩擒虎缓缓起身，劲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威势一时无两。 “三品！” 众人不着痕迹的交流一个眼神，算是确认了韩擒虎的修为。 “哼！” 罗庭锋目露怒色，一把握住剑柄，却被一只手死死摁住。 “原来是少都督，失敬！” 栾芷凤面色一凛，垂首看向端坐不动的陆川，意味深长道，“既然是少都督作保，以前种种，便且作罢，希望小友好自为之！” “呵！” 陆川飒然一笑，随口喝干杯中酒，缓缓起身，淡声道，“江湖事江湖了，梁子既然结下了，就没有作罢一说。” “你想怎样？” 栾芷凤眸光微寒。 “郡主，今天实在是不巧，所幸有诸位人杰在场，也不算搅了诸位兴致，不知可否暂借场地一用？” 陆川侧身，冲朱胜男拱手欠身一礼道，“当然，若是打坏了别苑中的花花草草，即便我赔不起，想来韩兄也陪的起！” “哈哈，陆兄既然有兴致一展身手，本郡主自然没有不允之理！” 栾芷凤目中精光一闪，豪爽的一挥手道，“来人，清场！” 聪明如她，已然看出，陆川准备做什么了！ “这位……朋友，你确定要如此？” 沈无忌剑眉大皱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理都未理，冷然看向师徒三人道，“三位是准备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众人微讶，似乎有些吃惊于陆川的狂妄。 毕竟，朱胜男此前，可是已经点出，栾芷凤乃是二品上高手！ 难道说，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能力敌二品不成？ 这种几率实在太低了！ “陆兄之前说了，江湖事江湖了，那就是要单打独斗，生死勿论！” 朱胜男却站起身，指着下方场地道，“公平起见，一对一，栾师傅没有意见吧？” 看似相询，但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自然听的出来，这是让栾芷凤不要顺杆爬，免得自取其辱。 “郡主！” 沈无忌坐不住了。 虽然他不知道陆川的底细，但却能听出来，朱胜男有意打压栾芷凤师徒三人。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栾芷凤一方能胜，他也不希望继续。 不知根由的战斗，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就是失败，他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利用或开涮。 “沈兄莫非手痒，本郡主倒是求之不得！” 朱胜男浓眉一挑，双鬓飞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是等待许久了。 “不敢！” 沈无忌闷哼一声，拱手落座，转而对栾芷凤道，“栾师傅，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切不可让人看了笑话！” “哥！” 沈月茹担忧的低呼一声。 “放心，没事！” 沈无忌拍了拍沈月茹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沈公子放心！” 栾芷凤欠身一礼，起身时，目光已是一片冰寒，看着陆川道，“既然小友想要用江湖手段了结恩怨，妾身接着便是！” “师父！” 罗庭锋上前一步，冷冷道，“似这等只会借外物的无知狂徒，哪里需要劳烦您老人家出手，待徒儿会一会他！” “师父，还是我来吧，此人阴险狡诈，手段卑劣……” 栾惜蓉道。 “这……” 栾芷凤想到陆川的诸多手段，一时也有几分踌躇。 “公平比武，不得使用暗器毒物！” 朱胜男淡淡道。 “多谢郡主！” 罗庭锋目中精光一闪，急声道，“师父，就让我去吧，前几天我刚刚突破，师妹虽然聪明绝顶，但实力不及我！” “好，切莫小心，此子实力不容小觑！” 栾芷凤略一沉吟，缓缓点头叮嘱道。 “师父放心！” 罗庭锋重重低头，冲栾惜蓉投去一个瞧好的眼神，昂首挺胸，握剑向亭外走去，并且冲陆川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月余前，被陆川一招吓住，他一直引为平生奇耻大辱，如今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了！ “呵！” 陆川冲朱胜男抱拳一礼，顺手抄起韩擒虎的佩刀，坦然跟了上去。 “你……” 韩擒虎一时不察，发现时，只看到陆川瘦削的背影，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不由更好奇，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不能说，兵器是武人的第二生命，但至少，绝不会轻易许人碰触。 场外，已经停止的斗武，让出了一块空地。 数以百计的年轻武子，好奇的看着来到场中的两人，纷纷猜测两人是什么身份。 若说是应届武子吧，两人偏偏能与诸多权贵豪门子弟同坐。 不是吧，偏偏又如此年轻！ 但更多的，则是不服气，年轻气盛的武子们，不少都对两人报以挑衅目光。 刚刚斗武的武子，最强者已经表现出四品上的修为，两人即便再厉害，难道还能超过他们不成？ 可很快，他们便知道，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没了宝刀之利，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有什么本事逃走！” 罗庭锋站定，冷冷道。 “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哼！” 罗庭锋想及当初在山林中，被陆川用虎啸刀摄住心神，差点一招被杀的一幕，不由怒从头心起，仓啷啷拔剑在手，展开身法，杀向陆川。 这一剑不可谓不快，尤其是三品修为全力爆发，毫无留手。 带起的劲风，甚至让离的较近之人，感到肌肤生疼，不由骇然失色！ 一瞬间，罗庭锋就到了陆川近前，剑尖好似已经要刺穿陆川的咽喉，其上甚至隐有剑芒吞吐。 锵！ 电光火石间，一缕寒芒乍起，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脖颈冷飕飕直冒寒气！ “锋儿，小……” 一声惊呼，从凉亭中传来。 铿锵！ 但见刀剑相交，火星迸溅，那明显不是凡品的宝剑，竟是应声而飞，旋即一抹刀芒自罗庭锋脖颈处一闪而过。 蹬蹬！ 由于惯性，当两人错身而过后，罗庭锋兀自向前走了几步，脖颈上一条血线才缓缓出现，噗的喷溅鲜血，头颅骨碌碌滚出老远。 “你好毒的手段！我杀了你！” 栾芷凤出离了愤怒，话音未落，便已从凉亭中飞身而起，一剑直取陆川后心。 但就在此时，一缕劲风从斜刺里激射而来，正好拦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公平比武，郡主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沈无忌蓦地屈指一弹，一道光线如闪电般弹射而出。 叮！ 刹那间，劲风与光线交击，赫然是一个酒盅和一根筷子！ “大胆！” 韩擒虎顿时警觉，怒喝而起，抄起案几，就冲栾芷凤砸了过去。 “韩兄稍安勿躁！” 李铭陡然一甩袖袍，令人如沐春风的劲气，却生生按住了案几。 第一百八十九章 花肥 众目睽睽之下，陆川一刀斩首罗庭锋，栾芷凤含怒出手偷袭，朱胜男甩飞酒杯阻拦，却被沈无忌弹出的筷子阻挡。 再到韩擒虎察觉异常后出手，李铭骤然插手阻止，一切不过发生的眨眼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可陆川体表却有淡金色毫光闪烁，好似背后有眼一般，脚下轻点，便避开了这快若闪电的一剑。 但栾芷凤到底是二品上高手，而且是只差一步，便可突破一品的绝顶高手。 铮！ 一剑不知，剑吟铮鸣，锋芒吞吐，剑光霍霍，已然在瞬间变招，须臾不离陆川周身要害。 “哼！” 陆川面色冷峻，死死盯着对方的手腕，在千钧一发之际，蓦地爆喝一声，纵刀劈斩。 当！ 一声刺耳金铁爆鸣声中，火星迸溅，陆川闷哼倒退。 即便陆川全力施展混元金身，依旧不敌这位含怒出手的二品上高手，修为差距太大了！ “死来！” 栾芷凤目中杀机凛冽，得势不饶人，身如离弦之箭，瞬间上前。 “大胆！” 眼见危机之时，一声威严厉喝传来，却见朱胜男豁然起身，斜插入鬓的浓眉，已然是高高挑起，双手如车轮般滚滚翻转。 轰！ 一股雄浑无匹的掌风呼啸而起，霎时间飞沙走石，彷如西北大漠不见天日的滚滚黄沙，竟是分成两拨，席卷向栾芷凤和沈无忌。 “哼！” 沈无忌面色一变，目中忌惮之色一闪，微微侧身，护住了花容失色的沈月茹，双掌在身前一圈一拍，摆出一个奇奥架势。 轰！ 几乎在同时，黄沙劲气碰上了一股无形气墙，竟是不得寸进，但却同样压的沈无忌腾不出手来。 栾芷凤面对这一掌，眸中凝重之色涌现，恨恨盯了陆川一眼，瞬间变招，一剑斜斩而出。 嗤！ 瘆人的锐鸣中，黄沙掌劲须臾而分，栾芷凤却是倒退半步，再追陆川已然来不及。 重要的是，她这般不顾场合出手，同样拂了朱胜男的颜面。 但若在朱胜男出手阻止之后，还不依不饶的出手，这就不是颜面的问题，而是赤果果打脸了！ “郡主恕罪，妾身心系爱徒身殒，痛惜之下，以至于心神错乱，还请郡主恕罪！” 栾芷凤抱剑低头，当场服软。 “哼！” 朱胜男眸中寒芒一闪，就待发作。 “郡主！” 沈无忌已经起身，正色道，“栾师傅心系爱徒，情有可原，这位出手也太过狠辣，竟然在郡主宴会上动手杀人，不能不严惩。 否则，以后人人效仿，王府威严何在？” 朱胜男眯了眯眼。 以她的聪明，自然能听出来，这番话中的陷阱。 可以说，无论她是对栾芷凤的出手不满，后者终究是死了徒弟，总不能连人家发泄一下，都要追究吧？ 至于陆川，在比武中悍然下杀手，虽然事情已经说了，公平比武，生死勿论，但手段之酷烈，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之后结果如何，一个手段残忍，心狠手黑的恶名，却是跑不了了！ “呵！沈公子此言差矣！” 陆川淡漠一笑，朗声道，“此间乃是郡主宴会，之前就已约定，公平比武，这位竟然无视郡主定下的规矩，悍然出手偷袭在下。 所幸在下还算有点保命的本事，只不过，在下倒是想问一问，沈公子就是这样给令妹找师傅的吗？” “嗯？” 沈无忌目光一寒。 无疑，这话戳到了他的软肋下。 纵然栾芷凤出手情有可原，但偷袭就是偷袭，品格上有污点的人，怎么能为人师？ 众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言辞机锋。 更想看看，平素里被誉为京城第一天才的沈无忌，如何应对这一局面。 “哼！此事不关沈公子的事！” 栾芷凤倒是硬气，垂首向着沈无忌欠身一礼，闷声道，“沈公子，妾身此番失礼在先，有负所托，实在不能成为沈小姐的师父。 但沈公子放心，既然妾身已经答应，我一定会传她武艺，哪怕没有师徒之名！” 陆川剑眉猛的一挑，深深看了栾芷凤一眼。 众人讶然不已，纷纷暗暗点头，倒是小觑了这美妇人，竟然有如此决绝的一面。 沈无忌起身，正色道：“好，沈师傅放心，虽然你被人构陷，但我话既出口，绝不会短了束脩，沈府上下，也会认你为月茹的师父，你从今天起，就是我沈家客卿供奉！” “多谢沈公子体谅！” 栾芷凤再次深深欠身一礼。 这一幕，当真是宾主尽欢，礼贤下士的好戏，尽显上京城一代英才的风采！ “啧啧！” 陆川突然咂了咂嘴，意味深长道，“沈公子果真是好度量，似这等背后偷袭的江湖人，也敢收入府中。 知道的人，以为你是礼贤下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是藏污纳垢之所呢！” “大胆！” 沈无忌勃然变色，剑眉如锋，冷厉的看着陆川道，“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我沈家？” “瞧瞧，我这都没说什么呢，沈公子就这般火急火燎，莫不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陆川笑道。 众人暗暗咂舌不已，心惊于陆川的胆大，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得罪沈无忌。 不说沈无忌二品的高绝修为，就是沈家乃当朝太师，谁不礼敬三分？ 但陆川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直接结仇了！ 仗的谁的势？ 谁给他的胆子？ 真以为韩家能为了他，跟沈家死磕到底？ 但看韩擒虎，此时也是满目愕然，便知道他绝对没有做好，让韩家和沈家开战的准备。 当然，即便真的开战，也不可能是为了陆川。 韩擒虎做不了主，甚至韩铁钧都未必做的了这个主，得是韩家那位云游世外，传说中的宗师老祖！ “好胆！” 沈无忌目中杀机毕露。 放眼上京城，敢如此无视他，甚至明目张胆挑衅沈家的，这还是第一人！ 岂料，就在他准备动手，给陆川一个难忘教训，乃至出手格杀之时，一声冷哼突如其来。 “哼！” 朱胜男眸光微寒，冷声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菜市场吗？” “不敢！” 沈无忌憋着一口气，可面上却不得不低头。 因为，他知道，朱胜男一直在找机会，跟自己真正斗一场。 但他却有不出手的理由，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尤其是，刚刚朱胜男显露的修为实力，已然压了他一头，甚至已经隐约触摸到了一品的瓶颈。 单看修为境界的话，不必栾芷凤差。 若是他被逼出手，结果好不到哪儿去，只会凭白被扫了颜面。 “郡主恕罪，纵有千般不是，也是妾身不该胡乱出手，郡主若想惩罚妾身，妾身绝不还手！” 栾芷凤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深深敛衽一礼。 众人惊讶之色更浓三分。 寻常三品高手，就有自身傲气，绝不会轻易向人低头，更遑论是这等接近一品绝顶的二品上强者！ “哼！” 朱胜男意味不明的哼了声，竟是出人意料的看向陆川，“你怎么说？” 陆川眯了眯眼，抱拳一礼道：“郡主息怒，在下出手过重，坏了王府别苑雅致，若郡主不弃，这些许腌臜物，权当给别苑花草添些花费了！” “嘶！” 众人心头一寒，倒抽凉气。 三品高手的血肉做花肥，是不是太奢侈了啊？ 尤其是，这是要把栾芷凤这位二品上高手往死里得罪，不死不休的架势啊。 按照江湖规矩，胜者当然可以拥有败者的一切。 但通常，也会留一线，不会对尸身如何。 陆川这话出口，完全是不留余地！ 栾芷凤豁然转身，死死盯着陆川，周身气息涌动不休，显然已是怒极。 “你好毒！” 栾惜蓉怒声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相较三位，趁人之危，于我身受重伤之际，在北地追杀了我大半个月，横跨数州之地，多次险死还生，这算不得什么！” “噢！” 众人面色一变，看向栾芷凤两人的目光，也是多了一丝玩味。 在这等场合说出来，陆川绝不可能是在弄虚作假。 那么，这事情就有的说道了！ “哼！” 沈无忌闷哼一声，面色阴郁难掩，甚至顾不得伪装平素里和煦近人的一面了。 感情这是人家有意报仇啊！ 但无论如何，陆川之前那番话，已经注定了结下梁子，不可能善了了。 否则，太师府沈家的威严哪里放？ “呵！” 朱胜男玩味一笑，好似没有看到沈无忌的臭脸，笑道，“我这儿花肥不缺，倒是缺个养花人，不知陆兄肯否屈就啊？” 这就是赤果果的招揽了！ 众人一惊，旋即了然。 以陆川展现的实力，一刀斩杀三品高手，即便是对方大意，但终究是全力出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出人意料的是，得罪了沈无忌的陆川，竟然拒绝了朱胜男的招揽。 难道，他真以为，韩擒虎能在上京城保住他？ 要知道，这里可是沈家的主场！ “承蒙郡主抬爱，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束缚！” 陆川摇摇头，拱手谢道，“不过，在下最近会待在京城，郡主若有差遣，在下绝对不会推辞！” “好，能认识陆兄这等人杰，当浮一大白！” 朱胜男眸中精光一闪，亲自倒酒，走下凉亭，递给了陆川。 这一幕，与之前沈无忌帮衬栾芷凤，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一百九十章 夜袭 “哼！” 沈无忌俊脸上浮现怒意，险些维持不住，平素示人的谦谦君子一面，冷着脸冲朱胜男略一拱手道，“在下此来匆匆，要带舍妹回家，不便久留，告辞！” 说着，一把拉起有些懵的沈月茹，直接出了凉亭。 栾芷凤和栾惜蓉师徒两人，带走了罗庭锋的尸首，临走前不忘默默看了陆川一眼，似乎要将他记住一般。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劝阻沈无忌。 这时候，无论说什么，梁子已经结下，但唯有两点，让人心生好奇。 朱胜男虽然平日里打这个，揍那个，却鲜少真正彻底得罪人，此番却可以说是将沈无忌往死里得罪了。 甚至于，极可能使得镇西王府和沈家站在对立面上！ 另一点则是，陆川哪来来的胆子，敢对当朝太师府的沈家释放如此不加掩饰的恶意？ 虽然好奇，但在场都是聪明人，绝不会直接刺探，唯有私下里去探究。 对于沈无忌的离开，朱胜男只是淡淡撇了一眼，笑吟吟对有些不知所措的沈月茹道：“茹儿妹妹，有空常来玩，随时欢迎！” “哦噢！” 沈月茹懵懵点头，便在沈无忌拉着离开了。 “多谢郡主！” 陆川一饮而尽，以示敬意。 “你很不错，很多年，没有见过像你一样，有胆有识的年轻人了！” 朱胜男饮尽杯中酒，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暗中却传音道，“希望你能活下来！” “承您吉言！” 陆川略一抱拳，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转而对韩擒虎道，“韩兄，待此间事了，可以去……” “我这便跟你去！” 韩擒虎放下案几，冷冷看了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李铭，冲朱胜男抱拳一礼道，“郡主，在下……” “无妨，以后有的是时间！” 朱胜男浑然不在意的摆摆手。 “多谢姐姐款待，改日定当赔罪！” 韩虞凤知道就这么离开，有些不妥，却也只能跟着兄长和陆川一同道别。 “姐姐，我去送送他们！” 杨秀娥突然道。 “也好！” 朱胜男一愣，旋即点点头。 就这样，一行五人离开了凉亭所在，于众目睽睽之中，与沈无忌一行先后出了王府别苑。 至于这场宴会斗武，自然是继续进行下去。 虽然出了这样的乱子，但对于一众权贵子弟而言，事后有的是时间寻根究底，并不妨碍他们继续从这批年轻武子中，挑选合适的追随者。 是的，他们之所以不惜付出宝物，当然是为了挑选追随者，并且在之后的演武院考核之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 “又是她！” 韩虞凤瞥了杨秀娥一眼，炫耀或示威般的抬了抬双手抱着的鳞甲。 “别管闲事！” 韩擒虎剑眉微蹙，叮嘱一声，拉着不甘心的韩虞凤先行一步。 “以你的性格，绝不会如此冲动，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对上沈无忌？” 杨秀娥紧赶几步，来到陆川近前，秀眸中满是探究之意。 “呵！” 陆川失笑摇头，不无调侃道，“若非某人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我又怎会如此冒失？” “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杨秀娥有些恼火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凭你的应变能力，不可能处理不好这种突发情况。 但你宁可冒着暴露的风险，不仅得罪了沈无忌，还可能进入上京城权贵高层的视线，不可能无的放矢！” “你也太看的起我了，或者，你想的太多了！” 陆川脚下微顿，不着痕迹的撇了身后一眼，转而边走边道，“就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不可能进入上京城真正权贵的视线。” “哼，那也是在你没有闹出真正的大乱子之前！” 杨秀娥深知陆川是何等心狠手辣，更知道当年小梁堡和羊山县发生了什么，追问道，“你就不怕打草惊蛇，沈无忌事后追查出你的来历，提前动手杀你，一劳永逸？” 陆川不无嘲弄，摇头轻笑道：“嘿，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骄傲的人。 这一类人，通常极为自负！ 即便是为了在沈月茹面前，隐瞒我的情况，也不会选择把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他只会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 “你倒是够狠心的！” 杨秀娥黛眉微蹙，看出陆川已经斩断了与沈月茹之间那点兄妹纠葛，开门见山道，“即便如此，你以的实力，连沈无忌都不是对手，如何应对他的手段？” “我何须为此劳神？” 陆川淡然摇头，意味深长道，“你不会觉得，沈无忌真有机会，现在就对我出手吧？” “你是说……郡主？” 杨秀娥瞳孔一缩，眸中精光闪烁，“是了，郡主今天也一反常态，竟然摆明车马的为你撑腰，不惜与沈无忌撕破脸，与她平素作风相悖，难道说……” “你不是她的好姐妹吗？这种事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 陆川淡淡道。 杨秀娥一副我看透了你的样子道：“但你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不会也正面与沈无忌冲突，显然料到了，郡主会帮你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呵，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想的这么清楚？” 陆川翻了个白眼道。 “哼，别高兴的太早！” 杨秀娥被他的无耻气笑了，不无幸灾乐祸道，“虽然你已经表现出了一点价值，但以郡主的性格，接下来定然会先看看你的成色。 若你熬不过这几天，嘿……”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陆川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紧走几步，跟上了韩擒虎兄妹。 现在，这兄妹俩，可是他的护身符！ 即便是沈无忌脑抽了，也不可能在两兄妹在身边的时候出手，哪怕假手他人也不行。 “混蛋！” 杨秀娥气的一跺脚，扭着，折返回凉亭。 …… 韩家兄妹两人和陆川，一路无话，来到了陆川的小院。 看着陆川从房梁上取下一个包裹，里面是两块大小适中，足够做两副甲胄的鳞甲，不由颇为无语。 “你就不怕被人偷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陆川坦然一笑，拍了拍韩擒虎的肩头，不无调笑道，“别看了，没在上面！” “哼！” 韩擒虎闷哼一声，一把接过包裹，忍不住追问道，“这是做三副鳞甲的料子，那多出的一副，是不是可以……” “当然……不可以！” 陆川故意吊韩擒虎的胃口，笑吟吟道，“这可是我用来贿赂某人的，我能不能活命，你能不能拿到虎啸刀，就看你找人做鳞甲的速度够不够快！” “陆兄放心，我爹与鲁伯伯乃是至交，别说在上京城，就算是放眼大晋，他老人家的手艺，也是顶尖的。” 不等韩擒虎接茬，韩虞凤已经开始打包票了，气的他哥直翻白眼，又没地撒。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 “那你可别死了，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 韩擒虎恶狠狠道。 “别，我可没特殊嗜好！” 陆川抱着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道。 “走啦，你还想留下吃晚饭啊？” 韩擒虎怒气上涌，险些一口气背过气，拉着韩虞凤就往外走。 “下次吧，今晚上恐怕有些不方便！” 陆川笑了笑，将兄妹俩送出门外。 “公子，那两位看着气度不凡，绝非常人啊！” 两个花臂门子，等两兄妹走了后，腆着脸问道。 “他们啊，凉州大都督府韩家的长男长女，当然不是常人！” 陆川笑吟吟拍了拍两人肩头，随手塞给他们一袋金叶子道，“有劳两位多日为我看门，这是一点酒钱，你们今晚就歇着吧。” “这怎么使得？” “能为公子效劳，是我们福分！” 两人说着推辞，身体却很老实，将钱袋塞进怀里，点头哈腰的去了。 “呵呵！” 陆川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月上中天，一片乌云突然飞来，遮蔽了月光。 月黑风高杀人夜！ 陆川回到院中歇下，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翻过院墙，围拢向陆川所住的宅院。 看这些人行动间，无声无息，还有身法精妙，显然身具不弱的修为。 轰咔！ 一声惊雷，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院中，将这些黑衣蒙面人全都暴露了出来。 “上！” 来到门前，众人先是往里面吹了股烟气，等了半刻钟后，一拥而入，直扑床铺所在。 显然，这些人在来之前，就已经打探好了小院的布局，而且知道陆川的位置。 但可惜的是，直到床铺被锋利的兵刃斩成碎片，也未见血肉迸溅。 “人不在！” 这些人身手不凡，经验老道，显然清楚，兵刃砍破肉身的触感，顿时知道不对劲。 “诸位既然来了，就不用离开了！” 门口处，传来陆川冷峻的声音。 轰咔！ 又是一声惊雷，闪电划破夜空，众人却看不清陆川的面容，但也知道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目标。 “杀！” 一声厉喝，十数名高手飞身而出，自左右夹攻向陆川。 但在冲到院中，还未与陆川交手之际，他们便发现，自身内气运转，赫然比平素迟滞了数倍不止！ 这分明中毒的征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意料之中 轰咔！ 一夜春雨，清晨微凉。 但随着旭日东升，一丝燥热也随之而来，已然临近了夏日。 “陆公子早！” “公子今天外出会客，还是游玩啊？” “您要去哪儿，要不要叫车？” 十几名青皮花臂，早已堵在门口，当陆川露面的一刻，便围拢上来，一个个满面谄媚，大献殷勤。 显然，昨夜两个看门的花臂，得了重赏，在外城最大的销金窟中花天酒地之事，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 以至于这一大早，当初那一帮青皮就凑了上来。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豪爽的扔出一袋金叶子，淡淡道，“去外城最好的车马行，给我置办一辆梨木大车，外加一副大床，再弄几件像样的家具。” “得嘞，您放心！” 一名青皮眼疾手快，抢过钱袋，招呼了几个相熟，平日里感情好的兄弟，千恩万谢去了。 其余人，眼巴巴看着陆川，希望他再吩咐点活计。 愣是没人想到，陆川这刚住进来不过十天，之前都是新的家具，怎么又要重新买。 陆川当然不会跟他们解释，自己卧房中的布置，昨夜都被人打烂了。 至于那些杀手，自然都化作了脓血。 经由一夜春雨洗涤，早已冲刷的干干净净，即便是最精干的刑案捕头，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今儿个闲来无事，你们去金玉楼置办一桌酒席，我要招呼客人！” 陆川略一沉吟，吩咐一声道，“你们几个，去德胜坊，去请几个客人。” 说着，又是一袋金叶子扔出，还有几封写好的名帖。 “您放心，保证办的妥妥的！” 其余之人见状，赶忙去接钱袋，奈何不如同伴手快，扑了个空。 “前面带路！” 陆川一挥手，大刺刺走下台阶，向着巷子外而去。 一路上，与这些青皮花臂，随意聊着。 暗里，则看着周围，果然发现多了不少陌生身影。 只不过，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与平常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几个青皮花臂，也算是这一代的人精，竟然愣是未曾发现任何异常。 “呵，这么迫不及待就找上门来，不像是沈无忌的手笔，也不像是那位太师府李公子的行事作风，难道是有人栽赃嫁祸？” 陆川一边与众人说笑，心中暗暗思忖，“不过，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 昨夜，共计四名三品高手，十名四品上武者，冲入他的卧室。 先是用毒，再是一拥而上，毫不拖泥带水。 说明，对方就是奔着杀人而来！ 若是正面对敌，陆川虽然能对付，却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只可惜，陆川就没打算多费力，毕竟他还有伤在身，所以直接用了剧毒。 结果，毫发无损的弄死了这批杀手，甚至懒的问对方名姓或主使者。 为了以防万一，那几个三品高手临死反扑，陆川甚至动用了蝎皇，让这批高手全都葬身在了小院之中。 如此做法，虽然会让幕后主使更加警觉，却也同样让人摸不着他的底线。 当然，若对方能够指派一品绝顶高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川却不担心。 放眼大晋，一品高手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谁会屈尊做一刺客？ 这种人不是没有，但皇室绝不会放任这等人在上京城来去自如，京畿重地，哪能让江湖豪客当成自家后花园？ 更何况，陆川相信，朱胜男一样在暗中派人盯着。 若真有这等高手出动，这位八成会出手。 当然，朱胜男不会亲自出手，多半是派人出手。 自从知道中的先天宗师存在，陆川就觉得，一品绝顶高手，未必就如明面上那么少。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推测，好在除了那一拨刺客外，并未有第二波。 就好像，这只是个试探。 陆川与众人聊了几句，都是说些上京城中的趣闻，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这些青皮花臂，也都是绞尽脑汁，将所知全都说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不少有关内城权贵，鲜为人知的秘闻。 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这些青皮花臂，看似上不得台面，只能干些恐吓勒索的勾当。 实际上，论消息灵通，除了专门干这一行的外，就数他们知道的最多最快。 这也不难想象。 每一种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青皮花臂们，能够靠着恐吓勒索为生，仗的就是自己靠山的势力。 若是不盯着上面的风吹草动，难免有一天，会被波及到。 所以，通常会有意无意的注意这方面，以防哪天被当做替罪羔羊。 从这些人口中，陆川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那位镇西王府朱胜男的喜好，往常做过哪些惊人之举。 又比如，那位太师府李铭公子，最喜欢到哪儿游玩，与哪些人交好如何。 若是在昨天宴会之前，陆川的目光，多半会只放在有关演武院考核的事情上。 但此番，与沈无忌起了正面冲突，又与李铭有了不清不楚的矛盾，就由不得他不对之前的计划稍作改动。 这可是大晋上京城，明面上最拔尖的两家顶级豪门了！ 陆川虽然自信，却也不会自负。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家中都可能存在传说中的先天宗师强者！ “对了，你们有没有帮我打听，此番演武院考核招生中，有哪些人比较出彩？” 陆川仿佛刚记起般问道。 “公子，这……” 几个青皮花臂面露难色，目光闪烁。 “有难处？” 陆川轻摇折扇，淡淡道。 “不瞒公子，能够参加演武院考核的，虽然未必能如您般，都是人尖，但比我们高出不知多少，打听他们的消息……” 一个青皮解释道。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随手扔过去一个钱袋，好似钱多的用不完一般道，“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件事，你们要上心，若我能进入演武院，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多谢公子赏，就算是刀山火海，小人也帮您蹚平喽！” 几个青皮赶忙拍着胸脯保证。 “不用如此！” 陆川淡笑如常，心中却门清。 让这些人干点打探消息什么的事情，还算顺手，干点其它的，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即便是有钱铺路，还得防着被他们给卖了。 从头到尾，陆川就没相信过他们，也没打算培养心腹。 左右，待他离开上京城后，这些人多半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是极惨那种。 不是他要下杀手，而他弄出那些乱子后，当权者找不到他，为了平息某些人的怒火，自然要拿这些人开刀，做替罪羊。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到了金玉楼前。 陆川既然已经发话，自然早有青皮花臂先一步来传话，早早置备好酒席，只等客人到来。 但眼见就到午时，那几个前去传话的青皮花臂，才匆匆赶回。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身后并无人。 “公子，那几位公子都不在，据说是有事外出了！” “听人说，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们问过左右邻舍，都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几个青皮花臂生怕陆川误会，将他们前往所在之处请人的经过说来。 “哈哈，事有不凑巧，无妨，既然人不在，那也不能浪费了，大家都坐！” 陆川不以为杵，爽朗一笑，招呼众人落座。 “这怎么成？” “您是什么身份，俺们怎么有资格跟您做一块儿？” “您可是太抬举俺们了！” 众青皮花臂虽然浑，但却不傻，不会蠢到真以为给陆川办几天事，就自以为能与他平起平坐。 自家那位带头大哥，此时恐怕正在城外乱葬岗的土里，生蛆呢！ 即便再是眼馋这些平日里闻味都奢侈的菜肴，也不敢在陆川面前放开了吃啊！ “算了，你们把酒菜带上，自便吧！” 陆川也没有坚持，随手一挥。 “谢公子赏！” 众青皮花臂赶忙道谢，这才欢天喜地，收拾了酒菜，匆匆离开了金玉楼。 放在往常，他们根本不够资格踏足金玉楼，哪怕有钱也不行。 “呵，手脚真是快啊，昨天的事情，今天就有动作了！” 陆川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目光冰冷，说不出的淡漠。 胡涛、朱云峰、李光亮、陈明远等人，并未应邀而来，甚至连人都没见到，这并不出他的意外。 陆川敢在王府别苑里，跟沈无忌正面对上，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在场那么多豪门权贵子弟，自然有的是法子，知道有关他入上京城之后的一举一动。 这几个人，除了胡涛和朱云峰外，都是他有意接触的。 自然，就成了这些权贵打探消息的最佳渠道。 而对于这些人的邀请，即便是胡涛和朱云峰都无法拒绝，更遑论是李光亮和陈明远这等外地来的应届武子了！ “那朱胜男一改常态，不惜与沈无忌真正为敌，而不是如往常那般，看似胡闹的意气之争，必然是有原因！” 陆川又想到了朱胜男昨天的表现，与往常行事风格完全相悖，不由陷入沉思。 “嗯？他们怎么来了？” 正寻思之际，陆川眉头蓦然一挑，目露意外的看向窗外。 第一百九十二章 鲁大师 蹬蹬！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紧接着雅间房门便被蛮横推开，一行四五人簇拥着两名气度不凡的男女在门口。 来者，正是昨夜刚刚分别的韩家兄妹！ 陆川正满面笑容，端起酒杯，准备招呼两人。 却不料，兄妹俩快走几步来到近前，一左一右架起陆川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拉着往外走。 “喂喂，干什么，干什么，我这等了一上午，酒菜都没吃上几口！” 陆川愕然不已，脚不沾地，被两人抬出了雅间。 “有什么事，总该先说出来听听吧？用得着这么火急火燎？” “有人要见你！” 韩擒虎淡淡道。 “嗯？” 陆川眉头微动，从韩擒虎的眼角余光中，分明看到了幸灾乐祸之意，不由让他警觉起来。 按道理讲，在虎啸刀没有到手之前，韩擒虎绝不会跟他翻脸。 但现在这情况，不像是要翻脸，倒像是乐见他吃点苦头。 “陆大哥放心，是鲁伯伯要见你，他老人家很好说话的，你只要听话就好！” 韩虞凤小心看了眼自家大哥，垂首在陆川耳边低声道。 “咳咳！” 韩擒虎警告似的轻咳数声。 不出意外，他定然早就叮嘱过自家妹子，可惜还是小觑了韩虞凤的小心思。 “停停停，我如今好歹也是一刀杀三品的青年俊杰，被你们这么弄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吧？” 眼见就要下楼，陆川挣扎道。 以他的实力，莫说想要挣脱两人的束缚，就是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两人也不可能近身。 只是兄妹俩身上没有恶意，陆川也乐的放松享受一下。 但就这么被架出去，也太跌份了！ “先说好，你可别跑！” 韩擒虎略一沉吟，不无警告道，“你要是不去见鲁伯伯，你那甲胄的事情，可就得另请高明了！” “行行，我又不是长的见不得人，怎么可能跑？” 陆川无奈道。 “噗嗤！” 韩虞凤忍俊不禁，闪烁的眸光，流连在陆川身上。 “哼！” 韩擒虎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这才松开手。 “话说，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一出，为何断定我会跑？” 陆川晃了晃肩膀，边走边问道。 “大哥说你这人太聪明，又怕麻烦，昨夜我们才分别，今天就找上门来，你多半会借口溜掉！” 韩虞凤抢先说完，把韩擒虎气的俊脸发黑，却又发作不得。 “呃！” 陆川挠了挠头，双手一摊道，“知我者韩兄也！” 不出意外，能让那位鲁大师差遣兄妹俩把他带去见面，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鳞甲！ 虽然这东西的出处，算不得什么秘密，可毕竟关乎他北上南归的行程隐秘，怎么可能轻易道与外人知？ 更何况，这鳞甲并非凡品，在炼器大师眼中，恐怕不必玄兵名器差，甚至尤胜一筹。 若是起了歹心，说不定会引起什么纷争。 到时候，韩擒虎兄妹俩夹在中间难做，还不如躲的远远地！ 但看现在两人这情况，多半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否则不可能直接来架陆川。 当然，那位鲁大师八成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否则的话，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哼哼！” 韩擒虎闷哼一声，随意道，“听说昨夜你那院子不怎么平静？” “呵呵！” 陆川坦然一笑，淡淡道，“有些好心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给我送花肥，一片好心，我也不好拒绝，勉为其难收下了！” 兄妹俩互视一眼，面上并无多少意外，更多的是凝重。 陆川的手段，他们早就领教过，如今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实力更是比当初高了不知凡几。 单从昨夜宴会上，一刀斩杀三品高手，就可见一斑。 但也正因此，两人心头却更显沉重。 幕后主使之人，定然也知道陆川的实力不容小觑，依旧派出了杀手，真容绝对能够轻易杀死三品。 现在不成功，反而做了花肥，若是对方不依不饶，下次派出的人，定然更强！ 兄妹俩一时无言。 他们自己此时也说不清，是担心陆川突然死了，自家祖传宝刀从此消失，还是担心别的什么。 “陆大哥，要不你……” 韩虞凤瞅了眼自家兄长，见他正皱眉沉思，小心翼翼道。 “哈，我在这里住的挺好！” 陆川爽朗一笑，委婉阻止了韩虞凤接下来的话，笑道，“这内城啊，遍地都是权贵，就我这臭脾气，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以他的聪明，自然能听出韩虞凤是想让他去内城大都督府别苑居住。 如此，那些人就会投鼠忌器，绝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否则的话，就是挑衅韩家！ 跟正面开战没有区别。 陆川也知道，自己住进去，会省去很多麻烦，在外城居住的风险也极高。 但无论是韩家兄妹，还是大都督韩擒虎，都帮了他不小的忙。 无论有意无意，陆川都不想在事后，牵扯两人太深。 毕竟，只要他不住进韩家，哪怕他做出胆大包天之事，最后也能推脱到，他以韩家祖传宝刀相胁。 事后，无论那些当权者是否相信，这都不重要了！ 韩虞凤眸光微黯，勉强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出了金玉楼，三人上了宽大的马车，自有韩家仆役驾车，向城中某处驶去。 上京城占地极广，纵然有马车代步，也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铁匠坊！” 陆川听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看着粗犷门迎上的牌匾，不由暗暗嘀咕，“还真是简直接！” “韩师兄，你可算来了，师父他老人家都催了好几遍了！” 马车刚停下，门前石阶上就跳起来一个高大健硕，穿着短打坎肩的黝黑汉子。 “哈，有劳张师弟久候了！” 韩兄打了个招呼，也不管马车如何安排，拉着陆川，跟随黝黑汉子往大门里走。 “师父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我手头上还有些活计没完成，先走了！” 黝黑汉子并未对陆川表现出过多好奇，将三人领到一处粗犷木楼前，说完就匆匆而去。 “张师弟还是这般毛躁的性子！” 韩擒虎摇头失笑。 “别打马虎眼了！” 陆川毫不客气戳穿了韩擒虎拙劣的谎言，看向敞开的木楼大门道，“看来，这位鲁大师的脾气，还真如传闻中一样啊！” 他用金钱开路，网罗了一批青皮混混，四处打探消息，如何不知道这名贯京城的铁匠坊，只因鲁大师而久负盛名？ 而这位鲁大师，除了精湛的手艺，令人称道外，便是那火爆脾气！ “哼哼，小辈儿，你倒是说说，传闻中老夫的脾气是什么样子啊？” 话音未落，一道有如洪钟大吕般的粗豪嗓音，轰然在耳畔炸裂。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微变，目光出奇的凝重，“下马威？” 反倒是韩家兄妹俩，仿若未觉，脚步轻盈的迈上台阶，蹬蹬进入了木楼之中。 陆川紧随而上，看到了迎面走来，一名干瘦如柴，肤如古铜般，透着黑亮光泽，面上爬满皱纹的矍铄老者。 不出意外，此人正是铁匠坊的主人，鲁大师鲁塔！ “一品绝顶？” 陆川微不可查的抽了口气，眯眼略略打量老者。 单凭那一声呼喝，就能让他变色，甚至震的气血不稳，也唯有这等绝顶强者才能做到了！ “鲁伯伯！” 韩虞凤乖巧上前，娇滴滴敛衽一礼。 若有熟人在此，定会惊掉下巴，这就是名震凉州城的韩家母老虎？ “哈哈哈，贤侄女乖！” 鲁塔爽朗一笑，慈祥的点点头，看也不看已经弯腰行礼的韩擒虎，大踏步来到陆川面前，上下打量陆川的同时，探手拍向陆川肩头，“不错的小伙子！” “嘶！” 陆川轻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想躲却没躲开的干瘦黑手，足足数息过后，才回过神来，欠身一礼，涩声道，“小子见过鲁大师！” “不错不错，能屈能伸，怪不得韩家小子会在你手里屡屡吃瘪！” 鲁塔似乎很满意陆川的态度。 “前辈谬赞，小子愧不敢当！” 陆川谦虚道。 “哼，少整这套文绉绉的东西！” 鲁塔黑脸一沉，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随即大手一挥道，“都坐吧！” 陆川好悬被因为这股压力而出手，好在来的快，去的更快，赶忙随着韩家兄妹两人落座。 “多谢鲁大师！” 即便他再是桀骜不驯，可当面面对一尊一品绝顶高手，而且是一位似乎随时能要他小命的存在，也得掂量掂量啊！ “喝茶！” 鲁塔一把抓起面前滚烫的茶壶，轻轻一晃，热水淅沥沥落在三人身边案几上的茶杯中。 这一手，倒是算不得什么。 以陆川的细微掌控力，也能做的到，引起他注意的，却是茶杯中黝黑如煤条的茶叶。 经由热水冲泡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进而翻绿，彷如重获新生！ “谢谢鲁伯伯！” 韩虞凤甜甜道谢，见陆川还在盯着茶杯，小声道，“这可是鲁伯伯珍藏的枯荣茶，对肉身和经络内气，都有极佳效果，就连我爹来京城，都喝不到呢！” 说着，便垂首伏溜伏溜的喝了起来。 陆川试着喝了一口，发现茶水先苦后甜，茶香沁入肺腑，暖人心脾，端的是好茶。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杂扇风 伏溜伏溜！ 木楼中，四人低头喝茶，似乎都沉浸在茶香之中，唯有吸水声此起彼伏。 蓦地，茶杯一顿。 鲁塔看着陆川，开门见山道：“小子，老头子也不跟你废话，你老实说来，这鳞甲是从何而来？” 说着，拍了拍身边打开的包裹，里面正是陆川摆脱韩擒虎的三块鳞甲。 “让我说就说，我不要面子吗？” 陆川暗暗嘀咕，面上却浮现笑容道，“不瞒大师，即便小子说来，大师恐怕也不会信！” “那你且说来听听，信与不信，老夫自会判断！” 鲁塔淡淡道。 “咳！” 陆川好悬没被噎住，暗骂这老头子真是不客气，面上笑容依旧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老夫时间多的很，倒是你小子，印堂发黑，肤色暗沉，这是五脏俱损，毒气入脉，命不久矣的下场！” 鲁塔用茶盖轻轻撇了撇茶叶，头也不抬道，“所以，你还是挑重点的说好！” “鲁伯伯，怎么会？陆大哥他昨夜还……” 韩虞凤豁然变色道。 “女生外向！” 鲁塔没好气的瞪了韩虞凤一眼，斜眼腻着陆川道，“就这小子练的这一身杂七杂八的武功，没有把自己练死，已经是侥天之幸。 更何况，还敢修炼毒功，真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 “咒我早死？” 陆川剑眉一挑，淡淡道，“正如鲁大师所言，在下确实练了不少武功，但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以后也会继续活下去，不出意外，活的比您长久，应该没问题！” “吆喝！” 鲁塔微微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川道，“不出意外？什么样的情况算是意外啊？” “您老觉得呢？” 陆川右手随意放下茶杯，收回时，落在了左手腕上，看似不经意的轻拍了几下。 “哼！” 鲁塔浓眉微皱，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道，“没想到，你小子还养了一了不得的只名兽！” 韩家兄妹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机锋。 但他们很聪明，都能听出来，两人言语中的不善，似乎已经起了冲突。 韩虞凤目露焦急之色，频频向自家兄长使眼色。 韩擒虎视若不见，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架势。 “哪里哪里！” 陆川面上笑容依旧，不卑不亢道，“比不得您老老当益壮，一把年纪了，还有这身子骨，耳不聋眼不花，着实难得！” 但他心里，却已是震惊不已，有如翻江倒海。 能一眼看出，他所学颇杂，就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未曾想，竟然还能感知到蝎皇的存在，并且一口道破它的根脚。 名兽，兽中名器，与玄兵同阶！ 现在细想，当初能瞒过韩铁钧这位一品上的绝顶强者，多半还是因为，他与佘姬的战斗，并未如表现的那般轻松。 很大程度上被吸引了心神，还要分心盯住他，才导致佘姬被毒倒。 “呵，牙尖嘴利！” 鲁塔怪眼一翻。 “鲁伯伯，您老能看出陆大哥的身体隐患，一定有法子治，对不对？” 韩虞凤按耐不住道。 “韩丫头，这你可就高看老头子！” 鲁塔撇撇嘴，见她心急的样子，又斜睨了陆川一眼，慢条斯理道，“像他这种情况，通常而言，只能等死了，但看他很有信心的样子，想必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是吗？” 韩虞凤回过神来，觉察到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偷偷撇了陆川一眼，俏脸微红的垂下头。 “听您老这意思，似乎对在下的伤势，有不同意见啊！” 陆川打蛇随棍上，毫不掩饰道。 虽然说，自家人知自家事，但利用毒丹疗伤的法子，虽然有效，可时间太慢。 而且，也并非没有隐患。 稍有不慎，引得毒丹暴动，乐子可见大了。 尤其是，现在身处上京城，不说龙潭虎穴，至少危险极多。 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终究有碍于实力发挥，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只怕会出现有心无力的情况。 “哼哼！” 鲁塔微微仰头，右手不经意的拍打着案几上的包裹。 其意，不言而喻！ 感情这位鲁大师，也有小老头的一面，顶点亏也吃不得。 “不瞒前辈，这鳞甲，确实是在下捡的！” 陆川略一沉吟道。 “哼！” 鲁塔圆眼一瞪，胡子翘起，端起茶杯，冷冷喝道，“真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子不成？捡的，你再给老夫捡一块看看？” “呵！” 陆川也气笑了，起身拂袖道，“好啊，在下这月峡，您老就等着好了！” “等等！” 鲁塔豁然起身，话音未落，已是站在了陆川面前。 “鲁伯伯，不要动手啊！” 韩家兄妹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正见鲁塔探手抓向陆川肩头，韩虞凤惊呼一声。 “哼哼！” 鲁塔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倒背双手，没好气的撇了兄妹俩一眼，看着陆川道，“小子，你说你是在日月峡捡到这几块鳞甲，那你有没有看到其它什么东西？比如……” “比如什么？” 陆川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话锋陡然一转道，“您老觉得，若是在下真看到了什么东西，还有命活着出来吗？” “你……” 鲁塔面色一滞，狠狠瞪了陆川一眼，气呼呼重新走回座位道，“坐！” 陆川转身，双手一摊衣摆，毫不客气落座，顺便将茶水喝干。 “鲁伯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韩虞凤小心翼翼道。 韩擒虎也是目露好奇之色。 在他印象中，这位见过几面的长者，虽然脾气火爆，却也是云淡风轻，即便是自家老爹，也曾言及，或暴脾气只是这位大师的表面。 事实上，若无细腻的心思和波澜不惊的韧性，如何能做出巧夺天工的器具？ “哼哼！” 鲁塔端起茶杯喝茶，发现茶水干了，抓起水壶蓄水。 加完才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如此作态，显得太过小气吧啦，赶忙给三人蓄水。 “小子，你要想清楚再回答这个问题，要知道，这可不是关系到你一个人的问题！” 鲁塔抿了口茶，面色出奇的郑重道，“你有没有看到其它东西？” “没有！” 陆川果断摇头，旋即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道，“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一只跟房屋大的玄风苍鹰！这家伙好不记仇，整整追杀了我半月，若非我命大，恐怕骨头渣子都留不下。” “呀！” 韩虞凤惊呼一声。 虽然陆川说的简单，但以她的家世渊博，自然清楚，大如房屋的雄鹰，代表着什么。 即便是寻常猛兽，体型如此巨大，三品高手都未必能力敌。 更遑论，还是在北地草原，有着赫赫凶名的玄风苍鹰！ “玄风苍鹰？” 鲁塔垂首嘀咕一声，看着陆川道，“能从那扁毛畜生爪下逃得一命，还捡到这等宝物，你小子看来也是个有造化的！” “承蒙大师夸奖，时也命也，造化弄人，命运的不可捉摸，不就是如此吗？” 陆川意味深长道。 “呵，明明年纪不大，偏偏咬文嚼字，老气横秋！” 鲁塔气笑了，大手一挥道，“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耍心眼，老夫就成全你！” “请前辈赐教！” 陆川剑眉一挑，拱手道。 “哼，跟我来吧，不是要炼制甲胄吗？这么好的材料，可不能糟蹋了！” 鲁塔一把抓起包裹，抬脚就往外走。 韩家兄妹两人赶紧跟上，示意陆川也快点。 陆川见状，一口喝干茶水，这才不紧不慢的跟上。 鲁塔似有所觉，唇角胡须翘了翘，并未因此说些什么，带着三人来到了铁匠坊后院。 这里，叮当敲打声此起彼伏，配合大开的作坊中，若隐若现，光着膀子，卖力敲打铁块器具的汉子，交织成一曲别有风味的粗犷乐章。 但无形中，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直至身处其中，陆川似有所觉的看向脚下。 韩擒虎也在之后似有所发现，但比陆川足足慢了盏茶工夫，韩虞凤更是纯粹当新奇的游玩之所，全然没有注意到异常。 直到鲁塔带着三人，来到后院片东南所在，一处假山洞开的门户前，才赫然发现，里面有一条地道，直通地下。 “师父！” “师祖！” “坊主！” 一路所过之处，全都向鲁塔行礼问好的铁匠坊弟子或门人。 “嗯嗯！” 鲁塔对谁都只是点点头，客气点的鼻端挤出一道听不真切的嗯嗯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没办法，这老头辈分太高，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 真要论起来，实际上跟韩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祖，也就是韩家兄妹的爷爷，是一个时代的人。 奈何，韩、鲁两家是世交，只能按辈分论交。 四人一路来到地下，不知多深处，隐有滚烫热风席卷而来，最后竟是连韩擒虎这等三品高手都觉不适。 “要想将此物炼制成甲胄，寻常法子不行！” 鲁塔带着三人来到一座巨大的火炉前，眸中精光闪烁道，“不仅要老夫亲自出手，还要有足够高的温度。 所以，就要有人不断的扇风，维持炉火温度。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咳！” 陆川面色古怪的绕着火炉走了一圈，在边边角角仔细看过后，正色问道，“您老确定？” “怎么，你不愿意？” 鲁塔不觉有异，瞪眼喝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老姜与生瓜蛋子 呼呼！ 吸气吐气声中，像极了破风箱鼓风，却见陆川躺在火炉旁的躺椅上，半敞着怀，一手托着茶壶伏溜伏溜喝着。 而在风箱旁，一个满头大汗的汉子，正可着劲的拉动把手，目中却满是好似即将溢出来的兴奋。 “时间到了，该俺了！” 不知怎的，在汉子后面的几名黝黑青年，搓着手催促，其中一人更是迫不及待的上前推搡汉子。 “哎哎……” 汉子一时不查，被推了个踉跄，正待发火，可看了看风箱，便赶紧退开了。 呼呼！ 青年上前，握住把手，来回推动，粗重的呼吸声再起。 “师祖！” 没多久，突然一声恭敬呼喊传来。 青年一个机灵，赶忙撒开把手，起身施礼。 却不料，眼前除了相熟的几个师兄弟外，哪里有印象中那张威严的老眼？ “老七，你……” 青年赶忙转身，果然见自己的师弟，正取代了刚才的位置，可劲的推拉把手，不亦乐乎。 想动手吧，看看风箱，似乎颇有顾忌。 “陆大哥！” 青年眼珠一转，腆着脸凑到躺椅跟前，讨好似的帮陆川捏捏肩，满面谄媚道，“您这东西怎么做的啊，跟俺说说呗？” 原来，这年头还没有风箱这东西。 此方世界，武道超凡，奇淫巧技也不差，却甚少有人用心钻营，对于生活中有所帮助的器具。 自从五天前，鲁塔提出，要陆川在火炉旁，定时扇风，提升炉温，以助炼器后，陆川便弄出了这个简陋的风箱。 说简陋般，用料还颇为不凡，乃是极为耐火的百年铁木，这玩意本身就堪比百炼精金。 不仅极为坚固，更是水火不侵。 好在铁匠坊里别的不多，就是吹毛断发的利器比比皆是，很快就做出了一架风箱。 当陆川摆弄好，并且轻松向这百年老炉中送入风力，显露出的便捷，甚至不比一名高手不惜体力，挥舞掌劲扇风来的差后，便吸引了铁匠坊中的所有工匠。 匠师都好面子，平日里被人供着，不好前来请教陆川这么个小青年。 于是乎，便鼓动自己弟子前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按理，这儿是铁匠坊的地盘，铁匠师傅们若想弄到风箱的制作方法不难，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 毕竟这玩意原来很简单。 但没人这么做，只因为匠师的骄傲，更因为所有匠师，亦或丹师，乃至授业解惑的武道教习，都清楚一个道理。 法不可轻传！ 若见到了好东西，人人都心存觊觎，便不择手段夺取，那世道就乱了。 所以，匠师之间便有了一个人人遵守，默许的规矩，而且一直守护了无数年。 每当有人偷师或不择手段掠夺他人技艺时，都会遭受万众唾骂，乃至排挤，甚至是挑战。 匠师间的挑战，是极为残酷的。 只有一条，不要命，那就是封禁双手！ 对于一个靠手艺吃饭的匠人而言，这等惩罚，简直比死还难受。 所以，龌蹉事虽然有，却都在私底下。 铁匠坊已经传承了上百年，不说是大晋天字第一号，也是数得着的老字号，信誉那是杠杠滴，几乎从未有这种事情发生。 毕竟，人家除了拜一个祖师爷外，几乎都是一脉相承，手艺都相通，没必要使那些下作手段。 但这风箱不同，即便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也能不费力的拉上半天。 而铁匠这个行当，是极为吃力气的职业。 没有一副好的身体，绝对干不来，打铁还需自身硬，正是这个理儿！ 所以，铁匠坊的匠师们，人人都知道，风箱的出现，恐怕足以影响整个炼器行业，岂能不为此动心？ 但东西是陆川的，他又不是普通人，而且跟大都督府韩家的两兄妹，有着不浅的关系。 若真动用了巧取豪夺的下作手段，不说传出去，铁匠坊百年声誉毁于一旦，就是他们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 这就要得益于，他们所接受的教导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而铁匠坊每一代的当家人，都是有口皆碑，极具匠师精神的大师，自然是言传身教，绝不允许自家弟子干这种事。 可又不甘心，这样一件对炼器行业帮助极大的东西，之后埋藏于灰尘之中。 “想学啊？” 陆川微微侧头，随意道，“想学你就说啊，我教你！” “啊？” 青年脸上喜色刚刚涌现，便既僵住，小心翼翼道，“您不会有什么条件吧？” “没有！”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想学就说，我一定教你，这玩意很简单，一遍就会！” “这这……” 见他如此随意，青年反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想当年，他拜师学艺的时候，那叫一个严格，三跪九叩都是基本礼节，还有各种繁琐的程序，最后拜过祖师爷，才算正式入门。 别以为入门就能学到手艺。 不先打杂个两三年，学好了基本功，得到了老师的认可，休想真正解除打铁的精髓。 更何况，之后还有一个磨砺技艺的时间段，再到出师，没有十年八年是别想了！ 甚至，一二十年只能打造普通器具的学徒工，那也比比皆是。 这些年轻弟子，正是年轻气盛，心思不定的年龄，见自家师父们都对这风箱很在意，便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将这门手艺学到手。 如此，就能在众多学徒工中脱颖而出，甚至可能进入师祖的法眼，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其中不乏聪明绝顶者，通过这几天的摩挲，已经看出了风箱的大体原理。 若着手制造，虽然会有失误，但绝对能造出来。 可愣是没人敢这么干！ 自当入门起，背诵的铁匠坊戒律，就足以让他们警惕一生，不敢越雷池半步。 “真不想学？” 陆川乐了。 “不不……” “不想学拉倒！” “不是……” “不是那就算了！” 陆川撇过头，继续伏溜伏溜喝茶。 这茶，当然不是那顶级的枯荣茶，而是铁匠坊中，某位前来探听消息的大师傅，刻意留下的礼物。 虽然比不得枯荣茶，但也不是凡品，能够滋养肺腑，对陆川而言，也是聊胜于无的补品。 “师祖！” 就在此时，一声战战兢兢的呼声传来。 可众人权当没听到，多半围在陆川身边献殷勤，另一半还在排号拉风箱。 “都在这儿围着干什么，手头上的活计，都干完了吗？” 直到一声威严低喝，有如炸雷般传入耳中，让这些铁匠学徒激灵灵打个寒颤，转身看到那张威严的老黑脸，登时一个个有如老鼠见猫。 “见过师祖！” 一时间，这些有如鹌鹑般的铁匠学徒，在鲁塔的呵斥声中，抱头鼠窜而去。 只有一个还在缩着头，呼呼有声的拉动着风箱。 “赶紧滚蛋！少给老夫在这儿丢人现眼。” 直到鲁塔再次叱骂一声，那位前几天领着陆川等人进入铁匠坊的张师弟，这才恭恭敬敬的了一声。 “是，师父！” 话音未落，一溜烟跑了！ “呵，聪明的小子！” 陆川低笑道。 “聪明？愚蠢透顶才对！” 鲁塔黑着老脸来到近前，气势汹汹道，“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这东西的制作法子，只要在我铁匠坊中传开，就成了你拿捏老夫的把柄！ 告诉你，没门！” “呵呵！” 陆川淡然一笑，喝干茶水，起身走到风箱旁，随意拉动道，“那好啊，用完之后，就把这玩意当柴火烧了，权当废物利用！” “你……” 鲁塔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发作不得。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这位做了几十年铁匠坊的坊主，吃的盐，比那些年轻弟子吃的饭都多，一眼就看穿了陆川的目的。 虽然陆川起初，只是想给自己省点力气，才弄出了风箱。 但后来，了解到铁匠坊的规矩，还有那所谓的匠人精神之后，便动了歪心思。 只要铁匠坊真弄出了这东西，陆川就能在铁匠坊横着走，甚至要一把玄兵，鲁塔都得捏着鼻子给。 最后，还得问他，用的顺不顺手！ 无它，只要陆川出去说一句，风箱的制作法门，是被铁匠坊用手段夺去的，铁匠坊的百年信誉，必将毁于一旦。 哪怕相信铁匠坊的人多，可架不住树大招风，竞争的对手多啊！ 在这些人鼓吹下，甚至不需要动手，只要帮陆川摇旗呐喊，就足以让铁匠坊焦头烂额了。 毁灭，永远比创造容易！ 若是旁人，或许不敢这么干。 但经过几天的了解，还有从韩家兄妹口中，得知陆川的过往，鲁塔就知道，眼前这小子绝对干的出来。 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生瓜蛋子！ 只可惜，这风箱，却是他不得不，而且必须得到的东西。 无它，这东西对炼器行业的影响太大了！ “说，你小子想要什么东西？” 鲁塔坐到躺椅上，黑着老脸问道。 “别啊，您老照顾小子这几天，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呢，怎么能要东西？” 陆川头也不抬道。 鲁塔没好气道：“哼哼！少跟老夫打马虎眼，说吧，只要老夫能拿出的东西，绝不含糊！” “这可是您老自己说的，我可没逼您！” 陆川豁然抬头，似笑非笑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千锤万击还坚韧 原本寂静的地下熔炉所在，经过半月高温提炼之后，终于热闹起来。 “师父，千炼精金已经全部融化！” “融元金丝准备好了！” “玄冰……” 一个个穿着短打，甚至赤膊上身的精壮汉子，将一件件粗狂的打铁器具搬来搬去。 鲁塔和几个老师傅站在火炉旁，随意聊着什么。 陆川也在旁边站着，但他的心思，明显不在即将开始的炼器之上，而是皱眉琢磨着什么。 “哼！” 鲁塔斜睨了他一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满的嚷嚷道，“老夫一年才开炉炼器几次，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呵！” 陆川闻言，从沉思中回神，笑道，“让前辈见笑了，实在是您所传的《千仞绝》太过精妙，晚辈见猎心喜，食不知味啊！” “你……” 鲁塔圆眼一瞪，黑脸上怒火上涌。 几个中年大汉面色讪讪，也有人毫不掩饰怒意的看向陆川，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这也难怪，陆川用那小小的风箱制作法门，将铁匠坊祖传的功法，也就是《千仞绝》给弄走了。 即便鲁塔表示，给陆川一件趁手的玄兵宝刀，而且是他亲手打造，也没成功。 鲁塔虽然满心不愿，可一想到对于整个炼器行业都有巨大影响的风箱，只能埋在犄角旮旯吃灰，最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若是他心够狠，弄死陆川，亦或者能抗住铁匠坊百年声誉被毁的压力，或许不用如此。 可惜，这位鲁大师自幼接受的教导，早已融进了骨子里。 就如他的精湛技艺一样，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品质！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也正因如此，陆川才敢用那种方法拿捏鲁塔，哪怕两人刚见面时，并不怎么愉快。 换做旁人的话，人家要就给了，反正于他而言又没什么损失。 至多，就是以后报复回来就是！ 甚至于，若换个心胸狭义，又有鲁塔这等实力的人，陆川此时早就连个囫囵尸体都找不到，甚至早就成了炉灰都说不定。 但即便重来一次，陆川也绝对不会放弃，甚至做的更狠一点，保证自己性命无虞的同时，得到这部功法。 无它，只因这《千仞绝》赫然是一部直指一品绝顶，并且隐隐然触及了先天，仅次于《百毒煅金身》的功法。 不仅如此，此法兼内练外练于一体，同时可以修炼内气，并且锤炼肉身，可谓绝品功法！ 对于陆川的意义，更是非同小可。 《百毒煅金身》为他指明了先天之上的路，但这条路坎坷无比，甚至连羊肠小道都算不上。 毕竟，他是要走自创最合适功法的路。 但《千仞绝》不同，身兼两种特性，无论哪一种都有着极为深奥的注解。 陆川得此功法，可谓如虎添翼。 这个人情欠大了啊！ 为了传功之事，陆川感受最为深切，明里暗里那些如刀般的目光，即便是强如他现在，都觉如芒在背。 甚至于，不止一次感受到过刺骨杀机。 毫无疑问，为了保证祖传功法不外传，这些平日里只知道打铁的匠师，有人动了杀机。 最终没有动手，只能说鲁塔镇压下了一切。 莫看一老一少现在吹胡子瞪眼，好似矛盾即将爆发，但唯有两人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即便传功未传艺，但陆川深知欠了大人情。 鲁塔虽然得了风箱制作法门，而且用于基层炼铁效果卓著，可于他本人却没有多少好处。 甚至于，很快就会被仿制。 一部祖传《千仞绝》，换来的是整个炼器行业的提升。 不得不说，鲁塔的人品，绝对是陆川两世为人，所见之中的拔尖存在。 陆川岂能不给予尊敬？ 于是乎，将他所知的一些技巧，都倾囊相授，包括风箱的改进，还有火炉的前世知识。 可惜，陆川并非专业，所知也不多。 但论及对知识的运用，前世所在世界，高出这里何止一抽。 仅仅是零星的皮毛，就足以让鲁塔受益匪浅。 而鲁塔也没有藏着掖着，虽然没有直接传授，却也指导了陆川许多小窍门，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不至于白白磋磨大好时光。 毕竟，《千仞绝》可是绝品功法，修炼难度可想而知。 只不过，这种互相点拨，在不明就里之人眼中，却像极了互相怄气，看不顺眼。 呼呼！ 说话间，热浪滚滚而来，火炉门栓大开，滚滚热浪，使得整个地下室，仿佛扭曲了一般，连人形都看着起了变化。 “开始！” 鲁塔神色一变，无比肃然，大手一挥间，三副鳞甲竟是直接扔到了三个铁砧之上。 除了这位铁匠大师外，其余铁砧旁，都站了两个中年人，并且有三个年轻弟子在旁打下手。 嗤嗤！ 一勺勺不知名的金属溶液，被陶勺捞出，挥洒间，化作万千火星，落在了鳞甲之上。 “嘶，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倒抽凉气。 他没有看错，每一个星点，都精准的落在了一片鳞甲之上。 而且，没有鲁塔能做到，其余合围一个铁砧的两位师傅，都是通力合作，一个挥洒，一个死死盯着鳞甲。 任何一个星点便宜了位置，都会在第一时间纠正，亦或者将多的弹开。 可怕的是，一副鳞甲上的鳞片，数以百计，甚至千计，单凭自身掌控力和眼力，对力量的运用，使得每一片不多不少，都是一点火星。 如此精妙的控制力，还有精湛手法，即便是陆川，自问也绝对做不到。 尤其是鲁塔，一勺勺精金铁水挥洒下去，很快便布满了整副鳞甲，形成一个个暗沉又透着光亮的星点。 叮！ 足足过半刻钟，数百勺精金铁水洒下去后，鲁塔额头连一滴汗水都没有，终于挥出了第一锤。 可在陆川耳中听来，竟是美妙无比，有如珠落玉盘的仙音，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反观另外四位大师傅，不仅比鲁塔慢了近半，就连挥落的锤音，都略显沉闷。 以他的眼力，依稀能分辨出，四位大师傅的锤法，每一次都有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渐歇。 唯有鲁塔这位大师，每一次落锤，可谓间不容发，有如浪潮般绵延不绝，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 “千仞锤法！” 陆川深吸口气，心头莫名感触，看着挥锤如雨的鲁塔大师，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从一开始，留他在地下室中，观看打造甲胄的全过程，陆川就知道此事不简单。 毕竟，法不可轻传。 岂有让外人，全程观摩打造技艺的的说法？ 显而易见，鲁塔大师这是在用另一种无声的方法，向他言传身教，传授自身技艺。 这份人情太重了，甚至重过了传功之情。 陆川有心别过头去，可沉默良久，还是默默看了下去。 不出意外，鲁塔必然另有所求，否则不会如此甘愿的付出。 毕竟，两人没有多少交情。 但同样，即便是真的另有所求，付出的代价也太大，大到陆川都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了。 一位一品绝顶强者，而且极可能是触及了先天宗师境界的存在，亲自言身教，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向他传授艺业。 这是陆川自接触武道以来，最大的机缘，与当初在日月峡的化龙池中，脱胎换骨般的造化，几乎不相上下。 陆川如饥似渴，默默观摩，从看不清鲁塔的锤影，先看四位大师傅的手法，到渐渐掌握鲁塔锤法的规律。 虽然，如果真正交手，他绝对连一招半式都接不下，却好似打开了一扇通往阳光大道的大门！ 往日里，诸多想不通，只能依靠强大的希望掌控力，勉强融合在一起的问题，好似迎刃而解一般。 大半个时辰之后，陆川的气息一变再变，原本有些飘忽的气息，更是渐渐内敛沉着，有如经受了千锤万击的精铁。 唯有他自己清楚，此番所得助益，远比表面看上去更大。 不仅仅是体内伤势的恢复，还有混元金身更进一重的坦途，更多还是通过鲁塔大师的锤法，对于自身繁杂武道技艺的统筹整理。 以往，陆川所学所练，都极为驳杂，堪称五花八门。 虽然技多不压身，可终究是让他分心，哪怕他一直讲究精益求精。 但现在，他终于在摸索中，找到了将各种武技，融为一体的方法，哪怕只是一个概念。 陆川可以通过自身的天赋条件，将各种武功融为一体，创出《混元金身》。 但武技却不同于此，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尝试，甚至要避免武技运用的不恰当，而造成身体的损伤。 重者，甚至可能损及经脉，走火入魔而亡，肉身受伤是最轻的症状。 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当陆川看着渐渐慢下来，并且浑身大汗淋漓的鲁塔时，一身气息已经沉凝内敛，仿如没有经过雕琢的顽石。 但有句老话说的好，神物自晦！ 唯有真正眼光老辣之人，才能看出，如今陆川的状态，正处于近似神物自晦的内敛过程。 当陆川真正吸收，消化此番所得后，定然会有惊人的变化。 而此时，鲁塔已经率先停下，双手如梭，竟好似穿针一线一般，将一根极细，近乎肉眼难辨的丝线，将所有鳞片串联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蛟渊铠 “穿上试试吧！” 鲁塔轻轻拂过甲胄，似有不舍，却异常痛快的递给陆川。 “多谢大师！” 陆川略一沉吟，接过甲胄。 入手颇沉重，足有百斤，但于现在的陆川而言，不啻于轻于鸿毛。 哗啦！ 暗沉的黑色甲胄穿上，虽然只是包裹了上身，但一股肃杀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尤其是上面，隐约闪过的暗青色毫光，更显厚重，平添三分神秘！ “不错不错，没白费了老夫一番心血，单凭这甲胄的防御力，足以抵挡玄兵名器的劈斩！” 鲁塔点点头，叮嘱道，“但你小子可不要得意，外物终究是外物，打铁还需自身硬！” “晚辈谨记大师教诲！” 陆川恭敬低头，唇角蠕动几次，却无多余声音说出。 “你小子，果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鲁塔一愣，却笑骂一声，满是褶子的黑脸上，豆大汗珠滚滚，却笑的异常开怀，意味深长道，“此物不凡，就叫蛟渊吧！” “多谢大师赐名，此番有劳大师出手，晚辈就不多打搅了！” 陆川心知鲁塔消耗极大，恭恭敬敬接过另外两个木匣，直接告辞。 “哼哼，你不要太小瞧老夫！” 鲁塔目中赞许之色一闪，佯装恼怒的一挥手，“赶紧滚蛋，你小子也是个麻烦精，住在老夫这儿白吃白喝大半个月，引来了不知多少老鼠！” “大师放心，晚辈专治这些见不得人的沟鼠！” 陆川眯了眯眼，恭敬后退几步，再次向鲁塔深施一礼，转而在张师弟的引领下，离开了地下室。 “咳咳！” 看着陆川的身影，消失在地道转弯处，鲁塔黑黝黝的脸上，蓦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紫红。 “师父！” 几名累的不轻的中年大师傅见状，赶忙围拢上来，满面关切喊道。 “嚎什么丧呢？老夫又没死！” 鲁塔怪眼一翻，倒背双手，声若洪钟喝道。 “师父！” 其中一名中年大师傅硬着头皮，面露不满，怒气冲冲道，“那小子一个外人，还想弄阴损法子，拿捏咱们铁匠坊，您这般不遗余力的帮他，甚至……” “甚至什么？” 鲁塔一瞪眼，冷肃道，“甚至是传他祖传功法，还是连一文钱都没收，让你们不满了？” “不敢，弟子愚钝，请师父惩罚！” 中年大师傅见状，噗通跪倒在地。 “请师父息怒！” 其余三人紧跟着跪倒。 即便此番炼制那耗费惊人的甲胄，但在鲁塔面前，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成就，都是半个儿子。 莫说只是呵斥几句，即便是废掉，乃至打杀，他们都不能有半点愿意。 即便有，也得在心里憋着。 更何况，鲁塔一生严谨，纵然平日里对他们非打即骂，但在传艺上，从未敝帚自珍，更没有短缺过他们。 就人品而言，鲁塔称得上严师，否则也教不出四个能够联手打造玄级器具的大师傅。 “哼哼！一把年纪了，看的还不如一个瓜娃子清楚！” 鲁塔倒背双手，慢悠悠晃了两步，冷声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介意，他不过是付出了一点小玩意，就学去了咱铁匠坊压箱底的东西，可你们想过没有，这点小玩意，能给咱们铁匠坊带来什么？” 四个中年大师傅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呵！” 鲁塔冷冷一晒，嗤笑道，“看来，这些年你们虽然没有养尊处优，但也受多了阿谀奉承，已经忘了人情世故啊！” “弟子愚笨，聆听师父教诲！” 四人叩首道。 “你们以为，咱们铁匠坊能在上京城立足，凭的是过硬本事，那些王公贵族，勋贵豪门，都要靠着咱们打造器具兵刃？” 鲁塔冷冷扫过四个已经汗透衣襟的弟子，寒声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凭这些人的力量，为什么没有直接吞并咱们铁匠坊？是他们没有实力，做到人财两得吗？ 还是说，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接触过他们？” “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四人汗如雨下，不敢狡辩，恭声叩拜不止。 “就这一个小玩意，只要是从我铁匠坊传出去，天下匠徒，乃至亿万黎庶，都得沾咱们铁匠坊的光，这是利民的圣物！ 单凭此物遗泽，可照拂我铁匠坊百年风调雨顺，不会有任何威胁。” 鲁塔走到风箱前，轻轻拍了拍，目光温和道，“别说是传功传艺，即便是让老头子倒夜壶，我也会答应。” “师父法眼，弟子万不能及！” 四人有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自从风箱出现之后，向来能动手就不多哔哔半句的鲁塔，为何三天两头就在他们耳边嘀咕几句。 原来，正是看到了风箱的好处！ 也正如鲁塔所言，看似简单粗糙的风箱，貌似只能用于炉火增温，实则能走进千家万户，带了不知多少便利。 而铁匠坊只要无常公开制造法门，不给那些投机伪造者机会，绝对能刷一波声望！ 有此为护身符，只要不是当权者脑抽了，就不会为难铁匠坊。 “哼哼，起来吧，收拾下，一个个也老大不小了，以后的铁匠坊，还要靠你们维持！” 鲁塔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是！” 四人恭敬退了出去。 “咳咳！” 待得无人时，鲁塔再次急咳数声，摊开的掌心里，赫然有着一抹血渍。 “老喽，真是老喽，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能用蛟龙皮炼制甲胄！” 看着已经落灰的风箱，鲁塔轻轻拂拭，自言自语的坐在了躺椅上，缓缓闭上双眼，“一群蠢货，若非你们中间连个挑大梁的都没有，老头子又怎么会轻而易举，把祖传吃饭的东西，传给外人？ 还不是担心老夫去了之后，你们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帮你们留条后路？ 不过，那小子也非常人啊，就那副身体，还能活蹦乱跳。 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有这份香火情在，怎么着也会帮衬一二吧。” …… 与此同时，铁匠坊门外，张师弟领着陆川，还有早就等候多时的韩家兄妹，一同出了大门。 得知今天早上开路，韩家兄妹一早就来等着了。 陆川身上已经焕然一新，穿着精致的锦衣劲装，面色红润，好似完全康复一般。 “有劳张师弟相送！” 韩擒虎谢过张师弟，领着两人上了马车，迫不及待的去抓木匣，“快快，打开让我看看！” 陆川也没有藏着掖着，将木匣打开，陆川了其内整整齐齐的软甲。 按照鲁塔所说，这副甲胄上的鳞片，已经被他以秘术锻造，融入了数种精炼的金铁，并以融元金丝串联。 看似不大，实则穿到身上，极为合身，伸缩性极佳，防御型更高。 当然，最重要的是，甲胄能如精金利器一般，灌注内气，才能发挥最强效用。 否则的话，单单是借此防身，真要被灌注内气的玄兵名器劈斩，也有被斩破的危险。 “好东西啊！” 韩擒虎一把抓过甲胄，毫不掩饰的贪婪的轻轻抚摸着，嘴角咧到耳后根，就差流淌出哈喇子了。 “哥，这是我的！” 韩虞凤不满的嘟囔一声，却也没有伸手去夺，口中却毫不犹豫的打击道。 “咳咳，咱们是亲兄妹，一母同胞，你的就是我的，分那么清楚干嘛？” 韩擒虎脸不红，气不喘，抱着甲胄不撒手。 “哼！” 韩虞凤皱起琼鼻，打开另一个木匣，摸着冰凉的甲胄道，“这宝甲叫什么名字吗？” “鲁大师赐名蛟渊，也算名副其实！” 陆川淡笑道。 “蛟渊？” 韩擒虎浓眉微皱，嘀咕道，“潜龙在渊我听说过，蛟渊是什么意思？”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未多做解释。 于他而言，什么名字都一样，重要的是实用。 “不过，你竟然能得蒙鲁伯伯恩准，在地下室了观摩他老人家炼器，真是一大机缘啊！” 韩擒虎也没有深究，话锋一转，不无艳羡道。 “确实是一桩大机缘！” 陆川笑道。 “可惜，我没这个福分！” 韩擒虎叹了口气。 韩、鲁两家乃是世交，他当然清楚，鲁塔是何等存在。 能见到这等存在，亲自施展绝学，哪怕是领悟一点皮毛，不说受用终身，也能让自身道途坦荡许多。 但这是个人缘法，只能羡慕，强求不得！ “有劳韩兄送我去趟内城了！” 陆川并未多说，自己获得了多大好处，转移话题道。 “不是吧？这等宝物，真要送人？” 韩擒虎紧紧抓着甲胄，满面不舍道。 “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难道让我食言不成？” 陆川扣上盒盖，轻飘飘道。 “我……” 韩擒虎抓耳挠腮，没找到借口，最后腆着脸道，“陆兄，那啥还有没有？” “有！” 陆川没有隐瞒，淡淡的在四肢上比划了下，笑吟吟道，“只够做护臂、甲裙用了！” “你你……” 韩擒虎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让陆川不做那些东西，留给自己用的话。 毕竟，韩虞凤已经有了一副，这可是能传家镇宅，堪比玄兵名器的至宝，尤其对无人而言，更是弥足珍贵。 “哥，要不你先穿吧！” 韩虞凤于心不忍，轻咬红唇，叮嘱道，“别穿坏了！” 韩擒虎顿时内牛满面，心说这玩意能挡玄兵，就算想穿坏也难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礼下于人 有大都督府的牌子，马车轻易穿过内城门，甚至都未检查马车中有什么人，便被放行。 虽然是内城，但并不比外城小多少，哪怕王公权贵的人数远不及外城。 只因，内城的宅子实在太大，少说也比外城大十几倍，倒不是王公权贵的人口多，而是府中仆役繁多。 每一家，没个几十口子仆役，都不好出门自称权贵。 即便是不常在京城住的韩家大都督府别苑，也有几十人常住打理，那些上京城权贵就更多了。 而似镇西王府别苑这样，上百亩的院子，朱胜男又已经在京城住了近十年之久，里面的仆役最少也要有百人。 若是加上护卫，还有京城产业的打理人，外加暗中的钉子，林林总总，上千号人总是有的。 当然，这些人就未必住在别苑中了！ 通常只有照顾朱胜男饮食起居，整理院子的仆役，再加上护卫，才会住在别苑之中。 上次来别苑，还是临近傍晚，因为要与胡涛等人一同应酬，陆川并未真正看过别苑的全貌。 此番再次进入这里才发现，相较于半个月前，别苑中已然绿意盎然，春意正浓。 小桥流水，廊庭小榭，美不胜收。 也不知朱胜男是知道铁匠坊今天开路，料想他们会来，还是最近很闲，凑巧的就在别苑之中。 一行三人并未等多久，便在此前宴会待客的小湖中心凉亭中，接见了他们。 “韩兄、虞凤妹妹、陆兄，你们联袂到此，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朱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道。 “郡主莫见怪，此番入府，我与小妹只是顺路同行，送陆兄前来！” 韩擒虎微微侧身道。 “见过郡主！” 陆川上前见礼道。 “陆兄可是有事？” 朱胜男直接问道。 “上次搅闹郡主宴会，承蒙郡主宽宏大量，未有追究，更是予以袒护，在下深表歉疚！” 陆川深知面前这位郡主绝非表面那般粗枝大叶，礼数做足，将木匣奉上道，“这是在下偶得之物，经由铁匠坊大师铸造，还请郡主品鉴！” “呵！” 朱胜男浓眉微挑，点头示意。 当即，便有貌美丫鬟上前，接过木匣，打开验看没有危险后，这才将之放在朱胜男面前的案几上。 “好东西啊！” 朱胜男细长的手指，在暗青色鳞甲上轻轻拂过，似乎在细数上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云纹，抬头淡然道，“这等堪比玄兵的宝甲，最为珍贵不过，陆兄真舍得割爱？” “正所谓，宝剑配英雄，郡主乃上京城，乃至大晋都是一等一的女巾帼，一副宝甲，自然算不得什么！” 陆川笑道。 韩擒虎和韩虞凤两兄妹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手段狠辣，杀伐果决的陆川，竟然还有如此会吹捧人的一面。 当然了，不论朱胜男的身份地位，单单以二十岁出头的年龄，便已是二品高手，就配得上一声巾帼之称！ “没想到，陆兄如此能言善道！” 朱胜男轻拍鳞甲，意味深长道，“但有句老话说的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陆兄若有所需，不妨直言相告！” 陆川剑眉一挑，暗暗有些不爽。 老子都把宝物送你面前了，你还在这儿装腔作势？ 但考虑到以后，却不得不按捺下不爽，继续与朱胜男虚以为蛇。 毕竟，就形势而言，现在的他，确实更需要朱胜男的帮衬！ “不瞒郡主，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此前在郡主宴会上，又露了财。 不曾想，竟然招致了贼人觊觎，所幸在下还有几分手段，才没有出事！” 陆川略一沉吟，娓娓道来，“只不过，这帮人贼心不死，即便在下于铁匠坊中，也没有躲过贼人的窥视。” “这样啊！” 朱胜男浓眉微蹙，眸光一闪，落在韩家兄妹身上道，“难道说，连韩兄都护不住你？” “陆大哥……” 韩虞凤俏脸一变，正待接茬，却被韩擒虎拉了一把，微不可查的摇头示意。 “哈，我与韩兄相交莫逆，若有麻烦，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陆川打个哈哈，沉声道，“但韩兄此番前来上京城，是为求学，并未带有多少侍卫在旁。 更何况，韩家祖籍凉州，鞭长莫及，即便韩兄有心相助，也是力有不逮。 在下无法，只能求助郡主，还请郡主施以援手，帮衬一二！” “按理说，无论是看在杨家妹妹，还是韩兄的份上，我都不会视而不见，但貌似陆兄身上的麻烦，可不止这一星半点啊！” 朱胜男意味深长道。 “果然，十天半月，足够这位郡主查出些许端倪了！” 陆川眯了眯眼，心中暗暗嘀咕，面上不动声色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会没点麻烦呢？ 似郡主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不也被俗事缠身吗？” “大胆，竟敢臆测郡主？” 朱胜男还未说话，其身后的丫鬟，已是柳眉倒竖，娇斥一声。 “不得无礼，退下！” 朱胜男浓眉一挑，呵斥一声，却并未让丫鬟对陆川致歉，显然也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让丫鬟退下，也只是顾忌陆川的面子，多半还是因为韩家兄妹在场。 否则，以这位的身份地位，还不知会用什么法子，来让陆川低头，哪怕他已经表现出了低姿态。 陆川淡笑依旧，不以为杵，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韩擒虎剑眉大皱，目中忧色一闪，韩虞凤没多少心眼，已经噘着嘴表示不满了。 前者，当然是深知陆川的脾性，生怕他一个不爽，闹出乱子来，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 至于后者，那就是纯粹的私心作祟了！ 只不过，兄妹俩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跟朱胜男翻脸。 无论是陆川有求于朱胜男，还是对方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儿！ “陆兄果然是聪明人！” 朱胜男再次拍了拍甲胄，淡淡道，“礼物我收下了，至于你的麻烦，我会让人关照一二！” “多谢郡主！” 陆川起身抱拳一礼，微微欠身。 “请！” 朱胜男端起茶杯道。 陆川当然知道端茶送客端的道理，却没有动。 “倒是我疏忽了！” 朱胜男略一沉吟，轻笑唤道，“兰儿，给陆公子一块王府的牌子！” “是！” 刚刚退下的侍女兰儿上前，将一块木牌递给陆川。 “多谢郡主，在下还事在身，就不多打扰郡主了！” 陆川顺势接过，向韩擒虎兄妹使了个眼色，当即三人一同告辞离开。 “主子，此人好生无礼，有求于人，竟然这副态度，实在太过猖狂，就该给他点教训！” 兰儿走上前来，兀自愤愤不平道。 “猖狂也要有猖狂的本事！” 朱胜男不以为意，淡笑的拍着甲胄道，“若非他有着一刀斩三品的实力，我岂会容他？” “可也不用如此纵容啊！” 兰儿噘着嘴，蹙眉道，“此人手段狠辣，若是仗着王府的牌子，在外面为非作歹，岂不是败坏主子的名声？” “呵，你呀，小机灵鬼，那只是一块方便初入内外城的牌子而已，又不能从我王府调动什么！” 朱胜男失笑摇头。 …… 回去的路上，韩擒虎几次张口欲言，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将陆川送到了内城门口，便与韩虞凤返回了大都督府别苑。 “到底是世家子弟，还知道轻重，没有被宝物迷了眼！” 陆川摩挲了下袖中的牌子，看着韩家马车消失在人潮中，转身向自己的院子所在而去。 有了这块牌子，出入内外城就方便多了！ 即便行踪可能落在有心人眼中，但以他的实力，想要掩饰行踪，法子不要太多。 正因为如此，韩擒虎又知道他此来京城的大体目的，所以才没有提出，给他一块大都督府牌子的事情。 而且，韩虞凤几次想要提起，都被他打断了。 以大都督府的权势，莫说一块，即便是十块八块也能给出。 只不过，陆川要做的事情牵扯太大，大到了韩擒虎兜不住，大都督府都未必能抗下的程度。 一路无话，回到住所。 打发走了几个腆着脸上来，想要讨赏的青皮混混，陆川便来到后院小亭之中，泡上一壶热茶，自斟自饮的同时，默默体悟着此番在铁匠坊所得。 “看来，三品不远了！” 默默感受着体内热流涌动，有如无形的龙蛇，在经络中游走，并且不断向丹田汇聚，陆川便知道，这是即将突破三品，气运丹田，开辟经络的征兆。 正当陆川准备再接再厉，趁此机会，试试能否一口气凝聚内气，开辟经脉之际，却被不速之客打断。 与半月前一样，皆是一群黑衣人，来到后院，二话不说就杀向陆川。 让陆川有些意外的是，其中只有一个三品，剩余之人虽然不弱，却远比上一批差了太多。 对于这些不怕死的刺客，陆川也没什么好说的，一点化尸粉撒下去，便让这些人步了上一批人的后尘。 咚咚！ 但不等尸液沁入土中，陆川便听到，前院大门被人敲的哐哐作响，一点也不客气。 轰隆！ 甚至于，不等守门的青皮混混开门，大门便直接四分五裂，冲入了一群身着劲装的黑衣人，直奔后院而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扰民 “快快，将这院子封锁，任何人不准跑了！” 数十黑衣劲装，腰挎朴刀，手持铁尺，气息凛然的汉子，在一名身着炫金色描边黑红打底劲装的中年男子指挥下，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他们驾轻就熟的动作，显然不止做了一次，而且颇为井然有序，似乎训练有素。 “巡捕司的人？” 陆川剑眉一挑，看着闯入院子的捕快，任由他们将自己围在中间，淡笑看着龙行虎步而来的中年捕头道，“不知这位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本捕头接到线报，说这里有喊杀声，为防跑了贼人，本捕头率众前来缉拿凶犯！” 中年捕头朗声道。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大人说笑了，整个院子里，除了在下与两个门人外，并无其他人！” “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中年捕头眼角一斜，面色微冷道，“更何况，这年头说不准什么人就会藏污纳垢，包庇凶犯，给我搜！” “是！” 话音未落，便有十几名捕头冲入左右厢房，很快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更有人进入卧房中翻箱倒柜。 陆川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好似一点也不心疼，这座买下不过大半个月的院子，被人毁的不轻。 这院子虽然不小，但架不住巡捕人多，很快便翻了个底朝天。 正如陆川所言，除了他和两个门子，并无他人。 “大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很快，便有捕快前来汇报。 “哼！” 中年捕头眉峰蹙起，目光一阵闪烁。 “大人！水里有东西！” 就在此时，一名捕快在凉亭旁的小池塘中，发现了异常。 “把水弄干！” 中年捕头目光精光一闪，浑身大震，挥手厉喝道。 陆川眯了眯眼，心下暗叹。 虽然那些黑衣人都被他用化尸粉弄成了污水，但随身的兵刃，却不好处理，就被他顺手扔在了池塘里。 没想到，这帮捕快里竟然还有如此细心之人，发现了水中端倪。 叮叮当当！ 不多时，十几柄锈迹斑驳，亦或依旧寒光闪烁的各式兵刃，被人从水中捞了上来，堆在院中。 “这些兵器哪儿来的？” 中年捕头走到陆川面前，斜指着地上的兵器道。 “大人明鉴，在下刚刚盘下这座宅院不久，或许是前主人所留，亦或者是前前主人所留，在下就不知道了！” 陆川淡淡道。 中年捕头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哼，油腔滑调，满口胡言，一看就不是好人，给本捕头带回衙门，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巡捕司的刑具硬！” “呵呵，这恐怕不妥！” 陆川摇摇头，似乎没有看到那些拿着锁链围上来的捕快，摸出一分文书道，“在下是本届应招而来的演武院武子，想要拿人，就怕大人事后不好交代！” “少跟本捕头打马虎眼，你说是就是？一张纸而已，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 中年捕头目光一缩，语气虽然依旧冷硬，却明显有了一丝顾忌。 “我是不是假冒的，大人可以问问麾下的捕快！” 陆川淡然一笑，微微侧身，看着其中一名捕快道，“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张渠？” 中年捕头眉头大皱。 “大人！” 张渠本缩在人后，此时不得不站了出来，硬着头皮道，“属下与这位陆公子不熟，只是他买这座院子，是属下经的手，一应文书都很齐全。 而且，这位陆公子与演武院的几位武子都是朋友，据说……据说与凉州大都督府还有些关系。” 他说这些话，倒不是只为自己开脱，而是陆川若真的有事，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按理说，此番围了陆川的院子，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但上面的人，根本没有支会他一声，弄不好就是上面人的权利倾扎，他此时若不表态，无论事后如何，恐怕都落不得好。 所以，他绝顶赌一把，毕竟眼前这位陆公子可不是普通人。 单单大半月来，洒出去的金钱，就让他瞠目结舌了。 再加上，暗里道听途说的许多消息，更是让他清楚认识到，当初找上陆川勒索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更遑论，此前韩家兄妹送陆川回院子，并取走鳞甲之时，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马车上的家族徽章却做不的假。 巡捕司能压住一位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边疆实权大都督吗？ 张渠不知道，但他想赌一赌。 当然，他还没蠢到完全站在陆川这边，只是将所知都说了出来。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啊！” 中年捕头眉峰皱起。 “大人，属下只是适逢其会，适逢其会而已！” 张渠讪讪道。 “大人，这里有问题！”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捕快来到近前，低声禀报。 “什么问题？” 中年捕头神情一震。 捕快拉了下中年捕头，往旁边走了几步，指着地上一滩并不算明显，却能看出痕迹的污渍道。 “大人，这可能是化尸粉留下的痕迹！” “化尸粉？” 中年捕头瞳孔一缩，嗅了嗅空气中的臭味，豁然转身，厉声道，“只有穷凶极恶之徒，才会用化尸粉毁尸灭迹，说，你到底杀了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哗啦！ 话音未落，周围的捕快便抽刀在手，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 正如中年捕头所言，化尸粉可不是寻常江洋大盗能有的，而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才配备的邪门东西。 张渠更是浑身一哆嗦，面色唰的惨白，豆大汗珠滚滚而落，后背很快就湿透了。 只不过，一身黑衣，看不清楚罢了。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大人恐怕是误会了，我在自家院子里……” “少废话，给我拿下！” 中年捕头神色冷厉，大手一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陆川面色微沉：“大人，有句老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巡捕司是万万不能去的。 以他现在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遁入城中躲藏，可若是去了巡捕司，在人家的地盘上，生死就完全不由自己了。 到时候，安排个畏罪自杀，即便事后有人追查，亦或解救不及时，那也是白死了！ 更何况，这帮捕快来势汹汹，中年捕头数次言辞闪烁，摆明了就是找茬。 这种情况下，除非陆川脑抽了，否则绝不可能跟他们回巡捕司。 “哼，本大人与你这等穷凶极恶之徒没什么好说的，若不束手就擒，休怪本大人心狠手辣了！” 中年捕头冷声道。 “哼！” 陆川眯起的眼中寒光一声，面色微冷，右手不着痕迹的摸上了刀柄。 若事不可违，就只有杀出去一途了。 哪怕，他已经察觉到，院外有不底细的强者在窥探。 不出意外，暗中强者多半是防备着他逃走，幕后黑手布置的真正杀手锏。 用官府的力量，迫使他不能正面反抗，一旦动手，无论是巡捕司，亦或是暗中高手，都有足够的理由将他格杀当场。 而且，不用担心被人事后追查。 但若不反抗，直接束手就擒，到了巡捕司之中，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在此时，一声调侃般的轻喝，从前院传来。 “吆，陆公子这儿还真是热闹啊！” 当声音让所有人听到，引得众捕快看去时，只见一名身着翠黄衣裙，姿容秀丽，娇媚无双的二八少女，款款在火把掩映中，走入后院。 在其身后，两名身着青红劲装的高大汉子，神情冷峻，亦步亦趋，似乎完全没有将众捕快放在眼里。 “你是什么人？” 中年捕快皱眉喝道。 虽然他知道，能在深夜到这里的定然不是普通人，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打退堂鼓了！ “我是什么人，你还没资格知道！” 少女淡然一笑，玉手一翻，露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道。 “镇西王府！” 中年捕快瞳孔一缩，面露骇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接到命令为难一个外地武子，竟然会惹出镇西王府这等庞然大物。 若是别的王府，他还没这么大反应，可关键在于，朱胜男那位郡主可是上京城中有名的惹事精。 每月光是处理这位惹出的麻烦，让他们听上官的嘀咕，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不知……不知这位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中年捕快小心翼翼道。 他知道，自己惹不起镇西王府，自家上官也惹不起，只能陪着小心应付。 “哼！” 少女骄傲的仰头，小碎步来到陆川面前道，“陆公子，我家郡主有请！” “有劳兰儿姑娘了！” 陆川抱拳，微微欠身一礼。 “你要没什么东西收拾的话，那就走吧！” 兰儿淡漠转身。 “陆某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收拾的！” 陆川淡笑摇头，直接跟在兰儿身后。 至于众捕快，面面相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眼巴巴看着中年捕头等待指令。 “看什么看，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扰民吗？还有没有公德心！” 中年捕快跺脚怒喝。 不多时，众捕快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小院。 “赌对了！” 唯有张渠，满目兴奋的走在最后面，狠狠握了握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实力不允许 夜色下，外城某处，那中年捕头，正低头哈腰，向人禀报。 “大人，事情就是如此，人被镇西王府的人，接入了内城，小人不敢擅专，只能放人离开！” “下去吧！” 一名看不清面容之人微微摆手。 “是！” 中年捕头明显松了口气，恭敬倒退数步，才离开了院落。 对一位捕头能够挥之即来，挥之则去，足可见不凡。 但此时，这人进了后院，竟是先整束衣衫，快步来到一座凉亭外，躬身施礼：“少爷，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灯火通明中，两名丰神俊朗的青年，正端坐其中。 若陆川在此的话，定会认出，这两人，赫然是沈无忌和李铭。 也没有这样的存在，哪怕只是身边一个下人，也能对堂堂捕头呼来喝去。 “说！” 沈无忌淡淡道。 那下人将中年捕头所言一一说来，没有掺杂半点多余，甚至连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沈无忌挥了挥手。 下人躬身后退，与中年捕快如出一辙，规矩到了极点。 “有意思，区区一个山野之人，竟然能得郡主看中，不惜干涉巡捕司！” 李铭摇摇头，啪的合拢折扇道，“真是太有意思了！” “若是普通山野之人，自然算不得什么的，但这个陆兵可不简单，竟然能刀斩三品，纵然是占了出其不意，又有轻敌的便利，放眼大晋年轻一代，也属于拔尖的了！” 沈无忌续上热茶，淡淡道。 李铭笑道：“拔尖？沈兄太看的起他了，不说其他人，在沈兄面前，此人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兄何需恭维我？” 沈无忌微微摇头，笑道，“别人我或许不值得，但李兄的养吾剑气，如今恐怕已经到了即将大成的临门一脚，论实力，恐怕也不弱于我！” “沈兄说笑了，一品只差，有如天堑，我即便能凭借家传秘术得利一时，终究不如沈兄修为来的扎实牢靠！” 李铭目光微闪，摇了摇头道。 “呵！” 沈无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淡道，“此人的手段实力，都颇为不凡，如今又傍上了镇西王府，再过几天，就是演武院大考之期，李兄可有妙策？” “我倒是很好奇，以沈兄的身份，何以对此人如此感兴趣？” 李铭不答反问，饶有兴趣道，“甚至于，不惜将我拉上。” 按理说，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莫说是联手，即便仅仅是表露出对某个人不满，就有不知多少人上赶着出手。 以期，能够讨好他们！ 当然了，以陆川表现出来的实力，绝非易于之辈，寻常人当然不可能得手。 但这并不妨碍，以他们的骄傲，绝不可能与人联手，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仅仅有些小摩擦的人。 “我不喜此人！” 沈无忌淡淡道。 “噢？” 李铭微讶，竟似认可般的正色点头道，“真巧，我也不喜此人。” “那依李兄之间，该如何对付此人？” 沈无忌旧话重提，开门见山道。 “嗯！” 李铭摩挲着下巴，略一沉吟道，“寻常方法奈何不得此人了，即便是官府中人，没有天大的罪名，也不敢得罪镇西王府，更何况还有一个凉州大都督府韩家！” 沈无忌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不喜之色。 “既然他想进演武院，那就让他进！” 李铭唰的打开折扇，淡笑道，“此番演武院大考，可是与往常不同，不仅有诸多罕见的宝物作为优胜者的奖励，更可能放在外间进行。”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 沈无忌眯了眯眼道。 “所以，定然会异常激烈，死伤在所难免！” 李铭轻轻敲了敲掌心，意味深长道，“只要沈兄能在监考之中，给予一点方便，我相信，此人不死都难！” “李兄真不愧是太师府嫡传，竟然连这等隐秘的消息都知道！” 沈无忌剑眉一挑道。 “我今日前来，乃是真心愿与沈兄共事，沈兄何须这般遮掩？” 李铭微微一笑，淡淡道，“以沈家的实力，在上京城中，有何风吹草动，难道还瞒得过你？” “哈哈，倒是我太过小气了！” 沈无忌爽朗一笑，端起茶杯道，“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 “我知沈兄所图，沈兄亦懂我之心，唯有你我开诚布公，大事才可期！” 李铭也端起茶杯，肃然道，“如今，就连朱胜男这一女子，都敢在旁虎视眈眈，屡屡落子布局，若你我再互相掣肘，就真的没机会了！” “好！” 沈无忌目光微闪，抬起手道，“既然李兄说到这里了，我愿与沈兄击掌为誓，共谋大事！” 啪！ 话音未落，双掌交合，两人相视而笑。 …… 与此同时，陆川在兰儿的引领下，并未进入内城，而是去了外城一座庄园。 “这里是我家郡主名下的一处产业，平日里只有庄客入住，陆公子暂时可以住在这里，想来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随便来打扰！” 兰儿带着陆川，在庄园中随便走了一段距离，交代几句后，便将陆川丢给了庄园的管事。 “真是无知者无畏！” 陆川随意扫了眼兰儿柳条般远去的倩影，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欠身一礼，“有劳兰儿姑娘了！” 也难怪他会如此。 想半月前，王府别苑宴会上，陆川刀斩三品，而且是一刀斩杀。 单单是表现出的实力，都能让任何势力收入府中为客卿或供奉，若无仇怨的话，绝不会慢待分毫。 更何况，陆川还如此年轻。 年轻，代表着潜力，未来的无限可能！ 不出意外，此女多半是朱胜男的贴身婢女，迎来送往，被人奉承多了，才养成了如此短视的脾性。 当然，陆川还不至于为此就记恨在心，他还没心胸狭窄到这等成都。 之所以在朱胜男面前屡屡低头，本身就存心不良。 除了借其名头，挡住如今夜这般，来自官府方面的压力，还有一部分，则是在日后事发，能让韩家也少一份压力。 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承了韩家兄妹一份人情。 “陆公子，这边请，您的住房，早已准备好了，是院中最好的房间！” 老管事就远比兰儿会来事，笑容可掬，礼数周到。 “不知老伯尊讳？” 陆川笑问。 “不敢，若公子不弃，就唤一声老刘就行！” 刘管事连连摆手道。 “哈，刘伯！” 陆川正色施礼。 刘管事喜不自禁，引着陆川来到一处单独的小院，内里精致还不错，在问过陆川是否需要下人伺候，并被婉拒后，这才离去。 当然，也没忘记问，陆川是否还有其它需要，明日可再去采办云云。 “呵！” 看着虽然不小，但却明显不比之前自己所买院子的小院，陆川失笑摇头。 “这样的话，倒是有些不方便呢！” 陆川站在院里，遥望星空，自言自语道，“也罢，反正没几天就是演武院大考了，到时候……” “到时候你待如何啊？” 蓦地，一声轻笑自院中一角的暗影中传来。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姑娘，这穿墙越户，梁上君子的行当，是不是做的太熟清熟路了？” 陆川没好气道。 “哼哼，那也比不得你，竟然有本事从凉州大都督府中，盗走韩家家传宝刀！” 杨秀娥倒背双手，蹦跳着从阴影中走出。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未多做解释，淡淡道，“你此来是？” “呶，这是你要的东西！” 杨秀娥将一卷纸张，递了过去。 “看来，我真是小觑了你，短短不足一月，你不仅能把沈家的打探的如此清楚，还能从边境得知数月前的详细情报。” 陆川目光微闪道。 如今，他到上京城快一个月了。 但以边境的乱象，再加上距离极远，通常没有一个多月，休想打个来回。 但杨秀娥已然已经探听到，他从韩家盗走了虎啸刀，就足可见情报系统的完善与不凡。 更遑论，如果这卷宗是按照他的要求罗列，那沈家在如今的陆川眼中，除了那些绝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秘密了！ 否则，杨秀娥也不会拿出来。 “哼，就算你可着劲的往我脸上贴金，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杨秀娥却不领情，黛眉微蹙道，“你上次倒是出了风头，但却惹恼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你不该惹的人。” “我也不想啊，可是实力不允许！” 陆川双手一摊道。 “你还有心情说笑？” 杨秀娥柳眉一挑，有些恼火的跺了跺脚，“你知不知道，若是那两个家伙联手，会有多么可怕？我现在都有些后悔，跟你牵扯上关系了！” “可怕？能让你如此忌惮，看来那两人确实有些本事！” 陆川面上笑容敛去，淡淡道，“这样一来，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你个疯子！” 杨秀娥气的跺跺脚，恨声道，“别高兴的太早，真要玩脱了，后悔的是你，别忘了羊山县四梁山旧事！” 陆川面色陡然一沉，目中寒芒如电。 “哼！” 杨秀娥自知失言，快步退入暗影之中，“你自己多小心吧，不要以为这里只是镇西王府的一处产业便掉以轻心，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盯着。” 第二百章 狂刀客 三月三，春暖花开。 上京城数百里外，玉玺山前，人山人海。 放眼望去，多半都是年轻男女，今天正是演武院招生考核的日子，而且就在这绵延千里的皇家猎场玉玺山中。 为了这次大考，自从五天前，朝廷便派出十万禁军，将方圆千里内的各处要道封锁，以防有外人闯入。 同时还有各种圈养的飞禽异兽，翱翔于天际，监察一切异常。 据说，更有不为人知的手段，于暗中布置，最大程度保证考核的公证。 自从三天前，接到演武院的传贴后，陆川并未直接赶往此地，而是通过手下那批青皮花臂，搜集了有关玉玺山的诸多情报。 再加上韩家兄妹和杨秀娥送来的卷宗，两相结合，陆川才算对玉玺山有了个大体了解。 这是数百年前，自从大晋立国之后，便被太祖皇帝大笔一挥，将方圆千里圈做了皇家猎场。 其中，不仅猛兽繁多，更有珍禽异兽，险地也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从其它地方抓捕的异兽，放养其中。 平时，只对皇室子弟，亦或皇亲国戚中，有着极高天赋的杰出青年子弟，才有资格进入其中历练。 据传闻，里面有能够抗衡一品绝顶强者的珍兽，更有能让人一步登天的宝药。 由于人为的管控，不仅放养，更择取合适的地理位置培育药材，再加上只供给少数人，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座宝库。 平日里，不仅有大军看管，更有皇室供奉在其中巡逻，外人别说进去，就算是接近都难。 当然，若真有一品绝顶高手想要进去，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可难就难在，无法保证不被发现。 闯入皇家园林猎场，这是极大的挑衅，一经发现，必然是格杀勿论。 一个人再强，也无法对抗国家机器，面对无休止的追杀，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真有点鲤鱼跃龙门的意思呢！” 陆川站在人群中，并不算起眼，默默打量着参与大考的武子。 不算多，也不算少，足有近人之众。 还有不少是看热闹的百姓，亦或是官员军卒，维持场中秩序。 但陆川知道，这只是围绕玉玺山的考点入场所在之一，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八处。 整个大晋，近万名修为在六品以上的年轻武子。 如果除去一部分志不在此的隐世宗门或家族，亦或权贵子弟的话，这个数量绝对不算少了。 要知道，即便是北地边境凉州，这等民风彪悍的所在，也就是韩家这大都督府，才培养出了一个将将二十岁的三品武者——韩擒虎！ 如此，韩擒虎还是被陆川打击之后，奋发图强，进行了数月魔鬼修炼，才于上京城突破，堪堪赶上了这次大考。 大晋五十六州，未必能一州摊上一个这样的年轻武道天才。 更多的诸如四品之流，能有几个就不错了！ 当然，像陆川这样的异类，那更是凤毛麟角，甚至绝无仅有。 这些青年俊杰，之所以对此趋之若鹜，正是因为，大晋超过五成的文武官员，正是从演武院中走出。 甚至于更高！ 就如前世的各种文凭证书，亦或考级等等，让陆川很是回想了前世不堪的一段过往。 咚咚！ 一阵锣鼓声，让热闹的场地，很快便安静下来。 “呵！” 陆川失笑摇头，将杂绪排出脑海，看向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高台周围，是几十杆锦绣绘制的大旗，上书的却不是各种振奋人心的标语，而是演武院监考之人的大名。 当然，最高处自然是皇室的龙旗和演武院的止戈大旗！ “老夫乃是演武院上院教习，未来可能会成为你们之中，某些人的教习，但现在，是你们的主考官！” 一名面容约莫四十来岁，须发却泛白，身量中等，穿着青灰色劲装的男子站在高台上，声传方圆数里，“我叫梁同书，你们可以称我梁先生，或者梁教习！” “学生见过梁教习！” 在短暂的沉寂后，随着一声呼喊，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传至云霄。 “很好，希望你们都能成为我演武院的武子，真正称我一声教习！” 梁同书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肃然冷声道，“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唯有真正的俊杰，才能成为我演武院的武子。 我身后这座玉玺山，便是你们的考场，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机会，无论你们修为高低。” “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一个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呵呵！” 梁同书笑吟吟摆手，压下了所有噪杂之声，指着身边十二人道，“我是你们的主考官，他们将是你们此行的监考使。 虽然我演武院不禁争斗，但不必要的杀伐，还是能避则避。 毕竟，你们是我大晋的人才，未来更是我大晋栋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们可能是同窗袍泽。 我不希望，你们为了一个武子之名，便付出宝贵的生命，记住了吗？” “我等谨遵教习教诲！” 众人纷纷抱拳施礼。 “好了，开始吧！” 梁同书大手一挥，便有人将三个木匣，搬上高台一侧。 随着一名监考使一声令下，所有年轻人自觉的站成三列，并未有什么拥挤摩擦发生，反而显得井然有序。 “嗯？” 陆川眉头微皱，面上不动声色的站在队列之中，目光平静的扫过高台上，十二名监考使，在其中一人身上略作停顿。 此人，赫然是沈无忌！ “刚刚那几人是他安排的吗？以沈家的实力，在演武院中安排人手算不得什么，收买几个武子为门客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刚才列队之际，陆川明显感觉到，有几个人的身形，向他所在靠拢。 虽然没有做什么，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过，哪怕这几人隐藏的很好。 陆川并未因此有所举措，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如常随着队列前进。 不多时，便轮到了他。 “陆兄！” 沈无忌就站在木匣前，淡笑道。 “沈兄！” 陆川淡然道。 “祝你武运昌隆，能与我同院学艺！” 沈无忌笑道。 “一定！” 陆川点点头，探手在木匣中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令牌，便站到了一侧。 “沈兄认得此子？” 旁边有监考使讶然询问，引得不少人侧目，甚至就连主考官梁同书都看了眼。 毕竟，沈无忌可不是普通人。 当朝太师嫡孙，年不过三十，甚至二十五的二品年轻高手，放眼上京城，也就一个朱胜男能稍稍压他一头。 这还是因为，沈无忌平素为人低调，朱胜男向来风风火火的缘故。 能与其称兄道弟，怎么也不可能是凡人。 毕竟，龙不与蛇居，凤不与鸡舞！ 这是铁则！ 从监考使问话中的称为中，就可品出一二。 之所以说此子，而不是此人，是因为他们还没将这些年轻武子，当做同辈，哪怕其中一批人，甚至不在少数，会成为自己的同窗或袍泽。 能成为监考使者，最次也是二品下的修为，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俊杰，自然没资格跟他们并列。 “哈，楚兄竟然不认识陆兄，他可是之前在镇西王府别苑宴饮上，一刀斩三品的狂刀客！” 沈无忌好似与陆川没有丝毫龌蹉一般，爽朗笑着向众人介绍。 “狂刀客？” “是他？” “竟然这么年轻！” 众人惊讶不已。 “不错！” 甚至于，就连主考官梁同书，都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似是认可般的点了点头。 沈无忌似有所觉，目光微闪，面色不变的与众人说了几句。 “呵！” 陆川微微欠身，冲高台一礼，心下却对沈无忌的小手段不以为然。 无它，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过往战绩说出来，不过是引来其他人的敌视罢了。 可不要小瞧这短短几句话。 看似说了事实，实际上，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年轻俊杰，年轻气盛，岂会任由一个同龄人，压在自己头上，抢走所有风光？ 哪怕，这个人被传闻说，一刀斩三品！ 传闻就是传闻，没有亲眼见过之前，大部分年轻人，都会觉得我也可以！ “之前便见兄台玉树临风，一表非凡，未曾想，竟然是前段时间，在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狂刀客，真是名不虚传啊！” 就在等待时，一名刚刚领了令牌的年轻人来到近前，自来熟般打起招呼。 “不敢，狂刀客之名，实在太重！” 陆川摇头，淡笑拱手道，“陆兵，不知阁下？” “诸戊！” 年轻人拱手一礼，“见过陆兄！” “哈，诸兄在这儿呢，让我一阵好找！”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人凑到近前，好似与诸戊颇为熟人，上前就搂住了他的肩膀。 “赵兄被闹，梁教习和诸位监考使都在，成何体统？” 诸戊笑骂一声，为他介绍道，“这位是陆兄，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认识认识狂刀客吗？如今正主就在眼前，怎么就不认识了？” “你就是一刀斩三品的狂刀客？” 年轻人惊呼一声，热烈的看着陆川，竟是张开双臂，径直抱了上来。 陆川苦笑摇头，肩头微晃，却并未躲开。 以他的修为，这年轻人即便再强十倍，都未必能触及他的衣衫，但还是被抱了个正着。 第二百零一章 宁杀错，不放过 “你真的是狂刀客吗？” 年轻抱着陆川的肩膀，一蹦三尺高，兴奋的像是个不成熟的大孩子。 想想也是，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在前世还在上高中，可就是个半大孩子吗？ “快下来，成何体统？” 诸戊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呵斥一声，见他还不松手，赶忙一把拉开，满面歉意道，“实在是抱歉，陆兄千万别见怪，这小子叫赵成，性子一直如此。” “赵兄性情洒脱，我岂会见怪？” 陆川失笑摇头，见两人还想说什么，一摆手道，“噤声，主考官要说话了！ 两人赶紧转过身去，面色严正的看向高台。 果然，只见高台上，梁同书再次走到了中间，对着下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道：“你们手中的令牌，就是此番演武院考核的标识，凡是在玉玺山武考之中，被夺走了令牌者，将失去继续考核的资格。 我在这里提醒，也是警告你们一句，虽然考核中不禁手段，但只要被打倒，就不要再继续反抗。 当然，前提是你们有能翻盘的把握，否则的话，对手若将你重创，乃至杀死，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此言一出，众年轻武子们，面色陡然一紧。 “再者！” 梁同书面色一冷，寒声道，“对于任何肆意杀戮武子者，本院必将追杀到底，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我等谨遵教习令谕！” 众武子赶忙低头。 毕竟，谁也不愿意被随意杀死，他们年纪轻轻，还有大好的未来。 哪怕进不了演武院，也能有不错的前程。 “很好！” 梁同书点点头，沉声道，“最后，这块令牌的多寡，代表着你们的成绩，现在，按令牌上的数字，分批次出发吧！” 话音未落，便有监考使出列，安排众武子进行再次分列。 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所有人扎堆，哪怕是有人在考核之前得到风声，想要在考核中组队，也能有效的阻止众武子抱团。 同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到一处组队，那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即便被监考使发现，也不会被取消资格。 “陆兄，待会你可要等等我们啊！” 赵成腆着脸凑到陆川近前，话未说完，便被黑着脸的诸戊拉走了。 “好！” 陆川笑吟吟点头。 若有熟悉他的人在此，定然会有多远就躲多远，因为他的目光冰冷寒彻，毫无感情，透着森然！ 无它，只因为赵成和诸戊，都是此前在列队时，突然靠近的人之二。 “这都没开始，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陆川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左肩，那里有一块肉眼难辨的污渍，好似一撮灰尘洒落，亦或者在树叶上蹭的草灰，一点都不显眼。 但正是这一点痕迹，却引起了袖口中的蝎皇警觉，吱哇乱叫的提醒了一番。 不问可知，这不知名的粉末，虽然无毒，却有着追踪的特性。 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足以让人锁定陆川的踪迹，并以此布下杀局。 陆川很肯定，在接触两人之间，身上没有这玩意。 不多时，一排排的武子，在监考使的安排下，开始进入玉玺山的入口，并且是从不同方向离去。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予其中的弱者，更多一分成功的机会。 当然，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个人的机缘了。 陆川不靠前，也不靠后，就在差不多中间的一批。 不知是否巧合，赵成和诸戊就在他走后的一批武子之中，很快便跟了上来。 陆川进入了玉玺山数十里，看了看天色，没有急着往深处赶，毕竟这次考核的主要标准，是拿到令牌的多寡。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否则，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只要在演武院中摆几座擂台，让众武子比武较技，选出优胜者便是。 即便真的这么简单，以他的实力，等到最后，寻找其他拿到令牌人，进行抢夺即可。 “也罢，就先解决掉尾巴，再去拿东西！” 陆川略一沉吟，寻了棵大树，纵身其上树冠，盘膝而坐，静静等待。 隐约间，可听到山林中，有厉喝呼喊传来。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有武子相遇，为了争夺对方手中的令牌打起来了。 “陆兄，陆兄！” “你在哪儿啊？” “陆兄……” 果不其然，未等多久，便有一声声压低的呼喊，在方圆千丈内此起彼伏。 听声音，正是诸戊和赵成，循着他所留下的标识，找过来了。 此前，三人分别之时，就约定了如何在路上留下可以辨别的标记，以方便寻找对方。 这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做法，主考官当然知道，对此却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参加考核的武子，实力强弱不等。 不管怎么说，都要给弱者一点机会。 否则，只取修为高者就行了。 演武院可并非是以修为招收武子，二十岁下的六品武者，只是一个硬性规定，其余更有多方面的隐规则。 诸如布局计谋，亦或引导指挥，乃至旁门左道，都可能成为致胜的关键。 “我在这儿，你们可是让我好等啊！” 陆川跃下树冠，看着两人笑道。 “哈哈，陆兄果然是信人，我就是说嘛，堂堂狂刀客，既然答应了，绝不会食言！” 赵成喜不自禁上前，自来熟的去拍陆川的肩膀。 “此番，真的要有劳陆兄了！” 诸戊苦笑一声，面露愧色道。 “无妨，小事儿！” 陆川淡漠一笑，手却握在了刀柄上。 唰！ 刀光如电，在赵成的手，还未触及肩头时，已经划过其脖颈。 “陆……” 赵成的话，被喷溅的血水，堵在了喉咙里，面上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眼中更是溢满了不可置信与后悔。 “你……” 诸戊修为不弱，甚至极可能是三品武者，可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依旧没有躲过一刀穿兄的下场。 强撑着一口气，死死攥住了冰冷的刀锋，看着陆川冷漠无情的双眼，唇角翕动，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 “你们不该惹我，要怪，只能怪你们太贪心！” 陆川拔出刀，随手甩去刀锋上的血渍，随手洒出一蓬腥甜药粉，落在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嗤嗤！ 瘆人的响声中，赫然只见血水如遇滚油，竟是泛起了大股气泡，很快蔓延向尸体血肉，短短片刻竟是化作一摊血水。 甚至于，陆川都没有取走两人的令牌。 陆川很清楚，幕后之人既然安排两人接近自己，未必就不能通过某种手段，确定两人的令牌。 演武考核严禁随意杀戮，他现在毁尸灭迹，就不是违背考核规则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赤果果的挑衅了！ 而且，挑衅的还是大晋明面上，最强武力机构的演武院！ 但这样做，依旧有不小的风险。 诚如主考官梁同书所言，信誓旦旦能追杀所有肆意杀戮，违背演武院令谕的凶犯。 演武院这等强力机构，必然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方法。 可即便重来一次，陆川依旧会这样做。 不说他在事后会离开演武院，即便会留下，也不允许这种对自己抱有敌意，并且将自己当做晋身之姿的活着！ 宁杀错，不放过。 陆川心坚如铁，早已不是当初杀个人都要吐几天，朝不保夕的小兵了！ 看了眼地上的血水，陆川便再未做理会，而是沿着山林，继续前进，故意留下几处明显的痕迹。 果不其然，又有两人跟了上来。 陆川也不管两人是适逢其会，还是与赵成和诸戊一伙，毫不犹豫斩杀，用化尸粉毁尸灭迹。 在前进中，也遇到了三个等在山林中的武子。 送他们与之前的人上路之后，陆川便不再继续寻找，而是就地寻了个隐秘所在。 将身上的衣衫大半烧毁，独留那一片染了粉尘的布片分成两份。 其中一片，绑在随手抓的野兽身上放走后，另一片则用他的毒道知识密封，处理妥当之后，便隐在暗中观察起来。 这一等，并未等多久，仅仅大半个时辰过去，便有三道人影先后来到近前。 当先一人，年过半百，可面上纵横交错的褶子说明，此人的年龄不小。 此人先是在百丈开外，徘徊一番，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慢慢走到那几滩只剩下痕迹的脓血前，面色豁然一变。 “好歹毒的手段！” “怎么，找到人了？” 就在此时，其身后传来一声追问，却见一名三十岁许的高大汉子，大跨步一跃数丈来到近前。 “你自己看！” 老者冷声指着地上道。 “化尸粉！” 高大汉子嗅了嗅，面色一凛，“此子果真是狠辣无情，不仅无视演武院令谕，还敢毁尸灭迹，真是胆大包天啊！” “哼，若不是胆大包天，岂敢招惹那位主儿？” 老者道。 “咯咯，即便再胆大包天，招惹了那位主儿，还不是要死？” 一阵淡淡的香风，伴随着媚笑传来，却见一名三十岁许，眼角隐有皱纹，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来到了两人身侧。 “是要死！” 老者认真点点头，沉声道，“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一天之内完不成，要死的恐怕就成我们了！” “那还等什么，追啊！” 高大汉子低喝道。 话音未落，老者从怀里摸出一只形如老鼠的异兽，在空气中嗅了嗅，三人便掠向了之前绑了陆川衣衫碎片野兽逃窜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青乙剑 “还真是看的起我，三名二品高手！” 看着三人离开，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陆川缓缓从藏身之所走出，目光出奇的平静。 虽然没有直接交手，但看三人行动时的身法，还有气息，还是能约莫估算出来，这三人的大体修为。 早就知道，幕后之人绝不会放弃，未曾想还是低估了对手的认真程度。 对付他一个三品，竟然派出了三名二品，而且看样子都各有绝活在身，恐怕寻常二品都难以应付。 “查到我的真实身份了吗？” 陆川略一沉吟，便将杂念排出脑海，纵身向远处掠去。 多想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趁手的家伙！ 铮！ 但未曾想，刚施展身法掠出百十丈，一缕锋芒无匹的剑光纵横而起，所过处草木断折，瞬间拦腰斩向陆川。 “哼！” 陆川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双臂一展，有如凌空的鸟儿，倒悬盘飞，以诡异无比，又灵巧无双的角度，躲过了这一剑。 “燕子三抄水？” 清冷寒冽的喝声中，一道人影飞掠而至，速度快的出奇，又是一剑挥洒而出，彷如月华普照，星光璀璨，笼罩陆川周身要害。 这一剑，不仅凌厉无匹，更兼范围覆盖极大，饶是陆川身法迅捷，也无法完全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匹练般的寒光自陆川腰间闪出，化作龙蛇般的刀光，自上而下，如银河瀑布垂落。 叮叮当当！ 刹那间，点点火星在剑芒与刀光之间迸溅，两道身影在刹那中交手数十招。 崩散的凌厉剑气，横扫方圆数丈，无数草木断折飞散。 “死来！” 冷冽厉叱中，剑光豁然暴涨，有如龙蛇吐息，竟是须臾压过刀芒。 咔嚓！ 一声清脆金铁铮鸣过后，一截斑驳暗淡的断刀应声而飞，其上隐现云纹，这把精金利器赫然被直接斩断。 蹬蹬蹬！ 面对这等锋芒，陆川纵身爆退，面色出奇的凝重，直至退到数丈开外，冷冷看着来人。 只见一名身穿墨绿劲装，头戴束冠，有如女道人般的貌美妇人，手持一柄三尺来长，通体翠青，彷如树叶般的长剑。 此女，赫然是栾芷凤！ “玄兵名剑——青乙！” 陆川目光掠过宝剑，缓缓道。 也正是因为这柄神异的玄兵名剑，才能将他留下，否则以他的身法速度，再不济也能脱困遁走。 刚刚一剑，他便已经察觉到，这柄剑的剑气挥洒之下，竟然能够对周围的气流产生阻滞，让他难以将身法发挥到最强。 而他之所知道这柄剑，也是在上京城这段时日来，通过手下那些‘耳目’所得知的诸多隐秘之一。 当然，之所以说是隐秘，是对寻常老百姓。 对于豪门权贵而言，却算不得什么秘密，因为这柄剑，属于太师府李家。 “还算有点见识！” 栾芷凤玉指轻弹剑身，清脆剑吟铮鸣中，隐有青玉毫光闪现，端的是神异非凡，“今天，就用这柄剑，取你的狗命，以慰我徒儿在天之灵！”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在下倒是更好奇，你为何不与那三人联手，否则我绝无幸理。” 虽然他自信，但还没有自负到目中无人的地步。 三名不弱的二品高手，再加上手持玄兵名剑的栾芷凤，即便是他，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儿。 这等力量，已经足以跟较弱或没有玄兵的一品绝顶高手抗衡了！ “哼，那三个蠢货，不过是诱饵而已！” 栾芷凤冷冷一晒，不屑之色溢于言表，淡漠挥剑道，“杀你，我一人足矣！” 铮！ 话音未落，清脆剑吟铮鸣再起，不见栾芷凤如何动作，人已纵掠如电，瞬息到了陆川面前。 没了虎啸刀在手的陆川，临时的精金利器级佩刀，又被青乙剑斩断，面对如此锋芒，只能全力施展身法躲闪。 “峰儿说的不错，没了虎啸刀，你就是个废物，只会躲闪吗？” 栾芷凤稳稳占据上风，不忘打击挖苦陆川，招招斩向陆川的四肢和脖颈头颅，并未急于攻击陆川的胸腹要害。 显然，她知道蛟渊铠的存在！ “呵，你那废物徒弟做了花肥，也算物尽其用，你就算说破天，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废物的事实！” 陆川一边躲闪，一边反讽回去，并且伺机寻找空档遁走。 面对手持青乙剑的栾芷凤，陆川没有半点胜算，逃走都是个大难题，毕竟这位可是二品上，只差半步便可及一品绝顶的强者。 “牙尖嘴利，找死！” 栾芷凤知道陆川是在激怒自己，但她很自信，此番绝对能将陆川斩于剑下。 不仅是修为的优势，还有玄兵名剑青乙在手，而此番演武院大考，可是明确规定，不允许携带玄兵。 否则，一旦被查证，就会失去考核资格，而在考核中遗失或被夺取，也会被视作战利品，为胜利者所拥有。 这也是为何，陆川没有携带虎啸刀的缘故，并非仅仅是这柄刀见不得光。 但陆川没有虎啸刀，却身着炼器大师鲁塔炼制的玄甲蛟渊铠，防御力极强，能够抗衡玄兵青乙剑。 所以，每当躲不过时，陆川都会用玄甲去抵挡青乙剑的锋芒。 而为了能够斩杀拥有防御无双蛟渊铠的陆川，栾芷凤也是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得以使用这柄玄兵名剑。 嗤啦！ 有一次，锋利无匹的剑芒，在陆川胸前划出一溜火星，崩碎的衣衫碎片洒落，露出其内暗青色的甲胄。 其上鱼鳞般的纹路重重叠叠，鳞次栉比，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正是蛟渊铠。 虽然两件宝物同阶，但青乙剑的锋芒，还是在蛟渊铠上留下一道划痕。 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每一剑划过时，其上云纹般的鳞纹，都会隐约闪烁一下，其内更有点点星芒般的光华若隐若现。 这些光点，正是被炼器大师鲁塔，以千仞绝锤法，辅以一品绝顶，精纯无比的内气，打入其中的无数种珍贵精金！ “哼，没有内气的你，只会让此等宝甲蒙尘，简直是暴殄天物！” 栾芷凤数剑没有奏功，眸中煞气渐起，剑招突然一变。 铮！ 剑吟铮鸣中，剑光豁然分散，竟是同时直取陆川四肢，全部避开了蛟渊铠覆盖的地方。 “哼！” 陆川面色微凝，毫不迟疑全力施展身法避让。 “你上当了！” 栾芷凤面露冷笑，，手腕一抖，分散的剑光竟然诡异汇聚，青蒙蒙剑光有如离弦之箭，瞬间刺向了陆川心口要害。 嗡嗡！ 剑尖之上，赫然吞吐三尺剑气，散发出惊人锋芒，显然是动用了全力，借青乙剑之锋芒，甚至达到了一品绝顶强者的攻击范畴！ 面对这一剑，陆川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全力躲避，却仍旧被一剑刺中。 嗤咔！ 刺耳爆鸣声中，火星四溅，却偏偏没有利刃入肉的瘆人闷响。 只见三尺剑芒骤然崩散，剑尖在陆川千钧一发微微侧身时，擦着蛟渊铠一闪而过，留下一道深深划痕。 “这是……” 栾芷凤瞳孔一缩，眸子中硬撑着一抹浓郁的青金色毫光，还有一只不断放大，裹挟着奔雷之势，包裹在淡金毫光中，有如金铜铸就的手掌。 饶是栾芷凤躲闪的快，可终究是慢了半拍，被手掌击中了右肩。 咔嚓！ 一掌之下，刺耳的骨裂碎鸣瘆人心神，竟是直接击散了栾芷凤的护体真气，伤及了其肉身。 蹬蹬！ 几乎在同时，两人连连爆退，一个顺势翻飞，掠入山林，几个起落，眨眼便消失不见。 “噗！” 栾芷凤倒退数步，正要追赶，面色豁然一变，竟隐有墨绿色涌现，口中猛的吐出大蓬黑血，恨声道，“竟然突破了三品，但你休想活着离开玉玺山！” 原来，以她的修为实力，配合青乙剑之锋芒，若全力以赴的话，足以刺穿已经受损的蛟渊铠。 可偏偏，在最后关头，被一股无比坚韧的毫光所阻。 不出意外，那正是玄甲中被灌注内气，将自身防御力加持到最强的迹象。 换言之，陆川已经是三品内气境的高手！ 嗖嗖！ 就在此时，衣袂破空猎猎声大作，数道身影先后而至，赫然正是之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三人。 “人呢？” “哼，你为何不通知我们？” “擅自动手，坏了公子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三人一看场中情形，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毫不客气的怒斥起来。 “此番是我大意了，下次他绝不会这么好运！” 栾芷凤运功压制体内剧毒，面色淡漠道。 “大意？恐怕不止如此吧？” 那娇媚妇人上前几步，饶有兴致的看着栾芷凤凹凸有致的娇躯，竟是妩媚的舔了舔红唇，娇笑道，“栾姐姐受伤不轻啊，要不要妹妹帮你疗伤？” “不必了！” 栾芷凤面色一冷，微微抬了抬青乙剑，冷漠道，“那人受伤不轻，你们要追的话，最好快点，别怪我没告诉你们，他已经突破了三品，而且身具激发潜力，临时增强修为实力的秘术。 而且……” 嗖！ 话音未落，那大汉已经狂奔而出，老者也是不多做停留，紧随而去。 “哼！” 娇媚妇人跺跺脚，赶紧跟了上去，正是陆川之前离开的方向。 第二百零三章 虎啸山林 嗖！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纵掠在幽暗的山林之中，陡然停靠在一处岩壁下，身形一个踉跄。 “噗！” 陆川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出奇的平静，好似没有看到，一口血箭在岩石上竟然喷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坑洞。 “二品上的高手，配合玄兵名剑青乙，若非此番侥幸突破，又有蛟渊铠护体，这次还真的就差点玄了！” 轻轻拂过蛟渊铠，陆川感受着指尖传来，暗青色甲胄上的斑驳剑痕，心中不免庆幸。 自从那夜被巡捕司的人找上门，差点被逼的动手，亦或束手就缚到衙门，陆川之后在那处院落中，便深居简出。 平素除了偶尔会让几个青皮混混，送点金玉楼的酒菜外，便一直在其中，进行了短暂的闭关。 为的便是，参悟研读《千仞绝》，终于在演武院大考令谕下达前的两天，于晚间成功凝聚了一口内气。 并且，凭借深厚的底蕴，扎实的功底，一口气破开了六条经络，成为实打实的三品中期高手！ 不仅如此，有了内气的加持，更是反哺肉身，消弭了以往修炼过程中留下的诸多隐患的同时，更是让肉身更进一步。 混元金身虽然并未突破，却是让他单凭肉身之力，就能堪比三品巅峰高手。 但若全力以赴，即便是抗衡二品高手也不在话下。 更遑论，现在还有了内气加持，虽然提升的实力不算多，却大大延长了混元金身的施展时效。 陆川有信心，即便是二品中期高手在前，他也能与之掰掰腕子。 奈何，此番的对手，乃是二品上，只差半步便可突破一品绝顶，并有玄兵名剑青乙在手的栾芷凤！ 若非在第一时间选择示敌以弱，最后取巧伤了对方，恐怕此番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即便如此，那一剑之强，虽未直接刺穿蛟渊铠，却也将一股剑气渡入了陆川的脏腑之中，险些将之搅个粉碎。 若栾芷凤是一品绝顶，陆川即便突破三品，用内气加持蛟渊铠，这一剑也必然会将陆川刺个透心凉。 可惜她不是。 但同样，陆川下次也不会这般侥幸，栾芷凤也不会有这样的第二次机会了！ 高手过招，机会稍纵即逝。 若陆川当时手握虎啸刀，就能卸了栾芷凤一条手臂，配合蝎皇的话，杀她只在反掌之间。 当然，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因为另外三人赶来的动静，已经惊动的蝎皇，陆川得到提醒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冒险想法。 蝎皇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没有完全的把握，绝不会动用，也决不能暴露。 “咳咳！” 陆川运转内气，强压下伤势，并以细微掌控力，维持住伤势不再恶化的同时，服下早就备好的极品疗伤丹药，这才好受了些许。 虽然虽然算不得多严重，但那一道剑气中，不仅有栾芷凤本身内气所化，更有玄兵名剑青乙的异力加持。 这股异力，能迟滞内气运转，使得身形好似被无形大网笼罩，几次让陆川都险些伤在剑锋之下，而且不得脱身。 如今，在体内肆虐，虽然被压制下来，却依旧多多少少影响了内气运转。 这还是因为，有了玄甲蛟渊铠的过滤减弱。 否则，这股力量的影响必然会更强数筹，乃至放大数倍，足以大大影响他的实力发挥。 “呼呼……” 足足过了半刻钟，陆川的脸上才恢复一丝血色，转而继续施展身法，向前方纵掠而去。 现在可不是养伤的时候。 甚至于，在这个大考期间，都未必有多少时间疗伤。 在与栾芷凤的交手中，既然蝎皇察觉到了那三人的气息靠近，多半此时就已经跟在身后了。 若不抓紧时间，恐怕他就得以现在的条件，对付三个二品高手。 何况，还有栾芷凤这位手握青乙剑的二品上，在旁虎视眈眈。 虽然中了他一掌，又中了毒，却也绝对要不了她的命，至多就是拖延一段时间。 若栾芷凤够狠，直接紧跟在后追上来，情形必然更加严峻。 所以，陆川是片刻不敢耽搁，飞快在山林中纵掠，哪怕是碰上了其他人也不出夺令牌。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虽然被刻意安排在了这个方位进入玉玺山，而且不知巧合还是故意，没有与韩家兄妹、杨秀娥等人一同。 但是，他之前布置的后手，却与此相邻不算太远。 足足赶了半夜，陆川体力依旧充沛，唯有脏腑中的创伤，又有了几分不适。 毕竟，带伤赶路，没有恶化就算不错了。 吱吱！ 也在此时，袖口内的蝎皇，再次有了动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终于到了！” 陆川深吸口气，古井无波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迅速向前纵掠。 在蝎皇的指引下，虽然费了一番手脚，但最终还是靠近了目标所在，并且最终在一片乱石夹缝之中，找到了一方藏的严严实实的木匣。 啪嗒！ 打开木匣，露出一柄黑褐色古拙两尺长的连鞘长刀，赫然正是虎啸刀！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当然不会随身携带，否则被人认出，强夺而去，那可就哭都没地儿哭。 而且，韩家多半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那小子还算靠谱！” 陆川嘀咕一声，轻轻拂过虎啸刀，珍而重之的挂在腰间，气质须臾变幻，多了一分从容自信，还有一股沉凝内敛的锋芒。 现在的他，总算是真正有了一点，能在一品绝顶强者手底下，保命的资本！ 若非有言在先，而且韩家之人还算讲信用，他是真的想昧下这柄宝刀，实在是太顺手了。 “不行，找机会，还得麻烦下鲁老头，不过他的身子骨……实在不行就请他的徒弟出手！” 陆川暗暗思量一番，打定主意后，便不再多想，而是飞身掠向了它处。 虽然有了虎啸刀傍身，安全上已经无虞，至少一品绝顶不出手，已经鲜少有人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但这世上，奇人异士无数，聪明绝顶之辈更是如过江之鲫。 难保不会有人，从他在这里拿到虎啸刀，进而推断出什么，那就反而不美了。 陆川在山林中纵掠如飞，再次横穿百里山林。 这次不仅仅是在玉玺山的外围，而且更向里推进了百十里。 毕竟，他的目标，可是通过这次大考，并且拿到不低的名次，最好是能够得到几样宝物。 当日在镇西王府别苑宴会上，朱胜男说的很清楚，无论是哪一种奖励，对于陆川而言，都弥足珍贵。 传说中，先天宗师这等绝顶高手的指点，能够稳固经脉，乃至加快修炼的并蒂莲实，亦或一柄玄兵，陆川都眼馋的很。 足足过了一天，陆川才从打坐调息中醒转，看了眼，刚刚窜回来的蝎皇，将之收入袖口。 “终于来了！” 陆川长身而起，站在树冠上，居高临下扫视左侧，那里有三道奇快无比的身影，正纵掠而至。 即便隔着数里之遥，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正是此前追踪自己的三人。 反倒是令陆川颇为忌惮，手握青乙剑的栾芷凤，并未现身。 这一点，陆川很肯定。 而且，蝎皇也在周围探查过，凭它堪比一品的洞察感知之能，绝不会出错。 “我倒是很好奇，杀光你们之后，沈无忌会不会亲自出手！” 陆川扫了眼万里晴空。 演武院的检查手段，可不仅仅是口头上的严厉令谕，每一片入口所在，都有一批修为在二品的监考使。 这些人，凭借种种特殊手段，或在地上，或在天上，不说布下天罗地网，至少能将意外降到最低。 但沈无忌的手段，也是令陆川颇为忌惮。 毕竟，此人竟然能让监考使无法察觉到这边的异常，无论是监考使与之同流合污，还是其它手段，都足以令人不敢小觑了。 在陆川注视中，三名二品高手已经来到了百丈开外，行动明显慢了下来，并且更加谨慎三分。 只见三人小心翼翼的勘察地形，避开了一切可能藏身，并且被偷袭的方位，确定无有异常之后，才会接连通过。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三人言辞间虽然互有嫌隙，可各自的间距，却从未超过十丈。 这个距离对于二品高手而言，须臾便可跨过，足以在最短时间内接应，并且防备所有突发状况。 不难看出，三人恐怕精善合计之法，而且颇有默契。 “真是够难缠的，沈无忌从哪找来的这等高手？” 有此发现，陆川眉峰微蹙。 虽然之前就有所判断，但真正确定之后，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二品高手就已经是有名有姓，名震一方的存在，更遑论是三个擅长合击之法的二品高手。 但这更坚定了陆川的杀心！ 陆川与沈无忌之间，必有一战，与沈家的矛盾更是不可调和，岂能留下这等高手？ 三人虽然很小心，而且配合默契，几乎让人找不到任何偷袭的破绽。 奈何，碰上了陆川这个怪物。 想当年，他可是在六品的时候，就曾于野马川之中，观摩堪比三品的白睛虎捕猎，藏形匿迹更是拿手绝活。 嗷呜！ 当三人踏入攻击范围后，陆川已然无声无息自树冠掠下，匹练般的刀光如银河落九天，伴随着虎啸山林之势，有如雷霆万钧，直取那大汉头顶。 第二百零四章 没规矩 嗷呜！ 虎啸山林，声传数十里，惊起飞禽走兽无数，更有滚滚劲风呼啸而起，席卷四面八方。 甚至于，就连百里外的半空中，盘旋游走的珍禽，都随之惊的打了几个旋。 而在玉玺山外围，一处偏僻的阴暗角落中，滚滚劲风吹的飞沙走石，迷人眼球，虎啸慑人心魄。 那如银河匹练般垂落的刀光下，身形健硕的大汉，彷如蛮牛般摇晃了下头，只来得及高高举起，背在身后的两根，粗如小儿手臂般的熟铜锏。 嗤咔！ 刀光倾泻而下，在两根熟铜锏交叠处，一闪而过，几无任何迟滞，有如削纸一般迅捷。 “玄……玄兵！” 大汉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双目迅速充血，头顶自眉心向下，直没裆下，一条血线嗤嗤冒出血雾。 噗通！ 随着陆川收刀纵掠，带起的劲风吹袭，两片整齐划一的肉身，就这么扑倒在尘埃之中，伴随着四截残兵的丁铃当啷。 堂堂二品高手，竟是连反抗都没做出，便被一刀斩杀，死无全尸！ “老董！”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传来，却见那面容阴鸷的黑脸老者，抖手甩出一蓬蓝汪汪寒芒，铺天盖地般洒向陆川。 那妖媚妇人更是美眸含煞，柳眉倒竖，一声娇斥，玉手翻飞，两根紫红色绳索有如毒蛇吐信，快如闪电的缠绕向陆川。 “呵！” 陆川冷冷一晒，面对明显淬了剧毒的暗器，竟是不退反进，径直冲了过去，顺手一刀挥舞而出。 嗤嗤！ 令人惊怖的是，那些金铁暗器碰到刀光，竟是直接崩碎，连近身都做不到。 两根如毒蛇般席卷而来的鞭子，更是被斩成两截，若非那妖媚女子见机得快，及时收手，恐怕会直接被搅成粉碎。 “玄兵宝刀！” 黑面老者瞳孔一缩，想也不想抽身就退。 “吴老鬼！” 妖媚妇人尖叫一声，同样施展身法，从另一个方向急掠而去。 陆川虽然是刚刚刚刚突破三品不假，可从这短暂的交手中，他们就知道，绝非是仗着玄兵宝刀，偷袭杀死那名大汉同伴。 这等实力，已经足以威胁他们的生命，哪怕有心防备玄兵之锋也不行。 没有玄兵在手，面对虎啸刀的锋芒，他们一身实力能发挥出七成就不错了。 反观陆川，更是如虎添翼，实力倍增。 他们现在已经顾不得，为何陆川会有玄兵宝刀傍身，更顾不得暗骂栾芷凤竟然没有跟上来，却忘了是他们想要抢攻，而故意撇下了栾芷凤。 当然了，栾芷凤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确实是自己没有跟上来。 现在，能做的就是逃！ 身为二品高手，只要不是如那大汉般，被人手持玄兵，出其不意偷袭，绝无性命之虞。 毕竟，陆川也不过是刚刚突破三品罢了。 但他们却未曾想到，陆川这刚刚突破的三品内气境，并非是仅仅仗着玄兵宝刀之利，而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底蕴。 “走的了吗？”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一点，身形纵掠间，便如猛虎越涧，直取那妖媚妇人。 “混蛋！” 妖媚妇人尖叫一声，头也不回的厉声道，“小辈，不要欺人太甚，真惹急了老娘，你也别想好过！” 虽然有色厉内荏之意，但二品高手的绝地反扑，绝对不容小觑，也是事实！ 可惜，她面对的是陆川，心坚如铁，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会更改。 嗖嗖！ 两人一前一后，盏茶功夫，便奔出了数百丈，几乎动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但全力以赴的陆川，速度快的出奇，尤其手握虎啸刀，竟好似真有一股飓风同行，在暗中推送一般。 这是此前，他所不曾体会到的感觉，多半是虎啸刀的玄异之能显露。 陆川没有多想，因为他已经追上了妖媚妇人，二话不说，就是一刀劈斩了上去。 “可恶！” 妖媚妇人感受到背后的锋芒，虽然还未及体，却已是让自己遍体生寒，不由亡魂大冒，拼了命的转身，挥舞断折的两根鞭子。 叮嗤嗤！ 可惜的是，面对比青乙剑锋芒还更甚三分的虎啸刀，即便两根鞭子材质不凡，而且是以极为坚韧的金属丝线编织，依旧被斩成了丝缕。 不知是不是巧合，凌厉的刀气散逸，在妖媚妇人身上闪过，撕开了衫裙，露出大片白腻肌肤，还有一抹粉红。 “少侠，奴家也是被逼无奈，才……” 妖媚妇人掩面欲泣，我见犹怜，不忘抛个媚眼，隐约中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弥漫，令人不尽沉迷其中。 嗤！ 刀光闪过，一道血线自妖媚妇人白嫩的脖颈下，缓缓渗出，下一刻头颅便骨碌碌滚出老远，伴随着血水喷溅，说不出的诡异森然。 “若是你顽抗到底，说不定还能给我带来点麻烦，可惜！” 陆川冷漠摇头，挥刀撇去血水，转身纵掠，追向那黑面老者所逃的方向。 以妖媚妇人二品高手的修为，真要拼尽全力搏命的话，陆川即便有虎啸刀在手，也会费点手脚。 但她不该选择以媚术来诱惑陆川。 以陆川的心志之坚，即便妖媚妇人的媚术再强数倍，都不可能成功。 更遑论，她还对百毒不侵的陆川用毒！ 陆川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即便是返身去追，不过片刻，就看到了黑面老者。 确切的说，是看到了黑面老者的尸体。 吱！ 一声细微不可查的锐鸣响起，黑面老者的尸身上，激射出一道金线，蹿进了陆川的袖口之中。 原来，为了对付三名二品高手，陆川也是用了一番心机。 除了偷袭那气息最强，一看就是主攻手的大汉外，并让蝎皇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黑面老者逃跑，好死不死正好路过蝎皇藏身的所在，便被它蛰了一口。 即便是一品绝顶强者，都扛不住的蝎皇之毒，老者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没有撑到陆川返回。 “咳咳！” 陆川面色陡然一白，轻咳数声，唇角溢出一丝血线，晶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疲惫。 此番全力出手，虽然斩杀了三名二品高手，但伤势没有复原的他，不仅心神消耗过剧，更是险些内伤都压制不住。 这还是在栾芷凤并未跟随在侧的缘故。 当然，若此女也跟来了，陆川就不会选择这种冒险的激进之法，而是会用另一种扰敌之策，一点点蚕食敌人的有生力量，最终才会做出致命一击。 在老者身上挑拣出几个瓶瓶罐罐，没有发现什么秘籍，倒是有几样暗器不错，可惜对现在的陆川而言，并无多少助益。 噗嗤嗤！ 随手洒下一蓬粉末，将黑面老者的尸体，化成了脓水。 大汉和妖媚妇人身上，同样摸出几瓶丹药后，陆川并未毁尸灭迹，便既离开了原地，向玉玺山内而去。 待得陆川走后没多久，一道人影飘然而至，先是看了看黑面老者所化脓血的痕迹，又循着踪迹找到了大汉和妖媚妇人的尸身。 最终，又折返回了黑面老者所化脓血的所在。 此人不是他人，赫然是沈无忌。 “公子！” 不多时，栾芷凤到来，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沈无忌冷冷拂袖，全无此前在王府别苑宴会上时，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温润君子模样。 栾芷凤面色变了变，先是看了看黑面老者的脓血痕迹，又如沈无忌般，查看了大汉和妖媚妇人的尸身，又折返了回来。 “那人在隐藏什么！” 栾芷凤涩声道。 “哼，我还没有瞎！” 沈无忌眼神一冷，淡漠道，“留下两具尸体示威，这一具毁尸灭迹，他很张狂，也很自信，不怕被看出问题。” “很有意思的年轻人，竟然能让沈兄都觉得棘手！” 就在此时，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飘然而至，从斜刺里走来，看着地上的脓血道。 “赵兄！” 沈无忌面色一肃，拱手道，“出了这等麻烦，也是我考虑不周，来日定当登门赔罪！” “哎！” 男子一摆手，淡淡道，“左右不过是个应届武子罢了，以沈兄的手段，想来定能料理的干干净净。” “赵兄放心，即便真出了纰漏，那也是我的事，绝不会牵扯赵兄分毫！” 沈无忌正色道。 “哈哈，沈兄做事，我放心，时间不多了，梁教习那儿，可未必瞒得过去！” 男子爽朗一笑，侧身越过两人，临走之际，斜睨了眼栾芷凤手中的青乙剑，眨眼便消失无踪。 “公子，此人……” 栾芷凤眸光一寒。 “无妨！” 沈无忌摆摆手，淡漠道，“记住，你还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栾芷凤面色一凛，俯身施礼道。 “哼，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务必完成！” 沈无忌说完，便闪身离开。 栾芷凤银牙一错，先是将两具尸骸收拾衣服，这才折身向玉玺山内部而去。 待得所有人离开后，一阵微风吹过，不知何时，场中竟然出现了一道有如鬼魅般的身影。 若陆川在此，定会认出，此人赫然是主考官——梁同书。 “啧啧！” 梁同书倒背双手，摇头晃脑的走在山林间，路过了埋尸地，走过了脓血所在，渐渐消失在山林中，“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第二百零五章 地图 “哈哈，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 山林中，一人狂笑而至，挥剑将前面一人打倒在地。 “令牌是你的了，我认输！” 倒地者很光棍，直接将令牌扔出。 “不错，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饶你一命，滚吧！” 男子随手捡起令牌，大咧咧喝骂一声。 嗤！ 未曾想，在他起身的瞬间，一缕寒光骤然而起，竟是从他腹下一穿而过。 “你……” 男子愕然抬头，只看到一双狰狞血红的眼珠子。 “要怪就怪你太蠢，主考官可是提醒过你！” 倒地者拉了拉领口，内里赫然隐藏着一副小巧的机括，正是此物，激射出一根暗箭，刺穿了男子的腹部。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交出令牌，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倒地者冷冷道。 “哼！” 男子面色难看至扭曲，可面对倒地者冰冷的目光鄙视，不得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一个皮囊扔在地上。 “嘿嘿，十五块，收获不错！” 倒地者面露贪婪，一把将皮囊抄起，粗略一数，登时喜上眉梢，看也不看地上的男子，径直扬长而去。 嘭！ 可还未走远，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道人影打翻在地，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之人，堂而皇之收走了皮囊，连带着他的令牌也被拿走。 “哈哈哈哈！” 那中箭倒地的男子狂笑不止，笑的眼泪都出来，在那倒地者怨毒目光中，直接掏出了一个巴掌长的竹筒。 咻啪！ 一拉引线，磷火燃烧，彷如烟花般的哨弹穿霄而起，不多时便有鹤唳鹰啼传来。 只见一团巨大如乌云般的阴影盘旋在半空，不知是什么缘故，竟是在半空盘旋了好一会才落地，赫然是一只如鹤如鹰般的珍禽，其上一人正是监考使之一。 “又是两个倒霉蛋！” 监考使看了两人一眼，啧啧有声的笑了笑，便抓起两人，在珍禽背负之下，飞离了此地。 “如此珍禽，虽然比不得玄风苍鹰，但能被人豢养，若是成群结队……” 隐秘的角落中，陆川面无表情的走出，看着腾空而去珍禽。 刚刚出夺令牌之人，自然就是他了！ 自从杀死那三个二品高手，如今已经过去五天，来到了玉玺山深处，顺路也抢了不少令牌。 两个武子为令牌上演的那一幕，在这几天中，不知看了多少遍。 有人因此翻盘，有人却为此丧命，更有甚者乐此不疲，好似沉迷其中，享受着什么。 但凡是被他碰上的人，都被他顺走了令牌。 在此期间，陆川没有刻意去追寻，甚至令牌到手之后，也没有杀死任何一人，即便其中有人的行径极其恶劣。 并非是要遵守演武院的考核规则，而是这些人于他而言，只是过客，甚至是蝼蚁，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就如常人走在路上，不会随意的去踩死过路的蚂蚁，那是小孩子行径，透着幼稚。 亦或者，心性冷漠残忍！ 即便如此，陆川还是搜集了上百块令牌，一个皮囊股滚囔囔的揣在腰间。 “若是被这等珍禽追踪的话……” 陆川深深看了眼天空中渐渐消失的黑点，眸中异光闪烁，想到了自己之后可能面临的种种状况。 此前，是不知道演武院中，还有这么一群珍禽异兽。 但现在知道了，就不能不将之考虑进计划之中。 当初在日月峡里，被玄风苍鹰追的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险些生生耗死的记忆，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虽然这群珍禽异兽比不得玄风苍鹰，可却胜在制空权，哪怕成群结队，也未必能让陆川如此忌惮。 毕竟，如今的他，全力施为的话，自信能在一品绝顶强者手底下保命。 但若被这等珍禽异兽盯上，他又不可能飞天反杀，那下场可就真的堪忧了！ 好在还有一点优势，那便是这些珍禽异兽，都似乎颇为忌惮蝎皇的气息。 刚刚就是因为陆川让蝎皇稍稍露出点气息，惊的珍禽盘旋半空好一会，都没敢落下。 陆川并未就此多深究，毕竟现在当务之急，乃是先应付过演武院大考。 略一思量，陆川闪身掠入山林之中，寻了处隐秘角落，将皮囊中的令牌全部洒落在地。 顿时，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虽然算不得浓郁，却也清晰可辩。 陆川拿到这些令牌，并没有费多少手脚，显然是之前的人，为了夺得令牌，发生了不少流血事件。 甚至，通过血腥气的浓度，能判断出哪些在到手前，曾经出了人命。 陆川并未管顾这些，而是将所有令牌的正面，向上摆放，然后全部罗列在面前。 “果然！” 看着上百块令牌，陆川目光流转，蓦地出手如电，双手来回拨动，将一块块令牌调换位置。 不多时，便出现了三堆令牌。 其中最多的一堆，是近半百之数的令牌，凑成一块，其上的花纹竟是相连，即便是零散的几块在周围，依旧能约莫看出，大体上有相连的地方。 另外两堆，虽然数量少，而且颇为零散，可多多少少，都有着相连的地方。 唰！ 陆川摊开一卷油皮纸，其上稀稀落落的纹路，赫然也是一副地图。 经过仔细对比发现，果然有一处，与那最大的一堆令牌上，花纹所组成的图案有一处相似所在。 “真的是玉玺山地图！” 陆川剑眉一挑，有些意外，又觉在情理之中。 这卷油皮纸，同样是玉玺山地图，而演武院选择在此地进行大考，若令牌上有地图，而与玉玺山没有半点关系的话，那才是怪事。 “不过，这令牌上的地图，有什么用呢？” 陆川皱眉思索一番，又仔细翻看了令牌，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所在。 按理说，连他都能弄到玉玺山的大体地图，其它人，诸如那些参与大考的权贵子弟，多半也能弄到。 甚至，说不定更详细。 玉玺山中，可不仅仅是涌入了大批武子，更有为数不少的珍禽异兽。 一路上，陆川也看到过，有人了成了异兽口中食，也有人成功猎杀异兽，更多则是成群结队一同前去。 这些权贵子弟通过人脉关系，弄到玉玺山地图，提前避开这些凶险异兽。 亦或者，借此机会，到皇家猎场中，大肆捕猎一番，得到珍贵的修炼资源，这都有可能。 此前发现上面的花纹异常之后，陆川虽未刻意去搜集令牌，可顺路碰上的都没有放过，才有了此时的一幕。 “也罢，就看看这演武院的高层，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川将令牌全都收入皮囊，略略看了下天色，并未急着赶路，休息一晚后，养足精神，才继续上路。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番让蝎皇着重留意，周围的人类气息。 凡是被察觉到踪迹的人，无论多寡，亦或修为如何，都没有逃过陆川的追捕，通通在贡献了一批令牌后，被剔除了考核资格。 对于这些人，陆川可没有多少怜悯之心。 甚至觉得，这些人应该感到庆幸，这只是一场考核，而非是敌对。 否则，这荒山野岭，别说是几个人，就是万八千的孤魂野鬼，也能埋葬。 就这样，用了两天时间，就弄到了四五百块令牌。 加上之前的令牌，已经足有一大袋，虽然不至于影响陆川的行动，却也好似背了个大包裹，显得臃肿不便。 这一天，又弄到一批令牌后，陆川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再次寻了处隐秘所在，将所有令牌铺开。 凭借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愣是在几百块令牌中，找到了关联的地方，将一幅幅地图拼凑成功，最后组成了五幅散碎的地图。 这些地图显示，都是玉玺山中的某处所在，而且其中一幅极为详细。 “原来如此！” 陆川看着其中一幅比较详细全面的地图，目中精芒一闪，脑海中对比自己那副完整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所在。 原来，在这令牌组成的地图上，看似没有异常，实则用极为隐晦的手法，将最重要的信息，隐藏在了地图纹路之中。 若非陆川细心，兼之记忆力惊人，繁复推演之后，恐怕还真难以发现。 “也罢，离这里比较近，就顺路去看看！” 看着地图所示的位置，陆川略一盘算，相距约莫百十里路，至多不过半天的路程而已。 当即打定主意，略作休息后，连夜赶往了那处所在。 以他的脚程，事实上用不了半天，但路上还要注意有无其他武子在侧。 若有，就要稍稍改换方位，先去拿到令牌。 虽然他很好奇令牌上的地图所示之地，到底隐藏着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分不清主次。 一路上，又收集了两拨，弄到了几十块令牌。 由于这里已经是玉玺山内部，能到达这里的武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十几块令牌，倒是省了他不少工夫。 毕竟，对于演武院此番大考前几名给出的奖励，陆川也是眼馋的紧。 若能夺得一个好的名次，于他而言，武道之途也会顺遂不少。 没过多久，陆川就来到了一处山坳之外，看着氤氲迷雾笼罩的山谷，还有明显异常的寒意扑面而来！ 第二百零六章 寒魄蜂 “这眼见就要入夏，虽然是深山老林，但却有如此寒意……” 陆川隐在山坳一侧的崖壁上，眺目望着雾气缭绕，看不真切内部情形的山谷，眸中精光闪烁。 似这等所在，要么是险绝之地，要么蕴藏有特殊的天地灵物。 就如当年在野马川，骆驼峰下的大河帮地下水脉中，蕴藏的寒髓，又如日月峡中，蛟龙蜕皮的化龙池所在。 这是天地瑰丽的汇聚之所，通常就是所说的灵脉外显之处！ 随着阅历加深，陆川的眼界也逐渐开阔，了解到许多以往所接触不到的隐秘。 以大晋皇室的底蕴，不可能随随便便圈一处山林，作为皇家猎场，而普通的地方，也不可能供养诸多珍贵宝药和珍禽异兽。 哪怕，放养也不行！ 陆川没有急着进去，默默观望许久。 他可没忘记，传闻玉玺山中，可是有着堪比一品绝顶强者的珍禽异兽存在。 这里已经是地处玉玺山深处，若贸贸然闯进去，碰上这等存在，陆川哭都没地儿哭去。 “嗯？” 并未等多久，便一行四人，三男一女，速度极快的来到了近前。 在山坳入口处徘徊少顷，交头接耳交流一番，便进入谷中。 “竟然是她！”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陆川还是一眼认出，其中一名女子，正是此前在镇西王府别苑宴会上，与郡主朱胜男同席而坐的赵芳雨。 “如果我没记错，此女应该是奉天府尹赵平邱的女儿！” 陆川略一思量，脑海中闪过有关此女的信息。 此前见时，此女温婉恬静，身边有瑶琴，还以为此女不通武道。 未曾想，竟然敢来到玉玺山深处。 但想想也是，世家权贵，豪门王孙，鲜少有不让自家子弟习练武道者。 陆川出道至今，也就碰上一个许芝涵，这还是因为情况特殊。 当他准备尾随其后，进入山坳谷中，却发现另有一行七人，从斜刺里蹿了出来，在入口前探头探脑一番后，进入了谷中。 有此发现，陆川倒是不急着进去了，反正无论是谁，最后都得从这里出来。 即便真在里面得到了什么，都得先过他的手。 虽然这一届武子中，听说出了几个很是了不得的人物，但陆川自信，没人能威胁到他，无论是否有虎啸刀在手。 就这样，足足等了大半天，日头正烈之际，前后竟有四拨，共计十九人进入谷中。 “这么巧？” 陆川面上古怪之色一闪，看了看天色，这才想起，连日来已经阴雨或阴天，唯有今天是个艳阳天！ 又等了半个时辰，没有看到人影后，陆川闪身进入其中。 迷雾滚滚，虽然暗淡了几分，可能见度依旧不过两三丈远，而且寒意侵体，竟是让陆川都感到一丝不适。 要知道，他如今炼体有成，单凭肉身之力，就堪比三品巅峰内气境武者。 如此都能让他感觉不适，足可见寒意之盛！ “难怪这帮人都选择临近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进入山谷之中！” 陆川轻拍了下有些躁动的蝎皇，面色平静如常，甚至速度都没有减弱，径直在迷雾中穿行而过。 寒意虽然不弱，可也仅仅是给他带来些许不适，甚至不足以影响实力发挥。 但如此，陆川更是好奇，这山谷中隐藏着什么。 就连大河帮地下暗河中那处奇地，蕴养出的地灵寒髓，也不过是养出了一条堪堪达到一品的珍兽鱼龙罢了。 当然了，这鱼龙的水分不小，论真正实力的话，也就是二品巅峰。 否则，也不会与螣蛇同归于尽。 前进了约莫数里，眼前骤然一亮，入眼处赫然是一片，有如世外桃源般的花海。 各种奇花异草，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陆川的眉头却深深皱起。 只因为，此前在外间时，明明看到浓雾笼罩山谷，里面应该是不见天日，颇为阴森才对，可这里偏偏有如春暖花开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川眸光微凝，在地上略作打量，便发现了前后四拨人留下的足迹。 其中，只有两人的一拨人，所留下的痕迹最少，仅仅是半个脚印，方向冲着谷内，再找时已不见了任何踪迹。 另外三拨人，各自都有不同的痕迹留下。 除了人数最多的一拨人外，其余三拨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意的收敛痕迹。 陆川是藏形匿迹的行家，一眼便看出了不少问题。 人数最多的一方，几乎没有任何章法，完全就是横冲直撞，丝毫不加掩饰，好似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一般。 “真够嚣张的，不过，若是有了准备，再加上实力足够……” 陆川看着地上的痕迹，回望了眼身后的霜雾。 以他自身为例，不难推测出，这霜雾对四品武者就有不小的影响，但也不至于让其失去战力。 但若是五品的话，恐怕就要打个折扣，六品甚至都进不来，就会被冻毙。 只不过，能够参与这场大考的武者，无一不是各地翘楚，更何况是能走到这里的，绝对无一弱者。 最次，恐怕也要有五品实力。 兼之有着不弱的绝学傍身，即便是修为更高一筹的对手，恐怕也要掂量一二。 更遑论，还是结伴同行，互相配合之下，实力又有所加强。 “这些人中，恐怕有三品内气境武者！” 陆川略一估算，就知道，除了防备对方可能持有特殊器具，个人武力的话，于他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当即，不再多做逗留，寻了人数最多的一拨，便跟了上去。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谷中有什么，而这四拨人先后到来，却都选择进入谷中，明显是目的明确。 与其没头苍蝇般乱转，还不如就跟着一拨人，伺机而动。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发现了目标。 此时，这一行七人，正循着谷中一条小溪，似乎要朔流而上，直奔源头。 出奇的是，并未发现其他人，似乎走的不是同一路线。 陆川皱了皱眉。 不仅是因为这一异常，还有以刚刚霜雾的寒气，谷中春暖花开也就罢了，连溪水也没有上冻。 “啊……” 就在陆川寻思之际，前面蓦然传来一声惨叫。 放眼看去，却见一行七人中，有一人倒卧在溪水旁，翻滚了几下之后，便开始浑身大哆嗦。 “中毒了？” 陆川瞬间便想到了这一可能。 但仔细观察一番后，并未发现毒虫蛇蚁之类的毒物，溪水清澈见底，最深的地方也不过膝，根本藏不住东西。 吱！ 蓦地，蝎皇在袖内发出警兆。 陆川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几分，在暗处紧紧盯着一行七人的一举一动。 由于距离颇远，即便以他的眼力，也不可能将所有看清，只能凭这些人的举动进行判断。 但这些人似乎也没有发现异常，只知道同伴突然遭受了攻击，便倒地不起。 即便隔着数十丈，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陆川都听的真真切切。 “不致命吗？” 陆川看到，那人虽然疼的直打滚，可一时半会似乎并无性命之虞。 甚至于，有人等的不耐烦，呵斥受伤之人忍着点，赶紧赶路。 “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那人忍痛起身后，陆川也跟了上去。 可诡异的是，就在走出百十米后，那受伤之人走着走着，越来越慢，最后竟是动也不动了。 陆川看的真切。 那人的同伴，只以为他伤痛难忍，所以走的慢了些，并未如何在意。 可又走出数十米后，终于有人察觉异常，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受伤同伴的惨呼了。 回头看去时，正看到同伴，就如行走时突然僵立一样，站在后面动也不动。 其余人见状呼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由往回走去查看。 直到近了才发现，同伴已经死了！ “混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同伴死的蹊跷，又如此诡异，有脾气暴躁之人忍不住怒骂，并挥舞兵刃，登时扫飞了大片花草。 “别乱动！” 为首之人还算镇定，赶忙喝止同伴愚蠢的行为。 毕竟，这里是一处险地，即便知道些内幕，可没有来过，谁也无法保证，里面会遇上什么凶险。 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惨叫响起，赫然正是刚刚在劈斩花草的同伴。 这一声惨叫，吓的其余五人勃然变色，因为如此近的距离，而且是有所防备之下，竟然依旧如之前一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隐在数十丈外的陆川，却是瞳孔一缩，目中精光闪烁，看的分明。 “竟然是这小东西！” 陆川微微侧身，看着数丈外，一只与寻常蜜蜂大小没有区别，却通体有着金白色毫毛的蜜蜂，正发出轻微无比的振翅声，绕着一朵艳丽的奇花飞舞。 等前面的人再次上路，丢下第二具莫名其妙死去的同伴尸体，陆川才默默走出藏身处，来到了尸体旁。 只见僵立的尸体，浑身青白，体表隐有冰晶，睫毛上甚至挂着点点白霜，赫然有如被活活冻死！ “寒魄蜂！” 陆川轻吸口气，吐出了始作俑者的名字，面色出奇凝重的同时，目中竟隐有兴奋无比的光泽闪烁不定！ 第二百零七章 冰蟾 五毒真功有载，，寒魄蜂是修炼此功可用的五毒中，最为顶级的素材之一。 其毒性寒，痛入心扉，冻彻骨髓。 最为奇异的是，中毒者起先会疼痛难忍，进而舒缓，不知不觉中，并寒毒侵入骨髓，最终冻毙当场。 称得上冰火两重天！ 此毒虫，乃是南疆某处绝地特产，甚少在外界现世。 若非陆川熟记五毒真功，并且过目不忘，怎么也不会想到，北地春夏交替之际，竟然会碰到这种毒虫。 “此蜂毒针能破罡气，肉身难防，即便是真气，也很难抵御，但其毒精华，对我修炼百毒煅金身有不小的助益，尤其是寒魄蜂王浆！”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想到五毒真功中所载，有关寒魄蜂的种种，尤其是蜂王浆的效用，不由舔了下唇角。 倒不是馋了，而是这蜂王浆，虽然比不得此番演武院大考奖励中的并蒂莲实，却也有着奇效。 某些方面，甚至尤有胜之。 尤其是，能提神醒脑，甚至传闻可提升悟性。 即便这只是传闻，可对于肉身的暗伤，还有巩固经络也有奇效，这就是陆川如今急需的了。 虽然之前被青乙剑气所伤，已经过去了六七天，但至今还未痊愈。 初步估计，至少要寻一处僻静所在，全力运功祛除之后，静养个旬月，才可能完全恢复。 看似时间很长，实则这已经算是奇快。 若非陆川身体异于常人，又有细微掌控力，有助于吸收药力，恐怕还要慢数倍。 毕竟，人体经脉乃是最脆弱，也是尤为重要的要害所在。 想到这里，陆川已然打定主意，无论这些人的目的为何，都要掺一脚。 尤其是，若真的存在蜂王浆，决不能放过。 谁抢谁死！ 陆川摸出一块面巾蒙上，又用泥沙抹额，简单的做了一番易容。 打定主意杀人，就不能让人认出来。 蜂王浆乃是不可多得的武道修炼资源，极其珍贵，但凡留下活口，必会有消息传出去。 陆川不是杀人狂，不可能为了蜂王浆便把所有人杀光，只能选择以这种方式，来上一层保险。 没有过多耽搁，很快便跟了上去。 此时，前面的一行七人，已经只剩下四人。 付出了三条生命的代价，这帮人也终于弄清楚，杀死同伴的罪魁祸首是什么。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就这么个指甲盖大小的飞虫，竟然能将四五品的武者生生毒杀！ 这还只是一只！ 若是成群结队，即便是陆川，也得避其锋芒。 好在，五毒真功中有载，如何对付寒魄蜂的法门。 以他的实力，只要不是一头扎进蜂群之中，基本上对它没有多少威胁。 而这些人，若有法子弄到蜂王浆，他自然可以动手，从这些人手中拿到，总比直接从蜂巢里取，安全无数倍。 但跟了一段距离，陆川便觉得不对劲。 “莫非，他们的目标不是蜂王浆？” 难怪他会如此想。 若是目标为寒魄蜂王浆的话，第一个同伴死的蹊跷，想不到还情有可原，但一脸死了仨才发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一念及此，陆川面色微沉。 这山谷中若有宝，寒魄蜂王浆必是首屈一指。 如此，这些人的目标都不是，那其他三拨人一直没有露面，就值得推敲了。 陆川洞察力就颇为不凡，蝎皇身为异虫皇者，感知能力更是超人一等，这一路都没有发现其他人，只能说明那三拨人并非走这一路。 换言之，跟前面这一行人的目标不一致！ “跟下去，还是去找蜂王浆？” 陆川心里想着，身体却很诚实，丝毫未作停留的一直跟了下去。 显然，本能已经做出了决定。 想想也是，若现在放弃跟踪下去，转而去寻找那三拨人可能追寻的蜂王浆，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首先他都不知道蜂王浆是否存在和确切地点。 万一真到了地头，人家已经得手，并且走了，陆川回过头来才发现，一直跟踪的这波人也得手撤退了。 那时候，才真的是欲哭无泪，典型的顾头不顾腚！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陆川打定主意，默默跟了上去。 寒魄蜂王浆是好东西不假，但也不可能拿到手就直接服用，只要对方来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到时候，大不了多费点工夫即可。 只见前面四人，行动间小心谨慎了几分，再不复之前的横冲直撞，显然是知道这里不是善地。 在弯弯绕绕的小溪旁走过时，更是有意避开了花草，以防寒魄蜂的袭击。 不知是小心的缘故，还是其它，四人并未再遭到寒魄蜂的袭击，有惊无险的越过了片片花海，竟然真的来到了溪流源头。 哗哗！ 一条隐于霜雾中的瀑布，好似九天云雾中的银河倾泻而下，沿着山涧冲刷出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幽潭，内里波澜起伏，水花荡漾不定。 依稀间，可见潭底，并无游鱼，但最深处却看不清晰。 “这里应该是此处山谷的最深处了吧！” 陆川放眼望去，前面是崖壁，两边是花海，依稀可见寒魄蜂在其中盘旋飞舞。 “嗯？” 但仅仅看了两眼，陆川便发现异常。 幽潭周围数十丈方圆，竟是没有任何寒魄蜂，哪怕幽潭旁的花草尤为茂盛。 四人也不知道是否注意到，并非急着靠近幽潭，而是各自取出一个个小巧的锦囊，从中取出核桃大小的油纸包或几个瓷瓶。 依次洒落在地，由远及近，通过幽潭近处，向外延伸，最后四人隐于暗处。 显然，这是在放置诱饵。 不出意外，四人是准备捕获什么东西，目标就在幽潭之中。 四人耐心并不怎么好，但此时都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幽潭，纵然急的抓耳挠腮，却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斜，透过浓雾，隐约已经暗淡下来几分。 就连寒意，都比之前更盛三分！ 四人中修为稍弱者，已经忍耐不住的直搓手，或哈着热气取暖，冻的直哆嗦。 这点寒意，对陆川倒是没多少影响，仅仅是有些不适罢了。 陆川有如雕塑般，看着水花荡漾的幽潭，一时间倒也没有看出多少端倪。 嘎！ 就在此时，一声有如乌鸦夜啼般的怪啸，自幽潭中传出，只听得一声哗啦水浪声响动，便再无任何异常。 “什么鬼东西？” 陆川面色一凛，瞳孔微缩。 以他的眼力，竟也是只看到一抹灰白色光影，如闪电般从幽潭中蹿出，紧接着便缩了回去。 这等速度，已经是超凡绝伦，堪比一品绝顶的存在了！ 但想想那四个冻得哆哆嗦嗦的家伙，也不可能有能力，更没这个胆子对付一品绝顶存在。 陆川刚想撤退的心，便既沉入肚腹之中，静静等待时机。 那四个家伙，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一个个精神大震，强忍着寒意，探头探脑张望幽潭所在。 嘎！ 没过多久，又是一声怪啸，还是那道灰白光影一闪，岸上的诱饵便消失不见。 陆川心头震动不已。 这次有了准备，却依旧没有看清，足可见幽潭中的物事，速度之快，有多么惊人！ 嘎！ 怪叫声此起彼伏，那灰白色光影出现的越来越频繁，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渐渐远离了幽潭。 陆川也终于看清楚，那赫然是一只，不过巴掌大小，通体金白如晶石般的蛤蟆。 那灰白色光线，正是其舌头。 “冰蟾！” 陆川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两个无声的字符。 五毒真功上同样有此物的记载，号称是可解百毒的奇物，服其内丹，可成百毒不侵之体。 虽然夸张，可五毒真功至少也是直达一品的功法，内中更藏了百毒煅金身这样直达先天的绝品功法。 不出意外的话，这冰蟾必然也是奇物，对解毒更是有奇效。 想到此，陆川却并无多少失望。 因为，这东西的用处，对于压制毒源，让他更进一步利用毒源精华，反哺自身，有着其它宝物难以比拟的优势。 一念及此，陆川目光恢复平静，心里已然打定主意，要半路截胡了。 四个耐心不佳的家伙，此时已经屏息凝神，似乎忘却了寒冷，死死盯着越来越的冰蟾。 只见冰蟾离幽潭越来越远，而且不再吃一口就往回跑，而是在幽潭边停留几息，然后再去吃一口诱饵。 直到，离开幽潭十几丈时，稍稍犹豫了下，似乎不怎么使得诱饵，便继续开吃。 哗啦！ 彷如透明般的淡金色丝线大网，在冰蟾扑进中间吞食诱饵之际，陡然从四角拉起，直接将之兜了起来。 嘎！ 猝不及防之下，冰蟾发出一声刺耳怪叫，隐有慑人心魄之能，却无法影响早有准备的四人。 噗！ 不知洒出了什么粉末，冰蟾喷吐出一口蓝白色雾气后，便既软绵绵不再挣扎。 “还真有几分门道！” 陆川剑眉一挑，暗中摸了过去。 “哈哈哈！” 四人欣喜若狂，上前将兜网打开，看着金白色如晶雕般的冰蟾，浑然不顾冰寒的把玩一番，便将之装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玉匣之中。 陆川正待出手之际，身形陡然一矮，重新隐入暗中，面色凝重的看向一侧。 第二百零八章 众矢之的 嗡嗡嗡！ 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大作，赫然只见一片金白色光影，有如乌云盖顶般，铺天盖地涌来，头前还有数道身影发足狂奔。 诡异的是，其中之人不时被金白色光影包围，惨叫扑倒在地，翻滚一会之后，再次爬起来狂奔。 可没跑出几步，就化作了一尊晶白雕像，好似被瞬间冻住。 一股诡异，又透着森然的寒意，扑面而来，更是让人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后跟，直接蹿上了后脑勺，止不住激灵灵打个寒颤。 “那是什么鬼东西？”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正抓住冰蟾，欣喜不已的四人。 当看到那有如云雾般涌来的金白光影，四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不由勃然变色。 “走！” 为首之人当机立断，厉喝一声，将冰蟾装进玉匣之中揣入怀里，口中如此喊着，双手却是如电般一扬。 嘭嘭！ 一瞬间，两个不明就里，还被那寒魄蜂群气势所慑的同伴，胸前就被打了一掌，双双吐血倒飞而起。 “你……啊！” 另一人愕然变色，哪里想到，平日里对他们嘘寒问暖的‘大哥’，竟然会在此时下狠手？ 话未说完，下身便遭了重重一击，惨叫着蜷缩在地。 撩阴腿，又称断子绝孙脚！ 攻击的乃是人身要害，受伤之人短时间内，绝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无论修为多高。 即便是隐在暗中的陆川，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裆下一凉。 这是个狠角色！ 可惜，也仅止于此！ 只因为，此人打伤同伴后，想要借此拖延蜂群的速度，来为自己争取逃命时间，好死不死偏偏选择了陆川藏身的所在。 铮！ 刀吟铮鸣，寒光如电，自此人左小腿处一闪而过。 “啊！” 此人狂奔出数步远，身形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后才发现，左腿赫然已断，不由发出惊天惨嚎。 陆川并没有杀死此人，顺手在将其背囊摘走，留给对方一个神秘背影，便展开身法，向来路急掠而去。 “可恶！无论你是谁，我都要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后悔生在人世间，还有所有认识你的人……” 断腿虽然痛入心扉，但此人到底是三品修为，飞快在腿间要穴点指，封住了血脉，怨毒无比的看了陆川背影一眼，竟是一个趴越，蹿进了溪流之中。 这里的溪水，因为临近源头，已经能漫过大腿，藏一个人，自然是绰绰有余。 嗡嗡嗡！ 瘆人的蜂群嗡鸣声临近，那三个被他打伤的同伴，看到此人自救的方法，也是有样学样，直接跳进了水潭之中。 这一幕，正好也被那些正在逃命之人看到，纷纷使出全力，不惜代价，全速冲进水潭。 恐怕在此事发生前，谁也不会想到，这小小的水潭，会成为所有人的救命之地！ 说来话长，不过在短短盏茶时间内，水潭中便挤了七八人。 虽然潭水寒彻刺骨，可总比出去被蜂群蛰强。 嗡嗡嗡！ 蜂群振翅嗡鸣，盘旋在水潭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势竟然异常浩大惊人。 武道高手经过脏腑修炼，憋气时间异于常人，尤其是三品内气境武者，在水下半柱香都没问题。 但其中有几人，已经受了伤，尤其是被那位‘大哥’打伤的三个同伴中的两个。 这两人脏腑都受了不轻的创伤，再加上潭水寒彻刺骨，气血搬运比寻常慢了数倍不止，短短片刻已经坚持不住。 哗啦！ 水花四溅中，两个人冒出头来，深吸一口气，又立刻沉了下去。 寒魄蜂的速度快如闪电，却也不可能在一缩头的瞬间，便抓住目标蛰咬，来回数次都没有成功。 此时，陆川正沿着小溪发足狂奔，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正觉宝物来的容易，可突然头皮发麻，只觉后心凉意大冒。 嗡嗡！ 霎时间，嗡鸣振翅声大作，不用看都知道，正是蜂群追了上来。 “这……” 陆川差点爆粗口。 这真是飞来横祸，不就抢了只冰蟾，而且还是寒魄蜂的死敌，又没有招惹寒魄蜂，至于这般死追不舍吗？ 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不仅身后的蜂群已经追了上来，就连散布在花海中的寒魄蜂，不知通过了什么途径交流，竟也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饶是陆川自忖有保命之法，此时也不由头皮发麻，只觉浑身寒意大冒。 虽然他的身法很快，可蜂群的速度更快，尤其沿途还有散落在花海中的寒魄蜂阻挠，使得陆川不得不时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应付。 以至于，速度打了个折扣，短短片刻后，竟是渐渐被追近。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陆川目光闪烁不定。 他很清楚，两条腿即便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天上飞的。 莫看寒魄蜂体型很小，速度却出奇的快，单个或许比不得蝎皇，可成群结队之下振翅，隐有能借风势之能，更是凭空使得速度更快三分。 “只能回去！” 陆川一咬牙，蓦地折返而回，凌空一掌拍飞数只追来的寒魄蜂，竟是向着蜂群发足狂奔。 以他现在的肉身力量，一记劈空掌，足以开碑裂石，寒魄蜂虽然身体也极为结实，却也硬不过金铁。 噗噗！ 霎时间，几只寒魄蜂便崩裂落地，死的不能再死。 但对于成千上万的蜂群而言，几只寒魄蜂的死亡，根本算不得什么，顷刻间便有数以百计的寒魄蜂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哼！” 眼见即将冲入蜂群，四面八方又有寒魄蜂围堵，陆川面色冷凝，一脚踏进冰彻刺骨的溪水之中，俯身弯腰。 哗啦！ 一个燕子三抄水，身法精妙到极致，竟是贴着水面狂奔数丈，同时双掌翻飞，在水面掀起大股水浪。 以他的掌力之强，水浪竟是如离弦之箭，瞬息没入蜂群之中。 啪嗒嗒！ 一瞬间，无数寒魄蜂应声落地，在地上来回乱蹿，冲势陡然一止。 陆川顺势将身法施展到极致，飞奔如电，几个起落跳跃，带起水浪滚滚，竟是硬生生冲过了蜂群，直奔水潭而去。 他的掌力虽强，但水至柔，即便有他的掌力加持，却也不足以达到，直接打死寒魄蜂的地步。 毕竟，这些都是打破了血脉界限的异虫。 面对水浪的冲击，也仅仅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头晕脑胀的找不到北。 等缓过劲来，还会加入蜂群。 只不过，这时候的陆川，已然在蜂群追赶中，重新回到了寒潭近前。 此时，寒潭水面上，正冒出八颗脑袋，齐齐打着哆嗦，向岸上飞快爬去，就连那断腿之人也是如此。 嗡嗡嗡！ 但未曾想，不等他们运功驱寒，便听得瘆人嗡鸣入耳，不由齐齐打个哆嗦，正好看到发足狂奔的陆川身后，那如云雾般涌来的蜂群。 噗通！ 几乎是下意识，众人想也不想，就跳回了寒潭之中。 陆川当然也顺势跳进了溪水之中，甚至还看到了被他砍断腿的那人，目中的怨毒之色。 若目光能杀人的话，相信陆川现在已经是被千刀万剐了。 可惜，目光不能杀人！ 甚至于，当陆川越过身侧时，此人缩头的最快。 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偷袭，能将自己一刀断腿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惹不起。 尤其是，此前他刚刚打伤了三个同伴，恶毒用心已是昭然若揭。 没有人帮他，又缺了条腿，这种情况下，能活着离开山谷就不错了。 哪儿还有其它心思？ 即便是有，也得藏在心底深处，还得防备着，三个同伴事后算账。 当然，在他看来，这件事即便闹开了，凭他的身份地位，还有身后家族的势力，都足以摆平。 关键在于，能不能活着离开！ 噗通！ 陆川顺势如水，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竟是比在浓雾中时，寒意更盛数倍。 好在，以他的实力，还能撑得住！ 只不过，这股寒意竟好似能刺激伤势，隐隐让他压制的伤势，有了蠢蠢欲动的征兆。 “哼！” 陆川静心凝神，搬运气血的同时，运转功法，调动内气御寒，双管齐下，才挡住了寒意侵体。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仅仅让他比其他人能抗罢了。 当然，这种情况之下，足够了。 哗啦！ 很快有一人坚持不住，冒出水面，在蜂群袭来之际，又缩回了水中。 如此，修为低的人频繁换气，修为高的人，坚持的时间稍长，但众人都知道这不是持久之计。 只要蜂群不退走，危险就会一直在。 短短一炷香后，其中一人最先坚持不住，竟是化作冰雕，浮上了水面。 其余冒头换气的人看到后，不由纷纷变色，苦思脱身之计。 “他身上有冰蟾，那是寒魄蜂的天敌！” 突然，寒潭外的溪水中，传来一声大喝，当有人冒头去看时，那断腿之人，早已缩了回去。 众人弄不清冰蟾是什么东西，但却知道，能称之为天敌者，必是克星一类的物事。 这也是为何，寒潭之威的花草极为茂盛，却没有多少寒魄蜂靠近的缘故。 正是因为冰蟾的存在！ “冰蟾在他身上，只要把冰蟾拿出来，就能吓退寒魄蜂！” 那人接连数次，在别人换气的时候冒头，终于让所有人明白过来。 一时间，陆川成了众矢之的。 第二百零九章 趁火打劫 “呵！” 面对这种情况，陆川报以无声冷笑。 莫看那人自以为得计，让所有人针对他，就能报仇。 却不知，真正的强大，唯有自身！ 陆川敢在跟在这么多人身后，准备最后捞好处，不是什么火中取栗，而是自信可以在正面冲突的情况下，也能功成身退。 只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别人就不知道了。 “这位兄台！” 有人突然冒出水面，接连喊话道，“若你真有那什么冰蟾，还请拿出来，在下必有厚报！” “不错！” 紧接着，便有人搭茬帮腔，“只要你能帮忙渡过这一难关，我绝不会亏待你！” “朋友，相信你也不想被困此地，最后被活生生冻死吧？” “这位兄台放心，只要能脱离此厄，事后定有厚报！” “相信兄台也清楚我们的身份，将来无论是进入演武院，还是行走大晋，你将会多出许多位高权重的朋友！” 有人晓之以理，有人隐含威胁，左右都不离，让陆川拿出冰蟾。 可惜，陆川一直冷漠以对。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你，照样能拿到冰蟾！” 见他不说话，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喝骂。 哗啦！ 甚至有人直接动手，从水底杀向陆川，可随着水流一震涌动，不见丝毫血渍溢出，反而有一人蹿出了水面。 “李勇！” 有人透过清澈的潭水，看到那人，不由惊呼出声，险些被冰水呛炸了肺。 嗡！ 蜂群振翅嗡鸣，呼的一声围了上来，此人瞬间不知被蛰了多少下。 “啊……” 噗通落水后，惨叫戛然而止，短短片刻，便既浑身结冰，飘在了水面上。 “你好毒的手段！” “即便你不愿拿出冰蟾，帮大家渡过难关，也不用杀人吧？” “你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等着被李家追杀吧！” 几个认识那人的同伴，纷纷出水怒喝，在蜂群逼迫下，转而快速缩了回去。 能够来到玉玺山深处的武子，无一不是大晋各州各地的年轻俊杰，而且是其中的翘楚。 无论身份背景，单单是修为，就足以让他们成为各大势力的座上宾。 平日里，出入无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拱月，何曾被这般对待过？ “不知死活的东西！” 陆川却是未做理会，心中杀意陡起，竟是直接飞身蹿出水面，双掌带起水浪，迫开蜂群的同时，一个起落便到了断腿之人身边。 “你想干什么？” 此人还在洋洋得意，骤然看到陆川靠近，赶忙冒头吸了口气，就准备逃离。 嘭！ 可失了一条腿，行动本就不便，又被冻了如此之久，动作更是慢到了一点，被陆川一掌打在后心，哇的口吐鲜血，贴着水面抛飞老远。 嗡！ 蜂群汹涌而至，席卷陆川的同时，也没有放过此人。 但面对裹挟了陆川惊人掌力的水浪，甚至无法近身，更遑论蛰咬了。 “啊……” 瘆人的惨叫声，回荡在水潭周围，很快便寂静无声，唯有众人不时冒头的水花声。 这一刻，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什么了！ 陆川的凶狠果决，让他们意识到，如今面对的不是平日里对他们恭维有加的普通人，而是一个手段凶残的狠人！ 而且，这里是玉玺山深处，在这寒雾包围的山谷之中，即便被杀了，事后哪怕追查出真相，人死了，还有什么用处？ 但陆川的出手，也让其中几人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脱困的法子。 很快，便有人出手了！ 轰隆！ 霎时间，水浪滔天，大股水浪席卷向蜂拥而至的蜂群。 可此人登时面色剧变，想也不想缩了回去。 无它，只因水浪虽然冲刷下不少寒魄蜂，可并未对蜂群产生多大影响。 很显然，他的掌力比之陆川，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联手！” “再拖下去，我们都得被冻死！” “不错，一人掌力不够，但我们若全力出手，两相叠加，未必不能破开这蜂群！” 虽然交流很不方便，但这些人并不笨，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笨蛋也修炼不到他们的境界，只是忧患意识不强，鲜少经历这种困境罢了。 一番磋商后，最后的六人终于决定动手，因为又有一人被冻毙了。 一人率先冒头，以掌力带起水浪，冲刷蜂群，在蜂群冲来之际，缩回水中的同时，另一人紧接着出手。 轰轰轰！ 一时间，水浪滔天，接连不断的冲击着蜂拥而至的蜂群，短短片刻，竟使得水面上漂浮了大片寒魄蜂。 不得不说，这法子确实有用，而且颇为见效。 剩下的这些人，大半都是四品修为，其中至少两人是三品，全力施为之下，或许无法如陆川一样，仅凭劈空掌杀死寒魄蜂，但联手接连重击，却足以震晕寒魄蜂。 寒魄蜂虽然突破了血脉界限，成为攻击力极强的异种，但虫就是虫，其生命本质仍旧有极限。 落水之后，很快就被溺死！ 但蜂群的聪明，也同样超过了众人的想象，在短短片刻，损失了近三分之一数量后，竟是拔高了距离。 隔着数丈远，即便是以陆川的劈空掌，都很难伤及寒魄蜂，更遑论这些人了。 嗡嗡嗡！ 看着头顶上盘旋不定的蜂群，众人不由感到一阵无力。 这就是飞行的优势，足以在大部分情况下，将陆地生灵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蜂群不退，众人只能待的水中，最后少不得被冻死的结局。 “轮着上岸做诱饵，同时驱寒！” 聪明人还是有的，很快想到了方法。 但关键在于，谁做第一个，谁又能保证，其余人救援能够及时？ 一时间，寒潭中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时不时的冒头换气，响起的水浪声，还有头顶嗡鸣盘旋的蜂群。 “朋友，只要你肯出手帮忙，在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有人自感快坚持不住，不得不向陆川求救，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在下乃是文州张家张茂源！” 众人听得此言，一时有些意动，却也不好紧跟着表态，想要先看看陆川会如何作答。 “呵！” 陆川竟是从水中站起，看着盘旋不定，并未急着攻击的蜂群，淡笑道，“救你可以，交出家传功法，或者一部内练法门！” “不可能！” 此人勃然变色，甚至豁然从水中起身，竟是忘记了头顶的危险，直至蜂群嗡的一声扑落，将他吓的赶紧缩回水中。 “那就等死吧！” 陆川冷漠的蹲下身。 “朋友，你不要太过分，只要你愿意出手，我可以付出一笔足以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金银财宝！” “不错，功法乃是家族根本，岂能外传？” “我这里倒是有一部不错的功法，你若愿意出手救我们，可以给你，但内练之法就不要想了。” 众人纷纷道。 从小到大，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家族为重，功法乃是传承的根本，怎么可能外传？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自身的骄傲也不允许！ “阁下，我有一部内练功法，但你要保证出手，将我们所有人救出！” 最后，反倒是赵芳雨站了出来，银牙咬的咯咯作响，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怒意压抑到了极致，“你要知道，我们若死了，就剩你一个人面对寒魄蜂，到时候……” “对对，我们若出事，你也别想好过！” 有人迫不及待道。 “呵，到时候我借冰蟾，自可脱身！” 陆川目光冰冷的扫过，赵芳雨浑身湿透后，有如出水芙蓉般，凹凸有致的娇躯。 可惜的是，现在无人欣赏这副美景。 而且，都快冻成冰花了！ 让陆川有些意外的是，此女竟然是三品内气境，而且修为不低，至少也是中期打底。 否则，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状态还比其余人好出不少。 “你……” 赵芳雨气的美眸圆睁，可蜂群嗡的扑下来，花容变色，赶忙缩回水中。 “我交功法！” 短短片刻，张茂源浑身哆嗦着从水中冒出，面色已经青紫一片，眼见快要撑不住了。 “张兄！” 众人豁然变色。 “我不想死！” 张茂源惨然一笑，缩回了水中。 众人沉默。 谁也不想死啊！ 他们还年轻，修为又高，未来还有大好的前途，怎么会愿意不明不白，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 “我交功法，但我现在没有副本在身，如何交给你？” 很快，又有一人坚持不住低头了。 “事后默录给我即可！” 陆川淡淡道。 那人闻言，铁青着脸点点头，缩回了水中。 有一就有二。 尤其是，底线是最容易突破的东西，当有人带头，其余人的心理防线便很快不攻自破。 “你趁人之危……” 赵芳雨哆哆嗦嗦从水里冒出来，美眸中饱含怒意。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现在，把蜂王浆拿出来吧！” “你……” 赵芳雨神色一滞，差点被蜂群扑中，躲回水中后又冒头，看着面色冷漠的陆川，拒绝之言怎么也说不出口，恨恨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扔给了陆川。 “这么点？” 陆川甚至好整以暇的站着，将玉瓶在掌心里掂了掂。 “你要不太过分！” 赵芳雨已经气的咬牙切齿。 “那算了！” 陆川冷漠蹲回水中。 第二百一十章 陌生又熟悉的笛音 “给你，都给你！” 赵芳雨哆哆嗦嗦的摸出玉瓶，发泄般扔给陆川，绝美的容颜上，划过不知是泪水还是冰水的水珠。 因为她看出来了，这个狠辣果决，又透着冷酷无情的男人，绝对不介意，等她冻死了从尸体上捡走蜂王浆。 哪怕为此可能会失去得到功法的机会！ “呵！” 陆川将玉瓶塞进腰囊放好，冷冷一晒，随手丢给她一颗丹药，看也不看缩进水里的赵芳雨，又将几个蜡丸扔在其余人藏身的水面处。 “奉劝你们一句，不要跟我耍心眼，否则……嘿！” 陆川冷笑一声，施展身法一个起落，来到已经浑身哆嗦，忍不住连续冒出头的张茂源近前。 “你……你想干嘛？” 张茂源结结巴巴，打着冷颤道。 “你现在可是我的大主顾，当然是要保你一命！” 陆川说着，一把扣住张茂源的肩头，顺势两人纵身跃起，直扑上岸边。 嗡！ 蜂群振翅嗡鸣，猛的涌了过来，却被陆川顺手带起的水浪冲刷的扑势一滞，纷纷跌落水面。 “愣着干什么，还不出手？” 陆川厉喝一声，一边给张茂源塞进去一颗丹药，助他驱寒，一边连连施展掌法，带起滔天水浪，冲刷着蜂拥而至的蜂群。 众人都不想吃丹药，毕竟谁也不愿意生死被人操控，可形势比人强，无论他们平日里是什么身份，此时都面临着死亡威胁。 有句话说的好，众生生来虽然不平等，但在死亡面前，却是人人平等！ 轰轰轰！ 一念及此，五人再没什么犹豫，纷纷全力出手，带起浪花涛涛，席卷着冲向陆川的蜂群。 其间，不是没人想过，故意拖慢一拍，让蜂群蛰死陆川。 但想及之前吃的药丸，这点小心思登时灰飞烟灭。 陆川的狠辣手段，已经在这短短时间内，体现的淋漓尽致。 谁也不敢，也不能保证，事后自己能活下来，甚至能否成功害死陆川。 如此，众人齐心协力，纵然蜂群极为难缠，哪怕是一品强者，都不愿意招惹，竟是在六人联手之下，打死了不知多少寒魄蜂。 一时间，寒潭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寒魄蜂的尸体。 嗡嗡嗡！ 最后，蜂群似乎也知道了，不能再这样下去，竟是在损失大半后，主动退走了！ “呼呼……” 五个人飞奔上岸，气喘如牛的同时，强忍着疲累，纷纷运功驱寒。 但没等他们完全恢复，陆川已经开始索要功法。 将人一个个带到不远处，反正其他人都没有恢复，听觉上没有那么灵敏，让人低声叙述一遍就可。 如往常一般，来回繁复验证，对于敢耍小心眼的人，又是一番折磨后，最终得到了六部颇为不凡的内练功法。 虽然每一部功法的篇幅长短不同，内容也是各异，但对于记忆力惊人的陆川而言，根本算不得难事。 而他之所以愿意参加这场考核，除了杨秀娥的邀约之外，当然也是为了功法。 试问，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聚集更多知晓内练功法的人呢？ 虽然这么做，乃是犯了大忌，一旦事发，必会招致无休止，乃至不死不休的仇怨，但陆川却不在乎这些。 反正，他是蒙着面，做了一番改装易容。 即便最后事发，以他的修为进展之迅速，到时候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更何况，真要惹急了他，将所有功法散播出去，看看谁损失大。 “钱货两讫，互不相欠，诸位，有缘江湖再见！” 陆川收拾好东西，毫不拖泥带水，立马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众人面面相觑，唇角蠕动，谁也没敢说出什么场面话。 即便是身份最尊贵的赵芳雨，此时也是紧抿着红唇，秀眸直勾勾的盯着陆川。 倒不是短短片刻相处，就有了什么感情，而是想要记住这个身影！ 但陆川连说话都做了一番伪装，这世间除了周丰那个天赋异禀的富二代，能凭一双眼睛就认出蒙面的他来，真不一定会有第二个。 所以，陆川很是轻松自在的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再见的姿势，施展身法，掠入花海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诸位，此事就这么算了？” 直到陆川消失不见许久，有人颇为不甘心道。 “不这么算了，你还想怎样？” 有人反问道。 “我们可以……” “不可以！” 赵芳雨缓缓起身，已然运功蒸干了水汽，白裙飘飘若仙，却全无以往的恬静淡雅，反而透着生人勿近的清冷道，“若你不想在事后，被家族宗训活活打死，就把这事咽到肚子里，最好的忘了！” “你……” 那人愕然失色，目光一阵闪烁，蓦然激灵灵打个寒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哎！” 众人垂头丧气，气势低迷。 “赵姑娘所言不错，我赞同！” 张茂源怯懦举手，见众人神色不善的看来，知道自己第一个表态，被众人记在心里，于是赶忙道，“大家想想，此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掠夺豪门世家内练功法，手段又如此狠辣，绝非良善之辈。 若知道我们暗藏报复，他若将功法散布出去，我们必死无疑不说，家族还会蒙受巨大损失，我们百事难赎其罪！” “哼！” 闻听此言，众人面色稍缓，互视一眼后，看向赵芳雨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异色。 因为，他们分明记得，赵芳雨此前愿交出功法时说过，她手中另有一部功法，多半与家族无异。 如此一来，其损失相较于他们而言，可以说忽略不计。 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不可能一条心。 这样的话，就有暴露的危险！ “诸位都是我大晋少有的青年俊杰，我觉得，此番大考之后，不妨在演武院中，组建一个武社如何？” 赵芳雨冰雪聪明，如何不知这些人的心思？ 于是乎，提出了一个众人不会拒绝，而且极为向往的提议。 谁也没有料到，经此一事，六人竟然结成了一个小同盟，发誓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在大晋这片广袤陆地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堂。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 与此同时，离开了山坳的陆川一身轻松，甚至没有再去查看，山坳中是否还有其它隐秘。 无论是能解百毒的冰蟾，还是对洗炼肉身，巩固经脉，都有奇效的蜂王浆，已经是少有的珍宝。 陆川还没有贪心不足到，想要将所有宝物都搜刮走的地步。 于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将所得吸收，完全消化后，化成自己的东西。 至于山谷中的六人，是否会报复，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当夜幕降临，陆川便寻了一处隐秘的山脚旮旯，凭借强大的身体条件，在细微掌控力调度下，以千仞绝的锤法，直接服用蜂王浆。 经过一夜潜心疗伤，在强大药力作用下，竟是好了大半。 第二日一早，陆川神清气爽的走出隐身之所，继续向玉玺山深处而去。 经过山坳中之事，他身上的令牌，已经多六七百块，这还是有意放了赵芳雨等人一马的缘故。 否则的话，若是全部抢走令牌，剥夺了他们进入演武院的资格，断绝了一切希望，结果还真不好说。 当然，陆川如果肯下杀手，一定是稳赢。 但到了现在，即便是他也不愿，更不会去随意杀死来到玉玺山深处的武子。 这些人，非富即贵，更有着不同凡响的背景。 真要将事情闹大了，他或许能跑的了，事后的麻烦却也不会断。 尤其是，如今沈无忌已经盯上了他，难保从中串联，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这种四处随便树敌的事情，只有狂妄自大的蠢人才会做。 所以，陆川并未借此随便阻截武子，勒索功法。 仅仅是在特殊情况下，亦或犯到他手里，才会如此。 更何况，一次得到六部内练功法，即便是以他的聪明才智，还有诸多优势条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吃透。 尤其是《千仞绝》这部博大精深的功法，帮他铺平了很长一段坦途，再加上这六部功法，足够很长时间所需。 “倒是忘了问一下，他们是从令牌上发现的异常，还是本身早就知道那处所在！” 脑海中不断涌现，通过刚刚搜集的令牌，所得到的地图残片，陆川如此寻思的同时，又通过玉玺山的整体地图对比。 最终，选定了一处离着较近，而且貌似是断崖的所在。 陆川属于行动派，做出了决定，立刻就动身，马不停蹄的向这处所在转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未真正靠近那处所在，离着足有数十里之遥，蝎皇便躁动不已。 等再靠近了一段距离后，陆川更是直接清晰的感受到，蝎皇的不安心绪。 如此，更是让陆川好奇的同时，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谨慎。 在那处山坳中，有冰蟾和寒魄蜂两大异种存在，都没有让蝎皇如此，反倒是这不知名的断崖所在，竟让蝎皇如此不安。 当陆川接近那处断崖所在十里范围内时，蝎皇竟直死活不愿靠近，这让他打定主意，立刻退走。 却在此时，听到了一声，有些陌生，又有几分熟悉感的苍凉笛音！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决断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心神一震，脑海中涌现出一段不愿想起的记忆，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 吱吱！ 蝎皇在袖口内乱蹿，不断发出警示的低沉，又急促的锐鸣，可依旧无法唤醒好似失神的陆川。 不得已之下，蝎皇最后竟是一口咬在了陆川的手腕脉门上。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豁然回神，激灵灵打个寒颤的同时，竟身形不稳的踉跄倒退数步，面上满是骇然之色。 以他的肉身之强，也就蝎皇那牙口能轻易破开，尤其脉门遭受攻击，更是疼痛难忍。 但让他真正失态的并非这疼痛，而是这莫名的笛声。 笛声绵长悠扬，透着苍凉磅礴，大气恢宏，可在陆川听来，却好似三九天里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 比之此前泡在寒潭里，那冻彻骨髓的冰寒，此番却是冻彻心扉。 嗖！ 毫不犹豫，陆川直接转身，全力施展心法，向着来路飞奔而去。 无它，因为这笛声，正是一年前，在野马川中，那能够御使操控僵尸的笛声！ 虽然曲调变了，但陆川记忆力何等惊人，几乎一瞬间就做出判断。 一口气，足足狂奔出数十里，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这放在往常，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以他对身体力量的细微掌控，足以将消耗降到最低，即便是蹿出百里，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但现在，他不仅气喘如牛，更是浑身冷汗凛冽，四肢颤抖不休。 “尸毒竟然对我还有影响！” 足足过半刻钟，陆川靠着一棵大树躺下，看着不断颤抖的双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只因为，在听到那笛音之时，他是真的短暂失去了意识。 并且，在笛音指引下，向着那处断崖所在而去。 陆川有理由，乃至确信，即便他能抗住笛音的操控，可若是那吹笛之人刻意针对自己，那情形可就大大不妙了。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也唯有尸毒这一个原因。 想当初，为了修炼百毒煅金身，他以五毒真功为本，用尸毒为引，将五毒精华渡入体内，最终经过淬炼洗礼之后脱胎换骨。 不仅借此一举创出了混元金身，更是保留了百毒煅金身的根本秘术——毒丹！ 换言之，毒丹的最核心，也是以尸毒为本。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不得已之下以毒攻毒，反其道而行之，最终解决了尸毒的问题，却依旧残留着副作用。 “皇室，杨家？” 这一刻，陆川莫名有种，即刻远离上京城的冲动，什么也不管不顾。 生死尽在他人掌控的感觉，他曾发誓，再也不愿经受。 但若有人以操控僵尸的法门，再次对他施展，后果会是什么，陆川用膝盖想也知道，甚至不愿去想了。 “不能走！” 但在念头升起的刹那，陆川便果断掐断，还未弹起的身体也随之躺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双手喃喃自语，“逃到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谁也别想操控我！” 一念及此，陆川缓缓起身，隐隐颤抖的身体，竟也渐渐平复如常。 迎着春夏交替的季风，陆川竟是再次折返而回，向着断崖所在飞奔而去。 不过，这次并非是一头扎进，而是在靠近一段距离后，便停下身形，默默感受。 当来到蝎皇感觉到不妥，并且拒绝前进的位置后，陆川也顺其自然的站在阴暗角落中，将自身感知调动到最大状态。 呜呜！ 微风习习，热意渐起，可蝎皇的躁动，却渐渐平复，因为它感受到主人的心绪，古井无波，有如一潭死水。 似乎，什么也影响不到他一般。 两者性命交修，陆川虽不会受蝎皇生死的影响，但蝎皇却受他的生死所影响。 陆川不知道蝎皇为何没有受笛声的影响，也不准备继续深究下去，此时他正全身心投入到，感知那莫名笛声的状态中。 许是距离过远的缘故，亦或者笛声停止了，并未感受到什么异常。 但蝎皇却能在这个距离，就察觉到不妥之处，足可见其感知范围，远在陆川之上。 陆川并未因此气馁，略一沉吟后，便再次前进了五里路。 这一次，依旧没有听到什么，直到接近十几里距离之后，风中隐有异样的声音传来，蝎皇也再次传来警示的心绪波动。 陆川缓步前行，感受着风中的异样，面色却越发平静。 “原来，这笛声并非什么音功秘术，而是直接借风力传播，并直接渡入心神之中！” 直到，又靠近了五里路左右，陆川目中精芒一闪，看着前方已然隐约在目光所及之处的断崖，再次向前行去。 这一次，笛声更加清晰了，而且正如他的判断，竟是在心神之中直接响起。 由此可以断定，这特殊的低吟，只有特定之人才能听到。 亦或者说，唯有身中尸毒，亦或僵尸！ 但陆川身体中有尸毒，却五毒真功和百毒煅金身之法，炼化入了毒丹之中，虽与尸毒同源，却也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换言之，他虽受这笛音影响，某种程度上却也脱离了其操控的范围。 否则的话，之前听到笛音之后，就不会醒转，而是完全失去对自身的掌控，化作行尸走肉，一如当年在野马川中一样。 “当初我修为尚低，都能抵挡这笛音的操控，更何况是现在！” 陆川缓缓握拳，看着并不远的断崖，默默忍受着笛音的侵扰，足足站了大半个时辰，最后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现在的他，还不足以直面这笛音的主人，那可是能和武盟魁首辰龙正面放对的存在。 虽然辰龙当年留手，是想抓活的，才让那鬼面人遁走，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一品绝顶强者面前从容全身而退。 当年受笛音影响，却能凭自己摆脱，多半是因为，鬼面人操控了太多僵尸，而且面对辰龙这等绝顶高手，根本无暇他顾。 以至于，让他钻了空子。 现在想想，当时的一时好奇，真真的侥幸。 如今已经过去一年之久，当年的鬼面人，按照辰龙魁首所言，极可能是大晋皇室子弟中的天才。 陆川本身，能在一年之中，连破数品，成为如今可以斩杀二品的存在。 这种经历虽然本身难以复制，可当初本就是二品的鬼面人，哪怕只是前进一小步，也足以比得上他这一年的修为进境。 甚至更大！ 面对这样的敌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这不是勇敢，而是找死。 陆川不想死，也不去想死的是否有意义。 他只想活下去，直到生命耗尽的那一刻，亦或自己选择死法。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找你！” 陆川面色坚毅，身形如鬼魅般，纵掠在山林间，很快便远离了断崖所在百里之遥。 来回一路，当再次来到之前，失魂落魄之下到达的位置时，不仅面不红气不喘，气息反而出奇的匀称。 显然，他的心绪已经完全平复！ 打定主意之后，陆川远离了断崖所在，也没有再去令牌上其它标注出来的地图。 隐约中，他有种预感，这令牌上刻录的玉玺山地图，以极其隐晦手法标注出来的所在，多半就是这处断崖。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但陆川就是确信，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演武院……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川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甚至对之后的计划稍稍做了改动。 当然，大体上不会变！ 否则的话，对不起小梁堡中烈火焚烧而死的孤魂野鬼，还有那些在羊山县城门头挂着的人头。 更多，是因为陆川自己心里那道坎！ 因为这处断崖的意外，陆川没有再去刻意追寻，这些令牌地图上所标注地点可能存在的宝物。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以他的实力之强，足以在这场大考中脱颖而出，名列前茅，甚至名列第一。 演武院的诸多奖励，自然是以第一为最。 只要得到第一的奖励，陆川就算不虚此行，何需费心谋求其他？ 有了如此想法，又付诸行动的陆川，让来到玉玺山深处的武子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除了少数死硬分子，亦或出言不逊之辈外，几乎都被陆川打劫了九成九的令牌。 这些人，除了保留了自身令牌，几乎被陆川扒了个干净。 当然，他们应该庆幸，陆川没有做绝，因为他没有趁机勒索功法。 直到第九天，也就是大考结束的倒数第二天，陆川来到了玉玺山的真正核心所在外围，也是演武院考核的最终地点。 此时，陆川身上多了一个半人高的大皮囊，里面有一千五六百块令牌，已经是此番考核武子数量的七分之一还多。 换言之，他几乎将除了自己这一面入口的武子一网打尽外，还将临近处的武子搜刮一空。 这还是因为，陆川放了其中一部分人一马的缘故。 否则，这个数量虽然不会有夸张的增长，却也会有不小的增幅。 若是心狠一点，接近乃至达到两千都不意外。 “竟然有二品武子！” 陆川眯了眯，看也不堪千恩万谢，敢怒不言，刚刚被他搜刮一空，此时离开的武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掳劫 “朋友好手段！” 不远处的山林中，走出一名丰神俊朗，身着锦衣劲装，若非背着连鞘长剑，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哪家贵公子出游的俊美青年。 “呵！” 陆川淡然一笑，道，“阁下也不差！” 就在刚刚，他放走那批被自己拦截之后，搜刮一空的武子时，才稍稍注意到此人的气息波动。 蝎皇之所以没有示警，是因为此人还威胁不到他。 即便如此，对方二品的修为，也足够让陆川正视了！ 毕竟，这可是演武院大考，只有二十岁下的武子，才有资格进入玉玺山。 这等天才武者，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一等一的人杰。 “在下丰州云烨！” “凉州陆兵！” 两人互相报名见礼。 “有缘再见！” 云烨不着痕迹看了陆川脚下的背囊一眼，略一拱手，悄然退走。 “呵！” 陆川淡漠一笑。 显然，若非他表现出的实力足够强，对方绝对不介意，顺手带走这批令牌。 “嗯？” 待得云烨身影消失在山林中，陆川眉头蓦然一皱，轻拍了下袖口。 那里，正是蝎皇藏身的所在！ 吱吱！ 蝎皇似有些烦躁，来回窜动。 “之前弄错了？” 陆川剑眉一扬，以为蝎皇是想表达出，对云烨此人的重视。 却不料，蝎皇再次传来一道，有些模糊，却异常明确的示警意味。 “不是云烨，是……” 陆川瞳孔一缩，肩头微晃，不见如何动作，人已如风般掠动，眨眼蹿进了山林中，顺手将硕大的背囊，扔在一棵茂密的树冠顶部。 几个起落间，便蹿出了数十丈，目光如电般在山林中来回扫视。 很快便看到山林一处角落中，明显的打斗痕迹，还有一点点并不明显的血迹。 “刚刚那四人，我并没有将他们重伤，三个四品，一个三品，短短不到盏茶时间，便被人活捉，到底是什么人？” 陆川轻吸口气，目光略显阴沉的跃下树冠，纵身飞扑而出，落在了打斗痕迹最为明显的所在。 能够来到玉玺山最深处的人，最起码也是五品上，哪怕还有零星的修为稍弱之人，也大多都是结伴同行，报团取暖。 像之前那个队伍，三个四品，一个三品，这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绝对是奔着大考前几名来的。 却不曾想，就这么耽搁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烨的出现，是巧合，还是……” 陆川想到了那张丰神俊朗的年轻面孔，神色更显凝重，以他的手段，竟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踪迹。 不得已，最后只能让蝎皇出手！ 吱吱！ 蝎皇也不负所托，从袖口里爬出来落在地上，梭巡一圈后，很快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哼！” 陆川收回蝎皇，目中精芒一闪，沿着蝎皇所指的方向，径直跟了上去。 有蝎皇这等感知力超凡的异种在，只要靠近到一定范围内，就绝对不会跟丢。 而且，还可以提前准备，不至于因为意外而打草惊蛇。 但随着跟了一段距离，陆川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这个方向，竟然是向着断崖所在。 自离开断崖之后，已经两三天了，字少也隔着数百里，按理说，他不该想到这方面，可那笛音这几天，有如跗骨之蛆般，一直萦绕脑海之中。 即便陆川已经能够摆脱笛音的控制，并且自身也做出了相应调整，但依旧会时不时想起来。 陆川知道，这是心理阴影！ 当年那鬼面人，吹奏骨笛，操控僵尸，并且差点让他化身嗜血如狂的僵尸，那种身不由己的郁结，已经深深印入了骨子里。 想要彻底摆脱其影响，不单单是不受笛音控制，更要将之抹除。 否则，一旦笛音再次响起，即便他已经不受控制，却依旧会生出心理反应，从而露出破绽。 但不管这是巧合，还是他下意识的心理作祟，都要去看个明白才可。 陆川借蜂王浆的药效，已经完全恢复，速度不可谓不快，可让他吃惊不已的是，足足追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渐渐远离玉玺山中心所在，竟然还未看到出手之人的踪迹。 吱吱！ 蓦地，蝎皇再次示警提醒。 “嗯？” 陆川剑眉一扬，身形一转，向侧面掠去，刚刚跃上一棵参天古木，便看到三个打扮诡异的怪人，正抓着四个人在阴暗角落中穿行。 一前两后，前者勘察地形环境，后者背负双人，左右护卫犄角，前后位置颇为契合互相联手，足可见三人必然擅长合击之术。 再看那四个口袋，虽然被遮掩住了，但以陆川的眼力看来，那必然是四个人无疑！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玉玺山中，演武院大考的时候掳人，就不怕得罪……” 陆川看到人，就知道对方做的事情，必然非同小可。 三个擅长合击的三品高手，若是动用毒术等阴损手段，绝对能够在一瞬间，拿下四个毫无防备的武子。 哪怕，其中有一个是三品内气境的天才武者。 之前的交手，已经让陆川意识到，这些年轻人虽修为不凡，可阅历见识太少，对敌经验不足是硬伤。 面对强敌，落得这般下场，也在情理之中。 “要不要出手？” 陆川皱眉思忖，眸光闪烁不定。 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动用虎啸刀慑敌占尽先机，如杀那二品大汉一样，绝对能将三者一击毙命。 哪怕，三人擅长合计之术。 但如此一来，虎啸刀就必然隐藏不住，毕竟玄兵的异能太过惊人。 可若不用虎啸刀，即便是他现在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在一招之内拿下三名内气境高手。 似这一类专门干脏活的人，绝对不会选择硬碰硬。 但凡有机会退走，必定会舍弃同伴，甚至有人舍身阻敌，都在情理之中。 “杀，必须杀，即便放走一个，也不能暴露自己！” 陆川心性果决，很快便做出决定，目光一凝，森然寒芒迸射间，身如飞燕，无声无息中树冠上纵掠而下。 几个起落，便追上了三个身着灰袍，带着骷髅面具的怪人，并且在三人行动之际，选择好最佳的出手地点。 铮！ 当三人交替前进之际，一缕森寒刀光，自阴影中如电般掠出，直取其中一人的脖颈要害。 果不其然，正如陆川所料，三人极善合击之术。 当其中一人骤然遭受攻击，而且似乎无法抵挡之际，甚至没有选择躲避，竟是直接一矮身，双手一翻，两根如毒牙般的短刺翻飞而起。 竟是不退反进，直取陆川中下路要害，赫然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而另外两人，也是同时出手。 相距不过数丈的距离，对于三品内气境高手而言，不过是一个起落罢了。 攻敌必救。 两人用同样的兵器，而且其上明显淬毒，攻击陆川的上下两路，凶狠绝伦，辣手无情。 噗嗤！ 叮叮！ 一声利刃入肉，一声金铁交鸣，几乎是同时，陆川不闪不避，一刀将最先选定的目标枭首，对方的双刺也狠狠扎在了陆川的腰腹要害。 “走！” 左侧那人目光陡然一凝，双手一翻，两根短刺有如毒蛇出洞，自下路翻上，直取陆川双目。 显然，通过声音和同伴下场，他已经判断出，陆川要么身具惊人的横练功法，而且境界极高，要么就是身穿宝甲，刀枪不入。 事实上，陆川同时具备他所猜测的两种情况！ 此人的武功路数，虽然诡异刁钻，但没有玄兵在手，如何可能伤得到陆川？ “哼！” 陆川刀法一变，有如猛虎扑兔，掀起滚滚劲风，席卷向此人周身要害。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金铁交鸣，星火迸溅中，此人竟是硬生生挡住了陆川这一招，但身上却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此人硬是一声不吭，好似闷葫芦一般，在陆川密不透风，毫无破绽的刀锋之中，生生挤了进去，竟是以身体拦住了陆川。 “找死！” 陆川虽然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发生，但没想到此人刚烈如斯，左掌一翻，大开碑手所化的七星掌，已然拍出。 嘭！ 沉闷重击声中，夹杂着瘆人的骨裂碎响，此人张口喷出一口，混杂着血肉脏腑碎块的污血，糊向陆川面门。 “哼！” 陆川面色微变，刀招一圈一划，强大的劲力吞吐间，将所有血雾牵引到一旁，并有两声叮当脆响。 里面，赫然夹杂着两根毒针！ 此人被陆川一掌拍飞，但经此一阻，另一人已然扔出数颗般的物事，雾气腥臭刺鼻，明显有着剧毒。 陆川若是追赶，地上四人绝无幸理。 足可见，那逃走之人，也深谙此道，保命手段早已熟稔于心。 果不其然，当陆川将四个装人的麻袋，拖到安全距离时，浓雾范围内，方圆十数丈的草木，竟都化作枯黄一片。 “倒是有几分手段！” 陆川看着在浓雾中，两具已经开始腐烂，像极了他用化尸粉毁尸灭迹样子的尸体，面色不由一阵变幻。 无论是擅长合计之术三品高手，还是这果决的手段，都绝非常人能有。 沈无忌可以找来三个擅长合击之术的二品，都被陆川一体斩杀，那是占了玄兵虎啸刀之助，还有出其不意，对方又轻敌的优势。 但看这三人，应敌手段，就比之前那三人高出一筹！ 第二百一十三章 波澜 “呜……头好晕！” “怎么回事？” “我们这是……” 一阵窸窸窣窣，饱含着痛苦的呻喑，在山林一角响起，很快便有人惊呼连连。 “不好！” 只见一个口袋豁然撕裂，从中蹿出一名年轻男子，面色大变的看向四周，发现三个同样的麻袋，正有人在其中挣扎。 其中发出的声音，正是他的同伴。 年轻男子先是警惕的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和危险，这才上前将三个口袋都打开，放出了三个同伴。 “李大哥，我们这是怎么了？” 有人惊呼道。 “我们之前应该是遭了用药迷晕了！” 年轻男子面色凝重道。 “什么？” “不会吧！” “李大哥乃是三品高手，以你的修为，什么秘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迷晕？” 三人面色连变。 虽然口中说着不信，但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们不信。 “好厉害的毒！” 年轻男子没有多做解释，走到那片被烟雾所腐蚀的草木近前，看着其中两滩还未干涸的痕迹，里面的布料和散碎的碎骨发丝，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这不会是化尸粉吧？” 其余三人来到近前，看着地上的残骸，不由面面相觑，目露惊惧。 虽然他们的修为都不低，也算是见过世面，可如此凶残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管是什么人，既然敢在玉玺山中，攻击我们这些已经差不多是演武院弟子的武子，就是在挑衅演武院，也是在挑衅大晋！” 年轻男子握了握拳，寒声道。 “不错，此事定要上报演武院，彻查到底！” 三人重重点头，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拿了各自的东西，稍稍分辨了下方向，便向着玉玺山深处赶去。 却没有注意到，旁边不远处的树冠暗影中，正站着一道瘦削人影。 “总算没有笨到家！” 陆川看着四人远去的身影，撇嘴摇头。 刚刚，他还真是有点担心，这四个年轻气盛的家伙，会气不过吃了如此大亏，愣头愣脑的自己追查下去。 那样的话，他所做的这些，可都成了无用功。 以他现在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跟演武院高层接触，哪怕在此番大考中名列前茅，必定会进入高层的眼中。 这件事，弄不好的话，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陆川本身已经是麻烦不断，再牵扯进这可能与皇室有关的事情中，不说自讨苦吃，多半也会让之后的事情多出许多变数。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得一件一件解决。 他跟沈家的事情还没做一个了解之前，即便此事与他牵扯极深，也不愿此时就插手进去。 而且，令牌上的隐藏地图中，既然标出了断崖所在，多半也可能是演武院中，有高层注意到了此事。 即便不是，有了今天这件事，演武院高层，也有理由追查。 若那人真能手眼通天，将演武院的追查都给压下去，陆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这种可能性极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演武院乃是大晋明面上的最高物理机构，不知多少高官权贵，都曾在演武院中就学，怎么可能被一个皇子压住？ “除非，整个皇室……” 陆川自嘲一笑，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排除脑海，转而掠下树冠，从另一个方向，继续赶往玉玺山深处。 此时，已经临近考核结束，能够来到玉玺山深处的武子，各个身具不凡的修为。 在玉玺山最深处，方圆不过十几里的几个山头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武子，各自占据了一个位置，并未急着出手，而是在互相观望着。 似陆川这般孤身一人的独行者，可谓是绝无仅有。 当然，以他的实力，真要有心隐藏的话，其他人几乎不可能发现。 只不过，在这么多天才武者面前，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极为消耗心力的。 所幸，陆川也不再隐藏，光明正大的走上了一座山头，准备在这最后的一天里，收割一拨令牌，准备拔得头筹。 但没等走上山顶，就在半山腰处，他就被人追上了。 与预想中，是有人想要抢夺他令牌的想法不同，没想到竟然杨秀娥和江映红。 “江姑娘，好久不见！” 陆川也没有刻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管怎么说，双方也是熟人。 “陆兄！” 反倒是江映红，比之当初，性子清冷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人生经历吧。 认真说起来，大河帮的覆灭，陆川虽然不是始作俑者，却也是背后推手之一。 江映红即便再单纯，历经这么多之后，又有杨秀娥这个百变小魔女在身边耳提面命，多半也已经知道当初的大体真相了。 所以，陆川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暗里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女人不不可怕，发疯的女人才可怕，尤其是心里憋着事，让人看不出心思的女人！ “沈无忌这大晋第一公子的名头，还真是有些名不副实，据说这次舍了面皮，从太师府里借出了青乙剑，这都没有把你怎样？” 杨秀娥倒背双手，一如既往的毒蛇，蹦跳绕着陆川一圈，啧啧有声道。 “你是盼着我出事？” 陆川似笑非笑道。 “哪儿能啊？” 杨秀娥一摆手，笑嘻嘻道，“我还指望陆兄大展神威，拔得此番大考的头筹，好帮我的忙呢！” “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虽然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更多是利用，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卖了。 杨秀娥可是有前科，陆川也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会完全相信对方。 “我倒是忘了，你弄了一身玄甲，如今可是刀枪不入呢，区区青乙剑，当然不在话下！” 杨秀娥有些酸溜溜道。 “少来这套！” 陆川剑眉一挑，淡漠道，“凭你的本事，从朱胜男那儿，弄来蛟渊铠，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你都猜到？” 杨秀娥夸张的跳了下。 江映红也是一脸意外的看向陆川，显然这是真的。 “行了！” 陆川摆摆手，淡淡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这般兴冲冲找上门来，暴露在人前，可不是你的作风！” 现在他已经直接站了出来，必然落在不少有心人眼中，毕竟‘狂刀客’一刀斩三品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是实打实的战绩搏来的。 即便是那些二品高手，多半也已经注意到了他。 说到正事，杨秀娥笑容微敛，看了眼周围，低声道：“你是从东南面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 陆川剑眉一挑，目光微闪道，“说具体点！” “哼哼！” 杨秀娥皱了皱琼鼻，有些不耐道，“行行，知道你不见兔子不撒鹰，我是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对你出手，亦或者，你有没有发现特殊之人？” “有！” 陆川略一沉吟，脑海中闪过那三个骷髅面具人，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真有？在哪儿发现的？是有人对你出手，还是你碰上了？” 杨秀娥追问道。 “三个骷髅面具人，掳劫了四个武子，被我救下了！” 陆川言简意赅道。 “抓了四个？都活着？” 杨秀娥秀眸微闪道。 “活着！” 陆川眉峰微蹙，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不应该啊！” 杨秀娥有些失神，螓首微摇，自言自语道。 “是不应该活着，还是不应该都活着？”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道。 “不应该都活着！” 杨秀娥豁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川道，“以你的行事手段，多半已经动手杀人了对吧？” “跑了一个！” 陆川点点头，目光梭巡一番，指着山脚下一行人道，“呶，就是他们四个！” “李青珏，陇州李家人，三品内气境，善使剑法！” 杨秀娥看了一眼，竟是如数家珍般，将之前被陆川救下，并且率先醒来的年轻男子信息说来。 陆川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此女来历神秘，与武盟也有极深瓜葛，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对于此次大考的武子卷宗所知颇为详尽，也算不得什么。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玉玺山其它方向，也有人失踪了吧？” 陆川淡淡道。 “嗯，而且不在少数！” 杨秀娥点点头，沉声道，“只不过，其中多半都是做出一副互相打斗之后死伤惨重的样子，只有一部分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川剑眉一挑，眸中精光闪烁。 现在，他可是对‘尸’极为敏感。 之前那处断崖，四处掳人的骷髅面具人，再结合杨秀娥所言，钩织出一副模糊的大网。 不出意外，定然有人在暗中，对玉玺山里的武子动手，而且做的极为隐秘。 想想那三人的实力，即便是李青珏这样的三品内气境高手，都着了道，更遑论其他人了。 但杨秀娥竟然对此颇为感兴趣，就让陆川有些意外了。 也不知是武盟授意，还是其它原因。 不过，对于陆川而言，也算是一个小惊喜，毕竟有人追查此事，定然会给幕后之人带去麻烦。 当当！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等待武子中有人按耐不住，率先出手，争夺令牌之际，山野中蓦然传来清晰的锣鼓声。 陆川见杨秀娥也是一脸意外，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五大刀客武子 当当当！ 急促喧嚣的锣鼓声，瞬间打破了玉玺山深处的沉寂，山林中走出一道道身影，或三五成群，或三三两两的年轻人，鲜少有单人独行者。 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面带异色，看着几座山峰中间，那处明显经过修饰的巨石上，有人正在敲着锣鼓。 若是旁人，他们当然不会现身，但敲锣打鼓的是演武院监考使之一，而且其中有不少人见过。 按理说，考核到现在，已经快要收尾。 无论是有人想要攥取更多令牌，亦或躲到最后一刻，等演武院教习检验，都会列入排名之中。 而并非，像现在这样，敲锣打鼓把人都叫出来。 数百年轻武子，很快就来到山脚下，汇聚在巨石前才发现，巨石上已经站了数十人。 消息灵通或在上京城有着不小背景的人，多半都认出，这些人无一不是演武院上院拔尖的存在，亦或者教习。 此时，这些人面色冷峻，甚至怒容毫不掩饰，冷冽的扫过在场所有人。 “哼！” 梁同书一改往日儒雅温和，冷着脸怒哼一声。 瞬间，压下了在场所有的噪杂，令众人齐齐一凛，恭恭敬敬站好。 这位可不仅仅是上院教习，更是上院教习。 虽然演武院分上中下三大院，从未有人说高下之分，但事实却是，上院能力压中、下两院。 只因为，上院武子最次也是四品。 中、下两院武子，唯有突破为四品修为后，并且过关斩将，历经层层考验，才能晋升为上院武子。 所以，无论是上院教习，还是上院武子，都在无形压了中、下两院教习和武子一头。 “无忌！” 梁同书冷着脸，拂袖喝道，“你来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沈无忌面色严峻的拱手一礼，然后上前两步，看着场中所有人，朗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疑惑，为什么会改变定下的规矩，只因为，有人竟敢在玉玺山中，大肆杀戮应招武子。 据不完全统计，此番至少有数百人，乃至更多，被人有目的的杀死。” “什么？” “怎么可能？”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此大不韪之事？” 一言激起千层浪，山下众武子闻听此言，不由勃然变色。 愤慨者有之，惊骇者有之，冷漠无视者亦有之，种种不一而足。 “肃静！” 旁边有监考使一声断喝，登时让场中寂静下来。 “诸位！” 沈无忌双手一抬，沉声道，“发生这等耸人听闻之事，诸位教习都震怒不已，我们怀疑，有草原蛮子细作混入此间，杀害我大晋天才武者，意图削弱我大晋武道界的有生力量！” “这帮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不错，沈师兄说是谁，我周湛第一个不放过他！” “草原蛮子记吃不记打，这等人，就该千刀万剐！” 众人纷纷怒喝。 “我与诸位感同身受，这等人当然不能放过，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沈无忌再次抬手，止住群情激奋的众人，朗声道，“经过诸位教习和同僚勘察，我们已经有了眉目，并且掌握了一定的线索，现在，我点到名的人，都上台前来！” 此言一出，台下登时响起窃窃私语，众人无不面带异色的看向其他人。 在场的虽然都说不上聪明绝那杀人者，就在众人之中。 一时间，甚至有的小队之人，下意识远离了同伴。 “肃静！” “都不要乱动！” “妄动者杀！” 几名教习齐齐上前厉喝，面色冷峻，肃杀之意油然而出，似乎随时会暴起杀人。 “哼！” 梁同书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喝道，“遇事不静，疑神疑鬼，成何体统？” 登时，众人再也不敢多言，纷纷垂首。 “丰州云烨！” 沈无忌得到示意，拿出一个小册子，高声喝道。 唰！ 一瞬间，数十道目光扫过，竟是齐刷刷看向了山坳中，一名站在犄角旮旯，丰神俊朗，本应受万众瞩目，却似乎在之前并未有多少人注意到的俊美青年。 此人，正是与陆川有过一面之缘的云烨！ “云烨见过诸位教习、师兄！” 云烨手持折扇上前，彬彬有礼的拱手欠身见礼，像极了翩翩佳公子出游，一点也没有参加大考的紧张，更无面对这么多怀疑目光的压力。 “嗯！” 梁同书点点头，淡淡道，“站到一旁去，此事还未有定论，一切待查证之后，若与你无关，自然不会有任何麻烦。” “多谢教习，学生问心无愧！” 云烨再次欠身一礼，坦然走到巨石一旁站定，甚至唰的打开折扇，轻轻摇晃，神情自若无比。 众人见状，狐疑的目光去了大半，但仍有人目光闪烁的盯着云烨打量。 “登州柳横峰！” 沈无忌再次念出一人。 “学生柳横峰，见过诸位教习、师兄！” 紧接着，便有一名身形瘦削，虽然身量不高，却异常挺拔，面容坚毅微黑，背着连鞘长刀的英武青年走出。 此人，也是这数百武子中，少有的独行者。 众人又是一番窃窃私语，但柳横峰却仿若未觉，在梁同书点头后，便走到一旁，与云烨相隔数丈，抱臂而立，神情冷漠如铁。 沈无忌顿了顿，锐利目光一闪，在人群中扫视一周，看着陆川，念出了下一个名字：“凉州陆兵！” “晚辈陆兵，见过诸位教习！” 陆川走出人群，来到巨石前，拱手一礼。 “好狂妄！” “若是不狂，怎么能叫狂刀客？” “什么，他就是一刀斩三品的狂刀客？” 一瞬间，场中哗然再起。 三人出列之后，对巨石上的教习、监考使，态度完全不同。 云烨对谁都是淡然处之，有如天边云彩，无论是谁，都挑不出毛病。 柳横峰虽然冷漠，却透着傲然，言语中，已然认定自己，必然会成为演武院弟子。 说来也是，毕竟两人都是有名的天才武者。 在未来上京城之前，就已经是名震各州的三品武者，说是演武院上院内定武子都不为过。 但陆川，此前却是寂寂无名，唯有在镇西王府北苑宴饮之上，一刀斩三品后，才被众人所知，并且有了个狂刀客的名头。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一刀斩三品，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在王府别苑杀人，更不是什么人都敢杀太师府的门客。 正因如此，才使得狂刀客一朝得名，甚嚣尘上！ 而此时，陆川只对演武院教习见礼，对诸位上院中拔尖的存在，此时的监考使视而不见，足可见狂妄！ “嗯！” 出奇的是，梁同书并未动怒，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身后众教习和监考使，也并未如何。 当然，也有几人面露冷色，毫不掩饰不善之色。 想想也是，他们如今都是演武院上院中的佼佼者，最差也是三品上，多半都是二品，与沈无忌一样的存在。 即便年龄大了点，可各个都是名噪一时的年轻俊杰，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 “闽州苗若水！” 沈无忌也并未表现出其它异色，紧接着又念出一人的名字。 当一名身形高挑，穿着青布劲装，却难掩凹凸有致好身材的女子走出时，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无它，此女乃是这次演武院大考中，最为出彩的女子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还有杨秀娥，这位镇西王府郡主朱胜男的座上宾好姐妹。 “弟子苗若水，见过诸位教习、师兄！” 苗若水上前见礼，在梁同书点头后，与陆川三人站到一列，相互间同样隔着数丈。 这个距离，对于一名三品高手而言，只是一个跨步便能到达，可以说是最佳的出手距离！ 显然，即便是坦然站了出来，四人相互间不说谁也不相信谁，至少都暗做提防。 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时刻保持警惕，乃是一名武者应具备的最基本素养之一。 “浔州杜修！” 沈无忌念出这个名字，便缓缓合上了册子，显然这是最后一人。 只见一名白衣胜雪，同样是独行客，丝毫不压于云烨，却更显锋芒毕露，但却没有柳横峰傲意的俊美青年，缓步走到巨石前。 “学生杜修，见过诸位教习！” 杜修拱手见礼，也站到一旁。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与同样一身白衣的云烨相聚最远。 五人站定后，众人便看到，众教习和监考使不知何时，已经改换了战列方位，隐约将五人包围在内。 由此可见，他们对于五人的重视。 陆川恍若未觉，面色如此，浑身所有的力量，却在细微掌控之下，调动到了最佳发力状态。 这架势，虽然看似并非针对他，但有沈无忌在，难保不会出岔子。 无论是众监考使，还是教习，都有着不凡的实力，更遑论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梁同书！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除了云烨外，包括他在内的四人，都是用刀高手。 有此发现，陆川回想与云烨此前的意外相见，再看他此时的站姿，与周身细微的表象，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 “全都是用刀的高手！” 陆川很肯定，云烨腰间定然有一把奇门软刀，因为他曾有意调查过这方面的兵刃。 第二百一十五章 自证清白 “刀剑双绝！” 一念及此，陆川目光隐晦掠过云烨背后的连鞘长剑，默默扫了眼他的腰间，便状若无事的收回目光。 当初，他第一次接触的正宗刀法，并非是军中百战刀法，而是在乌同府时，偶然得到的缠丝刀法。 这一刀法，练到最高深处，据传是刀气化丝，绵延不绝，有如蚕丝般无穷无尽。 即便是如今，陆川也没有修炼到这一境界。 只因为，他追寻的武道，是最适合自己，而非威力多么强大。 缠丝刀法的最高境界，确实极为强大，就连他看到时，也为之震撼不已。 只可惜，此刀法不仅极为难练，而且最后的几重功法并没有在那部册子里，更不适合他的战斗方式。 虽然如此，并不代表没有可取之处，反而让陆川受益良多。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这种刀法的两种修炼之法，又名鸳鸯缠丝刀，一正一副，一阴一阳。 当初在乌同府时，那个妙手门弃徒司空辉所留的缠丝刀，便是一柄阳刀赝品。 据刀谱所载，阴刀便是一种奇门如刀，狭长如匹练，出刀时如行云流水，绵延不绝。 以此刀修炼缠丝刀法，先伤己，后伤人，且极易速成。 可以说，是一种刀走偏锋的修炼方式。 陆川也有这种刀法的修炼法门，那便是袖里青龙。 但此刀招虽然是残招，却堂堂正正，以正面突袭而要，走的是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道！ 后来，在银州城拍卖会后，再次碰上了妙手门高手盗取寒星剑，并且与之交手。 虽然对方并未施展这一奇门软刀刀法，但陆川却对此上心，并且再次深研一番，着重钻研过有关软刀的卷宗，所以深知软刀的厉害。 此前与云烨匆匆一面，又有之后三个骷髅面具人掳劫武子之事，让他并未深究此人的来历。 虽然并不能就此断定云烨是妙手门之人，但却并不妨碍，陆川看出其腰间软刀的痕迹。 陆川是个细心的人，洞察力尤其敏锐，结合所知软刀的佩戴方式，即便云烨隐藏的很好，还是被他看出了些许端倪。 而云烨明面上，又背负着一柄宝剑，想来在人前，也是以剑法闻名，由此可见是一名刀剑双绝的高手。 至于是不是带着一柄软刀好玩，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否则，演武院也不会将云烨点名，与包括陆川在内的四人并列！ 就在陆川收回目光的刹那，眼角余光分明看到，云烨突然微微侧头，冲他莫名一笑，紧接着便转了回去。 “好敏锐的感知！” 陆川剑眉微微一挑，便排除了所有杂念，眼观鼻，鼻观心，静待演武院之人下文，并且做好了随时暴起遁走的准备。 可惜的是，面对这等阵势，即便是虎啸刀在手，都未必有机会成功。 更遑论，为了隐藏身份，在进入这处所在前，陆川便觅地将虎啸刀再次藏了起来。 “若事有不妥，唯有用毒了！” 陆川右手五指轻轻摩挲，时刻准备将最烈的毒物洒出来。 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数十名演武院教习，还有上院弟子，其中二品高手超过十人，更有梁同书这位深不可测的上院教习坐镇。 这等阵势，即便是一品绝顶高手都得绕道走，甚至被围杀的可能都有。 更何况，他一个刚刚三品内气境的武者。 说来话长，不过是转念之间。 巨石下的数百武子，面色各异的看着五人，很清楚演武院教习和监考使这般作态，分明就是在防备五人。 换言之，五人中必然有此番大考中，肆意杀戮武子的凶手！ “抬上来！” 梁同书的目光缓缓扫过五人，淡漠的挥了挥手。 话音未落，便有监考使将数具尸体抬上巨石，撤去白布之后，露出其内的尸体，赫然都是年轻人。 “啊，怎么会是张强？” “嘶，刘同旭竟然死了，是谁杀了他？” “这是……” 台下之人张望后，不少人认出了几具尸体的身份，不由面露惊色，甚至倒抽凉气，显然被吓的不轻。 无它，能杀死这几人的凶手，必然也能轻易杀死他们。 “他们都是此届武子中，极为杰出的才俊，如今却被人杀死于荒野之中！” 梁同书面色冷峻，目光寒冽的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一一扫过五名年轻刀客，冷声道，“我说，无论是谁，胆敢破坏规矩，我演武院上下同僚，乃至每一位武子，都不会放过他。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我可以做主，饶你们一命！”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但明眼人都知道，所谓饶命可并非简单的饶命。 有句话说的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法子，能让人生不如死。 对于武者而言，最严酷的惩罚，莫过于废去武功，那才是真的人不人鬼不鬼，真不如死了痛快！ 但台上五人面不改色，好似完全与此无关。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下了他们的兵器！” 梁同书面色一冷，怒喝道。 “是！” 五名教习一同上前，目光冷冽的盯着五人，探手抓向他们的随身兵刃。 但众人都能看的出来，而且感受的到，这一抓之中，蕴藏着精妙的武功，五人如若反抗的话，必会遭受雷霆万钧的一击。 毕竟，这可是五名二品修为的教习！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五人并未有所反抗，坦然让人拿走了随身兵器。 即便是傲意凛然的柳横峰，也没有说什么兵器乃武者的第二性命。 陆川在此时，也没有显露异常。 以他的横练之强，全力爆发之下，除非是玄兵名器，否则他的双手，比之精金利器也不遑多让！ 果不其然，云烨的腰带被取下，里面正是一柄奇门软刀。 “慢着！” 就在此时，沈无忌突然上前，看着陆川道，“陆兄，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如果我没记错，这不是你的随身佩刀吧？” 唰！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陆川身上。 就连众教习和监考使，也是隐约释放气息，笼罩了陆川。 “呵，沈兄还真是好记性！” 陆川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在下的佩刀，此前被人斩断，便随手借了一柄刀。” 他之前备用的精金宝刀，是如何被斩断的，沈无忌当然清楚。 之所以现在提出来，陆川也知道他的用意，无法就是加深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从而再有疑点时，自然而然就会想到他。 虽然是小伎俩，但却很有用，因为现在已经有人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更何况，他此前用虎啸刀斩杀那三名擅长合计之术的二品高手，动静声势极大，不可能瞒过临近之人。 栾芷凤虽然在之后并未再次出现，可此女却是知道，虎啸刀在他之手，沈无忌自然也知道。 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虎啸刀，那他的考核资格就会被取消。 而且，如今又有这等凶案发生，演武院盛怒之下，必然会从重从严处罚。 到时候，即便不会废掉他的武功这么严重，至少也会让他成为过街老鼠，之后再有什么问题，就不会有人帮腔说话。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想来不少人，不会介意甚至想看到，一名修为极高的年轻才俊跌落凡尘！ “是吗？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沈无忌歉然一笑，拱手欠身一礼，便退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验刀！” 梁同书冷冷道。 五名教习拿着五把长短不一的宝刀，来到尸体前，进行一番比对后，面色异常难看。 毫无意外，尸体上的刀口，没有一处与五把宝刀相符。 “隐藏的倒是够深！” 梁同书冷冷一晒，似乎没有半点意外，深邃目光扫过五人道，“想必你们几个心中，多半也有不忿，被如此对待吧？” “不敢！” 五人齐齐拱手抱拳，俯身一礼。 “呵，不敢就是有喽！” 梁同书淡漠一笑，指着尸体道，“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现在，你们自证清白吧！” 闻听此言，众人神色各异。 陆川剑眉一挑，第一个走向尸体，柳横峰第二个跟上，其余三人见状，也不含糊。 五人围绕在尸体上，看到上面的刀伤，不由自主的互视一眼。 只因，其上刀痕竟然多半都颇为熟悉，正是他们所修炼刀法所致。 “了不起！” 陆川暗赞一声，目光灼灼的扫视着每一道刀伤。 虽然其他人没有说什么，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能将自己的刀法，模仿的近乎以假乱真，这已经不是偷学的问题了。 而是一种近乎复制般的能力！ 尤其是一具尸体上的断臂，还有腰侧近乎斩断的刀伤，若非陆川很肯定，自己从来没有与死者照面，都快以为是自己下的杀手了！ 不过，模仿就是模仿，哪怕完美复制，在本人面前，都不可能掩饰过去。 尤其是，陆川的洞察力，还有希望的掌控力，这是任何人，任何能力，都无法复制的天赋。 “梁教习！” 一念及此，陆川也不想耽搁时间，径直拱手一礼道，“晚辈可以证明，此人并非我所杀！” 其余四人见状，面色各异的抬起头来，似乎都默认了，让陆川第一个解释。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相神功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陆川身上。 其余四人见状，并未有什么言语，似乎也想看看，陆川会用什么法子，解开这个结。 要知道，尸体上的刀痕，都是以他们的武功路数所伤，甚至就连所用刀法也是一模一样。 唯有随身佩刀，与刀口不契合，才有了‘自证清白’的机会。 “你们怎么看？” 梁同书没有直接答应，反而看向了其他教习和监考使。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默认，反正都是以梁同书这位演武院上院教习为主。 “呵！” 梁同书淡淡一笑，转身看向陆川道，“这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晚辈谨记教习所言！” 陆川拱手一礼，再次道，“还请教习赐刀！” “给他！” 梁同书淡淡道。 那名拿走陆川佩刀的教习，毫不犹豫将连鞘长刀丢给陆川。 啪！ 陆川接刀在手，整个人气势一变，周身衣袍无风自动，似有锋芒汹涌而起。 其余四人，更是各个目露精光，面色凛然的看向陆川。 众教习倒是没有什么表态，即便陆川再强，也不过是个三品武者而已。 这么多教习和监考使镇守之下，一品绝顶强者都得掂量掂量，更遑论是陆川了。 仓啷啷！ 陆川拔刀在手，快若闪电般斩出一刀，竟是直接在尸首上划出一道刀痕。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陆川已然收刀而立，好似从来没有动过。 “这就是你自证清白的法子？” 梁同书走到尸体旁，看着其上一道刀口旁，新添的刀痕，目光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 “正是！” 陆川微微欠身道。 “你们都来看看！” 梁同书招了招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 话音未落，便有教习上前，仔细观察了两道刀口，间或皱眉不已，亦或摇头沉思，甚至不无疑惑的看着陆川。 其余教习看过之后，与之神色并无二致，甚至多多少少更添一分怀疑。 “梁教习！” 沈无忌看过之后，犹疑再三，拱手一礼道，“这刀痕与伤口如出一辙，并无不同！” 听得此言，众人看向陆川的目光，已然有更多怀疑。 “不错，确实没有什么不同！” 梁同书点点头，目光平静的看向陆川。 仓啷啷！ 陆川二话不说，拔刀在手，连斩三刀，刀刀与伤口并列。 “这是……” 众人侧目看去，不由瞳孔一缩，甚至倒抽凉气，更多却是面露惊色。 只因为，肩头那处刀伤旁，新添的四条刀痕，竟是与之长短一致，深浅如一，没有丝毫差别。 这是何等惊人的控制力？ 众人此时才明白，梁同书的那句‘不错’，并非是认可沈无忌的话，而是在夸赞陆川的刀法。 唯有武道高手才明白，要做出两道深浅如一，看不出丝毫不同的伤口，算不得什么难事。 可难就难在，把握死人与活人的不同。 陆川这四刀斩出，所留伤痕，与尸体上的刀伤如出一辙，那可是生前所留！ 可他不明不白，这么做，只会加深自己的嫌疑吗？ 偏偏，梁同书并未有丝毫表态。 “他证明了自己的青白，你们呢？” 梁同书不仅没有对陆川表示怀疑，反而再次看向其余四人。 “弟子愿自证清白！” 云烨站了出来，一如他的人，云淡风轻的走到一名教习前，见礼之后，取回了自己的腰带。 确切的说，是藏在腰带中的奇门软刀！ 一声奇异的低吟之后，众人只觉一阵白光晃眼，寒气侵体，云烨便重新站定，甚至老神在在的将奇门软刀收回腰带，系回腰间。 “好快的刀！” 陆川眯了眯眼。 他分明看到，那是一柄宽不过两指，长竟有四尺的细长软刀。 一般刀兵都是三尺，长不过三尺三，外加刀柄，但这柄软刀竟然比寻常宝刀长了近一尺有余。 同样，他自己也惯用两尺刀！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陆川的刀法，走的是霸道路子，却喜欢行险。 云烨的奇门软刀明明是以奇兵制胜，刀走偏锋的法门，却偏偏用的是长刀。 “哈哈，我也来！” 柳横峰大笑一声，取来自己的狭长宝刀，唰唰两刀，在一具尸体上的刀痕旁，留下了自己的刀招痕迹。 苗若水和杜修也不甘示弱，他们都是年轻一代的刀道好手，岂能甘于人后？ 很快，各自取回宝刀，在尸体上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刀伤痕迹。 在这一刻，五人的刀法招式，都落在了所有人眼中。 但他们与众教习和监考使一样，想不明白，这样留下与伤口一致的刀伤，不仅没有自证清白，反而更添三分嫌疑，有什么意义。 当然了，不可能是五人串通好，用这种法子混肴视听。 “梁兄，这……” 一名教习忍不住想要询问。 “呵！” 梁同书摆摆手，淡淡道，“他们五人的刀法，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请恕在下愚鲁，看不出什么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都没想清楚，这到底是个怎么自证清白之法。 “他们五人的刀法，都别具一格，特性无一相同！” 梁同书缓步走过一具具尸体，点指着上面的伤口，面色淡漠道，“你们或许以为，他们五人是用这种法子，来混肴视听。 但恰恰相反，这证明了他们的清白，因为没人能做到，可以将五个天南海北，出身不同的五人，所修炼的刀法全部掌握。 更何况，他们五人也没有机会，更没有这个默契做到这一点。” 众人皱眉沉思，默默点头。 这可不是简单的五个刀客，而是天赋才情极高的年轻俊杰，他们的刀法，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换言之，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少也有不同于所学的地方。 想要同时修炼并且掌握他们五人的刀法，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为的范畴了！ 可若不是他们五人中的一个，亦或是多个，那这般大张旗鼓的爆出这等大阵仗，甚至不惜坏了演武院大考的规矩，又是为了什么？ 至于五人没有机会或者在事情商量好，这更不可能。 因为，在追查这件事时，演武院已经确定，五人的大体行踪。 只不过，无论是谁，都与凶案发生的地方或多或少的临近，甚至就是直接经过，再加上刀伤与他们的刀法相似，才了今天这一幕。 不管怎么说，五人的嫌疑最大，无论是一个或几个。 但现在，听梁同书的意思，怎么反倒有种，为五人开拓的意味？ “事实上，要证明他们五人不是凶手，很简单！” 梁同书没有理会众人的猜测，反而直接说了出来，看着五人道，“现在，你们应该有把握了吧？” 仓啷啷！ 话音未落，刀吟铮鸣，陆川闪电般拔刀出鞘，整个人快如疾风，瞬息掠到一名教习面前。 众人还在回味梁同书的话，亦或吃惊之中，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几乎在同时，其余四人赫然同样拔刀在手，好似商量好了一般，目标一致的杀向那名教习。 “大……” 众教习和监考使惊怒交加的厉喝，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仔，生生噎在了喉咙口，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只因为，那名平日里相熟，修为却算不得多高的下院教习，此时竟然以一敌五。 不，确切的说，轻描淡写一招，便破开了五大年轻刀客雷霆万钧的一刀。 扪心自问，即便以他们的实力，面对无人全力斩出的一刀，不说接不接得住，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只因为，五人表现出的实力，赫然全都是三品修为！ 在场之中，即便是二品修为沈无忌，此时也不由勃然变色。 恐怕，唯有老神在在的梁同书，才能结下五人这并未经过合练，却异常默契的一刀。 “哈哈哈！” 那名并不算起眼的教习，一招迫退五大年轻刀客，蓦然长啸一声，纵身掠向远处，速度竟是快如鬼魅，令人看不真切。 “哼！” 梁同书冷哼一声，竟是不慢对方丝毫，瞬息追了上去。 “追！” 众教习见状，立马紧随而去，直接撇下了被一刀迫退的五大年轻刀客好手。 显然，这是梁同书布的局，借五大年轻刀客之手，找出真正的凶手。 但未曾想，凶手竟然如此了得，真的就在这么多高手面前，来去自如！ “丰州云烨！” “登州柳横峰！” “凉州陆兵！” “闽州苗若水！” “浔州杜修！” “有礼！” “哈哈哈！” 五人收刀而立，互相拱手见礼，言辞间虽无机锋，却透着无形的锋芒。 “若无意外，那人应是一品绝顶！” 杜修看着众教习消失的方向，沉声道，“我实在是想不通，此人即便修为通天，又是如何能掌握我们五人刀法的？” 众人互视一眼，齐齐摇头，柳横峰跃跃欲试道：“待我成就一品，必要扬刀天下，会一会世间刀道高手！” 众人失笑摇头。 最起码，柳横峰在扬刀天下之前，要先打败他们四人。 但这可能吗？ “云兄若是有所不猜测，不妨说出来！” 陆川蓦然道。 “呵！” 云烨哑然失笑，略一沉吟道，“此人修为且先不说，但其能用出我们五人的刀法，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倒是让我想起了百年前一件轶事。 据说，那是关于一部名叫《无相神功》的功法！”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免考入上院 “无相神功？”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百年前实在太过遥远，莫说他们了，即便是他们的祖辈，都未必知晓。 “我也是偶然得知此事！” 云烨唰的打开折扇，轻轻摇晃，引得巨石下，几名女武者眼冒星星，他却坦然自若的解释道，“据说，此功法修炼到高深处，可以模仿任何武功，而且能有仈九成，乃至十成十相似。” “世间怎会有这么邪门的功法？” 雷横峰忍不住变色道。 “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我们不相信！” 苗若水秀眸微垂，看着地上的尸体，凝重道，“这等存在现世，而且是冲着演武院下手，恐怕以后不会太平了！” “现在也不见得太平到哪儿去！” 杜修接过话茬，淡淡道，“若真的乱了，正好是我辈武人，大显身手的机会。” “杜兄这话，请恕小女子不敢苟同！” 苗若水黛眉微蹙，沉声道，“天下乱，百姓疾苦，民不聊生，我们武人也不知会死伤多少。 看这世间沉浮，不知多少奥妙武学，湮灭于乱世之中。” “苗姑娘，你太想当然了！” 柳横峰嗓门粗豪，大咧咧道，“这年头，为了功法灭人满门者都比比皆是，更别提什么乱世了，依我看，都他娘一个鸟样！” “柳兄真是大智若愚啊！” 陆川淡然一笑，吟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呵呵！” “没想到，陆兄也是饱读诗书，失敬失敬！” 云烨眼睛一亮，不无赞叹道。 “道听途说，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陆川苦笑着摆摆手。 反倒是苗若水和杜修，都是低眉沉思，似乎在细细咀嚼这句话。 尤其前者，看向陆川的目光中，似也多了一丝异色。 “咳！” 陆川干咳一声，话锋一转道，“云兄，不知这关于《无相神功》，还有什么其它传闻？” “我所知也不多，毕竟是道听途说！” 云烨摇了摇头，略一沉吟道，“不过，据说百年前那位拥有《无相神功》的凶人，在大晋武道界掀起了腥风血雨，最后是被一位宗师强者所斩杀。 而这位前辈，便是演武院上上任院主！” “嚯！” 四人眼睛一亮。 尤其是陆川，这还是他第一次，确切听到，有关宗师强者的传说。 而且，还是演武院上上任院主。 认真算来，百年前的话，对于一位宗师强者而言，如今多半是作古了！ “可惜！” 陆川轻叹摇头。 这等强者，不能缘悭一面，确实是可惜。 “呵！” 云烨似有所觉，笑道，“据说，演武院上一任院主，就是上上任院主的弟子！” 虽然说来有些绕口，但却浅显易懂。 演武院上两任院主乃是师徒！ 五人这边旁若无人的聊着，巨石周围的众武子也没闲着，窃窃私语中，不时有人对五人指指点点。 当然，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仿似。 只因为，五人虽然联手一击，都没有奈何那名凶手，却也未曾受伤。 而凶手也是异常了得，在数十名演武院教习和监考使，乃至梁同书这位上院教习围堵下，竟然依旧脱出重围。 不问可知，定是一品绝顶无疑。 在场之人都是各方杰出的才俊武子，虽然自命不凡，却也不会自负到，能在一品绝顶强者手下全身而退。 毕竟，修为差距实在太大，甚至根本没有可比性。 当然了，那凶手之所以没有伤五人，恐怕并非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在重重包围之下，脱身才是上策。 但不管怎么说，五人这一次是大出了风头，异军突起。 即便是几名有如彗星般耀目的二品武子，一时也难以压制，甚至呈现出分庭抗礼之势。 “在刚刚的情形下，他都隐藏了修为，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陆川心中，却在想着其它。 因为，他很肯定，云烨乃是二品修为。 但刚刚那一刀，却只是以三品上斩出，虽然全力出手，也未必能伤及那凶手。 “而且，那人选我们五个，是随机选择的巧合，还是有预谋？” 若说巧合，那也太巧了。 毕竟，陆川确信，自己来的上京城后，并未显露几次真正的刀法。 除了镇西王府别苑宴饮那一次，便是在玉玺山外围，斩杀那三名二品高手时，留下了两具尸体。 其余出手时，都没有显露自身真正实力。 毕竟，这些武子中，除了寥寥数人外，根本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最重要的是，梁同书竟然从头到尾，就把追查凶手的希望，放在了他们五个身上。 一念及此，陆川也是颇为无语。 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唯有他们五人与此事息息相关，也只有他们五个在显露自身刀法时，才可能让那人露出马脚。 若那人心理素质强大到，看到自己的作品被人随意践踏，而不露声色，那五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错，陆川用自己的刀法，在那刀口旁，划出一模一样的刀痕，就是在挑衅。 云烨四人见状，竟也似福至心灵般，选择了同样的方法。 你能模仿我，我也能模仿你，而且能多次模仿！ 这就是最简单的激将法，偏偏最管用。 五人都是年轻一代，少有的刀道高手，无论是洞察力，还是心性，都远超常人。 在场之人虽多，可在五人连续施展刀法挑衅之后，那人不止一次显露出异样神色，自然就被他们捕捉到了。 如此，才有了之前五人同时出手，刀劈凶手的一幕。 可惜的是，此人不仅修为绝顶，轻功更是超一流，竟是轻而易举，几个起落，便脱出了包围圈。 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此人，恐怕也修炼无数种功法，才有了如今艺业！” 陆川心中默念。 无它，似这种模仿他人武功路数，栽赃嫁祸的手段，早在乌同府时，陆川就用过。 当时在乌同府，大河帮、飞马帮和李家，还为此大打出手。 陆川并非凭此才有所猜测，而是刚刚那人脱围而出时，所用的轻功路数，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他见过，亦或修炼过，而是一种如他般，整合多种轻功法门，融为一体的感触！ 五人这边交流着，好似与台下成了两个世界。 台下之人，也不知为何，同样没有选择与五人攀谈，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一般。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日头西斜，众教习和监考使回归。 但众人都注意到，并没有那名凶徒在内。 显而易见，教习们失手了！ 众人震惊之余，又觉在情理之中。 毕竟，一品绝顶存在，可不是寻常角色，真要遁走的话，还真未必拦得住。 见教习们面色有些阴沉不愉，众人没有自讨没趣，静待下文。 “很遗憾，凶手并没有伏诛！” 果不其然，又让人意外的是，梁同书来到台上，未做丝毫掩饰，便说出了结果，“但希望大家不要失望，无论凶手是谁，演武院必将追杀到底。” 众人神色一凛。 追杀到底，而不是追查到底，这是下了不死不休的必杀令。 显然，凶手如此肆无忌惮的做法，彻底激怒了演武院！ “安静！” 梁同书双手一抬，压下所有噪杂，看向五人道，“有鉴于你们出色的表现，我现在做主，免除你们所有其它考核，成为上院武子！” 哗！ 一言激起千层浪，所有武子无不变色，即便是那几个一直淡然处之的二品武子也是如此。 只因为，上院武子乃是演武院精英中的精英，更有着许多特权。 虽然五人的修为实力都够了，但演武院中的考核，可是来自于方方面面。 至今，亦或每一代，都有人在三品修为，终其一生都未能入上院。 “梁教习！” 沈无忌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失态上前一步。 “嗯？” 梁同书眉头大皱，目中隐有不悦道，“你有意见？” “不不，梁教习误会了！” 沈无忌摇摇头，深吸口气，正色道，“演武院并无此先例，若就此让他们免考入上院，对其他武子何其不公？” 他也不笨，虽然这样做，多半会引得其余四人不高兴，却也将所有武子都拉上了同一阵营，以此来分担压力。 此言一出，台下议论声四起，虽然没有明说，可大部分人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一切。 “先例？” 梁同书神色微冷，淡漠道，“我演武院院规中明确表示，凡有为武院做出特殊贡献着，可酌情予以奖励！” “可……可是他们并非武院武子！” 沈无忌硬着头皮道。 “呵！” 梁同书冷冷一晒，意味深长道，“当他们参加这场大考，心向我演武院之时，便是我院武子，而并非心怀叵测之辈！” “教习教训的是，弟子愚鲁，请教习恕罪！” 沈无忌瞳孔一缩，赶忙低头认错。 虽然他是当朝太傅嫡孙，本身又是二品年轻天才武者，乃至未来必成一品绝顶，可不代表他能对上院教习颐指气使。 因为，演武院是大晋最特殊的地方，里面的人，哪怕是一个扫大街的，都受到演武院所有人的保护。 无论是谁，都在默默遵守着这一潜规则。 这也是为何，沈无忌一心想阻止陆川进入演武院的根本原因。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仗义执言 梁同书一席话，让所有应招武子神色各异，尤其是驳斥沈无忌所言，更是让他们羡慕陆川五人的同时，更嫉妒不起来。 毕竟，在此前那种被打上‘凶手’标签的情况下，不仅要自证清白，更是找出真正凶手，这就不是他们能做到的。 更遑论，还要在一品绝之前，因为死伤之事，让众武子本对演武院保护不力而有所抱怨，现在却是平添三分认同感。 只要心向演武院，便是演武院武子，更受到演武院所有人的保护！ 这是一份荣耀，更是一种责任，也是所有热血青年，所心向往之的地方。 “你们五个，这次……” 梁同书目光一转，再次看向陆川五人。 不过，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这一次，说话的并非沈无忌，而是一名教习。 “梁教习！” 只见一名三十岁许，穿着黑衣金边劲装，面容颇为俊伟，身形颀长的男子上前，拱手一礼。 “赵毅！” 梁同书眉头微皱，道，“你有什么事？” “梁教习此前所言之事，在下身为演武院教习，颇为感同身受，也极为认可，但是……” 赵毅面容严峻的扫过在场所有人，目光凛冽的落在陆川身上道，“此人身份有问题，却是不能直接录为我演武院上院弟子，甚至进入演武院也不行。” “有什么问题？” 梁同书眉头皱的更深，沉声道，“所有应招武子的名帖，都是由各州县上报，经由朝廷官府层层筛选，然后由我院查证无误之后，再下发各州府，怎么会有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儿！” 赵毅看着陆川，冷声道，“此人的名帖没有问题，即便是我院库中卷宗，也没有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同书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翻来覆去都没问题，那你在说什么问题？ “关键在于，此子的来历，我派人去北地凉州，追查过，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赵毅摸出一卷纸张，交给梁同书道，“梁教习请看，上面详细记载了有关此子的过往，虽然双牛镇上确实有陆兵此人，而且在北地还闯下的不小的名声。 但怪就怪在，此子与北地一名凶徒出道的时间，还有行踪，竟然颇为契合。” “有此等事？” 梁同书快速翻阅了下纸张，近乎一目十行，很快便确认，上面所记无误，并非胡编乱造。 以他的阅历，胡编乱造的东西，根本瞒不过他。 “巧的是，那人也姓陆，名叫陆川！” 赵毅看着陆川，笑道，“更巧的是，这陆川还曾化名陆兵，在凉州犯下滔天血案，罪行累累，之后逃窜于润州，便化名陆兵，杀死杀伤官军无数，更是屠戮一地县衙，可谓罄竹难书，十恶不赦！” 听到这里，梁同书面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他相信，赵毅不会造假骗他，而且这里面列举了人证物证。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想到此前种种，梁同书还是决定给陆川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或许，也是不愿看到这样出色的年轻人，就此被毁掉吧。 “梁教习，诸位教习！” 陆川面色平静上前，拱手环视一礼，坦然道，“在下陆兵，双牛镇陆家人士，虽然不知道这位赵毅赵教习，为何不愿万里迢迢，查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底细，但我想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牙尖嘴利！” 赵毅失笑摇头，淡淡道，“如果这上面所载的人不是你，那就说说看，这些时间里，你在哪儿，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赵教习上来就想置陆某于死地，陆某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何谈什么机会？” 陆川反讽道。 “哼！” 赵毅目中寒芒。 “好了！” 梁同书面色一沉，喝道，“既然给了你机会，就把握住，说吧，我演武院不会污蔑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近在咫尺的坏人！” “多谢梁教习！” 陆川拱手一礼，笑吟吟看向巨石下一个角落，“若说我那段时间在干什么，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愿说的，因为此事不仅关乎到我个人的生死，还牵扯到一位朋友。 虽然，她已经出事了。” “少说废话！” 赵毅面色不善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然道，“那段时间，我正在摸查北方草原王帐的动向，之后被草蛮高手重创，养好伤之后，我在北地草原中，结了草蛮大汗角罗什献给大祭司的一批宝物。 之后嘛，想必大家应该多多少少有所耳闻，我被草原马贼追杀，陷落日月峡。” 哗！ 一言激起千层浪，所有武子登时窃窃私语，更是难掩惊叹。 只因为，这件事闹的极大，一度甚嚣尘上，沸沸扬扬，却不曾想正主就在眼前，而且如此年轻，跟他们一样是应招武子。 至于冒认，蠢到家也不会干这种事。 此举可是结结实实打了草蛮大汗角罗什的脸，一旦暴露出去，必然会招致报复。 一个三品武者，如何面对能与大晋打对台戏这么多年的草蛮高手？ 最重要的是，那批宝物如今下落不明，各种传闻版本层出不穷，但有什么比找正主问清楚最简单？ 可以想见，陆川将面临怎样的凶险！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有些复杂，羡慕嫉妒者有之，神情振奋者也大有人在。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这等惊天之举，更狠狠甩了那帮茹毛饮血的草原蛮子一个响亮的打耳光，还能够全身而退。 “你所言虽然确有其事，但如何证明，是你做的？” 赵毅眉头微皱道。 “什么？” 陆川剑眉一挑，用一副关碍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赵毅道，“这位赵教习，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成为演武院教习的？” “哈哈哈！” 话音未落，巨石周围便响起一阵爆笑，很快便戛然而止，毕竟嘲笑的可是一位演武院教习。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赵教习还是专门管他们的。 “哼！” 赵毅冷哼一声，阴沉道，“我所查证的事情，都有实有据，你……” “呵！” 陆川一摆手，毫不客气道，“梁教习，我怀疑此人是草蛮探子，专门迫害我大晋有为青年，还请您彻查此人过往，是否还有其它按例！” “胡说八道！” 赵毅勃然大怒，一身劲装无风自动，鼓胀嗡鸣，威凌无匹，赫然是一尊二品上的高手！ “够了！” 梁同书怒斥一声，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陆川，板着脸道，“有事说事，不要胡搅蛮缠，赵毅乃是我演武院教习，身份来历清白，更是博州赵家嫡子，他出道成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是！” 陆川赶紧抱拳欠身一礼。 赵毅有些‘幽怨’的看了梁同书一眼，这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揭开了？ 据他所知，若此陆兵真是陆川，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凶人，如今都敢来上京城找沈家报仇，难保不会去赵家闹个天翻地覆。 一念及此，赵毅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贪图那点好处，帮沈无忌的忙。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梁同书的态度，着实有些值得深思。 “赵教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梁同书道。 “这……” 赵毅面露犹豫，一咬牙道，“即便那些事真是他做的，但那段时间，他的行踪与那名凶徒多有吻合，这是值得怀疑的，我演武院决不能收容这等凶徒。 而且，我所负责的这边考核入口所在范围内，武子死伤极大，除了可能是那名凶徒外，此子的嫌疑也不小……” “赵教习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栽赃嫁祸啊！” 陆川冷声打断，冲台下一拱手道，“陆某不才，初来乍到，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某些权贵子弟外。 但现在有人说陆某心狠手辣，杀戮应招武子，有些事，我本来不愿说，但还请几位朋友站出来，帮在下澄清一下，免得被人误会。” “哼，故弄玄虚！” 赵毅知道，陆川自来到上京城，认识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有，也不过萍水相逢，根本不会为他出头。 果然，李明亮和陈明远都撇开头，前者甚至嘀咕道：“你在王府别苑上，都敢随意杀人，我们是不敢跟你交往了，自打那之后，也没再见过面。” 虽然声音很低，但在场哪一个不是武道高手，耳聪目明，自然听了个真切。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虽然有心相信，陆川不会随意杀人，可毕竟有前科啊！ “咳！” 陆川不以为意，打破了场中沉静。 “梁教习！”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喊声传来，却见一名秀丽女子走出，面色平静道，“晚辈赵芳雨，愿为陆兄作证，他不仅没有随意杀戮武子，反而在危难之际，出手相助。” “在下张茂源，也愿为陆兄作证！” “晚辈刘清平愿为陆兄作证！” “晚辈……” 让人意外的是，接连六名年轻高手现身为陆川张目。 其他人也就罢了。 但赵芳雨，可是奉天府尹的嫡女，上京城有名的贵女，绝色美人！ 关键是，赵雍赵大人祖籍博州，与赵毅所在的赵家，乃是同出一门，祖上是同宗。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角逐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没人知道，赵芳雨绝美平静的面容下，强抑着怎样的怒火。 陆川刚刚向台下做的手势，可不是请李明亮几人帮腔，也不是寻韩家兄妹的帮助，而是在威胁他们。 为了活命，交出了家传功法，这就是天大的把柄。 赵芳雨虽然没有交，可那部功法的干系也不小。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野望，通过此事，轻易笼络了五名四品，一名三品内气境高手。 这五人都是年轻俊杰，未来前途无量。 不能放弃五人，面对陆川的威胁，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六名年轻高手相继现身，为了陆川帮腔张目，其中一人更是赵毅的本家，而且身份来历都颇为不凡。 “多谢诸位同窗仗义执言！” 陆川拱手答谢，转而面对赵毅，故意拖着长音道，“这位……赵教习！我与他们之前，可是互不相识，现在有他们为我作证，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拿出人证物证，证明我就是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啊？” “哼！” 赵毅面色铁青，眼中隐有血丝弥漫。 这是赤果果的响亮耳光，啪的糊在了脸上，火辣辣作痛啊！ 正如陆川所言，他正有此打算，接下来就将一系列证据拿出来，并且有沈无忌准备的人证。 毕竟，诸戊和赵成等人，确实是死在陆川手中。 即便陆川做的很隐秘，事后更是毁尸灭迹，但既然做了，必然会留下线索。 只要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再加上沈无忌和他先后做的铺垫，先入为主的印象之下，再加上人证物证，足以将陆川打入深渊。 再不济，至少能阻止他进入演武院。 可谁曾想，陆川竟然找了人证，而且身份不凡。 尤为重要的是，在北方草原的所作所为，更是大快人心，极易引得年轻气盛的武子们同仇敌忾。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了！ 那可是茹毛饮血的草原蛮子。 大晋数百年来，虽然一直占据上风，可每隔十几年或几年，乃至平日里，草原蛮子都会南下叩边，制造无数杀戮。 可以说，双方就是世仇。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能够在北疆草原弄出这等大事的年轻俊杰，不少人恨不得以身代之，你却在这儿编排个没完，是什么意思？ 可以说，陆川一句话，就将赵毅堵在了悬崖边上。 是按照计划，把人证物证拿出来，继续针对陆川，还是现在停手，及时止损。 赵毅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保证，那些人证物证会否管用。 若再被陆川一番连消带打，他就不仅是丢面子的问题了，甚至会与无能挂钩。 “算了！” 梁同书一摆手，淡淡道，“赵教习也是一心为我演武院着想，或许有些行事过激，偏听偏信，以至于弄出了这等错漏，以后好好改正便是！” “梁教习教训的是！” 赵毅面色黑如锅底，捏着鼻子接下了这个台阶。 不接不行，若继续纠缠下去，保不齐梁同书都要下台跟他对垒了。 毕竟，陆川可是刚刚被他点名，特批为演武院上院武子！ 但事实上，从头到尾，他就都没想到，自己和沈无忌的那点算盘，都被梁同书看在了眼里。 所以，才有了现在，梁同书明面上是给赵毅台阶，言语中却都是敲打的一幕。 而梁同书之所以敢这么做，不仅是因为修为乃一品绝顶，也不仅仅是上院教习的身份，某种程度上更代表着演武院院主。 因为，梁同书成为主考官，便是院主钦点！ 而破格提名陆川等人为演武院上院武子，也不是他的权柄，而是来自于院主。 现在，无论陆川以往是谁，如今被以陆兵之名，收录进了演武院，并且成为上院武子，就真正成了陆兵。 若陆川真的干出了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演武院就得背书，梁同书这位提名人，必然也会担上不小的干系。 一念及此，陆川剑眉微蹙，聪明如他，岂会想不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以梁同书的身份阅历，真要细究的话，绝对不难发现，陆川的身份，是真有问题。 但他没有揭穿，甚至默认，并且顺手帮了他一把。 “难道他是武盟某位魁首不成？” 陆川心中想着，面上不动声色，抱拳俯身一礼道，“多谢梁教习！” 于是乎，这场精心安排的针对计划，就如闹剧一般结束了。 “嗯，年轻人很不错，火气盛也是难免，希望你在我院中，学会戒骄戒躁，静心修持，将来武道必然会有所成就！” 梁同书点点头，意味深长道。 “多谢梁教习教诲，弟子定谨记于心！” 陆川越发恭谨道。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 梁同书大手一挥，朗声喝道，“耽误这么久，现在也是时候，进行最后的排名了！” 闻听此言，所有人精神一阵。 欣喜者有之，不甘者有之，坦然处之的也不少。 经过捉拿凶徒之事的搅和，此次参与大考的武子，并未经历最后一天的‘盘剥’。 可以说，不少人都因此沾了光，保住了令牌。 但未曾想，在众教习和监考使细数了所有人的令牌之后，梁同书竟然又做出了一番安排。 “鉴于此次大考中出现了特殊情况，所以，前五十名武子的成绩，不再按照令牌数量为准，而是进行最后较技，决出胜负！”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色一垮，如丧考妣，更有人欣喜不已。 陆川眉头则是一皱。 以他所得令牌数量，虽然第一并不保准，却绝对能位列前三。 按理说，以他的实力，并不介意跟年轻同阶高手一较高下，堂堂正正拿到第一。 但赵毅表现出的恶意，已经让他心生警惕。 现在暴露出实力，下次面对的高手，多半会进行有计划的刺杀。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安排的高手厉害，还是我进步的足够快！” 一念及此，陆川目中精芒闪烁。 如今，他得了六部内练功法，更要进入演武院之中，还是以上院武子身份，必然会接触到更多武功。 不出意外，定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阶段，正是需要磨刀石的时候。 对于梁同书的临时安排，众教习虽有疑义，却没有当面提出，毕竟他才是此次的主考官，全权代表演武院和院主，有资格和权力如此安排。 就这样，原本是一场争夺令牌的考核，最终演变成，由前五十名的武子，进行最后的角逐。 让陆川有些意外的是，得到令牌数量最多的人，并非是那几个呼声最高的二品年轻天才武者，赫然是云淡风轻，不显山不露水的云烨。 按照比武考核的规则，临时抽签决定对手，在梁同书的监督下，没有人能作假。 很快，五十人便两两分出对手。 陆川的对手，只是一名四品上，虽然也有拿手绝活，但在领教过后，便随手几招打发了。 不出意外，无论是云烨，还是其余三名年轻刀客，解决对手的速度都极快。 此时，他们正站在山坳中，看着场上捉对厮杀的众人。 但这一轮比武，并未持续多久，除了极个别的几对，抽到了旗鼓相当，亦或极为难缠的对手，很快便只剩下几对武子在战斗。 让陆川比较意外的是，韩擒虎和杨秀娥都在此列，颇为倒霉的分配到了两个三品内气境高手。 当然，以两人的手段，虽然赢的比较艰难，取胜却并不难，先后解决了对手。 江映红虽然在这近一年来，实力大进，如今已是四品上，可面对最后前五十名中大半的三品内气境高手中的一人，着实力有不逮。 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 但此女历经大变，性子清冷，并未因此气馁，很快便恢复过来，站在台下观望。 有趣的是，有几名三品内气境高手，没有排进前五十，此时只能做看客，甚至不时‘幽怨’的看着梁同书。 似乎是希望这位主考官，能够再开金口，特许他们参与斗武，角逐最后的排名。 可惜，梁同书并未再做更改，与所有的教习和监考使，全都分别站在各个斗武场地边缘，时刻准备出手，以防出现死伤。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第一轮斗武便结束了，剩下的二十五人抽签，同样是捉对斗武，一人轮空。 陆川并没有运气好到，能够继续做壁上观，而且这一次的对手，赫然是柳横峰！ “听说陆兄身上有一套刀枪不入的玄兵宝甲，这次我可以放开手脚施为了！” 柳横峰拔出三尺长刀，仓啷啷刀吟铮鸣，寒光凛冽的刀身上，隐晦却又慑人的云纹密密麻麻，赫然是一柄九纹精金宝刀！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没有急着拔刀，而是右手并拢如刀，在胸前比划道，“如果柳兄能击中这里，就是我输了！” “好！” 柳横峰目中精芒一闪，并未因陆川的话而生气。 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年轻刀客，刀道也有几分相近，输就输，赢就是赢，没有什么算不算一说。 所以，陆川的话，柳横峰极为认可。 铿锵！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一闪，铿锵刺耳的金铁爆鸣声中，伴随着火星四溅，凛冽锋芒劲气席卷而起，两人结结实实硬架在一起。 第二百二十章 霸刀 当！ 火星迸溅中，刺耳爆鸣不绝，伴随着绵延无尽的刀光，两人在一瞬间碰撞了无数次。 即便是两名原本有些轻松的二品教习，此时也不由面色肃然，严阵以待起来。 两人所展露的实力，虽然依旧在三品范畴之内，可无论是陆川，亦或者柳横峰，刀招之中带起的凛冽威势，竟然连他们都为之心神凛然不已。 这说明，两人的刀招威力，已然足以威胁到他们。 虽然两名教习并非二品上的绝顶高手，可能成为演武院教习，必然是同阶中的佼佼者，自信能够镇压一切三品内的武者。 否则，何以能执教中院，压服那么多心高气傲的年轻武子？ 当当当！ 但随着两人越来越急促，有如狂风骤雨般的互攻，爆发出雷霆般的轰鸣不绝于耳，凛冽迸溅的刀气，更是在方圆数丈内化出一道道细碎沟壑。 此时此刻，两道人影翻飞交错，已是近乎残影，令人眼花缭乱，看不真切。 两位教习严阵以待，生怕错漏分毫，以至让两个年轻刀道高手出现伤亡，那可就罪过大了。 当！ 又是一声刺耳爆鸣，两道人影一触即分，相隔数丈而立。 令人震撼的是，如此狂风骤雨般的互攻之后，两人竟是毫发无损，竟连气息都没有变化。 两名教习面面相觑，有心想要叫停，可在传音梁同书后，便默不作声了。 武道相争，高下并不重要，而在于心气！ 两个年轻高手，此时已经打出了真火，并非是怒火，而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之火！ 若此时不发泄出来，两人必然会寻机再斗。 届时，没有演武院教习在场，恐怕就不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么简单了。 “痛快，实在是痛快！” 柳横峰大喝一声，腰身微沉，朗声道，“同阶武者中，你是第一个让我尽施所学之人，为了表示尊重，我会用出最强的一刀，这一刀，就连我自己，也没有熟练掌握。 想来，你有宝甲护身，应该不会畏惧才是！” “哈，柳兄尽管施为便是！” 陆川淡然一笑。 “好，陆兄接刀！” 柳横峰目中一抹慑人精光爆闪，周身衣袍猎猎作响，竟是无风自动，好似一柄神刀出鞘，肆意宣泄着锋芒。 陆川眯了眯眼，沉腰立马，双手握刀，眉宇间多了一丝凝重。 原本以为，这批武子之中，能够威胁到他的人虽然有，但绝对不包括三品在内的武者。 不曾想，柳横峰竟以三品中期的修为，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势。 或许这一招杀不死他，但能让陆川心生警兆，已然不凡。 “杀！” 爆喝声乍起，柳横峰有如雷霆万钧，瞬息到了陆川面前，毫无花哨，斩出了霸道绝伦的一刀。 “不可硬接！” 感受到这一刀的威势，两名教习也是不顾规矩，出声喝止。 但在这一瞬间，陆川动了。 亦或者说，只有他的刀，犹如匹练般，迎着这霸道绝伦的一刀斩落。 当！ 一声刺耳爆鸣，陆川肩头微晃，犹如磐石般的双脚，竟是向后平移尺许，可那霸道绝伦的一刀，趋势不减的当头斩落。 当！ 但紧接着，又是一声爆鸣，陆川脚下再次平移大半尺。 当当当！ 如此往复，好似同时响起的金铁铮鸣，陆川脚下多了数尺划痕，却连绵不绝，几乎在一瞬间斩出了八刀。 当啷！ 陆川手中刀赫然应声而断，眼见那无匹锋芒兜头罩落，千钧一发之际，却不知为何突然凝滞了刹那，给了他应变的时间。 呼！ 只见劲风乍起，陆川有如一般，微微侧身，避开了这惊人的一刀，顺手握着断刀，在柳横峰脖颈处一划。 两人就这般，一错而过，相隔米许背对而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柳横峰肩头颤抖，声音嘶哑道。 “凡事刚过易折，相信教你刀法的人，告诉过你！” 陆川淡淡道。 “咳咳！” 柳横峰轻咳一声，苦笑道，“我觉得，刚猛到极致，足以斩断一切。” “确实如此！” 陆川垂首看了眼手中断刀，颇为认可的点点头。 “我输了，但我不会一直输下去！” 柳横峰痛快认输，在两名教习目瞪口呆的震撼注视下，随意抹了把脖子上的血迹，却是连皮肉伤都算不上的伤痕。 “承让！” 陆川没有矫情，转身抱拳一礼。 “接下来，你可要好好表现，若是输给他们，我脸上也没光！” 柳横峰大咧咧摆摆手，竟是将随身佩刀扔给陆川，自己洒脱的走到场外，当一个看客。 “多谢！” 陆川再次抱拳施礼，心中却感慨良多。 不得不说，柳横峰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尤其在刀道一途，有着自身独到的见解和不浅的造诣。 那霸道绝伦的一刀，若非却如柳横峰所言，并非完全掌握，收发于心，否则结果就不仅仅是断刀这么简单了。 要知道，两个旗鼓相当之人比拼，以同样品质的兵器，斩断另一人的兵器，这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战绩。 当然，那是在陆川没有动用全力的情况下。 但陆川很清楚，在同阶修为之下，若是不能赢得对手，他本身就算输了。 他的目标，可从来都不是这些同阶的年轻天才武者，而是那些名镇一方的绝顶高手。 这些人，都是他武道前进路上的磨刀石罢了。 “陆兵对柳横峰，陆兵胜！” 两名教习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无法掩饰的震撼，直到柳横峰走出场地，才宣布了结果。 陆川走下场时，正看到，云烨风轻云淡的解决对手。 一如他的人，坦然走出场外，向他点头示意。 陆川会以颔首，默默走到另一个场地旁边，看着场上正在斗武的两人。 一男一女，男子一柄乌金宝刀，有如黑龙出洞，搅风搅雨，势若雷霆，女子双剑在手，翩若娇蝶，灵动迅捷。 这两人不是他人，正是陆川的老熟人，韩擒虎和杨秀娥。 说起来，两人也算是老对手了！ 虽然此前没有真正交手，可杨秀娥也把韩家兄妹骗的不要不要的。 韩擒虎此时，已经隐有所觉，出手时也是毫不留情，似乎要将以往的郁结，全都发泄出来。 陆川不禁感叹，虽然他进步飞快，但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仅仅是，没有他进步的快罢了。 两人算是棋逢对手，修为也相差无几，差别只在两人走的武道路子不同。 韩擒虎修炼的乃是家传功法和刀法，有着明显的军中路子，大开大阖，一往无前，与柳横峰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柳横峰更多的是霸道，威势惊人，韩擒虎则是以杀止杀，悍勇绝伦。 而杨秀娥并未动用流云飞锁，而是以双剑御敌，仗着身法灵敏异常，与韩擒虎缠斗的不相上下。 陆川并没有看到结尾，不出意外的话，杨秀娥必胜无疑。 因为，韩擒虎性子太直，实力又做不到碾压，自然斗不过有魔女属性的杨秀娥。 走到一旁，台上同样是一男一女。 陆川不认识男子，却认识女子，正是与他有过交集，如今已然结仇的栾惜蓉。 不得不说，沈无忌的能量颇大，竟然能在演武院下发应招贴之后，再给此女弄一张帖子，成为应招武子。 “嗨！” 陆川抬手打了个招呼。 当！ 一声金铁铮鸣，栾惜蓉手中短剑没握住，竟是应声而飞，其对手趁机一剑横扫，将此女斩飞。 虽然栾惜蓉以左手短剑护住要害，但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 “噗！” 口吐鲜血，半跪于地的栾惜蓉，虽然面色惨白，却依旧恶狠狠的盯着陆川。 “再有下次，剥夺你的斗武考核资格！” 两名教习没想到陆川会来这一手，好在没有造成伤亡，齐齐呵斥一声。 “不会不会，教习勿怪，弟子只是一时兴起！” 陆川爽快认错，可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心里是一点错意都没有。 “栾姑娘，在下此番胜之不武，但请你放心，似这等无耻小人，若在之后斗武中遇到，在下定然好好教训他，给姑娘出气！” 那赢了的剑客，站在栾惜蓉面前，一脸关切的上去搀扶，口中更是义正言辞的保证。 “嘿！” 陆川剑眉一挑，淡然道，“既然知道自己胜之不武，就该现在认输，让出机会！” “哼！” 那剑客面色一沉，似没有注意到栾惜蓉避让开，冷冷盯着陆川道，“不要以为会几招刀法，就自以为天下无敌，栾姑娘如今有伤在身，继续比下去，只会徒增伤势。 待会你若有幸遇到我，定会让你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这人一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陆川摇摇头，懒得再理会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舔狗，转身道，“所以，我走到了今天！” “不知所谓！” 剑客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当陆川走完一圈，看过了所有人的斗武之后，第二轮角逐也就到了尾声。 此时，苗若水和杜修，已经双双出局，因为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竟然都遇到了两名二品武子。 云烨的对手，同样是二品武者，在暴露出二品实力后，轻易击败了对手。 第二百二十一章 霸枪 正在准备接下来抽签的十三人，包括云烨在内，共计三名二品武子。 其余人，除了杨秀娥和陆川两个三品下，赫然全都是三品上。 即便是陆川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年轻高手。 在来之前，只听说往届应招武子，有十几二十个三品就不错了，二品更是万中无一。 未曾想，如今竟接连出现了四名二品。 这还不算，陆川这个堪比二品，甚至尤胜一筹的怪胎。 十三人抽签，依旧是两两捉对斗武，一人轮空，陆川依旧没有运气好到爆棚，能够作壁上观。 出乎他意料的是，轮空的竟然是杨秀娥。 换言之，杨秀娥以三品下的修为，躺着进了前十。 陆川无视了杨秀娥投来的得意眼神，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对手。 杨仑，镇东王府杨家旁支子弟，十九岁的二品高手。 虽然他姓杨，却并非是皇室子弟，而是大晋立国时，杨家祖上立功极大，被赐姓皇姓。 而且，祖上尚了公主，后裔都有皇室血统。 换言之，镇东王府一脉，就是皇室杨家的铁杆，只要不是谋朝篡位，便可与国同休的那种。 “杨仑！” 杨仑没有皇亲国戚，勋贵子弟目中无人的脾性。 虽然身有傲意，却是他本身就具备的资本，不足弱冠的二品下高手，放到任何时代都足以自傲。 “陆兵！” 陆川深深看了杨仑手中大枪一眼，想到当初的所见所闻，缓缓拔出了柳横峰的黑金宝刀。 杨家，马上夺天下，家传武学便是曜日枪法！ 不出意外，杨仑定然修炼了这一枪法。 “看枪！” 果不其然，杨仑没有仗着修为高，就轻视陆川，而是在大喝一声后，率先抢攻出手。 一杆银白长枪舞动起来，有如银蛇乱舞，电闪雷鸣，瞬间刺出无数寒星般的枪芒，笼罩了方圆数丈。 嗤嗤！ 枪芒锐鸣，不绝于耳，凌厉的劲气更是在地上划出无数细密沟壑。 最惊人的是，无论是陆川前后左右，还是上下，竟然都有枪芒闪动，真正将他从四面八方包围了。 在绚丽多彩，有如星空般的枪芒背后，是一团有如烈日般，正冉冉升起的银色光华。 若是被星空所迷惑，必然会被烈日焚烧成灰！ 陆川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被虚招所惑，也没有自以为看透这曜日枪法，甚至面色凝重的将修为施展到极致，避开了所有枪芒。 嗤！ 一点寒星，自肩头闪过，打起一溜火星和散碎布片。 当！ 陆川一刀斩中枪杆，刺耳爆鸣声中，两人一错而过，背对而立。 嗤！ 但几乎在同时，一缕异常凌厉的破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刺向了陆川后心。 回马枪！ 军中枪术，以曜日枪法施展出来时，更显刚猛霸道，而且兼具刁钻狠辣之势。 “哼！” 陆川冷冷一晒，好似背后有眼，猛的一个侧身，刀斩枪杆的同时，斜贴着枪杆削下。 杨仑并不觉得一枪就能拿下陆川，似乎早已料到陆川能躲开这一枪，顺势双手连打，枪杆横镇连环。 当当！ 一阵急促的金铁铮鸣之后，两人再次一错而分，相对而立。 这一刻，两人的面色都出奇凝重。 通过交手，已然明白，对方都是劲敌！ “横练功法，有如此力道，若是在军中，必然是一员猛将！” 杨仑神色郑重道。 “杨兄的内气也是惊人的扎实，若是换做旁人，恐怕现在内气已经运转不畅了！” 陆川淡淡道。 以他的横练力道之强，不说能震散二品武者的内气，最起码不会如杨仑这般轻松，好似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要知道，这般硬碰硬的打法，对于横练武者而言，最具优势。 而内练武者，则消耗极大！ “呵，看来不拿出真本事，很难拿下陆兄了！” 杨仑意味深长的一笑，以枪拄地，枪尖斜指陆川眉心。 “好，看来杨兄是打算一招定胜负！” 陆川眯了眯眼，好似没有察觉到眉心的不适，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曾几何时，当初他刚接触武道不久，病根缠身之时，也曾用这一手法御敌。 未曾想，自己也有遇到的一天。 “不错，你有宝甲护身，想来不会有性命之虞！” 杨仑所言，与柳横峰相差无几，都知道陆川身上的宝甲防御力惊人，所以并不介意，施展威力强大的必杀绝学。 “请！” 陆川沉腰立马，摆出一个猛虎越涧的刀架。 这一式刀法，乃是他结合诸多刀谱和白睛虎跃动而成，可腾空挪展，亦可显露凌厉杀机。 “杀！” 杨仑依旧没有托大，全身修为爆发，一枪横贯而出，当真有一枪贯日之能般，在所有人眼中，爆闪中耀目银光。 甚至于，就连两位教习因为离得太近，双目都隐约作痛，不自觉的撇过头去。 但旋即便反应过来，如此惊人的威势之下，正是他们该准备出手，防止两人出现伤亡的时候。 哪怕，他们都知道，陆川身穿宝甲。 唯有陆川知道，这耀目枪芒之后，是朴实无华，却又霸道绝伦的大日当空。 没有任何星辰能在大日之下，闪耀光芒。 这就是这一枪的精髓！ 杨仑，这位镇东王府旁支子弟，百年难出的武学奇才，与柳横峰所修的霸刀，竟是如出一辙，而且更添三分霸烈。 面对这一枪，陆川满目似乎被银色枪芒充斥，深处却有淡金色毫光闪现，竟是毫不犹豫动用了混元金身。 “开！” 厉声怒喝中，陆川不退反进，刀劈大日。 吼！ 恍惚中，劲风呼啸，有如猛虎出涧，傲啸山林，俯瞰一切。 当！ 一声刺耳爆鸣，大日灌入猛虎口中，狂暴气劲自两者交击之处，横扫而出，竟是席卷方圆十数丈。 “哼！” 两名教习面色狂变，竟是不约而同，全力运转内气抵御，依旧被狂暴气劲冲击的连连倒退。 这时候，别说是看护两人了，能自保无伤就不错了！ 足足过了数息，渐渐散逸的烟尘之中，露出两道背对而立的身影。 两名教习看了眼，才松了口气，互视一眼，苦笑不已。 “咳咳！” 杨仑静立片刻，蓦然轻咳一声，唇角竟隐有血渍溢出，转身抱枪一礼，“很了不起的刀法！” “承让！” 陆川欠身还礼，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压下了不适之感。 此时，他上身衣衫尽碎，露出暗青色，透着厚重与坚实金属光泽的蛟渊铠！ 虽然宝甲并非是让他赢了的根本原因，却也护住了身体，没有受到损伤。 同样，杨仑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银甲竟有裂纹斑驳。 虽然不是凡品，可在陆川全力施展的刀气冲击之下，依旧没有保住，仅仅是保护杨仑没有受伤罢了。 “我很期待，下次交手！” 杨仑说完，洒脱的走向场外。 陆川淡笑不语。 于他而言，只要叫过一次手的对手，终究是会倒在他的刀下，没有任何意外。 “你这家伙，之前竟然留手了！” 不等陆川下场，柳横峰就跳了出来，满目‘幽怨’的嚷嚷道。 “秘术而已，旁门左道，以柳兄的阅历，难道看不出来？” 陆川苦笑道。 当然，混元金身绝非秘术，而是他压箱底的底牌之一。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的，奈何事与愿违，杨仑的实力着实出乎意料。 竟以二品下的修为，爆发出近乎二品上的绝顶威能。 陆川若不动用混元金身，那一枪之下，即便有蛟渊铠护体，最后能全身而退，必然也会受创不轻。 若是之前，他是不会暴露全部实力。 但现在，杨仑的实力出乎意料，还有云烨这样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对手，天知道另外两个二品武者，会有怎样的惊人实力。 隐藏实力，让人摸不清底细，固然重要，但陆川更迫切希望，与同阶高手一较高下。 如此，才能更快吸收整合所得，融会贯通之后，汇聚于身。 这样进步的实力，陆川相信，定然能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甚至于，经过一连串的交手，他已经感觉到，十二条经络中，第七条已经有了破开的迹象。 虽然不是突破三品上，却也是不小的进步了。 要知道，内气境高手需要打通十二正经，每一条经络，都耗时日久。 如他这般，才突破不过半月有余，而且是厚积薄发，直入内气境中品，紧接着就有突破迹象，不说绝无仅有，至少也十分罕见。 须知，他可是没有借助丹药一类的辅助资源。 “哼，看来我得更努力才行，否则还不得被你甩开一大截？” 柳横峰是个洒脱的人，一如他的刀道一般纯粹，霸道的有些可爱。 已然通过刚才一战，看出陆川全力爆发之下，绝对有重伤，乃至杀他的实力。 “有挑战，才有进步！” 陆川笑了笑，拍着黑金宝刀道，“还得多谢柳兄的宝刀之利，否则我就得空手对敌了！”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柳横峰可不会借此往自己脸上贴金，拉着陆川往旁边走去，一边碎碎念道，“出了一个你也就罢了，偏偏那小白脸竟然也如此强，真是没天理了！” 陆川抬头看去，正见云烨与一人激烈交手。 第二百二十二章 该来的终究要来 台上一白一青两团光影飘忽不定，如梦似幻，速度竟是快的出奇。 即便是以陆川的眼力，若非定睛去看的话，竟是有几分看不真切两人样子。 白色光影，自然是云烨无疑。 其身法之快，当真如天边云彩一般变幻不定，在虚实之间转换，一手剑法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看似云淡风轻的剑招，每当对手一剑劈斩而来之时，竟能轻飘飘将之引走，并且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反攻而回，令人防不胜防。 别的斗武之人，旁边只有两个教习，此时两人周围，却有足足四名教习严阵以待，而且都是二品高手，气息凝重，精光四射的双目，须臾不离场中两人。 另一人也不差多少，一手剑法凌厉绝伦，快若闪电，彷如在云雾之中穿行。 但到底是雷破云雾见天日，还是乌云盖顶压雷光，一时半会，就连陆川也看不出端倪。 “刀剑双绝！” 只不过，陆川看到了云烨的刀。 自然知道，似云烨这等天之骄子，当然不会带一柄奇门软刀是为了好玩。 但出乎陆川预料的是，直到最后一刻，云烨都没有拔刀，哪怕赢的很是艰难。 “云兄好剑法！” 看着调匀气息，缓步走下场的云烨，陆川主动打起招呼。 “陆兄的刀，也不差！” 云烨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语气中却有了一分意味深长。 柳横峰腻歪的撇过头去，似乎不想接茬。 “很期待与云兄交手！” 陆川点点头，继续往另一边走去。 这一届应招武子中，云烨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高深莫测之人，即便是那几个二品武子，也没有给他如此感觉。 或许云烨本身气质如此，亦或修习功法特殊所致，但足以让陆川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渝州郭通！” 当走向下一个场地时，柳横峰突然指着前面斗武台上，一名身量不高，却颇为敦实的青年男子道。 “用掌？” 陆川剑眉一挑，目中精芒微闪。 “此人的掌法乃是家传，在渝州是一绝，名曰擎云掌！” 柳横峰难得介绍其他年轻高手，不无感慨道，“原本这一门掌法，乃是以灵动，变化无常出名，但此人却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竟然另辟蹊径，将家传掌法逆练，成就了一门刚猛绝伦的掌法。” 轰！ 话音未落，但见那敦实青年一掌拍出，竟真有穿云裂石，万马奔腾之象，生生将对手拍飞的同时，就连随身的精金利器都为之弯折。 “确实是一门很了不得的掌法！” 陆川微微颔首。 只因为，郭通的对手，赫然是最后一名二品武子。 这般被人拍飞，若仅仅是同阶也就罢了，可不仅不是同阶，还是一名三品上的武者，这就太过丢脸了。 即便此人强硬的表示自己没输，能够继续战斗下去，可还是被两名教习阻止了。 那边，郭通赢了对手，在教习宣告结果之后，正待走下台休息，正看到两人，便点头示意。 双方并未多做交流，只有这一次点头之交，便各自走向自己的圈子。 到此时，第三轮已经结束了。 两人也没有继续看下去，便回到巨石之前，等待教习们主持第四轮抽签。 抽签结束后，陆川的对手，是一名三品上内气境武子。 “陆兄，一招定输赢如何？” 此人上台之后，开门见山道。 “自无不可！” 陆川剑眉一挑，有些意外，随即摆开了架势。 两人都很干脆的没有互相试探，直接施展了最强一击，对方用的是一对短矛，凌厉中透着悍勇，颇有几分军武的气势。 一声轰鸣之后，交错而过的两人，背对而立。 “润州冯渡平领教了！” 对方头也不回，交叠双矛，拱手一礼后，踉踉跄跄离开了场中。 就连两个教习也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懵逼的宣布了结果，自然是陆川赢了。 “润州？” 陆川一愣，旋即恍然。 难怪此人以三品上的修为，明明有着跟他打持久战，而且未必没有胜利机会，竟然选择了一招定胜负。 润州啊，与凉州一样，都是大晋北疆，常年遭受草蛮袭扰。 这位年轻俊杰，多半是因为，自己没有留在润州出力，而在上京城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拼搏，心生抑郁吧。 “热血青年啊！” 陆川自嘲一笑，走出了场地。 这并非什么相让，而是此人不想用这种方式取得胜利，哪怕是影响到陆川接下来的实力发挥。 “杨家小娘子要输了！” 柳横峰在旁边大嘴巴道。 陆川放眼看去，正看到杨秀娥被之前打败栾惜蓉的年轻剑客，一剑迫退，再无还手之力。 不得不说，此人虽然是个舔狗，但至少还有不错的实力。 三品上的修为，无论放在哪儿，都算是一方大豪了。 更遑论，此人还很年轻。 杨秀娥是此次应招武子中，少有的天才女武者，本身又娇美无比，柳横峰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意外。 “哼，现在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吗？” 杨秀娥败下阵来，没有理会那年轻剑客彬彬有礼的慰问，气冲冲走下台来，冲着陆川就是一通发泄。 “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美色虽好，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并非所有男人，都会被美色迷了眼。 更何况，大权在握，美色又算什么？” “哼，都不是好东西！” 杨秀娥白了他一眼，恨恨跺脚，扭着柳腰找她的好姐妹江映红，不知道怎么编排陆川去了。 “陆兄一番话，果真是道尽人间三味！” 年轻剑客抱剑而立，看着陆川，神色淡淡道，“沛州，吕剑英！” “凉州陆兵！” 陆川淡然道。 吕剑英点头示意之后，便抱剑离开，没有再说什么，等下次台上交手教训陆川的话。 正如陆川所言，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一样。 吕剑英两次面对绝色女子，都能施以狠手，全力以赴，当然不可能就是个空有武力，却无智谋的舔狗。 当然也不会认为，陆川是侥幸胜过二品修为的杨仑。 这年头，以弱胜强的战例不是没有，但跨越大境界，打败强者，却着实罕见。 尤其，杨仑本身乃是镇东王一脉的天才武者，修炼的皇室秘传的曜日枪法，一身艺业极为扎实，绝非凭资源堆积而成的药罐子。 如此诸多优势之下，还输给了修为低于自己的陆川，不是杨仑太弱，而是陆川太变、态。 吕剑英若还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轻视姿态，那就不是看不起陆川，在所有人眼中，自己才是装疯卖傻的那一个。 所以，才有两人此时的碰面，正式自我介绍了一番。 这一轮的斗武，除了陆川和冯渡平结束的极快之外，其余人也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连续两次碰上二品同阶的云烨，毫无意外的战胜了对手，因为这次总算没背到碰上最后一个二品武者。 因为，最后一个二品武者，已经被郭通打败了。 此时此刻，巨石上站着准备抽签的最后四人，正是云烨、陆川、吕剑英、郭通。 台下数百年轻武子看着四人，或紧张，或嫉妒，或羡慕，种种不一而足。 但这些，都无法影响他们。 在梁同书的监督下，四人摸出了签子，陆川垂首看着上面的字，微微一笑。 “沛州吕剑英！” 没想到，经过两轮抽签，两人终究是在倒数第二轮碰上了。 没有任何意外，云烨和郭通成了对手。 “我弃权！” 更出人意料的是，吕剑英竟然当众宣布弃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梁同书眉头大皱，似有不悦在酝酿。 难怪他如此，身为演武院教习，虽然不赞同武子之间死斗，却也在潜移默化中培养学子的竞争意识。 没有良性竞争，才能保持进步。 如吕剑英这般直接弃权，连交手都不愿，如何能让他不怒？ “教习恕罪，弟子只是不想错过一场精彩的战斗！” 吕剑英正色道。 “哼，下去吧！” 梁同书拂袖冷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烨和陆川。 “别误会！” 吕剑英走过还在发愣的陆川身边，低声道，“我只是不愿看到有人比我还英俊潇洒而已！” “咳！” 陆川干咳一声，浑身刚起的鸡皮疙瘩，瞬间消弭一空。 那那么一瞬间，他都要误以为，吕剑英有什么特殊嗜好了！ “咳！” 面相憨厚的郭通，此时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无语的看了看即将成为自己教习的梁同书，还有云烨和陆川。 有那么一刻，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 难道，就没人看好他，能赢过云烨吗？ 事实就是，确实没人！ 陆川甚至想到，如果他和吕剑英的位置互换，多半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都想看看，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云淡风轻骚包样的男子，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嘿，有时候太俊也是一种罪过啊！” 一念及此，陆川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云烨。 云烨眉头微蹙，本能觉得陆川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可是，偏偏又感觉不到恶意！ “都别愣着了！” 最后，还是梁同书打破了沉寂，宣布斗武开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刀剑双绝 事实证明，名字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擎云掌终究没有能擎住这一片云，亦或者，那已经不能算是一片云，而是如浪如潮，绵延无尽的云海。 当战斗结束后，台下一片寂静，无论是武子，还是教习，全都目瞪口呆，震撼莫名。 甚至于，严阵以待的四名二品教习，都忘了上前查看半跪于地的郭通伤势。 “噗！” 直到郭通面色一白，喷吐出大口血剑，仰天而倒。 “快救人！” 梁同书一声厉喝，并没有直接上前。 因为，他本身并不精通医术，自有擅长医术的教习率先上前查看，确定郭通没有性命之虞后，便将人抬了下去。 “下去休息吧，一个时辰后，云烨和陆川，进行最后的斗武！” 梁同书神色有些复杂的宣布了结果。 即便是他这位一品绝顶，似乎也没有料到，刀剑齐出的云烨，竟然会强到如此地步。 “喂，怎么样，有把握没？” 杨秀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近前，悄默声的用手肘碰了碰沉默不语的陆川。 陆川摇了摇头。 “啊，那不是没戏了？” 杨秀娥俏脸一垮。 陆川沉默不语。 在看到云烨刀剑齐出之前，他确实有信心与之一战，即使是现在，这份信心也没有减少，甚至倍增！ 但事实就是事实，光有凭空想象的信心，不得不就能有好的结果。 云烨刀剑齐出所显露的实力，虽然比不得手持青乙剑的栾芷凤，却也不次于二品上的高手了。 不是杨仑那种，以超绝的枪术，全力爆发之下，达到这一阶层。 而且凭本身力量，还有天赋才情，真真正正，将自身实力升华，生生拔高到这一境界。 论实力，全力以赴的话，陆川要赢郭通也不难，可与刀剑齐出的云烨相比，同样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陆川一向自信，却不代表自负，没有自知之明。 相反，他对自己的实力，向来把握的很精准，即便有所出入，那也是环境或不可逆转的因素使然。 “这可怎么办？” 杨秀娥美眸中闪过一抹焦急。 “你之前可没说，要我取得第一？” 陆川剑眉微挑道。 “那是之前！” 杨秀娥跺了跺脚，小脸上的忧色丝毫不作假，略显紧张的瞥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在近前道，“实话告诉你，我们的人已经确定，演武院中的并蒂莲实，乃是千年难遇一次的九甲莲实，每一颗都有着惊天的药力，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你们想要莲实？” 陆川有些意外，又好笑道，“你是觉得我傻，会将这等宝物奉上？” 若是换个人，或许慑于武盟之威，就会乖乖就范了。 但陆川是什么人？ 从出道至今，修为低弱时，就敢在武盟眼皮子底下玩手段的狠人，怎么可能将到手的宝物奉上！ “当然不会要你凭白出让，一定会付出让你满意的代价！” 杨秀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也别忘了，光是在双牛镇凭空让所有人把你的事迹信以为真，不知为此付出了何等代价。” “呵！” 陆川摇摇头，冷冷一晒道，“以武盟的手段，控制一个小小的双牛镇，然后让真正的陆兵消失一段时间，或者永远消失，再买通几个里正村保散播谣言，拿下陆家上下，或者在关键位置，换上你们的人，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 “哼哼！” 杨秀娥脸色讪讪，颇有几分气急败坏道，“说一千道一万，你现在连赢云烨的把握都没有，谈这些有什么意义？” “哼！” 陆川摇摇头，略一沉吟道，“论实力，我现在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若只想赢的话，未必没有机会！” “什么？” 杨秀娥美眸一亮，急声道，“你真有把握能赢？” “没把握！”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云烨此人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刀剑双绝，堪比二品上，我即便再强，如今也不过是三品中期，如何能赢？” “那你说有机会？” 杨秀娥愤愤跺脚。 “呵，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陆川轻拍了下胸口道。 “宝甲！” 杨秀娥美眸一亮，黛眉微不可查的蹙了下。 不问可知，陆川这是打算拼命，用蛟渊铠硬抗云烨那惊人的刀剑双绝爆发的威能，从而争取一丝胜机。 “可以开始了！” 就在杨秀娥准备再追问之际，那边的云烨，竟然提出，不用继续休息，而是选择直接继续战斗。 “你确定？” 梁同书皱眉不已，大感这届的武子不好带。 一个个太有个性了。 为了看一场精彩的战斗，可以宣布弃权，亦或自信的过头，根本不需要时间休息。 当然，云烨有自信的资本。 无论是二品下的修为，还是此前刀剑双绝爆发出的实力，走足以让任何强者侧目。 “学生已经准备好了！” 云烨淡然道。 “好！” 梁同书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陆川道，“你可准备好了？” “弟子准备好了！” 陆川言简意赅道。 “好，既然如此，那现在……” 梁同书正待说话，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嘀咕，虽然很轻，却恰好让所有人听见，生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陆川身着玄兵宝甲，已经仗着此宝闯到现在，如今乃是演武院大考核角逐第一人的斗武，岂能仗着外物取胜？” 此言一出，台下沉寂刹那后，便有窃窃私语传出。 不少人幸灾乐祸，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毫不掩饰的低声嘀咕出来。 但在场都是武道高手，耳聪目明，岂会听不清？ “演武院考核就该公平公正，岂能仗着外物取胜？” “不错，凭什么他能穿着宝甲对战？” “若是这样也行，我干错把家传玄兵拿来，照样能杀进前十！”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 一时间，场中有些噪杂起来。 “肃静！” 梁同书目中怒火一闪，低喝镇压一切的同时，明显不悦的扫了眼做壁上观的沈无忌和赵毅，甚至没有稍作掩饰。 两人眉头都皱了下，这是认定他们指使的了。 “哼，此乃演武院院训，历代都是如此，若你们有异议，都给老夫忍着！” 梁同书是动了真怒。 否则，不会说出如此霸道的话来。 放在往常，他也并非是不近人情之人，而且是向来以通情达理，而深受演武院武子爱戴。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梁同书真怒后的沉寂，却见云烨淡笑道，“真要是讲究公平的话，云某是否要自封修为？” 此言一出，台下更是一片死寂。 那些出言让陆川脱下宝甲之人，龌蹉心思，根本瞒不过明眼人。 更有甚者，亦或不无恶意的猜想，以云烨刀剑双绝所展露的实力，全力爆发之下，没有宝甲护体的陆川，是否能活下来？ “开始吧！” 梁同书冷冷扫了眼台下，冲两人点点头，亲自站在边缘，随时准备策应。 显然，见识了云烨的刀剑双绝，即便他这位一品绝，云烨能够威胁到他，而是他看出了云烨的潜力。 更遑论，陆川能赢杨仑，本身就极为不凡，无论云烨或陆川，谁折损在一场斗武中，都将是演武院近数十年来莫大的损失。 同样，也是大晋武道界的遗憾！ “一招定胜负如何？” 云烨淡笑道。 陆川剑眉一挑，有些意外，却并未变色，淡然道：“既然云兄有意，在下自然奉陪！” “那……陆兄可要看清楚了！” 云烨拔剑在手，一手拂过腰间，仓啷啷银色匹练闪烁，寒芒乍现，软刀呼啸而起，竟诡异的绕身盘旋而起。 陆川瞳孔一缩。脚下一点，毫不犹豫抽身而退。 这一招之强，锋芒之盛，已然让他不得不选择避让！ “呵！” 云烨轻笑一声，匹练刀光中，剑光乍现，整个人盘旋而起，有如离弦之箭，激射向陆川。 速度之快，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有无数残影闪烁，便到了陆川面前。 更可怕的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竟没有人感觉到，其中有多少锋芒显露，就好似一团绽放的刀剑云朵，美轮美奂。 唯有直面其锋的陆川，才能真切感受到，这朵刀剑云彩中的凛冽锋芒，还有切肤之痛的杀意！ 是的，杀意，并非是杀机。 兵者，凶器也！ 凡动兵者，杀机自现。 但杀意，却是由心而发，非天赋异禀，或经由后天磨砺而成。 陆川两者兼备，对于杀意，更是有着超人的敏锐洞察力。 他没想到，仅有一面之缘的云烨，竟然会对他抱有如此惊人的杀意，而且隐藏的如此之好。 即便是场外的梁同书，这位一品绝顶的演武院教习，都没有感觉到异常。 陆川死死盯着汹涌而来的云朵，似乎想要透过刀剑云雾，看清隐藏其后的云烨，却发现自己的洞察力也失去了效力。 在这股云雾笼罩下，云烨就真如天边的云彩，无形无迹，难以捉摸。 陆川深知，自己的准备落空了。 似云烨这等聪明绝顶之辈，必然会料到，他会以宝甲防御，硬搏那一线胜机。 若真如此做的话，胜机多半会变成死局。 就如现在，棋差一招的陆川，已然半只脚踏进了死局之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一 杀意，赤果果的杀意！ 即便隔着数丈远，陆川敏锐的感官之下，登时汗毛直竖，浑身皮肤刺痛。 他很清楚，即便自己能抗下这杀意惊人的刀剑双绝一击，多半也要身受重创。 云烨在这等情况下，出其不意的显露出杀意，而且毫不在意被他察觉，就代表了坚定不移的决心。 更遑论，似这等聪明绝顶之辈，在料到他多半会以宝甲护体，争取一线生机后，所施展出来的杀招，又有着修为境界的优势，岂会无功而返？ “呵……” 陆川到底不是易于之辈，察觉到异常之后，瞬间屏息凝神，目中血金色红光一闪，好似一双血瞳般，冒出了森森烈焰。 随着陆川目中异色闪烁，周身体表更是有须臾闪现淡金色光华，诡异的青色纹路，更是迅速爬满面颊，有如鬼画符般狰狞可怖。 呼呼呼！ 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势，自陆川身上升腾而起，竟是引动飓风呼啸，飞沙走石，彷如天地变色一般。 可在众人耳中听来，却有如晨钟暮鼓，震耳发聩，那淡金色毫光有如火焰冲霄，竟有一头赤金色猛虎傲啸而起，仰天怒啸。 虎虎虎！ 尤其可怖的是，这股威势所带来的肃杀之气，彷如千军万马齐声呼号，声势震天。 轰！ 几乎在一瞬间，云白光影与赤金烈焰相撞，恐怖劲气崩散，方圆数十丈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就连四位严阵以待的二品教习，都在这一刻不得不运功抵挡。 甚至，慑于这一击之威，下意识倒退开来。 当然了，两人即便再强一倍，也不可能仅凭交手的余波，就迫退二品教习。 只是，这威势实在太强，有慑人心魄之能，令人不由自主产生畏惧，才是最惊人的地方。 但诡异的是，并未有想象中的惊天爆鸣，反而随着一阵劲风呼啸后，所有的声势好似戛然而止一般，沙尘也随之落了下来。 “呃，这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渐渐散去的烟尘中，出现的三道人影。 是的，三个人！ 只见梁同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左手钳住了一刀一剑，右手捏住了一刀，站在两人中间。 不问可知，正是这位主考官，阻止了两人这惊天一击的正面碰撞。 这就是演武院，上院教习的实力。 无论武子，亦或中下院教习，此时无不敬佩莫名。 刚刚两人一击之强，近乎已经达到了一品绝顶，可纵然如此，都被梁同书毫发无损的接了下来，足可见其实力之强。 “哼！” 梁同书满面怒容，双手向外一扬。 蹬蹬！ 两人不由自主，身形止不住的连连倒退，直至数丈开外，才缓住身形。 “我演武院院训，严禁武子自相残杀，手足相残，此前我已经宣布，你们成为我演武院上院武子，现在就公然违反院训，眼里还有没有我演武院？” 梁同书厉声喝问，已然是怒极。 也难怪如此。 只因为，在两人真正动手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了，两股凝实无比的杀意迸发，直奔对方而去。 所以，他想都不想，便直接插手阻止。 按理说，以他的身法，绝对不可以阻止两人的斗武。 在演武院中，也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 那便是，若两人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以在斗武中一决生死！ 自演武院成立起，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在默默维护着这条不成文的潜规则。 毕竟，人心难测。 谁也不能保证，仅凭明面上的规矩，就让人摒弃前嫌，矛盾自消。 强压制下，只会迸发出更难预料的后果，还不如光明正大，摆到台面上解决。 但云烨和陆川的天赋才情，让梁同书起了爱才之心，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有任何一人折损于此。 那样，实在是太过没有异议。 更遑论，刚刚那一击所迸发的威能和必杀之意，即便是他都感到震惊。 并非是威能可以威胁到他，而是杀意之凌厉中，所透出两人绝不更易的决心。 什么仇什么怨，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此时，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也是大感不可思议。 若说为了个第一的虚名，哪怕有那所有人都眼馋不已的奖励在，也不至于让两个天资绝顶的武子互相残杀。 但偏偏，这是事实，梁同书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弄虚作假。 两人手持刀剑，相对而立，各自面无表情，唯有目中杀意未消半分。 不过，两人都隐藏的很好。 尤其是云烨，也不知本身性格如此，还是所修功法特殊，须臾间便收敛了一身惊人气势，仿佛刚刚释放出刀剑云朵的不是他一般。 反观陆川，虽然一身淡金色光焰敛去，气势也不复之前凶悍，可一双泛着血色的眸子，怎么也无法掩饰。 “好好好，不说是吧，既然如此，本主考在此宣布，你们两人的成绩就此作废，虽列入演武院门墙，但需以观后效，若再有此等事发生，直接除名！” 梁同书怒不可遏的厉声怒喝。 场中登时一片哗然，就连心思诡谲者，也难升起幸灾乐祸之意。 只因为，这等惩罚实在太严厉了。 毕竟，严格上来说，两人并没有错，仅仅是在斗武之时，表现的过于刚烈了而已。 可梁同书的判决，竟是不给丝毫机会，甚至连继续斗武决出胜负都不行。 “哼！” 梁同书乃是主考官，连临时更改考核方式都做的出来，自然有这等权力，而且不容任何人质疑。 “现在，吕剑英和郭通准备，一个时辰后上台，决出第一！” 听得此言的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竟是都没有动。 “怎么，你们两个也想违背本主考的命令？” 梁同书面色一冷。 “不敢！” 两人同时躬身施礼，见识了梁同书惊人的实力，怎么可能敢这时候炸刺？ “哼！” 梁同书阴沉着脸，拂袖走下台，再未多看两人一眼。 陆川冲梁同书的背影抱拳，微微欠身一礼，淡漠的看了云烨一眼，便走下向了一侧。 云烨自始至终，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向着另一边走去。 “怎么回事？” 还未走远，杨秀娥便迎了上来。 韩家兄妹和江映红也在旁，至于柳横峰等人，倒是没有过来，也没有去云烨那边。 毕竟，两边都不算太熟，这时候上前实在不好说什么。 陆川摇了摇头，不愿多说什么。 “喂，你总得让我有个交代吧？” 杨秀娥追问道。 “我总不能让梁教习收回成命吧？” 陆川双手一摊，满面无奈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个叫云烨的是怎么回事？” 杨秀娥不满道。 “我怎么知道？” 陆川双眼一翻，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陆大哥，你身体不要紧吧？” 不等杨秀娥再问，韩虞凤突然紧张兮兮道。 “没什么，修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陆川勉强一笑道。 “那就好！” 韩虞凤拍着颇具规模的胸口，明显松了口气。 “话说，你刚刚施展秘术的样子，像极了服用沸血丹！” 杨秀娥此时才注意到，陆川目中还未消退的血色，凝声道，“不过，服用沸血丹后的气血，有如浪涛起伏，但你现在……” “只是偶得秘术罢了，而且是残缺，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不好有所保留！” 陆川摇摇头，简单解释了下。 杨秀娥没有再就此追问，毕竟双方关系没有亲密无间到毫无保留，即便是夫妻俩，还会留有秘密呢。 更遑论，两人更像是合作关系，说不好听了就是互相利用。 “云烨此人的实力，当真是不可小觑，竟然能逼的陆兄动用秘术！” 韩擒虎惊叹道。 事实上，何止是不可小觑，已经是足够惊人了。 别人不知道陆川的实力，他也不算了解，可至少比在场大部分人，清楚陆川的过往。 深知，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若非没有把握，岂会上台之后，与云烨硬拼？ 可惜的是，这场战斗没有继续下去。 “他的实力确实很强，比我现在强！” 陆川点点头，坦然承认。 即便动用了还未参悟成功的秘术，他都没有半分胜算，云烨实力之强，在他所认识的武者之中，至少同阶无出其右者。 众人闻言，陷入沉默之中。 连能打败杨仑这等二品天骄武子的陆川，都自称不是云烨的对手，此人自然就是此届应招武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就轮到了最后两人上场，角逐第一。 虽然因为云烨和陆川被取消了资格，但吕剑英和郭通，同样被不少人看好，并没有因为他们之前弃权或输了，便被小觑。 事实上，能走到最后一轮的武子，无论是谁，都有着傲视同辈武者的天赋才情。 不巧的是，他们都碰上了更强的同阶存在而已。 两人间的斗武结果，并没有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吕剑英险胜成为第一。 上一轮斗武中，郭通在云烨刀剑双绝之下，受伤不轻。 纵然云烨没有迸发杀意，并且在最后关头收了力，可郭通毕竟是全力出手了。 与吕剑英交手，虽然也是全力以赴，奈何伤势太重而惜败。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恭喜吕兄！” 面对众人的恭维，吕剑英勉强能笑颜以对，可看到陆川也来这一套时，笑脸就绷不住了。 毕竟，此前他可是直接认输弃权，当众承认了不如陆川。 “哼，陆兄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会呢？” 陆川飒然一笑，淡淡道，“吕兄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你我也没有交过手，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少来这套！” 吕剑英没好气的一摆手，犹自有些愤然道，“我都快成这一界武子中最大的笑话了！” “吕兄这就太过谦虚了！” 陆川摇摇头，正色道，“以吕兄不及弱冠之龄，便达三品上的修为，放眼大晋，也不过双手之数，未来不说宗师，至少一品在望，谁敢轻忽一位绝顶强者？”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无半点水分，毕竟都是事实。 “哼哼！” 吕剑英面色这才好了些许，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话说，你可别误会，是我故意弃权认输，好让你跟云烨对上！” “哈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摇头道，“吕兄若真有此意，就不会痛快的弃权了，而是跟我斗个你死我活！” “你是聪明人！” 吕剑英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便被其他人拉走了。 陆川也不以为意，人又不是他的。 而且，此番考核结束，大家便是同窗，日后多半会成为袍泽，联络下感情也没什么。 当然了，他多半是不会在此列了。 “你少跟我后面啰里吧嗦！” 陆川头也不回斥道。 “哼，我也不想，但你没拿到第一也就罢了，连排名都被取消，让我怎么交代？” 杨秀娥愤愤道。 “依我看，多半是你自己想要并蒂莲实吧？” 陆川毫不客气揭穿道。 “是又如何？” 杨秀娥气鼓鼓上前，义正言辞道，“你总不能否认，我帮了你大忙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川无奈道。 “我不管，该做的我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现在是你没有完成约定！” 杨秀娥跺跺脚，娇蛮道，“而且，盟中要做的事情，也需要有人成为此次考核第一才行。” “那怎么办？不行的话，你可以去吕剑英，那小子虽然是个有心计，城府也颇深的主儿，但想必不是你的对手！” 陆川双手一摊，馊主意如坏水般咕嘟嘟往外冒。 “你个混蛋！” 杨秀娥银牙一咬，愤愤不平道，“那你让我怎么办？” “凉拌！” 陆川摇摇头，懒得再理会这个嘴里没有半句真话的小魔女。 武盟所图 不可能是为这点东西。 当然，说是这点东西，也太过夸张了。 但不管怎么说，陆川都不相信，武盟仅仅是为了并蒂莲实。 所以，一诈就诈出来了。 杨秀娥为了并蒂莲实，利用武盟的资源力量，中饱私囊，谋取私利。 若说此番为了助他夺得考核第一，与武盟的图谋没有半点关系，那也不可能。 毕竟，前前后后为了此事，杨秀娥到底动用了多大的力量，陆川算不清楚，但必然庞大无比。 这个庞大的组织，一举一动都有其深意，而且消耗也极为庞大。 如此大的行动，高层不可能毫无察觉，但仍旧任由杨秀娥施为，说明牵扯必然不小。 但结果已经定了，陆川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无法扭转乾坤。 “混蛋！” 杨秀娥气的直咬牙，却又拿陆川无可奈何。 毕竟，现在的陆川，可不是当年在边疆羊山县中，任她摆弄的丘八了。 论实力的话，吊打她都不成问题。 面对这样的陆川，杨秀娥发现，自以为能制约陆川的手段，竟是分毫也使不上了。 至于感情牌，陆川不跟她翻旧账，她就要谢天谢地了。 “如果此事还有弥补的可能，你可以告诉我，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走出几步的陆川，脚步微停，头也不回的传音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如果真有可能的话，我会再通知你！” 杨秀娥紧绷着小脸，一甩头走了。 “麻烦啊！”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目中满是无奈。 以他的聪明，当然不会把事情做绝，将杨秀娥得罪惨了。 如今身在上京城，周围虎狼环伺，纵然他实力增长很快，却也难免有疏漏之处。 杨秀娥和她背后的武盟，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同样，也是把双刃剑。 陆川可不会忘记，当初在北疆之时，那段暗无天日，身不由己日子的滋味。 只不过，杨秀娥的嘴巴太紧，都这节骨眼上了，还不肯跟他透露分毫，有关武盟此番的图谋具体为何。 陆川可以想见，沈无忌多半已经通过查证到的线索，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即便现在还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但似这等权贵子弟，必然是宁杀错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以他所显露的手段和实力，还有行事风格，沈家一旦确定了他的身份，哪会管什么演武院规矩？ 即便真的有所忌惮，一旦找到机会，必然是雷霆万钧的一击。 “上京城……待不久了啊！” 陆川叹了口气，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心中默默盘算着计划。 自从来到上京城后，计划一改再改，早已面目全非，到如今他都没头绪。 单单是沈家有可能存在先天宗师，就足够打乱所有计划了。 “嗯？” 突然，耳畔传来声音，让陆川从沉思中惊醒。 左右望去，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显然是有修为极深之人，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 “该来的终究要来！” 陆川深吸口气，趁着夜色，确定无人注意自己之后，悄然隐入黑暗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夜晚中，噪杂的临时营地，数百年轻武子正在宴饮欢腾。 若非特别关注的话，也没人会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即便注意到，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儿找？ 趁着夜色，陆川将身法施展到极致，不一会工夫，便掠出了十几里地。 如此远的距离，即便真出了问题，哪怕梁同书这等一品绝顶强者，也来不及救援。 但是，他有不得不来此的理由。 虽然在黑夜中，但陆川夜能视物，黑夜并不能带来多少麻烦。 站在参天古木的顶端，彷如看黑白幻灯片一般，将前方百丈范围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闭目凝神，侧耳倾听。 夜幕下，草木风声，鸟虫低鸣，没有任何异常。 呼！ 一习微风吹过，陆川已然如夜莺般，无声无息掠下树梢，落在了场中。 “果然够胆！” 栾芷凤迎风而立，眉宇间满是冰寒，美眸含煞道。 “我人来了，该说了吧！” 陆川淡淡道。 “呵！” 栾芷凤冷冷一晒，寒声道，“明知必死还要来，真不知你是重情重义，还是愚蠢。”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陆川剑眉一挑，淡淡道，“我人在这儿，有本事就来杀我，但在此之前，你总该把之前的话说出来！” “你以为，我会让你痛快吗？” 栾芷凤缓缓拔出青乙剑道。 青蒙蒙的光影中，隐有一抹幽绿闪烁，正是青乙剑玄异威能显露的征兆。 “哎！” 陆川摇头轻叹，平静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沈无忌让你诓我来此，趁机杀我！” “是又如何？” 栾芷凤气息涌动，已然开始运转内气，准备施展绝招了。 “你们以为，我一天之内，连战数场，又动用了激发潜力，提升修为的秘术，此时实力大损，又无玄兵宝刀在手，就可以一举奏功！” 陆川好似没有看到，双目中却隐约现出了红光。 暗夜中，有如升起了一团赤金色的火焰，渐渐弥漫陆川全身，仿佛人立而起，欲要择人而噬的赤金猛虎。 “哼，故弄玄虚，就算你还能强行施展秘术，激发实力，但没有宝刀在手，实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必死无疑！” 栾芷凤嘴上如此说着，面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抹幽绿光芒，有如妖艳彗星破空，瞬息到了陆川面前。 虎虎虎！ 几乎在同时，此前在斗武之时，那有如千军万马呼号的风声再次涌现，甚至更胜一筹的威势，在这密林之中带起滚滚飓风。 “杀！” 但在那墨绿剑光之下，飓风却陡然一滞，生生被破了开来。 不管陆川所动用的秘术多么惊人，激发潜力后所爆发出的实力多强，本身修为与栾芷凤终究相差着足足一个大境界还多。 这等情况下，没有被栾芷凤一剑斩杀，就算是陆川实力高绝了。 铮！ 剑吟铮鸣，赤金色光焰骤然崩散，只见栾芷凤一剑刺穿了陆川的手掌，剑尖顺势刺透了陆川的肩头。 “撒手！” 栾芷凤奋力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这只有如铁钳般的手掌，哪怕被玄兵宝剑所刺穿。 她没想到，陆川竟然会冒着被青乙剑废掉手臂的危险，也要控制住她。 嘭嘭嘭！ 接连数脚飞踢，可饶是栾芷凤身为二品上武者，此时也无法在数脚内，让全力施展秘术的陆川失去战力。 反倒是她自己，接连运功之下，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很快竟连剑都握不住了。 栾芷凤当然看不到，在她脖颈之后，一只通体金玉色，只有拇指大小，形如玉雕，彷如纹身般的蝎子，收回了钩尾！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故人和孩子 夜幕下，山林中。 嗖嗖！ 劲风呼啸，衣袂猎猎破空声不绝于耳，数十道黑影如鬼魅一般攒动，在山林里快速向前。 其中一道身形一骑绝尘，甩开后面之人数十丈，很快便达百丈，直至甩脱之后，来到了一片林中空地前。 “哼！” 梁同书铁青着脸，站在一摊散发着腥臭的脓血前，上面还散落着一堆皱成一团，依稀可辩是不料的杂物上。 除此之外，便是几个简单的坠饰或手镯，令人一团令人头皮发麻的头发。 以梁同书的阅历，如何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女子在死后，被人以化尸粉或腐骨水一类的歹毒物事，毁尸灭迹？ 死一个人，当然不会惹得这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演武院上院教习震怒。 但是，这里是玉玺山。 此时此刻，演武院大考刚刚结束，数以千计的武子还未撤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人命，如何能不怒？ 这是第几出了？ 梁同书心中怒火，已然到了顶点。 先是疑似有武子被掳劫，却查不到丝毫踪迹，后有疑似修炼《无相神功》的凶徒，伪装成演武院教习，肆意杀戮应招武子。 还有云烨和陆川在斗武之时，那既分高下，也诀生死的杀意。 再有…… 这一桩桩，一件件，令梁同书震怒的同时，大感多事之秋。 “梁教习，这是怎么回事？” “咦，何人如此歹毒，竟敢在玉玺山中，杀人毁尸灭迹？” “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 足足半刻钟后，其余教习才零星赶到，看着地上的痕迹，如何不明白，这里发生了凶案，一个个登时义愤填膺。 出了这等事，不仅是梁同书动怒，他们也是怒火中烧。 毕竟，演武院大考在玉玺山中进行，众教习还未离开，就发生这等事，他们脸上也无光。 甚至于往深里想，若地上的痕迹，属于应招武子，这就是失职。 玉玺山中的应招武子，除了赶到核心的武子，还有很大一批，在玉玺山中徘徊。 “不是武子！” 梁同书摆摆手，面色阴沉道，“你们现在的职责，是护送和搜寻所有应招武子出山，安全返回上京城，其余之事，自有老夫处理。” “是！” 众教习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无它，梁同书不仅是上院教习，更是此次大考的主考官，全权代表了演武院。 咻啪！ 不多时，暗夜中的玉玺山上空，便升起数十道响箭，并伴随着异常夺目的彩光，映照的处处光亮如白昼。 虽然这光焰很快便消散，但足以让玉玺山中的任何生灵看到，更遑论是那些映照武子。 这是在大考之前，便向所有映照武子，都详细解释过的箭令。 只要看到光焰冲天，无论手头有何事务，都要放下，向光焰所在聚集。 如今，大考已经结束，原本是要修整到明天，才会离开玉玺山，但梁同书既然已经发话，只能现在就开始撤走。 “一个个真是有能耐的很啊！” 梁同书深深看了众教习中两道身影一眼，并未说什么，眸子却有冷厉寒芒嗖忽而逝。 但更多的，却是面上涌现的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即便是身为演武院上院教习，当代院主的弟子，放眼整个大晋，也是堪比一品大员的存在，却也有无奈之处。 “不过，这等狠辣手段……” 同时，梁同书目中隐现淡淡的忧色。 原本以为，他堂堂一品绝顶，足以镇压一切动乱，却不曾想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岔子。 虽然没有看到事情经过，但通过之前的蛛丝马迹，他已然有了诸多猜测。 “也罢，既然你们这么愿意蹦跶，那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梁同书目光一冷，遁入黑暗之中，眨眼消失无踪。 …… 与此同时，看到天空升腾而起的光影的应招武子们，正稀稀落落返回玉玺山中心的临时营地，纷纷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乎没人注意到，一道人影夹杂在返回的人群之中，神态自若的融入其中。 “喂，老实交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之所以是几乎，只因为有个心情郁愤，一直碎碎念，就差扎小人的小魔女，注意到了某人消失了一段时间。 “你又不是我的管家婆，问那么多做什么？” 陆川没好气道。 “哼哼，不说我也知道！” 杨秀娥傲娇的扬起白皙下巴，不屑道，“多半是某些人心怀不忿，派人来找你麻烦了吧？” 陆川摇摇头，不愿搭理。 “嘿，果然被我猜中了！” 杨秀娥却不愿放过他，乌溜溜的美眸骨碌碌一转，满目狡黠道，“依你的性子，不可能是将自身置于险地，莫非是被人抓住了痛脚？” “没人告诉你，女孩子脑袋瓜这么聪明，很难嫁出去吗？” 陆川无奈道。 “要你管！” 杨秀娥啐了一口，饶有兴致道，“别想故意打岔，我现在真是好奇，那些人到底是拿什么威胁。” 陆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感兴趣的不是别人拿什么威胁他，多半是想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好为日后做打算。 “不应该啊，你这家伙冷冰冰的跟块石头一样，又没几个熟人，就算是那个小家伙和李家小姐，如今也去了……” “你说什么？” 陆川目光一冷道。 “哈，没什么！” 杨秀娥心头一跳，打了个哈哈，顾左右而言它道，“你看，今晚的月亮，它又大又圆……” “还记得一年前，野马川武盟分舵吗？” 陆川轻吸口气道。 “哼！” 杨秀娥俏脸一垮，惨兮兮道，“当然记得，某个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害的人家好惨！” “少跟我打马虎眼！” 陆川面色微沉，冷冷道，“公输通那老家伙的几个弟子，你应该知道吧！” “咦？” 杨秀娥柳叶弯眉跳了跳，掰着青葱玉指道，“公输老鬼有四……不，五个弟子，老大老大叫什么来着？” 看着装傻充愣的杨秀娥，陆川摇摇头，淡淡道：“别把我算进去。” “好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仅忘恩负义，还欺师灭祖！” 杨秀娥跳脚道。 黑暗中，不少人看了过来，见状都对陆川投以鄙夷的目光。 因为两人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法交流，旁人也听不到什么，只以为陆川有负于杨秀娥，被当成了负心汉。 别人如何做想，陆川懒得理会，更不想跟杨秀娥虚以为蛇下去，开门见山道：“公输通的四弟子名慕容薇，有人刚刚用她的下落威胁我。” “慕容师姐？不可能啊！” 杨秀娥一愣，垂首自言自语道，“大师兄张楚战死，二师兄刘福林叛逃，三师兄周秉不知所踪，四师妹慕容薇……” “别跟我来这套！”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以武盟的势力，岂会查不到具体情况？” “嘿，哈，这个……这个……” 杨秀娥眸光闪烁，左右乱瞟，显然是在组织措辞。 “她真活着？” 陆川眉头一皱。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杨秀娥小脸一鼓道。 “反间计？” 陆川追问道。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干嘛？” 杨秀娥美眸圆睁道。 “武盟没人了吗？让一个小姑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陆川冷声道。 “切，说的这么好听，当初你干嘛扔下她，一个人跑了？” 杨秀娥反讽道。 陆川默然，一时语塞。 总不能说，当年他让慕容薇跟自己走，后者不愿独自偷生，选择与分舵兄弟姐妹同生共死，然后他就跑了吧？ 虽然并未就此事反问过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尽心。 否则的话，也不会放着杨秀娥这样一个‘大嘴巴’，什么都没有问过。 “说不出话来了吧？” 杨秀娥双手掐腰，一副我早就看透，你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的样子。 “她在哪儿？” 陆川道。 “不能告诉你！” 杨秀娥一撇头，留给陆川半个漂亮的后脑勺和侧面。 那架势，分明是来求我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川面色一沉，右手五指如钩，抓向杨秀娥的肩头。 “陆兵，你个混蛋，枉我对你……对你……呜呜！” 岂料，杨秀娥直接蹲在地上哭天抹泪。 “陆兄， 虽然我敬佩你的修为，但这不是你能恃强凌弱的理由，若你敢再欺负杨姑娘，我吕剑英第一个不答应！” 伪装成舔狗的吕剑英，第一个跳了出来。 “吕兄所言不错，堂堂男儿，岂能欺凌女子？” “哼，在下虽然不才，但也不会眼睁睁看你肆意妄为，而无动于衷！” “杨姑娘莫怕，我们管不了，还有诸位师兄，更有众教习为你做主……” 众人见状，放下手头的活计，纷纷围了上来。 “咳！” 陆川也险些扛不住这架势，当即朗声道，“此事也正需要大家评评理，我陆家人丁单薄，她现在有了身孕，却以进入演武院，前途为重，不需要孩子。 我一时气不过，就说了重话，没想到让大家误会了！” “杨姑娘，真是如此？” 吕剑英代表众人问出了疑惑。 “你……我……” 杨秀娥到底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纵然有心作弄陆川，也是为了好拿捏他，却不曾想陆川竟然如此无耻，公然诋毁自己的名节。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索剑 陆川一脸沉痛，心中却不以为然。 人人都高喊男女平等，既然你自己都不在乎了，还指望别人在乎？ “清官难断家务事，哈……” 吕剑英也不装舔狗了，打了个哈哈，转身一溜烟跑了。 众人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其中必然有猫腻，可话都到这份上了，还能说什么？ 柳横峰这货，更是暗中冲陆川竖起大拇指。 几名女武者也不知该如何劝解，陆川毕竟没有始乱终弃，杨秀娥为两人前途着想也没有错。 “行了，人都走光了，就别装了！” 陆川淡淡道。 “你……你无耻！” 杨秀娥俏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也是羞恼所致。 但更多，却是无力。 除非动用武盟的力量，否则她现在真拿陆川没办法，可那样一来，必然会暴露很多东西。 世上的聪明人，可不止她一个。 “说正事！” 陆川面色一沉道。 “哼，告诉你又能如何？” 杨秀娥跺跺脚，纷纷道，“她现在在钦天监，虽然明面上不是什么重要的衙门，但暗里却是皇室的一处秘密机构，只向皇室子弟负责。 即便是我武盟之人，如今也只有慕师姐打入其中。” “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川皱眉追问道。 “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杨秀娥反讽一声，见他面色不善，不情不愿道，“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只知道当年她和刘福林被俘，后者直接就背叛了，领着朝廷大军攻入分舵，公输老鬼为了争取时间，便选择了毁掉所有机关。 说起来，这一切还是拜你所赐！” 陆川默然无言。 当年为了逃出生天，他故意放出了不少前世的力学知识，引诱公输通上钩。 结果，公输通大改武盟分舵的核心机关，才给了朝廷机会。 但即便再来一次，哪怕明知道结果，他也会如此，而且会毫不犹豫。 没有什么高大尚的理由，就是不想失去自由。 “本来，我们以为她也死了，但在后来清理门户的时候，刘福林贪生怕死，道出了慕师姐还活着的消息！” 杨秀娥想了想，略一犹豫道，“后来就是，武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重新找到她，才知她被送去了钦天监，具体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只是上京城的负责人之一！” “武盟到底想干什么？” 陆川沉默少顷道。 “我也不知道！” 杨秀娥微摇螓首，第一次露出茫然之色道，“我只是想活下去，至于武盟的真正意图，恐怕只有几位盟主才知道！” “几位盟主？” 陆川剑眉一挑道。 “你不会以为，武盟只有十二魁首吧？” 杨秀娥白了陆川一眼，笑道，“不妨告诉你，武盟还有天地人三位盟主，至于他们有多强，想必以你的聪明，能够猜到一二！” 陆川面无表情，心头震动不已。 不出意外，武盟所谓的天地人三位盟主，多半是先天宗师强者无疑。 毕竟，仅凭十二魁首一品绝顶的修为，很难与朝廷抗衡，更遑论延续这么多年了。 “你之前说，巳蛇魁首佘姬未死，并且投靠了朝廷，你们没有清理门户？” 陆川话锋一转道。 “你这话题转的有点大啊！” 杨秀娥差点没接上话，翻着白眼道，“像这等层面的决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插得上话？” 陆川无语。 你要是弱女子，那这世上，恐怕就没男人的活路了。 “哼！” 杨秀娥轻哼一声，似是看出了陆川的心思，“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佘姬好歹也是一品绝顶，想要杀她的话，除非出动魁首，而且闹出的动静定然不小。 难道要为了一个叛徒，付出魁首的代价吗？” 陆川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他的目的，并非这个，而是要弄清楚，武盟对佘姬的态度。 若是武盟愿意出手清理门户，他当然乐的做壁上观。 但现在看来，武盟也忌惮上京城的力量，虽然派出了杨秀娥这样的绝色搅风搅雨，却也不可能有更多动作了。 至多，就是在暗中行动，无法在明面上跟朝廷对抗。 想想也是，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组织，能够在太平年代跟朝廷掰手腕。 哪怕现在的大晋，已经有了风雨飘摇之势。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杨秀娥脸色一正，肃然道，“那么……” “再说吧！” 陆川漠然转身。 “你……你个死没良心的！” 杨秀娥气的差点发疯。 “时候到了，你通知我一声便是，想来……我也只能出力罢了！” 陆川头也不回道。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当棋子？” 杨秀娥反倒冷静了下来。 “当棋子，至少说明，我还有价值，不是吗？” 陆川冷漠道。 杨秀娥张了张嘴，美眸中闪过一抹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复杂之色，看着陆川跟上了准备转移的大部队。 “准备出发了！” 那边，已经有教习催促武子们了。 说来话长，不过半刻钟而已。 毕竟，武子们是来考核，不是郊游，带的东西并不多。 即便演武院提前在核心地带，准备了些东西，但也自有其他人收拾。 “陆……陆大哥！” 路上，韩虞凤跑来，黑暗中的俏脸，隐约有些泛白。 “受伤了？” 陆川看了她一眼，又看到韩擒虎铁青着脸，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扔给韩虞凤道，“紫芝丹，内服外敷，对内外伤都有奇效！” “不是……我……” 韩虞凤手忙脚乱的接住玉瓶，美眸中隐现水雾，似乎受了委屈，又有几分惶急。 陆川摇摇头，不明所以，心中有事的情况下，也懒得管顾这丫头想什么，转身就走。 “咳！” 韩擒虎看不下去，阴沉着脸跟了上来，低声道，“陆兄，你真和杨姑娘……” “想什么呢？我会看上那种没长开的豆芽菜？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一看就是不能生养的！” 陆川嘴巴是真毒，也是真没往哪方面想。 嘴毒是因为，杨秀娥留给他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也并非是他心胸狭窄，而是当初的过节很难揭过去。 以他的行事风格，没有直接杀了杨秀娥，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至于没往那方面想，是因为两世为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是真看上一个十七八岁，还没长开的豆芽菜。 而且，自出道以来，除了逃命就是逃命，再就是想着报仇，哪儿有时间谈情说爱？ “那就好！” 韩擒虎明显松了口气。 “嗯？” 陆川听力何其敏锐，剑眉一挑，略一沉吟，语重心长道，“韩兄，以你的身份……算了，好自为之吧！” 说着，拍了拍韩擒虎的肩膀，径直走了。 不管怎么说，韩擒虎帮了他几次，韩铁钧也算‘通情达理’，他也不想韩擒虎为了一个武盟妖女，而坏了自己前程，甚至牵累家族。 只可惜，以两人的关系，说太多的话，难免有交浅言深之嫌，只能略作提醒。 “啊，哦……陆兄……你……” 韩擒虎哭笑不得，最后苦笑不已的看着美眸已经放光的妹妹道，“妹妹啊，你也看到了，他非……” “嗯嗯，我知道，陆大哥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跟一个武盟妖女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韩虞凤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抱着玉瓶，紧走两步，跟在了陆川身后不远处。 “你……我……” 韩擒虎气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双虎目中，却满是担忧之色。 就这样，众应招武子在演武院教习带领和护送下，原本在玉玺山用了十天时间才感到最深处，没用五天便走了出来。 全速赶回上京城后，众教习便下达了一个命令，还有已经制作好的身份令牌。 三天后，凡通过考核者，前往演武院报道，凡误期不至者，一律取消资格。 得此命令后，数以千计的武子，应声而散。 显然，这是留给他们处理私事的时间。 陆川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回到外城自己的住所，收拾了几样藏好的东西，准备给一帮花臂混混一笔钱财，便前往王府外院住两天。 却不想，刚刚收拾好，遣散了花臂混混们，就被人堵在了院子里。 “李兄，真是稀客啊！” 陆川看到来人，并未有丝毫意外之色，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上门一般，随手将整理好的包裹，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呵呵，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冒昧来访，还请陆兄莫怪！” 李铭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拱手道。 “不会不会，请坐，只要李兄别嫌弃寒舍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便好！” 陆川随意落座，也没有奉茶。 事实上，整间院子除了一个看门的外，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若非考虑到这里还算个落脚的地方，他都有心直接发卖，反正他也不差这几个钱。 “好，陆兄痛快！” 李铭略一沉吟，落座后，开门见山道，“听闻陆兄此番大考，名列前茅，并且得了一柄宝剑，在下不才，下月乃是家祖七十寿诞，想要一柄宝剑，以作寿礼，还请陆兄割爱！” “宝剑？” 陆川剑眉一挑，面露古怪笑道，“李兄说笑了，在下惯用刀，却是没有什么宝剑收藏的爱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心如铁石 呼！ 正堂屋中，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唯有初夏的热风习习，却带不来一丝热气。 “陆兄！” 李铭眯了眯眼，嘴角依旧噙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不紧不慢道，“月前你我在镇西王府别苑宴饮上匆匆一别，那次我提议购买陆兄手上的鳞甲，陆兄拒绝了。 这次，也要拒绝李某的好意吗？” “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李兄高门贵胄，怕是不知小民之情，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 到了李兄嘴里，怎么就成拒绝好意了呢？” “呵呵！” 李铭笑容渐渐敛去，眯着眼道，“陆兄可不是什么小民，据我所知，近年来，北地出了位陆姓豪侠，破匪帮，杀贪官，闯草原，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震动天下，引人敬佩。” “李兄所言，在下倒也有所耳闻，不过呢，人贵在自知，我虽然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不是我干的，谁也别想栽在我头上！” 陆川淡然道。 “哈哈！” 李铭突然一笑，起身道，“陆兄倒是能言善辩，不过，事实就是事实，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 “李兄高见！” 陆川也起身道。 “陆兄真不愿出手宝剑？” 李铭缓步向堂外走去。 “没有宝剑在手，如何出手？” 陆川不紧不慢道。 “那真是可惜了！” 李铭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听说三天后，是演武院最后的入院报名之期，希望陆兄不要错过了！” “在下一向守时，严于律己，就不牢李兄费心了！” 陆川道。 “那便好！” 李铭头也不回的走了。 “麻烦啊！”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 虽然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但李铭此番索剑不成，必有后招。 青乙剑可不是寻常兵刃，即便是顶级豪门大阀中，也未见的有几柄玄兵传承镇宅。 早就料到这一点，陆川当然不会把青乙剑带在身边。 杀死栾芷凤后，便觅地寻了处隐秘所在藏匿，然后返回了临时营地。 在沈无忌等人看来，手持青乙剑的栾芷凤，怎么可能杀不死，一天连战数场，又动用了秘术之后的陆川。 奈何，天不遂人愿。 陆川的底牌，从来不会，全都放在明面上。 结果便是，在蝎皇之毒下，栾芷凤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青乙剑自然落在了陆川手中。 想要回去，不付出足够的代价，简直是做梦！ 当然，陆川知道，凭李铭的背景实力，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他带来了几个高手，气机有那么一刹那外放，陆川便感觉到了。 只不过，现在盯着他的可不止一拨人。 镇西王府的朱胜男还好说，李铭咬咬牙，就能硬抗过去。 但陆川如今是演武院上院弟子，虽然被取消了名次，却也是录入了卷宗的‘高材生’，怎么可能任由外人打杀？ 玉玺山中之事，梁同书已经有所察觉，自然会安排人盯着。 正因如此，李铭才不得不退走。 太师府的势力，确实不用太过避忌演武院，但至少明面上不可能直接喊打喊杀。 想做什么，只能暗中行事。 陆川刚走出门口，嘱咐了门子几句，准备离开之际，转身看到一人。 本不欲做理会，却被拦下了。 “我师父死了？” 栾惜蓉满面冰冷道。 陆川冷漠点头，准备绕开，继续走，却依旧被拦住。 “你杀的？” 陆川依旧是点头。 “你杀我师兄，又害我师……” “你很烦哎！” 陆川面色一冷，靠近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栾惜蓉道，“奉劝你一句，别再来惹我，否则我不介意南下，找到你们的老巢，斩草除根！” “你……” 栾惜蓉美眸中水雾涟漪，银牙咬破了红唇，腥甜的滋味中，混杂着着屈辱与绝望。 曾几何时，面前之人被他们师兄妹两人追的只能四处躲避。 不曾想，短短数月而已，师兄和师父，便接连命丧陆川之手，而且一个比一个死的惨。 栾惜蓉从未想过，自她武道有成以来，自己会有如此无助的一刻。 “你杀了我吧！” 栾惜蓉绝望之下，手腕一翻，两柄利刃刺向了陆川后心。 正绕过她，向前走去的陆川，好似背后有眼一般，头也不回的一拂袖。 铛啷啷！ 一声金铁铮鸣，两柄短剑被击飞，栾惜蓉吃痛之下，踉踉跄跄跌坐在地。 相较于陆川，数月来，栾惜蓉虽然有所进步，却差的太多了。 陆川虽只是突破三品，实力却是质的变化。 “我这人一向心善，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就给你出个主意！” 陆川走上近前，俯视着栾惜蓉，突然轻佻的一把捏住栾惜蓉的下巴，森然道，“就你这点微末伎俩，就算是爬上我的床，也未必能成功。 要是你不惜一死，栽在我头上，凭你演武院正式弟子的名头，或许会给我带来一点影响。” 说罢，扬长而去！ “呜呜！” 栾惜蓉埋首膝间，绝望痛哭。 另一边，一辆马车拦住去路，陆川愣了愣，便钻进了车厢里。 车厢很宽敞，内里奢华无比，无论案几或矮凳，乃至杯盘酒坛，甚至兵器，都应有尽有。 坐拥这等马车的人，无疑非富即贵。 而此时，坐在里面的人，正是镇西王郡主朱胜男，还有她的贴身侍女兰儿。 反倒是未见此前形影不离，有如亲姐妹般的杨秀娥。 “没想到，陆兄竟是如此不懂风情，心如铁石之人。” 朱胜男斜睨车窗外，显然将之前一幕尽收眼底。 “呵！” 陆川淡然一笑，话锋一转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还何事？你可知……” 兰儿一脸愤愤道。 “兰儿，不得无礼！” 朱胜男低斥一声，抬眸看着陆川道，“玉玺山大考结果，我已知晓，未曾想，陆兄……实在是可惜。” 说着，摇头轻叹。 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心实意，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陆川倒是洒脱的很，淡然道，“而且，我确实不是云烨的对手，真要死斗的话，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兄倒是洒脱的很！” 朱胜男意外的笑了笑，美眸微闪道，“不过，陆兄此番失了大考排名，即便进了演武院上院，恐怕也是寸步难行啊！” “郡主何以教我？” 陆川很光棍的拱手一礼。 不管怎么说，此前他信誓旦旦找上门去，又是送礼，又是卖好，一副无论如何都要巴结朱胜男的架势。 而后，朱胜男也算是帮了他的忙，挡住了所有来自官面上的麻烦。 这时候翻脸不认人，也太下作了些，陆川自问做不来。 当然，若朱胜男提出的要求太过苛刻，比如什么向她发誓效忠一类的条件，他也不会答应。 “不瞒陆兄，此番大考的结果，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朱胜男把玩着酒杯，意味深长道，“不过，那几样东西虽然不错，但于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陆川剑眉一挑，默然不语。 按照他所了解的大晋武道界构架，上京城中的顶级豪门权贵府中，都可能有先天宗师坐镇，镇西王府中未必没有。 以朱胜男的天赋才情，想要得到自家宗师的指点，确实算不得难事。 而并蒂莲实，虽然罕见以镇西王府的势力，未必拿不到相近的宝物，否则朱胜男也未必有如今的艺业。 毕竟，一个人的实力，可并不仅仅是天赋才情，还有机缘和运气、资源等等因素。 至于玄兵宝器，那就更简单了！ 陆川已经不止一次，在朱胜男身上，察觉到一股独属于玄兵名器的隐晦异能律动。 “郡主有话，不妨直言！” 陆川沉默少顷道。 跟这种人打交道，与其模棱两可，故弄玄虚，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好。 “好，陆兄果真爽快！” 朱胜男抚掌轻笑，凝声道，“听闻陆兄此番考核途中，得了一柄玄兵名剑，不知可否割爱？” 陆川剑眉一挑，目中古怪之色微闪。 李铭索要青乙剑，他还能理解，毕竟是从太师府所出。 虽然李家可能不止一柄玄兵名器，但任何一柄玄兵名器的损失，都足以让顶级豪门伤筋动骨。 所以，李铭才迫不及待上门。 “陆兄放心，本郡主会付出同等的代价，绝不会让你吃亏！” 朱胜男道。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知不知道，就在刚刚，可是郡主出面，拦下了一位一品绝顶强者，否则，哪有你现在跟郡主侃侃而谈的机会？你可别不知好歹。” 眼见陆川无言，兰儿忍不住娇斥一声道。 这一次，朱胜男没有阻拦。 虽然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既然出手帮了，而又有所目图，自然没必要遮遮掩掩。 “哈！” 陆川爽朗一笑，拱手一礼道，“在下初来乍到，承蒙郡主多番关照，区区一件外物，实在不值一哂！ 不过，郡主也看到了，宝剑并不在身边。” “陆兄若有所需，但说无妨！” 朱胜男直截了当道。 “那在下就厚颜了！” 陆川略一沉吟，沉声道，“若是郡主能寻来几样精金宝铁，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说，此事包在本郡主身上！” 朱胜男目中精芒一闪，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多谢郡主慷慨解囊！” 陆川再次抱拳一礼。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武道意志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陆川本意是想，这三天在镇西王府外院好好休养几番，等第三天后的入院报名之期一到，便直接进入演武院。 未曾想，朱胜男提前上门索剑，并且在达成共识后，直接送他来到了演武院。 上京城虽然占地极广，内里园林无数，但演武院并不在其中，而是在上京城东面的赤叶峰。 赤叶峰如其名，每当秋天之时，漫山遍野的枫叶血红一片，有如虹霞一般。 当然，现在这时节是看不到了。 当马车来到赤叶峰外时，看到的是一片苍翠欲滴的山林，隐约可见半山腰处的亭阁廊院一角。 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那恢弘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还仅仅是山中一角，若得亏全貌，不知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当然了，以演武院的广阔，即便是站在赤叶峰顶，也看不到全貌，除非是飞天。 陆川望着赤叶峰有些出神。 朱胜男也不打扰。 以她的身份，与陆川同坐一车，已然算是折节下交，当然不会做解说的事。 侍女兰儿对陆川动辄杀人的行事风格印象不佳，更是懒得搭理。 所以，当在上京城时，谈完了有关青乙剑的归属，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马车中便安静了下来。 直到马车到了赤叶峰山脚下，三人都下了马车。 演武院，乃是大晋培养年轻武者的最高学府，即便是皇帝到了，也只能步行入院，更遑论是学子了。 三人循着石阶，来到一座气象恢弘的石门前，自有八名身着劲装的年轻武子，正目不斜视，尽忠职守的站在门前。 这就是守山弟子。 不同于豪门大户的门子，这些守山弟子乃是演武院正式武子，而且至少是中院精英武子组成。 换言之，这八名年轻武子，修为最弱也是四品！ 放眼整个大晋，包括皇族在内的豪门家族，或许有四品武者看大门，绝不会不会糟践这么年轻的四品武者。 但在演武院，这些必修课，甚至找人代替都不行。 可就是这样的前途无量，年轻有为的八名武子，在看到朱胜男的身影，出现在石门前的台阶上时，面色登时就变了。 “大师姐！” 当第一个人喊出之后，其余人无不是呈立正姿态，恭敬大喊。 “嗯，师弟们辛苦了！” 朱胜男微笑颔首，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兰儿和陆川，堂而皇之登上了入山的石阶。 陆川惊奇发现，八名守山弟子不仅没有查，反而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 “越来越越有意思了！” 深深看了眼朱胜男略显英挺的背影，陆川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以为，此女实力超绝也就罢了，有镇西王府的背景，任谁都会礼让三分，才有了胭脂虎名震上京城，压的年青一代喘不过气的威名。 但现在看来，却并非这么简单。 至少，演武院中的弟子，不必如此刻意讨好。 按常理说，莫说朱胜男只是上院武子，即便是一院教习，带外人入院，守山弟子也要履行职责，查验身份。 这是演武院赋予守山弟子的权利。 可偏偏，八个守山弟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如此，岂能不让陆川感觉意外？ 莫要小看这山门前的八个守山弟子，他们只是明面上。 赤叶峰方圆数百里，能够进入的地方不知其数，但只有从山门通过留名之人，才能在山中安全行走。 否则，一律会被当做图谋不轨。 一旦被发现，老老实实被拘押还好说，若敢反抗，必是格杀勿论，绝不姑息。 哪怕是皇孙贵胄，也不例外，这本就是皇帝赋予演武院的特权。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需要注意的事情。 如今，沈无忌已经注意到，甚至是怀疑他的身份，上京城已经不安全，唯有演武院才能做暂时的安身之地。 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以陆川的性格，怎么可能躲在一个地方，眼睁睁看着敌人快活呢？ 一路无话，朱胜男带着陆川，来到了半山腰。 陆川也真正看到了传说中的演武院。 三个龙飞凤舞，又透着粗犷豪迈的大字，就在大门前的一整块巨石上排列着。 亦或者说，大门的一边，就是这块高达十数丈的巨石，被人整齐划一的刨开，组成了大门的一部分。 陆川看到的，却并非是这三个字。 亦或者说，当这三字入眼的刹那，便觉有无数刀枪剑戟，拳脚指掌扑面而来。 “嗯？” 陆川剑眉一挑，本能就要做出防御。 但在运转气劲的刹那，心头微动，散去了一切，任由那异象扑面而来。 结果不言而喻，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陆川心头的震撼，却是久久无言，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刚刚那股力量若是真实，自己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势必会成为齑粉。 要知道，如今的他，全力爆发，算上正在参研中的秘术，足以爆发出近乎二品上的力量。 连这都毫无抵抗之力的话。 试问，这是何等伟力？ “这块巨碑，据传乃是数百年前，演武院第一任院主所留！” 见他看着大门怔怔出神，朱胜男第一次介绍道。 “了不起！” 陆川摇摇头，略一沉吟道，“没想到，一块石碑留字，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武道意志存留！” “哦，陆兄察觉到了？” 朱胜男秀眉一挑，有些意外，又有几分恍然道，“也是，以陆兄的天赋才情，有所察觉，也在情理之中！” “还请郡主不吝解惑！” 陆川正色抱拳一礼。 “呵！” 朱胜男一怔，失笑摇头，略一沉吟道，“也罢，以你的天赋才情，如今又是上院武子，早晚会知道，索性我就与你说一说，免得以后走弯路！” 陆川赶紧跟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武道一途分九品，下三品筋骨皮，中三品血髓脏，这就不需要多说了！” 朱胜男边走边说，语气幽幽道，“上三品中，初入内气，乃是凝练一口内气，开辟十二正经，二品是打通八脉，一品便是八脉俱通，之上才是先天绝顶。” 陆川点点头，表示这些他都清楚。 “事实上，这种说法很笼统，算不得多准确！” 朱胜男笑了笑，解释道，“因为，一品的任督二脉，就饱含在八脉之中，只不过为了便于理解，才将将其列入二品之中。 事实上，只要开始打通任督二脉，便可以称之为一品绝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也让他理解了之前许多模棱两可的地方。 虽然他得到了不少内练法门，甚至其中有的直通先天，但这种在大势力传承中，近乎人尽皆知的常识，却没人教授他。 这也是，他来到演武院的目的之一。 就是希望，能够在这里，得到一次全方位的吸收，来整合自身所学。 “这一品绝到这里，秀美绝伦眸中，蓦然爆闪神光，嗖忽敛去道，“不过，这神桥之难，难于上青天，不知挡住了多少二品天骄，而寸步难行，止于先天道途之前！” 陆川目光微闪，看了朱胜男一眼。 “呵呵，我还没有到那一步！” 朱胜男坦然一笑，淡淡道，“要想踏上神桥，首先要有足够强的武道意志，有人说这是精神，有人说是神魂，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你的意志足够坚定或强大，就比常人更容易显化神桥，然后踏上先天之路。” “意志？” 陆川心思转动，却没有放过朱胜男所言的任何一个字。 “至于这之后的路，多说也是无异！” 朱胜男脚下微顿，侧身看着来时通过的大门，那巨大的石碑道，“你此前所见异象，便是踏过了神桥的先天宗师，以自身武道意志融于其中，所留下的力量显化！” “即便如此，可这数百年来……” 陆川咂舌道。 “呵呵！” 朱胜男失笑摇头，淡淡道，“演武院数百年来，除了第一任院主外，成就先天宗师者虽然不多，却也没有断了传承。 但能石碑留字，数百年武道意志不散者，唯有第一任院主！” “听郡主所言，演武院中，也有其他先天宗师强者所留的石碑喽？” 陆川眼睛一亮道。 “确实如此！” 朱胜男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不过，你可不要好高骛远，院主所留的字，历经数百年不散，都有如此威能，那是因为他老人家心地仁慈，宏愿传武天下，所以其中并未有杀伐之气存留！ 其他先天宗师所留，虽然也是如此，却没有他老人家惊天动地，早已臻至化境的修为。 所以，每一位先天宗师所留的遗迹，都或多或少的掺杂了其本人生前的意志。” 陆川瞳孔一缩，面露惊色。 他本就聪明绝顶，已然通过朱胜男所言，想到了其中的凶险。 武道意志本就是玄之又玄的力量，当两股不同的意志出现，其中一股更具备碾压之能时，另一股的下场可想而知。 “小朱朱，今天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老人家啊！” 两人说话间，三人来到一处殿宇前，还未进入正门，便有一个破锣般的嗓音吆喝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躲猫猫 “小朱朱，今天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老人家啊！” 这一声破锣般的吆喝，有如杀猪，又似号丧，陆川只觉耳畔生疼，嗡鸣作响。 咚咚咚！ 令他目瞪口呆的是，一座好似肉山般圆滚滚的物事来到近前，阴影直接笼罩之下，无形中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扑面而来。 之所以惊讶，一半是因为这人实在太胖，实乃生平仅见。 再则便是，能仅凭一道声音，便令他感到不适，这是何等修为实力？ 大晋演武院，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花老！” 朱胜男一张英气逼人，能让男子都为之羞惭的俊脸，此时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浑身僵硬，规规矩矩福了一礼。 陆川差点惊掉下巴。 虽然两人如今不过是第三次见面，但印象中，朱胜男不仅是名字，连性格脾气都直爽大气不输男子。 与人见礼，同样是行武礼，要么抱拳，要么欠身。 何曾见过这般，如女娇娥般的福礼？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分明在朱胜男的眼睛，乃至神色中，看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惧。 “哎呀，什么花老不花老，叫姐姐，花姐姐！” 肉球急的直跺脚，刺耳如破锣般的嗓音，有如杀猪般传出不知多远。 就连陆川这等修为，都感到不适，更遑论是他人？ “咳……” 只见侍女兰儿，此时已是俏脸煞白，娇躯如筛糠般颤抖，一双妙目翻着白眼，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快要震晕过去了。 “花姐姐！” 朱胜男美眸中闪过一抹屈辱和羞愤，或许只有在面对这堆肉山时，才会露出女娇娥柔弱的一面吧。 “哎哎，好好好，就知道小朱朱对俺最好嘞！” 肉山喜不自禁，一双胖的不成样子，几乎看不到指缝，有如蒲扇般的大手，亲昵的拍向朱胜男头顶。 陆川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倒退半步。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掌之时，好似有如五指山从天而降，虽然不是冲自己而来，却有种躲无可躲的无力绝望之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花姐姐，胜男给你带好吃的了！” 眼见手掌就要落下，朱胜男美眸中闪过一抹绝望，好似灵光一闪，闪电般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包。 “哎呀呀呀，还是俺的小朱朱最贴心！” 肉山的大手擦着朱胜男头顶闪过，将纸包拿在手中，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几块蜜饯糕点。 看到肉身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捏起糕点，好似品尝无上珍馐，慢慢向朱胜男口中递去之时，陆川竟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抹怪异之感。 堂堂镇西王府郡主朱胜男，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团肉身给强那啥了！ “谢……谢花姐姐！” 朱胜男勉强一笑，轻启红唇，明明屈辱无比的吃下自己带来的蜜饯，反而要强颜欢笑。 或许，就连皇亲国戚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但偏偏，有人不仅做了，而且当着刚认识不久的陆川之面，这让朱胜男情何以堪？ “好好，小朱朱乖，再吃一块，姐姐最疼你了！” 肉山的声音虽然刺耳，却透着万般不舍与疼爱，又小心翼翼捏起一块蜜饯，塞向朱胜男的嘴。 虽然朱胜男胜似男子不假，可本质上到底是个女孩子，哪里受的了这个？ 悲愤之下，目光四下乱瞟，寻求帮助之际，蓦然看到了陆川。 尤其是，陆川脸上那一抹毫不掩饰的好奇，还有古怪意味，更是让朱胜男悲愤欲绝。 “花姐姐！” 来不及细想，朱胜男的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啊！” 肉身整个一哆嗦，布袍包裹之下的肥肉圈，有如海浪般的起了层层涟漪，捏着糕点的手，更是猛然一颤，差点丢了糕点，委委屈屈，抽抽搭搭道，“小朱朱，你……你不喜欢花姐姐了吗？” “喜欢，喜欢，胜男怎么会不喜欢花姐姐呢？” 朱胜男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蓦然探手，一把抓住了正要开溜的陆川，献宝似的道，“花姐姐，我今天来……” 嗖！ 话音未落，衣袂猎猎破空声乍起，却见一道人影闪烁，有如电光火石，瞬间就蹿到了数丈开外。 朱胜男目瞪口呆，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要不要这么现实？ “咦，好玩！” 岂料肉山浑身肥肉圈颤出无数涟漪，好似兴奋了一般，双手艰难却异常灵活的拍在一起，像极了一个两百斤……不，五百斤的胖孩子！ “花姐姐，好玩吧？” 朱胜男美眸一转，狡黠之色毫不掩饰，诱惑道，“花姐姐，你不是经常说没人陪你玩吗？” “嗯嗯，他们都不愿跟花花玩儿，小朱朱也好不久不见了！” 肉山浑身一颤，泫然欲泣。 “咳……哈，花姐姐对胜男这么好，我怎么会不陪你玩儿呢？只是课业繁重啊！” 朱胜男笑容一僵，勉强笑着装出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道，“但这不是，我给花姐姐找了个玩伴么！” “真的？” 大白天的，肉山顶端蹦出两道光芒，有如饿狼看到了腐肉。 “对啊对啊，就是他，这不是在跟花姐姐玩儿躲猫猫么？” 朱胜男指着已经掠出数十丈，向着来路山门狂奔，有如一道残影的陆川道。 “哇，小朱朱对俺最好了！躲猫猫，花花最爱玩！” 肉山一蹦三尺高，破锣嗓音传出不知多远，但那陆川所化残影，速度在同时激增数筹。 轰！ 但几乎在同时，一声有如山崩地裂般的轰鸣过后，肉山便在朱胜男面前消失了。 下一刻，有如瞬移般，几个闪烁，便出现在了陆川所化残影身后十数丈外，而且在意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 更惊人的是，除了初始发力时那一下，之后竟是无声无息，有如鬼魅气球一般缀在身后。 “郡主……” 兰儿俏脸煞白的哆嗦着唤了一声。 “鬼叫什么？” 朱胜男好似回魂般低斥一声，走出几句，才发现兰儿兀自站在原地直打哆嗦，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腿……腿抽筋了！” 兰儿哭丧着脸道。 “没用的东西！” 朱胜男只得转身，拉着兰儿，施展身法，逃也似的蹿进了旁边的楼阁廊道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死道友不死贫道，陆川，你自求多福吧！ 朱胜男消失前，悄咪咪看了眼，两道不成比例，正在追逐中，而且不断接近的身影。 …… 与此同时，百十丈开外。 “这特么什么鬼东西？” 陆川心下暗骂不止，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然，前提是他能打的过！ 但单凭此前那肉山随手抓去蜜饯的一手，陆川就知道，别说拼命了，就是十个他捆一块，都不可能是这怪物的对手。 所以，在察觉到苗头不对时，第一时间就选择开溜。 可惜，陆川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此举竟然吸引了肉山的注意力。 更可恶的是，朱胜男早就打定主意，拿他当挡箭牌。 但陆川还是错估了肉山的行动能力。 肉山出现之时，那地动山摇的一幕，让陆川判断出错，以至于就出现了这一幕。 饶是陆川全力以赴，甚至混元金身都施展出来，就差动用不完整的秘术，玩命奔逃了。 但他悲哀的发现，即便如此，也未必能逃过肉山的魔爪！ “躲猫猫，陪花花躲猫猫，别跑别跑呀！” 一声声的急促呼喊，像极了贪玩的孩子，急需小伙伴安慰。 可是这破锣嗓音，配合上五百斤的吨位，任谁见了，都不会当做孩子，而是洪水猛兽！ “不跑是傻子，朱胜男你个臭娘们，敢坑我，你给我等着！” 陆川咬牙切齿。 虽然不觉得是朱胜男早有预谋，但情况不妙之时，拿他顶缸的举动，却是显而易见。 陆川从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放在平时也就罢了，绝不会跟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但是，要有一个没有威胁到他的前提。 这肉山明显不是个正常人，这里又是演武院内，即便出现死亡的几率很低，可陆川深知，绝对不能将自身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轻贱生命之人，必将被命运所捉弄。 这是他两世为人，以生命为代价，所体悟出的人生哲理。 “陪花花躲猫猫啊……呜呜，你不想跟花花玩，不是好人！” 肉山蓦然停在原地，像个满地打滚，不，翻滚的孩子，竟是哭闹起来。 若是不看那惊人的体型和破锣嗓音，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心伤，恨不得满足她一切愿望。 奈何，陆川太清楚这一类人的恐怖了。 似这等心智不健全之人，行事全凭喜怒，落在这种人手里，稍有不慎就是筋断骨折，甚至有性命之虞。 这也是为何，陆川不愿接近这种人的根本原因。 就如当初的独眼熊杜雄，即便被他驯服，同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小梁堡兵卒，也没几个愿意接近他一样。 “什么？” 但就在下一刻，陆川通体一寒，头皮发麻，心悸之感瞬间传遍全身，毫不犹豫一个矮身，以极为不雅观的姿势，施展出懒驴打滚，有如般蹿到一旁。 轰！ 几乎在同时，一道巨大阴影笼罩他刚刚站立的所在，强大的音爆轰鸣，席卷起凛冽劲风呼啸，竟是吹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依稀间只看到，刚刚还在十数丈开外的肉山，须臾来到近前，扑空之后，趋势不减的撞进了对面的假山之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这个悲伤的故事 轰隆！ 地动山摇，是真的地动山摇，足有数丈高的假山，整个崩散，无数碎石沙尘，激射弥漫向四面八方。 能用来装点演武院，自然不可能是普通山石，而是极为坚硬顽石。 寻常四品武者全力一击，能在上面留个印子就算不错了，更遑论将之打碎。 但在那肉山之下，竟彷如豆腐一般，撞之既成齑粉！ “苦也！” 饶是陆川心志坚毅，此时也不由心头狠狠一跳，浑身打了个哆嗦。 如今的他，混元金身已至第三重巅峰，全力以赴的话，同阶辅以九纹精金利器，应该能破防。 换言之，不说堪比金刚不坏，也称得上是刀枪不入了。 但面对这一撞，陆川很清楚，绝对经不起一下。 “逃！” 毫不犹豫，陆川脚下不停，在地上翻滚数圈之后，几乎将所学轻功施展到了极致，发足狂奔。 嗖！ 在没有隐藏身形的情况下，陆川的速度暴涨到极致，气爆轰鸣不绝，有如骏马狂奔。 虽无任何美感可言，却快成了一条线，留下一连串残影。 “躲猫猫，陪花花躲猫猫……” 烟尘还未散尽，那令人惊悸的破锣嗓音，已然再起。 更令人惊怖的是，狂风呼啸中，咚的一声轰鸣，那漫天溢散的烟尘，猛的一缩一收，便有一团阴影从中掠出。 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便锁定了陆川的方位，眨眼便到了数丈开外。 陆川哪敢怠慢，全力狂奔的同时，将自身感官释放到最大，在察觉到肉身加速的同时，硬生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的一个转折。 轰！ 几乎在同时，又是一声地动山摇，假山斜对面的精美廊道，瞬间便毁于一旦。 陆川瞳孔猛的一缩，毫不犹豫蹿向另一面。 “躲猫猫，陪花花躲猫猫，别跑呀！” 破锣嗓再起，伴随着惊人的气爆轰鸣，在短短半息之后便冲破了溢散的烟尘。 “不跑的是蠢蛋！” 陆川面色铁青，一刻不停，心悸之感不断增强，差点就要爆掉一般。 见鬼的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自进入演武院之后，就没碰到几个人，连让他找垫背的机会都没有。 轰轰轰！ 伴随着一声声气爆轰鸣，还有地动山摇，那一声声‘躲猫猫’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凄厉的意味，充斥着不祥之感。 “不好！” 陆川感官何其敏锐，几乎在那破锣嗓音出现变化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一股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的暴虐狂躁之感，自身后狂涌而来，有如惊涛骇浪一般，欲要将之碾碎。 “哼！” 陆川眸中淡金色毫光涌现，却又有一股血色若隐若现，相似的暴虐狂躁也随之而来。 但同时，其速度却再次激增数筹，真的有如一连串的残影在飘荡。 轰！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阴影如彗星般冲撞而来，擦着残影，撞进了斜对面的假山之中。 “玛德！” 陆川低骂一声，发足狂奔。 这么大的动静，却不见有人来阻止，保不齐就有人在暗中看戏。 也难怪他会如此想。 这怪物和朱胜男明显很熟，否则此前也有人经过，为何不见她拦阻，偏偏找上朱胜男？ 放任这么个怪物在大晋重中之重的演武院里横冲直撞，却不担心伤人，绝对有着不为人所知的特殊反制手段。 “好好好，既然你们想看戏，老子就让你们看个够！” 陆川眸中血丝更浓三分，已然是即将开启秘术，全力搏命的征兆。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沦为一个怪物的玩物。 朱胜男身为镇西王之女，或许有着什么顾忌，但他可不是来受鸟气的。 你们能做初一，他就敢做十五。 “就是你了！” 陆川眼睛一亮，看到前面有人匆匆远去，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看此人的装束和年龄，多半是演武院武子无疑，就是不知道是上中下三院中的哪一院武子。 但于陆川而言，哪一院都一样。 此人实力或许真的不咋地，察觉身后动静，看到陆川红着眼珠子冲来，好似吓傻了一般僵在原地。 嗖！ 陆川一个箭步冲上前，电光火石间闪到他的身后，还没为自己终于找到机会喘一口气，便觉一股寒意传遍全身。 “不好！” 陆川毫不迟疑与之前一样飞蹿出去。 轰！ 几乎在同时，凛冽劲风擦着后脖颈闪过，甚至让他感觉皮肤生疼不已，下意识看去时，不由傻眼了。 只见那人完好无损站在原地，脸上那被‘吓呆’的神情，正冲着自己，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尼玛……” 陆川如遭电击，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哪里还想不到，自己这是被坑，而且是坑到姥姥家了！ 除了初出道那会，被杨秀娥抓住之外，向来只有他坑人的份，何时被人坑过？ 真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了眼！ 轰！ 烟尘四溅的廊道废墟中，那恐怖的肉山已然冲了出来，凄厉呼喊着躲猫猫，比之前更快的追了上来。 陆川哪来敢停，发足狂奔，再也不敢存侥幸之心，直接发动了秘术。 嗖！ 速度再次激增之下，陆川心底却没有半点侥幸，反而越发凝重，全力压制心底油然而生的暴虐烦躁的同时，还要分心二用，时刻注意那肉山的动向。 面对肉山无与伦比的压力，陆川还要分心二用，饶是他一贯心坚如铁，此时心中的暴虐之感，也是时刻递增。 一路上，连续数次找到机会，借偶尔经过或来不及离开的演武院武子做挡箭牌，也终于让他确定了一个事实。 只要站在原地不动，肉山就绝对不会攻击，甚至不会去注意。 无论肉山的声势和破坏力多么惊人，却分毫没有伤及，所遇到的任何演武院武子。 这就是个悲剧！ 陆川现在的心情，已然不能用悲愤形容了。 满心以为，两世为人，重新体会重回学院，会有一番不一样的新鲜体验。 没想到的是，新鲜体验确实有了，却着实新鲜过头了。 太刺激了！ 甚至于，这已经不能用刺激来形容，而是拿命来找刺激！ “玛德，老子不玩了！” 陆川怒从心头起，目中血光爆闪，在又一次躲开，肉山再次轰然撞进廊道中后，第一次没有继续逃跑。 “呔！” 吐气开声，有如雷霆乍现，陆川沉腰立马，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双脚前后一错，周身赤金色光华有如火焰般升腾而起。 虎虎虎！ 惊人的飓风呼啸声，有如千军万马呼喊军号，肃杀之气弥漫间，陆川瞬间消失在原地。 没有刀，他便以手做刀！ 以他的横练功夫，全力爆发，再加上秘术增幅，即便比之九纹精金利器也不遑多让了！ 铮！ 在那惊人呼啸中，伴随着一缕悠扬的金铁铮鸣，锋芒毕露，瞬间没入了弥漫的沙尘之中。 遥遥望去，那漫天沙尘，就好似迫于一柄无形神兵的锋芒，自主分列两边，露出了其内的巨大肉山。 “躲猫猫……” 肉山似乎没有察觉到丝毫危险，呆愣愣的兀自发出饱含凄厉，又隐有暴虐的呼喊。 铮！ 在她站起身的同是，赤金色光焰已然蹿到近前，自其膝弯处一闪而过。 没办法，这肉山不仅旁，而且高大。 陆川全力施为之下，如果放在平时的话，这点身高差距不算什么。 但现在，他一无宝刀在手，二要全力以赴，再便是受暴虐之意的影响，还有面对肉山的恐怖压力。 多方因素之下，陆川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攻击最佳位置——腿弯！ 他深知这怪物的可怕，自己绝非对手。 所幸，陆川并非是要杀敌，只要弄伤这怪物，影响速度发挥，自己能够脱身便足够了。 但让他震撼莫名的是，自己全力以赴，近乎搏命的一击，好似砍在了神铁之上，不仅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反而震的掌峰和手骨刺痛无比。 嗤啦！ 锐利无匹的手刀，在肉山腿弯处一闪而过，有如利刃破空，虽然划开了布料，里面的白皙肌肤，却是连红印都没有留下一丝。 “这……” 陆川瞳孔一缩，来不及细想，更顾不得手掌刺痛，乃至蔓延手臂的酸麻，想也不想的蹿向一旁。 “躲猫猫，陪花花躲猫猫……” 肉山似有欢喜，微微侧身，粗如柱子的手臂，配合那有如蒲扇般的肥胖大手，便向着陆川笼罩而下。 这一刻，陆川终于知道，强如朱胜男这等二品上的天之骄女，为何都没有躲闪的意思了。 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开！ 曾几何时，陆川自信的以为，凭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面对一品绝顶，也有了自保之力。 但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太骨感。 这有如怪物般的肉山，结结实实给他上了一课，强者就是强者。 在那一掌之下，陆川感受的真切，那是一股比之青乙剑的玄兵异能，更为恐怖的迟滞之能。 仿佛气压都在一掌之中，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甚至连他的血肉，肺腑中的空气，都要挤压出来一般。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经络中的内气，似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休想！” 陆川目中血光暗淡，可想到身不由己的种种，在蒲扇般的巨掌笼罩头顶之际，血光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湛金之色。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这小暴脾气 血金色的眸子中，暴虐烦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如天神般的湛金色眸光。 此时的陆川，彷如跌落凡尘的天神，即便将被镇压之际，也透着俯瞰众生的高傲，还有那漠视苍生的威严！ “喝……” 有如平地惊雷乍起般的低喝，陆川周身金焰升腾，自有一股血色融于其中，更是平添三分肃杀。 但见陆川左肩头一耸，腿弯一弓一抬间，双脚下的青石地面噗嗤下陷半寸，整个人有如弹簧般向上猛然一弹。 既然躲不开，那便撞上去。 这一招，正是陆川结合多种功法，更有异兽作为参考，参悟自创而来的铁山靠。 嘭！ 沉闷巨响中，那肥胖的大手正中陆川肩头，无形气浪横扫而开，竟是瞬间将散逸的沙尘一扫而空。 但随之而来的是，陆川身形陡然一矮，双腿赫然瞬间陷入地面，直没膝盖。 “噗！” 陆川面色一变，张口吐血，目中的湛金色光华，也随之暗淡三分，随即狂涌而出。 其周身赤金色光焰，在这一掌之下，同样溃散大半，却也随之再度凝聚，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赫然只见，那肉山的右手，竟是被弹开了少许。 “咦？” 肉山迟疑了下，似乎除了玩闹外，第一次多了其它情绪，可再次陷入之前的状态，大手五指如钩，再次抓下。 陆川目中湛金色闪烁，愤然提气，却躲不开对方再次抓来的大手。 啪！ 肉山抓住陆川肩头，向自己怀中提溜而来：“陪花花躲猫猫嘛！” “躲……躲你妹啊！” 重压之下，陆川目中血色再现，厉声怒喝间，唇齿缝隙中满是血渍，倍显狰狞。 这次的血色，并非是秘术所带来的副作用，而是真正的充血。 就在刚刚那一掌之下，陆川不仅打通了第七条经络，更是一举冲开了第八条，真正进入了三品上内气境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依旧不足以让他，摆脱这一掌的封镇。 修为突破带来的实力提升，虽然不算太多，却让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更进一步，如此反馈得来的好处，便是此前一直钻研的秘术，也有了长足进步。 当然，远远称不上完善。 否则的话，就不会有如此明显的副作用了。 陆川来不及细想这些，此时肩头被抓，好似万钧巨石压身，感觉中更像是与肩头的手掌连成了一体，严丝合缝，无论如何也难以摆脱。 更可怖的是，就连体内的内气，也在手掌触及之下，近乎消失了一般。 之所以说近乎，是因为感觉的到，却无法调动分毫。 此前这肉山仅仅是遥遥一掌，便让他心生无法躲避之感，现在强横了何止数倍？ 但陆川岂是任人揉圆搓扁之辈？ 在感受到对方抓住自己肩膀的一刻，陆川便调动全身气血，腰身微微一扭，双臂一扬，双手屈指如钩，便扣住了对方手腕上的脉门。 所谓脉门，乃是人体要害，连通心脉，亦或经脉，更是武者的重中之重。 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会轻易触碰。 可让陆川心头一沉的是，十指尖传来的触感，好似坚如金铁，又似软绵如水，竟是丝毫不着力，亦或完全无法伤及对方脉门。 这种诡异到极致的触感，令陆川郁结异常，更好似引动了被封镇的内气，令他体内气血翻涌不休，险些再喷一口老血。 “嘻嘻，躲猫猫，陪花花躲猫猫，不要跑！” 肉山笑的像个五百斤的孩子，不，她本就是个五百斤的孩子，浑然不觉脉门上的两只手有什么威胁，提留着陆川向自己怀里按来。 嘭嘭嘭！ 一瞬间，陆川飞踹出数十脚，每一击都正中肉山胸腹要害，却不见肉山有丝毫损伤，依旧傻兮兮笑着。 不问可知，这肉山的身体之强，已然超出想象。 即便陆川的横练功法已有所成，比之肉山，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 无疑，这是一尊绝顶强者，甚至可能超出了一品范畴。 “等等……” 眼见自己就要被按进两坨肉里，陆川只觉眼前一片灰暗，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声大喝，“躲猫猫不是这么玩，你会不会玩啊？是不是从来没人愿意跟你躲猫猫？” “嘎……” 就在陆川即将被塞进两坨不知是肥肉，还是什么肉里的时候，终于不再靠近，离鼻尖也不过只有半寸。 陆川呼吸都好似停了，耳畔是自己如鼓般的心跳。 好悬，一世英名差点一朝尽丧！ “躲猫猫……没人和花花玩……” 肉山带着哭腔道。 “咳！” 陆川干咳一声，心中暗骂不已，口中却不停道，“小朱朱怎么不跟你玩了？” “小朱朱……小朱朱给花花带好吃的……” 肉山迟疑了下，似乎在数算什么，又似乎想到什么，抓着陆川的肩膀连连摇晃道，“陪花花躲猫猫，躲猫猫……” “躲猫猫，躲猫猫……” 陆川只觉骨架都快散了，强忍着没有翻白眼，急声道，“没人陪你玩躲猫猫，是因为你不会玩，躲猫猫不是这样玩的？” “玩躲猫猫……” 肉山似乎听不懂陆川在说什么，亦或是没法理解这么长的话。 “躲猫猫啊，你来藏，我去找！” 陆川眼珠一转道。 “不嘛，不嘛，躲猫猫……” 肉山这次用上了双手，明显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双手之中传出。 “我躲你找！” 陆川翻着白眼，几乎是吼出来道，“你要原地数一百下，不准偷看，偷看就是小狗！” “躲猫猫……花花不是小狗！” 谢天谢地，肉山终于听懂，似乎迟疑了下，放开了陆川，竟然真的一转身，两手捂着头顶，嘴里还嘟哝着，“一二……花花不是小狗，绝不偷看……一二……” “咳咳……” 陆川踉踉跄跄爬起来，猛吐了口血，恨恨瞪了肉山一眼，却又实在愤怒不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这肉山明显是心智不全之人，跟这种人，实在犯不上生气。 可陆川心里就是憋了一口恶气。 无妄之灾！ 陆川接连爆种，催动秘术，不仅没有占得丝毫便宜，反而在对方一手之下，毫无反抗之力，更是伤及经脉脏腑。 虽然没有仔细查看，但陆川却很清楚，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比之前被栾芷凤用青乙剑刺了那一剑还重三分。 陆川不仅没法生气，想报复都不成。 不单单是实力差距太大，仅凭这肉山的无敌防御，刚刚蝎皇的钩尾，都没有刺穿。 陆川甚至有几分庆幸，肉山没有对蝎皇感兴趣。 否则的话，蝎皇恐怕已经被搓成了肉泥。 这等绝顶强者，陆川可不信，如此近的距离下，会察觉不到异常。 破锣般的数数声，渐渐模糊，陆川只觉四肢百骸都刺痛无比，强撑着伤势飞快越过一排排屋舍，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 陆川不敢赌。 这等怪物般的存在，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找不到自己的方位。 单单是一手，就差点把他捏废。 难以想象，被搂住的话，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不行……” 一念及此，陆川激灵灵打个寒颤，连连摇头将杂念排出脑海，蓦然眼睛一亮，快走几步来到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湖泊前。 掐了一截芦苇，陆川跳进水里，觉得不保险，又往湖里游了一段。 咚咚！ 即便在水中，陆川依旧能感受到，那惊人的脚步声，甚至湖水都为之荡漾。 “躲猫猫……花花要玩躲猫猫……” 透过水波，越来越凄厉，乃至令人不尽怆然泪下的呼喊也越来越清晰。 但陆川没有动，甚至全力以赴，压下伤势的同时，将自己的气息，调整至无限接近假死状态。 脚步声和呼喊声，在小湖周边久久不息，不知过了多久，才消失无踪。 陆川没敢急着冒头，就这么站在水面下，借芦苇感呼吸的同时，慢慢调息，一点点抚平伤势。 哗啦！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从水中冒头，噗的吐了口血，才迷迷糊糊的爬上岸。 “你没事吧？” 朱胜男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岸边，看着陆川的目光中，饱含愧疚之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像没事？” 陆川没好气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小姐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兰儿气不过道。 “我拍死你，给你挖坟埋了，再烧一堆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纸钱，然后道歉，好不好？” 陆川冷冷道。 “你你……不可理喻！” 兰儿气的直跺脚。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花花平时不这样的，按理说，今天也不是她……” 朱胜男目中歉疚不减，面上却已经恢复了冷傲。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镇西王府嫡长女，更是演武院上院武子中的大姐大，怎么会轻易像人低头？ 就在此时，一道公鸭嗓般，饱含气急败坏的怒喝响起。 “就是你把花前辈惹怒？还把院中武子做挡箭牌，差点闹出人命？” 却见一名五短身材，身着青色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正拿着戒尺般的物事，三两步蹿到近前，唾沫星子都快喷陆川脸上了。 “我这小暴脾气！” 陆川目中血光一闪，想也不想，抬手一挥，“杂碎！” 第二百三十三章 派系之争 噗嗤！ 利刃入肉声乍起，血光迸溅，断臂应声而飞。 “啊……” 公鸭嗓愣了愣神，抱着断臂惨叫爆退，扭曲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挥洒滚滚豆大汗珠。 “还敢瞪老子？” 陆川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见公鸭嗓绿豆般的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不由恶从胆边起，右手食指中指如钩，狠辣无比的戳向公鸭嗓双目。 两人本就离的近，若放在平时的话，公鸭嗓绝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重伤。 但此时，怎么也没想到，陆川出手便是如此狠辣，不仅断了他一臂，更狠毒到直接挖他双目。 好在，这里不仅有陆川。 否则的话，公鸭嗓必死无疑。 “不可！” 一声轻喝，劲风乍起，只见光影闪烁，朱胜男瞬间来到两人之间，抬手便挡住了这凌厉狠辣的一击。 “哼！” 陆川蹬蹬连退数步，面色再次一白，张口吐了一蓬血水，目光森然的盯着朱胜男。 “杀意！” 朱胜男眉峰一挑，眯了眯眼，“还请陆兄暂息雷霆之怒，此事……” “呵！”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客气打断道，“郡主乃是金枝玉叶，何须给陆某一个乡野散人什么交代，就不麻烦郡主了！” 说罢，转身便走，好似刚刚怒发如狂，下手无情，准备杀人的不是他一般。 “陆……” 朱胜男面露怒色，深吸口气，挽留的话，没有说出口。 “反了反了，本教习定要上报……” 啪！ 随着耳光声乍起，叫骂声戛然而止，公鸭嗓满目愕然的看着朱胜男，似乎不敢相信，她会打自己。 打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以耳光这种羞辱的方式！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朱胜男上前半步，高挑的身影，足足比公鸭嗓高了一头，几乎是笼罩着公鸭嗓，透出无与伦比的威严，“花花姐平素只在后山，即便是偶尔出来游玩，也不会追着任何一个武子不放。 更何况，还下那般重手。” “你……我……” 公鸭嗓目光躲闪，似乎不堪重压一般，额头的冷汗滚滚而下，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 “你要是聪明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哼！” 朱胜男勃然拂袖，冷哼而去。 “陆川……朱胜男，你们给我等着！” 看着两人远去，直至消失，公鸭嗓面容扭曲的捡起断臂，踉踉跄跄远去。 “小姐，姓陆的太过分了，要不要教训他？” 兰儿犹自不忿道。 “为何要教训他？” 朱胜男反倒是平静如此，似乎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 “他竟然敢……竟然敢……” 兰儿想了想，最后颓然垂首，不知说什么好了。 虽然陆川表现的有些不近人情，但作为受害者，至少愤怒在情理之中。 总不能，让人家吃了这么大亏，连发泄一下都不许吧？ “你真以为，今天的事情是巧合？” 朱胜男无语的看了眼，自己这脑筋有些短路的贴身丫鬟。 按理说，豪门大户中的年轻一代，身边都会被安排上伶俐的使唤人，如此才更方便为主子出力。 朱胜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幼聪明绝顶。 但兰儿却并不聪明，甚至有些娇憨，比之某些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更刁蛮三分。 这与朱胜男一贯的宠爱放任，不无关系。 “难道不是吗？” 兰儿此时俏脸依旧泛白，双腿时不时哆嗦下，显然是余惊未了。 以她的心智，在刚刚的情况下，顶多就是能想到还为自家主子帮腔，哪里还有心思想其它？ 乃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多少，朱胜男和公鸭嗓之间的对话。 何况，陆川此前一记手刀，狠辣无匹，直接断了公鸭嗓一臂，更是将她吓的不轻。 “哼，要真这么简单，就凭他对本郡主不敬，即便今天事出有因，他也难逃本郡主雷霆手段！” 朱胜男傲然道。 “就知道我家小姐最厉害了！” 兰儿恭维道。 “多事之秋啊，希望他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否则……” 朱胜男宠溺的刮了刮小丫鬟的鼻梁，心中却涌起了无限忧虑。 陆川刚刚那狠辣一刀，毫不留情的斩断公鸭嗓一臂，摆明了就是做给她看。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判断出花花出现的异常与公鸭嗓有关，并且表明态度与她没有太多关系。 朱胜男很清楚，刚刚那一幕，绝对落在了演武院各方高层的眼中。 如此，才让踏更加忧心忡忡。 只因为，演武院里也并非铁板一块，远比外面所见要复杂的多。 …… “咳咳！” 与此同时，陆川踉踉跄跄，不断咳血，面色出奇的平静，全然没有之前的暴怒，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是冲我来的，还是找朱胜男的麻烦？” 陆川心中如此想着，却更加倾向于前者。 能够把握朱胜男的动向，安排那有如怪物般的肉山现身，这一切都表明，对方背后有着惊人的力量。 虽然可能是巧合，但在那公鸭嗓出现后，还倍加指责自己，陆川就断定了几分。 “看来，这演武院里也不平静啊！” 陆川走到一棵大树下，缓缓席地而坐，默默运功疗伤。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来到演武院之前，陆川就听说过许多传闻。 这里虽然也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但绝顶武力也不过是比常人自由些，难以拥有一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少，还有不少条条框框，约束着强大的武者。 最明显的便是大晋朝廷，以武力划分品阶，九品中正制，与所有人都挂钩，数百年来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维护。 所以，若有人自恃武力，想要挑战的话，首先就要面对大部分融入朝廷机构武者的敌视。 只不过，如历朝历代一样，大晋立国数百年，同样滋生了不少豪门大阀。 如此，便有了世家子弟和散修武者之分。 而在演武院中，虽然同是武子，却也有贵族和寒门之分。 贵族无疑就是世家子，寒门正是散修武者。 事实上，寒门也算是权贵一阶，只不过底蕴太浅罢了。 相较于寻常百姓家，别说四五品的演武院武子，就算是六七品武者，都属于高高在上，不敢招惹的存在。 而在上京城中，通过用钱收服的那些花臂混混口中得到的小道消息，陆川不止一次听到，有关寒门武子在演武院中被打伤或无缘无故失踪的传闻。 虽然被朝廷或有心人有意封锁，可在市井之间，某些人之中，依旧有着这样的传闻。 可以想见，寒门和贵族之争，是多么激烈。 陆川并不确定，今天对自己下手的人，是贵族之人，还是沈无忌和李铭所安排，也不需要去猜或验证。 他知道，有人会告诉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表现出一副和朱胜男决裂的姿态，为的就是不想与之牵扯太多，以至于本身就得罪了贵族派系的同时，再不不容于寒门派系。 虽然自己和沈无忌、李铭有仇不假，但朱胜男与两人天生同属贵族派系。 除非他低头，否则朱胜男不可能完全帮他。 若被贵族派系敌视的同时，又不溶于寒门派系，可想而知，别说举步维艰，就算是能活着离开都难。 陆川很有自知之明，也很自信。 但再自信，也不可能被大晋超过五成的精英天才武者针对的同时，还能安然无恙。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缓缓睁开眼睛，气息已然平素许多。 但他并未再查看伤势，而是目光平静的看向数丈外，一名静立不知多久，穿着青灰色劲装，面容刚毅的青年男子。 “在下乃是中院武子刘青树，听闻陆师弟入院，特来一见！” 青年男子拱手一礼，没有往届生的天然高姿态，颇为自然的拱手一礼。 “陆兵见过刘师兄！” 陆川起身还礼道。 “哈哈，陆师弟刚来，还不清楚院中布置，我为陆师弟引路如何？” 刘青树爽朗道。 “有劳刘师兄！” 陆川微微颔首，从始至终也没有露出半点意外，前者也没问，自顾自向他介绍有关演武院的方方面面。 “演武院分上中下三院，陆师弟已经知道了！” 刘青树指着前面一排屋舍道，环视一周道，“这里只是外院，顾名思义，三院之外，又称外物院，简称外院。 这里，是三院武子日常接取任务，还有许多杂事应酬的所在，甚至有单独的酒楼和修炼场所。” 陆川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刘青树自顾自往下说道：“过了外院，右侧是下院，左侧偏上是中院，两院之上，峰顶之下是上院！” “陆师弟乃是梁教习钦点的上院武子，可凭身份令牌，直入上院，中途不会有任何阻拦，更有自己的单独屋舍！” “这边，就是供三院弟子交流的所在，这座酒楼中，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 “代价？” 陆川剑眉一挑。 “哈哈，这些，陆师弟以后会知道！” 刘青树卖了个关子，指着另一边道，“这边，就是一些比较特殊的练功场所，其中的奥妙，等陆师弟安稳下来后，自然而然就会了解。 当然，陆师弟身为上院武子，一般也不需要来这里！” 两人边说边聊，直至上院入口，刘青树便径直告辞离开，没有谈任何事情。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刁难 “不出意外，此人应该是寒门派系之人了！” 陆川看着下山而去身影，心中断定刘青树的来历。 初入上京城时，最先为人所知的便是与韩家兄妹相交莫逆，又因杨秀娥的关系，搭上了胭脂虎朱胜男。 按常理说，在寒门之人看来，他应该是贵族门下走狗鹰犬。 但今天之事，让寒门派系看到了，陆川与贵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沈无忌和李铭的行事，虽然隐秘，但只要有心人追查，虽不至于摸清，却也能知晓一点头绪。 如今，再与朱胜男当面交恶，就足够寒门派系之人做出选择了！ “呵！” 一念及此，陆川失笑摇头，继续向山上行去。 虽然不愿牵扯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让自己的武道之途分心，但世事就是如此。 除非，他能强大到，让所有人不敢直视。 当陆川走过蜿蜒石阶，来到一处足有数丈大小，开辟出来的山间平地时，再往上的一石阶前左侧，有一座高台。 台上，一名面容约莫二十岁许，透着刚毅坚韧，盘膝而坐的青年，蓦然睁开双目，精光如利箭般直射而来。 “上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上院武子陆兵，奉命前来入院，见过师兄！” 陆川已经知道，这是入院的规矩，当即上前几步，将身份令牌和文书一并送上。 青年接过令牌和文书，认认真真看完，比照上面的画像和记载的身形容貌特点，又仔细打量陆川一番。 “身份验看无误！” 话音未落，剑光如电，毫无征兆的刺向陆川胸前大穴。 这一剑，来的突然，更是狠厉凶猛。 虽不至于要了陆川的命，但却能让他受伤不轻，尤其他现在本就身受重伤。 “呵！” 陆川冷冷一晒，似早有所料，处变不惊，在剑光及胸之际，右手屈指一弹，后发先至。 叮！ 清脆金铁铮鸣中，剑光嗡的一声急颤，向一旁便宜。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陆川侧身滑步，不退反进，右手已然绷直如蝎尾突刺，食指上淡金色光华闪烁，如离弦之箭，直取青年胸口大穴。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直来直去。 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用剑，后者用指，却更快一筹，凌厉三分。 “哼！” 青年瞳孔一缩，面色微变，右手握剑，并且被距离震动，回援已来不及，左掌一翻，已是来到胸前，悍然拍了上去。 噗！ 一点闷响中，淡金色手指正中掌心，令青年面色大变，肩头一晃，整个向后滑行至边缘，才不至于跌落台下出糗。 “陆师弟好功夫！” 青年深吸口气，发白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潮红，拱手一礼道，“上院蓝铮！” “蓝师兄，承让！” 陆川拱手还礼，收回令牌和文书，饶过高台，拾阶而上。 “咳咳！” 看着陆川在石阶上的身影消失，蓝铮蓦然面色一变，剧咳几声，唇齿间赫然溢出血渍，不由摇头苦笑，“后生可畏啊，这等眼力不揉沙子的狠角色来到上院，不知又会搅起怎样的风雨！” “呵呵，蓝兄莫不是太高看此子了？” 话音未落，对面石阶下走上一名身着劲装的俊伟男子，淡笑道，“据我所知，此子在这次大考中，虽然名列前茅，但多是凭外物和秘术，修为充其量也不过是三品中期。 放眼上院，莫说是三品中期，即便是二品中期，也不能随心所欲。” “罗兄真是如此认为？” 蓝铮拭去唇角血渍，缓缓闭上双目调息，淡淡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呵！” 劲装男子见状，也不以为意，缓步饶过石台，沿着陆川所走的石阶，继续前行。 显然，这位也是上院武子！ …… “还真是群英荟萃，看门的都是三品上！” 石阶上，陆川边走，便擦去嘴角血渍，面上全无之前的狠厉。 不出意外，那蓝铮出手，必是有人安排。 否则，若所有上院武子都碰上这一出，各个带伤入院，那成什么样子了？ 再加上此前被那怪物追赶，身受重伤之下，又来这么一出，等进入上院之后，还不知有什么等着他。 足可见，对方是铁了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连环计之下，就是拖延加重他的伤势。 之所以不用二品守门，也在情理之中。 正常情况下，莫说是三品上，即便是同阶，面对那凌厉的一剑，恐怕不死也是重伤。 稍有不慎，多半就会闹出人命。 虽然演武院中一向不禁止武斗，暗地里也时有人命发生，但明面上谁都会保持一份克制。 若是守个门，三天两头闹出人命，演武院必然严惩。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些人知道陆川有堪比二品，乃至战而胜之的实力，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要他的命，只能用这种阴损法子。 所以，陆川料定，即便今天顺利进了上院，也会有麻烦等着他。 但他还是没想到，进入上院之后，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 寒门之人似乎也消失了一般。 陆川也不以为意，随便逛了逛，通过刘青树之口了解的片面信息，判断要去的地方，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偏殿。 勤务殿！ 这里是上院之中，安排武子住所或各种杂事，乃至外出任务的所在。 虽然外院也有这样的地方，但这里的任务，却只对上院开放。 而外院，却是上中下三院武子皆可参与，甚至是联合行动，上院武子甚至有临时征招中下两院武子辅助的便利等等。 当然，这些都需要陆川以后熟悉了演武院各种规矩后，慢慢了解。 陆川来到勤务殿中，这里倒是有人。 毕竟，针对他的人权力再大，也不可能囊括整个上院，并让上院中的各种机构停摆。 来到殿中扫视一圈，陆川走向其中一处，挂着‘宿’的走廊。 进入里间，并没有多少前世的窗口，仅有里外两间房舍，外间有四张桌椅，并无人在座。 陆川再往里走，越过门帘，便看到一间装饰极为奢华的房间。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入眼却是各种名贯家具，盆景奇花，精美装饰，分列各个角落。 若非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川还以为，走进了某个部门领导的办公室。 “怎么这么晚才来，倒杯茶都这么慢，要你们何用？” 还没等陆川说话，只听书案之后，一名正伏案观摩画卷，看身形白胖，有如富家院外的中年男子，饱含埋怨的呵斥一声。 “嗯？” 没有听到平日里诚惶诚恐的道歉，还有茶水上桌，白胖男子讶然抬头，看到陆川后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经通秉，便闯入此间？” “弟子陆兵，乃是此届武子，奉命入院！” 陆川拱手一礼，将令牌和文书送上桌案。 “哦，原来是我愿新晋的天才，哈，快坐，快坐！” 白胖中年眼睛一亮，搓着双手，指了指旁边的矮几座椅，并未查看令牌和文书，笑容满面道。 “多谢！” 陆川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道谢后顺势落座。 “我记得入院截止时间 ，应该是后天吧，你怎么来这么早？” 白胖中年热忱上前，与之对坐，甚至殷勤倒茶。 “不瞒前辈，学生想来熟悉下环境！” 陆川彬彬有礼道。 “哈，是极是极，应该应该！” 白胖中年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道，“也别什么前辈不前辈，我姓何，单名一个邛字，你叫我老何即可！” “不敢，学生见过何教习！” 陆川礼数上没有任何瑕疵，让人挑不出毛病。 “难得难得！” 何邛微笑颔首，像极了关心学生日常的有爱师长，笑眯眯道，“陆学子此来上院，可有相熟之人啊？” “学生初来乍到，并无相熟之人！” 陆川如实道。 “这样啊！” 何邛摩挲了下手指，继续道，“那陆学子在上院之前，可曾加入哪家武社？” “没有！” 陆川眉峰微动，依旧说了实话。 “呵呵，看来陆学子是一心向武，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何邛点点头，话锋一转道，“想来你是要寻一所住处，有什么要求没有？” “没有！” 陆川摇摇头，淡然道，“片瓦遮身即可！” “哎，这年头，像你这样纯粹的武子，真是不多见了！” 何邛欣慰颔首，从书案上抽出一封卷宗，摊开在案几上，指着上面道，“既然如此，我这当教习的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几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却颇为幽静，通常不会被人打扰。 你觉得如何？” “有劳何教习了，学生并无异议！” 陆川拱手道。 “哈，职责所在，无须如此客气！” 何邛打了个哈哈，收起卷轴图册，起身走回书案后，重新审视桌上的山水画。 陆川并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吗？” 何邛等了一会，然后抬头，一脸讶色道。 “何教习还没有将学生的住址录入卷宗，学生不敢随意离开！” 陆川平静道。 “嗐，我当什么事呢，不妨事，不妨事，你自去即可，一会我便安排！” 何邛摆摆手，低下头，重新看画。 “何教习还是现在就录入卷宗的好！” 陆川坚持道。 “怎么，我身为演武院教习，怎么做事，也要你来教吗？” 何邛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白胖脸上的笑容敛去，板起脸时，竟颇有一分威仪气度。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高地厚 书房中，气氛陡然凝固几分，似乎空气都因为何邛的一句话，而停止了流动。 “不敢！” 陆川却似丝毫不受影响，语气平静，连拱手都省了。 “呵，不敢？” 何邛两道淡淡的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面皮，白胖短粗的左手，抓向书案上的令牌和文书。 隐约间，五指中有气芒闪烁，空气嗡鸣震颤，赫然已是运上了内气。 能在上院任教习者，最次也是二品下的修为。 以其实力，莫说是令牌和文书，即便手下是百炼精铁，恐怕也被搓成灰了。 陆川仿佛毫无所觉，神色平静的站着，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施为。 “哈，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演武院武子，当真是年轻有为！” 当指尖即将触及令牌和文书之际，何邛突然大笑一声，顺手将令牌和文书抄起，仔细翻看，口中连连夸赞，“呃，怎么没有这次大考的名次？” “当中出了点状况，梁教习将在下的名次取消了！” 陆川淡淡道。 “呃，取消了？年轻人嘛，年轻气盛，想当年啊……哎，算了，老梁也真是的，平素还好，就是太过古板！” 何邛似没有听出陆川自称的变化，仔细阅览文书之后，点点头道，“不过，你这没有名次，之前的安排就不好办了！” “还请何教习指教！” 陆川道。 “按理说，凡进入我演武院上院者，无论出身如何，修为如何，都是一视同仁，但你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呢，就有争端！” 何邛摇头晃脑，侃侃而谈。 陆川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这山中枯燥，资源匮乏，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何邛重新打开图册，指着上面标记的住所道，“这外围，就是新人的居所，其中虽然也有好坏，但相差并不大，唯有这里面的一批住所，与外间大不相同，甚至于中下院的住所，更是天差地别！” “愿闻其详！” 陆川做洗耳恭听状，心知这就是刘青树没有说的上院和中下两院最大的差别所在了。 “哈！” 何邛意外的看了陆川一眼，继续唾沫横飞道，“这其中最大的差别，就是上院的居所周围，或险地，或奇景，或奇花异草。 武者居于其中，日夜受天地奇伟隗宝熏陶，其中之精妙……嘿嘿，我即便不多说，想必你也知道。” 陆川眯了眯眼，终于知道，谈及上院那些隐秘时，刘青树为何面露艳羡，却不愿多说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 试想，谁不愿在这样的环境中修炼呢？ 虽然出道至今，陆川从未听说，什么灵气内气，但能孕育奇花异草，亦或险地奇伟之地，多半都有其玄异之处。 对于武者，尤其是三品武者，往往就是一个简单的灵感或顿悟，就能有极大的提升，甚至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听起来虽然变化，毕竟机缘可遇不可求。 但架不住，你就住在这样的环境中，时刻受此熏陶。 有道是，读书万遍，其义自见。 用于武道亦如是！ 当修炼的功法，与环境相契合时，必然事半功倍。 若心思灵透，悟性高绝之辈，更是助益极大。 更遑论，能被选入演武院上院者，哪一个不是天资不凡，聪明绝顶之辈？ 再加上极为适合修炼的大环境，自是如虎添翼。 陆川深知，其中必然还有其它奥妙，但何邛不说，只能等他日后发掘了。 “陆学子，本教习看你年纪轻轻，骨骼清奇，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不知你可敢迎难而上啊？” 何邛知道陆川不好糊弄，所以没有耍手段，直接激将道。 毕竟，年轻气盛嘛！ 陆川也没有让对方失望，拱手道：“但凭何教习安排！” “好，有胆识，有魄力，本教习很久没见过，像你这样有朝气的武子了！” 何邛挑了个大拇指，打开一本卷宗，直接取笔写写画画道，“新晋上院武子陆兵，德才兼备，武道上佳，特批入住紫华轩！” 陆川目光一凝，落在图册上。 虽然上面标注的文字不大，但他却看的真切，紫华轩正在赤叶峰东面，极为接近顶端，仅列在几处住所之下，甚至近乎持平。 不问可知，这是武子所能居住的所在中，排列前十，乃至前五的好地方。 “哈，咱俩颇有缘分，这里可是新晋武子，能够住的最佳所在！” 何邛见他注意到图册，意味深长的解释一句，临了道，“原本，这可是上院前十才能居住的地方，刚巧今年空了出来，才被列为新晋武子的住所之一。 放在往年……呵呵！” “多谢何教习厚爱！” 陆川接过何邛递来的入住令牌，拱手道谢后，收走自己的身份令牌和文书，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嘿，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邛并未恼怒，反而笑眯眯的重新趴伏在案，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紫华轩啊，啧啧，我老何都没这福分，就看你能不能守得住了！” …… 出得勤务殿，陆川直奔紫华轩所在。 虽无人引路，但不说他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就是入住令牌上，便刻着简单的地图，直指紫华轩所在。 一路上，也没心情与路过的院落主人打交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不得不说，上院武子的居住环境，绝对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不仅是单人独院，更是赤叶峰上最佳的所在，就连建筑也是极为令人满意。 紫华轩算不得多大，占地也就亩许大小，相较于京城豪门权贵，动辄上百亩，乃至数百亩，有如园林般的豪宅，还不如一个内景小院大。 但三层的木质小楼，透着古拙典雅，雕梁画栋的廊柱，更是深山老林中都难得一见的巨木所制。 里面不仅有主楼，还有客房厨房灯，正应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最难得的是，不大的院落中，竟然有一汪泉眼，汇聚成一方不过丈许方圆的小潭，里面几尾锦鲤游来游去。 雅静、古拙，却不乏大气，确实是极好的住所。 只是让陆川意外的是，左右寻了两圈，都没有看到，任何奇隗景致或奇花异草。 陆川随意扫了眼院中布置，便进入小楼之中。 一楼是会客厅，二楼是卧房，三楼是闭关或平时修炼的静室。 “连日常所需都准备好了，倒是省的再麻烦！” 陆川一路上到三楼，发现赫然是整间用的百年铁木，即便是拿着玄兵强闯，也要费点工夫，足够给里面的人留出准备时间。 这样一间静室，造价之高，就算是寻常豪门权贵都负担不起。 对此，陆川倒是没有意外，毕竟是修炼之所，除了僻静外，最重要的是安全。 在静室中转了转，确定没有特殊机关后，陆川才满意的来到楼下。 至于平时的练功之所，半亩大的院子，虽然种植了不少花草，也足够陆川施展身法了。 更遑论，出门就是大山，除非修炼特殊功法，否则也无须遮遮掩掩。 总体而言，陆川很满意，哪怕平日里吃喝，需要自己动手。 当然，也可以去上院勤务殿外的酒楼之中，即便是来回往返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上院中的酒食，无一不是珍贵至极的药膳，能满足任何武者修炼所需。 当然，这并非是免费的。 无论上中下院，吃喝上的一应花费，最次也是黄金起步。 诸如应对上三品武者所需的药膳，更是天骄，寻常人根本负担不起，而且还不一定有资格点用。 至少，现在的陆川，哪怕把全身上下搜刮干净，也绝对买不到一餐合适的药膳。 并非是买不起，而是没有相应的资源。 在演武院中，唯有完成足够的任务，获得足够的贡献值，才能购买价值最高，乃至定做效果上佳的药膳。 这也是为了调动武子的积极性。 对于这些常识，刘青树都已经对他说过，到不需要刻意打听。 陆川本就是随意而安之人，对于住宿环境没有多大要求，但能住的舒心，又适合修炼，何乐而不为？ 哪怕，还未发现，这紫华轩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能够有助于修炼。 “何邛给我这么一处所在，有何谋算呢？” 看着整洁的院落，陆川心中不无意外。 原本以为，何邛索要贿赂不成，会给他一处普通住所，竟然是这样的好地方。 其中，必然有他所不知的隐秘。 以他两世为人的阅历，当然看的出来，何邛是什么样的人。 起初，陆川没有好处奉上，何邛随便指了个犄角旮旯，后来威胁不成，便换了这么个好地方。 正当陆川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多想，准备弄点美食，犒劳一下自己，权当是庆祝乔迁之喜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听闻紫华轩有新主人入住，特来拜访，打扰之处，还望师弟切勿见怪！” 说着勿怪，但来人已经堂而皇之走入院中，似乎没有在意，此间主人是否怪罪与否。 “呵！” 陆川哑然失笑摇头，淡淡道，“我要是见怪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断臂 来者脚步一滞，继续前行，来到近前。 只见三名约莫二十岁许的青年男子，两高一矮，气度颇为不凡。 想想也是，能入上院的武子，无一不是年轻有为的俊杰，单凭三品的修为，就足以吊打大部分同辈了。 “没想到陆师弟是如此风趣之人，倒是师兄我有些冒昧了！” 说话的是那名身量稍矮之人，除了气度沉稳之外，倒也没有其它出奇之处，甚至没有因此动怒。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陆某初来乍到，思来想去，自问在上院之中，并无相熟之人，这才短短半个时辰，你便将我的来历打探清楚，这哪里是冒昧，分明是有心了！” “陆师弟……” “哼！” 左侧高个之人面色一沉，颇为不善道，“我等身为上院师兄，好心好意来看望陆师弟，却不曾想，陆师弟这般不近人情，阴阳怪气，可是觉得，我等不配与你为伍？” “陆师弟，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伤在身，还这般大动肝火，小心气大伤身，伤上加伤，那就不好了！” 另一人不无威胁道。 “早这样说不就得了，当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陆川摇摇头，目光一冷道，“我也很好奇，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上门挑衅，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背后之人就没高手你们，我此前在玉玺山，打败了二品下的杨仑吗？” 此言一出，三人面色微变。 “陆师弟怕是误会了什么！” 最先开口之人摇摇头，正色道，“我们只是听闻有新人入院，特来拜会一二，谁曾想……” “不用藏着掖着了，凭白让人看轻，有什么事，尽管划下道来便是！” 陆川毫不客气打断，冷然道，“但在此之前，陆某有一言相告，莫到临头，怪陆某没有事先言明！” “陆师弟请讲！” 话说到这份上，三人也知道不能善了了。 否则，他们的脸往哪儿放？ 都说先礼后兵，陆川就给过先礼的机会，逼着他们直接表态。 同为演武院上院武子，又是年轻气盛的俊杰天才，谁也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直接退走。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也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出手，无论你们有什么理由，后果自负！” 陆川一字一顿道。 “你敢杀人不成？” 三人面色一变。 “杀人倒是不敢！毕竟，演武院的规矩便是，除了决斗台，任何人不得杀伤人命！” 陆川嘴角微翘，勾起一抹邪魅冷酷的笑意，淡漠道，“但这世上，有无数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比如……废掉武功！” “哼！大言不惭！” “真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可以目中无人吗？” “不知天高地厚，今天非得让你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不可！” 三人已经怒极，却一个都没有动手。 明显，他们心有顾忌，毕竟眼前人可不是寻常入院的小角色，而是以三品修为，战败二品的天才武者。 即便同为上院武子，放眼大晋演武院创立数百年来，也没几个人做到。 这等人，只要没有夭折，无一不是成长为了令人仰望，甚至盖压一个时代的巨孽。 陆川会是这样的存在吗？ 没人知道，但至少凭他们三个不敢轻易招惹，更不敢拿自己的武道前途来赌。 啪啪！ 就在三人进退维谷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掌声，伴随着近乎不可闻的脚步，一名身穿白袍的俊美青年，径直跨过门槛，来到院中。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魄力！” 俊美青年抚掌而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川道，“未曾想，这一届武子中，出了陆师弟这等气魄的俊杰，真是不虚此行啊！” “看来，今天是非得死人不行了，不然的话，我这都快成勾栏院，什么人想来就来了！” 陆川目光微凝，面色却没有变化，仅仅脚下移了一步，衣摆微微浮动，无形的气流缭绕全身，自有一股威势渐渐涌动。 他很清楚，若今天任由人摆布的话，日后在演武院中，定然是寸步难行。 甚至于，就连这个院子都保不住。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当陆川进入演武院后，这口气被人打散，武道之徒都堪忧。 所以，从一开始，陆川就没打算善了。 立威，拿上院武子立威！ “楚师兄，此子张狂，桀骜不驯，还请楚师兄出手，教教这位陆师弟，上院的规矩！” 三人已经认出来者，赶忙道。 “呵呵！” 楚师兄摇了摇头，笑道，“什么死人不死人的，我演武院中，严禁武子私下自相残杀，这得亏我们没有动手，否则陆师弟……” “怎么，演武院中也兴因言获罪这一套吗？什么时候，演武院的规矩，比朝堂法度还要森严了？” 陆川冷冷道。 “哈哈，看来陆师弟真是误会了什么，也罢！” 楚师兄脸色微凝，淡淡道，“陆师弟初来乍到，这性子也该改改了，我作为师兄，就告诉上院的一点规矩！” “就说这上院的每一处宅院，就如我们一样，修为有高有低，宅院自是有好有坏，为公平起见，凡是不满意住所者，可挑战看中的宅院主人，无论是谁，若无特殊情况，不得避战。 胜者入住，败者让贤！” 这番话一出，三人齐齐颔首，目中精光闪烁，似乎有些兴奋。 “哦，这倒是陆某孤陋寡闻了！” 陆川面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淡漠的扫过三人道，“看样子，你们是打算车轮战喽！” “呵呵，车轮战倒不至于！” 楚师兄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不过，按照上院规定，每一座院子的主人，每月可以被挑战三次！” “那你还等什么？” 陆川剑眉一挑，瞳孔深处，已然有淡金色光华闪烁。 无论今天这四人目的是什么，他不仅不会退让，反而打定主意下重手。 “看来，陆师弟很有信心啊！” 楚师兄眯了眯眼，缓缓抬起右手一礼道，“楚誉丰，请！” “陆兵，请！” 陆川探手还礼，话音未落，便率先抢攻。 嗖！ 全力爆发之下，有如离弦之箭，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瞬间便到了楚誉丰面前，便是一记手刀劈斩而出。 现在的他，招式已然收发由心，虽然身负重伤，可只要不是持久战，凭其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短时间内足以维持实力不受影响。 “嘶……” 最先来的三人，面色陡然一变，更是倒抽凉气。 单凭速度，已然超过他们不知几许，一想到交手之后，面对这等刚猛不留手的攻击，他们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而且，下场会很惨！ 一念及此，三人面面相觑，不由暗暗后悔，不该为了一点好处，便兴冲冲找上门来。 但所幸没有直接爆发冲突，事后还能补救。 三人这边惊叹于陆川的实力，楚誉丰也好不到哪儿，当然也仅仅是被陆川这突然爆发的速度惊了一下而已。 嘭嘭嘭！ 瞬间，两人交手数十招，谁也没有动用兵刃，仅以拳掌互搏。 但也正是如此，才更让人心惊。 别人不知道，三人却清楚，楚誉丰的修为实力，可是实打实的二品中期，甚至已经向二品上迈进了！ 似演武院的武子，各个都是天才武者，上院更是人中龙凤的聚集地。 试问，这等人岂会没有一两手绝活？ 楚誉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曾经有对战二品上，而不败的惊人战绩。 但现在，陆川竟是与之斗了个旗鼓相当。 “横练功法！” “二品中期！” 激战正酣的两人，也发现了对方的实力修为。 楚誉丰仗着修为精湛，想要以缠斗之法，消耗陆川的体力，奈何陆川身法迅猛绝伦，让他根本找不到空子。 尤其是，陆川大开大阖的招式，看似刚猛绝伦，却又蕴藏精妙变化。 交手数十招下来，楚誉丰竟感内气被震的翻涌不止，虽不至于受伤，却已然受了几分影响。 他很清楚，陆川是想速战速决，可身为二品中期武者，怎么可能被轻易打败？ 所以，楚誉丰守多攻少，直至陆川与之再次硬拼后，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似乎气力开始不济。 “机会！” 楚誉丰目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抢攻而生，一记剑指直取陆川肋下要害。 作为上院武子中，修为较高，而且平素无人敢小觑的一批，仗着修为打上门也就罢了，偏偏短时间内还没有解决。 一旦传出去，必然会成为他人笑柄。 骄傲如他，岂能让此事发生？ 所以，楚誉丰已是下了狠手，准备给陆川一个难忘的教训。 但当指尖离陆川肋下，只有数寸，陆川不闪反进，直接撞了上来时，楚誉丰心头一寒，终于想起一件不该忘的事情。 蛟渊铠！ 嘭！ 来不及变招之下，陆川一撞之力何其强大，竟是直接撞断了楚誉丰的手指，并且一展手臂，将之夹在了肋下。 “撒手！” 楚誉丰面色一沉，右手一掌拍向陆川脑门。 现在，已经不是想着教训，而是要如何全身而退。 但陆川仅仅是微微侧身，避让开要害，左手五指并拢如刀，自下而上撩起，划过了楚誉丰肋下。 噗嗤！ 有如利刃入肉，血光迸溅，一条手臂应声而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擅闯者死 “啊……” 楚誉丰惨叫一声，抱着断臂伤口踉跄爆退，一张俊脸疼的扭曲成团，好似厉鬼般狰狞恐怖。 “哼！” 陆川得势不饶人，目中寒芒一闪，顺势踏前一步，一记开碑七星手就拍了上去。 轰！ 这一掌势大力沉，又是全力出手，真要落实了，楚誉丰必死无疑。 “大胆！” “住手！” “找死！” 三个看戏之人，怎么也没想到，楚誉丰明明已经占了上风，为何会眨眼间便成了残废。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陆川下杀手？ 齐齐厉喝一声，联手攻向了陆川后心要害。 若放在往常，陆川绝不会如此托大，将后背要害，暴露在三名三品武者面前。 但现在…… “哼！” 陆川冷冷一晒，悍然转身，瞬间变招，一拳轰向最近的一人，对于另外两人的攻击，仅仅是避开了要害。 咔嚓！ 全力爆发之下，但听一声瘆人骨裂碎响，另有两人的拳脚落在陆川身上，却是被直接震退。 两人目露骇然之色。 无法想象，三名三品内气境高手，联手一击，竟是落得一伤两无功而返的结果。 “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我紫华轩，背后偷袭，欲下杀手，浑然不将演武院的规矩放在眼里，今天陆某便替院主清理门户，宰了你们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陆川目光一寒，杀机凛然，脚下微错间，人已如离弦之箭，瞬息扑到了三人面前，指掌拳脚齐出，悍然下了杀死。 “你血口喷人！” “胡言乱语！” “可恶……” 三人哪里不知道，陆川这是真的动了杀心。 而且，从一开始就做出决定！ 他怎么敢，怎么能，谁给他的胆子？ “死来！” 陆川可不会给他们时间想太多，此时全力爆发之下，体内伤势已经反噬的迹象，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有如猛虎越涧，狂暴势不可挡。 “啊……” 眨眼间，其中受伤之人惨叫一声，胸口被狠狠印了一掌，留下一个明显的掌印，口中喷吐夹杂着血肉碎块的血雾。 骨碌碌翻滚出数丈，踌躇了下，便没了动静，多半是活不成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演武院中杀人，你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你！” 另外两人肝胆欲裂，亡魂大冒，怎么也没想到，陆川竟然真的下杀手，难道就不怕演武院惩罚吗？ 再想想此前，陆川所言‘莫谓言之不预’，此时已然成真。 眼见陆川接连重创楚誉丰，又悍然杀死一名同伴，两人已然丧胆，哪还敢与之对敌？ 打定主意想跑，但陆川既然下定决心杀人，岂会留活口？ 在修为和身法都占优势的前提下，根本没费多少工夫，便将两人打的险象环生。 咔嚓！ 一记鹰爪手，抓碎了其中一人的脖颈，右手瞬间并拢五指如刀，直取另一人要害。 “住手！” 关键时刻，一声如雷般的厉喝滚滚而来，人未至，声势惊人，竟带起凛冽飓风。 但陆川哪会在乎，手刀丝毫未停，直奔最后一人的要害。 “陈教习救我！” 此人亡魂大冒，不敢跟陆川硬拼，使出浑身解数躲避，虽被斩中几处要害，却也只是皮肉伤，浑身鲜血淋漓，看上去唬人至极。 “大胆！” 就是这片刻耽搁，那人竟然赶至，凌空一掌拍向陆川，凌厉掌风更是掀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声势骇人至极。 “来得好！” 陆川目中血色一闪，右手手刀嗖忽一变，并拢食指中指如剑，赤金色光焰闪烁，整个人凌空而起，有如离弦之箭。 遥遥望去，仿佛巨大的赤金猛虎腾空，探出利爪拍击盖顶乌云。 嗤！ 天蝎指风凌厉非常，配合猛虎越涧之势，更是悍勇绝伦，生生冲进了掌风之中，与对方掌心交击在一处。 咔！ 瘆人骨裂碎响中，陆川闷哼一声，周身赤金光焰在忽闪一下之后不减反增，随着落地，猛的再次弹跳而起。 “大胆，竟敢以下犯上！” 来者怒极厉喝，已然看到了紫华轩中的惨状，出手更是毫不留情，哪怕对于一名新晋武子，竟然能跟自己对上一招，有些惊诧。 但这并不妨碍这位上院教习，下重手惩治陆川。 呼呼！ 但见此人随手一挥间，飞沙走石，彷如天地变色，更可怖的是，竟伴随着轰隆隆的海浪声，似有滚滚滔天巨浪席卷而来。 遥遥望去，在淡蓝色内气掩映下，空气扭曲如浪，向下冲刷，直取浪涛最中心的陆川。 陆川就如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起伏不定，似随时都会粉身碎骨。 “嘿嘿！” 面对这惊天一掌，陆川冷然一笑，竟是在落地后，再次一跃而起，左手再次出指，披荆斩浪，破开重重浪涛。 但这一次，陆川并未直取对方掌心，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开。 可面对这等强者的含怒一击，身受重伤的陆川，根本躲闪不可，被重重印在了右胸口。 嗤！ 同时，陆川也悍不畏死的一指点出，在对方避让之际，点中了肩头。 原本以这位教习的实力，认真的话，绝不至于让陆川得手，奈何没想到，陆川竟然选择硬接自己一击。 惊诧之下，以至于反应慢了半拍。 嘭！ 陆川如破布口袋，重重跌落尘埃，渐起大片烟尘，口中更是不要钱似的喷吐鲜血。 虽然有蛟渊铠护体，但到底是一品绝顶，一掌之下，足以将他重创，更遑论本就身受重伤。 “去死吧！” 就在此时，楚誉丰瞅准机会，猛的蹿了上来，一掌拍向陆川脑门。 那教习落地后见状，看到楚誉丰的断臂，稍稍迟疑了下，终究没有抬手阻止。 四名上院武子，两死一残一重伤，其中还包括楚誉丰这等，未来一品可期的顶级天才武者。 若是不严加惩戒，演武院的规矩就算是完了。 尤其是，他们的身份还都不一般。 但这位教习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这慢了一拍的念头，以至于缭绕陆川周身的烟尘，被楚誉丰一掌迫开，露出陆川的面容时，心中悔意陡然上升到鼎点。 “不可……” 话未说完，却见本应再无动力的陆川，竟是诡异的偏转头颅。 嘭！ 楚誉丰一掌拍在了陆川肩头，却仅仅是震的陆川口中闷哼溢血，可陆川面色冰冷，左手屈起两指已然向后探出。 淡淡的赤金色光焰，包裹着三指，有如凌厉无匹的鹰爪，悍然扣进了楚誉丰的双目。 “啊……” 随着噗嗤一声，血水四溅中，楚誉丰捂着脸惨叫哀嚎。 想来，谁也不会想到，演武院上院中，一向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你找死！” 教习勃然大怒，正待上前，身形陡然一僵，面色剧变。 “嘿嘿嘿！” 阴测测的森然诡笑中，陆川踉跄爬起，浑身浴血，冷漠的吐出一口血水，偏头看着动也不动的教习道，“你们这帮权贵走狗，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演武院中，悍然围杀上院武子，真以为大晋没有人能惩治你们了吗？” “好狗胆，竟敢血口喷人，更是用歹毒阴损的工夫暗算本教习，演武院岂会容你这等凶徒乱来？” 教习面色阴冷，目中杀机爆闪，却是动也未动。 因为，他已然察觉到，体内的不对劲，更是在全力运转内气，压制那在体内乱蹿的剧毒。 面对一品绝顶强者，陆川毫无胜算，当然是手段齐出。 除了没有动用蝎皇外，最大的底牌，自然是歹毒无比的天蝎鬼指！ 第一次，是让对方心中轻视，第二次才是真正的杀手锏，直接将毒丹之力渡入对方体内。 就这么短的工夫，当然要不了一位一品绝顶强者的命。 陆川也没想过，仅凭这点手段，就能杀死这点强者，但只要让对方不敢乱来就足够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演武院高层，不可能发现不了。 现在，陆川要做的就算，将事情闹大，最好直接上升到豪门权贵和豪门散修的层次上。 如此一来，他才博到一线生机。 否则，今日之事，将成为他出道以来，所面临最凶险的一次。 莫说他现在身受重伤，即便是巅峰状态，也不可能闯出去。 更遑论，演武院中，可是有先天宗师存在。 “凶徒？确实有凶徒！” 陆川踉跄前行，环视四周，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吓破胆的另一人，听着楚誉丰的惨叫，意味深长的笑道，“武院教习，沦为豪门权贵走狗，勾结上院武子，构陷新晋武子不成，意图围杀，可惜……可惜啊，哈哈哈！” “你以为凭几句胡言乱语，就能瞒过天下悠悠之口，众教习和院主岂会上你的恶当？” 教习目呲欲裂，厉声怒喝。 “不需要他们信，凡我辈热血有志之士，都会不容忍这等事发生，你拦住，武院教习瞒不住，这里也不是院主的一言堂！” 陆川捡起断臂，看也未看那面色铁青的教习，踉跄走到门外，在旁边一块山石上写下四字之后，又蹒跚返回楼上。 “陈教习，我去通知上院教习！” 最后那人从始至终没敢再出手，哪怕陆川好似强弩之末，赶忙跑出院门。 今天这事闹大了，根本瞒不住。 “擅闯者死！” 看到门前那四个血淋淋大字，此人更是肝胆俱裂，头也不回的跑了，好似身后有恶鬼索命！ 第二百三十八章 紫气东来 赤叶峰接近顶峰之处，一座恢弘大殿之中，数十名男女齐聚一堂，气氛沉凝到了极致。 “混账！” 一名五十岁许，两鬓微白，头戴紫金冠，身着黑金衮袍的老者满面怒容，眉宇间似有火焰喷发，厉声怒喝道，“无法无天，手段残忍酷毒，似这等凶徒，还在等什么？” 大殿中嗡鸣不绝，回荡如钟声绵延，更有面露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是这老者的实力，高绝到令在场之人中不舒服，还是仅仅表达些许不满。 只因为，在场之人除了上院教习外，还有演武院执律殿、中下两院的院主。 简而言之，这些人就是演武院的大半高层，除了闭关修炼，亦或维持上中下三院运转的教习外，几乎都到齐了。 甚至于，就连上院勤务殿，掌管武子住所的何邛都在列。 只是，这位白胖如富家员外的何教习，此时全然做了缩头乌龟，坐在角落里，似乎生怕人看到，半个字都没有出口。 这也难怪，就是因为他一时不高兴，将本应分配给此届最佳武子的紫华轩，分给了陆川，才闹出了今天这一惨事。 除了三院高层外，大殿正中，光洁的地面上，还有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血腥气刺鼻，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只不过，就连那位怒喝连连的武院高层，都没有多看一眼。 “诸位，今天若不拿出个章程来，我演武院数百年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老者怒喝道。 “刘老，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有人淡淡道。 “不至于？” 老者鹰眉一扬，豁然转身，看着发声之人，厉声道，“入院第一天，无视武院规矩，悍然杀死登门拜访的师兄弟不说，还敢逞凶对教习下毒手。 似这等无法无天，不知尊卑的十恶不赦之徒，与畜生何异？” 众人闻言，眉头大皱。 “呵，刘兄也知道，陆兵是第一天入院，他哪来的胆子，哪来的实力，连杀两名上院弟子，重创两人，就连上院教习都败于其手？” 一名儒雅中年沉声道。 “梁同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人证物证，事实俱在，你还要包庇此獠不成？” 老者寒声道。 “包庇？” 梁同书缓缓起身，不疾不徐扫视在场众人，沉声道，“事情起因如何，我们也不能偏听偏信，总要等人出来，查问清楚前因后果，再做定夺！” “梁兄！” 角落中，一名面色惨白，隐隐透着青色的中年站起，满面愤慨道，“我身为武院教习，没有阻止这等惨祸发生，甘愿受罚。 但你如此偏帮此獠，陈某不敢苟同，也绝不罢休。 我非是败给他，而是没想到此獠人面兽心，阴毒狡诈，竟然用毒谋害。 若这等人都能留下，外人怎么看我演武院？ 更何况，此獠杀伤人命，无视规矩，更是堂而皇之在紫华轩外留下擅闯者死四字。 其行径凶残令人发指，更是嚣张跋扈，岂能留他？” 原来，此人正是之前被陆川以天蝎鬼指所伤的教习！ 看这有如大病初愈的样子，显然是元气大伤。 想想也是，以陆川如今修，体内毒丹的力量，虽不至于毒杀一品，但也够绝顶强者喝一壶的了。 当然，此人修为高是一方面，恐怕也有演武院人才济济的缘故。 “哼！” 梁同书拂袖转身，威严看着此人道，“堂堂一品绝顶，在一个刚入院的小辈手里伤成这样，还敢狡辩？” “胡说，我这是救人心切，一时不察才……” 此人气的面色更白三分。 “够了！” 最先说话的刘姓老者，怒喝一声，指着梁同书道，“梁同书，你休要顾左右而言它，此獠是你特批入院，你也有识人不明之责，此事更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也有不少人暗暗点头。 在他们看来，梁同书这般为陆川开拓，未必没有推卸责任的意图。 尤其是，梁同书先说陈教习败于陆川之手，这点上实在无可厚非，败了就失败了，手段还是其次。 但你堂堂演武院上院教习，一品绝顶强者，栽在一个刚入院的小辈手里，还有什么颜面？ 更遑论，说什么救人心切！ 堂上这两具尸体，还有个断臂瞎眼的残废，另一个吓破胆，还有你自己半死不活，这就是救人心切的结果？ “说的好！” 出人意料的是，梁同书竟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在众人摸不清时，老神在在的摸出一本卷册，面色便沉了下来，揭开一页后，冷冷看着老者道，“刘沛，十七年前……” “好了！” 就在此时，上首端坐，一直未曾说话的一名老者，蓦然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扫了梁同书一眼，转而扫过所有人道，“此事无论起因如何，终究是在我演武院中杀伤了人命，我演武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传本院令，三日后，那人若不出关，执律殿可依律将之擒拿……” “林老！” 梁同书面色一变，掷地有声道，“此子初入演武院，不知院中规矩，被四名上院武子围攻，还有教习重伤，三天如何够他修养？ 若是强闯，扰他闭关，岂不是害他性命？” 那老者眉峰微蹙。 “哼！” 刘沛冷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此凶顽，就不该收入我演武院！” 梁同书未做理会，只是看着林老。 “此子行事冲动狠辣，不计后果，理当有此一劫！” 林老略一沉吟，探手摸出一块令牌道，“本座持院主令，诸位当依令行事！” “我等谨遵院主令！” 众人见状，赶忙起身一礼。 就连梁同书，也是面色一沉，不得不俯身施礼。 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甘之色。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先下去吧！” 林老一摆手，起身向后走去。 众人互视一眼，各自呼朋引伴，离开了大殿。 “梁兄，与其包庇此獠，还是多想想，怎么向楚家交代吧！” 刘沛经过梁同书旁边，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这就不牢刘兄费心了！” 梁同书拂袖转身，向另一侧而去。 …… 与此同时，紫华轩三层，陆川正盘膝而坐，闭关疗伤。 起先被那肉身惊人的怪物重伤，勉强压下伤势之后，又强行施展秘术全力爆发。 仗着出其不意和蛟渊铠，先是重创楚誉丰，又让陈教习中毒，不敢轻举妄动，那时他已是强弩之末。 勉强回到三楼静室，服下疗伤丹药，全部心神都沉浸入了疗伤之中。 此时此刻，他即便有心防备，也无济于事，演武院的高手，仅凭一座静室的百年铁木门也挡不住。 可以说，完全置性命于不顾了。 但他没办法，若不施以如此酷烈的手段，镇住心怀不轨之人，麻烦必然一茬接着一茬。 届时，别说在演武院中修整，就算是生命都难以保证。 都说退一步开阔天空，但有时候，退一步就是无底深渊，顷刻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陆川很清楚，那些人绝不会因为他退让，就会偃旗息鼓，只可能是步步紧逼，不容他喘息片刻。 更知道，这般做的弊端也极大，但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要么凭此震慑心怀不轨之徒，短时间内不敢找他麻烦，要么就是被逐出演武院，直面那些敌人。 至于会被演武院惩戒处死，这种可能性极低，甚至是没有。 毕竟，新生入院，在刚刚分配的住所中，被四名上院武子围攻不说，还有一名教习参与其中。 最后的结果，是两死一残一破胆，还有一个教习身中剧毒。 这等事，只要传扬出去，演武院的脸就丢尽了。 甚至，逐出演武院的几率都很低。 连这等武子都留不住，甚至喊打喊杀，演武院还算是大晋最高培养武者的机构吗？ 至于其中的博弈，陆川已经懒得理会，此时他已经勉强压住了伤势，只是断裂的手指骨，一时半会也难以复原。 这还不算，接连动用秘术，还有受损的经脉，都需要长时间的调理。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打开静室大门，来到屋外。 此时，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放眼望去，东方隐有一线鱼肚白，似乎即将天亮。 “嗯？” 陆川还没好好看过周围环境，在三楼顶层回廊上绕了一圈，发现窗口外的屋檐下，放着一个草编蒲团。 盘膝而坐，陆川面向东方，左右看了看，依稀抓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 正在思索间，面上突然一热，陆川微眯了下眼，定睛看着东方，那一抹依稀出现的红光。 一时间，山林中的鸟兽，好似都活了过来一般，喧闹的叽叽喳喳，更有微风习习，吹过枫林沙沙作响。 陆川在这噪杂中，却出奇的平静，好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久久无言，身上的气息却是变幻不定。 直至太阳冉冉升起，大半出现在视野之中。 “原来如此！” 半睡半醒的陆川，双目蓦然睁开，神光湛湛，苍白的脸上更恢复了一丝血色，缓缓吐出一口气，长身而起，“难怪这些人如此迫不及待，这里竟然能感受到，传说中的紫气东来之象！” 第二百三十九章 虚张声势 旭日东升，紫气华盖，贵不可言！ 对于任何武者而言，任何天地伟力都不陌生，却鲜少有人触及。 而且紫气东来，便是最广为流传，被人熟知的一种。 有人说，这浩渺紫气有提神顿悟之能，也有人说，能让人凭空增长修为，跨入神仙之境，也有人说，可以拓展经脉，洗涤周身。 种种传说，不一而足，虚无缥缈，却又妙不可言。 饶是陆川此前有过无数种猜测，也没有想到，在这紫华轩三楼，能够感受到与传说中紫气东来相似的天地伟力。 当然，也仅仅是相似。 与传说中，紫气东来异象伟力，没有丝毫可比性。 但即便如此，也让陆川获得了不小的好处。 尤其是，那旭日东升，阳光普照，不管是否混浴着传说中的缥缈紫气，依旧使得陆川在感悟中，伤势恢复了数倍。 陆川甚至有种预感，即便不使用任何外物药力，若天天有此感悟，不出月余，伤势就会恢复如常。 甚至于，不会留有任何隐患。 只因，在刚刚的状态中，其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竟是凭空增强数倍！ 隐约间，有种能够内视全身，掌中观纹之感。 “不知道，这种天地伟力是每天都能看到，还是……” 一念及此，陆川失笑摇头，大感自己太过贪心不足。 若是每天都能有所感触，那天地伟力，造物之神奇，也就不会如此珍贵了！ “陆兵何在，速速现身，束手就擒，随我等前去圣武殿认罪伏法！”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打断了陆川的胡思乱想。 “你们是什么人？” 陆川走过拐角，站在三楼顶，凭栏居高临下，俯瞰闯入院中的五名黑衣人。 事实上，他心知肚明，这些是什么人。 黑衣铁线，异兽纹胸，煞气盈身，正是演武院执律殿弟子。 “大胆……” 一人面色冷沉。 “哼！” 带队之人一挥手，目光冷冽的看着陆川道，“不要逞口舌之利，我执律殿弟子有羁押捉拿之权，若敢反抗，可以就地格杀勿论。” “哦，原来是执律殿弟子，难怪有如此煞气，失敬失敬！” 陆川恍然，转身走入静室。 “宋师兄，此人嚣张跋扈……” 有人不忿道。 “够了，不要节外生枝！” 带队之人，也就是宋师兄面色微沉，低喝道，“真以为门外那擅闯者死四字，是写着玩的幌子吗？” 四人面色一变，仍有人不忿道：“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对我执律殿弟子出手，否则演武院上下，将再无他容身之地。” “哼！” 宋师兄眼角一抽，唇角蠕动了下，却没有说话。 在普通人眼中，权力极大的执律殿，或许是凶名卓著。 但对于敢在第一天入院，就搏杀上院武子，打残二品中期武子，更是用毒重创教习的凶人，还真有点不够看。 这也是为何，他会直接表明身份，就是防止陆川抓到把柄。 否则，普通武子看到这一身黑衣铁纹，早就战战兢兢，甚至吓破胆了。 “可有执律殿拘帖？” 陆川自三楼而下，跺出正堂，慢悠悠来到近前，好似没事人般道。 “我等奉命……” 宋师兄面色微变，正要解释，却被毫不客气打断。 “呵！” 陆川冷冷一晒，面无表情道，“刚刚有人说，要我束手就擒，去圣武殿认罪伏法？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拘帖都没有，就敢假传谕令，擅闯我紫华轩？” “胆大包天，竟敢……” 话音未落，说话之人戛然而止，在几声凛冽劲风呼啸之后，但听闷哼一声，便有人踉跄倒退开来。 “住手！” 宋师兄面色铁青，拦在陆川面前，高举一块令牌道，“我乃执律殿执事宋星珏，奉上院副院主之名，特请上院武子陆兵，前往圣武殿复命！” “哦，原来真是执律殿的师兄啊，有这东西，干嘛不早拿出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 陆川轻拍了拍衣袖，好整以暇的拱拱手，好似之前出手狠厉，动辄要人性命的不是他一般。 “疯子！” 那被宋星珏救下之人，更是面色发白，哆嗦着喝骂一声。 只因为，他的脖颈咽喉处，赫然有两道青紫划痕，只差一点就被抓破后楼。 显而易见，陆川刚刚下了杀手！ “闭嘴！” 宋星珏低喝一声，拱手道，“陆师弟，若是无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按理说，我应该跟你们走一趟，但我如何断定，你们是执律殿弟子，又如何断定，你们是奉副院主之命而来？” 陆川淡漠道。 “什么？” 五人面色一变，宋星珏沉声道，“陆师弟不要开玩笑了，今天演武院诸位教习都在圣武殿，只为三天前之事，就等你一人前去！ 而且，这里是演武院重地，谁敢冒充执律殿弟子，假传副院主之令？” “嘿，原来已经过去三天了啊！” 陆川低笑一声，双手一摊道，“宋兄不要误会，也不要怪我多疑。 但莫说冒充执律殿弟子，假传副院主之令，三天前我还被上院武子和教习合谋围杀。 这等耸人听闻之事都能发生，再出点什么杀人灭口，掩盖真相，也不算什么了！” “你说什么？” 宋星珏再好的脾气，也险些气炸了肺。 更遑论，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非陆川凶名在外，早就动手了。 “宋兄莫非耳背？那在下就更要怀疑了，执律殿乃是演武院中肩负重任的部门，每一个弟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怎么会……” “陆兵，你不要满口胡言，欺人太甚！” 宋星珏面色一沉，周身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显然已是怒极。 “怎么，事情败露，就恼羞成怒，准备直接动手？” 陆川摊开还未痊愈的双手，神色渐冷，不喜不悲道，“虽然我身受重伤，但自问，拉一个二品上垫背，还算不得什么！” “你……” 宋星珏心下后悔不迭，不该托大，只带四个人来。 不错，他是二品上的修为，身边四名师弟，也都是三品上。 但眼前之人，可是搏杀两名三品，打残二品中期，更是让一品绝顶的教习无功而返的凶人啊！ 宋星珏心有顾忌，便不敢直接动手了。 毕竟，这件事只有两个结果，要么陆川被废去修为，要么就是逐出演武院。 他堂堂执律殿执事，本来是上院武子，如今年不过三十，前途无量，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较近。 其余四人见自家执事都不敢如何，又有前车之鉴在，一时也是呐呐不敢言。 但无论陆川什么态度，命令还是要完成，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可以想见，若是真就这么灰溜溜回去，执律殿的脸面会丢光不说，让圣武殿中正在等候的一众大佬脸往哪放？ “陆师弟，有话不妨直说，不出意外，我们以后就是师兄弟了，何苦来哉？” 出于种种考虑，宋星珏决定虚以为蛇，先稳住陆川再说。 “呵，既然宋兄如此说了，我也不好为难！” 陆川淡然一笑，平静道，“要想让我跟你们走，其实很简单，就是证明你们的身份。 而这一点，物证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人证。 这样吧，我已经入院三天，这一届的武子应该已经入院，就让他们陪我走一趟。 你们也不用叫其他人，我此前与镇西王府郡主朱胜男相熟，让她证明你们的身份即可。” “不行！” 宋星珏近乎是脱口而出，想也未想。 开玩笑？ 此事本就是众教习打算妥善处理，争取将影响降到最低，现在都有压不住的趋势，怎么可能闹的人所共知？ “呵！” 陆川冷冷一晒，目光森寒的盯着宋星珏，一字一顿道，“这也不肯，那也不肯，陆某有理由怀疑，你们擅闯紫华轩，图谋不轨！” “你不要乱来！” 宋星珏面色一沉，后退半步，厉声道，“我等乃是奉命行事，以你的聪明，很清楚这事不可能作假，何必这般作态？ 而且，你有伤在身，真要闹将起来，恐怕……” 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意味，任谁都听的出来。 但话都到这份上了，陆川如何肯妥协？ 否则，岂不是白虚张声势了？ “好，果然是图谋不轨，软的不成，就想硬来，行迹暴露了啊！” 陆川目中淡金色光华闪烁，一身肃杀之气弥漫，大有一言不合，就待出手。 “陆兵，你不要自误！” 宋星珏面色难看道。 他知道，也有信心，能赢陆川。 关键在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是否能承受的起。 楚誉丰目盲断臂，两人身殒，一人破胆，陈教习剧毒未解，这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够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冷低喝，却见一名身形高挑，明显是女扮男装，却英气逼人的女子走来。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镇西王府郡主，上京城胭脂虎，令渣男闻风丧胆的朱胜男！ “朱师妹！” 宋星珏松了口气，勉强一笑道。 “见过郡主！” 陆川拱手见礼道。 “哼，刚刚不是还要请我同行，给你壮胆吗？” 朱胜男毫不客气揭穿道。 “哈！”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打了个哈哈道，“郡主怕是误会了！” 第二百四十章 人才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了！ 但没办法，谁让镇西王府郡主这张虎皮，比任何大旗都好用呢！ 直至峰顶圣武殿，朱胜男都没有理这个无耻之徒。 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不说，偏偏还对执律殿弟子说跟她有关系，关键因为之前的事情，朱胜男还没法推脱。 不管怎么说，那怪物的出现，都是因为她把陆川领进了演武院大门。 “启禀副院主、诸位教习，上院武子陆兵带到！” 宋星珏率先进入殿内奏秉。 “让他进来！” 当陆川进入大殿后，便看到左右分列十二名演武院教习，上首还有三名老者，两男一女端坐。 中间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想来是此间地位最高者，不出意外，正是副院主林正峰。 “弟子朱胜男、陆兵，见过副院主、诸位教习！” 当看到朱胜男也来到时，众教习明显皱了下眉头，就连林正峰也是微微颔首。 “免礼！” 两人也没有多矫情，就这么并肩站在大殿内。 “大胆陆兵，残杀同窗，毒害教习，目无法纪，手段残忍，罪在不赦，还不跪下认罪？” 一名金冠老者厉声喝道。 众人眉头微皱，似乎因为这惊人的厉喝在大殿内回荡不休，又似对老者隐晦的表达不满。 “你哪位？” 陆川微微侧头，一边扣着耳朵，龇牙咧嘴道。 朱胜男悄悄迈开一步，离他远了点。 “大胆！” 金冠老者面色一沉，威严道，“老夫乃上院教习刘沛，你……” “原来是教习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掌管演武院刑律的执律殿殿主呢！” 陆川撇撇嘴，不屑之色溢于言表，“真是好大的架子！” “你……” 刘沛目中寒芒迸射。 想他堂堂演武院上院教习，一品绝顶强者，什么时候被如此无视过？ “咳！”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传来，却见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侧身站起，来到正中，微微欠身环视一周，最后看着陆川道，“老夫邹隆，添为演武院执律殿之主！” “见过邹殿主，早就听闻您老人家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晚辈陆兵有理了！” 陆川上前一步，抱拳一揖到底。 众人眼角狠狠跳了下。 更有甚者，隐晦看向刘沛的眼神中，都带着玩味或幸灾乐祸。 朱胜男直接撇过头去，似乎是不想看陆川这副嘴脸，又似是不忍心看到刘沛那张铁青泛黑的老脸。 “咳，好了！” 邹隆摆摆手，肃然道，“三天前，上院两名武子，于你所居紫华轩中被杀，一人目盲断臂，教习陈晋北中毒，可是你所为？” “是有这回事！” 陆川毫不隐瞒，坦然道，“正愁没地儿上秉，即便您不问，我也要说，三天前，确实有四人闯入紫华轩，先是三人，后是楚誉丰一人。 我初来乍到，并不认识他们，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便没有计较他们随便闯我宅院之事。” “胡说八道！” 刘沛厉喝一声。 “呵！” 陆川斜睨了他一眼，微微侧身仰头，双臂在胸前一抱，不说话了。 众人互视一眼，心知这就是个刺头。 即便他们任何人，都有实力，能轻易镇压陆川，可如果真这么做了，必然会出大乱子。 更遑论，朱胜男还在场。 “刘教习！” 邹隆不悦的看了刘沛一眼，转而对陆川道，“你继续说！” “多谢邹殿主仗义执言！” 闻听此言，众人顿觉浑身不自在，就连邹隆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说什么了，就成仗义执言了？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陆川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那天之事。 “当时，楚誉丰言及，演武院有一规矩，凡是想调换宅院者，可以挑战看中的宅院主人，而后者每月可以应战三次！” 陆川缓缓扫过殿中，见众人都认可这一说法，继续道，“在下推辞不过，便应战了！” “既是挑战，为何事后会是两死一残，陈教习又为何会中毒？” 邹隆追问道。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看似寻常的问法，却好似有种已经认可了陆川所言的意味。 当他意识到不妥时，陆川已然顺着说下去了。 “这正是弟子要上秉诸位教习，请副院主主持公道的地方！” 只见陆川义愤填膺，好似委屈到极点的孩子，“那日我本不愿应战，毕竟我初来乍到，要与诸位同窗搞好关系，奈何楚誉丰四人逼人太甚。 楚誉丰更是以二品中期的修为，接连施以辣手，弟子不过三品上，不得不全力以赴。 谁曾想，一时不慎，收不住手，伤了楚誉丰，其余三人便背后偷袭。” “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刘沛气的破口大骂。 “住口！” 邹隆本不愿得罪刘沛，但他身为刑律殿之主，职责在身，屡屡被刘沛打断问话，他的颜面何在？ “哼！” 刘沛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冷意的盯着陆川。 “诸位教习，试想，若是你们在那种情形下，会选择怎么做？” 陆川抱拳一礼，恨声道，“弟子不知道，与他们四人什么仇什么怨，竟然暗下这等杀手。 更可恨的是，教习陈晋北看到后，不分青红皂白，便对弟子下杀手。 若非弟子还有点手段保命，更有宝甲护身，此时恐怕已经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啊！” 这番话说来，让众人是面面相觑，也有人信了几分。 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陆川都不像是蠢到，在演武院中大肆杀戮的无法无天之辈。 真要如此的话，也不可能在这等场合侃侃而谈。 “即便如此，弟子如今也是身受重创，经脉逆乱，双手近废！” 陆川面露决然，抱拳一揖到底，言辞恳切道，“还请诸位教习和院主，主持公道，还我演武院朗朗乾坤，更要彻查演武院上下，是否还有如弟子这般，蒙受不白之冤，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让他们能含笑九泉！” “咳咳！” 邹隆老脸一僵，沉声道，“陆兵，这话就严重了，我演武院乃是传武授业之地，岂会……” “邹殿主！” 陆川重重一拜，肃然道，“连教习都敢参与其中，难保不会有人上行下效，蒙蔽视听，您切不可大义，致使演武院数百年声誉蒙羞啊！” 人才！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两个字。 事实如何，众人都心知肚明。 但听陆川一番话后，就不由自主想到，演武院中有一股黑恶势力正在崛起，荼毒武子。 若是再不纠察，恐怕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巨大祸患！ “混账，简直是满口胡言！” 刘沛更是气炸了肺，怒不可遏，“你们听听，他这说的是什么话？若任由此子胡说八道，我演武院才将永无宁日！” “林老，诸位师兄！” 面色惨白的陈晋北冲入殿中，嘶声道，“那天，在下巡视到东山紫华轩附近，听到有人呼救，赶忙前去查看，便见此子在追杀上院武子，另有两人倒地身亡，楚誉丰更是目盲断臂。 在下喝止此人，他不仅不听，更是施以辣手杀死一人，我才不得不下狠手。 未曾想，此人竟然修炼毒功，如此阴毒狠辣之人，岂能为演武院武子？” 众人听得此言，也有人暗暗点头不已。 不管怎么说，毒功都为人所不齿。 “哼！”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冷哼传来，却见上首端坐的三人中，那名头戴黑纱遮面，不知年岁几许的妇人，突然道，“陈教习，听你所言，修炼毒功便是阴毒狠辣，那本座给你解毒疗伤，也是阴毒狠辣，不配为演武院教习喽？” “不敢！” 陈晋北瞳孔一缩，赶忙俯身行礼，两鬓更是冷汗涔涔。 陆川看到，此人后背竟是眨眼便被冷汗浸湿，足可见心惊胆颤到了何等地步。 一时间，有些摸不准，那黑纱妇人是什么来路。 但既然能跟副院主林正峰平起平坐，怎么着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而且，陈晋北的毒，竟然是此女所解！ 虽然早就料到，此毒不可能毒杀陈晋北，至多就是让他吃点苦头，元气大损。 但看陈晋北此时的气色，分明并未有多少损伤，至多就是修养一段时间。 “鹤夫人莫要生气，陈晋北不过是关心则乱，心直口快！” 林正峰劝解道。 “哼！” 黑纱妇人冷冷一哼，微微撇过头去，似乎是揭过了这一茬。 陆川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隐晦的扫了眼林正峰，便重新低头。 “请林院主和诸位教习做主，如今楚家已经接到传讯，正往上京城赶来，另外两名武子身殒，这等大事，定然会传的沸沸扬扬，若不能给他们一个公道，众武子如何能安心修行？” 陈晋北抱拳道。 “弟子不才，请诸位前辈彻查，陈晋北勾结上院武子，围杀弟子一事，更有严查以往，是否有这等惨事发生，以防再有人遭其毒手！” 陆川也不甘示弱道。 众人尽皆沉默。 虽然事情的起因，他们已经很清楚，按理说，正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双方现在各执一词，谁也不肯相让，摆明了誓不罢休。 这就难办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剥夺身份 圣武殿中，因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而陷入沉寂。 即便是邹隆这等执掌刑律的一殿之主，此时也是倍感棘手，拿不定主意。 虽然都清楚，此事最好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 关键在于，凡事都有两面性 若依着陈晋北所言，陆川定然要赔命，绝无第二种可能。 以陆川所言判罚，陈晋北和楚誉丰四名武子，最差也要逐出演武院，甚至可能被废除武功。 毕竟，教习和武子合谋，围杀新晋上院武子，这可是大罪。 若是前者，陆川生死事小，可传出去的风言风语，乃至引起演武院中豪门权贵和寒门散修的矛盾激发事大。 若依后者判罚，同样会激发矛盾。 要知道，无论在任何时代，权贵都是有特权的，否则如何能称为权贵？ 众人都知道，楚誉丰四人在陆川入院的第一天找上门去，以居住挑战的规则为由，本就是寻衅滋事。 说破天去，也无法改变。 但同样，陆川下狠手，直接杀人立威也是事实，却抓住了漏洞，让人挑不出毛病。 只因，楚誉丰乃是二品中期，又兼之陈晋北掺了一脚。 总不能，让陆川以三品修为，在面对四名上院武子和教习时，还要束手束脚吧？ 从哪方面说，他全力出手之下，收不住手，乃至失手杀人，都情有可原。 若无这个原因，哪怕陆川也是二品修为，不用这么麻烦，邹隆就能强制性宣布，将陆川废除修为，逐出演武院，任其自生自灭。 如此，虽然同样有失公允，却也能将影响压制在最小范围。 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解决。 否则，拖得越久，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必将愈演愈烈，最终越发不可收拾。 尤其是，朱胜男在场，更是让此事复杂三分。 以这位郡主的身份，无疑是豪门权贵一系，甚至足够成为演武院武子中，贵族一系的话事人。 但平素结交的人，却是来自，并非独独贵族子弟，寒门散修也不在少数。 现在，又摆明着帮陆川撑场，着实让人头疼无比。 “报，上院武子沈无忌求见！” 就在此时，走来一人禀报。 “宣！” 众人互视一眼，默不作声，林正峰已经表态。 “弟子沈无忌，见过林院主和诸位教习！” 沈无忌一如当年，丰神俊朗，风流倜傥，翩翩若浊世佳公子，彬彬有礼环视一周。 “沈无忌，你来此所为何事？” 林正峰垂问道。 “启禀林院主！” 沈无忌抱拳一礼，拿出一封文书道，“弟子此来，乃是为刑部传书，这是朝廷下发的海捕文书，还有一份详细卷宗，其内记载了有关陆兵此人的过往！” 说着，上前几步，恭恭敬敬递交给了林正峰。 “竟有此事！” 林正峰飞快看完后，将卷宗和海捕文书，交给身边之人。 当两人传递翻阅之后，又传给殿中的十二名教习，一一翻阅，以免错漏。 不多时，殿中之人一片肃然，看情形，心中多半已经有了计较。 “陆兵，你可是叫陆川？” 最后接过卷宗的林正峰，随手一挥，便落在了陆川面前。 “沈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陆川看也未看，就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因为都是真的，甚至还有遗漏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当然是不能承认了。 否则，绝对无法活着走出圣武殿，更遑论演武院。 “陆川，你杀人盈野，草菅人命，更是胆大包天，敢刺杀朝廷命官，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就是你伏诛的时候！” 沈无忌义正言辞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蓦然侧身，对着一人施礼，“事到如今，在下也不好隐瞒了，只是辜负了梁教习一直以来的照顾，在下无以为报，只能待来日……” “哼，就算你说破天去，也没人能帮的了你！” 刘沛冷声道。 “帮不帮，你说了不算！” 梁同书冷冷一晒，蓦然起身道，“诸位，本来有件事，我是不想说的，但今天既然说开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梁教习，今日乃是为陆川阴谋残杀上院武子之事，其它事情可以暂时……” 林正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梁同书打断。 “林副院主，你只是副院主，是演武院副院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哗然。 怎么也没想到，这说着说着，怎么成了梁同书跟林正峰对上了。 “梁教习，注意你的言辞！” 林正峰面色微沉，威严气度显露，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平和。 “我说的是事实！” 梁同书毫不退让，环视众人，冷声道，“老夫得蒙院主信任，主持此次玉玺山大考，发现沈无忌品行不端，为人卑劣下作，特请诸位一同裁定，将其逐出演武院，永不得录用。” 哗！ 这一下，有如滚油中低落了冰水，比梁同书和林正峰直接对上，都要刺激无数倍。 沈无忌是谁？ 大晋顶级豪门沈家，当朝太师嫡孙，二品上的天骄，演武院上院贵族一系武子的话事人！ 哪一个身份，不是尊贵无比，能压倒一片？ 但现在，竟是被梁同书打伤了品行不端，卑劣下作的标签，更是被请逐出演武院。 无论真假，两人都算撕破脸，乃至不死不休。 “梁教习，学生自问平素恭敬有加，从未得罪过你，何以如此辱我？” 沈无忌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是脸色铁青，心中杀意止不住的冒。 “当你伙同赵毅，勾结卢平三鬼，企图在玉玺山中，伏杀陆兵之时，在老夫心中，你已经不是演武院武子！” 梁同书冷冷一晒，毫不客气揭开了沈无忌的嘴脸，将一本卷宗传递开来，“这上面详细记载了沈无忌是如何安排这些事的，虽然那些人已经死了，甚至是被毁尸灭迹，但想必诸位应该清楚，这上面所述，是真是假！” “梁同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正峰推开卷宗，居高临下，威严俯视道。 “林副院主，我还没老糊涂！” 梁同书毫不退让道。 “哼！” 林正峰目中寒芒一闪，面色阴郁三分。 众人沉默不言，倍感棘手，甚至比陆川杀死两名上院武子，都难以断绝。 无它，沈无忌的身份，太过敏感了！ 此事一旦弄不好，甚至可能会让演武院四分五裂。 只因，在场的教习中，至少有三分之一，乃是寒门散修出身，还有三分之一是豪门权贵，其余和两者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弟子不才，只因此人杀戮过甚，荼毒一方，又苦于没有证据，才出此下策，想要为我大晋除此大害。” 沈无忌蓦然跪倒于地，悲声道，“但做出了就是做错了，弟子愿意认罚，只是，此人……” “得了吧，似你这等两面三刀，行事卑劣之人，说出去的话，有几分可信？” 陆川冷冷道。 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 林正峰身为副院主，不知与豪门权贵一系有什么利益牵扯，表面上主持公正，实则站在了他们一方。 若不是梁同书出手，此番他最好的下场，也是废除修为，逐出演武院。 饶是陆川心志坚毅如铁，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还有梁同书！ “武盟，果真是庞然大物啊！” 陆川低着头，掩去面上的神思，恭声道，“还请诸位教习明察秋毫，还弟子青白，万不能让这等人，随意污蔑弟子，祸乱演武院！” 众人沉默无言。 即便再笨，他们也回过味来，此事已然上升到，演武院高层的权利争斗。 但不到最后一刻，无论是豪门贵族，还有寒门散修出身，都不会急着表态，只能在暗地里支持。 毕竟，他们更多是终于演武院。 无论谁最后成功上位，都离不开他们的支持，维系演武院的运转。 “陆川，你不要血口喷人，颠倒黑白！” 沈无忌厉声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掩饰杀意道，“沈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下于北地游历之时，还曾听闻，沈家插手边军，克扣军饷，刺杀朝廷钦差，为掩盖罪行，屠门灭户，更是杀戮边军将士，嘿……我还听说，这次草原蛮族南下，正是因为沈家祸乱边军，以至于边军战力大损，人心不齐所致！” 这大帽子，一顶接着一顶，无论哪一件坐实，都能让沈家万劫不复。 哪怕只是传闻，也足够让沈家臭不可闻了。 “胡言乱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非议当朝太师府……” 沈无忌气的乱了心神，竟是直接搬出太师府以势压人，说完便意识到不妥，住口后却是晚了。 在场之人，虽然并非各个都是人精，但绝没有蠢笨之辈。 至少能看出来，陆川所言，多半是真的。 这就太过骇人听闻了！ “哼！” 林正峰蓦然冷哼如雷，沉声道，“三天前，楚誉丰四人，擅闯紫华轩，挑战陆兵不成，进而恼羞成怒，行围杀之举，无视院规，死不足惜。 然，陆兵杀人也是事实，此风不可长，本院主宣布，剥夺其上院武子身份，贬入下院，以观后效！” 言罢，也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拂袖离开，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第二百四十二章 热血沸腾的牲口们 谁也没想到，紫华轩惨案会以陆川被剥夺上院武子身份，贬入下院结束。 当然，这件事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甚至中下院都少有人知。 如此结果，豪门权贵虽仍有怨言，但也算能够接受，对于寒门散修而言，也称得上是一次大胜。 至于陆川是否会接受，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只要双方都认可，本就处于弱势的陆川，就再无任何可以借助的优势。 结果显而易见，陆川只能从仅仅住了三天的紫华轩搬出，当天便搬进了下院混居之所。 若不接受，就得离开演武院。 以他现在的状况，只有死路一条，不做第二种可能想。 “哎，这不是陆大刀客吗？怎么这刚进演武院，就让人赶下山来了？” 杨秀娥不知从哪儿听到信儿，风风火火赶来，一见面就发挥毒舌属性，可这劲儿的挖苦陆川，毫不顾进进出出的下院武子的异样目光。 没办法，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却也没到男女混居的地步。 下院武子的住宿环境，远比不得上院。 陆川所在，当然是下院男武子所住的地方，这里鲜有女子前来，哪怕女武者所住的地方离这儿并不算太远。 而且，武者中的男女比例失调，也就是阳盛阴衰。 女武者至多能占十之二三就不错了！ 重要的是，如杨秀娥这般娇媚可人的女武者，更是少见，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牲口的目光。 “这位师妹，在下乃是扬州常勇，马上就要升任中院武子，你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问我！” 这不，立马就有人上前搭讪。 不得不说，能升任中院武子，至少也是五品上，但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四品也有不小的可能。 而以其刚刚弱冠的年龄，哪怕出任一方知府或参将，都绰绰有余，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常师兄！” 杨秀娥双手捧心，做我见犹怜状。 这下子，不仅常勇动了心，周围武子见状，更是下意识围了上来。 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子呢？ 更遑论，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虽然不缺女人，却也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够与自己一样是武者。 还有什么人，能比同为演武院武子的师妹，更好似呢？ “喂！” 杨秀娥暗中向陆川投去一个得意眼神，却见陆川看也未看，背着包裹，按照自己刚拿到的房排，前往临时的住所。 以他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在下院长居，相信不久之后，就能重回上院。 当然，首先要活到那个时候。 “哼！” 常勇见状，闪身上前，冷声道，“这位师弟，怎可唐突佳人？” 若放在往常，他绝对不会轻易向同院武者挑衅，奈何陆川实在面生的很，理所当然就是新晋武子。 而且，杨秀娥这般相貌出众的武子，却没有传出多少名声，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如此一来，凭他即将晋入中院的实力，对付一个新晋武子，还不是手拿把攥？ “你确定要给我找麻烦？” 陆川眼角一抽，微微侧身，撇头看着身后不远处，正一副看好戏架势的杨秀娥道。 “哼，你之前不是很狂吗？有常师兄在，你再狂一个试试看？” 杨秀娥傲娇仰头，银牙却隐约咬的嘎嘣响。 事实上，她这般急匆匆赶来，当然不是为了挖苦陆川，更多是因为不忿。 想她为了给陆川擦屁股，呸呸，收拾首尾，前前后后忙的昏天暗地，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 结果倒好，陆川没有拿到第一也就罢了，如今还被人从上院赶到下院。 一朝回到解放前，也不过如此了！ 杨秀娥本就不是大气的人，当然有理由报复了！ 她现在就是用实际行动告诉陆川，本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哼，没想到师弟是这样的人，竟然敢欺辱女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常勇眼睛一亮，心中一点狐疑尽消，以为杨秀娥就是来找陆川麻烦的，当即寒声道，“师弟初来乍到，我作为师兄，有义务，也有责任，教你一些演武院的规矩！” “哎，活着不好吗？” 陆川摇头轻叹。 以他的实力，在下院就属于顶级存在，进了新手村，欺负新人实在没有什么成就感。 但为了少点麻烦，只能下狠手了！ 当然，杀人是不可能了。 否则的话，就不是贬入下院，而是驱逐出演武院，甚至是直接废掉武功。 “嗯？” 常勇面色一沉，就待喝骂。 “陆兵！”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娇斥传来，引得正待看好戏的众人，蓦然转身看去。 却见一名身穿墨绿劲装，同样娇媚可人，此时却寒着一张俏脸的绝美女子，正死死盯着陆川。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与陆川有血海深仇的栾惜蓉。 “这位师妹，在下乃是……” 当即，便有人上前，而且不止一个，呼啦啦围了上去，大献殷勤的同时，不忘自我介绍。 “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栾惜蓉美眸含煞，隐有泪光闪动，似乎依旧不甘于仇人活的如此潇洒自在。 而她，却无力报仇！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虽然冷着一张脸，却又比杨秀娥伪装的样子，更添三分娇弱，令人不由自主想拥入怀中怜惜安抚。 “这位师妹放心，此人竟敢欺辱于你，在下绝不会放过他！” “无耻之尤，决不能让这等人混入演武院！” “在下要和你决斗……” 无论是起哄也好，亦或想要表现一番，博得佳人芳心，此时的陆川，算是惹了众怒。 没办法，僧多粥少。 美人可比粥水更吸引人无数倍。 更遑论，还是美女本就稀少的演武院中，一群血气方刚的牲口，还不牟足了劲儿表现一番！ 眼见人越来越多，几乎将楼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众人即将出手之际，外间又传来一声悠扬恬静如琴音般的娇喝。 “听闻陆兄来到下院，小女子特来拜会！” 却见不远处，一行五六人，簇拥着一名身着淡雅纱裙的女子走近，赫然是赵芳雨。 在她身边之人，自然是张茂源等，被陆川勒索的武子了！ 这一下，可算是炸了锅。 三个美女，而且各有千秋，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竟然都是来找陆川的！ 即便是有心起哄之人，此时也是泛酸不已，恨不得立刻给陆川一个难忘的教训。 更让人无法接受，乃至火起的是，不等陆川有所表示，紧接着又有一女到来。 “陆大哥，陆大哥，你怎么来下院了啊？” 但见那身着劲装，飞奔而来，洋溢着青春的少女，绝美俏脸上满是兴高采烈的红润，直接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决斗！” “你下来，我要跟你决斗！” “哼，我先来！” 有时候，嫉妒就是如此简单，又好似能传染一般，让所有人上瘾，亦或是同仇敌忾。 “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角落中，江映红偷偷摸摸靠近，抓住杨秀娥的手腕，就往外跑。 “干嘛啊，没见有好戏吗？” 杨秀娥眨巴着大眼睛，不满的嘟囔一声。 “还好戏？你之前不是说，他在上院杀了人吗？” 江映红以手扶额，没好气道，“他都敢在杀上院武子，你觉得就这些人，能挡得住他？” “不是吧？” 杨秀娥眸光闪烁，娇躯微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摸不准道，“他是聪明人，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是再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 “你呀，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就算心有顾忌不杀人，但以他的性格，岂会让自己受委屈？这些人，还不够他一只手砍的，随便弄残几个，至多就是下手过重，就算受罚，又能怎样？” 江映红恨不得敲开杨秀娥的脑门，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平时跟女诸葛似的，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现在却不管不顾的撩拨陆川。 陆川是什么脾性？ 江映红知道自己不了解陆川，可仅凭过往所知的一切，就知道这是个不怕事大的主儿。 看现在，群情激奋，已有不可遏制之象。 真要打起来，陆川性子压不住，绝对是血流成河啊！ “走走，赶紧走！” 一想到那个场面，杨秀娥也是激灵灵打个寒颤，反过来拉着江映红走。 奈何，五女已经成了场中焦点。 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去女武者那边秀一下肌肉的牲口们，见五女送上门来，哪可能轻易放走？ 虽然不会动手动脚，起码组成人墙挡一下，却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此时不说人山人海，却也是里三层外三层，除非施展身法从上面掠过去。 但五女可并非都身着劲装，还有人穿着裙子，怎么可能从一群牲口头顶过？ 恐怕，正有牲口巴不得她们这么做呢！ “诸位，请听我一言！”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常勇计上心头，运气大喝一声，高昂着头颅，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仿佛人生达到了巅峰。 谁曾想，场中刚刚静下来，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 啪！ 毫无意外，常勇还未享受到什么，整个人便倒栽葱般，一头从楼梯口扎了下来，噗通落在地上，掀起滚滚烟尘。 久久，没有爬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虎入羊群 尘埃滚滚，万籁俱寂。 数百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常勇跌落尘埃，却没有一人去接。 常勇，下院十大高手之一，虽然只是四品下，却也是下院拔尖的存在。 哪怕有偷袭之嫌，可被一巴掌扇飞，而且晕厥，这也太夸张了！ “咕嘟……” 吞咽口水的声音好似会传染，一片的吞咽声中，不知谁喊了声。 “哎呀，刚想起来有件裤子没洗，我去收拾下！” “咳，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厨房水缸还没满，我去挑水！” 一时间，大半人做鸟兽散，再不见瞪着眼珠子，要跟陆川决斗的牲口。 没人是傻子，哪怕这里只是下院，却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大晋天才武者，岂会真的为一个女子拼命？ 意识到陆川不好惹，当然是找理由撤，不然等着跟常勇一样，面子里子都丢光啊！ 当然，也不乏投机取巧之辈，想要趁此机会，撺掇众人一拥而上，好将一个新晋的天才武者打落尘埃。 只不过，谁先做出头鸟呢？ “从今天起，三楼禁止入内！” 陆川一边往上走，头也不回道，“你们可以试着硬闯，我不会杀你们，但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方法有很多种，以暗手伤及筋骨，亦或经络，乃至脏腑要穴，若是不怕的话，可以尽管来试试！” 有人面露不忿，旋即面色一变，扭头便走。 “好胆，我来试试你的斤两！” “我也来！” “还有我！” 当然也不乏头铁之辈，怒喝一声，三两步蹿上三楼，联手向陆川攻去。 他们不傻，能一巴掌扇晕常勇的人，绝不是易于之辈，所以不约而同的选择联手。 可惜，他们不仅低估了陆川，更高估了自己。 啪！ 随着近乎同时响起的一声耳光，五六道身影倒飞而回，落下的速度，远比冲上去更快。 “呵！” 陆川看也未看一眼，打开房门，从此堂而皇之的霸占了这栋楼的三层。 此地当然比不得紫华轩这等独栋独院的三层小楼，上下三层足足住了十几人，一人一间房，还没有练功的静室。 但每一层却很宽敞，陆川独占一层，足够用了！ “狂妄！” 不知谁低喝一声，引得不少人暗暗点头认可，却再无人敢出手。 在刚刚那一巴掌下，热血沸腾的牲口们，好似三伏天被人泼了一层冰水，全都低下了头。 出头鸟的下场，就是最好的榜样，足以让任何下院武子惊醒。 刚刚那几人，可是有两人位列下院十大高手，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四品中期的修为。 如此实力，还是与人联手，都被陆川一巴掌扇飞。 让众人都意识到，眼前这狂妄的没边的家伙，有狂妄的资本！ “这家伙！” 杨秀娥银牙咬的嘎嘣响，被江映红趁机拽着离开了男武子的住所。 “哼！” 栾惜蓉满目仇恨，不甘的盯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寒着脸转身就走。 “还真符合他的做派！” 赵芳雨螓首微摇，低笑一声，带着人离开。 “你来干什么？这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来的地方吗？” 韩擒虎俊脸铁青，狠狠瞪了满眼小星星的韩虞凤一眼，二话不说拽着就走，沿路不知退开了多少，毫无顾忌亮着大胸肌的牲口。 下院武者住所，因陆川的到来，很是喧闹了一番。 短短半天，所有人都知道，下院来了个狠人，一巴掌扇飞了包括常勇在内的下院十大高手之三。 没多久，陆兵的底细，便被传的沸沸扬扬。 当然，仅止于他来上京城的这段时间，包括曾经在镇西王府别苑一刀斩三品的战绩。 狂刀之名，也因他霸占了一栋楼的三层，而被有心人传的人尽皆知。 以讹传讹之事，与道听途说没有任何区别，到了最后，往往会传出无数个版本。 经由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更是传出，陆兵方言，自己乃是演武院第一天才刀客，不日将扬刀演武院，杀穿上中下三院！ 如此一来，看似平静的演武院，暗里却是波涛汹涌，激流跌宕！ 陆川两耳不闻窗外事，将三楼收拾妥当，包括其他几人的行囊，全都清理了出去，便着手恢复伤势。 可惜的是，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如紫华轩一般，感受到紫气东来这等天地异象。 好在，陆川也不缺宝物。 无论是以前所藏的疗伤珍品，还是此番玉玺山中，所得的蜂王浆，都足够他疗伤所用了。 “没人教过你，半夜三更，不要进男人的房间吗？” 下半夜，陆川炼化完一份蜂王浆，蓦然开阖的双目中，神光有如利剑般刺向房间一角的阴暗中。 “哼！” 杨秀娥嘟着嘴，兀自不忿的坐到房中桌前，直勾勾盯着陆川身边的玉瓶，皱着琼鼻道，“用寒魄蜂王浆疗伤，还真够奢侈的！” “呵，我以为你会说暴殄天物！” 陆川淡然一笑，长身而起，坐到对面，倒了杯凉茶，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事！” “你在上院干的好事，我都知道了！” 杨秀娥有如炸毛的小猫，愤愤不平道，“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到底是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帮你掩藏住身份。 现在倒好，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不，知道你就是北京凉州羊山县，小梁堡中的小旗陆川！” “知道又如何？我又不会承认！” 陆川抿了口茶，笑道，“当然，也不会否认！” “你……” 杨秀娥气的腮帮子鼓的老高，嘭的坐下，直勾勾盯着陆川道，“别人不知道你，我却很清楚。 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就不怕朝廷下旨，把你直接抓了？” “要抓早就抓了！” 陆川浑不在意的摇摇头，淡淡道，“你也不用着急上火，沈家又不是没有敌人。 以我现在的名气，沈家的对头必然也知道，岂会让他如愿？ 更何况，我现在顶着的是陆兵的身份，这就是最好的理由，安心啦！” “你你……你个无赖！” 杨秀娥气结，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得！” 陆川摇摇头，摸出一个玉瓶递给她，哄孩子般道，“见者有份！” “休想收买我！” 杨秀娥玉手一翻，玉瓶已然消失在袖口。 “还有事吗？” 陆川喝完茶道。 “没事就不能多待会？” 杨秀娥哼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倒是没什么，但你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有点自我保护意识好吧？” “哼，你还敢对我怎样不成？” 杨秀娥双手抱紧领口，一副怕怕的样子，却仰着白皙下巴，妙目中满是挑衅的看着陆川。 却不料，陆川探手一勾，轻佻的钩住了杨秀娥的下巴。 “你干什么……你……” 杨秀娥吓了一跳，赶忙倒退开来，慌乱下，碰倒了凳子，俏脸绯红的直接退入房间角落中的阴暗处。 很快，便没了声息。 “不出意外，梁同书多半是武盟中人，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位魁首！” 陆川没有在意，走到大开的窗边，看着万籁俱寂的赤叶峰，目光落在了峰顶上院所在，“看来，武盟所图甚大啊！” 到现在，杨秀娥都没有告诉他，帮了这么多忙，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陆川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便决定用最激烈的法子，试探一下。 未曾想，结果出乎意料，又有几分意料之中。 玉玺山大考中，梁同书起初就帮过他一把，但陆川并未多想。 这次却不同。 闹出了人命不说，就连楚誉丰这等二品中期的上院天才武者，都被打残，更有教习参与其中，根本不是一个上院教习能够压下来的。 但梁同书不仅出面了，甚至直接站这里沈无忌和林正峰的对立面。 若仅仅是因为豪门权贵和寒门散修的对立关系，梁同书绝不至于做到这份上，最起码会委婉一点。 毕竟，寒门散修一直处于弱势，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正因此，让陆川看到了武盟强大的同时，更对武盟的图谋好奇。 都闹到这份上了，还要保他，这已经超出了预估！ 不过，陆川并未得寸进尺，所以今天只是选择了震慑，而非杀人。 当然了，更多是因为，此前闹腾时，陆川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息中，混杂着令他感到不安，乃至心悸的存在。 不问可知，定然有绝顶强者在侧！ 要么是防止他狠下辣手的上院教习，要么就是等他出手后，依照演武院的规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就地格杀。 无论哪种情况，都对陆川很不利。 “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到要看看这水都多深！” 陆川想了许久，没有理清头绪，重新盘膝而坐，借助蜂王浆疗伤。 直至清晨，他打开窗户，看着冉冉升起的旭日，确定没有紫气东来的异象，便返回了房中。 原本，新生入院，必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 只不过，这场欢迎会注定与陆川无缘了！ 单单是他以往的战绩，就足以震慑住，早就没了像样高手的下院，甚至让这次进入下院的新生，都因此沾了光。 老生担忧再冒出个狠人，丢脸丢人不说，更是怕了陆川放出的话——生不如死。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二百四十四章 活着不好吗 笃笃！ 敲门声在大清早格外清晰，尤其敲响的门，还是昨日被人列为下院禁地的三楼那扇门！ 一时间，无论是早起晨练，亦或洗漱，又或是准备出任务的下院武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结果如何。 毕竟，那位可是放言，若有人不经允许走上三楼，必然会生不如死。 尤其是，敲门之人还穿着中院武子的统一制式劲装。 有好戏看了！ 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 可惜，敲门声响了一会，却不见人开门，不禁让人有些失望。 “哼，好大的架子！” 敲门之人眉头大皱，并未推门而入，而是走到一侧窗前，随意摆手间，衣袖猎猎作响，一封信贴有如利刃般穿透了窗户。 “嘶！” 看到这一幕之人，无不倒抽凉气，目露惊色。 单凭这手工夫，三品内气境修为展露无遗，而且并非弱者。 否则，如何以纸张，能够斩断窗棱？ 但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几乎在眨眼之间，窗棱上便闪现一抹白光，直取那敲门之人胸前。 “什么？” 敲门之人大惊失色，下意识侧身，避开了白光，冷笑道，“不过如……” 嗤啦！ 话音未落，但听瘆人裂帛声乍起，白光所过处，其胸前衣襟瞬间开裂，并有血雾迸溅。 再看那白光呼啸而出，咄的一声闷响，竟是直接斩入了对面大树的主干上，并且小半没入其中，赫然正是之前的信贴。 “你……” 敲门之人面色煞白，捂着胸口伤势，身形一个踉跄，险些从三楼摔落。 “滚！” 屋内传来一声淡漠低喝，却有如万钧谕令，压垮了敲门之人的心志，忙不迭翻身蹬蹬下楼。 “陆兵，在下奉中院师兄朗坤之命，前来送驾贴，若你够胆，就在今天中午，斗武台上一决高下，看一看谁才是刀道天骄！” 敲门之人匆匆下楼，却也没有忘了正事，说完之后，头也不回走了，好似身后有厉鬼追赶一般。 这也难怪，凭他三品修为，连一招都接不下，不跑等着找抽啊？ 但真正让此人肝胆欲裂的是，体内经络中的内气，好似被一分为二，大半感受不到了一般。 换言之，对方甚至没有露面，就以那信封，直接切开了他的胸前经络。 若是不及时救治，修为都有跌落的可能。 他只是三品下而已，再跌就是四品，莫看只是一境只差，却是天差地别。 上三品，走到哪儿都会被奉为上宾，四品却只是中三品！ “朗坤？那不是名贯中院，号称三大刀客之一的天才武者吗？” “何止啊，此人在中院也是赫赫有名的三品上武者之一，只因晋入上院的条件太苛刻，才一直没有升入上院！” “我听说，朗坤是为了某件宝物，才迟迟不愿晋入上院！” 众下院武子看的目瞪口呆，震撼连连。 毕竟，放眼整个下院，也没几个三品武者，此时却有一名三品武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招打成重伤。 更可怖的是，出手之人根本没有露面！ 但让众人更感兴趣的是，陆川会不会应约，而结果又会如何。 “不过，中院武者是禁止向下院武者挑战的，朗坤乃是中院的老牌强者，不可能不知道啊！” “笨，他当然知道这个规矩，这才是邀战，而非挑战书！” “不错，现在就看陆兵去不去了！” 这一下，下院数以百计的武子，都围绕在了陆川的楼外，放下了手头活计，只等最后结果。 可惜，直至日上三竿，又至日头西斜，都不见陆川现身。 众人失望之余，不免腹诽，陆川这是怕了！ “别等了，朗坤已经败了！” 直到有人来传话。 “败给谁了？” 众人的心思，一下子都被吸引住。 毕竟，朗坤可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乃是实打实的三品上天才刀客！ “败给一个上院武子！” 来人卖关子道。 “切，输给上院武子算什么，那里都是怪物！” “不错，进入上院的最低标准，都是三品修为，打一个中院武子，根本不在话下！” “哎，可惜没看到一场好戏！” 众人想当然的发表了各自看法，心中不无失落。 虽然陆川表现的很狂妄，乃至霸道，可他现在毕竟是下院武子。 若能打败中院赫赫有名的刀客，那也是为下院争光啊！ 奈何，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嘿，你们这就孤陋寡闻了！” 来人还要卖关子，被人在脑后扇了几巴掌，这才乖乖透露实情道，“那打败朗坤之人，虽是上院武子，却是今年刚刚进入上院，而且是用刀！” “什么人如此厉害？” “莫非是刀道五子之一？” “不是吧，新人什么时候这么猛了，用刀能打败朗坤？” 众人惊骇不已，更有人联想到，随着新生入院之后，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几名高手。 其中，就包括陆川在内，获得封号的刀道五子。 “不错，正是有霸刀之称的柳横峰！” 来人见众人问到了点子上，也不再隐瞒，说出了实情。 众人恍然大悟，不禁想到，刀道五子也是分出过胜负，而柳横峰正是败在了陆川刀下！ 一时间，众人对于陆川的敬服，又平添三分。 原来人家不是怕了，而是不屑！ 楼外的吵闹，并未打扰到陆川，哪怕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规矩都乱套了！” 陆川失笑摇头。 演武院上中下三院，由下而上，想要晋升的话，必须经过层层严苛选拔和危险任务，最终更要挑战一名武子，获胜后才能成功晋升。 但现在，那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利用规则的漏洞，对他进行打击。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就因为年轻气盛，按捺不住迎战了。 陆川如今有伤在身，正需静养，岂会上当？ 些许虚名，根本就不在乎。 只不过，很快他便坐不住了！ 亦或，不能坐视不理。 只因为，自韩擒虎起，到陆川来到上京城，参与玉玺山大考，认识的人，竟是先后在三天内，被人施以重手打伤。 其中，以韩擒虎受伤最重。 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至少也是，若救治不及时，必然会留下隐患的伤势。 毕竟，韩擒虎怎么说也是一方军侯的嫡子。 可以伤，决不能死。 这还不算，向来大大咧咧，性格冲动单纯的韩虞凤，都似受到了针对。 如今，不仅下院，乃至整个演武院，都在风传韩虞凤、杨秀娥几女，是如何的不知自爱。 更有甚者，直接说出‘人尽可夫’这等侮辱之言！ 陆川虽然闭关，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每日里，从楼下经过，别说是窃窃私语，就是那些故意传话之人，虽然没有上楼，却也让他大体了解到了这几天的经过。 而且，他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每日里必然要外出，到下院食堂所在吃饭。 “活着不好吗？” 无声叹息后，足不出户，被有心人嘲讽为‘大家闺秀’的陆川，终于迈出了房门，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快看，出来了！” “谁出来了，一惊一乍的！” “终于现身了！” 一时间，陆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出关之事，更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传播而来。 蹬蹬！ 众人的目光，陆川下楼的身影而移动，心中无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尾。 经过几天的发酵，下院武子已然知道，这位第一天入院的‘新学弟’，乃是此届大考中，最后因对决出了意外，而被取消了成绩。 换言之，他和另一人，也就是云烨，乃是这这一届新生，当之无愧的新人王。 而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是从上院武子，被贬为下院武子。 下院中，可不仅仅是今年刚刚入院的新人，更多是数以万计，历年来，没能晋升的‘复读生’！ 可陆川却是从上院武子贬到下院，连回炉重造都算不上。 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之人。 只要是明眼人，几乎都能从这几天的风向中，看出点苗头。 这是有人在针对陆川，而且势力庞大。 否则的话，单凭除了云烨之外，刀道五子中，柳横峰、杜修、苗若水，先后被人打成重伤，就可知一二。 甚至于，就连韩擒虎这位一方封疆大吏，豪门权贵之后，也是步了后尘。 更下作的是，连毁人名节的手段都用上了。 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就是逼陆川就范！ “去，传个话，就说下院武子陆兵，挑战中院所有武子，无论修为高低，无论使什么手段，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陆川缓步走下楼梯，留下一句话，便径直向下院斗武台所在而去。 哗！ 一瞬间，整个下院为之沸腾，即便是对陆川有意见之人，也为之动容。 “陆兵，你不是很狂吗？怎么不挑战上院师兄们，欺负中院武子算什么本事？” 当然也不乏别有用心之人，行挑拨之事，想要用激将之法。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 毕竟，你陆兵可是从上院贬到下院来的，单挑中院又能如何呢？ “呵！” 陆川脚下未停，头也不回道，“只要中院之人，自承不如我，我自然会挑战上院，若不然，就等我杀穿中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午时三刻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杀穿中院。 这番话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传遍整个演武院，更牵动了所有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向下院斗武台而去。 演武院创院数百年，即便是最辉煌之时，也不见有人敢放出这等豪言壮语！ 无论陆川最后能否做到，也足以载入演武院史册。 不知多久没有热闹过的演武院，此时因一个人的言行，彻底沸腾了起来。 除了闭死关，亦或外出任务，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刻放下了手头活计，或呼朋唤友，或孤身赶来。 当陆川越过下院无数亭台楼阁，来到此前惊鸿一瞥的斗武台，周围早已是人山人海。 “他就是陆兵？” “人不可貌相啊！” “这么年轻……” 众人自主让开一条道路，窃窃私语此起彼伏，无不是围绕有关陆川的种种传闻。 但无一例外，对于他这次豪言杀穿中院，挑战上院的壮举，并不看好。 毕竟，上院那可是公认的怪物聚集地。 最低三品修为的门槛，不止是卡住了无数天才武者，更严苛的层层筛选条件，甚至能挡住三品上武者。 中院十大高手，过半都是三品上，就可见一斑。 但现在，陆川却要杀穿中院，即便是十大高手以车轮战出手，他都未必能扛过去。 关键在于，中院武子是否要以这样不光彩的方法，来面对这次挑战。 随着陆川的身影登台，众人的目光移动，渐渐转向上方，那里正是中院所在。 事实上，场中也有中院武子，甚至是上院武子。 不过，陆川此时是要单挑整个中院，而且放言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就代表着没有挽回的余地。 能阻止这件事的，唯有中院院主和众教习！ 若没人出面，除非中院武子无人应战，否则陆川就要直接挑战上院。 这是演武院的规矩。 若有矛盾，可以在斗武台上解决，决不允许私下自相残杀。 当然，理论上而言，上了斗武台，生死各安天命，绝不能事后报复。 否则的话，演武院就会出面弹压。 但今天之事，明显不可能善了，甚至演武院的规矩，都可能被践踏的一文不值，就看各方怎么选择了！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直至日上三竿，不见中院院主或教习传话。 “哼！” 一名中院武子冷哼一声，脚下一点，掠上了斗武台。 “嘶，中院十大高手之一的袁青山，没想到他第一个出手！” “听说就连上院武子中，也有不少人败在他手！” “看看再说吧，陆兵也不是普通人，据传打败过二品武者呢！” “你也说了是据传，谁知道真假……” 随着高大青年站定，众人窃窃私语声中，将此人来历说了个遍。 “听说你要挑战整个中院武子，虽然你实力不错，但要知道……” 袁青山上得斗武台，手中握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齐眉熟铜棍，冷傲看着陆川。 “呵，午时三刻，你选了个好时间！” 陆川微微侧头看了下太阳，缓缓起身，好似浑然不设防般，一步步走向袁青山。 “找死！” 袁青山勃然大怒，蓦然一挥熟铜棍，慑人心魄的气爆嗡鸣，猛然响彻四方，带起滚滚飓风，有如怒龙出海，席卷向陆川头顶。 三品中期的修为，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势大力沉，刚猛无俦的招式，更显雷霆万钧之势。 在场之人，虽然大半都不如他，但好歹是天才武者，眼力劲并不缺。 这一招之下，即便是同阶武者想要抵挡，都难以为继，更遑论是他们了。 当所有人都在想，陆川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抗衡这一招时，惊人的一幕出现。 呼！ 只见陆川脚下微错，身形一侧，轻描淡写，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轻飘飘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棍。 但身为三品中期武者，又是中院武子中的佼佼者，袁青山岂是好相与的？ “哪里逃？” 随着一声雷霆轰鸣般的爆喝，却见那熟铜棍嗡然一震，竟好似幻化出无数棍影，有如无尽浪涛，又似滚滚飓风呼啸而出，层层叠叠涌向陆川。 刹那间，棍影重重，笼罩四面八方，风雨不透。 可惊人的是，陆川好似游走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又似狂风骤雨中的落叶，任由浪头拍打，秋风吹袭，却坚韧无比的游弋其中。 足足过了半刻钟，只见场上棍影与人影不断闪动，却再无其它动向。 “千雷！” 直到一声爆喝，棍影骤然一收，袁青山不知何时，竟是一跃数丈高下，从天而降，舞棍狂砸。 嗡嗡！ 剧烈音爆轰鸣中，无数棍影闪烁，有如雷霆般呼啸而出，声势比之前强了何止数倍？ 无疑，这正是袁青山在中院所修炼的绝技！ 可让人震撼的是，面对这声势惊人的一棍，陆川动也未动，直至棍影临头之际，微微仰头，似慢实快，闪电般向上挥出一掌。 与其说是挥掌，不如说是轻描淡写探出一只手。 可就是如此随意，有如探囊取物般的伸手，那无数雷霆般的棍影，却突兀消失一空。 嘭！ 直至，沉闷碰撞声中，棍稍正中掌心，袁青山就在上方看在真切，不由面露骇然之色。 他很自信，莫说是同阶，即便是三品上，甚至二品下，面对自己这一棍，都不可能如此随意。 可偏偏，陆川不仅做到了，而且远比想象中轻松。 这不由让他对此前传闻，陆川战败二品下武者，是仗着防身宝甲和秘籍之说，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只可惜，他再也不用怀疑，也没机会怀疑了！ 袁青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等自己施展这一秘技的后招，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循着自己的熟铜棍席卷而来。 嗤！ 庞大的力量推动熟铜棍，令他双手都握不住，只来得及侧头撇开，肩头却被棍稍正中，竟是有如矛尖一般，直接刺了进去。 说来话长，不过是一瞬间，形势已然逆转。 却见陆川一掌顺手将熟铜棍拍回，并且刺入袁青山肩头，生生震散了他的全身内气，令其不由自主下落。 啪！ 陆川单掌擎天，五指如钩，正好接住了袁青山的天灵盖。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所有人却听到了一声瘆人无比，毛骨悚然的咔嚓碎响。 噗通！ 头顶鲜血淋漓的尸体，有如破布袋般被扔下台，渐起滚滚尘埃，就落在众人脚下。 “啊……” 有胆小者，被唬的尖叫一声，几乎所有女武者都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撇过头去。 “你怎么敢如此？” 来者是一名中年武者，面容方正，横眉立目，怒视陆川。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首先，我没有坏规矩，其次，你若有心救人，便该阻止他登台！” “你……” 中年武者怒发如狂，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陆川说的是实话。 斗武台上诀生死，任何人不得插手，这本就是演武院为所有武子解决矛盾所设。 “若你觉得不妥，也可以出手！” 陆川毫不介意火上浇油道。 “哼，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中年武者恨恨跺脚，踩碎了几块青石，掠下擂台，带走了袁青山的尸体。 “太残忍了！” “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这么做，就不怕惹众怒吗？” 众人窃窃私语，不知就里之人，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再无之前听闻陆川豪言时的热血沸腾。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里是斗武台。 即便没有直接步入江湖，可这里同样是一个江湖的缩影，同样不缺乏厮杀。 可看到如此年轻，明明有着大好前程的武子，就这样死在面前，他们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嘁！” 陆川冷冷一晒，盘膝而坐，静等下一个。 此时此刻，他依稀响起前世一句话。 那些未曾经历过你的苦，就劝你善良的人，一定要离他们远点。 免得遭雷劈的时候，连累到你。 陆川现在的所作所为，正是离这些人远远的。 不出意外，永远也难有交集！ 既然那些人能做的出，来恶心他，陆川就敢用最强硬的方式反击。 更何况，既然试探出梁同书极可能是武盟魁首，而且所图甚大，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干就完事了！ “我来！” 压抑的气氛足足持续了半刻钟，又有一人登台。 毫无意外，这也是中院十大高手之一，而且是三品上的存在。 此人虽然比袁青山强出一筹，却也强的有限，在全力抢攻盏茶工夫后，便步了前者后尘。 一如之前，中院教习姗姗来迟，只带走了一具还未冷的尸体。 只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复杂的看了陆川一眼。 直至傍晚时分，再无第三人登台。 “呵，都说演武院藏龙卧虎，这中院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陆川端坐斗武台，毫不掩饰轻蔑的扫过一张张愤慨的年轻面孔，心下不无嘲讽。 曾几何时，他也跟这些人一样，动不动就热血沸腾。 唯有经过社会毒打，才会明白什么叫现实！ “狂妄！” 愤怒憋屈的呐喊，却不敢宣之于口。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陆川缓缓起身，冷漠扫视众人，“听说中院有什么所谓的十大高手，你们一块上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虎豹雷音 哗！ 一言激起千层浪，群情激奋，怒目而视，一时却无人上台。 这也正常，毕竟两名中院十大高手横死，此时还历历在目，谁敢轻撄其锋？ 但数百人里，总有几个热血青年。 “我来！” 一人不顾他人阻拦，冲上斗武台。 “算我一个！” 紧接着，便有第二人，第三人上台。 十名中院武者，虽然并非全都是十大高手，却也有五人位列其中，另外五人无一不是三品高手。 哪怕多半都是三品下，但一张张义愤填膺的年轻面孔，还有喷薄而起的气势，却也是令人不敢轻视。 可惜，陆川并不在此列。 “你们一块上吧！” 没有什么，比被人轻视，更让人愤怒，尤其对于向来年轻气盛，又备受推崇的年轻天才武者们。 “杀了他！” 一声厉喝陡起，十名中院武子，几乎同时出手，各持兵刃，杀向陆川。 “哼！” 陆川咧嘴一笑，就站在斗武台中间，任由十人近身，并未急着反攻，强占优势。 直到，第一人的利剑及身之际，才蓦然侧身，屈指轻弹。 叮！ 清脆剑吟铮鸣，不知几纹的精金利器，好似成了面条一般，嗡的一声弯折成弓形，剑招自然而然偏向一旁。 更可怖的是，剑身上席卷而来的恐怖巨力，更是卷带着持剑者，惯性的向旁边踉跄一步。 瞬间，右肩和侧身空门大开，露出了破绽。 高手过招，胜负都在一瞬间之间，更遑论此人实力差了陆川不止一筹，露出破绽的后果可想而知。 但这并非一人出手，而是十名放眼大晋，都能称为天才的年轻武者。 即便对战经验远不如同阶高手，可天赋才情，却足以弥补一部分，甚至全部，乃至超出。 陆川随手一拂，指尖有如神兵利刃，可还未触及青年剑客肩头，一杆铁枪有如毒龙吐信，扎向了他的腋窝。 即便是再强的横练武者，号称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实际上也会有几处薄弱点。 这些薄弱点，称不上照门，却被视作横练武者的破防所在。 陆川虽然自创《混元金身》，本身实力远超同阶，却也无法例外。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出枪之人的实力，赫然是三品上！ 陆川如今的实力，全力爆发之下，确实堪比二品，可横练肉身之力，却也只是三品上罢了。 结合内气附着全身，同阶确实难以破防。 只不过，现在他却并未动用全力，仅以自身平常的状态对敌，而且伤势并未好转，防御上本就被削弱了一层。 如此，自然不能无视这等程度的攻击！ 啪！ 陆川攻向青年剑客肩头的右手，蓦然向一侧甩去，正中那势大力沉的一枪枪杆，发出清脆碰撞间，枪杆嗡的一声响旁边刺去。 当啷！ 几乎在同时，一柄厚背重刀劈斩而来，与银色枪杆交击，迸溅出点点火星，刺耳爆鸣不绝。 蹬蹬！ 那从后背偷袭的刀客，更是止不住扬刀向后倒退，目中难掩骇然之色。 陆川瞬间破去三名年轻高手的招式，同时抬腿侧踢横扫，左掌翻飞，再次打退四人。 嘭嘭嘭！ 但同时，还有三人从上到下的攻击，饶是陆川如今实力大进，依旧应付不暇。 好在，以他的肉身防御之强，这等程度的攻击，还威胁不到他。 但见陆川周身体表淡金色光华一闪，肩头、左小腿和腰侧，被击中的地方，除了碎步散落外，连块皮都没有破。 “没穿宝甲！” 可让人震惊的是，传闻中，陆川仗着宝甲防御，在大考中赢了诸多高手，此时却分明没有穿。 腰侧那一击，破开了陆川的衣衫，能够清晰看到皮肤。 不知怎的，看着身陷围攻中的陆川，因为之前他残忍杀死两名中院武子的手段，而生出的愤懑，竟是降低了不少。 无它，都是在玩命，而且是以同样的条件！ 换言之，陆川也是以三品内气境，邀战中院武子，此时还是一战，还有什么好怨怼的呢？ “杀！” 十名年轻高手联手合围陆川，第一击并未奏功，尤其是被陆川迫开了前三人，此时体内更感气血翻涌。 若非他们所学非凡，底蕴扎实，恐怕非得一口鲜血喷出来不可。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会放弃。 反而，更激起了好胜心！ 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他们认了，若十人联手打不过一个，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天才武者？ 一时间，汹涌的气息澎湃而起，有如浪涛般，一浪浪席卷向陆川。 到底是在中院修持数年，有修为精深的教习，根据他们所学，给予过指点，还修习了演武院收藏的各种适合自身的宝典秘技。 论实力，他们或许比不得经验丰富的散修武者或军中高手，但凭借所学和自身天赋，却足以弥补差距。 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尤胜许多，时常冒出能够越阶战斗的天骄武者。 虽然短时间奈何不得陆川，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默契，陆川的伤势，却隐隐有了发作的迹象。 陆川却仿若未觉，依旧与十名年轻高手缠斗。 时而一拳崩飞利剑，时而掌刀与刀客硬撼，时而一脚踹飞偷袭之人，时而被人一锤砸的踉跄几步，却在瞬间反击，一掌将人拍飞。 “噗！” 不知过了多久，已是黑夜之际，陆川吐出了一口喝血，身上衣衫破烂，完全成了乞丐装。 让人震撼莫名的是，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一条条青紫血痕。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皮。 但即便如此，陆川依旧没有退缩，甚至战斗节奏都没有乱分毫，有条不紊的攻击再攻击。 “呼呼……” 反观十名年轻高手，虽然没有出现伤亡，却是各个气息紊乱，浑身大汗淋漓，唯有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中，泛着兴奋的血光。 并非是嗑药，而是酣畅淋漓的战斗，点燃了他们身为武者的鲜血！ 纵然十人联手胜之不武，但他们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如此痛快的战斗过了。 从起初对陆川的愤怒到佩服，转而十人联手对敌的肝胆相照，再到难以言说的惺惺相惜。 依稀间，似乎觉得，即便战死在斗武台上，也值了！ 或许，这就是男人间，简单的基情吧！ 可惜的是，陆川并没有这种感觉，甚至于已经决定，送十人归西。 此时，他已经脚步踉跄，虽然能维持攻击节奏不乱，可体内气血实则已经只剩下十之二三。 甚至于，更少！ 因为，他需要维持伤势，还有这次斗武时，又增添的新伤。 若有人能够内视的话，必然会发现，陆川的身体由内而外，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虽然没有崩溃，但那是他以自身细微掌控力，还有无与伦比的毅力，钩织成一张大网，笼罩住全身。 但是，网就是网，是网就有漏洞！ 尤其是，这网漏的还是陆川自身的气血，甚至是生命。 “嗬……” 有一次破开十人合围，陆川蓦然伏身贴地，前身几乎贴着地面，一手前探如爪，右腿后伸等地，形如猛虎扑跃。 配合那满身鲜血淋漓，体表密布的青紫划痕，掩映在血水中闪烁不定的淡金色毫光，真如一头陷入绝境中，犹自张牙舞爪的猛虎。 “杀！” 十人互视一眼，虽然感受到了令人遍体生寒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依旧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进攻。 此时此刻，他们没有退路，陆川也没有，唯有一决生死！ 吼！ 几乎在同时，狂暴无蓬的吼啸冲天而起，滚滚飓风裹挟着腥甜之气，仿佛将所有人带入了无边沙场。 风吹袭，沙场漫卷，人睁不开眼。 “够了！” 再看时，风止歇，尘埃散，却见一人站立场中，单手握住了陆川的手腕，随手一拂袖，十名青年高手倒飞而去。 蹬蹬蹬！ 十人倒退落地，目露骇然，随即一怔，赶忙躬身行礼。 “拜见院主！” 同时，中院武子无不俯身施礼，连带着其他人也是如此。 只因为，来者不是他人，正是中院院主——聂苍野！ “噗！” 陆川张口吐出大蓬鲜血，甚至直接吐在了聂苍野胸前衣襟，脸上却挂着狰狞笑容，“嘿嘿嘿，好一个演武院，今天算是见识了！” “哼！” 聂苍野面色微沉，眼角狠狠一抽，深吸口气道，“你赢了，可以继续挑战上院了！” “哈哈哈哈！” 陆川狂笑着抽出右手，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走向斗武台边缘，头也不回道，“今天我累了，改日再说吧！” “都散了吧！” 聂苍野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大袖一甩，闪身不知所踪。 众人自主让开道路，看着浑身浴血，几近油尽灯枯，强弩之末的陆川，心绪复杂难明。 但无一例外，都心怀敬畏。 自演武院创立至今，还没人能杀穿一院，逼的一院之主现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认输。 陆川做到了！ 而且，活着走下了斗武台。 无论之后与上院的邀战结果如何，所有人都将铭记，今天有一个下院武子，生生杀穿中院。 陆川眼神迷离，瞳孔扩大，凭着毅力和一口心气，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回了住所。 噼里啪啦！ 房门关上的一刻，没人听到，那有如江河倒流般的轰鸣，在陆川体内席卷开来，正是横练大成的虎豹雷音之象！ 第二百四十七章 草原使者 虎豹雷音，乃是横练武者继筋骨齐鸣之后，炼体有成的有一征兆。 凡有此异象者，说明筋骨与血肉，历经了又一次蜕变，不说混融一体，至少也相当于一次洗筋伐髓了。 陆川拖着重伤之躯，连战一天，身披数十处重创，连混元金身都差点被人打散，就是在以战养战。 可惜的是，聂苍野的出现，让他最后一口气没有发泄出去。 虽不至于功亏一篑，却也是事倍功半！ 所以，陆川才有了那嘲讽一笑。 演武院的规矩，确切的说，所有的规矩，都是狗屁。 只有弱者，才会守规矩，才需要规矩！ 陆川知道那些人，不可能消停，必然会以各种法子，来拖延他的伤势，直至无药可医的地步。 所以，他才行险一搏！ 幸运的是，成功了，即便还停在最后的关口之前。 哗哗！ 吼呼！ 体内气血翻涌，筋骨震动，有如江河奔涌，又似万兽齐吼，却都收拢在一定范围内，并未外泄多远。 这是陆川自身的细微掌控力，依旧作用全身，收束着体内奔涌的力量。 否则的话，以他现在的状态，几乎顷刻间就会崩溃。 他体内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又经历了这一连串大战，更是伤上加伤，说是千疮百孔都不为过。 即便身体已经开始蜕变，可漏洞太多，根本堵不住，还不如泄露的快。 这种情况，正是因为聂苍野在最后关头，打断了他那一口气。 但这难不倒陆川。 为了此番行险一搏，不说做了完全准备，至少该有的防患于未来，是一点都没少做。 陆川走到床边，强撑着身体，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背囊。 虽然他人不在这里，但周围布置了不知多少手段，即便是一品武者闯入，也够他喝一壶的。 从背囊中，摸出一个玉匣，还有几个瓷瓶。 陆川略一沉吟后，便将瓷瓶里的丹药，全部倒入口中，又打开玉匣，露出其内一只有如冰雕般的玉蟾。 此物，正是玉玺山中，所得的冰蟾！ 一指点在冰蟾下颚，待其张嘴的瞬间，丢了一颗褐色丹丸进去。 嘎！ 冰蟾蓦然醒转，死命挣扎，双眼更是开始泛红，却哪里能逃脱，有如铁钳般的五指？ 陆川一手化作牢笼，拖着冰蟾，任由寒冰蔓延全身，置于丹田，一手高举于头顶，有如托天之势。 嗤嗤！ 当陆川盘膝而坐，摆出五心向天之势时，周身骤然喷溅浓稠血雾，体内虎豹雷音之象，更加声势浩大几分。 嘎！ 冰蟾时而挣扎几下，发出刺耳怪叫，诡异的是，却并未传出血雾笼罩范围，反而渐渐削弱下来。 不同的是，陆川体表的冰晶却越来越厚，直至全身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血色冰晶。 渐渐地，那虎豹雷音之象，也开始回落。 最终，气息全无！ 咔嚓！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崩裂声乍起，道道如蛛网般的纹路，蔓延至冰雕全身，直至嘭的一声化作晶雾。 “呼……” 最终，随着陆川一口绵长浊气呼出，所有的雾气竟直接变淡，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非床铺上的一摊血渍，还有地上的血色脚印，恐怕谁也不会相信，曾经发生过如此诡异的一幕。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古人诚不欺我也！” 陆川随意握拳，劲力吞吐蔓延全身，震散了体表一层褐色结痂，亦或是死皮，露出其下晶白肌肤。 此前所受的伤势，还有那触目惊心的道道青紫血痕，竟是完全恢复如初。 但若仔细观察，必然会发现，这看似白嫩的肌肤之下，似有淡金色的流光闪烁，密布全身。 原来，此番陆川能够成功突破，正是参悟了《千仞绝》一部分奥妙。 再结合冰蟾的解毒之效，将毒丹之力生生炼化了三分之一，终于补上了之前缺失的那一口气，将所有的漏洞一次性弥合。 如此，才能巩固全身气血不失，从而洗筋伐髓，脱胎换骨！ 嘎巴！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舒坦无比的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桌前，咕嘟嘟一气喝下一茶壶凉水。 以他现在的状态，实际上好的不得了，但就是想喝口水。 这能让他时刻牢记，自己是个人，而非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取人性命的武者。 “混元金身更上一层，接下来就是准备突破二品了！” 陆川盘算了下。 以他现在的肉身横练力量，比之二品下强出不少，堪堪比肩二品中期，能在二品上手底下保命。 当然，这是单纯的计算肉身力量。 若算上内气对肉身横练的加持，即便是单独面对二品上，他也敢正面掰掰腕子。 这还不算，他自创的子午针沸血秘术，还有蛟渊铠的防御。 若是虎啸刀在手，他有自信，即便是一品下的绝顶强者，都未必能奈何的了自己。 可惜的是，这也就是想想了。 虎啸刀终究是赃物，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用，除非先还给韩擒虎，再拿来借用。 陆川摩挲着下巴，琢磨少顷，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现在大部分人都认定，他跟韩家牵扯太深，甚至可能是韩家暗中培养出来，对付沈家的。 毕竟，沈如晖在凉州乌同府，闹出的乱子不小，坑了不知多少边军，双方已然结怨。 韩铁钧当初没有动手，未必就没有放任陆川，来找沈家麻烦的意图。 只不过，陆川却不想与之牵扯太多。 武盟乃是朝廷大敌，这是公认的事实，说白了就是反贼。 若通过他，攀扯上韩家，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陆川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先天宗师坐镇的上京城，帮助韩家多少。 想通此中关键，陆川又盘算了一番武盟在上京城布局的意图，隐约猜到了几个可能。 再便是，通过朱胜男收集的精金宝铁，能够在铁匠坊中，打造一柄玄刀。 一柄，独属于他的玄兵宝刀！ “呼……” 陆川念头通达，神清气爽，正想着是天亮之后，接着杀穿上院，还是凉他们几天。 却不料，还真有愣头青，傻不愣登的上门找不自在。 嘭！ 房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一名满面横肉的高大青年，拎着草纸包扎的药包，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 “听闻陆兄身受重伤，不知……” 青年明显是不怀好意，可当看到面色红润如常的陆川时，登时僵立在门口，后脚不听使唤的停在了门槛外。 “哦，这位师兄是在关心陆某伤势如何吗？” 陆川早就听到有人上楼，故作不知，就是想看看来者是什么意图。 甚至于，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单凭脚步声，就判断出对方的修为实力如何。 “哈，正是正是，小弟昨日见陆兄大发神威，扬我下院威名，仰慕无比，今日特来送上药石！” 青年眼珠一转，脸上满是僵硬的笑容道。 “呵，那还要多谢好意了！” 陆川淡然一笑，在青年松了半口气的空档，蓦然甩出了茶杯。 嘭！ 咔嚓！ 骨裂碎响声中，青年胸口一凹，整个人便如煮熟的大虾，弓着腰从门口倒飞了出去。 “啊……” 惨叫戛然而止，楼下一片惊呼，还有阵阵窃窃私语。 无外乎，嘲弄青年的不知天高地厚，亦或者惊叹于陆川的实力之强。 昨日一战，陆川伤重是有目共睹，却不曾想，今天就有能力，随手打伤下院武子。 只不过，无论此人是想讨便宜，还是有心刺探陆川的底细，都不重要了。 恢复如常的陆川，有信心应对任何麻烦。 当然，仅仅是来自武子方面，而非是各院教习。 “聂苍野！” 想及昨日一幕，陆川对于这位中院院主的感官，降到了最低。 以其表现出，近乎一品上的绝顶实力，不可能看不出他当时的状态，偏偏横插一手。 明面上是救下十名中院武子，暗地里却是存了让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憋死算了的龌蹉心思。 陆川从来不介意，以恶意揣摩任何人，更何况还是一个陌生人。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拼命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出来了，出来了！” “真的恢复了！” “天啊，这是怪物吗？” “那还用说，从上院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怪物？” “这倒也是，都快忘了，他是被……” 当看到陆川走出门时，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是敬畏。 谁能想到，昨天伤重垂死的人，今天竟然能恢复如常呢。 陆川也不介意，暴露自己恢复的事实，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继续挑战下去。 实力大进，正该是熟练自身力量的时候，哪里去找合适的对手呢？ 唯有上院！ 只不过，陆川也没想到，正当他赶往斗武台，准备继续挑战之际，来自峰顶的一道谕令，却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一念头。 “新生入院，百舸争流，草原使者入京，大晋荣辱，匹夫有责，三院英才出山，扬我国威！” “草原使者？” 陆川纳闷不已。 按理说说，这种事是朝廷出面，怎么牵扯上演武院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演武院最高层的命令，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晋皇帝 草原使者入京，朝廷征招演武院武子相迎，自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彰显大国底蕴。 入夏之后，北疆战事已经渐渐止歇。 历经冬日的当头一棒，缓过神来的大晋，显露出了中原霸主的獠牙，终于将草原人从北疆赶了出去。 但经此一役，北疆边镇不说十室九空，也是生灵涂炭，民生凋敝，双方都损失惨重。 草原人从北疆数州之地掠走了无数金银财宝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人口和口粮。 只要消化掉此番所得，不出十年，草原实力必将迎来一个飞速成长期。 反观大晋，必然要为北疆恢复，而付出无数心血。 此消彼长之下，未来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就看当权者如何决策了！ “呵！” 看着数以千计的草原人，在禁军拱卫下驶入上京城，陆川摇头失笑，不屑溢于言表。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可不会在乎小老百姓死伤如何。 不出意外，多半又是一出以和为贵，仁义治天下的说法，最后给草原人休养生息的时间。 养虎为患，莫过于此！ 不过，让陆川颇为意外的是，此番草原派出的正使，明面上竟然是与他有过两面之缘，却交集不浅的灵仙公主。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给我？” 不知何时，朱胜男来到身侧。 此番演武院应招而出的武子，上中下三院，共计三十六人，以朱胜男为首。 朝廷方面，自然另有人迎接，而且是长皇子杨昭。 毕竟，大国要有大国的气度。 草原人正使是公主，大晋就出长皇子，没有高人一等，却也给足了面子。 此时，这位长皇子殿下，正与灵仙公主并驾前行，直往皇宫而去。 演武院的这些人，自然只能在旁边跟着，直到这次召见结束。 “东西到手，自然就会给郡主送去，我还能欺骗郡主不成？” 陆川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朱胜男所说的是什么。 只不过，青乙剑现在并不在他手上，想要给朱胜男送去，还需要一番运作。 并非其中会有什么麻烦，而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在上京城的暗手是什么。 “好，待得晚间，我就会让人把东西送来，你也要尽快！” 朱胜男点点头，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最前列。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够小心眼的！”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对于周围凛冽如刀的目光，好似没有感受到一般。 没办法，朱胜男虽然封号胭脂虎，令京城男子闻风丧胆，但出身尊贵，天资不凡，样貌身段都不差，自然不乏追求者。 以朱胜男的实力，即便隔着数丈远，传音入密都没问题，偏偏要跑到近前来，摆明了就是给他找麻烦。 这不，来自上院的十一名天才武子中，过半已经投来饱含审视意味的目光。 其中更不乏冷意之人！ 陆川可不认为，打残了一个楚誉丰，就能让这些人退缩。 武者有傲骨，天骄不可辱！ 这些人能在上院之中，成为最出类拔萃的存在，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甚至各个堪称人中龙凤。 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做了出头鸟，被陆川哪来立威的楚誉丰，必然也是其中一员。 更何况，陆川杀穿中院，扬言单挑上院，已经触犯了这些人的威严。 于公于私，双方都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更何况，云烨也是十二人之一。 云烨也是刀道五人组之一，被梁同书特批为上院武子，如今更是被拔擢为此行一员。 足可见，云烨无论是天赋才情，即便是实力，也在上院拔尖之列。 即便，他的修为只是二品下。 “任重道远啊！” 陆川摇头轻叹。 “喂，别拉着脸了，瞧瞧，瞧瞧你干的好事！” 吊着膀子的柳横峰，看热闹不嫌事大，胳膊肘捅了捅陆川，一直朝前努嘴。 杜修和苗若水，不着痕迹的拉开一步，佯装不认识他的样子。 韩擒虎、杨秀娥、吕剑英、郭通等人，也是苦笑不已，不敢看前面十二人怒目而视。 并非是怕，而是担心忍不住笑场。 没办法，谁让某个狠人，杀穿了中院，将所谓的中院十大高手颜面，直接踩进了泥地里。 这还不算什么，偏偏人家第二天跟没事人似的现身。 此时，中院选出的十二人，正是三天前在斗武台上，联手对战陆川之人，又添了两人所组成。 反观下院十二人，除了陆川这个杀穿中院的狠人外，哪一个不是狠角色？ 吕剑英、郭通、杨仑，各个都有越阶战斗的实力，杨仑更是二品下的高手。 柳横峰、杜修、苗若水三人，虽然都被特批入上院，但在历经此前的打击之后，竟然向上院提出，自降为下院武子。 出奇的是，上院教习或院主，竟然同意了！ 如此，才有了他们与陆川，同处下院十二人之列的一幕。 说起来，还是陆川起了个坏头。 柳横峰有样学样，自觉上院处事不公，便扬言要打穿中院，然后才会重回上院。 同为刀道五子之二的杜修和苗若水，也是骄傲之人，自然不甘人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至此，这一年新生中，声名鹊起的刀道五子，就只有云烨一人去了上院。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中院。 尤其中院院主聂苍野，据说这几天，所有武子都绕着走，就是不想看到那张黑脸。 陆川知道，柳横峰三人这是在报复的同时，也是向他表达谢意。 从当初在上院杀人，到备受排挤，再到那背后之人，想要逼迫陆川继续出手，从而拖延他的伤势，使出诸多下作手段。 最终，牵连到柳横峰等人时，这笔账就算不清了。 在他们看来，陆川拖着重伤之躯邀战，自然是为给他们出气。 三天前的夜晚，陆川油尽灯枯，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走下台，柳横峰三人心中便有了计较。 当陆川在第二天没事人般再次出现在人前时，以他们的天赋才情，多半已经看出，聂苍野当时出手偏帮，存了龌蹉心思。 所以，才有了三人齐入下院之事。 除了不满演武院高层处事不公之外，就是想给聂苍野添堵。 以三人的修为实力，真要铁了心针对中院武子，就算是再来一出陆川杀穿中院的壮举，也未必不可能。 如此一来，聂苍野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使得原本严肃的队伍，平添三分活跃。 朱胜男最后都不得不眼神示意，才让柳横峰这个大嘴巴住口。 胭脂虎的威胁，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虽然不会杀了你，但痛殴一顿，或者剥光了吊起来，让你颜面尽失，朱胜男绝对做的出来。 而且，不止一次用这种方法，处置那些权贵子弟。 这也是为何，胭脂虎之名，在上京城威名远播，无人敢惹的原因之一。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皇城。 在圣旨宣召之后，演武院三十六人，还有灵仙公主带着数十名草原使节，在大皇子杨昭带领下，经过重重关卡，来到了宣和殿外。 陆川这是第一次进皇城，自然好奇观望，甚至算是提前踩点。 他跟沈无忌有仇，跟杨家也算不上和睦。 毕竟，当初可是差点被那疑似杨家皇子之人的尸毒控制。 但让他暗暗心惊不已的是，看似不算太严，也不算宽松的门禁关卡之后，却有不下数十道令他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的目光扫过全身。 这还只是明面上，可以想见，暗中有多少高手隐藏。 要知道，陆川如今已是实打实的二品强者，单论横练实力，不是一品绝顶，都未必能威胁的了他。 当然，手持玄兵的人除外。 “圣上有旨，宣灵仙公主觐见！” 随着一声尖锐高亢的唱名，自殿门前传来，便见长皇子杨昭重新现身，领着灵仙公主与十四名抬着箱笼的草原战士进入宣和殿。 宣和殿乃是大晋百官议事所在，威严堂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隔着十数丈的距离，竟是听不到内里有任何声音传出。 巍峨殿宇，森严庄重，更平添三分神秘。 陆川眯了眯眼，收回杂念，默默思思量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至于草原使节此番的目的，除了明面上的议和之外，必然还有其它原因。 但无论是明里暗里，都不是他能参与的，自然不需要上心。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他现在，勉强算是一只大个的蚂蚁，远远不足以掺和到这等国家层面的大事中去。 奈何，往往事与愿违。 “圣上有旨，宣演武院武子觐见！” 又是一声高亢见礼的唱名，将陆川从神思中拉回现实。 “演武院武子，随我入殿觐见陛下！” 朱胜男神色如常，整肃了下衣衫，率先迈步而行。 众人见状，有样学样，紧跟其后，越过了御前石阶，直入宣和殿中。 但见满朝文武分列两旁，灵仙公主正带队在左前方，十四名手下带来的箱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已经献上去了。 陆川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尽量用眼角余光，去看高高在上，传说中的大晋皇帝。 一眼看去，竟是模糊无比，似有一股特殊的力量阻隔，并非是冕旒阻隔之故，而是真的看不清。 另有一股威严扑面而来，如泰山压顶，直入心神，令其不由自主俯首，甚至屈膝跪地。 第二百四十九章 睹物思人 “哼！” 猝不及防之下，陆川面色微凝，轻哼一声，硬生生止住了双膝的弯曲之势，抱拳欠身一礼。 大晋律，三品武者，见君不跪。 但自己跪下，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也并非人人都如陆川一般，心性坚毅，又高傲无比。 噗通！ 先后不一的跪地声中，赫然只见七八人推金倒玉柱般跪倒。 另有几人未坚持多久，便也跪下了。 出奇的是，下院武子不过跪下了三四人，中院武子却跪了近半，上院武子无一人跪下。 当然也有人察觉不对后，如陆川一般，生生凭借毅力醒转，并且止住了下跪之势。 即便是上院武子，也有人如此，更遑论中下院武子了。 如此，高下立判！ “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众人齐声高喝。 “平身！” 大晋皇帝微微颔首，探手虚引。 “谢陛下！” 众人应声而起。 不过，仍有人低着头，掩饰脸上的羞赧。 “灵仙侄女！” 大晋皇帝微微侧头，看向灵仙公主道，“我大晋英才，虽非尽在此列，却也不远矣，你可以挑选了！” 众人纳闷不已，纳婿是不可能纳婿了，可让一个外族公主选什么呢？ 至于大晋皇帝称灵仙公主为侄女，当然是因为，双方议和之后，做了兄弟之盟。 草原大汗角罗什，尊大金大皇子杨延宗为兄。 至于其它条件，就非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多谢陛下！” 灵仙公主敛衽一礼，声音清脆空灵，缓缓道，“在来之前，侄女早就听说大晋演武院人才济济，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想来每一个人都是天下难寻的英杰。 这倒是让侄女有些难以抉择了呢！” “哈哈哈！” 大晋皇帝龙颜大悦，爽朗笑声传遍宣和殿，好一会才停下道，“贤侄女不必为难，随意挑选即可，无论结果如何，朕都不会更改决定。” “陛下！” 百官中传出一声惊呼，可在大晋皇帝微微环视之后，所有噪杂全部烟消云散。 “看样子，是个明君，为何民间会……” 陆川心中讶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从他出道至今，见过了太多悲欢离合，再加上北疆边军之事，无不是透着乱世之象。 但今天的所见所闻，却是超出了想象。 陆川从来不会主观臆测，可刚刚大晋皇帝所显露的气度，绝非常人可以比拟。 那是令他这等心志坚毅无比，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都近乎心折，难以生出反抗之心的气势。 有如此气势之人，怎么可能镇不住文武百官？ “多谢陛下！” 灵仙公主美眸一亮，轻移莲步，缓缓从众人面前走过，轻声道，“听闻演武院大考刚刚结束，而且只招收二十岁以下的天才武者，不知这里面有几人啊？”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之中，过半人面色微沉。 但皇帝陛下却是微微颔首。 掌印总管太监，乃是大晋皇帝的心腹人，心有灵犀的高喊道：“新晋武子出列！” 哗啦！ 没有任何迟疑，陆川等人出列。 灵仙公主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最终走到云烨面前，抬手一指道，“这位公子丰神俊朗，气度非凡，年纪轻轻就位列上院武子，算他一个如何？” “准！” 掌印太监见皇帝点头，高喝一声。 灵仙公主冲云烨笑吟吟颔首，再次来回踱步，数次经过陆川面前，好似没有认出他来一般，最终停在了郭通面前。 “这位公子气血雄浑，有如狼烟直入云霄，想来非是凡俗之辈，算他一个！” “准！” 没有任何意外，掌印总管太监再次高喝一声。 文武百官随着灵仙公主的身影来回移动，直到她停在了吕剑英面前。 但当吕剑英目光幽怨的是，灵仙公主仅仅是停了刹那，便一跃而过，来到了陆川面前。 “这位公子好生面善，我们可是在哪儿见过？” 此言一出，知道陆川过往之人，无不是目露八卦之色。 要知道，按照传闻，陆川可是在北疆，让这位灵仙公主吃了两次大亏。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看你怎么办。 能站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人脉关系，自然能判断出，那些传闻是真是假。 只不过，判断出来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公主贵人多忘事，也在情理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陆川不仅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将问题踢了回去。 这下子，就连皇帝陛下的冕旒，都轻微的晃动了下。 “殿下武子，圣上有旨，让你实话实说！” 掌印太监高喝道。 “咳咳！” 许是没想到向来威严庄重的皇帝会有如此‘调皮’的一面，引得几人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呵！” 陆川扯了扯嘴角，对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灵仙公主道，“一年前，在下于北疆游历，途径四梁山，公主殿下骑乘银狼。 未曾想，公主竟邀约在下同游乌定河，更是送一珍贵礼物，可惜被人搅扰，在下一直引为憾事。” “咳咳！” 这下子，殿中轻咳之人更多了。 谁也没想到，陆川会有如此不着调的一面。 “是吗？” 灵仙公主俏脸微沉，强挤出一抹笑容，盯着陆川道，“本宫那天偶感风寒，一时记不清了，那之后呢？” “哎，说来惭愧，不说也罢！” 陆川摇头叹道。 “说！” 灵仙公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在下郝然，不敢让公主蒙羞，更不敢有辱圣听！” 陆川拱手低头道。 当然，是冲着高高在上的皇位。 “圣上有旨，赦你无罪！” 掌印太监看了大晋皇帝一眼，然后高喊道。 “谢陛下！” 陆川看着脸色已经有些泛青的灵仙公主，叹道：“在下一路游历北疆，后来去了草原，未曾想公主热情好客，想要强留在下，但在下归心似箭，只能心领公主的好意。 若是因此有得罪之处，还请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则个！” “咳咳咳！” 众人忍俊不禁，让威严肃穆的宣和殿，平添三分活力。 “大胆！” 一名草蛮战士忍耐不住，怒目而视，厉喝出声。 “放肆！” 掌印太监面色阴冷，狭长双目中好似有两柄利剑刺出。 “吭！” 那修为不低的草蛮战士，竟是面色一白，闷哼倒退。 陆川瞳孔一缩，赶忙低头掩饰惊色。 仅凭厉喝便能慑人心魄，一个眼神创伤心神，这是何等惊人的修为？ 当真是可怖！ “陛下恕罪！” 灵仙公主赶忙告罪。 “无妨！” 这一次，大晋皇帝摆摆手，亲自说话了。 “谢陛下！” 灵仙公主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大晋皇帝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降罪，但大晋规矩太多，尤其是皇城之中，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或许不会杀她，甚至会竭力保护她，但身边人却不在此列。 “本宫的东西呢？” 灵仙公主转过身，一字一顿道。 “哎，还请公主见谅，未免睹物思人，所以送人了！” 陆川叹道。 “噗！” 柳横峰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收束心绪，抱拳冲皇位深施一礼。 “你……” 灵仙公主气结，追问道，“送给谁了，还来！” “送出去的东西，有如泼出去的水，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陆川双手一摊道。 “你你……” 灵仙公主气的香肩微颤，眼眶都有泛红的迹象。 一名草蛮老者见状，赶忙出列行礼道：“尊敬的陛下，灵仙公主已经选定三人，还请陛下下旨。” “陛下，灵仙已经选好了，最后一人就是他。” 灵仙公主深吸口气，转身施礼道。 “准！” 大晋皇帝点点头。 三人不明所以出列，各自通报了姓名。 “圣上有旨，着演武院武子云烨、郭通、陆兵，与草原战士斗武，事关国体，尔等当尽心竭力，扬我大晋国威！” 掌印太监在请示大晋皇帝后，便宣读了一份口谕。 “我等谨遵圣谕！” 三人赶忙应下。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事关国体了，但既然皇帝都下旨了，他们也只有答应的份。 没办法，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作为大晋的一份子，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资格。 而文武百官，也不会向三个毛头小子解释什么，哪怕他们三人天资不凡，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不到一定的层次，永远接触不到真正的秘密。 “哼！” 灵仙公主收束心绪，冷睨了陆川一眼，返回自己的队列。 “忠武侯爷，圣上让您主持这次斗武！” 掌印太监小跑下御阶，来到武官之列最前面，对一名高大中年小声道。 “这……臣领旨！” 高大中年迟疑了下，便向皇帝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对灵仙公主道，“公主，陛下有旨，就在宣和殿外进行斗武！” “现在吗？” 灵仙公主微讶。 “公主放心，用不了多少时间，不会耽误国书签订！” 高大中年微微侧身，看了眼皇帝，然后笑吟吟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现在！” 灵仙公主也不含糊，向皇帝行礼之后，转身带队走向殿外。 “走！” 朱胜男也是向皇帝行礼后，不甘示弱，带队与之并肩而行，直接出了宣和殿。 但无论皇帝，亦或文武百官，都没人出来，似乎完全将这件‘关乎国体’的大事，交给了一帮小辈。 第二百五十章 异人 “这三位，乃是我草原王帐麾下，最出类拔萃的年轻勇士！” 宣和殿外，灵仙公主指着三名出列，形色各异的蛮族战士，朗声道，“为表公正，他们的年龄都不过二十岁！” “公主有心了！” 忠武侯爷微微一笑，淡然道，“不过，我大晋人才济济，英杰辈出，即便你们出什么人，也都是枉然！” “呵呵！” 灵仙公主淡然轻笑，没有点破，而是示意三人上前挑选对手。 此时在宣和殿中，文武百官可都是想要阻止皇帝任性，但都没有出口，就是以防灵仙公主挑完了人之后，自己用的却是老一辈。 未曾想，这位灵仙公主所选之人，竟然是新晋武子中最出类拔萃之人，而她的手下，也是同龄人。 “罗戈！” “安罗娜！” “骨枭！” 三人上前站定，神色各异的看着陆川三人。 罗戈鹰视狼顾，桀骜之态溢于言表，微微扬起头颅，本就高大的身形，好似在俯视三人，似乎选谁做对手都一样。 安罗娜虽然是女子，身形却高挑异常，又穿着草原人特有的半身皮甲，健康的小麦肤色平添几分活力。 虽然是异族人，容貌却是一等一的美艳，一双美眸热情似火，直勾勾盯着云烨。 不问可知，早就盯上这个小白脸了！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丑到极致的骨枭，以此掩饰心底的小心思。 骨枭人如其名，骨瘦如柴，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仅仅比侏儒高了半头而已。 但不知怎的，陆川在对方身体中，却好似感受到了难以估量，近乎爆炸般的恐怖气血之力。 按理说，在没有交手之前，谁也不可能看出对方根底。 可陆川就是感觉到了，骨枭也好似没有遮掩的意思，任凭自身惊人的气血外放。 尤其可怖的是，那峥嵘的脸颊，在那气血掩映下，空气都好似扭曲了几分，有如鬼面般狰狞慑人！ “殿下，安罗娜就选这位公子了！” 果不其然，安罗娜率先开口了。 “嗯！” 灵仙公主并无意外，只是有些不适的撇过头去，却并未有动怒的意思。 在场之人，虽然并非各个都是人精，但至少也能看出，其中必然有外人所不知的隐秘。 “在下云烨，见过安姑娘！” 云烨倒是平静如此，彬彬有礼道。 “哎呀，公子多礼了，不过，人家可不姓安，你叫人家……” “咳！” 灵仙公主轻咳一声，打断了安罗娜的自我介绍。 安罗娜妩媚无比的睨了云烨一眼，倒也没有动怒，乖巧的退了回去。 “殿下，我选……” 骨枭刚要开口，却被意外打断。 “这位兄台，咱们是不是见过？” 陆川突然踏前一步，一如之前的灵仙公主问自己，此时看着罗戈，亦或者是他身上背着的大弓，一手轻抚右胸口道。 曾几何时，这里可是有一个拇指粗细的贯穿伤，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至今，那根狼牙箭，还被收在他的背囊中。 “那一箭没有要你的命，某家不介意再送你一箭！” 罗戈傲然道。 “嘿！” 陆川失笑垂首，隐约有些腼腆。 “殿下，我选此人为对手！” 骨枭阴冷盯着陆川，声音沙哑刺耳，有如在剐蹭耳膜，令人极为不适。 “准了！” 灵仙公主意外的看了骨枭一眼，微颔螓首，看着陆川道，“看样子，你没机会了呢！” “我怎么觉得，你盼着我活下来，毕竟我还没有还你定情信物！” 陆川毫不客气的撩拨道。 “你……” 灵仙公主气的跺脚，却又拿陆川无可奈何，只得恨声道，“骨枭，给我撕烂他的臭嘴！” “殿下放心，他绝对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骨枭阴测测道。 “呵！” 陆川摇摇头，重新返回队列，微微偏头道，“别打死了！” “咳！” 郭通干咳一声，有些尴尬的拱拱手道，“郭通，请赐教！” 奈何，罗戈高傲依旧，仅仅是鼻孔出气微哼，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 “皇宫重地，不要闹出人命！” 眼见双方火气大盛，竟是准备死斗，忠武侯有些看不下去的提醒道。 “侯爷，刀剑无眼，斗武难免有所损伤，若是横加干涉的话，未免会影响到他们发挥。” 灵仙公主一语双关道。 “公主所言极是！” 忠武侯眯了眯眼，点点头道，“你们放手施为吧！” “诺！” 三人应声领命。 宣和殿外的广场，足有数十亩地，宽阔的足以让数万人演武，自然能让六人放开手脚的捉对厮杀。 而且，殿中的皇帝和文武百官，似乎也有快刀斩乱麻的意思。 就连超会都没有散，一边议事，一边等待结果。 很快，六人便选定对手，双双站定，各自在广场上占了一处。 罗戈和郭通去了左边，安罗娜和云烨在中间，骨枭则与陆川来到右边。 而且，都无人看顾！ 两人刚一站定，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卷荡起滚滚沙尘，甚至隐有血腥气散逸。 “杀人盈野！” 陆川眯了眯眼。 算起来，他也称得上是心狠手辣，但在此刻自问，比之眼前人却差的太远。 此前只是觉得骨枭气血惊人，可现在看去，就好似本身是一团血煞之气组成，惊人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就连他的心神，都多少受到了影响。 甚至于，周围禁军都有人出现了不适。 禁军虽然并非各个都有雄厚修为傍身，可也是精挑细选，最次也是入品武者。 隔着如此之远，都受到影响，足可见骨枭身具的煞气之强。 “桀桀，杀了你，必然能让我更上一层楼！” 骨枭怪笑道。 “原来，你是以杀人修炼魔功！” 陆川剑眉一扬。 “不，是修罗道！” 骨枭一咧嘴，出乎意料的给予了解释，全然不似表现的那般少言寡语。 “没听说过！” 陆川坦然摇头。 “嘿嘿，孤陋寡闻，这天下，远比你想象的大，不，你再也没机会想象了！” 骨枭怪笑连连，一步步走向陆川，好似全然不设防一般，浑身破绽几乎处处可见。 诡异的是，陆川兀自拧眉，好似还在沉思什么是修罗道。 直到，骨枭走到半丈外，触手可及之地。 铮！ 刀吟铮鸣，金光如电，几乎在眨眼之间，无匹锋芒自骨枭探出的手腕处掠过。 可诡异的是，那里没有任何伤痕，甚至眼色都没有变。 “你竟然能挣脱修罗域？” 骨枭一双绿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看也未看自己的手，而是直勾勾盯着同样皱眉，目露惊色的陆川。 “好强的肉身，你这横练之强，恐怕堪比二品上了吧？” 陆川有些惊疑不定。 刚刚，他可是全力出手，以掌刀施展刀法，足可堪比精金利器，配合内气和血气加持，竟是没有伤到骨枭分毫。 即便是亲眼所见，他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灵仙公主不可能说话。 换句话说，此人以不足弱冠之龄，竟有二品上的横练修为。 但这等实力，即便是面对一品绝顶，也能正面硬撼，乃至全身而退了。 要知道，横练武者本就稀少，因为炼体功法的条件太过苛刻，实力通常都超出内练武者一筹。 仗着肉身防御，虽然不至于随便就能打败高一阶之人，至少也能性命无虞。 这也是为何，陆川面对强敌，屡屡都只是重伤，却都能保住性命的根本原因之一。 但现在，却碰上了一个肉身横练在他之上的同阶。 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还拥有特殊的能力，远非常人可以揣度。 “桀桀，不错不错，不愧是本座看上的人！” 骨枭舔舐了下唇角，绿豆眼中闪烁中有如饿狼般的绿光，兴奋无比道。 “咳咳，抱歉，在下三观很正，没有特殊癖好！” 陆川脸色一囧，似乎有些腼腆。 “哼，不管你有什么嗜好，今天都死定了！” 骨枭不懂话中之意，却也感受到嘲弄，咧嘴露出满口瘆人的尖利獠牙，不见如何动作，竟有如幽灵般，无声无息飘向陆川。 更可怖的是，其周身涌现浓稠如实质的暗红色雾气，竟是煞气化实，好似活了过来般，化作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向陆川。 “这是什么鬼东西？” 陆川深吸口气，心底打起十二分小心，不退反进，有如猛虎越涧般冲了上去。 虽然之前轻易摆脱了对方的心神冲击，而且表现的轻松自若，可实则只有他自己清楚，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敌人。 如今他实力大进，堪称处于出道以来的最强巅峰状态，面对骨枭之时，竟有种如坠冰窖般的感觉，就足可见一般。 要知道，即便早前初入三品，便正面与韩铁钧交谈，都没有这种感觉。 固然是当时有准备，而韩铁钧也没有杀意，可陆川也见过不少一品绝顶高手，哪怕是对他杀意甚浓的佘姬，都没有让他如此心生不适之感。 毫无疑问，这骨枭必然有特殊的过人之处。 否则，也不会被灵仙公主带来，成为决定‘事关国体’斗武的人选之一。 再看另外两处，竟也同样不乐观。 云烨此时已刀剑齐出，非但奈何不得安罗娜，反而被对方逼的险象环生。 郭通更是身中一箭，勉强支撑。 第二百五十一章 披了一层人皮 云烨是什么人？ 此届演武院大考新人第一，虽然最后没有跟陆川分出胜负，但在新武子心中，他就是第一。 无论是二品的修为，亦或是刀剑双绝的经验，早已显示出他的强大。 但此时，却被安罗娜压着打。 虽然不至于在短时间内落败，可却是守多攻少，完全处于下风。 安罗娜此女娇媚无双，攻击却异常凌厉狠辣，一对蟒鞭舞动开来，真如双龙出海，搅的是翻天覆地。 纵然云烨刀剑齐出，此时也不过勉强支撑。 而另一侧，弓弦霹雳惊空，那一声声穿云裂石之音，更是让围观的禁军为之变色。 不少人甚至捂住耳朵，站立不稳，面露痛苦之色。 更可怖的是，那张足有一人高下的巨弓上，分明没有搭箭。 换言之，罗戈是以自身强大的内气，凝聚出箭气，将郭通这位新人前三，在短时间逼的险象环生。 郭通之前虽是三品上的修为，但经过一连串大战后，破而后立，突破为二品下。 但即便如此，仍旧不敌罗戈。 而且，他本身的功法，与韩家的《磐山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最是克制暗器一类或灵动的武功。 可在罗戈面前，郭通沉稳的性子和功法特性，好似成了破绽一般，完全成了活靶子。 一道道凄厉破空的箭气，好似神兵利器，轻易便能穿透郭通全力施为的擎云掌。 若非郭通本身也颇为不凡，能在危急关头避开要害，此时恐怕已千疮百孔。 “侯爷，看来很快就能结束了呢！” 灵仙公主好整以暇道。 “战斗还未结束，结果如何，还是未知数，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忠武侯方正的脸上，闪过一抹怒色，却也没有发作，只是任谁都能从他硬邦邦的话中听出不悦。 没办法，谁让灵仙公主往伤口上撒盐呢！ “那就拭目以待吧！” 灵仙公主心情愉悦，并没有继续撩拨，眨着晶亮的眸子，从左边一直看到右边，有如白天鹅般，扬起了白皙下巴。 那里，一团暗红色光影，正将陆川打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似乎随时都会陷入绝境。 两人的恩怨，还要从一年多前说起。 虽然灵仙公主对陆川并无多少恶感，但这个大晋男子与她只不过两面之缘，却都将她得罪的死死的。 于公于私，她都不会放过陆川，而且不止一次幻想过，会用什么方式杀死陆川。 只不过，当这一切真的即将发生在眼前时，她又不尽想到了当初的一幕幕。 四梁山悬崖下，略显稚嫩的瘦削少年，凭着狠辣无情，硬生生打伤了侍卫长阿骨鲁，更是在劣势中逆转。 胁迫大智大勇交出功法，顺便还将她掳走。 若非罗戈即使出现，那夜晚的乌定河浪涛之中，恐怕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一念及此，灵仙公主紧了紧衣领，似乎寒冬中的冰冷，仍未散去。 第二次见面，还是在草原上的日月峡边。 当灵仙公主听说，有人闯入草原，劫了自己父汗的宝物之后，结合一连串的卷宗情报，冰雪聪明如她，已经认定就是那劫持她的人。 于是乎，便自告奋勇，带队抓捕陆川。 但此时想来，悬崖上的惊天一跃，竟是给她留下了如此之深的印象。 以至于，当时看到玄风苍鹰攻击陆川时，灵仙公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中竟然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慌乱。 “终究是敌人啊！” 灵仙公主幽幽一叹。 “公主说什么？” 忠武侯狐疑道。 “没什么！” 灵仙公主微摇螓首，掩饰一时的失神。 忠武侯眉头大皱，虎目中不时闪过一抹忧色，时而看向左边，时而盯着中间，最后又看向右边。 他身为军候军侯，虽然没有被封王，可在京城之中，却掌管着数卫禁军。 要知道，拱卫京城的禁军，总共也就是十二卫。 忠武侯却管着近三分之一，足可见地位之高，极受皇帝信重。 所以，论身份地位，并不比四大异姓王差。 别人不知道，此次草蛮使者入京的真正目的，他却是知之甚详。 更清楚，一旦三人失利，大晋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公主好算计！” 看了一会之后，忠武侯目中寒光一闪。 “不知侯爷何出此言？” 灵仙公主俏脸微变，佯装委屈道，“可是灵仙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若是如此，灵仙给侯爷赔罪了！” “不必，陛下唤你一声侄女，我可当不起！” 忠武侯生硬摆手，深深看了此女一眼，转而匆匆向宣和殿而去。 “殿下，大晋人才济济，这位侯爷恐怕已经看出来了！” 就在此时，原本在大汗王帐外，充当侍卫长的阿骨鲁走了过来。 “看出来又能如何？大晋之人有句话说的好，木已成舟，难道还能变回去不成？” 灵仙公主无所谓的摇摇头，转而笑吟吟道，“更何况，你真以为，大晋满朝文武，就没人看透吗？” “殿下是说，他们已经知道殿下派人调查过这一届武子的情况？可为什么……” 阿骨鲁愕然道。 “还能为什么？自大呗！” 灵仙公主撅着红唇，不屑之色溢于言表，“自诩为天朝上邦，死要面子活受罪，不，他们只要面子过的去，才不会管百姓的死活。” “这倒也是，大晋权贵，向来如此，是人命如草芥，不过是儿戏！” 阿骨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哼，正因如此，我们才能有机会，杀了大晋年轻一代武者中，最出类拔萃的三人！” 灵仙公主骄傲的扬起下巴。 “亏得殿下妙计，才能让大晋皇帝上当，如此才又今日……嗯？” 阿骨鲁心悦诚服，循着灵仙公主的视线看向场中，目光陡然一凝，粗犷大脸阴沉了下来。 “骨枭竟然没能杀了这小子？” 灵仙公主眸光一闪，死死看向右侧。 吼！ 伴随着惊天虎啸，足有数丈方圆的暗红色煞云光团，竟是被一缕淡金色刀光一分为二。 蹬蹬蹬！ 一连串的脚步声中，两道人影连连爆退，赫然正是骨枭和陆川。 不过，陆川此时的情形似乎好不到哪儿去，一身劲装已然成了碎布条，露出其内暗青色的蛟渊铠。 令人震撼的是，其胸口之上，赫然密布着八道白痕。 虽然很浅，但任何人都能看出，那是双手指甲所留下的痕迹。 “桀桀，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 骨枭看了眼蛟渊铠，怪啸道。 “嘿，彼此彼此！” 陆川扫了眼骨枭的双手，眼角下意识狠狠一跳。 现在已然确定，骨枭的横练肉身，不仅远在他之上，就连双手指甲也是锐利异常，竟是在九纹精金利器之上，仅次于玄兵利刃。 这或许是因为其肉身力量和血气的加持，但其强大，却是毋庸置疑。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就算你披着乌龟壳，也救不了你！” 骨枭阴鸷冷哼，蓦然身形一矮，摆出一个奇奥无比的姿势，隐约与陆川摆出猛虎越涧的架势相似。 并非是说，骨枭也懂得模仿虎形，而是相近的兽形。 尤其惊人的是，无论是气息，亦或者形态，比之陆川更接近兽。 “果然是茹毛饮血的畜生！” 陆川轻吸口气，目中血金色光华一闪，旋即蔓延至全身，摇曳神光有如细密的赤金色绒毛，真如猛虎俯身一般。 虎虎虎！ 低沉的风啸声，带起滚滚沙尘，肃杀威严的气势升腾而起，伴随着陆川身形伏低，更是越涨越恐怖。 “虎……” 周围的禁军似乎心有所感，不知谁下意识喊了一声，竟然引得所有禁军握着刀枪剑戟打起节拍。 霎时间，宣和殿前响起声浪喧天，唯有大军集结时才有的军号。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一次，我要掏出你的心肝，用你的心头血，来……” 骨枭面目狰狞，轻轻挥了挥右手。 亦或者，应该是右爪，因为五指尖上赫然突出了寸许长的青红色指甲。 “杀！” 但他话未说完，陆川便爆喝一声，挥出了巅峰状态之下最强的一击。 这一招，此前在玉玺山中，与云烨最后对敌之时，便曾施展出来，却被梁同书所阻。 之后在演武院下院斗武台上，要收拾中院十大高手时，又被聂苍野所阻。 现在，再无人阻止。 “死的是你！” 骨枭目中暴虐之色狂闪，双臂一展，有如夜鹰般冲天而起，双臂挥舞之际，好似无数双手臂呼啸而出，利爪破空，厉啸不绝。 刹那间，便将陆川周身全部覆盖，纵然是有蛟渊铠护体，可四肢也绝对扛不住这等凌厉的攻击。 咔嚓！ 但随着陆川冲入其中，一声清脆的骨裂过后，却见漫天爪影尽散，唯有那一缕淡金色刀光，伴随着陆川的手掌，与骨枭错身而过。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 骨枭捂着心口的血窟窿，狰狞的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真以为，披了一层人皮，我就看不破了吗？” 陆川缓缓转身，冷漠无比的捏爆了手中的心脏，淡淡道，“似这种邪魔外道，也就只有你这种茹毛饮血的畜生，才会视为依仗。” “啊……” 骨枭惨叫一声，七孔流血倒地，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冒起淡淡的黑烟。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三局两胜 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不足两尺，形如幼童般的干尸，众人只觉毛骨悚然。 就算发生在眼前，也是在难以相信，那么大个人会变成这样子。 “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忠武侯去而复返。 原来，他入宣和殿向皇帝禀报此间之事，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外面军号喧天，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忙出来查看。 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侯爷，幸不辱命！” 陆川拱手一礼。 “这是那……骨枭？” 忠武侯难以置信道。 “不错！” 陆川点点头，淡淡道，“此人修炼邪功，我一时不察，差点着了道！” “你怎么可能杀了骨枭？” 灵仙公主此时跑了过来质问。 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毕竟尸体就在这儿。 “公主当真是好算计，竟然能找出这等异人，来针对我！” 陆川目光平静，似乎并不生气。 但想及灵仙公主此前在宣和殿中的种种，恐怕那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文武百官看来，这位灵仙公主挑选出了这一届武子中的最强三人，称得上是识大体。 未曾想，这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为的就是这一场决斗。 “哼，你何德何能，能让本公主针对？” 灵仙公主自觉失态，高傲的扬起下巴。 “忠武侯，此人身着玄兵宝甲，杀我草蛮勇士，这一局不算，不，是你们大晋输了！” 草蛮使者中，那名老者站了出来道。 “这……” 忠武侯面色微沉，眸光一阵闪烁。 若让他做主，当然是判定陆川赢了，可真要说开来，即便事前没有定下这一规则，可陆川到底是仗了外物。 “呵，侯爷不必为难！” 陆川冷冷一晒，俯身探手在干尸上一抓一摄，竟是唰的一声抽起一团灰黑色皮囊。 这皮囊轻飘飘有如锦绸，甚至近乎透明，肉眼根本看不真切。 但此物一出，灵仙公主的俏脸就为之一黯。 “我虽然不知道此物是什么，但却知道，此物八成是人皮所制，而且是横练有成的炼体武者的皮囊！” 陆川目光幽冷，不屑的扫了眼草蛮人，继续道，“而且，是不知多少横练武者的皮囊，才能鞣制出这样一副拥有玄异威能的软甲！” “这是一件玄宝？” 忠武侯眼睛一亮，福至心灵般道。 “不错！” 陆川点点头，继续道，“若我所料不错，此物可以容纳一部分生前之人的血气，并且以特殊法门，可以借用这部分血气。 如此，才造成了骨枭气血惊人的假象，让我误以为此獠横练肉身，远在我之上。” “可是这样的话，之前他……” 忠武侯想到之前，骨枭压着陆川打，却又不好说出来。 “嘿，这就是要说到此物的另一种玄异威能了！” 陆川抖了抖皮囊，不无赞叹道，“穿着此甲，那借用的部分气血，能在体表形成有如油脂，又似软甲般的皮层，即便是我全力出手，也难以伤及分毫。” “好东西！” 忠武侯赞道。 “嘿，好东西？” 陆川嘿然一笑，瞅了瞅地上的干尸道，“侯爷，穿上这玩意，一辈子就脱不下来了。 呶，这就是下场！” “咳！” 忠武侯干咳一声，赶紧移开了视线。 他也是见惯了血雨腥风的大人物，别说是干尸，就算是再惨烈十倍也吓不到他。 可一想到若自己穿上这邪门软甲，最后会变成这副鬼模样，就接受不了。 “哼，什么都是你推测，若此物真是玄兵宝甲，你徒手怎么可能破的了？” 灵仙公主不忿道。 “这就是在下的私事了，不便相告！” 陆川斜睨了她一眼，将软甲卷成一团，也就核桃大小，随手扯了快破布包好，塞进了腰间，不急不缓道，“若公主仍有疑义，不妨请示圣上，请上京城有名的鉴宝师来，我不介意让大家了解下，这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 “哼，即便叫来人，也是大晋人，当然会……” “好了，这一局，我们输了，我草原勇士拿得起放得下！” 灵仙公主一挥手，狠狠瞪了陆川一眼。 “呵！矫情！” 陆川不屑一笑。 “好小子，干得不错！” 忠武侯大咧咧拍了陆川肩头一般。 “噗！” 陆川面色一白，张口吐出大蓬血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嗯？” 忠武侯诧异的看了自己手掌一眼，回过神来才想起扶住陆川，“没事吧？” “无妨，只是这家伙修炼的武功太过邪门，一股冰寒邪气入了脏腑，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陆川摇头苦笑道。 “没事就好，放心，你这次立了大功，圣上必有重赏！” 忠武侯赞道。 “生为大晋人，自当为国尽忠！” 陆川正色道。 “好好！” 忠武侯赞赏有加，可看向另外两处战场时，目中忧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灵仙公主提出三战，本就是打的三局两胜的主意，杜绝一切可能反悔的破绽。 陆川虽赢了，可若云烨和郭通输了，仍旧是大晋输了。 此时，云烨和郭通的情形，已经非常不乐观。 尤其是郭通，最拿手的防御，在罗戈那惊人的气箭之下，几无任何还手之力，浑身已然鲜血淋漓。 再拖下去，多半有性命之虞。 云烨虽然还能撑住，可在安罗娜的重重鞭影之下，就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侯爷放心，云烨多半不会输！” 陆川宽慰道。 “何以见得？” 忠武侯急问道。 “我不知道！” 陆川摇摇头，拧眉看着云烨，在忠武侯大失所望之际，沉声道，“不过，我曾与云烨对峙过，他的实力，不至于此！” 忠武侯点点头，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了。 这也难怪，毕竟事关重大。 陆川眯着眼，仔细观察云烨和安罗娜之间的战斗，不放过任何细节。 这些，都将成为宝贵的经验，为他以后碰上相似的对手，打下坚实的基础。 刚刚的话，虽是安慰忠武侯，但陆川相信，这位大晋一等候，同样是一品绝顶的高手，多半也注意到了异常。 只不过，忠武侯虽是一品绝顶，但某些方面却未必比得上陆川。 就如现在，陆川在看了一会之后，几乎可以确定，云烨必然藏有后招，而非之前的猜测。 似云烨这等绝顶天骄，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过人之处。 纵然对手很强，但云烨…… 想及当初玉玺山中，未竟的一战，陆川缓缓移开了目光。 出人意料的是，郭通虽然依旧险象环生，可这么短短片刻，竟有了稳扎稳打之象。 反观罗戈，虽然依旧箭气无双，却已经很少如之前一般，给郭通带来伤势。 “果然如此！” 忠武侯似也看出了什么，明显松了口气。 “嘿，这位灵仙公主，此番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陆川笑道。 “不错！” 忠武侯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此女虽然早有准备，奈何她还是低估了我大晋天才武子的实力！” 另一边，灵仙公主的面色，已然有些不好看了。 她的实力或许不算多强，可身边也有能人，自然会告诉她场中的情况。 铮铮！ 果不其然，不过盏茶工夫，一阵刀剑铮鸣，凌厉的气劲冲霄而起，所有人只觉面颊一阵生疼，不由目露骇然之色。 却见中间战场上，一团亮银色的光华升腾而起，有如银月腾空，更是兼具阴晴圆缺之变化，将所有的鞭影尽数笼罩在内。 亦或者说，在月光照耀之下，所有的鞭影彷如雪遇骄阳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挥发。 “呀……” 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银月光华破了个口子，一道人影从中跌宕而出，正是安罗娜。 只不过，全然没有之前的，浑身鲜血淋漓，手中双鞭更是断的只剩罢手，花容失色，惊魂甫定的看着云烨。 “这局我们输了！” 不等云烨上前，灵仙公主近乎咬牙切齿的认输了。 “哈哈哈！” 忠武侯爽朗一笑，摆摆手，示意云烨退下，朗声道，“好了，既然胜负已定，就无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哼！” 灵仙公主恨恨瞪了陆川一眼，干巴巴道，“罗戈，住手！”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撇过头去，心说又不是我笑话你。 “咳咳！” 郭通浑身浴血，连连吐了几口血水，苦笑着退了回来，“今天真是丢大发了！” “郭兄说笑了，再有一时片刻，赢的必然是你！” 陆川劝慰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 郭通摇摇头，苦笑道，“再打下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陆川默然。 罗戈的箭气之利，不次于九纹精金利器，再加上那巨弓也是颇为特殊，虽不是玄兵名器，却极为契合此人。 在其手中，近乎能发挥出玄兵名器的威能，才让郭通吃了如此大亏。 说起来，陆川虽然杀了骨枭，最快结束战斗，但受的伤也不轻。 反倒是云烨，撑了这么久，却没有受什么伤势。 “圣上有旨，宣灵仙公主、演武院武子觐见！” 就在此时，宣和殿传来尖利的高亢唱名。 众人赶紧领旨，稍稍整束了下衣衫，便重新返回宣和殿。 第二百五十三章 神助攻 “大晋人杰地灵，灵仙敬服！” 宣和殿内，灵仙公主没有矫情，直接敛衽一礼。 “哈哈哈！” 大晋皇帝爽朗一笑，探手虚扶之后道，“贤侄女不必如此多礼，待此间事定，你便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好好领略下大晋风貌。 朕相信，你会有更多所得，也会不虚此行。” “谢陛下圣恩！” 灵仙公主行礼起身，退到一旁站定。 “你们很不错！” 大晋皇帝微微转头，目光透过冕旒，落在三人身上道，“忠于国事，扬我国威，朕心甚慰。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多谢圣上美意，在下身为大晋子民，理……” 云烨躬身一礼，正说着，不料旁边蹿出一人，直接打断。 “草民陆川，拜见圣上！” 却见陆川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竟是行起了大礼。 这是军伍之中，向上官参见之时，才会行的大礼。 亦或者，只有上下级之间才有的礼节。 以陆川如今的修为实力，见君不跪，谁也挑不出毛病。 怪就怪在，之前没有跪，现在却跪了！ 而且，还口称草民。 “哦，陆川？你不是叫陆兵吗？” 大晋皇帝讶然道。 此前，灵仙公主挑选三人，虽然没有直接言明三人性命，但事后自然有人会向大晋皇帝禀报有关三人的一切。 当然了，以大晋皇帝的身份，至多也就是扫一眼，绝不会多留意三个年轻。 哪怕三人都是天才武者，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还是那句话，不在一个层面上。 “不敢欺瞒圣上，草民原名陆川，乃是大晋军户出身。” 陆川低下高傲的头颅，声音却异常洪亮，朗声道，“我陆家上数十七代，男丁数百口，为大晋戍守边疆，不曾有一刻懈怠，如今只剩陆川一人矣。” “好好，我大晋有这等忠义军卒，可喜可贺，朕心甚慰，起来说话！” 大晋皇帝赞许颔首。 “草民斗胆，请陛下赐一赦封，为我父正名！” 陆川没有起身，头垂的更低一分，朗声道，“我父在一年半前，发现草蛮细作，力战而亡，死前将消息通传边军，此事朝廷另有嘉奖。 但奈何，朝中奸臣当道，竟将我父打为奸细贼佞，毁我陆家坟地。 陆某不才，愧对先祖，于四梁山刺探草蛮军营，杀狼骑数十，重伤而遁。 之后，于润州城，潜入草蛮军营，截杀草蛮铁骑，前后上百，更于草原腹地，拦截草原王帐从我大晋抢夺的财宝。 奈何寡不敌众，身陷日月峡，以至于我大晋财货丢失。 但陆川中心可鉴日月，不敢贪功，唯请陛下圣听，赦封我父正名，于愿足矣！” 话音落地，宣和殿内针落可闻，文武百官无不动容。 虽然份属立场不同，甚至可能与陆川所言之事有着龌蹉，可这份孝心，却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惊叹。 毕竟，这里是宣和殿，是高手如云的皇宫大内。 陆川不说出来还好，大家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可一旦拿到台面上来，若有人真的揪着不放，至少陆川就休想全然而退。 但没人想到，这是陆川以退为进之策。 赢了，自然是好。 从此以后，他便可光明正大以陆川之名行走天下，至少在上京城，没人敢再以之前的事情为要挟，用朝廷法度才针对他。 这是陆川入上京城后，最大的短板。 输了也没什么。 凭他说出来的这些功劳，再加上今天斩杀草蛮使者的功绩，即便有人在此时落井下石，拽着朝廷法度不放要杀他，也必然有人保他。 这个人，包括皇帝在内，还有沈家的敌人！ 即便是昏君，也不可能放任，这样有功于朝廷和国家的‘人才’，在自己手底下被杀。 毕竟，昏君也不想被人叫昏君，至少表面上也得做做样子。 现在就看，沈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有多大。 当然，陆川也没有忘了李家，当朝太傅也可能插手。 果不其然。 寂静维持了刹那之后，便有官员上前秉奏。 “启禀陛下，此人所言之事，下官也偶有听闻，却并非如此。” “哦，莫非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大晋皇帝饶有兴致道。 “陛下，此人确实是边疆军户不假，但其父却是勾结草原人的细作，而且此人更是杀害朝廷命官，此事早已有……” “嘿！” 不等此人说完，陆川冷笑一声，直接站了起来，目光灼灼道，“敢问这位大人，若陆某是草原细作，为何会刺探草蛮大军，为何会杀戮狼骑，为何会掳劫公主，为何会杀入草原腹地，甘冒奇险？” “这这……” 此人呐呐不能言。 总不能说，这是故布疑阵，毕竟代价也太大了些。 “陛下，草民一心为我大晋，不求其它，只为我父正名！” 陆川后退一步，再次半跪于地，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 “陛下，如此孝心，可见一片赤诚，更难得是忠勇可嘉，不该寒了有功之士的心啊！”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一名文官出列，掷地有声道。 之后，更有数名品阶不低的官员，依次出列，为陆川说项，甚至隐有所指的请大晋皇帝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 不问可知，这些人是想拖沈家下水。 奈何，沈家也不是好相与的，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反对。 “启禀陛下，此事下官也有耳闻，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事已经由刑部定罪，通传边军，若朝令夕改，置朝廷法度于何地？再者，若人人效仿，朝廷威仪何在，必将天下大乱啊！” 话音未落，便有数名官员出列，陈述利害。 甚至于，还有武官一系之人跳将出来。 不过，并非是为陆川帮腔，而是要置他于死地。 当年之事，边军不少将领都有参与，这些人在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此事真的翻案，不少人就得大出血，甚至倒大霉。 所以，他们绝不容许翻案。 原本想要说句公道话的忠武侯，见状之后，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做起了人形雕塑。 正当百官为此争论不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人出列了。 “陛下！” 灵仙公主敛衽一礼，指着陆川，义愤填膺道，“如今大晋与草原修好，灵仙本不应追究前事。 但此人辱我太甚，杀我草原勇士无数，实与我草原子民有血海深仇。 灵仙扣请陛下，为两族计，斩杀此獠！” “不可！” 忠武侯眉头大皱，想也不想就出列，欠身一礼道，“陛下，陆川所作所为，于私虽有不妥，但于公，却是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而且，他今日不惜此身，只为父正名，孝心可嘉，兼又忠义无双。 若朝廷容不下这等忠孝之人，才会贻笑大方，后患无穷！” “忠武侯言之有理！” 大晋皇帝缓缓点头。 百官一看，就知道大晋皇帝已经有了决断，便纷纷回了队列，不再吵嚷。 事实上，大部分也认可忠武侯所言。 无论在任何时代，忠孝都是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支持的品德，也是世间最受推崇的品德。 忠义，可以维持朝廷统治。 孝道，乃是人伦大礼，天定之意。 只要做到这两条，即便那人犯了天大的罪过，都可以得到谅解。 即便被处罚，也不会重到哪儿去。 毕竟，做到忠义了，又不会谋反，怎么可能受重罚？ 但陆川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毕竟，他杀官了，杀官等同造反，哪怕这件事他没承认，也没人能拿出证据。 只不过，灵仙公主说的话，就有如神助了。 彼之仇寇，我之肱骨！ 草原和大晋明面上议和了，但谁都知道，这是暂时的，暗里依旧是敌人，仅仅是大规模的战争暂停罢了。 大晋皇帝只要不是蠢到家，就不会做出仇者快，亲者痛之事，至少表面上也得做做样子。 “陆川，尔父之事，朝廷自有公论，但朝廷法度不容侵犯，你之功绩，任何人也不能抹杀！” 大晋皇帝沉吟少顷之后，威严的声音传遍宣和殿，“今日你为国立功，朕心甚慰，特许你功过相抵，日后不得再轻狂行事，知道吗？” “谢陛下隆恩！” 陆川抱拳顿首，掷地有声。 皇帝金口玉言，有了这番话，等同于给陆川开了通行证，从此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大晋每一个角落。 当然，前提是他放弃报仇，选择做一个顺民。 但这可能吗？ 灵仙公主气的咬牙切齿，话出口之后，便后悔了。 可当陆川口口声声，将杀戮草原勇士，羞辱她的事情，当做标榜自己的功绩，她就是忍不住，才乱了阵脚。 以至于，做出了这等蠢事。 奈何，木已成舟！ “好了，朕乏了，国书之事，交由政事堂商议！” 大晋皇帝点点头，摆了摆手。 “起驾！” 掌印太监弯腰扶着大晋皇帝，离开龙椅，竟是直接走了。 文武百官没有觉得不妥，唯有云烨和郭通，此时大眼瞪小眼——傻眼了！ 陆川搅和这一通，本来有他俩的赏赐，现在飞了。 当然，两人也并非缺那点赏赐，可到底是该他们的啊！ “你等着！” 灵仙公主恨恨瞪了陆川一眼，跺了下脚，扭着，率队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夫人与少爷 “傀儡吗？” 皇宫大门外，陆川蓦然回首，望着幽深森严的大内，心头潮涌不休，“若是傀儡，那惊人的威势，又是从何而来？” 也难怪陆川会有此想法，大晋皇帝虽然在宣和殿中，时有发言，却大多是无伤大雅之事。 每每关键时刻，都是由掌印太监传话。 但如此想来，一个太监也不可能控制的了皇帝，文武百官毕竟不是摆设。 再联想那能控人血肉精神，化作僵尸的诡异尸毒……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陆川摇摇头，将杂念排出脑海。 “陆兄这次可是大出风头，给我们大晋武者长脸了！” 柳横峰凑了过来，笑嘻嘻道。 “得去金玉楼摆一桌才行！” 杜修凑趣道。 “不知道有没有小妹的位子？” 苗若水也难得凑了过来。 “应该，同去，同去！” 陆川邀请郭通道。 “咳咳！” 郭通轻咳一声，摆摆手，苦笑道，“就我这伤势，能撑到现在就不错了，改日咱们在院内再聚！” “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郭通你浓眉大眼，竟然想到用这种法子宰他一把！” 柳横峰笑骂道。 “哈哈哈！” 陆川等人爽朗一笑。 “你呀！” 郭通哭笑不得。 但没办法，谁让演武院内的酒菜，比外间贵了十倍不止，而且都是对武者有益的食材，寻常人根本见都难得一见，更遑论大摆宴席了。 众人说笑间，渐渐离开皇城范围，斜刺里蓦然赶来一辆马车。 “小姐！” 赶车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来到近前后，冲朱胜男俯身一礼。 原来，此人是镇西王府别苑的老仆人。 “有劳魏伯了！” 出奇的是，朱胜男竟然颇为客气。 “小姐要的东西，老奴已经带来了！” 老仆人颤巍巍一笑，掀开车帘，将一个两尺来长的黑木箱子取来。 众人眼力不凡，自然看的出来，这木箱在老仆人手中，看似轻若无物，却极为沉重。 老仆人拽着的背带，绷成了一条直线，深深勒进手掌之中。 “这是你要的东西！” 朱胜男顺手接过，旁若无人的来到陆川面前，随手扔给了他。 “多谢郡主！” 陆川轻轻放下，拱手道谢。 “哼！” 朱胜男一甩头，径直上了马车，“我在别苑等着！放你们三天假，若是谁敢迟到，院规处置！” 驾驾！ 话音未落，老仆人便攀上车辕，赶着马车先行一步，浑然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 “厉害！” 柳横峰竖起大拇指。 “你这嘴啊，早晚非惹祸便可！” 陆川失笑摇头，笑骂一声，拎起木箱背好。 不出所料，看似不大的木箱，内里竟有数百斤之重，对他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众人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问。 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未亲近到知无不言的地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谁也不例外。 “三天？” 陆川想及朱胜男临走时的话，并未放在心神。 此番外出，虽是朝廷召见，却是朱胜男带队，什么时候回返，自然是她说了算。 不过，在别人听来，是三天后必须返回演武院。 但在陆川听来，却是要他必须在三天内，将青乙剑送到镇西王府别苑，否则就要他好看。 “金玉楼走起！” 陆川没放在心上，也没有急着去铁匠坊，往后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喝个痛快。 而且，这也是难得拉近关系的机会。 刀道五子，云烨去了上院，跟陆川又有几分不对付，其余四人中，未必没有刻意靠近过来的。 只不过，陆川并不在意这些，正好利用别有用心之人，传递假象，迷惑敌人。 但因为陆川和中上两院的关系不睦，其余两院之人并未掺和，索性都找了个理由，各自离开了。 众人也不在意，反正没有什么交集。 即便真要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于是乎，一行人分成两拨，正要各自散去。 哒哒！ 未曾想，还没走多远，便有一架看似普通，实则用料极为讲究的马车拦住去路。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能用的起这等马车之人，非富即贵，而且是拔尖的那种，寻常人根本触碰不到。 众人正纳闷之际，白发苍苍的车夫跳下马车，来到近前，冲陆川拱手一礼道：“敢问可是陆川陆少爷？” “又是找陆川的？” 现在，陆川当着文武百官，自承身份，众人自然不会再喊他陆兵。 更遑论，这老车夫对陆川的称谓也有问题。 ‘少爷’之称，可是只有亲近的熟人，才会如此称呼。 可看陆川的样子，分明就不认识。 “正是在下，不知老伯此来何事？” 陆川也有些意外，他很肯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从未见过。 “我家夫人有请，还请陆少爷移步一叙！” 老车夫苍老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 “你家夫人是？” 陆川更意外了，他可没有曹阿瞒的嗜好。 柳横峰几人的异样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更遑论，现如今想杀他之人不知凡几，怎么也不可能，随便就上了别人马车。 为了一时好奇，见个陌生人，将自己置于险地，智者不取也！ “哈哈，陆少爷不必见疑，我家夫人说过，公子生性谨慎，必然不会随意来见，特命我送来一件信物！” 老车夫爽朗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了陆川。 “嗯？” 陆川瞳孔一缩，眉头紧锁。 “陆兄，可是有麻烦？” 柳横峰凑上前道。 “无妨！” 陆川摇摇头，略一沉吟，歉然道，“今天不凑巧，不能跟大家一起喝酒了，改日在院中再聚，如何？” “陆兄有事，尽管去便是！” “若是有问题，记得演武院的规矩！” “放心，我们就在城中！” 众人理解一笑，拱手道别。 陆川目送众人离开，坦然上了马车。 “架！” 老车夫点点头，攀上车辕，打马前行。 马蹄阵阵，车轮滚滚，却无法扰动陆川分毫，此时他在车厢中，正看着手中锦囊，眉宇间闪过追忆之色。 “该来的终究要来！” 陆川暗叹一声。 曾几何时，当初为了一处安身之地，费尽心机，拼上性命，在那小小的破败院落中度过了一段时间。 虽然很短暂，却是陆川来到这里后，为数不多的安心时光。 奈何，天不遂人愿！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小院前停下，老车夫殷勤的掀开车帘，将陆川迎下马车。 “怡心居！” 陆川看了眼小院门匾上的提字，眉梢微挑，坦然上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小院古色古香，幽静雅致，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只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却收拾的干净利落，花坛、竹丛、小池塘，还有一棵杏树，一棵枣树，挂着累累果实。 唯一的缺憾，或许就是少了点生气。 “哎，我家夫人回来前，就是老奴一直在守着，盼着有一天，夫人能回来！” 老车夫停好马车跟了过来，见陆川正出神，赶忙解释道。 “老伯乃忠义之士！” 陆川赞道。 有时候，他很不了解古人，为了一句话，就能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一辈子，乃至几代人忠于一个承诺。 或许，是他经历的还太少吧。 “嘿嘿，承蒙少爷夸奖！” 老车夫很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连连探手，引着陆川往里面走。 越过影背墙，一道月亮拱门，来到更显幽静雅致的后院。 凉亭中，小池塘旁边的凉亭中，一个端庄典雅的妇人正在布菜，还有一个十三四岁，豆蔻年华，彷如精灵般的小姑娘，正叽叽喳喳翘首以盼。 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唯独少了周围那森严的护卫林立。 “哥，真是你？” 小姑娘看到陆川，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通红，急匆匆跑过来，就要冲到陆川怀中。 临到近前，不知想起了什么，赶忙停步，如大家闺秀般敛衽一礼。 “哥，那天你为什么不认我？” 陆川低头，看着白净小脸上，依稀有着几分早年那豆芽菜般的颜色，莞尔一笑；“你长大了！” “哼！” 沈月茹皱起琼鼻，拉住陆川的手腕，往亭子里走去，边走边喊道，“娘，哥哥欺负我！” “茹儿！” 妇人嗔怪的瞪了沈月茹一眼，转而笑道，“川儿！” “夫人！” 陆川面色平静，垂首微微握拳，欠身一礼。 “你呀！” 妇人面色一僵，眸中闪过复杂之色，招呼陆川落座。 沈月茹小女儿心性，叽叽喳喳的抱怨陆川，为何来到京城之后，当面也不认她云云。 陆川笑而不语，静静聆听，时而吃一口记忆中，儿时最喜欢的菜。 看的出来，妇人很用心，哪怕她如今已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仍旧用心张罗了这一桌乡下菜肴。 亭外伺候的老车夫，偶尔看向亭中三人时，面上的落寞，目中的黯然，怎么也掩饰不住。 “茹儿，你不是说，给你哥哥准备了礼物吗？放在哪儿了？” 酒过三巡，妇人突然道。 “呀，忘拿了！” 沈月茹懊恼的一拍脑门，匆匆起身去找，最后还是老车夫架起马车带她去拿。 浑然不知，临出门之时，她拿上了马车，却被妇人放下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苦命人 沈月茹在怡心园没有找到准备好的礼物，匆匆踏上马车，不知赶往了何处。 后院里，凉亭中，一片静谧，只剩下妇人和陆川两人。 各怀心事的两人，食不知味，此时没了旁人，面色渐渐沉默下来。 “这一年，你过的好吗？” 妇人沉默少顷，唇角蠕动，说完便目露晦涩。 虽然她是大家闺秀不假，却也是豪门贵女，曾经一人拖着怀孕的身子，从戒备森严的京城，一路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去了边疆。 上京城中的事情，即便不去刻意打听，她也能知道一二。 更遑论，自从一个多月前，一个名字便在豪门贵妇和大家闺秀的圈子里传开。 说那人俊俏非凡，却心狠手辣，更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在镇西王府别苑，胭脂虎的宴会上杀人。 杀的人是个三品内气境高手也就罢了，而且还杀的是当朝太傅沈家的门客。 由此，搏了个狂刀的名号！ 妇人初听此事时，并未放在心上，奈何自己的女儿，与之有了瓜葛，事后还跟自己炫耀那块世间罕有的紫阳宝玉。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相信，那随手送出至宝，又能拿出让豪门权贵子弟都眼红宝物的人，会是那边军小村里，病危垂死的黑瘦少年。 直至她刻意打听，得知了那日发生的一切，又有之后被有心人推动，陆川过往甚嚣尘上，妇人才确定。 而她，正是陆川的继母陆沈氏，同样也是当朝太傅嫡女沈怡心，这座小小院子的主人。 正是因为确定了陆川的身份，沈怡心才无法想象，一个出身军户的边境乡村少年，是经历了什么，才从边境来到了上京城。 “还好！” 陆川干巴巴吐出两个字，透着平淡疏远。 若是前身，此时怕早已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奈何他是个成年人。 而两世为人的奇遇，更赋予了陆川远超常人的定力，不说不为外物所动，至少也不会轻易被动摇心神。 更遑论，双方并无多少亲情，即便是前身，也与沈怡心并不怎么亲近。 也就是沈月茹，曾经的细妹，在前身心目中，是真的当做亲妹妹来看待，一直放心不下。 “孩子！” 沈怡心感受到了陆川话语中疏远，眸子黯然之色更甚，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个主见的孩子，但世间之事，往往都不会随人愿！听姨一句劝，离开京城吧。” 离开京城，放弃仇怨，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这，恐怕是沈怡心话语中未尽之意。 聪明如陆川，岂会不知？ “还有些事没有做，暂时脱不开身！” 陆川笑着端起酒杯抿了口，淡然道，“而且，我现在是演武院武子，没有正当理由，不能长时间离开上京城。”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沈怡心柳眉皱起，苦口婆心劝道，“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活的好好的最重要，何必再自寻烦恼？” 在她看来，沈家树大根深，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底蕴，陆川一个小小的武者，就算天赋再是不凡，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外乎是蚍蜉撼树，鸡蛋碰石头，最后搭上一条命！ “烦恼？” 陆川剑眉一挑，目光悠远的看向北方，眉宇间隐现追忆，眼前一阵恍惚，“他们在喊我！”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起身，把锦囊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川儿！” 沈怡心起身追上，劝道，“你陆家就你一个人了，你若是再做傻事，等见了陆家列祖列宗，你有何颜面……” “那是我陆家之事！” 陆川缓缓抽出手，看着沈怡心骤然煞白的脸庞，缓声道，“今天在皇宫宣和殿上，我已奏明圣上，为我父正名！” “你这是何苦呢？” 沈怡心拍着陆川的肩膀，苦心劝道，“沈家数百年基业，与国同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目光平静的拍了拍心口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我呀，这口气不顺，这辈子都不顺！” 说完，迈出凉亭，向院外行去。 前尘往事，再无瓜葛。 沈怡心闭上眼睛，无声长叹。 她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人。 聪敏如她，在陆川从小梁堡重新回来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少年人变了。 陌生中，透着令她都为之恐惧的冷漠！ 那双看似澄澈稚嫩的眸子，不经意间看人时的高高在上，有如俯瞰苍生的神祗！ 至今想起，都觉不寒而栗。 这一刻，沈怡心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沈家嫡女，有养育教导之恩，可也有毁家之仇，但如今母女两人都栖身沈家，依傍在这棵大树下存活。 但她同时也是陆大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从未对她有半分不妥，哪怕她是怀着身子进门。 相识相知十年，即便当初她只是怀着满腔怨恨，才做出了再嫁的决定，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甚至于，午夜梦醒之际，她都分不清渐渐模糊的前夫和陆大有的样子。 看着陆川的背影，沈怡心眼眶渐渐模糊。 “哥……” 直到沈月茹匆匆冲进后援，看着哭倒在栏杆旁的母亲，抱着的包裹啪嗒掉在地上，眼眶渐渐红了。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爱护她的兄长。 虽然自幼长在农家，可自小早熟，懂得照顾重病的哥哥。 来到京城年余，交流的圈子更是豪门贵女，王孙贵胄，耳濡目染自小，心性渐渐成熟，已然懂得了许多许多。 …… 内城门口前，陆川驻足，平静看着老车夫。 “夫人是个苦命人！” 老车夫浑浊的眸子渐渐清澈，竟是有如一汪清泉，却深不见底。 “呵！” 陆川垂首轻笑，无奈中透着一抹少年人应有的腼腆。 沈怡心确实是个苦命人。 年不过双十，怀着身孕，横跨万里之遥跑到边疆。 本是豪门贵女的命，却生生过了十几年村妇的日子，守着憨拙的丈夫，病重的继子，日渐长大的爱女。 这种变化，不经历其中苦楚的人，没有资格置喙。 但世间苦命之人，又岂独独沈怡心呢？ 那些流离失所的乱民，为了一口饱饭而丢了命的军卒，还有挂在城头箱笼里，被石灰腌制了的稚嫩头颅。 即便陆川努力去遗忘，可总在不经意间，会想起那一张张瞪大了无神双眼，张大了空洞嘴巴的脸孔。 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吞没进去。 “忘不了啊！” 陆川摩挲了了下下吧，已经有些胡茬。 按理说，以他的理智，早在当初隐姓埋名，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或许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吧！ “你该知道，夫人和小姐能有今天不容易，沈家能给她们的，也能收走！” 老车夫沉声道。 “怎么称呼？” 陆川笑道。 “我只是一个下人！” 老车夫摇摇头，目露追忆之色，少顷道，“叫我老柴吧，少爷也这样唤我！” “嘿，老柴是吧，划下道来吧！” 陆川知道，这个‘少爷’不是自己，而是沈怡心的前夫，也就是沈月茹的生父，那个已经死去多年，却不知姓名的人。 “痛快！” 老车夫目中神光一闪，有如利箭般能够穿透人心，佝偻身躯此时化作猛兽，瞬间欺身上前，一双黝黑的铁掌，悍然印向陆川胸口。 陆川双目微眯，心神有那么一刹那恍惚，下意识伸出双手横推了出去。 轰！ 一声惊天轰鸣，有如炸雷般在大街上响起，无形风波横扫方圆数丈，直至波及街道两边，掀的人仰马翻。 蹬蹬蹬！ 两道人影连连爆退，相隔数丈，平静对立而视。 “怎么回事？” 一声声厉喝自内城门口传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二品上！” 陆川剑眉一挑，讶然看着老车夫，目中惊色难掩。 虽然早就看到老车夫不同凡响，未曾想，竟有如此雄厚的修为。 而且，似乎比栾芷凤走的更远。 换言之，这是一位无限接近一品绝顶的高手！ 匪夷所思的是，却甘愿委身为仆，任人驱策，做一个车夫。 但让陆川惊叹的是，到底是何等样的人格魅力，能让这样一尊高手，甘心蛰伏十几年，就等着主人的归来。 一时间，对于那位不知名的人，竟是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不错，难怪敢找上沈家，可惜啊，远远不够！” 老柴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重新恢复了佝偻状，好似之前气势惊天的不是他，完全换了个人一般。 嗖！ 在风沙散尽之际，不见如何动作，人已消失无踪。 “咳！” 陆川轻咳一声，拭去唇角血渍，身形一晃，在禁军包围此地前，也离开了此地。 好在，两人都非常人，寻常禁军根本拦不住他们。 当然了，即便真的拦住了，以他们的身份都不会有问题。 不说老柴如何，单单是陆川如今演武院武子的身份，又刚刚在宣和殿前立下大功，只要不是在上京城中，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京兆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身份地位带来的好处。 若是放在之前，京兆府八成会先将他收监，若是敢反抗，正好给了人家动刀子的理由。 第二百五十六章 鬼衣 “你小子又有什么事啊儿？” 铁匠坊，后堂巨木大厅中，鲁塔大咧咧坐在上首，端着茶壶伏溜伏溜喝着茶水，正眼都没看走进来的陆川。 “哈，上次多有叨扰，晚辈一直心有不安，这不……” 陆川不以为杵，打了个哈哈，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少来这套！” 鲁塔没好气的一摆手，正待喝骂，蓦地鼻翼翕动，目中精光爆闪的盯在了陆川背后的箱子上，讶然道，“好家伙，你小子打劫了内库吗？哪儿弄这么多好东西？” “前辈说笑了，就晚辈这点微末伎俩，恐怕还没靠近皇城根，就被那霹雳床弩射成渣了！” 陆川知道他在开玩笑，苦笑道，“晚辈偶得一点精金宝铁，想请前辈……” “没时间！” 鲁塔撇过头喝了口茶，悠哉悠哉，目光却时不时斜睨木箱一眼。 贵为铁匠坊之主，又是传承了数百年的老作坊，底蕴雄厚无匹，自然不可能没有与之相若的精金宝铁压箱底。 只不过，出于职业习惯，见到与炼器有关的好东西，当然想要收进兜里。 即便是鲁塔，也不例外。 但他深知陆川秉性，说不听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给跟绳子都敢顺杆爬的主儿，他当然要掌握主动权。 “晚辈愿意出高价，请坊中大师傅出手！” 陆川不甘心道。 “没空！” 鲁塔抓过大蒲扇，轻轻摇摆，好整以暇道，“我铁匠坊百年老字号，生意兴隆，他们都忙着呢！” “这样啊，那就算了，多有叨扰，还请前辈勿怪！” 陆川失望拱手，转身而去，长叹一声，“哎！” “喂，小子！” 鲁塔知道自己不该唤住陆川，却被这一声叹息给搅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道，“年纪轻轻，唉声叹息，这么多愁善感，小心未老先衰啊！” “多谢前辈挂念，小子定当悉心改正！” 陆川转身拱手一礼，转而又是一声叹息，“哎！” “要走就走，别在老夫这儿长吁短叹，晦气！” 鲁塔黑着脸道。 “前辈，非是晚辈愿意如此，只是想及此前得了一件奇物，我年轻识浅，不知如何处置，想请前辈给掌掌眼，既然您老人家没空，那就改日吧！” 陆川说着，缓缓转身，要多慢有多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卖关子。 “哼！” 鲁塔眉头大皱，鼻翼翕动，满面晦气道，“我说呢，自打你进来，我这屋里便臭气熏天，原来是带了脏东西，赶紧滚蛋，少在老夫这儿装神弄鬼！” “得嘞，晚辈这就走，可惜啊可惜！” 陆川不以为杵，点头哈腰就走，不经意间，袖子里掉出一个布团。 随着布团延展开一丝，不知是否错觉，炎炎夏日的大堂中，竟好似骤然降了温。 甚至于，就连亮堂堂的门口处，都暗淡了一分。 “什么鬼东西？” 鲁塔目中惊疑之色爆闪，瞬间来到陆川面前，探手就抓向布团。 奈何，陆川眼疾手快，早已将之捞起，揣进怀里道。 “您老歇着哈，晚辈这就走，不敢打扰您休息！” 陆川佯装狗腿状，转身就走。 “慢来！” 鲁塔气的直瞪眼，拽着陆川回到座椅旁，自己则回了上座，眯着眼道，“说吧，那是什么邪门东西？” “嘿！” 陆川没敢继续撩拨，将布团拿出来打开，露出其内一团乌漆嘛黑，似绸似锦的东西道，“晚辈今天在皇宫内，与草原蛮子厮杀，之后得了这样一件邪门……” 呼！ 话未说完，劲风乍起，却见那物事无风自动，须臾落入了鲁塔掌中。 “哎哎，老爷子，您可不能仗着实力，抢夺晚辈的东西啊，这可是晚辈拿命换来的！” 陆川急声道。 “一边去！” 鲁塔蛮横推开陆川，伸手一抖，将手中之物抖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面色豁然一变，瞳孔收缩如针尖，脱口而出，“玄阴鬼衣！” “什么玄阴玄阳，鬼衣人衣的，这可是晚辈好不容易……” 陆川嚷嚷道。 “哼！” 鲁塔没好气的瞪了陆川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还不够老夫一顿下酒菜的，给我老实待着！” 说罢，便不管陆川如何，抓着玄阴鬼衣，匆匆走入后堂。 再出来时，面色已是黑如锅底。 当然，鲁塔老脸本就黑，再黑也看不出多少变化，只是脸上的凝重，任谁都能感受到。 甚至于，大堂中的气氛，都为之凝滞了几分。 “前辈，那是俺……” 陆川追问道。 “老头子还能昧下你一个小辈的东西不成？” 鲁塔吹胡子瞪眼，不客气道，“东西留下，那玄阴鬼衣就当是这次炼器的酬劳，赶紧滚蛋！” “别介，您老可不能这样啊，那是小子豁出命才弄到的宝贝，其它都好说，就它不行！” 陆川哭丧着脸道。 “少来这套，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鲁塔没好气道。 “好嘞！” 陆川见好就收，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道，“听前辈所言，这东西似乎大有来头，您老身为前辈，不知可否为小子解惑。” “哼，岂止是大有来头，说出来能吓死你！” 鲁塔目光一阵闪烁，犹豫少顷道，“小子，不是老夫非要留这件东西，而是它是一件邪物，一件不祥之物，你留着，只会招惹祸端！” “是是，晚辈知道您老慈悲心肠！” “哎！” 见陆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鲁塔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长叹一声道，“说起来，这还是数百年前的事，当年神州倾颓，生灵涂炭……” “咳！” 陆川干咳一声。 “哼！” 鲁塔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当时，有一方势力，名曰幽冥殿，号称百鬼夜行，生人避忌，乃是天下第一的势力。 为了救天下黎庶于危难，群雄并起，共伐幽冥，之后历经多年战乱，才有了大晋。 而这玄阴鬼衣，便是幽冥殿中，殿主一级的存在，才有资格穿戴的宝衣。” “前辈，您也说了，这都是大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陆川撇撇嘴，浑不在意道。 “嘿嘿！” 鲁塔气笑了，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小娃娃吆，真以为有了点实力，就能无视天高地厚了？ 这幽冥殿，虽说被杀了个七零八散，但树大根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死灰复燃。 数百年下来，当年围杀幽冥殿的势力，已经是十去七八，可幽冥殿就像是阴魂不散一样，每当被剿灭之后，都会再次出现。” “可能是别人假冒的呢！” 陆川笑道。 “嗯？” 鲁塔神色一滞，皱眉少顷，摇了摇头道，“幽冥殿的功法，邪门诡异的很，常人修炼之后，多半都会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很少有人去主动修炼。 据我所知，凡是幽冥殿之人，都是历经层层选拔，无数次生死考验之后，才留下来的人。” “大浪淘沙，百舸争流，世间万物，本就如此啊！” 陆川插话道。 “你还想不想听？” 鲁塔骂的陆川一缩脖子，狠狠灌了口茶，这才接着道，“那玄阴鬼衣，乃是以炼体武者的皮囊为本，经由秘法锤炼之后，糅为一体。 据说，最强大的一件鬼衣，能够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即便是先天宗师，也难伤分毫。” “这样啊！” 陆川摩挲着下巴，心知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不由嬉笑道，“前辈多虑了，这件就差了很多，被小子一爪就抓破了！” “哼，那是你小子运气好，这件鬼衣本就有损伤，再加上你小子还算有点门道，才勘破了其中破绽！” 鲁塔毫不客气的揭穿了陆川的小心思，冷声道，“看你小子还算顺眼的份上，老夫教你个乖，若是没有玄兵在手，再碰上身着鬼衣之人，有多远跑多远！” “嘿嘿，前辈总算说到点上了，小子这不就来请您老出手了吗？合着您老早就知道了，那小子这条命，可就拜托前辈了！” 陆川点头哈腰道。 “滚！” 鲁塔气的一拍桌子，实在看不惯陆川这副狗腿样，喝骂道，“老夫还想多活几年，上次为你炼制蛟渊铠，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不敢不敢，以后小子还要多多叨扰前辈，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陆川连连摆手，又是作揖道歉，“有道是，弟子服其劳，您教出了几位大师弟子，让他们出手便是了！” “赶紧滚！” “是是！” 陆川不敢再撩拨，生怕挨揍，赶紧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便蹿出大堂，一溜烟跑了。 “这混账小子！” 鲁塔失笑摇头，随手将纸张摄入手中，抓过来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桌上画着一柄两尺厚背刀，与虎啸刀颇有几分相似。 此刀本就是鲁塔祖上所炼制，他与韩家又是世交，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不同的是，此刀分为上下两部分，下接一杆盘龙棍，能长能短，既是长兵器，又能做近身战，端的是一件大杀器。 “这小子所图甚大啊！” 作为炼器大师，鲁塔一眼就能看出，这件兵刃的优劣之处。 但通体而言，若能将这柄刀施展到极致，足以集合两种兵器的优点，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兵！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公主相邀 “先是无相神功，又是幽冥殿……嘿！” 出得铁匠坊，已是傍晚时分，陆川左右寻思无事，便向此前初入上京城时的住所而去。 虽然住在城里，有被围杀的危险，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即便是一品绝顶强者在前，也能抵抗一二。 更何况，朱胜男还没得到青乙剑，定然安排人手在周围守候，不会让他在之前出事。 “也好，就看看沈家能出动什么样的人手！” 陆川缓步而去，对于身后或周围的尾巴，仿若未觉。 自从皇宫中出来之后，他便感觉到，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尾巴跟着。 不问可知，除了别有用心之人，不做第二种可能。 今天沈怡心一番劝说没有奏功，沈家多半会采取行动，似这样的顶级豪门，很清楚养虎为患的道理。 绝不可能，放任他继续成长下去。 短短不到两年，陆川从一个边境小卒，成长为可以斩杀二品高手的强者，即便还不足以威胁到沈家，却也足以让人心生警惕。 沈家能存在数百年，成为大晋顶级豪门，自然不可能都是蠢货，认为这样一个人毫无威胁。 可以想见，下一次来袭的强者，定然非比寻常。 回到之前的住所，院中空无一人，虽然只是四五天时间，却已有破败之象。 看的出来，那些花臂混混并没有上心打理。 这些人，除了认钱之外，并没有多少情谊可言。 当然，陆川也不在乎，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利用的想法。 在卧房中凑活一晚，一夜无话。 晨练完毕后，陆川无所事事的在城中闲逛，好似遛狗般，带着跟踪他的尾巴，在城中绕了几圈。 入夜之后，再次回到院中住下，如此这般，直至第三天早上，赶往了铁匠坊。 “鲁大师不在？” 接待陆川的是老熟人张师弟，却告知他，鲁塔因事外出了。 “我可是请他老人家炼刀……” 陆川脸色有些难看。 “嘿，陆兄，师祖他老人家说了，早就料到你会如此，所以留了封信给你！” 张师弟嬉笑着将一封信递给他。 因为风箱之事，两人颇为熟络，言行中也多了几分自然。 “哼，这老家伙还真会省事！” 陆川看完信，面色缓和了几分，语气却依旧有几分冲。 “这你可误会师祖了！” 张师弟有些不满，认真解释道，“上次帮你开炉炼制宝甲，他老人家可是竭尽全力，之后修养了大半月才恢复，若是紧接着炼制的话，必然会损伤元气，得不偿失！” “这倒也是，毕竟年纪大了嘛！” 听着陆川调侃般的话语，张师弟苦笑不迭，却不敢接茬了。 毕竟，他是徒孙辈，哪敢过于议论自家师祖。 “那要多久才能炼成？” 陆川从信上得知，炼刀之事交给了鲁塔的几个得意弟子，却没有交代时间。 “师祖说了，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你且安心等待即可！” 张师弟显然很得鲁塔信重，所以交代的比较详细。 “这样啊！” 陆川眉头大皱的点点头，便既告辞离开，“那就不多打扰了！” “陆兄放心，待得炼成之后，我会给你送去！” 张师弟热心道。 “那感情……别！” 陆川正待答应，深深看了张师弟一眼道，“不用给我送，传信通知一声即可，记住，我要自己来拿！” “噢，好吧！” 张师弟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头，倒是没有多想。 他虽然算不得聪明，可至少能感觉到，陆川对他并无恶意。 “告辞！” 陆川拱手道别，离开了铁匠坊。 并非是他不信任张师弟，而是一柄玄兵，珍贵异常，张师弟不过是四品修为，带着这样一件珍宝，难保不会惹来觊觎。 “算了，就不找他们了！” 陆川看了看天色，还没到晌午。 虽然柳横峰等人与他约定，同回演武院，可知道此行有凶险之后，便决定独自行动。 沈家人未必敢随意杀害演武院弟子，却不代表不敢杀。 问题在于，事后该如何处理这场风波。 杀死一个陆川，可以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将影响消弭到最低。 但若杀死七八名演武院弟子，其中还包括韩擒虎这等军侯嫡子，那就不是沈家能够压下的了。 甚至于，即便是沈、李两家联手也做不到。 可以想见，幕后之人不出动则以，一旦出手，必然是石破天惊，而且不会给韩擒虎等人插手的机会。 与其让对方派出更多力量，陆川觉得还不如单独行动。 如此，也少了外在因素的掣肘。 “不知道，会不会出动一品绝顶？” 陆川随意拍了拍左袖口，坦然向东城门而去。 “陆公子，我家公主有请！” 奈何，还未到城门口，便有一架马车拦住去路，驾车之人的穿着，虽然是大晋人，可样貌却是草原人。 “那小娘们找我啥事？” 陆川愣了愣。 两人关系可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生死仇敌，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那种。 当然，陆川是没这么小心眼，毕竟都是他占便宜。 “带路！” 陆川本不想平添变数，但转念一想，见一见也没什么，便矮身钻进了马车。 即便是灵仙公主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也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在上京城中围杀他。 到了鸿胪寺外的驿馆，陆川下了马车，周围虽然人不多，却有禁军站岗巡逻。 这么多人看到他，更不可能被不明不白围杀于此。 陆川坦然跟着门卫，进入驿馆之中，穿过几排房舍，便见到了有如门神般的大智大勇。 “嘿，两位，又见面了！” 陆川笑着打招呼。 “阁下！” 大智大勇苦笑一声，后者更是凶狠的盯着陆川，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 可惜，当初两人联手就不是陆川的对手。 虽然时隔一年多，他们苦修之后，有了不小的进步，可陆川明显成长更多。 就如陆川所言，曾经败在他手上的人，再也没有机会能赢他。 “哈哈，还要多谢两位的功法！” 陆川自来熟的拍了拍两人肩头，虽然嘻嘻哈哈，可话语中的诚意却显而易见。 当年，碰巧抓住了灵仙公主，逼迫两人交出了炼体功法。 即便陆川自己也没想到，那名为《金刚般若》的功法，竟然拥有禅性，助他度过了不少次为难。 而且，禅性有极大的包容性，配合《千仞绝》，更是相得益彰。 似陆川这般，修炼多种功法于一身，许多副作用对常人而言，都可能直接被痛死。 但正因为这部功法在，虽然不至于完全杜绝隐患，但再加上陆川本身无与伦比的意志力，自然而然能够撑下来。 “哼！” 大勇面色不自然的转过去。 “阁下请！” 大智见状，赶紧将门打开，请陆川进入正堂。 只见屋中早有三人在座，并且摆放好了宴席，其中一桌空着，正是在等陆川。 “不知公主相请，所为何事？” 陆川看了眼，并未就做，开门见山问道。 “陆川！” 灵仙公主银牙一咬，俏脸生寒，生硬道，“我也不想跟你多废话，将本公主的东西还来！” “送人了！” 陆川淡淡道。 “哼，送给谁了？” 灵仙公主追问道。 “无可奉告！” 陆川懒得跟对方虚以为蛇，淡漠道，“如果无事的话，陆某便不奉陪了！” 说着，转身就走，他才没闲工夫跟异族女子扯淡。 “你……” “大胆！” 眼见灵仙公主气急，罗戈已是拍案而起，锐利目光如剑般刺向陆川，“大晋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交出公主之物，否则……” “否则如何？” 陆川豁然转身，毫不避忌的看了回去，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森然白牙，“当年那一箭，我正想还给你！” 嗖！ 话音未落，却见陆川右手在背后背囊下方一摆，寒芒迸射，乌光如梭，须臾到了罗戈面前。 啪！ 罗戈面色一寒，探手抓住，还未等看清是何物，却觉一股澎湃伟力汹涌而来，令他不由自主，止不住的向后爆退。 蹬蹬蹬！ 一连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形，惊疑不定的看着陆川。 “嘿！” 陆川冷冷一晒，寒声道，“识相的话，就老实点，不要忘了，这里是大晋，别人会忌讳你们是大晋使者，我却不会放在眼里！” “你……” 罗戈面色铁青，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或许会被嗤之以鼻，可陆川就是个胆大包天，乃至无法无天的主儿。 无论是劫持公主，还是闯入草原腹地，劫掠大汗的宝物，哪一桩哪一件，都不是常人敢做的事情。 但偏偏陆川全都做了，而且全须全尾回来，至今都活蹦乱跳。 “小哥哥不要这么大火气嘛！” 安罗娜在旁，娇滴滴劝道。 “收起你那套！” 陆川目光一转，冷冽盯着安罗娜，阴测测道，“教你个乖，不是什么人，都会被你迷惑，再有下次，小心人头不保！” 说着，目光阴冷的扫了眼安罗娜的耳坠！ “哼！” 安罗娜瞳孔一缩，愤愤丢下酒杯，气鼓鼓的撇开头。 “陆川，休得张狂，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吧？” 灵仙公主豁然起身，满面幸灾乐祸的盯着陆川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锦上添花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灵仙公主道，“公主既然知道这么多，岂会不知自己的东西哪儿？” “哼！” 灵仙公主俏脸微变，不答反问，冷声道，“不妨告诉你，那些与你同来的演武院武子，早在昨天就返回了演武院，这代表着什么，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清楚吧？” “这样也好！” 陆川微讶，旋即飒然一笑，向门外走去，“时间不早，就不久留了，日后若是有缘，自当回请公主！” “陆川！” 灵仙公主追出两步，急声道，“你不要不知好歹，本公主可是给了你机会！” “我还是那句话，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 陆川头也不回道。 “好好好！” 灵仙公主气急，愤然跺脚转身，似乎再也不愿多看陆川一眼。 “公主，此人张狂跋扈，目中无人，不如答应下来，末将愿出手，为公主取来此人项上人头！” 罗戈俯身一礼，掷地有声道。 “哼！” 灵仙公主愤然拂袖，没好气道，“若是能动手，本公主会任他如此放肆羞辱吗？” “这……” 罗戈神色一滞，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莫要动怒，罗戈将军也是一片忠心。 此人行事乖张，已经招惹了大晋内不知几方势力，都恨不得要他的命！” 安罗娜款款起身，低声劝慰道，“公主安坐便可，且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你们有所不知，此人素来谋定而后动，不打没把握的仗！” 灵仙公主看着已经没人的后院，苦笑道，“当年在四梁山，本公主被他所擒时，他已经被阿骨鲁叔叔重伤，却依旧能伤我坐骑，更打伤大智大勇。 之后闯入草原腹地，夺走父汗的宝物也就罢了，还能从日月峡中脱困，足可见是有大气运之人！” “属下无能，累及公主受辱，罪该万死！” 门外的大智大勇听闻，赶忙近前来，噗通跪倒在地。 “不怪你们！” 灵仙公主摆摆手，将两人扶起来，叹道，“他有句话说的不假，这里是大晋！ 任何人都能动手杀他，唯独我们不行，毕竟他是演武院武子，而且在宣和殿前，入了大晋皇帝法眼。 若我们出手，必然会招致猜忌，如今的草原，不适合再动兵了！” 众人神色一黯，皆知灵仙公主所言不假。 这一战，草原蛮子从大晋掳劫了无数财货，甚至人口也不少，可到底死伤同样惨重。 在没有消化这些东西之前，再动兵，怕是会伤筋动骨。 索性双方之间，大半疆域有日月峡为屏障，其余部分还有重峦叠嶂，大晋兵锋虽盛，却也不可能越过天堑，进入草原。 也就是草原蛮子常年生活在草原上，习惯了苦寒的环境，才能跋山涉水，南下叩边。 陆川若还是之前那个杀官造反的通缉犯，也就罢了。 偏偏，前几天在宣和殿上，当众自承身份，又得大晋皇帝金口玉言赦免，就是大晋子民。 再加上演武院武子身份，这可是受朝廷保护的，谁敢轻言杀戮？ …… 与此同时，陆川出了驿馆，径直向东城而去。 “嘿，盯的还真够紧！” 陆川清晰感觉到，身后的尾巴，已经放弃了遮遮掩掩，近乎明目张胆的跟着他。 似乎，已经吃定了他。 但陆川并不在意，只要不是一品绝顶，即便跟着，也盯不住他。 待得临近东城门之际，陆川闪身入了一旁的巷道，几个起落便甩脱了跟踪之人。 在蜿蜒深邃的街巷之中穿行，直至在一座无人的空院外，略一停顿，扫了眼墙角之后，便既飞身跃入院中。 确定没人注意，陆川轻易打开房门，攀上梁柱，在期间找到一个两尺来长的木匣，看也不看，便塞进背囊之中，坦然出了空院。 如此一般，才重回东城门前。 “陆公子，陆公子，这里！” 却不曾想，一名老者老远就冲他挥手，似乎有意在此等待，而且等了不短的时间。 “咦？你是……韩家老管家许伯？” 陆川记忆力很好，虽然只是远远见过一面，却记得此人是韩擒虎兄妹身边的心腹人。 不出意外，多半是韩铁钧派来，帮兄妹俩打点京城事宜的总管事。 “哈哈，陆公子真是好记性，老头子记得，可没跟您照过面！” 许伯爽朗一笑，冲旁边招了招手道，“我家少爷嘱咐我，在此等候，路途遥远，这匹马正好当个脚力！” “这……” 陆川略一迟疑，看着韩家仆人牵过来的骏马，心知多半是韩虞凤安排，甚至有韩擒虎的提点。 “好，到了演武院，我自会当面谢过，有劳许伯在此久候了！” 但他本就不是多愁善感之人，痛快接过缰绳。 “哈哈，好好，那老头子就不多耽搁了！” 许伯点点头，没有多逗留，上了旁边的马车，便一溜烟远去。 而陆川正走着，旁边传来一声呼唤。 “陆公子！” 让他意外的是，掌管镇西王府外院的老管事老刘，就在东城门前，显然同样是在等他。 “刘伯！” 陆川驻足道。 “嘿，我家小姐说了，东西已经收到！” 老刘笑眯眯道。 “哈哈，钱货两讫，公平交易！” 陆川淡然道。 “我家小姐还说了！” 老刘凑前一步，笑吟吟道，“如果陆公子能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她可以送你一程！” “刘伯，请转告郡主，就说陆某心领了，告辞！” 陆川拱手一礼，大踏步向城外而去。 “哎，年轻真是好！” 老刘摇头轻叹，看着陆川远去的瘦削背影，浑浊双目中，蓦然闪过两道与年龄不相称的神光。 说罢，摇摇晃晃向城中走去。 看也未看，几乎在同时，与他擦肩而过的几波人马。 到了城门洞前，陆川出示了演武院武子身份令牌，莫说刁难，就是盘查都没问几句，便出了城门。 “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陆川回望城门一眼，翻身上马，向动飞奔而去。 虽然朱胜男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很不地道，但同样也是以这种方式告诉他，这一路不会太平。 所以，陆川并未记在心上。 但韩家兄妹，能让人送来一批火云驹，虽然算不上雪中送炭，至少也是锦上添花。 演武院和京城之间，隔着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真要凭两条腿走过去，虽然不至于累瘫，可多多少少也会消耗陆川一定的气力。 已经猜测到可能有一场恶战，每一分气力，都弥足珍贵。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陆川打马狂奔，可苦了身后跟踪之人。 火云驹本就以速度著称，全力狂奔之下，堪比三品武者全力爆发。 尤其是，这匹火云驹更加高大强健，多半是韩氏兄妹的坐骑，比之二品武者全速奔驰都不遑多让。 短短片刻，便消失在了城门前。 但在不久之后，便有一批骏马被送到城门前，很快便那些跟踪之人接手，并继续追踪了下去。 …… 陆川离开东城门后，一骑绝尘，没有任何停歇，也没有改变路线，直奔赤叶峰所在而去。 虽然只走了一次，但以他的记忆力，几乎不会有任何差错。 区别在于，选小道还是官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川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风驰电掣，目光陡然一凝，双腿下意识一夹马腹。 唏律律！ 火云驹灵性非凡，感受着腹部传来的力道，几乎在瞬间扬蹄飞跃，竟是直接蹿出十数丈。 哗啦！ 就在火云驹落地之后，身后不远处，几根绊马索哗啦蹿出地面，掀起烟尘阵阵。 咻咻！ 不等火云驹远去，凄厉的穿云裂石破空声乍起，有如厉鬼索命般，数十根利箭在官道两旁交织成一片大网，笼罩了火云驹。 “嘿！连弩？真是好大的胆子！” 陆川森然一笑，脚下轻轻施力一夹，右手向后一甩，几乎不可及的粉尘挥洒如雾，瞬间弥漫数丈。 唏律律！ 火云驹甩动四蹄，没有任何停歇，更无丝毫惧意，埋头狂冲。 叮叮当当！ 几声脆响过后，数支箭矢被弹开，更多的是刺在了火云驹之前落脚的地方，竟是连根毛都没碰着。 足可见，火云驹的速度之快！ 但对手既然做出了布置，自然不可能就这点手段。 等火云驹冲出数里后，再次经历了一拨箭雨，而且是提前发动，显然是意识到了火云驹的速度优势。 不过，这些箭雨并未影响到陆川。 以他的实力，除非是床弩这等大杀器，否则再多箭矢也无用。 只要保护好火云驹，其它都可以无视。 而敌人虽然敢用连弩这等禁器，却绝不敢堂而皇之动用床弩这等军国重器，那可是要杀头，乃至株连满门的。 尤其是，这里离着京城不过数十里之遥！ 当然，陆川相信，即便这些人真胆大包天到动用这等利器，事后也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哗啦！ 但没等火云驹冲出第四波箭雨，前面竟是拦路出现了一张大网，正罩在火云驹前行的路上。 “哼！” 陆川目光微寒，伏低在马背上，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在火云驹冲上去，触及大网的刹那，锐利刀气纵劈而出。 唰！ 大网应声两分，火云驹一跃而过，飞奔远去，独留身后惨叫连连。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反派死于话多 “啊……” 山林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透着绝望的哀嚎，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刀光剑影纵横，断肢残臂乱飞，血光挥洒如雨，有如人间地狱。 “上，杀了他！” “决不能让他跑了！” “可恶……” 十几名修为不俗的高手，使出全部手段，暗器毒物，亦或独门绝技，招招致命，却奈何不得中间那道有如猛虎出笼般的恐怖身影。 但见此人辗转腾挪间，每一次都有人闷哼爆退，若非有人从旁协助，恐怕顷刻间就已毙命。 即便如此，地上仍有七八具尸体，而且死状极惨。 渐渐地，有人胆寒退缩，可想到逃跑的后果，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 如此多的高手，即便是二品强者在此，除了逃跑之外，恐怕就只剩下饮恨当场的结果。 但中间之人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厮杀小半个时辰，气息仍旧不见紊乱。 更可怖的是，越杀越勇，几如人形怪物。 “啊……”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却见一人的手臂，被那人生生撕去，鲜血好似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 这人，自然就是从上京城出来的陆川了。 此地离上京城，已近百里之遥，眼见赤叶峰已然在望。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准备很充足。 一路上，不仅有各种陷阱，更安排了不少高手沿途拦截。 陆川一路横冲直撞，不说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却也是毫不停歇，直至因数次耽搁时间后，被这批高手拦在这里。 二十多名三品内气境高手，还有四名二品强者带队，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直接冲过去。 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从哪儿找来这么多高手，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陆川除了没有动用底牌之外，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将生平所学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 自创的七星掌，以各种掌法糅合而成，时而鹰爪，时而熊掌，时而虎爪，时而开碑手，种种变化不一而足。 以得自韩家的百战刀法为基础，糅合多种刀法而成，被陆川命名为八方刀法，此时更是左右开弓，以手做刀，掀起凌厉无匹的阵阵刀气。 无论是人或兵器，只要不是五纹精金利器之上，几乎碰着就损，磕着就坏。 再加上他本人横练金身，兼之又有蛟渊铠护体，即便这些人准备了充足的专门破罡特性的歹毒暗器，依旧没有多少效果。 更遑论，混元金身乃是以《百毒煅金身》为主，莫说寻常毒药，就算是剧毒，也伤不到他分毫。 甚至，还会被毒丹吸收，虽然有些副作用，可对现在的陆川而言，正好是大补之物。 大不了，等事后寻个隐秘之地，再行炼化壮大之后的毒丹即可。 反观这些人，组合起来的话，即便是一品绝顶，也能硬碰硬的掰掰腕子。 奈何，碰上的是陆川这样一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硬茬子。 更可恨的是，他还会用毒，而且是那种见血封喉，顷刻就能要人命的剧毒。 就如此刻，陆川时不时洒出一蓬毒粉，而且是无色无味，难以辨别的毒物，在不经意间吸入一口，还没等察觉，五脏六腑就化了。 地上看似有七八具尸体，实则另有几具，早就化作脓血，渗入土壤里了。 正因为如此，多有顾忌之下，众人连七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可以说，毫无破绽的陆川，比之一品绝顶强者，都要难缠数倍，甚至更多。 “啊……” 接连又死伤数人之后，合围之势终于崩溃，有人坚持不住，心神紊乱之下，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逃！ 这一逃不要紧，登时大乱了合围之势，让众人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啊啊……” 顷刻间，便有两人毙命，陆川得势不饶人，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辗转腾挪间，追上逃跑的几人，将之毙于掌下。 但到底只有他一个人，而敌手四散而逃，他们又都是三品以上的高手，很快便逃出老远。 即便以陆川的速度，也追之不及。 而且，此前为了保护火云驹，早就让它先行离开了。 “哼！” 陆川吐出一口浊气，没有继续追杀敌人，望了眼四周，便转身继续向赤叶峰所在而去。 只剩下几十里路，甚至已经在演武院的监察范围之内，但仍旧不可掉以轻心。 毕竟，他的敌人不仅是来自上京城，演武院中也多有看他不顺眼的。 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即便身处绝境，陆川也宁愿以掌中刀，杀出一条血路。 果不其然，再走出十几里，眼看着就能见到赤叶峰的山脚下时，陆川便觉浑身不自在。 他知道，这是被凶物盯上的感觉。 当初观察白睛虎捕食，那些猎物中，就有在前者出动之际，表现出坐立不安之象。 不问可知，定是有极为强大的存在，盯上了自己。 陆川没有放慢脚步，感知更是收缩到极限，深知这等存在，定然能从细微变化中，观察到许多常人难以发现的迹象。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露出丝毫破绽，给对方可乘之机。 只要到了赤叶峰，就会安全，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赤叶峰中行凶。 这是演武院数百年，杀出来的赫赫威名！ 但这里，却并不是赤叶峰。 双方的耐性都极好，可随着靠近赤叶峰，陆川的优势便越大。 “呵！” 待得离赤叶峰不过十里之遥，一声轻笑传来，不知何时，前方参天古木下，出现了一道颀长的青袍身影。 “一品绝顶，做这等事，不怕跌份吗？” 陆川眯了眯眼，神情肃穆道。 “所以，我才戴着面具啊！” 青袍人伸手抚了抚脸上的鬼面道。 “这倒也是！” 陆川瞳孔一缩，一步步上前，站在青皮人数丈外。 没办法，这等不讲规矩的绝顶强者，丝毫没有底线可言，让他也没有任何空子可钻，只能硬碰硬。 “小辈倒是好胆色！” 青袍人点点头，转而摇头轻叹，“可惜，虽然你横练金身不凡，又是百毒不侵，奈何实力差了点，若是再给你几年，恐怕我也得退避三舍了！” “呵，阁下只会耍嘴皮子吗？” 陆川冷冷一晒。 “激将法？也罢，时间不早了，这儿离赤叶峰又近，若是惹出那几个老家，就不好玩了！” 青袍人看了看天色，话音未落之际，不见如何动作，竟是有如鬼魅般，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须臾来到陆川面前。 陆川瞳孔瞬间缩小如针尖，想也不想的双掌交叠而出，周身更是涌起淡金色毫光，轰然拍了上去。 嘭！ 沉闷如雷的轰鸣声中，淡淡的气浪横扫而出，吹的林间树叶哗啦啦作响，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箭瞬间倒飞而去。 咔嚓！ 庞大的冲击之下，一棵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竟是生生被撞折。 “噗……咳咳！” 陆川张口喷吐鲜血，目中难掩惊色，死死盯着缓步而来的青袍人道，“一品上！” 虽然他从未与这等绝顶强者交过手，却见过辰龙的惊天绝艺，更见过韩铁钧那霸道无双的攻势。 丑牛魁首虽然没有真正出手，但那挥手间，轻描淡写带走两女的尽在掌控，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更何况，他还杀过一品下的邹坤。 前几天在演武院上院中，更是与上院教习，一品中期的陈晋北交过手。 结合种种经验，足以让他判断出，青袍人的真正实力。 也只有这等实力，才能一掌将他打成重伤。 “不错不错，难怪那人会让我出手，有这等眼力，又潜力不凡，若是让你成长起来，还真是个烦！” 青袍人目中讶色微闪，赞许的点点头，转而遗憾道，“可惜，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很清楚，威胁就该扼杀在摇篮中，所以……去死吧！” 话音未落，青袍人已然到了陆川面前，兜头一掌拍落。 嗷呜！ 千钧一发之际，飓风呼啸，有如怒虎出笼，暴虐无蓬的气息汹涌而起，一缕惨烈刀光透着一往无前之势悍然斩出。 “虎啸刀！” 青袍人瞳孔一缩，内里更映衬着须臾到了眼前的刀光越来越盛，竟是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猛然扭转肩头。 嗤啦！ 但听一声裂帛之音乍起，却见淡金色刀光自陆川手下翻转，直取青袍人胸前，却在青袍人侧身之际，擦着肩头一闪而过。 蹬蹬！ “好小子，竟然还藏了一手！” 青袍人目光微沉，寒芒乍现，扫了眼肩头渗血的伤痕，阴冷道，“可惜，即便你在虎啸刀上淬了毒，也不过是使宝物蒙尘，今天杀你夺刀，我倒要看看，韩家为了祖传宝刀，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嘿，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反派死于话多吗？” 陆川缓缓站起，咧嘴一笑，露出渗血的牙齿，透着狰狞与决然。 一品上的绝顶强者，绝非现在的他能够抵挡，是生是死，就看他能否撑到对方毒发了！ “牙尖嘴利，本座这就送你上路！” 青袍人随手在肩头一点，蓝蒙蒙毫光闪现，竟是要以深厚内气逼出毒血。 但陆川岂会让他如意？ “杀！” 爆吼声中，陆川瞬间欺身近前，虎啸刀爆发出凛冽无匹的刀气斩落！ 第二百六十章 杀子之仇 轰隆隆！ 如雷般的轰鸣不绝于耳，阵阵凛冽刀气，伴随着虎啸，飓风跌宕，在山林间此起彼伏。 一金一蓝两道光影，有如鬼魅般在山林中穿梭游走，方圆数十丈内，近乎被两道光影占满，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距离轰鸣。 刀光纵横，掌影如涛，两人你来我往，瞬息间百招交错而过。 轰！ 又是一声轰鸣后，淡金色光影溃散，一道人影跌宕抛飞，撞断了数棵参天古木，掀起滚滚烟尘。 “哼！” 青袍人冷冷一晒，身形如光似幻，须臾来到近前，目光森然的盯着陆川道，“不错，凭你三品上的修为，竟然能在本座手底下走过百十招，放眼大晋数百载，你也是第一个了！” “咳咳！” 陆川口吐鲜血，右手耷拉着，虎啸刀不知掉在了何处，一身劲装早已破破烂烂，露出暗淡无光的蛟渊铠。 可怖的是，其上紧凑密实的鳞甲纹路，此时竟然有溃散的迹象，清晰可见几个模糊的掌影拳印附着其上，好似即将崩散一般。 这青袍人的实力之强，绝非寻常一品绝顶可比。 否则，纵然陆川如今实力远远不及，却也能御使内气灌注蛟渊铠，却依旧有被打破的迹象。 要知道，这还是因为青袍人本身有毒在身。 那可不是寻常毒药，而是数种混合剧毒，按照陆川原本的估计，即便是一品绝顶能抗住，却也不可能长时间全力运功。 但现在，青袍人不仅有实力轻易将他重创，更是能将蛟渊铠打的有崩溃迹象。 “嘿嘿！” 陆川又吐了几口血，满目血丝，死死盯着近前的青袍人道，“你确实很强，强的出乎预料，为了隐藏身份，连常用的武功都不肯施展。 但到了这份上，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即便是死了，演武院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也必然会追查到底。 用我的命，拉上一位有望先天宗师的一拼上绝顶强者垫背，值了！” “找死！” 青袍人目光微凝，怒极出手，一掌拍落，再也不愿跟陆川啰嗦。 “哼！” 陆川面露决然，左手闪电般抬起，一指如剑点出。 嗤！ 淡金色毫光刺入蓝蒙蒙掌影中，迸溅出点点血光，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陆川左臂猛的一个弯折。 “噗！” 陆川身形一个踉跄，向后倒翻滚远，好似破布袋般停在了数丈外。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会将你碎尸万段，我倒要看看，谁能从中找出……嗯？” 青袍人冷冷一晒，缓步上前，正要再补上一掌，可仅仅迈出一步的脚，却骤然停下，翻掌低头看去。 只见掌心处，一个青金色小点，近乎针尖般，肉眼不可见。 可就是这么一个连污渍都算不上的痕迹，却让青袍人神色大变，甚至手腕都抖了下。 只因为，那小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几乎在眨眼之间，便有核桃大小。 甚至就连他全力运转内气，也仅仅是让这痕迹扩散速度变慢。 让青袍人精心不已的是，凡是被青金色痕迹覆盖的地方，竟然没有了丝毫触觉。 “这是什么毒？” 以他一品上的绝顶修为，又有特殊功法的雄厚基础，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不，天蝎鬼指……” 青袍人竭力回想，终于记起，陆川在最后一刻，看似困兽犹斗的一指，却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杀机。 只不过，他到底是太过大意，以至于没有察觉到，隐藏在那一指下的异常。 “哼，邪门歪道，就想……” 青袍人怒不可遏，运指在左肩连点数下。 可让他目光连连收缩的是，虽然大大减缓了青金色痕迹的扩散，可那种没有丝毫触觉的感触，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几分。 仅仅片刻，大半个手掌已经被覆盖，大有向整条手臂蔓延的趋势。 “混账！” 青袍人终于知道，自己这是中了罕见的奇毒。 可以他的经验和阅历，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任何一种，与记忆中的奇毒相符之处。 “嘿嘿！” 原本翻滚在地，似无声息的陆川，突然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冷笑，竟是缓缓爬起身，右臂在地上撑着，卡啦一甩。 伴随着瘆人的拉动关节声，原本无力耷拉着的手臂，竟是复原了！ 看样子，虽然依旧影响发力，可使用却足够了。 “一品绝顶，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陆川从蛟渊铠下，摸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几颗黑褐色丹丸，竟是一股脑的倒入口中，双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甚至迸发血光。 “这里离赤叶峰不过十几里，刚刚动静，必然会引起演武院中强者注意。 即便有人从中作梗，此时也该快到了，嘿嘿！” 陆川浑身升腾起惊人的血色光焰，整个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气势却无比暴虐，唯有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青袍人，“只要拖住你，就能……” “哼，本座岂会陪你一个死人两败俱伤？服下这么多沸血丹，以你现在的伤势，不死也残，本座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青袍人目光闪烁，阴冷的看了陆川一眼，拂袖转身，竟是几个起落，眨眼消失在破败的山林之中。 “咳咳！哪里走？” 陆川岂肯干休，飞也似地追上去。 可青袍人乃是一品上的绝是他，就算是同阶强者，都未必能拦得住。 “可恶！” 恨恨怒骂几声，陆川不甘的盯着青袍人消失的所在好一会，这才转身向赤叶峰飞奔而去。 只不过，他一次性服用数颗沸血丹，整个人的气血，燃烧如沸腾。 若放在往常，能坚持一刻钟，而不至于损及根本，但现在却是根本停不下来，短短盏茶工夫，体表血焰就已有溃散的迹象。 “我不能死在这儿！” 看着已然在望的赤叶峰，陆川满目不甘，当最后一点血焰光影消散时，整个人踉跄了下，竟是扑倒在地。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 左手整个断了，就用下巴做支点，一点点前进，向着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的赤叶峰前进。 可浑身的气血已经燃尽，空有无与伦比的毅力，也无法支撑消耗一空的身体。 “嘿嘿，你也有今天？” 就在弥留之际，一道阴冷的身影出现在近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趴在面前的陆川，手中赫然握着虎啸刀。 “你……你是谁？” 陆川迷迷瞪瞪，踉踉跄跄站起，试了几次都扑倒在地，连人都看不清了。 “我是谁？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来人上前一把抓住陆川的脖颈，拉近到眼前，神色狰狞无比的道，“你杀了我儿长风，还问老子是谁？” “你……你儿子是谁？” 陆川摇摇晃晃，根本站立不稳，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儿马长风，当年在乌同府外，被你和那个贱人残骸，今天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原来，此人赫然是乌同府四大势力之一，飞马帮之主马御空。 之前率领数十高手截杀陆川，却被杀的惨败，而他并未远离，一直在暗中跟随。 这就是飞马帮功法的特殊之处，此人轻身功法更是一流。 甚至于，不弱寻常一品绝顶。 也正因此，在陆川刀下，此人见势不妙，才能全身而退。 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意识到陆川进步之快，已经超乎想象，若错过这次机会，将再无报仇的希望。 马御空很不甘心，便暗中循迹跟随，正好看到陆川和青袍人一场大战，最后落得油尽灯枯，重伤垂死。 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了！ “可为什么浑身无力……” 马御空高高举起的虎啸刀，无力跌落尘埃，握着陆川脖子的手，也随之松开，身形一个踉跄倒退，眼前越来越模糊。 竟是在眨眼之间，看不清陆川的样子了。 更没有看到，一抹淡金色的光华，从自己的脖颈后，跳到了陆川肩头，又钻进衣领之中消失不见。 原来，就在马御空得意忘形，只一心想着如何将陆川碎尸万段之际，蝎皇已然在暗中，无声无息爬上了他的脖颈。 蝎皇之毒，就算是青袍人此时都扛不住，更遑论马御空还是脖颈这等要害之处中毒。 所以，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做一下，就如栾芷凤一般，瘫倒在地。 “蠢货，真以为我没有底牌傍身了吗？” 陆川冷冷一晒，扩散的双瞳竟然嗖忽一凝，神光湛湛，随手抄起虎啸刀，洒下一撮化尸粉，步伐坚定的向赤叶峰而去。 虽然他确实几近油尽灯枯，可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不过是要迷惑可能存在的敌人罢了。 即便自己感觉不到异常，可蝎皇感知力却远在他之上，自然察觉到有人跟踪。 之前，做出那副样子，更多也是为惊走青袍人。 否则的话，他就真的要拼命了。 “呼……” 远远看到白玉石做的巨大牌坊山门，陆川长吐一口浊气，又深吸一口气，奋力向前行去。 只要进入演武院，就安全了！ “前面可是陆川？发生了何事？” 就在此时，一道惊呼传来，却见一名穿着教习服饰的中年男子，飞快来到近前。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丑闻 “陈晋北！” 陆川目光微凝，心下一沉，面上不动声色，佯装虚弱至极道，“陈教习快快救我，弟子被人追杀……噗！” 话未说完，便有一口热血喷洒而出，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 “好大的胆子，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截杀我演武院弟子？” 陈晋北横眉立目，怒气升腾，探手去扶，并且说道，“你没事吧，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说着，右手便抓向了陆川的手腕脉门。 陆川岂肯就范？ “陈教习，快去查看，千万不要让贼人走脱！” 陆川佯装踉跄了下，躲开了陈晋北的手，口中不断疾呼的同时，还有血渍喷溅。 不得不说，他浑身骨瘦如柴，配合狼狈到极点的样子，确实像极了强弩之末，重伤垂死。 “好好，你且放心，我这便去看，但你的伤势……” 陈晋北如此说着，手却不依不饶，依旧顺势抓向陆川躲开的脉门。 嘭！ 不经意间，两人肩头和手掌碰撞了下，闷响在两人之间传开，一道人影踉跄倒退。 “陈教习，你……” 陆川惊怒交加。 “嘿！” 陈晋北阴冷一笑，脚下不停，肩头微晃之际，须臾贴近陆川，右手五指屈起如爪，带起一抹凌厉的森然劲风，直取陆川脑门。 显然，他看到了陆川身穿的蛟渊铠，很清楚一击打不死。 唯有脑门要害，以他一品中期的绝身受重伤的陆川，就算是同阶，也得死翘翘。 铮！ 刀吟铮鸣，虎啸刀锋芒乍现，如闪电般撩向陈晋北右手腕。 “嘿！” 陈晋北何等修为，虽然避忌虎啸刀锋芒，却也在瞬间变招，一掌拍在虎啸刀刀身上。 庞大的内气震动刀身，陆川差点握不住刀柄，整个人被带的一个踉跄。 嘭！ 旋即，便被陈晋北一掌拍中肩头，伴随着咔嚓骨裂碎响，陆川整个人倒飞而起，人在半空更是口吐鲜血。 “噗……你敢杀我？” 陆川面色凝重的看着陈晋北。 虽然能想到，此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却也没想到，眼看着演武院山门就在眼前，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等地步。 “似你这等心狠手辣，行事歹毒阴损，无法无天之徒，也配做我演武院弟子？” 陈晋北不屑冷笑，根本不与陆川多说话，悍然抬手一掌拍下，“受死吧！” “想杀我？做梦！” 陆川目呲欲裂，喉头一阵蠕动，血焰升腾，周身更是涌起大股血焰，悍然一刀斩了上去。 原来，此前服用的沸血丹，不过是假象。 而真正动用的，则是陆川本身的秘术，刺激气血燃烧，做出服用沸血丹的征兆。 事实上，沸血丹一直就在口中，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没想到的是，这万一真的出现了！ 吼！ 虎啸刀爆发出玄异威能，带起滚滚飓风，重新爆发后的陆川，虽然远不及巅峰状态，却也有了一战之力。 只不过，如此疯狂压榨潜力底蕴，必然会损及根基。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 所以，即便是面对青袍人时，陆川都是使诈。 但现在，却不得不用了。 “哼！” 陈晋北瞳孔一缩，目露惊色，双掌接连翻飞，避开了虎啸刀的锋芒，直取陆川没有蛟渊铠护体的部位。 虽然他是一品绝顶不假，却也不敢硬撼玄兵宝刀的锋芒。 尤其是，虎啸刀还是一柄在玄兵名器中，也是名列前茅的神兵，饱饮过不知多少强者的鲜血。 身为演武院教习，自然知道许多玄兵名器的底细，几乎一眼便认出了虎啸刀的来历。 陆川此时还有余力战斗，虽然让他惊讶不已，却也不足以震。 毕竟，陆川确实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只要扛过这一阵，就算不用他动手，多半也是废人一个，甚至直接死亡也有可能。 但虎啸刀的出现，着实是一个天大的意外。 要知道，此刀可是韩家祖传，从来没有听说过，此刀有过外借的传闻。 “就算有玄兵在手，也得死！” 陈晋北到底是一品绝顶强者，面对陆川的临死反扑，虽然倍感棘手，却也没到束手束脚的地步。 顷刻间，与陆川交手数招，便凭着扎实的功底，在陆川身上连拍数掌。 嘭嘭嘭！ 陆川仿佛被洪流冲击，整个人散架了般，向后飘飞而去，骨碌碌滚落尘埃，试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咳咳……要死了吗？” 陆川只觉双眼模糊，隐约看到陈晋北向自己走来，却是真的提不起一口劲儿起身，再也爬不起来了。 往日里挥舞收发由心，如臂指使的虎啸刀，也是重若千钧，根本抬不起分毫。 接连大战，动用秘术之后，又服用沸血丹，身上更是创伤无数。 即便在来之前，就想到会遭遇恶战，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凶险，以至于命都要搭上。 “去死吧！” 陈晋北的阴冷厉喝入耳，强劲的掌风及身，凛冽杀意冲击心神。 陆川很不甘，却又提不起一口气抵挡。 可等了好一会，都不绝痛楚传来，难道是陈晋北出手太快，以至于连痛楚都感受不到？ 陆川迷迷瞪瞪睁开眼，茫然四顾，激灵灵个寒颤，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死死盯着面前不足两尺处。 那里，一双死不瞑目的充血双眼，正饱含不甘错愕，乃至还未散尽的杀意，都是如此清晰。 陈晋北死了！ 不仅死了，而且死的干脆利落，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无声无息，死在面前。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不用掐自己一把，浑身剧痛提醒他，这是事实。 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尸身，好一会都不敢相信，什么样的存在，能无声无息杀死一品中期的陈晋北？ 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演武院上院教习，精研院中无数绝学。 论真正实力，放眼整个大晋，在一品绝顶强者之中，也是数得着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绝顶强者，就这么死在了眼前。 “咳咳！” 陆川深吸口气，慢慢积聚一口力气，哆嗦着摸出一个碎裂的玉瓶，将里面的残渣送入口中，甚至没有捡干净里面的碎瓷，就这么咕嘟咽了下去。 药渣混杂着碎瓷，从喉咙里滑入食道，割破了肠胃的刺痛，却让陆川有种再世为人之感的颤栗。 “我还活着！” 陆川仰首望天，无语凝噎。 或许，没有什么比大难不死，更让人激动了的吧？ 即便是心坚如铁的陆川，此时也是久久无言，废了好大力气，才强抑下心中纷杂的念头。 “嗯？” 陆川踉跄起身，眼角余光扫到陈晋北的尸体，目光陡然一凝，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伏低身体去看，“这是……” 只见陈晋北的背后，赫然有一道两尺余长的刀口，整齐划一的从左侧腰际，贯穿整个后背，直至右肩头。 从伤口走势就可以看出，这是多么干净利落的一刀，而且直接斩断了陈晋北的脊椎要害。 凌厉无匹的刀气，更是直接搅碎了五脏六腑，心脏更是首当其冲。 不同打开尸体查看，陆川就知道，陈晋北的心脏，必然已经是四分五裂。 但关键在于，让陆川动容的并非是这一刀多么强大。 而在于，这一刀非常熟悉。 熟悉到如臂指使，手到擒来，赫然正是他糅合多种刀法所创的八方刀法中的一式杀招！ 陆川很清楚，自己从来没有教过任何人，在人前也没有施展几次。 现在，却有人施展出来了，而且比自己丝毫不差。 “无相神功！” 没来由的，陆川脑海中划过四个字，面色瞬间凝重非常。 陈晋北死了，死的好，死得妙，可却不该死在他的刀法之下，而且还极可能是被人以《无相神功》模仿除了的刀招所杀。 若是被人查出来，陆川绝对是有口难辩。 你若与杀人者没有关系，对方为何要帮你杀死陈晋北？ 这是个送命题。 尤其是，陆川本身还处于弱势。 “麻烦啊！” 陆川眉头紧锁，看着前方已然清晰无比，快速向这边靠近的人影，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 “什么人在赤叶峰下斗武？” 来者显然是演武院教习或执律殿弟子，远远就厉喝一声，待得来到近前，便看到了不成人形的陆川，还有陈晋北倒地不起的尸骸。 陈晋北是什么人？ 无论是教习，亦或执律殿弟子，自然都认得。 当认出他来时，无不骇然变色，纷纷取出兵刃，围堵向陆川。 能杀死陈晋北这等强者的存在，自然要小心应付。 “我乃演武院下院武子陆川，奉皇命入京斗武草原人，返回途中，遭遇外敌截杀，陈晋北勾结草原人，袭杀于我不成，被我斩杀于此！” 陆川亮出自己的身份令牌，目光灼灼，有如火炬般升腾，令人不敢直视，“诸位若是不信，可以传书上院教习梁同书，他可以为我作证。”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心中狐疑，却也没有直接动手。 因为这件事很容易辩证真伪。 可关键在于，事关上院教习陈晋北，竟然是草原奸细，还袭杀演武院武子，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数百年来，从未出过这等丑事！ 当然，即便有，私下里也被剪除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封口费 演武院上院圣武殿。 殿中气氛严肃，沉闷的令人近乎窒息，正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争锋。 “陈晋北真是被你所杀？” “是！” “用什么杀的？” “手中刀！” “什么刀？” “虎啸刀！” “老夫认得此刀，但这刀法不是你的，你又作何解释？” “刀法名曰八方陆合斩！” “哼，一派胡言，老夫甲子阅历，从未见过此刀招！” “那是你孤陋寡闻！” “牙尖嘴利，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否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刘沛气的太阳穴直突突，目中寒芒迸射，恨不得撕碎了面前这大放厥词的臭小子。 说他孤陋寡闻，岂不是说他白活了这么大年纪吗？ 想他堂堂一品上的绝顶强者，上院教习，未来甚至有可能继承历代先贤遗志，成为一任院主，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若非在场众多教习，他都有心将陆川一掌毙于掌下。 “你看好了！” 陆川冷冷一晒，右手五指并拢如刀，蓦地踏前一步，向外侧挥斩。 虽然他气息虚弱无比，可这一招施展开来，仍旧让在场之人目光微凝，陷入沉吟，不由自主的闭目推演起来。 盏茶工夫，便有人睁开双目，冲上首略略颔首。 不多时，众人也都一一醒转，点头不已。 这些人无一不是上院教习或各殿之主，不仅修为惊人，阅历也是极高，资质更是不凡。 从简单的招式动作，就能推演出大半变化，最终判断出招式所造成的伤痕。 他们做出的结论，与陈晋北背后的伤痕，如出一辙。 足以断定，陆川没有说谎。 “哼！” 刘沛自然也能看出端倪，仍旧冷着脸道，“虽然你会此刀招，却不代表，人是你杀的。 陈晋北乃是上院教习，一品中期的绝顶高手，凭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毕竟，这也太夸张了。 无论你有什么底牌，亦或资质超凡，可修为境界的差距有如天堑，也不可能横跨两个大境界杀人。 陈晋北的尸体就在眼前，以他们的阅历经验，自然看的出来，除了这一刀伤外，并无其它伤势，而且并无中毒。 最古怪的是，杀人者是从背后出手。 如果陈晋北是去杀陆川，怎么可能任由陆川站在身后施展杀招，而不做防备？ 这于理不通啊！ “陈晋北做贼心虚，又是有伤在身，偷袭我不成之后，又怕被演武院高手察觉，正准备逃离之时，我突袭出手，不惜以命相搏，将他斩与刀下！” 陆川傲然道。 “胡说八道！” 刘沛声色俱厉，怒喝道，“分明是你勾结贼人，挟私报复，暗害陈晋北。” “笑话！” 陆川毫不客气回怼，冷声道，“我自上京城返回，一路遭遇截杀，大小战斗十数场，斩敌数十人，其中还有一人乃是一品绝顶。 相信，此事经由执律殿勘察，早有定论。 刘教习这番话，莫非是说执律殿包括殿主在内，上下坑壑一气，与我串通好了，伏杀陈晋北不成？” “你……” 刘沛气的眼珠子都泛红了。 虽然早就知道陆川嘴皮子厉害，却没想到如此之厉害。 “好了！” 执律殿主邹隆，面色一沉道，“就事论事，不要胡乱攀扯！ 陆川所言虽然有些出入，但也大体相同。 经由我执律殿弟子一路勘察，确实有诸多痕迹表明，陆川接连遭遇伏杀。 其中一处，正是一名一品上的绝顶强者，至于是谁，现在还不清楚。” “多谢邹殿主仗义执言！” 陆川顺杆爬，赶忙俯身一礼，不等邹隆解释，掷地有声道，“弟子拼尽全力，才打退了那名一品绝顶高手，但也因此身受重创。 原以为，陈晋北是来救援弟子，未曾想却是暗施杀手，幸亏弟子还有一分气力，否则……” “哎！” 邹隆张了张嘴，见识到陆川嘴皮子的厉害，当即将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他算是怕了，自己说出的话，再被陆川曲解，可就被刘沛恨死了。 虽然他也不喜刘沛，可毕竟同院为僚数十载，即便不帮忙，也不能落井下石。 “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沛冷哼一声，怒气冲冲道，“凭你的修为，若非有人帮你，如何能抵住一品绝顶高手的袭杀？” “若是有那等一刀可以斩杀一品绝顶高手的帮手，我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陆川愤然道。 众人本觉得刘沛所言有礼，可陆川的状况，却更令人信服。 毕竟，就算真的要杀人，也没必要把自己整残了。 这又是催发潜力的秘术，又是沸血丹，经脉断了个七七八八，浑身骨头也断了近半。 如此伤势之下，还能活着，更有气力在此‘胡搅蛮缠’，也真是个奇迹了！ “诸位教习在上，弟子自问入演武院以来，唯有一刻懈怠，更未得罪任何人，却被院中教习暗害如斯！” 陆川踉跄抱拳，深施一礼，如泣如诉道，“若弟子做错了，诸位教习要打要罚，弟子绝不皱一下眉头。 但弟子如今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刘沛竟然还如此逼迫，弟子怀疑此事与他有关，还请诸位教习严查，以还弟子公道。” “竖子敢尔！” 刘沛怒发冲冠，浑身颤抖，却愣是没敢出手。 哪怕，他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陆川，而且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能也不敢啊！ “咳咳！” 众教习的脸色更是精彩，一个个古怪的很。 没办法，陆川这倒打一耙，胡乱攀扯的本事，着实是令人惊叹，偏偏还有理有据。 但你陆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先不说一来上院，就杀死杀伤三名上院武子，之后被贬下院也不消停，连杀两名下院武子。 如今，三名上院武子自请去下院，扬言要杀穿中院，气的中院院主聂苍野现在都不露面，这就叫没得罪人？ 怕是被你得罪的人，海了去了！ 只不过，陆川到底是受害人，众人也不好苛责。 否则，那就是纯粹打压了！ 若真如此，众教习也没脸再传艺，教授武子了。 “诸位，切不可被此獠妖言所惑，陈晋北乃是堂堂演武院上院教习，岂会……” 刘沛心知不妙，却也不能任由陆川将这屎盆子扣实在陈晋北头上。 否则的话，与陈晋北关系密切如他，必然也会成为怀疑对象之一，甚至会被排挤在演武院核心之外。 如此，莫说成为演武院上院院主，能不能继续待下去，都是未知数。 “诸位！” 眼见差不多了，梁同书站了出来，环视四周道，“陈晋北今日行径颇为可疑，姑且不论他是否去袭杀陆川，但今天他的职责，并非巡视西山外，却偏偏出现在那里。 这件事，是我演武院内部之事，理当由我演武院自查。” “梁兄所言极是！” 话音刚落，便有人连连点头，引得众人符合不已。 不管怎么说，陈晋北都是演武院上院教习，出了这等事，就是天大丑闻，决不能传扬出去。 刘沛彻底黑了脸。 他知道，这一局，自己输了，而且输的底掉！ “但是！” 果不其然，梁同书接着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袭杀我演武院武子。 这是挑衅，这是叛逆，罪不容诛。 我提议，出动演武院执律殿黑袍队追查此事，杀一儆百，绝不姑息。” “附议！” 当即便有人赞同，却也有不少人迟疑。 “不可，黑袍乃是我演武院重中之重，没有重大事宜，决不可轻动！” “陈兄所言极是，陆川不过是一下院武子，岂能因此出动我演武院黑袍？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不管如何，黑袍决不能轻动，依我之见，不如奏请朝廷，追查此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道。 显然，那神秘的黑袍队，多半还是都不愿出动，似乎牵扯甚大。 “好了！” 有如泥塑般的林正峰，蓦然开口道，“下院武子陆川被袭杀之事，可奏请朝廷彻查，陈晋北的事情，便由执律殿在院内暗查！” 说罢，起身便走。 正如上次，这位撂下话，基本就算做出了决断。 “林院主且慢！” 陆川却不干了，顾不得伪装自己走路不利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目光灼灼道，“还请林院主明鉴，弟子重伤垂死，武道一途怕是就此被毁。 弟子虽然遭此劫难，尚武初心却是不改，恳请林院主特许，容我能入上院武经阁一观。 或许，弟子能从中找出一二恢复的法门。” “混账，武经阁乃是我演武院重地，岂是你一个小小下院武子能去的？” 眼见陆川蹬鼻子上脸，刘沛怒极喝道。 陆川却不怕他，见林正峰皱眉不已，似乎要拒绝，索性直接蹲坐在地，右手在地上画起圈圈，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哎，可怜我陆川天资纵横，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韩擒虎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柳横峰那个大嘴巴铁定会追根究底，我要如何回答？” “就是可惜了那几个心系于我的美娇娘……” 林正峰老脸黑如锅底。 这哪儿是要去武经阁寻找恢复之法，分明是索要封口费！ 第二百六十三章 鹤夫人 演武院下院，武子住所，三楼房中。 “好东西啊！” 陆川轻抚桌上的三部书册，双目放光，毫不掩饰觊觎之意。 “哼，别得了便宜卖乖，这三部功法，每一步都指明了先天之路，放眼大晋江湖，也是一等一的绝顶功法！” 梁同书看不惯他的样子，冷声提醒道。 “嘿，晓得，晓得！” 陆川干笑一声，赶忙将到嘴的讨价还价之语，生生咽了回去。 没办法，谁让他处于弱势呢？ 若他足够强，自可以强闯演武院武经阁，就算把里面的武功秘籍搬空，也不惧任何人。 但现在，能要来三部功法，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也不枉他受此重伤！ “那就好！” 见他如此上道，梁同书满意点头，心中也微松口气。 自从当初在圣武殿中，见识了陆川把刘沛怼的没脾气的嘴皮子功夫，他就知道，不能跟陆川打嘴官司。 果不其然，今天刘沛一败涂地，老脸都丢尽了。 偏偏，还奈何不得陆川分毫。 “您老放心，弟子不是不知轻重，胡搅蛮缠之人！” 陆川腆着脸倒茶，端起来，双手捧着送上。 “哼！” 梁同书老脸微沉，勃然拂袖，冷笑道，“这就要赶老夫走？” “岂敢岂敢，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弟子洗耳恭听！” 陆川乖巧道。 “你呀！” 梁同书哭笑不得，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略一沉吟道，“那对你出手的一品绝顶高手，可有其它线索？” “梁教习！” 陆川俊脸一垮，苦大仇深道，“您老这是信不过弟子啊？面对那等强者，弟子拼尽全力都差点性命不保，哪还有闲心注意其它？ 更何况，自家人知自家事，弟子有几斤几两，弟子心里清楚。 也只有演武院，才能帮弟子报此大仇。” “嗯！” 梁同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不知信了几分，眯着眼追问道，“那陈晋北，真是你所杀？” “不敢欺瞒梁教习！” 陆川脸色一正，肃然道，“那八方陆合斩，乃是弟子所创，从未传授过他人！” “自己所创？” 梁同书略一沉吟，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微闪的点点头，将几个瓷瓶放在桌上，语重心长道，“这是我演武院秘制的疗伤灵丹武阳丹，虽然比不得银州李家的七宝渡厄丹，但也不差多少。 另一种，乃是老夫所藏，得自西域的风魄翠金丹，也是难得的疗伤丹药。 你且好好休养，至于损伤的根基，老夫会为你想办法。” “多谢梁教习厚爱，弟子不敢或忘，若能恢复，日后定有厚报！” 陆川面露感激，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 “你吆！” 梁同书摇摇头，将陆川扶起来，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川将其到楼下，看着梁同书出了大门，这才折返回到房中，关上房门。 “嘿，我这人就是实诚，从来不说假话，至于你能不能明白，就看……” 想及梁同书此前所问，陆川嘿然一笑，可转过身时，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身形僵在当场。 “就看什么啊？” 有如空谷流萤般的淡笑声传来，却见屋中书桌旁，不知何时，竟然坐着一位身穿黑白相见素群，头戴笼巾遮面，身形婀娜多姿的妇人。 “弟子陆川，见过鹤夫人！” 陆川深吸口气，赶忙上前见礼。 这位鹤夫人，可是当日在圣武殿上，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刘沛缩脖子的存在。 就他这小胳膊小腿，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折腾的。 更遑论，如今他身受重伤，虽然身在演武院，没有性命之虞，可规矩只是对某些人有用。 眼前这位鹤夫人能不告而入，显然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陆川果断认怂，绝口不提对方为什么闯入自己的房间。 若是梁同书，他早就开喷了！ “吆，我还以为你陆川是什么少年英杰呢！” 鹤夫人却明显不打算放过他，不无嘲讽道，“圣武殿上，你不是很硬气的跟刘沛作对，还敢给林正峰使绊子，就连梁同书都被你支使来送武功秘籍？” “不敢不敢，鹤夫人说笑了，都是师长们抬爱！” 陆川干笑道。 “哼！” 鹤夫人冷冷一晒，伸出白玉般的右手，青葱玉指捏起茶杯，看了眼，嫌弃的放在一旁，淡淡道，“不用拐着弯的提醒我是武院教习，放心，我也不会吃了你。” “夫人尽管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弟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陆川心头一跳，知道躲不过去了。 若是在巅峰状态，他还能硬气一点。 可现在实力十不存一，甚至根基都受损的情况下，实在不宜动武。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就是这么个理儿！ 陆川自我催眠，说服了自己。 “你倒是很会说话！” 鹤夫人点点头，也不知满意与否，随手拿起一本册子道，“《玄空化真功》、《雪凌飘絮经》、《巽风刀法》，不错，这三部功法，都是直指先天的绝顶功法。 第一部重根基，第二部重身法，第三部攻守兼备，任何人得其一，都算是天大造化。” “夫人好见地，之前梁教习给弟子讲解之时，都没有这么详细！” 陆川狗腿似的赞道。 “哼，不用给我脸上贴金！” 鹤夫人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你一身修为，杂七杂八，学了不知多少功法，竟然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造化的人了！” “嘿，夫人好眼力，弟子野路子出身，穷惯了，见到什么都想搂进怀里，不知不觉，就学了这么多！” 陆川半真半假道。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鹤夫人的来意，只能见招拆招了。 “呵！” 鹤夫人失笑摇头，剪水眸子中波光溢彩，不无玩味道，“那什么八方陆合斩，就是你自创的吧？” “啊？” 陆川一惊，目光微闪，面上坦然道，“不敢欺瞒夫人，确实是弟子自创，贻笑大方了！” “若这等能够斩杀一品绝顶的刀招，都能贻笑大方，那世间就再无刀法可言了！” 鹤夫人眸光微凝，将三本册子叠起，淡淡道，“为了你好，这些乱七八糟的功法，我就先替你收着了。” “这……” 陆川傻眼，赶忙道，“夫人，弟子还需要从中……” “少来这套！” 鹤夫人眉宇微沉，冷声道，“你修炼这么多功法，本身隐患不知凡几，若是再看这些高深武学，怕不是会误入歧途，伤上加伤。 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自寻死路，别不知好歹。” “这……是！” 陆川气的差点破口大骂，深切体会到刘沛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是怎样一种郁结，却只能垂头道，“多谢夫人厚爱！”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鹤夫人满意点点头，将三本书册收入袖中，缓缓起身道，“你也别失望，我此番就是为你的伤势而来。 放眼整个演武院，乃至大晋，论医术，能与我比肩者，不过五指之数。 虽然你的伤势很严重，但只要有我出手，不说完全康复，至少也能有七八成希望。” “这……” 陆川瞳孔一缩，终于知道鹤夫人是什么打算了，赶紧低头，掩饰面上异色，感激涕零道，“劳烦夫人费心，真是弟子的罪过。 不过，弟子的伤势如此严重，恐怕没有治好的希望，未免损及夫人声誉，还是……”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鹤夫人眸光微沉，声色俱厉道，“我身为演武院教习，岂能坐视你身受重伤而不理？ 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被人骂做冷血无情，亦或是我演武院无人，连自家弟子都治理不好？ 你是想让人说我鹤夫人是无能之辈不成？” “不敢不敢！” 陆川连连摆手，心下暗骂不已，他是真的不甘啊！ 这娘们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如今，他身受重伤，实力十不存一，落在这样的人手里，绝对不比当初在毒医陶琥手中强多少。 那种暗无天日，身不由己的日子，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陆川岂肯自投罗网？ 一时间，陆川甚至暗下决定，若这娘们敢强来的话，大不了放出蝎皇，来个鱼死网破。 “吆，脾气还不小！” 鹤夫人黛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川，青葱玉指点在陆川胸口，丝毫不觉这般亲昵有些暧昧，反而凑近一步，吐气如兰道，“你以为，左袖口里那个小东西，能奈我何吗？” “我……” 陆川瞳孔一缩，只觉浑身突然一软，头晕目眩，竟是站立不稳，心下不由骇然。 固然现在身受重伤，可到底是百毒不侵之体。 此时，竟然被不知名的药物药倒了！ 岂能不让他震惊？ 不出意外，这位鹤夫人，定是一尊世间罕有的毒道大家。 那所谓医毒双绝的陶琥，在她面前，不说提鞋都不配，至少差了几个档次。 单凭这一手，就算是寻常一品绝顶强者，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夫人乃是长辈，弟子岂敢不尊？” 陆川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乖，这才对嘛！” 鹤夫人吐气如兰，玉手轻拍陆川面颊，眸光却有如恶魔般道，“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就算是刀山火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男不跟女斗 “啊……” 演武院后山禁地，蓦然一声压抑到极致，饱含各种复杂情绪的低吼传来。 “又来了！” “赶紧走，赶紧走！” “邪门……” 巡逻的守山武子闻听，激灵灵打个寒颤，缩着脖子，赶忙远离，好似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 却见后山背阴中，一片幽暗，却颇为雅致，栽种了无数奇花异草的院落中，几块山间巨石围绕的池水旁，站着一名身姿婀娜的妇人。 看穿着，正是鹤夫人。 但她此时虽身着黑白纱裙，却没有黑巾蒙面，露出一张明艳动人，彷如水蜜桃般诱人的绝色姿容！ “不错不错！” 鹤夫人看着氤氲雾气缭绕的池水中，正浑身抽搐的陆川，美眸中波光溢彩，连连颔首，赞许不已道，“难得，痕迹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身体了！” 却见陆川光着上身，盘膝坐的池水之中抽搐不止，虽然闭着双目，可面容已经扭曲的几近变形。 足可见，忍受着多大的痛楚。 而其周身，更插着无数牛毛银针，每一根银针落点，都泛着暗红，更有一道道青色血管凸起。 令人毛骨悚然，诡异无比的是，这些青色血管好似活物一般，竟然游走不定。 氤氲雾气难掩下腹处，那一团淡淡的青金色毫光，好似孕育着什么东西，竟然忽明忽暗，收缩不定。 吱吱！ 稀稀落落的鸣叫声，似乎透着一丝焦虑，还有隐隐的不安。 “哼，你这小家伙倒是忠心护主，真是枉费姐姐我喂你那么多好东西。” 鹤夫人螓首微垂，将一只金玉雕琢般的指许长蝎子捏在手中，美眸中满是幽怨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说着，青葱玉指点着蝎皇的甲壳，竟是丝毫不惧那足以毒倒一品绝顶的尾针，任其在白皙如羊脂般的肌肤上划过。 吱吱！ 蝎皇挣扎着，却无法摆脱两根纤纤玉指，最后竟是装死，一动不动，任由蹂躏。 “嘻嘻！” 鹤夫人喜笑颜开，令百花失色，整个幽静的院落，却好似平添三分春色，熠熠生辉。 “呼……” 蓦然，陆川低吼一声，哗啦从水中站起，露出精壮上身，虎目圆睁，神光四射，一身气息竟是陡然暴涨三分。 呼呼！ 刹那间，院中乍起劲风，吹的草木弯折，呼呼作响。 池水中的氤氲雾气，竟以肉眼可见消散，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陆川体表的青色血管，也随之消弭，所有的银针更是直接弹射而出。 “哼！” 鹤夫人黛眉微蹙，玉手随意挥洒。 唰！ 不知多少银针，竟是在这一牵一饮之间，化作银色流光，尽数没入掌心之中。 “多谢夫人救护之恩！” 陆川还未及查看周身变化，看到鹤夫人在前，赶忙俯身一礼。 “你知道便好！” 鹤夫人斜睨了陆川一眼，俏脸上微微泛红，蓦然转身不见。 “咳！” 陆川只觉下身一凉，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赶忙坐进水里，再抬头时已不见鹤夫人踪影。 呼啦！ 正在他想着该如何出去时，风声传来，却见头顶一片乌云洒落，赫然是一团衣衫落下。 陆川赶紧接住，手忙脚乱穿上，正一只脚踏上池边岩石，身形陡然一僵。 “我的内气……” 好似不敢相信般，陆川赶忙闭目沉下心神，不过片刻，面色陡然难看无比。 只因为，平日里有如身体一部分的内气，竟然感觉不到了。 不仅如此，丹田中也是空空如也。 陆川不信邪，盘膝坐在池边，运转功法，蓦然眉头一皱，赶忙散功，竟是差点背过气去。 “散功了？” 连试了几种法门，陆川面色阴郁难看，全无身体恢复的喜悦，怀着沉重心情，走向一旁的凉亭。 “别跟欠了债似的！” 鹤夫人正在逗弄蝎皇，淡笑道，“为了帮你调理身体，我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好不容易给你补足根基。 即便如此，你也受损不轻，以后要注意固本培元，否则……” 虽然没有说下去，但话中之意，却已然明了。 “这么说，我倒是欠了夫人的债！” 陆川缓缓坐下，闷声道。 “吆，身体刚刚复原，这就喘上了？” 鹤夫人眼皮都没眨一下，似笑非笑道。 “夫人为何要废我功法？” 陆川面沉如水，目中光华如焰。 不知耗费多少心血，日夜勤修苦练，而成的内气，一夕之间，当然无存，岂能不怒？ “你别不知好歹！” 鹤夫人黛眉微蹙，冷声道，“就你那杂七杂八而来的内气，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若非我出手，就你之前那副身体，稍有差池，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吱吱！ 蝎皇再起挣扎，却依旧无法挣脱，只能向陆川发出求救讯号。 奈何，自家主人在人家手里都翻不起花浪，更遑论就它了。 “那真是多谢夫人了！” 陆川微微低头，抱拳一礼。 但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心中压抑着怒火。 说来也是，在外人看来，难以解决的必死结症，但他凭着细微掌控，还有渐渐摸到窍门的内练之法，足以维持内气的平衡。 奈何，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自然不能宣之于口。 鹤夫人不知就里，强行以秘术驱散了内气，却是多此一举了。 “哼！” 鹤夫人俏脸微沉，美眸生寒，捏的蝎皇吱哇乱叫，冷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留下你的毒经，赶紧滚！” 说罢，转身便走，聘聘婷婷的腰肢，透着无限风情，香风飘逸间，唯有蝎皇的惨叫，是那般刺耳。 “呼……好男不跟女斗！” 陆川深吸口气，暗暗催眠自己的同时，身体却异常老实，顺手便拿起纸笔，将《五毒真功》写了下来。 当然，百毒煅金身是不可能给的，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之一。 若是连这部功法都暴露了，那他在这实力恐怖，又有无双毒术的鹤夫人面前，几无任何还手之力。 即便现在也是如此，但不代表将来还会这样。 只是，一想到散功后的麻烦，陆川心情不禁阴郁了几分。 这可不是肚子饿了吃饭，口渴喝水，而是天大难题。 要知道，内练之法，乃是以炼精化气为基础。 每一丝内气，都是来自本身的精气神，需要耗费无数苦功，乃至资源，才能汇聚一口内气。 陆川三品上的内气修为，虽然还未臻至巅峰，却也是打通了仈九条经络，眼看着就要准备冲击二品。 这等量的内气，想要重修回来，难度可想而知。 更遑论，陆川所修内气，乃是以数种，乃至十数种内练之法，糅合而成，难度更是成倍暴增。 其中所耗费的资源，还在其次。 重要的是，平衡这些功法所练成内气时，所耗费的精力。 “哎！” 一想到这些，陆川就头疼无比。 可更头疼的是，自觉吃了这么大亏，却没地发泄。 毕竟，鹤夫人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帮他调理好了身体，只是收走了他的毒功而已。 “算了，一笔糊涂账！” 陆川再次自我催眠，麻醉自己，丢下毛笔，看了眼庭院深深，心知蝎皇短时间内是要不回来了，只能摇头叹息而去。 最大原因，当然是打不过鹤夫人。 第二嘛，虽然内气散功，于他实力大损，但炼体一途却也有所增长，如今堪比二品中期。 但他此前受伤太重，正如鹤夫人所言，虽然现在好的差不多，但底蕴根基确实受了影响，短时间内不宜再修炼横练功法。 换言之，如今他除非再找一本合适的内练功法，短时间实力将再无任何增长。 “只能在招式上下功夫了！” 陆川摇头而去，也没有跟鹤夫人打招呼。 他知道，以鹤夫人的实力，院中一举一动，必然尽在掌控。 “哼，不知好歹的小子！” 陆川没有看到，鹤夫人很快便现身凉亭，更没有看到，在她身边还有一女，赫然正是朱胜男。 “姐姐！” 朱胜男依旧是女扮男装，站在鹤夫人身旁，有如一对璧人，颇为熟稔的坐到石桌旁，拿起《五毒真功》手稿道，“恭喜姐姐，有此功在手，修为定能更上一层楼！” “小鬼头！” 鹤夫人玉指轻点朱胜男额头，宠溺无比，接过手稿扫了几眼，黛眉蹙起，眸光生寒道，“好小子，竟敢跟我耍心眼！” “不是吧？” 朱胜男赶忙起身，又看了几眼道，“这功法颇为高深莫测，而且他短时间内，恐怕也编不出这等功法才是！” “功法不假，但却与他所学不符！” 鹤夫人随手扔进朱胜男怀里，没好气道，“想看就看，别耍小心思，看在青乙剑的份上，我还不至于为难你！” “姐姐！” 朱胜男被揭破小心思，却也不羞恼，撒娇似的挽住鹤夫人的臂弯。 “行了！” 鹤夫人撇撇嘴，银牙一咬道，“哼，不能就这么算了，耗费我这么多天材地宝，就弄一本这玩意糊弄我！” “姐姐，那小子可是奸猾似鬼，软硬不吃，要是不吃点苦头，恐怕绝不肯吐露真才实学！” 朱胜男美眸一转道。 “放心，性命交修的灵宠，都在我手里，这可由不得他！” 鹤夫人捏起蝎皇，美眸中异彩闪烁，意味深长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做的，凭他半吊子的毒功修为，竟然能养出这等灵虫！”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凶残 演武院下院。 “你怎么来了？” 韩擒虎看着瘦削许多，精气神却很足的陆川，说完后意识到不妥，话锋一转道，“你的伤没事了？” 虽然陆川遭遇截杀，身受重伤之事，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但以韩家在上京城的势力，自然瞒不过韩擒虎。 “还行！” 陆川勉强一笑，径自进入屋中，看着简单的摆设，暗暗点头不已。 韩擒虎虽是豪门权贵出身，韩家更是大晋顶级军侯，但他并无多少权贵子弟的奢华恶习，反而极为勤奋刻苦。 “有什么事吗？” 韩擒虎看出陆川不愿多说，却也不知该如何跟陆川相处，索性开门见山道。 “物归原主！” 陆川将一方两尺来长的木匣放在桌上。 “这是？” 韩擒虎微怔，旋即赶忙上前，啪嗒一声打开木匣，听着隐约的虎啸风声，深吸一口气，右手颤抖着轻抚连鞘宝刀。 不用拔刀查看，他便知道，这正是他韩家那柄，纵然他身为韩家嫡长子，平素都不能轻易触碰的传家宝刀——虎啸刀。 自从其父韩铁钧来信，说宝刀被盗，他便心急如焚，无时无刻不想夺回宝刀。 可从信上字里行间，韩擒虎又觉颇为蹊跷。 自家宝刀，可是在大都督府中，莫说一个陆川，就算是一品绝顶强者，都能盗走，也不可能大半年无法追回。 只不过，现在宝刀回来了，韩擒虎也不再多想，珍而重之的将木匣合上，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陆川。 千言万语，满心复杂，被陆川一句话给击碎了。 “不用谢！” 陆川摆摆手，大咧咧道，“你我一见如故，见外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滚！” 韩擒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咳，不用送了！” 陆川知道自己理亏，摩挲着鼻梁掩饰尴尬，转身就走。 “受了伤就不要乱跑，好好在院中修养！” 身后，传来韩擒虎硬邦邦的嘱咐。 “安啦！” 陆川会心一笑，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向自己的住所而去。 “这家伙！” 韩擒虎看着陆川瘦削的背影，失笑摇头，右手紧紧按着木匣，一双虎目中却闪烁忧色。 以他得到的消息看，陆川伤势之重，近乎成为废人。 虽然看似好了，却不知有几成修为保留，若无虎啸刀傍身，恐怕更加危险。 但陆川既然送归宝刀，韩擒虎也不可能再大方的送上。 毕竟，这是被陆川从大都督府中盗走。 以陆川的性格，绝不可能与沈家善罢甘休，必会闹出天大的乱子。 韩擒虎能无视陆川执掌虎啸刀如此之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不可能再为此又更多牵扯。 否则，就不是陆川和沈家开战，而是韩家和沈家，乃至更所势力对上。 这与韩家的处事原则不符！ 韩擒虎固然有心相帮，却也不可能和陆川一样，直接赤膊下场。 毕竟，他背后可是有一大家子人。 更甚者，还有依附韩家而存的庞大关系网。 韩家并非没有敌人，若在与沈家对上的过程中处于弱势，甚至最终落败，必然会牵连无数人。 “哎！” 韩擒虎摇头轻叹，缓缓关上了房门。 …… 聪明如陆川，自然能感受到韩擒虎心绪的复杂，却也没有多想，毕竟他确实准备和沈家死磕到底。 一路走来，他都刻意跟其它人保持距离，就是不想再经历当年一样的无能为力。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未来如何，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也不知道那把刀炼成没有？” 送还虎啸刀，是陆川考虑许久的事情，也因为另一柄玄刀，也即将成功了。 只不过，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匆匆离开鹤夫人的居所，一路上也没跟任何人交流，与韩擒虎也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自然无从得知最近的情况。 陆川也知道，自己凶名在外，下院武子对他多半都是畏惧，鲜少会有人凑上来讨没趣。 随手拦住一个武子，在对方哭丧着脸，以为大祸临头时，仔细盘问一番。 才知道，从他被截杀起，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之久。 “麻烦啊！” 陆川皱起眉头，回到自己的住所，收拾了下东西。 索性他的东西本就不多，简单的一个背囊，就能全部装下。 除了紧要物事外，可以说别无他物。 背着行囊，陆川走出房间，向下院中的勤务殿而去。 那里，是演武院发布任务的地方。 下院武子，每个月只有一次外出的机会，中院是三次，上院无限制，只要每一季回演武院报道即可。 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下院武子。 毕竟，相较于中上院，下院武子的实力，放眼大晋虽然不错，却依旧处于中下层。 陆川知道自己的境况不宜外出，也只是顺路来看一眼，适应下环境。 不出意外的话，短时间内，他是无法外出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至多能发挥出二品上或巅峰的实力，若是再碰上一品绝顶强者，哪怕是一品下，也能将他打的怀疑人生。 毕竟，蛟渊铠能保护身体要害，却防不住四肢和头颅。 更遑论，蝎皇被鹤夫人那个疯女人收走了，到现在都没还回来的意思，多半是想研究透，甚至干脆就昧下。 陆川与蝎皇心意相通，血脉相连。 也不知鹤夫人用了什么手段，下山之后的一路上，多次屏息凝神召唤，竟是察觉不到蝎皇的丝毫存在。 陆川来到勤务殿发布任务榜单的地方。 “狂刀客来了！” 不知是谁认出了他，惊呼一声后，人群呼啦一声散开大半。 这一次，没有人蠢到以为他身受重伤之后，就可以随意欺辱，无不畏惧的躲闪开来。 陆川不喜欢这种被人当做猴子一样围观的感觉，却也没有急着离开，古井无波的眼神，并未看这些年轻的武子，而是落在任务榜单上。 但很快，便失去了兴趣。 无它，太弱。 要么是追缴某个逃窜至此的江洋大盗，要么就是捉拿某个采花贼，亦或是护送哪家商队。 这些任务中，修为最高的目标，也不过是个四品上的贼寇。 想想也是，上京城方圆千里内，都是演武院的势力覆盖范围，而且还有众多顶级豪门权贵，又有禁军巡防。 哪个不开眼的蠢货，敢闯进这里作案，可不就是寿星公上——嫌命长么？ 陆川用膝盖想也能猜到，这些小蟊贼多半是各部有司，在上峰命令下，有意放进来，给年轻武子或权贵子弟刷声望，长经验的。 至于他，当然不可能做这些任务。 不说杀鸡用牛刀，单单是他现在出去，差不多就是送人头，也不会蠢到冒这个风险。 看了会，陆川顿觉索然无味，转身准备离开。 “陆兄，你可算出来了！” 正待走时，旁边传来一道饱含惊喜的声音。 “胡兄！” 陆川眼皮都没眨一下道。 “哈哈，真的是你！” 胡涛惊喜万分，上前张开双臂，热络无比，“我就知道，凭你的本事……” 嘭！ 话未说完，一声闷响中，一道人影有如破布袋般飘飞而起。 “你……” 另一人面色剧变，正待说些什么，也步了胡涛的后尘。 原来，这两人正是胡涛和俞亮。 “啊，你好毒！” “我的丹田！” 两人的惨叫，惊的众人呼啦啦让开，无不是饱含惊惧的看着陆川。 这是何等凶残？ 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演武院中，就废了两个下院武子！ “陆……陆兵，你这是何意？安敢在演武院中行凶？” 朱正峰结结巴巴，满头大汗道。 “老朱啊，不是我说你，交朋友呢，招子放亮点，否则哪天遭雷劈的时候，指不定就会连累到你！” 陆川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朱正峰肩头。 “你……是是，陆兄所言极是，我……我以后定然与这等人划清干系！” 朱正峰浑身一抖，撇过头去，掩去面上的羞愧。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勤务殿行凶，速速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本执事手下无情？” “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如此目无法纪？” 两名教习冲出人群，看着嚣张至极，站在场中的陆川，纷纷怒喝出声。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愤怒。 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敢在演武院中肆意行凶，这已经不是破坏演武院的规矩，而是随意践踏，踩进泥地里，又狠狠往上吐了一口痰。 “教习，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他废了我的丹田！” “啊，我这辈子完了……” 胡涛和俞亮哭喊不止，怨毒的看着陆川，全无此前见面时的热忱。 “弟子陆川，见过两位教习！” 陆川拱手一礼，淡漠道，“我怀疑他们两人与之前的事情有关，麻烦两位教习，送他们去执律殿，好好查问一番！” “陆川？” 两人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惊疑不定之色，迟疑少顷道，“你可不要乱说，就算事出有因，无凭无据，你也没有资格滥用私刑！” “呵！” 陆川失笑摇头，缓缓转身，环视四周道，“我跟他们两人有血海深仇，可他们却佯装不知的凑上来，这不是摆明了用心不良？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实在不行，你们可以问问朱云峰师兄，刚刚他们三人是一起来的！” 说着，一把揽住了朱云峰的肩头，浑然不顾他欲哭无泪的委屈神色。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很生气 “是这么回事吗？” 两名教习一齐看向朱云峰，面色却异常难看。 没办法，陆川太嚣张跋扈了！ 这种公然不将演武院规矩放在眼中，而且肆意践踏的行为，着实激怒了他们。 若非知道一点，有关此前赤叶峰外的截杀之事，两人当场就翻脸了。 当然，就算他们翻脸，陆川也不在乎。 区区下院教习，陆川称一声教习，还是秉持尊师重道的德行。 但事实上，演武院中，没人教过他什么，反而有人与权贵勾结，想要他的命。 所以，陆川毫不犹豫，甚至不加任何掩饰，直接废了胡涛和俞亮。 一来是解决当年恩怨，二来是看着恶心，最终目的，当然是告诉演武院高层，他很生气。 这都七八天了，他醒来也有大半天，竟然没有人告诉他，关于此前截杀之事，到底是怎样一个结果。 远的不说，此前在皇宫宣和殿前，大败骨枭，给演武院争了脸。 演武院就算为了面子，也该有所表示。 可惜的是，没有表示，更无人出面，这算什么？ 而陆川付出的代价，则是稀里糊涂，被人散功了！ 往阴暗方面想，陆川大可以说，这是演武院中有人想要杀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必须严查鹤夫人。 但陆川没有。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相较于演武院，实在是弱的可怜，没资格提多少要求。 只不过，这件事他占着理，该放肆就该放肆。 否则，别人会以为他好欺负，乃至得寸进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 这种情况，陆川决不允许发生。 胡涛和俞亮也是撞到了枪口上，你说陆川本来身份已经算是半公开了，你们俩还凑上来，这不是找死吗？ “这……我……” 朱云峰哭丧着脸，不知如何作答，感受到肩头的手越来越轻，心里却越发没底，一咬牙道，“启禀两位教习，胡涛和俞亮二人，与我分说，要请陆川师弟帮忙，他们怕自己不够分量，所以拉上我做说客。 至于到底要做什么，他们并没有细说，只是言及要去东边某地。” 哗！ 众人一片哗然。 陆川虽然凶残了一点，做法更是嚣张跋扈，可若是没有说谎，两人这番邀请，必然有问题。 试想，谁会邀请有血海深仇的人同行呢？ “朱云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胡涛呼喊一声，手脚并用爬向教习道，“教习，你要为弟子做主啊，我之前在上京城中认识陆兵，并无任何仇怨啊，可恨我瞎了眼……呜呜！” 说到伤心处，更是大声哭嚎起来。 “教习，教习，我们真的在之前不认识陆兵啊……” 俞亮也是哭的撕心裂肺。 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同情心。 更何况，是这些阅历不深，年轻识浅的武子了。 当然，任何一个人，被废掉丹田，此生再无任何突破希望后，恐怕都会哭的如此凄惨。 “朱云峰，你与他们二人熟识，这是不是真的？” 两人教习道。 “这……” 朱云峰也不知就里。 毕竟，他也是当初跟胡涛和俞亮一起认识的陆川。 但他也知道，陆川并不叫陆兵，本命叫陆川，却没见胡涛和俞亮提及。 “何必呢？” 陆川却满不在乎，缓步走向两人。 “你想干什么？” 两名教习声色俱厉道。 “教习，他要杀人灭口啊！” “手段如此凶残，更是无法无天，破坏院规，当诛！” 胡涛和俞亮恨极了陆川。 尤其是前者，更是有杀父之仇，哪怕是间接害死。 “站住！” 眼见陆川不停的走过来，两名教习互视一眼，直接拦在近前。 面对的，却是陆川一双千锤百炼的铁掌。 嘭！ 沉闷响声中，两名教习齐齐闷哼一声，同时爆退开来。 “给脸不要脸！” 陆川冷冷一晒，眼睑微垂，淡漠看着胡涛和俞亮道，“好好活着不好吗？” “你……你敢……” 两人瞳孔一缩，脸色煞白，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连上院武子都敢杀的陆川，岂会在乎多杀两个下院武子？ 砰砰！ 不等话出口，眼前阴影放大，人生最后一刻，看到的却是一只大脚丫子的鞋底。 可以说，两人是演武院有史以来，死的不是最惨，却是最憋屈的人。 “你……你好大的胆子！” 两名教习气的怒火冲冠，目呲欲裂。 怎么也没想到，陆川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杀人，杀的还是下院武子，可以说是自己的学生。 一时间，周围看戏的教习，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冲了出来。 虽然只是下院教习，却也是三品内气境修为。 十几人将陆川围在中间，气息凝然，竟是颇为不俗。 “呵！” 陆川晒然一笑，浑不在意的扫过众教习，淡漠的指着最先出现的两名教习道，“在下陆川，先前于赤叶峰外数里处，遭人截杀，其中有演武院上院教习参与其中。 现在，有人心怀不轨，想要故技重施，这两位教习却不闻不问，要拿我问罪。 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也参与其中，还请诸位教习，不要偏听偏信，受奸人蒙蔽。” “什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不是吧？演武院怎么会有这种人？” “别说，我也听说过，往年就有武子不明不白失踪！” “嘿，这次有好戏看了，这位狂刀客可是个狠茬子……” 陆川的声音不大，但勤务殿中人，却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这件事竟然被这么揭开了。 “陆川，休得胡言！” 两名教习心头一颤，目露后悔之色。 早知道，就不该招惹这么个凶人，早早把两个家伙拖走，不就得了？ 现在倒好，这件被上院高层压下的丑事，被陆川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宣之于众。 “呵！你们做得，我还说不得了？” 陆川冷冷一笑，朗声道，“诸位同窗，我陆川行事虽然孟浪，却也不会滥杀无辜，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明天就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 “哼，你陆川自入院以来，先杀上院武子，又杀下院武子，连中院都被你杀穿了，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从不滥杀无辜？” 有人不忿，亦或看不惯陆川，乃至别有用心之人高喊道。 “说的好！” 陆川竟然坦然点头，抚掌轻笑，看着十几名围拢上来，却不敢出手的教习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杀上院武子，是因为那几个家伙该死。 趁我刚完成演武院大考，身受重伤之际，合谋联手伤我在先，后有上院教习突施杀手在后。 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 “这只是你一面之词，大家不要信他的，演武院众教习，哪一个不是德高望重？” “对，不能听他的！” “这人心狠手辣，屡屡杀戮武子，从来不将我等性命放在眼中，绝对是大奸大恶之徒！” 一时间，反对浪潮大作，竟是引得所有人声讨陆川，似乎不将他绳之以法，就难以在世间立足一般。 “哈哈哈哈！” 但随着一声惊天大笑，震的勤务殿穹顶都嗡嗡作响，不由让所有人住口，目露骇然的看着陆川。 “嘿！” 陆川不屑冷笑，环视众人，然后指着面露惊色的众教习道，“你们说的都对，但你们也该想一想，若他们真的德高望重，若我真的该死，可杀了那么多人，却依旧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代表演武院，在皇宫宣和殿前，大战草原战士，这是何意？” “这……”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是众教习念你修为不易，特批戴罪立功，没想到你竟然不知悔改，仍旧执迷不悟，残杀演武院武子！” 有人喝道。 只不过，这次却没有多少人符合，只有稀稀落落的说话时，在殿中响起。 下院武子年轻识浅不假，却也不是傻子。 陆川杀了人，违反了演武院规矩，却依旧活的好好的，这本身就是大问题。 只不过，此前没人去细想罢了。 “诸位！” 陆川拱手抱拳，面色肃然道，“此间种种，我本不想多说，全都交由演武院众教习，奈何……” “陆川！” 就在此时，一声威严断喝传来，却见一人飘入殿中，身着上院教习服饰，赫然是梁同书。 “不可胡言，你的事情，院中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梁同书眉头紧锁，沉声道，“而且，之前不是已经答应好了吗？” “呵，多谢梁教习错爱！” 陆川拱手一笑，淡漠道，“之前是之前，但现在，我被人废去修为，已经付出了代价，但害我之人，却一个不见，我心不忿，还请梁教涵！” “什么？谁敢废你的修为？” 梁同书面色一沉，挥袖斥退下院教习，瞬间到近前，抓起陆川的脉门，目光登时森寒无比，“散功？是谁敢下此毒手？” 哗！ 上院教习的话，没人会不信，勤务殿中的众武子，更是一片哗然。 难怪，陆川出手就废了胡涛和俞亮。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修为被废还这么凶残，要是巅峰状态，那还了得？ 敢跟上院教习放对的凶人，果然不同凡响！ “呵！” 陆川冷漠摇头，抽回手，悲哀的看向众武子道，“我现在只求一个公道，这演武院，是给权贵子弟开的，还是真就没有寒门散修的立足之地？” 第二百六十七章 老不修 “陆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梁同书剑眉倒竖，再不复平素儒雅平和的一面，有如威严的将官，俯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阶级矛盾，有如隐藏于平静水面下的湍流，从来都是最尖锐凶险，一旦爆发，必然是惊涛骇浪。 这也是演武院极力隐藏，乃至耗尽心血，维系平衡的根本愿意。 可惜，碰上这么个不管事后是否洪水滔天，混不吝的主儿。 陆川只想按照自己的计划来，绝不会任由他人摆布，谁也不行。 “梁教习！” 陆川抽回手，拱手抱拳，满面悲愤道，“弟子是冲动了些，但若是违背了演武院规矩，众教习要打要罚，弟子绝无怨言。 但这般不闻不问，就废掉弟子修为，是何道理？” “此事……” 梁同书瞳孔微缩，知道这件事无法善了。 毕竟事关武道前程，当即面色肃然道，“老夫并不知此事，但无论事出如何，老夫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呵！” 陆川惨笑摇头，将弱势群体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悲声道，“人人皆知，演武院乃是我大晋武者第一圣地。 可距我遭受截杀，被演武院教习偷袭，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风声传出……” “别说了！” 梁同书心知此事上，演武院不占理。 毕竟，演武院自家弟子，就在山门外不足十几里的地方，遭受了重重截杀不说，演武院却没有做出相应的援手。 不仅如此，自家教习还参与其中，说破天去，也说不过去。 只是，其中牵扯太大了。 演武院上下，即便是心向陆川的梁同书，也不可能完全站在他这一边，只能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未曾想，陆川脾气这么暴躁，竟然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了这一丑闻。 但想想也怪不得他。 毕竟，无论换做是谁，在恢复之后却被告知，自己散功了，任何武者都接受不了。 “梁教习，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教导，可惜弟子不能回报了！” 陆川一揖到底，缓缓起身，带着一股决然道，“我……” 啪！ 话未说完，陆川胸前便被点了一指，竟是动也不能动了。 “哎！” 梁同书长叹一声，拍了下陆川的肩头，大袖一甩，就要带着他离开。 可迈出一步，却是走不动了。 不知何时，大殿中的年轻武子们，竟是都围了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众教习厉声呵斥。 但往日里见教习如老鼠见猫的武子们，并没有因此退缩，即便是有几个人带头离开，大多数却是默默上前一步。 无它，这件事牵扯到了所有人的利益。 其中不乏权贵子弟，可他们深知，若一个处理不好，平日里相熟的寒芒散修武子，恐怕就要从此成为路人。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积攒的人脉，绝不可能轻易丢下。 当然，更多是因为，现在的他们还年轻，十几二十刚出头的年龄，正是热血冲动的年纪，自然见不得这等不平事。 而寒门散修武子，平日里本就多有被豪门权贵子弟欺压之事发生。 虽然最后都得到了解决，却也积攒了不小的怨气。 只因为，受欺辱乃至受伤的寒门散修武子，仅仅得到了补偿，权贵子弟却是被象征性的处罚之后，不久便跟没事人般，再次出现在演武院中。 现在出了个不怕事的凶人，并且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更是不怕死的要将事闹大。 若这个时候，他们不站出来抱团，争取一下利益，那就真是白活这些年了。 至于陆川最后的结果，却是没多少人在乎。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无论豪门权贵，亦或是寒门散修，莫不如此。 “咳！” 梁同书心下暗骂陆川会给自己惹麻烦，面上却是肃然至极道，“你们中，许多人都是今年新晋的武子，应该认识老夫，我乃是上院教习梁同书。 在这里，我向你们保证，此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无论牵扯到谁，绝不姑息。” “我们要相信梁教习，他身为上院教习，不会骗我们的！” 有人喊道。 可惜，应着并不多。 实在是，这件事牵扯太大。 梁同书面色微沉，有些挂不住，却也理解。 一名武子在院外遭受截杀，非但没有追查凶手，反倒是自己被院中教习废了修为，这叫什么事？ “梁教习！” 一名身背长刀的武者缓步走出，赫然是柳横峰，面色复杂的看着口不能言的陆川，转而正色对梁同书道，“陆兄在赤叶峰外被袭杀之事，弟子也有所耳闻。 这件事无论是什么情况，陆兄也不该被废了修为。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梁教习能还陆兄一个公道，不要让小人肆意践踏演武院的规矩。” “你放心，即便你不说，老夫也会追究到底！” 梁同书点点头。 “弟子自然相信梁教习，但对方敢在演武院中，行此恶毒之事，定然势力庞大！” 柳横峰深吸口气，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所以，弟子斗胆，恳请梁教习代表上院，对此事进行公审，以免再有不公之事发生！” “对，要公审！” “不能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毁了演武院数百年声誉！” “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公平公正！” 众武子闻听此言，当即喧闹起来。 “这……” 面对群情激奋，梁同书面露犹豫。 即便是堂堂上院教习，一品上的绝顶强者，他有实力拍死这满殿武子，却不可能堵住悠悠之口。 没办法，陆川这法子用的太狠。 这件事牵扯太大，即便是梁同书，也不可能代表演武院，直接做决定。 也正因此，直接回绝也不好。 “哎！” 梁同书左右为难，眼角余光瞥见口不能言的陆川，暗骂一声，朗声道，“大家听我一言。” 轰隆隆！ 这一声喊，是他以内气发出，有如雷霆般，在殿内滚滚回荡，登时压下了所有噪杂之音。 “此事不仅是陆川一个武子的事情，更关系我演武院数百年声誉。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会得到一个满意答复。 至于此间之事，牵扯太过复杂，不可能在短时间处理完。 所以，大家稍安勿躁，待我回去召集上中下三院教习和各殿执事、殿主、院主，必然会在最短时间内，调查清楚。” 说完，隐晦的向柳横峰投去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咳！” 柳横峰脖子一缩，福至心灵般喊道，“大家安静，梁教习德高望重，他老人家既然发话了，必然不会食言。 大家先散去，静候消息即可，万不能冲动行事，以免造成混乱，让此事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 由于柳横峰刚刚的帮腔，也算收获了一拨威信，他的话，还是能让人众人信服。 而且，梁同书本身也确实德高望重，很快便让众武子打消了继续纠缠的念头，纷纷各自散开。 梁同书见状，赶忙一把抓住陆川肩头，身形一晃，便飘出了勤务殿。 到得上山无人处，便解开了穴道，神色颇为不善的质问道。 “说，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经过几次接触，梁同书也算是摸到了陆川的行事风格，很是怀疑此间之事有其它原因。 “梁教习！” 陆川叫起了撞天屈，就差没哭出来了，“弟子确实冲动了，但若非事出有因，我也不会如此！” “哼！少来这套。” 梁同书面色一沉，念及陆川修为被废，不好过于责罚，却也没有就这么放过，冷声道，“鹤夫人平素行事虽然孟浪了些许，却也并非没有规矩的人。 她此前把你留在院内，为你精心调养身体，你现在活蹦乱跳，就说明她上了心，怎可能无缘无故废了你的修为？” 言外之意，就是你必然招惹了她。 这锅甩的漂亮。 陆川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是悲愤难掩，强抑怒气道：“还能是如何？借口为我疗伤，实则行强夺霸占这等龌龊之事。” “什么？鹤夫人怎么会对你……” 梁同书眼珠子瞪的溜圆，满目不可置信之色。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教习，老不修啊！ “咳……” 陆川好悬没一口气呛死，面色悲愤道，“鹤夫人强夺弟子修炼功法，还占了弟子的宝物，如今废了弟子修为，多半是做要挟，意图让弟子听命行事！” “咳咳！” 梁同书面露尴尬，知道自己相差了，皱眉不已道，“鹤夫人修为绝顶，你能有什么……毒功？” 无论是玉玺山中大考，还是此番赤叶峰外截杀，还是过往的卷宗，都明确提到过，陆川身具毒功之事。 而鹤夫人正是一位毒道大家。 不出意外，多半是见猎心喜，才用了这种法子。 但废功，也太过了！ 梁同书觉得有些蹊跷，可陆川确实是散功了，这点根本做不得假。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 “无耻小贼，竟敢如此编排中伤于我？” 就在此时，一声饱含怒意的断喝，从山间传来。 却见一道黑白相间，如梦似幻的身影，有如林中飞鸟，凭空飞渡，纵掠而来。 正是鹤夫人！ 不问可知，这位定是得到消息，赶来收拾陆川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婶婶不能忍 嘭！ 轰然巨响，有如旱地惊雷，无形光波横扫方圆数十丈，宛若天崩地裂的震动，在赤叶峰半山腰爆发开来。 只见云白光影和金白光影迸溅，伴随着厉声呵斥，好一会才停下来。 “鹤夫人，你想做什么？” 梁同书面色铁青，厉声质问。 “做什么？” 鹤夫人柳眉倒竖，黑纱下的一双美眸，有如寒星闪烁，青葱玉指遥指早就躲开的陆川道，“本座好心好意，给这小子疗伤，耗费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才保住他一条狗命。 但这小子狼心狗肺，竟然倒打一耙，你说我要做什么？” 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等大亏？ 好心好意帮陆川调理好了身体，虽然是有目的，却也是帮了陆川大忙。 没成想，这小子吃干抹净，翻脸无情不说，还倒打一耙。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鹤夫人也是聪慧至极的女子，虽然陆川没有将她做的那些事说出去，但借由之前所言公之于众，已然是隐有将矛头指向她的迹象。 她便知道，这小子是在报复。 即便是她拿捏着对陆川极为重要的蝎皇，陆川也是毫不犹豫的报复回来了。 高傲如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 “哼！” 梁同书面色一沉，肃然道，“这么说，他的内气修为，是你废掉的？” “是……不错，是我废掉的！” 鹤夫人神色一滞，眸光闪烁，知道这事做的不地道，却也梗着脖子道，“但这是因为……” “够了！” 梁同书也是人老成精，如何不知其中必有缘故？ 看鹤夫人神情闪烁，显然另有原因，指不定就是陆川所言，其中有豪门权贵之人从中作梗。 “梁呆子，你敢吼我？” 鹤夫人美眸圆睁，不可置信道。 “咳！” 梁同书气势一弱，仍旧板着脸道，“此事是你不对，内气对于一名武者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你应该很清楚，怎么能……” 虽然没有说完，但话中之意，已然是认定鹤夫人做错了。 “好好好，你们演武院之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鹤夫人眼眶泛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愤然拂袖道，“人是我废的，你想怎么着，尽管划下道来，看我鹤婉君怕是不怕？” “鹤婉君？你们演武院之人？” 躲在远处的陆川，目中闪过熊熊八卦之火。 虽然两人所言不算多，却让他推断出了许多信息。 不出意外，这位鹤夫人多半是半路加入演武院，而且有着不小的背景来历。 “若是能处理好，指不定能捞到大好处啊！” 一念及此，陆川心头更火热几分。 他当然不是悲愤到将这件事揭破，而是想着，如何通过这件事捞到足够的好处。 鹤夫人留下蝎皇，又强硬的拿走毒功，必然是看中此道。 陆川可没求着对方帮忙，救治自己。 毕竟，即便没有鹤夫人帮忙，以他的能耐，至多就是多耗费些时间罢了。 但对方不闻不问，就直接将他的内气修为废掉，这就别怪陆川翻脸不认人，甚至算计了！ 反正，双方又没有多少交情。 至于可能的后果，鹤夫人如今的表现，已经很直接了。 但有梁同书这位在，陆川也不怎么害怕。 “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同书大感头疼，苦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随便废了他的修为，这件事传扬开来，你让院中武子，如何看待演武院？” “哼，我不管，废了就废了！” 鹤夫人也是蛮不讲理，冷声道，“这小子在院中杀了多少人，也不见你们把他怎样，真以为老娘好欺负不成？” 可不是么？ 想她鹤婉君也是堂堂一品上的绝顶强者，更是演武院教习，要是收拾不了一个下院武子，那她也不用混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年轻不懂事，你……” 梁同书这话不说还好，就连陆川听了都知道不好，更遑论当事人了。 “什么，你竟敢说我老？” 鹤夫人当场就炸了，美眸中隐现凛冽寒光，似乎要将梁同书刺穿，大袖一甩，黑白相间的光幕猛然升腾而起。 更可怖的是，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好似静止了一般，竟是化作黑白相间，随着鹤夫人双手推动，扑簌簌崩散。 一品上的绝顶强者，出手竟是如此可怖，这已然超出了理解范畴。 陆川见状，更是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当日，那青袍人绝对没有这般威势，否则十个他也化灰了！ 可以想见，鹤夫人绝非寻常意义上的一品上，而那青袍人也确实在当天没有全力出手。 如鹤夫人施展出这等威势的绝学，必然有着其特殊的标志性。 青袍人为了隐藏身份，绝不会轻易动用。 “鹤婉君！” 梁同书老脸铁青，心下后悔不迭，却也不敢留手。 说话间，双手在胸前一摆一划，金白色内气有如云团汇聚，好似太阳冉冉升起。 轰！ 当两股光团汇聚，交击在一起，比之前恐怖了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光影骤然爆发，竟是直接席卷方圆数十丈。 哗啦啦！ 恐惧飓风呼啸而起，半山腰上的山林，直接被摧折，凡是光芒照耀所在，一切尽化灰灰。 足足过了数十息，一切才尽皆停止。 但此时，百丈外的陆川，看着半山腰处的空地，更是目瞪口呆，心中止不住的后怕。 这若是站在原地，他就真的没了。 哪怕，有蛟渊铠护身。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想象，这是人力所能造成。 “闹够了吗？” 梁同书面色沉肃，盯着十数丈开外的鹤婉君喝道。 “哼！” 鹤婉君冷冷撇过脸去。 含怒出手，两者交击的余波，刮去了面纱，露出了那张冠绝天下的美艳容颜，此时更显风情万种。 即便是梁同书这样的老者，此时也不由失神刹那。 嗖嗖！ 与此同时，一道道流光身影，自山巅或山下，飞速掠来。 显然，是演武院中的强者，察觉到了此间动静，赶来查看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询问事情经过之后，一个个更是面色古怪不已。 虽然鹤夫人做的确实不地道，但怎么会有种大快人心之感呢？ 想想也是，陆川自进入演武院以来，就以冲动嗜杀示人，把演武院数百年没人敢坏的规矩，都给肆意破坏了一个遍。 当然，暗地里各种龌龊事，从未没有断过。 但那是暗中，明面上，至少没人敢破坏，更没人敢像陆川这般肆无忌惮。 现在，这个家伙散功了，似乎不会如之前一般折腾。 众人岂能不松口气？ 只不过，想到这件事的难以解决，一个弄不好，就会闹出天大乱子，演武院数百年声誉也会成为一个笑柄。 毕竟，众教习也是有派系的。 不仅是寒门，就连贵族一系的教习，此时也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买通了鹤夫人，想要收拾这个祸害。 但既然散功了，何不直接来个重伤不治，好一劳永逸呢？ “咳！” 梁同书长吸口气，沉声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拿出个章程来，看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好一会，谁也没有发言。 陆川散功了不假，吃了如此大亏，历经得到补偿。 但鹤夫人也不是善茬啊？ 莫说只是散功，就算是打杀了…… 想想这位的过往，谁也不敢提，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做起了泥塑。 梁同书也是头疼不已，自己也不好开口，只得把陆川提溜了出来道：“陆川，我相信鹤夫人是无心之失，但你毕竟武道受损，想要什么补偿，就说出来吧。” 言外之意，想要让鹤夫人付出代价可以，但不要太过分。 而且，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 陆川委屈的小眼神扫过众人，在求助目光被无视后，满腔悲愤道，“将我东西还来，就……就算了！” 听听这腔调，配合那委屈的小眼神，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只不过，仍旧没有帮腔。 谁让你平素行事肆无忌惮，屡屡破坏规矩，废了修为正好！ “咳！” 梁同书也知道有些对不住陆川，主动开口道，“鹤夫人，若是陆川有什么东西遗留在你那儿，就还回来吧，免得徒生误会，惹得武子们猜忌！”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陆川暗暗竖起大拇哥，这就是榜样啊！ 正所谓，上行下效，我那些耍无赖，颠倒黑白的本事，都是跟老梁同志学得！ “好好好！” 鹤夫人气的胸前峰峦叠嶂，抖手甩出一道金光，转身便向后山掠去，“你们都给老娘等着，小子，这事没完！” 众人激灵灵打个突，想要分辨几句，却被那金光吸引。 毕竟，能让鹤夫人这等强者动心思的宝物，可是不多见啊。 “毒虫？” 虽然陆川眼疾手快收走蝎皇，可众人哪一个不是上品绝顶强者，自然看了个真真。 于是乎，陆川的又一大底牌，也终于暴露在人前。 众教习这才明白，陆川何以能逼退一品上的绝顶强者，原来仗着这等凶残毒虫之助。 蛟渊铠的无双防御，虎啸刀的无匹锋芒，还有这蝎皇的奇毒。 一念及此，众教习面色各异，目光闪烁，隐有忌惮或庆幸。 幸好啊，他的修为废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宗师安道子 一个未入二品，却能仗着诸多宝物，就威胁到一品的天才武者，若是自家孩子，家长必然是欣喜若狂，大感祖宗保佑。 奈何，这人不仅不是，还是个胆大包天，行事张狂，目无法纪的凶人。 入院没几天，也没什么感情，众教习有此念头，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为人师表，这种念头即便有，也不能表露出丝毫，否则就是心胸狭义，小肚鸡肠，嫉贤妒能了！ 于是，纷纷安慰陆川一番，便各自散了，也并未追究，陆川在下院杀人之事。 内气都散了，还不允许人家发泄一番吗？ “陆川！” 梁同书目中复杂之色一闪，面色颇为严肃道，“我相信，鹤夫人绝非有意为之，但既然木已成舟，此事演武院也脱不开责任，定会补偿于你！” 同情归同情，但演武院数百年的声誉，必须要维护。 为了一个不听话的武子，纵然天赋再高，也不值得付出太多。 “哈！” 陆川惨然一笑，好似认命一般道，“补偿？能让我恢复修为吗？” “这……” 梁同书神色一滞，苦笑摇头道，“自古以来，散功者大有人在，但能够恢复者，却是寥寥无几！但这些人，莫不是有大机缘在身，要么得到了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要么是罕见的特殊功法。 我演武院立世数百载，奇门功法不计其数，却也没有这方面的功法。” 或许有，但你不够资格啊！ “算了，我知道此事难如登天，是我痴心妄想，给梁教习添麻烦了！” 陆川失落摇头，挺拔的身躯，似乎瞬间佝偻了几方，无比落寞的转身向山下走去。 “陆川！” 梁同书目露不忍。 “梁教习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川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空洞眸子中不见丝毫光彩，机械般道，“如果是因为弟子之前说出的狂言，大可不必再费心。 我会跟他们解释，是我此前被人截杀，身受重伤，经脉寸断，修为尽废，多亏院中教习出手救治，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才救回我一条命。 至于那些话，是我一时激愤，口不择言，有如演武院门庭。 实在无言面对众教习，这就下山去了。” 瞧瞧，什么是好学生，这就是好学生！ 明明吃了天大的亏，为了学校声誉，宁可自己将苦果咽肚里。 梁同书动容不已，心知不能让这样的武子再失望，秉着几分不忍和怜悯，肃然道：“陆川，虽然你入院时日尚短，但你是老夫招进院中，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说吧，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代演武院答应下来。” “这……” 陆川迟疑了下，低头看了看双手，目中渐渐绽放一抹神采道：“梁教习，亏得鹤夫人妙手救治，弟子虽然散功，可横练功夫仍在。 若无意外，这就是弟子往后要走的路，若是可以的话，梁教习能不能……” “能，这有何难？” 梁同书心中大松口气，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我说了，演武院立世数百年，奇门功法无数，几本炼体功法，还不在话下！” “那就多谢梁教习了，要是能有几本直达先天宗师境的炼体功法，想来弟子也不至于没了前途！” 陆川转身，神色激动，一揖到底道。 “呃？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直达……” 梁同书一口气好悬没背过去，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不好直接开口，只得硬着头皮道，“你放心，豁出老脸去，我也为你求来一部直达先天宗师的炼体功法。” “多谢梁教习厚爱，弟子刚刚恢复，气虚体弱，若是有几瓶固本培元的灵丹，想来武功进境也不会落下太多，日后定当为演武院添砖加瓦，不负梁教习今日帮扶之谊！” 陆川再次鞠躬道。 “咳，好，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梁同书干咳一声，甩袖间，人已经无影无踪。 人老成精如他，到了如今地步，若是还看不出来，这都是陆川一番做作，为的就是功法和丹药，一把年纪就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演武院……怕是待不成了！” 陆川缓缓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半山腰，还有那一片狼藉的空地，不由呢喃自语。 “你这娃娃也是奇了怪了，又没人赶你走，怎么就待不成了呢？” 就在此时，一声饱含调侃，隐有笑意的话语传来。 “不知哪位前者当面，有何指教？” 陆川浑身一震，深吸口气，抱拳环视一周。 可惜，声音在山林中传荡不休，周围却是空无一人。 “嘿，我老人家就在你面前，怎么就看不到呢？” 那声音清晰入耳，调侃意味越发浓郁三分，好似在看猴戏一般。 “面前？” 陆川瞳孔微缩，闭目调息，将感知收缩至近前，威能却是放到最大，蓦然开目间，双目中神光如电，扫视四周。 唰！ 可周围空空如也，除了山风呼啸外，再无它物。 “前辈当是世外高人，何必如此戏耍小子？” 陆川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出意外，那人多半是在梁同书等人在时，就已经隐身周围。 连那等强者都发现不了，这是何等存在？ “你个小娃娃真是不知好歹，年纪轻轻，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不懂得尊师重道，满口胡言，现在还敢编排我老人家？” 那声音传来时，虽然调侃意味依旧，却也有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似要教训他的意味。 “看来前辈将之前的事情，都一一看在眼里了？” 陆川眉头微皱，略一沉吟，拱手道，“既是如此，那若是易地而处，前辈如晚辈这般，自来到演武院后，便步步杀机，又该如何？” “如何？你这是请教老头子喽？” 陆川眯了眯，道：“晚辈斗胆，请前辈指点迷津！” “嘿！” 那人突然冷笑一声，不无嘲弄道，“既然你都要离开演武院了，与我又没有半文钱关系，我老人家为何要指点你？” 陆川默然。 对于这样的隐士高人，几句激将之言，不可能打动对方。 “说不出话来了吧？” 那人嘿然冷笑，不屑道，“你小子修炼的东西，乱七八糟不说，连看到我老人家都做不到，还想让我指点你？” “既然如此，晚辈告辞了！” 陆川拱手一礼，转身就走。 没好处，还想让他装孙子，打死也不能干啊。 “吆喝，小子脾气还不小！” 那人沉默了一会，似乎没想到陆川会反其道而行之。 但陆川却在走出几步后停下了。 并非是因为那人的话，而是眼前，突然凭空就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麻衣，须发洁白，面如婴儿的老者。 “宗师！” 陆川心头狂震，五感近乎适龄，口干舌燥。 就算是梁同书和鹤夫人，那等一品绝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号称陆地神仙的宗师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先天宗师。 陆川不想变成最后一次，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娃娃还是有几分见识的，怎么就一点眼力劲没有呢？” 老者笑眯眯看着陆川。 “前辈现身，不知有何赐教？” 陆川深吸口气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哼哼！” 老者突然气哼哼的上下扫了陆川一眼，反问道，“你小子来演武院不过十天半月，就将上中下三院，弄的乌烟瘴气，这百年来，老夫也没见到几个如你这般能折腾的。 你倒是说说，老夫该如何赐教你啊？” “您是……演武院之主安道子？” 陆川两眼瞪的溜圆，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要是遇到这位传说中的存在，该是怎样一番场景。 不曾想，真正遇到时，却是他算计自家教习，挖演武院墙角，偷盗底蕴的一幕。 “吆，我老人家这么出名吗？能被你一个小娃娃记住，是不是该感到三生有幸？” 老者挪揄道。 “不敢不敢！” 陆川额头见汗，连连摆手。 没办法，即便是神经再大条，也抵不住对方来头太大。 不仅如此，做坏事还被抓个正着，若是真要兴师问罪的话，他这条小命是别想留下了。 当然，以安道子的身份，不可能出面为难他一个小辈。 “小娃娃，在老头子面前睁着眼说瞎话的，你不是第一个！” 老者冷笑一声，却无多少威慑，反而有一种抓住自家儿孙小辫子的得意劲儿，“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盯了你好几天了，就你那点花花肠子，就别跟老头子这儿耍了！” “这么说……您老是看着晚辈修为被废？” 陆川愕然道。 “咳！” 老者终于体会到梁同书的感受，有些狼狈的干咳一声，没好气道，“别以为老头子不知道，鹤丫头平素行事虽然不着调，但也没坏到故意废你修为。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自己所学太杂，一身内气驳杂不堪，废掉内气，也是为了救你。” “我也没求……” 陆川正想抓取点主动权，可感受到老者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当即光棍道，“您老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如此，弟子也想好了，等梁教习给我几本能够修炼的横练功法，这就下山去，免得再给众教习添麻烦。” 第二百七十章 龙吟刀 想得美！ 安道子晶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翻，毫不客气给了陆川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小子少得了便宜卖乖，真以为我演武院的功法是好拿的？” “可梁教习已经答应了啊！” 陆川脸色一垮。 他也没想到，算计好的事情，竟然会出这么一段波折。 “哼，你叫他梁教习，就不知道我老人家是干什么的？” 安道子傲然仰头，霸气侧漏。 “咳！” 陆川目光闪烁，赶紧蹲到老头坐着的巨石旁，狗腿至极道，“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算是……” “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是吧？” 安道子冷笑道。 “您老人家果真是慧眼识人！” 陆川毫不犹豫拍马屁，蓦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惊道，“昨天您老就在鹤夫人院中？” 这话，正是之前他跟鹤夫人所言。 若非就在暗中，如何得知，反正以鹤夫人的脾性，不可能告诉他人。 “哼，这赤叶峰上下，老夫哪儿去不得？” 安道子傲然道。 “是是！” 陆川点头哈腰，眼珠一转道，“可是，鹤夫人……鹤夫人应该是寡居，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怎么能随便偷偷……” “混账！” 安道子吹胡子瞪眼，毫不客气赏了陆川一个脑瓜崩，恶狠狠道，“老夫是那样的人吗？” “绝对不是！” 陆川捂着脑门龇牙咧嘴，头摇成了拨浪鼓。 可刚刚分明看到，安道子看了眼四周，目光闪烁不定，那不是心虚是什么？ 要不，就告诉鹤夫人？ “小子！” 安道子突然一拍陆川肩头，语重心长道，“老夫见你根骨清奇，是个百年难遇的武道奇才……” “您老是不是要传我独孤九剑，九阴真经……” 陆川眼睛一亮，急吼吼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道子眉头大皱，仔细咀嚼一番道，“不过，如此霸道，又富含真意的剑法、功法，不该寂寂无名才对，老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小子，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个……您也知道，小子是从北地一路游历过来的，有些乡间说书人，就喜欢胡吹大气，所以就了点。 小子年轻识浅，多亏遇到您老人家指点迷津，才知道世间传闻多半为假。 等下次回去，我定要砸了他们的摊子，免得再误人子弟！” 陆川眼珠一转，义正言辞道。 “哼！” 安道子如何看不出陆川所言不尽不实，却也没有点破，而是语重心长道，“世间传闻，虽然多不可信，但也不能都不信，一切要以自己所见，结合前人教诲为准！” “您老教训的是，弟子一定谨记于心，时刻不敢或忘！” 陆川郑重道。 “嗯，孺子可教，善莫大焉！” 安道子满意颔首，轻抚颚下胡须，这才一脸正色道，“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老夫此番现身，为的是送你一份机缘。” “什么？” 陆川眼睛一亮，搓着双手，兴奋道，“是不是您老要送小子几颗并蒂莲实尝尝鲜啊？ 您老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一颗不嫌少，两颗不嫌多，总之多多益善。” “想什么呢？” 安道子赏他一个脑瓜崩，看着眼泪汪汪的陆川，突然大感菊疼，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找这么个脑回路清奇，不靠谱的人？ “不给就不给，干嘛打人？” 陆川心里委屈，有苦说不出。 若是可能，他现在是真想有多远跑多远，不跟这修为恐怖的老家伙待一块。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老家伙愿意给他好处，多半是有事情要他做。 安道子堂堂先天宗师，一院之主，手底下能人异士无数，需要他一个小小的武子帮忙？ 之所以跟老家伙在这儿胡扯，就是想让对方改变主意。 可惜，形势比人强。 之前躲不过鹤夫人的魔爪，好不容易冒险扳回一局，却又落入了这个老怪物的手中。 天可怜见，真是流年不利啊！ 安道子可不管陆川心里的弯弯绕绕，冷笑道：“小子，老头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少耍那些鬼心眼。” “是是，不敢不敢！” 陆川立马恢复狗腿状。 生活就如那啥，既然无法抗拒，那就假装享受吧。 可是，对方是个老头子，陆川就是再催眠自己，也免不了心里膈应的慌。 若是安道子会读心术，立马会毙了陆川。 可惜，他不会。 “哼！” 安道子强抑心头烦躁，没好气道，“你也别觉得委屈，并蒂莲实一甲子才那么几颗，我老人家都不能拿来下酒，你就别想了！” 说着，丢给陆川一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里面晃荡有水声，大半葫芦呢。 “弟子不好……多谢前辈厚赐！” 陆川本想说点俏皮话，可看到安道子神色不善，赶忙揣进怀里。 开玩笑，这种老怪物送的东西，即便是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也足够陆川受用无穷了。 只是太没脸没皮了些！ “呼……” 安道子吐出一口气，告诫自己戒骄戒躁，沉声道，“这可是并蒂莲实泡的酒，还是六十年前的，天下也找不出多少。” 陆川瞳孔一缩，知道这玩意的珍贵了！ “好了，东西也给你了，该说正事了！” 安道子拍了拍手，缓缓起身，要往南方道，“演武院，你暂时是待不下去了，就去南方吧。” “南方？” 陆川眉头微皱，迟疑道，“前辈，弟子不是不想去，而是如今身体多有不便，若是贸然……” “那是你的事！” 安道子突然有些暴躁，又丢给陆川一本卷册道，“该去的地方，该做的事情，都在这上面。 若是做好了，你的修为不仅能恢复，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去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川目中精芒爆闪，毫不怀疑安道子这是骗他。 “记住你的话！” 安道子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去吧！” “弟子能不能等梁教习把……” 陆川迟疑道。 “行，随你，但三天之内，必须南下，赶紧滚！” “得嘞！” 陆川毫不犹豫向山下跑去。 “真是个小滑头！” 安道子失笑摇头，蓦然目光幽幽的看向南方，呢喃自语，“相识一场，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话音未落，安道子的身影竟是渐渐淡去，有如青烟般消散不见。 …… 陆川回到下院住所，一路所见，便知演武院已经做出了安排，并且安抚好了众武子。 不由感叹，演武院行事效率之快。 更没想到的是，未等他查看卷册中的内容，梁同书便再次出现，甩给他三本厚薄不一的卷册，虎着脸让他这阵子消停消停。 陆川哪敢反驳，恭恭敬敬送走了梁同书。 心知，这是演武院之主，安道子做出的种种安排。 “南下就南下！” 陆川一咬牙，左右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也没有通知其他人，就直奔山门而去。 刚刚发生了这种大事，京城周围的大势力，定然风声鹤唳，谁也不敢顶风作案，不知死活的埋伏他。 再者，事出突然，就算有人在山外盯梢，也不可能有充足的人手。 当陆川风驰电掣，一路赶到上京城，丝毫意外也没有发生。 直至铁匠坊，等候宝刀出炉。 未曾想，鲁塔大师依旧未归，直到跟安道子约定好的南下第三天，鲁塔才现身。 如此多的巧合碰到一起，就算是陆川也不禁怀疑，莫非安道子都算计好了。 一看就风尘仆仆，不知从何处归来的鲁塔，二话没说，就拉着陆川进了地下炼器室。 陆川也算是二进宫，熟门熟路，像回自家大院一样，跟在鲁塔身后。 只不过，这次鲁塔并未出手，而是两名亲传弟子。 到达炼器室时，两人正运使千仞绝中的手法，两柄铁锤如飓风般挥舞不停，敲击在已然成型的宝刀之上。 看宝刀外形，正是陆川所画。 直至最后淬水的一步，两名炼器大师才停手，恭敬侍立一旁，似在等候什么。 “哼！” 鲁塔却是冷哼一声，径直抓住渐渐变色的刀把，先是细细涂抹一层莹末，接着摘下腰间的一个铁葫芦，咬去塞子，将一股猩红血液倒了上去。 陆川眉头大皱，分明看到，两名炼器大师有些痛苦的撇过头去。 不是两人身体有所不是，而是心疼不舍！ 昂！ 不等他多想，耳畔突然传来滚滚惊雷般的异兽咆哮，神色陡然一滞。 虽然须臾便既恢复，面色却是豁然大变。 这是玄兵异能！ 但可怖的是，滚滚热浪袭人的炼器室内，竟是在顷刻间，寒意乍现，好似凭空降低了数十度。 当！ 让陆川面色再变的是，鲁塔手持一根纤细如，寒光四射的铁锥，直接穿透了刚刚练好的宝刀一角。 即便是两名炼器大师，也是愕然失色，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出。 叮铃铃！ 却见鲁塔把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挂在了宝刀副角尖端，神色有些复杂的递给了陆川道：“兵者，凶器也，希望你慎用！” 说罢，抄起炼器台旁边的一根盘龙铁棍，扔给陆川，大踏步向炼器室外走去。 “前辈，这刀叫什么名字？” 陆川赶忙问道。 “龙吟刀！” 鲁塔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鬼衣失窃 叮铃铃！ 隐晦中透着清脆的铃声，随着主人走动，自腰际传来，颇有几分悦耳飒然之意。 可在陆川听来，却多了几分无奈。 龙吟刀！ 这柄宝刀便是历时半月，合铁匠坊数位炼器大师之力，联手炼制而成的玄兵宝刀。 不仅如此，鲁塔更是在最后关头赶来，用上了不知名的兽血淬炼，并在其中加上了不知名的材质。 虽然还未开锋，却自有一股敛而不发，将发愈发，有如即将喷发火山般的狂暴冲动之感！ 再有那惊人的玄异威能，如此种种，都印证了这柄玄兵宝刀的不凡。 奈何，鲁塔大师却在刀身副角上添了一个铃铛。 陆川摇摇头，并未如何在意。 以他如今的修为，还有惊人的细微掌控力，兵器上是否有个画蛇添足般的铃铛，已经算不得什么影响了！ 只是一想到，日后每每出刀时，都先起一阵清脆铃铛时，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不过，格调倒是高了不少。 陆川自我催眠着。 “怎么，不高兴？” 鲁塔大师似有所觉，头也未回道。 “哈，大师此举，必有深意，只是小子愚鲁，不知大师深意罢了！” 陆川干笑道。 事实上，他已有所猜测，只是不想在此时，招惹这个脾气不好的暴躁老铁罢了。 “哼！” 鲁塔冷哼一声，却也未多做解释。 “对了，刚刚您在宝刀炼制成功的最后一步，用的是什么天材地宝？” 陆川紧走几步道。 “呵，还以为你会忍着不问呢！” 鲁塔斜睨了他一眼，不无傲然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老夫就告诉你，那是蛟龙之血！” 陆川嘴角一抽，目中精芒闪烁，惊声道：“蛟龙之血？这世上真有蛟龙吗？” “哼哼！” 鲁塔心情瞬间不好了，冷声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那一葫芦蛟血，可是老夫跑了万里路，费了老大力气求来的！” “嘿嘿！” 陆川挠了挠头，一时不知如何接茬。 说起来，两人交情并不算深厚，绝对不如韩家兄妹。 可无论是当初炼制蛟渊铠，还是这次的龙吟刀，鲁塔大师付出的是心血都不为过。 这着实让他有些不解。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哼！你那是什么眼神？” 鲁塔神色不善道。 “没没，就是觉得大师太仁义，小子不知如何才能回报万一！” 陆川干巴巴道。 “回报？简单！” 鲁塔淡淡道。 “咳！” 陆川好悬没被口水呛死，感情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不愿意？” 鲁塔老脸一沉。 “愿意愿意，您老尽管吩咐！” 陆川忙不迭答应。 虽然之前付出了一件鬼衣，可那玩意于他根本没有多少用，即便贵为玄兵宝衣。 一想到是人皮，而且是不知多少人皮炼制而成，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这还差不多！” 鲁塔满意的点点头，带着陆川来到自己的木楼客堂，示意陆川自己随意，便匆匆去了后堂。 轰！ 可未过多久，一股恐怖气息宣泄开来，整座木楼都为之震颤。 “嗯？什么事能惹得这位老爷子发这么大火？” 陆川惊讶不已。 虽然只来过两次，却也知道，这座木楼是鲁塔的禁地，除非关系不错的客人，就算是弟子，都不能随意进入。 外间，有人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向这边探头探脑，却没人敢靠近。 不多时，鲁塔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陆川问道。 “鬼衣丢了！” 鲁塔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 陆川瞳孔一缩，目光闪烁道，“谁会对这样一件邪门玩意感兴趣？” “小子，鬼衣在我手中的事情，你可跟什么人提过？” 鲁塔沉声道。 “从未提及此事！” 陆川笃定摇头，从鲁塔的语气来看，对方并没有怀疑自己，这也让他心下稍松。 不管怎么说，鲁塔算是自来到上京城后，对他最为关照的人了。 于情于理，他都不愿跟对方产生误会。 “我那后堂禁地，即便是一品绝顶想要闯入也不容易，可是现在，我只是发现有人动了机关，却没有造成多大破坏！” 鲁塔面色阴沉的点点头，眸中寒芒闪烁道，“到底是什么人？” “前辈，可还丢失了其它宝物？” 陆川问道。 “没有，玄兵宝铁，一样未失！” 鲁塔摇了摇头。 陆川眯了眯眼道：“这么说，对方不介意让前辈知道，他的目标就是玄阴鬼衣！” “不错！” 鲁塔点点头，又摆摆手道，“此事，老夫自会追查，你如今要南下，老夫有件事拜托你。” “您老怎么知道我要南下？” 陆川讶然道。 “哼哼，这你就别多问了！” 鲁塔不愿多谈，话锋一转道，“此前，我听闻你曾得到一柄名叫寒星剑的宝剑？” “不错，此剑原名璃龙剑。不过，已经丢失，不出意外，应该是被妙手门之人所盗！” 陆川坦然承认，脑海中闪过一道迎风而来，透着倔强执拗的倩影。 不知不觉，已经大半年未见了！ 原本，他以借口支开李月华，未曾想，他这便要南下，不知会不会再碰上。 “那你可知道此剑的来历？” “听说，是三百多年前，一位剑道宗师的佩剑！” “嘿！” 鲁塔失笑摇头，淡淡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柄剑是在大晋立国之初，经由我铁匠坊祖师爷的手，炼制而成。” “嘶！” 陆川轻吸一口气。 这般说来，他所见所知的几柄玄兵至宝，竟然与铁匠坊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你从李家之人手里得到的青乙剑，也是出自我铁匠坊！” 鲁塔似乎知道陆川所想，傲然一笑，探出手比划了下，“大晋玄兵，数百年来，新出的玄兵宝物，有五成是出自我铁匠坊！” 陆川默默点头。 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业绩！ “不过，玄兵异宝难出，如今年这般，连出四件，已是数十年未有了！” 鲁塔感慨道。 想想也是，不是什么年头，都有人能拿来蛟龙鳞甲，亦或是如陆川这般，能从镇西王府郡主手中，讨来一份足够炼制玄兵的宝铁。 更遑论，其中还有鲁塔大师，不知道添了几许的精金宝物。 “那如今大晋有多少玄兵？” 陆川突然问道。 “不多，除却隐藏不出世的玄兵宝物外，如今现世的应该不超过百件！” 鲁塔摇摇头，想了一会，止住陆川追问，继续道，“老夫此番拜托你的事，便与这璃龙剑有关。” “愿闻其详！” 陆川做洗耳恭听状。 “说起来，那璃龙剑虽是三百多年前所铸，但实则百年前，依旧在世间流传，这关系到很多年前，大晋诸多前辈先贤的隐秘，这些我就不与你多说了！” 鲁塔追忆少顷，目光闪烁，叹道，“不过，此剑重出江湖，原本也没什么，但关系到几位故人，尤其是我此番外出，得知有人在南疆，似乎有人发现了前辈先贤的遗冢，我又脱不开身， 门下弟子，你也都看到了，都是手艺人，不适合打打杀杀，所以……” 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味，却是表达清楚了。 “前辈还请明言，若小子能够做到，绝不推脱！” 陆川正色道。 但其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若真把鲁塔和其门下一众弟子，当做一帮打铁匠，绝对会吃大亏。 《千仞绝》可是了不得一步内外兼修，直达一品绝顶的功法，其中更包含有配套的武功。 陆川虽然没学，却见鲁塔施展过千仞锤法炼器。 若是用来对敌的话，那也是天下间，有数的刚猛霸道锤法。 “嗯！” 鲁塔满意颔首，摸出一本卷册，仔细叮嘱道，“需要你做的事情，都在这里面，除此之外，你若是还有余力，尽量护持一下，前辈先贤的遗冢，不要让那些人太过分了！” “咳咳！” 陆川接过卷册，也没有细看，只是迟疑道，“小子自当尽心尽力，只是听前辈所言，此事必然闹的动静不小，若是有一品绝顶……，小子绝不是推脱，只怕力有不逮！” “老夫自然不会让你去拼命，若事不可违，自然是要及早抽身而退！” 鲁塔笑了笑，端起茶杯的同时，语重心长道，“这次去，也是你的一场机缘，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晚辈知道了，告辞！” 陆川见状，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当即起身施礼离开。 “去吧！” 鲁塔点点头，没有起身相送，看着陆川离开堂前，目光陡然阴沉下来，怒火更是毫不掩饰。 这并非是冲陆川所发，而是恼怒于，竟然有人胆敢趁他外出之际，偷入后堂盗宝。 “幽冥殿的魔崽子，还真是够嚣张的，竟然挑衅到老夫头上来了！” 想到对方只取玄阴鬼衣，不动其它宝物的举动，鲁塔更是怒不可遏。 要知道，他可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虽然对陆川另眼相待，那是因为投缘，更是鲁塔的投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放任不管，那些魔崽子成了气候，必然又是一场大乱！” 鲁塔沉吟少顷，目中寒芒一闪，豁然起身，“那些老家伙也是时候动一动了，否则骨头都要生锈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蛇影 “这位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掩饰下，看来是真不怕我知道，他跟演武院里的老家伙们有一腿啊！” 铁匠坊门前，陆川回望一眼，失笑摇头。 他记得，从未跟鲁塔说过，自己要南下之事，但这位却门清，足可见是有人通知了。 “安道子、鲁塔、三百年前的剑道宗师……不，应该是这位剑道宗师的传人，与他们之间，或许有着某种关系！” 陆川转身而去，轻抚了下怀中的两本册子，目中精芒闪烁，“《蛰龙功》！” 这么多线索，若是他还猜不出来，两个老家伙所指的机缘是什么，那真是白吃这么多苦了。 没想到，大半年前的银州之事，竟然又转回来了！ 但如今他内修散功，天材地宝无有线索，也唯有这部功法了。 “呵！” 没有再多耽搁，陆川向南城门而去。 “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不曾想，还没走多远，便被一个面白无须，俊美若女子的男人拦住了。 确切的说，这人身上的阴气太重。 并非是阴冥鬼气，而是阴柔，就好似男人没了那话儿之后，久而久之所养成的气质。 “宫里的？” 陆川剑眉一挑，看着这位看似柔弱，实则体内蕴藏着惊人力量的太监，淡然道，“带路！” 虽然他可以一走了之，但更想知道，是不是那人。 更何况，皇室杨家，他也很感兴趣。 “公子请！” 阴柔男子抿唇一笑，侧身引着陆川，向一旁不远处的酒楼而去。 直上三楼，雅间门前有四名佩戴刀剑的侍卫，哪怕正栋楼层都没有人，依旧目不斜视的守在门前。 “公子稍等！” 阴柔男子欠身一礼，先是出示令牌，上前扣门，“主子，陆公子到了！” “有请！” 屋内，传来一道颇有几分磁性，却很年轻的声音。 “公子请！” “呵！” 陆川眯了眯眼，坦然进入雅间之中，看到了一桌简单菜肴旁，身着锦衣的俊美男子。 这个俊美，可不是之前那太监的阴柔之美，而是阳刚之美！ 此人虽然浑身透着阳刚之气，可却并非刀劈斧凿般的男儿气势，而是一种有棱有角中，又不失儒雅温和的气度。 “我以为，你不会来！” 俊美男子笑道。 “杨兄盛情相邀，岂能不来？” 陆川淡淡道。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俊美男子眸光一闪，赞许的点点头，伸手虚引，“请！” “不知杨兄寻我所为何事？” 陆川落座，开门见山道。 “陆兄当真是快人快语！” 俊美男子略一沉吟，不答反问道，“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陆兄回答。” “杨轩请问！” “你想要什么？” 听得此问，陆川面露意外，直言道：“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咳，杨兄可是不舒服？” “呵，陆兄真幽默！” 俊美男子强忍不适道。 “哈，人嘛，总得有点念想！” 陆川打个哈哈道。 “确实！” 俊美男子点点头，目光灼灼道，“不过，人生苦短，总要做些什么，总要有所追求，不是吗？” “杨兄要这么说的话，我这人还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到处走走看看，遍览山川河伯，领略下大江南北的风光！” 陆川目光平静道。 “未曾想，陆兄竟有如此志向！” 俊美男子正色看着陆川，意味深长道，“这城中有所庄子，里面有一座花园，美不胜收，不知陆兄可有意到里面一观？我可以保证，陆兄绝不会失望。” “哈，那要看主人家允许与否，若是不告而入，那跟梁上君子，剪径强盗，有何区别？” 陆川抿了口酒道。 “陆兄所言极是！” 俊美男子点点头，正色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家主人子嗣昌盛，而主人又年纪渐长，却迟迟难以决断，谁来掌管这座庄子。 陆兄为了一观那花园，会否出手帮忙，让其中一人成为庄子的主人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陆川缓缓放下酒杯，面色平静道，“杨兄，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在来的路上，我就听说过，居京城大不易。 能在上京城中心，置下那等大宅子的人家，定然是非富即贵。 与其盯着那一个庄子，不如弄点别的。” “陆兄果真是妙人！” 俊美男子摇摇头，慨然道，“可惜啊，那庄子的继承人一旦确定，其他人恐怕会穷困潦倒一生，下场堪忧啊！” “男儿志在四方！” 陆川豪气干云，自顾自斟酒喝了，朗声道，“想大晋疆域万里，名山大川数不胜数，有的是灵秀宝地，就看他们怎么想了。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想，都与我无关。” “是了！” 俊美男子点点头，笑道，“陆兄志向高远，怕是不喜欢那种宅子里的花园，去往名山大川，自然能寻到好景致！” “这酒也喝了，话也聊了，多谢杨兄款待，陆某还有事在身，就不多奉陪了！” 陆川起身告辞道。 “呵呵！陆兄还真是急性子。” 俊美男子没有阻拦，缓缓起身道，“陆兄此番是要南下吧？我不瞒你说，我最近也是有些烦心事，想要出去散散心！” “莫非杨兄也是要南下？” 陆川剑眉一挑，脚下却未停。 “不，我可没有陆兄洒脱！” 俊美男子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只是想及我一位红颜知己，如今就在南方，我却不能常伴身侧，若是陆兄有机会遇到她，可要替我多多照顾一二！” “这怕是不太好！” 陆川脚下一顿，转头深深看了俊美男子一眼，推开门扬长而去。 “不识抬举！” 阴柔男子走进屋里，比划一个手势道，“主子，要不要……” “无妨，他现在内气散功，虽然有横练傍身，但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俊美男子摇摇头，淡漠道，“更何况，已经有人找上去了！” “那南边的事情？” 阴柔男子点点头，又问道。 “你派人盯着他，还有南边的人，可以动手了！” 俊美男子淡淡道。 “公子放心！” 阴柔男子眸中森寒一闪，恭敬退出了雅间。 …… “八皇子杨轩！” 陆川缓步下楼，没有再回头看，也能清晰感受到，这条街上，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高手的锐利目光，正锁定了自己。 原来，那俊美男子，正是陆川此前，在银州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八皇子杨轩。 只不过，他依旧无法确定，此人是不是当年在野马川中的骷髅面具吹笛人。 “以他的武道天赋，皇位不说唾手可得，却也有极大优势，这般表现出来，多半是故弄玄虚！” 陆川向南城门而去，心中却思绪万千，“不过，他竟然知道我要南下……” 这一点，让陆川颇为无奈。 鲁塔知道也就罢了，这位无论辈分，还是年龄，都在明面上摆着。 跟演武院中的老家伙们，有些交情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件事，毕竟很隐秘，总共也就那么寥寥数人知道。 陆川没有告诉别人，安道子不可能自己大嘴巴到处乱说，那是谁能有如此本事，知道他的行程呢？ 这可不是好事。 知道了一个人的行程，又知道他的实力修为，再做一番周密安排，多半能布置出绝杀的陷阱。 “那老家伙好歹是一院之主，付出这么大代价，让我南下，应该不至于不管不问！” 陆川左右分析一番，虽然对安道子有着极大信心，但他向来不愿将自己的小命，放在他人手中。 更何况，他在铁匠坊炼制玄兵宝刀之事，也必然瞒不过他人。 “麻烦啊！” 陆川摸了摸左袖口。 蝎皇也暴露了。 如今，他的诸多底牌，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 “聚宝楼！” 走出一段后，陆川折身上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高楼，在仆役引领下，径直去了楼上雅间。 不多时，便有一名执事亲自出面，将几个包裹送上。 确定里面的东西无误，陆川支付了银两之后，便径直出了聚宝楼。 在铁匠坊等了两天，他可并非什么都没做，早早就在聚宝楼预定了一批物资。 有周丰的腰牌，聚宝楼不说全力配合，至少不会使绊子。 至于能不能保密到底，陆川就无法确定了。 自从进入上京城，陆川就没见到过一个周家人，好似有意躲着一般。 并非是怕他，似乎是不愿有太多接触。 陆川也不是上赶着凑上去的人，自然没有刻意去结交，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竟然没有人跟踪？” 让陆川意外的是，一路出了南城门，都没有发现任何跟踪之人。 以他的感知，再加上蝎皇，即便是一品绝顶，也瞒不过去。 “若演武院真有这么大能耐，让那些人偃旗息鼓，就不可能发生之前的截杀！ 即便有，也不能掉以轻心。” 陆川很清楚，演武院高层，必然警告过幕后之人。 至于能否起作用，也不能完全相信。 吱吱！ 就在离开南城门数十里时，蝎皇突然发出示警嘶鸣。 “还是来了！” 陆川手握暗金色的盘龙棍，眯着眼打量四周，可意外的是，方圆百丈尽在感知下，却没有半个人影。 嘶！ 直至草丛中，一道道斑斓蛇影，自四面八方围堵而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阵法 嘶嘶！ 蛇影重重，密密麻麻，自草丛角落中蜂拥而至，好似在短短片刻，便成浪潮之势。 若换做常人，此时已然头皮发麻，乃至肝胆俱裂。 陆川却是目光平静，仿若未觉，径直走过已经蔓延到官道上的蛇潮，任由蛇影缠绕而来。 但若仔细看去，必然会发现，每一条缠绕上双脚的蛇影，都在须臾之间崩散，进而被紧接而来的蛇影取代。 如此往复，绵延不息。 可诡异的是，没有丝毫血渍迸溅，竟好似幻影一般。 如此走出百十步，蛇潮仍不见减少。 “哼！” 陆川蓦然驻足，冷冷一晒道，“幻、毒之术，虽然诡谲狠厉，但却无法动摇我之武道意志分毫，又何必多此一举？” 话音未落，右手抬起落下，盘龙棍拄地，发出有如洪钟大吕般的嗡鸣。 咚！ 沉闷中透着悠扬，彷如闷雷滚滚，由远及近，大地震动间，波浪起伏，万千蛇影竟是须臾崩散一空。 嘶嘎！ 但就在此时，官道两旁的参天大树，竟好似活了过来，扭动翻舞，有如巨蟒般缠绕向陆川腰际。 “嘿！” 陆川目中嘲弄之色一闪，径直向前走去，丝毫不以为意，可没走出三步，瞳孔骤然一缩。 啪啪啪！ 四五条水桶粗细的巨蟒，须臾将陆川包围在内，顷刻便绕了个水泄不通，几乎看不到陆川的影子。 “陆川，本座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四面八方传来，令人不寒而栗，饱含怨毒，有如地狱幽冥刮来阴风般的森然厉喝。 嘶嘎！ 好似得到了命令般，四五条巨蟒仰天长啸，周身鳞片竖起，哗啦啦作响，好似有金属流光闪烁，瞬间收缩的更紧了。 咔咔咔！ 瘆人的摩擦声，有如雨打芭蕉般密集，在这幽静的官道上响彻。 咔！ 但在须臾后，却是戛然而止，旋即迸发出令人牙酸，并且渐渐剧烈的摩擦。 却见那巨蟒缠绕之势，竟是被一点点撑开，向外膨胀，就连鳞片上都迸溅出大片火星。 “不可能！” 暗中之人，惊呼一声。 不知这位动用了什么手段，眼见那巨蟒即将被撑开，周围竟是再次涌现大片蛇影，不断注入巨蟒之中。 嘎吱吱！ 令人惊怖的力量摩擦之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巨蟒再次收缩。 咔嚓！ 但随着一股淡金色毫光，自巨蟒缠绕的缝隙中透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息迸射间，竟是将巨蟒缠绕轰然撑爆。 轰！ 光华迸溅中，依旧没有丝毫血渍迸溅，唯有道道粗如手腕，闪烁着云纹的残破铁链，激射向四面八方。 “呼……” 陆川面色沉凝，灼灼目光缓缓扫过地上的铁链，眉宇间异色微闪，沉声道，“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奇术，可以将幻、毒、机关三道融为一体。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阵法吧？” 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极为笃定。 “你竟然知道阵法？” 暗中之人惊疑一声，似乎有些不确信道，“不应该啊，你进入演武院不足一月，不可能接触到这等隐秘才对！” 听其之意，俨然是承认了陆川所言。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出来吧，巳蛇魁首！” “哼，想要见我，先破了这万蛇阵再说吧！” 佘姬没有隐藏身份，却也没有现身，冷笑一声道。 “世间无小道，庸人自扰之，也就是你这种半桶水，才会视之为依仗！” 陆川摇摇头，竟是缓缓闭上双眼，约莫三息之后，蓦然脚下一错，手中盘龙棍有如毒龙出海，瞬间刺向左侧。 咔嚓！ 一声金铁断裂的锐鸣中，空气嗡然震动，却见光影扭曲间，一块刻录着奇异符文，并且放置着几块奇石围绕的圆盘，被戳的四分五裂。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发现阵盘所在？” 佘姬好似见了鬼一般，嘶声惊呼。 “哼！” 陆川冷哼一声，手下不停，将盘龙棍当成了长矛，身形掠动间，嫉刺数丈开外的另一处所在。 嘶嘎！ 就在此时，古木摇晃，须臾化作巨蟒噬咬而来，血盆大口张到极致，似有腥风大作。 “半桶水也敢故弄玄虚？” 陆川虚晃盘龙棍，直如擎天倒玉柱，刺出惊人的穿云裂石之声。 嗤啦！ 后发先至，瞬息没入巨蟒口中，但听嘎吱一声脆鸣，竟是直接从巨蟒头顶刺穿，并带出数块残破铁板。 嘶嘶！ 不待陆川抽出盘龙棍，数条巨蟒游走而来，盘成蛇阵，将陆川围绕在内。 可怖的是，那被刺穿了头颅的巨蟒，虽然仰天后倒，却在须臾之后，再次张着血盆大口噬咬而来。 “嘿！” 陆川却是处变不惊，目中淡金色毫光一闪，一晃盘龙棍，将巨蟒扫开的同时，脚下一错，人如轻烟，须臾绕开了两条巨蟒的噬咬。 嘶嘎！ 另外几条巨蟒嘶吼一声，快如闪电噬咬而来，却一个个全都扑了空，只将一道道残影咬碎。 却见陆川身形有如鬼魅一般，几个起落，掠过巨蟒纠缠，盘龙棍递出。 咔嚓！ 棍稍所及之处，火星迸溅，又是几块散碎的金铁状物事崩散而出，更有几块散发腥臭之气的奇异骨骼。 嘶嘎！ 几条巨蟒好似出离了愤怒，纷纷怒吼着，风驰电掣游走而来。 可诡异的是，它们周身光影扭曲闪烁，有如幻影一般，甚至依稀可见藏于其中的锁链机关物事。 完整之时，都无法伤及陆川，更遑论是现在了。 却见陆川闪转腾挪，游走于蛇阵之中，盘龙棍或横扫，或直刺，搅起飓风滚滚，短短片刻便将四条巨蟒砸的粉碎。 在此期间，更是接连杂碎了三块阵盘，挑出了一块块古怪物事。 呼呼！ 阵阵诡异寒风呼啸，吹的官道两旁树丛沙沙作响，烟尘滚滚间，竟有种说不出，令人烦躁的静谧压抑之感。 “佘姬，该试探的也试探了，堂堂一品绝顶，就这点手段吗？” 陆川拄棍而立，面色冷凝。 脚下一个个坑洼凹陷，尽皆是巨蟒的杰作，却无丝毫血渍污秽，反而散落着无数铁链般的物事。 不问可知，这些正是之前的巨蟒！ “哼，若非本座大意，让你破了万蛇阵，否则，你现在已是非死即伤！” 官道旁，一棵古木树冠上，传来阴冷喝声，却见一道妩媚无比，身着黑袍的倩影，出现在陆川面前不足丈许之外。 “嘿，难怪你不愿现身，原来……” 陆川定睛一看，失笑道。 “住口！” 戴着面纱的佘姬，一双还算漂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浓郁的怨毒之色，死死盯着陆川道，“若非是你，本座也不会被反噬，毁了容貌，你先是残杀我儿，又坏我功法，新仇旧恨，不共戴天！”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既然你想讲理，我也不介意跟你说道说道。 你儿子是我杀的，这我不否认，互为敌手，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你，杀人吃心，以人练功，畜生不如，活该！” “你找死！” 佘姬怒极，厉喝一声，不见如何动作，有如鬼魅般留下一连串虚影，手中刺出了一柄极为细长，通体碧幽色，有如蛇信般的奇形宝剑。 “来得好！” 陆川低喝一声，脚下一错，沉腰立马，手中盘龙棍虚晃，有如炮台般，轰然向后刺出。 叮！ 一声清脆金铁铮鸣间，无形光波气劲横扫，却将管道两旁的参天古木，整个摧折，方圆数丈尽成齑粉。 蹬蹬！ 两道人影齐齐爆退，一连数步，相隔数丈而立。 “你竟然能发现我？” 佘姬眸光森然，却难掩惊疑，死死盯着陆川道。 而她，赫然是在陆川身后。 “呵！” 陆川冷冷一晒，微微侧头，斜睨了眼空无一物的身后，这才冷冷道，“为了杀我，你确实准备的不少，那无形迷毒，想来即便是一品绝顶，也会受其所惑！” “是又如何？” 佘姬眯了眯眼，狰狞道，“我不信，你没有中毒！” “我确实中毒了！” 陆川点点头，坦然道，“我很好奇，你是从哪儿弄来这等，能够将机关、幻术、毒道，融为一体的阵法，还有这等奇毒。 如此手段，别说是杀我，即便是真正的一品绝顶，稍有不慎，恐怕也会饮恨当场。” “嘿，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佘姬恨极了陆川，自然不会让他死的痛快，话音未落便既再次出手。 叮！ 这一次，陆川一棍刺向身侧，再次与剑尖相对。 蹬蹬！ 只不过，这次却是他肩头巨震，连退数步，不等站稳，猛的一挥盘龙棍，狠狠扫向身后。 叮叮当当！ 却见陆川每一次挥击空无一人的所在，虽然被逼的后退，可每一次都能拦住佘姬的剑招。 诡异的是，佘姬就在两人交手之际现出身形，再次出手时，却凭空出现在另一侧。 佘姬到底是一品绝顶高手，虽然中毒后元气大损，如今不过是一品下，可一身诡异的身法，配合那疑似玄兵的宝剑，顷刻便占了上风。 嗤嗤！ 但见剑光霍霍，陆川周身火星迸溅，面色逐渐凝重，唇角更是溢出血渍。 “陆川，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谁也救不了你！” 佘姬身法越来越诡异，好似凭空瞬移般，围绕着陆川游走不定，留下道道剑痕。 第二百七十四章 斩灵台 铮铮！ 凌厉剑光霍霍，有如龙蛇游走，在蛟渊铠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火星，时而在覆盖不及的地方，带起瘆人的血光。 佘姬凄厉狰狞的怪笑，有如疯魔般，围绕着陆川此起彼伏，直如鬼怪缠身，令人毛骨悚然。 论修为，佘姬虽元气大损后，如今只是一品下，但底子仍在。 战斗经验不仅丰富，掌握的功法，更是诡谲狠厉，往往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攻击，令人防不胜防。 陆川虽有蛟渊铠护体，可那柄诡异的蛇剑，虽并非玄兵，却似有玄异威能，竟然可以透过蛟渊铠的无双防御，将剑气渡入其体内。 若是放在往常，陆川还能抵挡一二，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选择硬抗。 只因为，这剑气由内而外，积少成多，通过破坏脏腑，来达到削弱，乃至重创他的目的。 尤其内气散功，无法将内气注入蛟渊铠，发挥其无双防御。 如此一来，宝甲防御力便大打折扣。 不足半刻钟，陆川终于坚持不住，与佘姬硬拼一记后，脏腑一阵绞痛，体内气血翻涌，压制不住下，喷出了一口鲜血。 “噗！” 血雾弥漫，在剑光闪烁中，须臾飘散灰灰。 陆川面色陡然一白，唯有双目精光灼灼，棍法依旧刚猛无双，抵挡着似乎无处不在的凌厉剑光。 “咯咯，你的虎啸刀呢？” 佘姬怪笑一声，明明是从正前方刺出的一剑，人却出现在左侧。 当陆川抵挡住这一剑后，光影扭曲溃散，再次出现时，却从背后刺出一剑。 “你那激发潜力的秘术呢？” 一剑刺出，震的陆川连连倒退，虎口崩裂溅血，佘姬又从另一面杀来。 “你的毒蝎呢？” 佘姬双目泛红，透着兴奋嗜血的光泽，似乎已经看到了，杀子仇人被自己千刀万剐。 “你不是炼制了一柄玄兵宝刀吗？” 一声声质问中，透着淋漓快意，更有大仇得报，虐杀仇敌的兴奋。 “呵！” 陆川突然低笑一声，沉腰立马，摆出一个奇奥姿势。 “这就要拼命了吗？本座还没玩够呢！” 佘姬妩媚一笑，竟是在陆川周围，幻化出五六道有如实质的身影，令人傻傻分不清。 “我有一式刀法，请你品鉴！” 陆川恍若未觉危险，倒拖盘龙棍，缓缓伏低了身体，不疾不徐道。 “嘻嘻，是那招杀死陈晋北的八方陆合斩？” 佘姬嬉笑连连，话语中却透出一丝凝重。 无它，陈晋北乃是一品中期的绝顶高手，即便是她全盛时期，也不是对手。 那可是演武院上院的教习，同阶中不说无敌，至少也是出类拔萃。 佘姬虽然自负，却也不会自大到，认为比陈晋北更强。 “呵！” 陆川目中金光大炽，周身体表金光，有如火焰般涌动，真如一头欲要择人而噬的金色猛虎。 “本座倒是要看看，你这八方陆合斩，如何在正面……” 佘姬眸光微凝，虽然说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反而越发凝重。 呼！ 话未说完，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无形的凛冽气流，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激灵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杀！ 恍惚中，喊杀声震天，无与伦比的刚烈之势，铺天盖地碾压，仿佛有利刃悬空。 “这是……” 强如佘姬，竟是呼吸一滞，瞳孔中倒影出，一方无边无际，无有规律的云台，好似要将她封镇在上。 头皮发麻之际，更好似利刃悬顶，让她不由自主的低头，要引颈受戮。 但她到底是一品绝顶，仅仅被这股气势摄住了刹那，便既回神，却看到盘龙棍有如怒龙出海，直取自己头顶而来。 这哪里是刀法，分明是棍法。 更让佘姬惊诧不已的是，陆川如何发现自己真身所在？ 但现在，已然来不及细想了。 “死来！” 佘姬厉叱一声，手中蛇剑刺出，竟是快如闪电，须臾幻化出万千利芒，有如亿万毒蛇毒蛇出笼，噬咬向那怒龙。 但就在剑棍交击的刹那，一股无与伦比的锋芒，自身侧而来，直取其脖颈。 “不好！” 一股死亡危机涌上心头，佘姬激灵灵打个寒颤，想也不想侧身的同时，手中蛇剑须臾变招，向一侧劈斩而去。 当！ 几乎在同时，盘龙棍被万千剑光击飞，蛇剑却斩了个空，更有一声锐利无比，令人头皮发麻的锐鸣，自佘姬肩头闪过。 嗤啦！ 却见衣衫碎布如蝴蝶翻飞，凌厉气劲带走了面纱，更是震的佘姬左臂颤抖不止，直接耷拉下来。 蹬蹬！ 佘姬闷哼一声，唇角溢血，满目惊色的看着，与自己交错而过之后，背对自己的瘦削身影。 “这不是八方陆合斩！” 按照情报所记，那一招刀法虽然同样刚猛，可绝不是这般走势。 “这当然不是八方陆合斩！” 陆川探手抓住掉落的盘龙棍，缓缓站直转身，冷漠看着佘姬那张千疮百孔，有如橘子皮般的丑脸，淡漠道，“这是我自创的斩灵台！若非你穿着玄甲，此时脑袋就掉了。” “哼，什么斩灵台、斩鬼台，都救不了你！” 佘姬丑脸狰狞扭曲成一团，目光怨毒的令人不寒而栗，说话间就要上前，身形却是陡然一僵，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怎么会中毒？” “看来你背后之人，没有告诉你……咳咳！” 陆川说话间，轻咳一口血，冷冷道，“现在，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毒发身亡，还是我支撑不住。” “你那口血……” 佘姬目光闪烁，有如厉鬼般盯着陆川，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瓷瓶，就要服下。 “嘿！还不算太笨，可惜晚了。” 陆川冷冷一晒，肩头虚晃间，人已如饿虎扑食，须臾蹿到近前，盘龙棍横扫而出，带起滚滚凛冽飓风。 当！ 一声金铁脆鸣，自左侧传来，却见佘姬身形飘忽，如鬼魅般向后退去。 “哪里走？” 陆川厉喝一声，周身金光中透出了血色，悍然发动了秘术，气势一涨再涨，狂猛无比的追了上去。 “陆川，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佘姬尖叫一声，向后一退再退，虚晃一招后，猛的向后一个翻越，脱离了盘龙棍的攻击范围，蹿入树丛之后，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哼……噗！” 陆川急追了几步，面色陡然一变，吐出了一口鲜血，皱眉看着静谧的树丛，“可惜了！”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佘姬竟然穿了一件玄甲。 若非如此，那出其不意的一招，不说直接斩掉她的脑袋，最起码能卸掉一条臂膀。 可惜，佘姬准备的极为充分。 不仅有诡谲的阵法，更有特殊的迷毒，还有那柄能致幻的诡异蛇剑，再加上玄甲，这已然是武装到了牙齿。 若非一开始，陆川示敌以弱，跟对方硬拼了一记，让佘姬气血出现了一丝不稳，凭此能捕捉到对方位置，这次是真的悬了。 那一口血，也是在被打伤之后，陆川不得已之下，顺势调动毒丹之力融于其中，趁着与佘姬交手，才将毒素迫入对方体内。 下次，有了防备，对方就不会这么容易中招了。 换言之，有一个底牌暴露了！ “麻烦啊！” 陆川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拼命的情况下，勉强也就能跟一品下的绝顶高手过招。 若非佘姬大意轻敌，自以为准备充分，被他连破两种优势，后果不堪设想。 没敢过多耽搁，陆川转身便走，并且离开了官道。 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不宜跟一品绝顶硬撼，必须脱离对方视线才可。 “你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未曾想，刚走出数十丈，便听一声阴测测的冷笑传来，比之更快的是一缕凌厉无匹的剑芒，正以奇诡的角度刺来。 “不好！” 陆川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就是一记回马枪。 叮！ 一声脆鸣，却见棍稍之后，一道身形渐渐凝现，正是去而复返的佘姬。 “嗯？” 感受到棍上传来的涛涛巨力，佘姬面色一变，细长蛇剑更是弯折如弓，将她弹飞。 “噗！” 陆川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毫不犹豫反掌服下一颗沸血丹，爆吼一声，双手持棍，施展刚猛无匹的一招刀法。 简单直接，泰山压顶，一往无前。 “拼命？死的一定是你！” 佘姬面色微变，却是不退反进，一剑狠狠刺出。 当！ 刺耳金铁爆鸣声中，棍剑交击，火星迸溅，无形光波横扫而出，两人同时向后倒飞而去。 呼啦！ 但陆川在落地之后，强行一个就地翻滚，便顺势蹿向远处，竟是跑了！ “哪里走？” 佘姬岂肯干休，疯也似的紧追不舍。 为了今天，没人知道她付出了何等代价，岂会让杀子仇人溜走？ 其鬼魅身法，一点也不比陆川全力以赴慢，更兼有一品绝顶的雄厚内气支持，纵然要压制体内毒素，去也不会跟丢了。 陆川此时却是身受重伤，更是服用了沸血丹，只要药力一过，就再无还手之力了。 两人你追我赶，片刻便狂奔出十数里。 “真要在这儿动用龙吟刀？” 陆川面色沉凝，目光闪烁，感受着身后不断迫近的森然气息，数次伸手入背囊，却都没有拔出宝刀。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唏律律！ 正在迟疑之际，一匹有如火烧云般的骏马，须臾来到近前，赫然是一匹火云驹！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够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有如雷霆滚滚，烟尘汹涌之中，一道赤色光影，有如火焰般纵掠而过，惊的官道上行人纷纷避让，惊呼不已。 “嘶，这是妖怪吗？” “嘁，什么妖怪？这是火云驹！” “兄台好眼力，但如此之快的速度，恐怕不是火云驹中的凡品！” 官道上的行人，虽然在避让，可那赤色光影，仅仅是一个闪烁，便已是掠出十丈开外。 若非后面早有人惊呼，他们也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很快便失去了那赤色光影的踪迹，甚至没有看清马匹的样子。 “登州城！” 奔行上万里，前方一座巍峨雄城映入眼帘，陆川打马前行，须臾到了近前，下马之后，拿出通关文牒，很快便被放行。 若是放在往常，看到他这样的独行客，守城军卒少不得一番盘问或盘剥。 奈何，这匹高大的火云驹，绝非常人能有。 更重要的是，陆川身份文牒之上，那一方金色印章——演武院！ 这可是大晋最高贵的一批年轻人，即便是出身寒门散修，有这一身份在，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欺辱的。 自从在京城外，被佘姬伏杀，已然过去了五六天时间。 此番南下，陆川不是游玩，也并非仅仅是为了安道子的吩咐，也有自己的计划。 否则，还不至于冒这般大风险。 要知道，那日被佘姬伏杀，可谓凶险至极。 若非这匹火云驹突然出现，陆川少不得要做拼死一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说来也怪，火云驹向来不事二主，被视为天下一等一的好马。 未曾想，此前在京城外被围杀之后，这匹火云驹明明已经放走，竟是没有回去，反而在荒野中游荡。 最终，于危急关头出现，带脱离险境。 陆川从来不是执拗的人，想不通便没有多想，反正这一路也缺个脚力，正好带在身边。 进了登州城，陆川一刻不停，寻人问了柳家所在，便直接登门拜访。 这柳家，自然是登州的顶级豪门，也是柳横峰的主家。 门子见他乃是演武院武子，言及与自家少爷相识，即便没有拜帖，也就进去通传了。 接见陆川之人，却并非柳家家主，而是柳横峰的四叔柳庭忠。 “不知小友此来，所为何事？” 柳家乃是刀客家族，行事果决，柳庭忠也没有与陆川打什么机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晚辈此来，乃是为领教柳家横山刀法而来！” 陆川直言不讳，似乎没有看到，柳庭忠已经微变的面色，目光灼灼，直言不讳道，“此前在演武院之际，晚辈与柳兄一见如故，数次交手，奈何不能尽兴。 冒昧来访，还请前辈勿怪。” “好一个少年刀客，难怪我那侄儿来信曾言，直言不讳，说是不如你！” 柳庭忠缓缓起身，一股强大无匹的锋芒喷涌而出，吹的正堂中座椅哐哐作响，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川道，“既然你诚心领教，我自是要如你所愿，看看这大晋一代天才刀客，是怎么一番才情！” 倒不是他对陆川上门讨教刀法，而有所延误，而是真的有心要试试陆川的手段。 毕竟，柳横峰曾来信，不止一次提及陆川，言及陆川乃是他生平所见，天赋最高的刀道天才，怎能不让柳庭忠感兴趣？ 要知道，柳横峰可是柳家数十，乃至上百年来，天赋最高之人。 不仅刀法一流，更是以不及弱冠之龄，盖压登州同辈，几无抗手，本就是生性高傲之人。 能折服自家那眼高于顶的麒麟儿，自然让柳家之人好奇是怎样一个人。 “能得前辈指教，晚辈不胜荣幸，不过……” 陆川起身拱手，面色平静道，“晚辈此来，乃是为柳二爷而来，若是四爷有兴趣……” “你是说，我不够资格指点你？” 柳庭忠不怒反笑，虎目中隐现失望之色。 自家那麒麟儿柳横峰，将陆川夸上了天，去不曾想是这样一个人。 要知道，他可是二品上的修为，一手横山刀法出神入化，同阶之中几有抗手。 而柳家那位二爷，也是他的二哥，更是一品下的绝顶强者。 陆川才多大？ 今年刚刚参加演武院大考，还不及弱冠，顶了天就是二品修为。 自己能跟他交手，已是存了惜才之心，看在自己侄儿的面子上，指点一下后背。 哪知道，人家竟是看不上自己。 “晚辈并无此心！” 陆川摇摇头，反手握住身边的盘龙棍，目光如古井无波道，“若柳四爷愿意赐教一二，晚辈自然不胜感激。” “好好好，我倒是要称量称量，如今演武院中的天才高手，是怎样一个天赋才情！” 柳庭忠眯了眯眼，意识到陆川此来目的不简单，也就收起了之前的不悦，右手虚引指着堂外道，“请！” 陆川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正堂，来到院外空地，引得周围来往的仆役或侍卫好奇不已。 “你是小辈，我不占你便宜，先出刀吧！” 柳庭忠没有托大，虽然未曾拔刀在手，却也是严阵以待。 成名刀客，从来不会小觑任何人，更是会在出手之际，便全力以赴。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演武院中走出的天才武者，连自家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麒麟儿，都赞不绝口的天才刀客。 “喝……” 陆川也不客气，蓦然低喝一声，沉腰立马，盘龙棍倒拖在后，脚下一踏。 轰！ 瞬间，轰鸣气爆炸裂如闷雷，人如离弦之箭，仿佛瞬移一般，就出现在了柳庭忠面前。 “这是……” 柳庭忠瞳孔一缩，瞬间拔刀在手，横亘胸前。 虽然他很快，却也仅止于此。 当！ 一声刺耳惊天爆鸣，狂暴无垠气劲横扫而出，整个庭院飞沙走石，惊的围观之人仓惶躲避，呼喝不绝。 噔噔！ 却见一道人影爆退十数步，在正堂前止歇，留下十几个深大寸许的脚印，生生踩碎了极为坚硬的青石地板。 “横练大成，虎豹雷音！” 柳庭忠深吸口气，面色凝重的看着陆川，缓缓抬起手中刀，“很好，倒是我小觑了你，再来！” “看刀！” 陆川再次低喝，舞动盘龙棍，呼呼劲风啸鸣，却有如利刃破空，再次出现在柳庭忠面前。 但这一次，柳庭忠有了准备，脚下微错，腰身一沉，掌中刀迸发出耀目光华，有如山岳般的威势横亘在前。 这正是柳家的家传刀法——横山刀法！ 此刀法，不仅防御无双，攻击更是强大，刚猛中透着无与伦比的厚重磅礴，有如大山压顶。 但这一次，面对陆川的‘刀’，柳庭忠却是选择了守势。 当！ 又是一次惊天爆鸣，一道人影再退数步，正是柳庭忠。 不同于之前的是，这一次仅仅退了八步，远远少于之前，可退了就是退了。 但陆川，没有再给他喘息之机，几乎在一瞬间，又是以棍施展八方刀法，绵延不绝，有如匹练般横扫而出。 当！ 刺耳爆鸣中，柳庭忠再退，直接飞身入了正堂。 “好刀法！” 让柳庭忠郁闷的几欲吐血的是，正当他准备出刀之际，一声断喝传来，须臾便见一道人影出现在前，凛冽刀光瞬间架住了有如泰山压顶而来的盘龙棍。 当！ 更是在爆鸣声中，将陆川反震的连退数步，定神看去，却见一名身形瘦削，两鬓微白，眉如刀锋般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柳家二爷——柳庭晟！ “二哥……” 柳庭忠正待解释，却被柳庭晟摆手止住，看着陆川道，“你的来意，我已尽知，三刀之后，生死有命，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请柳二爷指点！” 陆川双手握棍一礼，面色沉凝道。 “好，你出刀吧！” 柳庭晟淡淡道。 一如之前的柳庭忠，但却又截然不同，因为他是一品下的绝顶强者，哪怕只是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有如山岳，无法逾越之感。 “呔！” 陆川二话不说，爆喝一声，已如之前一般倒拖盘龙棍，须臾到得近前，便是一招横扫千军。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简简单单的一刀，却又似蕴藏着其它。 柳庭晟站在那里，动也未动，甚至没有拔刀，仅仅是在盘龙棍临身之际，蓦然以掌做刀，斜斜切出。 但就是如此，却让陆川如临大敌，可已然来不及变招了。 叮！ 掌棍相交，发出清脆金铁铮鸣，一道人影倒飞而去，赫然是陆川。 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柳庭晟乃是一品绝顶强者。 “不够！” 柳庭晟摇摇头，目中隐有失望之色。 叮铃铃！ 但话音未落，一声清脆如流水潺潺，又似珠落玉盘的铃铛震动声乍起，可伴随着的却是沉闷雷鸣般的呼啸。 仿佛，有亘古沉睡的巨兽，一朝惊醒，所发出的呼吸。 “来得好！” 柳庭晟眼睛一亮，却依旧没有动，只是紧紧盯着，那突然出现的两尺刀锋。 当刀锋及身的刹那，这位一品绝顶强者，蓦然侧身，以掌做刀，斩向刀锋之后的手腕。 但让他目光一凝，有些惊疑不定的是，竟然斩空了。 嗤！ 锐鸣乍现，刀光纵横，两人一错而过，一角衣袖落地。 “玄兵宝刀！” 柳庭忠面露惊容，死死盯着背对自己两人的陆川，手中那柄湛青色宝刀。 第二百七十六章 血染天角山 “好刀，刀法更好！” 柳庭晟缓缓转身，目光微垂，扫了眼陆川手中刀，面露赞许道，“此刀法，叫什么名字？” “云龙三现！” 陆川转过身，横刀身前，一字一顿道。 “好名字，好刀法！” 柳庭晟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不过，我观你这刀法，似有未尽之意，可是还未完善？” “柳二爷慧眼如炬！” 陆川坦然承认，掌中龙吟刀一震，“不过，这已是晚辈如今的极限。” “横练大成，虎豹雷音，以你不足弱冠之龄，实属罕见！” 柳庭晟不吝赞美之词，右手却是缓缓拔出了腰袢宝刀，轻弹银白刀身，清脆铮鸣中道，“刀名银川，随我三十六载不曾离身，这最后一刀，你可要小心了！” “刀名龙吟，锋刃未开，今日请柳二爷试刀！” 陆川缓缓压下刀身，目光灼灼道。 “未开锋？你是想……” 柳庭忠豁然变色，就待开口阻拦，却觉身边劲风乍起，已然将他退开。 “来的好！” 却听柳庭晟大喝一声，须臾飞身而起，刀吟铮鸣，厚重磅礴之势，有如天降山川，笼罩四方大地，镇压诸天。 “杀！”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饱含肃杀，一往无前之势的厉喝。 即便在柳庭忠这位二品上的强者听来，都有如惊雷在耳畔炸裂，面露不适之色。 但他此时，却顾不得许多，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半空中的两人。 却见那有如山川降临下的银色刀光之下，一道人影纵横交错，好似四分五裂一般，被山川般的刀光压碎。 当！ 一声清脆铮鸣，刀光锋芒崩散，所有的异象尽皆消失，唯有满地狼藉，还有两道背对而立的身影。 “噗！” 陆川肩头微晃，轻咳出声，隐有血渍溢出口鼻，硬生生止住了半跪的身形。 “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柳庭晟问道。 “纵贯八方！” 陆川声音嘶哑，语气却异常淡然道。 “好，好刀法，人更好，我的名声，你拿去吧！” 柳庭晟点点头，垂首看向手中刀。 哗啦！ 话音未落，那九纹精金利器的银川宝刀，竟是须臾裂纹密布，散落一地，叮当作响。 “二哥！” 柳庭忠变色，惊声上前。 这可不是一般的九纹精金利器，而是柳庭晟随身三十六载的佩刀，半辈子以自身内气蕴养，有着成就玄兵宝刀的底蕴。 就这般碎了，碎的不仅是一柄玄兵雏形，更是碎了柳家一部分底蕴传承。 “多谢前辈！” 陆川转身，一揖到底，收刀拔棍，大踏步向来路而去。 “二哥，你……你糊涂……” 柳庭忠恼火异常，连连跺脚，却是戛然而止，愕然不已的看着淡漠向前走去，以为是落寞的柳庭晟。 呼呼！ 一股股惊人的气流，围绕着柳庭晟周身汹涌而起，彷如千仞横峰立于周身，竟是迫的柳庭忠这位二品上的高手难以上前。 甚至于，不由自主的倒退开来。 原来，柳庭晟突破了！ 不仅如此，更好似厚积薄发一般，连连突破，一举成就了一品上。 “二哥，你突破……” 柳庭忠难以置信，可感官中那厚重磅礴，令他经脉中的内气，都好似迟滞了一般的威压，却是做不的假。 “老四，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就说……” 柳庭晟头也不回，渐行渐远，“就说柳家老二，三刀会武演武院武子陆川，战平，佩刀碎！” “这……” 柳庭忠目光闪烁，面色连变，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就走，“我听你的！” 一柄有着玄兵底蕴的宝刀，虽然珍贵，可哪比得上一尊活生生，有着百十寿元的一品上绝顶强者坐镇？ 没有这等强者在，即便家族中有玄兵宝器传承，也不过是招灾罢了！ 至于些许名声，拿去就拿去了！ …… 以柳家在登州城的势力，要想将一件事传开，连半日都用不了。 陆川与柳庭晟的三刀会武，就在大街小巷中传播开来，引得无数武者侧目，更是追问这位年轻武子的身份来历。 在柳家推波助澜之下，陆川过往和如今，也是毫无保留传播开来。 尤其是，陆川以横练武者之身，未至一品绝顶，手中却有一柄玄兵宝刀之事，更引得无数武者动心。 自古以来，宝物动人心。 陆川虽然能在柳庭晟手底下走过三刀，可到底是这位一品绝顶强者没有全力出手，而前者却似乎身受重伤，匆匆就离开了柳家。 不仅如此，更是有传闻，直接离开了登州城。 这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不及弱冠的青年武子，却能与堂堂一品绝顶强者过招，最后还全身而退，当柳家不要颜面的吗？ 在众人看来，之所以这么快被传开，多半是柳家借刀杀人之计。 至于柳家为何不隐藏此事，那就不是人们关心的了。 此事，登州无数武者，不知有多少人，都盯上了那仅在城中待了半天，便匆匆离城而去的陆川。 至于陆川此时在干什么？ “杀！” 登州城外五十里，喊杀声震天，数十名蒙面武者，或根本不隐藏行迹之人，正围杀一人。 那人，赫然正是陆川。 叮铃铃！ 但听清脆铃声细不可闻，却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令人头皮发麻，更伴随着隐隐的巨兽呼啸，有如闷雷滚滚。 只不过，越是如此，这些武者便越发兴奋。 这是玄兵异象！ 所有人，无不目露贪婪，死死盯着陆川手中那柄，不过两尺的湛清厚背双峰刀。 可惜，这群人最强者不过是二品修为。 能与一品绝顶强者过招的陆川，自然不会放在眼力，至多就是多费些手脚而已。 但见刀光纵横，每一次都有一人惨叫，残肢断臂应声而飞，亦或一条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 传闻中，受伤的陆川，无情收割着每一个心怀不轨之徒的性命。 招招致命，无情狠辣，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是人！” “魔头！” “啊……” 一声声惊呼惨叫，平日里相熟或陌生之人，惨死在面前，身首异处的惨状，终于让这些平素心狠手辣的武者崩溃。 一人逃，恐惧仿佛会传染一般，很快便有更多人逃。 可惜，他们选错了对手！ “杀！” 陆川持刀在手，厉喝连连，杀气喧天，追杀着每一个敢向他出手之人。 顷刻间，除了几个见机早，轻身功夫不弱之人，地上便只剩下了数十具残肢断臂，血腥气更是久久不散，令人作呕。 陆川没有恣意张狂的留下‘杀人者某某云云’，仅是神色冷厉的扫了眼四周，便既跨上火云驹，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好家伙，竟然是飞云剑李志荣，二品中期的剑客，就这么死了！” “啧啧，这是柴家的大族老啊，竟然也死在这儿了！” “嘿，这下有好戏看了，登州城小半家族……” 不多时，几名武者来到近前，先是咂舌一番，然后翻看死尸的相貌，一一记录在册。 “走吧，四爷那边还等着呢，马上就有人来了！” 几人并未多待，甚至没有去拿尸体上任何东西，匆匆来，匆匆去。 很快，登州城便掀起轩然大波。 数十名四品上武者，包括两名二品高手，七八名三品武者，统统死在了五十里外的荒野之中。 而杀人者，正是刚刚离城而去，闯下偌大名声的陆川。 之前还不信陆川能与一品绝顶的柳庭晟交手之人，此时更是不得不信，而且极力推崇陆川。 一时间，狂刀客陆川之名，甚嚣尘上。 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大江南北传播开来。 更有心怀不轨，亦或想要寻仇之人，循着陆川所留踪迹，沿路追踪。 但诡异的是，陆川好似消失了般，几天都没有消息。 有人猜测，他躲起来疗伤。 也有人怀疑，八成是有绝纷纭，不一而足。 而此时，数千里外的天角山，海坨峰中，盘踞此地数十年的海狼盗聚义厅中，气氛压抑的几乎能令人窒息。 海狼盗名字中虽然有个海字，却并非是周围临海，而是因为，大当家海狼！ 人如其名，凶残暴虐，嗜杀成性，更兼修为达二品巅峰，啸聚数千帮主，手底下有着四大金刚护法。 兼之海坨峰易守难攻，而且内里机关消息埋伏无数，即便是一品绝顶强者，也很难闯入其中。 以至于，数十年来，竟是成了此地一大害。 当然，现在的海狼大当家，已经开始收束手下，鲜少做那屠门绝户之事，更多是设卡收取过路费。 毕竟，二品巅峰也不是无敌的存在。 能活这么多年，只是因为没有引出绝顶强者，还有他背后之人的关系罢了。 但此时此刻，这位数十年来，能止小儿夜啼的海浪大当家，此时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只因为，有人闯入山中，连杀数百人，竟然没有找到凶手。 可气的是，四大金刚中一位，三品上的好手，半夜中竟然被人无声无息割了脑袋。 这也就罢了，偏偏还将脑袋扔在了聚义大厅中。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发动所有消息埋伏，把人给我找出来，无论是谁，老夫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海狼阴冷的目光，扫过剩余的三大金刚。 第二百七十七章 走好不送 “大当家放心，此獠只敢偷偷摸摸，行阴诡之事，必然是怕了大当家，只要他敢露面，绝难逃过我们的追杀！” “三哥所言不错，贼子不敢跟我们正面抗衡，说明他没有把握与大当家交手，只要他还在山寨之中，必死无疑！” “之前是我们没有防备，现在事不宜迟，发动所有人，定要将此獠找出来！” 三大金刚七嘴八舌，拍着胸口表态，一副恨不得将暗中之人千刀万剐，生吞活剥的架势。 “很好，都下去安排吧！” 海狼满意点头，大手一挥道。 “喏！” 三大金刚领命，与十几名队长级盗匪齐齐躬身一礼，飞快出了聚义厅，向各自负责的区域传令去了。 “哼，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孤身来海坨峰闹事？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 海狼面色阴郁，冷冷扫过空无一人的聚义厅，转身向后堂走去，神色间满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杀意，“无论你是谁，有什么目的，别让本座抓到你，否则……” 无声呢喃中，海狼转过几处房舍，见左右无人，便闪身进了一处假山所在。 这里，是他的居所，平日里只有外围才有心腹守护。 但即便如此，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踏入此间，违者都会处以极刑。 海狼生性残忍嗜杀，这些年虽然有所收敛，可寨中无论老人或新入伙之人，都很清楚这一规矩。 曾经，就有人仗着海狼的宠信，擅自进入后宅，被其当众千刀万剐，折磨了三天三夜，在哀嚎中痛苦死去。 这处宅院比邻后崖，院中假山实则是被圈入后院之中的山石，嶙峋巍峨，足有十数丈高下。 一个人隐藏其中，根本看不到任何踪迹。 但以二品巅峰高手的感知，足以将方圆数十丈纳入感知范围之中。 虽不至于万无一失，至少同阶，乃至高一阶的强者，很难瞒过自身感知。 而这里连通后崖，不仅有密道，更有机关消息，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海狼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击，亦或逃之夭夭。 这也是为何，有几次绝顶强者闯入海坨峰，都没有奈何海狼的根本原因之一。 咔咔！ 一阵隐晦的石板摩擦声中，只见一块半人高下的巨石，突兀移动，露出一个只能让人矮身钻进去的黑黝黝洞窟。 海狼眯眼感应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异常，矮身钻进洞窟之中，巨石重新返回，将洞口堵的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痕迹。 却不知，在数百丈外的一处制高点，将一切尽收眼底。 “海狼此人生性阴险狡诈，曾经数次躲过一品绝顶强者的追杀，若是一击不中，让他脱身的话，就再难找到了！” 陆川深深看了眼崖边的院落，没有急着进去查看，转头扫视海坨峰中渐渐亮起的火把灯笼。 从火把的数量，就能依稀判断出，海狼盗内部防卫的大体数量。 虽然不知道暗中守卫如何，但避开明面上的守卫，就足以给他极大的操作空间。 “先剪除羽翼，其余喽啰，不足为患！” 陆川眯眼打量一番，下了藏身所在，直奔此前观察到，其中一名金刚率队离开的方位。 以他的实力，即便暴露了行踪，放眼海坨峰，也无人能够盯上他。 很快，便找到了那金刚罗奔。 据传此人乃是一名樵夫之子，幼年遭逢大变，父母双亡，被一名异人收养，并传授无疑。 短短十年，休得一身惊人的横练功法，奈何生性偏激，自从师父故去，便四处寻找仇人。 报的大仇之后，更是极为仇恨豪门子弟。 此人奈何不得那些真正的权贵，便挑选弱势的家族，极尽凌虐之事，犯下了累累血案，最终被通缉，进而堕入海坨峰中。 受海狼庇护，兼之本身又是二品的横练武者，位列四大金刚之首。 噗通噗通！ 方圆数十丈内，突然传来阵阵重物跌落之音，却见那一个个疾奔巡逻的海狼盗，摇摇晃晃后，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口，便既摔倒在地。 “卑鄙小人，竟然下毒！” 罗奔捂着脑门，满面青筋，双目更是泛红，强撑着没有晕倒，低吼一声后，半跪于地，看着缓缓走来的陆川，喝骂不止。 “杀人者，人恒杀之，你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陆川缓步走到近前，抬起手掌，向着罗奔的头顶天牢印去，淡漠道，“走好，不送！” “去死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手掌，罗奔蓦然爆吼一声，形如虎豹，于地上猛然暴起伤人，一拳砸向手掌，一拳砸向陆川肚腹丹田。 看其一身威势，还有体表隐现的古铜色金属光泽，哪里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啪！ 但诡异的是，那势若奔雷的一拳，竟是被白皙手掌握住了，而砸向手掌的拳头，同样被顶了回来。 “横练……” 罗奔瞳孔一缩，全身劲力吞吐，就要拼命。 奈何，无论是握住他右手的手掌，还是挡住他左手的掌印，蕴藏的力量，都超乎想象的庞大。 咔嚓！ 随意一扭，罗奔的右手腕便既崩裂，左拳更是被一掌拍回，掌印却趋势不减，落在了他的额头。 噗嗤！ 一瞬间，罗奔七窍喷涌出血沫，软绵绵躺倒在地，口中兀自‘嗬嗬’有声，似乎有话要说。 原本是眼睛的地方，更是成了两个血窟窿。 “同为横练武者，我当然清楚，刚刚的，不可能把你如何，顺势装作被你瞒过！” 陆川淡漠的看了罗奔一眼，俯身从其怀中摸出一块护心镜般的物事，随意掂了掂，揣进了怀里，“放心，他们很快就会跟上来！” 说罢，闪身进了旁边的树丛之中。 “快快，就在这边！” “不要放跑了贼人！” “快通知大当家……” 不多时，呼喊声传来，却见无数火把亮起，蜂拥围堵向这边。 即便是强如陆川，在这般密不透风的围堵之下，也不可能藏形匿迹。 可偏偏，当这些人路过他藏身之所，甚至挨着不足米许，似乎目盲了一般，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到。 “大哥！” 接到传讯的另外两名金刚，几乎在同时赶到，看见出气多，进气少的罗奔，飞快上前查看。 可惜，罗奔中了陆川的开碑手，几乎被震成烂泥。 “他们都中了毒！” 有喽啰查看之后，上前禀报。 “好歹毒的贼子！” “有种的出来，跟爷爷决一死战，藏头露尾，用些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两名金刚震怒厉喝，声传数里。 众喽啰见状，也是纷纷鼓噪起来，壮大声势。 奈何，足足喝骂了半刻钟，也不见人现身，唯有那声声咒骂怒吼，在山林间回荡不休，像极了那些被他们残杀，临死之人的诅咒。 “老四，老大和老三都被贼人暗害，我们不能再分头行动了！” 二金刚许坦道。 “不错，现在若是分开，再被那贼人下毒，我们……” 四金刚杨巩目光闪烁，话音戛然而止。 噗通噗通！ 却听得周围重物落地声此起彼伏，赫然只见无数喽啰纷纷瘫倒在地。 “那人没走！” 许坦和杨巩互视一眼，瞬间背靠背，警惕的看向周围，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能在一瞬间，放倒这么多人的，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让他们稍稍放心的是，自己体内的内气，并未受到影响。 说明，那只对三品以下的人有效。 “看来，海狼已经放弃你们了！” 陆川从阴影中走出，目光古井无波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付我们？” “阁下跟我们有什么仇怨？” 两人面色大变，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竟是隐隐有些胆寒。 曾经，他们也见过这种眼神，而且时常见到，正是看死人的目光。 更可怕的是，这种眼神中，没有丝毫凌虐的快意，也没有报仇雪恨的兴奋，只有冷静到极致的平静。 就好似，屠夫看着案板上的肥肉，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唯有将之如何切割！ “放心，海狼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陆川懒得解释，一挥盘龙棍，瞬间冲了上去。 “跟他拼了！” 两人一个二品下，一个三品上，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纷纷全力出手，施展绝招，冲向陆川。 奈何，两人都是野路子出身，虽然休得如今艺业，也是散修中难得的高手，可碰上陆川这样的天才武者，几无任何还手之力。 当当当！ 简洁明了的几次惊天金铁爆鸣，伴随着刺目的火星迸溅，两人手中不是凡品的宝剑和宝刀，便既被崩的近乎成为废铁。 “玄兵！” 虎口崩裂，气血翻涌，乃至嘴角溢血的两人，满目骇然之色，只以为盘龙棍是玄兵。 当然，盘龙棍并非是玄兵，但材质却是不差玄兵。 这可是铁匠坊几位炼器大师的杰作。 纵然没有炼制龙吟刀时用心，可有上佳手艺和炼器秘技，再加上本身材质不凡，也足以硬抗玄兵了。 嘭嘭！ 两道沉闷响声过后，却见两大金刚脑门崩裂如烂西瓜，再无任何声息的躺倒在地。 “我现在有些怀疑，那所谓的一品绝顶，也奈何不得海狼盗是真是假了！” 陆川随意甩去盘龙棍上的血渍，看也不看满地躺倒的喽啰，径直向聚义厅所在的院落走去，那里才是目标所在。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金元果 嗡隆隆！ 随着机括声阵阵，一阵轰鸣后，巨石自动挪移开来，露出一个足够人矮身钻进去的洞口，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清。 “嘿！” 陆川冷冷一晒，艺高人胆大，猫腰钻了进去，浑然不在意巨石又将洞口堵上。 没有任何光照的地道，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连通着地狱幽冥，隐有一丝丝的微弱气流涌动。 说明，这里面并非是完全封闭。 虽然很黑，却难不倒现在的陆川，早在五六品时，他已可夜能视物。 即便这般没有任何光源的情况下，对视力仍有不小的影响，可却与常人在黄昏时分，相差无几。 配合超长的感官，即便交手，对实力发挥也无任何影响。 陆川看到岩壁上镶嵌着油灯或火把，也没有去点燃。 似这等地窟中，一般都有消息埋伏，任何举动，都可能引发意外。 咔！ 就在下行十数丈之际，黑暗中蓦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即便是他的感知，也只是觉得有如一块小石子滚动。 但在这静谧地窟中，怎么可能有石子滚动？ 不过，陆川没有急着冲过去查看，而是冷冷扫了眼那处弯道，稍稍远离数丈，谨慎查看着所有可能的通道。 咻咻！ 就在他走过石阶，探查另一边之际，蓦然传来利器破空声，数点寒芒在黑暗中一闪，瞬息到了面前。 与寻常利箭不同的是，这破空利器带起的风声极弱，近乎到了面前，才有所异常。 噗嗤！ 没有丝毫意外，利箭落空，轻易刺入了岩壁中，只剩下箭雨在外面震颤不休，足可见力道的强大和锋利。 但这并没完。 呼呼！ 在陆川躲开利箭的瞬间，严丝合缝的岩壁上，竟然出现了锋利无匹的利刃，左右上下，无数躲藏，直接劈斩而来。 更可怕的是，其脚下的石板，竟是须臾洞开，露出下面一个布满了长枪利刃的陷坑。 “哼！” 在石板震动异常之际，陆川便察觉异常，先一步纵越而起，迎着前面几片斩落的刀锋，狠狠一棍狂砸而出。 当啷！ 坚硬无比的盘龙棍，没有丝毫意外，将刀锋尽皆砸成了碎片。 嗤啦！ 左右刀锋封锁了所有可以进退的方位，擦着陆川肋下和腰际，一闪而过，带起的却是一溜溜火星和碎步，没有伤及分毫。 越过这一处险地，陆川眉峰微皱。 因为，以他的眼力，竟然没有发现机关所在，这太不同寻常。 要知道，在野马川那处武盟分舵的山窟中，他可是明里暗里见识了那位机关大师的手段。 寻常机关消息埋伏，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在刚刚，无论是利箭穿空，迫使他移位之后，利刃陷坑接连出现，竟是都在发动时，才察觉了一丝端倪。 若非他是横练武者，又有蛟渊铠护身，换做内练武者的话，即便是二品巅峰存在，此时也挂彩了。 内练武者虽然能将内气附着全身，形成气墙一般的防御，却也难以比拟宝甲。 似刚刚的机关力道，虽不至于杀死二品武者，却足以伤到了。 由此可见，这地道机关的不凡。 而海狼只是一介武者，并无这等手段，显然是另有高人所布置。 “若不是海狼的手笔，又会是什么人呢？” 陆川眯了眯眼，心下加了几分谨慎，继续向前追去。 地上，有着若隐若现的脚印，而且只有一种，痕迹还很新，说明刚刚走过。 此前他便查看过，这是海狼的脚印。 又走数十丈，接连破去了几处歹毒阴损的机关，陆川神色渐渐凝重。 只因为，这里的机关竟然威力递增，有一处就连他，也是费了不少手脚，才闯了过来。 “看这机关布置的年头，算不得多久远，应该是在近数十年来添置，难道是海狼请人布置的？” 陆川不得不如此怀疑。 可仔细想想，似海狼这等凶残人物，怎么可能请得动能布置出这等精妙机关的大师？ 更何况，如此隐秘的所在，多半是海狼盗藏宝之处，不可能让一外人知晓。 怀着如此疑问，陆川越发谨慎，再次通过了数十丈，约莫已经靠近了海坨峰半山腰的所在。 因为他发现，这机关地道近乎都是盘绕着向下，只有几次是斜向内部。 “这么多通道？” 直至来到一处有些空旷，约莫七八丈左右，连通着五条入口的所在，陆川停下了脚步。 地面上，每一处入口所在，都有一排依稀的脚印。 诡异的是，并无出来的脚印，似乎有五个人同时进入了通道。 但脚印却明明都是一样的！ 这种情况，要么有鬼，要么就是海狼有四个一模一样的五胞胎兄弟。 “即便是轻功再好，以海狼的伸手，也不看从横渡这个距离，然后返回，布置迷阵！” 陆川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可能，都一一否定。 以他的轻身功法，都尚且做不到，海狼就更不必说了。 不是瞧不起海狼这位二品巅峰的高手，而是事实。 “阁下好本事，竟然能闯入我的狼窟！” 就在此时，一声饱含嘲弄的轻喝，自四面八方传来。 以陆川的耳力听来，竟是前后左右，无论来时之路，还是前面的五条通道，好似都在同时有一人说话。 “海狼大当家才是真的好本事，竟然能营造出如此不凡的机关，在下确实佩服！” 陆川淡淡道。 “呵，看在你这一身本事的份上，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服下那瓶毒丹，从此以后，听凭本座号令，要么就留下姓名，从此死在这儿吧！” 那声音淡漠道。 “没想到，海狼大当家如此宅心仁厚！” 陆川嘲弄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去死吧！” 那声音一冷，话音未落，地面便传来震动，几乎在顷刻之间，便形成地动山摇之势。 “不好！” 陆川瞳孔一缩，瞬间向前面一处通道冲去。 只因为，脚下剧烈震感告诉他，地下绝对是一处巨大无比的陷坑。 即便他身为横练二品武者，也经不住万钧巨石的狂砸，不死也至少是个重伤的下场。 遥想半年前，他还用这种手段，对付过一品下的绝顶强者摩云手——邹坤！ 未曾想，短短半年，就有人用来对付他了。 但这也怪不得他，因为这陷阱做的实在太过隐秘，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必然是有极为熟稔的挖掘高手，在地下挖空山腹，留有支点，只要触动机关，便可发动这一绝杀陷阱。 哐当！ 但几乎在同时，无论是来时的炉口，还有前面的五个通道，都落下了千钧闸门，堵住了去路。 更可怖的是，头顶上不仅落有巨石，更有滚滚黄沙涌出。 “呵，蠢货！” 依稀间，伴随着剧烈轰鸣，一声饱含嘲弄的冷漠，被淹没在轰鸣之中。 …… 与此同时，海坨峰一处隐秘的地窟之中，淡淡光影映照的整个洞窟，呈现淡淡的金白之色。 洞顶上，忽明忽暗的点点金白光华，有如漫天星辰在眨着眼睛。 嶙峋怪石，寒气逼人，非但没有半点阴森之感，反而有种美轮美奂的别样美感。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害的本座耗费无数心血布置的机关，就此毁于一旦！” 一名身形高大魁梧，两鬓虬髯如刚毛，双眼狭长阴厉，年过半百的老者，冷声自一处岩缝后走出。 此人，正是海狼盗大当家——海狼。 “一帮废物！” 海狼似余怒未消，暗骂几声，阴沉着脸，来到洞窟之中，直奔前方一处光华最为暗淡，周围却异常明亮的所在。 只见几层天然形成的岩石盆地，层层叠叠，直至数丈高下的所在，赫然有一株不过尺许高，却枝叶繁茂，通体呈暗金，有如云杉盆栽的奇异植株。 这植株顶端，有一颗金色的果子，颜色稍黯，只有龙眼大小，表皮异常光华，好似能映照满洞光华，其上闪烁着淡淡的光点。 “终于要成熟了！” 看到果子，海狼目中一片火热，好似再也放不下它物。 沙沙！ 就在此时，轻轻的脚步声，自昏暗中传来。 “谁？” 海狼豁然转身，阴冷目光有如利剑扫向声音来源处，怒声厉喝。 叮铃铃。 却见阴暗中，一道瘦削身影缓步走来，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在金白光华掩映下，露出来者，赫然正是陆川。 “原来，你甘冒数十年风险，也不愿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这金元果！” 陆川目光位移，同样落在了那果子上。 “玄兵宝刀！” 海狼侧移一步，挡住果子的同时，目光微垂，死死盯着陆川手中的湛青色宝刀，面色阴沉的几欲滴水。 “不得不说，我出道近两年来，这一次当属最凶险的一次！” 陆川没有回答，而是颇为感慨道。 而这也是实话。 无论是初出道时，数次险象环生，疲于奔命，还是跌落日月峡，险些丧命鹰口，这次确实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若非有龙吟刀在手，劈开了闸门，这次真的就要葬身山腹了！ “哼！” 海狼闷哼一声，冷冷盯着陆川，蓦然精光一闪，沉声道，“你是陆川？那在登州城，与柳庭晟过招之后，全身而退，并且杀死杀伤数十高手的年轻刀客？”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扬名聚势 登州城离天角山足有近万里之遥，即便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至少也是大半月的路程。 但陆川骑乘火云驹，速度远超常人，只用了五六天便到达了天角山海坨峰。 柳家比刀之事，更是在柳家有心推波助澜之下，经过短短数天发酵，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即便在这天角山之中，海狼也有所听闻。 他虽是盗匪头子，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所以，从陆川的年龄、龙吟刀的外观，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是我！” 陆川坦然承认。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此行目的不仅是为杀海狼这个积年强盗头子，更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人是他杀的。 “年轻人，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真以为凭一把玄兵宝刀，就能横行无忌吗？” 海狼阴冷道。 “我确实不可能凭一把玄兵宝刀就横行无忌！” 陆川神色淡然，缓缓抬起龙吟刀，遥指海狼道，“但在天角山海坨峰中，至少没人挡得住我！” “哼！” 海狼面色微沉，森然道，“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 叮铃铃！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若潺潺流水，珠落玉盘般的隐晦铃声，伴随着风云呼啸，凌厉无匹，一往无前的刀光，瞬间席卷向海狼。 “找死！” 海狼眸光一冷，手腕虚晃，但听仓啷啷铮鸣，匹练般的刀光纵掠而出，狂暴无垠的刀芒喷薄而出。 当当当！ 急促的金铁铮鸣，伴随着火星四溅，此起彼伏，瞬间不知交击多少次。 两道人影你来我往，辗转腾挪，须臾间交手数十招，凛冽刀气迸溅，在地面上形如盆地的岩石上，划出一连串火星。 惊人的是，以两人修为迸发的刀气，竟是没有摧毁这些岩石，仅仅留下了寸许深的刀痕。 当！ 又是一次惊人的刺耳爆鸣，两人一触即分，蹬蹬倒退数步，面色沉凝的看向对方。 “了不起，不及弱冠之龄，横练修为便达二品境，更有一手修炼至大成的绝学刀法。” 海狼微微下压宝刀，阴测测道，“可惜，死在这里，着实太可惜了！” “呵！” 陆川失笑摇头，同样轻按龙吟刀，淡淡道，“人迟早会死，可惜你杀不了我！” “那可不一定！” 海狼诡秘一笑，目中幽蓝光泽一闪，彷如饿狼般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是想一路扬名聚势，为这柄玄兵宝刀开锋吧？” “不错！” 陆川坦然承认。 他的举动，瞒不过那些熟知江湖隐秘的老江湖。 海狼虽是散修，可传承也颇为不凡，否则也不可能修炼到二品巅峰。 能知道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名器玄兵，之所以为名器，就因为它的第一个硬性条件，除了具有异能之外，便是人尽皆知的名声。 正所谓，居移体，养移气。 上位者身具大势，能让下位置心折，乃至摄人心神，便是自身名望威严之所在。 而一柄名器，也需要这样的名望，来加持异能之盛威。 这种养兵开锋的法门，还是鲁塔大师所受，也是正因如此，才没有给龙吟刀开锋。 唯有陆川自己以此法开锋，才能在扬名的过程中，熟悉龙吟刀异能的同时，为其开锋，达到如臂指使之境。 此法玄之又玄，即便是陆川也不甚理解，可鲁塔对此却信誓旦旦，并且交给了他一张名单。 其中第一人，便是登州柳家的柳庭晟。 之后，便是这海狼！ “呵呵，很好，年轻就是好啊！” 海狼笑声中满是缅怀之色，目光中的蓝绿之色，却越来越盛，森然道，“既是如此，那就去死吧！” 嗷呜！ 话音未落，一声慑人心魄的狼嚎乍起，伴随着凌厉无匹的锋芒，滚滚劲风中，好似有一匹狼王，风驰电掣而至。 须臾间，到得近前，狼爪挥舞，直取陆川心口。 当！ 刺耳金铁爆鸣中，火星迸溅，异象散逸，一道人影骤然爆退，蹬蹬落地，赫然正是陆川。 “玄兵！” 陆川目光闪烁，死死盯着海狼手中，那柄泛着青灰色，把手末梢是一个狼头的宝刀，“不是，这柄刀只是有玄兵的材质，却无多少玄兵异能，应该是很多年没有动用，以至于……” “你的废话太多了！” 海狼森然狞笑，不见如何动作，身形骤然拔高，速度竟是比之前快数筹不止，真如一头狂奔的风狼，裹挟着无垠凌厉气劲而来。 “哼！” 陆川面色微沉，一手压刀，脚下微错，腰身伏低，摆出一个奇奥姿势，在海狼冲来之际，蓦然挥刀跃起。 嗤啦！ 一声瘆人锐鸣，伴随着火星四溅，两人一错而过，相隔数丈，背对而立。 “玄甲！” 陆川缓缓转身，扫了眼肋下破损，露出的暗青色铠甲上，有一道清晰划痕，蓦然抬头看向对面。 “嘿，若非你有玄甲护体，刚刚已经一分两半了！” 海狼目中闪过疑惑，还有一丝忌惮的看了眼胸前，那里有一个游走如龙蛇般的划痕，正好斜斜横贯一个硕大无比，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 不问可知，能挡住龙吟刀劈斩者，必然是玄甲无疑。 “倒是我小觑你了！” 陆川深吸口气，心下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决不能再掉以轻心。 世上奇人异士无数，前人留下的机缘更是不胜凡举，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能冒出个得到特殊机缘的人。 正如这海狼，手持一柄半成品的玄刀，更有一副玄甲，寻常一品绝顶，还真奈何不得他。 陆川也终于明白，鲁塔所列名单中，为何会有海狼这么一号人物。 论修为，二品绝顶虽然不弱，但比之那位惊才绝艳，在登州享誉盛名，甚至有登州第一刀客之称的柳庭晟，无疑相差太远。 但若加上这一刀一甲，柳庭晟虽然能杀他，却也要全力出手不可。 “小觑我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会例外！” 海狼阴测测狞笑，脚下一点，骤如疾风狂涌而起，挥舞宝刀杀向陆川。 可怕的是，不仅速度再增一筹，甚至留下一连串残影，就连其本身威势，似乎也突破到了一品绝顶！ 这就是玄兵宝甲的可怕之处。 对于武者而言，它们不仅是第二生命，更是自身武力增幅的必要条件之一。 当！ 一声爆鸣中，举刀格挡的陆川，闷哼一声，倒飞而去，似乎没有了还手之力。 “死吧！ 海狼得势不饶人，将身法施展到极致，风也似的围绕着陆川劈斩不止，方圆数丈之内，好似都被其残影充斥。 当啷！ 足足一盏茶工夫后，陆川暴跌而出，踉跄拄刀而立，浑身颤抖，竟是险些站不住脚。 “哈哈哈！” 海狼得意狂笑，猛的一跃而起，有如贪狼扑食，獠牙利爪直取陆川头顶。 咔嚓！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细微机括转动，金铁摩擦之声乍起。 却见陆川于电光火石之间，从背囊中抽出两截铁棍，须臾连接在一起，与龙吟刀相连，组成一柄丈许高斩刀。 面对海狼的必杀一击，陆川不退反进，埋头前冲，倒拖宝刀。 昂！ 隐约的龙吟声，在伴随着氤氲劲气中，好似真龙吐雾，与噬咬而来的贪狼对峙。 在两人叫过而过的瞬间，两柄都有着玄兵底蕴的宝刀，在半空中交击，迸溅出惊天铮鸣，更有一缕血光一闪而逝。 “噗！” 陆川肩头一晃，张口吐出一蓬血雾，右手却死死握住刀柄，没有跌倒。 “嘿嘿，真以为老夫就只是凭借外物，才活到如今？” 海狼得意转身，阴冷盯着陆川道，“能让老夫施以秘术，暂时突破一品绝顶，你即便是死，也足以自傲了！” “是吗？” 陆川缓缓转身，目光冷漠淡然，一如之前，看四大金刚时，如看四人一般。 “你这是什么眼……神？” 海狼面色一沉，可话刚说完，便觉不对，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右腿，自根部迸溅出一条血线。 “不可能，你……我……” 咔！ 在海狼不可置信的低吼中，其雄壮身躯一个摇晃，右腿竟是斜斜齐根而断。 但这位到底是横行数十载的凶人，竟是一手拄刀，一条腿硬生生撑着没有倒地，死死盯着陆川。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凭你的修为实力，不可能伤到老夫，你一辈子也别想给宝刀开锋！” 怨毒咒骂，好似不要钱般，自海狼口中喷洒而出。 更多的，还是恐惧与惶然！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陆川目中血光一闪，浑身血光猎猎如焰，脚下一点，有如血龙出洞，倒拖宝刀，瞬息到了海狼面前。 “去死……” 海狼自然不肯引颈受戮，可即便临死反扑，缺了一条腿的他，也敌不过陆川这拼尽全力的一刀。 嗤！ 龙吟乍现，血光迸溅，刀锋闪烁之际，狰狞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身无力摇晃数下，终于不甘的扑倒尘埃。 “咳咳！” 陆川捂嘴咳血，面露苦笑中，却又透着一丝兴奋，“这才第二个，不知道剩下的人，又会带来什么惊喜！” 说着，也没有管顾海狼的尸体，还有那足以引起天大风波的金元果，就地盘膝而坐，服药闭目调息。 第二百八十章 萧家女 天角山海坨峰海狼盗匪首海狼，四大金刚，寨中数得上号的好手，除了有见机不妙，早早收拾了细软逃走之外，首要人物尽皆伏诛。 原本还有人不信，毕竟海狼盗盘踞天角山数十年，官府也曾派兵围剿，都没有成功。 谁会相信，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匪首伏诛？ 但随着数十辆大车，自天角山中浩浩荡荡走出，并且将其上财货，尽皆分给了周围时常受到海狼盗侵扰的乡镇百姓之后。 大部分人都信了。 尤其是，海狼和四大金刚等数十颗首级，被人堆在了天角山外的必经之路上，这才让所有人相信。 而当所有人猜测，是哪路过江龙，收拾了海狼盗时，那些分到财货的百姓，已然奔走相告，言及乃是一位名叫陆川的少侠所为。 紧接着，陆川的来历便被踢爆，正是在登州与横山刀客柳庭晟交手，全身而退的陆川。 虽然仍旧有人不信，一个不及弱冠的武者，即便是演武院出身的天才武者，不可能一人覆灭海狼盗。 但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一时间，陆川之名，甚嚣尘上，引得不知多少人，想要寻找他的踪迹。 有人是慕名结交，有人想谢恩，也有不少心怀不轨之徒。 可无论是谁，都找不到陆川。 即便是那些在早年，被海狼盗劫掠过的豪门大户，想要拿回失财，慑于陆川的威名，也一时不敢动手。 而此时，陆川已然一骑南下，赶往了下一处所在。 不得不说，他这一波操作，出乎意料的好。 用自己用不到的钱财，收买人心的同时，大大收割了一拨声望。 如此一来，不仅达到了扬名的目的，更在无形之中，得到了一层保护伞。 但凡是心怀不轨之徒，虽然能威胁到他的人不多，可只要是那些绝顶强者动了心思，就得先掂量掂量。 若是暴露的话，是否得不偿失！ 这就是名望的好处。 不说振臂一呼，从者云集，至少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沽名钓誉之辈，也会心存忌惮。 于是乎，随着陆川连战五名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的侠客，亦或凶名卓著的江洋大盗，乃至穷凶极恶的官府通缉犯。 让他的名声，在南方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若是平常，还不至于如此，但耐不住背后有人推波助澜的同时，那些人都是至少二品巅峰的存在。 陆川付出的代价，则是次次身受重伤，有一次甚至不下于在海坨峰中，几乎陷入死地。 一路行来，为他积累了难得的经验。 战斗，就是最好的老师！ 通过这一次次的战斗，陆川的修为虽然没有提升，可对于自身武道的见解，却是日渐加深。 即便是自创的武学，也开始了再次整合或简练。 相信，用不了多久，威能便会有所增进，相继而来的是实力的提升。 闽州骊山苗家，便是陆川的第八站所在。 说来也巧，这苗家正是苗若水的家族。 这次，倒并非是来杀人，而是如拜会柳家一般，请教对方指点刀法。 若是可能，一切顺利的话，自然是要拿走对方的名声。 “陆公子，不巧的很，我家三老爷数日前就出发，前往飞云浦，参加何老爷的八十寿宴了！” 苗家的人很客气，即便知道陆川是上门挑战，也并没有给以脸色，而是如实相告。 “飞云浦，何老爷，八十大寿？” 陆川剑眉一扬，追问道，“这何老爷可是号称义薄云天，人称飞云走蛟的何进大侠？” “正是！” 门子如实道。 “那寿宴何时开始？” 陆川再问。 “应该是四天后！” 门子想了想，有些歉然道，“主家的事，小的也不甚清楚，只依稀记得这么个日子！” “好，不妨事，有劳大哥了！” 陆川没有再纠缠，打马离开苗家，转而向着飞云浦所在而去。 之所以不用问路就知道飞云浦在哪，正是因为，这正是他此行的最后一站，也就是第九个目标。 而在鲁塔所给的名单上，何进的名字后，赫然标着‘杀’字。 陆川当然不会任由他人摆布，就凭一张名单，便随意杀人，即便这个人，是对他所有帮扶的鲁塔也不行。 只不过，从此前的名单来看，除却第一个柳庭晟，几乎都有必杀的理由。 柳庭晟不仅将名声给了他，甚至帮他扬名，多半是与鲁塔有旧。 而这苗家三爷苗仁空，多半也是这样一个角色。 “嘿，八十大寿，老头子这是故意安排这样一个场合吗？” 想及此行目的，陆川不得不如此怀疑。 要说扬名，再没有什么比得上，在一位德高望重，号称义薄云天，老侠客的寿宴上，将之斩杀来的更惊世骇俗。 “真有够恶趣味的！” 陆川打马前行，狂奔三天，来到一条大江前驻足。 遥望江面数十里，虽然江面平静，却没有一条小船，往江中心走，便可知这条名为沧澜江的大河，必然暗藏凶险。 “麻烦，难道要自己驾船过江？” 凝望江面片刻，陆川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以他的实力，强行渡江的话，一根横木便可，但奈何还有火云驹。 这匹马陪伴近两月，平日里朝夕相处，陆川也时常以血劲为其推宫活穴，不说洗毛伐髓，却也使得此马越发神骏。 甚至于，灵性似也有提高，往往都有出人意料之举。 当然，更多是被陆川喂的嘴刁了。 往日里，几颗铁食丸就能打发，现在竟然要淬体丹了，不然就耍性子赖着不走。 哗啦啦！ 正迟疑之际，江面骤起波涛，隐约的云雾中，竟有一庞然大物使来，赫然是一艘长达百丈，高有四层的楼船。 “周？” 陆川眼里极好，看到上面迎风飘扬大旗上，绣着龙飞凤舞的‘周’字，不由暗暗纳罕不已，“不会这么巧吧？” “陆兄，小弟等候多时矣！” 正寻思时，船上一人站在船首，登高大呼。 那是一名丰神俊朗，一表非凡的青年男子，赫然是与陆川交情莫逆，半年未见的周丰。 “哈哈哈！” 陆川爽朗大笑，心知必是周丰知道的他行踪，才在此等候，当即打马后退数十丈。 轰隆！ 角船向岸边靠近，吃水太深，以至于浪涛起伏，近乎将小小的船坞淹没。 唏律律！ 但听一声龙马长嘶，离岸近百丈远，火云驹仰天长啸，撒开四蹄，自岸上一跃而起，竟是在水面上狂奔不止，踩出多多惊天水浪。 轰隆！ 最终，靠近角船之后，奋跃而起，落在了甲板上，惊的岸上行人或船夫，无不惊叹神驹。 即便是角船上之人，也是骇然失色，多半都拔出兵刃，严阵以待。 “干什么，干什么，都住手！” 一名老者早已吆喝起来。 在其喝令下，那些护卫虽然收起刀兵，却也依旧尽忠职守，虎视眈眈的看着一人一马。 无它，这出场方式太过骇人。 即便自家少爷，表现出与来者极为熟稔，可来者一身气息，却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陆兄，哈哈，多日不见，小弟在南方都时常听闻你的威名！” 还未等火云驹站稳，周丰就热忱无比的凑了上去，甚至在护卫满目震撼中，亲自去牵马，腆着脸一个劲的说好话。 “嘿，我看你是闻着味的猫儿！” 陆川失笑摇头，没好气的排开周丰摸向身后背囊的手，翻身下了马。 “嘿，哪儿能啊？咱们兄弟自从当年在凉州城外一见如故，便成了莫逆之交，我可是极为关心兄长。” 周丰也不着脑，依旧笑容满面，眼神却片刻不离陆川身后背囊，腆着脸凑上前道，“这不，我听说兄长南下，恐过水路不便，就一直在此等候，那是望眼欲穿啊！” “得了得了！” 陆川无奈摇头，将背囊丢给他，登时让周丰喜不自禁。 没办法，他家财万贯，贵不可言，偏偏就独好这一口，只有经过自己手买卖的宝物，才让他有几分成就感。 当然，背囊中并非陆川的全部收获，对自己有用的，都收在腰囊中了。 “周伯，周伯，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周丰扒拉开背囊，直接拽出一副青灰色甲胄，仔细抚过一遍后，大呼小叫的招呼周伯过来查看。 “这是……” 周伯目光微凝，接过甲胄，仔细查看一番后，瞳孔一缩道，“贪狼甲，错不了，必是贪狼甲无疑，这是贪狼刀，没想到啊，这副宝甲宝刀失传百年，竟然重见天日了！” “我说呢，怎么会有少爷我认不出的宝物，原来都这么多年未曾现世了！” 周丰打了个哈哈，又扒拉着其它宝物，每一件都能说出名堂来，而且都是极为珍贵的物事。 陆川在旁，看的直翻白眼，索性不再理会，摸出几颗淬体丹，喂给火云驹。 “周二愣子，有客临门，你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 就在此时，一声空谷流萤，引人无限遐想，温婉动人的声音传来。 听口气，竟大有是这船主人的架势。 “呃……” 却见周丰浑身一僵，面上挤出一抹笑容，对陆川介绍道，“哈，陆兄，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艳名贯南疆，累世簪缨，萧家嫡女……”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陆家哥哥 百丈角船，如山岳横行江面，披荆破浪。 甲板上，一名身穿淡紫色纱裙，身形高挑婀娜，鹅蛋脸的娇美女子，咬牙切齿的盯着周丰。 “艳名？” 依稀间，空气好似骤然降低了温度，令周围之人激灵灵打个寒颤。 “不不不，美名美名！” 周丰连连摆手，瑟缩着脖子，躲到陆川背后，“是吧，陆兄？我当初可是跟你说过，萧家嫡女萧淑澜，美名冠江南，是吧？” 萧淑澜柳眉倒竖，一双秋水剪眸寒光四射，冷眼看向陆川。 “姑娘勿怪，他从未跟我提过这些，姑娘芳名，也是在下第一次听闻。” 陆川毫不犹豫侧身走开一步，无视了挤眉弄眼示意的周丰。 这样欺负陌生女子，太过没品，他还真干不来。 “陆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周丰俊脸一垮。 “周二愣子！” 萧淑澜银牙一咬，淡紫色云袖一挥，叮铃铃清脆铃声乍起，衣袖竟如龙蟒排空，呼啸而起，瞬间到了周丰面前。 “陆兄救我！” 周丰大惊失色，倒也没有蠢到撒腿就跑，见机不妙，便绕着陆川飞奔。 不得不说，这位周大少的修为，虽然算不得多高，如今也不过是三品境，可身法却异常精妙。 那衣袖来速虽快，可到底中间还隔着一个陆川，竟是被周丰屡屡险而又险的躲过。 只不过，他这边是躲开了，但陆川因为在中间，却是被绕了几圈。 “有异性没人性……” 周丰眼见躲不过去了，尖叫一声。 “流云飞锁！” 陆川无奈摇头，探手一抓，将几道云袖尽数握入掌中，眯着眼看向萧淑澜，意味深长道，“流云飞锁，这门奇功能修炼到如此境界，萧姑娘必是下了苦功。” “鹰爪手？” 萧淑澜黛眉微蹙，螓首微侧，惊疑不定道，“不，还有几分摩云手，亦或是大开碑手的意味，你这是什么功夫？” 她也是天之骄女，陆川露这一手，拿住了自己的流云飞锁，当然想要扳回一局。 只不过，饶是绞尽脑汁，也没有确定是什么功夫。 “雕虫小技罢了！”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放开云袖。 “哼，雕虫小技就能拿住我的流云飞袖，那我这又算什么？” 萧淑澜不依不饶，随手一抖云袖道。 “那还能算什么，当然是比个高低啦！” 周丰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道。 “一边去！” 陆川懒得理会有些神经质的周丰，顺手拎起背囊，招呼火云驹，准备寻个地方养精蓄锐。 不出意外，接下来可是要有一场苦战，甚至是血战。 那义薄云天何进，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尊享誉南江武林多年，威望极高的一品绝，何进早年受过重伤，以至于修为难有寸进。 可连海狼这样的老牌二品巅峰武者，都有自己的隐藏手段或杀手锏，更遑论这等绝顶强者了。 即便没有，那也是一品绝顶，决不能掉以轻心。 但陆川不想多生是非，有人却不想息事宁人。 叮铃铃！ 只听一声清脆铃声，风云涌动，绵延不绝的劲风呼啸而起，淡紫云光缭绕，竟是铺天盖地，须臾间笼罩了陆川前后左右。 “哈，萧淑澜，我陆兄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却要自讨苦吃。” 周丰抚掌轻笑，顺势退到一旁，兴致勃勃的名人端来茶点酒水，竟是看起了热闹。 “萧姑娘，你这是何意？” 陆川脚下微错，侧身躲过袭来的铃铛，面无表情的透过层层紫纱云袖，看向若隐若现的萧淑澜。 “听闻陆兄乃是演武院天才武子，周二愣子更是对你推崇备至，时常挂在嘴边！” 萧淑澜清冷的声音传来，却好似同时游走在四面八方，“小女子心慕演武院久已，却是因缘巧合，不能前去，今日偶遇陆兄，还请陆兄不吝赐教，以圆小女子心中夙愿！” 陆川剑眉一挑，面色微沉。 此女说的轻巧，似乎就是为见识下演武院的绝学，可手底下却是异常狠辣。 这一手流云飞锁绝技，比之杨秀娥，似乎都精妙三分。 那叮铃作响的铃铛，不仅有扰人心神之能，更借那云袖遮掩，彷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随时会探出头来，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也就是陆川，历经近一月来，数场凶险大战，所得颇多，艺业又有所增进。 放在之前，即便不会落败，也必然会手忙脚乱一番。 因为，此女不过双十年华，竟然有着二品修为，就是不知是那一境。 但能将两条十数丈的流云飞袖，舞动的有如云海波涛，绵延不绝，必然需要极为深厚的内气加持。 陆川推测，此女至少是二品中期，甚至是二品上。 这等内气修为，已然不次于本届演武院新武子中最拔尖的云烨等人。 至于实力，那就不好说了！ 放在数月之前，云烨就给陆川极为危险的感觉，虽然他进步飞快，但于这等天才武者而言，进步也是每时每刻。 因为年轻，代表着潜力，时刻都在成长。 纵然单论修为，陆川自信如今与云烨已经不差多少，实力上却依旧不敢确定，自己能一定压过云烨一头。 那刀剑双绝的风采，至今想来，都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呵！” 陆川一瞬间想了很多，脚下却不慢，仿佛下意识般，躲开了一次次铃铛突袭，在淡紫色云纱中游走不定。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竟是分不清两人真身所在。 “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周伯小声道。 “安啦安啦！” 周丰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目中金铜色光华若隐若现，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我这位陆兄可不简单，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看，他的实力，虽然比不得上院那几个怪物，但也相去不远了！ 此番南下，更是为扬名聚势，开锋宝刀，若是成功，啧啧……那几个怪物就有对手喽！” “真有这么厉害？” 周伯目光闪烁，咂舌不已。 当年，他便知道陆川很了不得，否则也不可能入自家少爷的法眼。 但了不得归了不得，可终究是一介散修，怎么能比得上那些出身顶级豪门或拥有宗门传承，又至少在演武院中潜修数年的天骄怪物呢？ “嘿，那当然！” 周丰扬眉，得色溢于言表，眉飞色舞道，“若非如此，胭脂虎也不可能放下身段，数次与他公平交易！” “也是，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周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嘿嘿！少爷我真是期待啊！” 周丰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笑的颇有几分猥琐。 周伯撇过头去，佯装不认识他。 “演武院天才武者，就只会躲吗？” 萧淑澜好一会都没有奈何的了陆川，娇斥一声，挥舞的云袖越发凌厉三分。 遥遥望去，陆川若隐若现的身影，彷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倾覆，粉身碎骨。 但无论云海翻涌的多么湍急，每一次似乎都见不到人影时，陆川都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再次冒出头来。 “呵！” 陆川冷冷一晒，蓦然欺身上前，凌空一掌，拍在淡紫色云袖之上。 凌厉刚猛的掌劲，轻易在云纱上留下一个清晰掌印，可却如打在棉花团上，丝毫无损。 不仅如此，更有一股绵延不绝的阴柔劲力，自其上反震而回，循着陆川的掌心，破入其手臂，进而涌入身体之中，直攻脏腑。 足可见，此女深厚的内气修为，否则不可能突破陆川堪比二品中期的横练武体。 “咯咯！” 萧淑澜娇笑一声，双手舞动云袖，更急三分，彷如双龙闹海，搅起无边风浪。 两颗铃铛般的铜球，飞舞不定，若隐若现，片刻不离陆川周身要害。 若是寻常武者，别说是躲开这迅若闪电的攻势，即便是那扰人心神的乱魂铃音，恐怕都已经将人逼疯了！ “流云飞锁，我已经见识了！” 陆川眸中寒光一闪，蓦然探手入背囊，两截盘龙棍咔的组装在一起，悍然踏前一步，盘龙棍狠狠向地面一倒。 噗嗤！ 利刃破开屏障，却见盘龙棍末梢，钉住了淡紫色云袖，直接刺入甲板之中。 “你……” 萧淑澜俏脸变色，没想到陆川会以这种方式破局，奋力挣扎之下，虽然拽的甲板嘎吱作响，却一时难以摆脱。 她的修为虽然不弱，却远比不得陆川那一身千锤百炼的神力。 虽然还有另一根流云飞袖，可没有了相辅相成，那足以扰乱敌人视线的合击武技，威能自然大打折扣。 仅仅片刻，便被陆川抓住破绽，一把拽住，狠狠一圈一带。 呼啦！ 柔软如瀑的流云飞袖，划出层层浪涛，汹涌澎湃，直取萧淑澜而去。 “哼！” 萧淑澜俏脸微沉，右手搭左手，云白内气涌动一甩。 嘭！ 阴柔绵延的内气，雄浑刚猛的劲力，交击的刹那，好似闷雷般，在两人之间炸裂。 蹬蹬！ 萧淑澜连退数步，俏脸一变再变，看着淡紫色云袖散落后，站在场中，纹丝不动的陆川，眸光一阵闪烁。 显然，她输了！ 周丰眼睛一亮，正待挖苦几句，却见萧淑澜展颜一笑，敛衽一礼。 “陆家哥哥当真不愧是演武院天才武子，小妹甘拜下风！” 啪嗒！ 周丰登时傻眼，手中酒杯跌落桌面。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五毒散人 楼船顶层，三人推杯换盏，好似之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 “陆兄，你如今身在江南，人生地不熟，带着这么多外物，多有不便，小弟会帮你料理妥当。” 周丰殷勤添酒，满面笑容道，“你放心，老规矩！” “周二愣子，都说你会做生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不等陆川接茬，萧淑澜毫不客气揭穿道，“谁不知道，凡是过你手的东西，都得被扒层皮不可？就这，你还有脸说，陆家哥哥是你兄长？” “萧淑澜，你少血口喷人！” 周丰一拍桌子，嚷嚷道，“我跟陆兄当年一见如故，交情莫逆，岂是你一个女人能明白的？更何况，我们做生意不止一次，你也不问问，我何曾欺骗过陆兄？” “是吗？” 萧淑澜美眸波光流转，绝美容颜上，满是不信之色。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我这些东西，可没有什么来路不正的，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 “陆兄，陆兄，别介，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周丰俊脸一垮。 “陆家哥哥，小妹不才，我萧家在江南，也是有几分产业的，若是陆家哥哥有所需，尽管说来，小妹保证，绝不让你失望！” 萧淑澜展颜一笑，百媚恒生，令人心动不已。 “萧淑澜，你这样做可不地道！” 周丰面色微沉，眼神却极为紧张的看着陆川。 “周兄！” 陆川略一沉吟，意味深长道，“你既然能在此等我，想必已经知道我此行目的，若是你能帮我……” “飞云走蛟何进，人人称赞的义薄云天，江南大侠！” 萧淑澜揽过话头，抚掌轻笑，一语双关道，“若是陆家哥哥此行，是要对此人出手，若是不知底细的话，恐怕要吃大亏！” “哦？” 陆川剑眉一扬，正色道，“愿闻其详！” 周丰面色有些不好看，一咬牙道：“陆兄，别急着做决定，此事……” “周二愣子，做生意可没有强买强卖的！” 萧淑澜美眸一横，傲然道，“你周家虽强，但在江南，我萧家也不弱！” “算你狠！” 周丰气哼哼撇过头去，眼珠子却骨碌碌转个不停，可见并未放弃此事。 “咯咯！” 萧淑澜掩唇轻笑，玉指摆弄着酒盅，略一沉吟道，“若说对何进的了解，我萧家自然是知根知底，此人这些年来，也确实做了不少脍炙人口，大快人心之事，否则也无法博得‘义薄云天’之名。 只不过……” 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以陆川的聪明，岂会不知，这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猫腻？ “萧姑娘对此人可有所了解？” 陆川很配合的问道。 “了解说不上，但也曾看过此人卷宗！” 萧淑澜螓首微颔，展颜笑道，“此人明面上虽是行侠仗义，屡屡为江南武林人士主持公道，实则暗地里做下了许多人神共愤之事。 其中就包括，十七年前，小洛溪周边村镇的孕妇被掳，疑似与之有所联系。 十一年前，还有古亭镇等地，婴儿失踪案。 还有最近五年前，飞云浦外百里的存在，幼童被拐的事情。 如此种种，还有诸多谋财害命之事，可谓不胜枚举。” 陆川听的眉头大皱。 “陆家哥哥可是觉得，何进此人，可谓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何以无人收拾他？” 萧淑澜笑问道。 陆川点点头，直言不讳道：“不错，以萧家在南江的势力，出了这等恶事，按理说，不该坐视不理才对，何以也没有动手？” 这年头，坏的流脓，恶事做绝之人，可谓层出不穷。 陆川自问不是忧国忧民，一心为公之人，管不尽天下不平事，可若是遇上了，也不介意顺手除之。 而萧家不同，在江南有着超乎想象，近乎是豪门权贵之首的地位，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 说句不客气的话，萧家一句话，甚至可能比圣旨都好用。 但偏偏，竟然放任这等毒瘤存在，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明明知道啊！ “切！” 周丰撇撇嘴，不无嘲讽道，“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没抓到证据吗？” 陆川剑眉一扬，目露讶色。 见萧淑澜信誓旦旦，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还以为萧家掌握了何进的所有情况。 却不曾，竟然没有真凭实据。 周丰的话，虽然不能尽信，但此事却没有必要诓骗。 “周二愣子所言不错！” 萧淑澜并未动怒，轻启红唇抿了口酒，淡淡道，“那何进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而多年前的事情，又因年代久远，不好查证，即便是近几年发生之事，也因为各种原因，我萧家也没有继续深入调查。” 说到这里，萧淑澜绝美无双的容颜上，似乎多了一层晦暗，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萧家是如何怀疑上何进的呢？” 陆川问道。 “我记得卷宗中有载，自从十几年前，孕妇失踪这等恶劣事件发生后，地方官府便严令追查， 何家当时作离案发地虽然不近，可何进义薄云天的名声，却在官府追查不利之后，作为江湖人士的首脑，让他聚集了很大一批人手。 最终，锁定了一名叫五毒散人的江南邪派高手。” “五毒散人？” 陆川剑眉一扬，心头震动不已。 若无意外，这五毒散人，正是陶琥和黑水四怪发迹的重要人物。 可想想，又觉不对。 陶琥和黑水四怪五人，逃亡北疆，已经是至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陆家哥哥是北地人士，不知这五毒散人也在情理之中！” 萧淑澜察言观色，淡笑解释道，“说起此人，那还要从甲子前说起，若非家族卷宗中有载，我也不会知道江南曾有这么一号邪道巨孽。” “巨孽！” 陆川心头微震。 能被称之为‘巨孽’者，至少也要一品绝！” 周丰不耐烦道。 “哼！” 萧淑澜斜睨了他一眼，淡笑道，“据传，此人乃是南疆十万大山中，五毒教的叛徒，一身毒功令人闻风丧胆，更身兼御虫之术。 所过之处，当真是十室九空，尸横遍野，造下了无边杀孽，最后不知惹到了哪路高人，被打的身受重伤，再也不能为恶。” 陆川眯了眯眼，敏锐察觉到，萧淑澜所言，不尽不实。 并非说，此女所言都是假的，但至少在说到，不知哪路高人收拾了五毒散人时，有所隐瞒。 但无论是谁所为，与他都没关系，毕竟都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那都是甲子前的老古董了，跟何进有什么关系？” 周丰听的入迷，不由追问道。 “两人都姓何！” 萧淑澜淡淡道。 “切，天下同名同姓，乃至样貌一模一样的都大有人在，都姓何有什么稀奇的？” 周丰撇撇嘴。 虽然如此说着，可耳朵依旧支棱着，显然很清楚，萧淑澜如此说，必有其道理。 果不其然。 “呵！” 萧淑澜轻笑一声，玉指推了推酒盅。 “你……” 周丰心里这个气啊，却不好让陆川倒酒，只得捏着鼻子伏低做小，为萧淑澜倒满酒。 “你周家的买卖，虽然遍及大江南北，可你周二愣子，却不是能耐下心来，了解过往隐秘的人！” 萧淑澜先是埋汰周丰一句，然后轻启朱唇，一饮而尽，不等周丰反唇相讥，接着道，“说起何进这发家史，就要从三十二年前说起。” “三十二年前？” 陆川眸光闪烁。 他没有记错的话，陶琥手札上所载，得到那批密藏的时间，正是三十二年前。 “何进当年，就是发现了身受重伤的五毒散人藏身地，不惜甘冒奇险，率众将这一魔头围杀在飞云浦。” 萧淑澜又推了推酒盅，待得周丰识相的倒满酒，才接着道，“之后，小洛溪附近村镇的孕妇被掳之事，官府追查无果，何进插手之后不久，便得出结论，言及乃是五毒散人的传人为恶。 当时，五毒散人虽然已经陨落十几年，但其凶芒却未散尽。 而何进又是当年亲历之人，自然最有发言权。” “若我所料不错，最后定是发现了所谓的五毒散人传人，并且被何进所杀吧？” 陆川突然道。 “咯咯，陆家哥哥这‘所谓’用的当真极妙！” 萧淑澜抚掌轻笑，意味深长道，“何进不仅杀了五毒散人的传人，更是借此收获了几把万民伞，被周边百姓当做了万家生佛。 也因此，义薄云天，飞云走蛟的大名，更是如日中天。” “如此一来，再有婴儿或幼童失踪之事发生，任谁也不会怀疑何进了！” 陆川眯了眯眼道。 “不错！” 萧淑澜螓首微颔，轻叹道，“本来，江南地界发生这等恶事，我萧家作为豪门之首，当是义不容辞。 第二次恶事发生时，我萧家也确实在暗中，准备了大量人力物力，想要一举清除这一为祸江南的毒瘤。 奈何当时发生了一件惨事，我萧家也不能脱身事外，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打那之后，我萧家虽然暗中关注过后续，奈何每次惨事发生，间隔都太过久远。 我萧家因为之前的事，势力多有收敛，便未再进行深入调查，只是有所记载。” 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人自有妙计 一时间，三人尽皆沉默，气氛也多了几分沉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萧淑澜和周丰，即便是顶尖的豪门权贵子弟，却也并非是人命如草芥的无良之辈。 热血青年，心中依旧存着美好，向往着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但发生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连萧家这等庞然大物都束手无策，更遑论个人了！ “等等！” 周丰狠狠灌下一杯酒，蓦然抬手，思虑少顷道，“你之前说，十一年前惨事第二次发生，萧家无力追查，莫非是因为南边那桩案子？” 说着，指了指南边。 陆川讶然不已。 要知道，这里已经是深入南江，过了沧澜江，甚至就是十万大山的外围所在了。 可周丰还要往南指，南边还要什么能牵动萧家这等顶级豪门的事端不成？ “嗯！” 萧淑澜螓首微垂，见陆川不解，展颜笑道，“陆家哥哥也不是外人，你周二愣子有必要遮遮掩掩吗？” “我……” 周丰被堵的一时说不上话来，正要解释，却被打断了。 “陆家哥哥别理他，商人嘛，见利忘义，常有之事！” 萧淑澜抓住机会，不遗余力打击道。 “萧淑澜，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只是一时没想清楚其中关键，生怕误导了陆兄而已！” 周丰面红耳赤解释道。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呢？” 萧淑澜也不知与周丰有什么嫌隙，明明同坐一条船，关系匪浅，却偏偏逮着机会就落井下石。 似乎，很乐意看到周丰丢脸。 “我不跟你多说，反正陆兄懂我就行！” 周丰知道自己落了下乘，辩不过萧淑澜，当即求助陆川，满目希冀道，“是吧，陆兄！” “这话可不能乱讲！” 陆川连连摆手，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 “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兄！” 周丰俊脸一垮，旋即恍然，兴高采烈为陆川倒酒。 “你们在说什么？” 这一次，反倒是萧淑澜，眨着明眸，不知所然。 “哈哈！” 陆川和周丰相视而笑。 “哼，臭男人！” 萧淑澜俏脸泛红，轻啐一口，撇过脸去道，“你们既然满脑子龌蹉，不想听就算了！” “嘿嘿！” 周丰得意一笑，不甚在意。 陆川却不能无视，只得亲自斟酒，歉然道：“萧姑娘见谅，在下与周兄久别重逢，一时兴起，冒犯了姑娘，这里赔罪了！” 说罢，一饮而尽，以示歉意！ 萧淑澜不为所动，美眸看着江面，似乎被什么美景吸引住了。 “咳！” 陆川见状，哪里还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当即道，“此行原来，身无长物，正巧需要萧姑娘帮忙，置换些身外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萧姑娘方便，还请多多帮衬一二。” 这求人和被求，代价自然不同。 虽然已经了解了始末，可陆川也不希望得罪萧淑澜，即便是之前的些许不快，也不想再追究了。 倒不是怕了萧家，而是此女所作所为，似处处大有深意，引起了他的兴趣。 此行虽然麻烦事不少，可多一件也没什么，权当调剂日常生活了！ “陆兄……” 周丰俊脸一垮，如丧考妣，眼巴巴瞅着陆川。 这下子，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去撩拨萧淑澜，那些宝物就有机会经他手了。 “天长日久，不在于一时！” 陆川笑吟吟道。 “哎！” 周丰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纠缠，借坡下驴道，“说起来，这十一年前，南江可是发生了一桩惊天大案。” 陆川眉头微皱。 能让周丰这等顶级权贵子弟，都讳莫如深，称之为惊天大案，多半是牵扯到了大晋最顶层的存在。 果不其然。 “如今陆兄也在上京城待了不短的日子，想必知道，大晋有东西南北，四大镇边军侯王！” 周丰见陆川点头，语气幽幽道，“那陆兄可知，如今的大晋，只剩下镇西王和镇东王两脉了？” 陆川瞳孔一缩，默默摇头。 虽然他认识镇西王府郡主朱胜男，也知道四大镇边军侯王的存在，却并未刻意去打听过。 毕竟，双方没有多少利益牵扯，也无仇怨纠葛。 可周围之人，似乎也并未有谈及四大镇边军侯王，也就是镇西王郡主朱胜男，一直活跃在上京城。 今年演武院大考，又出了个镇东王府旁支杨仑，另外两家，竟是没怎么听到旁人谈及。 现在想来，要么是不知情，要么就是刻意避开了这一话题。 而诡异的是，陆川身为边疆人士，竟然没有听说过镇北王的事迹。 “镇北王一脉，早在数十年前，草原一次大举入寇中，举族尽殁，为国尽忠！” 周丰似乎陷入回忆，遥望北方，目光悠远，意味深长道，“说起来，这镇北王一脉，与陆兄还是本家！”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我柳树村陆家，上数六七代人，都有族谱祖坟可寻，镇北王一脉，乃是当世英豪，我可高攀不起！” “陆兄可别小觑自己！” 萧淑澜接过话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道，“世家大族，哪一家没有几脉旁支？说不定，陆家哥哥还真有可能与镇北王一脉有关系呢！” “呵呵！” 陆川苦笑摇头，连连摆手，“我可没有给自己找个祖宗的习惯！” 见他不愿多谈，两人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缠。 作为朋友，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算不得什么。 但拿这种事纠缠，说轻了是交浅言深，说重了就是图谋不轨。 毕竟，镇北王可不是说着玩的。 时至今日，朝廷都没有收回镇北王的封号，足可见对于镇边军侯王的信重。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拥兵自重之说。 每一个王侯爵位，都是实打实的功绩，真刀真枪，拼上无数儿郎性命搏来的。 “哈！” 周丰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道，“如今在北地，韩家威势日重，渐渐取代了镇北王一脉在边军中的地位，又时隔多年，所以陆兄不知道这些隐秘，也没什么。 而镇西王，就是主家，陆兄想必有所了解。 镇东王则是杨家，祖上乃是开国太祖的义子，特赐皇姓，以示恩宠信任，与国同休。 至于镇南王，便是沐家。” 陆川仔细聆听，眯了眯眼，知道关键来了。 “而在十一年前，沐家一夜之间被灭门！” 萧淑澜接过话，抿了口酒，眸光幽幽道，“要知道，沐王府就离我萧家不远，仅隔千里而已。 可事先，我萧家竟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以至于知道此事时毫无准备。 也正因此，才不得不放下，刚刚有些线索的婴儿失踪案，便匆匆赶赴沐王府所在。 可惜，看到的却是一片焦土，残垣断壁，遍地尸骸，沐王府上上下下，自王爷王妃，到嗷嗷待哺的幼儿，竟是无一存活。” 两个年轻的顶级权贵子弟，此时面色晦暗不明，似乎在为那桩惨案伤神。 虽然时隔久远，以他们的年龄，也不可能亲眼目睹。 可仅仅是凭卷宗中的只言片语，就足以感受到，当时的沐王府，是何等样的惨状。 陆川此时听来，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副惨烈如地狱般的画面。 “我听说，顶级豪门世家中，可能有宗师强者坐镇，沐王府落得如此下场，当世也只有寥寥几个势力能够做到。 即便沐王府之人死绝了，下手之人手势了所有首尾，应该不难锁定目标吧？” 听得此言，萧淑澜和周丰互视一眼，默然了好一会。 正当陆川以为，这其中牵扯到什么隐秘，让两人有所忌讳时，萧淑澜开口了。 “据不确定的消息传闻，此事是武盟之人所为！” “不是吧？” 陆川下意识就否认。 以他对武盟的了解，这个势力虽然一直在跟朝廷作对，甚至是针对所有的豪门世家，却从不会大张旗鼓行事。 更何况，还是这等惊天之事。 “说实话，这件事还真有可能就是武盟做的！” 周丰点点头，语重心长道，“陆兄，我知道你与武盟有所瓜葛，但切记不要牵扯太深，否则……怕是会有引火烧身之虞！” “咳！” 萧淑澜似喝酒太急，有些不适的轻咳一声。 陆川仿若未觉，大咧咧点头道：“你还不知道我？从边疆到上京城，我杀了多少武盟之人？ 到现在，武盟不知道有多人，想要我的人头，论功行赏呢！” “哈哈，陆兄知道轻重，我是明白的！” 周丰没有提及杨秀娥，即便以他掌握的势力，足以清楚杨秀娥的诸多动向。 “好了，说这么多，也该寥寥正事了！” 萧淑澜拍拍手，眸光湛湛，正色道，“听陆兄之意，此番南下，多半是要寻何进的晦气。 这位号称义薄云天的江南大侠，如今在江南一代，侠名远播，如日中天。 此次八十大寿，甚至有人从北地赶来，后天的飞云山庄，可谓是宾朋满座，豪雄齐聚。 陆兄要对付这样一个老奸巨猾，又有天大名望庇护的老狐狸，可不轻松啊！” “不错！” 周丰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嘿！山人自有妙计。” 陆川垂首轻笑，直把两人看的颇为不自在，这才意味深长道，“不过，还需两位不吝援手才是！” 第二百八十四章 被毒控制的高手 飞云浦，方圆百里泽国，比邻南疆十万大山，乃是沧澜江旁支干流形成。 内里地势险峻，常年半数为云雾笼罩，因此而得名——飞云浦！ 但自从三十年前，一位何姓大侠入住飞云浦后，除却云雾笼罩这等天地伟力无法改变的地方，几乎都成了一片沃土良田。 不仅如此，何家还不苛待佃户，佃租更是比其他大户人家低的多。 也因此，何家倍受乡里爱戴，被称为积善人家。 而基于种种，何家的当家人何进，也得了一个了不得的外号——飞云走蛟。 正是蛟龙吞云吐雾，庇佑一方，才使得本是常年水患不绝，民生艰难的飞云浦，成为如今江南有数的富庶之所。 而今天，便是这位义薄云天，有着大善人之称的何大侠，八十寿辰的大好日子。 无论是受过其接济或其它恩惠，亦或是慕名而来，几乎都是一大早便启程，赶往飞云浦外的何家庄。 遥遥望去，不下上千人，拍成数里的车队，蔚为壮观。 其中不乏权贵豪门，乃至官员着装，甚至还有临近的百姓，大包小包，前呼后拥而来。 无论认识与否，凡是路过者，无不互相拱手见礼。 更有相熟的老朋友，热情无比的凑一块，互相攀谈着近些年的状况，聊着过往的趣事，一派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架势。 尤其是，当萧家车队到来后，更是让气氛空前高涨。 这可是江南顶级豪门，堪称土皇帝的存在，毋庸置疑的第一世家。 即便是掌管南江道的一州总督，也要看萧家的脸色行事，甚至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南江官员的任免。 当然，为避嫌，萧家通常不会这么做。 萧家的到来，无疑使得这场寿宴平添无数光彩，毕竟何家和萧家，不在一个量级上，说是蓬荜生辉都不为过。 何家人也是喜出望外，寿星公何进虽然没有出迎，可其长子何飞鸿，却是迎出数里，以最为隆重的礼节将萧家此行代表萧淑澜迎入了何家。 只不过，宴会还未开始，客人陆续到来，还有早早就到了的宾客，尽皆都被安排在庄子上的客房院落之中。 何家虽然对萧家来人极为看重，却也没有慢待了其余宾客，流水席早已摆上，酒水不断，只等吉时到来。 而此时，何家庄后山，也就是飞云浦深处，那片常年被云雾笼罩的所在，一道人影如鬼魅般进入其中，轻易避开了暗哨。 “嘿，何家的毒道手段不低啊！” 陆川嗅了嗅空气，看着云雾缭绕，目光所及，不出十数丈的所在，那里有一行五人的队伍，穿着与何家庄护卫稍有不同的制式劲装。 可这些最高不过五六品的武者，竟是在这有毒的浓雾中巡逻，丝毫不见异样，必然是服用了解毒丹一类的药石。 陆川深谙毒道，轻易辨认出，云雾中的毒性，是层层向内递增。 外围毒物，能拦住至少六品武者进出，甚至影响五品武者的感官，贸然闯入其中，要么是迷失方向，要么是深入其中。 无论是哪种情况，最后都难逃一死。 这片浓雾，覆盖了飞云浦近三分之一，方圆四五十里，堪称一处天险。 据说，是当年何进率领南江武林人士，围剿五毒散人的最后战场。 为了防止其遗毒害人，这位义薄云天的江南大侠，更是在此落户，镇守这片险地数十载。 吱吱！ 蝎皇在袖口内，来回爬行，窸窸窣窣，似是发现了什么，竟是显得兴奋异常。 “嘿，知道了，这次让你吃个饱！” 陆川轻拍左袖口，安抚蝎皇的同时，警惕着周围的暗桩，亦或还有其它隐藏的暗哨。 此前，蝎皇被鹤夫人抓走，好一番折腾，可是被吓的不轻。 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 若非蝎皇并无大碍，陆川跑回演武院，跟鹤夫人拼命的心思都有。 当然，那时必然会确保自己有一拼之力。 送死可不是好习惯。 这可是他的一大底牌，如今被暴露，那些敌人必然会有所防备，很难再有之前那般出其不意的奇效了！ 不过，蝎皇的用处，可不仅仅是毒性厉害。 正如现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比陆川感知更为敏锐，提前发现异常。 “嗯？” 突然，陆川眉头微皱，目光灼灼的扫视四周。 虽然蝎皇没有提醒，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也算是蝎皇的短处，毕竟它只是一只异虫，虽然灵性不低，却远远比不得人。 陆川没有轻举妄动，示意蝎皇提高警惕，仔细感应周围。 但蝎皇的回应，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是我多心了吗？” 陆川虽然如此想着，却更加警惕三分。 毕竟，这次的对手，可是装了数十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异常的老怪物。 实力还在其次，单凭何进那义薄云天的名号，陆川敢肯定，他现在要是跳出来，声称何进如何如何，必然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如果动手，不等近身，恐怕就会有无数拥趸跳出来。 即便陆川此番南下，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与何进‘义薄云天’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吱吱！ 又前进里许，蝎皇突然发生，提醒他有人靠近。 而且，不止一个，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 “难道发现我了？” 陆川目光一阵闪烁，小心隐藏在一片树丛中。 正如其所料，来者果不其然，一点点排查周围后，锁定了陆川藏身的所在。 “哪路朋友，来到飞云浦也不打个招呼，是怪我贺家招待不周吗？” 一名身着劲装，戴着铁面，听声音约莫是个中年人的武者，运气如雷，声传方圆百丈。 “嘿！” 陆川有些纳闷，低笑一声走出来，无视周围十数名手持强弓劲弩，淡淡道，“何大侠今天寿诞，在下前来拜会，奈何这院子实在太大，迷路了！” “哈哈！” 铁面人眼角一抽，怒极反笑道，“朋友可真是有趣的紧，飞云浦方圆百里，你竟然偏偏迷路，走到这里？” 就连周围的弓弩手，也是瞠目结舌。 难道这人是傻子不成？ 要知道，即便是三品内气境高手，也不敢无视这么多强弓劲弩。 “哎呀，这人一向路痴，阁下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送我出去啊？” 陆川笑道。 “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铁面人目光森然，后退一步，大手一挥道，“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老夫送你下地狱！” 咻咻咻！ 话音未落，利刃破空声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嗡鸣震颤，紧随其后，伴随着十几根散发着幽暗光泽的利箭。 “呵！” 陆川淡漠一笑，肩头虚晃，也不见如何动作，所有利箭竟是完全落空了。 “高手！” 铁面人目光微闪，右手在腰间一抹，仓啷啷拔出一柄青色宝剑，脚下一点，竟是速度极快的冲到了陆川面前。 一剑挥洒而出，青芒湛湛，锋利剑气熠熠生辉，这赫然是一尊二品下，能够运使内气于外的高手。 但这等程度的修为，岂能奈何陆川如何？ “嘿，什么时候，二品武者，子弹堕落，成为他人门下走狗，看家护院了？” 陆川冷冷一晒，轻巧避开宝剑锋芒，左手运指如飞，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出其不意的点在铁面人肋下。 一股阴柔无比，却又雄浑刚猛，绵延不绝的劲力，瞬间破入其体内，搅动着五脏六腑。 “噗……你……” 铁面人口喷鲜血，骇然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一招重创。 纵然有轻敌的缘故，可即便是一品绝顶，也不可能这般容易，就重创自己吧？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陆川，虽然修为不及一品绝顶，但若论临战本能，亦或爆发的话，还真未必就差了一品绝顶多少。 咻咻！ 与此同时，第二轮箭雨激射而来，甚至将铁面人也覆盖在内，竟是丝毫不顾忌其死伤。 “哼！” 陆川眉头微皱，有些意外于这些弓弩手的狠辣，却也没有多少惊慌，仅仅是右手一探一圈。 啪啪啪！ 十数支利箭，竟好似乳燕投怀，尽皆没入掌心。 “嘶，这是……” 铁面人瞳孔连缩，倒抽一口凉气。 “还给你们！” 陆川冷笑着一抖手。 噗嗤嗤！ 但见寒光隐现，利箭破空，几乎在同时响起，利刃入肉，还有一声声闷哼惨呼。 却见那十几名弓弩手，竟是无一例外，尽皆胸前要害中箭。 更因箭上染有剧毒，几乎在顷刻间便毙命。 “见血封喉，好歹毒的东西，凭此毒，即便是二品武者碰上，稍有不慎，也是个毒发身亡的结果！” 陆川剑眉一扬，看着手底下被镇压的铁面人，冷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已经失传数十年的寒血饮，对吧？” “你……你是什么人？” 铁面人不答反问，可其反应，已然说明了许多。 “嘿，看来，当年五毒散人的功法，并没有如何进所言销毁，而是被留了下来，并且秘密修炼！” 陆川冷冷一晒，在铁面人背上连点数指，冷声道，“以何家的底蕴，即便有高手来投，也不可能做这等阴诡之事，是用什么毒物控制了你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诡雾迷踪 “啊……” 铁面人惨叫连连，蜷缩成一团，浑身抽搐不止，体表更有诡异的青色纹路，有如血管般蠕动不止。 短短片刻，便汗透衣襟，地上更积了一片湿痕，足可见遭受了何等痛楚。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惨叫声，只是呜咽一团，显然被陆川点了哑穴，那种发作不得的郁结，足以将常人逼疯。 “哼！” 陆川面无表情，在其胸口踢了一脚，冷冷道，“现在，我问你答，若是让我满意，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呜呜……” 铁面人连连点头，有如死狗般大喘粗气。 “你是谁？” 陆川淡漠道。 “我……我是垟涳县李家李戡！” 铁面人哆哆嗦嗦道。 陆川皱了下眉头，目光一阵闪烁。 这名字，他还真没听说过，就连地名也不甚了了。 若是萧淑澜这个江南万事通在，必然会惊呼一声，因为这李戡，竟是十几年前，便传闻身亡的李家上代族老。 没成想，竟是在这里现身，而且一身修为艺业，更是远超当初巅峰之时。 莫看陆川现在的对手，动辄便是三品、二品，乃至一品绝顶高手，就以为上三品很常见。 实际上，放眼大晋，在先天宗师隐世不出的情况下，一州之地中，州城也有一个一品绝顶坐镇， 而在府城之中，二品强者坐镇，依次类推。 当然，这是平均下来的常态。 就像人有贫富差距，这州城之间，也有资源多寡。 似南江这等富庶所在，州府之中有数位一品或二品，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资源富庶，就能供给更多武者修炼，自然能催生出更多的强者，这是必然的。 但李戡此人，却是县镇走出，其家族中顶了天也就是个三品内气境，甚至没有机会走到上品。 可偏偏，他竟然突破了二品，足可见其中必有蹊跷。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陆川不知道此人来历，也不想多说，开门见山道。 “有……有……” 李戡言辞闪烁，竟是迟迟没有作答。 “嗯？” 陆川眉头一挑。 “我说，我说，别动手！” 李戡浑身一颤，赶忙道，“我只是其中之一，我们这一队，总共有十二人，每人兼领一队护卫，至于其它人，我虽然见过，却不知其中详情。” “你的意思是，如你这般的二品武者，竟然至少有十二人？” 陆川惊诧道。 也由不得他不惊诧，这可不是大萝卜，而是正儿八经的上三品武者中，已经站在大晋上层的强者。 “是是！” 李戡哆嗦道。 “修为最高之人是谁？” 陆川追问道。 “是我的队长程坤，二品上，他来自……” 不等李戡说完，便被陆川打断。 对于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他可没心思理会。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要知道，连蝎皇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可这些人就好似能知道他的位置一般，直奔藏身之所而来。 若非陆川第一次来这里，都要怀疑，有人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是……” 铁面人目光闪烁，骤然双眼一突，血丝密布，桀桀怪笑道，“哈哈哈，你一定会，你绝对无法活着出去……噗！” 话未说完，张口喷吐出大股混杂着脏腑碎块的污血，顷刻便没了气息。 显然，他看出陆川心狠手辣，绝不会留他活口，便自断心脉而死，以此免受折磨。 “嘿！” 陆川冷冷一晒，正准备离开，蓦然目光微凝，欠身看向地下污血，面色接连变化。 再查看其余人的尸身，一圈下来，竟是有了几分凝重。 原来，那污血之中，竟然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但离体之后，亦或是宿主死亡之后，便很快失去了活力。 那些尸体上，受了箭伤的所在，也是这种情况。 “蛊虫！” 陆川面色严峻。 虽然猜到何进可能得了五毒散人的传承，却没想到，连这种邪门的东西都弄出来了。 想当年，陶琥和黑水四怪，费劲千辛万苦，一辈子心血，都只是弄出个半成品。 而集五人资源于一身，几乎消耗一空，陆川才弄出了半灵半蛊的蝎皇。 足可见，此道艰难！ 却不曾想，在这飞云浦中，见到了近乎成熟的蛊虫。 这些密密麻麻，细小如针尖的虫子，当然不是真正的蛊虫，而是虫卵。 以母蛊控制的虫卵！ 同样，也是蛊术中的一种，用以控制大规模的傀儡。 除了蛊虫之外，陆川还在这些人身上，搜到了一件差不多，都佩戴在身的物事。 “就是用这玩意，来锁定我的方位？” 陆川捏在手中之物，有核桃大小，形如一个镂空的铜球，内里并无什么特殊，仅有一点特殊的香料。 轻嗅一番后，以他的阅历见识，能差不多分辨出大体的材料构成，却也有几种分辨不出来。 “不可能是这种东西！” 略一寻思，陆川便断定，一件死物，绝不可能锁定自己的方位，必然有他所不知道的隐秘。 可惜，铁面人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掀开面具看了看，是一张略显苍白，年过五旬，有几分阴柔的老者面容，并无其它出奇之处。 “麻烦啊！” 陆川将十几个铜球包成一团，闪身向云雾深处而去，也没有再管顾尸体。 此番，就是要抄了何进的老巢，对于这些人，自然是管杀不管埋。 但从他离开不久，便有数道人影先后来到现场，各自都细细查看一番后，并未急着离开。 “凶手只有一个，是个高手！” “心狠手辣，行动果决！” “他带走了驱虫铃！”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大体情形复述出来。 若陆川在此，定会惊讶不已，因为与经过几乎相差无二，就只差他这个人的具体情况了！ “需要出动一品绝顶，亦或三名二品上合围！” 几人商量一番后，便做出了决定。 很快，便各自散去。 但在云雾翻涌，暗沉沉的飞云浦中，有三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循着陆川前进的方位，竟是分毫不差的追了上去。 “嗯？” 正在摸索前进中的陆川，也察觉到了身后动静，看到三人围过来后，也是惊诧不已。 他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竟然还是会被找到。 “是这东西里的香料！” 陆川从藏身所中走出来，随手将几个铜球扔在地上。 其它的，在之前就随手扔在角落，用以迷惑敌人，也是早就有所怀疑。 但未曾想，对方依旧这么容易就锁定了自己。 显然，这飞云浦中隐藏的诸多秘密，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的多。 “束手就擒，可免一死！” 三人都戴着相同的铁面，其中一人冷漠出声。 “嘿，跟你们一样，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陆川冷冷一晒，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三人的双眼，果然发现他们都因这句话而变色。 也印证了，这些人多半都是南江的高手的猜测。 “那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双剑一刀，掀起凌厉劲风，卷荡云雾呼啸而起，自四面八方席卷向陆川。 咔哒！ 迎接他们的，是伴随一声机括金属摩擦声后，足有一人高下，手腕粗细的盘龙棍。 嗡！ 以刀法舞动的盘龙棍，在陆川手中施展开来，不仅没有半分别扭，反而平添三分刚猛霸道。 当啷！ 一声刺耳爆鸣，硬架其中一人的宝刀，刺耳爆鸣声中，金铁火星迸溅，那不似凡品的宝刀，竟是咔嚓一声断折。 “小心，他是横练……” 那持刀之人瞳孔一缩，惊呼一声。 但未及躲闪，盘龙棍趋势不减，已然顺势砸在他的胸口。 刚猛霸道的棍势，在陆川怪力裹挟加持之下，直入一柄神兵利刃，轻而易举砸断他想要格挡的手臂，震碎了护体外放的内气。 咔嚓！ 一声瘆人脆响中，此人胸口凹陷半尺，口中不要钱似的喷吐夹杂脏腑碎块的污血，整个有如煮熟的大虾，直接倒飞而起。 嗤啦！ 与此同时，双剑攻击降临，凌厉剑气纵横，在陆川肩头和后心一扫而过，带起片片碎布和一溜火星。 “玄甲！” 两人同时变色低喝，毫不犹豫抽身爆退。 “走的了吗？” 陆川冷冷一晒，手中盘龙棍一挥，猛的向后一捅，右手更是向前拍击而出。 他拼着硬架两人一剑，就是为营造这等有利的机会，否则也不会被两人刺中。 毕竟，这里面可不知有几位一品绝顶，能杀一个是一个。 嗡呼！ 瞬间变大了一圈的右掌，金玉色光华闪烁，好似内气喷涌一般，竟是生生在半空击出一个掌印，打向前面之人的胸口。 当！ 与此同时，盘龙棍末梢如毒龙出洞，咬住了身后之人，却是末梢尖端抵住了对方的剑身。 嘭！ 另一人则是横剑在胸前，挡住了这刚猛无匹的一掌，可剑身却是直接弯折，人也被震的连连爆退。 “死来！” 陆川得势不饶人，也不想再留活口，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咚！ 脚下一踩，有如重锤擂鼓，陆川似离弦之箭，瞬间纵越而起，一个跨步，便横跨数丈，来到面前之人近前。 嗡噗！ 一棍狂砸而下，不等此人体内震动的内气平复，便既临头一棍，瞬间好似如烂西瓜般炸裂开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人间炼狱 “嘶……” 最后一人豁然面色，毫不犹豫转头就走，更是借之前一棍刺来之势，凌空一个鸽子翻身，向远处纵掠而去。 二品上的高手，一心要走的话，即便是一品绝顶，没有精妙身法傍身，也不一定拦得住。 但陆川连杀两名高手，自身劲力也有些脱节，等他缓过一口气来，那人已然在数十丈开外，根本追之不及了。 “哼！” 陆川目中寒芒一闪，屏息凝神，蓦然踏前一步，抖手一扬。 咻！ 盘龙棍如离弦之箭，甚至比箭矢更快三分，瞬间横跨数十丈，须臾到了那人背后。 “什么？” 那人察觉身后异响，下意识回头查看，不由毛骨悚然，忙不迭举剑抵挡。 当啷！ 刺耳金铁爆鸣中，火星迸溅，血雾喷洒，堂堂二品上的内气境高手，竟是被这一击打的吐血倒飞。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身殒，甚至起身后，还有余力继续撒足狂奔。 但经此一阻，其速度已然大降，更是亡魂大冒，连拼死一搏的信心都没有。 嗖！ 衣袂猎猎破空，陆川身形如电，辗转腾挪，风驰电掣间，十几息后，便追上此人，三拳两脚将之打倒在地。 “原来如此！” 看着吐血不止的铁面人，陆川随手揭开对方的面罩，冷声道，“以外物催生的修为，致使根基不稳，你们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同阶苦修武者的相等实力！”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铁面人撇过头去，怨毒咒骂道，“不要以为你杀了我们，就能如何，你休想活着离开飞云浦！” 啪啪！ 话音未落，周身要害，便被陆川连点数指，更是被捏开牙关，喂下了一颗腥甜丹药。 “你……你唯我吃了什么丹药？” 铁面人豁然变色。 “哼，之前也有个人，自断心脉而死！” 陆川冷冷一晒，看着面容渐渐扭曲，浑身也开始抽搐的铁面人，竟是缓缓半蹲下身，好似欣赏惊世作品般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你休想……啊！” 铁面人话未说完，便惨叫起来。 只不过，惨叫声却都好似被堵在了喉咙里，浑身又是麻痒刺痛难忍，周身更有诡异的青灰色纹路涌现。 尤其可怕的是，仔细观察的话，能在那些纹路所过处的体表上，看到细如牛毛的蛊虫蠕动钻研。 “呵！” 陆川等了盏茶工夫，随手在铁面人脖颈处一点。 “你……你不得好死！” 铁面人咒骂一声。 很快，便再次选入无尽的痛苦折磨中。 足足过小半刻，铁面人如之前那人一般，浑身蜷缩成一团，汗透衣襟，哆嗦着已是翻起了白眼。 “看样子，你指望的人，一时半会是到不了了！” 陆川冷漠的在铁面人身上点了一指，寒声道，“现在，该说说，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了吧？” “你……我……” 铁面人渐渐回神，目中涌现绝望，少顷后颓然道，“我说。” 短短片刻，铁面人便将所知一一说来。 正如陆川所料，此前他进入飞云浦雾区，得到那铃铛铜球后，之所以能被锁定，正是因为其中的香料所致。 这香料，能让深藏于飞云浦沼泽泥土中，那些特殊养成的血蛇，区别自己人和入侵者。 同样，若入侵者利用此香料，想要避开监视的话，雾区中之人便会投放另一种药物，使得血蛇再次锁定入侵者的方位。 “血蛇？” 陆川皱眉沉思少顷，眸光湛湛的扫了眼周围时而冒出个气泡的水洼，冷声道，“这些血泥鳅，是吃什么成长的？” 原来，所谓的血蛇，正是泥鳅。 不同于寻常泥鳅，这些被雾区中人称作血蛇的泥鳅，体型更为细小，只有三分之一筷子大小，通体褐红色。 不仔细观察，甚至发现不了，将之与烂泥弄混。 陆川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小东西的存在，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来是没有察觉异常，二是蝎皇也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人……” 铁面人哆嗦了下，颓然低头。 他知道，瞒不过去，当然也希望陆川热血上头，冲进雾区最深处。 如此一来，这里的秘密就能隐藏下去了。 在其理解和所知中，没有人，甚至是一品绝顶，也无法从那里活着出来。 “哼！” 陆川冷哼一声，追问道，“那你们是用什么方法，让血蛇分辨闯入者和自己人的？” “没用的！” 铁面人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惨笑中带着癫狂，狰狞道，“没用的，只要有人闯入其中，里面的人只要得不到确切消息，就会不断改换确认身份的药饵。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你杀了我们三人，下一次……就是……就是你的死期！” “哼！” 陆川眸光一寒，随手拍碎了铁面人的脑门，面色沉凝的看向浓雾深处。 咔嚓！ 熟悉后，刀棍合一，足足比人高了两头的斩刀，再次显露出其霸道狰狞的一面。 自从龙吟刀铸成，鲁塔嘱咐他，要以扬名聚势之法开锋，并且安排了九个目标，除了柳庭晟外，其余六人已经尽皆被此刀斩杀。 叮铃铃！ 清脆铃铛声，划破浓雾，却如地狱幽冥中的招魂铃，释放出无边寒意，刀身上的血槽好似活了过来般，竟然忽明忽暗，扭动不休。 就如，一条亘古沉睡的血龙，突然醒来，准备进食！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杀进去！” 陆川深吸口气，感受着血脉中的悸动，目中隐现嗜血光泽，竟有几分疯狂意味，径直冲进了迷雾之中。 他知道，此行凶险异常，甚至可能远比之前六次加起来都危险。 但不提他骨子里深藏的冒险精神，本就怂恿着他一次次向死而生，此时的直觉，更是让他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进入迷雾深处一探究竟。 就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吸引着他。 吱吱！ 越是接近浓雾深处，蝎皇也是越发躁动不安，与陆川同样有几分兴奋，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大快朵颐。 是的，蝎皇敏锐的直觉，已经察觉到，里面有对它极为重要的东西。 陆川之所以这般冲动，也是因为如此。 两者血脉相连，蝎皇虽不至于能左右他的意志，但也能稍稍影响，再加上本身骨子里的冒险精神，才让他抛却了一切顾虑，行此奇险。 甚至于，忘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也将之前的计划抛之脑后。 当然，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真正影响陆川的决定。 更何况，此行也并非没有生机。 若何进真有那等无限制造三品上高手的能耐，早就无敌天下，而不至于躲躲藏藏了。 陆川也不信，费这么多手脚，鲁塔让他找上门来，就是送死来的。 很快，迷雾中便有高手，循着踪迹而来。 “杀！” 一次次冲杀中，陆川浴血奋战，越战越勇，不知杀了多少敌人。 从零星的二品武者，率领弓弩手围攻，到三品武者配合二品武者结阵围杀，再到现在的二品强者合围。 叮铃铃！ 一次次铃声震动，呼啸而起的劲风，越发有了几分龙吟傲啸之意，每次都会带走一条或数条生命。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被蛊虫控制，内气修为不稳，有着认为控制催生的痕迹。 虽然人数众多，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奈何陆川近乎没有任何缺点。 防有蛟渊铠，攻有龙吟刀，本身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又极善猎杀偷袭，使得迷雾守卫的种种手段，近乎成了累赘。 以迷雾中的守卫力量，莫说是二品武者，即便是真正的一品，也是有来无回。 但偏偏，就是奈何不了陆川这个二品中期的横练武者。 而陆川此时，经过一次次血战，一次次爆发锤炼，一次次血劲洗礼，已然有了向二品上突破的趋势。 只不过，此前在赤叶峰外的截杀，受伤实在太重。 纵然经由鹤夫人秘术调养，也不过堪堪恢复，根基到底受了影响，无法如以往般随心所欲的使用秘术激发潜力，同样也让突破困难了数倍不止。 若非陆川本身资质不凡，心坚如铁的同时，更有一口勇往直前的心气支撑，恐怕此生都难以再有突破。 而现在，这些敌人，就如一柄柄铁锤，每一次重击，就如《千仞绝》中的总纲要意所在。 千仞加身，万炼收心，始现真金！ 这就是《千仞绝》这部，集内练和外练于一身，直指先天境功法的精髓所在。 同样，也被陆川收纳进了混元金身！ 轰！ 又一次冲杀之后，陆川面无表情的跨过，无数残肢断臂，径直来到了一片低矮的山石林前。 扑鼻血腥气迎面而来，令人作呕，即便心志坚毅如陆川，也是不由皱了下眉头。 直至进入其中一处洞口，都不见有人阻拦，似乎有意放任他进去。 陆川知道，敌人也是打算引他到最深处，行绝杀之局。 哒哒！ 随着深入，陆川感受到了身后隧道中的机关触动，更感受到了内部的阴森气流，乃至听到了无数若隐若现的绝望哀嚎。 直到，深入不知几许，来到一片空旷的山洞所在。 陆川面色铁青，眸中寒光迸溅，第一次生出了不是为自己而迸发的决然杀意！ 地狱幽冥，莫过于此！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个 地狱幽冥，莫过于此。 陆川放眼望去，阴暗灯火掩映下的地窟周围，是无数黑黝黝，竖着铁栅栏的洞口。 但以他的眼力之锐，自是一眼看清，里面一双双空洞无神，早已麻木的双眼，还有无力伸出栅栏的干瘦手臂。 这都是人，又不能称之为人，或许用行尸走肉来形容，更为贴切。 令人作呕的恶臭，滚滚扑面而来，可陆川神色却渐渐趋于平静，甚至于冷漠，缓缓扫过所有洞口。 即便身后隧道被堵住，也不甚在意，径直走入了这片空旷的洞窟。 人性之恶，怎能到如此地步？ 陆川甚至不需要细想，也能知道，这些人遭受了怎样惨绝人寰的境遇。 不出意外，这些人中，有的是多年前被掳劫到此的孕妇所出，亦或是婴儿或幼童，被扶养长大。 甚至于，可能就是那些孩子的后代。 生不见天日，死无处埋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无声无息的消失！ 陆川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可正如现状，他连自己都管顾不过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又如何顾得了其它？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生而为人，应该做些什么。 噼啪！ 来到洞窟中，一座燃烧的火盆旁，看了眼里面噼啪作响的薪柴，陆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闪烁寒芒，有如莹白瓷器般无瑕的牙齿。 扑簌簌！ 随手从背囊中抓出一个纸包，将药粉撒入其中，赤黄色的火焰，很快变成橘黄，又化作淡绿，转而幽蓝，最终青紫。 呼啦！ 陆川右手一挥，掌风呼啸，催动青紫烟气屡屡，飘向洞窟每一个角落。 噗噗噗通！ 黑暗的地牢之中，倒地声接二连三传来，更有一阵阵干呕，稀稀落落的声音，唯独没有想象中的绝望嘶吼。 或许，让这些行尸走肉无痛死去，算是最大的仁慈吧。 陆川默默站着，闭目静默，聆听着每一道声音，似乎想要记住什么。 “好毒辣的手段，小辈，你可知道杀了多少人？” 黑暗中，传来阴测测的惊怒厉喝。 嗖嗖！ 衣袂破空声猎猎作响，数道人影鱼贯现身，立于四面八方，将陆川围拢在内。 无一例外，全都戴着铁面，唯有森然兵器，还有一双双无情的冷眸。 “一二三……嘿，六个！” 陆川垂首轻笑，一个个点指过去，“不错，六个一品绝顶，也不枉我来一趟。” 虽然还未曾交手，但凭气息威势的强弱，大体能分辨出来。 只不过，这些人纵然是一品绝顶，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比得上此前所见的一品绝顶。 就算是修为跌落后的佘姬，也比这些人强出不止一筹。 不出意外，都是以邪门手段催化而来的伪一品。 但一品就是一品，哪怕比之正常修炼而来的一品绝顶弱许多，六大一品绝顶所形成的压力，也是前所未有。 若是有内气傍身的话，陆川不说觉得自己稳胜，至少也是掰掰腕子后才能确定输赢。 现在，他知道，自己输定了。 当然了，这是单论实力而言，若是算上种种手段，孰胜孰负犹未可知。 “大言不惭的小辈儿！” 一名铁面人上前一步，森然道，“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说着，就待出手。 “嘿，这小子有点邪门，还是小心点为妙，免得阴沟里翻船！” 另有一人果断上前，阴测测笑道。 “也罢，很多年没有出现这么有趣的小辈了！” 最先开口那铁面人吩咐一声，然后与另外三人后退一步，呈包围之势，冷声道，“你们俩就陪他好好玩玩，可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放心，一个二品横练的小辈而已，就算有些手段，至多不过是仗着外物而已！” “瞧好吧！” 两名铁面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向陆川，虽然如此说着，可手底下，却已然发动了攻击。 前者使一对吴钩，双钩冷厉森然，又是奇门兵刃，最为擅长控制。 另一人，则是用一根铁锏，足有手腕粗细，形如短矛的铁锏，挥舞起来时刚猛无俦，附着着一品绝顶强者的内气，更显无坚不摧。 前者近身攻击，后者硬架龙吟刀，出手凌厉非凡，竟是顷刻便将陆川压入下风。 当当当！ 只见三人在数丈方圆内，闪现出重重残影，劲力呼啸而起，将地面犁出一道道足有尺许深的沟壑，更是掀起惊天沙尘。 兵刃交击迸溅的刺目火星，在其中不断涌出，近乎没有一丝停歇，每一次都能在烟尘掩映下，映照出三人一闪而逝的身影。 “好家伙，之前我还不信，一个区区二品横练，能闯入飞云浦禁地，现在……” 围观的四人之一，目中隐现惊色。 “嘿，若非如此，也不用我们六人一同出面了！” 有人接茬道。 “这也是抬举他了！” 另一人笑道。 “此人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当世少有的天骄人杰，不过……” 为首之人点点头，森然笑道，“能死在两名一品绝顶强者手中，他也足以自傲了！” “嘿嘿，言之有理，不过……就是没人帮他扬名了！” “哈哈哈，这些年来，也就几年前闯进来的那人有点看头，可惜也不怎么经打！” “真希望多来几个，好让我们添点乐子！”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的说笑着，浑然没有将陆川放在眼里，好似他已经是个死人。 想想也是，谁会相信，一个二品武者，能够威胁到六名一品绝出去，不过是滑天下之大稽罢了！ “嗯？” 突然，为首之人微眯了下眼，寒光闪烁的看向场中。 当！ 就在此时，一声惊天爆鸣传来，刺目火星闪现，映照出三人身影，赫然只见陆川一刀狂斩而出，竟是将持锏之人生生迫退。 “死来！” 厉喝声中，陆川拔地而起，纵掠如虎，威势悍勇绝伦，反手一刀斩向手持双钩之人。 “死的是你！” 手持双钩之人狞笑一声，怡然不惧，不退反进，双手翻转吴钩，从侧面抓向刀柄，向一旁带去。 轰！ 但陆川顺势往前一靠，正是糅合多种横练武学所创的铁山靠，直接撞在此人肩头。 咔嚓！ 饶是此人有一品绝顶的内气护体，依旧被撞的内气散逸不稳，肩头传出隐晦的断裂。 但此人也是极为悍勇，闷哼一声后，竟是忍着剧痛，双臂使力，死死压着刀柄，不让陆川抽手。 “死吧！” 与此同时，被迫退的持锏之人，已然稳定内气，瞬间欺身上前，一锏砸向陆川后脑勺。 莫说如今陆川不过是二品，即便是横练一品，也不敢用后脑勺硬接一品绝顶强者，手持九纹精金利器的全力一击。 理论上而言，横练武者刀枪不入，同阶堪称无敌。 但这有一个极限。 越是要害，经受的打击程度越弱，如后脑勺这般的要害，若是力量足够强，虽不至于打破颅骨，却能震伤脑髓。 脑髓不同于五脏六腑，若是被震伤，后者还能慢慢蕴养，前者轻则失神，重则立毙当场。 “小辈，你死定了！” 手持双钩之人，狞笑一声，越发奋力压住龙吟刀。 “哼！” 陆川眸光一凝，感受着脑后劲风呼啸，蓦地肩头一耸，好似鱼拱背，熊弯腰，背后高高耸起。 当！ 几乎在同时，重锏狠狠砸落，竟好似砸在了一块顽铁之上，片片崩折的碎步被气劲崩成了丝丝缕缕，更有刺目火星迸溅。 “什么？” 持锏之人看着肩头微晃，脚下踉跄一步的陆川，险些惊掉眼珠子。 他很清楚，刚刚那一下绝对没有留手，可偏偏陆川一个二品横练，竟然接住了。 接住也就罢了，而且貌似毫发无损！ 即便有着玄甲护体，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咔哒！ 就在他愣神之后，想要再补上一锏之际，一声细微机括声乍起。 “小心！” 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持锏之人还未来得及细想，是提醒自己，还是提醒另一人，便觉胸前一阵刺痛。 噗嗤！ 一声瘆人的利刃入肉闷响中，持锏之人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一根粗如小儿手臂，其上密布龙纹盘绕的铁棍，刺入了胸口之中。 直至，从后背穿透，带起大片血雾！ “你……” 持锏之人双目充血，想要挥锏砸落，可心脏被搅碎，一身内气瞬间溃散，哪里还有余力做濒死一击？ “你该死！” 另一持双钩之人见状，分神刹那便既醒觉，双钩猛的一抬，一扫陆川脖颈，一扫下身左腿。 以他的实力，全力一击之下，足以破开陆川的横练武体。 伤及脖颈的话，即便是陆川，恐怕也无再战之力，若是伤及左腿，行动力受限，几乎也可以说是死局了。 “噗……” 但就在他抬手的瞬间，陆川已是张口吐出一蓬血雾，瞬间迷了他满头满脸。 火辣辣刺痛，顷刻传遍全身，心下着慌的同时，招式也失了准头。 “哼！” 陆川顺手抄起龙吟刀，左手已然挥舞半截盘龙棍砸向此人脑门。 临头之时，却豁然转身，砸向一旁。 当啷！ 刺耳爆鸣中，一点寒芒崩飞，凌厉气劲蔓延之下，陆川竟是站立不稳的倒退两步，冷冷看向对面，癫狂笑道。 “一个！” 第二百八十八章 血战 “杀了他，杀了他……啊！” 用双钩之人，此时一手捂着血淋淋的双眼，一手胡乱挥舞吴钩，惨叫连连，嘶吼不绝。 “好狡猾的小畜生，” 为首之人眸光微寒，森然道，“小心他的刀和棍，这两样兵器，都有破罡之能！” “他的血有毒，修炼了极为高深的毒功！” “横练武体超过同阶，全力施为下，非玄兵不可破！” “拥有激发潜能，增强实力的秘术，之能以重手法，伤及脏腑，才能杀之！” 其余三人各自擎出兵刃，冷漠至极的做出判断。 无一，不是陆川武道的特点和优势。 “你们……” 那瞎了眼的人，虽然疼痛难忍，还是品出了一点别样意味。 想想也是，普通二品武者，怎么可能杀入禁卫森严，有着无数机关暗哨，并且布满了剧毒的飞云浦迷雾禁地？ 为了安全起见，自然要有人先出手，试探下陆川的底牌如何。 现在，两名一品绝顶，一死一残，让其余四人，看清了陆川的诸多手段。 有所防范之下，四大一品绝顶，收拾一个区区二品横练武者，虽不至于手拿把攥，至少不在话下。 “小子，现在你自裁，还能留一个全尸，等老夫出手……嘿！” 为首之人森然道。 “区区几个伪一品，吓唬别人还行，吓唬我？呸！” 陆川冷冷一晒，狠狠吐出一口血沫，晃动了下脖颈，傲然举刀遥指对方道，“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他！” 为首之人眸光一寒，厉声怒喝。 嗖嗖嗖！ 其余三人闻声而动，一枪一刀双锤轰然杀至，凛冽劲气比之前更是强大数倍不止。 有了前车之鉴，三人出手不再试探，出手便是杀招。 一品绝顶雄厚的内气，在三人全力施为之下，威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枪芒寒星点点，有如星辰爆散，刀罡凛冽如风，仿佛万仞花开，一对海碗大小的八棱紫金锤，更是带起厚重如闷雷般的嗡鸣气爆。 “来的好！” 陆川低喝一声，挥刀狂斩其中用枪之人。 叮叮叮！ 寒星忽明忽灭，在隐晦的铃铛声中，不断湮灭，又再次复苏，不断消减着大刀斩落的狂猛刀气。 另一边，用刀之人也没有闲着，迅疾如风的刀罡，直取陆川双腿下盘，只为限制陆川的移动速度，为他人创造机会。 而两柄大锤刚猛无比，正面冲击陆川，威慑力比其余两人更胜一筹。 这等重型兵刃，虽然未及玄兵之能，威势却不遑多让。 即便是陆川现在全力施展混元金身，再有蛟渊铠，也扛不住几锤硬砸。 并非是身体，而是震动的余波，会使得脏腑四分五裂。 所以，陆川之能选择躲避，又要防备那用刀之人的锋利刀罡。 这还不算，为首之人虽然站在一旁，却并未闲着，时不时抽冷子甩出一柄飞刀或暗刺，每每都能让陆川手忙脚乱。 虽然这些人是以外物催生出的一品绝顶，可眼力却也不差，能够看出许多问题。 每当陆川躲开重锤，避开刀砍，架住夺命铁枪的关键时刻，就会射出一枚飞镖，不打要害，专打断运劲。 陆川没有内气，不能如其它内气境武者一样，将内气附着于体表，形成一层保护气罩。 只能以气血劲力，散逸于血肉筋骨之中，达到保护自身的目的。 不同的是，以他或者同阶横练武者的血劲防御之强，是超过同阶内练武者不少，但若是对上一品内气境，实则优势不算大。 区别只在于，横练武者一品境，已能有效防护脏腑，甚至更进一步，达到不漏金身，消除最后一处罩门破绽。 而一品绝顶强者，则是能在体外形成气墙，非绝强功力或玄兵不可破。 当然，这是相对修为稍弱的对手而言。 若是同阶对手，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之下，只能选择硬碰硬，大小孩战。 但现在，为首之人以暗器远攻，一次次打断陆川运劲。 就如常人呼吸到一半，生生被意外打断，一次两次没什么，但积少成多之下，就会使得脏腑承受极大压力。 这还只是常人，若是横练武者如此，则会影响气血循环运转，并且极大消耗气血劲力。 气血运转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当他下意识运劲，并且付诸行动时，气血劲力已经自全身搬运而出，并且扩散全身。 但在此时被打断，即便及时收手，也会有一部分气血劲力散去。 尤为重要的是，气血搬运被打断时，因此而产生的惯性迟滞，那可是真的要命。 高手过招，身负往往就在顷刻之间。 并非说的是交手只需一招，就能分出胜负。 而在于交手过程中，只要一方出现破绽，另一方抓住机会的话，就能一击致命，结束战斗！ 陆川仗着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勉强抵消了这一破绽。 常住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只要一次失误，陆川虽不至于丢命，可只要被三大高手之一重伤，顷刻就会落入下风。 这种情况下，落入下风，就离死亡不远了。 陆川虽然自信，还没有自负到，能够独面四大一品绝顶，全身而退的地步。 当！ 又一次，刀枪交击，迸溅的火星，映照出四人闪转腾挪到极致，留下道道残影的本尊。 咻！ 在刀、锤攻来之际，冷冽森寒，明显淬了剧毒的暗器，也如幽冥鬼爪一般，如形随形而至。 “哼！” 陆川面色微沉，毫不犹豫侧身，以后背蛟渊铠附着的所在，抵挡住暗器的同时，也避开了刀、锤重击。 但同时，他的眉头大皱。 因为，那暗器虽然挡下来了，却有一股阴柔劲力，有如毒蛇般透甲而入，向五脏六腑攻去。 这也是为何，他之前一直避开暗器的原因。 但现在，随着气血劲力的消耗加大，行动又被两大高手限制，以至于不得不硬架暗器。 “嘿！” 为首之人阴测测一笑，森然道，“不要急，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他慢慢玩儿！” “哈哈哈！” 三人齐声狂笑，非但没有趁机抢攻，反而各施手段，游走在陆川周围。 显然，他们都很清楚，如何才能更稳妥的拿下陆川。 当当当！ 枪芒如毒蛇吐信，远攻陆川，一次次避开了刀锋劈斩，不再选择与其硬碰。 每一次，陆川想要抢攻占取先机时，刀、锤两人就会快进一步。 尤其是后者，双锤狂砸，似有万钧之力。 虽然是内练武者，竟有一身神力，即便比之寻常四五品的横练武者都不差分毫。 再加上一身雄厚内气，更兼威力无穷，平添三分神勇。 若非此人身法有着不小的缺陷，若是换做他来主攻，陆川此时恐怕已经败下阵来。 但即便如此，陆川也差不多是险象环生了。 如此这般，又是几轮之后。 嗤！ 利刃入肉，却彷如割破金铁，却见刀罡纵横，在陆川小腿外侧，带起一蓬明显的血雾。 “哼！” 陆川身形一个踉跄，险险避开砸来的重锤，悍然一刀架开了刺来的枪芒。 叮！ 但也就在此时，一枚针形暗器无声无息贴近，击中了其肚腹所在。 虽然被蛟渊铠挡下，其内蕴藏的歹毒劲力，却是透甲而入，使得脏腑内骤然一阵绞痛。 “噗！” 陆川豁然面色，踉跄几步的同时，张口喷出了一蓬血雾，拄着刀站在原地，神情冷冽的看向不远处。 “我这门手法，名曰幽蛇暗噬，能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五脏六腑，而中者却毫无所觉！” 为首之人得意一笑，手中摆弄着一根细长的金针，玩味道，“最后发作时，五脏六腑会被暗劲搅成一堆烂泥，七孔流血而死！” “咳咳！” 陆川擦拭了下嘴角血渍，冷冷道，“我觉得不咋地，至少……还奈何不得我！” “哼，大言不惭！” 为首之人眸光森然。 他心中也是有几分奇怪，按理说，即便陆川是横练武者，脏腑防御超于常人，可他打入其体内的暗劲，也已经超过了同阶横练武者能够承受的极限。 偏偏，陆川只是吐了口血，至多就是受了影响而已。 但想到陆川能孤身闯入此间，又能在数名一品绝顶强者围攻之下，坚持如此久，已然是不同寻常，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哼，无论你有什么手段，都无法改……嗯？” 为首之人冷冷一晒，阴测测的话，戛然而止，眸光中似有几分惊疑不定。 “吭！” 蓦地，手持双锤之人闷哼一声，目光中多了一些血色，惊怒交加道，“我怎么可能中毒？” “不好，我也中毒了！” 紧接着是持枪之人，厉喝一声。 “哼，好阴损的毒物，竟然……” 那持刀之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周身要穴连点数处，似乎也无法抑制毒性蔓延。 “嘿！” 陆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染血的牙齿，森然道，“你们自以为有蛊虫护体，就能百毒不侵吗？ 不得不说，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连换了数种毒物，才让你们中招。” “刚刚的火！” 为首之人眸光一沉，下意识看向洞窟正中的火盆。 此前，陆川刚进入这里时，洒了一把毒粉，将这里囚禁的人全都毒死了。 “现在，该我了！” 陆川眸中血光涌现，全身赤焰缭绕，有如猛虎出笼，挥刀狂斩。 第二百八十九章 生死尽释怀 轰轰轰！ 狂暴无垠的气劲，肆无忌惮的宣泄而出，阵阵震耳发聩，闷雷般的轰鸣，在洞窟中回响不绝。 五道人影闪转腾挪，喊杀声震天，纵横交错的气劲，更是将地面犁出一道道沟壑。 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其中一道手持长刀的瘦削身影处于下风，被其余四人近乎压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嘭！ 不知是多少次重击，陆川肩头挨了一锤，腰间被砍了一刀，胸前中了一枪，左臂处插着一根刺透的蓝汪汪金针。 此时的陆川，披头散发，浑身浴血，即便蛟渊铠上，也多了处处斑驳。 玄兵宝甲，有着超乎寻常的异能，其中之一便是自我修复。 这个过程虽然很缓慢，却真实存在。 但在赤叶峰外的截杀之中，蛟渊铠就受创不轻，虽然时隔数月，依旧没有完全恢复，哪怕鲁塔大师给了一些加快这一过程的宝物。 此时，在接连大战之下，被多名一品绝顶强者围攻，又无内气加持，蛟渊铠上甚至有地方出现了裂缝。 玄兵宝甲自我修复的能力，也有其极限，如这般的损伤，若无宝物加持，乃至能工巧匠施以妙手，恐怕没个十几二十年，难以复原。 相较于陆川的惨状，四名一品绝顶的情形好了不少，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其中持刀之人，左手齐肩而断，手持双锤之人，右腿更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只能一瘸一拐的进攻。 若非有深厚的内气加持，封禁了血液流失，恐怕此时已经脱力。 持枪之人胸前，也有一道不浅的伤痕，却于战力无大损，反倒是为首之人，因为多以暗器在一旁协助，并无任何伤势。 “杀了他！” 为首之人目光阴沉，冷冽厉喝，双手好似幻化出无数重影，不要钱似的抛撒出如雨暗器。 即便身中剧毒，但其手法依旧凌厉无双，这般挥洒暗器，也没有伤及三人分毫。 这些暗器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全都冲着陆川而去。 若非蛟渊铠挡住了大部分要害，陆川此时多半已经成了刺猬。 “去死吧，杂碎！” 断臂的刀客，瞅准机会，疯魔一般冲了上去，足有尺许长的刀气，劈斩向陆川的脖颈。 “死的是你！” 陆川双目血红，双臂一贯，挥刀震开了如毒蛇般噬咬而来的铁枪，浑然不顾身后砸落的铁锤，一刀劈向刀客。 当！ 嘭！ 几乎在同时，刺耳金铁爆鸣，重锤击中肉身的闷响，在所有人耳畔一齐迸发。 昂！ 隐约中，更有一声龙吟激荡，却见龙吟刀刀锋上湛金色化光一闪，有如雷电破空，又似真龙蜿蜒。 咔嚓！ 紧接着，但听一声清脆铮鸣，半截断定应声而飞，刀气纵横，刀势不减反增，平添三分浩大磅礴之势。 噗嗤！ 刹那间，刀锋斩落，血光迸溅，惊人刀气在刀客身上斜斩而过，自其身后犁出一道丈许长的惊人沟壑。 “噗！” 陆川身形一个踉跄，肩头更是明显矮了存于，蛟渊铠上出现一个明显的凹痕。 这是被重锤砸中的结果。 “杀！” 一声爆喝，枪芒和重锤再次冲杀而来，伴随着一道道利芒破空，呼啸而起，直取陆川周身要害。 当当当！ 陆川奋力挥刀抵挡，点点火星在眼前迸溅而出，勉强抵挡过半，举刀挡住此来的铁枪，却被重锤轰击胸口，不由自主的吐血倒飞而去。 轰隆！ 翻滚着砸入地面，冲出一片沟壑，烟尘四起。 咻咻！ 一片利芒如雨般射入烟尘中，却是为首之人不放心，又补了一击。 “哼，总算杀死他了！” 持枪人拄着铁枪，气喘吁吁道。 “即便是怪物，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手持双锤之人，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旁边，目中满是掩藏不住的庆幸与敬畏。 哗啦！ 只见那独臂持刀人，尸身自肩头斜斜到另一侧腰腹，整齐划一的分成两半，脏腑更是流了一地，血腥到了极点。 原来，之前那一刀，不仅斩断了他的随身宝刀，更是将他一分为二。 “不要掉以轻心，这种人决不能以常理……” 为首之人却没有放轻松，双目如寒星般，死死盯着渐渐散去的烟尘，眸光陡然一凝。 “咳咳！” 只听几声破风箱的轻咳传来，一道人影自烟尘中踉跄站起，赫然是满身污血的陆川。 “这小子是个怪物不成？” 持枪人目中满是不可置信道。 “就算是怪物，老子将他碎尸万段，看他还能不能活过来？” 手持双锤之人一晃大锤，虽然如此说着，脚下却无意识的后退一步。 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中已然生出了害怕之意。 即便发现了，恐怕也不会承认。 试想，堂堂一品绝顶，岂会对二品武者心生畏惧？ “放心，他撑不了多久！” 为首之人眸光微沉，阴冷一笑，随手甩出几道寒芒。 叮叮叮！ 陆川摇摇晃晃，挥动长刀，却也只是挡下大半，另有两根金针，深深刺入手臂和大腿，带起点点黑血。 重伤至此，似乎就连混元金身的百毒不侵，都退化了！ “哈哈哈，他撑不住了！” “宰了他！” 两人大喜过望，心中压力陡然松了大半，赶忙从两侧包夹，再次杀向陆川。 这等强敌，堪称生平仅见。 若是不能亲手杀死，恐怕吃饭瞬间都不会安稳。 为首之人也没有放松，双手指缝之中，多出了不知多少金针，死死盯着陆川。 面对两大绝顶高手的攻击，陆川此时连防守，似乎也做不了多少。 顷刻间，身上便多了数处伤痕。 如此一来，更是让两人神情振奋，越发卖力起来，甚至不顾体内剧毒发作，也要将陆川毙于手下。 轰！ 又是一次重击之后，陆川被打倒在地，吐血不止，虽然依旧强撑着站了起来，却是摇晃不止，似乎站都站不稳了。 “嘿！” 两人互视一眼，狞笑一声，准备下重手，一举结果了这个难缠的对手。 “杀！” 一声爆喝，两人奋起余力，一枪双锤，直取陆川头颅要害。 “我自天外来，监管斩灵台！” 摇摇晃晃的陆川，口中呢喃一声，蓦然抬头，目中血光大炽，扬手挥刀厉喝，“八方起风雨，生死尽释怀！” 昂！ 龙吟激荡，血焰腾空，似有青龙傲视而出，盘绕着虚幻的物事，向天地示威。 “这是……” 为首之人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半步，死死看着冲撞在一起的三人。 在其眼眸中，倒映着那一刀的光芒，似有一方刑台，其上铡刀大开，又似青龙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着两人自投罗网。 作为六人中最强者，他虽然也是一品下的修为，眼力见识却比其余五人高出不少。 否则，也不会成为六人之首。 也正因此，看出些许端倪如他，非但没有提醒两名同伴，反而后退到安全距离，死死盯着陆川的同时，双手微抬，指缝中夹着的金针上，闪烁着妖异的耀目光泽。 咔嚓！ 两人冲入了那如光似幻的云雾刀光之中，顷刻便传来金铁铮鸣的断裂声，更有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瘆人无比的细微利刃入肉声。 呼呼！ 刀光耀目，映照小半个洞窟，却见血光在如云如雾的刀光中尽情挥洒，两片残骸顺势抛飞而出。 咻咻咻！ 几乎在同时，无数金针如雨，刺入了刀势已然趋于极限的云雾之中。 虽被其上刀意冲散多半，却依旧有不少，刺入了陆川身体。 其中，甚至有不少，循着缝隙，直入要害。 “噗……” 陆川落地，拄刀半跪吐血，依旧昂首盯着不远处的为首之人。 “杀了他，杀了这个怪……怪……你……” 双臂连肘齐断的持锤人，怨毒厉喝，说着说着，面色泛青，手肘伤口上竟喷出浓稠黑血，不由愕然看向身后的为首之人。 他没有看到，自己身后肩膀和大腿上，都刺入了几根金针，却从中毒的状况，发现了端倪。 “放心去吧，他很快就会跟上！” 为首之人冷声道。 “你……你好毒！” 持锤人不甘的怒骂一声，轰然扑倒在地。 先是中了陆川的毒，又鏖战如此之久，再身受重伤，如何扛得住金针之毒？ 而持枪人，此时已然步了刀客的后尘，尸首两分，死的不能再死。 “不得不说，你这小辈真是出人意料，纵观大晋数百年来，也无人能做到，如你这般同时迎战六名一品绝着赞许的话，目光却是森寒无比，好似看死人一般盯着陆川道，“正因如此，你必须死，而且会死的默默无闻，尸骨无存！” “嘿嘿！” 陆川咧嘴一笑，混杂着脏腑碎块的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洒而出，“咳咳，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中了我的毒，谁也救不了你！” “哼，你以为，活成这样，我会怕死吗？” 为首之人冷冷一晒，抬起手，金针闪烁寒芒，却是陡然一顿，面容瞬间扭曲，捂着胸口惨叫起来。 “嘿，你当然怕死，若非怕死，也不会苟活至今！” 陆川冷漠看着蜷缩在地，打滚的为首之人，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噗通向后仰躺在地。 吱吱！ 依稀中，似乎听到了蝎皇的嘶鸣，旋即黑暗袭来！ 第二百九十章 何进的秘密 吱吱！ 又是一次黑暗中的追逐噬咬，在一阵细碎如嘶鸣般的呼唤之后，陆川缓缓睁开了眼睛。 “咳咳……” 胸腔内的一阵不适，让陆川不由自主的轻咳数声，却意外发现，浑身并无想象中的剧痛，甚至伤势似乎都恢复了许多。 好一会，眼前才恢复清明，散乱思绪重归脑海。 “不可思议！” 陆川打量全身，发现此前所受深可见骨的伤势，竟已然恢复大半，基本已经结痂，乃至有完全恢复的迹象。 吱吱！ 蝎皇在胸口窸窸窣窣爬来爬去，好似邀功般，挥舞着两只前鳌，嘶鸣不止。 “哼，知道你厉害！” 陆川点了点蝎皇头，这次确实是冒险了。 若非在最后关头，蝎皇成功找到了蛊虫母体的藏身所在，并且将之吞噬，进而杀死了那些被蛊虫母体控制的幼蛊，此时他恐怕已经死了。 而伤势之所以能够恢复如此快速，乃至匪夷所思的地步，正是因为蝎皇此番得了大机缘，成功完成了一次蜕变，反哺宿主所致。 陆川不用仔细查看，都能感觉的到，体内蕴积的力量，还有大半散逸于全身。 只待炼化整合，不仅伤势能够恢复如初，甚至能跟进一步。 重要的是，这股反哺来的力量，精纯无比，乃至于可以修补此前重伤所导致的本源亏损。 “也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正该……” 陆川略一沉思，就待准备着手在此地突破，反正以他现在的状况，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吱吱！ 岂料，本该配合他的蝎皇，却突然嘶鸣一声，颇为灵性的探出一只前鳌，指着一处所在，连连嘶鸣不已。 “奇怪的东西？” 陆川剑眉一挑，皱眉思索少顷，摇摇头道，“先不去看了，我现在需要先突破，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吱吱！ 蝎皇摇头摆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惜的是，它灵性虽高，却也只能表达一些简单的问题，不能如人类一般清晰显露出来。 “呵，放心，你也说了，那东西无法移动，这里应该安全了！” 陆川点指蝎皇，环视四周。 幽暗洞窟，依旧无法阻挡他的视线，全都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除了…… “咦？竟然没死！” 陆川意外的看向角落处。 那里，正有一人浑身抽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呻喑不止，浑身散发恶臭，似乎已经命不久矣。 不得不说，一品绝顶强者的生命力，异常强大。 此人，正是那被陆川一口毒血，喷瞎了眼睛的持双钩之人。 按理说，此人应该死于幼蛊反噬才对，此时竟然活着，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莫非是我的丹毒之力，能够克制幼蛊？” 陆川上前查看，以他的毒道经验，很快便得出结论，还真的是如此。 只能说，世间万物，阴阳平衡，自有其定理。 此人虽然躲过了幼蛊反噬，可体内那外力催化来的内气，却是散了个七七八八。 不仅如此，常年待在这等阴暗之所，身体已然异于常人。 没了雄厚内气支持，离死也不远了！ 陆川略一沉吟，拇指指甲划过食指指肚，运劲逼出一滴鲜血，点在其眉心，冷声道：“现在，我问你答，明白吗？” “嘿嘿嘿！” 渐渐恢复清醒的铁面人，惨然一笑，“你觉得，活成这副鬼样子，我会怕死吗？” “哼！”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你确实不怕死，也早就该死，但若我猜得不错，你们应该都是被何进抓来，利用秘法毒术，催生出来的高手，帮他干些阴私脏活。 你觉得，若是你们的所作所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的家人，还有命吗？” “你……我……我已经是个死人，没人会信！” 铁面人暗淡的眸光一阵闪烁道。 “呵，你自己相信这话吗？” 陆川撇撇嘴，不屑道，“信不信，只要你们干的事情传扬出去，有无数自诩正义之士，会除魔卫道，将你们的家族铲除？” “你……问吧！” 铁面人痛苦的闭上眼睛，颓然低头。 现在的他，连自裁的力气都没有，若是可能的话，他更希望在之前毁容，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可惜，陆川说的是事实，也不会给他机会。 “据你所知，何进背后有没有其它势力支持？” 陆川道。 “嗯？” 铁面人目露异色，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想了一会后，摇头道，“这些年来，何进深居简出，每年只有特定的几个日子，才会来到这里。 我们六人就是看守这处禁地的守卫，除了他的命令，就算是他的几个儿子也不能来此。 每一次，也都是他单独来此，从未见他与外人同行。” 此人还算老实，将所知一一说来，并没有其它隐瞒。 “何进是什么修为？” 陆川又问道。 “一品下！” 铁面人果断道。 “你确定？” 陆川讶然不已。 “我确定！” 铁面人点点头，笃定道，“你既然能闯入此地，甘冒奇险，应该对何进此人有所了解才对。 我们虽然对他所知不多，但私下里也曾沟通交流过，多年下来，总能发现一些端倪。 何进应是多年前受了极重的伤势，损及了本源根基，以至于无法突破。 这些年来，我们看着他用了无数种法门，都无法修补根基，邪法更是越来越残忍。 可惜，他一直没有成功。” “你在隐瞒什么？” 陆川眯了眯眼，厉声喝问道。 铁面人眸光一闪，直勾勾盯着陆川道：“你发誓，只要你发誓，不会将我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我就告诉你。” “我不受人要挟！” 陆川冷声道。 “呵呵，那就一起死吧！” 铁面人躺倒在地，惨然笑道，“年轻人，你真以为，就你自己发现何进有问题？” 陆川默然。 鲁塔既然将何进作为他扬名聚势的最后一个目标，必然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否则也不至于让他来此。 只不过，陆川现在怀疑的是，鲁塔是否知道其中详情。 毕竟，此番太过凶险了！ 陆川承认，此前太过冲动，也有很大赌命的成分。 换个人，哪怕是一品绝顶，此时恐怕已经尸骨无存，哪怕是梁同书那等站在一品巅峰的存在。 毕竟，没人能如陆川这般，百毒不侵。 并非是说，此地只有剧毒一重防御，而是有很多常人看不到，想象不到的阴损歹毒陷阱，足以将一品绝顶强者灭杀于无形。 可惜，碰上陆川这么个，除了修为稍低之外，近乎没有破绽的怪胎。 热血上头，如愣头青般，直接莽了进来。 相信，现在何进知道这里的情况后，定然会后悔不迭。 谁也想象不到，一个二品武者，能够闯进这等绝地，还能在六大一品绝顶高手的围杀下反败为胜。 而蝎皇吞噬了母蛊，就是致胜关键！ 若鲁塔知道，那就是派他来送死，若是不知道，只知表面问题，何以让这个毒瘤一直存在？ “嘿嘿！” 铁面人诡秘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些年来，死于我们手中的一品绝顶，已经有四人。 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被何进解决的，我们虽然不知道，却也能大体猜测出来，至少不下于我们所解决的。” 陆川越发沉默。 至少四名一品绝大损元气，至少也是伤筋动骨。 这说明，有几方大势力盯上了何进，哪怕其中有独行侠。 那些人或势力，在等什么？ 若非是在等的话，何以会让这样一个毒瘤存在？ 陆川的心一沉再沉，竟有不寒而栗之感！ 不出意外，他就是一个马前卒。 虽然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但真正确定后，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罢了！” 陆川看了看手中刀，心下喟然一叹。 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 “你说世人会除魔卫道，又怎知，你不在其中呢？” 铁面人幽幽道。 “好吧，你打动我了！” 陆川面色阴郁的点点头，就其右手并拢三指道，“我发誓，只要你将何进的秘密告诉我，我不会将你的事情公之于众！” “希望你信守承诺，否则，违背誓言的你，将永远无法踏足先天宗师！” 铁面人目中光芒闪烁，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倒是看的起我！” 陆川哂笑道。 “呵，年轻人，不要看轻自己，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你……至少有三成希望，能够踏足先天宗师！” 铁面人喘了几口气，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急声道，“何进，何进最大的秘密有两件，我们百思不解其一，但那秘密应该就在这洞窟最深处。 而另一件秘密，便是他的身……身体，他……他应该是内外兼修，都……都是……” 话未说完，铁面人眸中光芒熄灭，再也没了半点声息。 “内外兼修？” 陆川瞳孔一缩，豁然看向此前蝎皇所指点的方位。 虽然他也是内外兼修，但却与寻常意义上的内外兼修武者不同。 因为，内气和血劲有着不小的冲突。 通常而言，大部分武者都会在四品后选择内练或外练一条路走，除非是天赋异禀。 若他猜的没错，何进多半是用邪门秘术，打破了这一常规壁垒。 第二百九十一章 像极了反派出场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飞云浦中却是喧闹震天，一声声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鹏山派掌门弟子岳坤鹏，祝何大侠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烈火庄少庄主韩松，祝何大侠万事如意，后福无疆！” “百刀门大弟子李通途祝何大侠…… 只见一名名年轻俊杰，从里到外，依次站起来，向高堂首座一桌频频敬酒。 “好好好！” 其中一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面上无一丝皱纹的老者，连连摆手道好，并且顺势一饮而尽，引得一片叫好声。 “贺老哥海量！” “满上满上！”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与之同坐者，只有寥寥八人，除却两名青年男女外，其余六人都是中老年人，似乎与老者同辈。 而此人，正是飞云山庄之主，何家上一辈的主事人，人称义薄云天，外号飞云走蛟的何进！ 何进此时来者不拒，虽然外貌一副苍苍老者的样子，可论酒量，竟是几十个人连连敬酒下来，只是脸上多了一丝红润，丝毫不见醉态。 单凭这份酒量，就足以让人惊叹了！ 两个年轻人，自然是周丰和萧淑澜，也唯有他们两个人，才有资格与一众老前辈同坐。 不过，两人面上虽然也在喝酒，可眼神却时不时碰撞一下，偶尔看向堂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两位贤侄，今天大喜的日子，可不要搅了兴致！” 一名身着麻衣，箍着发簪，形如苦修道士，面容约莫四十岁许，皮肤黝黑，双眸异常明亮的中年男子，举杯轻笑道。 “哈哈，苗老弟，可不要吓到年轻人，或许是咱们几个老家伙太没趣，他们不愿意跟咱们待一块！” 一名须发有些泛红的老者，爽朗大笑道。 “老韩，就你这嗓门，谁不怕啊？” 又有一名老者笑骂道。 “去你的，我老韩可是最是喜欢指点后辈，哪像你个老鸡崽子，动不动就欺负小辈。” 红发老者反击道。 “阿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什么时候欺负小辈了？” 那长着鹰钩鼻，一双鹰眸如刀的老者，两条眉毛一扬，好似刀锋挑动一般，显露出一股迫人气势。 “想当年……” 眼见红发老者嘴上没个把门的，就要将早年的一些糗事说出来，便被一人劝住了。 “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也不怕被小辈看了笑话？” “就是就是，来来，喝酒喝酒！” 另有一人打圆场道。 “何老哥，老弟我再敬你一杯！” 说着，另一人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 何进没有丝毫推让，举杯一饮而尽，并且倒置过来，又是引得一片叫好声。 但在不经意间，何进微微斜眼，用余光扫了眼，侧旁走过的一名穿着何家仆役装束之人。 那人，似乎隐晦的打了个手势。 “嗯？” 看清这个手势，何进瞳孔骤然一缩，浑身似乎都绷紧了一下。 只不过，这位老人家，也是成了精的，须臾便恢复如常。 “咳咳！” 顺势，轻咳一声，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何老哥怎么了？” 在座之人，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瞬间察觉异常。 “呵呵，无妨无妨，病了！” 何进笑呵呵摆手，淡淡道，“我去收拾下，一会儿就来，你们接着喝，不醉不归！” “好，何老哥自去即可！” 众人不疑有他，甚至没有劝他不要再喝酒。 何进身体有毛病，算不得什么秘密，在座之人中，甚至多半都是当年与其并肩作战之人。 但他到底是一品绝顶强者，有一身雄厚的内气支撑，还不至于喝点酒便倒下。 在众人想来，多半是何进刚刚喝酒太急，此番回避，恐怕是要以内气炼化酒劲，以免丢了面子。 “喝喝！” 众人互视一眼，心照不宣，没有阻拦何进离开。 “看来真出事了！” 萧淑澜和周丰交流一个眼神，暗中以传音入密之法交流，后者目中更是隐有忧色。 算起来，陆川应该是黎明之前进了飞云浦迷雾区，如今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 何进这段时间，一直在陪着老朋友，半刻没有离开。 其中，固然有老朋友相聚，不好脱身的缘故，当然也有两人的功劳。 以他们的身份，何进这个当家人，若是不出面陪着，传出去的话，多半会被人诟病为太过托大。 毕竟，何进义薄云天的名头，相较于萧家和周家的威势，可谓云泥之别。 人家给足了面子，你却避而不见，这不是托大是什么？ 可惜，即便拖延如此之久，此时何进也按耐不住，准备离开，亲自去查看了。 “怎么办？” 正当两人寻思着，该如何拖住何进之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更伴随着阵阵厉喝喊杀，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难道是他来了？” 两人互视一眼，按捺激动之色。 “怎么回事？” 在座的几名前辈，眉头大皱，齐齐转头看去。 就连刚刚起身，还未走远的何进，也不由转过身来。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此时，一名仆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哼，今天乃是老爷大喜的日子，成何体统？” 一名管事模样的老者上前，一耳光将仆役扇翻在地，厉声怒喝。 “陈管事，我……有人闯进来了，见人就杀，兄弟们挡不住了啊！” 仆役很委屈，却不敢辩解什么，赶忙急声道。 “哼，何人如此大胆？” 陈管事豁然变色。 自家老爷可是堂堂飞云走蛟，江南人人称赞的何大侠，什么人敢在寿诞之日闯进来杀人，这是要不死不休吗？ “陈管事，你带人去看看，切不可让鼠辈搅闹了父亲的寿诞，惊扰了诸位宾朋兴致！” 首位旁边一座，站起一名身着锦服，面容刚毅，身形高手，约莫四十岁许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何进的长子，也是何家如今的主事人——何飞鸿。 “庄主放心！” 陈管事领命而去。 可惜的是，过了片刻，外间喊杀声不仅没有停，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并且飞快向此间靠近。 就连那位陈管事，也不见回来。 何飞鸿面色阴沉，小心看了眼，还未离开的何进。 “飞鸿，你去看看！” 何进略一沉吟，冲他点点头，转而拱手环视一周，满面歉然道，“诸位，实在是抱歉，没想到今天会有宵小上门搅闹，惊扰了诸位，小老儿在此向诸位赔罪了！” “何老英雄何至于此？” “是那贼人该死！” “何大侠切莫如此，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宵小，竟敢如此无礼！” 说罢，便有人按耐不住，抓起随身兵刃，径直向院外而去。 都是江湖人士，飞云山庄也没有什么进门解剑的规矩，自然是随身带着兵刃。 有人带头，便有人附和，很快外围，便走了数十人。 在众人看来，有这些江湖好手出马，自然能轻而易举解决闹事之人。 “何老哥，你有伤在身，切莫为此等小事烦心！” “不错，这等小事，交给小辈们解决便是！” “来来来，喝酒喝酒！” 几名首座的老者，分毫没有在意，见何进还是站在不远处，径直走过去，将他重新拉回原座劝酒。 但没想到，仅仅片刻，那喧闹喊杀声，竟然更加激烈三分，并且越发迅疾的向这边靠近。 院中之人诧异不已，有好事者，亦或想要扬名，乃至获得何进这位大侠提携，那是大有人在。 当即，便另有一拨人冲出院落，杀向喧嚣所在。 可很快，更剧烈的喧闹，便向这边涌来。 “爹，诸位前辈，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孩儿去会会来人，看看是什么来头！” 何飞鸿有些坐不住，径直取了佩剑，不待众人劝阻，便向院外而去。 “小崽子们愣着干什么？今天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吗？” 那红发韩姓老者脾气火爆，双眼一翻，冲台下众青年俊杰喝道。 “何兄，我等同去！” 几名青年激灵灵打个冷颤，福至心灵般起身，呼朋引伴，紧跟上了何飞鸿。 “飞鸿……” 何进眉头大皱，抬起的手，却被几个老伙计按住。 “何老哥，今天大喜的日子，来，喝酒！” “我敬老哥哥一杯！” “让小辈们出手即可，正好也练练手！” 几个老朋友，分毫没有将来人放在眼里，自家门下弟子也是有名的俊杰，还收拾不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可惜，事与愿违。 这一次，那些人去快，退回来的更快，甚至少了大半。 “师父，不好啦，何大公子被贼人杀了！” 尤其是，一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声，更是让所有人惊骇站起，不由看向正堂首座上的何进。 老年丧子，大悲莫过于此！ “混账，老夫倒要看看，是谁……” 韩姓老者拍案而起，怒喝一声。 “不用看了，我已经到了！” 话未说完，便听一声淡漠冷喝，伴随着一颗血淋淋人头滚入院中，后面更有一方厚重的棺材。 看模样，有些年头了！ 紧随其后者，是一名肩扛长棍挑着硕大包裹，身形瘦削，俊伟刚毅不凡的青年男子。 “他……” 萧淑澜和周丰互视一眼，齐齐苦笑不已。 说好的妙计呢？ 这怎么像极了反派出场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死了却活着又死了的人 “我的儿……” 肝肠寸断的一声悲呼，却见何进如普通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般，瞬间红了眼眶，直勾勾盯着地上兀自骨碌碌滚近，死不瞑目的头颅。 “大哥……” 何进的另一个儿子何飞耀，此时直接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贺飞鸿的脑袋，哭天抢地的哀嚎，“大哥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放心，弟弟一定会为你报仇，将凶手千刀万剐，以慰你在天之灵！” 说着，脸都贴在了血淋淋的头颅上，哭的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但没有正面对他的陆川，看到了何飞耀低下头时，目中难以掩饰的大喜过望。 想想也是，何进一生就两个儿子，而且都是老年得子。 自数十年前一战，他身体受创之后，已然不能生育，唯有两个儿子算是心头肉了。 两个儿子都被他培养的极为出色。 长子贺飞鸿，年不过四十，已是二品上的强者，一品绝顶有望，执掌何家权柄，就算是何进的诸多阴私，也都有所参与。 老二何飞耀，也是二品中期的强者，可常年在长兄威严下，平日里看似没什么，实则早有夺权之心。 奈何，何进是个果决之人，做出了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只要贺飞鸿活着，何飞耀就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至于杀死贺飞鸿的陆川，在何飞耀眼里，就是个死人。 在他看来，即便何进不出手，这满堂宾朋，也会为给何家一个公道，而出手杀死陆川。 “可为什么，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何飞耀越想越兴奋，以至于不适之感传遍全身，眼前都开始出现模糊时，才不由惊觉。 可惜，太晚了！ “飞耀！” 何进虽心神大乱，却也注意到，赶忙上前一拍何飞耀后心。 “哇噗！” 何飞耀全身巨震，张口吐出一蓬黑血。 嗤嗤！ 令人勃然变色，毛骨悚然的是，黑血在地上竟是渐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坑洞。 这是何等剧烈的毒性？ “你好毒！” 何进将一颗丹药塞进何飞耀口中，须发皆张，目泛红光，死死盯着陆川。 “哈，在下自问比不得何大侠万一！” 陆川淡然道。 “何老哥，切莫为这等宵小气坏了身子！” 韩姓老者等人上前，虎视眈眈的盯着陆川，喝问道，“小畜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何老哥与你有何冤仇，要下此等毒手？” “老畜生骂谁呢？” 陆川白眼一翻道。 “老畜生骂……” 韩姓老者脾气暴烈，话说一半反应过来，登时须发泛红，面膛发至，暴跳如雷，气的哇呀呀怒吼一声，凌空一掌拍向陆川，“小畜生，纳命来！” 轰！ 炽烈如焰，甚至更甚数倍的赤色掌影呼啸而至，彷如擎天火柱一般，竟是横跨数丈距离，须臾到了陆川胸前。 此老，赫然是一尊一品绝顶强者。 “烈焰掌！” 陆川目光微凝，想也不想，抬手一掌拍了上去。 嗡！ 金玉色光华自掌中浮现，细密如鱼鳞般的金色纹路，弥漫整个手掌，顷刻好似放大一圈般，正中那赤色掌影中心。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自陆川身前炸裂，无垠散逸的赤色气流，有如星光璀璨，不要钱似的向周遭散逸开来。 “啊啊……” 离的稍近之人，有不甚被赤色气流沾染，肌肤上竟是顷刻散逸出焦糊气味，更有人衣衫直接被点燃。 “一品绝顶？” 看着光焰散逸后，如渊如海，佁然不动的身影，所有人骇然失色。 无法想象，这容貌年轻的不像话的青年人，竟是一品绝顶强者，难道是某个驻颜有术的老怪物所扮不成？ 也难怪他们有此念头，实在是陆川的外貌，太具欺骗性了。 不及弱冠之龄，便能抗衡一品强者，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匪夷所思。 “筋骨齐鸣，虎豹雷音，横练大成！” 唯有那韩姓老者等人，诧异的看着陆川，目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任何武者都知道，外练武者的难度，比之内敛难了何止数倍。 陆川这个年龄，就能有如此造诣，绝对是天资纵横！ 而能教导出这等弟子的人或势力…… 一念及此，众人不由互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一抹淡淡的迟疑之色。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是与何老哥有什么误会？” 另一名身形瘦削的高大威猛老者，沉声喝问道。 虽然几十年的交情，固然珍惜，可若是惹来灭门之灾，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品绝顶，可并非无敌。 “无冤无仇！” 陆川摇摇头，神色淡然，不等几个老家伙继续倚老卖老，随手一抖盘龙棍，鼓鼓囊囊的包裹，便既飘洒在众人面前。 骨碌碌！ 但见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人头，滚落在众人面前。 “小辈，还我儿命来！” 不等众人看清，何进突然暴起，速度出乎意料之快，有如幻影移形，须臾到了陆川面前，枯瘦手掌如铁钩般抓向陆川脑门。 “好快的身法！” 陆川瞳孔一缩，手下却是不慢，脚下微微一侧，盘龙棍有如长矛拄地，矛尖直指那何进爪心。 他的枪法，早已是如火纯青，这一手在早年边军中时，就用的登峰造极。 嗤！ 但何进这一爪，却好似有着无穷变化，任由棍稍如何晃动，也仅仅挡住了一息，便既幻化出层层重影，劈头盖脸的抓落。 嗤啦！ 但听一声瘆人裂帛，更伴随着金铁铮鸣，火星四溅中，只见陆川已然后退数步，胸前披着的麻布已是粉碎，露出暗青色的蛟渊铠。 可怖的是，防御无双的胸铠上，赫然多了四道不浅的划痕。 “内外兼修，何大侠隐藏的好深啊！” 陆川面色凝重，全身劲力鼓胀到极致，强压下了体内翻涌震动不休的气血劲力。 这老怪物的实力，超乎想象的强。 要知道，他如今已是二品上的横练高手，比之前强出不止一筹。 即便如此，一招就差点伤在对方手底下。 单就实力而言，何进绝对不弱于演武院上院教习陈晋北，甚至尤胜一筹！ “纳命来！” 何进却是如同疯魔一般，不依不饶的冲上前，迅疾如风的身法，更是原地留下一连串的残影，有如鬼魅般，杀向陆川。 “嘿，来得好！” 陆川亦是艺高人胆大，面对强绝如何进这等老怪物，站定之后，竟是不退反进，双手一挥盘龙棍，施展出了百战刀法。 当当当当！ 急促如雨点般的爆鸣声，伴随着火星闪烁，映照着两人的残影，在院中响彻开来。 所有人惊诧于陆川实力强大的同时，多数人对于何进的实力，却并未深究。 唯有几名同坐的老者，看向何进的残影时，眉头时不时皱一下。 一品下的绝顶修为，可远不如何进现在所表现。 要知道，同坐几位中，还有一品中期绝顶，暗自盘算了下，面色一阵阴晴不定。 以他的实力，竟然自忖拿不下何进。 这还是一品下，受伤之后，本源根基有损，不仅难有任何突破，修为还有跌落风险的何进吗？ 虽然他们知道怀疑老兄弟，不是兄弟所为，此时却熄了插手的意思。 铮！ 就在两人纠缠不休，愈演愈烈之际，一道凌厉苍翠，却锋利无匹的刀芒，有如流星般自两人残影中一闪而过。 唰！ 顷刻间，两人相隔数丈，对立而视。 不过，相较于眸子泛红，并无任何损伤，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紊乱的何进，陆川就显得狼狈多了。 不仅面颊上多了三道紫黑色血痕，暗青色的蛟渊铠上，也多了横七竖八的爪痕。 “苗老弟，你这是何意？” 何进老脸难看无比，盯着出手的苗仁空，又倍显凄凉的扫过在场所有人道，“诸位，家门不幸，我何进自问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却遭此横祸，不求大家主持公道，只希望……” “嘿！” 陆川嘿然一笑，淡淡道，“何进，就别搁这演戏了，有这工夫，不妨给大家伙介绍介绍，这六位仁兄。”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进面色阴沉，痛声道，“老夫不认识，自问与你没有任何冤仇，何以杀我爱子，行如此恶毒手段？”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何大侠说不认识，苗大侠可有什么教大家的？” 现在，他已然确定，苗仁空确实是鲁塔安排的帮手。 “苗老弟，你可不要是非不分啊！” 一名老者呵斥道。 苗仁空收刀入鞘，淡漠拱手环视一周，垂眸看着地上的头颅，轻声道：“苗某虽然认不得所有人，却也自幼游历大江南北，自然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若我没有认错，其中两人，应该是爆山锤侯庆，还有玄蛇枪林明。” “不可能，侯庆在数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错，林明也在多年前身殒，老夫还曾去林府吊唁！” “苗大侠莫不是认错了？” 众人满目不可置信，甚至当场否认。 毕竟，其中可是有人认识这两个人，他们可不是无名无姓的小角色，身殒前无一不是二品中的大高手，威震一方！ “苗某是否认错，诸位上前一看便知！” 苗仁空侧身让开一步，古井无波的眸光，却落在了何进身上，说不出的平静。 第二百九十三章 是又如何 “真的是侯庆，我绝不会认错，他眉心这颗黑痣太显眼了！” “这怎么可能啊？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林明兄弟入殓，这太匪夷所思了！” “没有作假的痕迹，这是真的人头！” “天啊，之人是破风刀刘占勇，当年我见过他施展刀法，他怎么也才刚死？” “还有这个竟然是……” 苗仁空说完，无论是心中好奇者，亦或自诩见多识广之人，上前查看后，便听得一声声惊呼，更有人面上难以震撼之色。 显然，这些人头如刚死一般的样子，着实将他们震的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小辈，你是在哪儿杀了他们的？为何要杀他们？” 几个老家伙坐不住了，此时纷纷上前，喝问陆川。 见识了陆川和何进交锋的手段，自然而然，没人怀疑他，能够杀了这六人。 “嘿，几位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陆川对这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感官实在不佳，一点也不担心激怒他们，反而盯着何进，意味深长道，“何大侠，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老夫不知道你这小辈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夫一辈子行事光明磊落，不惧你血口喷人，栽赃嫁祸！” 何进厉声道。 虽然苗仁空突然插手，他又没能在第一时间拿下陆川，让形势有些失控，却也不至于让他失了分寸。 只不过，何进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陆川出现的太过蹊跷，苗仁空的反常表现，着实太过巧合了！ “小辈，长话短说，若真是事出有因，老夫不会为难你！” 一名高大瘦削，鹰钩鼻的老者，眸光复杂的扫了眼何进，转而看着陆川沉声道。 “老岳，你……” 韩姓老者等人豁然变色，这话等同于对方相信了陆川的一面之词，不顾数十年的交情！ 哪怕，他们此前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信任。 可直接言明，跟委婉表态，完全是两码事啊！ “哈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蓦然随手一掌，拍开了旁边的棺材。 轰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棺材内，摆放着一具白骨，其上隐有五彩纹路，额头却有一个指头粗细孔洞。 诡异的是，白骨非但没有半分阴森邪祟，反而通体竟有几分晶莹剔透之感。 “这是……” 众人惊诧不已，闹不清陆川弄这么一具骸骨，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必然是强者所留，否则不可能让遗骸如无暇美玉。 “宗师！” 但唯有几名老者，却是目露骇然，不敢置信的互视一眼。 似乎想要确定什么般，齐齐上前几步，站在丈许外，仔细看那骸骨。 “几位，就没有觉得有点眼熟？” 陆川意味深长道。 “哼，小娃娃，你不要信口开河，故弄玄虚，一副骸骨能看出什么？” 韩姓老者虽然没有再骂陆川，语气却依旧透着不满。 没办法，陆川给他的感官实在不好，太过嚣张，而且对他这样的长者，一点尊敬都没有。 “不对！” 唯有那岳姓鹰钩鼻老者，有如见鬼一般，面色豁然大变，再次忍不住上前一步，近乎趴在了棺材边上，仔细看了骸骨好一会。 蹬蹬蹬！ 让所有人变色的是，岳姓老者竟是突然向后一仰，有如见鬼一般，向后连退数步，红润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老岳，你没事吧？” 几名老者扶住岳姓老者，更是对陆川怒目而视，“小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五……五……” 岳姓老者却是哆哆嗦嗦，指着骸骨，满目骇然道，“五毒散人！” “什么？你没看错吧老岳？” “这玩笑可开不得！” “五毒老鬼都死了多少年了？” 几人豁然变色，齐声质问不迭，面上不无恐惧之色。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 数十年前，他们还是初出茅庐的三品内气境，亦或是初入二品的年轻俊杰。 五毒散人为祸江南，荼毒一方，引得无数强者竞相追杀，也因此酿出了一桩桩惨剧血案。 可以说，这些人都是亲历者。 纵然如今成为一方大佬，一品绝顶的强者，像极当年惨祸，依旧不寒而栗。 要知道，他们可是在五毒散人身受重创之后，才出手的！ 一行上百人，围攻一方半残的五毒散人，却死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十几人活命。 “错不了！” 岳姓老者艰难摇头，面色难看的吞咽了下口水道，“这个窟窿，就是我师兄以天鹰玄指所留，我绝不会认错！” “咳，老岳，我说，五毒老鬼已经死了，现在就是一副骷髅架子，没必要……” 韩姓老者一改大大咧咧的性子，如此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小友！” 岳姓老者转头看向陆川，竟是拱手施礼，声音嘶哑道，“老朽鹏山派掌门岳休阳，敢问正副骸骨从何而来，又与我何进……何兄有什么关系？” 众人有些惊诧，随即了然。 知道五毒散人名头者，自然清楚，岳休阳这般大礼为何。 不知道之人，听了解释后，也便明白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何大侠，要么是五毒散人的儿子，要么就是嫡传弟子！” 陆川颔首还礼，目光却看着面色渐趋平静的何进，笑道，“不过，我更趋向于前者！” “不可能！” “何老哥当年率领众多英雄豪杰，围杀五毒老鬼，这是老夫亲身参与，不可能作假！” “不错，若何兄是五毒老鬼之子或徒弟，怎么可能行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几名老者惊疑不定道。 “还请小友解惑！” 岳休阳深吸口气，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沉声道。 “原本我也是不信的！” 陆川走到棺材旁，毫无尊敬之意的敲了敲骸骨脑门，笑吟吟道，“不过，谁让我学了《五毒真功》呢！” “什么？” 几个老家伙，包括岳休阳，豁然变色，警惕万分的看着陆川。 苗仁空眉头微皱，目中隐现不解之色。 据他所知，若陆川真如传闻中那般聪明绝顶，就该知道，这般将自身所学暴露出来，而且又事关五毒散人这等魔道巨孽，绝没有什么好结果。 但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原来，你是几个老鼠的后辈！” 何进突然阴测测道。 “哈哈，那几个见不得光鼠辈也配？”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我只是宰了他们，顺手得到了这部毒功，有所涉猎罢了！” “不见得吧？” 何进微微眯眼，幽光闪烁道，“若老夫猜得不错，你这二品上的横练武体，能杀死侯庆他们六人，又和老夫交手这么多招，应该是发现了《五毒真功》中隐藏的炼体秘法吧？” “吆喝，您老还真的知道这些！” 陆川眼睛一亮，直言不讳的点点头，“不错，我确实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而且修炼了！” “告诉老夫功法密录，我可以饶你一命！” 何进深吸口气，略显急切道。 “嘿！” 陆川双眼一翻，有如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何进道，“您老人家貌似也没得老年痴呆啊？还是觉得，在下今天弄这一出，就是来送死的？” “何兄，真的是你？” 岳休阳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何进。 这番话，无疑是自认了！ 谁能想到，名满江南，义薄云天的何进何大侠，竟然会是五毒散人这魔头的子嗣或弟子呢？ “哼！” 何进眸光一寒，没有理会几人，冷冷盯着陆川道，“你很好，很有魄力，也很有胆识，相信侯庆他们几个，一定告诉了你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老夫内外兼修的秘密！” 陆川眉头微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之前的推测，以他现在的实力，纵然真的不敌何进，可还有岳休阳、苗仁空等一众一品绝顶强者。 这几个人，可比侯庆等外物催生的伪一品，强出不止一筹。 即便何进内外兼修，不能以常理度之，也不可能有生机，可为何偏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嘿，原以为你也是个聪明人，没想到……” 何进冷冷一晒。 “毒功！” 陆川眸光微闪，脱口而出。 “嘿，总算没有笨到家！” 何进森然一笑，环视所有人道，“你真以为，就这些土鸡瓦狗，再加上这几个老家伙，就能奈何老夫？” 呼啦！ 众人一片哗然，更是如避蛇蝎一般，向外逃散。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他们说的《五毒真功》是什么，但能让人修炼到一品绝顶，必然不是寻常功法。 而何进若是歹毒一点的话，足以造成大片杀伤，他们可真不想稀里糊涂就死在这儿。 “你们也出去！” 陆川眉头大皱，随手丢给萧淑澜和周丰几颗解毒丹。 “陆兄保重！” 两人互视一眼，没有多做停留。 单就实力而言，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 原本以为，此行是来给陆川撑场，以防何进名声太盛，导致所有人针对陆川。 未曾想，陆川如此凶猛，直接杀进了何进的老巢，将诸多证据摆了出来，以至于何进百口莫辩，只能暴露本来面目。 “何进，这数十年来，飞云浦周围方圆千里，县镇妇孺丢失的惨案，真是你所为！” 苗仁空冷声道。 “是又如何？” 何进微微仰头，傲然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五毒绝学 哗！ 无论在场之人，亦或是刚刚还未走远撤离者，此时一片哗然。 即便是不清楚苗仁空那番话之意，在听得周围之人窃窃私语之后，也是面色大变。 数十年前，飞云浦周围，方圆千里失踪的妇孺，何止数以千计？ 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人会想到，竟是这位义薄云天的何进何大侠所为。 “真的是你！” 苗仁空面色铁青，手中宝刀嗡鸣震颤，有如闷雷滚滚，声势骇人。 “何进，你为何做下这等天地不容，人神共愤之事？” 岳休阳更是怒喝道。 “天地不容，人神共愤？” 何进冷冷一晒，眯起的眼睛陡然圆睁，不屑道，“弱肉强食尔！怎么，你苗大侠、岳大侠，难道就没吃过肉？” “你……” 岳休阳目中隐现血丝，气怒交加。 不是没话反驳，而是被这眼前之人的冷酷所惊。 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意识到，这才是何进的真正面目。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苗仁空冷冷道。 “就凭你们？” 何进不屑撇嘴，眸光阴冷的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陆川身上道，“小子，老夫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孤身找上门来，真以为这些老家伙能帮你吗？” “呵，陆某虽然不才，却也没想过借他人之手！” 陆川摇摇头，随手从背后拔出龙吟刀，与盘龙棍相连，一步步走向何进道，“今日，正想借何大侠一身绝顶武血，为在下宝刀开锋！” “什么？” 这下子，不仅何进愣了，就连岳休阳等几个老家伙，也是面露惊容。 怎么也没想到，陆川甘冒奇险闯入何家庄，就是为了此事。 “你不是为那些妇孺来的？” 何进满面意外，看着越来越近，威势却越发凌厉的陆川，眸中精光一闪，狂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不错不错，你小子是个人物，跟老夫一样，都是吃肉的！” “老子跟你可不一样，虽然都吃肉，但老子不吃人肉！” 相距丈余，陆川一挥龙吟刀，叮铃铃隐晦铃铛声，伴随着隐晦的风云呼啸，使得身形都好似虚幻了几分。 “小友……” 岳休阳几个老者，面色微变，正待阻拦。 “看着吧！” 苗仁空抬手阻止五人，摇摇头道，“这是他必须做的！” “哼！” 岳休阳面色微沉，低喝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小娃娃虽然实力不错，可至多也就是二品上的修为，如何敌得过何……何进？” “是啊，苗老弟，你别看这小子刚刚跟老夫对了一掌，还能跟何进走几招，但到底太年轻了！” 韩姓老者也说道。 “看着吧！” 苗仁空摇头，没有解释。 “先看看情况再说，若是情况不妙，我们出手把他救下来便是！” 几个老家伙最后做了决定。 “嘿，你就是最近南疆传的沸沸扬扬，连斩数名刀客高手的演武院天才武子陆川？” 何进好似没有感受到陆川身上的气势变化，仅仅凝眸扫了眼龙吟刀。 “正是在下！” 陆川说着，手腕一震，龙吟刀铮鸣阵阵，好似虚化了一般，凌厉无匹的刀锋，直取何进脖颈。 似乎，要一刀将之劈成两半。 “狂妄的小子！” 何进阴冷一笑，双手蓦然一抖，瞬间幻化出万千爪影，铺天盖地的笼罩向龙吟刀。 叮叮当当！ 一阵急促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铮鸣中，那悍勇绝伦的一刀，竟好似陷入泥沼，寸步难行。 刀锋上附着的尺许长刀气，更是逐寸分崩离析，刀身震颤不休。 嗡！ 眼见那凌厉双爪，就要将刀锋抓住，铃声陡然大作，刀身一阵之际，好似云雾翻涌般的刀芒喷薄而出。 爪影，竟是透过刀锋，抓了个空。 “什么？” 何进一愣，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失手，直至手腕陡然一疼，才惊觉不对劲，赶忙变招缩手。 嗤！ 刀气虚晃间，在何进手腕处，划出一道寸许长的血痕，便再也难以留下更多创伤。 “很好！” 何进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伤痕，面色阴郁三分，森然道，“不愧是玄兵宝刀，不过，你若是以为，凭借一件外物，就能挑战老夫，那就……” “你的废话太多了！” 陆川却懒得听他大放厥词，脚下一点，人已经如离弦之箭，须臾到了何进面前，兜头便是一斩而出。 “找死！” 何进眸光一寒，不退反进，悍然扑击而出，欺身上前，双爪如毒龙出洞，直取陆川双目。 可怕的是，其速度太过迅捷，竟是在陆川面前，幻化出数道残影。 就好似，从数个方向，同时进攻一般。 叮铃铃！ 但陆川好似没有发现端倪一般，仅仅是手腕一抖，领声大作的同时，刀锋微微偏转，便落向左侧第二个残影。 那残影有如活物一般，在刀锋落下的同时，已是面色微变，双爪在身前一分一错，好似交织出一片光网，又似利爪划破空气。 嗡！ 刀锋斩落，好似陷入泥沼，竟是难以寸进，被抵挡在外。 更诡异的是，其余残影依旧如活物一般，继续攻向陆川，但还未触及其身体，便被几道气劲打散。 而那光网之后，看似虚幻的残影，骤然凝实，正是何进的本体。 “溟蜂幻影身、黒蛛缠丝手！” 陆川眸光微闪，蓦然手腕一扭。 叮铃铃！ 铃声大作间，龙吟刀好似活了过来般，陡然旋转开来，有如一团飓风，在陆川手中成型。 嗡嗡嗡！ 但见刀锋盘旋，好似化作一个漩涡，吞噬周遭的一切，就连何进双手十指间的丝线也不例外。 “哼！” 何进面色微变，蓦然双手十指一合，手肘微沉，掌心向上，呈托天之势。 呱！ 一声响亮如炸雷般的蛙鸣，在其掌心迸发，更有一股雄浑无匹的气劲，有如惊涛骇浪般喷薄而出。 轰！ 一瞬间，那刚猛无俦的刀锋，便顺势而起，庞大无匹的劲力，循着刀身入棍，顺势带的陆川手腕上抬，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向后仰躺。 “死吧！” 何进狞笑一声，瞬间变招，右手食指如电般向前点出，竟是须臾化作漆黑如墨，一点乌光如箭激射而出，直取陆川眉心。 “呔！” 陆川处变不惊，于千钧一发之际，竟是后撤一步的同时，口中低喝一声，瞬息止住后仰之势，右手并向后狠狠一拽。 叮！ 却见乌光突至，正中回返的刀身，发出清脆铮鸣，火星四溅。 可怕的是，整个刀身上竟荡漾起一层波纹，好似平静的湖面骤然被投入一个巨石，震颤不休。 恐怖劲力侵袭之下，陆川更是支撑不住，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嘿！” 何进却是得势不饶人，瞬间欺近上前，并且一个大龙摆尾，右腿好似撞城锥一般横贯而出。 咚！ 一脚横踹，正中盘龙棍，滚滚距离侵袭而出，棍身颤动不休，幻化出层层残影。 蹬蹬蹬！ 陆川再也站立不住，竟是一连退出十数步，面色沉凝的看着五六丈开外的何进，唇角一丝血渍幻化溢出。 太强了！ 何进的实力之强，着实出乎意料，绝对比演武院上院教习陈晋北强出一筹，甚至更高。 但陆川岂是会临阵脱逃之人？ “金蟾托天掌、天蝎鬼指、阴蜈剪刀脚！” 陆川深吸口气，眸中神光湛湛，腰身微微伏低，摆出一个奇奥姿势道，“五毒真功中的绝学，在下见识了，也请何大侠品鉴一下，陆某所学！” “嗯？” 何进眸光微凝，面上却不动声色，冷笑道，“大言不惭，你已经身受内伤，修为又比老夫低了不止一筹，任你有……” 昂！ 骤然间，天地微黯，铃声起时龙吟乍起，那刀锋之上好似有一抹如电般的冷光划过，龙吟刀好似活了过来般。 呼！ 威风气息，云雾翻涌，陆川的身形，都好似虚幻扭曲，竟是须臾到了何进面前，一刀劈斩而出。 “这是……” 在所有人眼中，陆川好似被一团云雾所笼罩，却又看的分明，可明明是劈斩而下，刀锋却是自下而上撩起。 这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令人心头升起一抹，难以言说的别扭难受之感。 更可怕的是，那蕴藏其中，内敛至极的锋芒，更是将吐未吐，令人肌肤刺痛，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劈成两半。 为出鞘的利刃，威胁才是最大的。 因为未知，才会惧怕！ 此时，陆川手中的龙吟刀，虽然劈斩而出，却裹上了一层云雾。 “哼！” 何进面色一阵变幻，肩头虚晃，须臾幻化出不知多少残影，在原地挥舞双手，划出无数森白丝线，笼罩向那如云似雾般的刀锋。 但四处漏风的网，如何网的住，无影无形的云雾呢？ 果不其然，几乎没有任何停滞，看似清晰的刀锋，却在如云似雾般的刀气光芒笼罩下，顷刻便突破了光网笼罩。 似上而下，又像自下而上，更像从四面八方斩来的刀锋，落在了面色大变的何进胸前。 何进想要多少，却发觉，无论怎么躲闪，都好似有无数刀锋斩落。 嗤啦！ 碎布散落，瞬息被刀气搅成粉碎，带起一溜火星，自何进胸前一闪而过。 那里，露出一片暗红内甲，上面留下了一条蜿蜒如龙的刀痕！ 第二百九十五章 疯子 昂！ 风云突变，龙吟乍现，锋芒吞吐间，两道人影一触即分，背对而立。 “玄兵开锋！” 何进面色阴沉，缓缓转身，冷冷盯着同样转身的陆川道，“好一个扬名聚势，没想到，你还没有完成，就已经让玄兵开锋了！” “呵！” 陆川摇摇头，淡漠道，“扬名聚势，玄兵开锋，是别人给我选的路，我岂会走别人的路？” 昂！ 话音未落，龙吟再起，原本湛青色的刀身上，原本泛黑的血槽，竟好似活了过来般扭曲，有如龙蟒翻身。 唯有刀锋处，闪过一抹似电般的毫光，一闪而没，却光彩夺目，令人难以忘怀。 原来，龙吟刀已然开锋！ “嗯？” 何进眉头大皱，低眉沉思，豁然道，“原来如此，你竟是领悟了神意，并以高手鲜血，强行开锋！ 难怪，难怪你以二品修为，竟能破开老夫的内气护罩，并且在朱雀甲上留下刀痕。” 说着，右手轻轻抚过胸前的刀痕，指尖所及之处，暗红色的内甲上，竟好似出现了火焰般，亮起层层纹路。 仔细看去，这些纹路，好似羽毛被风吹动，其上的刀痕，赫然消弭了几分。 “朱雀甲？” 苗仁空面色剧变，死死盯着何进身上的内甲，厉声道，“可是沐王府家传宝甲？” “什么？” 岳休阳几人面色大变，有如见鬼一般看着何进。 十一年前，沐王府被灭门，无论朝廷或江湖，都有人追查此事，却成了一桩悬案。 谁曾想，黑白两道那么多人找不到任何线索，此时沐王府家传宝甲，竟然会出现在何进身上。 那岂不是说…… 一念及此，饶是几人身经百战，历经人生百态，也不由毛骨悚然。 要知道，沐王府也就是镇南王府， 可是有先天宗师存在。 时至今日，也不见沐家先天宗师露面，不问可知，多半已是遭了不测。 何进有什么本事，能杀害先天宗师？ 若是如此，那他们也危险了！ “哈哈哈，现在知道怕了？” 何进仰天狂笑，肆意嚣张。 “咳咳！” 陆川扣了扣耳朵，一脸嫌弃道，“别鬼叫了，虽然这里是你家，吓到客人也不好啊！” “哼！” 何进面色微沉，狞声道，“小辈，真以为摸索出一点不入流的武道神意，就能奈何老夫吗？” “奈何不奈何的了，打过才知道！” 陆川冷冷一晒，似笑非笑道，“更何况，你以为从五毒散人尸身上炼化出来的五毒精元，就能吓唬住所有人？” 何进面色陡然一变。 “陆小友，你此言何意？” 岳休阳赶忙问道。 “何意！” 陆川剑眉一扬，淡淡道，“五毒散人乃是世间少有的内外兼修，医毒双绝的无上宗师，即便是身殒数十年，也会肉身不腐，骨殖如金玉不败。 而且，其武道神意不散，一身精元护体，若是随意触碰的话，寻常人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神意冲垮精神，五毒精元腐蚀肉身，绝无第二种可能。” “什么？” 岳休阳面色剧变，右手更是抖了抖。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这般失态，却也好不到哪去。 包括苗仁空在内，都离那具装着五毒散人骸骨的棺材很近，此时齐齐远离数丈，如避蛇蝎。 “小辈，老夫还真是小看了你，竟然知道如此之多！” 何进面色难看道。 “嘁！”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道，“我都说了，那五个老鬼，都是死在我的手上。” “即便如此，你……是了，你还得到了《五毒真功》中隐藏的炼体功法，通过这些，你才能推测出老夫做了什么！” 何进冷声道。 “陆小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岳休阳有些按耐不住。 两人之间的谈话，众人听的云山雾绕，一时分辨不出来。 若放在往常，他们当然不会在乎，可何进却极可能掌握一种，连先天宗师都能毒杀的恐怖剧毒，就由不得他们不小心了。 “放心！” 陆川冷冷一晒，意味深长道，“即便是先天宗师，死后一身精元在神意拢固之下，十几年也散逸了不少。 再加上，何进没有得到《五毒真功》的秘传，本事没学到家，至多也就能利用一两分而已。 这点五毒精元，虽然能毒杀一尊先天宗师，却也不剩多少，甚至为了稳妥起见，多半已经完全没有了！” “呼……” 听得此言，苗仁空等人神色一松，齐齐吐出一口浊气。 这就好。 能够毒杀先天宗师的奇毒，实在是太骇人了！ 但现在，听陆川的意思，何进手里只有一点，甚至没有，虽然还不确定，威胁却是大大降低了不知多少倍。 “嘿，好小子，那你又如何确定，老夫手中没有其它堪比五毒精元这等奇毒的东西了呢？” 何进突然阴测测一笑，令众人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若是有的话，你不早用了？” 陆川好整以暇道。 “就凭你们，也配老夫动用五毒精元？” 何进傲然道。 “咦？” 陆川剑眉一扬，有些意外，又有几分恍然道，“倒是我想岔了一点，你竟然另辟蹊径，以蛊虫为载体，生生吸收炼化了一部分五毒精元。 只不过，五毒精元毕竟是出自先天宗师，无论是其毒性或力量，都太过霸道，远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所以，你才掳走妇孺，以婴幼儿的心头血为引，一点点炼化五毒精元，融入己身。” “聪明！” 何进眯了眯眼，齿缝里吐出两个字。 显然，陆川都说对了！ “不不，是你做的太明显了！” 陆川摇摇头，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沐王府当年的惨案，多半是因为沐家人察觉到了什么，你不得不改换计划，舍弃一部分五毒精元，毒杀了沐王府满门。 并且，通过手下那些被蛊虫控制的高手，将沐王府夷为平地，做出一副历经惨烈大战被灭门的假象。 如此一来，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中人，都不会想到，沐王府这等拥有先天宗师的顶级势力，竟然会被一个人，在一夜之间灭门。” “陆小友，那何进是如何确定沐家先天宗师就在府中的？ “不错，据老夫所知，各家先天宗师隐世不出，甚至大部分都以为他们已经坐化，鲜少出现在人前！” “我也有所耳闻，这等存在，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隐世潜修，要么游历天下，怎么能保证，沐家先天宗师一定会回府？” 岳休阳等人虽然相信了陆川所言，却搞不懂里面的细节。 尤其是，何进如何能断定一位先天宗师的行踪？ “如果我记得没错，十一年前，正是沐家镇南王重伤弥留，出了如此动乱，沐家先天宗师，定会回府坐镇！” 苗仁空面色冷峻，盯着何进道，“看来，当年镇南王身受重伤，也是你做的！” “嘿嘿！” 何进诡秘一笑。 “应该不是他！” 陆川却摇摇头，接过话茬道，“十一年前的何进，虽然掌握有能够毒杀一品绝顶强者的剧毒，但镇南王何等身份，绝不可能单独出行，必有高手护卫。 凭他，还不可能越过这些护卫，直接对镇南王出手。 如果我所料没错，凶手应该是另有其人。” “镇南王乃是一品巅峰的绝顶强者，又有家传宝甲护身，什么人能将他打成重伤？” 苗仁空面色难看，似对真相颇为上心。 “这就要问何进了！” 陆川耸耸肩，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通过一点蛛丝马迹和传闻，就推断出所有细节？ 当然，一点猜测还是有的。 当今天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重创一尊一品巅峰绝顶强者的势力，除了先天宗师，也就是朝廷能够办到。 但朝廷会对付沐王府吗？ 有可能，但几率不大。 否则，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有两家异姓王存在。 如此一来，凶手圈子就小了大半。 但这些都是推测，而陆川也不想再抛出太多，免得惹祸上身。 现在的他，在绝顶强者面前，勉强算是大点的蚂蚁，还未摆脱蝼蚁范围，猥琐发育才是上策。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与先天宗师放对，那就没有多少顾忌了。 “是谁干的？” 苗仁空咬牙切齿的看向何进道。 “不告诉你！” 何进阴测测一笑，森然道，“说了这么多，老夫真是有点佩服你们了，明知道老夫身负《五毒真功》掌握有能够毒杀一品绝你们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死活的好？” “你下毒了？” 苗仁空等人面色剧变，纷纷运功查看身体，很快便面色阴沉下来。 因为，他们真的中毒了。 虽然很轻，却极为难缠，并且无时无刻在侵蚀他们的身体血肉和内气。 “这是什么毒？为何如此诡异，连我们都察觉不到？” “嘿，若是被你们察觉到，还能称作奇毒吗？” 何进眸中幽光一闪，狞声道，“小辈，现在没了帮手，老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逃出生天！” “逃？”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再次走向何进道，“老子等了这么久，就是要亲手宰了你个老杂碎。现在终于没有人聒噪了！” “疯子！” 苗仁空等人差点破口大骂。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五毒锁心 “这个混账小子！” “现在的小辈，都这么狂妄了吗？” “哼，不要老夫逮到机会，否则定要他好看！” 岳休阳等几位老前辈，一个个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嘀嘀咕咕暗骂不止。 想想也是，任谁被嫌弃碍手碍脚，恐怕都不会好受。 更遑论，他们都是备受推崇，享受惯了奉承，修为又高的一品绝顶强者。 “省省吧，你们还是祈祷，这小子能赢了何进，否则……” 苗仁空幽幽一叹。 “哼！” 岳休阳等人眸光一沉，齐齐闷哼一声，各自运功抵御体内的无名奇毒，视线却一直在场中两道激烈交手的人影身上。 没办法，这场战斗的胜负，直接关乎他们的生死。 虽然都一把年纪了，可若能多活几年，任谁也不想死啊！ 以他们的修为，即便身中奇毒，自然能做到分心二用，一边御毒，一边观察战况。 这也是因为，何进为了不引起他们的警惕，暗中所下之毒，并不算猛烈。 只能一点点在体内挥发，等察觉异样时，已经回天乏术。 亏得陆川没有害死他们心思，才出言提醒。 否则，再过一时片刻，莫说他们修为最高之人不过是一品中期，即便是一品巅峰，毒发之时，也无力回天了。 即便是现在，也只能勉强抵御，而无法将奇毒排除体外。 轰轰轰！ 剧烈轰鸣不绝于耳，却见两道人影幻化出无数残影，在院中闪转腾挪，将好好的寿宴，打成了一片狼藉。 更恐怖的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势，不断向外蔓延，甚至有增强的趋势。 原本还有好事者，攀上院墙查看，此时已然承受不住威势退去。 当然，更多是因为，看到了苗仁空等一品绝顶，都身中剧毒，不得不立刻运功御毒，受到了不轻的惊吓。 双重心里威慑之下，虽然绝顶强者交手的场面少见，为了小命着想，自然只能退走。 当！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却见场中残影骤然一顿，瞬息散逸，席卷而起的沙尘，有如风暴般向外爆散。 待得烟尘散去，只见两道人影相隔数丈而立，方圆十数丈内，更是一片狼藉，再无半寸完好所在。 “这小子糊涂啊！” 看到场中情形，脾气火爆的韩姓老者，就是忍不住低喝一声。 “哼！” 岳休阳等人，也是面色微沉，眸光闪烁不定。 只见何进衣衫虽然破烂，浑身却毫发无损，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也就是那朱雀甲上，有着几道轻重不一的刀痕。 反观陆川，同样是破烂衣衫，甚至只剩下几根布条挂在身上。 但已是满面污血，披头散发，左臂和右腿上，分辨有一道惊人的伤痕和血洞，就连气息都萎靡了不少。 虽然陆川此前爆发出的威势，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小，却明显不是何进的对手。 内外兼修，外加毒功，还有一件朱雀甲护体。 此时的何进，恐怕就是面对一品绝顶巅峰，都有一拼之力，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陆川虽然实力不凡，全力施为的话，硬撼一品中期不在话下，可相较于一品巅峰，还是差了不少。 “小辈，不得不说，你的天赋才情，着实是老夫数十年来仅见！” 何进虽然对陆川有几分赞许，可话中寒意，却是令人不寒而栗，“可惜，你选错了对手。 唯有活下去的天才，才能成为传奇，死了，就一文不值。”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咧嘴露出两排染血的牙齿，笑道，“你不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吧？” “不知死活的小辈，老夫怜你才情，修武不易，有心给你一条活路，既然你不识抬举，老夫就送你一程！” 何进眸光一寒，不见如何动作，须臾来到陆川面前，双手一挥间，雄厚内气化作无数指掌拳脚，铺天盖地的印向陆川周身要害。 看情形，赫然正是五毒真功中的绝学，竟是能同时施展出来。 “哼！” 陆川面色微变，舞动龙吟刀，斩出无数凌厉刀气。 但在对方雄厚内气冲击下，即便是龙吟刀乃是玄兵，使得刀气威力倍增，依旧被冲散大半。 嘭嘭嘭！ 数十道指掌拳影，尽数落在陆川周身，除了蛟渊铠附着的所在，尽数都在陆川身上带起了阵阵血影。 “吭！” 陆川闷哼一声，身体抛飞而起，跌落十数丈外。 “死吧！” 何进狞笑连连，得势不饶人，瞬间跨步上前，彷如瞬移般，凌空一腿扫向陆川脑门。 莫说陆川只是二品横练，就算是一品横练，也经不住如此狂暴的一击。 毕竟，何进还是一位二品巅峰横练强者。 亏得如此，若是何进内外兼修，都达到了一品绝顶，此时的陆川，早就被打成死狗了。 只不过，现在也相去不远了。 当！ 一声剧烈嗡鸣，伴随着一道人影抛飞而起，却见陆川跌落尘埃，翻滚数圈，竟是险些爬不起来。 “哼！” 何进眸光一沉，森然道，“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五毒真功中的横练密录，向老夫宣誓效忠，可以留你一命！” 显然，他还没有死心！ “呸！” 陆川狠狠吐出一口血沫，不屑道，“凭你也配？” “找死！” 何进目中凶光爆闪，再次上前，周身内气狂涌，好似化成了一只毒蜂，在陆川周围游走不定。 时而光网交织，在陆川周身留下道道如利刃划过的血痕，时而掌影翻飞，蛙鸣如雷阵阵，澎湃似巨浪般的掌力印在陆川胸前后背。 “噗……” 短短片刻，身中数招的陆川，便再次被打飞，口吐鲜血不止，满身血污，狼狈到了极点。 “说是不说？” 何进森然道。 “嘿嘿嘿！” 陆川披头散发，摇摇晃晃，嘲笑不止。 “死！” 何进周身内气翻涌间，竟有如毒蝎摆尾，顺着点出的一指，钩吻正中陆川心口。 “噗！” 陆川如遭重击，口吐混杂着脏腑碎块的黑血，仰躺着跌飞数丈开外，浑身竟然涌隐约的黑色雾气。 “嘿，小辈，现在你就算是想死也难了！” 何进得意一笑，走到陆川面前，居高临下道，“怎么样，五毒锁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咳咳！” 陆川面容一阵扭曲，竟是爬满了狰狞纹路，像极了毒丹发作的迹象，浑身更是抽搐不止。 “说吧，说出来，老夫给你个痛快！” 何进阴测测道。 原来，他从头至尾，就没打算杀陆川，至少在得到横练密录之前不会。 “休想！” 陆川紧咬牙关，齿缝里蹦出两个字。 “不见棺材不掉泪！” 何进面色一沉，抬脚踹向陆川右膝，竟是打算折磨他。 铮！ 千钧一发之际，刀吟铮鸣乍起，凛冽锋芒突现，却见一缕刀光有如匹练一般，笼罩向何进脖颈。 “不知死活的东西！” 何进面色微变，肩头虚晃，化出数道残影，竟是在顷刻间，到了数丈开外。 嗤嗤！ 即便如此，仍有刀光纵横，自何进肩头带起一片血光，却也不过是皮外伤。 “苗仁空！” 何进咬牙切齿的盯着苗仁空，阴测测道，“看来你是活腻了！” “哼！” 苗仁空持刀而立，凌然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哈！” 何进仰天狂笑，不屑道，“邪魔外道？老夫却要说，成王败寇！你放心，老夫知道你不会妥协，等你死了，老夫就送苗家满门，陪你去地狱除魔卫道！” “死来！” 苗仁空怒喝一声，瞬间到了何进面前，匹练般的刀光劈斩而出。 嗤嗤！ 空气好似被刀气劈斩而开，迅猛快捷，凌厉非凡的一刀，竟是将何进一分为二。 确切的说，只是一道残影被展开！ 嘭！ 闷响间，苗仁空面色微变，脚下一个踉跄，竟是被人击中肩头，狠狠向外侧斩出一刀，却是扑了个空。 几乎在同时，后心便被拍了一掌，差点扑倒在地。 “噗！” 苗仁空口喷鲜血，面色灰败，惨然看着对面。 “以你的刀法修为，若是在巅峰状态，老夫或许还会忌惮一二，可惜啊可惜！” 何进阴测测一笑，瞬间欺身上前，将苗仁空打倒在地，得意非凡道，“你强行中断御毒，现在毒入脏腑，除了我之外，就算是先天宗师，也就你不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苗仁空嘶声道。 “想死容易！” 何进飞起一脚，将苗仁空踢落在陆川不远处，闪身来到近前，俯视道，“小子，老夫难得发一次善心，只要你交出横练密录，老夫不仅放了你，还会放过这几个老家伙，如何？” “不可！” 苗仁空怒喝一声，却被何进随手一指，点的吐血不止。 “千万不能给他，我等身死事小，但若他得了横练密录，恐怕又会出一个五毒散人，将造成无数杀孽！” “小子，你已经错了一次，千万不能再错啊！” “江南百姓何辜，若你交出密录，将使无数无辜之人惨遭屠戮！” 岳休阳等人目呲欲裂，却也没有苗仁空那般刚烈，直接中断御毒拼命。 不是不想，而是离着太远，何进实力又太强，等他们冲上前去，已然被发现，只会白白送命。 “我……” 陆川眸光一阵闪烁。 “怎么样啊？” 何进低头一笑，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缕无匹刀光，还有震耳发聩的浩荡龙吟。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截胡 昂！ 刀鸣如龙吟，傲啸风云动，一抹血光扭动似龙舞，映入了何进满是狞笑的双目之中。 “什么？” 饶是这位实力强大的一品绝顶强者，面对突如其来，出乎意料的一刀，也不由微微失神。 但何进到底是绝顶强者，刹那失神之后，便做出了最佳选择。 嗤嗤！ 双手一摊一抹，内气化丝，交织成网，层层叠叠，身形更是在此刻虚幻到了极点。 只不过，这血色扭曲的刀光，竟是凌厉到了极点。 好似拥有莫测之能，那能够抵挡玄兵利刃的内气丝线，竟是触之即断。 嗤！ 刀光闪过，虚幻的残影层层溃散，伴随着一道瘆人的利刃入肉之声，一条臂膀应声而飞。 “吭！” 闷哼声中，一道人影翻飞而起，须臾落在数丈开外，正是何进，惊疑不定的看着已然站起的陆川，“不可能，你明明中了五毒锁心，怎么会……” “说你蠢，还不信，明知道我会《五毒真功》，还敢用这上面的功法对付我！” 陆川长身而起，顺手在已经双眼翻白的苗仁空身上连点数指，并且捏开他的牙关喂下几颗丹药。 原本浑身抽搐不止，并有毒发身亡迹象的苗仁空，竟是须臾便平复下来，就连气息都稳定不少，唯有面色依旧惨白透明。 “即便你会《五毒真功》，可你没有内气护体，怎么可能破的了五毒锁心？” 何进阴冷质问道。 “呵！” 陆川摇摇头，看着何进断掉的臂膀伤口，冷声道，“你能以毒蛊秘术，将自己练的人不人，鬼不鬼，我得了《五毒真功》中的横练秘法，破掉五毒锁心算什么？” “原来如此！” 何进面色阴沉，怨毒道，“可恨老夫纵横天下数十载，竟然会伤在你一个小辈手中！” “别惺惺作态了！” 陆川虚晃龙吟刀，左手拂过湛清刀身，目光古井无波道，“你的身体，已非血肉之躯，虽然断了一臂，但于你而言，算不得多重伤势。 现在，也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嘿，你倒是看的透彻！” 何进随手放开，没有丝毫血渍溢出，甚至可见暗褐色的血肉蠕动，似乎很快就会长好的断臂伤口，阴测测道，“说实话，老夫很欣赏你，但似你这等人杰，心性坚如磐石，无人能够动摇。老夫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交出横练密录，你们都可以活着离开！” “哎，教你个乖！” 陆川蓦然摇头，目中寒光乍现，身形已然如离弦之箭，瞬间突进到何进面前，一刀狂舞而出，“反派，一向死于话多！” 昂！ 刀锋舞动，龙吟阵阵，刀身上的血槽，好似如龙舞动，血光千条，伴随着陆川在何进身周盘旋不定。 “找死！” 何进目光一冷，肩头虚晃间，残影重重，一指点向其中一处刀光。 噗！ 几乎在同时，残影崩散，何进所化几道残影，也被刀光斩碎，可何进却是面色大变，忙不迭收手变招。 叮叮当当！ 接连迅疾点出数十指，更有无数火星迸溅，爆发出有如金铁般的铮鸣碰撞。 “不可能，你这是什么身法？” 何进身形爆闪，勉强脱离刀光附着范畴，阴晴不定的看着陆川。 “呵！” 陆川当然不会解释，再次持刀杀至。 这一次，何进身上，除了朱雀甲附着的要害之外，竟是很快便有地方挂了彩。 岳休阳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实在是想不通，之前被打成死狗，近乎毫无还手之力的陆川，何以会片刻便生龙活虎，更是压着何进打？ 即便此前一番激战，何进消耗不小，于实力有所损伤，可终究是将陆川打成了重伤。 反观陆川，现在不仅恢复如常，就连一身威势，似乎都有所增长。 “混账！” 短短片刻后，何进怒喝一声，爆发出一股恐怖无蓬，雄浑如飓风般的内气浪涛，生生将无数围绕在侧刀光吹散。 不得不说，这位一品绝顶强者的底蕴，实在是太过雄厚了！ 单就内气修为而言，虽然是一品下不假，可论内气量的话，比之寻常一品中期也不在话下。 “小辈，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 更不可思议的是，虚晃一招之后，何进竟是化出数道残影，向后堂纵掠如电，赫然选择逃走。 “走的了吗？” 陆川低嘲一笑，目光森然，腰身微沉间，已是虎跃而出。 咻！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彷如电光般的呼啸乍起，赫然只见四道光影纵掠而出，竟全都陆川所化残影，直取何进远去的残影。 嗤嗤！ 几乎在同时，这些残影纠缠在一起，碰撞之下，瘆人的破裂声响起，刀光穿过了所有残影。 最终，两道人影重新凝实，相对而立。 “噗！” 何进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没有在意身上出现的几道巨大伤口，喷出一口暗褐色腥臭无比的污血，面容扭曲道，“你……你竟然能化毒，不，你能吸收五毒！” “不愧是纵横江湖多年的老怪物！” 陆川轻弹刀身，铃铛虚晃，传出的却是低沉龙吟，“说起来，还要多谢何大侠，若非你的五毒锁心中，蕴藏的先天精元，我还无法这么快便恢复！” 原来，此前陆川确实身受重伤，但同样也是身体出了点问题。 在迷雾洞窟中，借蝎皇反哺，达到了突破条件，陆川也确实做出了突破。 奈何，之前在赤叶峰外所受的伤势，损及了根基本源，影响也超乎他的原本设想。 以至于，全力激斗之下，才发现自己竟有后继无力的后遗症。 虽然算不得多严重，若放在平时，慢慢蕴养即可恢复。 只不过，何进要杀他，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于是，陆川将计就计，拼命搏杀，引得何进将无数剧毒内气打入他体内，并施以五毒锁心秘术封锁全身。 这一秘术，更可以将之前的内气剧毒勾连，如此便可封禁全身经络。 任是你修为通天，除非差距如天倾，否则也只能受制于人。 可惜的是，《百毒煅金身》便是克制这一歹毒秘法的克星，毒丹更能吸收任何奇毒，只是需要一个过程。 若是换做其它奇毒，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何进倒霉就倒霉在，修炼的是《五毒真功》。 虽然两人的五毒或许并不同种，可却能称得上是半同源。 苗仁空又以性命相搏，为他争取了一点时间，如此才有了之前那惊鸿一刀。 反观何进，断了一臂不说，内气更是有不小的一部分，被毒丹同化，兼之毒功对陆川无效。 此消彼长之下，出现这一结果，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恶，若是老夫有横练秘法，杀你如碾死蝼蚁！” 何进不甘怒吼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不再与何进废话，直接挥刀便斩。 昂！ 气劲翻涌，刀光如龙，隐约好似真龙衔着一口铡刀，将何进包裹在内，押向了刑台。 “想杀我，一起死吧！” 何进双目血红，厉吼一声，独臂上瘆人的暗青色纹路蠕动，好似鬼画符般，顷刻布满全身。 一股邪意，森然无比，阴寒诡谲的气息，自其身上弥漫开来。 但无论何进表现的多么强势，那一刀都没有丝毫停歇，好似要斩尽世间不平，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嗯？” 陆川斩出这一往无前的一刀，心思空灵，感官却升华到前所未有敏锐的地步。 危险！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突兀出现，并非是来自何进，而是…… 昂！ 几乎在两人最后交手的刹那，气劲真龙昂首长啸，竟是调转锋芒，向一侧斩落。 咔嚓！ 那形如铡刀般的虚影，轰然斩落，内里却是一团耀目光影，直接将一切崩散。 “噗！” 陆川心神巨震，收刀自保，却依旧如遭重击，浑身震颤，不由自主的向后抛飞，人在半空便止不住的口吐鲜血。 蹬蹬！ 落地后，止不住连退十数步，一个踉跄的半跪于地，拄着龙吟刀，目光森然的看向前方。 但此时的堂前，已是空无一人。 向上看，却见一人抓着何进，自房顶掠向远处。 “哼！” 陆川冷哼一声，强自起身，就待追赶，面色陡然一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目中满是不甘之色。 那偷袭之人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竟是一招便重创了他。 虽然有偷袭之嫌，而且他也是仓促应敌，可至少也是一品中期以上的绝顶强者无疑。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服下几颗疗伤丹药，强行压下伤势，返身来到岳休阳几人近前，拱手施礼道，“诸位前辈，在下略懂御毒之术，若是……” “小友尽管施为即可！” 岳休阳强笑道。 通过之前两人的交手，他们当然知道，陆川对于毒术，何止是略懂，恐怕已是当世少有的毒道大家。 虽然对于这类人，通常是堤防无比，可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陆川也不是矫情的人，当即挨个在岳休阳几人身上连点数下，并且将解毒丹留喂他们服下，这才自己疗伤起来。 之前那一击，并未伤到他，却打断了绝学斩灵台，以至于劲气反震，气血不畅，险些憋出内伤。 “嗯？” 正疗伤之际，陆川蓦然长身而起，径直向院后飞奔而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该死的好奇心 “杀……” 飞云浦中，何家庄后数十里外，上百名高手厮杀成一团，喊杀声震天，不绝于耳。 一方是玄衣衮袍，上绣狰狞凶兽，一方是全身黑衣劲装，煞气凌厉。 可怕的是，两方人马，竟全都是三四品以上的高手。 地上身着玄衣的尸体，占了大半，足可见黑衣人一方，成功偷袭了前者。 “御提司、武盟！” 暗中，一双眼睛悄悄观察着一切，正是匆匆赶来的陆川。 令人没想到，着实是出乎意料。 武盟这大晋第一隐藏实力，还有朝廷皇室的第一武力机构，竟然会在飞云浦中火拼。 “刚刚对我动手的人……” 陆川冷冷注视着双方人马交手，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但扫过全场，包括尸体在内，都没有发现，何进的任何踪迹。 虽然如此，他还是觉得，刚刚那一击，有种熟悉之感。 只不过，任他如何想，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陆川不禁怀疑，自己认识或见过的人中，会那偷袭之人的武功。 可惜的是，那人为了隐藏身份，修为实力又是绝顶，故意隐藏之下，即便是他，也很难发现端倪。 “不管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陆川暗暗咬牙，侧身从一旁掠过，悄无声息冲向飞云浦深处，那云雾缭绕的禁地所在。 想及刚刚那一击，看似是阻止他杀死何进，实则对方也不介意杀死他。 只不过，陆川的混元金身太强，生生挡住了绝招被破的反噬。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要放过对方。 哪怕，那人表现出的实力，隐隐超过了何进。 事实上，若非何进所学，大部分都被《百毒煅金身》所克制，陆川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换言之，那出手之人，有着杀死陆川的实力。 但人家都欺负到透扇来，陆川若是忍气吞声，也白长这百二十斤的块儿了！ 吱吱！ 进入迷雾区后，蝎皇便活跃了几分，轻易辨别出，此前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从这个方向，进入了迷雾深处。 得了大好处的蝎皇，再次突破之后，已然有了能够威胁一品绝顶强者的实力。 只不过，此前人多眼杂，便没有让蝎皇出手。 一来，知道蝎皇的人并不多，依旧能作为强力底牌，二来便是，蝎皇的毒能威胁一品绝顶，正面碰上的话，还是有性命之虞。 只不过，蝎皇的身体极为坚韧，很难杀死罢了。 陆川一溜烟冲入云雾区，很快便发现了几具尸体，而且已经残破不全。 这些人，绝非是他所杀。 凭衣物穿着看，都是武盟或御提司之人，而且看周围的情形，各个都是高手，至少是三品内气境。 但无论修为高低，生前身份尊贵与否，此时都成了地下泥土中的血蛇肉食。 陆川也没有帮这些人入土为安的心思，草草查看一番便，便继续深入，最终闯进了此前经过的最后禁区所在。 昂！ 还未进入那破烂不堪，明显是被强力破坏的洞口，便听得一声隐晦无比，却又清晰入耳的龙吟。 “苍龙吟！” 陆川瞳孔一缩，身形骤然一顿，面色变幻不定。 之所以能瞬间判断出来，实在是这一功法，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遥想当年，在野马川和乌定河交接的山野崖顶，那一声惊天龙吟，生生震散了骨笛之音对于僵尸的控制。 逼的那位出身不凡，身份不明，疑似皇族子弟的鬼面控尸人，跳崖遁走。 不出意外，施展苍龙吟之人，必是武盟魁首辰龙！ 没想到，当年一别，竟是在此时再见。 “哼！” 陆川眸光一冷，闪身冲进洞窟。 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可不会忘了，当年正是辰龙，将自己和僵尸杜雄抓住，送往了凉州城，被毒医陶琥囚禁数月，险些被折磨致死。 轰隆隆！ 冲入洞窟不久，便听得阵阵轰鸣不绝于耳，岩壁更是震动不休，显然是有绝顶强者在全力搏杀。 吱吱！ 没等到达交手所在，蝎皇突然传来一声饱含焦躁的警示嘶鸣。 “你是说，那东西出来了？” 陆川脚下微顿，剑眉一扬，轻轻摩挲着袖内的蝎皇，眸光一阵闪烁。 此前闯入这里之时，杀死六名一品伪绝顶，蝎皇便提醒过他，洞窟深处还有些奇特的东西。 只不过，当时陆川身受重伤，还未复原，时间很紧迫的情况下，便没有怎么在意。 而且，蝎皇当时传达的简单意思，那东西并无危险。 可现在，短短不过一夜，蝎皇竟是提醒他，若是碰上那东西的话，将有生命危险，甚至比何进这等绝顶强者都危险数倍不止！ 蝎皇灵智虽然不低，可能表达的意思，却极其有限，而且很简单。 尤其是，这等实力类比，多数时候只能用记住的生命个体气息，来进行比较。 何进便是最强者之一，而且是刚刚斗了一场，蝎皇印象极为深刻。 “比何进还可怕？莫非是堪比一品巅峰的存在？” 陆川眉头微凝。 一品绝顶巅峰的存在，他见识过不止一个，而且交过手。 赤叶峰外的青袍人，演武院的梁同书和鹤婉君，前者隐藏了实力，看不出什么，却也有杀他之能。 但后来者，那交手时，近乎山崩地裂般的威势，却给予了陆川极为深刻的印象。 似这等存在，绝对有着轻易杀死他的实力。 哪怕，如今陆川玄兵宝甲在手。 似梁同书这等强者，想要杀他的话，不说如碾死蝼蚁，至多也就是三拳两脚的事。 而那名偷袭杀死陈晋北，疑似幽冥殿的强者，不出意外，多半也是这等强者。 “去看看，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陆川深吸口气，很快做出一个决定。 他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嗖！ 主意已定，身形虚晃间，已是如轻烟般，无声无息蹿入山洞，凭着此前走过一次的记忆，很快便接近了之前与六名一品伪绝顶高手战斗的地方。 轰轰轰！ 此时，那交手的剧烈轰鸣，更显震耳发聩，几如天崩地裂一般。 “一二三……五！” 还未临近，陆川便轻抽一口凉气，面色变幻不定，“竟是有五名一品上的绝顶强者！” 哞！ 这一声有如牛吼般的嘶鸣，陆川也有些印象。 从杨秀娥那里得知过一些隐秘，多半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武盟魁首囚牛！ “到底是图谋什么，竟然引来武盟最强的两大魁首！” 陆川惊疑不定。 按照杨秀娥所言，武盟十二魁首中，辰龙和囚牛近乎是无敌的存在。 似巳蛇佘姬，虽也是一部魁首，相差却不可以道理计。 当时，陆川曾旁敲侧击，以韩铁钧擒拿佘姬为例，杨秀娥却言及，这两位若是铁了心要杀韩铁钧，后者若是不跑的话，必死无疑。 同为一品上的绝顶强者，这就是差距。 而此时，陆川稍作感应，便依稀能够判断出，里面的五名绝顶强者，其中一处是捉对厮杀，另有一处是二对一。 不问可知，正是辰龙二对一，囚牛与另一名强敌一对一。 陆川又稍稍靠的近了些。 这等巅峰强者的战斗，可是百年难得一见，更是少有能够积累经验的机会。 吱吱！ 但不等他再靠近，蝎皇便嘶鸣一声提醒。 “到底是什么东西，连你这等异虫都感到畏惧？” 这下子，算是真正勾起了陆川的好奇心。 如今的蝎皇，即便是一品绝，保命能力不下于身穿玄甲的陆川。 但从蝎皇传来的简单意念中，陆川竟是感受到了畏惧之意。 “放心，若见机不妙，我便脚底抹油！” 陆川安抚着蝎皇，一点点，小心翼翼的靠近洞窟所在，浑然不在乎，头顶上已经开裂的岩壁，还有扑簌簌滚落的细小碎石。 离得近了，终于看清，正在交手的五人。 但以陆川的眼力，也仅仅是看清，五人的招式，却有些跟不上。 其中，尤以带着牛头面具的囚牛，与另一人的战斗最为骇人。 囚牛仅凭一双拳头，硬撼两柄人头大小的铜锤，每一击，都迸发出惊人的轰鸣，光波气劲横扫方圆百丈。 即便洞窟够大，但在两人交手余波下，似乎也摇摇欲坠，随时都将崩塌。 而其对手，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一名内外兼修的强者，不弱于囚牛的高大体型，挥舞着玄兵级别的铁锤，愣是奈何不了囚牛的一双铁拳。 足可见，囚牛的横练功夫，达到了何等惊人的地步。 而辰龙和另外两人的战斗，也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虽然一对二，竟是隐约占着上风。 “嗯？何进竟然死了！” 陆川纳闷的是，何进残破不堪的尸体，就倒在洞窟边缘角落。 不出意外，多半是五大绝顶强者交手的余波，扫过去的。 但此前那人抢走何进，看情形，不像是会随意舍弃，却不曾就这么死了。 正当陆川看的津津有味，将五大绝顶强者的招式身法，尽数印入心神深处，以作为参考之际，蝎皇又叫了。 吱吱！ 这一次的嘶鸣，急促中透着不安，似乎遇上了天敌一般。 “那东西来了？” 陆川剑眉一扬，目中精光四射，警惕的看向洞窟四周，心中却在安抚蝎皇，“放心，这里还有五个目标，有危险也是……” 可不等他说完，陆川瞳孔骤然一缩，毫不犹豫抽身而退，心下更是暗骂不已。 这该死的好奇心！ 第二百九十九章 阴灵 “这该死的好奇心，我看到了什么？” 陆川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好似里面有洪水猛兽，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但若猜测没错，他现在宁愿面对洪水猛兽。 “怎么回事？” 可刚刚转身冲出没有多远，陆川心头狂跳，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确切的说，是行动受阻，步子骤然慢了无数倍。 别说是蹒跚老者，就算是刚刚学走路的婴儿，都比他快不少。 咔咔咔！ 更恐怖的是，陆川看到，自己的双手上，赫然以肉眼可见，浮现了一层暗青色中，泛着灰白的冰层。 换言之，有一股无形的恐怖寒流，笼罩了全身，将他的气血劲力冰洞了！ 这股寒流之强，甚至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依仗，敏锐到惊人的感官，都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顷刻之间，便冻结了全身，甚至有将他冻死的征兆。 “哼！” 眼前雾蒙蒙一片，似乎要连视线都被冰封之际，陆川一咬舌尖，借着剧痛刺激，激灵灵回神，拼尽全力调动毒丹。 嗡！ 刹那间，即便是蛟渊铠都无法掩盖的青金色毫光，自丹田中吞吐而出，并且迅速弥漫全身。 咔嚓！ 片刻之后，一阵碎裂声入耳，陆川肩头一晃，踉跄几步，终于摆脱了寒意困境。 “呼……” 陆川吐出一口寒气，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洞窟，一咬牙，向来路返回。 洞壁上，已经附着了一层暗青色，泛着灰白的冰晶，使得幽暗洞窟，平添三分诡异。 “怎么会这样？” 但走了一会，陆川面色难看的发现，竟然又返回了原地。 回头看看，前面的入口还在，后面的来路，也依旧就在眼前，可偏偏自己刚刚走过去了。 不信邪的又走一次，依旧如此，甚至连刚刚偷看五大强者交手时，因为一时激动，而留下的脚印都还在。 “不对，我都能脱困，那五人……” 陆川一念及此，心神陡然沉寂下来，仔细回想此前发生的一切。 不知多久后，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灵光突现。 “鬼打墙！” 想到那突然出现的东西，陆川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确实是见到鬼了，而不是什么阵法一类的障眼法。 若真有这东西，何进不可能不用，他也不可能轻易就闯入此间。 “若真是鬼在搞鬼，那么……” 陆川眸光一阵闪烁，蓦然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摆出一个奇奥姿势，吐气开声，低喝道，“般若金刚！” 嗡！ 刹那间，陆川体表淡金色毫光闪现，与实战混元金身不同的是，这些金光都化作一个个有如蝌蚪窝般的金色光点游走不定。 最终，在体表形成了一个个扭曲抽象，形如梵文般的光纹，使得陆川平添三分宝相之感。 但也就在此时，当金光最盛，梵文化形之际，那无处不在的寒意，也悄然退去。 只不过，并未全部消散，却也没有了之前，近乎无法行动的冰寒。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四下打量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原地未动，甚至依旧站在入口前，保持着转身的姿态。 “竟然能蒙蔽我感官，直接扭曲我的想法，如此力量……” 见识过一品巅峰的超绝实力，陆川很难想象，是何等伟力，才能做到这等地步。 “先天宗师吗？” 不由得，陆川想到了演武院山主安道子。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当即起身，向来路退去。 昂！ 哞！ 咚！ 也就在此时，一声声或浩荡，或中正，或狂暴的惊天音啸，自身后洞窟中传来。 “不好……” 陆川脑门一胀，嗡的一声轰鸣，好悬没背过气去。 这就是绝顶强者的威势。 这还是在他保持着自《金刚般若》中领悟得来的凝神静心之法状态，换做平时的话，单单是这些音啸，恐怕就能将他震成重伤。 “此地不宜久留！” 陆川已然认识到与这些绝顶强者的差距，毫不犹豫埋头狂奔。 轰隆隆！ 但让他面色难看到极点的是，原本不会崩塌的洞窟隧道，洞壁上的裂缝，竟是顷刻加速蔓延，裂缝更是放大数倍。 不等他冲出多远，便有一块块巨石崩塌，掩盖了来路。 “该死，出不去了！” 记忆力超绝如他，瞬间便判断出，根本来不及离开隧道。 若是强行往前冲的话，一定会被掩埋在碎石中。 以他现在的实力，一块石头砸不死他，两块也不是，可这里是山洞，万钧巨石下移，莫说是他，恐怕先天宗师也扛不住。 “退回去！” 陆川一咬牙，周身淡金色毫光一闪，有如一阵金色旋风，一溜烟的又转了回去。 轰隆隆！ 万钧巨石崩塌不绝，在身后或头顶陷落，掀起阵阵沙尘飓风，好似化作绝世猛兽在追赶着他。 直至，冲进了此前的洞窟之中。 诡异的是，这洞窟历经五大绝顶强者交手的蹂躏，外面隧道都崩塌了，此地竟然没有毁掉。 “嗨，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灰头土脸冲入洞窟的陆川，尴尬不已的向洞中五人打了声招呼，佯装没有看到洞顶飘着的那东西。 虽然有烟尘掩盖面色，可他一双眼睛骨碌碌乱瞟，却怎么也无法掩盖。 “咯咯！” 一声清脆如银铃般的轻笑，将五大绝顶强者拉回现实。 陆川浑身一僵，也装不下去了，只能抬头看向半空飘着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东西，是因为他现在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人，还真的是鬼！ 那是一团灰白相间的光影，隐约有着一丝人形，可无论怎么看，都无法看清真实面貌。 令他暗暗心惊的是，仅仅看一眼，都觉心神一阵激动，浑身冰寒刺骨。 没有任何意外，此前那诡异的鬼打墙，绝对是出自这东西的手笔。 而此时，从他遭遇鬼打墙，又以秘术破开精神封锁，重新掌握身体主动权至今，五大绝顶强者都没有奈何对方，足可见这东西的恐怖。 而据他所知，即便是先天宗师，也没有飞天之能。 这东西却从他进入此间起，就一直飘飞在半空，如今都没有落下来的迹象，怎能不令人心悸？ 幸亏，这东西如他所料，第一目标并非是他。 “咯咯！” 但听一声娇笑，好似纯真无邪，却是令五大绝顶强者如临大敌。 只见那灰白色人形光团，忽闪一下，彷如瞬移般，出现在了囚牛魁首面前。 “哼！” 囚牛冷哼一声，张口发出一声惊天吼啸。 哞！ 有如洪钟大吕般的吼啸，在洞窟出震荡出无数涟漪，向周遭蔓延开来。 “呀！” 那光团似乎很不喜欢，在囚牛面前闪了下，须臾飘荡到了那手持双锤的强者面色。 咚！ 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猛的双锤一撞，发出惊天轰鸣，同样掀起层层气浪涟漪。 光团再次一闪，出现在了辰龙面前。 昂！ 苍龙吟发动，浩荡无垠，彷如九天云霄中的神龙垂首长啸，使得光团再次闪烁开来。 “哼！” 那手持银枪之人，狠狠一拄地面，枪尖上毫光乍现，须臾好似亮起了一轮太阳般刺目的光芒。 光团被光华照耀下，依旧突进了手持银枪之人身前数尺，却并未再进分毫，反而闪烁了一下后，出现在了陆川面前。 “这……” 五大绝顶强者中最后一人，手持着宝剑，捏着剑诀，面色一阵阴晴不定。 似乎，没料到是这般一个情况。 陆川也吃了一惊，好在早有准备，随手在背后一抹，仓啷啷龙吟刀出鞘。 昂！ 隐晦龙吟激荡，虽然比不得苍龙吟和夔牛之哞，却也浩然中正，更有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哼！” 但让陆川面色微沉的是，那光团虽然在龙吟刀出鞘时，稍稍凝滞了下，却依旧来到了面前。 并且，只有咫尺之遥！ 好在他并非没有其它手段，默运《金刚般若》功法，周身淡金色毫光再现，在体表化作金色梵文。 “呀！” 这一次，那光团好似如避蛇蝎一般，不仅惊呼一声，更是飞快退避。 所有人都能从这一声惊呼中，听出畏惧的意味。 甚至，绕着陆川盘旋数周后，都没有去攻击五大绝顶强者中的最后一人。 不由得，五大绝顶强者，都有些意外的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 陆川有些尴尬的摩挲了下鼻梁，微眯着双眼，不知思索着什么。 跑是不可能了。 五大绝，至少他没底气，独自面对这诡异的东西，宁可对上五大绝顶强者中的一人。 而现在，来时的路被封，要么挖隧道出去，要么就是另找出路。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这诡异的恐怖东西。 呼呼！ 灰白光团飘飘荡荡，再次盘旋回洞顶，似乎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小友，当初一别，又是快一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不等这东西出击，沉默少顷后，囚牛率先开口。 “嘿！” 陆川苦涩一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阴灵！” 出乎意料的是，囚牛魁首并未隐藏，直言不讳道，“此物秉承天地阴晦，唯有在玄阴之地，经由无数尸骸汇聚，再有机缘巧合，才会诞生！” 第三百章 附身 “阴灵？” 听得囚牛的解释，陆川豁然变色。 没想到，真是这鬼玩意。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鬼神之说，可那也只是传说。 对于未知的事物，往往都心存畏惧，即便陆川两世为人，也不例外。 无论是能飞天的诡异，还是能直接隔空迷惑意识的鬼打墙，都足以说明，这鬼玩意的不好惹。 当然，连僵尸都出现了，再有鬼怪，也算不得多离谱了。 “呼……” 又想及日月峡中的种种，还有那条疑似蛟龙的黑蟒，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飘荡在半空的灰白阴灵。 “小友切莫掉以轻心！” 囚牛似有意拉拢陆川，神色凝重的叮嘱道，“这阴灵虽刚刚成型，但也堪比一品巅峰，而因其力量的特殊性，几乎堪称不死之身，即便是先天宗师都很难杀死。 所以……” “可是演武院武子陆川？” 就在此时，那手持银枪，身着玄金衮袍的俊伟中年，蓦然打断道。 “晚辈正是，不知尊驾是？” 陆川与囚牛交流一个眼神，冲对方拱手道。 “本座乃是御提司副司主杨开烈！” 俊伟中年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沉声道，“这两人，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武盟魁首辰龙和囚牛，你怎么会与他们相识？” “咳！” 陆川剑眉一挑，淡淡道，“杨司主是在审问陆某吗？” 辰龙和囚牛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异色，却是没有表态。 杨开烈面色微沉。 他没想到，陆川竟然这般不识大体，竟敢在这时候跟自己耍脾气。 “大胆！” 那手持双锤之人，脾气似乎异常火爆，浓眉一挑，铜铃环眼圆睁，冷声喝道，“身为大晋子民，演武院武子，跟武盟这些通缉要犯勾连，你是要背叛朝廷，做乱臣贼子吗？” “呵，这位好大的官威啊！”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掩饰厌恶道，“陆某自问行事无愧于任何人，至于什么背叛朝廷，做乱臣贼子，俗话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那双。 若你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乱说，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敢威胁本座不成？” 手持双锤之人森然道。 “不敢！” 陆川摇摇头，后退一步，竟好似真的怕了对方一般，不再多言。 “哼，谅你也不敢！” “好了！” 杨开烈一摆手，沉声道，“陆川，赵大人也是一时口快，担心你年轻识浅，识人不明，误入歧途，才说话重了几方，切莫往心里去。” “不敢！” 陆川淡淡道。 “现在……” 杨开烈眉头微皱，似有不喜陆川的语气，依旧耐着性子道，“现在，我们首要是对付这阴灵，你且过来，我们联手对付它，或许有一线生机。” “三位大人乃是御提司高手，能庇护在下一二，自然是极好！” 陆川目光微闪，脚下一动，似乎就要过去。 “陆小友！” 一直没有说话的辰龙，突然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辰龙，说话注意点！” 杨开烈目中寒芒一闪。 “哈哈哈！” 辰龙失笑摇头，淡淡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本座虽然不甚清楚，却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想以陆小友为饵，借他的躯壳，让阴灵附体罢了！” “胡说八道！” 杨开烈厉喝一声，对陆川沉声道，“陆川，你乃是演武院武子，大晋少有的天才，有着大好前途，切莫听信这乱臣贼子的离间之计！” “囚牛前辈，莫非也是大的这个主意？” 陆川剑眉一扬，目光平静的看向囚牛。 “咳！” 囚牛目中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语气却是丝毫没有变化道，“陆小友切莫误会，你我当初一见如故……” “这话你信吗？”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说起来，在下还没有谢过辰龙前辈，当年承蒙您所赐，陆某在凉州城，可是受益匪浅啊！” “那就好！” 辰龙点点头，也不知是否听出了陆川话中之意。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杨开烈满意颔首，沉声道，“陆川，你且过来，有我们三人护你，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要比不会让你白白送死！” “多谢杨司主抬爱！” 陆川却是摇摇头，望着飘忽不定，有如残影般闪烁的灰白阴灵，意味深长道，“这鬼东西，很快就要再次出手了！” 在这些大人物眼中，若是他的死，能让三尊一品绝顶强者脱困，那就值了！ 这可不就是，不会让他白白送死吗？ 死得其所啊！ “嗯？” 众人仰头望去，心头一凛。 没想到，陆川竟然发现的比他们还早一步。 “咯咯！” 清脆笑声再起，众人头皮发麻的寒意一闪而逝。 哞！ 一声厚重磅礴的吼啸乍现，却见囚牛头顶上，灰白阴灵凸显，却被层层声波席卷，呀的一声消散。 昂！ 再出现时，已然落在了辰龙头顶，并被苍龙吟冲击。 原来，竟是又经历了之前的一次攻击。 “哼！” 陆川奋尽全力，再次挡住了阴灵的攻击后，目光一阵闪烁，“是根据实力高低，还是血气雄厚程度？” 不出意外，横练无敌的囚牛，单论血气的话，绝对是在场六人之巅。 而两次攻击的顺序，也让陆川差不多判断出，阴灵攻击目标的选择，多半是通过血气厚薄程度。 因为，单论实力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那位，用剑的御提司一品绝顶强者的对手。 而陆川能看的出来，这五位一品绝顶强者，岂有看不出来之理？ 只不过，双方互相忌惮，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诸位前辈！” 一念及此，陆川计上心头，提议道，“这阴灵的灵智，似乎并不怎么高，若能合所有人之力， 即便杀之不死，至少也能将之重创。 诸位前辈以为如何？” “陆小友的意思是？” 囚牛沉声道。 “陆川，你但说无妨！” 杨开烈淡淡道。 “那小子便冒昧了！” 陆川拱手一礼，沉声道，“这阴灵既是按顺序攻击，想要把握住它的动向，这对诸位前辈而言，并算不得什么难事。 晚辈提议，待阴灵攻击在下时，诸位前辈联手将之重创。 当然，希望诸位前辈不要留守，能够全力以赴，以免出现什么差池。 否则的话，恐怕很难有第二次机会，甚至未必没有被阴灵各个击破的危险。” “小友好魄力！” 囚牛赞道。 “就依你之言！” 杨开烈眯了眯眼，与身边两人交流一个眼神，最终点头同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毕竟，双方互相忌惮，都怕关键时刻下黑手。 但如果是陆川的话，那就没有这个顾忌了，即便是打死也无所谓。 只要能杀死，亦或重创阴灵，以五人的实力，这山洞困不住他们，至多就是回到阴灵出现之前的局面。 “既然诸位都同意，那么……” 陆川面色微变，看向囚牛。 未等他提醒，一声震天巨吼已经传出，破开了突袭而至的阴灵。 片刻之后，第三轮攻击过去了！ “没时间耽搁了，我发现这阴灵有些诡异之处！” 杨开烈面色凝重道。 “可以！” 辰龙和囚牛互视一眼，齐齐点头。 “你准备吧！” 杨开烈道。 “哈！” 陆川打了个哈哈，双手搓了搓，有些腼腆道，“不瞒诸位前辈，在来此之前，小子与飞云走蛟何进激战一场，身受重伤，此时力有不逮。 未免影响计划，不知诸位前辈，是否什么疗伤圣丹之类的宝物，借小子一用？” “什么？” 杨开烈太阳穴突突一跳，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辰龙和囚牛，此时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陆川会在这节骨眼上，提这么一出。 “小子现在又被阴灵所伤，恐怕力有不逮啊！” 陆川手捂胸口，装模作样轻咳数声，就连面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 似乎，随时都会不支一般。 “给！” 杨开烈眼角一抽，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扔给陆川一个玉瓶道，“这是我御提司，唯有司主才可以动用的大日龙丹，有起死回生之效，足够你用了！” 说着，还挑衅似的看了辰龙一眼。 “呵！” 辰龙失笑摇头，也扔出一个玉瓶道，“龙虎金丹，效果应该比大日龙丹要好一筹！” “哼！” 杨开烈冷冷一晒，沉声道，“小子，你最好现在服下一颗保命，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住我们五人联手一击余波的！ 即便是你，现在横练二品，也不行。” “多谢杨司主，不过，晚辈想试试！” 陆川略一沉吟，将两个瓷瓶塞进蛟渊铠内。 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岂会吃效果不明的丹药？ 要吃，也是在勘验药性，确定没有问题之后。 “咯咯！” 几乎在同时，阴灵发动了第四波攻击。 待得阴灵如之前一般，挨个攻击，并最终来到陆川头顶时，五大绝顶高手不约而同，几乎在顷刻间，发动了决心。 哞！ 昂！ 咚！ 五声韵味各异的浩荡轰鸣，光波缭绕挤压，同时席卷了阴灵，也有一股股无穷伟力压迫向陆川。 陆川的判断没错，五大绝顶强者联手，确实足以伤到阴灵。 但诡异的是，那阴灵闪烁了下后，竟没有去攻击下一个人，反而在其骇然失色中，冲进了他的体内。 第三百零一章 阴阳邪灵 五大顶级强者联手一击，虽不是直接攻击，却是以自身意志辅以绝学杀招。 这等力量，仅仅余波，也不是一个区区二品横练能够扛下来的。 陆川答应此事，自然有他的理由。 却没想到，如预料中一样，那灰白阴灵确实受创不轻，直接淡化大半，可在闪烁一下后，并未退走，而是直冲他来。 “这……” 看着临近的阴灵，陆川双目瞳孔中灰白色越来越大，几乎是想也不想，挥动龙吟刀斩了上去。 昂！ 龙吟激荡，风起云涌，刀芒如匹练般斩出，更带上了一丝缥缈之意，令人看不真切，摸不清刀芒所指。 那灰白阴灵却好似毫无所觉，不知这一刀中蕴藏着何等伟力般，直愣愣冲了上来。 噗嗤！ 几乎在同时，阴灵三分，其中两部分更是直接淡化，另有一份淡化到极致，仿佛一团人头大小的灰白雾气，迎面向陆川撞来。 陆川有心想躲避，可却陡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肩头一僵，竟是动也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那阴灵没入自己体内。 “嗬……” 想要说些什么时，就连牙关也僵硬住，一个字也吐不出口，只能看着五名绝顶高手瞬间杀做一团。 “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拿我做诱饵，让阴灵附身？” 陆川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脑筋却没有被寒意冻僵。 见五大绝明了一切。 可恨的是，陆川还自以为得计，能够让五大绝顶高手暂时听命于自己，好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未曾想，人家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直接就把他坑入了绝境。 “阴灵阴灵……” 陆川眸子闪烁不定，苦思破敌之策。 可惜，他的江湖阅历，还有经验见闻，实在是太少了。 对于阴灵，更是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从未听闻，自然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 甚至于，就连这阴灵进入体内后，藏在哪儿都不知道。 轰轰轰！ 五大绝顶高手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毫无留手之意，全力以赴之下，整座洞窟，都在震动，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桀桀！” 就在此时，一声邪意森然，好似砂砾剐蹭，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啸传来。 “小心！” 一声惊呼中，却见正在战斗的五人，骤然一触即分，竟是不约而同的全部停手。 “又一个阴灵？” 陆川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那道突然出现的暗红色光影。 这暗红色光影甫一出现，便直奔正在战斗中的一人，正是与御提司副庄主杨开烈联手的绝顶剑客。 危急时刻，此人也是了得，虽惊不乱，手捏坚决，仰天厉喝。 “万春剑诀！” 但见无数华光普照，手中剑好似活了过来般，释放出无垠剑光，真如一棵树苗在顷刻间，化作参天古木。 无数剑光组成的枝丫，铺天盖地涌起，须臾将那暗红光影刺穿。 只不过，未等众人松口气，那暗红光影竟还是一团雾气，直接透过了万千剑光，须臾到了绝顶剑客面前。 “呔！” 此人吐气开声，周身雄厚无匹的内气化作罩子，脚下一点，竟是飞退不迭。 哞！ 众人见状，囚牛更是不计对方是敌人，直接就是一声夔牛之哞。 无形声波横扫之下，恐怖声浪震耳发聩，就连那依旧没有消散的剑气大树，都哗啦啦崩散开来。 但即便如此，依旧没有影响那暗红阴灵分毫，反而好似激怒了它一般。 呖！ 一声尖利嘶鸣，在闪动中传荡开来，即便是一品绝顶的五大高手，都面露不适。 “吭！” 陆川更不堪，闷哼一声的同时，脑门嗡的一声，眼前满是金星闪烁，七窍中赫然流下了鲜血，不由目露骇然之色。 仅凭一声嘶鸣，就能让他如此不堪，这是何等伟力？ 只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只见那暗红阴灵，一声嘶鸣，使得五大绝顶强者，神色间出现一丝凝滞后，须臾扑到了那绝顶剑客头顶。 仅仅是一闪的刹那工夫，竟是从其头顶，没入了进去。 就好似，一团暗红烟柱升起的倒放！ “不……” 那绝顶剑客似乎隐约知道些什么，双目充血，面露绝望的同时，挥手一剑削向自己的脖颈。 到底是何等恐怖之事，竟然逼的这位绝顶剑客自裁？ 陆川浑身发现。 因为，他也有此经历！ 铮！ 但在触及脖颈，仅仅伤了一丝，流血点滴血渍的刹那，足以削金断玉的宝剑，生生停了下来，发出瘆人的嗡鸣。 “杀……杀了……” 绝顶剑客目中充满绝望，低吼一声。 嗖！ 几乎在同时，囚牛和辰龙出手，一人挥拳，一人点指，两道雄浑或凌厉的气流，汹涌而出，直取绝顶剑客。 “不可！” 杨开烈和那双锤强者，却是面色一变，下意识阻拦。 也正因此，才使得囚牛和辰龙，动作慢了半拍。 毕竟，他们也要防备杨开烈两人，若是趁机下杀手的话，虽然不会成功，却足以伤到他们。 当杨开烈两人明白过来，准备收手时，却已然晚了。 铮！ 但听一声剑吟铮鸣，却没有丝毫清脆之感，反而透着一股邪意的森然，更似有慑人心魄之能。 嗤啦！ 只见剑光闪烁，染血般的光影，自那拳影和指劲上一扫而过，轻易将之斩灭。 “桀桀！” 那绝顶剑客双目赤红，唇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邪魅笑容，晃动着咔咔作响的脖颈，胡乱抖动着手中宝剑。 “哼，何进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竟然养出了阴阳邪灵！” 囚牛怒哼一声。 “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 辰龙眸光出奇的凝重，低喝道，“杨兄，要不要联手，给一句痛快话！” “我还有的选择吗？” 杨开烈面色阴郁，仿佛要滴出水来，一震手中银枪，嘶声道，“老屠，联手！” “哼！” 那手持双锤的老屠，冷冷扫了囚牛和辰龙一眼，哐的一碰双锤，目光锁定了摇摇晃晃的绝，应该是那阴阳邪灵！ “上，先将他制住，决不能放他离开！” 辰龙一声令下，率先出手。 囚牛也是扑了上去。 杨开烈虽然不满辰龙命令自己，却也知道轻重缓急，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当即也杀了上去。 老屠不甘示弱，爆吼一声，杀向阴阳邪灵。 四大一品绝顶强者，而且极有可能，都是站在先天之下的最强存在，联手是何等威能？ 陆川能想象到，却绝对想不到，接下来的一幕，会发生在眼前。 “啊！” 那阴阳邪灵瞪着通红的眼珠子，陡然裂开直接到了耳后根，好似变异一般，布满獠牙的大嘴，发出尖锐无比的嘶鸣。 “吭！” 四大绝顶强者齐齐闷哼一声，周身各自闪烁起惊人的各色光泽，依旧分毫不停的冲了上去。 咻！ 阴阳邪灵歪了下脑袋，抖手一剑挥出，暗红色剑气立体而飞，直取那手持双锤的老屠。 “呔！” 老屠虎目圆睁，猛的一挥双锤，厚重磅礴的黄蒙蒙光芒，好似化作山峦，轰然碰撞在一起。 但听嗤啦一声金铁锐鸣，那明显是玄兵的双锤上，赫然迸溅起大片火星，暗红色剑气也随之崩散。 可惊人的是，老屠雄壮身躯竟是一晃，险些踉跄倒退。 这说明，那阴阳邪灵的一击，竟是能将老屠这位攻伐之力超凡的一品绝顶强者打退。 “呖！” 阴阳邪灵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一击没有奏功，猛的踏前一步，挥动宝剑，没有任何花哨的一剑。 咻！ 四道凌厉无比，裹挟着森寒的邪意暗红剑气，竟是分别杀向四大绝顶强者。 虽是分散攻击四人，可表现出的威能，竟是比之前单发一剑更强。 “哼！” 四人也没有出手试探，分别全力出手，各施绝学，挡下了这一剑，才冲到阴阳邪灵面前。 阴阳邪灵的速度，超乎寻常的快，近乎瞬移一般，即便四大绝顶强者全力施为，竟也是难以将之困住。 只不过，阴阳邪灵似乎没有退走的意思，面对四大绝顶强者的围攻，竟是选择主动出击。 陆川看的分明，短短交手几十招，四人身上便出现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虽多半是皮外伤，可这是四大一品绝顶强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啊！ 但同样，阴阳邪灵也好不到哪儿去。 确切的说，是它附身的绝顶剑客，被四人打的断了一臂。 但即便如此，阴阳邪灵的强大，也超乎想象。 尤其是，许多不重要的伤势，除了断臂之外，几乎在短短片刻，便能在暗红色光影附着之下恢复如常。 诡异到了极点的强大恢复力，近乎无敌的鬼魅速度，超强的杀伤力，足以让它轻松压过，任何一名一品绝顶强者一头。 “呖呖……” 阴阳邪灵也出离了愤怒，没有丝毫退走之意，不断冲击四大绝顶强者，一副不杀他们不罢休的架势。 “必须想办法自救，否则……” 陆川眸光一阵闪烁，无论哪一方赢了，结果可都不会太妙。 可念头刚起，他便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自己虽然想动，可让他动的并非自己。 第三百零二章 人间至恶 “怎么回事？” 陆川心头巨震，只觉毛骨悚然。 这种身不由己之感，比之当年被人压迫囚禁，都来的更为猛烈，好似自己被完全掌控，成了提线木偶。 咔！ 关节因为长时间的僵立，亦或是被冻僵的缘故，突然移动，而发出清脆响动。 嗖！ 下一刻，陆川身形如离弦之箭，向洞窟一侧飞奔而去。 速度之快，竟不比他全力施为慢。 陆川的异动，自然瞒不过四大绝顶强者，可他们都脱不开身。 面对足以杀死他们中任何一人的阴阳邪灵，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全力以赴。 “呖！” 诡异的是，陆川这一动，阴阳邪灵竟好似受了刺激一般，竟是撇下对手，想要追过去。 四大绝顶强者虽觉有异，可刚刚他们付出不小的代价，才使得阴阳邪灵行动受限，不至于脱困，岂会放任它离开？ “拦住它！” 一声爆喝，四大绝顶强者全力施为，各施手段绝招，死死纠缠住阴阳邪灵。 阴阳邪灵发出声声暴虐厉啸，左冲右突，非但没有冲出包围，反而被四大绝，它附着人体后，杀伤力虽然更强了几方，可很多方面都遭受了不小的限制于。 以至于现在，处处遭受掣肘。 与此同时，陆川已然身不由己的冲入了洞窟隧道中。 此前，来到这里时，那六名一品绝顶强者，早就关闭了这里的洞窟机关，就等着他上门。 未曾想，最后全都殒于陆川之手，但地底机关并未遭受多少破坏。 蝎皇也曾提及，地下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陆川那时急于疗伤，又从最后一人口中，得知不少何进的隐秘。 以至于，并未多去了解地下有什么东西，便在伤愈之后，直接去了何家庄。 若早知道有这等恐怖的鬼东西，打死他也不会重回此地。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来不来都不由他。 呼呼！ 陆川意识仍在，耳畔传来呼啸劲风，昏暗洞壁不断自两旁闪向身后。 诡异压抑的感觉，令陆川心头无比郁结，不吐不快，却什么也无法吐露，不断冲击心神。 好在，他心志坚毅无比，纵然生死关头，也能冷静处置。 “血腥味！” 起先是淡淡的腥臭，接着是令人作呕，陆川眸光闪烁。 虽然此前并未来到下面查看，但从外间是那些傀儡的牢房来看，下面多半就是真正的培育基地。 至于培育的是什么，自然是蛊虫无疑。 这一点，从蝎皇在下面，找到了母蛊，便得到了证实。 陆川对于养蛊之术，并无多少兴趣，所以便没有搜集其它秘术，至于剩下的东西，更不会去刻意搜索。 地下隧道虽然不短，可以陆川被控制的脚程，没有耗费多久，便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洞窟。 这里，比之前所过的洞窟，要小了一倍。 里面的东西，却是不少。 但陆川看了一眼后，便觉胸口一阵翻滚，险些吐了出来。 能让他这等心志坚毅，杀伐果决之人，都如此失态，足可见这里面的东西有这么恐怖。 这里是同样是一个牢笼。 里面关着的，是人，也不能称之为人。 陆川无法想象，到底要怎样的恶，才能做出这等事。 放眼望去，一个个半人高下的铁笼中，装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人。 有的人嘴歪眼斜，有的人手脚萎缩，有的三只脚或一只眼，赫然全都是畸形儿。 蝎皇此前找到的母蛊所在，并不是这里。 否则的话，陆川绝对会毁掉此地。 如此多的畸形儿，除了各种毒物侵蚀之外，多半就是被掳劫至此的妇孺，由于近亲繁衍而生。 数十年来，不知造就了多少这等畸形儿。 随着往前深入，陆川看到的一个个铁笼里，那些畸形儿的样子，越发诡异狰狞，丑陋的样子足以让人做噩梦。 最终，停在了一个比其余铁笼大了数倍的铁笼前。 而里面的东西，却好似不是畸形儿，而仅仅是两团长在一起的肥肉。 若不仔细观察的话，甚至无法分辨四肢和头颅。 陆川站在铁笼前，看着里面的‘肥肉，不知怎的，竟是有些伤感。 脸上冰冰凉凉，赫然流淌下了泪痕！ 这很诡异，不可思议。 因为，陆川的理智告诉自己，他虽然对做出这等行径之人憎恶愤怒，也为发生这等事而伤感，却也绝不至于哀伤到流泪。 也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他是理性的人，而非感性，不可能为了毫不相干之人如此。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竟然依稀能动了。 先是手指，接着是整只手，很快连脚也能动，只是依旧无法移动。 而此时，眼前却出现了灰白色光芒，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并有依稀画面闪现。 经过起初的慌乱，陆川很快镇定下来。 这种情况，曾经看过数次。 不同以往的是，那些都是在梦里看到，此时却是直接观看，有如在看黑白幻灯片。 “这是你的记忆吗？” 陆川很快做出判断，心中不由默念。 没有任何回应。 陆川默默的看着，从肉团的降生，又遭受了怎样的折磨，还有这里的诸多畸形儿，是如何出现。 如此种种，虽不说感同身受，但到底是人间至恶。 即便心坚如铁的陆川，看过之后，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所有的幻灯片从头到尾，无声到最后，直至重新化作点点灰白色光芒，并最终消散一空。 “哎！” 陆川长叹一声。 虽然能动了，心中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多了一丝感伤。 现在他才知道，囚牛口中，杀之不死的阴灵，为何会那般容易，就被五人重创。 固然有他们太强大的缘故，更多却是阴灵自愿。 抬起左手，蝎皇稀稀落落爬出，趴在食指上，左右张望，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嗡！ 一点灰白光芒，自陆川眉心飘出，落在了蝎皇头顶，眨眼既逝。 若非陆川一直盯着，恐怕会以为是错觉。 “人死为大，既是你的遗愿，我便帮你完成！” 陆川轻抚昏睡过去的蝎皇，将之塞进蛟渊铠领口之中，蓦然抬起右手，屈指一弹。 咻！ 一缕劲风，有如离弦之箭，须臾没入笼中肥肉的脑门，噗嗤打穿出一个血洞。 虽然里面并无鲜血迸溅，只有暗褐色的腥臭腐肉。 “呖！”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怒啸传来，整个洞窟中寒意陡升，好似有什么洪水猛兽冲来。 陆川只觉浑身一凉，汗毛乍竖，想也不想，便向一侧的暗道蹿去。 从之前诡异一幕之中，他已经看到了那灰白阴灵的悲惨一生，自然知道这地窟中的布局环境。 但仅仅冲出一半，察觉背后有异动，还未做出反应之际，后心便挨了重重一击。 嘭！ 沉闷如雷般的轰响中，陆川如离弦之箭，直接撞出十数丈外，人在半空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但也借此，离着暗道入口，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他没有直接冲进去，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那袭击他的东西，太近了。 咔哒！ 落地之前，陆川便摸出了盘龙棍，与龙吟刀结合机关扣合，并且运转全身劲力，直接动用了秘术，燃烧自身气血。 昂！ 龙吟乍现，血色血槽扭动，有如龙舞，淡淡云雾在赤金色光华掩映下，好似出现了一方云台。 其上，铡刀隐现，凌厉中透着肃杀，还有威严磅礴之意。 “呖！” 已然浑身残破不堪的阴阳邪灵，正冲过来，暴虐无蓬的杀向陆川，可仅剩的血色独眼中，却诡异的透出了一抹惊惧之色。 只不过，也仅仅是让它迟疑了刹那，便继续冲了上来。 挥舞着只剩下尺许长的断剑，硬生生一头扎进凌厉的刀气云雾之中，无论它怎么避开，依旧是落在了那铡刀之下。 咔嚓！ 刺耳的金铁爆鸣声中，恐怖劲力肆无忌惮的宣泄而出，血光迸溅，闷哼连连，一道人影翻飞而出，直接撞塌了崖壁。 眨眼间，消失不见。 “呖！” 阴阳邪灵暴虐怒啸，周身血光如焰，彷如一团血色火炬，就要冲进黝黑洞口之中。 咻！ 就在此时，一团有如银色太阳般的光华，彷如彗星般激射而出。 呖！ 阴阳邪灵察觉到危险，前冲之势陡然一滞，瞬间侧身向一旁飘去，依旧慢了半拍。 嗤啦！ 银色光线直透肩头，激荡的血色光焰摇曳不休，赫然是一杆丈八银枪，正是杨开烈的随身玄兵亮银枪！ “吼！” 阴阳邪灵吃痛，暴虐嘶吼，硬生生从被钉着自己的银枪上蹿出，却依旧想要追入洞窟中。 可惜，经此阻挠，杨开烈等决绝顶强者，已然追了上来。 嗖嗖嗖！ 四道狼狈不堪，浑身浴血的身影，将阴阳邪灵包围在内，再次展开了惨烈搏杀。 战斗之余，也没有忘记观察周围，却并未发现陆川的踪迹。 他们都是聪明人，看到那黝黑洞口时便知道，陆川多半已经遁走了。 但事已至此，没人去在乎了。 陆川身上，虽然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可相较于阴阳邪灵的威胁和重要性，自是更上一筹。 而且，阴阳邪灵太过强大，容不得他们分心旁顾。 只要人活着，总有找到陆川的一天。 第三百零三章 疑窦重重 哗啦啦！ 昏暗地窟下的隧道，并非是刻意打通，却是一条地下暗河，此时滚滚流淌而过的河水，卷着陆川在黑暗中不断前进。 但说是地下河，可数十年来，扔进去无数尸体，又怎么可能是条普通的地下河呢？ 受伤极重的陆川，在令人作呕的腥臭地下河中，好似感受到，无数张牙舞爪的尸体，伸着手臂抓扯自己。 虽是迷迷糊糊的感触，可其千锤百炼的身体上，却出现了无数指抓印痕。 每当要被抓入那黑暗漩涡中时，总有一点灰白灵光涌现，指引着他，如迷途羔羊看到了灯塔，向前奋力游动。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终于摆脱了那有如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暗流，借着最后一点力气，从地下河中游出。 轰隆！ 循着一条暗流，历经一阵天旋地转，终于看到了一片光亮，奋力冲上了水面，却好悬没被从天而降的水浪拍晕过去。 “咳咳……” 强大的冲击力，让陆川眼前金星闪烁一阵后，终于看清自己身处的所在。 这是一处巨大的瀑布水潭。 没想到，从飞云浦下的暗河中，他竟是来到了这么一处地方。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幽深的水潭，目中涌现心有余悸之色。 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次扬名聚势，为玄兵开锋之路，竟会是一波三折，如此凶险。 按理说，这条路他并未成功。 因为何进没死在他手上。 但他偏偏成功开锋了龙吟刀，却是以自身杀伐之道，武道进境有了极大突破，辅以神意，与龙吟刀相辅相成，开锋了此刀。 事实上，这两种情况，可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扬名聚势，实则也是在养神！ 当自身心气达到最巅峰的一刻，以达到目标，气势最盛之际，从而与龙吟刀形成共鸣、 这就是扬名聚势，开锋玄兵的关键所在。 陆川都做到了，结果也成功了，可过程却并非如此。 但现在，已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不出意外，掳走何进的应该是杨开烈，但他为什么会想要杀我？” 陆川有着超乎寻常的记忆力。 虽然那人蒙面，又刻意掩饰了自身功法，但仅凭那惊鸿一瞥，他还是认出了对方。 此人，正是御提司副司主，来自皇族的杨开烈！ 若这完全没有理由。 首先，陆川与皇室没有深仇大恨，此前在皇宫之中，还帮朝廷挽回了颜面。 其次嘛，他现在是演武院武子，多多少少也算是受演武院保护。 杨开烈亲自出手杀他，就是自找麻烦。 “是因为八皇子杨轩，还是因为沈家？” 陆川仔细盘算一番，一时拿不定主意。 若是前者，那就好说了，杨开烈已经在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之中，做出了选择，杀他就在情理之中。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皇帝杨延宗现在虽说不是春秋鼎盛，却也不过是五十出头。 皇帝这个职业，更是古往今来，最为无情冷酷。 即便他现在还没有选择谁为太子，可无论选择谁，那都是这位皇帝陛下一言而决的事情。 简而言之，我给你，你就拿着，不给你，你决不能抢。 至于沈家就好说了。 要么，杨开烈是被沈家收买，要么就是当初边军之事，是沈家和杨开烈这位御提司副司主达成了某种协议。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埋葬了丁三这个自己人，嫁祸给一帮喽啰，就能把杀钦差的事情摆平。 足可见，是有手眼通天之人，在背后运作。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川吐出一口淤血，服下几颗疗伤丹药，压下体内的伤势。 之前，先以自身气血劲力，抚平体内创伤，但这种法子，只适合化去淤血，恢复伤势的速度却算不得快。 唯有辅以上等的疗伤丹药，才能使得体内看不见的创伤，加快恢复。 而以他入微的掌控力，对自身的掌控，在细微处更能见奇效。 所以，对于他人而言致命的伤势，往往能凭此吊住一口气，再寻解救恢复之法。 普通伤势，也比常人恢复更快。 如这般，辅以上等疗伤丹药，更是能将这一过程，缩短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陆川感觉的出来，现在这一过程被拖慢，也被延长了。 只因为，此前在赤叶峰外的截杀，他的伤势太过严重，损及了根基本源。 即便如此，依旧远比常人要快很多。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放亮，面上恢复一丝血色的陆川，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入定中恢复过来。 “那阴阳邪灵附体之后，被四大一品绝顶围攻，打的都快四分五裂，都有如此威能，若是在巅峰状况，恐怕……” 陆川感受着体内的伤势恢复情况，心知若是自己碰上，恐怕一个照面，不死也是重伤。 这也难怪，毕竟阴阳邪灵，是超越一品巅峰，仅次于先天的存在。 若非附身的话，恐怕先天宗师都很难杀死。 “不过，这邪门玩意，是偶然生出，还是刻意培养？” 想到阴阳邪灵的恐怖，陆川也不由心生疑窦。 若说偶然吧，这也太巧了。 不说他来到这里，要找何进的麻烦，好死不死，偏偏御提司和武盟，都在这节骨眼上现身。 若说两大组织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打死他不信。 但要是就冲这邪门玩意来的，那放任何进在这里造下无边杀孽，背后的原因…… 一念及此，陆川心头一寒，激灵灵打个寒颤。 “不想了，我只是大点的蝼蚁……” 陆川摇摇头，将杂念排出脑海，左右咂摸一会，没看出自己身处何地，也没有想在这里疗伤的念头。 毕竟，他此行除了对付何进外，还有一个目的。 待得天光大亮，陆川登上周围一座最高的山峰，又换了几座山头之后，终于确定了自己身在何处。 “我竟然进了十万大山？” 陆川看着铺展开的地图，面色一阵古怪。 也难怪他如此。 凭借超乎寻常的记忆力，地图早就印入脑海，可为了确定，还是从包裹里取出地图。 再三确认后，没有错，这里就是十万大山。 虽是外围，却也有二三里了。 换言之，他在飞云浦下的地下暗河中，逆流而上两三百里。 这还不算，此地与他的下一个目标，竟然隔着不算远，约莫也就是两三百里的路程。 “鲁塔这老家伙，莫非早就料到了？” 怀着这样的狐疑，陆川分辨了下方向，便自山峰上一跃而下，直奔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按照安道子的安排，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内，那些人差不多就集结完毕了。 陆川很怀疑，安道子做这样的安排，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毕竟，以这位的身份地位，只要轻飘飘一句话，就有无数强者景从，鞍前马后，将此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可偏偏，非要他一个小小的二品武者出手。 而陆川又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咻啪！ 就在陆川绞尽脑汁，没有想清楚其中关节之时，一道响箭蓦然穿入云霄。 “周家的穿云箭？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动周家的人？” 陆川讶然不已。 他与周丰也算是相交莫逆，自然知道不少隐秘，这周家召集随从护卫的响箭，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此箭者，只要是周家护卫，必须放下一切，赶往事发地护主。 若是外人，愿意出手相助，周家一定给予极为丰厚的酬劳。 周家乃是大晋首屈一指的富豪，而且说话一言九鼎，从未食言过，信誉那是白了，就是钞能力，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强。 但也正是因此，鲜少有人敢招惹周家。 而能让周家放出响箭的敌人，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寻常武者自然要掂量一二。 陆川当然不在此列。 单单是与周丰的交情，就不容他坐视不理。 嗖！ 当即，陆川折换方向，直奔响箭起处而去。 数十里之遥，以他现在的速度，即便伤势没有复原，依旧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 “交手了？” 隔着很远，陆川便感觉到，前方有为数不少的人在交手。 正想加速赶过去，但离的近了后，竟稀稀落落，交手动静越发少了。 “结束了？” 陆川怀着如此怀疑，速度却再次加快，终于在百十丈外，大体能够看到山林中情形的地方放慢脚步。 一边靠近，一边仔细观察。 原来，并非是结束了，而是双方经过一场惨烈厮杀后，形成了对峙之局。 “好小子，竟然有两名一品绝顶强者护卫！” 陆川离的近了才发现，周丰和萧淑澜一行七八人，被十数名敌人包围。 但在两人身侧，有三名虽然受伤极重，气息却雄浑霸烈，依旧能慑人心魄的强者护卫。 这些日子来，陆川与各方强者接连交手，早已养出了不凡的眼力。 此时，三位强者毫不掩饰自身气息，决然是一品绝其中两名是周丰的护卫，因为两人更贴近周丰，而且破烂的衣袍上，隐有周家的云纹印记。 再看对面，五名气息丝毫不弱三人的强者，甚至没有掩饰身形，呈扇形包围周丰一行人。 “这是什么人？” 陆川讶然不已，周家可是大晋首屈一指的顶级势力。 第三百零四章 真假周丰 山林间，数十人对峙，周围满地狼藉，残肢断臂无数，显然经过了一场惨烈厮杀。 占据着优势，将周丰和萧淑澜等人，围在中间的人马中，一名身穿暗金麻袍，浑身挂着无数丁零当啷不知名饰品，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妇人，猛的一顿手中乌木龙头拐杖。 “周公子！” 声音好似金铁剐蹭，令人极为不舒服，尤其老妇人眯着眼睛里，目光好似毒蛇吐信，阴测测盯着周丰道，“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了！” “金婆婆，这话你自己信吗？” 虽然处于劣势，周丰却依旧面色坦然，而且非常骚包的挥了挥折扇，好似浑然不觉有危险。 “周公子，你们周家是什么来历，老身还是知道一点的！” 金婆婆顿了顿，声音幽冷道，“我们圣教不想招惹周家，但不代表怕了周家，还请周公子不要自误！” “自误？” 周丰剑眉一扬，笑吟吟道，“这是本公子活这么大，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交出来喽？” 金婆婆老脸一沉，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好似划过一抹暗沉沉的金光，却显得越发阴冷无情。 “嘿，东西是本公子真金白银买的，凭什么给你？更何况……” 周丰冷冷一晒，啪的合拢折扇，冷声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强买强卖！” “呼……” 金婆婆不知处于什么原因，明明气怒交加，却依旧没有动手，而是强如怒气道，“好，既然周公子这么说了，那就开个价吧！” 这般说法，显然是摆明了让周丰摘一刀，也不愿直接出夺，可谓隐忍到了极点。 “不卖！” 周丰像是骄傲的孔雀，扬起脖子，下巴呈四十五度角撇向一旁。 “金婆子，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小子不知好歹，就送他一程！” 旁边，一名高瘦如竹竿，身穿墨绿长袍，约莫五十岁许，面无表情的老者，森然道。 “不错，这件事已经不能善了，何必废话这么多？” 另一名身穿大红衮袍的老者，也是颇为不虞，嚷嚷道，“我就不信，宰了这小子，会找不到东西！” 说话间，就待上前，周身更是涌起滚滚热浪，彷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哼！” 金婆婆一顿拐杖，冷冷哼道，“住口，赵左使说过，此事由老婆子全权做主，你们有意见？” “这……” 其余四人面色微变，各自收回了迈出的脚，不再言语了。 “周公子，我圣教与你周家无冤无仇，更不愿无端结仇，现在，只要你交出东西，便可相安无事！” 事到如今，金婆婆竟是依旧苦口婆心，劝说道，“想必，周公子也不想，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死的不明不白，毫无价值吧？” “嘿，金婆婆当真是……” 周丰嘿然一笑。 金婆婆继续道：“更何况，萧家这位小姐，可是萧家老祖宗的心头肉，我们确实不敢杀你，但若是她有什么意外，那位萧家老祖，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 “哼！” 周丰面色微变，冷笑道，“金婆婆的意思，可是能代表五毒教？” “老婆子不能代表五毒教！” 金婆婆摇摇头，眸光决然道，“若是周、萧两家要追究此事，老婆子愿以死谢罪。” “金老婆子！” 其余四名老者豁然变色。 他们不明白，盘踞十万大山，威震南疆数百年的五毒教，何以要向一个小辈低头？ 要知道，金婆婆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五毒教五大护法之首，一品绝顶强者。 这样的存在，竟是愿意自裁，才消弭他人怒火。 即便是亲耳所闻，依旧觉得天方夜谭。 “好好，真是太好了！” 周丰以折扇拍打掌心，笑吟吟道，“金婆婆真是有魄力，这样吧，既然你有此心，本公子就成全你，只要你现在自裁于此，东西就还给你们。 而且，本公子可以保证，事后绝不追究，如何？” 此言一出，林中一片寂静无声。 “混账！” “无知小儿！” “好胆……” 刹那之后，数声厉喝乍起，却见金婆婆身后之人，各个勃然变色，义愤填膺。 即便是四名老者，也是怒气勃发，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 出乎意料的是，金婆婆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挥手制止，沉声道：“周公子此言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周丰傲然道。 “好！” 金婆婆眯了下眼，仰天长叹，默默向西南方深深一拜，起身便一掌拍向额头。 “金护法不可！” “婆婆万万不能如此啊！” “此子恶毒凶残，分明是使诈，切不可上当啊！” 几名老者纷纷规劝，金婆婆麾下弟子，更是上前抱手抱脚，可见金婆婆并非不受待见。 “都让开，我教圣物不容有失，若以老婆子一命，能换回圣物，值了！” 金婆婆怒喝一声，浑身涌现淡淡金色雾气，竟是将所有人都迫开了。 “啧啧，真是感人啊！” 周丰抚掌轻笑，口中啧啧有声，俊脸上满是挪揄之色。 萧淑澜黛眉微蹙，似有不忍，可劝说几次，周丰并不理睬。 而且，敌人实力也确实太强。 “周公子，希望你言而有信！” 金婆婆深吸口气，举起鸡爪般的枯手，奋力向额头拍去。 正当周丰满面戏虐，萧淑澜撇过头去，五毒教弟子痛苦垂首，不忍再看之际，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慢着！” 一道瘦削人影自参天古木后缓步走出，脚下却异常快捷，几步便来到近前，赫然正是陆川。 “陆家哥哥！” 萧淑澜美眸一亮，脱口而出。 “哼！” 周丰面色微沉，挤出一抹笑意道，“陆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呵，数日不见，周兄别来无恙？” 陆川冲萧淑澜点点头，转而笑道。 “哈哈，幸亏有及时出现，否则的话，小弟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周丰爽朗一笑，指着金婆婆道，“你来的正好，一场好戏，不容错过！” “呵，我倒是没想到，周兄竟有如此威势，能让一尊一品绝顶强者，自戕谢罪！” 陆川笑道。 “陆兄这是什么意思？” 周丰眉头微蹙。 “没什么意思！” 陆川微微摇头，眸光在周丰身边的两名绝顶强者身上一扫而过，意味深长道，“两位可确定，他是周丰？” “哼，陆川，我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周丰豁然变色道。 “这位……陆小友，他自然是我家少爷，如假包换！” 两名绝顶护卫互视一眼道。 但萧淑澜，眸光却是一闪，悄悄退开一步。 若说在周丰和陆川之间，她更相信谁的话，自然是周丰无疑。 可最近，周丰的变化，实在是太大，由不得她不怀疑。 “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功法，能够让人改换面貌，而且没有丝毫破绽！”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道。 “笑话，你说的是那什么《无相神功》吧？” 周丰傲然一笑，冷冷道。 “陆小友，这却是我家少爷无疑！” 两名护卫，各出一块玉牌，贴近周丰后，再次确认道。 陆川眉头大皱。 实在是太过蹊跷，周丰的变化太大了，他可以确定，此人绝非周丰。 可周家护卫，言辞凿凿，又由不得他不信。 除非…… “哼，陆川，本公子拿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也不想想，就凭你这卑贱出身之人，也配和本公子称兄道弟？” 周丰面色微冷，森然道，“现在，本公子该主意了，只要你们杀了此人，兴许本公子一高兴，东西就还你们了！” “此言当真？” 身穿灰蓝长袍的阴柔老者，眸中精光一闪道。 “本公子从不虚言！” 周丰傲然道。 “哼！” 金婆婆面上意动之色一闪而逝，紧接着便狠狠瞪了几名蠢蠢欲动的老者一眼。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五毒教恶名在外，本就不被大晋武道界认可。 陆川刚刚算是救了她一命，现在若翻脸不认人，传出去的话，五毒教弟子就真的比过街老鼠还惨了！ “你们不愿意？” 周丰一眯眼，透出危险光泽道，“很好，这东西本公子拿着也无用，索性就毁了！” “慢！” 金婆婆急声道。 她愿意付出生命代价，也要拿回圣物，足可见对此物的珍视，还超过自己的性命，岂能任由周丰毁了？ “那你还等什么？” 周丰笑嘻嘻道。 金婆婆面露踌躇之色。 一边是圣物，一边是救命恩人，即便是再没有底线，她也做不到当场翻脸不认人。 “我觉得吧，这件事很好解决！” 陆川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只要把你拿下，就知真假！” “谁敢？” 周丰面色一沉，冷厉道，“乾五、乾七。” “属下在！” 两名决定护卫，毫不犹豫站在他身前，气势怦然爆发。 显然，无论是谁，胆敢向周丰出手，都会率先迎上两人毫无保留的攻击。 “嘿，金婆子，本公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杀了这家伙，东西就……” 周丰阴测测一笑，摸出一个卷轴，上下抛掷。 可话未说完，手中顿觉一空，却见紫白色光华一闪，卷轴赫然被卷向身侧，落在了萧淑澜手中。 第三百零五章 你就是个弟弟 谁也没有料到，萧淑澜会突然出手，夺走那所谓圣物的卷轴。 以至于，就连两位一品绝顶护卫，都没反应过来。 这也难怪，两人一心护卫周丰的安全，又被其命令扰了心神。 哪怕只是一刹那的疏忽，也足以造成现在的失误。 更何况，萧淑澜也不弱。 “贱人，你敢背叛我？” 周丰勃然大怒，目光阴冷，有如毒蛇般盯着萧淑澜。 “现在，我相信你不是周丰了！” 萧淑澜也不着恼，在身边一名中年护卫的保护下，退到数丈外，冷静看着周丰道，“更何况，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之说？” “贱人，你找死！” 周丰面色阴郁，森然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将这贱人杀了，把东西给我拿回来！” 两名一品绝顶护卫面面相觑，一时迟疑不定。 拿回来不难，可萧淑澜的身份却不同，周丰显然是动了杀机，若萧淑澜有个好歹，别说他们两个，就算是周丰，也未必能活着离开南疆。 无论周丰有任何闪失，身为护卫，无论他们修为高低，都担待不起。 “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是想造反吗？” 周丰怒不可遏，眸光森然道。 “萧小姐，得罪了！ 两名护卫面上迟疑之色一闪，便既准备动手。 “行了！叽叽歪歪，你烦不烦？”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依我之见，不妨我们联手，将这小子拿下，如何？” “陆川，你找死！” 周丰恨极陆川，若非后者出现，他的计划就完成了。 “人固有一死，我的生死，你却做不了主！” 陆川撇撇嘴，看向萧淑澜道，“萧姑娘，意下如何？” “但凭陆家哥哥做主！” 萧淑澜螓首微颔，乖巧如小媳妇。 但陆川却不会以为，她本性就是如此，不过是审时度势，将危险降到最低罢了。 无论结果如何，都有陆川顶缸，她只要在最后置身事外，便能保全自己。 “你们敢对我出手？” 周丰阴冷的看向金婆婆，狞声道，“若是本公子少了一根汗毛，五毒教上下，必将鸡犬不留！” 金婆婆等五毒教众，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堂堂南疆第一大势力，威震十万大山数百年，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 陆川眉头微皱。 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何跟周丰一模一样，可他确定，此周丰非彼周丰。 但在此前，他怀疑此人是那疑似身怀无相神功的幽冥殿之人，所以并未借着身份靠近。 毕竟，对方可是能一刀斩杀一品绝顶的存在。 虽有偷袭之嫌，也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 未曾想，百密一疏。 两名一品绝顶侍卫不可能认错，这就让陆川失去了近身拿下此人的机会。 “愣着干什么，还不杀了他们？” 周丰厉喝道。 “是！” 两名护卫互视一眼，只得抛却顾虑，分别杀向萧淑澜和陆川。 “哼！” 陆川怡然不惧，拔刀冲了上去。 另一边，萧淑澜的护卫，那名中年剑客，也是不甘示弱的与对方战做一团。 “还有你们！” 周丰眸光森然的看向金婆婆等人，冷冷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杀了他们，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金婆婆等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忌惮周丰，可对方未免欺人太甚，这是将他们当做家奴了啊！ “诸位切莫上当，此人不是周公子！” 萧淑澜状若无意的晃了晃卷轴，清冷道，“待我拿下此人，询问出周公子下落，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贱人，你敢对我出手，就不怕萧家被灭门吗？” 周丰厉声道。 “萧小姐，我圣教无意与周家和萧家为敌，请你将我教圣物归还，我们即可退走，绝不食言！” 金婆婆沉声道。 “这……” 萧淑澜眸光闪动。 “萧家女娃，什么这啊那的，老夫虽然不知道金老婆子为何如此忌惮周家，但老夫知道，你萧家却不在此列！” 那脾气火爆的红袍老者，大咧咧上前，探出大手，蛮横道，“速将我教圣物归还，否则，休怪老夫以大欺小！” “火老鬼！” 金婆婆面色一沉，怒喝道。 “干嘛？你金婆子怕周家，我不跟你多说什么，但萧家……嘿，有本事就来十万大山，老夫倒要看看，萧家有什么本事！” 红袍老者撇撇嘴，说着，就抓向卷轴。 金婆婆眸光闪烁不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亦或是有意放任，竟是没有阻止。 “大胆！” 那中年剑客见状，怒不可遏，却被周丰的护卫死死缠住。 分心之下，更是差点伤在对方剑下。 “嘿嘿！” 周丰阴冷一笑。 昂！ 就在此时，龙吟乍起，风起云涌，所有人只觉天色一暗，更有一股森然威严，使得所有人下意识眯起眼。 “嗯？” 红袍老者赤色浓眉微皱，蓦地反掌向一旁拍去，火焰般的掌影汹涌而起，正中一道激射而来的身影。 嘭！ 剑光乍起乍灭，那人闷哼一声，吐血倒飞，却被紧追而至的陆川，一刀劈飞宝剑，重重跌落一旁。 “好刀法！” 金婆婆面色凝重。 场中只有寥寥数人看到，刚刚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红袍老者准备向萧淑澜出手之际，陆川一记重刀，生生将对手劈飞，并撞向红袍老者。 因为事出突然，红袍老者以为有人偷袭，反手便是一掌，与那人硬拼一记。 结果此人被震退后，再次被陆川重创。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在电光火石间，大多数人都只是觉得眼前一花而已。 “好小子，没想到，老夫竟然看走眼了！” 红袍老者目中赤焰光泽一闪，看着缓步走来的陆川，有如重枣般的脸庞上，凝重之色一闪而逝。 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一名同阶对手打退。 可面前这人如此年轻，身上也分明没有一品绝顶的气息，却偏偏做到了。 更甚者，他有种感觉，若敢再踏前一步，必将招致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甚至难以全身而退。 “废物！” 周丰看着倒地不起，吐血不已的护卫，恨恨怒骂一声。 “陆家哥哥真是出人意料！” 萧淑澜美眸中异彩连闪。 不久前，确切的说，是在五六天前，两人还交过手。 虽然她输了，可陆川也没夸张到如此地步，竟然轻易能击败一品绝顶强者。 当然，这也是因为，此前双方都激烈交手。 周丰的两名护卫，都受了不轻的伤。 否则，陆川即便是拼命，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做到。 “属下护卫不利，请少爷恕……” 那护卫目中怒色一闪，兀自请求恕罪。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装晕！” 陆川淡漠一笑。 那护卫呆了呆，噗通倒地，没了声息。 “你……” 周丰气怒交加，阴冷盯着陆川道，“看样子，你是非要多管闲事不可了？” 啪！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耳光乍起，周丰整个人翻空，噗通跌落在地，渐起滚滚烟尘。 “你好大的胆子！本公子要……” 周丰怨毒道。 嘭！ 话音未说完，肚子上便挨了一脚，整个蜷缩成了煮熟的大虾。 “你找……” 周丰一次次怒喝，换来的是一次次无情的踢打，最后直接便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 “陆小……陆公子手下留情！” 那与萧淑澜护卫交手的护卫，见周丰被打的凄惨无比，不由出声喝止。 “好啊！” 陆川一脚将周丰的脑袋踩住，浑然无事了那怨毒的眸光，淡漠道，“你若是有心护他，便束手就擒！” “你……我……” 护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呵，看样子，你恼他很久了，是想借我之手宰了他？” 陆川笑容灿烂，脚下却捻动不已，直接将周丰的脑袋，踩进了地里。 金婆婆等人看的皱眉不已，目中更是充满忌惮。 无论那人是不是真的周丰，可陆川这等肆无忌惮的行径，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尤其是，那个准备对萧淑澜出手的红袍老者，更是老脸泛黑，不自觉的远离了萧淑澜。 天知道这个行事乖张的小辈，会不会因为他刚刚举动，而记恨上自己。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竟然敢这样对我，无论你是谁，还有你认识的人，都得死！” 周丰断断续续骂道。 “呵，那你可做不到了！” 陆川撇撇嘴，微微俯身，一字一顿道，“我认识的人啊，基本都死光了！” 呼！ 山风吹过，所有人激灵灵打个寒颤，无论修为高低，无不是忌惮的看着陆川。 没人相信这句话，可他们又偏偏明白话中之意。 “你……” 周丰浑身一颤，终于怕了。 “住手！” 那护卫长叹一声，扔下兵刃，任由对手将长剑搁在脖颈。 “呵，终于安静了！” 陆川挪开脚，一把将周丰揪了起来，冷声道，“周丰在哪儿？” “呸，我就是周丰！” 周丰满面血污，狠狠吐出一口血沫，怨毒道，“你死定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川失笑摇头，拍了拍周丰的脸颊，讥笑道，“虽然你装的很像，但假的就是假的！ 再者，你若觉得，周家身份能保护的了你，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弟弟！” 第三百零六章 要挟 咔吧咔吧！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碎响，接二连三响起，却见周丰在陆川手中，时而弯腰躬身如大虾，时而后仰，面容扭曲似面团。 从起初的厉喝威胁，到怨毒咒骂，最后的哀嚎求饶。 但陆川没有停，似乎很享受，听着那一根根骨头的碎裂声，有条不紊的继续捏断了周丰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陆小……陆公子！” 就连那晕倒的护卫，似乎都按耐不住，被‘惊醒’，哭丧着劝道，“还请陆公子手下留情，我家公子少不更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一二！” “到现在，你们都以为，他是周丰？” 陆川真是纳了闷。 以他对周丰的了解，足以确定此周丰非彼周丰，为什么偏偏两个朝夕相处的暗卫，会认不出来？ “他确实是我家公子！” 两人互视一眼，言辞凿凿道。 “哈哈哈，你们死定了！” 周丰似乎重拾信心，哆哆嗦嗦骂道。 咔吧！ 代价便是，手骨整个被陆川捏碎，好似一团麻花。 “陆公子手下留情！” 两名护卫大急。 “不不不，你们弄错了一件事！” 陆川探出左手食指，连连摇摆，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公子，我是一个亡命徒！” 呼！ 众人心神一凛，看向陆川的目光中，忌惮之色更浓三分。 不错，相较于世家公子而言，哪怕是散修武者，也比不得陆川，确实是一个亡命徒无疑。 想想也是，若非亡命徒，岂敢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对周丰施以如此辣手？ “无论你是什么人，你都死定了，上天入地，没人救得了你！” 周丰怨毒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处境！” 陆川冷冷一晒，食指在周丰眉心一划，一字一顿道，“若你不说实话，我不介意把你的皮剥开，抹上蜂蜜，让虫蚁来帮我问问！” “你……” 周丰瞳孔一缩，终于害怕了。 “陆公子切莫冲动！” 两名护卫大惊失色，他们看的出来，陆川绝对说到做到，急声道，“他确实是我周家人，我们有族中命牌为证，做不的假！” “嗯？” 陆川眉头微皱， 讶然道，“你们确定从未出错？” “在下愿以性命担保！” 两名护卫忙不迭点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周丰。 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何性情大变，可血脉牵引的命牌，绝对做不的假。 眼前之人，乃是周家之人，这点毋庸置疑。 “哈哈，现在怕了……呃！” 周丰咧嘴狞笑，话未说完，便被一拳生生砸了回去。 “有意思！” 陆川上下打量周丰，确定外貌无有丝毫差别，身形也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没有丝毫改装或易容的痕迹。 几天前才见怪，他绝对不会认错。 周丰被看的浑身一哆嗦，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生生将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亡命徒啊！ 想他堂堂周家少爷，若是死在一个亡命徒手里，那多不值？ 说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金婆婆等人面面相觑，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竟忘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周家的人啊？” 陆川摩挲着下巴，看着目中喜色渐起的周丰，蓦然出手掰断了他的左手，冷声道，“周家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周丰不知所措的看着陆川。 原以为，在确定自己是周家之人，却不清楚具体身份的情况下，陆川应该有所忌惮。 却不曾想，竟是变本加厉，而且杀意更浓！ 他此时都不敢置信，陆川哪来来的如此大杀性，又是如何敢胆大包天到，明知自己是周家人，竟然还敢动杀心？ 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吗？ 陆川当然知道什么是害怕，但他更怕，退一步，从此身不由己！ 南疆之行，让陆川看到了许多东西，虽然还没有看透，去也足够他对许多事做出判断。 御提司和武盟，明知何进做出了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祸事，却依旧放任不管。 这足够让陆川的警惕之心倍增。 周家？ 即便周家能凌驾于御提司和武盟之上，乃至与皇室平起平坐，甚至更高一筹，陆川也不打算忍了。 猪狗在被宰杀的时候，都会狂叫两声，以示反抗。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不会坐以待毙！ 若放在往常，陆川或许会选择隐忍。 但他如今历经生死，即将踏足一品绝顶，若还是束手束脚，那还做什么武者，不如伸出脖子，任人宰割算了！ “你什么你？” 陆川眸光一冷，阴测测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知道，周丰在哪儿。 你要是不说，我是真不介意，把你千刀万剐。” “陆公子切莫冲动！” 两名绝顶护卫忙不迭劝解，苦口婆心道，“少爷，不管您是哪位少爷，还请不要跟属下开这种玩笑，若您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 “你们敢怀疑我的身份？你们是在找死，你们全家都得死！” 周丰破口大骂。 骂完了两名忠心耿耿的绝顶护卫，还不算完，又骂上了在旁边‘看戏’的金婆婆等人。 “还有你们，今天本少爷受的屈辱，都会从你们身上找回来，无论你们在天涯海角，还是你们的什么教主，都得死！” 周丰的话，让五毒教教众惊怒交加的同时，又为之胆寒。 这就是个典型被宠坏的纨绔子弟。 这样的人，绝对说出做得到。 若是寻常人，他们或许会嗤之以鼻，甚至直接抹杀，可能两名一品绝顶强者唯命是从，连自家护法之首，金婆婆愿以死谢罪，明显是来自大势力。 在面对必死的结局前，什么士可杀不可辱，都是浮云。 所以，即便怒到了极点，五毒教也没人吭一声。 “哈哈哈哈！” 周丰狂笑不已。 虽然因为剧痛，而连连抽气，却没人敢笑出声。 因为，周丰有这个资本。 噗嗤！ 直到，一声水囊被戳破，汁水四溅的声音乍起，让场中骤然一静。 “他怎么敢？” 众人呆呆看着。 只见陆川随意探手摄来一根木棍，在周丰独眼前晃了晃，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啊啊啊……” 周丰面容扭曲，血流满面，右眼里还插着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杈。 “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 陆川一手控制住周丰，一手拨弄着周丰眼眶里的树杈，一字一顿道，“周丰在哪儿？” “你你你……” 周丰想要说些狠话，可看着越来越近的树杈，终于妥协道，“他……他在摩云谷！” “摩云谷？” 金婆婆等人面色剧变，失声惊呼。 “你……你真不是周丰少爷？” 两名护卫却不关心摩云谷是什么地方，他们只关心自己保护的人。 “我……” 周丰在陆川逼视下，激灵灵打个寒颤，强忍剧痛道，“我是周铭！” “四少爷？” 两名护卫不敢置信。 却见周丰浑身青黄色光芒一闪，在众人惊骇目光中，体内发出一阵噼里啪啦脆响，竟是眨眼间变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与周丰有着六七分相似，面容却多了三分阴鸷，身形瘦削一分的青年。 “豪宅内斗啊！真是有够狗血的！” 陆川冷冷一晒，随手将周铭扔给两个护卫，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了，周家要是因此想要报复，我陆某人接下了！” “嘿嘿嘿！” 周铭好似有了依仗，发出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诡秘阴笑，“你死定了，无论你说的多么冷酷，所有与你有关的人，都得死！” “我跟周丰关系也不错，你确定他会死？” 陆川好整以暇道。 “你……” 周铭气结，独眼充血，死死盯着陆川，怨毒目光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四少爷！” 两名护卫见状，赶忙捂住他的嘴。 “看样子，你确实不会消停！” 陆川眯了眯眼，目中闪过危险光芒。 “陆公子误会了，我们这就走！” 两名护卫赶忙道。 “你们是周丰的暗卫，确定要抛下他吗？” 陆川冷冷道。 “这……” 一时间，两名绝顶强者竟是踌躇不知所措。 虽然他们是周丰的暗卫不假，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陆川杀死周铭，否则他们不仅难逃一死，家中老幼也没好果子吃。 “你们走吧，回去后，告诉周家的当家人，若是想要报复，尽管来！” 陆川厌恶的摆摆手。 “多谢陆少侠！” 两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人背起周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陆家哥哥，就这么放他走了，还没有问清楚周丰的情况啊？” 萧淑澜轻声道。 “这种事，还是留给周丰自己解决吧！” 陆川摇摇头，看了眼她手中的卷轴，又扫了眼金婆婆等人，“你想留下这东西吗？” “不！” 萧淑澜苦笑一声，随手将卷轴扔还，“这东西是周丰带来的，我留着……” 啪！ 不曾想，未等金婆婆等人接过，陆川随手一抓，便将卷轴摄入手中，让他们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 “陆少侠，这乃是我教圣物，若你肯送还……” 金婆婆凝声道。 “这是我朋友的东西！” 陆川知道萧淑澜说的是正牌周丰，不容置疑道，“你们想要，我没有意见，但要等我见到周丰，这是你们跟他的事情。 当然，你们可以出夺，但我不介意毁了这东西。” 第三百零七章 大墓 摩云谷，南疆十万大山外围，一处极为神奇的所在。 终年笼罩在黄蒙蒙云雾中，虽不见天日，却常有武者从中得到不少宝物。 只不过，能从中走出来的人，几乎百不存一。 所以，明知道这是一处宝地，却鲜少有人愿意拿命去赌。 此时此刻，却有一行人，来到了摩云谷外，看着黄蒙蒙翻涌不休的云雾，神色各异。 “这里就是摩云谷了，不怕死的话，你们就进去吧！” 红袍老者颇为不爽，不无激将的挪揄道，“小子，现在该把我教圣物还来了吧？” “我说过要还你们吗？” 陆川冷冷道。 “小子，你敢言而无信？” 红袍老者厉声道。 “哼！”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我只是说，你们带路，我找周丰！” “你……” “好了！” 金婆婆一挥手，止住红袍老者发作，凝声道，“陆小友，地方已经到了，这地方，是我教祖训，严令禁止涉足的地方。 你若想要挟我们进去找人，恕难从命！” 言外之意，若是再以圣物为要挟，那就别怪我们翻脸了。 “呵！” 陆川抛了抛卷轴，意味深长道，“若是如此，这东西怎么会被人从摩云谷带出来？” “这……你……” 金婆婆语塞。 因为，这所谓的五毒教圣物，正是此前那周铭，从摩云谷中带出。 在离开此地时，恰巧被五毒教之人发现，因而才有了一系列冲突，并且最终引来了陆川。 这些，都是在来的路上，陆川萧淑澜口中所得知。 不止如此，他还知道，已经有一大批人进入了摩云谷中。 只不过，因周丰之故，萧淑澜并未进入，而是在外等待，以至于周铭替代了周丰，都没有察觉异常。 “陆小友，我教圣物在你手中，没有任何作用，你又何必执着不放？” 金婆婆苦涩道。 “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陆川倒背双手，看着云雾翻涌的摩云谷，沉声道，“别的我管不了，若金婆婆愿意将摩云谷的隐秘告知，我可以替周丰做主，将此物还给你们！” “这……” 金婆婆眸光闪烁，有些迟疑不定。 “金老婆子，你犹豫什么？赶紧告诉他，我实在受够了这小子的气！” 红袍老者急声道。 其余三人，也是面色不虞。 若非圣物在陆川手中，让他们投鼠忌器，早就出手了。 想他们堂堂一品绝顶强者，平日里在南疆也是横行一方的存在，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此事关系我教隐秘，只能告诉你一人！” 金婆婆深吸口气，沉思少顷后道。 “可以！” 陆川点点头，走到一旁。 金婆婆松了口气，随即走过，唇角翕动，没有任何声音，显然是动用了传音入密之法。 约莫盏茶工夫，两人神色各异的互视一眼。 “多谢！” 陆川又问了几个问题，二话不说，将卷轴丢还回去。 “谢了！” 金婆婆眸中喜色一闪，当即返回队伍，急匆匆就待离开。 “小子，现在没有了依仗，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红袍老者摩拳擦掌，阴测测的凑了上来。 其余三人，也是面色不善，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对陆川出手。 “不要多事！” 金婆婆皱了皱眉，低喝一声。 “金老婆子，这事你不要插手，若是放任此子离开，我圣教弟子，还有何颜面行走南疆？” 红袍老者大咧咧道。 “哼！” 陆川晒然一笑，对萧淑澜道，“萧姑娘，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谷中一探究竟，若有闲暇，定会去萧府拜访！” 说罢，不管萧淑澜说什么，肩头一晃，有如一道青烟，没入了滚滚黄云中消失不见。 “陆……” 萧淑澜一跺脚，就要追上去，却被自家护卫拦住。 “小姐，摩云谷中凶险重重，连周家少爷都栽了跟头，你若进去，在下不能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听得护卫之言，萧淑澜咬了咬红唇，只得转身离开。 五毒教之人，倒是没有为难两人。 “哼，算这小子跑的快！” 红袍老者冷哼道。 “好了，不要多事，我们要速速将圣物送回教中，以免节外生枝！” 金婆婆沉声道。 “金老婆子，此子心狠手辣，伤了那周家之人，看那人也是心胸狭窄，必然会迁怒我教，何不拿下此子，省去我教麻烦？” 蓝袍老者道。 “哼，你也知道此子心狠手辣，他连周家之人都敢伤，甚至杀死，你就应该绝了这个心思！” 金婆婆毫不客气道。 “金老婆子，这可不像你！那周家小子也就罢了，你如此忌惮，必然有你的原因，可这陆姓小子，又有什么来头，能让你如此忌惮？” 红袍老者道。 在无人中，杀性最大的就是金婆婆，可今日实在是太反常了。 “那周家小子，自是有着我教惹不起的身份背景，至于这陆姓小子，老婆子只知道他是演武院的新晋武子！” 金婆婆略一沉吟，深深看了四人一眼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我也奉劝你们一句，有些人，得罪一次，就会结下死仇。 这陆姓小子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也只有一次，若你们有把握杀死他，我没有意见。 打你们要想清楚，为了一点不足道的事情，就结下死仇，是否值得？” 闻听此言，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陆川能在片刻间，重创一尊受伤的绝顶强者，本身绝对不弱。 这样的人，岂会随意就被杀死？ 若真如此的话，也活不到现在！ “哼，便宜他了！” 红袍老者怒喝一声，愤愤跺脚，终究是没有争这一时之气。 …… 与此同时，深入黄蒙蒙云雾中的陆川，面色沉凝的捏死几条细长如筷子般的毒蛇。 嘶嘶！ 诡异的是，即便被扭断脖子，捏碎了头颅，蛇躯依旧好似有着活力，甩动有着尖刺的尾巴，刺向陆川的手腕。 也亏得陆川横练无双，否则换做任何一个同阶，哪怕有内气护体，恐怕都会着道。 因为，这蛇尾刺竟有破罡之能。 根据他的推算，即便是二品上的内气护罩，恐怕也扛不住这一刺。 “摩云谷，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陆川对这里并不算陌生，当然也不熟悉。 因为，曾经不止一次，听过此地。 第一次，是在陶琥的手札之中，后来是在黑水四怪所留的密扎内。 而在南下，到上京城时，还曾从栾芷凤口中，得知她们三人便是摩云谷之人。 只不过，她们所说的摩云谷，乃是多年前，已经覆灭的一方势力。 以为陆川对南方不清楚，所以欺骗他，没想到被看穿。 但现在，陆川不得不怀疑，这些人口中的摩云谷，与此地是否有什么联系。 咔嚓！ 正行走间，脚下蓦然一顿，陆川低头看去，却是一截枯骨，而且是人的大腿骨。 “这应该是至少死了几十年！” 陆川略一打量，便继续前行，陆陆续续发现，不少散落的遗骸，还有腐坏的兵刃。 显然，这里发生过惨烈战斗，而且不止一次。 只不过，大部分的骸骨都证明，有一场相隔数十年的惨烈大战在这里上演。 再往前走，是稀稀落落的残垣断壁。 从这些遗留的痕迹，不难发现，曾经有一座不大的村镇，存在于此。 人口不算多，因为建筑的间隔不算近，而且多半都是石质或木屋，并无多少砖瓦。 “不应该啊，这里怎么能住人？” 陆川眉头紧锁，虎目扫视四周，“这里的烟雾明显有毒，比之飞云浦的云雾更胜一筹，没有内气护身，即便是四品脏腑境武者也撑不了多久。 可若是因为自然之力而毁去，短短数十年，也不该将所有痕迹埋没才对。” 沿途走过几十里地，来到这处废弃的村落，几乎遍及各处的残骸，都说明这里曾经有不少人存活于此。 可偏偏，这铺天盖地的云雾，根本就不适合人生存。 “安道子啊安道子，你让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川满腹怀疑。 原以为，安道子做出这些安排，是让自己阻止那些人，闯入摩云谷中，打扰了自己朋友的安眠。 当然，明面上的理由，自然是给他一个机会，得到传说中的《蛰龙功》，恢复内气。 但现在，却出现了太多意外。 “不管了，先找到周丰，再去拿《蛰龙功》，至于那些闯入此地之人，识趣退走最好，否则就强行驱逐！” 陆川眯了眯眼，不再纠结于，数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专心此行目的。 于他而言，找到那些人的踪迹，不要太简单。 没费多少工夫，便确定了不下数十人的动向，循着痕迹一路追索，过了约莫数十里，来到了一处巍峨山峰前。 离的近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山峰，分明是一座高达百丈，隐没于云雾中的古墓。 即便是帝王墓，也不如此！ 看着墓门前，空空如也的巨型墓碑，陆川沉默少顷，毅然决然踏进了破碎的墓门洞中。 空荡荡的墓门洞，好似张开了大嘴，等待人进入的无底洞，眨眼便没了陆川的身影。 “嗯？” 陆川蓦然转身，面色凝重 足有数丈高下的墓门洞，消失了！ 第三百零八章 如真似幻 “阵法！” 陆川心头悸动不已。 虽然只是第二次碰上，但依然在瞬间判断出，这并非是此前在飞云浦中所遇的‘鬼打墙’，而是在上京城外被佘姬伏杀时所用的阵法。 没有如坠冰窖的森寒，只有令人无所适从，无声无息，斗转星移般的变幻。 既来之，则安之！ 陆川深深看了眼身后，便既转身，向着前方的甬道走去。 数丈高下的甬道，别说是走人，即便是马车，都能并驾齐驱，通体更是由坚硬的整块岩石拼接而成。 指尖划过冰凉的岩壁，粗糙感传来，像极了前世曾经去过的金字塔。 就建筑体积规模，内部构造而言，不相上下。 当然，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铮！ 就在此时，眼角余光处寒光一闪，剑吟铮鸣，森然厉芒，快如闪电般划向脖颈。 当！ 陆川顺手一挥盘龙棍，火星迸溅中，映照出对面，一张枯瘦干瘪，彷如马脸干尸，足有丈许高的怪物。 无论是身上斑驳的半身铠甲，亦或是破破烂烂的麻袍，亦或是手中锈迹斑驳，足有一人高下的巨剑，都足以说明，这怪物在此的时日不短了。 “不是幻觉？” 巨力席卷，自棍身传入手臂，陆川与之一触即分，倒退三步，顺手一棍抡圆挥砸。 当！ 又是一声刺耳爆鸣，怪物嘶哑怒吼，高大身躯一晃，倒飞数丈。 但紧接着，一个凌空翻腾，稳稳落地后，腰身下沉，左脚在后，右脚在前弯曲，形如野兽般怒吼一声。 吼！ 气浪音波横扫而出，怪物如离弦之箭，瞬间扑飞上前，巨剑劈斩之下，一股雄浑无匹的刚猛无俦之势盖压而来。 “哼！”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精光闪烁，不退反进，挥舞盘龙棍狂砸而上。 以盘龙棍施展百战刀法，更添三分刚猛，与巨剑硬架。 当当当当！ 急促刺耳的金铁爆鸣声中，刺目火星在幽暗甬道在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不断闪转腾挪，有如瞬移一般。 狂暴气劲更是在甬道中掀起滚滚劲风，吹起飞沙走石，足足持续盏茶工夫。 咔嚓！ 终于在一声瘆人的骨裂碎响中，随着一声低沉闷吼，一切才渐趋平静。 “这是什么怪物？真的存在这种鬼东西吗？” 陆川面色难看，皱眉盯着地上，被自己一棍子敲碎脑袋，已然没了声息的怪物。 探手在破碎的脑袋里摸一把，粘稠腥臭，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切，是这么的真实。 可又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似乎哪里弄错了一般，偏偏找不到问题所在。 “哼！” 陆川没有继续纠结，翻检怪物全身，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继续向前行去。 很长时间，未曾再碰上这种怪物。 “墓室？” 一处拐角所在，陆川看着前方甬道尽头，已然大开的墓门，好似在邀请自己进去，肆意搜刮一番。 仔细看了看两遍的墙壁，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可直觉告诉他，前方分明有莫大凶险。 迟疑少顷，陆川转身便走。 他本就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感觉到有危险，自然不会自投罗网。 除非，没的选择。 就像现在，从来时的路返回，可走过拐角才发现，来时的甬道尽头，赫然是一堵岩壁。 当！ 盘龙棍狠狠砸上去，除了几点火星外，就是几个白点印子。 也不知这岩壁是什么材质，竟是连堪比玄兵的盘龙棍，也无法造成实际性的破坏。 可以想见，即便用龙吟刀，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陆川面色凝重，转身返回，路过之前的甬道时，尽头洞开的墓门，依旧好似发出了无言邀请。 对此，他视而不见。 但很快便发现，转了几个方向，竟全都被堵上了。 换言之，只有一条路可走。 看着洞开的墓门洞，陆川缓缓向前走去，全身紧绷，精神高度集中，感知更是提升到最强状态。 咻咻！ 没有任何意外，突然出现的密集箭雨，几乎将前后数丈内尽数覆盖。 看到明晃晃，却暗沉沉，隐有幽蓝光泽的箭头，分明就是淬毒，并且有破罡之能的特殊箭矢。 “哼！” 陆川一手舞棍如飓风，叮叮当当爆响中，将箭矢尽数隔开。 可其上蕴藏的力道，却是让他不由变色，刹那之后，更是直接施展出混元金身，全力爆发，才将箭矢隔开。 即便如此，仍有数道箭矢，在身上划过，留下几道火辣辣刺痛的划痕。 并非是被刺破了金身，而是上面的毒性太强！ 陆川甚至感觉到，若是这等剧毒直入体内，即便是以他的混元金身，也不可能完全避免。 紧接着，便是布满利刃倒刺的陷坑，更有数块万钧巨石砸落，还有好似无底深渊般的黑黝黝陷坑。 毒针、毒雾、毒沙，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单凭这些机关陷阱，即便是一品绝顶强者，稍有不慎，恐怕都有饮恨当场的危险！” 陆川面色凝重，仔细来到墓门前，向内张望。 铮！ 两柄利刃劈面斩落，一如之前的斑驳巨剑，其后是两道巨大的身影，赫然是与此前一模一样的怪物。 两者没有守在墓门前，而是在墓门后，在陆川探头张望的刹那出手。 当当！ 几乎同时落地的巨刃斩空，自陆川刚刚站立的脚下，崩起大片火星。 若非陆川躲避及时，此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嗖！ 陆川却并非向后躲避，而是凌空一个翻阅，径直飞扑入墓室之中。 并非是他想进来，而是身后乃无底洞般的陷坑，根本无处躲避，只能冒险闯入这还未看清的墓室内。 嗡！ 未曾想，还未站定，气爆嗡鸣间，只觉泰山压顶之势兜头而来，赫然只见一根粗如大腿的狰狞狼牙棒兜头砸落。 斜刺里，更有一根满是倒刺的九截骨鞭横扫下盘。 以两者攻来的速度，还有陆川此时的落脚点，无论是想躲开骨鞭，必会遭受那狼牙棒兜头一击。 若是躲避狼牙棒，势必会被骨鞭卷个正着！ 不得不说，偷袭者选择的时机，可谓妙到毫巅。 更遑论，还有紧随而至，从墓门处，狂扑而来的另外两个怪物，几乎封锁了所有退路。 无论陆川从哪个方向退避，亦或硬架，做出何等选择，都会面临一个，乃至两个，甚至三个怪物的攻击。 “哼！”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人在半空，已是抽刀在手，龙吟乍起间，周身淡金色光华一闪。 昂！ 须臾之间，光影闪烁，好似神龙见首不见尾，于云雾之中游走不定。 轰！ 当！ 铿锵！ 几乎在同时爆发，数声截然不同的刺耳爆鸣，碎石飞溅中，数道残影，扭曲不定，竟以毫厘之差，躲开了这近乎致命的合击。 正是他自创的绝学——云龙三现！ “呼……” 落地之后的陆川，眸光森然的扫向四个怪物，咔哒一声机括震动，将盘龙棍和龙吟刀组合在一起。 若是单独面对一个，自然可以随意应对，可这四个明显擅长合击的怪物，就由不得他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谨慎了！ 吼！ 狂暴怒啸中，一击不中的四个怪物，似乎出离了愤怒，齐齐飞奔而至，将陆川包围在内，施以之前的手段围杀。 但于陆川而言，见识过一次的手段，根本不会对他再起作用。 “就让我看看你们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陆川面色沉凝，拖到不退反进，疾冲之际，一往无前的悍勇之势，更是掀起滚滚劲风，彷如怒龙出海，傲啸九天。 昂！ 龙吟再起，血色血槽扭曲舞动，彷如万千龙舞，在四个巨大怪物只见，疯狂闪现。 当！ 一刀磕飞势大力沉的狼牙棒，侧身避开劈斩而来的重剑，一脚踩住砸落的骨鞭，反手一刀将一个怪物从头劈成两半。 哗啦！ 当骨鞭被抽走，陆川翻身而起之际，龙吟刀在身后狂舞一个刀花，嗤咔一声金铁铮鸣，生生将再次砸来的狼牙棒斩成两截。 噗嗤！ 刀锋如电，顺势自怪物的咽喉一闪而过，当陆川落地数丈外，血线飚射血雾，狰狞头颅伴随喷溅的血液冲天而起。 吼！ 手持巨剑的怪物，怒吼着疯狂追来，另一个拿骨鞭的怪物，却是虚晃一招，向着墓门飞奔而去。 未曾想，原本大开的墓门，此时严丝合缝，哪里还有出口？ 当当当！ 巨剑怪物与陆川交手数招，终不敌龙吟刀之锋芒，便连人带剑，整个劈成两半。 吼吼！ 手持骨鞭的怪物，狂吼几声，站在原本是墓门的地方，冲陆川摇头摆手，竟是没有再急着出手。 “呵，现在知道求饶了？” 陆川好似明白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冷冷一晒后，丝毫没有留手之际，挥刀便斩。 吼！ 怪物见状，岂肯甘心受戮，疯也是的挥动骨鞭，在墓室中划出阵阵气爆嗡鸣。 铛啷啷！ 可惜的是，在陆川竖起龙吟刀后，骨鞭被缠了个正着，任它如何拖拽，都无法挣脱分毫。 很快，便步了同伴的后尘。 “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陆川森然目光扫过到底不起的怪物尸骸，蓦然转身，一歪龙吟刀，借着光洁刀身照向身后，不由瞳孔一缩。 第三百零九章 追杀 嗡！ 湛青色刀身上，血槽泛起光华，好似镜面一般，倒映着雾蒙蒙光影，随着陆川调整角度，并将气血劲力灌注其中，光影越发凝实清晰。 可入眼间，哪里是什么牛头马面般的巨大怪物，分明是一具具人形尸骸。 龙吟刀的玄异威能，便是破幻入幻，可以使人分辨不清真假的同时，让陆川的身法或刀法，威能拔高数筹。 陆川反其道而行，透过刀身镜面，终于看破了阵法虚幻之后的真实。 “我手持龙吟刀，都受阵法影响，那些没有玄兵护身，亦或是玄异威能不足以破除虚幻之人，恐怕……” 陆川面色凝重，转身看着狼藉遍地的墓室。 可以想见，寻常武者闯入此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会坠入幻阵之中无法自拔。 要么杀死别人，要么被人当做怪物杀死，亦或是生生困死于此。 更可怕的是，这里的墓道彷如迷宫，再辅以阵法，就不知这些人是被阵法引导于此，还是其它原因。 陆川这方面的经验太少，根本看不破。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思量少顷，陆川又如法炮制，将硕大墓室的扫视一圈，即便是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 最终，站定在墓室内侧的墙壁前，看着上面的壁画。 这里只有一副壁画。 画面虽然粗糙，却也很简单。 内容不外是，几方人马在互相战斗杀伐，最终其中一方胜出，接受其余人的跪拜。 但当陆川以龙吟刀为镜，再看壁画时，内容却变了。 依旧是几方人马在互相厮杀，最终同样决出了胜利者，不同的是，在几方人马战斗之前，都模模糊糊点出，这些人貌似是受了蛊惑。 至于是什么蛊惑，似乎画画之人，有什么顾忌，并未直接点明。 “哼！” 陆川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壁画，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心底却没来由的发寒。 是那种说不出，从脚底板，亦或后脑勺，乃至心眼里，突然冒出来的寒意！ “那些老家伙，貌似都知道一点隐秘，却一个个都不愿意说！” 摇了摇头，陆川不想去深究什么。 毕竟，这些秘闻，或许相隔时间太过久远，与他根本没有多少牵连。 何必为了没有关系的事情，而浪费心神呢？ 轰！ 最后，陆川随手掀开了石棺，里面没有任何尸骸，唯有在石棺几面上刻画的几部功法或秘法。 不出意外，全都是内练到一品绝顶的功法，与他之前所得也不差多少。 当然，比不得《千仞绝》这等直指先天的功法，也比不得从演武院中敲诈而来的法门。 这些功法，于如今的陆川而言，就是充实底蕴，倒也聊胜于无。 记下功法后，陆川便离开了墓室。 果不其然，再往前走时，原本关闭的甬道，赫然有了出口。 陆川也不含糊，径直通过。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又碰上几个怪物，被他顺手斩杀后，以龙吟刀为镜，发现这怪物，果然都是受阵法影响所化。 亦或者说，只要是进入这里的人，看到其他人后，看到的都是怪物。 “不应该啊，若是如此凶险的话，当年，陶琥是怎么拿到璃龙剑的？” 一边走，疑窦渐上心头，陆川不断将各种线索在脑海中翻转。 当年，凉州城百草园地下，陶琥以秘法控制中了尸毒的陆川，最后却被反杀。 那一次，陆川得到了一大批资源。 也是从陶琥的珍藏中，得到了《五毒真功》，机缘巧合下，从中发现了改变自身武道路途的《百毒煅金身》。 不出意外的话，这部功法，多半就是五毒教的秘传。 因为，《五毒真功》本就是五毒教核心功法，唯有真传弟子才有资格修炼。 更遑论，是隐藏于其中的《百毒煅金身》。 而后，又遇上了黑水四怪。 结合五个老毒物的密扎记载，约莫了解到，五人与三十多年前，南疆那场除魔大会有关。 所谓的除魔，自然是指五毒散人。 但数十年过去，五个老毒物，除了陶琥外，其余四人连三品都没有，可见当年也不过是在后面摇旗呐喊，凑数的小喽啰。 黑水四怪在躲陶琥，陶琥在躲何进，何进却是五毒散人的传人，或干脆就是子嗣。 从何进得知陆川会《五毒真功》，又是横练武者之后，便索要炼体功法，便可以断定，何进知道五毒教中有秘传的炼体功法。 只不过，他不知道功法是《百毒煅金身》。 恐怕，那五毒散人都未必知道。 “何进多半是跟五毒散人闹翻，至于是什么原因……” 陆川想了想，眸中精光一闪，“不对，五毒散人的尸骸上，明显有横练功法的痕迹，却并非是《百毒煅金身》，这一点可以肯定。 只不过，栾芷凤师徒三人，自称来自摩云谷，是不是这里呢？ 如果不是，她们为何会如此说？ 若是，那从多年前的惨变来看，多半就是那村庄中人的后裔了！ 可这摩云谷中的大墓，安道子明明提过，乃是多年前的故人所留，可看这规模……” 一念及此，陆川觉得脑仁有些疼。 总觉得忽视了什么东西，偏偏又想不起来，而又是这点关键，让他无法摸清事情的大体来龙去脉。 这种抓瞎般的感觉，着实郁闷到了极点！ “嗯？” 突然，陆川眉头一挑，收敛了自身气息，向前掠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拐角处停下，探头看去，却见三个怪物厮杀成一团。 “咦？” 原本想等三个怪物打出结果，再捡便宜，陆川突然觉得其中一个速度奇快的怪物，给他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真的是他？” 陆川心中纳闷，略一沉吟，悄悄拔出龙吟刀，侧身一看。 嗡！ 湛青色的刀身，光影流转，三道人影战作一团，其中一道白衣胜雪，手持刀剑，凌厉非凡，赫然是云烨。 这位演武院新晋武子的第一人，无冕之王，刀剑双绝的天骄，竟出现在了这诡异大墓之中。 吼！ 几乎在刀身映照出三个怪物真身的刹那，爆吼如雷乍起，却见三个怪物竟同时收手，即刻转身，向拐角处冲来。 “靠！” 陆川暗骂一声，转身就走。 失算了！ 没想到，三人在战斗中，竟然也保持了如此敏锐的警惕心，瞬间便察觉异常。 可以想见，另外两人，也是不输于云烨的强者。 若是一个人的话，陆川不介意斗一斗，可若是三人，即便是各自为战，变数也太大了。 陆川不认为，自己运气那么好，能够站到最后。 毕竟，云烨也是个气运不凡，机缘在身，傲视同阶的天骄武者。 这样的人，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能够在最后翻盘。 更遑论，陆川如今没有内息，即便横练达到二品上，跟云烨斗起来，胜负还真难以预料。 毕竟，他在进步的同时，似云烨这等天骄武者，进步绝对不慢。 嗖！ 一逃三追，宽阔的甬道中，四人你追我赶，顷刻便越过不知多少弯弯绕绕的甬道。 当！ 正飞奔之中，一缕寒光斜刺里斩来，陆川挥棍格挡，刺耳爆鸣声中，两道人影倒翻而起，直落在墙壁边缘。 就是这么一刹那的阻碍，另外两个怪物追了上来。 诡异的是，三个怪物没有再互相战斗，而是将陆川包围在内。 “他们认出了彼此，应该是通过交手，认出了功法！” 陆川面色沉凝，默默将龙吟刀组装好，眸光冷厉的扫过三个怪物，最终凝视着云烨所化的怪物，“但他们出手毫不留情，那说明，有着利益纠葛，现在要摆出暂时结盟的态势，是想剪除潜在的对手？” 吼！ 不等他理清头绪，一名手持巨刀的怪物，已经爆吼一声，顷刻到了面前，兜头一刀斩落。 另一边，一个拿着巨斧的怪物，不甘示弱的横斩一击，直取陆川腰际。 云烨所化的怪物，却是刀剑齐出，杀向陆川胸腹。 上中下三路，三者出手，便可见默契不凡，比之此前在墓室中所见，四个怪物的配合，又强出不止一筹。 要知道，三人刚刚还在互相厮杀，足可见是在战斗中，凭借对各自对手的武功路数，而成的一点默契。 当！ 嘭！ 嗤啦！ 陆川在顷刻间，一刀劈斩头顶的巨刀，翻身而起的刹那，一脚踹在斧面，胸前却不可避免的被刀剑击中。 阴柔刚猛，两种接人不同的锋芒劲力，透过蛟渊铠，直入陆川体内，惯性之下，更是生生撞在墙壁上行，掀起一阵剧烈轰鸣。 吼！ 看着仍旧站起身的陆川，云烨所化的怪物爆吼一声，似乎有些惊异，陆川竟然还能站的起来。 吼吼！ 但另外两个怪物，却是不管不顾，再次冲杀而至。 如之前一般，三人联手，上中下三管齐下。 通过刚刚的交手，陆川已然判断出，三人都是不弱于他的存在。 其中，云烨是二品上的修为，甚至已经接近或是一品下，另外两人必是一品下的绝顶强者无疑。 “吭！” 看着三人再次杀至，陆川闷哼一声，强压下体内肆虐的气劲，倒拖龙吟刀，爆吼一声，不退反进，奋而冲出，伴随着傲然龙吟，须臾一分为四。 第三百一十章 守墓人 昂！ 云龙三现，确切的说，现在的云龙四现，须臾化作四道残影杀出，却并非是杀向三人，而是冲向三者攻来的缝隙之中。 三者联手一击，破绽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无论是谁，都能顺手补上破绽。 可以说，陆川能在刚刚那一击中，伤而不死，多半是仗着蛟渊铠的无双防御，还有自身皮糙肉厚。 若还是南下时的云龙三现，陆川只能选择在此硬抗一击，必然会受重伤不可。 毕竟，他现在的伤势还未痊愈。 但现在，却是四道如真似幻的残影齐出，就有了可乘之机。 唰！ 几乎在顷刻间，三道残影被击碎，而最后一道残影，须臾越过三人，直奔另一处甬道而去。 嗤啦！ 但也在同时，背后被凌厉如匹练般的剑光扫中，衣衫片片飞折，强大冲击力惯性作用下，使得陆川脚下一个踉跄。 眼角余光看到，出手之人，正是云烨。 此人，不愧是新晋武子中的第一人，无论武道修为，还是自身艺业，乃至战斗经验，都堪称拔尖。 也亏得只是一刀，而非是刀剑齐出，否则这一击，陆川就不止是气血沸腾，脚下一个踉跄了。 嗖！ 说时迟，那时快，陆川周身赤金血焰一闪，恍如流星耀世，须臾横跨七八丈，眨眼蹿入了甬道拐角。 吼！ 三人所化怪物齐齐爆吼一声，自然不会放过他，几乎在同时追了上来。 但在拼尽全力之下，即便是速度超绝的云烨，一时也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来越远。 “不好！” 陆川心头微沉的是，窜过两个甬道拐角后，有一个墓门大开。 不出意外，来时的路和前路，多半又是只剩下这一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甬道中，还有五个人，确切的说，是五个在幻阵作用下，化作的怪物。 轰隆隆！ 各色流光火影，在五个怪物冲击之下，付出两人的代价，竟是联手冲入了墓门。 可以想见，这五个怪物，多半也是以某种特殊方式，认出了对方。 或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亦或本来就属于一方势力。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对孤身一人的陆川，极为不利。 通过五个怪物闯过机关的身手看，其中两个，至少是一品绝顶，另外一个也不弱，至少是二品上的存在。 前有拦路虎，后有追杀狼。 陆川心下一横，不顾已经发现自己的三个怪物堵住墓门，稍作犹豫之后，咬牙冲了过去。 于他而言，局势越乱，各方投鼠忌器，越有利！ 吼吼！ 没有丝毫意外，三个怪物一内另外，各擎兵刃，神色狰狞冷厉，怒吼着杀向来到近前的陆川。 于此前一般，陆川将身法施展到极致，避开门外两人的攻击，硬架内部的怪物攻击，翻身进入了墓室之中。 吼！ 三个怪物不依不饶，自是追杀而上，顷刻便战做一团。 只不过，他们的攻势，远远比不得云烨三人，陆川虽然受伤，却也能勉力支撑。 当当当！ 刺耳爆鸣，在闪烁不定的火星迸溅中起伏连连，映照着四道撵转腾挪的身影，在墓室中有如鬼魅厮杀。 但很快，四人便同时停手，各自站到一旁，警惕盯着墓门所在。 嗖嗖嗖！ 几个呼吸后，三个怪物冲入墓室，其中一个，正是云烨所化。 看到四个‘怪物’，后来者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 一时间，谁也没有急着出手。 “嗯？” 只不过，平静很快就被打破，因为所有‘怪物’都发现，墓室中除了他们之外，竟然还有两个怪物。 九个‘怪物’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渐渐凝固。 因为幻阵的缘故，他们无法交流，又认不出对方是谁，除非能确定身份，否则谁也不敢轻信任何一人。 即便是云烨所化的怪物，隐约察觉到了陆川的存在，可此时此刻，也不敢轻易出手。 一个不慎，便是一场大混战。 以他对陆川的了解，混战之下，对于陆川而言，必然是极为有利。 吼！ 几个怪物比划了下，勉强看懂一点意思，便各自收了兵刃，围在了石棺前。 轰隆！ 随着石棺被打开，让所有怪物一惊的是，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怪物。 更不可思议，乃至诡异的是，这个怪物是被捆绑着，而且一动不动，似乎是被人限制于此。 惊奇之下，没人注意到，陆川所化的怪物，目中血色光芒一闪。 铮！ 趁众人分神他顾的瞬间，陆川侧了下龙吟刀，也不管是否会引起他人警觉，借着刀身反光，看向石棺内的怪物。 不出意外，赫然正是周丰。 在众人看来，陆川这一小动作，不过是查看周围的情况，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只不过，众人在看清石棺内的怪物后，迟疑少顷，便有人直接出手。 现在杀死一人，自然就能剪除一个对手。 轻而易举，何乐而不为？ 当！ 一声金铁铮鸣，巨剑被刀锋所挡，引得怪物的同伴怒目而视。 顷刻间，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云烨所化的怪物，迟疑刹那，没有出手。 虽然他认出了陆川所化的怪物，但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便多疑，更想弄清楚，陆川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在他看来，陆川也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时候出手，对其极为不利。 而陆川又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吼！ 陆川想说些什么，到嘴的话，听在别人耳中，却是呜哇吼叫，好在他的手语表达能力还不弱，勉强让众人明白了。 原来是想弄醒这怪物，看看对方知道些什么。 众人恍然，却也纳闷不已。 交流都成问题，又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陆川表示，反正绑着，量他也翻不起什么花浪，若是问不出什么，再杀不迟。 云烨虽觉有异，却不知问题在哪儿，索性就冷眼旁观，看看陆川耍什么花招，稍有不对，他就会施以雷霆一击。 众人略作思量后，也觉得没什么损失，便准备施以手段，叫醒棺中怪物。 啪啪！ 却不曾想，陆川上去就是两个耳光，看的众人嘴角直抽。 但棺中怪物并没有醒。 唰！ 陆川似乎有些着脑，一把将棺中怪物揪起，抽手又是几个耳光，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以暗劲在其身上连点数指，并且松动了对方的绳索。 云烨本想阻止，可见众人没有动作，怕引起误会，只得安奈心中狐疑，继续冷眼旁观。 终于，棺中怪物，也就是周丰，悠悠醒转，只觉脸颊火辣辣刺痛，眼前金星闪耀，好一会才晃着脑袋清醒过来。 吼！ 当他看到九颗狰狞头颅，就离着自己不远，下意识惊恐大叫，出口的却是凄厉嘶吼。 啪！ 后脑勺上，冷不丁挨了一巴掌，身形一个踉跄。 周丰哪受过这等屈辱，当即怒目而视，管你是什么怪物不怪物。 啪！ 可旋即，巴掌又是接踵而至，再看再扇，直把后脑勺拍的刺痛不已。 周丰终于有些明白过来，自己还是身处大墓之中。 而且，这拍自己后脑勺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有些熟悉。 对方没有拍过自己，这是可以确定的。 否则，他绝对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现在身处幻阵之中，他那双能看破人行藏，有着特殊异能的眸子，也受到极大影响。 但这并不妨碍，他使用这双眼睛。 若非如此，周丰也不会甘冒奇险，闯入这大墓之中。 定下神来之后，周丰定睛看去，虽然入目的是一团迷糊的人影，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陆川的身份。 “这家伙还真是……” 周丰有些哭笑不得，可看到陆川暗中打的手势，却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 稍有不慎，恐怕就会死在这里。 通过一段手势比划，还有陆川的小动作，聪明如周丰，向一个个‘怪物’解释起来。 在众人听来，自然是一阵叽里呱啦，可也明白了一些。 只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没有多少收获。 于是，又有人想要杀死周丰，以剪除对手，却仍被陆川阻止。 陆川的解释是，你们都有同伴，他自己孤身一人，要么现在翻脸做过一场，要么就让他们离开。 众人都有心想顺手杀死陆川和周丰，可互相顾忌，又怕其余人趁机偷袭，最后勉强同意。 陆川没有看棺椁中的武功，而是趁着刚刚的空隙，将墓室后方墙壁上的壁画，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确定没有丝毫遗漏，才拉着周丰准备离开。 期间，云烨几次想要出手，可见众人都没有出手之意，最终只能作罢。 轰隆！ 未曾想，就在两人出了墓室门，没走几步，一阵地动山摇，险些让这些大高手都站立不稳，眼前的一切竟是虚幻扭曲起来。 好似幻灯片出现了卡顿一般，光影扭曲抽象，短短几个呼吸后，一切都恢复如常。 但在众人眼中，所见之人不再是怪物，虽然依旧有些诡异抽象，却也能依稀辨认出样貌。 “快追，刚刚那人是陆川！” 云烨向两个青年武者传音一语，闪身便追出墓门。 两人互视一眼，二话不说，拔腿就跟了上去。 “快走，守墓人要出现了！” 察觉身后异常，周丰对陆川传音后，便飞奔而起。 第三百一十一章 灌顶传功 轰隆隆！ 万钧巨石从天而降，又或自脚下而起，乃至左右穿插，好似有一双无形大手，在摆弄着墓中的巨石墙壁。 虽然凶险万分，但也正是因此，隔开了身后的追杀。 “呼呼……” 两人互相搀扶着，快速向前奔逃，此时躲避的却是不断改换方位的万钧巨石。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血肉成泥！ 隆隆！ 不知过去多久，巨石终于不再移动，一切都渐趋平静。 宽敞甬道里，寂静无声，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唯有亲身经历之人，才清楚，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凶险。 “暂时安全了！” 陆川摸出两个瓷瓶，递给周丰道，“看看有问题没？” “什么东西？” 周丰接过查看，眼睛一瞪道，“好家伙，杨家的大日龙丹，武盟的龙虎金丹，你这是打劫了两家宝库吗？” “少废话！” 陆川翻了个白眼，心知周丰这是故意夸张。 以他的见识和阅历，不可能为两颗丹药如此失态。 “没问题，表面没问题！” 周丰仔细翻看之后，干笑道，“你一颗，我一颗！” “哼！” 陆川没好气的抓过一个瓷瓶，深吸口气，径直吞下一颗，登时面色泛红，只觉一股澎湃如浪的温润之力席卷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很强，却无刚猛之力，反而抚平着体内的伤势，说不出的舒服。 但陆川没敢继续炼化，只是默默调动药力，恢复伤势。 否则的话，就需要入定疗伤，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周丰也不含糊，自己吞了一颗，不知用了什么秘术，也将药力压下。 “守墓人是什么鬼？” 陆川稍稍平复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眉头深深皱起，也不知是因为疑惑，还是体内伤势带来的刺痛。 “守墓人不是什么鬼，呃，说是鬼也没问题，但又不是鬼！” 周丰神神叨叨，目光有些闪烁，似乎不想解释，又像是不敢看陆川的眼睛，顾左右而言它道，“总之，很麻烦就是了！” “哼！” 陆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斥道，“周铭是怎么回事？” “他？” 周丰一愣，苦涩道，“他是我四弟，同父异母！” “这我知道，你们家的豪门内斗，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陆川冷冷一晒，意味深长道，“不过，我发现这小子邪门的紧，竟然身负百年前失传的《无相神功》，但他的修为实力，又不像是我猜测的那人。 而且，他似乎有意在挑起南疆武道界的混乱，竟然以什么劳什子圣物，引来五毒教追杀。 不出意外，应该是想借五毒教之手，杀死萧淑澜。” “她没事吧？” 周丰吃惊不已，旋即恍然道，“是了，既然你来了，那她应该就没事了！” “她是没事，周铭有事！” “什么？你该不会杀了他吧？” “怎么？” 陆川剑眉一扬，淡淡道，“我杀了他，有什么问题？” “别开玩笑！” 周丰松了口气，苦笑不已，“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杀了他会很麻烦就是了！ 但我知道周兄不是冲动之人，想来我那弟弟，多半是吃了些苦头。” “是吃了些苦头，我戳瞎了他一只眼！” 陆川随意的好似，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你呀！” 周丰苦笑不迭，叹道，“这件事终究是他做差了，你放心，周家不会帮他，但暗里，一定会有人来杀你，我会尽力约束，避免其他人被迁怒！” “咦？” 陆川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讶然道，“我以为，你会大包大揽，将所有事情都挡下呢！” “你都说了，这是豪门内斗！” 周丰摇摇头，心累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我的，我能挡下族内的力量，还是占着一个理字！” “也就是说，周铭的母族？” 陆川挑眉道。 “嗯！” 周丰点点头，沉声道，“他母亲乃是渤海郡高家现任族长的亲妹！” “什么？” 陆川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因为，渤海郡高家，乃是不弱于沈家的过，哪家嫡亲贵女，竟然会给人做妾！ “我是庶出！” 周丰聪明绝顶，知道陆川在想什么，坦然解释道，“我大哥二哥，志不在此，早就表示不会接手族中之事，而且也另有安排。 而我本也不愿管这些事，逍遥自在，可我爹……” 话没有说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叹息。 陆川摇头轻叹。 即便是用膝盖想，也能大体脑补出，周丰家里是怎样一个情况。 大家族选择继承人，向来是讲究立嫡不立长。 可周家却是以买卖为主，虽然不知道暗地里还有什么力量，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于是乎，才能就成了家主的必备条件。 虽然与周铭只见了一次，但从其行事风格看来，这是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心胸也宽阔不到哪儿的主儿。 再加上，又是主母嫡出，自然不甘心大权旁落，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算了，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想掺和！” 陆川摆摆手，话锋一转道，“还是说说这儿吧，守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兄……” 周丰神色一滞，干笑道，“这个……” “别跟我打马虎眼！” 陆川靠着墙壁坐下，意味深长道，“我这一路南下，碰到了太多解释不通的事情，总觉得少了什么，就像是一叶障目，最后才发现，貌似缺的就是这大墓的来历！” “哎，陆兄果真是聪明绝顶！” 周丰苦笑一声，与陆川并排坐下，叹道，“可是，即便我跟你说了，你还会有其它问题，而那些问题，是我不能告诉你的！” “知道了会死？” 陆川语气平淡，好似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东西。 因为，他早就发现，周丰身上，似有一层看不透，摸不着的迷雾。 “嗯！” 周丰点点头，目光游离的扫过幽暗甬道，“就从这大墓说起吧，以你的见识阅历，这是如今的大晋武道界，应该拥有的力量吗？” 陆川瞳孔一缩，默默摇头。 “你也去过日月峡，那地方，亦或是那里面的东西，是该大晋这片土地存在的吗？” 周丰又道。 陆川深吸口气，再次摇头。 “你既然去了飞云浦，就应该见过，地下的东西，就没有让你联想到，早年你曾接触过的什么吗？” 周丰拍了拍地面，一语双关道。 “僵尸！” 陆川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是啊！” 周丰幽幽一叹，涩声道，“这样的地方，在南疆十万大山外围，以摩云谷为中心，方圆千里，共有五个！ 飞云浦被何进占了，曾经那里是五毒散人的地盘。 一个是五毒教总坛，名曰紫华顶，还有一处名叫黑水潭，乃是一处绝地。 最后一个地方，叫百草山，乃是十万大山中的一处世外桃源。” “黑水潭、百草山？” 陆川细细咀嚼。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周丰知道陆川在想什么，叹道，“这两处地方，可不是你在北疆或草原所遇！ 你只要知道，这五处地方，乃是南疆，亦或整个大晋，都少有的天地灵犀之所就可以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言明，守墓人到底是什么鬼！” 陆川追问道。 “你还真是心急！” 周丰摇摇头，不急不缓解释道，“飞云浦聚阴养魂，紫华顶蕴身淬体，黑水潭腐神乱灵，百草山生人勿近，摩云谷中活死人。” 陆川仔细推演一番，点点头道：“确实都是灵秀之地，想必，都有着天地赋予的特殊灵性吧？” “陆兄连这都知道？” 周丰讶然，笑道，“不管陆兄怎么知道这些的，倒是省了我一番口舌。 正如陆兄所言，在这五处所在修炼，辅以特殊功法，都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但这奇效，并非对所有人都有益处。 就比如这摩云谷大墓，只要在特定的时间里，配合谷中摩云，借天地伟力，辅以各种特殊秘法或丹药，便可进行灌顶传功。 而且，不会失败！”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灌着玩的，每个人的气，都有各自的印记，绝难相融。 就如陆川体内的毒丹，虽然有吸纳剧毒之能，可也不过是十不存一，最后熔炼为一体，返本归元，最终收为己用。 虽与灌顶传功相似，却又截然相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那因为，此法是将一个人的力量，灌注给另一个人，而且至少会被吸收大半。 如此，才配得上灌顶传功之名！ “不对！” 陆川眉头突然皱起，看着周丰道，“你刚刚说，守墓人出现了，应该是这个原因，引起了大墓变动，若仅仅如此的话，不该顾左右而言它。 这说明，你认识新的守墓人！” 不知怎的，陆川心头，涌来一股不祥的预感。 “哎！” 周丰垂首长叹，苦笑道，“我本来是要阻止的，没想到周铭出现，控制了我，以至于……” “这该死的守墓人，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陆川豁然起身，面色铁青。 “因为这里聚集了天地大势，灌顶之法虽然一定会成功，却也因太过霸道，会洗去受功之人的记忆！” 周丰知道瞒不过去，撇开头，不敢看陆川。 第三百一十二章 蛰龙九转 “哈哈哈，神兵、武功，都是我的！” “丹药、灵物，谁抢谁死！” “这是属于我岭南徐家的东西，不想死的，立刻滚！” 一声声怪异的狂笑厉喝，在甬道中回荡不休，伴随着阵阵喊杀声，更有惨叫声不时戛然而止。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冲到近前的陆川，面色冷峻。 感知中，至少不下上百人，而且各个都至少是三品以上的上三品武者。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周丰眸光一闪，指着一边道，“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的入口，不要被那些声音干扰，此地受摩云之意影响，虽然幻阵已经暂时关闭，但仍能影响人的感官！” “嗯！” 陆川稍作感应，也察觉到一丝异常。 只不过，正如周丰所言，此时确实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两人不敢耽搁，飞快穿过甬道，一番弯弯绕绕后，终于来到一处遍地狼藉的甬道前。 无处不在的残肢断臂，甬道各处血迹斑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浓郁腥臭，无不说明此前这里经过了一场惨烈厮杀，亦或被机关所害。 前面，是一处极为高大巍峨，彷如地宫般的墓门。 两人小心翼翼越过墓室，便见内里别有洞天，仿佛来到了阴冥地府。 这哪里是什么目的，分明是另一方天地般的广阔空间。 数以百计的武者，各自杀做一团，争抢着随处可见的宝物。 有神兵，有密录，有灵丹，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 陆川不敢相信。 可无论是眼睛所见，亦或是感官，乃至用龙吟刀观察，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是真的，不过，未必能带的出去！” 周丰苦笑摇头。 “守墓人传承之地在哪儿？” 陆川来此可不是为了什么神兵宝物，甚至那还没见着影子的《蛰龙功》，都抛到一边。 “我也不知道！” 周丰摇摇头，苦笑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日月天时，配合大阵移动变幻，我所学并不精于此道，很难算出来！” “哼！” 陆川闷哼一声，目中怒色一闪。 并非是生周丰的气，亦或坏事的周铭，而是恼自己。 “陆兄别急，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未必就一定是她！” 周丰劝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川摇摇头，苦思对策，却一无所获。 没办法，他也不懂奇门遁甲，阵法之道，对此地更是一无所知。 安道子虽然给了一份地图，却只是引领他来摩云谷。 吱吱！ 蓦地，左袖口中传来一声嘶鸣，伴随着窸窸窣窣，白玉般的蝎皇钻了出来。 “你总算醒了！” 陆川目中喜色一闪。 “灵虫！” 周丰惊呼一声。 陆川心系李月华的安全，没有在意周丰的异常，轻点蝎皇头顶，心神传念。 吱吱！ 蝎皇摇头摆尾，颇为人性化的瞅了瞅四周，最终蝎尾一点前方。 “走！” 陆川顺手将龙吟刀组装好，面色沉凝，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现在，可不是隐藏实力的时候。 服用了龙虎金丹，虽然还未完全炼化，但体内伤势也已恢复近半，足以支撑几次全力爆发。 配合龙吟刀，即便硬杠寻常一品绝顶强者，也不在话下。 “你敢来抢我的宝贝，去死吧！” 半路上，一名双目泛红的武者，看到两人，二话不说，便是一剑斩落。 足有尺许长的剑气，闪耀着慑人锋芒，赫然是一名二品上强者。 当！ 可惜的是，仅仅斩出一半，剑气便被斩碎，宝剑也被磕飞，整个人更是吐血倒飞而去。 陆川的混元金身，本就超出普通横练同阶一大截，近乎于和一品下的武者相差无几，再加上有龙吟刀相辅，对付一个二品上，自然不在话下。 一路上，两人横冲直撞，不知打飞了多少人。 陆川没有随意下杀手，除非是对方纠缠不休，但也下了重手。 毕竟，能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弱者。 真要留手的话，根本走不快不说，还极可能伤上加伤。 在这片幽暗空间下，一路行出数十里，所过处更有诡异的阴森建筑，几乎每一处都被人争夺。 匆匆一瞥，就能看到，里面有不少宝物。 陆川无心查看，飞快前进，最后来到了一座高台前。 高台上，有六个人。 嘭！ 但当他想要进去时，却被一片无形光幕所阻，嘭的头晕脑胀。 “哼！” 陆川对于这些异象，早已见怪不怪，怒喝一声，高举龙吟刀狂斩而出。 可光幕凹陷，有如韧性十足的棉花，竟是将他弹飞。 甚至于，反震之力，差点震的伤势发作。 “这是什么鬼东西？” 陆川强抑体内翻腾的气血，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是此地大墓下的天地伟力，被阵法牵引而出，所化的天地灵璧！” 周丰苦笑一声，解释道，“这不是人力能破坏的，即便是先天宗师，也无计可施！” “那他们怎么进去的？” 陆川指着上面的六个人道。 “这……” 周丰目光闪烁。 “你一定知道原因，你隐瞒了什么？” 陆川追问道。 “哎！” 周丰摇头轻叹，终是抵不过陆川的逼视，苦笑道，“是《蛰龙功》，唯有修炼了此功者，才能不受影响！” “《蛰龙功》？她怎么会修炼此功，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陆川怒气冲冲，指着高台上一白衣女子。 此女，赫然是大半年未见，曾经与陆川在北疆草原，相携与共的李月华！ “我也没想到，李姑娘竟然会得到《蛰龙功》，并且自行修炼，而且……” 周丰迟疑少顷，皱眉道，“而且，璃龙剑还重新回到了她手中！” “哼！” 陆川怒哼一声，眯着眼道，“当初她知道我对此功法有意，南下之后，多半也上了心，这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为何此法会是进去的唯一法门？周兄，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吧？” 周丰苦笑摇头，见陆川神色不虞，只得硬着头皮道，“蛰龙功，又名蛰龙九转玄功！” “这功法，就是传功的关键吧？” 陆川眸光一寒，森然道，“虽然每个人的内气大不相同，但有同种功法相辅，再有天地伟力，加以阵法引导，九九归原，好一个蛰龙功！” “不出意外，还有三个人来此，这件事已成定局，现在……” 周丰劝道。 “哼！” 陆川冷冷一晒，豁然转身，看向远方，冷声道，“既然还有三个人，我倒要看看，少了这三个人，这邪术还能不能进行下去。” “没用的！” 周丰转过身，看到一个正在向此地飞速赶来的身影，沉声道，“以前也有人试过，无论是阻止人进去，还是杀了修炼《蛰龙功》之人，只要时间一到，大阵在天地伟力作用下，依旧会运转。 无论什么情况，积存于此的历代守墓人功力，都会经由大阵引导，传入这上面的人体内。 然后，借生人肉身洗炼之后，最终汇于一人体内。” “什么？” 陆川面色难看无比，看向高台道，“这么多人的力量，再加上历代守墓人的功力，最后那人受得住吗？” “受得住！” 周丰点点头，面色复杂道，“只不过，其中过程太过痛苦，与其说是洗掉记忆，不如说是因痛苦而记忆错乱，最终重组！ 再加上，有天地伟力和大阵巩固肉身，历经重重淬炼，基本不会失败。” “那这守墓人有什么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陆川知道，如此而成的守墓人，绝非一品绝顶可比，甚至可能直接造就一尊先天宗师。 可这等强者，已是能在大晋横着走，可单听名字便知道，不可能四处浪。 否则，大晋武道界，也不可能鲜有守墓人的记载。 “这……不能说！” 周丰迟疑少顷，摇了摇头。 “你……” 陆川气结，却也没有再强迫。 周丰的来历不凡，知道许多隐秘不假，却也不能事事都跟他说。 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苦衷、原则。 互相理解，才是朋友应该做的。 周丰面露愧色，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口。 直到那人离的近了，却是一名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岁许的年轻剑客。 当！ 刀剑相交，星火迸溅，光影闪烁，映照着两张面孔。 “朋友，这是何意？” 年轻剑客沉声道。 “借《蛰龙功》一观！” 陆川不容置疑道。 “呵！” 年轻剑客怒极反笑，冷声道，“朋友好大的口气，既然你知道这里，又知道《蛰龙功》，必然知道此地的机缘，你以为我会给你吗？” “这不是什么机缘，这是一座坟墓！” 陆川面色平静，沉声道，“《蛰龙功》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否则，你过不去，还得死，我可以等下一个人。”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年轻剑客眸光一寒，手中剑如电光闪烁，瞬间刺出数十剑，笼罩陆川周身要害。 咔嚓！ 但随着血色光影扭曲舞动的刹那，一切尽皆消失，尺许长的断剑落在数丈开外，兀自铮鸣不已。 “玄兵宝刀！” 年轻剑客面色难看无比，色厉内荏道，“仗着玄兵利器，算什么本事？有种……啊！” 话未说完，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有如煮熟的大虾般，蜷缩在地。 第三百一十三章 精神空间 “哼，临阵抱佛脚，你……” 年轻剑客目光怨毒，面容扭曲的瞪了陆川一眼，踉踉跄跄跑向祭坛般的高台，不受丝毫阻滞的穿过光幕。 不知是否错觉，好似受到牵引一般，坐在了高台上，其中一处石质蒲团上，摆出一个奇奥姿势，竟是眨眼进入了行功状态。 “这是……” 陆川面色难看，冷声质问道，“修炼了《蛰龙功》的人，是不是被此地的力量所吸引？” 周丰默默点了点头。 “呼……” 陆川深吸口气，收摄一切杂念，深深看了眼闭目运功的李月华，转而全部心神，都沉浸入刚刚所得的千字功法之中。 蛰龙九转，海纳百川！ 这就是此功法总纲，竟是与《千仞绝》有异曲同工之妙，也与陆川所创的《混元金身》颇有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后者纯粹是炼体，中间是内外兼修，前者纯粹的内练之法。 而这内练之法，更是一种提纯压缩，功行就转，最终九九归一，化为一种先天灵气般的纯粹力量，从而提升一个人突破先天的几率。 如此法门，与《百毒煅金身》中的毒丹，也是颇为相近。 “陆兄，你可千万被冲动，若是你也陷进去了，那……” 周丰已然知道，陆川想要做什么。 不说短时间内能否做到，即便进去了，人力如何抗衡天地伟力？ 君不见，那修为在二品上的年轻剑客，进入高台之后，瞬间就失神了吗？ 能在如此年纪，有这等修为者，心性也必然不凡。 陆川即便比那人强，乃至强出十倍，数十倍，也比不得天地伟力。 但陆川无动于衷，心神沉浸入功法之中，甚至期间有一个人进入高台，他也没有在意。 “蛰龙九转……”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目中精光一闪，屈指在周身要穴连点数十下，又从身后背囊中摸出七八个玉瓶，一股脑吞入腹中。 “呼……有劳周兄在此等候片刻了！” 陆川长身而起，一步步向高台走去。 “陆兄，你……” 周丰刚要阻止，目中涌现骇然之色。 因为，陆川身上赫然出现了一股内气波动！ 不出意外，这正是《蛰龙功》的作用。 但这怎么可能？ “蛰龙九转，海纳百川，万川归流，返本聚源！” 陆川一步一顿，当走上高台时，周身内气波动嗖忽敛去，赫然已是功行一转。 “陆兄！” 周丰疾呼一声。 陆川回望一眼，毅然踏上高台，头也不回的坐到了一处石质蒲团上，闭目盘膝。 “没想到，他也走到了这一步！” 就在此时，一道云白身影，来到近前。 “云烨！” 周丰一眼认出来者。 “周兄！” 云烨淡淡看了他一眼，也向高台走去，清朗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周家拦不住，也无法阻止，何必强求呢？” “你知道什么？” 周丰面色一变，隐有青色。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一点！” 云烨脚下微顿，头也不回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周家是观棋人，不该下台！” “你……” 周丰看着云烨步入高台，恨恨跺脚，却又无计可施。 不知是否错觉，云烨入台端坐前，似乎看了陆川一眼，又似乎没有。 …… 与此同时，未知空间中。 光怪陆离的扭曲迷彩，呼啸而过的重重幻影，似有若无，令人毛骨悚然，张牙舞爪的鬼影，一切怪异似乎都凝聚在了此地。 “哼！” 陆川强慑心神，却仍旧止不住，目光游弋，好似心神能被那些扭曲的光影抽走一般。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刚刚升起一点疑问，顿觉遍体生寒，心神刺痛。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心神不稳之下，差点就迷迷瞪瞪直接撞进那诡异的扭曲光彩之中。 好在，他一直保持着一份理智。 咻！ 无声无息中，一道寒光袭来，有了准备的陆川，侧身避让开来。 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轻飘飘如纸人，彷如幻影般的物事，手中拿的好似利刃，又似一根光线，面上满是诡异瘆人的狞笑。 一击不中后，这鬼影向后一退，无声无息没入扭曲光线中。 咻！ 几乎在同时，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从另一个角度，再次袭杀而来。 “哼！” 陆川顺手摸刀抵挡，却骇然发现，龙吟刀好似成了幻影，根本无法阻挡。 嗤！ 光线在手腕上一切，剧痛瞬间席卷而来，激灵灵打个寒颤，陆川只觉得手臂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这是……” 陆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时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那鬼影，似乎发出了一声瘆人的得意狞笑，再次没入扭曲光影之中，顺势从另一个方位，无声无息袭杀而至。 如此诡异的情况，像极了当初在上京城外，被佘姬以阵法伏杀。 只不过，陆川能察觉到佘姬的气息变化，可这一次，却是没有任何破绽，一切是那么的诡异，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 陆川来不及细想，在千钧一发之际，差之毫厘的避开了再次袭来的光线，脑海中却不断思考着自身处境，“我刚刚明明是在……” “对，这里不是现实，我此前行功，心神被一股力量拉扯，这里应该是那所谓的天地伟力，所构建的一处精神空间！” 陆川到底是聪明绝顶，又是两世为人，思维散发，远超常人。 通过种种迹象，结合周丰的只言片语，终于发现了端倪。 嗡！ 几乎在察觉此地异常的瞬间，周遭光影顿时变幻，赫然是一处与此前说过一样的墓地甬道。 咻！ 寒芒乍现，利刃如电，一名身着劲装的青年剑客，神色冷厉无情，斩向陆川的脖颈。 “哼！” 陆川神色一冷，挥刀便斩。 当！ 金铁铮鸣，星火迸溅，结结实实的触感，却又让陆川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 “咦？” 青年剑客似乎有些惊讶，陆川竟然如此快便醒转过来，手下却一点也不含糊，一手凌厉无双的剑法，施展到极致。 剑光彷如流星化雨，铺天盖地，气势恢宏，将陆川周身要害，尽数覆盖在内。 陆川腰身微沉，脚下一点，身如闪电，八方纵横。 叮叮当当！ 一阵急促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盘般的金铁铮鸣，在甬道中伴随着火星闪烁，起伏不定。 “好刀法，一个二品横练，竟然能挡住我的剑招，很了不起！” 青年剑客赞叹道。 “一品下的修为！” 陆川眸光微凝，缓缓转身，看着青年剑客，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在这里杀人，能够得到死者的一部分力量。” “不错，你很聪明！” 青年剑客玩味一笑，挽了个剑花，“但也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剑光如电，瞬息杀至面前。 铮！ 更快的是一缕刀光，彷如开天之刃，从天而降，裹挟着无垠大势，纵劈而落。 “什么？” 感受着四面八方，乃至自头顶悍然而落的重重威压，青年剑客面色陡然一变，奋而改变剑招，举剑横档。 当！ 一声刺耳金铁爆鸣，青年剑客身形一矮，向后飞快一仰，堪堪避开了那重若万钧的一刀。 “果然，在这里，所有人的力量，都以本身为主，没有任何外物可以借助！” 陆川看了眼掌中刀，目光灼灼道。 虽然交手只有简单的两招，却足以让他判断出许多信息。 龙吟刀的玄异威能，没有丝毫发动的迹象。 不出意外，蛟渊铠此时，也是个样子货。 “就算你的功法特殊，也不可能在被我伤了三剑后，还有这种力量！” 青年剑客却是面色难看。 此前，趁陆川心神不稳，刚刚进入此地时，偷袭得手数次。 按常理来说，陆川修为本就不如他，精神又受创的情况下，本不该是他的对手才是。 “哎，这里本就是一处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地方！” 陆川摇头轻叹，目光微寒，单手压刀，冷声道，“虽然无冤无仇，但既然来了这里，就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了！” “哼，那个人，一定是我！” 青年剑客面色微凝，周身青光涌动，一身威势陡然暴涨数筹，肩头虚晃间，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竟是须臾化作无数人影，将陆川包围在内。 “死！” 厉声爆喝中，所有的人影齐齐挥剑，同时攻向陆川周身要害。 “哎！” 陆川轻叹一声，周身金色毫光闪现，彷如猛虎越涧，须臾四分。 轰咔！ 密集的刺耳爆鸣化作一团，几乎在同时爆发，金光弥漫，崩散了无垠青光，好似金色太阳耀世横空。 “你……” 一切残影尽消，青年剑客捂着没有丝毫血渍，却已然出现了巨大豁口的前胸，身形一阵扭曲，化作一阵青烟消散。 “果然，人吃人……” 陆川摇摇头，正待转身，眸光突然一凝，看向青年剑客消失的所在。 嗡！ 青光扭曲闪烁，足足持续了数息，最终化作了面色有些苍白的青年剑客。 “哈哈哈，你竟然没有趁机出手！” 青年剑客看到面色诧异的陆川，狂笑一声，转而森然道，“你的刀法，我已经见识过了，这次，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 说罢，便再次施展绝学，杀向陆川。 “可悲！” 陆川不喜不悲，挥刀狂斩。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终相见 “啊……放过我一次，放过……你不得好死……啊！” 凄厉惨叫，求饶化作惨叫，青年剑客终究没有撑住，在连续死亡多次后，再也没有附身。 这里是精神空间，意志尚存，便可不死不灭。 可惜，那种碎魂般的痛苦，一次次死亡的折磨，并非人人都能撑住。 “到底是什么人，弄出了这邪门的东西？” 陆川面色难看的盯着双手。 他清晰感觉到，青年剑客每一次的死亡，都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进入体内。 确切的说，是直入精神之中。 甚至于，还有一点散碎，模糊的影像。 直到青年剑客真正死亡，这些影像好似经过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弄，重叠在一起，赫然是一些散碎的记忆片段。 即便是意志坚定如他，在这股记忆碎片凝实之际，也差点被冲击的晕厥过去。 想想也是，脑子里无端被塞进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换谁都不好受。 没有直接疯狂，都算是意志坚定了。 不仅如此，还有那充盈入精神，彷如甘泉般的力量，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再一次体验。 快感，是如此的充实，令人难以忘怀，有如毒品般上瘾。 但在这股快感中，伴随而来的，却是让陆川不寒而栗，如坠冰窖的森然。 这种方法，固然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超乎想象的提升，可掠夺他人以补自身，与邪魔何异？ 陆川面色阴沉。 他同样奉行弱肉强食的行事准则，却也有自身的道德底线，无论如何都有些接受不了。 可身在这诡异的精神空间，外有那诡异大阵牵引的天地伟力，却不是他能抗衡的。 “飞云浦？摩云谷……” 联想到飞云浦下，那处布满尸骸，地下暗河都冲刷不干净的隧道，陆川心头阴郁倍增三分。 似乎，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在这邪门的地方，以人为食，培育着什么东西。 嗡！ 正自思量间，甬道震动不休，光影扭曲，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场中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与此前的青年剑客一样，二话不说杀向陆川。 显然，也是知道此间，杀死对手后，会获得超乎想象的好处。 面对这样的情形，陆川亦无法退避。 一番惨烈搏杀，这尊已然进入了一品绝顶之列的强者神识，也被陆川斩灭。 如出一辙的力量融入体内，还有精神记忆片段的冲击，使得陆川好一会，都没有平复下来。 尤其是，两股外来力量和记忆碎片的冲突，即便是以他的意志，也难以在短时间抹平。 虽然有阵法牵引天地伟力，对这两股外来力量和记忆碎片进行梳理，可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那种细微的差别，难以言说的别扭，脑海中记忆碎片不断的闪现，足以将人生生逼疯。 亏得陆川没有什么强迫症。 否则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抓狂了！ 但即便如此，一次次的冲击，好似有人在抓挠玻璃，试探刺激着他的底线，仍旧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发狂。 好在，陆川心底里还有一份坚持，秉持着自身的信念，死死守住本心。 “不能这样下去，否则不能唤醒她，我就要在这混乱的记忆中沉沦发疯！” 陆川如是想着，仔细观察这片精神空间。 光怪陆离的线条，再次开始扭曲，似乎下一个人就要传送过来。 他不敢赌，下一个是否是李月华。 若两个人碰上，其中一个必然要身殒于此，另一个将永远化作记忆。 无论对谁，都是最为残酷的事情。 更何况，遇上他还算好事，毕竟能商量一二，哪怕改变不了结局。 若是遇上别人，可就不好说了。 “拼一把！” 陆川一念及此，目中坚毅疯狂之色一闪，在甬道再次抽象扭曲化实之前，周身涌现一股浓郁金光，猛的冲向那扭曲的光线。 金色光华好似活了过来般，扭曲不定，流转不休，形如梵文，赫然正是他自《金刚般若》中领悟的秘术。 此法，有巩固神念，静心凝神之效。 唰！ 冲入扭曲光线中的陆川，只觉浑身都好似被撕扯成了碎片，一如当年初到此界，两人记忆融合，那浑浑噩噩的夜晚。 不得不说，虽然曾经不止一次，‘享受’过这种裂魂融魂之痛，说不上什么经验之谈，甚至依旧疼痛难当，但好在总算是承受过。 陆川比任何人，更有经验，更有能力，经受住这等痛苦的洗礼。 他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时，会选择怎样的方式，但他只是咬紧牙关，拼命往前冲刺，一直冲。 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撞破南墙。 或许，正是因为这股精神，使得他在不知经受了多久，已然忘却时间的痛苦折磨后，突然觉得浑身一轻。 虽然不能说是有如乳燕投怀，亦或如鱼得水，至少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陆川默默糊糊意识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好似依稀能感受到大阵和天地伟力的运转变化。 只不过，他的力量太过弱小，亦或者说，不足以改变什么，只能在两者夹缝之中勉强存在。 但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 人力有穷时。 陆川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渺小，无力抗衡竟有大阵引导，乃至强化的天地伟力。 要想摆脱这一困境，必须在自身力量被磨灭之前，想出脱困之法。 要么，脱离这一状态，重新进入那不知名黑手的布局当中，继续厮杀战斗，直至决出最后的胜利者。 否则的话，就只能等待被磨灭消亡，不留丝毫痕迹。 “呼……” 陆川循着扭曲的光怪陆离空间，彷如游鱼般，勉强向前挤着游动，不断观察，不放过丝毫异常变化。 皇天不负有心人。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让他摸索出一点规律，那扭曲的光线中，似乎有不一样的东西在跳动。 仔细回想之前的一切变化，总算能够确定，那是有人在战斗。 “不，若这是有人在战斗的话，这绝对不止是九个人！” 陆川发现，战斗所形成的光影变化，竟是数十，乃至数以百计。 回想此前与他战斗的两人，这才发现，根本不是进入高台上，所见到的七人中的任何两个人。 他从来都此地的第七个人手中，逼迫出了《蛰龙功》，而自己是第八个。 换言之，即便是有一个人不认识，那也只可能是第九人，而非是两个不认识。 “这精神空间，影响了我的记忆！” 这一发现，让陆川确定了一个事实，以至于忽略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可怕真相。 “先天宗师，神桥通意，武道意志长存，若是如此的话，那些守墓人岂不是可以借此法，重新复活？” 难怪他觉得有些蹊跷，却一直没有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那青年剑客的实力，虽然是二品巅峰，可经验却异常老辣，逼得他除了秘术外，近乎动用了全力。 世间天骄人杰，虽然不在少数，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与云烨比肩。 而迄今为止，陆川也只是遇到了这么一个，能够与他正面硬杠，乃至压了自己一头的同阶武者。 若真如他所想的话，那外面九个人，无非就是个幌子。 “不，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必有一线生机，这恐怕就是人力难以改变的事实！ 此地固然是大阵牵引天地伟力所化，可这阵法，也必是人为所成。 那人或许是想以此，抹去那一线生机，去也不曾想，使得这一线生机更为明显。 亦或者说，成为了此地的破绽。” 陆川很确定，自己找到了逃出生天的法门，只是一时还无法确定，该如何去实施。 “安道子那些老家伙，说这里是故人之墓，那是曾经有熟人也步入了这个圈套，还是……” 一念及此，陆川脑海中灵光乍现，好似想通透了什么。 “找到了！” 终于，陆川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光线变化，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唰！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陆川动念间，便从扭曲的光线中脱离而出，进入了一处甬道中。 “哈哈哈，放弃抵抗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一声狂笑入耳，却见一名手持巨剑的中年大汉，将一名神色恍惚，有些癫狂的，白衣女子，臂膀劈成了粉碎。 “哼！” 陆川眸光一寒，二话不说，举刀杀了上去。 当！ 金铁爆鸣声中，两人一触即分。 “你是什么人？” 中年大汉惊疑不定的看着陆川。 “杀你的人！” 陆川神色冷厉，挥刀狂斩。 中年大汉不甘示弱，怒吼着杀向陆川。 两人战作一团，白衣女子却好似没有痛觉般，疯也似的冲了进来，对着两人挥剑斩杀。 亏得陆川实力更胜一筹，勉强压制白衣女子的同时，不惜动用秘术，终于将中年大汉斩于刀下。 白衣女子却不依不饶，浑然没有认出陆川，最终被其以特殊手法制住。 “咗！” 陆川施以《金刚玻璃》中领悟的金刚令，吐气开声，手掐印诀，一指点在白衣女子眉心。 白衣女子精神恍惚刹那，终于看清陆川的面貌，不敢置信的扑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儿？” 第三百一十五章 联手 “你太冲……” 陆川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是笨人，而且聪明绝顶，情商也不低，自然能感受到，李月华对自己的情谊。 可两世为人如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是否要在这里成家立业。 答案是否定的。 无论是当初朝不保夕，疲于奔命的陆川，亦或是现在有了长足进步，却近乎沦为棋子的陆川，都不适合成家立业。 或者说，陆川想要做一条咸鱼，那没什么。 以他的本事，只要抛弃过往的想法，就足以游刃有余的活下去，哪怕是受制于人。 只不过，陆川会如此吗？ 答案是肯定的。 生而为人，不自由，毋宁死！ 这是陆川的本性使然，绝不是情爱亦或某个人能够改变。 莫说是演武院院主安道子的安排，亦或是鲁塔大师看似示好的铺路，即便是沈家，陆川现在都无力扳倒。 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钟情于自己，而自缚手脚？ 李月华现在没有被注意到，多半还是因为陆川现在没有做出太过引人注目的大事，亦或是两人除了草原之行外，并无多少交集。 一旦陆川表示出什么，被人察觉到的话，那些敌人，必然会如闻着腥味的鲨鱼，疯狂扑咬。 李月华能撑住吗？ 陆川都无法保证自己能撑住，更遑论是她了。 “我受一位前辈所托，前来此地，看顾一位故人的墓地！” 陆川话锋一转，语气平淡无波。 “哈！” 李月华却好似毫无所觉，欣喜不已道，“那位前辈肯定不知道，这里竟然是璃龙剑上一任主人的墓地。” “或许吧！” 陆川摇摇头，看了眼已经开始扭曲的甬道，淡淡道，“你太冒失了，此地之凶险，想必你不会不知道。” “我……我这不是知道《蛰龙功》在这里，想要拿给你嘛！” 李月华螓首微垂，委委屈屈道。 “你不是学了《蛰龙功》，才来到这里吗？” 陆川愕然道。 “只是学了一部分！” 李月华揉了揉眉心，有些懵然道，“我有些不太记得，就怎么来到这里！” “把你知道的功法说出来！” 陆川皱眉道。 李月华当然不会隐瞒，很快便将寥寥千字功法说来，与陆川所知别无二致。 “你是怎么得到这功法的？” 陆川追问道。 可惜，李月华都记不清了。 就好似，有人将这部分记忆抹除了。 陆川心知，多半是因为此间天地伟力的特殊作用。 至于《蛰龙功》真正的功法，却要看脱困之后，是否有机缘得到了。 嗡！ 未等两人说多少话，光怪陆离的空间，扭曲到极点，一道人影嗖忽而现，还是一个不知名的武者。 “嗯？怎么会是两个人？” 此人醒转的很快，有些惊诧。 可惜的是，陆川和李月华，并未给他多少准备时间，便联手将之斩杀，直至斩灭。 “陆川，我的头好胀！” 李月华捂着脑门，痛呼不止，一双美眸中血色渐起，似乎即将陷入癫狂。 “跟我念！” 陆川握着李月华的手，将金刚令这一秘术，逐字逐句传给她。 并且，手把手的师范如何行功，如何运使，并且亲自将金刚令再次印在她的眉心。 李月华不是陆川这等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能学会的武道天才。 但有了这般言传身教，自然事半功倍。 虽未学成，却也掌握了几分。 再加上有陆川护着，经过几次厮杀之后，虽还未完全掌握，却也能稍稍克制住，因为外力记忆片段的冲击，而造成的精神错乱。 当然，更多是因为，两人分摊了一个人的力量和记忆片段。 甚至于，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尤其当李月华，也学会了金刚令，与陆川一同施展时，甚至能在第一时间，便压下外力和记忆片段的冲击。 于是乎，两人联手在这片诡异的精神空间中，逐个击杀着每一个出现的精神体。 自从陆川判断出，这些人，极可能是曾经的守墓人，亦或是早年陨落于此之人的力量遗存后，心里的那份别扭减轻了几分。 与其留着这些东西害人，还不如直接毁了。 当然，陆川这也只是自己心理安慰。 能够留存这么多年不灭，显然是受到天地伟力的特殊作用影响，绝非个人之力所能毁去。 至少，陆川不认为，现在的他能做到。 “璃龙剑是怎么回到你手中的？” 当再一次斩杀一名强敌后，陆川似是想起来什么问道。 “别人给的！” 李月华的回答，出乎意料，似是看出陆川的惊诧，苦笑解释道，“当初与你……们在银州分别后，我带着孙渔南下，刚刚沧澜江，就有人将这柄剑放在了我前行的路上。 我当时也纳闷，可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陆川沉默摇头。 这件事，实在是透着蹊跷。 以李月华当时的修为，能瞒着她，将宝剑送回，起码是二品上，乃至一品绝顶的存在。 可什么人，会舍下一柄玄兵宝剑呢？ 陆川心头没来由的，涌上一股阴霾。 貌似，有人将李月华，也当成了棋子啊！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谁会平白无故，将一柄任何武者得到，都会视若珍宝，以性命相护的宝剑，随意送入？ “杀！” 又一个精神体的出现，打断了陆川的思绪。 当两人斩杀这一关精神体后，即便是陆川，也开始感到一丝不适。 “陆川，我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再次陷入疯狂！” 李月华心有余悸的揉着眉心，那里还有一个金色梵文印记，渐渐隐去痕迹。 她终究没有陆川那如铁般的意志，更没有曾经多次魂碎般的记忆相容重组，能够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但若不坚持下去，要么发狂，要么被人斩灭吞食。 “先避一避，有些事，我要理一理脉络！” 陆川略一沉吟，看了眼已经开始扭曲的光怪陆离空间，一把拉住李月华的手，径直冲了过去，“不要紧张，全身放松，跟着我走！” “嗯！” 李月华乖巧的点点头，亦步亦趋跟上，骤然美眸圆睁，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紧接着，便被融入扭曲光线中的陆川，一把拉了进去。 “嗯？怎么没人？” 很快，一个人影在平静下来的甬道中现身，看着空荡荡的甬道，一脸懵逼。 …… “陆川，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否两人学习了一种秘法的缘故，李月华发现，竟然能通过这种诡异的状态，与陆川进行交流。 “这里是一处精神空间，被人以阵法牵引天地伟力，困住了不少曾经的强者意识！” 陆川略一沉吟，言简意赅解释道，“我猜测，只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我们也能以精神状态，在这处空间中自由行动。 当然，若是一着不慎，恐怕就会被同化成其中的一部分，永远迷失其中。 想要出去的话，除非……” 最后的话，他没有说完，表达的却已经很清楚。 李月华有些懵，前半部分没怎么听明白，却诡异的明白了陆川没有说完的部分。 因为，他们正处在如何脱困的处境中。 换言之，唯有杀出去，才是脱困的唯一途径。 但这种方法，付出的代价，却是陆川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受的。 失去了自我意志，亦或是被别人的记忆片段代替，即便身体还是自己的，可人的内在，已然换了！ 这就不再是自己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月华问道。 “找人！” 陆川简短回答道。 李月华没有再追问。 于她而言，不懂就是不懂，没有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知道，陆川不会丢下自己，就足够了！ 至于找什么人，为什么找，根本需要自己操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光怪陆离的空间中穿梭，时间似乎也变得不可捉摸。 两人互相依存，倒是不觉寂寞，但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 危险，亦或者凶险，从未远离。 在游走过程中，陆川也向李月华解释过，那一个个扭曲的光线漩涡，正是两个人交手的甬道。 甚至于，还有的漩涡强大到，好似能够吸摄一切般，差点将两人从这种特殊的状态，自空间中吸摄出去。 不出意外，那定然是强大到，两人联手都不足以抗衡的存在。 “嗯？”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川终于找到一个看似熟悉，却已然狂躁无比的光影。 犹豫再三，还是拉着李月华，冲进了漩涡光线之中。 “杀！” 有如风暴般的银白色光团，顷刻将一道人影搅碎，迅猛无比的席卷向两人。 “哼，制住他！” 陆川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叮嘱李月华一声，便冲了上去。 李月华当然不会拒绝，夫唱妇随般紧随而上。 当当当！ 一阵急促密集，有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铮鸣后，三道人影骤然分开。 那银白风暴之后，是一个手持刀剑，双目血红，气息狂暴滔天的白衣人影，赫然是云烨！ “杀！” 已然癫狂的云烨，浑然没有认出陆川，丝毫没有停歇，全力施为之下，刀剑双绝的威能展露无遗。 刚刚交手一招，陆川估计，已然有一品中期，无限接近一品上的威能！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同归于尽 当！ 刺耳的金铁爆鸣中，三道人影一触即分，其中两道更是直接抛飞而出。 “陆川，他太强了！” 李月华惊呼一声。 “嗯！” 陆川面色凝重，一咬牙，再次冲了上去，与云烨战作一团。 此时的云烨，单论修为的话，绝对达到了一品绝顶，实力甚至接近一品上。 凭其天赋才情，不知道杀了多少精神体，必然吸收了极为恐怖的力量，最终才支撑不住，失去了神智。 但即便如此，陆川还是选择，要将之唤醒，并与其合作。 不管两人之前有怎样的矛盾，目标却是相同，以云烨的骄傲，也绝不愿意成为傀儡，亦或者被他人占据身躯。 这也是陆川选择他的根本原因。 陆川不知道云烨为何会来此，但只要目的相同，就足够了！ 至少，他能够保证，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之前，云烨不会傻到翻脸。 若是换个人来，陆川还真不敢确信。 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 这或许，就是陆川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吧。 可惜，云烨此时的实力太强了，似乎从进入此间一开始，便一直在杀戮之中，直至陷入癫狂。 以至于，合两人之力，此时都有些难以抗衡。 而且，还有一个人在旁捣乱。 那精神体并非没有灵智，也看出了陆川和李月华出现的蹊跷，清楚知道，若云烨被两人所杀，另一个必然会是自己。 所以，他一直从旁捣乱，使得陆川和李月华数次机会，都没有奏功。 而此人的实力，也颇为强劲。 虽然被云烨杀了不知道几次，可一身实力，也达到了一品绝李月华，即便是陆川，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拿下。 更何况，即便杀了对方一次，只要没有灭杀，片刻之后，终究会回来。 届时，又是一番捣乱，足以让两人险象环生。 这似乎成了一场死局。 陆川不是没想过，等云烨将这个精神体彻底斩杀后，再现身。 但精神空间并不受自己控制。 谁也无法保证，届时是否会恰巧又有一个精神体出现，而且是处于巅峰状态。 如此一来，情况必然更凶险三分。 “你去拦住他，我自己来！” 陆川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你……” 李月华银牙一咬，还是选择了与那个精神体战斗。 哪怕，两人联手，似乎都不敌云烨。 “刀剑双绝，就让我再来领教一次吧！” 陆川紧了紧龙吟刀，目光灼灼的看向，身化银白色风暴，席卷而来的运用。 昂！ 龙吟乍现，风起云涌，陆川周身赤金色光焰升腾，赫然选择了全力爆发秘术。 但这龙吟并非来自龙吟刀，而是以他自身的武道意志所发。 咔嚓！ 刹那间，银白风暴与龙形刀影交错，迸溅出无与伦比的气劲光雨，两人在迸溅的光华之后，死死盯着对方。 轰！ 一触即分，相隔数丈，相对而立。 刹那后，两人纵掠而起，在半空留下一连串残影，更伴随着刺耳爆鸣，叮叮当当，光华四溅。 云烨的刀剑双绝，近乎完美的将两种兵刃结合，更辅以超凡的刀法剑法，再有自身超绝天赋为基础，使得威能升华。 也正因此，云烨的力量，近乎碾压所有同阶，甚至越阶战斗不在话下。 直至，遇到了陆川。 曾经的陆川，内外兼修，自创的混元金身，同样有着碾压同阶武者的力量，再辅以内气加持，更是事半功倍。 超绝的战斗意识，无数功法精华糅合而成的战斗功法技巧，赋予了陆川远超同阶的战斗力量。 直到，遇上了云烨。 正所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两人在这诡异的大墓精神空间中，再次展开了忘我拼杀，好似是为了完成当年未竟的战斗。 不同的是，云烨失去了理智，陆川没有了内气。 前者因此没有恐惧，战斗技巧却没有半分减弱，反而好似因此弥补了破绽，变得完美无缺。 陆川的战斗，却是近乎忘我，成了本能一般，沉浸其中。 战斗，他从来就不畏惧危险。 无数次险死还生，亡命搏杀，早已让他掌握了，全身心投入战斗的能力。 也正因此，面对疯狂，却没有破绽的云烨，陆川并没有畏惧，甚至更多的是兴奋。 “杀！” 或许是出于对手的直觉，云烨感知到了陆川的心态，更显暴戾的狂吼一声，刀剑双绝所化的银白风暴，凭空暴涨三分。 “杀！” 陆川自是不甘示弱，倒拖不知何时，已然化作完全形态的龙吟刀，风驰电掣般纵掠而起。 轰隆隆！ 刚猛无匹的气劲冲击，无形的光波横扫而出，以两人为中心，撞击在甬道墙壁之上。 恍惚中，整个空间似乎都震颤了下，出现了隐晦的涟漪。 “哼！” 李月华和另一个精神体，更是齐齐闷哼一声，面色微变的退向远处，骇然的看着光波中心的两人。 让他们震惊的，并非这股超绝的力量，而是两人在战斗中，所爆发出的超绝意志。 这意志之强，亦或坚韧，甚至已经超越了一品绝中，先天宗师才具备的神意！ 尤其是，两人在交手对峙中，那龙虎与风暴的碰撞阴影。 在这阴影中，是无数看不清，有如幻影般的闪现，在互相碰撞厮杀。 可怕的是，随着那些残影的碰撞，两人身上竟然出现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仅仅是站在那里对峙，就给两人带来无言的压力。 可以想见，若是直面其锋，会遭受何等恐怖，乃至强绝的攻击。 嗤嗤！ 眼见着，陆川周身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云烨身上虽然也有伤势出现，却远远少于陆川。 李月华心中焦急万分，分心之下，差点被精神体重伤。 她知道，此时此刻，重要的是拖住精神体，亦或直接将之斩杀，才不至于让它影响陆川。 但关心则乱，一时分心，以至于落入下风，却难以扭转战局。 李月华只能苦苦支撑，祈祷陆川能赢。 但天不遂人愿，陆川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仿佛置身沙尘暴之中，浑身布满了整齐密集的刀剑伤口。 甚至于，就连面部，都被切割出了森森白骨。 噗！ 一个眼眶被生生斩爆，一只耳朵被削飞，一只手臂渐渐成了白骨。 难以想象，这近乎千刀万剐的伤势，陆川是如何支撑下来的。 咔嚓！ 终于，一条腿断了，失去平衡的陆川，似乎再也无法与云烨对峙，整个歪斜倒地。 “杀！” 云烨得势不饶人，自是顺势扑杀，毫无留手之意，直接碾压了上去。 “不……” 李月华惊呼一声。 昂！ 就在此时，龙吟乍起，血金色刀光自下而上，以奇诡的方式，从云烨肋下腰腹，斜斜直取肩头。 嗤啦！ 银白风暴应声一分为二，胸前更是多了一个之字形，笔走龙蛇般的巨大伤痕，凌厉无匹的刀劲，直透脏腑脊背。 嗡！ 几乎在一瞬间，云烨下意识看了胸前伤痕一眼后，整个扭曲散逸。 一如此前，那些被杀的精神体。 反观躺倒在地，近乎千疮百孔，似乎成了筛子般的陆川，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嘿，侥幸！” 陆川抹了把脸，虽然没有血水，也没有任何伤口，但他知道，自己死过一次了。 若是在现实，两人算是同归于尽。 于他而言，就是输了。 生命只有一次，输了就再也没有了！ “呀！” 李月华惊呼一声，分心他顾之下，伤在了精神体手中。 但以她如今的实力，精神体想要杀她也不易，毕竟死在了云烨手中几次。 此时，见到云烨被杀，陆川顷刻恢复，也是有些慌了神，反倒是被李月华渐渐稳住阵脚。 因为李月华清楚，只要拖住精神体，就足够了。 “哼！” 陆川冷冷扫了那精神体一眼，顺手一刀，将刚刚成型的云烨，劈成了两半。 现在，可不是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公平战斗的时候。 只有先将之制住，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否则，陆川无法保证，能否活着离开这鬼地方。 死了一次的云烨，失去了一部分力量，再次化身凝形时，又失了先机，很快便被陆川压着打。 打即便如此，还不足以让陆川活捉他。 不得已下，陆川只能拼尽全力，再次将云烨斩杀。 终于，在第三次时，费了不少手脚，才将之制住，并且以金刚令，唤醒其意识。 醒转后的云烨，神色复杂。 虽然此前处于疯癫状态，却不代表，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即便以后处于相同条件，自己也很难战胜陆川了。 身殒一次后，失去的不仅是一部分力量，还有一部分记忆，哪怕那部分记忆很散碎，甚至可能不属于自己。 但骄傲如他，却不会轻言放弃。 没有丝毫意外，合三人之力，轻易镇压了精神体，并将所知交流一番，云烨便加入了这个临时的小队。 于他而言，活着并非是首要目标，而是决不能成为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这是身为天骄武者，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武者傲骨，也决不允许。 有了云烨的加入，分摊精神体的力量和记忆片段，大大缓解了陆川和李月华的压力。 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鬼 “可恶，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一同出现在摩云神界？” 精神空间中，一个强大的精神体，掀起滔天风暴，却依旧难敌三人围杀，经过一番苦战后陨灭。 死了一次的精神体，力量会锐减，直至被杀死多次，最终彻底消亡。 “摩云神界？就是这里的名字了！” 李月华小声嘀咕道。 “哼，一群孤魂野鬼，也敢妄自称神，不知所谓的东西！” 云烨冷哼一声，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却也不会如这些亡魂一般，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敢在他面前叫嚣，自然惹来他的不快。 “我只知道这群孤魂野鬼继承的是守墓人之名，还没听说过什么摩云神界！” 陆川摇摇头，沉声道，“如此神异之地，确实是相当了不得。” “陆兄不会真相信这些孤魂野鬼的鬼话吧？” 云烨狐疑道。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我只是觉得造就此地之人的手段颇为不凡，已经不似凡人。 或许当初建造此地的人，也并未想过成神成仙，只是被后人曲解了罢了。” 作为无神论者，他当然不会承认什么仙神。 即便真有，也不会认可。 否则，岂不是找了一群活祖宗，任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邪魔外道罢了！” 云烨点点头，冷笑道，“若非此地以大阵牵引了天地伟力，汇聚阴煞之气，又有这么多生人在此地打生打死，这些孤魂野鬼早就灭亡了。” “听云兄的意思，貌似知晓不少有关鬼魂之事？” 陆川剑眉一挑，有些讶然道。 “听说过一二！” 云烨眸光微闪，转移话题道，“又有人来了！” 陆川见状，也没有追问与李月华严阵以待，不等那出现之人凝形，便率先出手。 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更何况，现在和云烨合作，乃是为了共同目的，可算不上什么朋友。 “杀……” 新出现之人实力不弱，竟没有被三人联手瞬杀，甚至抵挡了几招。 但终究差了太多。 眼见就要被三人灭杀，陆川陡然大喝一声。 “住手！” 云烨和李月华不明所以，出于对陆川的信任，没有急着下死手。 却见那扭曲的光影，渐渐凝实，化作人形，乃是一名身穿大红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赫然是镇西王府郡主朱胜男。 陆川嘴角一抽，有意无意的瞅了云烨一眼。 若是早知道朱胜男进来了，他绝对不会拉云烨入伙。 既然是敌人，就该早早减除，他可不会玩惺惺相惜那一套。 只不过，如之前的云烨一般，朱胜男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本就处于疯癫状态，此时又被三人趁机打伤，更加愈发显得狂躁。 “制住她！” 陆川总算是顾念情分，没有黑心到将之斩杀后，再将之制住点醒。 云烨那是没办法，两人差点打的同归于尽。 李月华满肚子的疑问，却也不好在此时发作，只能配合陆川行动。 云烨认得朱胜男，心知此时不是动小心思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此女来历背景不凡。 除非他有把握，将李月华和陆川永远留在这里，否则就只能全力出手帮忙。 三人如今实力今非昔比，全力出手之下，朱胜男虽然实力不凡，却也不过勉强抵挡一番，便被生擒活捉。 由李月华和云烨联手镇压，陆川全力施以金刚令，颇费了一番手脚，才让朱胜男醒转。 并非说，此女实力就超过云烨，而是陷入狂乱中的时间太长了。 而此女本身天赋超绝，此前不知杀了多少精神体，狂乱状态也比云烨更重数倍。 也亏得现在遇上了陆川三人，否则的话，此女多半会成精神体的一员，亦或是被斩灭后吞噬一空。 “我……我这是在哪儿？” 朱胜男迷迷瞪瞪，明显没有回神，好一会才才看清眼前人，“陆川、云烨，你们怎么在这儿？这位姑娘是？” “郡主，长话短说，这位是银州李家李月华，我们身陷此地，受那些孤魂野鬼的力量和记忆所扰，近乎走火入魔！” 陆川言简意赅的说下了情况，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合我们四人之力，共同分担，梳理这些外力和记忆，才能撑过此劫。” “这……” 朱胜男沉默少顷，爽快道，“我听你的安排！” 她本就是聪敏无比的女子，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有多凶险，而自己又不可能闯出去，自然只有合作一途。 “好！” 陆川松了口气，当即将所有事宜娓娓道来。 他刚刚还真怕这位公主病发作，不依不饶的乱指挥，那才叫一个麻烦呢。 虽然有人情纠葛不假，陆川却不想救个活祖宗。 那样，是对自己不负责，也会让李月华和云烨陷入险境。 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没有脱困之前，实在不宜自乱阵脚。 “李月华见过朱姐姐！” 李月华乘隙大大方方见礼道。 “妹妹有礼了！” 朱胜男隐约记得李月华，那还是当初调查陆川的过往，知道他和李月华在北疆草原有一段同行之谊。 “妹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怎么没有参加今年的演武院考核？” “还不是因为某个人，小妹不得已才南下，谁曾想陷入这等险地！” 李月华虽然单纯，却也不傻。 陆川救下云烨也就罢了，又救下朱胜男，此女英姿飒爽，修为不凡，让她感受到了危机。 “呵！” 朱胜男何等聪敏，自然听出了李月华话中一语双关之意，失笑摇头。 “陆兄、郡主！” 云烨见一时半会没有精神体进来，插话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所谓的守墓人，多半就是最后活下来之人，会接受所有人的力量，从而修为暴涨！ 不知二位可有破局之法？” 此言一出，三人尽皆沉默。 无它，云烨算是提前，将这个谁也不想面对的问题说出来了。 若是放在之前，云烨也不会提及，至少在没有到最后时提出来。 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陆川和李月华定然会联手，多半是要先将他剪除。 至于陆川和李月华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那就看个人选择了。 但现在多了朱胜男，境况就有所不同了。 若两人联手，对抗陆川和李月华，孰胜孰负，犹未可知！ 只不过，朱胜男也是好面子的人，也不好刚刚获救，便翻脸无情。 陆川何等聪明，自然在救人之时，便想到了这一问题。 “郡主、云兄放心，虽然构造此间之人用心阴险歹毒，却也绝非牢不可破。” “愿闻其详！” 云烨和朱胜男互视一眼，目光灼灼道。 若是可能，他们也不想跟陆川在此地翻脸，哪怕他们占着优势，可谁让陆川每每总有出人意料之举呢？ “如果我没猜错，两位在来此之前，定然有所准备？”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不等两人反驳，笃信道，“若两人信得过我，可以在最后关头，全力一搏，届时我定有法子，让我们安全脱困！” 云烨和朱胜男眸光微闪，沉默无言。 显然，被陆川说中了。 “哼，陆川救了你们的性命，难道还不值得你们信任吗？” 李月华生气道。 陆川摆摆手，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心中并无多少怪责。 毕竟，此事搁谁身上，都不敢轻易下决定。 这可是关乎生死的事情啊！ “我信陆兄所言！” 朱胜男沉默少顷，率先表态道。 “就依陆兄所言！” 云烨接着道。 若说真的完全相信，但两人不说聪明绝顶，至少也是机警之辈。 只要保持清醒，自信凭准备的手段，足以自保。 “好！” 陆川点点头，伸出手道，“那接下来，就让我们闯一闯这鬼地方！” “好！” 四人手牵手，在陆川牵引之下，融入扭曲的空间光线之中，须臾消失不见。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另一个甬道之中。 二话不说，联手斩杀了里面两个正在厮杀战斗的精神体，便再次进入下一处甬道。 四人都是当世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如今又杀了不知多少精神体，联手之威，足以抗衡任何一品绝顶强者。 即便是剩余的精神体中，有着异乎寻常的强大存在，也被四人生生磨死。 恐怕，即便是勾结此地的创始人，也绝不会想到，会有如此怪异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陆川这个从一开始，就抗住了外力和记忆片段干扰的怪胎的出现，有如作弊器般能够游走于此间。 四人联手杀敌，速度快的超乎想象，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竟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任何精神体出现。 “两位，准备吧！” 站在静谧的甬道空间之中，陆川仰头看了眼，不知看向何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凡人！” 就在两人准备发动隐藏的后手之际，甬道空间中，蓦然传来一声威严低喝，更伴随着超乎想象的威压，在甬道中席卷出阵阵惊人的风暴。 “不用担心，继续！”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不过是个死了多年的老鬼罢了，要是有能耐的话，早就在我们破坏此地规则的时候出手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可说 “大胆！” 威严厉喝中，甬道光影扭曲变幻，一尊巍峨如神祗般的万丈身影凭空而现，高高在上的俯视四人。 “这是？” 李月华三人大骇，更是站立不稳。 脚下好似不着力一般，有如置身星空，摇摇晃晃，头晕目眩，更有一股不由自主的臣服之感。 似乎，身心都在拜服，想要对这虚影纳头便拜。 心神被压制，手脚都不听使唤，思绪都好似难以转动，朱胜男和云烨手脚僵硬，更遑论发动隐藏的后手了。 “哼！” 陆川也受了不轻的影响，周身金光闪烁，光影流转，好似活了过来般，化作一个个蝌蚪似的天书梵文，在全身游走不定。 “凡人，为何见神不拜？” 威严如神祗般的身影，似乎微微垂首低喝。 闻听此言，一时间，李月华三人冷汗涔涔，竟好似重归肉身一般，瑟缩难以动弹分毫。 “神？” 陆川奋力挣扎，狠狠一咬舌尖，竟也是凭这笨办法产生的剧痛，而生生抗住膜拜之意，厉声道，“若你是神，何以以人为食，是何道理？” “吾护佑一方，教化万民，传授武道，受世人供奉，有何不可？” 神祗低喝道。 “哈！” 陆川冷笑，不屑道，“若是你神，何须回答？” “你……” 神祗身影一滞，似乎没想到这一茬，却依旧辩解道，“吾乃真神，理应回应子民。” “嘿！” 陆川嘲弄笑道，“你这所谓的神，恐怕是连伤我们的力量也没有吧？” “凡人，竟敢屡屡犯上，不敬本神，当诛！” 神祗微微挺拔身躯，似乎终于动了震怒，抬起大山般的手掌，点指四人，“尔等不敬神灵，当受天诛地灭之刑罚，沉沦苦海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呼呼呼！ 话音未落，天地俱暗，彷如流星火雨的化光，自天外席卷而来，在四人脚下化作滚滚岩浆海。 令人惊怖的是，内里伸出一只只干涸焦黑的枯手，抓挠四人身躯，似要将他们拖进去。 “嘶……” 李月华和朱胜男虽然天资不凡，可到底是女子，此时已是被吓的冷汗涔涔，花容失色。 云烨虽然稍稍镇定，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实在是太真实了！ 那枯手之后，隐藏在暗红岩浆中，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鬼脸，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嘴，还有眼眶，似乎能够慑人心魄，令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岩浆的滚烫，似乎带着一种邪意的冰寒，使人如坠冰窖。 冰火两重天的感受，一切的修为或天赋，似乎成了摆设。 “装神弄鬼！” 陆川也不好受，但他知道这都是假的，厉声怒喝道，“别愣着，兽设心神，金刚令！” 玄奥的音节字符，自陆川口中吐出，伴随着他周身涌现的金光，化作的蝌蚪状天赋梵文，好似化成了一道无形屏障，须臾将一切阻隔在外。 李月华三人虽然也学会了金刚令，但到底不如陆川随手拈来，好在有他不计代价，将金刚令有如咒文般念诵出来。 如此，使得三人精神一轻，福至心灵般，全部在第一时间，默运金刚令心法。 “原来是那些秃驴的手段，本神还不放在眼里！” 那神祗虚影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四人还有法子抗衡自己，低喝一声，“地狱火起！” 轰隆隆！ 却见岩浆海中，浪涛翻天，好似有擎天巨兽在玩耍嬉戏，掀起无边岩浆，席卷向四人。 嗡！ 但在四人身上，竟同时闪现淡金色毫光，虽然浓厚不一，可却如擎天立柱，任由岩浆浪涛冲刷，仍旧纹丝不动。 尤其是陆川，金光摇曳间，竟是化作一方灵台般的虚影，其上置一口龙头铡刀。 威严朴素，厚重磅礴，凌厉中透着肃杀，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三人见状，心头震惊莫名。 呼呼！ 紧接着，云烨周身金光涟漪激荡，竟是化作一团金色风暴，虽然远不如施展刀剑双绝时的威势狂暴，此时却另有一股无坚不摧之意。 “哼！” 朱胜男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后，双手蓦然掐诀，摆出一个敲架势。 吼！ 百虎傲啸，金光铺垫，仿佛杀星降世，此女的武道神意，竟是气冲斗牛，煞气凌厉！ 李月华美眸中迷茫之色一闪，似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很快，她便银牙一咬，目露坚毅之色。 嗡！ 一轮银白月华冲霄而起，悬于头顶，却如弯钩倒悬，锋芒毕露，倾泻无边月华，洗涤世间污浊！ “尔等竟敢反抗本神，当形神俱灭！” 神祗虚影出离了愤怒，见岩浆海浪奈何不得四人，竟是直接一手拍了下来。 那恐怖如山岳般的大手，仿佛蕴藏着无边伟力，纵然是岩浆海，方圆万里也随之凹陷出一个掌印。 渺小如四人，无不心头升起绝望，似乎只有陨灭一途。 嘎吱吱！ 四人头顶的各种武道神意显化，竟也是瑟瑟发抖，好似随时都会崩灭。 “就是现在！” 正当巨掌临头之际，陆川陡然厉喝一声。 三人一愣，朱胜男和云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犹豫刹那之后，齐齐一咬牙，目中狠色狂闪。 嗡！ 不知两人动用了什么手段，整个空间陡然一震。 却见好似天裂般，空中出现了两道光影，一道赤红如利箭，一道云白似锁链，一左一右，自神祗虚影两侧出现。 “区区凡物，焉敢在本神面前放肆？” 神祗怒喝一声，仿佛受到了冒犯，左右手猛的抓了上去。 咔嚓！ 瞬间，赤红天箭和云白锁链，双双被擒拿，虽然兀自震颤不休，却也无法真脱。 “啊……” 云烨和朱胜男齐齐痛呼一声，整个身影都似乎虚幻了几分，面露痛苦之色。 “陆川，怎么办？” 李月华惊呼道。 “哼！” 陆川蓦然身形扭曲，竟是化作如此前融入那光怪陆离的扭曲空间中一般状态，唰的一闪，消失不见。 三人定睛看去，再见时，赫然发现陆川已然出现在那神祗虚影面前。 一时间，面面相觑，惊骇的不知所措。 “凡人，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神祗虚影怒喝道。 “不知所谓的东西！” 陆川冷冷一晒，也不见如何动作，周身竟是光华四起。 在三人震撼目光中，那有如迷宫般的墓地甬道，竟是在陆川周身开始闪现。 “你……你怎么可能掌控摩云神域？” 神祗虚影吃惊不小，声音都有些变了腔调。 但他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陆川也不会在此关键时刻，跟这不知根底的鬼东西浪费时间。 “起！” 厉喝声中，陆川周身光影越来越凝实，自身却越发暗淡三分，却依旧不管不顾，“还给你！” 说话间，似有无数残影，自陆川体内翻飞而出，融入那甬道虚影，加快了甬道成型。 咚咚咚！ 一声声沉闷如雷般的轰鸣，伴随着一块块万钧巨石落下，组成了一座有如金字塔般的巨型坟墓。 “凡人，本神记住你了，待本神脱困之日，就是你的死期，不，本神要将你抽魂炼魄，熬化万载，以消心头之恨！” 神祗虚影沉闷不甘，甚至饱含怨毒的厉喝，自金字塔中传来。 “嘁，那你也要出的来再说！” 陆川不屑冷笑，飘飘荡荡，向地面落去。 “陆川，你没事吧？” 李月华担忧道。 “无妨！” 陆川摇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朱胜男心有余悸道。 云烨虽然没有问出口，可目光中也满是探究之意，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惧意。 “不可说！” 陆川仍旧摇头。 虽然他依稀抓到一点，有关这东西的根底，但说出来，于事无补，不过是突遭恐慌罢了。 “你……” 朱胜男气急，愤愤跺脚。 轰！ 话未说完，天地巨震，却见那金字塔猛的落地，震的虚无涟漪激荡，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浪席卷而来。 “啊……” 四人面色狂变，想要躲避，却无处可躲。 陆川此时也是毫无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气浪席卷而来，摇摇晃晃，飘飘荡荡，最终有如无边巨浪拍击，顷刻粉身碎骨，竟是直接被撕碎了！ 陆川浑身刺痛无比，只觉被千刀万剐，好似无穷利刃加身，连魂魄都被撕碎了。 “陆兄、陆兄……” 直到，一声声急促的呼唤传来。 “周丰！” 陆川使劲合了下眼，再度睁开时，便看到一张大脸凑在眼前，正是周丰，赶忙将他一把推开，没好气道，“凑这么近干嘛？” 周丰一脸幽怨，走到旁边不说话了。 “呼……” 陆川深吸口气，发现身上的剧痛，竟然渐渐消退，便看到李月华三人也蜷缩在地，面容扭曲，显然在承受着超乎想象的痛苦。 想想也是，毕竟三人修为暴涨，一时难以适应，也在情理之中。 更遑论，之前被那股力量冲击，没有精神崩溃，已然是四人意志足够坚定了。 当然，三人的痛苦远比陆川要轻，毕竟他在最后关头散功了。 “月华！” 陆川唤醒李月华，确定她没事后，又将朱胜男和云烨叫醒。 “快走，这里要塌了！” 周丰提醒道。 “走！” 陆川抱起李月华，没有再管两个已经是一品绝。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半步先天 呼呼呼！ 摩云谷中，昏黄色的雾气翻涌如浪，似乎透着不详，衣袂破空，猎猎作响，数十道身影狼狈逃窜，好似身后有厉鬼追赶。 直至来到谷外数里，狼狈至极的众人，才缓缓停下，无不心有余悸的看向身后。 上百，乃至数百人进入摩云谷，竟是十不存一！ 其中之凶险，他们是深有体会，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去了。 当然了，活着出来的人，无不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无论是功法，亦或是灵丹，乃至宝药，甚至有人得到了玄兵，种种不足为外人道哉。 “后会有期！” 有相熟之人，亦或不熟的，无不迅速道别，匆匆远去。 “走！” 陆川三人也自是不愿多留。 就连朱胜男和云烨，两人修为大进，如今已是不如一品绝顶，亦是不想在此浪费时间。 甚至于，谁也没有动心思，找陆川的麻烦。 “陆兄，后会有期，京城再会！” 云烨第一时间便与之分道扬镳，径直向北而去。 亦或者，是因为欠了人情，亦或是朱胜男在侧，他没有把握，反正是走的异常潇洒。 “陆兄，此番我欠你一个人情！” 朱胜男眸光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深深看了陆川一眼。 “哈，郡主客气了，在上京城，郡主帮我良多，我一直没有机会偿还！” 陆川打了个哈哈，仿若没有察觉到，身侧一道犀利的目光。 “你记得便好！” 朱胜男唇角微翘，勾起一抹玩味一笑，嗖忽一敛，冷冷看向周丰道，“小周周啊，见了我，你躲什么？” “哈，嘿，我……这……你……”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周丰，此时竟是有些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陆川暗笑不已。 虽然他隐约觉察到，周丰并非是真怕朱胜男，毕竟他的来历，恐怕远比表面上更要大的多。 可偏偏，他与任何人结交时，都未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意思。 当然，周丰愿以结交者，都是能入他法眼之人。 “哼！” 朱胜男斜睨他一眼。 周丰打个哆嗦，连连作揖，话都说不出口了。 “嗯？” 蓦地，陆川眉头微皱，豁然看向一侧，“谁？” 话音未落，朱胜男三人神色一凛，齐齐看了过去，严阵以待。 啪啪！ 一阵清脆掌声传来，却见一名身着黑衣劲装，约莫四十岁许，头戴玉冠的瘦削中年走了出来。 “难得，没有内气在身，仅凭横练武体，竟有如此敏锐的感知！” 中年男子下是？” 陆川眉头大皱。 隐约中，他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 甚至，直觉告诉他，若非此人没有刻意隐藏的话，自己未必能发现对方。 “在下赵宽，添为圣教左使！”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 “五毒教的人？” 陆川眸光微闪，沉声道，“不知阁下意欲何为？在下记得，此前贵教圣物，已经送还！” “呵呵！还未谢过小友相助！” 赵宽微微一笑，拱手一礼，紧接着道，“不过，我此来，却是另有要事，想请小友去我教圣地青云话，李月华已是紧了紧手中璃龙剑。 “姑娘若是不弃，也可以同行！” 赵宽扫了眼璃龙剑，意味深长道。 “在下此番身心俱疲，无心奔波，赵左使好意，在下心领了，若他日有暇，定当拜访！” 陆川皱眉道。 “呵呵！” 赵宽失笑摇头，淡淡道，“小友可以去青云顶修身养性，我圣教自有好去处，招待小友！” “好大的口气！” 朱胜男冷冷一晒，寒声道，“什么时候，五毒教敢不将演武院放在眼里了？若是他不去，你还敢强行掳人不成？” “郡主说笑了，演武院威震大晋数百年，我教自是不敢轻撄其锋，从无冒犯！” 赵宽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面色不变，笑吟吟道，“不过，我教只是感念陆小友相助之情，本左使特来相请，并无恶意！” “呵，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朱胜男冷冷一晒，严词拒绝道，“他已经说了不去，你现在可以走了！” “小友，本使并无恶意，盛情相邀，还请小友勿要多心！” 赵宽不再理会朱胜男，诚恳道。 “多谢赵左使看重，但在下此时并无游历之心，待得来日有暇，定当前去拜访！” 陆川摇摇头，仍旧拒绝。 他又不傻，岂会接受，来历不明，第一次见面之人的邀请？ 不说对方会不会设下陷阱，单单是他身负《百毒煅金身》，就可能随意踏足五毒教。 那里是人家的地盘，单凭五个一品绝顶的老怪物，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更遑论，赵左使的实力，绝对在五人之上。 一个左使，必有右使，还有一个教主，鬼知道有没有什么护教法王。 “陆小友，本使诚心来邀……” “行了！” 朱胜男冷着脸，直接拒绝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 “郡主怕是误会什么了！” 赵宽面上笑容渐渐敛去，淡淡道，“沐王府前车之鉴不远，希望郡主引以为戒，莫要多管闲事才好。” “你……” 朱胜男怒极，周身气息狂涌，一股雄浑无匹的波动弥漫开来，赫然是至少达到了一品中期。 显然，这位在墓地中得到了不小的好处，只是还未完全消化。 心神不稳之下，就会暴露出来。 “呵！” 赵宽淡漠一笑，眸中寒光微闪。 “赵左使！” 周丰踏前一步，轻声道，“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家的面子，任谁都要给的！” 赵宽面露迟疑，却是坚持道，“不给，我圣教对周公子并无冒犯之处，我此番来，也只是相请陆小友到青云了不去！” 周丰眸光微沉，手中多了一枚筷子粗细，指许长的赤色物事。 “也罢，既是周公子当面，我便退一步！” 赵宽瞳孔一缩，略一沉吟，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道，“陆小友，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希望你能物归原主，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见如何动作，整个人竟好似虚幻一般，扭曲了下，便既消失不见。 “嘶，武意神桥，半步先天！” 朱胜男轻抽一口凉气，看向陆川道，“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赶紧给人家送回去，不然的话，除非你永远躲在演武院中，修炼到这一境界，否则的话，镇西王府也保不住你！” “嘁！” 陆川嗤笑一声，手摸鼻梁，掩饰一点心虚。 没办法，谁让他真拿了呢！ 但若是赵宽好说好道，公平交易的话，他还真不介意，将《百毒煅金身》拿出来。 只不过，这玩意关系到他混元金身的核心，轻易不会出手。 当然，随着他武道修为渐深，所学越来越多，这一近乎破绽的核心武功，也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了。 “陆兄，真有好东西啊？卖给我！” 周丰腆着脸道。 “一边去！” 陆川没好气的推开他，大步向前行去。 周丰也不着脑，他只是兴趣在此，若陆川不愿话，也不会强求。 李月华和朱胜男赶忙跟上。 费了三天工夫，四人除了十万大山外围，到了澜沧江边，寻了不多久，便看到了一艘挂着周字大旗的楼船，停靠在岸边。 上了船，四人洗漱休息一晚，再次聚于甲板之上，迎着江风，胡天侃地。 顺流而下，足足飘了四五天，到了兰陵萧家地盘。 萧家早就得了消息，萧淑澜竟是在码头亲自迎接，而且足足等了大半天，足可见对周丰等人的重视。 当然，不说周丰，单单是朱胜男乃镇西王府郡主的身份，就足够了。 更遑论，陆川如今也是今非昔比。 经过这几天的发酵，陆川南下以来的所作所为，尤其在飞云浦中，斩杀大魔头何进这等一品绝顶的战绩，更是甚嚣尘上。 此时，已然成了名声斐然的大侠。 李月华也不差，历经摩云谷大墓一事，竟是直接突破，成为一品下的绝顶强。 无论到哪儿，都会受到足够的礼遇。 到了萧家后，家主萧南峰甚至都亲自出面，与四人见面，热忱交谈一番，便将空间留给了几个年轻人。 萧淑澜对之后的事情，也颇感兴趣，得知四人经历后，连连称奇不已。 上门第一天，萧淑澜也不好拉着四人彻夜长谈，便安排好住处，说什么都要常住些时日，好领略江南风物。 四人都没有推辞，毕竟此番经历，着实累的不轻，也确实需要放松身心，沉淀下来，笑话此番所得。 是夜，刚刚散了酒宴。 陆川来到偏院，便看到了李月华走出院门，两人相视一笑，站到小院中的水池旁，并肩而立，静默无言，却透着别样的契合。 “月华！” 陆川沉默良久，看着李月华明亮的秀眸，轻声嘱咐道，“散功吧！” “好！” 李月华愣了愣，展颜一笑。 信任，不需要多言。 “我传你一法，是我自创的炼体法门，却也有所不同，可以说是根据一部适合女子修炼的横练功法所改创！” 陆川侧身，向着一旁走去，便走边传功。 李月华亦步亦趋，紧随在侧，像极了夫唱妇随在散步。 第三百二十章 教徒 翌日清晨，五个年龄相若的年轻人，相约游园。 除了年龄外，修为也相近的五人，虽然家世和经历，身份背景不同，可同为武者，还是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虽然修为也有高有低，但所学都极为不凡，各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即便是所学驳杂如陆川，在武道界系统常识的认知上，不仅不如朱胜男和萧淑澜，甚至还不如李月华。 而他的博学，也是让三女眼界大开，受益匪浅。 更遑论，他的诸多武道，还是自创而来，往往一句简单的话，就能为思维固化的四人，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 纵然是来历最为神秘，似乎有着不同背景的周丰，对其也颇为敬服。 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传道受业解惑，却能让人耳目一新，往往可以举一反三，甚至推陈出新，解决自身以往的难题。 同样，陆川也是受益匪浅。 除开周丰不谈，无论是顶级豪门的李月华，还是镇西王府郡主的朱胜男，亦或百年世家的萧淑澜，自幼都接受了常人难以接触的系统武道传承。 从三女口中，陆川也得到了以往不曾接触过的武道经验，除了涉及自身功法的隐秘，三女也是毫无保留的传授了自身经验。 互补互助，共同进步。 有了这些系统的武道经验，陆川对于自身驳杂所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近乎是日日新，月月新，时刻都在进步。 五人对于这种交流，亦是乐此不疲，互相探讨交流。 往往偶然迸发的一个灵感，五人就能为此争论探讨几个时辰，甚至一整天，乃至数天，直至将之攻克。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这一天，五人再次相约游园。 兰陵萧家，乃是大晋立国之前，就存在的顶级世家，祖宅占地之广，甚至不亚于皇宫，内里有着超乎常人的景致别苑。 若是无人引领的话，外人多半会迷路，没有十天半月，甚至都逛不完。 “咦？” 朱胜男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上下打量着李月华，直把后者看的有些不自在。 “胜男姐姐，怎么了？” 李月华有些不自然道。 经过多日相处，三女的关系也日趋融洽，即便各自有着小心思，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你的修为……” 朱胜男神色古怪，迟疑着道。 “姐姐发现了啊！” 李月华捋了捋额前秀发，坦然道，“散功了！” “什么？” 朱胜男这一惊非同小可。 “为什么？” 萧淑澜失色追问。 周丰神色古怪的瞅了眼，老神在在的陆川，直觉告诉他，此事与后者有关。 “没什么为什么！” 李月华微摇螓首，淡淡道，“真要说为什么的话，我就是觉得，这修为得来的太容易，终究不是自己的！” “怎么能说是容易？那可是我们九死一生，才搏来的机缘！” 朱胜男浓眉一挑，有如剑锋闪烁，颇有几分不怒自威之意，嗔道，“更何况，此番所得，不仅仅是内练修为，还有精神上的助益，那可是关乎日后，武道能否突破先天的关键。 即便你舍得散掉内气修为，可精神力怎么办？” “是啊，你这样做，太冲动了，玩一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萧淑澜也是不解。 在她看来，李月华将一品绝顶内气境的修为散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尤其是，朱胜男如今已经稳固了一品中期的修为，只要稳扎稳打，甚至不需要借助外力，数年内就有冲击一品绝顶巅峰的机会。 以朱胜男不到三十岁的年龄，绝对有着冲击先天的底蕴，这点毋庸置疑。 李月华比朱胜男还小几岁，这等于放弃了自身的机缘。 “姐姐多虑了！” 李月华淡然一笑，明亮秀眸中似有别样光彩闪烁，“别人的终究是别人，即便现在我舍弃了这些，也不过是多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于我而言，等的起。” 萧淑澜和朱胜男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异色。 这话，似乎是一语双关，有着其它意味。 只不过，两女都是聪明人，没有对此深究。 这也是个人的选择。 朱胜男想的更多一些。 毕竟，她也是得到这些‘外力’的人之一。 是否要舍弃这些外力，如李月华这般果决，即便是她，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萧淑澜则是羡慕的同时，又有些惋惜，更多的是敬服。 因为，她做不到这般果决。 “小姐！” 就在此时，一名中年仆从来到近前，躬身施礼，得到应允后，上前几步道，“应您的吩咐，孙小公子已经接来了！” “快，请到这儿来！” 萧淑澜吩咐道。 “是！” 仆人领命退下，很快又返回，身边多了一个穿着朴实，皮肤黝黑干瘦的半大少年。 “师娘！” 半大少年看到李月华时，登时眼睛一亮，飞快奔了过来。 “胡乱喊什么，你这臭小子！” 李月华双颊飞霞，轻啐一口，玉手飞快捏住少年的耳朵，将他拎到陆川面前。 “疼疼，师娘……不，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半大少年龇牙咧嘴，连连讨饶。 “哦！” 三人发出意味深长的轻忽。 “哼！” 李月华俏脸更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恼，没好气道，“看看你的好徒弟，都成什么样子了！” “姐……” 半大少年一愣，因疼痛而眯起的眼睛，登时溜圆，惊喜道，“师父！” “哼！” 陆川面色微沉，顺手敲了个脑瓜崩。 “哇！” 半大少年捂着脑门，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黑脸上却依旧挂着傻傻的笑容。 他，当然曾经的渔家少年，如今的孙渔！ “让诸位见笑了！” 陆川向周丰等人一拱手，借着倒背双手，向一旁走去。 孙渔捂着脑门，乖乖跟在身后。 “哦！” 周丰三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月华。 “你们也欺负我！” 李月华羞恼跺脚，追着朱胜男和萧淑澜，一路笑闹，不知去了何处。 “哎！” 周丰摩挲着鼻梁，看着陆川师徒两人的背影，又看看打闹远去的三女背影，摇头轻叹，自顾自的抓了个酒壶，去了一旁的凉亭。 …… “师父！” 走了不知多远，孙渔鼓足勇气喊了一声。 “嗯！” 陆川缓缓转身，古井无波的眸子，倒映着少年瘦削的身影。 噗通！ 孙渔目中涌现狂喜，噗通跪倒在地，叩首：“弟子孙渔，叩见师父！” 这是陆川第一次回应他的呼唤，意义非凡。 “起来吧！” 陆川微微弯腰，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唉！” 孙渔痛快起身，脸上的傻笑更浓了。 虽然跟着李月华，南下游历了近半年，可他心中朝思梦想的，还是拜陆川为师。 当初大火中，陆川刀斩水匪，救下他的一幕，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甚至于，在孙渔幼小的心灵中，永远抹不去那伟岸的身影。 “不错，短短半年，已经有七品修为，看来你没有偷懒！” 陆川顺手搀扶，接触的片刻，已经了解了孙渔的基础。 虽然有使用外物的迹象，可底子很扎实，并没有过于激进，使得根基不稳的迹象。 这等进步速度，比之他当初，也不慢多少了。 当然，那是因为，陆川被诸事缠身，而孙渔有李月华照拂，修炼之路当然顺遂太多。 “嘿嘿！” 孙渔挠挠头，腼腆笑道，“都是师娘照顾的好！” 想想也是，有李月华这位二品高手，而且是出自医家的天才武者，孙渔即便资质差了点，进步却也不慢。 若非李月华不想拔苗助长，恐怕现在孙渔的修为，还要更进一步。 当然，李月华终究没有学习医道，自身经验也不足，算不得一位好老师，教导过程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最重要的是，孙渔一直谨记陆川曾经的教导，即便现在修为提高，也从未有一刻懈怠。 不仅没有学那些唾手可得的武学，反而是将当初几种基础功法，修炼到极为高深，同龄武者鲜有达到的境界。 再加上，陆川所传授的东西，虽然很基础，却是他根据孙渔的状况，以自身武学为主，所创的基础功法。 这也使得，孙渔虽然使用了诸多洗炼肉身的丹药，体内积存的丹毒一类有害药毒，并不算多。 陆川身具毒丹，一眼就能看透这些。 “从今天开始，我便传你我的真正所学！” 陆川拍拍孙渔的肩头，转身向前走去，边走边道，“我的武学，虽是自创，却皆是来自各种武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去芜存菁之后而成。 这最基础的混元桩，我已经教给你了，而且你练的也不差，只要勤练不缀即可。 但我的武道，却是内外兼修，外练混元金身，内练混元功。 近日，为师已有所得，内练之法初成。 只不过，对你而言，却需要先外练有所成就才可内练，否则必有所伤。” “师父怎么教，弟子就怎么学！” 孙渔狗腿道。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也好，你也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我能传你武道，至于怎么走，却要看你自己，切莫被外物所束缚。” “弟子记住了！” 孙渔挠挠头，迟疑道，“可弟子愚鲁，都没追上师父，要是胡乱修炼的话，岂不坏事？” 陆川一愣，爽朗大笑：“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创造奇迹的人 萧宅一处庭院中，灯火通明，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恭喜陆兄收得佳徒！” 周丰率先举杯，一饮而尽，说着从一旁拿过一方木匣，递给侍立在旁的孙渔。 “你周师叔给你的，就接着吧！” 陆川淡笑道。 “是！” 孙渔眼睛一亮，赶紧上前，保住木匣。 木匣入手颇为沉重，以他的修为，竟是也压的腰身一沉，微微运劲，才稳稳抱住木匣。 陆川看了眼木匣，又斜睨了周丰一眼，微微摇头。 “小玩意而已！” 周丰嘻嘻一笑，浑不在意道，“正适合小孩子练手！” “呵！” 陆川失笑摇头。 周丰话说的轻松，但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便宜。 但以两人的莫逆交情，一件珍贵的兵刃，着实算不得什么，于周丰而已，确实是小事。 “哼，周二愣子就会显摆！” 萧淑澜瞪了他一眼，也从身后摸出一个锦蓝包裹，笑吟吟道，“拿着吧！” 孙渔没敢伸手，先是看向陆川，得到后者示意后，才接过包裹。 没想到，这包裹也不轻便，竟是压的他险些脱手。 “你们俩过分了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朱胜男俏生生翻了个白眼，难得有这般小儿女态，竟是从腰间拽下一块紫黄色玉坠，径直塞进孙渔怀里，“呶，拿去玩儿！” 孙渔有些不知所措，可两只手都占着，一时推拒不得，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陆川。 陆川皱了下眉。 虽然正式承认孙渔的身份，作为见证人，都会给予一份见面礼，可这贴身之物，就有些贵重了。 而且，双方关系也没有好到，要送这等宝物的地步。 更何况，这也是不是简单的见面礼，更是一份人情，也是人脉的传承。 见证人送了见面礼，就相当于把这份交情，延续到了下一代，意义非同小可。 “胜男姐姐，你可真是大方！” 萧淑澜讶然道。 “哼！” 朱胜男傲娇的一扬白皙下巴，淡淡道，“你们一个大富豪，一个东道主，合起伙来欺负我，那怎么成？” “你呀！” 周丰苦笑摇头。 没办法，朱胜男在他印象中，就是这般不服输的人。 否则，也不会在上京城，闯出胭脂虎的名号，压的年轻一代，抬不起头来。 “胜男姐姐，这太贵重了！” 李月华轻声道。 “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管上了？” 朱胜男挪揄道。 “姐姐，你……！” 李月华闹了个大红脸，险些坐不住。 虽然她脸皮薄，终究没有夺门而出，毕竟这是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 而且，只有她没送见面礼，意义更是非凡。 除了孙渔这大半年，都是她在带着外，其余人都明白她的心思。 只不过，双方没有点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孙渔，给你极为师叔敬酒！” 陆川打圆场道。 “是！” 孙渔不懂这些，却对陆川的吩咐，一丝不苟的执行，当即绷着小脸，认认真真挨个敬酒。 众人也没有客套，生受了孙渔的大礼。 无论是见面礼的贵重与否，还是他们的身份修为，亦或与陆川之间的交情，都够资格受这一礼。 更何况，孙渔收了见面礼，他们受了这一礼，就代表日后，孙渔若是有麻烦，他们于情于理，都不会坐视不理。 即便不可能全力相助，至少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会出手帮衬一二。 这，也是陆川所希望的。 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异常凶险，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甚至于，可能是十死无生。 能成功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 陆川抿了口酒，幽深平静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李月华和孙渔。 至少，借助今日留下的交情，不会有太大的后顾之忧。 …… 时间荏苒，如白驹过隙，晃眼旬月过去。 在萧家的这段日子，除了互相交流武道外，便是教授孙渔武学。 孙渔性子虽然单纯了些，基础也说不上好，但经过半年来，李月华不计代价，以李家的特殊秘法洗炼身体，又有陆川当初给他打下的基础，进境算不得慢。 这一个半月，陆川更是再次以自身所掌握的诸多手段，对他进行了近乎洗筋伐髓般的洗炼身体。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周丰等人，也对每日都有变化的孙渔，惊奇不已。 以他们的见识，并且知道孙渔的一点底细，通过其变化，更是看出了其资质由内到外的变化。 也正因此，才感到震惊。 要知道，这世间能够提升人资质的东西，除了天生地养的灵物外，只有传说中罕见的几种丹药。 而这些丹药，无一不是需要天材地宝为主药，才能炼制成功。 偏偏，陆川最近通过周丰和萧淑澜，所调动的诸多资源中，没有任何一种，称得上天材地宝，如何不让人震惊？ 这等手段，已近乎奇迹。 当然，没人知道，这其中一半的功劳，乃是陆川对于力量的细微掌控。 孙渔能有这等惊人的变化，乃是他以自身气血劲力，逐寸为孙渔进行了洗毛伐髓般的推功过血。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陆川知道，自己很长时间，甚至未来，可能都不会在孙渔身边。 师徒一场，这是他的馈赠，甚至是遗赠。 而对于这等奇妙秘法，无论是朱胜男，还是萧淑澜，亦或是周丰，都有不小的兴趣。 尤其是前两者，两家的家族，若得到此法，无疑能使得培养下一代时，成才的几率大大提升。 至于周丰，估摸着是想卖出更高的价格。 陆川也没有敝帚自珍，大大方方的将秘法的各个步骤，全盘托出，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 甚至于，让他们观看过几次。 孙渔受了不少苦，甚至比他们所知的秘术洗炼肉身，都要痛苦的多，但都无一例外，全都当场答应了巨大的代价。 如此，不仅足够孙渔洗炼肉身所需，还给陆川带来的巨量资源。 之所以如此珍贵，自然是因为，这种秘法，不仅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资质，哪怕只是稍稍提升，却能够传承，影响家族底蕴。 否则的话，即便交情再好，两女也不会平白无故，奉上那般多，足以影响家族的资源。 这么多资源，陆川当然用不完。 除了急需的一部分，留在身边备用外，一部分给了李月华，一部分赞存于周丰。 由周丰出面，通知各州聚宝楼的分楼，只等陆川拿着令牌信物取用即可。 更因为，其中一部分，是用来换取，两女家族中，暂时无法支取，亦或者没有的宝物。 也唯有周丰，能在短时间内，调度来这么多的稀有资源宝物。 当然，其中少不得一部分费用。 亲兄弟，明算账。 周丰很大方，明事理，陆川也不会白占便宜，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 这一天，百丈楼船停靠在澜沧江北岸码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 陆川淡笑如常，似乎没有生出离别愁绪。 “保重！” 周丰三人都是洒脱之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道别。 “你……” 李月华轻咬朱唇，美眸泛红，迟疑着。 “放心！” 陆川笑道。 “师父！” 孙渔虽然单纯，却也感受到了什么，红着眼嗫喏不知如何是好。 “好好修炼，来日为师要考较你的武功！” 陆川板起脸道。 “嗯嗯！” 孙渔忙不迭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勤修苦练，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 “噗嗤！” 周丰忍不住笑出声。 几女更是忍俊不禁，笑看有些不知所措的孙渔。 没办法，陆川虽然行事稳重，一向谋定而后动，可终究是个未及弱冠的青年啊！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前走去。 唏律律！ 疾风呼啸，马鸣如龙，却见一道火光似电，风驰电掣，冲到了陆川身后，赫然是火云驹。 “回去吧，听话！” 陆川轻抚又高了一个头的火云驹头顶鬓毛，安抚几声，从火云驹口中，拽出了衣袖，坚定的向北走去。 唏律律！ 火云驹四蹄飞扬，摇头晃脑，在原地来回踢踏好一会，终究没有追上去。 一人一马相处日久，又有陆川不计代价的喂养，更是以自身气血劲力推功过血，这匹火云驹早已脱胎换骨。 变化上，甚至比孙渔还要大，或许是兽类筋骨，本就比人类强大的多的缘故吧。 火云驹的变化，也不仅仅是体型，无论是力量或速度，还是灵智，都有了超乎想象的提高。 也正因此，明白了陆川心意的火云驹，迟疑着，没有追上去。 “跟着你的主人吧，他需要你！” 李月华强忍泪水，拉住火云驹，在它耳畔轻声叮嘱道。 唏律律！ ，火云驹大脑袋蹭了蹭李月华，猛的一扬前蹄，瞬间撒蹄狂奔，几个起落，便到了陆川身边。 “哈哈！” 陆川愣了愣，翻身上马，仰天长笑，瞬间远去。 “陆……” 李月华下意识紧追两步，探出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失神望着那远去的背影。 “妹妹放宽心，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不缺这一个！” 朱胜男霸气道。 “嗯嗯！” 萧淑澜忙点头。 “放心！” 周丰望着远处的荒野，意味深长道，“那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刀劈五老 呼！ 疾如风，掠如火，风驰电掣，有如一道赤色闪电，在山林间闪转跳跃，顷刻远去百丈！ “杀……” 喊杀声刚起，伴随着一声隐晦的利刃入肉，破空音爆，便既戛然而止。 当赤色闪电掠过很远，才听得一声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生。 哗啦啦！ 赫然只见山林空地上，散落着无数残肢断臂，血腥气扑鼻，却无有任何野兽敢靠近半步。 实在是刚刚的煞气太过惊人！ 趋吉避凶，生灵本能。 这些野物实力或许算不上多强，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似乎察觉到了这里有着异常凶险的事情发生。 嗖！ 一道躲藏在极远处的土黄色身影，在赤色闪电过去好一会后，才来到近前，哆哆嗦嗦的看着满地尸骸。 嘎嘎！ 乌鸦怪啼，惊醒了此人，赶忙摸出一个竹筒点燃。 咻啪！ 随着一道金白火焰升空，嘹亮的哨响传遍荒野，即便是数十里之外的人，也能看到。 那赤色闪电，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当金白光焰升空之后不多时，赤色闪电须臾转折，向着另一处所在狂奔而去。 “杀……” 但很快，不过数里之遥，便再次有喊杀声传来。 与此前一样，喊杀声不过刚起，便既戛然而止，很快弥漫出惊人的血腥气。 咻啪！ 如出一辙的是，相同的金白光焰，再次升腾而起，那赤色闪电，也再次改换方向。 如此这般，三翻四次，循环往复。 只不过，无论赤色闪电如何改换方向，大体上都是在向北方前行。 拦截的一方，不知付出了多少人命的代价，控制着赤色闪电的前进方向，没有偏离预定的包围太多。 直到，前面出现了一条足有数里宽的大河。 这条河，奈何沧澜江的支流。 方圆数十里江面，平静无波，片板没有下河，两岸更是空空如也，似乎早就被净空了。 “杀啊……” 数十名身着劲装，修为不凡的汉子，拼命阻挡着那一道赤色闪电，仍旧被其一路冲到了大河边。 但惊人的是，赤色闪电杀穿包围后，竟是一刻不停，直接踏上了河面。 哗啦啦！ 彷如飞驰一般，水面上激起数丈高的浪花，赤色闪电直接掠过河面，片刻便踏上了对岸。 而南岸剩余的拦截之人，却没有一个表现出不甘愤恨，无不是心有余悸和庆幸。 实在是太强了，根本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 对方能杀到这里，足以说明，前面的诸多布置，已然被打破。 那些，可都是与他们没有多少差别的武者啊！ 此时看着北岸，已经蹿入山林，一闪而逝的赤色闪电，这些幸存者，更像是在行注目礼，恭送对方离开一般。 赤色闪电一路风驰电掣，跋山涉水，风雨无阻，直往北去，一路上不知遭到了多少拦截。 直至，来到一座山前。 一座并不高，放在往常，对于赤色闪电如履平地的山，此时却不得不驻足不前。 哒哒哒！ 火云驹摇头晃脑，颇有几分不爽的踢踏着四蹄，很快便平静下来，因为它知道，自己的主人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 “真是好大的场面！” 陆川轻拽缰绳，拍了拍火云驹头顶柔顺的发鬓，目光平静，如古井无波般道，“五毒教五位护法，亲自出面，陆某该感到荣幸吗？” “小子，别不识抬举，赵左使亲自相邀，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现在你跟我们乖乖的走，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红袍老者大咧咧嚷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我这人出身贫贱，向来不怎么识抬举，要不您老教教我？” “哼！” 红袍老者目中凶光一闪，有如烈焰般升腾。 “好了！” 金婆婆一摆手，上前几步，面色复杂道，“陆小友，承蒙你之前送还我教圣物，我们之间也算是一段善缘，何苦要闹成这般境地？” “是啊！” 陆川看了看天色，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何苦要闹成这样呢？” “陆小友，只要你肯跟我们走一趟圣教，老身可以保证，没人会伤害你！” 金婆婆劝道。 “是吗？” 陆川挠挠头，笑道，“如果我没记错，金婆婆你貌似只是五毒教的一位护法，还不是教主吧？” “你……” 金婆婆神色一滞，眸中寒芒微闪。 她向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之所以这般好言相劝，不过是出于对之前事情的一个交代，还有对陆川没来由的一分忌惮。 当然，此前在摩云谷外，陆川短短时间内，就将一名一品绝话的资格都没有，又哪里会这般和颜悦色？ 可惜，金婆婆注定表错情了！ “金婆子，早就说了，跟这种不识抬举的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啊，自以为有点本事，就目中无人，是该好好受点教育了！” “嘻嘻，我是真的早就想要跟这位小兄弟亲近亲近了！” 墨绿、土黄、青蓝三名老者上前，阴测测盯着陆川道。 “也罢，就……” 金婆婆迟疑刹那，点了点头。 “费什么话啊，早该如此了！” 脾气最为火爆的红袍老者，已然冲出阵列，悍然凌空一掌，拍向陆川。 炽烈如火的光焰掌影，足有丈许大小，有如火烧云般，兜头罩落，更是蕴藏着一股极为凌厉磅礴的厚重威压，封锁了所有可能逼退的方位。 “老火小心，这小子邪门的紧！” 金婆婆叮嘱一句。 其余三老，却是没有说话，老神在在的绕到周围。 “呵！” 陆川眼眸微抬，肩头微晃，人已飘到半空，一掌印了上去。 轰！ 肉掌对火焰掌，接触的刹那，光焰翻涌激荡，竟是顷刻崩散。 那闪烁着淡金色毫光，有如金玉般的手掌，更是趋势不减，裹挟着奔雷之势，直取溃散光焰之后的红袍老者。 “怎么可能？” 红袍老者瞳孔一缩，低喝一声，双掌一翻一架，于不可躲避之际，双掌交叠，翻拍了上去，“烈焰吞天！” 轰！ 有如巨兽怒啸，恐怖的气浪，仿佛化作了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噬咬向陆川。 嘭！ 金玉色的手掌印入兽口之中，没有半分迟滞，直接震散了上面的光焰内气，与对方双掌交接，爆出沉闷如雷的撞击声。 嗡！ 溃散的光焰化作光波，横扫而出，一道胖胖的赤色身影，伴随着一声闷哼，倒飞而去。 “哼！” 几乎在同时，四道人影如电闪掠，瞬息到了半空，各施绝学，杀向了那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青袍身影。 一时间，凌厉的金色锋芒，阴森的墨绿剑光，厚重的土黄枪芒，还有阴柔的青蓝刀光，交织成一片地狱光网，笼罩四面八方，封锁了一切可能退避的方位。 “呔！” 惊雷乍起般的低喝声中，金色光焰升腾而起，有如金色大日腾空，凌厉中带着大气磅礴之势，竟是于不可能中，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直冲天际。 “哪里逃？” 异口同声的厉喝中，四色光影翻腾不休，有如毒龙出洞，绞杀吞噬着所过处的一切，紧追那淡金色光影而去。 “杀！” 岂料，那淡金色光影在冲天脱困的刹那，竟是翻身而回，凌空倒悬，好似化作了一柄巨型金刀，劈斩而下。 轰咔！ 刺耳爆鸣声中，伴随着不知几声的闷哼，各色光华气劲崩散，四道人影齐齐倒飞而出，一道人影吐血倒飞后，凌空翻转着坠落。 “哈哈哈，看掌！” 一声狂笑乍起，赤色光焰升腾，却见那胖胖的红袍老者，风驰电掣来到近前，循着那坠落的人影，轰然一掌拍了上去。 “哼！” 陆川冷哼一声，人在半空，气血虽翻腾不休，却是目光如电，面色似水，古井无波，左手一掌按了上去。 嘭！ 炸雷般的碰撞声，自双掌之间迸发而出，两人同时闷哼一声，齐齐倒退开来。 不同的是，陆川倒退十数步，险些到底，红袍老者却只倒退七八步。 但这并非是说，红袍老者就胜过陆川。 毕竟，陆川先是与他硬架一招，又硬撼四大护法联手一击，体内气血翻腾不休之下，甚至已经受了内伤。 “噗！” 陆川脚下一个踉跄，好悬没有栽倒，面色微白，骤然涌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张口吐出一蓬血雾。 “好小子，果然邪门的紧！” 红袍老者沉声低喝，猛的扑了上去，面色狰狞道，“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火老鬼，别冲动，不要忘了抓活的！” 金婆婆喝令道。 “任务要紧！” 其余三人也是感到了棘手，纷纷点头同意。 红袍老者虽不甘，却也不甘违逆，当即退入队列，五人站作一团，五色光华闪耀，以金婆婆为首，杀向陆川。 这一刻，五人好似连为一体，气劲合一，掀起滔天风暴。 昂！ 五色光华内气翻涌不休，竟是化作五彩斑斓的毒龙，张开了血盆大口。 唏律律！ 火云驹突然蹿到近前，扬蹄长嘶。 “呵！” 陆川翻身上马，腰身伏低，手握龙吟刀，周身金色毫光涌动，只听细碎的咔嚓摩擦声中，蛟渊铠须臾覆盖全身。 “杀！” 无情厉喝中，人马合一，纵掠如电，一往无前，化作无匹刀光，直没毒龙口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山崩地裂 昂！ 五色毒龙仰天长啸，滚滚彩雾中，却有一道赤金色毫光游走不定，须臾自蛇头到蛇尾。 一时间，那洪亮如雷的长嘶，好似饱含痛苦，庞大的身躯，也随之扭曲摇摆，不断鼓胀，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腹而出。 轰咔！ 但听一声刺耳爆鸣，凌厉无匹的刀罡自蛇尾中爆闪而出，随之湮灭。 噗通！ 随着几道人影跌落半空，浓郁的血腥气弥漫而出，方圆数十丈尽皆化作一片绝地。 “你……你的修为，怎么可能……” 金婆婆苍老的脸庞扭曲成一团，彷如厉鬼般狰狞，死死盯着陆川，满目不可置信之色。 尤其是，她握着拐杖的右手，赫然齐肩而断，鲜血淋漓，却仿佛毫无所觉。 这位五毒教护法，竟是身受重伤，而且直接残了。 不仅是她，另有几块散碎的尸骸落地，从衣着服色来看，赫然是木、火两位护法。 而土护法和水护法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鲜血淋漓，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无不骇然的看着陆川。 也难怪五人会如此。 作为五毒教护法，他们可不仅是修为位列一品绝顶，更是一品中期的高手，联手之下，甚至可以抗衡半步先天。 可现在，却是被陆川一刀劈死两人，重创三人，其中一人还是残废。 即便是亲身经历，此时三人也觉天方夜谭。 需知，就在不到两个月前，陆川虽然能打伤一品绝顶强者，可他们得到的情报，也是拼尽全力，玩命之下，才有如此战绩。 无论是飞云浦的何进，还是摩云谷外的那名周家护卫，莫过如此。 但现在，陆川的表现，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哪怕他们知道，在摩云谷大墓中，陆川获得了超乎想象的机缘。 可五毒教埋在萧家的探子回报，陆川的修为，并未有大的突破，甚至没有多少异常表现。 虽然陆川一路北上，连过十几关，所表现出的战力，已经超出了预估，可在五老看来，却算不得什么。 但现实，却毫不留情，狠狠甩了他们一巴掌，并且踩进了泥地里。 “横练金身，一品内练，武道神意！” 土护法和水护法，哆哆嗦嗦的看着陆川，目中有怨毒恼恨，更多的却是艳羡嫉妒。 前两者还好，可武道神意，却相当于通往先天之路的门票。 陆川才多大年纪？ 想他们五老，一个个最年轻的都过了甲子，金婆婆更是近百岁的老人，此时也不过是刚刚触及一品上的范畴而已。 至于武道神意，那是连边都没摸到，何况前面还有神桥！ 唏律律！ 火云驹仰天长嘶，摇头摆尾，不断踢踏地面，缓解身上的刺痛，更多的却是兴奋，那是与主人生死与共的默契！ 但基于异兽强大的肉身，足以让人类致命的伤势，欲它而言，不过是稍重的伤势罢了。 而且，异兽的恢复力，还在人类之上。 “呵！” 陆川一拽缰绳，安抚住躁动的火云驹，炯炯有神的双目中，似有金焰闪动，缓缓抬起龙吟刀，“这就是你们的遗言？” “陆川，陆小友！” 金婆婆面上一边，涩声道，“我们败了，老身代表圣教，向你致歉，我们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小友也无须将事情做绝！” “怎么，威胁我？” 陆川剑眉一扬，面无表情道，“当日，我说的很清楚，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挑衅，即使如此，你们也怪不得谁！” 唏律律！ 话音未落，火云驹扬蹄长嘶，猛的前冲数丈，却在靠近豁然面色的金婆婆三人时，骤然停下。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玩味道，“我还以为，赵左使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我手！” 来者，赫然是五毒教左使，半步先天的强者——赵宽。 “赵左使！” 金婆婆三人面露狂喜，可听到陆川的话，面色好似吃了苍蝇般难看。 显然，赵左使早就到了，却偏偏看着他们出糗。 若是恶意一点，真如陆川所言，赵左使或许是真的要看着他们死在面前。 “牙尖嘴利的小辈，本座乃是圣教左使，五位护法乃是我教肱骨栋梁，本左使岂会看着他们出事？” 赵宽眸光一寒，再无初见时的满面笑容，阴冷盯着陆川道，“不过，本座倒是看走眼了！” 金婆婆三人微微低头，没敢看赵宽，闻听此言，抬头看向陆川，目中满是复杂之色。 何止赵宽看走眼了，他们五个老家伙，何尝不是如此？ 若放在之前，他们还敢跟赵宽掰扯一二，可现在一气死了两个，一个伤残，两个重创，哪还敢跟半步先天的赵宽摆脸色？ 更何况，现在察觉到，赵宽有借外人之手，除掉他们的心思，就更不敢如何了。 “呵！” 陆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有如陶瓷的牙齿，淡淡道，“赵左使有没有看走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看走眼！” “哼！” 赵宽森然道，“现在，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跟本座走一趟，否则……” 昂！ 话未说完，龙吟乍起，却见陆川横刀立马，瞬息化作赤金色闪电，彷如离弦之箭，须臾来到近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宽面色微沉，不屑冷笑，右手蓦然在身前一圈，画出一道半圆弧形，旋即横推而出。 嗡隆隆！ 沉默如雷的气爆滚滚而出，仿佛浪涛起伏，绵延不绝，随着那一掌向前，裹挟着无垠大势，向前碾压而去。 在赵宽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座山峰般的虚影。 “搬山掌！” 金婆婆三人面色大变，失声惊呼。 当！ 一声刺耳爆鸣，却见刀锋触及山峦虚影的刹那，便既崩散，有如火星般迸溅，先是整个龙形刀气震颤，紧接着便从龙头位置溃散开来。 唏律律！ 火云驹长嘶不止，前蹄飞扬，连连爆退，在地上踩踏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直至十数丈开外。 一掌，便将人马合一的陆川震退，更将其绝招破去。 半步先天，恐怖如斯！ 金婆婆三人不由相视苦笑，大有坐井观天之感。 只以为，他们五人联手，足以抗衡赵宽这等半步先天的强者，现在才明白，那是赵宽没有显露真正的实力。 若是真的动了杀心，赵宽固然会付出一点代价，也足以斩杀他们。 而这点代价，于赵宽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金身横练，一品绝顶，内外兼修，果然不凡！” 赵宽看着稳住身形的陆川，眸光森然道，“可惜，到此为止了！”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撇撇嘴道。 “嗯？” 赵宽眉眼微动，蓦地抬手看向掌心，瞳孔骤然一缩，阴冷道，“你竟然能伤到本座？” 但见掌心中，赫然有一道数寸长，整齐划一的血线。 虽然只是皮外伤，以他的修为，动念就能恢复，可伤了就是伤了，根本做不的假。 “你也只是人，不过是修为高点，有什么不能伤的？” 陆川淡淡道。 “很好，不得不说，你很有本事，真的激怒本座了！” 赵宽面色阴冷，双手一展，仿佛托举着什么，狞声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本座就只能把你打成废人，带回教中，慢慢泡制了！”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陆川嘴上如此说着，面色却出奇的凝重，一手拽住缰绳，腰身微微伏低，右手倒拖龙吟刀，与火云驹身形持平，保持最佳出刀方位。 哒哒哒！ 火云驹似是感受到什么，不安的摇头摆尾，甚至不断向后倒退，在陆川安抚之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嘶，这股威势……赵左使难道要下杀手？” 金婆婆三人面色狂变，不由自主的退到一旁，死死盯着，并无多少出奇之处的赵宽。 可在他们眼中，倒映出的却是，两座大山般的虚影，形如五指，不断凝实。 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势，厚重磅礴彷如天倾般的威压，直入心神，令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连一品绝顶强者，都有如此不适之感，更遑论普通人了。 “哼！” 陆川瞳孔一缩，面色沉凝，蓦地打马前冲，厉声怒喝，“杀！” 唏律律！ 话音未落，火云驹已是扬蹄飞奔，化身疾风闪电，直奔赵宽而去。 纵然面对前所未有的威压，甚至生出了死亡之意，有如面对天敌一般，可火云驹出于对主人的忠诚，纵然是刀山火海，也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跨过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宽面色一冷，狞声厉喝，“山崩地裂！” 但见其双掌交叠，一圈一拍，好似徒手挖出了什么，双手捧着，挤压一起。 轰咔！ 刹那间，一股惊人的爆鸣，自其身前数丈崩闪，好似有无数山峰碰撞碎裂，生生将前冲而来的一人一马陷入其中。 唏律律！ 火云驹嘶鸣不止，驮着主人奋力前行，可依旧抵不住这有如天威般的攻击，周身上下，近乎被无数碎石冲刷一般，不断冒出鲜血。 纵然是人马合一之下，陆川的内气，也能保护火云驹，可那些碎石流般的内气冲刷，却很快将其内气护罩冲垮。 而他虽有蛟渊铠护身，一时不会受创，可那有如万钧巨石般的轰然撞击，依旧使得体内气血翻涌不休。 一次两次，不会受伤，可不等冲刷之下，内腑决然承受不住。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先天真气 轰隆隆！ 彷如天崩地裂般的剧烈轰鸣中，无形气浪有如海涛般宣泄而出，伴随着一道惨烈嘶鸣，一人一马抛飞而起。 唏律律！ 火云驹浑身浴血，踉踉跄跄爆退不迭，强健的大腿上，甚至留下了深可见骨的瘆人伤口，四肢哆嗦着，却兀自顽强的站在场中。 “咳咳……噗！” 陆川摇摇晃晃，剧咳几声后，一口混杂着脏腑碎块的鲜血喷洒而出，唯有一双眼神，依旧明亮如星，盯着缓步而来，越过烟尘的黑衣身影。 “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宽面色看看，扫了眼身上几处刀痕，虽然没有受伤，可好似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瞬息到了陆川面前。 轰！ 一掌拍空，气浪滔天，磅礴厚重的掌意压落，火云驹身形一矮，终究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嘭！ 陆川与之硬怼一掌，肩头咔嚓一晃，整个人抛飞而起，滚落尘埃。 虽然如今的他，已是内外兼修，俱达一品绝顶，可终究时日尚短，与半步先天的赵宽之间，差距太大。 勉强抵挡到现在，依旧落得个身受重创的下场。 嘭！ 赵宽顺势一脚，将火云驹踢飞，冷眼走向陆川。 唏律律！ 火云驹肚破肠流，四蹄翻腾了几次，实在是伤势太重，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虽然如今已是异兽，恢复力极强，生命力也远超常人，可如此重的伤势，活下来的希望，也极为渺茫。 “咳咳！” 陆川勉强起身，看着倒地不起的火云驹，满是血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眸，冷厉到了极点。 “哼！” 赵宽冷冷一晒，凌空一掌拍出。 嘭！ 陆川抵挡不住，再次被拍翻在地，起身再被拍趴下，如此往复，直到最后，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以为自己这点道行，就能横行无忌了？” 赵宽不屑冷笑，玩味的看着陆川道，“本座看过你的卷宗，喜欢行险猎奇，兵行险着，真以为本座会给你机会？” 说着，又是一掌，将踉跄爬起的陆川，拍落尘埃。 唰！ 赵宽凌空探手，将跌落远处的龙吟刀摄入手中，屈指轻弹刀身，侧耳倾听刀吟铮鸣。 可惜的是，龙吟刀落在他手中，虽然不至于化作凡铁，那刀吟却是极为厚重，好似敲在了一块铁板上，丝毫没有灵性。 “好刀，没想到，以扬名聚势之法，开锋的宝刀，竟有如此灵性！” 赵宽赞叹不已，来到陆川面前，一刀戳下，直接戮进了陆川的大腿之中，一点点往里按进去，冷声道，“本座恰好知道，用你这宝刀之主的血，便能洗去你的印记，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噗嗤！ 刀尖入肉，险些迸溅，刀锋剐蹭着大腿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诡异无比的是，那暗红色的血槽，好似能够吸收鲜血般，牵引着陆川的鲜血，弥漫整个血槽，亮起了鲜红的血色。 啪！ 蓦地，一只手攀住了刀背，将之握在手中，浑然不觉刀锋割开了指肚。 “哼，还敢反抗？” 赵宽面色一冷，狞笑着一抬手，森然道，“本座倒要看看，把你四肢砍掉，削成人棍，你还有什么手段？” “是吗？” 陆川蓦然抬手，一手掐住刀锋，竟是生生抬起，脚下奋力站起。 “嘁，就凭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还想反抗？” 赵宽嗤笑一声，玩味道，“莫不是以为，你隐藏的那只蛊虫，就能翻盘？” 显然，这位来之前，做足了功课，对于陆川极为了解。 “想杀我，你还不够资格！” 陆川猛然起身，右手嗖忽抬起，食指如电般点向赵宽左胸心口。 啪！ 但还未完全伸出，便被一只手握住，甚至捏的咔嚓作响。 “还真是有韧性呢，本座就是欣赏你这样的硬骨头！” 赵宽森然狞笑，手中用力，却陡然发现，即便是金铁也该被捏碎，可陆川的手指，虽震颤不休，却丝毫无损。 嗤！ 几乎在同时，一缕淡金色毫光，须臾在指尖涌现，好似金色的太阳般，耀目无双。 依稀中，可见那手指化作一只金色的蝎子外形，蝎尾陡然一挑。 “不好！” 赵宽瞳孔一缩，心头狂跳，毫不犹豫侧身躲避，并且运转所有内气，防护左胸要害。 嗤啦！ 电光火石间，一缕金色锋芒，擦着赵宽的左胸，一穿而过，自其肋下，带起了大蓬鲜血，还有偏偏飞折的衣衫和碎裂的金属甲片。 显然，这位虽然没有玄甲护体，至少也有一件品质颇为不凡的内甲防身。 只不过，在那缕破坏力惊人的金色锋芒下，无论是其内气护罩，还是护身内甲，都被击穿！ 赵宽惊怒交加，额头更是渗出了冷汗，心有余悸之下，很清楚那一击若是正中要害，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你找死！” 死亡威胁之下，赵宽出离了愤怒，以至于忘了活捉陆川的目的，悍然一掌印向陆川的胸口。 嗡！ 掌心上凝聚的雄浑内气，带起滚滚如雷般的气爆，如此近距离之下，即便是陆川身穿蛟渊铠，也未必扛得住这等强者含怒的全力一击。 嗤！ 千钧一发之际，似有利芒破空，轻微有如蚊蝇振翅，在这等情形下，甚至可能忽略不计。 “嗯？” 但赵宽何等修为，刹那便察觉不对劲，左手瞬间撒开龙吟刀，一手向脖颈拍去。 啪！ 入手处，空无一物，拍了个空，可其上一个细小微不可查的触感，却让赵宽心头一寒。 “蝎蛊！” 赵宽目光阴冷，顿了下的右掌，旋即势若奔雷，狠狠印象陆川胸口。 但也正因这一分神，陆川已然抓着龙吟刀，挡在了胸前。 当！ 金铁铮鸣中，龙吟刀嗡的一身，震颤不休，铮鸣不止，好似被千钧重物砸中。 “噗！” 陆川如遭重击，吐血倒飞，跌落十数丈外，翻滚不休。 “这是什么毒？” 赵宽面如金纸，更可怕的是，自左手捂着脖颈的地方，淡淡的金色有如潮涌一般，向全身蔓延，厉声喝道，“这到底是什么毒？” 身为五毒教两大护法之一，半步先天的强者，本身就是天下少有的毒道强者，近乎是百毒不侵。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中毒，而束手无策的一天。 “咳咳！” 陆川一边咳血，一边爬起，摸出一个瓷瓶，塞进嘴里，一股脑将里面的丹药倒入口中，活血吞下，惨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可能，凭你那半吊子的蛊术，怎么可能养出，能伤到本座的蛊虫？” 赵宽怒喝连连，暗里全力运转内气，抵御毒气入侵。 可中毒位置，乃是脖颈这等要害，即便修为强横如他，也不敢运使内气全力冲击御毒。 如此之下，那令他浑身冰寒，如坠冰窖的奇毒，竟好似能够腐蚀内气一般，以超乎想象速度蔓延全身。 “嘿嘿嘿！” 陆川低笑不语。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是如何，让蝎毒发作如此之快。 “好好，很好，没想到你竟然能锤炼出一道先天真气，但若你以为，能凭此活下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赵宽缓步上前，神色狰狞，厉声道，“本座即便中毒，杀你也如探囊取物！” “杀我？” 陆川微微侧头，看着赵宽身后的金婆婆三人，意味深长的笑道，“赵左使确实能杀我，这点，我不否认，但你就能活着离开吗？” “哼，杀了你，那蛊虫必死无疑，本座将之炼成丹药，毒性自解！” 赵宽自信道。 想想也是，身为五毒教护法，岂会不懂以毒攻毒，这点解毒之法？ “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陆川缓缓抬起龙吟刀，淡漠道，“想杀我，先不说你能几招杀死我，能不能撑过毒发，即便撑过了，真以为他们三个会放过你？” “胡说八道，本座岂会听信你这等离间之计？” 赵宽怒喝道。 “赵左使所言极是！” “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当诛！” “赵左使快杀了这畜生，为我圣教诸多弟子报仇！” 金婆婆三人面色微变，忙不迭道。 “哼！” 赵宽面色阴沉，一步步走向陆川。 “嘿！” 陆川垂首低笑，意味深长道，“若他们真有心的话，怎么不现在出手，让你堂堂左使，身中剧毒，行此险事？” 赵宽面上的金色越来越浓，神色更是越来越难看。 因为，陆川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陆川已是强弩之末，即便还有拼死一搏的力气，却也支撑不了多久。 金婆婆三人虽然身受重创，本身却并非无法出手。 但现在，他们却毫无出手之意，就等着赵宽自己动手。 存了什么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金护法，本座身中奇毒，多有不便，擒拿这小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一念及此，赵宽强抑体内剧毒，冷着脸站在一侧。 “左护法……” 金婆婆三人面色难看，心中暗骂不已。 你身中奇毒，就没看到我们三人，一个断臂，两个重伤吗？ “嘿，三位可要想清楚了！” 陆川微微抬头，裂开满是鲜血的大嘴笑道，“我就算是死，也能拖一两个人一起死，你们真的决定，要替别人死？” 第三百二十五章 炫富 呼呼！ 寒风呼啸，烟尘四起，肃杀之气弥漫，山间气氛却是沉闷压抑到了极点。 金婆婆三人面色阴郁难明。 诚如陆川所言，即便他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可身为一品绝顶强者，岂能没有后手，跟敌人同归于尽。 君不见，连堂堂半步先天，一教护法的赵宽，如今都落得身中奇毒，不敢出手的下场！ 金婆婆三人现在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就该多带些帮手。 若从旁策应，此时的陆川，差池难逃不说，也不必面临如此为难的抉择。 “呵！” 陆川嘴角微翘，勾起一抹玩味的嘲弄笑容道，“赵左使，快撑不住了吧？你现在是亲自出手来抓我，或者杀我呢，还是退走御毒？” “哼！” 赵宽面色更显阴冷，彷如暗金般泛着幽幽冷光，森然道，“金护法，你们三人，是要违抗本使的命令吗？” 陆川暗暗撇嘴，就没见过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 你即便是说几句场面话，先打消金婆婆三人的顾虑，将自己拿下也好。 这般生硬，直接以五毒教左使的身份压人，生怕三人看不出你打算秋后算账的意图，人家会帮你才怪。 当然，也不排除三人会出手，谁也不敢保证，三人中是否有一心为公的人。 只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陆川的下场可就惨了。 “赵左使明鉴，老婆子身受重创，已然无力再出手！” 金婆婆神色黯然，心中恨极了陆川，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人越老，越惜命。 这话一点不假。 金婆婆已经快百岁了，但她不想死，哪怕丢了条胳膊，以她的修为，也能舒舒服服再过几十年。 所以，让她现在拿命跟陆川拼，决计是不愿意的。 土护法和水护法，虽然比她年轻不少，可自忖也没有能力，在陆川临死反扑时，能够全身而退。 更遑论，出了之前的事情，他们不信任赵宽。 若是他们拼尽全力，拿下了陆川，赵宽这时候出手，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之后，推给陆川即可。 哪怕陆川活着被带到青云顶，以赵宽的手段，也要无数法子，让他不敢将真相宣之于口。 “噗，赵左使见谅，俺伤势复发，快撑不住了！” 一念及此，土护法更是喷出一口逆血，委顿在地。 水护法面色一阵阴晴不定，蓦地捂着脑门，竟然直接装晕了。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 赵宽面色铁青，阴郁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 陆川仰天狂笑，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即便不断咳血，还是笑个不停。 这就是名满江湖，威震一方的绝顶强者。 “好好，真是一群蠢货，他连激发潜力的秘术都用了，还有什么手段？” 赵宽怨毒的盯了陆川一眼，狠狠扫过金婆婆三人，身形一闪，便既掠入山林，眨眼消失不见，“你们都给本座等着！” 不是他不想杀陆川，也不是不想杀金婆婆三人，而是他身上的奇毒，就快压制不住了，必须尽快觅地疗伤御毒。 除此之外，那一指点入体内的先天真气，虽然只有一丝进入身体，却也异常难缠，有如跗骨之蛆。 更可怕的是，这丝先天真气，好似能够滋养那奇毒一般，每时每刻都在壮大奇毒的力量。 若是再不想办法祛除或压制，赵宽怀疑，自己会被生生毒死。 这一刻，他是恨极了陆川，也恨极了金婆婆三人。 却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他存了心思，要借陆川之手，杀死五老，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他要是真没有后手，你倒是出手啊？” 对于赵宽的威胁，金婆婆三人虽然忌惮不已，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赵宽在五毒教地位很高不假，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此番又付出如此大代价，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要他们三个一品绝顶赔命不成？ 事实就是如此可笑。 明明占尽上风，却因互相猜忌，而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嘿嘿嘿！” 陆川低笑一声，踉跄着走向火云驹，看也不看面色阴郁，变幻不定的金婆婆三人。 一手轻抚着火云驹凌乱，满是血污的发鬓，一手将一颗颗珍贵疗伤丹药，不要钱似的塞进马嘴之中。 金婆婆三人面色复杂，默默疗伤的同时，注意着陆川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他对一匹马，如此照顾，甚至不惜武者视若生命的保命丹药救治时，更是差点惊掉下巴。 从未见过，行事如此‘不拘一格’的人。 要知道，那些丹药有大半虽然不认识，可仅凭药香，就足以判断出，珍贵至极。 就算是金婆婆等人身为一品绝顶，五毒教护法，也未必有几颗傍身。 但陆川倒好，竟是一点也不心疼，喂给了一匹马。 纵然这样的宠兽极为罕见，也不该这般奢侈啊。 对，就是奢侈！ 而且，是赤果果的炫富！ 金婆婆三人羡慕嫉妒恨的同时，都想打劫陆川，可一想到此前的种种，心底就不由一阵阵发寒。 实在是，这小子太邪性了。 横练二品时，就能杀死杀伤一品绝顶，如今不过初入一品，就能将五老打残，甚至重创赵宽。 纵然有取巧的原因，可方方面面，无不透出了陆川的难缠。 这样的人，竟然成了死敌！ 金婆婆三人互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涩。 曾几何时，横行南疆的五毒教五老，竟然会对一个未及弱冠的青年，生出忌惮，乃至畏惧之心了？ 陆川却是不管三人如何作响，甚至当他们不存在，旁若无人的救治火云驹。 火云驹的伤势太重了。 以至于，陆川几次都差点忍不住，亲手终结火云驹的痛苦。 但看着那双乌黑明亮中，依稀泛着火光的眼睛，似乎看到了火云驹心中不息的求生欲，只得咬牙尽全力救治。 外伤还好，即便深可见骨的皮肉伤，以火云驹的体魄，也能在慢慢调养中恢复过来。 但肚腹上的伤势，除了被赵宽一脚踢破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外，脏腑也被赵宽那一脚中蕴藏的阴狠内气所伤。 这等伤势，即便是换做他自己，此时恐怕一条命也去了七八成了。 “你也是个命苦的，不好好在上京城享福，非要跟着我！” 陆川轻轻安抚嘶鸣不止的火云驹，右手不敢有丝毫颤抖，尽可能轻柔的将肠子一点点塞回去，然后取出了安道子送他的那壶酒。 这酒，可是安道子以甲子开花结果的并蒂莲实所酿，拥有超乎想象的力量。 南下数月来，他也不过喝了大半而已。 其中大半，还是在萧家中，暗地里修炼九转玄功所耗。 也正因为这壶酒在，才能成功凝炼出一口先天真气，在今天出其不意的建了奇功。 也就是李月华在散功后，喝了三口，维持体内内气不散，功行一转。 其他人，连味都没捞着闻一下。 “你有口福了！” 陆川晃荡了下酒葫芦，掰着马嘴，倒了一口进去，便觉火云驹浑身绷紧，似乎要挣扎，赶忙压住马脖子安抚。 又取出一根特殊炼制的金针，穿针引线，运劲其上，将肚皮上的伤口缝合，最后倒进肚腹中一口。 这还不算，将其余较大的伤口，也一一缝合，前后忙活了近小半个时辰。 金婆婆三人看的头皮发麻，浑身冰凉，最后支撑不住退走了。 见过残忍的，还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 他们也是杀人如麻的毒道强者，平日里在人身上养虫，都是寻常事。 可这般，将动物当做衣服缝制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见。 陆川若是知道三人所想的话，定会嗤之以鼻。 不过，他也不会在乎。 就这样，为火云驹治伤的同时，陆川也暗暗运转玄功，修复体内的伤势。 不得不说，赵宽的实力，着实是他迄今为止所遇的敌人中，最强存在。 半步先天的修为，完全压着他打，若非有蛟渊铠和龙吟刀，现在陆川铁定是死人了。 而且，赵宽初时，还留了手，必然是想抓活的。 唏律律！ 出人意料的是，两个时辰后，火云驹竟然站起来了。 虽然伤口已经止了血，可四肢却依旧打颤，不断用大脑袋拱着陆川。 这段时间，竟也没有五毒教之人前来。 “好了好了，大难不死，咱也不求什么后福，能够安安稳稳离开南疆地界就行！” 陆川拍了拍马鬃，深吸口气，强提精神，向前行去。 论伤势，他一点也不比火云驹伤的轻，甚至更重三分。 赵宽最后那几掌，虽然没有下杀手，却也是奔着废了他去的。 若非身上有蛟渊铠，横练体魄又坚韧无比，此时此刻别说走了，能站起来就是奇迹。 一人一马，相扶相携，亦步亦趋，慢慢消失在落叶遍地的山林之中。 北风呼啸而过，带走了那声声喊杀，却抹不去，山前那片几乎成了废墟的百丈绝地，印证着此前的惨烈大战。 嗖！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来到近前，看了几眼后，小心翼翼上前查看。 未曾想，短短片刻，身形一个踉跄，竟是倒在了绝地外围，尸身很快便开始腐烂。 后来人看到残骸，有如见鬼一般，纷纷远遁。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万里追杀 呼！ 月光下，鬼魅般的身影，自江面飘荡而来，彷如瞬移般，几个闪烁，无声无息掠上了百丈楼船。 在廊道中闪转腾挪，避开了密集的守卫，直奔船舱之中。 嘭！ 不多时，随着一声闷响，打破沉寂，伴随着一道压抑着痛苦的闷哼，那身影自船舱中跌宕而出，猛的蹿出甲板，一头扎进水中。 呼啦啦！ 而在此时，船上才亮起大片火把、灯笼，人头攒动，一个个端着弓弩，身着劲装的护卫，警惕的搜寻船上每一个角落。 “不用找了，人已经走了！” 略显苍老，却透着雄浑的声音传遍船上每一个角落，才让众人松了口气。 “楚老，是什么人？” 船舱门口，走出一名青年，火光掩映下，俊朗面庞上的眉峰紧皱，明亮的眸子中满是不悦，赫然是周丰。 “对方没有施展特殊的功法！” 船舷旁，正看着水面波澜的劲装老者，转身摇头道。 “哼！” 周丰面色微沉。 楚老面无表情道：“三少爷，你在江南的日子也不短了，该回族中了，家主和夫人都很挂念你！” “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周丰摇摇头，仰首望天，似乎被星空所吸引，意味深长道，“天下这么大，我怎能不去看看呢？” “三少爷想要去哪里，自然都可去得！” 楚老上前几步，微微欠身道，“只不过，无论你走到哪儿，都该回家看看。” “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周丰不耐烦道。 “三少爷！” 楚老音量微高，沉声道，“你要知道，家主虽然对你信重，但族中并非所有人都信服你。 离开日久，有些情分，就会淡薄几分，届时……” “你在威胁我？” 周丰面色微沉，颇有几分威仪道。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楚老摇摇头，认真道，“这次只是一个试探，若有人假借此事，目标却是你呢？” “嗯？” 周丰豁然转身，目中寒芒乍现。 楚老似毫无所觉，坦然相对。 “周兄！” 就在此时，两名年轻女子走出船舱，正是李月华和朱胜男。 “事已至此，你还是回家一趟吧。” 李月华轻声道。 “李姑娘不必担心！” 周丰摇摇头，眸光深邃道，“我若是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那也不配称为一家之主。” “话虽如此，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去一趟！” 朱胜男接过话茬，淡笑道，“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起码，五毒教就算再张狂，也不敢去周家闹事。” “你知道，我从未将五毒教放在眼里！” 周丰迟疑道。 “你也知道，我说的不是五毒教！” 朱胜男意味深长道，“周家里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却能猜出一二。 不管怎么说，月华妹子是你请去的客人，即便有人想对他不利，也没人敢在周家地盘上动手。 否则，那就不是寻仇，也不是挑衅，而是打自己的脸。 无论是谁，都会被家族所不容。” 楚老深深看了朱胜男一眼，眸中赞许之色一闪而逝。 “胜男姐姐说的不错！” 李月华拢了拢秀发，迎着江风道，“而且，你人在外面，即便你在家中有什么布置，也不可能相隔万里如臂指使。 这般情形下，很容易被人抓住空子，若因小妹之事，累及周兄，那……” “好了！” 周丰一摆手，苦笑道，“算我怕了你们了，不过，你可别说因为你，这是我和陆兄的交情！” “三少爷，何时返航？” 楚老福至心灵道。 “明日一早！” 周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船舱。 “担心他？” 朱胜男走到船舷边道。 “嗯！” 李月华微颔螓首，眸光幽幽道，“这次他面对的可不是独独一个五毒教！” “哎！” 朱胜男叹了口气，搂住李月华的肩膀，轻声宽慰道，“放心吧，要说别人的话，或许是十死无生，但他那个人……” “胜男姐姐很了解他吗？” 李月华肩头一紧道。 “嘻嘻，小妮子还怕姐姐跟你抢男人不成？” 朱胜男好笑的看了李月华一眼，直把对方看的面皮泛红，这才道，“看样子，你还真不知道，亦或者，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他……他很聪明！” 李月华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 当初北上草原之行，她可以说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自然能看出几分。 “何止是聪明！” 朱胜男夸张的摆摆手，唏嘘不已道，“仅仅是聪明的话，换做是我，反正不可能从那等情形，走到如今这一步。” “跟我说说！” 李月华没来由的有些心酸。 自己喜欢的人，却要从别人口中，了解对方的过往。 “那你今晚跟我一起睡！” 朱胜男眼眸亮如星辰。 “不……” 李月华本能拒绝，可又抵挡不住，了解心上人过往的诱惑，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你可不能动手动脚，做些奇怪的事情！” “哈，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好姐妹，抵足而眠，秉烛而谈嘛！” 朱胜男揽过李月华，凑到她耳畔，轻笑道，“听我说，那个家伙当初在北疆啊，可是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 李月华细细听着，浑然没发觉，朱胜男的笑容中，有几分奸计得逞的‘邪恶’。 …… 与此同时，两个女人口中的‘那个人’，此时正趴在一滩烂泥中，只余下两只眼睛，透过茂密的水草，看着站在数丈开外，锐利目光在周围梭巡不止的中年大汉。 “找到你了！” 中年大汉眸中精光一闪，蓦地锁定数丈开外，一处微微软趴的所在，仰头看了眼前方，身形一闪，便如离弦之箭，瞬息纵掠而出。 铮！ 但在的身形，掠过那处烂泥潭外围之际，一缕锋芒乍现，须臾横跨丈余，斩向其脖颈。 “什么？” 中年大汉只觉浑身一凉，变体生寒，人在半空硬生生侧身躲避。 不得不说，以他的修为实力而言，这番躲避不可谓不快。 可惜，那偷袭之人，出手的时间实在太过精妙，正是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准备换气的关键上。 嗤！ 刀芒吞吐尺许长，瞬间斩破中年大汉的护体内气，从脖颈侧一闪而过。 远远望去，好似两道人影，在半空中交错而过。 “你……” 中年大汉捂着脖颈，却止不住喷溅的血水没过指缝，迅速充血瞪圆的眼睛，死死盯着缓缓转身的泥人。 噗通！ 未等看清，便既仰天而倒，砸起大片泥浆。 猩红的鲜血，蔓延在臭气熏天的泥水中，渲染出一副浓墨重彩的惨烈画面。 “咳咳！” 陆川轻咳数声，眸光古井无波，在尸体脖颈伤口上倒了点粉末，便既向一旁掠去。 嗤嗤！ 短短几个呼吸，自尸体脖颈伤口处，令人作呕的腥臭，伴随着浓郁蔓延开来，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片刻之后，甚至连骨头都没有留下，便成了泥潭的一部分。 如这般的一幕，在这半月中，早已发生了不下数十次。 换言之，已经有数十名上三品的高手，无声无息死在了荒野之中，尸骨无存。 其中，甚至不乏一品绝顶。 “还是小觑了世家大族的能量啊！” 越过一片山林的陆川，看着一人高下的火云驹旁边，倒着几句骨断筋折，好似饱受蹂躏的残破尸体，苦笑不已。 曾几何时，他觉得那些豪门中，有一两个一品绝顶，就已经是顶级势力了。 未曾想，单单是沿途追杀，想要捡便宜，死在他手中的一品绝顶强者，已经足足四个了。 这还不算那些二品、三品的武者。 陆川很清楚，五毒教这等顶级势力，五大护法伤残近半，连赵左使都中了剧毒的情况下，不可能再派单独的强者来袭。 此事，多半还要着落在，周铭这个周家少爷身上。 当然了，也不排除，自己的敌人联手。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对他颇为不利。 半月来，遭受一连串的袭扰，使得陆川疲于应付，伤势固然没有加重，却也没好到哪去。 陆川现在完全就是凭着自身对力量的希望掌控，还有北上时，从周丰和萧淑澜手中，换取的诸多保命之物支撑。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耗，已经快要枯竭了。 “只能冒险去城里一趟了！” 再次查看了下背囊中的资源储备，陆川看着见底的背囊，深吸口气，翻身上马，稍稍改换方向，直奔离此地最近的城池而去。 周家的聚宝楼，虽然开遍大晋，却并非所有城镇都有进驻。 唯有如一州主城或府城，其余基本都没有。 陆川很清楚，只要自己去聚宝楼的事情暴露，下一次再想取用资源，必然是难上加难。 敌人不可能放任他随便补给。 甚至于，周家内部也不算稳定，天知道会否有人查到什么，从而设下陷阱。 但快要被逼入绝境的陆川，已然顾不得许多了。 再不做补给，他就快被人生生耗死了！ 陆川离开半天后，便有数道身影，先后来到事发地，仔细查看一番后，互相没有交流，便各自离开。 至于尸体，没人在意，就这样孤零零的扔在荒野中，任其被野兽啃咬！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世家内斗 灵州郡城，聚宝楼前，一人一马引人瞩目。 人还没什么，顶多就是俊朗刚毅，可那匹足有一人高，通体赤色没有半点杂毛，彷如火焰般的骏马，却吸引了过往行人的所有目光。 更有无数贪婪目光，明里暗里，在骏马周身梭巡不定。 即便如此，也没有不开眼的人敢上前。 能骑乘这等神驹，并且堂而皇之在城中游荡，并且看样子要进聚宝楼消费的人，绝非普通人能招惹的存在。 “客官……” 一名颇有眼力见儿的跑堂，赶忙迎了上来，看到陆川手中的令牌，瞳孔骤然一缩，面上笑容不变，点头哈腰道，“客官里面请！您这马……” “不用管！” 陆川摇摇头，随手把缰绳在旁边马桩上一挂，径直向大堂内走去。 很快，便有一个接到消息，匆匆下楼，面容白胖，约莫六十岁许的老者，笑吟吟迎上来，引着陆川上了顶楼。 “三少爷早有交代，见令如见人，您需要的东西，也早就准备好了！” 不多时，便有人带来一个包裹，样式像个木匣。 “有劳掌柜！” 陆川拱手答谢，顺手解开包裹，打开木匣后，里面是三排精致的瓶瓶罐罐，用红木塞封了口。 一一勘验检查之后，并无任何异样，正是他此前和周丰约定好的备用资源。 “掌柜，在下还需要一部分药材，希望能借贵楼之力收集！” 陆川摸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递了过去。 “好说好说！” 掌柜笑眯眯接过纸张，随意扫了眼，便唤来贴身仆役，叮嘱了一句，“客官放心，你所需要的东西，虽然有些稀罕，但大半都属于灵州特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搜集完！” “有劳！” 陆川拱手道谢，笑道，“贵楼生意兴隆，掌柜不必因我一人，而耽搁……” “不妨事，不妨事，客官乃是三少爷的贵客，能为客官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掌柜笑容满面道。 陆川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在这里，他是客，人家是主人。 只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尤其对方还是一个陌生人。 唏律律！ 没过多久，楼外传来一阵马嘶长鸣，还有一阵喝骂。 陆川皱了皱眉头，起身要去查看。 他很清楚，火云驹日渐神骏，天下少有，定然会引人窥伺。 但现在有强敌追踪在身后，也不好将之留在荒郊野外，否则被人抓走或杀死，都是莫大损失。 “客官稍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掌柜贴心的出了雅间，很快便安排人查看了。 等了一会，外面的吵闹渐消，似乎乱子已经平复。 陆川感知中，也能察觉到，火云驹平安无事。 想想也是，如今的火云驹，单凭速度的话，寻常一品绝顶全力爆发都未必追的上。 真要动手的话，二品武者都未必经得住它重蹄飞踹。 尤其是，随着陆川与各路高手战斗，火云驹已经渐渐适应，寻常手段根本奈何不得它。 “到底哪儿不对劲呢？” 陆川眉头大皱，仔细扫了眼雅间的边边角角。 没有机关，没有放毒，茶水也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没什么，因为他根本没碰。 屋中也没有燃香炉，亦无消息暗道，能够监视雅间。 再次翻检了下包裹中的瓶瓶罐罐，没有被人掺假，也没有掉包，更没有往里面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即便有，能瞒过他，也瞒不过蝎皇。 陆川一边将所有瓷瓶放入背囊，一边仔细回忆，来到楼中的种种。 无论是门口跑堂的小厮，还是掌管聚宝楼的掌柜，前前后后，没有任何破绽。 按理说，这是他跟周丰提前约好的事情，除非他从这里路过，否则不可能提前暴露。 “前提是，周丰的人手，没有被人渗透！”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幽幽扫了眼门口，双手交叠，食指顶着下巴。 以周铭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本身又是嫡出，被他戳瞎一只眼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从一开始，陆川就料到了。 若非不得已，依着陆川，周铭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摩云谷。 只不过，周铭和周丰到底是兄弟，即便他犯了错，陆川也不能随意下杀手。 当然，无论是杀是放，周家那边定然都不可能就此罢手。 否则的话，那就不是什么世家豪门了。 可以预见的是，周丰既然打了包票，周家不会就此事追究，但暗地里的小动作也不会少。 毕竟，周铭瞎了眼，已经算是个残废。 周家乃是世间有数的顶级豪门世家，总不可能找个残废做家主？ 这也是为何，陆川当时戳瞎他一只眼的缘故。 只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若是为了补偿周丰，周家当权者，未必不会答应某些阴暗的条件。 只要，不让外人知道，亦或瞒着周丰即可。 最起码，就是周铭母亲的家族，若要报复的话，谁也拦不住。 人家连家主之位都丢了，还不让人家给外甥报仇，天底下也没这样的事情啊。 这些人在做决定前，浑然不会想到，先过线，下黑手的正是他们自己。 陆川从来不介意，以最大恶意揣摩一个人。 更遑论，是家族至上的豪门世家。 以一个外人的性命，消弭家族可能的内斗耗损，在世家豪门的掌权者看来，无疑是最合算的买卖。 周丰还年轻，周家的族长也不老，真要等周丰继承家业，少说也是十几二十年后了。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不说能冲淡一切，至少很多事情都会发生。 而周丰的心腹，首先也是周家人。 这一点，周丰和陆川，都想到了，但谁也没有多说。 周丰能保的是李月华孙渔，不至于让人报复到陆川身边人的身上，并且最大可能的提供帮助。 而陆川能做的，就是身边人无损的前提下，以后不会迁怒周家。 两人这般做，都是维护了各自的朋友之谊，也不会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豪门贵子，寒门散修，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默默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来之不易的友情。 “希望不会出事吧！” 陆川深吸口气。 将李月华和孙渔托付给周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以他的所见所闻推测，周家已然是个凌驾于五毒教这等势力之上的庞然大物。 陆川很清楚，对方真要下杀手的话，自己绝对拦不住。 但两人若真的出了事，即便周家再强十倍，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若如此的话，两人之间的友情，就算走到头了。 案几上的茶盏已经不再冒出热气，算算时间，掌柜已经出去有一会了。 “哎！” 陆川缓缓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掌柜推门走了进来，一脸歉意。 “让贵客久等了，实在抱歉！” “无妨！” 陆川摆摆手，淡淡道，“我该上路了！” “贵客不妨再等一会，你需要的东西，很快就会准备好！” 掌柜笑道。 “不需要了！” 陆川执意拉开门。 掌柜不好阻拦，眸光闪烁了下，搓着手，将陆川送出正门，殷勤道：“贵客若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一生。” “叨扰了！” 陆川点点头，翻身上马，径直远去。 “掌柜，为什么不留下他？” 此前将陆川引入楼中的小厮，凑到跟前，小声道。 “留下他？” 掌柜脸上的笑容嗖忽敛去，寒声道，“给自己招祸吗？” 小厮缩了缩脖子，赶忙低头。 “你去后院库房吧！” 掌柜摆摆手。 “掌柜……” 小厮略显稚嫩的脸庞骤然一白，哆哆嗦嗦抬头，可看到掌柜的脸色，怎么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如丧考妣的退入堂中。 “哼！” 掌柜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叹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虽然要听主子的话，但有些事情，?避就避啊！” “李掌柜倒是好算计！” 蓦地，旁边传来一声阴测测的低笑。 “怎么，你还要拿我问罪不成？” 掌柜胖脸上怒色一闪而逝。 “不敢，谁不知道，您是三少爷的心腹，我怎么敢拿你问罪？” 却见旁边墙角暗影中，一道瘦削身影微微侧身，不阴不阳道，“不过，三少爷如今终究还没有当家，就算是他会当家，那也是很多年以后了。 现在，你依旧是周家人，一切当以周家为重。” “那又如何？” 掌柜面色阴沉，冷声道，“难不成，你们还要老头子我，在自家店铺里，谋害客人不成？ 不要忘了，周家立足于世的宗旨。” “好口才，难怪李掌柜能执掌一州的聚宝楼生意！” 那暗影中之人声音一冷，寒声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周家人，就该……” “老夫做什么，还用不着你来说教？” 掌柜勃然拂袖，冷着脸向店内走去，“你们做这些腌臜事，我不管，但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坏了周家的规矩。” “你还想违背族中的命令不成？” 暗影中之人声音骤然拔高一分，显然也是动了真怒。 “哼，族中命令，老夫自然是会听！” 掌柜脚下微顿，头也不回道，“但希望你们记住，那人是演武院武子，若是在聚宝楼内出了事，惹出演武院的老怪物，你们担待不起。 若是在城中出了事，你们就是在挑衅大晋朝廷，同样担待不起。” 第三百二十八章 死活不论 “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吗？” 陆川骑马走在大街上，感受着身前身后，不下数十道的异样目光，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 自从入城也不过一个时辰，这么快就能调集人手盯梢跟踪，甚至可能已经开始布局，准备伏杀他。 可以想见，背后之人，拥有多么庞大的力量。 “不能在城里动手，若是对方铤而走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真成瓮中捉鳖了！” 曾几何时，他也在城中杀人藏身，很清楚那数十丈的高墙，有着怎样的防御力。 一旦被人围在城中，必是插翅难逃。 一念及此，陆川打马前行，进了一家药铺。 不多时，便拿了大包小包离开。 如此这般，一连逛了四五家药铺，便带着百十斤各种药材，直往北城门而去。 但当北门遥遥在望之际，前方便有行人喧哗传来。 不少老百姓神色匆匆，亦或低声咒骂。 原来，北门关了！ “哼，是想将我困在城中，好调集人手吗？” 陆川面色一冷，毫不犹豫打马冲了过去。 虽然行踪已经暴露，但以他的修为实力，想要杀他，必然要有数倍，乃至十数倍的好手围杀才可。 一路北上，死了那么多高手，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调集这么多人。 “来者止……” 守城将士，老远就看到一人一马飞奔而来。 可话未说完，那一人一马便好似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赤色闪电，瞬息到了近前。 “结阵！” 厉喝声中，数百悍卒齐声怒喝，仓啷啷利刃出鞘，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呼啸而出，整齐划一，彷如一体。 轰！ 一股悍勇肃杀之气汹涌而起，数百悍卒的力量，好似连通一体，汇入最前面的首领身上， “呔！” 厉声怒喝，首领挥刀爆斩，竟彷如门神堵路，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厚重刀罡。 军阵！ 这正是大晋无往不利，赖以立国，威震边疆数百年的镇阵。 “哼！” 陆川冷哼一声，挥刀斩落。 当啷！ 刺耳爆鸣乍起，狂暴无垠的劲气迸溅，有如箭雨般呼啸而起，劲风席卷之下，更是使得数百悍卒站立不稳。 更有甚者，被散逸劲气刺入身体，惨叫着扑倒在地。 但更多的人，依旧站着，在一阵慌乱后，很快再次集结成型，准备再次出手。 噗！ 一蓬粉尘自陆川手中飞扬而起，有如血雾般的烟尘，瞬间在其内气和劲力带动下，覆盖了方圆数十丈。 “啊……我的眼睛……” “好疼，我没法呼吸了！” “什么东西……” 几乎在顷刻间，数百悍卒，包括几名修为不弱的领队和首领在内，各个捂着眼睛，或扣着喉咙，弯腰痛吼不止。 “驾！” 陆川冷冷一晒，打马前行。 轰隆！ 劲风呼啸而过，厚重大门应声而碎，无尽烟尘翻涌间，城门口已是人仰马翻，哪里还有一人一马的半点踪迹？ “混账！” “敌袭！” “快快擂鼓！” 一声声厉喝中，鼓声如雨点般急促而起，凄厉的响箭划破云霄，数以百计的悍卒蜂拥而至。 可看着破碎的城门，还有空荡荡的城门大道，敌人何在？ “混账，他怎么敢？” 一名身着全身铠甲的中年大汉，率队来到城门前，看到满地哀嚎的悍卒，不由怒发冲冠。 “刘将军，那人本就是无法无天之辈，我早就说了，让你多派些人手……” 有人低笑道。 “哼！” 中年大汉冷冷瞪了那人一眼，森然道，“这件事我不管了，你们爱怎样怎样！” “刘将军，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现在收手……” 那人面色一变。 “怎么？你是想拿沈太傅，还是李太师压我？亦或者是八皇子？” 刘将军眸光一寒，冷冷道，“我之所以出手，是给这几位面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将军大呼小叫？” “你……” “你什么你？信不信本将军剐了你，那几位也不会说什么？” 刘将军怒喝一声，打马转身而去，“赶紧滚，灵州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本将军还要给陛下上奏，陈说此事，若你还敢纠缠不清，就休怪本将军不念旧情了！” “好，多谢刘将军！” 那人面色一阵阴郁，咬牙切齿说完，便既冲向城外。 “将军，此人到底是京城来的，代表那几家，就这般得罪，怕是……” 一名心腹低声道。 “哼，得罪又如何？” 刘将军没好气的瞪了手下一眼，沉声道，“他们要是有本事，也不会让人从江南一路跑灵州来。而且，那几位也不是没有对手，真以为就能一手遮天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收他们的钱，我不管，但你要是敢背着本将军，替他们做事，就休怪我无情！” 刘将军呵斥一番手下，扬起马鞭怒斥道，“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哭嚎个什么劲？赶紧滚下去修整，一帮饭桶，老子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靠着别人给面子，你们才能活下来，再有下次，老子就先收拾你们。” 说罢，挥鞭打马离开城门前。 数百悍卒哭丧着脸，互相搀扶着起身，哎吆惨叫着踉跄离开，竟是没有一个人丢命。 …… 呼！ 一骑绝尘，刹那远去，赤色光影穿梭在山林之中，眨眼便到了百丈开外。 “吁……” 陆川轻拽缰绳，扫了眼山林地势，轻夹马腹，稍稍调转了下方向，最后来到一处山坳之中。 不远处，是条小溪流淌而过，清澈见底，深不过膝。 “休息下！” 喂给火云驹几颗特殊的丹药，又自己吃了几颗，陆川随手在一块干净的巨石上，挖出几个不浅的凹坑，便将一包包的药材拿出。 甚至不需要打开查看，随意闻了下，便双手一搓，将纸包和里面的药材，整个搓成齑粉。 很快，几个凹坑便被药粉堆满，并且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哗啦啦！ 随手摄取来一捧溪水，撒入石坑中，药材便既化作咕嘟嘟冒泡的药浆。 又把背囊中，此前在聚宝楼取来的药瓶拿出，将几颗丹药碾碎，撒入药浆之中。 顷刻间，所有的药香，竟是渐渐散去，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未等药浆干裂，陆川随手一把抓起，双手一搓，细长如粉条般，通体黄褐色的药香成型。 不多时，便搓出了上百根，长有一掌的药香。 “哼！” 陆川神色冷厉的扫了眼周围，身形一闪，掠上了山坳断崖上，每隔数丈，便点燃一根药香，并且放置在极为隐秘的地方。 一时间，山坳方圆百丈内，树丛中，草梗间，石缝内，犄角旮旯里，都插满了点燃的药香。 诡异的是，这药香没有半点烟气，即便是明知道位置，肉眼也很难分辨出来。 做完这些后，随手将巨石上的痕迹抹去，又以掌力摄取溪水，来回冲刷几遍，确定没有留下痕迹。 仓啷啷一声金铁铮鸣，陆川拔刀在手，端坐于地，将龙吟刀置于双膝。 吱吱！ 窸窸窣窣的爬行中，金玉色的蝎皇，自左袖口中爬出，循着龙吟刀锋利无匹的刀锋攀爬一圈，便既重新缩回了袖中。 “呼……” 陆川深吸口气，面色平静，缓缓闭上了眼睛。 呼呼！ 山风习习，草木索索，山坳中一片寂静，似乎连鸟兽都绝迹了。 唯有火云驹，没心没肺的循着小溪撒欢，时不时蹦跶吸水，亦或摇头晃脑，甩起水花朵朵。 嗖！ 隐晦的衣袂破空声乍起，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来到了山坳角落阴影中，冷厉的目光，有如利剑般，看向溪旁大石上的陆川。 似乎确定了目标，身影缓缓退去。 嗖嗖！ 不多时，便有数道，乃至十数道身影，来到了山坳入口前，缓缓向前，将入口堵了个结实。 山坳两旁的断崖上，不知何时，也有十数道人影攒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竟有不下百人来到了这处不起眼的山坳之中，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飞鸟难度。 “上！” 不知谁低喝一声，便有数十道身影一跃而出，冲向了巨石上的陆川。 “就这么点人？” 陆川豁然睁开双眼，有如利剑般的目光激射而出，仿佛能够慑人心魄一般，竟是让数十名高手身形齐齐一滞。 “杀，死活不论！” 为首者没有与陆川废话，厉喝一声。 仓啷啷！ 话音未落，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利刃出鞘声，瘆人锋芒呼啸而起，无数刀光剑影齐刷刷席卷向陆川。 “不知死活的东西！” 陆川面色一冷，抖手扔出了一蓬粉末。 在内气牵引之下，粉末轻易覆盖方圆数十丈，将所有人囊括在内。 但这些人仿若未觉，神色冷厉，杀气四溢，毫无避让之意。 “啊……” 直到，一声惨叫，自众人中传出，惊的所有人齐齐一凛。 “不可能，我们明明服了解毒丹！” 更怕的是，接二连三的黑衣人，开始惨叫扑倒，引得所有人为之变色。 “一帮弃子而已，你们连消耗品都算不上，至多就是用来，试探我的底牌！” 陆川冷冷一晒，长身而起，冷冽目光扫向山坳四周，朗声道，“想要我的命，就不要拿这些喽啰来试探了，尽管来吧！” 话未说完，数十名内气境的好手，便在惨嚎中扑倒于地，连陆川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很快便抽搐着没了声息。 第三百二十九章 鸠魔血 呼呼！ 山坳死寂一片，除了山风习习，似乎连空气温度都骤降，森然如无边炼狱。 前后不过半盏茶工夫，毒杀数十名武者，其中不乏上三品的内气境高手，却连目标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是何等手段？ 毒道大师，不愧是武者中最令人忌惮的存在之一。 而这也是陆川，第一次真正向世人显露，自己掌握了这等杀伤力堪称恐怖的歹毒手段。 无论是在边疆挣扎求存，还是在润州城内，弄出那些能让人发烧呕吐，假装是能制造‘瘟疫’的普通毒药。 亦或者，是从草原上，被人一路追杀时，所使用的毒药，也都推到了黑水四怪身上。 或许有人想过，陆川身负毒道一脉的传承。 但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修炼到如今的武道境界，即便再是天才，又能有几分毒道艺业？ 更何况，陆川对于丹药或灵药、毒物类资源，也多半是通过周丰的途径入手。 这就给人一种假象，他不过是个半吊子的毒师。 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能够来到此地，参与此番围杀之人，或许不够资格知道陆川的底细，可为了能够完成任务，自有下任务或为首之人，给他们做了交代。 而且，全都在事先服用了极为珍贵的解毒丹，并且佩戴有防毒的药物。 但现在，一切的准备，通通好似都化作了笑柄。 那呜咽而起的寒风，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地狱之门大开，阴风滚滚，准备迎接新的客人。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竟是依旧没有退却。 “这是霁螺粉，配合海魂香，可以燃烧血液精气的混合剧毒！” 谷中传来一声阴冷低喝，彷如毒蛇嘶鸣，“以翠屏丹解毒，可保无虞！” “杀！” 顷刻间，便有十数人服下丹药，飞身落下山坳，凌空扑向陆川。 “哼，准备的还真是充分，竟然能请来毒道大师！” 陆川冷冷一晒，探手一挥，七八颗黑色丹丸，唰的落在周围。 噗噗噗！ 几乎在一瞬间，淡淡的刺鼻烟气挥洒而出，纵然这十几人在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依旧被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去。 实在是此前数十名武者，被无声无息毒杀的一幕，太过骇人，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只不过，迟疑了十数息后，并未有什么异常出现。 “都愣着做什么，杀了他！” 山坳周围，传来一声威严低喝，却在四面八方传荡不休，根本分不清声音来源。 “杀！” 那十数人互视一眼，再不迟疑，挥舞兵刃杀向陆川。 更有甚者，抽冷子射出弩箭，想要从远程取巧。 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急若流星的箭矢，竟然隔着陆川丈余，射入了远处的溪水之中，渐起点点雪花。 不止如此，十数人冲杀之间，与陆川也是相隔丈余，挥舞兵刃，凌厉的气劲挥洒开来，竟是没有一个触及陆川的衣角。 “弥罗烟，这小子怎么连北疆那些蛮子的手段也会？” 那阴冷的声音似乎吃惊不小，厉喝道，“这东西只有枯藤草能克制！” 山坳中的十数人，虽然被烟迷了眼睛，不知道陆川真身位置，可耳朵却不聋，闻言立刻摸向腰间囊袋。 可惜的是，不等他们得手，陆川已然动了。 咻！ 凌厉如箭矢的劲风，伴随着陆川鬼魅般的身影而起，竟是须臾在十数人之间来回穿梭。 虽然有几人在最后关头，服下了解药，可面对一品绝顶的陆川，全力扑杀，也不过是堪堪抵挡一招，便被连人带兵器，在龙吟刀锋芒之下斩成了两段。 “还有什么手段？” 陆川抬手，刀尖遥指半空，缓缓划过两边崖壁上的敌人。 “哼，什么狗屁狂刀客，只会这些阴毒肮脏的手段，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罢了！” 有人不甘怒喝。 可惜的是，始作俑者都懒得回应。 明明处于劣势，还要梗着脖子往前冲，那不是豪勇，是头铁。 陆川虽然有时候很莽，却绝不头铁。 “哼！” 而那阴冷低喝，显然也有人对同伴的喝骂有些不爽，却没有立即发作，而是道，“继续上，他身上没有那么多毒雾，能够用出这么大规模的弥罗烟、海魂香，若是储备足够的话，早就在来的路上用了！” 闻听此言，两边岩壁上略显躁动的众人，心绪稍稍恢复了下，却没有急着往前冲。 毕竟，连续三拨人，前车之鉴，是用血淋淋的生命为代价做铺垫。 谁也不敢保证，陆川身上没有其它阴损毒物了。 “诸位，我们的人已经出手了，轮到你们了！” 厚重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破罡弩压阵，其余人策应，不要急着上前！” 短暂沉默之后，随着一声喝令，很快便有十数人出列，飞跃下断崖，呈扇形包围向陆川。 咻咻咻！ 明显淬毒的利箭，彷如流星火雨，从三面攒射而至，更有七八道迅捷身影，紧随其后。 面对这等足以射杀二品高手，并且涂抹了不知名剧毒的破罡弩箭，即便是陆川，也不能完全无视。 想要挡住的话，定要全力施展混元金身，并且还要防备其上的剧毒。 很明显，对方以这种破罡弩箭，并非是想要以此杀伤他，而是只要划破一点皮外伤，将奇毒送入他体内就足够了。 对方做了这么多准备，这奇毒也绝对是能够腐蚀内气，乃至气血的奇毒。 甚至，基于陆川一直以来，都是以横练武者示人，多半就是专门针对气血的奇毒也说不定。 陆川虽然艺高人胆大，甚至堪称百毒不侵，却又不想以身试险。 毕竟，这年头的奇人异士不在少数。 谁也不敢保证，敌人会否请来，能够专门对付他的奇人异士。 陆川也早就料到，对付他的人之中，多半早就做了准备。 当当！ 利箭及身的刹那，凛冽刀光纵横，瞬间便有数支肉眼难辨的箭矢，被斩成了碎末。 龙吟刀可不仅仅是锋锐，更是无坚不摧，哪怕是千炼精金宝铁的箭头，配合陆川一身横练一品金身的怪力，也足以斩成碎渣。 这一波人的实力，明显远远高于前几波，并且配合颇为默契。 在箭矢扰乱陆川的同时，其余七八人已然迅速靠近，不求一击必杀，只是游走在侧，不给他准备毒物的时间。 虽是协作出手，却异常狠辣，每一击都是招呼陆川身上的要穴和关节部位。 只要有任何一处地方受伤，实力必然会受损。 接下来，必是遭受无情的凶悍攻击。 嗤！ 利刃划破衣衫，在蛟渊铠上带起一溜细密火星，虽未造成任何损伤，却让陆川眉头微皱。 “鸠魔血！” 陆川清晰闻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意味，侧身避开了一柄，原本准备硬架的利剑。 这是一种专门针对横练武者的奇毒。 只要被触碰到，无论修为多强，体表气血劲力就会溃散，从而出现破绽。 可以想见，这些人的兵器上，绝对不可能只有一种毒物。 只要身上出现伤口，就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 陆川虽百毒不侵，却也做不到，完全无视毒物。 事实上，这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只能规避大部分的常见毒物或剧毒。 对于某些有着特殊作用的奇毒，就无法避免。 而这鸠魔血，就在此列。 没想到，对方为了对付他，连这种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毒，都用上了。 据陆川所知，此毒上次出现，也是为了对付一名横练强者。 而那人，却是达到了一品巅峰，号称非先天不出，人称八臂罗汉的绝顶强者。 这等奇毒，很难防备。 陆川能做的，唯有不被对方的兵刃触及，否则只要一点，哪怕他能抗住，实力也会大大受到影响。 此等奇毒的存在，完全断绝了陆川以横练武体硬抗的念头。 咔嚓！ 一刀斩断刺来的兵刃，陆川面色沉凝，有条不紊的控制住战斗节奏。 只不过，这些人的配合颇为默契，虽然单个实力远不如他，可通过远程的破罡弩箭骚扰，又有鸠魔血的威胁，七八名身法迅捷的武者，竟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但若仅仅如此，还不至于威胁到他的生命。 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实力，若是真被十几名二三品的内修武者威胁到，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短短片刻后，陆川卖了个破绽，以自身后背和胸腹，抵挡住三柄兵刃的砍杀，瞬间便抓住机会，杀死杀伤四五人。 有一品绝顶的内气，而且是九转凝炼后，极为精纯的雄厚内气，附着于蛟渊铠上，使得此甲防御力达到了最佳状态。 除非是同阶强者全力以赴，否则没人能将劲力，透过蛟渊铠，伤及他的脏腑。 咻咻咻！ 正当陆川准备一鼓作气，将其余人斩杀之际，凄厉破空声乍起，却见数十根明显不同于普通箭矢的利箭，自四面八方激射而至。 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一支箭，是冲陆川本尊而来。 “嗯？” 陆川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看出，那些箭矢的与众不同。 但箭矢速度太快，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有人阻拦的情况下，躲避可以做到，却难以跟上这些箭矢的速度。 噗嗤！ 箭矢刺入地面，各色烟气袅袅升起！ 第三百三十章 百毒入腹 呼呼！ 劲风呼啸，彩雾滚滚，顷刻弥漫方圆数十丈，更是向周围快速蔓延，似乎永无止境。 并不算浓郁的雾气，依稀能辩人影闪动，也无刺鼻气味，可在浓雾覆盖的范围内，已经开始泛黄的草木，竟是顷刻枯萎。 更可怕的是，没有生命的石头上，开始微微泛白。 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石头表面的白色，赫然是一个个细小如针尖的凹陷，仿佛被细密的雨点冲刷了无数次。 可以想见，这烟雾有着剧毒，腐蚀性极为强烈。 “南海魏家的蚀魂烟！” 陆川剑眉一挑，面色凝重了几分，顺手一刀斩杀一名抽冷子袭来的剑客。 有陶琥和黑水四怪的毒道传承，又从何进的密室中，得了诸多密扎，对于大晋这片陆地上的毒道势力，也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甚至于，比寻常人了解的更清楚。 单论势力而言，南海魏家不如五毒教，可若论毒道传承，却是只差一筹。 五毒教乃是出过毒道宗师，甚至有毒杀先天宗师这等奇毒的顶级势力。 南海魏家没又这等底蕴，可却能令先天宗师为之忌惮，鲜少有一品绝顶强者敢招惹的存在。 而事实上，魏家早年还是不弱于银州李家的医家。 只不过，自古医毒不分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魏家有一代掌舵人，走偏了路子，生生将一个名贯大晋的医道世家，带上了毒道的不归路。 当然，即便是成了毒道世家，却依旧秉持着几分医家宗旨，不似五毒教这般，直接以毒为名。 魏家讲究的是以毒攻毒，在民间亦或普通武者眼里，还是医家面貌。 唯有上三品，甚至是更强的武者才知道，魏家内里早已改天换地。 而最出名的毒物，莫过于这蚀魂烟。 此毒也是当世奇毒之一。 可，可乱神，可坏血，可腐肉，可侵内气，败气血，端的是厉害非常。 莫说是寻常武者，即便是一品绝顶，长时间处于毒烟笼罩之中，也会被此毒侵蚀血肉内气，最终毒气攻心而亡。 虽然在传承上不及五毒教，可毒术的运用，却是丝毫不差，甚至尤有胜之。 “小友好本事，出身北疆草莽，竟然也知道我魏家！” 那阴测测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得意与自信。 甚至于，都懒得遮掩身份，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来历。 “在下自问与魏家无冤无仇，何以趟这浑水？” 陆川再次斩杀一人，冷声问道。 “哈哈，小友也是历经生死磨砺的少年英豪，何以还这般幼稚？” 那阴测测的笑声乍起，彷如夜枭哭啼，令人毛骨悚然。 “呵，确实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陆川自嘲一笑，心如明镜，已然知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 “小友也是聪明人，打个商量如何？” 那声音问道。 “如果阁下是想要陆某的毒道传承，那就免了！”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陆某没有跟敌人做交易的习惯！” “哈，这可说不准！” 那声音好似极为自信，阴测测道，“小友不妨考虑下，只要你将毒道传承交出来，老夫立刻退走。以你的实力，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魏忠明！” 此前出声的威严声音，饱含怒意喝道。 “呵呵！” 陆川摇摇头，随手将几名攻来的杀手迫退，冷声道，“魏家敢觊觎五毒教的武道传承，就不怕事后被报复吗？” “这是我魏家的事，就不牢小友费心了！” 那阴测测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说了这么多，小友可考虑好了？” “这需要考虑吗？” 陆川眸光微寒，冷声道，“若陆某真的会妥协，早就以毒道传承相挟，让五毒教出手了！” “陆小友若真有此心，赵某倒是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一道声音突兀出现，竟是压过了所有噪杂，准确无误传入，正在激斗中的陆川耳中。 “赵宽！” 陆川瞳孔微缩，沉声道，“看样子，赵左使伤势不轻啊，现在还没有恢复修为吧？” “哼！” 赵宽沉默少顷，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没必要活着离开了！”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陆川神色一冷，刀法如疾风骤雨，瞬间将剩余之人斩杀。 区区十几个二三品的武者，即便联手合围，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杀了这么多，除了想拖延点时间外，更多还是要摸清楚，这帮人到底有多少后手。 结果，非常不妙。 不仅有医毒双绝的魏家，赵宽这位半步先天的强者，竟然也来了！ 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对方伤势未愈。 毕竟，无论是蝎皇的毒，还是那先天真气威胁，都不是好解除的。 赵宽即便能出手，此时恐怕也是元气大损，实力大打折扣。 “牙尖嘴利的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在蚀魂烟之下，支撑多久！” 魏家老者阴测测道。 咻咻！ 话音未落，破空声再起，刚刚有几分稀薄的彩雾，再次浓郁起来。 嘶嘶！ 更可怕的是，已然入冬的时节，竟有蛇虫嘶鸣，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音渐起。 “又是这套？” 陆川眯了眯眼。 这种情形，早在润州地界，他便遇到过。 只不过，那次还是黑水四怪，这几个半吊子毒师，弄出的毒虫大阵。 但诡异的是，明明能够腐蚀血肉生灵的蚀魂烟，竟然对这些毒虫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好似更加助长了它们的凶性。 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陆川还不至于忌惮。 可怖的是，这些毒虫并没有攻击，而是互相撕咬，也有一些在喷吐毒液。 短短片刻后，数以万计的毒虫，便死伤殆尽。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厚厚的烟灰，好似被火烧过的土层地表，斑驳中透着不详的阴冷。 “好一个医毒双绝的魏家，竟然能想出这等以毒虫和武者血肉，升华蚀魂烟威能的邪术！” 陆川厉声道。 “哈哈哈！” 魏家老者狂笑一声，透着冷漠酷毒道，“这些人可不是老夫杀的，老夫只不过是废物利用，而且给了他们报仇的机会罢了！” 但见周围那过半百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近乎化作与毒虫残骸一样的灰烬。 可偏偏，浓郁的毒烟，更是成了肉眼难辨，淡化到极致的烟气。 嗤嗤！ 陆川身上的衣衫，也冒出了焦糊的烟气，甚至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了一丝不正常的灰褐色斑点。 不问可知，这种混合之中而成的奇毒，已然攻破了他的护体内气，威胁到了其肉身。 “哼！” 陆川神色一冷，体表淡金色毫光闪烁，将所有毒烟隔绝在外。 只不过，晦暗不定的护体劲气光华，昭示着，即便是混元金身，也无法无视这等混合剧毒。 唏律律！ 火云驹察觉到危险，不安的撒蹄狂奔，却不愿离的太远，显然是在等待时机，准备将陆川救出来。 只不过，没有陆川的命令，它依旧谨守着之前的叮嘱，绝不会靠近陆川半步。 陆川知道，若长时间停留在毒烟里面，早晚会被生生耗死。 嗖！ 一念及此，肩头虚晃，身形飘忽，刹那掠出数丈，直奔远处而去。 “拦住他！” 厉喝声中，最后的数十名高手，顷刻跃入山坳，谁也没有急着冲向陆川，而是在百十丈开外，以强劲弓弩阻击。 这些弓弩射出的箭矢，无不是涂抹了鸠魔血，对陆川的威胁极大。 一支两支不算什么，但只要超过十支，就足以让陆川全力应付。 叮叮当当！ 龙吟刀舞动如风，斩碎磕飞大半的同时，凭借迅疾的身法，避开了剩余的箭矢。 但不等他冲出毒烟覆盖范围，便有七八支淬毒的凌厉暗器，激射而至。 观其上的气劲波动，无一不是出自一品绝顶强者之手。 这些暗器的威胁，甚至还在弩箭之上。 一品绝顶强者的内气雄厚无比，足以附着于兵刃之上，甚至做到离体，短时间内凝而不散。 而且，时而激射而来的弩箭之中，就夹杂着这么几支，附着了一品绝顶内气的箭矢。 若非陆川感知异常敏锐，恐怕在第一个回合，就伤在这些毒箭之上了。 硬生生冲过多次箭雨和暗器拦截，陆川终于冲到了毒烟外围。 “桀桀，此路不通，回去吧！” 一名高大的雄壮汉子，怪啸着拦住去路，轰然一掌拍出。 轰！ 两人硬怼一掌，狂暴轰鸣，气劲飞散，余波横扫间，双双倒退开来。 但让陆川面色微沉的是，毒烟竟然没有被吹散。 虽然早有此料，可当真正确定时，也不由让他心惊不已。 一品绝顶的雄厚内气，都无法吹散毒烟，已然让他的诸多后手落空。 轰轰轰！ 短短片刻，陆川遭受了数次拦截，每一次都是一品绝顶强者出手，与他硬撼一招，绝不纠缠。 不求伤到他，只要将他拦截在毒烟之内即可。 这些人，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也能在毒烟中逗留片刻，却不会长时间停住，显然也是非常忌惮。 “哈哈哈，明年将天，就是你的忌日！” 赵宽神色冷厉拦住去路，双掌如大山压空，横亘天地，轰然拍击。 “未必！”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蓦然长吸一口气，在赵宽惊骇目光中，似慢实快的推出一掌。 第三百三十一章 破而后立 掌影重重似浪如涛，前赴后继，绵延不绝，更有一股雄浑悍勇，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往无前之势！ “这是……” 劲风扑面，赵宽瞳孔一缩，只觉面颊生疼，一身雄厚内气护罩，似乎都在耳畔哗啦啦作响，摇摇欲坠。 自负一双搬山掌，已是天下少有的刚猛掌法，此时却觉自己才是那被搬开，不，是被拍碎的山！ 轰隆！ 顷刻间，山影崩散，浪涛倒卷，凝实刺目如太阳般的光华，伴随着五彩缤纷的流光，在两人之间逸散开来。 呼呼呼！ 狂风骤雨般的气劲横扫而出，彷如彩虹炸裂，刚猛无俦的光波，摧折了所过处的一切。 随着两道人影倒飞而去，无论是草木，亦或是笼罩不散的烟气，还是准备抽冷子偷袭之人，无不被掀飞了出去。 隆隆轰鸣不绝于耳，混杂着痛苦的闷哼声，更是此起彼伏，足足持续了半盏茶工夫。 烟尘渐渐散去，几道人影踉跄而起，兀自摇头晃脑，面露痛苦之色。 更多人，捂着耳朵，只觉嗡鸣不止，疼痛难当。 唏律律！ 马嘶长鸣，沉闷的碰撞声乍起，伴随着骨裂碎响，一道赤色光影一头扎进了还未散尽的烟尘之中。 铮！ 刀吟铮鸣，锋芒如电，血光迸溅中，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自脖颈中喷溅数丈高，有如喷泉般，不要钱似的如雨洒落。 “赵左使！” 众人定睛看去，那骨碌碌滚落在地的头颅，赫然是五毒教左使赵宽，不由骇然失色。 这位可是半步先天的绝顶强者。 在先天宗师不出的如今，已然是位列当今天下最拔尖的存在，竟然就这么死了。 即便是亲眼所见，仍旧觉得天方夜谭。 “咳咳！” 一声颇为不适，隐有痛苦之意的剧咳，惊的众人回神，不由悚然抬头看去。 却见陆川横刀立马，面色虽苍白如纸，却沉凝似水，不动如山。 “不可能，你……你竟然敢……你怎么敢吸纳蚀魂烟？” 一名老者嘶声吼道。 “呼……” 陆川吸气呼气，苍白面颊上闪过诡异的彩色光华，冷漠的看了那老者一眼，“呵，若非如此，你以为五毒教的人，为何死追着陆某不放？” “你……” 魏家老者面色铁青，目中隐现惊惧之色。 蚀魂烟，已是魏家最大的底牌之一，此番更是混杂了五毒教的毒虫精华，其中甚至还有上三品武者的血肉滋养。 如此混合而成的剧毒，不仅奈何不得陆川，反而成了对方滋补自身的助力。 这等诡异力量，如何能不让人震撼，惊怖？ “杀了他，快杀了他，若等他吸收完了蚀魂烟之毒，恢复了伤势，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魏家老者有如见鬼一般，满面狰狞扭曲，嘶声厉喝。 他可是医毒双绝的一品绝顶强者，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却已然看出了陆川此时的状态。 众人心头一沉，互视一眼，竟是没有即刻动手。 没办法，赵宽这位半步先天强者之死，带来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赵宽此前的毒伤，还未完全恢复，实力大打折扣。 可半步先天就是半步先天，也绝非寻常一品绝顶能够杀死的存在。 “都愣着干什么，快上啊，这小子与赵左使对了一掌，体内所有力量此时混乱做一团，绝对不能给他梳理的时间，他此时在拖延时间啊！” 魏家老者吼道。 众人闻言眸光一亮，当即便有数人举起弩箭，射向陆川。 也有几人，直接抄起兵刃杀了过去。 但大部分人，仍旧处于观望状态，似乎想看看情况再说。 能修炼到他们这等境界者，除了极少数特殊存在外，几乎没有一个笨蛋。 若真如魏家老者所言，干嘛他自己不上？ 说白了，不过是想让他们做出头鸟，自己浑水摸鱼罢了。 正如这魏家老者所言，此时的陆川，除了硬扛着体内气血翻腾，内伤加剧，先手减除了赵宽这一大敌，确实无法在短时间出手。 只不过，他并非是一个人。 当年，早已将擒马桩修炼到大圆满的陆川，对这一桩法的运用，早已融入到了骨子里。 人马合一之下，如臂指使，乃至心意相通。 陆川动念，火云驹跳跃如飞，灵巧无比的躲开了箭矢和几人的攻杀。 无论是速度，亦或是身法灵活，比之一品绝顶，竟是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胜之。 “杀马！” 魏家老者厉喝一声，抖手甩出了一蓬蓝汪汪，明显淬毒的牛毛细针。 嗡鸣如蜂涌，音爆似破空。 众人只觉头皮发麻，犹豫了那么一刹那，便一个个爆喝而起，自四面八方杀向陆川。 这些人中，至少有五名一品绝顶强者，虽无一品上的顶级存在，联手之威，却也是非同小可。 即便是赵宽在巅峰状态，恐怕也不愿轻撄其锋。 毕竟，似半步先天这等强者，轻易不会出手，以免受伤，损及自身根基，影响突破。 也正是因此，行走江湖的半步先天或一品上的绝顶存在，都极为稀少。 但现在，如此多高手，围杀陆川这一初入一品的武者，不仅损失惨重，反而要联手，恐怕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天方夜谭。 可事实正是如此，往往比传闻的更加离谱。 叮叮！ 一阵细密的清脆碰撞声中，众人骇然失色，却见那无数牛毛细针，虽然覆盖了陆川周身，却被一层无形的淡金色毫光气墙阻挡在外。 不仅如此，就连专门打向火云驹的暗器或毒针，也被挡了下来。 这就是人马合一状态之下，气劲圆融如一体。 正是因此，陆川的实力，才能激增数筹，乃至是倍增爆发。 否则，骑兵也不可能在冷兵器时代，被称为最强兵种。 只不过，敌人太多，修为也太强。 唏律律！ 唏律律扬蹄嘶鸣不止，闪转腾挪，依旧被迫的挪移圈子越来越小。 纵然一人一马的气血圆融一体，却架不住众多一品绝顶强者一次次的强力攻击。 嗤嗤！ 淡金色毫光气墙，越来越淡，几次都差点攻破，触及一人一马。 这些人的兵器或暗器上，几乎都涂抹了鸠魔血，若真有伤口留下的话，即便一时要不了命，却也是极大的麻烦。 就如赵宽这等半步先天，虽然抗住了蝎皇之毒，却依旧元气大损，最后落得个尸首两分的下场。 “快！” 魏家老者面色阴郁似滴水，不断射出各种暗器。 可每当以为，即将攻破陆川护身内气罩时，却都是无功而返。 更让他心头不安的是，陆川面上的诡异彩色光华，已然越来越淡，近乎透明消失一般。 如此感觉下，魏家老者一面全力激射暗器，自身却落在了外围，渐渐远离。 众人不觉异常，只以为再加把劲，就能成功。 非但没有后退半步，反而越发卖力，一个个红了眼的全力以赴，各种杀招往陆川身上招呼。 “呵……” 不知过去多久，陆川面上彩色光华骤然一亮，嗖忽敛去无踪，一身淡金色毫光更是不见踪迹。 “哈哈，终于破了！” “他的内气耗光，杀了他！” “全力出手……” 众人大喜过望，更加了一分力气，再也没有任何留手。 可魏家老者却是心头咯噔一声，毫不迟疑扭头就走，身法竟是不慢。 当当当当！ 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是，无论是暗器，亦或是兵刃，触及陆川身体时，竟然发出了有如金铁般的碰撞声。 “怎么会？” 反震之力让他们手臂发麻，可看着浑身古铜色的陆川，心头却是巨颤不已。 一股恐怖的雄浑威压，直入心头，令人似喘不过气来！ “杀！” 陆川双目圆睁，厉声爆喝。 火云驹四蹄飞扬，风驰电掣，所过之处，刀吟如龙，锋芒破空，血光迸溅，顷刻便有数人身首异处。 “逃！” 几乎在一瞬间，几名一品绝，扭头便跑。 此时才发现，魏家老者竟已是飞身掠上了山坳崖壁，眼看着就要攀上半山腰了。 这老混蛋，显然是早就发现异常，却一声不吭，让他们在前面顶缸，自己则早早跑路了！ 众人虽然恨极了临阵脱逃的魏家老者，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恨自己眼拙。 谁也无法想象，此前在刚刚修为有所突破的陆川，此时竟然再做突破。 不错，吞了蚀魂烟的陆川，不仅恢复如初，修为更是再上一层。 此时的陆川，所展露的修为，已然是一品中期。 而且，是内外齐头并进。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实力倍增。 只不过，陆川这样做的隐患也极大，此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本身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强行突破，隐患之大，近乎是九死一生。 但若不如此，伤势反噬，又身陷围攻，也是十死无生。 两害相权取其轻。 如何选择，已然不言而喻。 陆川赌对了，虽然隐患极大，可只要逃出生天，一切都能冲来。 噗嗤！ 一名奔逃中的一品绝顶强者，感受到身后劲风大作，忙不迭转身抵挡，却不料连人带剑，被一刀两断。 其余人看到，无不亡魂大冒，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亡命奔逃！ 赤色光焰如影随形，所过处，尸横遍野！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再见青袍人 嗖！ 月明星稀，寒风呜咽，已近寒冬的夜下，山林中更是一片静谧。 “总算甩脱了！” 浑身赃物，狼狈到极点的老者，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踉踉跄跄向前行去。 “不好……” 可未等走出多远，老者只觉心头一寒，忙不迭向旁边闪去。 嘭！ 咔嚓！ 但仅仅挪开两步，身后一股沛然巨力席卷而来，后心猛然刺痛，整个飞扑出数丈远，骨碌碌滚落在尘埃。 “噗……” 老者口吐混杂着脏腑碎块的污血，满面狰狞，却难以遮掩恐惧，两只手奋力扣着地面，向前爬去。 咔嚓！ 又是一声瘆人的骨裂碎响，老者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着，再也爬不动分毫。 “说，是谁从中牵线，让你们联手围杀于我！” 陆川翻身下马，一脚踩断魏家老者的另一条腿，冷冷道。 “哈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老者吐了口血，神色惨然中带着疯狂之意，嘶吼道，“你死定了，你会比我死的凄惨百倍千倍，没人能救得了你！” “呵！” 陆川冷冷一晒，俯身一把捏住老者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捏住鼻子后，迫使他咽下去。 做完这些，又拿出一个瓷瓶，在他鲜血淋漓的双腿上，洒下一点淡淡的褐色粉末。 “腐尸粉，你好毒……啊！” 老者瞳孔一缩，嘶声厉喝，却化作凄厉哀嚎。 足足过了盏茶工夫，在陆川随手点指他腰腹大穴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呼呼……” 老者粗喘如牛，汗如雨下，浑身抽搐不止，怨毒的盯着陆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丧尽天良，早晚会遭……啊！” 话未说完，陆川便解开穴道，冷漠看着打滚不止的老者。 又过了盏茶工夫，才顺手点住。 “你可以继续，我时间虽然不多，但还不缺这点！” 陆川冷声道。 “嘶……” 老者吸着冷气，看着以肉眼可见化作脓水的双腿，惨然笑道，“好好，我说。 是沈家……沈家沈如星出面，联络我们几家，从南疆北上一路，监察你的动向。” “沈如星？” 陆川眉头微动，淡淡道，“以沈家的身份，怎么可能派出这么重要的人，与你们这些江湖草莽接触？” 这位沈如星可不是常人，而是沈家嫡出二爷，也就是沈无忌的二伯。 只不过，这位虽出身沈家，却志不在朝堂，常年不在京城。 也正因此，陆川自知其名，未见其人，即便是京城消息灵通之辈，也鲜少知晓这位的动向。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都是沈家二爷，身份尊贵。 世家豪门，都有其阴暗面，却也不会让这等身份之人，出面做些阴私之事。 “嘿嘿，沈如星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他化身另一人，从中联络！” 老者阴测测笑道。 “看样子，他被你看破了身份！” 陆川意外道。 若沈如星真的是领导沈家暗部人手的首脑，必然隐藏的极深，身份也定然极为隐秘，此时却好似意外被人看透了。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老夫乃是医毒双绝，想要查一个人的底细，根本不用眼睛去看！” 老者傲然道。 “他是谁！” 陆川眯眼道。 沈家与他的仇怨，早已化解不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有机会，他当然不介意，先收取一点利息。 “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老夫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老者深吸口气，忍着剧痛道，“只要你答应，不追究我魏家，老夫就将所有内情都告诉你。” “嘿！” 陆川乐了，意味深长道，“你以为，凭一句话，我就要放过魏家吗？” 此番身陷险境，其中大半来自这魏家老者的毒道手段。 若非如此，他也不用付出如此大代价，选择强行突破，若非自身横练武体极强，恐怕已经被暴涨的内气撑爆了！ “嘿嘿嘿！” 老者惨然一笑，决然道，“若老夫没有看错，如今你经脉受创，损及脏腑，虽然以一品绝顶的横练金身硬撑，但隐患极大。” “魏家的医毒之道，果然有过人之处！” 陆川眸光微闪，赞许点头。 面对一个必死将死之人，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事实上，自家人知自家事，真视情况比老者所言还要严重三分，仅次于此前在上京城外，遭受围杀所受的伤势。 此时此刻，全凭着自身毅力，还要细微掌控，丹田一口先天真气，生生撑着肉身没有破碎。 换做旁人的话，莫说是一样的情况，即便只有一半，恐怕已经站不起来了。 更遑论，还要追杀一名一品绝顶强者。 “如何？老夫还有几个方子，放眼大晋，都是最为顶级的疗伤丹药配方，其中还有一味丹药，乃是我魏家独门秘方！” 老者见他心动，又加了一份筹码，“只要你答应，这些都是你的！” “可以！” 陆川略一沉吟，点点头道，“不过，你如何肯定，我不会找魏家麻烦？” “似你这样的英杰天骄，岂会言而无信？” 老者苦涩一笑，似乎已经认命。 “好，你说出来吧！” 陆川淡漠点头。 不多时，老者断断续续，将所知娓娓道来，并且将几个药方，乃至炼制的手法精要，还有注意事项，都事无巨细的说出。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既然你不死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陆川听完之后，看着已然断气，并且化去小半尸身的老者，随手一指点破其心脉，转身上马远去。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半月而过。 江南兰陵自灵州，万里之遥，一路过四州之地，渐起风波。 无它，足足上百名，上三品高手失踪，其中甚至不乏一品绝顶强者。 有人在荒郊野岭发现，惨烈大战的痕迹，亦或是残破尸身，甚至有化尸水的痕迹，不由将此前种种联系起来。 再加上，十万大山摩云谷大墓，上百高手陨落。 好事者传言，江南武道界的上三品武者，几个月来，竟是折损了近三成。 而此事，最不可思议的是，多多少少与南下闯出偌大名头，于数月前在飞云浦，斩杀江南大侠何进的狂刀客陆川，有着莫大联系。 原本无人相信，只觉天方夜谭。 可随着事情愈演愈烈，似乎有人背后推波助澜，各种佐证跌出，不由得人不信。 尤其是，有人传言，陆川在摩云谷中，不仅得到了真正的《蛰龙九转玄功》，更盗取了五毒教的镇教练体神功。 不仅如此，除了他本身有一刀一甲两件玄兵异宝，更在大墓中得了无数好处。 也正是因此，才引来了江南无数武林豪雄的追杀。 其中当以五毒教为首，更有各路有名有姓的上，重重杀机。 无论是列证，亦或是牵扯到的人或势力，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他人不信。 此时，那些之前没有得到信的人，自忖有几分实力之人，无不闻风而动，四下搜寻陆川的动向。 可惜的是，自从灵州城外荒野一战，某处山坳中方圆数里化作毒瘴绝地，任何生灵难以靠近，不仅是追杀者再无消息，陆川也失去了踪迹。 无论江南地界的各方势力，如何发动人手寻找，都再也找不到半点线索。 就连，那匹标志性的赤色火云驹，也再无人见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牵着一匹黑色瘦马，漫无目的，懒洋洋的向着东北方而去。 江南人杰地灵，风化物美。 此时的陆川，已经到了淮州地界，再往北，便是北方，而且离着上京城，也不过两州地界而已。 淮州水路四通八达，南下可直通兰陵，北上可直抵上京城，端的是富饶无比。 唯一让陆川有些纳闷的是，明明临近东海，偏偏海贸却一塌糊涂。 除了小渔村，就是小村镇，穷的是家徒四壁。 不知是淮州地界，似乎大晋所有临海的州郡城镇，都是如此。 并非是什么闭关锁国所祸，而是貌似没人出海。 甚至于，陆川也没听说过，南下出海有什么异人，北上除了草原外，也再无其它异族。 貌似，整个天地间，就只有大晋这一块陆地。 只不过，虽然惊异于这方天地的特殊，陆川却也没有打算深究。 至少，现在不会去。 “泗阳湖！” 陆川循着官道，一路来到了一处风景秀丽，颇为繁华的大湖畔。 周围，都是往来客商，酒楼鳞次栉比，游客如织。 再往前，便是淮州城，这里算是半个驿站，半个商埔，官商合营。 最出名莫过于，坐落在湖畔的泗阳酒楼！ 却是因为上午时分，游客商旅虽然不少，酒楼中却没有坐满。 陆川将黑马交给酒楼的伙计，独自上了二楼，要了个临窗的雅座，点了份招牌菜，又要了一壶老酒和几个拿手好菜，便自斟自饮起来。 放眼望去，已是寒冬的泗阳湖，却依旧泛着绿色，大有四季如春之意。 这也是泗阳湖名字的由来。 但陆川，却并非是为看风景，而是等人。 酒过三巡，等的人没到。 陆川便结账，寻了处客栈住下，如此三天，终于在一日晚间，看到了湖上泛舟而来，一袭青衣之人。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上京城外伏杀，最后重创于他的青袍鬼面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事了拂衣去 赵东阳，泗阳酒楼的东家，平民百姓称赞有加，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谁又能想到，他不仅是八百里泗阳湖周围所有地下势力的掌控者，更是上京城顶级豪门权贵，沈太傅的嫡二子沈如星。 即便是陆川曾经有意搜寻过，沈家上一代的资料，也从未想过，这位竟然是一尊一品上的绝顶强者。 哒哒！ 陆川随手扔下一锭银子结账，走下酒楼，想着斜对面的小码头走去。 似慢实快的身法，穿梭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上，有的人甚至没有看清，亦或是只觉眼前一花，以为是一阵风吹过。 没有任何波澜，陆川站在了码头上。 赵东阳，亦或者说是沈如星，也看到了他。 小船靠近了。 “东家？” 船夫明显不是寻常人，察觉出不对劲，低声询问。 “你去吧！” 沈如星摆摆手，三十岁的俊朗脸庞上，似乎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完全看不出来，已是年近半百的中老年人。 “是！” 船夫犹豫了下，连绳索都没拴，便上了码头，悄悄看了陆川一眼，便匆匆而去。 “了不起的年轻人！” 沈如星一双神光湛湛的眸子，在陆川身上梭巡一圈，毫不掩饰赞许之色。 “很多人都这么说，不差你一个！” 陆川耸耸肩，理所当然道，“但不管你怎么说，都改不了你今天必死的结局！” “呵呵！” 沈如星失笑摇头，淡淡道，“这世上，能杀我的人很多，但绝对不包括你！” 两个人都颇为自信，言词机锋互不相让。 “那可不见得！” 陆川一脚踏上船舷。 沈如星眸光深邃道：“你可要想清楚，上来了，再想下去，可就难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陆川两只脚踏上船，稳稳站定，一如他的语气。 “很好！” 沈如星点点头。 也不见两人如何动作，船上也没有船夫，不过丈许长的小船，竟是独自向泗阳湖内驶去。 周围的游船上，有人看到这诡异一幕，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颇感兴趣的看了过来。 甚至还有不少人，嚷嚷着催促船夫，驾船向这边靠拢。 大晋武道之风兴盛，普通人也依稀知道，不少关于强大武者的传闻。 更遑论，能够在这大白天闲逛游湖，多半都是家资不俗，亦或是结伴出游的武者。 此时见船上两人相对而立，小船却自行飘荡，自然引得他们兴致大增。 至于会否因此得罪人，在他们看来，两人要真在这泗阳湖上动手，那就根本不怕人看见。 若能从两个高手战斗中，获得一二灵感，亦或在事后攀上交情，得到一些指点，都算是不虚此行。 可惜的是，无论沈如星，亦或陆川，都没有当猴子耍给人看的心思。 嗖！ 当小船离开码头不远， 便如离弦之箭，飞快向湖内深处而去。 起初，周围的船只，还能追赶一二，可到了后来，竟是连影子都摸不到了。 最让人震撼的是，小川并非是直行，而是左右摇摆着前进。 先是左边在前，一会之后，是右边在前。 如此这般，速度依旧快的不可思议，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惊骇之余，更多是捶胸顿足。 这一幕，已然昭示船上两人，乃是罕见的绝百年难得一见，至少普通人绝对接触不到，这等强者交手的层次。 若能看得一二，后半生的谈资，都足够了！ …… 呼呼！ 风驰电掣，破浪前行，泗阳湖深处，浪涛起伏不定，似有巨兽翻腾。 若有人在此，定会发现，那不过是一艘盘旋不定的小船。 直至小船停下，其上两道人影稳如磐石，船下水面却有涟漪激荡，而且越发剧烈。 渐渐地，涟漪化成波澜，最终成为浪涛，层层拔高。 轰隆！ 巨浪滔天，如喷泉冲虚，水雾弥漫方圆百丈，却诡异的无法沁入中心分毫。 “据我所知，你身受重伤，并且是临阵强行突破，经脉应该有不轻的损伤，竟然有如此雄厚的内气！” 沈如星讶然看着对面纹丝不动的陆川。 这一路行来，可不是简单的以内气御船前行，而是极为考验一个人的运劲技巧，更要有雄厚的内气基础。 否则，不说能否来到泗阳湖深处，单单是推动船前行，就是一个大问题。 偏偏陆川不仅做到了，而且风轻云淡，似乎未曾耗力的样子。 “拜沈先生所赐，陆某当初，可是费了不小力气才恢复！” 陆川淡漠一笑，眸中寒芒乍现，“若非如此，我也学不会，如何在筋脉寸断的情况下，掌控自身力量！” “筋脉寸断都能扛过来，你果真是命大！” 沈如星点点头，眸光一寒，杀机凛然道，“不过，也正因如此，才留你不得！” 话音未落，其目中蓝蒙蒙毫光闪烁，脚下蓦然一沉。 咔嚓！ 小船崩裂，水花四溅，更有诡异蓝蒙蒙毫光，牵引着水流，缠绕向陆川双脚。 “呵！”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不丁不八，纹丝未动。 嗡！ 金色毫光闪现，如龙游走，与蓝色毫光纠缠，隐有龙吟虎啸，马嘶长鸣，更伴随着浪涛轰鸣。 “奔马劲、惊涛劲……” 沈如星面色微沉，因为他发现，陆川运劲波动中，竟然隐含自家擂鼓桩的技巧。 更惊人的是，这数种桩功基础运劲法门，竟然完美糅合在一起，迸发出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好似得到了升华一般。 即便以他一品上的绝顶雄厚内气，数十年苦练的水柔暗劲，都占不得丝毫便宜。 “一如当初，你还是这般下作，丝毫没有绝顶强者的品德！” 陆川嘲讽道。 当初在上京城到赤叶峰外的截杀，可谓给陆川留下了深刻至极的印向。 堂堂一品上的绝顶强者，竟然干这等截杀之事，而且当时的陆川，不过是三品修为而已。 “早知今日，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沈如星面色阴沉，周身蓝色毫光渐起，一股阴柔却磅礴无匹的力量汹涌而起，有如浪涛般席卷压迫向陆川。 在当初，他断言再过几年，就再难奈何陆川。 谁能想到，不过是大半年而已，如今的陆川，竟然已能在正面交锋中，实实在在威胁到他了。 “现在也不晚！” 话音未落，沈如星双手一展，蓝蒙蒙毫光牵引水花，彷如龙蛇遨游，盘旋而起，昂首嘶鸣着噬咬向陆川。 这是唯有一品上的绝顶强者，内气极为雄浑的前提下，才能施展的化形之能。 虽然比不得武道神意，具现而出的力量，却也只是差了一筹而已。 “呵，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陆川冷冷一晒，双掌横推而出。 有如重峦叠嶂般的掌影，层层叠叠，瞬间凝于一处。 轰咔！ 四掌交叠，劲气迸射，伴随着滚滚如惊雷般的呼啸，无形光波横扫而出。 “吭！” 两道人影闷哼一声，齐齐倒退开来，在水面上踩出一个个丈许方圆的凹陷，掀起滔天巨浪。 仓啷啷！ 一声清脆剑吟，伴随着隐晦的龙吟铮鸣，更有一股森然肃杀之意弥漫而出，却见一道彷如蓝色闪电般的光影，划破重重水幕，精准无比的直取陆川心口要害。 昂！ 几乎在同时，更加响亮浩荡的龙吟骤起，血色光线扭曲中，凌厉锋芒横扫而出。 当！ 一瞬间，刀剑相交，火星迸溅，两道人影在水面上，交手不知多少次，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凝聚成了一道。 散逸的凌厉气劲，更是在水面上激起片片水花，彷如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蓝一金，两团光影纠缠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金色光影骤然闪烁不定，蓦地向后倒退开来。 “吭！” 陆川面色陡然泛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丝丝血渍。 “呵，若是你密地潜修，养好伤势再来，或许我会忌惮一二，但现在……” 沈如星一震手中蓝白相间的宝剑，眸中杀机迸溅，森然道，“受死吧！” 哗啦！ 话音未落，剑尖上一团璀璨蓝光乍起，牵引的方圆数十丈，水面波涛起伏，竟是凝成了一条水蓝光龙般的水汽游荡不休。 “死！” 一剑递出，水龙傲啸，势若奔雷般，汹涌而至。 “死的是你！” 陆川眸光微凝，蓦地倒拖龙吟刀，不退反进，猛冲而上，厉声怒喝，“斩灵台！” 昂！ 龙吟乍起，水雾涛涛，隐有龙影翻腾，口衔铡刀。 那水蓝色蛟龙，仿佛自投罗网的恶龙，一头扎进了铡刀之下，随着金色龙影咬合，铡刀落下。 悲鸣声中，沈如星面色狂变，不由自主的挥剑抵挡，却没有发现，自己脖颈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随着两人交错而过，一切异象消散，水花平复，好似从未发生过。 “怎……怎么可能？你的伤……我……我怎么会输？” 沈如星的语气，怪异到了极点，好似口中含着水说话一般。 “不然，你以为赵宽是怎么死的？” 陆川冷冷一晒，转身拂袖，摘下沈如星的头颅和宝剑，踉跄着向前走去。 唏律律！ 赤色光影闪烁，火云驹须臾到了近前，接上主人，撒开四踢，在水面上狂奔，眨眼消失无踪。 噗通！ 无头尸身跌落水面，殷红血渍弥漫！ 第三百三十四章 捉贼捉赃 轰隆隆！ 上京城平康坊，沈太傅大宅正门轰然洞开，数以百计神情冰冷，身着劲装的武者，鱼贯而出。 很快，便有一名身穿黑衣金边，左臂绑着白布条的中年男子，面容紧绷的走出大门。 “出发！” 一声威严冷厉怒喝下，数百武者齐声应诺，翻身上马，轰然向外城而去。 多少年，即便是纨绔子弟，都不敢在内城纵马，沈家此番大举出动，如此大张旗鼓，更是毫无掩饰，自然引来无数目光。 就在各方势力猜测，发生何事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内城门口不远处的街边小摊上，一个灰衣年轻人，扫了眼横冲直撞而去的马队。 有好事者，暗中跟踪沈家马队，赫然发现，竟是直奔赤叶峰而去。 直到入夜时分，有消息传出，引得上京城一片哗然。 沈家那位常年在外游历，被各方势力忽略，早年有浪荡子之称的二爷沈如星死了！ 不仅死了，更是连人头，都被送进了沈家。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在宣战，更是不死不休！ 但在傍晚时分，沈家之人，在三爷沈如晖的带领下，就回到了沈家。 显然，并没有达成目的。 否则的话，那张脸不会黑如锅底。 更有小道消息传闻，沈如星之死，与今年演武院新晋武子，那位在南疆闯下偌大名头的狂刀客陆川，有着莫大关联。 有人不屑，有人玩味，有人做壁上观。 无论是认为，陆川胆大包天，但也不至于敢杀沈家嫡系，也有人认为，陆川行事一向狂妄，肆无忌惮，多半就是他干的。 也有人觉得事不关己，自然是乐的看好戏。 但无论哪种情况，离京近半年之久的陆川，无疑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只不过，无论各方势力如何猜测，甚至派出各路细作，打探陆川的踪迹时，沈家又出事了。 先是沈家旁支，一位颇受重视，年不过三十，已是三品内气境的天才武者，突然在青楼中马上风，死在了一个清倌人肚皮上。 紧接着，没过几天，又有几个修为不俗的旁支管事，泡死在了酒缸里。 这还没完，沈家大爷沈如阳，养的外宅小妾，竟然死在了二爷沈如星的独子手上。 更耸人听闻的是，这独子在外宅中，被他大伯沈如阳亲手毙了！ 至此，沈家二爷沈如星一脉，就此断了！ 豪门权贵中的种种，一向是平民百姓家津津乐道的谈资，此番就如捅了马蜂窝，瞬间传遍上京城。 不仅民间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有人说是二爷独子有特殊癖好，也有人说沈家大爷沈如阳准备剪除异己，执掌大权。 但唯有真正的顶级权贵，亦或是消息灵通者才知道，这是有人跟沈家杠上了。 不仅杠上了，更是准备死磕到底。 沈家乃是顶级豪门，二爷沈如星的独子，就是嫡孙，要什么女人找不到，怎么会偏偏跑到大伯养的外宅家里？ 不仅如此，还好死不死，正好被沈如阳碰上，更是一掌毙了？ 至于抢夺继承权，更是无稽之谈。 京城权贵人所共知，沈家大爷沈如阳和二爷沈如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了家主之位。 而沈太傅，也早就放出风声，定下了老三沈如晖，作为家族继承人。 正当京城各方势力看好戏，沈家紧锣密鼓，追查凶手之际，又一件凶案发生了。 上京城外，沈家一处大庄子，上下数十口，无论男女老幼，尽皆死于非命。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前后不过半月，凡是沈家产业，先是从城外庄子，再到沿途商路，最后更是直接有人在城中沈家商铺里动手。 初步统计，从旁支到旁系，再到外围人员，沈家前后竟是死伤数以百计。 以底蕴而言，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可一时间，沈家不仅人心惶惶，更是难以短时间内恢复运作。 人没了，各种生意停摆，农庄无人打理。 亏得已是冬天，否则庄稼都废了。 但无论沈家发动多少人力物力，甚至开出天价悬赏，亦或者城中好事者，发动了不知多少人手，竟是找不到犯案之人丝毫踪迹。 而在这一天，大门紧闭的沈家，再一次正门大开，数百精骑武者，在沈家三爷沈如晖的带领下，轰然出城，再次直奔赤叶峰而去。 …… 赤叶峰下，天碑牌坊外。 数百玄衣精骑武者，面容肃穆，冷冷盯着前方。 沈家三爷沈如阳，眸光森然，隐有血丝，一言不发的看着来人。 “沈兄节哀！” 刘沛叹了口气，拱手道。 “我家二兄的尸身，如今还停放在大堂中，家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郁结成病，我如何节哀？” 沈如晖冷冷道。 “哎！” 刘沛摇头轻叹，沉声道，“沈兄放心，凶手如今就在峰顶圣武殿中，我一定会帮沈兄主持公道！” “有劳！” 沈如晖干巴巴挤出两个字。 说罢，随着刘沛上山。 数百精骑武者，纹丝不动，有如磐石般站在原地。 八名演武院守山弟子，神色各异的看了眼刘沛的身影，依旧恪尽职守，不让任何一个未得诏令之人上山。 至于山上和山外的诸多冲突纠葛，仿佛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哪怕，似刘沛这等实权人物，已经做出了表态。 上得山顶，圣武殿内，数十演武院高层齐聚一堂，林正峰这位副院主，赫然在列。 “陆川！” 看到殿中所站一人，沈如晖再好的涵养，双目瞬间不由泛红，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咦？” 陆川惊异转身，看到沈如晖，讶然道，“原来是沈大人，没想到当年一别，沈大人回京高就了，可喜可贺！” 说着，拱手作揖，好似老朋友相见道贺。 在场之人，多半都嘴角直抽，更有甚者，直接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哼！” 上首正中，林正峰冷哼一声，斥道，“陆川，此地乃是演武院圣武殿，不得无礼！” “在林副院主眼中，老熟人打个招呼，就是无礼？” 陆川扣了下耳朵，满面不可置信道，“这要说出去，您老丢脸没什么，要是让人以为，演武院上下，都是似您这般，为老不尊，遇事不明拎不清，那可坏菜喽！” “咳咳！” 这下子，众多教习忍不住了，一个个强忍着，又憋的慌。 “大胆！” 刘沛面色阴冷，厉喝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对院主不敬？信不信本座废了你的武功？” “有胆子你动手试试！” 陆川剑眉一挑，神色淡漠道。 呼！ 殿中气氛一滞，众多教习心头凛然，无不眯着眼打量这个外出半年，才刚刚归来的下院武子。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 刘沛目中杀机大炽，气的须发皆张。 “够了！” 梁同书低喝一声，拂袖而起，环视所有人道，“今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都清楚！” “哼！” 刘沛一甩手，冷冷扫了陆川和梁同书一眼道，“你教的好弟子！” “刘教习可别乱扣帽子，我一个上院教习，如何会收下院武子为徒？” 梁同书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也不看面沉如水的林正峰，对沈如晖道，“沈大人，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诸位！” 沈如晖深吸口气，面露悲戚，涩声道，“家门不幸，月余来，无辜死伤甚多，家兄更是惨遭横祸，身首异处，老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卧病家中。 沈某此来，乃是请诸位主持公道，为我沈家诛此大仇，在下感激不尽。” 说罢，一揖到底，姿态放在极低。 “沈兄，在此与你多半都是同年，即便没有这些关系，沈家数百口无辜老幼惨遭横祸，那凶徒毫无人性，我辈武者也绝不会放过此獠！” 刘沛当即站出来，义正言辞道，“沈兄此来，想必是已经知道凶手是何人，快快说来，吾等定要将此贼碎尸万段！” “多谢刘兄！” 沈如晖擦了擦眼角，指着陆川，厉声道，“害我沈家不净者，正是此子！” 此言一出，殿中瞬间就静了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但真正当沈如晖说出来时，所有人都没有急着表态。 因为，陆川的表现太诡异了。 不仅仅是他的镇定，更因为，若真犯下此等惊天大案，怎么会堂而皇之返回演武院，出现在人前呢？ 难道他真以为，没人能奈何的了他不成？ “陆川！” 林正峰终于发话，威严喝问道，“此事可与你有关？” “呵！” 陆川翻个白眼，淡淡道，“捉贼捉赃，捉奸那双，证据呢？我可听说，沈家可是……嘿嘿！” 众人面色一阵古怪。 只因为，所有人都想到了，沈家二爷之子和沈家大爷外宅小妾的那一出。 虽然都知道，里面必然有猫腻，可关键外面人不这么看啊。 尤其是沈家的敌人，甚至推波助澜，各种脏水往上泼，早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也正因此，无论是心向沈如晖，还是另有心思之人，都没有急着表态。 能干出这等事的人，足可见没有丝毫下线，谁也不愿轻易得罪。 只有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一杆子打死，才能安心。 若是被盯上，恐怕睡觉都不安稳。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人尊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也无人能证明，沈家近月来的种种，都是陆川所为，可所有人都已经认定。 这是个肆无忌惮，甚至不折不扣，无法无天的疯子。 “陆川！” 沈如晖唇角溢血，双目泛红，满面狰狞。 这般神色，倒不全都是装的，至少有一半是震怒和后悔。 怒的是，陆川不将沈家放在眼里，竟敢如此作为，后悔的却是，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沈大人不用这么大声，我还没老糊涂，耳不聋，眼不花！” 陆川说这话时，冷眼斜睨着上首，意味不言自明。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不仅是要跟沈家死杠到底，更是要跟副院主林正峰对上啊。 想想也是，自打陆川入院以来，林正峰就明里暗里几次答应，只不过凑巧都被陆川挡了回来。 双方也就只差没有直接撕破面皮。 不，若真往里深究的话，恐怕早就撕破脸了。 陈晋北之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堂堂演武院上院教习，一品中期的绝，意气之争的一点面子，就那么重要？ 将心比心，在座之人，无一不是绝顶强者，自问还做不到这般没底线。 “林院主！” 沈如晖深吸口气，知道自己斗嘴不是陆川的对手，转而向上首一揖到底，涩声道，“我沈家遭逢此劫，家父卧病在床，学生只能厚颜，请院主为我沈家做主。” 原来，沈如晖当年，也是演武院武子，更是拜在林正峰坐下。 搬出这段关系来，已然是准备做最后一搏。 更遑论，在座之人，也有不少与沈如晖交好，还有人是同窗，相交莫逆。 即便不愿得罪陆川，可若有证据的话，他们真不介意插手。 毕竟，似陆川这般毫无顾忌的人，任谁都忌惮三分。 与其放任成长，还不如早早一杆子打死了事。 “陆川！” 林正峰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慑人的眸子，落在陆川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眉头大皱。 这般语气，似已认定是陆川所为，可不像是一院之主应该有的气量。 无论什么情况，不教而诛，都难以服众。 除了恨不得将陆川挫骨扬灰的沈如晖，即便是刘沛，都觉得林正峰这话有失水准。 陆川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既已翻脸，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副院主！” 梁同书面色微沉，肃然道，“此等大事，岂能听信一面之词，当……” “该如何做，本院主自有分寸！” 林正峰一摆手，目光灼灼道，“陆川，现在沈如晖告你残害沈如星，还有沈家数百无辜族人，你可有话要说？” “嗯？” 陆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总觉得这老家伙不怀好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如晖面色铁青，厉声道，“你敢说这些事不是你做的？你这一月来，行踪诡秘，可敢说出身在何处？” “笑话！” 陆川傲然仰头，淡漠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能管到我头上？” “你……” 沈如晖怒极，却又无可奈何。 “陆川！” 林正峰面色微沉，喝道，“老夫以演武院副院主之身，可有资格询问于你？”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陆川淡淡道。 “陆川，不可妄言！” 梁同书眉头微皱，沉声道，“林副院主乃是上院副院主，不仅执掌演武院权柄，更是所有武子的长辈，任何人，包括教习在内，都要尊敬有加！” 陆川眸光微闪。 终于明白，林正峰打什么主意了。 若他真的不敬师长这一条被坐实，那可是大罪。 天地师亲君。 虽然林正峰不是自己的师父，却是演武院长辈，这一点谁也不能质疑。 一个不敬师长的帽子扣上，往深里追究的话，甚至能直接逐出演武院，甚至废除武功。 沈如晖目中寒芒迸射，心说终于抓住这小子的痛脚了。 以他的阅历，如何看不出来，陆川敢现在露面，摆明了就是想依靠演武院，认为沈家不可能越过演武院，对他如何。 但现在，有林正峰支持，只要坐实了这件事，莫说驱逐陆川，就算是演武院自己，都得先收拾了他。 “陆川，老夫问不问的你？” 林正峰喝问道。 “那要看问什么了！” 陆川肩头一垮，惫懒道，“总不能我什么时候上茅房，也要向您老报道吧？” “哼，牙尖嘴利！” 几名上院教习目露怒色。 不仅是因为，沈如晖之事，更因为陆川这般目无尊长，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 若是人人如此，没有规矩，岂不要乱套？ 就连梁同书也是眉头大皱。 “老夫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林正峰目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威严道，“这一月来，你身在何处，做了何事，一一道来！”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陆川想了想道。 “长话短说！” 林正峰觉得自己涵养够好了，可依旧差点忍不住，一掌拍死这个小子。 “哈，那就简单了！” 陆川伸出右手，掰着手指，一本正经道，“养伤！” “咳咳！” 正竖着耳朵，想听听陆川如何回答的众教习，好悬没背过气去。 “陆川！” 林正峰怒气上涌，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呵斥道，“你若是再敢如此胡搅蛮缠，休怪老夫……” “怎么，出了事，就往我头上推？找不到证据就栽赃嫁祸？” 陆川笑容敛去，冷冷盯着林正峰和沈如晖道，“两位真是好本事，空口白牙的事情，谁都会说。我不仅会说，而且有证据！ 沈家勾结草原蛮子，祸乱北疆边军，刺杀钦差，屠杀边军，杀良冒功，引草蛮入寇边疆，图谋不轨。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有证据。” “血口喷人！” 沈如晖厉喝道。 “陆川，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现在说的是……” 林正峰当然不会让陆川转移话题。 但他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怎么，怕了？” 陆川冷冷一晒，盯着林正峰，一字一顿道，“人尊，你和沈家阴谋，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什么？” 大殿中陡然一静，旋即哗然一片，更有数人噌的起身，满面不可置信之色的来回扫过，最后看着林正峰。 这话里的信息量，可是大的能够翻天啊！ “陆川，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信口开河！” 梁同书瞳孔一缩，肃然喝道。 “大胆！” 林正峰勃然大怒，豁然起身，周身衣袍无风自动，滚滚威压沛然席卷而出，彷如大山般压向陆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院主？” “嘿，吼这么大声干什么？嗓门大要是有用的话，我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陆川咧咧嘴，扣了扣耳朵，浑然不觉压力，弹着小拇指，吃了口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查一下，沈家有没有干那些事，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你……” 沈如晖心头一寒。 陆川之前所言的事情，当然都是沈家和边军中贪污的将领所为。 这件事，根本经不起查。 只是，沈家没有和草蛮勾结，林正峰更不可能是武盟人尊。 关键在于，外人不知道啊。 只要查证一件事属实，先入为主之下，外人多半都会认为，其余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一幕，何其相似？ 早在半年前，陆川刚入演武院，沈无忌与刘沛发难之时，就已经用过一次。 只不过，那次是陆川和沈家，这次却直接攀扯上了林正峰。 “够了！” 林正峰怒发冲冠，寒声道，“陆川，老夫本以为，不过是年轻气盛，才屡屡做下错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没有底线，构陷一国重臣，更 不惜污蔑老夫。 你这是想祸乱大晋，毁我演武院数百年声誉，老夫岂能容你？” “怎么，想杀人灭口不成？” 陆川眼眸微抬，目光古井无波。 单凭林正峰此前，怒而勃发的气息来看，这赫然是一尊半步先天的存在。 甚至于，比赵宽还强出三分。 但即便如此，想要拿下他，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陆川，本教习早就看出你小子图谋不轨了，屡次破坏武院规矩，杀死杀死那么多天才武子，竟是想坏我大晋武道根基！” 刘沛怒喝，大手一挥道，“诸位，今日若不诛杀此獠，我演武院危矣，我大晋危矣！” 谁也没有响应刘沛的呼喊。 无论是想要陆川命的，还是不想的，都知道陆川是在胡搅蛮缠。 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就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是，此事经牵扯到武盟。 若真如其所言，林正峰这位演武副院主，竟然是武盟人尊，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头发寒。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原本是沈家和陆川的私仇，却因为一句不知真假的谎言，直接上升到了国祚传承的地步。 只因为，武盟本就是朝廷大敌，而且被列为了通缉犯。 “够了！” 就在林正峰决定是否要直接拿下或毙了陆川时，大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威严中透着怒意的低喝。 众人浑身一震，面容肃穆，恭敬看向那走入大殿的身影。 第三百三十六章 地尊 “老师！” 梁同书恭敬上前，深施一礼。 一声称呼，也告诉了所有人，进入大殿之人的身份。 演武院院主，先天宗师安道子。 “哼！” 安道子白胖的脸上，全无半年前与陆川见面时的慈眉善目，威严如君王临朝，一人压的满殿数十一品绝顶尽低头。 唯有一人，静静看着走来的安道子，甚至有些淡漠。 陆川也不知怎地，对这位先天宗师，突然没了以往的敬畏。 不单单是因为，修为上的突破。 论修为，这位先天宗师，恐怕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他。 但不知怎的，就是连避忌似乎都没多少。 “一个个长能耐了啊！” 安道子古井无波的目光，缓缓掠过所有人，看也未看陆川，径直走上高台，坐在了林正峰自动让出的首位，威严道，“若是老夫再不出来，你们是不是准备分家了？” “不敢！” 众人齐齐一哆嗦。 虽然这位院主，已经数十年不管事，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场大半都是，听着他的传说成长起来。 很清楚，这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遥想当年，安道子一人镇大晋，慑北疆，杀的人头滚滚，乃是不折不扣的人屠。 陆川的所作所为，与之根本没有比较性。 只不过，在有心人遮掩下，小辈中，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了。 “不敢？” 安道子挑了挑眉，目光所及处，众人无不瑟缩避让，“嘿，勾结草原，与武盟暗通曲款，一个个真是了不起啊！” “院主，弟子从未与武盟有过联系，还请院主明鉴！” 林正峰浑身一颤，竟是直接跪倒在地，叩首不已。 难以想象，一句话就能吓的半步先天强者叩头，连反抗都不敢。 但陆川却明显看到，梁同书哆嗦了下。 甚至于，还有几人，神色晦暗，只是低着头，看不真切。 “呵！” 安道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冷冷道，“执掌武院数十载，你就是这样管理三院的？” “弟子……” 林正峰满头大汗，踌躇刹那，咬牙道，“弟子最近有所领悟，愿卸任副院主之职，闭关修炼，以求再做突破，为我演武院增砖添瓦，还请院主首肯！” 一句话，逼的副院主辞职，足可见安道子的威势。 当然，也不排除，是林正峰以退为进。 “也好！” 岂料，安道子竟然点头同意了，“你且去吧，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去做！” “是，多谢院主！” 林正峰面色一白，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叩首后，径直离开了大殿。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陆川和沈如晖一眼。 但大殿中的气氛，愈发沉寂了几分。 众人虽然没有抬头去看，可一身一品绝顶的感知却告诉他们，这位威风八面的上院副院主，此时的背影是多么萧瑟。 “院……” 刘沛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沈如晖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可也不敢在此时说些什么。 他很清楚，既然引出了安道子，一切都要看这位院主。 相较于林正峰，安道子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可以在演武院内做到一言堂。 换言之，安道子说陆川有罪，谁也救不了陆川，反之亦然。 大殿之中，诡异的沉寂了下来。 “沈友庭那老匹夫，近来可好？” 蓦地，安道子道。 “呃……” 沈如晖一愣，旋即瞳孔一缩，谦卑道，“回院主，家祖游历在外，至今未归！ 但连日来，我沈家受外敌滋扰，家父已经去信，相信家祖不日就会回归。” “嘿，不用拿那老匹夫来说项！” 安道子冷冷一晒，淡漠拂袖道，“这档子事，老夫已经知道了，不是陆川所为。” “不可能！” 纵然是有这位先天宗师的压力，沈如晖也是勃然变色。 与沈家有如此大仇，又有能力做到这些种种，除了陆川之外，还有谁？ “哼！” 安道子面色一沉，磅礴威压一闪而逝，直把沈如晖盯的冷汗涔涔，才冷声道，“就算是沈友庭那老匹夫在，也敢质疑老夫的话。 但看在你一个小辈，沈家又确实遭难的份上，老夫就给你一个交代。” “愿闻其详！” 沈如晖浑身一颤，咬牙坚持道。 “这一个月来，老夫在后山，为陆川调养伤势！” 安道子缓缓道来，看着沈如晖不可置信的神色，淡漠道，“一月前，老夫发现他的时候，已经筋脉寸断，修为近乎全废，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怎……怎么可能？” 沈如晖瞠目结舌。 众人也是不由自主的大皱眉头，心中不无怀疑，却也不敢在明面上质疑安道子。 毕竟，这位可是先天宗师，更是演武院院主。 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武子，胡说八道，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嘿！” 陆川玩味一笑，意味深长道，“沈大人，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人一向独来独往，怎么可能完成那些事情？” “这……” 沈如晖豁然变色，说不出话来。 陆川的话，有如醍醐灌，是他早就想到，却不愿面对的事实。 以沈家和陆川的仇怨，沈家岂能不注意陆川的动向？ 短短两年，能有如今的艺业，已是古今少有。 若再能发展出，能够算计沈家，做出种种布局的势力，那岂不是要逆天？ 只不过，双方仇怨已经无法化解，除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外，沈如晖此番前来，本就是想以沈家之势，携手林正峰、刘沛等贵族一系教习，将陆川彻底打落尘埃。 未曾想到，安道子的出现，却是让他所有算计全部落空，林正峰的卸职，更是让接下来的布局无法展开。 “沈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安道子目中厌恶之色一闪而逝，拂袖道，“你且回去吧！” “是……” 沈如晖激灵灵回神，正待转身，咬牙道，“弟子斗胆，恳请院主示下，我沈家遭逢此劫，到底是何人所为？” 众人眸光一闪，纷纷竖起耳朵。 若此事不是陆川所为，却能做出这等大事者，那就值得深究了。 “也罢，此事说来，与我演武院也有些干系！” 可安道子一席话，又让众人的心提上喉咙眼，只听他道，“原本，此事不该与你们说的，只不过如今是多事之秋，你们也当引以为戒。” “请院主示下！” 众人道。 “据老夫所知，此事多半是幽冥殿余孽所为！” 安道子略一沉吟，肃然道，“其目的，正是要引起演武院与世家豪门的敌对，从而引发大晋内乱，只不过，如今线索太少，老夫也很难抓到幕后之人！” “这……” 沈如晖有些不甘心，犹豫再三，豁出去道，“若真是幽冥殿所为，那……那陆川有没有可能是幽冥殿的暗子？” 众人眉头大皱，觉得沈如晖有些不识抬举。 虽然这个可能有，但若真如此，安道子岂会容他？ “哼！” 果不其然，安道子面色冷凝道，“若陆川是幽冥殿之人，老夫会亲手毙了他！” “弟子告退！” 沈如晖再不敢纠缠，失魂落魄离开，与气势汹汹而来时，形成鲜明对比。 “哼！” 安道子冷冷扫了眼众人，缓缓起身道，“都杵在这儿干什么，院中这么清闲吗？” “是是是！”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低头，匆匆离开。 很快，大殿中就剩下了两人。 “院主威武！” 陆川拱手道。 “出去一趟，胆儿肥了啊，是不是觉得，老夫骗了你？” 安道子似笑非笑道。 “怎么会嗯？” 陆川坦然一笑，淡淡道，“若非您老指点，弟子也不会得此机缘！” “是啊！” 安道子意味不明的点点头，幽幽道，“别人一举成就先天的机缘，到了你这里，竟然毫不犹豫散功了！” “弟子就这点好处，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不该拿！” 陆川意味深长道。 “很好，果然是聪明人！” 安道子倒背双手，向着大殿外走去，突然头也不回道，“如果老夫告诉你，我是武盟地尊呢？” “多谢院主夸……呃？” 陆川正俯身道谢，陡然差点被一口气噎死，干笑道，“您老说笑了！” 武盟十二魁首，天地人三尊。 最强的辰龙、丑牛，已是近乎半步先天的存在，天地人三尊得有多强？ 此前，陆川说林正峰是武盟人尊，不过是拿话堵人，抬举他罢了。 但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安道子没有说谎。 可安道子若是地尊，上面还有一位天尊，武盟得强大到什么地步？ 若真有这等力量，何不直接掀翻了大晋皇朝？ “呵！” 安道子摇摇头，淡淡道，“你如今也是一品修为了，出去这一趟，也涨了些见识，应该知道一些隐秘，是不该说出来的吧？” “弟子明白！” 陆川眉头微皱，低头拱手。 “很好，你是聪明人，老夫很放心！” 安道子点点头，身形须臾消散，话语传入殿中，“过阵子，西疆有大事发生，你也走一趟吧。” “弟子遵命！” 陆川微微握拳，目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 形势比人强。 面对先天宗师的安道子，他即便没有畏惧之心，却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只不过，怕是没时间对付沈家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师徒 赤叶峰顶，圣武殿外。 陆川默默看了眼，巍峨高耸如云，气势彷徨的穹顶，没来由心头一寒。 也不知是否因为安道子两次见面中，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总觉得，这不过是过眼云烟，有如泡沫般易消融。 “呵！” 摇摇头，陆川将杂念排出脑海，向山下走去。 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身为下院武子，这上院所在，属实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未曾想，还未离开上院，在下山一处拐角的石阶处，一道人影静静矗立，好似就是在等自己。 陆川没有迟疑，径直跟在那身影之后，闪身转入旁边的山林中。 兜兜转转，一方幽静凉亭，矗立在漫山遍野的昏黄之中。 “你看这赤叶峰景象如何？” 梁同书遥指远方。 不知是否是凑巧的缘故，那里正是偏西南，上京城的所在。 陆川不知其意，也懒得去多想，只是顺口道：“江山红似火，一片大好啊！” 如今已是隆冬季节，山中枫叶枯黄飘落，仅有几处山坳，依稀能看到，那点缀其中的红火。 就好似，这到处漏风的江山，繁花锦绣不过表里，可早已是千疮百孔。 即便有那么几处繁盛所在，也不过是寥寥几人在支撑罢了。 “陆川，你是个聪明人！” 梁同书目光深邃，幽幽道。 “嘿！” 陆川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腼腆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梁同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沉声道，“你今天指摘林正峰副院主，乃是武盟人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这样做，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极可能给演武院安上一个暗通贼匪的帽子。 即便最后查证，这不过是无中生有，也会让演武院数百年声誉蒙羞。” “梁教习说笑了！” 陆川摇摇头，坦然笑道，“当演武院副院主和教习，为了一个外人，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时候，演武院的声誉，已经没有了！” 梁同书突然觉得好累。 这小子油盐不进，本身又聪明绝顶，难缠的紧，竟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林副院主不可能是武盟人尊，演武院中，也无人勾结武盟，你以后，切莫再胡乱攀扯！” 梁同书只得道。 “好说，我这人一向安分守己，从来不会主动惹事！” 陆川微微欠身一礼，啪的一拍脑门，好似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您光是管我没用啊，就在刚刚安院主自承，乃是武盟地尊。 他老人家要说什么，可不关我的事！” “咳咳！” 梁同书面色一紧，拂袖道，“老师的话，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但他老人家乃是先天宗师，大晋有数的顶级存在，你却不同。” 陆川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啊，梁同书你浓眉大眼，竟然是个双标舔狗！ 知道安道子是你师父的人，觉得你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打压大晋有为青年呢！ “弟子谨遵梁教习教诲！” 陆川面上却是恭谨有礼道。 “你知道便好！” 梁同书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没有再多言，径直转身离去。 “一个个神神叨叨的，把话说清楚会死吗？” 陆川摇摇头，没有多做理会。 无外乎，刚刚在圣武殿中一席话，把梁同书给吓到了。 梁同书能坐现在的位置，绝对不是笨蛋。 估摸着，多半是觉得，陆川可能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武盟之人行事隐秘，在没有绝对把握前，绝不愿走到人前。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出面拐弯抹角的敲打一番。 至于能否起作用，就全看陆川给不给面子了。 谁让他们放任陆川成长，翅膀硬了呢？ 毋庸置疑的是，武盟有实力这段陆川的翅膀，可真的会这样做吗？ 陆川蓦地回头看了眼，空寂的山林，转头走向旁边的石阶，继续循着山路下山。 若是放在以前，亦或是半年前，陆川敢肯定，自己这般挑衅的话，武盟即便不会折了他的翅膀，也会让他好看。 可惜，世间没有若是或如果。 现在的陆川，不仅是修为提升的缘故，更进入了院主安道子的视线。 哪怕，这位安道子院主，真的可能是武盟地尊。 更重要的是，武盟摸不清，沈家遭受这般打击，是真的与陆川无关，还是如何。 所有人几乎都能看到此事中的不对劲。 可偏偏，因为安道子的背书，将陆川从这个漩涡里，生生摘了出来。 也正因此，没人知道，陆川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个多月来，除了雇人将沈如星的人头，送去了沈家外，他确实一直在疗伤。 而且，安道子也出手帮忙了。 至于沈家后面遭受的麻烦，确实不是他干的，但却并非与他无关。 只不过，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吱吱！ 正行走间，左袖口中，传来蝎皇示警的嘶鸣。 “嗯？” 陆川眉头微皱，看了眼右侧山林，影影绰绰间，依稀可见一道墨白色相间的倩影。 没有理会，向山下走去。 但没走多远，蝎皇再次示警。 陆川依旧没有理会。 如此三番，不得已之下，只能转道再次进入山林。 “你小子翅膀硬了啊！” 鹤夫人鹤婉君，眸光冷冽中，透着几分幽怨，像极了深闺怨妇。 陆川一个机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强忍不适，硬着头皮道：“不知鹤教习相召，有何要事？” “无事就不能见你吗？” 鹤婉君幽幽上前，近乎靠在了陆川身上，两点寒星似的眸子，好似能将人融化，“难道说，我在你眼里……” “停！” 陆川浑身一个哆嗦，退后一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您有事说事，弟子洗耳恭听。 再者，您就算是想拿捏弟子，也被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这儿还有人证呢！” “小魂淡！” 鹤婉君美眸圆睁，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却又拿陆川无可奈何。 “师父！” 一旁，糯糯中透着怯生生的清脆呼唤传来。 “哼！” 鹤婉君横了陆川一眼，转而美眸含笑看向身后，招手道，“茹儿，快过来，见过你陆师兄，他可是我们演武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武者，年纪轻轻，已是一品绝顶。” “哥……哥哥！” 纤细倩影转过参天古木，鹅黄色纱裙透着灵动，微微泛白的绝美俏脸上，依稀挂着一点婴儿肥，怯生生喊道。 陆川眯了眯眼。 沈婉茹俏脸煞白如纸，娇躯轻颤，美眸泛红，螓首微垂。 “怎么？我徒弟喊你一声哥哥，还不够资格吗？” 鹤婉君柳眉倒竖，寒气凛冽道，“好大的架子！” “你想干什么？” 陆川眉头大皱，扫了眼沈婉茹怀中，抱着的宝剑。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一眼便认出，这柄剑赫然是初入上京城，演武院大考时，得自栾芷凤的青乙剑。 “哼！” 鹤婉君若有所觉，冷声道，“这柄青乙剑，是她父亲的佩剑！” 沈婉茹娇躯猛的一颤，螓首垂的更低了。 “所以呢？” 陆川冷冷一晒，逼近一步道，“你要让她杀死自己的舅父，向她的外公亲人报仇？” “哥……” 沈婉茹猛地抬头，美眸中满是惊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鹤婉君犹豫了下，坚定不移道，“这是为人子女的义务，否则就是不孝，当天诛地灭！”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陆川冷漠转身。 “怎么无关？” 鹤婉君身形一闪，拦住去路，寒声道，“你杀了沈如星，害死沈家那么多人，真以为一句话，就能撇清吗？” “那又如何？” 陆川淡淡道。 “如何？” 鹤婉君冷冷一笑，玩味道，“你不会以为，有老头子帮你背书，沈家就奈何你不得了吧？ 据我所知，沈家老鬼就快回来了。 届时，老头子能不能护住你，都是两说，更遑论会不会了！” “那你就能？” 陆川不无嘲讽道。 “能！” 鹤婉君微微仰首，傲然道，“我如今已是半步先天，只要你肯帮忙，突破先天不在话下，即便我不是沈家老鬼的对手，护你周全，却不在话下！” “哥哥！” 沈婉茹昂起头，鼓足勇气道，“你就帮帮师父吧，她……” “帮什么？” 陆川微微垂首，看着俏脸苍白的沈婉茹，依稀从上面找到一丝，当年倚着门扉等自己，那个豆芽菜的回忆。 “等你师父神功大成，帮你报仇，杀了你外公和舅舅满门？” 陆川的话，如锤子般，敲打在沈婉茹心头，每一个字都让她娇躯颤抖，忍不住踉跄倒退。 “陆川！” 鹤婉君低喝一声。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上前一步，言辞锋锐道，“你又怎知，当年那个不过出身寒门散修，薄有才名的父亲，不是被人安排，故意接近你母亲？” “你……你胡说……” 沈婉茹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在地。 “是啊，我是胡说！” 陆川淡漠转身，斜睨了鹤婉君一眼道，“一个四品武者，身负两把玄兵宝剑，嘿，这真的是胡说啊！” “你……” 鹤夫人眸光闪烁。 “我恨你们！” 沈婉茹泪眼婆娑，终于承受不了，凄然远走。 就如这漫山遍野的枯黄红叶，飘飘洒洒，似已走到了尽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宗师莅临 这世上，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 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 十几年前的事情，早已随波流逝。 纵然有那么几个故人记着。 可放眼上京城，甚至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都不在有，当年轰动一时，太傅贵女看上了寒门小子。 陆川甚至没有自己动手，只是用了点小手段，便有人将当年种种，事无巨细的告知了他。 当然，至于这其中背后的种种隐秘，就不是那些小人物能够探听到了。 从那人出现的突兀。 几次的偶遇。 才华横溢却怀才不遇，却偏偏吸引了太傅贵女。 两柄玄兵宝剑，注定的因缘。 可世间，又有多少美好能够如愿？ 两世为人，信息大爆炸的灌输，让陆川一眼便看透，这背后的些许端倪。 可惜，事过境迁，十几年过去了，依旧有人抓着不放。 “你……你怎么会知道？” 鹤婉君有如见鬼一般。 虽然很想辩驳，可看着陆川的神色，到嘴的话，就成了这干巴巴，毫无营养的反问。 “不知鹤夫人，是武盟哪位魁首？” 陆川缓缓侧身，直言不讳的盯着鹤婉君，神色冷漠，好似透着冰渣子，“酉鸡？不，你太高傲了。巳蛇？也不像，你的修为太高。卯兔？不，兔兔那么可爱，鹤夫人怎么会是卯兔呢！” “臭小子！” 鹤婉君眸光闪烁，竟是没有反驳，甚至美眸中的惊骇之色，越发浓郁了三分。 但很快，所有的情绪便既敛去，好似从未有过失态。 “亦或者……” 陆川嘴角微翘，勾勒出一抹神秘莫测的淡笑，直把鹤婉君看的心惊肉跳，“上一任巳蛇魁首？”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 鹤婉君花容失色。 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灭口，而是武盟中出了叛徒。 要知道，她卸任巳蛇魁首之位，已经近十五年，唯有武盟中寥寥数人知晓。 这些人中，甚至十二位武盟魁首，知道的都不过半。 “所以啊，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 陆川摇摇头，径直向前行去，突然停步，头也不回道，“怎么？想杀我灭口？省省吧，不说你能不能做到，也得考虑下后果！” “杀了你，一了百了！” 鹤婉君咬牙道。 “嘿！” 陆川失笑摇头，继续前行，“地尊都没动手，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什么？” 鹤婉君眸光剧变，正待追上去，却发现自己追了几步，竟然没有拦住陆川。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川，消失在山林间。 “这个小混蛋！” 鹤婉君恨恨跺脚，眸光闪烁不定，“他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不可能凭空猜测，定然有人帮他传递消息！ 而且，他竟然见过地尊，那三位，可是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鹤婉君恐怕打破头也不会想到，陆川一番半真半假的话，就将她一尊堂堂半步先天给唬住了。 不仅如此，更让她打算借沈婉茹，来牵绊陆川的算盘，彻底破产。 而且，徒弟还没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莫过如此了。 …… “这帮人啊，他们到底在算计什么？” 陆川揉着眉心，往山下走去。 若换做是他，绝不会跟自己这般废话，有事没事，不听话就直接打杀，容不得半点意外因素。 或许，他这种莽夫的行为，绝不为智者所取。 但当局势一团乱麻时，一头莽过去，未必不能找到出头之路。 可惜，这些自诩棋手的智者，总觉得自己能够胜券在握，丝毫没有发现，棋子都快跳出棋盘了。 陆川也知道，只要时间足够，自己确实能够摆脱棋盘的控制，真正看清这盘棋上的一切。 但偏偏，最缺的就是时间。 “西域？” 走着走着，陆川蓦然停步，冷冷斜睨了眼赤叶峰顶，嘴角勾勒出一抹森然邪笑，“我倒要看看，掀翻了这棋盘，你们还顾不顾得这东西南北！” 说话间，一步三丈，迈过石阶，正待穿过中院，去自己所在的下院。 没想到的是，正走到拐角所在的石阶，几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哎！” 陆川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面上浮起一抹诚挚笑容道，“韩兄、柳兄、杜兄、苗姑娘！” “一别半年，没想到陆兄竟闯下偌大名头，可喜可贺啊！” 柳横峰大大咧咧上前道。 “柳兄切莫说笑！” 陆川摆摆手道。 “哼，现在外界都传言，我江南无人，陆兄这一趟南下，可是把我南江英豪，都踩了一遍！” 杜修佯怒道。 “陆兄，我爹来信说，让我跟你多多请教，你可不能推辞！” 苗若水脆生生道。 “你们是诚心来为难我的吧？” 陆川哭笑不得道。 “哈哈哈！” 四人爽朗大笑。 “走，喝酒去！” 韩擒虎大手一挥道。 虽然陆川不能随便进入中院，可谁让他是数百年来，第一个以下院武子之身，并且在初入演武院时，就杀穿中院的新晋武子呢？ 中院教习或院主，真要说什么的话，指不定这位再发疯一次，杀穿中院。 更遑论，韩擒虎四人，可是在半年内，生生杀穿了中院的猛人。 是的，除了韩擒虎用时稍多之外，柳横峰、杜修、苗若水三人，先后突破，便开始了攻略中院，实现了当初杀穿中院的豪言壮语。 四人如今也成了好朋友，不仅是意气相投，也因为都是刀客，同样因为陆川。 韩擒虎丝毫没有豪门贵子的架子，三人虽是出自江湖大豪，却也不拘小节。 四人齐头并进，共参武道，进步竟是出奇的快。 当然，比不得陆川，也比不得那个，已经消失数月之久的天才——云烨！ 即便如此，四人没有丝毫气馁，稳扎稳打，一步步追赶着。 这顿酒，足足喝了一天一夜，尽兴而归。 谁也没有聊那些糟心事，只说着自己曾经或如今的经历趣事，聊着各自的武道经验。 陆川也不藏私，将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甚至包括武学心得，一一说来。 四人大感惊叹之余，也互相探讨，时不时提出不同的意见。 或许，一个人比不得陆川，但四个所学非凡的刀客天才，却能让陆川一样受益匪浅。 曲终人散，陆川独自下山。 于下院住所中楼房中，枯坐一夜，调理身体。 虽然安道子这位先天宗师亲自出手，可唯有陆川自己知晓，身体中的隐患，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除。 不得不说，所受伤势，实在是太重了。 尤其是，拖着重伤之躯，勉强维持没有崩坏，强撑着斩杀沈如星，更是让他伤上加伤。 能够安然返回赤叶峰，拖到安道子出手施救，甚至能救过来，已是侥天之幸。 就这样，陆川在下院之中，安心修养。 也没有足不出户做宅男，时不时出门与韩擒虎四人交流武道，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云烨的动向。 甚至于，就连上院传来的风言风语，也没有多做理会。 上院中确实有几个怪物，甚至如朱胜男的存在，也有几个。 但现在，这些人已经通通不在陆川眼里了。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些人只能在暗地里搅风搅雨，甚至不敢如当初，针对韩擒虎等人时一样，用些下作手段。 只能口头上占些便宜，过过嘴瘾。 这有什么用呢？ 虽然一月来，小日子过的很轻松惬意，可陆川内心却一直波澜起伏，甚至绷着一根弦。 只因为，暗地里的异样视线，越来越淡了。 甚至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要来了吗？” 陆川凝望西南，上京城的所在。 心中的沉闷，无形中平添三分，好似有如山岳压头。 呼呼！ 这一天，北风呼啸，寒意凛冽，可沉闷的却几欲令人发狂，天际都似乎阴暗了几分。 咚咚咚！ 钟声悠扬，发人深省，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惊动了上中下三院所有人，好似从心底里直接发出一般。 陆川也不例外。 当钟声响起的一刻，虽然从未在赤叶峰见过什么印象深刻的大钟，可没来由觉得，这口钟恐怕有着特殊的意义。 嗡嗡嗡！ 紧接着，陆川心头一震，有如亿万蜂鸣振翅，耳膜聒噪不绝，豁然看向上院外的大门所在。 那里，竖立着一尊高低十数丈的巨石。 初入武院时，朱胜男曾言及，那是初代院主所留的武意神碑！ 不知道别人是否看到，但此时在陆川的眼中，那巨碑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嗡鸣震颤，流光溢彩。 依稀中，一道身影傲然立于山门前，似俾睨天下，又似心怀仁慈，看顾众生。 但让陆川震惊的是，那模糊身影的前方，赫然还有一道青袍身影。 不知是否错觉，两道身影好似闪烁了一刹那，便既交错而过。 那模糊身影缓缓散去，又似重新冲入巨碑之中。 而那青袍身影，呼的闪烁了一下，便既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 虽然知道这一天会来，可陆川还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先天宗师，果真有鬼神莫测之能。 当那道身影再出现时，竟有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陆川的房间之中。 面白无须，银发被一根木簪箍起，矍铄面颊微瘦，却毫无盛气凌人之感，反而儒雅之气令人如沐春风。 温文尔雅，莫过于此！ 第三百三十九章 伪君子和小人 房间中，针落可闻，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仿佛一切在那人目光所及下停止了！ “宗师！” 陆川面色复杂，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才从齿缝里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有了面对半步先天的能力，若是碰上先天宗师，即便不敌的话，也能全身而退。 哪怕，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 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先天宗师的强大，已然不仅仅局限于对于力量的掌控，更有着精神上的压迫。 真要做个比较的话，就是两者合一后的升华。 这是生命层次的提升。 换言之，先天宗师已经脱离了肉、体凡胎，哪怕仍是人形，可执掌的力量，却已然超凡脱俗！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他只剩下思维能够转动。 这是何等伟力？ “吭！” 蓦地，陆川眼角崩裂，目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现血丝，猛不丁闷哼一声，口角溢血。 “嘿嘿！” 虽然如此，他仍旧笑了，笑的异常痛快。 “很多年没有见到，似你这般有趣的小辈儿了！” 儒雅老者似乎有些惊讶，但也仅止于此。 即便陆川表现再出色，也不会让他改变初衷，甚至更坚定了此行的目的。 “嘿！” 陆川撇嘴吐出一口血沫，淡淡道，“能让一位先天宗师出面杀我，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不！“ 儒雅老者微微摇头，目光深邃的有如一弯深潭，“不管你信不信，此行来时，我并不打算杀你！” “这么说，你现在改变主意喽？” 陆川不无嘲讽道。 “嗯！” 儒雅老者点点头，坦然道，“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放下仇怨，若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但偏偏你的资质不凡，放任你成长下去，沈家必灭无疑！ 甚至于，连老夫都不能幸免！” “你想废了我？” 陆川瞳孔一缩，眯眼道。 对于一个武者而言，武功被废，比杀了他还残忍。 “不！” 儒雅老者又摇摇头，平静道，“起初，我想跟你讲道理，可现在，我要镇压你！” “嗯？” 陆川微微侧头，恍然大悟道，“你是想囚禁我！” “这么说也对，你杀的人太多了，心中又没有束缚，规则不放在你眼中，只有囚禁你，磨砺你的心志，才能让你打消那些疯狂的念头！” 儒雅老者道。 “嘿嘿嘿！” 陆川失笑摇头，玩味道，“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论杀人的话，北疆死伤数百万百姓，这笔孽债，与你们沈家脱不开干系，你怎么不自裁以谢天下呢？” “这是！” 儒雅老者沉默少顷，坦然道，“在规则之内的！” “哈哈哈哈！” 陆川笑了，笑的涕泪横流，“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制定规则，玩弄规则，人人都是规则中的棋子，你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你已经疯魔了！” 儒雅老者怜悯的看着陆川，“无规矩不成方圆，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情，但若破坏规则，人将不人，国将不国？”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吗？” 陆川嗤笑一声。 这种大道理，他听的太多了。 可惜，只能骗骗愚民。 “你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规则，可你本身，就是规则中的一份子！” 儒雅老者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嘿！”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我是规则中的一份子不假，但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践踏破坏规则的，正是你们！” 他从来不认为，法律规则是约束，反而是这些东西，能让世间变的更美好。 可惜的是，那些制定规则法律的人，往往也是践踏破坏的最彻底的人。 正如眼前的儒雅老者。 贵为先天宗师，大晋最拔尖的强者，一切规则律法不加身。 明知家中不孝子的，犯下了滔天罪孽，却不加管束，反而认为这是一场规则的博弈。 你当这是权力的游戏吗？ 若规则律法，只是用来束缚弱小，任人予取予夺，那他绝不认可。 没有什么苟且偷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自由，毋宁死！ 但让陆川心头发寒的是，在这位先天宗师面前，自己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啪啪！ 儒雅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陆川面前，轻飘飘拍了拍他的肩头。 “年轻人，你说的很多，但又能如何呢？这世界，本来就是强者制定规则，弱者服从，亘古不变！” 陆川面色铁青，满口钢牙咬的嘎嘣作响，浑身却动弹不得分毫。 “所以啊，我不会废掉你的武功，给你一线希望，好好琢磨琢磨，自己哪里做错了！” 儒雅老者温和一笑。 却不知，这笑容比之恶魔，都要恐怖三分。 “呼……” 突兀的，陆川长长吐了一口浊气，浑身都放松下来，淡漠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安老鬼把我卖了？” “终于想通了？” 儒雅老者微微转头，看向赤叶峰顶，意味深长道，“不，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却等到现在才问，是不是心中还抱有幻想？” 陆川瞳孔一缩。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很多人都这样夸过你，可惜了！” 儒雅老者摇摇头，似乎很是惋惜，“可惜你不该，跟幽冥殿的人有所勾连。” 陆川眸光微凝。 “不要急着否认！” 儒雅老者又在陆川身上点了几指，淡淡道，“事实上，于我们而言，无论你做什么，都无伤大雅。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与幽冥殿不清不楚。 因为啊，数百年前，幽冥殿的破灭，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先祖干的。 这份仇怨，延续了数百年，早就融进了骨子里。 难道你以为，就凭你显露的天赋才情，可以让我们无视幽冥殿的威胁，让这些老鼠翻身，去挖了我们的祖坟吗？” 陆川默然。 也终于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亦或者，是眼界和阅历，让他忽视了最危险的一点。 他在这个世界，是无根无萍的浪荡子。 除了几个牵绊外，几乎没有在乎的东西了。 但这些人不同。 他们的根在这里，家业和亲人，都在这里。 绝对不会，也根本不可能，无视能够威胁自身根基的存在，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行。 “怎么，就不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儒雅老者笑问。 “嘿嘿嘿！”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你们既然已经笃信，我与幽冥殿有关联，即便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 儒雅老者点点头，笑道，“可惜了你这样的年轻人，竟然与幽冥殿有牵连。 若非如此，未来武道之巅，未必没有你一席之地。” “嘁！” 陆川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 儒雅老者眉头微皱，旋即恍然道，“你是觉得这样故弄玄虚，可以让老夫放你一马？” “不，到了这份上，你怎么会放过我呢？” 陆川摇摇头，淡漠道，“我只是在笑井底之蛙而已！” “井底之蛙？” 儒雅老者侧头想了想，虽然没听过这个词，可凭自身眼界阅历，却能依稀分辨出词中之意，“很精妙的词汇，只不过，你确定这不是形容自己？” “嘿嘿嘿！” 陆川笑了，笑容中有些癫狂，“原来你不知道，原来……” “哼！” 儒雅老者冷哼一声，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他不知道陆川在笑什么，可直觉告诉他，陆川所言绝对意有所指。 只不过，他不能在一个蝼蚁面前，表现出丝毫下风。 “吭！” 有如炸雷般的冷哼在耳畔响起，陆川闷哼一声，口鼻溢血，耳廓开裂，却依旧笑的癫狂。 “无知、愚蠢的蝼蚁！” 儒雅老者眯了眯眼，随手在陆川额头一拂。 噗通！ 陆川翻着白眼，直挺挺仰躺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你还是来了！” 儒雅老者缓缓转身，看着房间中的另一人道，“据我所知，你很看重此子！” “看重与否，现在还重要吗？” 安道子淡淡道。 “呵！” 儒雅老者失笑摇头，不无嘲弄道，“你总说我是伪君子，你现在做的呢？真小人！” “他不该勾结幽冥殿余孽！” 安道子沉默少顷，缓缓道。 “你不是拿不出证据吗？” 儒雅老者嗤笑道。 “正因如此，才不能继续放纵！” 安道子面色微沉，冷声道，“短短两年，就已达一品绝顶，这等成长速度，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这有什么？摩云谷中那处大墓的诡异，你又不是不知道！” 儒雅老者摇头道。 “摩云谷中发生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了！” 安道子低头看着一动不动的陆川，目中复杂之色一闪，“其中的力量一分为四，足够四人成就半步先天。 但无论的云烨或朱胜男，还是那小女娃，亦或者陆川，都没有达到这等境界。” “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有自己的想法！” 儒雅老者无所谓的摇摇头，淡淡道，“凭白得来的东西，都知道不安全。” “哼！” 安道子冷哼一声，阴着脸道，“人已经给你了，西疆那边的麻烦，你要解决！” “放心！” 儒雅老者点点头，智珠在握道，“这几年游历天下，也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那便好！” 安道子转身，头也不回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还在乎吗？” “哼！” “小人！” 儒雅老者哂笑拂袖，眨眼和陆川一同消失无踪。 第三百四十章 我的罪孽 哗啦！ 幽暗地牢中，哗啦啦的水浪声，闪烁摇曳的隐晦光影，平添三分阴寒。 循着布满苔藓的石阶，一路走到深处，只见一片精铁浇筑的水牢中，竖置着一轮有如水车般的机关。 上面，锁链捆绑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体型瘦削，布满伤痕的人。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来者用手绢捂着口鼻，俊伟的面庞上，一双剑眉微微蹙起，眸中却透着戏虐。 “呼呼……” 细微的呼吸声，自那被捆绑之人口鼻中呼出，似乎再没有力气，做其它动作。 “哼！” 来者厌恶的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少爷瞧好吧！” 紧随在侧的两个彪形大汉，狞笑一声，甩开膀子，两根经过特殊手法鞣制的铁鞭，在水牢中呼带起凄厉呼啸。 啪啪！ 刺耳的尖啸过后，一道道重重鞭影，落在被绑缚之人的身上，带起片片飞溅的血花。 只不过，任由两人如何鞭打，直至打累，被捆绑之人，都没有任何吭气。 甚至，哼一声都没有，宛若一块顽石。 “好了！” 来者皱眉摆摆手。 “少爷，这家伙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两个彪形大汉讪笑道。 “嘿，堂堂狂刀客，若是软骨头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 来者阴笑道。 “什么狂刀客，狂剑客的，还不是少爷的阶下囚？” “就是，现在这小子落到少爷手里，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两人恭维连连。 原来，那被绑缚捆打之人，赫然正是陆川。 而来者，正是沈家嫡孙——沈无忌。 “陆川！” 看着曾经的敌人，如今的阶下囚，沈无忌目中戏虐之色更甚，“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只不过，陆川没有搭理他，似乎是没有余力了。 “小子，装死是吧？” 两个彪形大汉横眉竖目，撸起袖子，就待再次挥鞭。 但沈无忌显然没有这点兴致了，亦或者说，他有更好的点子。 “你怕是不知道吧？自你失踪之后，韩擒虎那几个家伙，就成了上院的沙包！” “嘿，他们自以为有你撑腰，就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殊不知，只是几个蠢货而已！” 沈无忌一点点说着，演武院中的一切。 当然，都是与陆川有关的事情，亦或者人或事物。 凡是与他亲近之人，从各方面，遭受了排挤，乃至打压。 韩擒虎等人，都有着不凡的来历，性命倒是无忧，可面对高层的打压，却是备受折磨。 若是心性出了破绽，甚至会影响武道，从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们，听说……” 沈无忌孜孜不倦的说着。 “你知道，你跟他们最大的区别吗？” 陆川蓦然开口了。 “哦，终于肯说话了！” 沈无忌玩味笑着，目中满是戏虐之色道，“说说看，说不定本少一高兴，会让你痛快点！” “嘿！” 陆川微微抬头，一双晶亮的眸子，闪烁着古井无波的光华，好似浑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虽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那永远是属于小孩子的手段。” “混账！” 沈无忌脸上的笑容一僵，面色铁青，“给我打！” 啪啪！ 凄厉鞭笞声再起，血水四溅中，陆川的身影，却彷如钢铁浇筑，纹丝不动。 “陆川！” 沈无忌一挥手，止住鞭打，冷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你的修炼功法，还有蛟渊铠和龙吟刀，我可以做主，给你一个机会！” “嘁！” 陆川嗤笑一声，嘲弄之色，溢于言表。 在回山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无论是此行所获，还有各种随身之物，甚至包括蝎皇，都觅地收藏。 所以，无论出了什么事，谁也别想从他身上获得任何好处。 “哼，冥顽不灵！” 沈无忌面色阴郁，寒声道，“我知道你是硬骨头，难道你就不替身边人想想？ 不说韩擒虎他们，你觉得周丰能庇护的了李月华多久？ 我可是听说，你弄残了周家嫡子，真以为一个周丰，就能帮你护住她们？”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陆川微微抬头，眸子中满是冷漠，“我已经做了力所能及之事，至于结果如何，只有看天意！” “放屁！” 沈无忌狞声道，“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我会……” “行了，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道，“我交出了东西，只会死的更快，还不是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就不用在这儿多费唇舌了。 不怕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不可能从我这儿，得到丁点好处。” “好好好，你有种！” 沈无忌怒极反笑，厉声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给我打，只要不弄死，随你们怎么泡制。 另外，告诉老邢，那些法子，都给我用上，我要他一辈子烂在这里。” “少爷放心！” “您就瞧好吧！” 两个大汉摩拳擦掌，狞笑连连。 “哼！” 沈无忌拂袖而去，幽冷的声音传来，“别以为你死撑着，我就没法子，那几个家伙，我确实不好下杀手，但别忘了，你得罪了多少人。 就算都不想杀人，但毁掉他们，也算不得什么。” 啪啪！ 瘆人的鞭打声，在水牢中此起彼伏，好似永远不会停歇。 地牢中，昏暗无光，不知天日。 两个大汉鞭笞着陆川，累了就有人替换。 足足打了三天，停歇之时，便转动水车般的机关，将陆川压进水中，足足要小半个时辰，才会把他提起来。 只要人不死，随便怎么折腾。 即便如此，陆川依旧没有松口，彷如一块石头，一块布满斑驳棱角的石头。 鞭打和水刑，压不垮陆川的意志。 这些人的手段太糙。 所以，换了个人，或许就是沈无忌口中的老邢。 当老邢乐呵呵，抱着一堆刑具，进入地牢时，所有打手，无不激灵灵打个寒颤。 就好似，这个见谁都挂着笑脸的中年人，是一个吃人不吐的恶鬼一般。 而相较于正常人，老邢也确实是个恶鬼。 原本，他是刑部牢房里的行刑者。 他掌握的手段，五花八门。 什么拔指甲，刺手指，都是小儿科。 几个平时杀人如麻的大汉，看到老邢在陆川身上施展的手段，最多只坚持了一天，便全都跑出去了。 一副铁刷子，在陆川小腿上来回剐蹭，一点点破去了他千锤百炼的皮肉，打磨着筋骨。 那瘆人的剐蹭声，直把人听的浑身打哆嗦。 但陆川却好似没事人般，就这么硬挺着，甚至时不时开玩笑。 “你在给我挠痒痒吗？” 于是乎，老邢换了一个手段。 那是一把锥子，而且是特制的锥子，因为普通的锥子，根本钻不动陆川千锤百炼的筋骨。 即便如此，老邢还是累的满头大汗，最后坏了十几把锥子。 老邢很兴奋。 因为，多少年没有碰上，这么令人兴奋是素材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把许多设想，都一一实现在陆川身上。 所以，他将全部家当，都搬进了地牢中。 陆川也见识到了，这个时代之人的劣根性，也着实恶心到了。 因为，老邢的眼神太邪恶。 正因此，陆川决定，赐予老邢世间最痛苦的死法，至少是他认为的死法。 “你知道世上最残酷的死法吗？” 当第七天的时候，陆川淡漠看着，正在给自己剥皮的老邢。 “什么死法？” 老邢手中顿了下，依旧兴致勃勃的用特制刀具，一点点拨开陆川手臂上的皮肉，浑然没有看到，自己手下的‘木头’，那一双幽冷的眸子。 “我也不知道！” 陆川摇摇头，似乎陷入追忆，涩声道，“我曾经听说过几个死法，现在想想，也确实挺痛苦的！” “哦！” 老邢终于来了兴致。 因为，折磨了陆川这么多天，陆川还是第一次认真说话，而且自承‘害怕’。 “第一种时，用小刀在头顶开一道口子，滴一滴水银，然后将人埋进土里，只露出头来！ 如此，人就会觉得痛，也痒，就会不由自主的蠕动，最后会从土里挤出来。 但这样出来的人，会留下一张完整的皮……” 咕嘟！ 老邢咽了咽口水，终于看到了那一双冰冷的眸子。 “还有一种，是在人身上种虫卵，以活人的血肉为养料，当幼虫破壳而出时，就会将宿体吃干净！” “你想想试试？” 老邢哆嗦道。 “不，我不想死！” 陆川摇摇头。 “不想死就把少爷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否则……” 老邢阴笑道。 他觉得，没人能撑住这种死法！ “不！” 陆川依旧摇头，淡淡道，“为感谢你这些天的招待，我决定赐予你第二种死法！” “你……你胡说八……” 老邢双目圆睁，有如见鬼一般，看着浑身绷紧的陆川。 咔咔！ 几声金铁碎裂声中，已经完全没了人形的陆川，竟是直接挣脱特制的锁链，绷断了钉住要害的铁钉。 更诡异的是，随着周身淡金色毫光闪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 “千锤万击还坚韧！”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目光幽幽道，“这是我的罪孽！”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祸 “罪……罪孽？” 老邢结结巴巴，满面惊惧，实在不知道，陆川所言何意，却知道自己现下处境非常不妙，“你……你不要乱来，这里是平康坊沈家，内城重地，你……啊！” 一根手指，轻飘飘点在了老邢的肩头，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这正是我来此的原因啊！” 陆川看着蜷缩在地，打滚不止的老邢，面色平静的可怕，脚下却是一点点，碾碎了老邢的膝盖骨。 一如之前，老邢用锥子，钻透了他的膝盖。 但不同的是，他一声不吭，老邢却痛苦的涕泪横流，只是一刹那，嗓子嘶哑了。 “住……住手，你现在逃跑，我保证不叫人，否则……啊！” “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呢？我好不容易进来啊！” 陆川面沉如水，脚尖一点点碾动，声音幽幽，仿若勾魂厉鬼。 “住手，你……你这样做不会有好下场的，沈公子不会放过你，沈家也不会放过你！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呵，你还没有发现，已经整整一天，没有人下来了吗？” 陆川撇撇嘴，俯视着已经破胆的老邢，“放心，时间虽然不算充裕，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控制力足够强，能让你好好享受一番，什么叫生不如死！” “啊……” 短短片刻，老邢屎尿齐流，双目无神，竟已是濒临崩溃。 若是熟人见了，恐怕也不会相信，这是那个手段酷烈，一个眼神都能令心狠手辣之人打哆嗦的行刑者。 “就这点承受力？” 陆川挪开脚，淡漠道，“你不是一直在追求，世间最恐怖，最残酷的刑罚吗？那就好好品味一番吧！” “放……放过我……” 老邢哆哆嗦嗦，祈求原谅。 可惜，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咔嚓！ 一声细微隐晦的碎裂声，在空寂的地牢中响起，与老邢的粗喘，形成鲜明对比。 哗啦啦！ 只见地牢一角，坚固的岩石缝隙中，赫然出现了一道半个拳头大的缺口。 内里，闪烁着幽暗的黑红色光泽，还有一道道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密触角，伴随着瘆人的窸窸窣窣声。 数以百计的蝎虫、蜈蚣，从缺口中涌出，彷如潮水般喷薄，依稀间，一道金玉色光华，一闪而没。 “来，认识下，这是我心血相连的蛊虫——蝎皇！” 陆川轻抚左手上趴着，细细嘶鸣的蝎皇，看着目露绝望的老朽，笑道，“哎，没时间了，若是可以的话，我介意你拿你做培植蛊虫的宿体。” “求……” 老邢刚说出一个字，无数毒虫奔涌而至，钻进了他的嘴巴、耳朵、鼻孔、眼睛。 顷刻间，里里外外，便被毒虫覆盖。 当毒虫退去时，地上已经只剩下一副干瘪，千疮百孔的尸骸。 “我有罪，我偿还了，或许永远还不完，但你的罪，也到此为止了！” 陆川看了眼老邢，默默转身，向地牢出口而去。 哗啦啦！ 数以万计的毒虫，自陆川脚下两分，蜂拥而出。 沈家的地牢，设置的很精妙，机关处处，危险重重。 以陆川的眼界阅历，自然看的出来，即便是一品绝顶想要强闯，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只不过，机关再是精妙，设置此地的人，也不会想到，用来防备一群毒虫。 更重要的是，这里貌似是沈家腹地。 天底下，除了先天宗师，恐怕没人能随意进出。 所以，机关设置的再是精妙凶险，更多像是一种姿态，而非真正防备敌人。 毒虫轻易越过了重重机关，陆川却不行。 但区区机关，又岂能挡得住他？ 几乎是信手之间，破开了地牢中的几处关卡埋伏，便来到了地牢入口前。 入口是被一块巨石，严丝合缝的堵住，可毒虫却好似找到了出口，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陆川扫了两眼，上前抓住一个火把，随手扭动。 轰隆隆！ 锁链拉动机关的响声乍起，伴随着一阵轰鸣，巨石翻滚向一侧。 不算刺眼的光泽映照下，陆川眯了眯眼，便恢复正常。 七天不见天日，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已经疯了。 陆川坚守着信念，彷如脱胎换骨一般，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生机。 这份生机，不仅代表着重生，更是一次升华。 “啊啊啊……” 惨叫声入耳，曾经的沈家大宅，有如地狱一般，到处都是疯狂逃窜的人影。 无论修为高低，亦或是男女老幼，无不匆匆奔走逃命。 可怕的是，除了少数修为不低的武者，几乎个个身上都挂着几只瘆人的毒虫。 在这寒冬腊月里，本应是毒虫销声匿迹的季节。 此时的沈家，却成了毒虫的乐园。 蜘蛛、毒蛇、蝎子、蜈蚣、蜜蜂，五种含有剧毒，杀伤力惊人的毒虫，肆虐在每一个角落。 占地数百亩的宅院，光是仆人扈从，就数以千计。 沈家嫡系，还有旁支，亦或是仆从护卫的家眷，林林总总上千人。 除了修为达到上三品的武者之外，其余人面对五毒的进攻，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些毒虫，可不是寻常五毒，而是经过特殊药物催化，半虫半蛊的异虫。 一两只算不得什么，只要有所防备，五六品武者，甚至是七八品的武者，都能将之斩杀。 但数十只，数百只，乃至数千上万，一拥而上，即便是三品武者的内气，也防不住这么多毒虫的噬咬。 更遑论，还有剧毒腐蚀，汇聚一处时，带起的毒瘴，三品武者都扛不住。 这才五毒的最强杀招。 即便是到现在，沈家之人也不知道，自家宅院怎么就成了虫穴。 “杀出去，这里不能待了！” 一名沈家高手怒喝连连，随手一掌扫开铺天盖地的毒虫，率众突围。 “六叔，救救三儿吧，他中毒了！” “呜呜，我的儿啊！” “到底谁这么很多，我的孙儿才七岁……” 一声声哭喊，让沈家高手头皮发麻，心惊胆颤，怒火冲天。 可惜的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始作俑者，更不知道幕后黑手，是如何做到的。 竟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先攻击沈家的年轻一代，这是要斩尽杀绝啊。 最要命的是，上京城发生了大事，沈家高手不说抽调一空，却也少了近半。 即便还有一些隐藏的后手，却也并非是防备毒虫，而是针对高手突袭。 更诡异的是，这些毒虫就只是死盯着沈家不放。 平康坊乃是上京城中，权贵的聚集地，各家各户都有着隐藏的武装力量守护宅院。 但此时，却无人前来援手。 亦或者说——怕了！ 看到那铺天盖地，有如浪潮般的虫海，所有想要前来援手，亦或查看的人，无不打消了出手的念头。 没人是笨蛋。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清楚，这是要跟沈家不死不休，要灭沈家满门。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愿跟这种疯子结怨。 即便是沈家的盟友，也不敢随意出手。 若是能保证，斩杀暗中的黑手，他们可以全力支持，可若是让人跑了呢？ 那幕后黑手选择此时动手，必然是做了完全准备，一旦功亏一篑，会不会记恨上相帮沈家的人？ 出于趋吉避凶的本能，前来帮手的人，几乎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必是他们不想出手，而是想看看，幕后之人会不会现身，然后再做决定。 但最重要的是，如沈家一样，所有豪门权贵家的高手，都被抽调进步，人手不足啊！ “走！” 眼看着沈家子弟，近乎在片刻间死伤大半，几名沈家主事人，怒发冲冠，却也只能带着人，先离开沈家大宅。 没办法，沈家高手除了被抽调外，如沈太傅或沈如晖这等高层，近乎都去了皇城之中。 此时这些高手中，加上隐藏的手段，也不过是四名一品绝顶罢了。 可惜的是，明知道有人布局，却蕴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突围。 “你是什么人？” 被一掌拍下来的沈家一品绝顶，死死盯着眼前衣衫褴褛的瘦削青年，双目泛红，有如野兽般咆哮，“我沈家与你有何冤仇？竟然行此歹毒之事？” 数百年沈家，因为一拨毒虫，定点袭杀沈家的年轻一代，近乎将新血全灭。 这等损失，已经不是伤筋动骨，而是差点灭族。 此等血海深仇，岂能不怨，岂能不恨？ “呵！” 陆川笑了笑，露出两排瓷白牙齿，闪烁森森寒芒，“都这份上了，还说这等蠢话，沈家合该当灭！” 铮！ 话音未落，刀吟铮鸣，却见陆川右手并指如刀，身形似电，瞬息扑入人群之中，将一名二品武者枭首。 “杀了他！” “你们先走！” “卑鄙，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 几名一品绝顶强者发了疯，狂啸着冲向陆川。 可让他们目呲欲裂的是，陆川根本不与他们正面交手，仗着身法迅捷，在仅剩的百十号沈家幸存者中，左冲右突。 顷刻间，便有十数人死于其手刀之下。 但更多的人，因为惊慌失措，亦或是失去了强者护持，被蜂拥而至的毒虫淹没。 沈家最后的嫡系精锐，几乎在盏茶工夫里，便死伤近半。 尖叫，求饶，哀嚎，似乎永远也无法浇灭，那掌出如刀之人的杀意！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十万铁尸 “快快快，西门快顶不住了，立刻派人上去！” “蠢货，把城门直接封了，用土石夯实！” “火弩箭这么快就用完了？那帮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皇城偏殿，六部衙门主司，各部侍郎，忙成了陀螺，调动着上京城中的一切后勤储备。 可惜，纵然有着天然优势，依旧挡不住消耗。 实在是太快了。 短短一天，西、南两门摇摇欲坠，可城外铺天盖地的敌人，彷如潮涌一般，连绵不绝。 数十丈高的城墙，都差点被轰塌，数次被敌人冲上城墙，禁军死伤更是惨重。 尤其是，西门被攻破一次，近乎用数万禁军的生命，才生生将敌人堵了回去，重新封禁了城门。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的零散敌人，冲进了外城之中，造成了极为可怖的伤亡。 大晋立国数百年，即便是老对手，北疆草原蛮族，都没有打到过上京城，此番却是差点让人连老巢都端了。 如今城内人心惶惶，除了内城，尤其是西城外围，惨叫声几乎没有停歇过。 哒哒哒！ 但就在六部大臣们，忙的不可开交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这马蹄声直接通过皇城门，向宣和殿而去。 原本众人还不怎么在意，因为自从昨日战况突发之后，似这般骑马入皇城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 毕竟，军令如山，不得延误。 似如今这般，敌人都打到皇城根，甚至破了城门，怎么都不为过了。 但这次，又与之前不同。 当马蹄声冲入皇城，不久之后，便响起了猎猎劲风的破空声。 嗖嗖！ 那惊人的气浪宣泄，在皇城内外，都鼓动起滚滚劲风，甚至吹的各部衙门的门窗，都噼啪作响。 声势如此恐怖，足可见来去匆匆之人的修为之强横。 众官员不由心惊肉跳，只以为，是敌人再次攻入皇城，大厦将倾，性命不保。 但很快，便有內宮小道消息传来，让众官员庆幸的同时，又感多事之秋。 只因，坐落于皇城外，平康坊的沈家大宅，出了大乱。 几位沈家高官，诸如沈太傅或沈侍郎，几乎都在第一时间，赶回了府邸。 甚至有人说，沈家被强敌灭门云云。 对此，众官员是不信的。 上京城此番遭逢大劫，敌人固然来势汹汹，但凭借数十丈的百米高墙，数十万禁军，无数豪门权贵隐藏的力量，足以撑过去。 什么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节骨眼上，攻击当朝太傅家的府邸？ 至于灭门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虽然动乱发生后，各部强行抽调了众豪门权贵家中的五成力量，可谁家还没点隐藏手段？ 至少，以沈家的底蕴，没个三五一品绝顶强者，都不好意思称为灭就灭的？ “是谁……是谁……” 但没等过多久，便听得一声凄厉怒喝，近乎传遍半个内城。 可谓闻者伤心，听之落泪。 虽然声音因暴怒，而有几分失真，可众官员还是听出来，这竟然是属于沈太傅。 什么事情，能让位高权重，两朝元老的沈太傅如此失态？ 沈家，出大事了！ 众官员心头无不咯噔一声，心里更是慌得一批。 无论是盟友也好，政敌也罢，无不在第一时间，派出了各自手底下最精锐的探子，甚至有人直接派人前去查看。 可结果，却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沈家毁于一旦，尸横遍野，数百年沈家嫡系，竟是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这还要包括，沈太傅和沈如晖父子，还有一个刚刚入朝为官的沈如晖，另有几个不在沈家的旁支。 而让众人稍稍放心的是，那出手之人，并未对其余人出手。 在覆灭沈家之后，便悄然退走。 前后，不过一盏茶工夫，即便是已经戒严的内城，禁军来回巡逻，也没有找到这个人踪迹。 难怪沈太傅会暴怒至斯！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无论朝中官员权贵，如何想法，而始作俑者，此时却在平康坊内，离沈家不算远，仅仅隔着两条街，一处空置的宅院内。 这座宅院，还是年初一个官员犯错，被抄没家产，空置至今。 按照朝廷的潜规则，似这等宅院，一般至少要空置一年之久，乃至三年，才会重新安排入住。 不然的话，会被认为晦气。 但现在，堂而皇之住进来，亦或者是隐身于此的人，显然不在乎这些。 此时，两个年轻人，正大眼瞪小眼。 亦或者，一个百无聊赖，抿着茶水，无视了那个年龄稍长之人的怒视。 “你骗我！” 但见此人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显然是怒极。 “怎么，放不下你禁军中的那些兄弟？” 陆川淡淡道。 “你是个畜生！” 此人怨毒咒骂，愤怒的青筋爬满面颊，近乎扭曲如厉鬼。 陆川沉默少顷，涩声道：“人也好，畜生也罢，都有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可你怎么能拿满城百姓的生命做赌注，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此人双目泛红，好似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陆川。 可惜的是，他深知陆川的强大，十个他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对手。 这点，早就在大半年前，陆川找上他时，就已经领教过了。 而现在，更是深不可测。 “人？” 陆川苦笑摇头，幽幽道，“这满城是人是鬼，现在谁还分的清？” “你……你怎么能这样？” 此人委顿在地，满面凄凉，目中尽是后悔自责。 “呵！” 陆川似笑似叹，目视北方道，“曾经，我也如你这般质问，那些将我当做棋子，想要控制我的人，可惜的是，没人愿意回答，没人问过我是否愿意！” “那你就能报复所有人吗？” 此人目光彷如吃人般道。 “我犯下的罪孽，自当会去偿还！” 陆川摇摇头，目光依旧平静，“我把自己的命，交给了生死仇敌，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我活下来了，老天爷赏饭吃，我很感激，所以，我会好好活下去。” “你……你这样的人，睡觉会安稳吗？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 此人有如野兽般怒吼道。 “睡不安稳如何？下地狱又如何？” 陆川声音中透着萧瑟，轻声道，“当年你兄长满心抱负，一心为公，也用了些下作手段！” “你怎么配和我哥比？” 此人愤然道。 “呵！”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我父为国戍边，陆家数十代战死疆场，我子承父业，戍守卫堡，结果呢？你哥为了自己建功立业，对我下毒，想要控制我。” “那也是为了大晋！” “是吗？” 陆川反问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但人人都有私心，不过是因为能力大小，最终的结果不同而已。” “你是想说，你跟我哥一样吗？” 此人反唇相讥道。 “不！” 陆川摇摇头，轻声道，“我们不一样，所以他死了，我还活着。” “那是因为你无耻，你卑鄙，你够毒！” “对！” 陆川点点头，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可笑容中的苦涩却令人不寒而栗，“所以，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不，最憎恶的人！” “你……” 此人一惊，颓然低头，哭道，“你说你要报仇，你会帮我报仇，可没说，要牵连这么多无辜之人啊？ 那些百姓何其无辜，那些禁军，可都是我的袍泽啊，你……你怎么能……呜呜！” “你觉得，那些东西，是我弄出来的吗？” 陆川默默看了一会道。 “这……” 此人浑身一僵，唇角蠕动，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大半年了，虽然你只不过是个禁军校尉，接触不到核心秘密，可应该能看出一点端倪！” 陆川看向城西，涩声道，“玉玺山中的那片禁地，你进不去，可昨日那些怪物，冲入上京城之后，你应该看到了吧？” “我……” “你只愿相信，自己想的事情，可真相，实际上就在你心底！” 陆川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道，“我告诉过你，要留意禁军之中，那些曾经炼体有成，身家背景简单的军卒。 想来，你应该查看一些端倪了吧？” “我……我是查到了一点，可这也算不得什么啊，禁军每年都有人出事，他们频繁调动，要外出……” “这话你信吗？禁军的职责，就是戍守京城，何须外调？那不过是引人耳目罢了！” 陆川冷冷一晒，森然道，“数百年来，杨家用这种手段，积攒了不下十万铁尸，但你知不知道，用那种歹毒的邪门法子，成功率是多少？” 此人颓然低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觉得，这等隐秘，杨家一定会严防死守，可事实上，大晋高层，豪门权贵，几乎人尽皆知！” 陆川嘿然一笑，嘲弄道，“可惜的是，没人想过去解决，所以边疆乱了，禁军开拔戍边，只不过是杨家搜集活尸的一次机会罢了。 所有高层都知道，但他们默不作声，因为大晋不能倒，否则各家的财富就会损失殆尽。” “小武，说这么多，不是想要你原谅我利用你！” 陆川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但不要丢了本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头颅 吼吼吼！ 饱含暴虐戾气的嘶吼，漫山遍野，有如鬼魅般的身影，在山林中闪烁不定。 零星的金铁铮鸣，火星迸溅，还有不甘的绝望怒吼。 只见满地残肢断臂，腥臭扑鼻，无数尸骸散落山林间。 那些还算完整的尸骸，突然抽搐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向前跑去，最终化作飞奔的残影，直让人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 “走……” “快走！” “一定要活着回去！” 数十名披甲执剑的禁军悍卒，厉声怒啸不绝，抵挡着不断飞扑而来的恐怖身影。 可让他们绝望的是，其中不仅有那些刀枪不入的怪物，更有着曾经熟悉或陌生的同袍。 尤其是，偶尔还能看到，血淋淋的熟悉面孔，此时张开了血盆大口，瞪着猩红的眸子，向自己咬来。 这些忠诚的禁军将卒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更不明白的是，那些刀枪不入的怪物，为什么会都穿着与他们一样的禁军铠甲。 最让人不安，乃至心寒的是，玉玺山乃是皇家园林，在禁军守卫下，已经数百年之久。 可从来没人知道，这里面竟然藏着那么多怪物。 更可怕的是，这些怪物仿佛无边无际，有如潮涌一般，自玉玺山深处喷涌而出，漫山遍野。 如果敌人的话，禁军虽然少与人战斗，却也不怕，至多就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但现在，却是尸骨无存。 于禁军将士而言，战死不可破，哪怕尸骨无存也算不得什么。 可关键在于，一个个袍泽被撕成了碎片，战死者甚至诡异的变成了那些怪物，甚至连受伤的人也是如此。 不得已之下，活着的人，不得不亲手杀死还活着，仅仅是受伤的袍泽。 “不要杀我……” “我们是兄弟啊！” “呜呜，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母要奉养……” 一声声哭喊，煎熬着活人的心志，那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啊。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短短一天之内，只要是还活着的人，手上无不沾满了曾经袍泽的鲜血。 要是不这么做，结果可想而知。 其他人做了，你不做，就会被排挤。 在军中受到排挤，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几无任何生还的希望。 哪怕，现在也没多少活下去的可能。 吼吼！ 凄厉暴戾的嘶吼，伴随着几声戛然而止的惨嚎，吓的活人亡命逃窜。 这些曾经戍守玉玺山的禁军，已然成了丧家之犬，甚至还有所不如，心志已经大半混乱。 轰轰轰！ 但在这些向外奔逃和追逐的身影中，却有数道身影，竟是反其道而行之，向着玉玺山深处前行。 只不过，生人的气息，在那些刀枪不入怪物的感知中，有如黑夜中的灯火，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无论他们如何遮掩身形，收敛气息，都无法躲过它们的追踪。 先是数十，接着是数百，最后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怪物，有如钢铁洪流般，追逐着他们的身形。 这些人的速度很快，修为奇高，几十个怪物在他们眼中，就如蝼蚁一样，反掌可灭。 但怪物成群结队，悍不畏死，无穷无尽的冲杀，却让这些人疲于应对。 尤其是，暗中似乎还有不可知的敌人窥视，让他们不敢全力施为。 “嗯！” 突然，其中一道向前闪掠如电般的身影，蓦地顿足，向后看去。 却见玉玺山外，相隔极远，近乎数十里的方位，就有一道诡异的信箭冲天而起。 一道两道，似从上京城的方向而来。 “哼！” 此人迟疑刹那，竟是直接转身，向玉玺山外而去。 “沈老鬼，你想干什么？” 一人发现异常，身形陡转，拦住了去路，随手将几个扑来的怪物扫飞，面色颇为不善。 “我沈家发出了穿云急箭，必有大事发生，我要回去！” 白发老者面容沉凝，不容置疑道，“让开！” “放屁！” 拦住他的魁梧老者，脾气似乎不怎么好，怒声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京城里能有什么事？” “韩老匹夫说的不错！” 紧接着，另有一人来到近前，沉声道，“沈兄，现在京城已经戒严，沈家又是在内城，最是靠近皇城，即便真有什么问题，也会有禁军第一时间镇压。 更何况，皇宫中还有诸多高手在，沈兄切莫因小失大。” “沈兄，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我等甘冒奇险，前来查看铁尸之乱的起因，若是无功而返，可是天大罪过啊！” 一名白胖老者劝道。 “哼！” 白发老者面色不虞的哼了声，目光阴郁的看向京城所在，“穿云急箭，除非有灭族之危，不会发动，我必须回去看看！” “呸！” 高大老者吐了口吐沫，冷声道，“沈家在内城，靠近黄成，你沈家有灭族之危，你是在说，京城被破了，还是皇家和各位臣公，坐视沈家被灭不理？” “沈兄，不要杞人忧天，这等情况下，无论是皇家，还是各族，都不会让沈家有危险！” 其余几人接连劝道。 “如果我沈家出事，你们要负责！” 白发老者冷冷道。 三人眉头微皱，没有多说什么。 不仅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更因为越来越多的铁尸飞扑而来，已有愈演愈烈之势。 “快走吧，京城内有安道子那个阴险的老家伙在，不会有大问题！” 白胖老者闷声道。 说罢，率先向玉玺山中再次掠进。 四人修为奇高，虽然有无数铁尸阻挡，可他们无意与之纠缠，往深处掠进，却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不仅如此，还牵动了一部分铁尸，大大缓解了外面的压力。 若陆川在此的话，必然会看出，四人前进的方向，正是当初在玉玺山考核之时，被那诡异的音律吸引方位。 果不其然，四人来到了一处淡淡雾气缭绕的断崖所在。 那里，豁然开了一个巨大裂口，阴冷气流汹涌而出，还有稀稀落落的铁尸怒啸着飞扑而出。 吼！ 几头铁尸察觉到四人的气息，猛的扑了上来。 “造孽啊！” 白胖老者随手将铁尸拍翻在地，轻易镇压了这几具刀枪不入，钢筋铁骨的铁尸，目中隐现悲痛之色。 “哼！” 沈姓白发老者冷哼一声，不屑道，“惺惺作态。” “牛逼……” 白胖老者怒瞪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下怒火。 “好了，进去吧！” 韩姓高大老者一挥手，当即向断崖下的裂缝冲去。 “韩兄，此地太过诡异，更有诸多蹊跷，还是小心为上！” 另一人劝道。 “杨兄所言不错，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查明铁尸失控的真相，而是要赶紧将铁尸召回，否则京城危矣！” 白胖老者道。 “好！” 那人咬咬牙，率先进入裂缝之中。 其余三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幽暗洞窟中，零星的火把，闪烁着昏暗光泽，使得洞窟中忽明忽暗，像极了地狱幽冥，令人心生寒意。 所见处，是一道道瘆人的划痕，好似有人用指甲，在洞窟所有角落中，都划拉了一遍。 又像是困兽，在密闭空间中，慌乱的寻找出口。 四人沉默无言。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是什么造成的。 随着越往深处，岩壁上的痕迹，便越发密集，好在里面没有多少怪物，似乎已经空了。 而在进入洞窟之前，四人联手轰塌了岩壁，临时堵住了洞口，也不虞被铁尸围堵。 直至，来到一处颇为宽敞，足有数十亩地大的洞窟。 就好似，整座山都被掏空了一般。 而在正中间，有一座高达数丈的祭坛，其上有着斑驳划痕，上面有一尊倒置的铜钟似的物事。 “呼……” 杨姓老者松了口气，涩声道，“幸亏敌人不知道，这座祭坛虽然是镇压铁尸的核心器物，可真正主导大阵的，却是这座镇魂钟！” “那还等什么，赶紧弄好啊？” 韩姓老者催促道。 “替我护法，我要先将祭坛上的阵法修复，然后以镇魂钟镇压阵眼！” 杨姓老者深吸口气，快步上前。 但见此人在祭坛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洒下一些晶亮之物，亦或是浓稠腥臭的鲜血，最终化作一道道诡异，透着邪性的符文。 嗡！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祭坛为之一震，其上闪过微弱的毫光。 “成了！” 杨姓老者眼睛一亮，神色肃穆，整理了下衣衫，就待上前扶正大钟。 嘭！ 就在此时，沉闷撞击声，伴随着一声闷哼和惊呼乍起，惊的他转身看去，不由惊怒交加。 却见那身形高大的韩姓老者，被整个击飞，出手之人，赫然是那白胖老者。 “李兴河，你干什么？” 也难怪他会如此震怒，因为这李兴河，正是大晋太师李家老祖。 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如斯，怎会干出这等事？ “干什么？” 那白胖老者，也就是李兴河，拍了拍手掌，淡笑道，“当然是要请杨司主，暂停手中之事了！” “你是什么人？” 杨姓老者面色铁青道。 “不才，武盟人尊！” 李兴河淡淡道。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你是想说，北疆草原吗？” 只见暗影中，走出一道人影，手中抓着一颗满是细碎发辫的狰狞头颅。 “嘶！” 杨姓老者瞳孔骤然一缩，嘶声道，“大祭司萨！”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一场游戏 暗影中，走出三名头戴各色面具，身着宽大长袍，看不出男女之人。 “咳咳，你是什么人？” 韩姓老者踉跄起身，咳血不止，虎目中满是惊怒与不屈之意。 但其身后，破碎的衣衫下，露出的后背上，赫然有着两个寸许深的紫青掌印。 “韩东虎，你不是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吗？” “武盟天尊？” 韩姓老者，也是韩家老祖韩东虎，瞳孔一缩。 “放眼大晋，天下先天宗师中，没有你这号人物！” 杨姓老者低喝道。 “哈！” 那戴着面具的三人中，一名头戴笑面之人，打了个哈哈道，“杨庆明，亏你是杨家御提司的司主，你们的眼线遍及天下，怎么就忘了，也有你们窥视不到的地方？” “哼！” 杨庆明面色铁青，怒声道，“即便你们是来自那些鬼地方，也不该做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 “太怒人怨？” 另一名带着怒面的人，冷声道，“要说天怒人怨，应该是你们杨家吧？这地下十万铁尸，哪一个不是大晋儿郎？ 却被你们以药物洗炼，摧残心志，历经无数痛苦，最终被抹去灵智，化作这无痛无感的怪物！” “废话少说，你们到底想怎样？” 最后那沈家老者，寒声道。 “当然是要几位弃暗投明，推翻这无道皇室，还天下朗朗乾坤了！” 戴着悲面之人悲天悯人道。 “嘿嘿，原以为武盟有什么高远志向，原来也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臭虫罢了！” 沈家老者不屑拂袖道。 “沈友庭！” 喜面之人冷冷一晒，不无嘲弄道，“你怕是不知道，沈家已经没了吧？” “什么？” 沈家老者，也就是沈家老祖沈友庭，豁然变色，寒声道，“你说什么？” “你们沈家的穿云急箭，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喜面之人阴测测一笑，淡淡道，“你一个孤家寡人，还要给杨家卖命吗？” “是你们干的？你们怎么敢？” 沈友庭怒发冲冠，白发如光漂浮而起，周身衣袍无风自动，释放出恐怖的威压气势。 “沈兄放心，沈家之事，皇室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杨庆明赶紧表态。 现如今，韩东虎被偷袭重伤，李兴河背叛，只剩下他和沈友庭，面对四名先天宗师，莫说没有赢面，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尤其是，草原大祭司萨，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强者。 武盟天尊能将之格杀，而且毫发无伤，甚至草原方面都没有消息传出，足可见做的极为隐秘。 这等势力，如此实力手段，着实让他这位御提司司主为之戒惧。 沈友庭没有回话，只是死死盯着对面。 “沈兄，杀你沈家的人，可不是我武盟之人！” 喜面之人淡然一笑，劝道，“若你愿意弃暗投明，我武盟责无旁贷，可以帮你将凶手送上，并且保证，你沈家剩下的人，不会有危险。 不出甲子，你沈家又是天下顶级的大世家。” “哼，乱臣贼子！” 杨庆明怒喝一声，厉声道，“李兴河，你背叛朝廷，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杨司主，你觉得，老夫都做到这份上了，会没有安排吗？” 李兴河淡然一笑，玩味道，“更何况，只要你死了，沈老鬼死了，韩老鬼死了，谁会说出去？ 若是我武盟一举定鼎乾坤，即便传出去，谁又能奈我何？” “畜生，我杨家待你李家不薄，李家世代公卿，你们三代更是出任太师，位列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至于此？” 杨庆明怒骂。 “待我不薄，何至于此？” 李兴河面色微沉，白胖的脸上，满是阴郁戾气，嘶声道，“老夫也不说那些为国为民的冠冕堂皇之言，就说你们杨家，干的那些缺德事，老夫也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每隔甲子，就要我李家出三名天赋卓绝的子弟，供你们炼制成铁尸，这算什么？ 当我李家是你们杨家养的猪吗？ 养肥了就杀，还要一代代养，真当老夫跟沈友庭这伪君子一样，可以将儿郎卖了，换成钱，还心安理得的享受不成？” “你……你李家也因此与国同休，数百年荣华富贵，可曾少了你们分毫？” 杨庆明也是气的不轻，厉声怒喝，“当年开国太祖，与各家定下了铁律规则，你们各家先祖也发誓效忠，并且……” “并且什么？” 李兴河豁然摆手，冷笑道，“陆家呢？沐家呢？镇西王府朱家，如今就剩下个女娃娃，镇东王府杨家，嫡脉早就被你们调包，换成了皇室之人。 那些旁支子弟，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世代永享富贵，不过是你们杨家养的猪而已。” “你……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杨庆明一副见鬼的样子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兴河厌恶的摆摆手，不屑道，“当年的开国四大镇西王，六大国公府，只剩下寥寥几家，大小猫两三只，还有我李家和沈家，他们都陆续消亡，真以为能瞒得过有心人吗？ 你们之所以没动沈、李两家，不过是在京城之中，不好下手罢了。” “好了！” 悲面之人淡漠摆手，淡淡道，“也给你们拖延时间的机会了，现在，是你们选择的时候了？” “韩兄！” 李兴河迟疑了下，沉声道，“你我同朝为官多年，虽然意见相左，但此事孰是孰非，你应该分的清，我希望你不要自误，多想想你的家族！” “哼！” 韩东虎一甩手，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震响，神色不言而喻。 “哈哈哈，任凭你花言巧语，如何能诓骗韩兄这等忠义之士！” 杨庆明大喜道。 “那就没必要废话了！” 悲面之人一挥手，寒声道，“杀！” 唰！ 话音未落，三道人影飞扑而出，李兴河杀向韩东虎，喜面和怒面合围杀向沈友庭。 悲面之人一步步走向祭坛。 “哼！” 杨庆明探手一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掌心内凭空出现一杆暗金铁枪，神色凝重道，“就让老夫领教下，武盟天尊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轰！ 刹那间，地动山摇，乱石迸溅。 在这幽暗洞窟中，七名天下罕见的先天宗师，各自战做一团，几有天崩地裂之势，将整个洞窟震的摇摇欲坠。 …… 与此同时，上京城，皇城所在。 “杀啊！” 喊杀声震天响起，数以万计的悍卒，冲杀向皇宫，时刻都有人陨落。 可怖的是，其中竟有为数不少的禁军将士，在数以百计的高手率领下，攻打着皇宫南门。 尤其令人震撼的是，为首十几道身影，近乎在半空搏杀，凌厉的气劲翻涌如惊涛骇浪，方圆百丈之内，无人能够靠近。 更有七八道身影，在半空捉对厮杀，许久不曾落地。 这等伟力，已是超凡脱俗。 唯有号称陆地神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先天宗师，才能做到的凌空御风。 显而易见，这场动乱，不仅仅是城外的十万铁尸，还有城中的禁军，不知隐藏了多久的武道强者，甚至还有豪门大阀，当朝权贵参与其中。 “怎么会这样？” 小武跌坐在地，魂不守舍，低声呢喃。 以他的见识阅历，从那惊天喊杀声中，自然能判断的出来，外间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形。 也清楚知道，将这一切，安到陆川的头上，实在太过可笑。 凭陆川入京不过大半年的浅薄底蕴，怎么可能，闹出这般惊天动静？ 没有数十年之功，无数资源投入，乃至顶级势力图谋参与，根本不可能形成这等近乎改朝换代的声势。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陆川缓步走到院中，看着城北所在，那一道道闪烁如电的光影，感受着那滚滚惊人的威势波动。 先天宗师啊！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大晋上京城中，惊人隐藏着不下十尊先天宗师。 莫看现在出手的不过四五人，但这绝非全部。 令他心悸的是，皇城所在，竟有不下一股，让他为之惊惧的隐晦气息。 陆川不知道，那些攻城的先天宗师，是否有所察觉，也不知道是否有隐藏的后手。 但因此，原本想要对付剩下的沈家之人的计划，也因此搁浅。 虽然有些遗憾，从此之后，他很难再光明正大出现在上京城，可却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在沈家地牢的七天，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生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上天没有收走他的命，就要好好珍惜。 “要……要改朝换代了吗？” 小武踉踉跄跄跑出来，面色惨淡道。 “不！”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不要小看皇室的力量！” “你们和那些怪物联手都不行？” 小武神色中满是不信。 “呵，你觉得那些铁尸，能跟人正常沟通？” 陆川翻了个白眼，嘲弄道，“那玩意，谁都控制不了，弄出来，不过是分化城中的力量罢了！” “那……那害死这么多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武呐呐道。 “意义？” 陆川沉默少顷，摇头道，“这不过是长游戏罢……嗯？” 轰！ 惊天轰鸣，天色无光，晦暗难辨中，似有闷哼如雷传遍京城。 陆川瞳孔一缩，心惊不已。 宗师陨落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匹夫的活法 相隔数里之遥，无论是那掀起无边风暴的恐怖伟力，还是足以撼动心神的意志波动，都说明了那股力量的主人之强大。 但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都在攀升巅峰之后，湮灭于无形。 足可见，这场战斗的惨烈。 “先天宗师！” 陆川眸光闪烁，平静面色下，是有如惊涛骇浪般的心绪。 曾几何时，自以为能够抗衡半步先天的他，此时近距离观摩到，先天宗师的力量，才知道以往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和渺小。 哪怕，他已经触及了一点先天伟力的边缘。 但无论是自身的武道神意，亦或是丹田之中，千锤百炼的一缕先天真气，与真正的先天强者，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可即便如此，依旧让他有了直面半步先天的勇气。 “武道神意过神桥，神桥之后方通天！” 陆川低声呢喃。 “啊？” 小武迷茫抬头，神色懵懂，还处在‘游戏’的震惊之中。 论年龄，虽然他年长陆川几岁，可论眼界阅历，与两世为人的陆川，同样没有任何可比性。 最重要的是，两人修为差距太大了。 这差距，堪比陆川和先天宗师。 陆川似是自问，又似是寻求答案：“你觉得他们打生打死是为了什么，亦或是争什么，意义何在？” “为了天下？” 小武有些茫然道。 在这位年轻的禁军校尉心里，自幼接受的教育中，自然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那一套。 即便得知自家兄长，被人陷害出卖，又泼了一身洗不掉的脏水，依旧没有改变。 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才有了两人的合作。 限于眼界阅历，在他看来，除了争夺天下归属外，还有什么能让这么多大人物闹出这般动静呢？ 可陆川的神态语气，却分明是告诉他，并非如此。 “嘿！” 陆川失笑摇头，自嘲道，“事实上，这帮家伙打出了狗脑子，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啊？” 小武渐渐回神，目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就为了一个不知道的目的，放出了十万铁尸，差点攻破上京城，至少死伤百万无辜。 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谭。 “也不能这么说！” 陆川微微侧头，有些神经质的笑道，“你知道下棋吧？有些人啊，喜欢把人当棋子，自以为是棋手，可以掌控一切，却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的棋子。 甚至于，连旁边有观其的人都不知道。” “你……你是说，这些人都被利用了？” 小武吞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不够用了。 莫说是那些高来高去的先天宗师，就算是一品绝顶，都离他十万八千里。 难以想象，是何等存在，能够拿先天宗师做棋子。 “很不可思议是吧？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也没有看透，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比如……” 陆川摩挲着下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笑容中透着几分诡异莫测道，“就比如，当初我找上你，若非我使出青龙探爪，还有那封血书，你恐怕不会相信我。 之后的事情，你听从我的安排，做了那么多事，恐怕也没有想到，会闹成如今的地步。” “你……” 小武脸色刷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仇人的强大，‘上面人’的不作为，让小武一度陷入绝望。 忠君的理念，对他影响深远，从未想过颠覆朝廷。 但想要报仇的话，必须有强大的外援。 陆川，就是最佳的帮手。 可以说，两人是互相利用，共同的目标，没有比这更牢固的联盟。 但小武的阅历，限制了他的眼界。 正如陆川，无法理解那些顶级上位者的念头一样。 两人都没有能力，独自毁灭沈家，亦或是在事后全身而退。 小武或者抱有必死的决心，但陆川没有。 所以，他必须找一条后路。 玉玺山中的十万铁尸，就是一条后路。 很久之前，陆川就知道玉玺山中，有这样一处诡异所在，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直到一个多月前，拖着残躯回到上京城，进入玉玺山断崖后，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陆川在山中，待了三天三夜，便做出了决定。 之后，便是孤身入赤叶峰，接受安道子的救治，引来了沈家人。 其中的种种布局，在被安道子出卖给沈友庭，陆川被抓失踪的当天，就已经开始。 先是有关玉玺山的线索被送出，然后是小武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内城沈家大宅周围早就布置好的虫巢中，投放特定的血食。 得到指引的蝎皇，就会在这一刻苏醒，率领虫群直扑沈家。 四个虫巢，数万毒虫，足以毁灭沈家的基层。 初入上京城时，陆川确实没有毁灭沈家，甚至闯入沈家大宅都要小心翼翼，只能在外围探查。 所以，从那一刻起，陆川就知道，想要凭一己之力，掀翻沈家，绝对不可能。 两人互相利用，可归根结底，受限于眼界阅历的小武，也只是陆川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大半年前，这颗棋子就埋下了。 小武此前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现在已然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想到自己被人摆布，身不由己，所做下的种种，不由如坠冰窖般不寒而栗。 “知道怕了？” 陆川笑道。 小武浑身一颤，下意识倒退数步，虽然羞辱之感充斥心头，却提不起勇气反抗。 更让他感到害怕，乃至不寒而栗的是，此时才想起，眼前这看似瘦削，笑容满面的青年，有着随手杀死自己的能力。 “两年啦！” 陆川长吸口气，自言自语道，“无数次险死还生，身不由己，我很少为自己做些什么，甚至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屡屡没有去做！” 小武心头发寒，依稀明白，陆川要告诉自己什么。 像这样强大的武者，都无法随心所欲，自己又算的什么呢？ “曾几何时，我以为是经受了社会毒打，才磨去了棱角，懂得了存身之道！” 陆川打开身边的包裹，将一样样装备穿戴整齐，自言自语道，“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一直没有变！” “那你之前什么样子？” 小武下意识问道。 “莽！” 陆川轻轻擦拭刀锋上的灰尘，看着满面茫然的小武，会心一笑，“以前的我啊，明知道前面很危险，也会一头莽过去。 我喜欢那种肾上腺素激增，蒙蔽了所有其它感官，挑战极限的死亡快感。” 小武更加茫然。 他不知道，什么是肾上腺素，更不明白，印象中一直是谋定后动的陆川，为何会全面否定自己！ 尤其是，陆川现在这副打扮，怎么看都像是要…… “我若是死了，恐怕连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轻拍小武肩膀，飒然道，“活下去，如果有人来找我，你也不用多说什么！” “谁会找你？” “哈！” 陆川摇摇头，大踏步向外行去，头也不回道，“好好活下去，那些人不知道你的存在，唯一知道你的人，也不会在意！” “我……” 小武眼眶泛红，突然有些哽咽。 虽然愤怒于陆川迁怒无辜，可突然发现，不应该怪陆川。 因为，养成十万铁尸的不是陆川，而是他效忠的皇室杨家。 而放出铁尸的人，也不是陆川，很可能是那些将陆川当成棋子的下棋人。 如果真要怪罪陆川的话，那他作为其中的一环，陆川的棋子，岂不是也是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小武终于明白，也有了成长。 看着陆川前进的方向，正是沈家大宅所在。 最后深深看了眼，那瘦削的身影，毅然决然转身，向反方向而去。 他不怕死，却怕死的不明不白。 他想要活下去。 至于为何活，或许是想看看，是否会有奇迹发生，是否能看到，那些所谓棋手，会是怎样下场。 “虽然很想率性而活，但我终究造下了难以弥补的罪孽啊！” 陆川一步步前行，耳畔听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还有那绝望的哭喊哀嚎，面色沉凝的可怕。 无论前世今生，他只是个小人物。 无法像政客那样，学会为了利益而妥协，戴着面具而活。 也没有智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将所有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才智。 此时此刻，他认清了自己。 自以为聪明绝顶，实则不过那都是小人物的冲动，甚至连小人物都不如。 小人物还懂得谦卑、隐忍，可他只是一味的芒。 无论你是谁，或者有什么布局，只要让他逮到机会，就是一头莽过去。 乱拳打死老师傅！ 即便是心思缜密，万无一失的智者，也会被他一头撞的懵圈。 这就是陆川没有发现，但一直以来，却奉行的生存方式。 所以，他抛却了杂念，即便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依旧站在了沈家人的面前。 三大一品绝顶，一尊半步先天，还吓不到他。 “是你！” 沈如晖和沈无忌父子铁青，言简意赅的向沈如阳和沈太傅说了陆川的身份。 两人早就听闻过，有关陆川的事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死则死矣！ 陆川面色沉凝，扬刀长啸：“杀！”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就是匹夫的活法！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老了 轰隆！ 宣泄而起的狂暴烟尘，伴随着刚猛无垠的气劲轰鸣，肆无忌惮的向周围席卷开来。 方圆数十丈，乃至更远的所在，房屋坍塌，草木飞折。 原本美轮美奂，幽静雅致的院落，已是面目全非，遍地狼藉。 “哈哈哈，痛快！” 陆川持刀而立，浑身浴血，仰天长啸。 周围四人，老中青，一个个面色狰狞，有如厉鬼一般瞪视，恨不得将陆川抽筋扒皮。 这遍地尸骸狼藉，可都是他们沈家人啊。 数百年沈家，顶级豪门，就因为一个人，生生毁了！ 纵然老中青三代，尚有他们四人在，数百年积攒的财富也没有多大损失，可人没了，哪里守得住这偌大财富？ “抓活的，老夫要活剐了这畜生！” 沈太傅须发皆张，瞪着泛红的眼珠子，再不复平日里的风轻云淡，浑身戾气高涨。 七八十岁的人，气成这样，陆川都替他担心，会不会犯了脑溢血，直接嗝屁。 当然，若是这位半步先天真会如此，那就没有此时的凶险了。 一品上的沈如阳，一品中期的沈如晖，一品下的沈无忌，沈家中青两代的精英，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嘿嘿！” 陆川咧嘴直笑，血水自口中喷溅，满是疯狂的眸光深处，却是令人心悸的冷静。 “畜生，纳命来！” 沈如阳率先出手。 一柄宝剑挥舞出万千利芒，有如太阳般刺目，看似华丽花哨的剑招之后，却蕴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杀招。 沈如晖自是不甘落后，同样的剑招施展出来，却是平平无奇。 但唯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在这剑招之中，是有如蛇蝎般的诡谲变化。 只要有丝毫破绽，就会如跗骨之蛆般纠缠而上。 沈家兄弟三人，沈如阳堂皇霸道中，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隐忍，沈如星中正平和中，却又透着傲视常人的桀骜。 唯有沈如晖，集两人优点于一身，将自家剑法修炼到极致，才被沈家老祖沈友庭，钦点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 沈如阳和沈如星，也是甘愿让贤，一个在前，一个在暗，为自家三弟扫平障碍的同时，吸引政敌的注意。 原本，这一切安排的极好，沈如晖也一步步攥取着权力，循着自家老祖和父亲安排好的路线递进。 奈何天意弄人，碰上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这个人，从来不讲规矩。 官场上的那一套，人家不在乎，江湖上的规矩，同样是不放在眼里。 不仅将沈家闹的天翻地覆，更是差点来了个断根。 如此，自然是恨极了陆川。 两兄弟的配合，可谓妙到毫巅，一正一奇，更有出其不意的险，愣是将陆川压制到险象环生的境地。 换在平时，两个一品绝顶，还不至于让陆川如此束手束脚，哪怕旁边还有个打酱油的沈无忌。 奈何，沈太傅老而弥坚，更是老辣阴狠。 虽然多年未出手，可在出手之后，硬是在第一时间，全力以赴之下，先将陆川重创，然后在旁为儿孙压阵。 半步先天，即便只是释放气息，也足以压制一品绝顶。 更遑论，有如实质的杀机锁定！ 这种情况下，哪怕陆川想要以伤换伤，乃至以命换命，都很难成功。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他敢如此做，哪怕只是露出一点苗头，就会被沈太傅抓住这一点空档，施以雷霆万钧的一击。 即便是巅峰状态，硬抗半步先天一击，陆川都会受伤，更遑论现在了！ 哪怕，竟有地牢中七日折磨，另辟蹊径领会了《千仞绝》要领，已经完全修复了此前所受的伤势也不行。 半步先天，已经踏上了神桥，一举一动，都能牵引一丝天地伟力，伤身伤人的同时，更能损及神魂。 这是先天强者独具的伟力。 虽然是半步先天，只能使用哪怕百分之一的先天伟力，也足以重创一品绝顶。 陆川体内虽有一缕先天真气，却不敢轻易使用。 这是压箱底的底牌。 要么拼死一搏，要么临死反扑，不做第三种用途。 就如此时，陆川强抑着动用先天真气，发动搏命一击的同时，抵御着无处不在，近乎无孔不入，来自半步先天强者，有如实质的杀意。 纵然他能够一心二用，甚至多用，对力量的掌控能够细致入微，依旧难免出现一丝破绽。 嗤啦！ 瘆人的锐鸣乍起，凌厉锋芒一闪而过，诡异的气劲透体而入，陆川的小腿上，飚起一蓬刺目血线。 “哼！” 陆川仿若未觉，一刀狂斩而出。 当！ 刺耳金铁爆鸣声中，火星迸溅，有如毒蛇般刺来的宝剑，被生生隔开。 嗤啦！ 但在刀剑交击，力量碰撞，惯性迟滞的刹那，一道锋利剑芒，划过其后背，在蛟渊铠上留下明显的划痕。 遭逢大变，沈家底蕴尽出。 两柄玄兵宝剑，一柄暗青，一柄青红，虽然不是全部，却也足可见顶级豪门的强盛。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青红变幻不定，闪身躲开另一柄宝剑的袭杀。 两种玄异威能在体内肆虐，虽然被蛟渊铠挡住了一部分，却依旧如跗骨之蛆般，在体内经脉中冲突。 亏得他修炼《蛰龙九转玄功》，内气精纯无比，即便是比之半步先天强者也不遑多让。 若是换做寻常一品绝顶，单单是两柄玄兵宝剑的异能，就足以失去大半战力。 更遑论，沈家中青两代三人，似乎还会合击之术。 配合两柄玄兵，三人虽然算不上多么默契，却极为熟练，竟能发挥出近乎半步先天的威能。 这等实力，已然不弱于数月前，五毒教五老合击之威。 可惜，这一次没有火云驹，配合他施展人马合一的骑兵冲撞之势。 那是比合击之术，更上一层的力量。 气血堪比一品绝顶强者的火云驹，近乎完全受陆川调动，一人一马的气血劲力合二为一，又有龙吟刀在手，使得陆川也足以迸发出堪比半步先天的强横力量。 当然，现在的陆川，无论是横练武体，亦或是内练内气，都达到了一品中期，全力以赴之下，同样堪比半步先天。 只不过，这种全力爆发，并不持久。 而且，沈太傅在第一时间，便施以重手，将他打的身负内伤。 面对沈家老中青三代的合围，陆川实力即便堪堪达到半步先天，也依旧完全落于下风。 但见沈如阳正面抵住陆川，沈如晖从旁策应，伺机而动，时而帮沈如阳抵挡陆川狂暴的攻势。 沈无忌飘忽游走，不求有功，但求扰敌，从不贪功冒进。 虽然是第一次与陆川交手，但沈无忌作为名贯京城的天才武者，虽然自负自傲，却也绝不会小觑陆川。 从得到的种种情报中，沈无忌很清楚，自己绝非敌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嫉妒的近乎发狂。 凭什么？ 一个无根无萍，有如野草般的家伙，实力竟然在他之上？ 凭什么？ 短短两年时间，一个无依无靠的下三滥，修为竟然能突飞猛进，压过了他二十多年勤修苦练？ 要知道，他可是背靠沈家，有着最好的资源支持。 凭什么？ 自从陆川出现在上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而沈家，包括他沈无忌在内，都成了笑柄？ 沈无忌自认，不是心胸狭义之人。 他骄傲，自有骄傲的资本。 但一个野草般的东西，怎么能，怎么可以，三番两次无视沈家的善意，无视自己的招揽？ 这样的人，都该死！ 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能不死，你怎么…… 种种负面情绪，有如地狱之火，煎熬着沈无忌的内心。 看着身形踉踉跄跄，几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狼狈到了极点的陆川，沈无忌目中满是近乎病态的快意。 “就是这样，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我要将你踩在脚下，一点点将你生吞活剥！” 即便是恨不得将陆川千刀万剐，沈无忌仍旧没有丧失理智。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陆川的对手，更知道，被这样的人逮住机会，必然会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沈无忌强忍着冲动。 只要陆川一刻不倒下，他就不会上前。 即便倒下了，也要先砍掉四肢，再也不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给我开！” 陆川猛然怒喝一声，扬刀而起，浑然无视两柄玄兵宝剑的威胁，周身涌现淡金色光焰，裹挟着一往无前之势，直扑不远处的沈太傅。 “这个蠢货，还不知道祖父正等着你出手！” 沈无忌目露兴奋之色。 似乎已经看到，陆川被自家祖父打倒在地，然后在自己的无尽折磨之中，痛苦绝望，哀嚎而死！ “去死！” 沈如阳和沈如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恢复内气运转的刹那，便全力以赴，直取后背空门大开的陆川要害。 陆川仿若未觉，一往无前，将一身所学施展到极致。 昂！ 神龙口衔铡刀，莫测威能喷涌而起，将沈太傅笼罩在内。 “武道神意！” 沈太傅瞳孔一缩，大袖甩动间，掀起无边气浪，宝剑如毒龙出洞，剑光缭绕而起，竟是缠绕住了铡刀虚影。 “你老了！” 陆川目中金色光焰喷薄，一口丹田先天真气注入刀锋，生生撑开了几有合拢之象的铡刀。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我又算什么 嘎吱！ 剑光缠绕龙影口中的铡刀，在陆川全力爆发之下，铡刀抬起，竟是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铮鸣。 “怎么可能？” 沈太傅一惊非同小可，清晰感受到自身内气的强力反震，却是虽惊不乱，调转内气加持剑光，绞的铡刀再次有合拢之势。 但陆川既然拼命，岂能无功而返？ 嗡！ 只见其丹田处金玉色毫光涌现，无与伦比的纯粹力量波动而出，已然动用了那一缕珍贵的先天真气。 “不好！” 沈太傅瞳孔一缩，亦是狠狠一压手中宝剑，催动剑光爆发出璀璨光华。 轰咔！ 但见一青一金两团光影猛的一震，在一缩一涨间，轰然爆散开来。 蹬蹬！ 有如飓风般的恐怖气劲，话中无形光波横扫而出，沈太傅老脸微白的倒退数步，眯着眼，死死盯着，那道倒飞而去的身影。 只不过，即便强大如他这等半步先天，也做不到在内气翻腾之下，冲破两人爆发的气浪乱流。 “杀了他！” 好在，沈太傅不是一个人。 一声阴冷喝令之下，早已瞅准时机的沈如阳和沈如晖两兄弟，一左一右，自陆川身后，有如毒蛇般夹攻而至。 两柄玄兵宝剑的锋芒，还未及身，便让陆川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嗤啦！ 瘆人的利刃入肉声，伴随着衣甲破碎，但见陆川右肩下方，斜起自右上臂，还有后腰到左大腿，泛起两道血光。 “吭！” 饶是陆川意志坚定，也不由闷哼一声，面颊狠狠一抽。 但身形却是一刻不停，自两大一品绝顶之间，瞬息闪掠而过。 “不好！” “无忌，小心！” 几乎在同时，两人齐声厉喝。 “去死吧！” 此时，看到浑身浴血，右臂和左腿近乎被斩断的陆川，沈无忌目中兴奋之色狂涌，施展出毕生最强一剑，直刺陆川后脑勺。 当两人相距不过丈余时，沈无忌也听到了来自大伯和父亲的提醒，心中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纵然全力一剑刺出，也会在察觉不对后，第一时间后撤。 奈何，他还是小觑了陆川。 亦或者说，当陆川做出，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决定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嗖！ 却见倒飞而去的陆川，仿佛脑后生眼，明明已经控制不住身形，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陡然半空毫不着力的凌空倒翻。 嗤！ 凌厉剑光，近乎擦着头皮一闪而过，割下了一缕发丝。 “不好！” 沈无忌心头咯噔一声，骇然失色。 因为他感到，一股凛冽无比的锋芒，自身后纵劈而来。 却见陆川凌空倒悬之际，一晃手中龙吟刀，竟是直接劈向沈无忌后心。 他可没有，堪比蛟渊铠的宝甲护身。 在风里无匹的龙吟刀下，绝对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大胆！” 正在此时，沈太傅厉喝一声，伴随而来的，赫然是一声瘆人的破空音爆。 咻！ 有如离弦之箭般的剑光，划破长空，直取陆川而来。 陆川眸光一凝，倒卷刀锋。 当啷！ 一声刺耳金铁爆鸣声中，刀剑相交，宝剑仓啷啷被磕飞，陆川整个人再次向前扑出。 实在是，那被沈太傅灌注全力，投掷而出的宝剑，蕴藏的力量太强了。 “呼……” 沈无忌吐出一口气，只觉浑身冰寒，竟是在刹那间，一身衣衫被冷汗浸透。 刚刚，真的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那一刀若劈实了，非尸首两分不可。 “小心！” 但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厉喝在耳畔响起。 “啊？” 沈无忌有些发愣，下意识侧头看去，可事到临头，才想起，自己正面对强敌。 可就是这一刹那的工夫，甚至不到一次眨眼，定睛看去，此前明明已经被一剑震飞的陆川，竟诡异的倒飞而回。 燕回巢！ 彷如乳燕投怀，纵掠飞去的刹那，能以内气或劲力，施以奇诡之能的绝学身法。 在陆川手中施展开来时，更显出神入化，秒到巅峰。 沈无忌头皮发麻，心头警兆大作，猛的提剑格挡。 当啷！ 刺耳爆鸣，如雷霆滚滚，磅礴劲力自剑身上席卷而来，猛的冲入沈无忌体内，双手抓握不稳，宝剑应声脱手而飞。 几乎在一瞬间，沈无忌胸前数处要穴刺痛袭身，就连意识都模糊了几分。 “放开无忌孩儿！” “畜生，快放了我儿，否则我定要将你抽筋扒皮！” “可恶！” 沈太傅父子三人，目呲欲裂，死死盯着抓住沈无忌的陆川，却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分毫。 这是沈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才，也是最后的血脉！ 即便沈如阳和沈如晖还能生，可谁也不能保证，天资能比拟沈无忌。 不，是绝对比不得沈无忌了！ “嘿嘿！” 陆川咳血不止，满面血污，瘆人的笑容爬满脸庞，说不出的恐怖狰狞。 “放了他，老夫做主，放你离开！” 沈太傅有如护崽的老狮子，双目泛红的低吼。 “是吗？我以为，沈太傅会给我留一个全尸呢！” 陆川非但没有放人，反而一手掐住了沈无忌的脖子，渐渐发力。 “祖父、大伯、爹，我不怕死，一定要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为我沈家报仇啊！” 沈无忌挣扎大喝。 可惜的是，他全身要穴被封，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 “放了他，否则……” 沈如晖厉声道。 “否则如何？” 陆川一手如爪，慢慢覆盖了沈无忌的面庞，阴测测道，“说来，我该坐在这儿，好好欣赏你们气急败坏，明明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却奈何不得我的样子。 那样才有范儿，是不是啊？” “畜生！你恶贯满盈，今天……” 沈太傅怒喝道。 “嘿，老狗，少跟我这儿叫嚣！我小梁堡百十号军卒，还有数百口亲眷，乃至北疆遭了兵祸的数百万黎民百姓之死，都跟你们沈家脱不了干系！” 陆川冷冷一晒，阴冷道，“若我是畜生的话，你们沈家连畜生都不如！ 是啊，我跟你们这帮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有什么好说的呢？” “混蛋！” 看着有些神经质的陆川，沈如晖大急，却不敢轻举妄动。 “哼！你既然要报仇，老夫无话可说！” 沈太傅老脸铁青，怒声道，“可你为了报仇，与幽冥殿余孽，还有武盟勾结，放出铁尸，祸乱京畿重地，死伤百姓无数，又算什么？” “是啊，我又算什么呢？” 陆川仰天长叹，目中光彩渐有涣散之意，手中却猛然加力，“所以啊，我将命交给了老天爷啊！” 噗嗤！ 铁爪如钩，瞬间刺入了沈无忌双目之中，血肉模糊，汁水迸溅！ “啊……” 刚刚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沈无忌，登时浑身抽搐着惨嚎起来。 “畜生！” 沈太傅面容扭曲，大袖一甩，“杀了他！” “还给你们！” 不等三人出手，陆川咧嘴大笑，猛的将沈无忌推了出去。 “无忌……” 沈如晖心疼的无以复加，下意识伸手去接。 “小心！” 可当沈无忌到了近前时，沈太傅目中精光一闪，低喝一声，双手猛的一摆。 轰！ 滚滚内气喷涌而出，有如两道内气长龙，卷着沈如阳和沈如晖，向两边闪去，一身衣袍更是在雄浑内气鼓胀下，化作铜墙铁壁。 但沈如晖爱子心切之下，下意识抗拒这股力量，探手去抓沈无忌。 嘭！ 几乎在两人相接的刹那，沈无忌七窍流血，整个人瞬息膨胀，轰然炸裂，化作漫天血肉碎末喷溅开来。 “啊……啊啊啊！” 浑身血污的沈如晖愣了愣，猛的张开双臂，好似想要接住自己的儿子。 奈何，漫天血雨，哪里又接的到什么？ “杂碎，我要宰了你！” 沈如阳怒吼一声，挥剑杀向陆川。 “畜生！” 沈太傅目呲欲裂，气的浑身颤抖，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了。 即便杀了陆川，又能如何？ 沈家数百年基业，还有无数族人，又能活过来吗？ 答案是肯定的！ 这一刻，沈太傅无比后悔。 不是后悔，没有约束自家子弟，不该去贪墨粮饷，喝兵血，而是在知道有陆川这么个人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 反而是，想要将之当做磨刀石，才磨砺沈无忌和自家子弟。 当！ 刀剑相交，陆川闷哼一声，连连爆退。 身受重伤如他，再也支撑不住，被沈如阳含怒一剑，劈的体内气血翻腾，吐血不止。 “我杀了你！” 沈如阳怒吼而起，挥剑斩向陆川脖颈。 “啊……”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哀嚎。 那是沈如晖在惨叫。 沈如阳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在同时，激灵灵打个寒颤惊醒，自己还在战斗中啊。 可惜，晚了！ 还未完全转头的沈如阳，眼角余光看到，一缕锋芒如电，从自己的脖颈处，一闪而过。 因为太过迅疾，他的头颅还在转头，甚至感到天旋地转，看到了一具胸腔喷出老高鲜血，有些熟悉的无头尸体。 噗嗤！ 头颅翻滚，骨碌碌落地，被陆川一脚踢飞。 “儿啊！” 沈太傅老泪纵横，心疼的眼泪都泛红，看着地下的头颅，又看看浑身血污，冒着腥臭烟气，几近融化的沈如晖。 这位叱咤风云，在大晋呼风唤雨数十载的太傅，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第三百四十八章 看不见的手 “你好毒！” 沈太傅面容扭曲，须发皆张，有如索命厉鬼，周身澎湃内气更好似沸腾般翻涌不休，掀起无边风浪。 数百年基业，家族嫡支旁系数以千计，儿孙就在眼前化作飞灰。 没有当场疯魔，都算这位心志坚毅。 但其气息波动之剧烈，恐怕也离走火入魔不远，甚至生生拔高了数筹。 轰！ 烟尘暴起，气焰滔天，青色内气如云如雾，似有魔影翻腾。 恐怖威压弥漫，那魔影绰绰，好似一柄布满利齿的宝剑，又似一柄狼牙棒般扭曲不定。 这位步入垂暮之年的半步先天强者，竟是在愤怒到极致中，使得自身武道神意化形。 当然，这化形的武道神意，也因扭曲暴虐的心神而纷乱不堪。 否则的话，就不是这般状态，而是有通天神桥接引，令其触及那无数武者向往的先天之境。 “哈哈哈！” 陆川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死太便宜你了！” 沈太傅咬牙切齿，目中凶光一闪，身形陡然扭曲。 嗤啦！ 瘆人的利刃入肉声中，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陆川甚至只来得及抬手挥刀。 那锋芒剑光，便擦着刀锋，带起一溜火星，在其肩头留下一道数寸长，深可见骨的伤痕。 “咦，原来‘血祭亲族，法力无边’的传说是真的！” 陆川仿若未觉，随意瞥了眼伤口，挪揄道，“老狗，你该感谢我，在你大限来临之前，竟然有机会，触及先天之境！” “畜生，老夫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祭我沈家儿郎在天之灵！” 沈太傅气息诡谲，沸腾如火，却阴冷森寒。 话音未落，便化出无数残影，在陆川周围游走不定。 嗤嗤！ 每一次残影闪烁，剑光幻化，都会带起一抹血光，在陆川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瘆人伤口。 “嘿，不该是将我挫骨扬灰，千刀万剐，都难消你心头之恨吗？” 陆川浑身鲜血淋漓，摇摇晃晃，目光涣散，声音嘶哑，却依旧调侃着对方。 “放心，像你这样的杂草，烂泥才是你的归宿！” 沈太傅阴冷的声音，彷如厉鬼索命，自地狱幽冥中刮来的阴风，“你确实激怒了老夫，但我绝不会给你速死的机会。” “嘿嘿，老狗，你不知道，反派一向死于话多吗？” 陆川玩味道。 嗤啦！ 剑光闪烁，陆川小腿上被削去一片血肉，人也随之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激怒老夫吗？” 沈太傅浑然不在意，一剑剑在陆川身上留下不致命的伤口，“我若是你，就会自裁求速死，但你没有这么做，说明你还有求生的玉望。 死了这条心吧，老夫会将你所有的希望碾碎，让你在绝望痛苦哀嚎中死去。” “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 陆川讶然，挪揄道，“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或许我是故意如此，等你上钩，然后杀了你呢？” “哈哈哈！” 沈太傅怒极反笑，阴冷道，“老夫承认，年轻一代中，论修为，论心性，几无人能与你比肩。 我沈家毁在你之手，老夫认了。 但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现在什么状况，老夫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你在试探什么？” 陆川身形一个踉跄，似乎再无任何还手之力，任由那如电般的剑光，在身上四肢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老夫说了，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沈太傅冷酷的声音，仿佛寒冷的北方，冻彻骨髓，“你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不妨告诉你，像你这样自以为心怀天下的杂碎，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 可惜，你们永远看不清现实，自以为抛却一切，就能名垂天下。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听您老这意思，貌似知道些什么？” 陆川低沉道。 “嘿！” 沈太傅阴测测一笑，似乎很高兴，勾起了陆川的兴趣。 因为有兴趣，才代表是活人。 如此，他才能享受，通过折磨陆川来发泄怒火。 “我沈家能与杨家大晋，国祚同修，你真以为，就你们看不惯那炼尸的魔道行径？” 沈太傅似乎也来了兴致，亦或是想要勾起陆川活下去的玉望，从而可以多折磨他一会，语气幽幽道，“数百年前，杨家异军突起，剿灭无道大隋，你觉得，杨家是凭什么赢得天下？” “你们早就知道，为何还要帮杨家建立大晋？” 陆川也确实来了兴趣，顺口问道。 “为何？” 沈太傅回忆刹那，手上却不慢，在陆川身上削去一块皮肉，冷声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力量，能将数百年前的大隋皇朝，有关的记载，全部抹去？” 陆川默然。 他早就发现，这方世界的势力分布，有着极为别扭的地方。 按理说，一个大势力解题前，总会经过一段时间的多方势力角逐。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这是华夏五千年，不知多少皇朝更替，血淋淋写就的史实。 但这里，却好似不存在这种情况。 陆川曾经，也动心思，查找过有关这方面的卷宗。 可惊人，乃至悚然听闻的是，大晋没有多少，有关大隋的前朝记录，只有零星记载。 而在大隋之前，乃是大周朝，记载更是少的可怜。 再往前数，也只是有几个模糊的朝代，仿佛不存在，亦或是被人刻意抹去一般，竟然找不到多少存在的线索。 陆川从北向南，也曾北上，深知这片土地的广茂，也曾看过有如深渊的东海。 但每每想及，都让他不寒而栗的是，人文武道昌盛，寿数也不算短的这方世界，文化传承竟每隔数百年，都会出现断层。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可次次都如此，那就是必然。 什么必然，能让一方世界的文化传承出现断层？ 陆川想不到，亦或是不敢想。 纵横万里的日月峡，有如深渊不敢凝视的东海，那诡异噬魂的摩云谷大墓，纵然是亲身经历，可陆川依旧只能摸索到一点。 这一点，连线索都算不上的证据，有如噩梦一般缠绕心神，只能凭借无上毅力，将之压入心底最深处，生怕触及，而惊起不可言说的恐怖存在。 现在，沈太傅一席话，也算验证了他的猜测。 确确实实，有一股力量，将此界人文记载，有规律的抹去了。 可更大的谜团，几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了陆川心头，直欲让他坠入无边深渊，而无法自拔。 是何等伟力，能横跨千载，乃至更久，将数代，乃至数十代王朝的过往抹去？ “嘿，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沈太傅嘲弄一笑，阴测测道，“聪明人，就会想的越多，越想寻根究底！ 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意，你也只能在无尽绝望中，带着自己的肤浅和无知死去。” “是你也不知道吧？” 陆川冷笑道。 “老夫确实不知道，但那又如何？” 沈太傅坦然承认，自傲道，“我沈家数百年荣华富贵，与国同休……” “沈家已经没了！” 陆川嘲弄道。 “畜生！” 沈太傅突然暴怒厉喝，抖手一剑，从陆川大腿上，削下一块血肉，狞声道，“差点上了你的当，老夫不会让你死的轻松。” “谁死还不一定呢！” 陆川强忍剧痛，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嘴上依旧不放松丝毫。 “嘿，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也不抬头看看，你们这帮老鼠一样的杂碎，真以为能反叛大晋吗？” 沈太傅阴冷一笑，嘲讽道，“无论你们做了什么，都不过在做无用功！ 大晋的力量，不，确切的说，是杨家的力量，远超你们想象。 即便你们的实力再强十倍，乃至百倍，也不过是蝼蚁。 不日之后，你们就会成为乱臣贼子，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留下千古骂名。” “不懂的是你啊，老狗！” 陆川仰首望天，翻白涣散的双眼，无神的看向天际，似乎想要再看一眼世间，“我从来没想过要改朝换代，我不过是小人物，不，我不过是个匹夫而已。 从始至终，我只想为那些家伙，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现在，我做到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沈家的覆灭，昭示着陆川的目的已然完成。 如果说，这是一份的答卷，最后的得分，必然是完美的。 哪怕，沈太傅和沈友庭还没有死。 “混账！” 沈太傅双目陡然血红，厉声如雷，“老夫还没死，家父尚在世，我沈家还有旁支，定能再创辉煌，似你这等蝼蚁，永远也不会明白，你只配在烂泥中绝望哀嚎！” 铮！ 凌厉剑光似电，直取陆川咽喉，这位沈太傅，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虽然他说的大气，可沈家嫡系已经完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沈家血脉未断，两人也确实能再创沈家，但他们真的甘心，耗费无数心血精力，去培养那些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旁支吗？ “要死了吗？” 陆川无神望天，已然再无力反抗。 哞！ 千钧一发之际，彷如惊雷平地起的牛嘶长鸣，划破天际。 剑光微滞，趋势不减的划向陆川脖颈。 轰！ 一道雄壮如山的身影，陡然撞入剑光中，裹挟着陆川远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丑牛的托付 噼啪！ 忽明忽暗的篝火，蓦然闪出一点火星，映照的整个洞窟亮堂堂一片，转而便是更加昏沉的阴暗。 许是即将天亮，洞口所在，隐有暗淡的光泽洒落。 “呼……” 一口浊气，伴随着沙哑的呻喑，有如破风箱般吐出胸腔，更有着难掩的痛苦低吼，“嘶……啊！” “你比我预料中，醒来的要快！” 厚重磁性的低沉男音，在洞窟中突兀响起，另得陆川激灵灵醒转。 “谁？” 使劲摇了摇头，可身体的虚弱，昏沉的脑壳，却是提不起丝毫力气，甚至连眼前人都看不清。 曾几何时，夜能视物如他，竟是在渐熄的篝火映照下，看人都有重影。 足可见，伤势之重。 依稀可辨的是，隔着篝火的对面，是一道庞大的身影，明显是坐着，却足有一人高下。 印象中，能有这等魁梧雄壮身姿的只有两个人。 杜雄、丑牛！ 前者早已尸化为僵，不知所踪，更不可能口吐人言。 答案，不言而喻！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陆川深吸口气，发现自己练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心下一沉的是，体内空空如也，伤势出奇的严重。 当然，该治疗的地方，都已经上药，绑好了绷带。 口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药香。 可惜，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以至于品阶不低的丹药，也不足以修复伤势。 “不错，这般情形下，还有如此敏锐的感知！” 丑牛似乎咧了下嘴，随手拨弄了下，已经快要燃尽的篝火。 大片火星喷涌间，整个洞窟骤然亮堂了几分，将丑牛的大脸，映照的明晃晃。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泛着古铜色，浓眉大眼，方正不阿的脸。 陆川还是第一次看到丑牛的真容。 但让他心下微沉的是，虽然这张脸透着无与伦比的坚毅，此时却分明好似涂抹了一层淡淡的灰底。 似丑牛这等一品绝顶的强者，自然不会无聊到涂脂抹粉。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受了极重的伤势。 果不其然。 陆川目光下移，瞳孔骤然一缩。 在篝火忽明忽暗映照中，丑牛有如铜铁般赤果的上身，右胸口上赫然有一个茶碗大小，边缘呈龟裂状的贯穿伤。 这等伤势，纵然对一品绝顶强者，稍有不慎也可能是致命伤，但以丑牛的横练修为而言，至多巨石有些麻烦。 但让陆川震撼的是，伤口中不时闪烁的金白色细密光泽，有如火焰燃烧到极致，在伤口中不断闪现。 尤其可怖的是，这股力量与伤口中不时闪烁的土红色光影纠缠不休，不断烧灼着伤口。 难以想象，丑牛此时忍受着何等痛苦，还能风轻云淡的与自己聊天。 这可不是刮骨疗毒，而是贯穿伤，更有外力作用在脏腑，有如拿无数小刀在上面刮啊刮！ 看到这样的伤势，陆川一时觉得，自己此前在沈家地牢中，七天所受的折磨，又算不得什么了！ “嘿！” 丑牛似有所觉，微微垂首，自嘲一笑道，“辰龙下的手！” 没有卖关子，直接就点明了下手之人。 可还是让陆川大吃一惊。 辰龙，武盟十二魁首最强的存在之一，与丑牛并列的绝顶强者。 “杨家的曜日枪法，很了不起！” 丑牛点指右胸伤口，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一般，“从背后，奔着我的左胸而来，最后关头，我躲开了要害！” 陆川瞳孔一缩，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 正与敌人厮杀的丑牛魁首，全然没有想到，相交多年，生死与共的辰龙，竟然会从背后下杀手。 但丑牛就是丑牛，哪怕遭逢这等大变，依旧凭着无敌的横练武体，硬生生闯了出来。 不仅如此，更是在最后关头，从半步先天的沈太傅手中，救出了陆川。 更惊人的是，曜日枪法，乃是大晋皇室，杨家的不传绝学。 换言之，辰龙竟然是皇室之人。 “为什么救我？” 陆川沉默少顷，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丑牛的伤势极为严重，可在那种情形下，依旧冒险救人，实在有些说不通。 要知道，陆川和武盟的关系，可说不上好。 “为什么不救？” 丑牛不答反问。 陆川无语。 没想到，丑牛竟然也有如此不着调的一面。 “你去过日月峡，到过东海，南下过十万大山，以你的聪明，想必发现过许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丑牛咧咧嘴，似乎笑了。 虽然是篝火掩映下，显得有些恐怖，尤其是他这样身形魁梧的巨人。 “嗯！” 陆川点点头。 “那你是否留意过，大晋之前的大隋，乃至更早的大周，还有以往的那些朝代之间，有什么特殊的问题吗？” 丑牛又问道。 陆川沉默，不知如何以对。 “嘿！” 丑牛挑了下篝火，古铜色的面庞上，满是自嘲与落寞，涩声道，“曾经啊，我也跟你一样，想要走遍大江南北，去看一看这山川广茂，武道之上的别样风景。 可惜，事与愿违，竟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一走，就是数十年。” 陆川心头微动，没有插言，依稀知道，丑牛或许要告诉他什么。 “这事吧，要从我师父说起，那还是一个数十年前的事了！” 丑牛挠了挠光溜溜的大脑袋，似乎陷入了追忆，古铜色的打脸上，透着一抹腼腆，“我师父有个外号，叫八臂罗汉！” 陆川瞳孔一缩。 这位可是甲子前，纵横大晋，号称横练第一人的绝顶强者。 据传，曾在先天宗师手底下全身而退。 有小道消息称，此人死在了鸠魔血之下，也成就了这一横练克星的奇毒凶名。 未曾想，丑牛竟然是这位的传人。 “我那时还小，武道未成，到处寻找仇人，后来因缘际会，加入了武盟！” 丑牛大脸上涌现一抹笑容，透着难以言说的温馨，“再后来，就认识了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兄弟，我把小师妹托付给了他，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陆川目中古怪之色一闪。 直觉告诉他，这兄弟，恐怕就是背后给了他一枪的辰龙！ 难以想象，丑牛这样的奇男子，被肝胆相照的兄弟背叛，此时心中有多痛苦。 更遑论，辰龙还是他小师妹的男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 丑牛有些不悦，拍着大脑门嚷嚷道，“师父临终前，将小师妹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才这么丁点大！” 说着，摊开蒲扇般的大手，比划了下，好似在身前，捧着一块隗宝。 一双铜铃环眼中，闪烁的是父爱光芒。 “哎！” 丑牛叹了口气，苦涩道，“原本，我以为，小师妹会很幸福，但现在想想，她早早的离开，隐姓埋名，多半是发现了什么，甚至提醒过我。 可惜，我太笨了，辜负了师妹的苦心。” “你想要我做什么？” 陆川道。 “嘿嘿！” 丑牛摩挲着大脑门，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你是个极骄傲的人，让你拜师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我代师收徒，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陆川果断摇头，看着丑牛隐有失望的大脸，直言不讳道，“拜了师，就是同出一门，有什么事，还不是都得接下？” “咳咳！” 丑牛被噎了下，明显是被揭破心思，尴尬的直搓手道，“你还真是不留面子，怎么说，咱们也算熟人了！” “嗯，一回生，两回熟，这么算的话，却是是熟人！” 陆川点点头，最后近乎是齿缝里蹦出两个字眼来。 “罢了罢了！” 丑牛摆摆手，叹道，“我那师侄女，你也认识，容貌是没的说，就是人很单纯，你……” “停停！” 陆川脑门嗡的一声，险些没晕厥过去，“咱有事说事，你好歹也是武盟一大魁首，这保媒拉纤的活，不适合你干！” “你……” 丑牛古铜色的大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似乎比篝火还亮了几分，苦笑道，“你呀，就没人跟你说过，太聪明了不是好事吗？” “嗯，很多人都夸我聪明！” 陆川点点头，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道，“只不过，我觉得那些人都不懂我！” 丑牛肩膀一耷拉，没法聊天了。 “其实吧，你不用担心自己师侄女！” 陆川有些不忍，劝慰道，“你想啊，辰龙是皇室之人，凭他的本事，给自己闺女弄个公主，再不济，也能是郡主封号，一辈子荣华富贵……” “住口！” 丑牛低吼一声，愣是一口气，压灭了最后一点火星，沉默好一会道，“以你的聪明，应该已经猜到，我那师侄女是谁了吧？” 陆川默然。 除了杨秀娥之外，还能是谁呢？ 他很想说，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可看着丑牛的惨状，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管怎么说，都是救命恩人。 “我知道，那丫头当初，让你吃了大亏，以你的性子……” “咳咳！” 陆川老脸有些挂不住，干咳一声道，“放心，我不会找她麻烦，不管怎么说，她都救过我，这点容人之量，我还是有的。 而且，我还欠你救命之恩！” “这就好，这就好！” 丑牛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红光，越发亮了几分，搓着手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三百五十章 话别 呼呼！ 北风呼啸，寒风彻骨，山坳前翻新的土包，昭示着这是一个坟墓。 没有墓碑的坟！ 丑牛死了。 交代完一些事情，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有过往的回忆，又或是弥留之际的胡言乱语，便毫无征兆的死了！ 这位横练一品巅峰，半步先天都奈何不得的绝顶强者，无声无息死在了这片荒野中，连墓碑都没有留下。 而送葬的人，只有一个见过几面，说不上熟悉，甚至小有摩擦的年轻后生。 “这艹蛋的……” 陆川洒下最后一抔土，狠狠向天比了个中指，临到半途，赶忙收了回来。 没办法，这次他能活下来，还是老天爷赏脸的缘故。 否则，真的是十死无生。 埋葬了丑牛，陆川返回山洞，闭目养神好一会，理清了头绪后，便既盘膝而坐，摆出一个睡梦罗汉的架势。 嗡！ 几乎在罗汉桩摆出的刹那，其周身便有淡淡的金色毫光闪现，虽然很淡，近乎不可查，却依旧照耀的山洞明晃晃。 尤其是，褪去上衣后的精壮上身，竟有着赤金色的梵文，有如密语般写满了全身。 这是丑牛最后的遗泽——罗汉金身。 此功法，与金刚般若有异曲同工之妙，近乎是同源的修炼法门，使得陆川上手极为便利。 不仅如此，丑牛更是以类似于佛门灌顶的法门，用自身横练绝顶的宝血，在陆川身体上勾划出了无数梵文。 此秘法，竟是生生将其最后的气血劲力，洗炼成最精纯的力量，灌入了陆川体内。 用丑牛的话说，就是他快死了，留着也没啥用。 于是乎，都给了陆川。 虽然只有十分之二三，甚至更少，可终究是一尊近乎半只脚踏入横练宗师的绝顶强者宝血元气。 陆川的伤势之重，也是超出想象。 丑牛也说，算是缘分。 陆川数次重伤，甚至经脉尽断，虽然之后都恢复如常，可到底损及了根基。 也亏得丑牛有这等灌顶秘法，近乎是将自身的武道潜力，一股脑的注入进了陆川体内。 帮他疗伤的同时，也修补了一部分根基。 如此，才能让陆川更快的会。 否则的话，现在的陆川，别说是自由行动，挖个粪坑了，就算是走路都难。 山中无日月。 当陆川再次出山时，方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眼见，又是一年年关了！ …… 周家镇，京畿重地，方圆百里千里内，有名的繁华镇子。 普通人只知道，这镇子很富有，乃是因为镇上有一户周姓人家。 但唯有大晋武道界的高层，才知道，真正富有的，正是这一户周姓人家。 周家没有人在朝为官，却是大晋最有名的商人。 无论南北，亦或东西，遍及天下的商道，还有那令人眼红的聚宝楼，堪称富可敌国。 出人意料的是，上京城遭受‘僵尸’祸乱，近乎遭劫一般的灾祸，离京城如此之近的周家镇，近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临近年关，人来人往，无数马车穿过城门，行人如织，其乐融融。 站在七八里外的山坡上，陆川遥望周家镇。 直至下午时分，有一行人出得城门，在周遭兜兜转转好一会后，才有一辆马车，在几名护卫拱卫下，向着山坡疾驰而来。 到了半山腰，马车停下，一名身穿锦袍的俊朗青年，独自走向山巅。 “陆兄！” 周丰苦笑道。 “她们还好吧？” 陆川道。 “不太好！” 周丰摇摇头，叹道，“除了挂念你之外，在周家，我确实护的住他们，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就怕我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此事，我会解决！” 陆川略一沉吟道。 “你可别乱来！” 周丰眉头微皱，沉声道，“我知你如今修为非同小可，但你若是杀了高家满门，我父亲为了照拂大母的颜面，必然要有所表示！” “放心，不会让周兄难做！”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至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哎！” 周丰苦笑摇头，“你要小心，高家可是有先天宗师坐镇！” “你都说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陆川笑道。 “哈哈！” 周丰了然大笑。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往常什么事情，都一副风轻云淡的陆川，此时气息沉凝的可怕。 当然，吓不住他。 只不过，周丰却为朋友担心。 “死了很多人吧？” 陆川没头没脑问道。 “嗯！” 周丰点点头，涩声道，“死了很多，到现在都没清理完，若非演武院所有教习和武子全力出手，此番怕是……” “安道子死了！” 陆川话锋一转道。 “嗯！” “他是武盟地尊！” “嗯！” “我懂了！” 陆川语气中透着难以言说的萧瑟。 “陆兄，我……” 周丰面色一紧，不知想到什么，颓然低头。 “你有你的苦衷，我知道，不用告诉我！” 陆川摇摇头，欣然笑道，“你我朋友一场，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却没有什么能帮……” “不！” 周丰也摇头，侧身看着远方山林，“陆兄，你看到那鹰了吗？它会飞，自由自在。 若非遇到你，我就跟这了翅的鹰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陆川默然。 他知道，这是两人的境遇不同。 对他而言，周丰所能做的，都是力所能及之事，无论是朋友道义，还是兄弟情义，都无可指摘。 对周丰而言，陆川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个可以真心相交的朋友，能够让自己下定决心，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这就足够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陆川帮不到他什么，唯有这份情谊难得。 所以，周丰很珍惜，不遗余力的伸出援手。 但限于某些缘故，许多事情，他又不能宣之于口，作为朋友，周丰又很自责。 陆川也明白，所以从未追问，不让朋友难做。 或许，这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吧。 那一年，两人于船上初见。 一人武道初成，意气风发，笑傲大江之上，一人初出茅庐，放浪形骸。 两个年轻不羁的少年，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虽然不能无话不谈，却互相弥补着，各自缺少的一部分。 陆川一心想要自由自在，游历大江南北，却身不由己，只能一次次在亡命奔逃中，行走在死亡边缘。 周丰身份尊贵，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身上却有着无形枷锁，只能按部就班的遵循着既定的路前行。 “嘿，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说这些做什么？” 周丰腼腆一笑，竟与陆川有几分相似。 “喝酒！” 陆川咧嘴轻笑，扔给周丰一个酒壶。 周丰拔开塞子，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又扔给他。 一壶酒，很快见底。 “保重！” “保重！” 没有多余的话，又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两人互相道别。 一人远去，一人目送。 寒风中，雪花飘飘，人已杳无踪。 “少爷，何不送他一场机缘？” 身形佝偻的周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周丰摇摇头，眸光骤然一寒，“陆兄以诚待我，我能为他做的，就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老奴明白了！” 周伯面色一紧，躬身应诺。 ……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大半月过去。 陆川一路东进，直抵渤海州。 这里，正是周铭母族，高家祖地所在。 此地离上京城极远，虽然他在上京城闹出了天大乱子，又跟高家结下了仇怨，却并有手段大张旗鼓的通缉。 亦或者说，大晋朝廷在这里的力量，稍显薄弱，颇有几分阴奉阳违的味道。 陆川没有直接杀进高家，而是乔装打扮一番后，混进了渤海城，在几个高家人身上，下了几只蛊虫。 几个高家人重病，几个人又中了奇毒，高家上下束手无策。 短短半月，虽然一人未死，却是人心惶惶。 然后，陆川送了一封信进去，便离开了渤海城。 他知道，一封信吓不住顶级豪门的高家，吓不住先天宗师。 但人的名，树的影。 陆川如今的凶名，已然被各大豪门世家，列为了第一等不可招惹的范畴。 沈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正如周丰所言，若是高家也落得如沈家那般下场，周家绝对会站出来。 毕竟，那是亲家。 若是毫无作为的话，丢的就是周家的脸，甚至是直接大耳刮子抽周家的脸面。 作为大晋，比之皇族都不能招惹的存在，谁敢让周家丢这么大脸？ 陆川作为朋友，当然不能让周丰难做。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上了一层保险，狠狠吓唬了高家一番。 若高家还是不依不饶，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做完这些，陆川顺路从上京城西去，看到了无数残垣断壁，也碰上过四处游荡的零散铁尸。 作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陆川默默跟踪过，演武院武子清缴铁尸，也见过大晋禁军四处最追杀武盟叛逆。 还看得，通缉自己的文书，贴满了周边城镇。 唯独没有看到，有人站出来揭露真相。 也是，那些豪门世家，做了几百年的哑巴，享受着荣华富贵，怎么可能揭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皇室呢？ 正如沈太傅所言，武盟和陆川，才是真正的叛逆乱党。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碗酒 蔚蓝天空下的小镇，除了不见多少绿色外，无不透着西北的特有风貌。 “包子，馅多皮薄的肉包子！” “炊饼，刚出炉的炊饼！” “糖葫芦……” 热闹的街巷上，人来人往，商贩卖力的吆喝，交织成一曲奇特的乐章。 没人注意到，一个身披大氅，带着斗篷遮面，看不清男女的人，就这样游走在人群中。 事实上，似这样遮掩容貌的人，在西北地界太常见了。 “食为天！” 来到一块招牌下，斗篷人看了眼。 “客官，俺们可是西华镇最好的酒楼，您想吃什么，应有尽有！” 早有机灵的小二迎上来，点头哈腰，夸张的介绍着。 啪！ 一块银子扔进小二怀里，脸上登时涌现狂喜，谄媚之色更浓三分。 “草料要最好的！” 斗篷人摆摆手，从马背上拿下鼓鼓囊囊的背囊，径直向酒楼内走去。 “好嘞！” 小二将银子塞进怀里，唱了个喏，殷勤唤来马夫，将两匹马牵到后院。 至于周围拿下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权当视而不见。 就等着，待会上菜的时候，借机提醒几句，从这豪爽的客人身上，再讨一点赏钱，就够他几个月工钱了。 像这样豪爽的客人，常年都碰不到几位，他当然要把握住机会。 能在酒楼前院跑堂的小二，哪一个不是心思灵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人精？ 小二进入酒楼，打眼一扫，就看到那位身穿斗篷的客人，正上二楼。 蹬蹬！ 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跟上，殷切的将斗篷人引到一处临窗的雅座，勤快的擦拭着桌椅板凳，哪怕上面没有丝毫灰尘。 “客官，俺们酒楼最出名的有……” 斗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随手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略带风霜，却颇为年轻的面容，赫然正是陆川。 “捡拿手的好菜，来上三样，再切三斤牛肉，一坛好酒！” 又是一锭银子扔出，小二满心欢喜，忙不迭答应，心中正琢磨着，该怎么跟这位客官套近乎。 这样豪爽的客人，又这么年轻没经验，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陆川没有在乎小二怎么想，几块银子而已。 以他的实力，银钱早已不放在心上。 至于漏财，会引来麻烦，那就更是笑话了。 会对金银感兴趣的人，能有多少实力？ 左右，不过是几块银子，能买来方便罢了。 果不其然。 得了赏钱的小二，异常麻利，几次殷切的催促后厨，不过片刻，便将三个颇有西北风味的大菜和牛肉拼盘送上。 酒是西北有名的高粱酒，入喉爽辣，还有丝丝甜滑。 “呼……” 陆川一气喝了近三分之一，面上不见丝毫变色，顺手夹起牛肉片送入口中，微微点头。 不愧是百年老店，无论是酒，还是菜色，都是颇为不错的。 “兄台好酒量！” 正当陆川喝酒吃肉，放松心情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事实上，当对方起身，甚至仅仅的动念，脚下都没有挪动一步时，陆川就已经察觉到。 “在下吴项，永州人士，不知可否与兄台拼一桌？” 来者嘴上如此说着，身形却已然落座，似乎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全然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哎！” 陆川轻叹口气，倒了碗酒，淡淡道，“有事？”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和神色，也没有打击到吴项的热忱，自顾自道。 “不瞒兄台，在下家里乃是行商，此番外出，正是要往北方黄昏沙漠去，看兄台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若是同路的话，不妨与我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咳！” 陆川剑眉一挑，目中讶然之色微闪，淡淡道，“你能做的了主？” “当……” 吴项脸色的眉飞色舞一僵，略显尴尬的搓了搓手道，“兄台放心，家父曾经多次嘱咐，出门在外，要与人为善，兄台一人出门在外，相护照拂也是应该的！” 陆川摇摇头，自顾自吃菜喝酒，都懒得搭理这么个雏。 是的，吴项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看似二十岁的人了，竟然会因为面善，就邀人加入自家商队。 难道不知道，出门在外的商队，第一大忌，就是决不能与陌生人同行吗？ 以陆川的眼界阅历，自然能看出，吴项绝非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 似这般单纯的人，若是没人护着，恐怕出门不远，就会被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这不，刚刚与吴项同桌的三人，已经变了脸色。 其中一名老者和一个魁梧有力的中年，已是虎视眈眈，隐含警告的看了过来。 反倒是同桌的少女，一手悟额，撇过脸去，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吴项面色讪讪的举了下手，将杯中酒饮尽，掩饰尴尬，便‘灰溜溜’转回自己的桌上了。 “噗嗤！” 那少女见他的样子，登时忍不住乐了。 反倒是那老者中年大汉，明显松了口气，拉着吴项坐下，又给他添酒布菜，又是小声宽慰，转移他的注意力。 “瑶儿！” 那老者面色微沉，低斥一声。 “爹！” 少女吐了吐香舌，颇为调皮的挪揄道，“大少爷，你这是话本看多了，真以为能喝酒的都是什么一方豪侠吗？” “混账，怎么跟大少爷说话的？没大没小！” 老者虽然如此呵斥，目中却满是宠溺，转而满面歉意的看向吴项道，“大少爷，您别跟瑶儿一般见识，她……” “没事没事，我跟瑶儿妹妹一块儿长大，怎么会因几句口角，就怪她呢？” 吴项连连摆手。 “还是大少爷疼我！” 少女得意一笑，殷勤的为吴项添酒。 “呵！” 陆川失笑摇头，真是个单纯的人啊。 也不知道，怎样的环境，竟然会养出吴项这样的人。 “哼！” 少女似有所觉，啪的将筷子扣在桌上，俏脸微沉，端起酒碗，三两步来到桌前，骄傲的扬起下巴，有如孔雀般道，“朋友，我家少爷请你喝酒！” 说着，脸大的海碗一翻，咕嘟嘟一饮而尽。 “瑶儿……” 吴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大汉和老者一同拦住，摇头示意，最终无奈的只能看着。 “好！” “好酒量！” “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登时间，整个二楼，响起一片喧天叫好声。 食为天的生意极好，二楼也有七八桌客人，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事实上，能在食为天二楼吃饭的人，也都不普通，多多少少有修为在身。 即便没有动心思留意，可武者耳聪目明，却也多少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而且，其中不乏起哄者，看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看不起本姑娘？” 见陆川没有动，少女柳眉一挑，因为喝了酒而泛红的双颊，更显明艳动人。 “哎！” 陆川叹了口气，倒了一碗酒，微微举起示意，便一饮而尽。 “你这人忒小气，也没有诚意，本姑娘敬你酒，你就这样回敬？” 少女眼珠乌溜溜一转道。 “哈哈，姑娘说的是，要换我，就要连饮三碗！” “三碗算什么，至少一坛酒！” “是极是极……” 酒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你确定？” 陆川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道。 “呃……” 少女心头一晃，梗着脖子道，“你可以不喝！” “兄弟，别丢了咱们爷们的脸啊！” 有人喊道。 “哎！” 陆川又叹了口气，抓起酒坛，倒了一碗酒，然后一仰头，将剩下的三分之一，一饮而尽。 “哼，还算有几分酒量！” 少女满意的点点头，傲娇的一甩头，转身向自己的桌子走去。 可惜，只迈出一步，就走不动了。 “你干……” 少女回头看去，见自己的手被抓住，正待喝问，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旋即便跌坐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中，“嘛？” “瑶儿！” “小心！” “大胆！” 正盯着的吴项三人，面色陡然一变，后者更是齐齐厉喝。 “小丫头，教你个乖，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张扬，否则……” 陆川仿若未觉，低头看着满面通红，目中难掩慌张的少女，一把捏住她的牙关，将桌上的酒碗，整个倒了进去，“否则……祸福难料啊！” “咳咳……” 少女被灌了一碗酒，呛的满眼泪水，脱离禁锢后，慌慌张张跑向自己的父亲，委屈巴巴道，“爹……” “朋友……” 老者面色阴沉，目中惊怒交加，可旋即便化作了恐惧。 呼！ 微风自窗户外吹进来，好似带走了一切声音，只剩下压抑到极点，甚至是死命忍着的呼吸，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 只因为，在他们眼中，缓缓站起的陆川，好似巨兽醒转，准备进食一般恐怖。 好在，这股威压来的突然，眨眼便消失无踪，几如幻觉一般。 但微凉的后背，冷汗涔涔的面颊，又是无比真实。 明明身量不高的陆川，此时就如巨人般，横亘在他们视野之中，甚至一眼看不清身形。 冷漠的眼神，高高在上的俯视，有如神祗君临。 直至陆川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许久，粗重如牛的呼吸声，在酒楼中此起彼伏。 “一……一品绝着，正待呵斥自家闺女，却发现少女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赶忙道，“快，她中了软筋散！” 知女莫若父，自家闺女什么德行，他当然一清二楚。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心魔缠身 缓步下楼的陆川，丝毫没有将一帮修为最高不过三品的武者吓傻的成就感， 扔给小二一块银子，接过缰绳，在对方千恩万谢中，牵着马向前走去。 小二眯着眼，隐有危险的光泽闪过。 至于提醒这位客人，财不露白，那是不可能的。 看看周围的饿狼，已经不知有多少，盯上了这位，可惜之后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了。 像这样年轻多金的散修武者，每年在西华镇消失的不知凡几，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惜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小二揣着冰冷的银子，欢快的返回酒楼，招呼下一波客人去了。 陆川的感知，何其敏锐，却仿若未觉，游走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上，仿佛一个游客，又似是局外人般的看客。 直到，一家客栈前。 “客来居！” 陆川扫了眼招牌，目光投向客栈门口。 “客官，俺们这儿是西华镇最好的客栈，无论您是住店，还是吃饭，保准您满意！” 小二已然凑到近前，点头哈腰的招呼，甚至手已经抓住了缰绳。 一样的招呼，一样的语气，好似早就训练好了一般。 “住店！” 陆川随手扔出一块银子。 “好嘞！” 小二双眼放光，向一旁吆喝道，“上好的草料招呼，赶紧的！” 说着，殷切的引着陆川到柜台，一如此前的酒楼小二。 不同的是，陆川这次没有点酒菜。 一间甲字号上房，早已备好的热汤，陆川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黑风盗、张家集、食为天、客来居、西华镇谢家！” 陆川站在窗前，遥望城北，依稀可辩，数里之外，那一座占地极广的宅院。 单论面积，比之上京城的沈家，也是不遑多让了。 要知道，这里是西华镇，永州地界，郡城之下的一个城镇，而非是上京城。 而西华镇首屈一指的谢家，不过是地方豪强，比之沈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就是这样一家，没有高官在朝，没有宗师坐镇的地方豪强，光是宅院就占了北城的近四分之一，甚至更大。 足可见，其家族财力之大，在此地权力之广。 而想要凝聚这等财富和权力，暗地里的勾当，可想而知。 陆川也正是为此而来。 事情，还要从数月前，自从在渤海郡吓唬了高家一番后，一路西行至此。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上京城动荡的缘故，一路西行所见，竟是比之在北疆南下时，见到逃兵为祸一方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离开上京城数州之地后。 所过之处，盗匪横行，民不聊生，官匪勾结，官官相护。 依着陆川的性子，绝不会管这等闲事。 毕竟，他只是一个人，若是看到不平事都要管一下的话，别说累死，就是穷尽一生也管不过来。 有的时候，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只不过，想及上京城造的孽，还有曾经在北疆，短暂聚在一起的百十号军卒，陆川第一次尝试着为普通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没有上赶着做什么好事，只是顺手为之，不会刻意的寻求，仅仅是在路上碰到了，就不会袖手旁观。 一路上，杀过剪径的强盗，拦路的劫匪，追杀过独行大盗，毒杀过贪官满门。 几乎每到一地，这种事情就会发生，似乎无穷无尽。 陆川心中的烦躁，也一天多似一天，也曾质问过，为这种事情，耽误时间是否值得。 至今，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行侠仗义，为国为民。 这种荣誉称赞，与他根本不沾边。 或许，只是图一分心安！ “心安？” 陆川捂心苦笑。 曾经，他也能洒脱的说一声，我心安处即为家。 可惜的是，上京城十万铁尸出闸，京畿重地，方圆千里，除了寥寥几处重镇，都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死伤之惨状，损失之大，比之草蛮入寇北疆，也不遑多让。 数百万黎庶死伤，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无数孤魂野鬼游荡在天地间。 从来不会做噩梦的陆川，竟是多次失眠。 一声声的哀嚎，似乎随风而来，无论他想与不想，都会直入心底，彻夜难眠，亦或从噩梦中惊醒。 陆川知道，这是心魔！ 从未接受过武道强大系统教导，不知道其他武者，是否有心魔亦或，有的话，会在哪一境修为出现。 但偏偏，他就知道了。 时至如今，无论他如何苦修，修为都没有丝毫寸进。 想要静下心来，钻研各种武道典籍，可想的脑仁疼，都毫无所获。 那无声的凄厉哀嚎，好似会永远纠缠着他。 似跗骨之蛆，又似诅咒！ 事实上，他只是传递了一个消息而已。 是啊，一个消息。 仅仅如此，却祸乱京畿重地方圆数千里，千万黎庶惨遭。 结果，却没有什么改变。 除了沈家被灭门，武盟被打成死狗，陆川身受重伤，也差点陷进去外，没有任何变化。 若说变化，或许就是，地方上的蠢蠢欲动。 在不知就里的人看来，武盟的这次突袭，近乎掘断了大晋的根基。 使得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晋朝廷，近乎摇摇欲坠。 这些地方势力，有如鬓狗般，开始了试探。 先是有盗匪横行，地方镇压不利，然后是几个上任的县令，在半路上被人截杀。 短短数月，已经有的地方，开始听调不听宣。 若这个时候，北方草蛮再来一次入寇，不说一举贡献，至少半壁江山会保不住。 就像现在，那张家集上千口人，一夜间被屠戮一空，村镇被烧成白地。 陆川循着蛛丝马迹，追上了凶手，将黑风盗屠戮一空。 在一番惨无人道的酷刑询问后，得知了幕后真凶——西华镇谢家。 所图，不过是为了一片田地。 无论在任何时代，田地都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谢家看上了那块田，给出的却是一个白菜价，张家当然不肯。 哪怕是高价收购，结果依然是如此。 警告再三，外加威胁无果，谢家便动了杀心。 于是乎，为了一块田，张家满门被灭，黑风盗也随之覆灭，陆川来到了西华镇。 而食为天、客来居，就是谢家的产业。 陆川不是个莽撞的人。 不会因为，一个盗匪头子的口供，就直接登门，杀死一方豪强。 哪怕，于他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 最起码，也要看看，那是个人所为，还是谢家门风如此。 不教而诛，畜生所为。 陆川不介意灭人满门，沈家就是前车之鉴。 一路上，屠门灭户的事情，也没少干。 但前提是，谢家恶贯满盈。 至少，图个心安。 这就是他想到，解决心魔的办法。 可惜的是，似乎没有多少作用。 天渐渐黑了！ “要来了吗？” 陆川默默看着最后一点余光，沉入地平线下。 没来由地，心头有些发堵发闷发慌！ 大晋也存在数百年了！ 如果真如所想，似乎也到了，跟前朝大隋、大周那样，国祚断绝的时刻。 可怪就怪在，那些朝代的存在，似乎被人抹去了。 有人也察觉到了这些怪异之处。 诸如各大势力，亦或是有智之士，其中的代表，便是武盟。 可惜的是，出头鸟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强如丑牛这等绝顶强者，都没有发现，数十年生死与共的兄弟，竟然会是皇室中人。 而执掌大晋最高武力机构，演武院的院主安道子，竟然是武盟地尊。 这位先天宗师，也是在上京城进攻皇宫前，第一位陨落的宗师。 那天，虽然相隔甚远，可陆川还是看到了。 安道子，这位在他心中，有着无与伦比实力的强者，在武盟一方占尽上风的时候，被皇宫中突然出现的一人，一招便打成了重伤。 三招，便既陨灭！ 陆川不知道，这位是图什么，可想及安道子此前的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了什么。 慷慨就义？ 陆川默默摇头。 如果真要说的话，他更觉得，这是安道子在绝望中的无奈选择。 但话说回来，什么能让一尊先天宗师，无奈赴死呢？ 一念及此，陆川不寒而栗。 亡魂的哀嚎呜咽，再次席卷而至，令他浑身僵硬。 “客官，需要准备酒菜吗？” 蓦地，一阵敲门声传来，已是傍晚时分，小二来询问了。 “准备一坛老酒，三斤牛肉，三个拿手小菜！” 陆川拭去额头冷汗，平静道。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应诺一声，脚步声很快远去，不过片刻返回，推门而入后，将酒菜放好，得了赏钱，便既千恩万谢而去。 酒菜中无毒，即便有毒，对陆川也没有丝毫作用。 虽然菜肴酒水不错，可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陆川枯坐桌前，看着油灯从亮堂堂，一点点成了黄豆大小，直至噗的一声熄灭。 棒棒棒！ 一连四声，四更天了！ 陆川取出一个瓷瓶，绿油油的灯油倒好，重新点燃，诡异的绿色毫光，冒着烟气，飘散到了酒楼的每一个角落。 强大感知中，酒楼上下，无论是老鼠，亦或是臭虫，无一例外的晕倒了。 陆川翻身出了窗户，在街巷暗影中，有如鬼魅般前行，很快便到了灯火通明的谢家大宅外。 似这等豪门大户，自然不在乎几个火烛钱。 可惜，烛火和巡逻，挡不住一品绝顶！ 第三百五十三章 黑夜中的罪恶 黑暗中，陆川如鬼魅般，游走在谢家大宅中。 敏锐感知下，蛇虫鼠蚁的嘶鸣，有如掌中观纹一般，在心底映现。 虽然自从伤势复原之后，甚至修炼了《罗汉金身》，实力再也没有任何增长，可这些力量却印入了骨子里。 当然，也受到了那无时无刻，在心底呢喃之音的一点影响。 只不过，陆川对力量的细微掌控，让他生生将影响降到了最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对心魔没有丝毫办法。 陆川从未接受过武道的系统教导，这是缺点，也是优势。 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和恒心，其未来就是不可测度，没有受到任何束缚。 缺陷就是，任何困难，都要自己来克服。 心魔，亦如此！ 而陆川的方法，就是顺应本心，赎罪的同时，遍览罪恶。 虽然有一个声音，在心底不断告诉他，你太矫情虚伪，可他不在乎。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所以，西行之路上，杀死了无数有罪之人，以期能心理上，减轻自己做造的罪孽。 即便对解除心魔，并没有多少助益，甚至是丝毫助益也无。 陆川仍旧循着本心，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 “哈哈，宝贝，快来快来！” “讨厌，每次都这么猴急，小心被人听到！” “怕什么？那个糟老头子被三爷派出去，巡视农庄，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怕了你了，你可要快点，不然的话……” “哼，男人怎么能快？接招吧！” “呜呜……” 靡靡之音中，陆川透过模糊的窗纸，看到了昏暗房间里，两个男女纠缠在一起。 这是一个谢家护卫，一个外事管家的小妾，两人正做着少儿不宜的事情。 “呵！” 陆川低笑摇头，转身之际，左右食指微不可查的一弹。 “呼哧呼哧……” 房间中，粗喘如牛的低沉呼吸声，登时加重了三分，好似不知疲倦中碰撞在一起。 浑然不知，攀登玉望巅峰的同时，极乐也可能死亡！ “小翠，为了我，你……” “峰哥，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只有你修为提升，得到主家重视，才能向五夫人提出，把我娶过门的要求！” “你放心，我就算豁出命去，这辈子也会娶你为妻！” “说什么傻话！” 角落中，两个青年男女，互诉衷肠。 女子将一个荷包，还有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金贵首饰，塞进了年轻男子的怀中。 却没有看到，黑暗中的男子，脸上一闪而逝的阴冷残虐。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男子口中却说着，温柔动人，足以令女子心化了的情话。 男子同样没有注意到的是，女子眸中一闪而逝，有如毒蛇般的森然。 两人浑然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漫步在夜空下的陆川眼中。 哗啦啦！ 五六名家丁护卫打扮的大汉，自角落中提着灯笼冲出，将两个男女围在中间。 紧接着，便是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美妇人，在两个老婆子的拱卫下出现。 两人连滚带爬，跪倒在美妇人面前，叩首求饶。 很快，便演变成互相攀咬。 男子骂女人不要脸，先勾引他，哭诉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请五夫人看在自己提升实力，也是为了家族尽力的份上，饶他一命。 女子则是哀声哭泣，说男子屡次威胁于她，不惜让她偷盗主人家的首饰。 若是不从，便将她的秘密说出去。 所谓的秘密，不过是有一次，她偷吃了五夫人的药膳。 她一个乡下女子，没见过世面，就这样被男子抓住了把柄，一次次要挟。 五夫人很美，心却狠毒。 一声令下，男子就被废了修为，女子被关进柴房，等着天亮被发卖。 陆川清楚看到，五夫人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兴奋。 那是猫捉老鼠之前，明明抓住了猎物，却偏偏要戏耍一番，然后在猎物一次次逃脱无望的绝望中，连皮带骨，吃干抹净的满足。 看着扭着腰肢远去的五夫人，女子心若死灰，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五夫人，竟然没有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与计划不符啊！ “嘿嘿，小浪蹄子明天就被发卖了，今儿个让哥哥好生乐呵乐呵！” “放心，只要伺候好了大爷，保准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两个看守柴房的仆役，眼馋小翠很久了，此番终于等到机会，自然想要先尝一尝甜头。 这个小翠，平日里有五夫人护着，可是没少给他们添堵。 女子连连挣扎，奈何被捆住，即便没有束缚，又如何能反抗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役呢？ 噗通！ 绝望中，身体一松，两个仆役无声无息倒地，一道不算高大，却完全笼罩她的身影，映入眼帘。 “恨吗？” 女子连连点头不迭。 “想报仇吗？” 在女子点头后，那身影递给她一个灯笼。 诡异的是，灯笼里的光影，赫然是瘆人的浅绿色！ 接着，黑影便消失了。 女子握着灯笼，福至心灵的从仆役身上，摸出了一柄匕首，踉踉跄跄出了柴房。 所过处，十丈以内，生灵尽皆扑倒在地，有如神祗降临。 “咯咯！” 女子惨笑的脸庞，映照在淡绿的灯光中，有如恶鬼一般，挥舞着匕首，扎进了所见处，一个个仆役或护卫的脖子里。 至于她会杀到什么程度，陆川没有关注，而是继续在谢家大宅内游荡。 这里的动静不小，但谢家太大了，根本没引起乱子。 至于此女，是因为被谢家祸害，自愿到谢家为奴，意图报仇，还是什么，就与他没有关系了。 反正今夜过后，谢家将不复存在。 力所能及，陆川不介意，让一个满心仇恨的人，在临死之前，得到一份解脱。 “小心点，东西都放好了！” “嗯，老地方！” “那批货不能再动了，要是再少，就会被看出来，武老四的眼太毒了！” “放心，细水长流，库房里的东西多着呢！” “嘿，可惜，那些好东西，不能动啊！” “哎，咱们可不能贪！” 谢家外宅，一处库房角落中，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凑到一块。 原来，两人正在偷盗主家的财货。 只不过，自以为行事隐秘的两人，浑然不觉自己的行动，完全被两拨人看在眼里。 其中一拨人，正是掌管这一片的执事。 在两个家贼正商量着如何分赃时，执事带人出现，人赃并获。 在执事恶毒目光中，两个家贼绝望了。 他们知道，无论他们如何哀求，无论是自己，还是家人，都无法逃脱残酷的刑罚。 这一刻，他们想到了自己的前任。 原来，都是对方刻意放纵啊！ 不甘心的两人，破口大骂，痛哭流涕，在悔恨与绝望中，将所知的一切脏事，尽皆宣之于口。 但还未说完，便被执事两个巴掌扇成了废人，很快被护卫拖了下去。 “嘿，要不是你们这些蠢货，我又怎么能拿到库房里的真正宝物呢？” 执事低沉阴笑。 原来，这些都是他的布局，一切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监守自盗的真相。 至于出了家贼，必然会被主家惩罚。 但与所得相比起来，不过是小事。 “呵！” 有如轻风的淡笑，传入耳中，令的执事激灵灵打个冷颤，豁然转身时，却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是幻觉？” 嘀嘀咕咕中，执事锁上了库房，又招来心腹手下看门，自己则向主家汇报去了。 浑然未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青黑色甲虫，落在了衣袖上。 “谢家……” 陆川身形一转，直奔谢家大宅深处，那里才是谢家真正的核心成员居所。 在那里，他看到了正在残虐从被掳来的外村少女的谢家少爷。 那布满狰狞的脸庞，扭曲的快意，听着入耳的惨嚎，好似在享受着人间难得的盛宴。 陆川赏了他一只食心虫。 想来，在天亮之前，他还能享受到一点友好的问候。 在一处宅院前，陆川看到了屋中，正在接受属下汇报的一位谢家高层。 “二爷，您放心，那刘老儿虽然是个硬骨头，但他儿子在咱们手中，不怕他不就范！” “嘿，就算他不答应，官府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现在的官府，大半人都是咱们的人，就算是知府，也得看咱们脸色行事！” “好，做的不错，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谋夺别人的家产，在谢家人看来，早已是习惯成自然。 即便是将别人弄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甚至于，会将别人的妻女，视作另一种财富。 就如陆川现在所见。 “三爷，张家的妻女都送到您的外宅了，那小娘子可真是水灵，才十二岁……嘿！” “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三爷赏赐！” 看着两个点头哈腰，从屋中走出的两个仆役，陆川冷眼扫过屋中摩拳擦掌的中年人。 谢家，已经烂透了！ 于是乎，一股突如其来的淡淡薄雾，以谢家大宅中心为起点，无声无息弥漫开来。 虽然没有覆盖整个大宅，可也足足有亩许大小。 噗通噗通的倒地声，在黑夜中此起彼伏，虽然引得他人注意，可随之而来的天旋地转，却让更多人陷入黑暗之中。 陆川顺手杀了谢家几个主事人，便离开了。 只要消息传开，那些得到消息的鬓狗，就会将谢家吞的连渣都不剩。 第三百五十四章 无处不在的鬓狗 夜尽天明。 当第一缕晨曦，映照在这座古城中时，混乱早已打破了沉寂。 或许是打更的更夫，亦或是谢家的仆役，还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客人’，无意中发现了谢家的异常。 一声凄厉惊叫，很快便引来了无数人。 先是谢家外围巡逻的护卫，接着便是西华镇的巡捕，最后则是城防军。 很快，便将谢家大宅包围了。 只不过，谢家太大，即便是巡捕和城防军一拥而上，也做不到完全封堵。 尤其是当隶属于谢家，此时是副总捕，还有城防军副都护的两个重要谢家人物，惨死于自己的官衙住所中时。 即便是再愚笨的人，也知道，谢家出了大事。 陆川没有留下，即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无外乎，又是新一轮的势力洗盘，瓜分谢家的财富和地盘，还有牵扯的各种利益。 必不可少的是，伴随着无数生命，会在势力倾轧中，灰飞烟灭。 “值得吗？” 从客栈离开，迎着晨曦出城的陆川，默默回望纷乱成一团的西华镇。 似乎是在问那些势力首脑，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谢家倒台了。 即便陆川没有赶尽杀绝，可盘踞西华镇的其余势力，也会将谢家的妇孺吃干抹净，最后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这是必然的！ 曾经的谢家，也是这么做的，甚至更狠。 无论财富，亦或地盘，乃至人口，都会被谢家吞的一干二净。 如此行事的谢家倒台之后，自然也不会脱离这一范畴。 但在这一取代谢家的过程中，必然会有无数底层的普通百姓受到牵连，又是新一轮的压榨吞并。 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陆川原本以为，自己会为那些普通人默哀，可在这一刻却发现，心中并无多少悲怆。 正如当年，小梁堡惨祸，兵卒亲眷被人屠戮后，绝望中亡命奔逃的他，被人当做猎物追捕，毫无怜悯一样。 “嘿，果然，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不，最憎恶的样子！” 陆川自嘲一笑，笑容中夹杂着苦涩惨然。 或许，这就是心魔的由来！ 翻身上马，陆川试了几次，才攀上马背，浑浑噩噩向前行去。 马是路上抢的马，至于原主人是谁，他已经不记得了。 浑浑噩噩中，两匹瘦马打着响鼻，向前行去。 陆川心神沉浸不知出，似乎全然没了知觉，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萎靡颓废的气息，似乎已经融进了骨子里。 甚至，由内而外的散发！ 过往的一切，曾经的豪情壮志，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矢志报仇，仇报了，心魔如影随形。 惩奸除恶，恶除了，却在黑暗中重新滋生。 循环往复，有如衔尾蛇般无解。 这一刻，陆川的身上，透着难以言说的暮气，彷如行将就木的耄耋老者，半只脚，不，半个身子，已经躺进了棺材。 陆川杀过人，杀过很多人。 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曾经自以为，不会畏惧任何事物的他，终究是被死亡戏弄了。 正如那句老话，凝望深渊者，必将被深渊凝望。 此时的陆川，就好似被深渊中，那些亡者的手抓住，半边身子已经被拖进了深渊。 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的话，亦或是自己不能醒来，下场可想而知。 “嘿，大哥，有个醉鬼啊！” “肥羊，兄弟们上，两匹马就值了！” “老大，瞧好吧！”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山林前，一伙十几人，衣衫褴褛的剪径强盗，发现了陆川，双目放光的冲了上来。 没有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开场白，上来就是刀叉木棍，招呼陆川的要害。 呼呼！ 但还未等及身，一股微风席卷，吹起树叶沙沙。 “好冷！” “咦，天怎么黑了？” “老六，你的脸……” 一阵扑簌簌落地声中，伴随着鲜血迸溅，十几个强盗，就这般成了碎尸。 他们到死也不明白，不就是一次抢劫，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马上的陆川，没有动，甚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依旧摇摇晃晃，任由两匹马儿，驮着他向西而行，似乎永不停歇。 累了，马儿就在路边吃草。 渴了，寻一条小溪，咕嘟嘟灌个半饱。 困倦了，就原地休息，任由主人骑在马背上。 即便是有人拦路打劫，也如第一波强盗般，无声无息惨死。 没人知道，那是属于陆川的武道神意。 纵然是受心魔所扰，实力再无任何进展，可但凡攻击他的人，都会遭受本能的反击。 而以他的实力，除了一品绝顶，几乎再无抗手。 区区盗匪，自然连反抗余地都没有。 若是换个人来，或许会骚包的说一句，死在我的手下，是你们的荣幸。 可惜，陆川没有这个兴趣，也不会无聊到这一步。 西华镇外百里，已是黄昏沙漠，重重叠叠，一望无际的沙丘，在落日余晖中，有如龙鳞般，透着一股阴影。 “杀！” “不留活口！” “哈哈哈，那几个娘们被伤了，老子要好好泡制她们！” 隐约中，喊杀声，哭嚎声，此起彼伏，隐有影影绰绰，伴随着兵刃交击的火星，在一片沙丘后闪烁不定。 酣战正浓的双方，没人看到，也没人会去注意，一人双骑，无所事事的来到近前。 亦或者说，那一人双骑，彷如横行霸道的螃蟹，无视了前面数百人的战团，就这么直愣愣的走过去了。 两匹并不神骏的马儿，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打着响鼻，悠哉悠哉，走过沙丘，跃下沙滩，漫步在落日余晖之中。 “哪儿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他！” 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很快便有四名穿着皮甲，满面风霜，蒙着面，露出的地方，透着不正常红斑的盗匪，嗷嗷叫着冲向一人双骑。 或许是已经看到了那马上之人，在自己刀下，尸首两分的惨状，四个强盗越发兴奋了。 可在离着丈许左右，就这样保持着冲杀之势，突然整个破碎开来。 有如，跌碎的瓷器。 不，是土陶。 几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强盗，怎么能和瓷器相比呢？ 散落的尸骸，喷溅的血水，在落日余晖映照下，使得这片沙丘，充满了妖艳的暗红。 一人双骑，继续前行，半滴血水都没有沾染，毫无阻碍。 “嗯？” 有盗匪察觉不对劲，看到了沙丘上走下来的一人双骑，目中寒芒闪烁，厉声道，“硬茬子，老六，你带一队人去，死活不论！” 老大吩咐一声后，没有在乎，便直接冲进了战斗最前沿，杀向了那名给自己属下带来不小伤亡的魁梧大汉。 战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小的们，随我来！” 老六是个干瘦的汉子，修为也不弱，一挥手中弯刀，便有数十名沙匪嗷嗷叫着，冲向一人双骑。 老六一马当先，悍勇绝伦，目中充斥着嗜血疯狂，死死盯着马上之人的脖颈。 “杀啊！” 一声厉喝，老六人马合一，展露出绝伦骑术，瞬间到了近前。 人后，就没有然后了！ “鬼啊！” “爹啊！” “娘嘞！” 十几个人，几乎在同时化作碎尸，扑簌簌洒落一地，后面的沙匪即便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旋即，便看到了此生难忘，想望也忘不了的恐怖一幕。 哭爹喊娘中，平日里杀人如麻，甚至是以凶残著称的沙盗，几乎被吓的屁滚尿流，四散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一人双骑，依旧是慢悠悠前进着，没有丝毫停顿，保持着原有的步伐。 可在沙盗眼中，却好似看到了一尊恐怖巨兽，有如王者般，悠哉悠哉的巡视着自家领地。 “可恶！” 正将魁梧大汉击退的盗匪首领，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由目呲欲裂，一刀劈飞魁梧大汉，招呼几个兄弟围住车队，自己则带了一队精锐回转。 “朋友！” 数十名悍匪列队，沙匪首领跨马扬刀，拦在了一人双骑之前，强抑愤怒喝道，“在下乃是沙里飞，方圆百里，道上的朋友都给一点面子。 不知朋友是哪条道上的，若是愿意交个朋友，这趟红货，在下愿意分你一成！” 虽然惊怒于对方敢杀戮自己的拜把兄弟和手下，但沙匪首领还是做出了一个上位者应做的选择。 验看就能吃下这一队财货，他当然不愿意横生枝节。 只要腾出手来，他介意让这个敢横插一杠子的家伙，知道死字怎么写。 可惜的是，一人双骑，仿若未觉，依旧前行。 “朋友，你若是愿意出手，可以分你两成！” 沙匪首领觉得是价码不够，立刻加价。 可惜，一如之前。 “杀！” 沙匪首领终于失去了耐性，率队冲杀。 作为沙漠中讨生活的凶悍盗匪，想要成为一个首领，智谋还在其次，首先要有勇武。 没有强横的武力，外加凶残的手段，绝对镇不住手下。 所以，一马当先的沙匪首领，率先悲剧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二品……” 人生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未转完，沙匪首领甚至来不及后悔，便既陷入了无边黑暗。 而他作为依仗，一大底牌，倾尽心血培养的铁骑护卫，也如纸糊一般，在那一人双骑前，化作了残尸断臂。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吃肉的马 “逃啊！” “他不是人！” “快……” 沙盗首领和数十精锐铁骑的死亡，直接引起了沙盗队伍的崩溃。 无论看到他们死亡一幕，亦或是看到那满地尸骸血迹，无不亡命奔逃，几名首领也止不住。 崩溃，如瘟疫般蔓延，裹挟着其余沙盗。 顷刻间，刚刚还占尽上风，即将拿下商队的沙盗，哭爹喊娘的翻过沙丘，向四面奔逃。 “不要追了！” “保护货物！” “小心戒备……” 商队中传来几声呼喝，止住了作势欲追的护卫。 事实上，这些人也只是不甘心，借着一点血勇之气。 真要让他们追的话，敢不敢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当那一人双骑，悠哉悠哉，仿佛漫无目的的游客，却踏着满地尸骸血肉，迎面而来时。 落日余晖下，映照着沙丘上的一幕，彷如送葬骑士，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压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一人双骑临近，所有护卫无不抓紧兵刃，紧张的看着，却无人敢出手。 实在是，那踏尸而来的身影，带来的压力太大。 咕嘟！ 不知是谁，吞咽了口唾沫，惊的所有人激灵灵打个寒颤，不由自主怒视那人。 那人缩了下脖子，面色惨白，双手颤抖，眼看兵刃就要落地。 “这位……大人！” 一名满身血污的老者，稍稍整束下衣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礼，上前几步，拱手道，“多谢大人仗义援手，老朽乃是永州肃平城吴家商队管事吴肖普。 若非大人出手，我等……” 很快，老者就说不下去了。 只因为，那马上之人仿若未觉，好似喝醉了酒一般，耷拉着脑袋，任由坐骑带着自己前进，几乎就要到了近前。 吴肖普不敢赌，对方临近之后会做什么。 更不敢，做出什么让对方误会的举动，一时僵楞当场。 这位平素里颇为机智的老管家，竟是没了主意。 “是他！” 就在此时，其身后一名绿衣少女，惊呼一声。 “瑶儿！” 吴肖普浑身一哆嗦，下意识转头低喝一声，又赶紧转回来，以防对面的来人，或作出什么。 即便，以他的实力有了防备，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爹，是他，那个……那个……” 少女急的俏脸微红，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反倒是另一人，直接从商队中蹿到前面，竟是直接冲向了一人双骑。 “大少爷！” 吴肖普惊的浑身冷汗涔涔，差点心脏蹦到嗓子眼，强忍着没有出手，将那青年抓回来。 别人没看到，他可是亲眼所见，那沙盗首领和数十铁骑，是怎样死的。 走南闯北多年，眼界阅历远超常人的老管家，很清楚那代表什么。 稍有不慎，这一行百十口子，可就要全交代在这儿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吴肖普不忍的撇过头去，连带着不少人也是如此。 万幸，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兄台，兄台，是我啊，我是吴项！” 青年手舞足蹈的冲到近前，虽然没有阻止两匹马继续前行，但并没有被碎尸万段。 “这……” 吴肖普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爹，他是西华镇食为天，酒楼里那个……那个……” 吴瑶深吸几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越发红润了几分，连声音都拔高了些许，“那个臭……嗯，就是酒量好的人！” 一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灌了一口酒，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会有几分羞恼。 但到底是江湖儿女，而且已经数次随商队出行，却也远比寻常女儿家大胆。 “是他？” 吴肖普终于醒觉，越看那人的装扮，越发眼熟，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只不过，人老成精如他，自然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之处。 “吴伯，此人貌似……” 很快，旁边的魁梧中年，商队护卫头领张铁，凑了过来。 “见机行事！” 吴肖普低喝一声，心中却苦笑不已。 这等存在，无论怎样防备，都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兄台，兄台……” 而离奇的是，吴项依旧紧跟在马匹旁大呼小叫，陆川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呼啦！ 当一人双骑来到近前，所有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就连笨重的马车，也被一一拖开，生怕惊扰了对方。 吴项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脚下却是一刻不停，似乎希望唤醒，这位酒量好的出奇的兄台。 唏律律！ 直至越过大半个商队时，两匹马突然嘶鸣一声，惊的众人浑身一个哆嗦。 好在，马儿只是在几具尸首间梭巡。 “它们在找水！” “还有吃的！” “嘶……” 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两匹马拱着死尸的衣衫，竟然翻出了水囊，直接咬破后，淅沥咕噜喝了一通，又将尸体怀中的干粮也翻了出来。 吃几块干硬的馕饼算不得什么，可当两匹马啃食着里面的肉干时，就让人觉得惊怖了。 什么时候，马儿吃肉了？ 事实上，这两匹马只是普通马匹，只不过是稍微有点火云驹或其它宝马的血统。 陆川当时杀了一伙山贼，也没什么好挑拣的，寻了两匹马权当代步脚力。 只不过，经由他数月气血蕴养，又有丰富的丹药服用，虽然没有脱胎换骨，却也强于寻常马匹。 而且，也发生了一点异化，也仅仅是在吃食上不那么挑剔罢了。 “大惊小怪，北边的火云驹、墨雪马，几乎都吃肉食！” 到底是老管家，见多识广，吴肖普呵斥一声，登时让所有窃窃私语一静。 当然，他更怕惊扰到一人双骑，只求这要命的人赶快离开。 并未等多久，两匹马在尸体中梭巡一番，似乎吃饱喝足了，便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行去。 很快，便越过了这片沙丘，消失在最后一抹落日余晖之中。 “呼……” 吴肖普抹了把冷汗，低喝一声，“张铁，快把大少爷拉回来，收拾下，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是！” 张铁不敢怠慢，赶忙催马上前，小心翼翼试探一番后，确定那一人双骑不会反悔，才陡然加速，将正在攀爬沙丘，大呼小叫的吴项，一把抓了回来。 两个首脑也没心情说教，催促众人赶紧收拾东西。 这片沙漠中，要命的可不仅仅是，神出鬼没的沙盗，甚至还有比沙盗更恐怖的东西。 尤其是，这里留下了上百具尸体，那散碎的尸体，令人作呕的扑鼻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那无数掠食者。 所以，即便现在天已经黑了，可经验丰富的吴肖普依旧下来，即刻离开。 仓促行动之下，本来选做的临时营地，也因为沙盗的突袭，而不得不放弃，另觅安身之所的同时，连同伴的尸身都不要了。 没办法，若带着尸体，散发的血腥味，在这片沙漠中，就如黑夜中的明灯一般。 这也是这片沙漠的潜规则。 走过几次沙漠商路的人都清楚，不要妄想着在死后，还能囫囵着落叶归根。 能够活着离开，已经是万幸。 而在沙漠中，薪柴之物又极少，所以连骨灰都不可能带走。 所以，尸体注定了，会成为沙漠中掠食者的食物，即便是深埋沙坑之中也不行。 呼呼！ 沙漠的夜晚，寒冷的令人直打哆嗦，昼夜温差实在太大，彷如在寒冬里顶风冒雪前行。 仅仅走出十几里地，商队就无法前行了。 不只是因为冷，更多是因为一场大战之下，所有人都是筋疲力尽，哪怕是武者也顶不住这般消耗。 更遑论，沙漠中的风雪，可是能将武者冻毙。 “吴伯，兄弟们快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不等碰上那些怪物，就要被冻死了！” 张铁面色铁青道。 吴肖普估算了一下距离，心知这并非安全距离，可看着已经有不少人需要搀扶才能前进的护卫们，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好，越过前面那座沙丘，找个背风的地方，立刻安营扎寨休息！” 张铁也知道这一情况，但形势所迫，由不得他们了。 当这一命令传达后，队伍气势稍稍有所提升，并未有任何人欢呼。 因为，队伍里也有走过几次沙漠商路的护卫，很清楚黄昏沙漠中的夜晚，会有何等恐怖的物事出没。 只不过，他们没有说。 否则，一旦恐惧蔓延，这队伍就散了！ “吴伯，前面确实有能休息的背风之所，但是……但是……” 不多时，探路的护卫回返，来到近前后，有些吞吞吐吐。 “但是什么？” 吴肖普心头咯噔一声，急问道。 “那个……那个人就在那儿！” 护卫哭丧着脸，心有余悸道。 “什么？” 吴肖普一惊非同小可，左右梭巡一番，最后唤来张铁，说明情况后，咬牙道，“没办法了，临近只有这么一处背风的地方，再拖下去，咱们队伍大半都得活活冻死！” “那怎么办？” 张铁打心眼里，不愿跟那等恐怖的存在打交道。 “我估摸着，只要不是对他出手，就不会有问题，你吩咐大家小心点，不要惊动那人！” 吴肖普叹了口气，咬牙做出决定。 张铁没办法，只能依令行事，很快便带着队伍，来到了前面的背风之处安营扎寨。 只不过，旁边的一人双骑，没人敢打扰。 第三百五十六章 避风港 呜呜！ 沙漠夜里的风，彷如地狱幽冥中的厉鬼哀嚎，透着彻骨冰寒， 卷起滚滚沙尘。 背风的沙丘之后，临时搭建的营地外，是木刺组成的没有多少防护力的栅栏，里面是十几顶帐篷。 淡淡的篝火光泽，透过帐篷缝隙，却驱不走半点阴暗，反而有如鬼眼般忽闪忽闪。 噼啪！ 铁木烧就的木炭，火力十足，稍稍驱散了一点阴寒。 但所有人的脸庞上，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多了几分沉重与不安。 即便是新晋加入护卫队，第一次出行的护卫，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再无劫后余生后的喜悦。 十几里地，实在是太近了！ 放在往常行商时，没有意外，都可能碰上那些怪物，更遑论旁边还有那么多尸骸血肉。 吴肖普等人只希望，他们的运气没那么差。 “大少爷！” 蓦地，吴肖普低喝一声，老脸罕见的透出一抹阴沉和怒意。 “咳！” 正起身猫着腰，向外走去的吴项，干咳一声道，“吴伯，我出去透透气，这里太闷了！” 噗嗤！ 吴瑶直接就笑了。 “哼！” 吴肖普瞪了她一眼，转而语重心长道，“大少爷，出门在外，咱们行商之人，最忌讳就是与来历不明之人接触，那人实力绝顶，不是凡俗之辈，你切不可大意啊！” 到底是自家少爷，他没有说太重的话。 换做是商队里其他人，这位老管家，恐怕已经下令，让张铁直接处理了。 “可是那位兄台，也没有做……” 吴项有些急了。 第一次出门的他，实在是太向往，往日里所说的‘侠客’生活。 一想到那位的好酒量，还有视沙盗为无物的‘豪情’，吴项心中便涌起无限向往。 “没什么可是！” 吴肖普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自家少爷了，叮嘱道，“大少爷，今晚你和我一个帐篷！” “啊？” 吴项有些傻眼。 虽然自幼是这位老管家带大，小时候还给他洗过澡，可这么大人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跟一个老头‘同居’。 “啊什么啊？” 吴肖普一瞪眼，搬出了最后的杀招道，“如果大少爷不满意的老朽的安排，大可以在此行结束后，向家主禀报，我会自请受罚！” “不不，别啊，吴伯！” 吴项吓了一跳，赶忙跪坐下来，连连告饶道，“吴伯，您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我错了还不行嘛？” “咯咯！” 吴瑶嬉笑一声，见自己老爹瞪来，偷偷向吴项做了个鬼脸。 “哎！” 吴肖普心一软，正要说什么，帐篷突然被掀开，却见张铁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吴伯，都安排好了，防护上没有问题！” “嗯！” 吴肖普点点头，低声问道，“那人呢？” “没有动静，依旧是骑在马上，好像也是在休息！” “那就好！” 吴肖普松了口气。 “爹，那人怎么回事啊？怎么……嗯，怪怪的！” 吴瑶乘隙问道。 吴项眼睛登时一亮，追问道：“是啊，前几日见时，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就连张铁，也是一脸好奇。 “这……” 吴肖普略一沉吟，目光闪烁道，“我猜测，此人八成是到了传说中的武者天关！” “天关？” 不仅是吴项和吴瑶，就连张铁这位二品武者，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从来没听过这一说法。 “你们还年轻，没听说过也正常，实际上，我也道听途说！” 吴肖普见三人一副好奇的样子，组织了下语言道，“这武者天关，就是一品绝……” “什么？先天宗师？那岂不是说……” “别打岔！” 吴瑶很不满吴项的大呼小叫。 “咳！” 吴肖普这次没有教训自家闺女，实在是自家大少爷太没谱了，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当即道，“具体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早年，偶尔听老太爷说起过 只是时间太久了，我只记得，这条路极为凶险，貌似是什么武道神意走天桥之类的说法。 其余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哦！” 吴项一时兴致缺缺。 “吴伯，那岂不是说，此人乃是一尊半步先天的强者？” 反倒是张铁震惊莫名道。 “八成是了！” 吴肖普点点头，语重心长道，“这可是凌驾于一品绝顶的高手，现在多半是处于敌我不分的状态，你们可千万被惊动他，否则……” 三人齐刷刷点头。 沙盗的下场，依旧历历在目，谁敢去触这个眉头？ 只不过，吴项眼珠转来转去，也不知动什么脑筋，显然没怎么放在心上。 “啊……” 正当吴肖普准备，让大家下去休息时，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回事？” 张铁豁然起身，急匆匆向外行去。 “你们别乱跑！” 吴肖普也赶忙跟了上去，追问道，“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怎么还会出事？” “没问题啊，我亲自盯着，营地周围和每一个帐篷，都洒了苦竹粉，那些东西怎么还会出现？” 张铁面色阴郁，脚下如飞，快速向声音来源跑去。 “啊啊……” 几声惨叫戛然而止，一个帐篷豁然被撕裂，却见火光散落中，伴随着几块散碎的尸体洒出，一道约莫丈许长的粗壮身影，在火光中掩映。 那是一只形如蜥蜴，约莫海碗粗细，通体附着青黄色砂质鳞甲，却有着蛇头的怪物，正将一个护卫囫囵吞下。 “畜生！” 张铁目呲欲裂，纵身一剑斩出。 嗤！ 剑光如电，自怪物脖颈下一闪而过，登时便有腥臭的暗红色血渍喷溅而出，硕长身体轰然倒地。 “怎么回事？” 张铁厉声质问。 扑簌簌！ 但不等几个残存，惊魂未定的护卫说话，破碎的帐篷下，沙尘暴起，便有数只怪物冲出。 更可怕的是，周围几个帐篷，乃至营地外围，都有沙尘飞扬。 唏律律！ 马嘶长鸣，惊呼惨叫，在寂静的沙漠夜空下，传出去极远。 “怪物啊！” “沙齿，是沙齿群！” “小心……” 听着那一声声惨叫，吴肖普面色铁青，惨然道，“是沙齿群，而且是大型沙齿群，这些怪物，怎么会出现在黄昏沙漠外围？” “吴伯，兄弟们快顶不住了，快拿个主意！” 张铁也乱了分寸。 他知道沙齿的可怕，也曾多次交手，却从未碰上沙齿群。 这是至少上百，每一只堪比四五品武者的怪物，因为群体行动，又能在沙层中行动自如，比之沙盗更可怖三分，乃至数倍。 更遑论，每一个沙齿群，至少有三五个堪比上三品的统领级沙齿兽。 借助沙漠地势，三五个同阶武者，都未必能拿下的恐怖存在。 此时，吴项和吴瑶也跑了出来，看到周围的惨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主意？主意……” 吴肖普慌了神。 行商多年，沙齿群不是没见过，可在外围，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他们的人手根本不足。 哪怕再多一倍，也是枉然。 “对了，那位兄台！” 见他慌了神，吴项眼睛一亮，四下里打量，黑灯瞎火的周围，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对，只有那位可以！” 吴肖普激灵灵回神，抓住张铁追问道，“那位在哪儿？” “在……在那边！” 张铁指着右边道。 “快，招呼所有人，货物不要管了，去右边！” 吴肖普深吸口气，拉着吴项和吴瑶，厉声怒喝，“所有人，都向我靠拢！” 哗啦啦！ 一时间，但凡还能行动的人，无不飞奔向此地，然后向右边挪动。 “啊啊啊……” 但因为队形散乱，还有不少人受伤，被沙层里蹿出的沙齿兽纠缠住，无不惨叫着被吞食或被拽入沙土之中。 不过百十米的距离，众人仿佛度过了一生般漫长。 张铁更是后悔，为何自己鬼迷心窍，就因为一点担心，而离着那位如此之远。 好在，沙漠中的沙丘，背风处不算很大，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几乎无人能逃过这一劫。 即便如此，当看到那一人双骑时，百十人的队伍，也只剩下半百之数了。 零星的几个护卫，逃也似的蹿进了队伍中。 所有人，心有余悸，紧张无比的看着周围，更多的是不断看向，那无人敢于靠近丈许的一人双目。 他们从未想过，此前如避蛇蝎的存在，会成为夜晚中的避风港。 “兄台……兄台……” 吴项大呼小叫的声音，在夜风中异常明显，却不见一人双马有丝毫动静。 “怪了，怎么那些鬼东西，没有一个敢攻击他？” 吴瑶小声嘀咕道。 “这等强者，一身气血无漏，只要不愿意，根本察觉不到！” 吴肖普面色难看，因为那些沙齿兽，已经围过来了。 但这被他们视作依仗的一人一马，却丝毫没有动静，宛若石像般矗立着。 “怎么办？” 张铁问道。 “这……” 吴肖普目光闪烁，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咬牙道，“待会你我出手，将几只沙齿兽打过去，这些畜生极为记仇，只要能引动这位动手……” “这不好吧？” 张铁有些迟疑。 相较于神出鬼没的沙齿兽，他对那一人一马的惧怕更甚。 “死马当活马医！” 吴肖普目中厉色一闪，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妥，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手下这些人都喂了沙齿兽。 第三百五十七章 王者 不等吴肖普安排好，暗中的沙齿兽便开始了攻击。 吼嘎！ 先是几头沙齿兽的试探，在被斩杀后，非但没有被击退，反而越发激起了它们的凶性，更多沙齿兽围了上来。 数十头，上百头，令人心悸的是，周围的沙层，在暗夜星光下此起彼伏。 即便没有多少火把照耀，仅凭那起伏的沙丘也知道，数量绝对不少。 “啊……” 短短片刻，便有人被拖走，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又戛然而止，令人不寒而栗。 “准备” 吴肖普怒喝一声，飞身纵掠。 “都让开！” 与此同时，张铁已经快速安排好，随时准备接应。 人群向后退去，让出了一道扇形豁口，最内里正是丈许方圆内，无人敢于靠近的一人双骑。 “畜生！” 吴肖普在这一刻，显露出至少二品中期的修为，似乎年龄并未影响到实力发挥。 一声怒喝下，引得数头沙齿兽扑咬而来，却被其甩袖鼓胀而起的雄浑内气，拍的翻滚连连。 更多沙齿兽扑咬而至，似乎想要将这个脱离而出的‘鲜美食物’生吞活剥。 吴肖普仅仅冲出去十几丈，便返身而回，仗着修为和身法优势，引着沙齿兽不断向扇形通道狭窄的一面而去。 牢记着此前，沙盗首领死亡的一幕，在离陆川两丈远时，便斜刺里翻滚而出。 七八头沙齿兽紧追而至，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张铁早已飞扑而出，双掌翻飞间，厚重光华闪烁。 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中，四五头沙齿兽惨叫着翻滚而起，径直落向了静静矗立的一人双骑。 由于张铁刻意控制角度，正好全都砸向丈许范围之内。 噗嗤！ 利刃入肉，瘆人的裂帛闷响声中，粗壮有力，能抵挡精铁兵刃劈斩的沙齿兽，彷如纸糊一般四分五裂。 “成功了！” 看着墨绿色血渍喷洒的沙齿兽尸块，吴肖普和张铁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喜色。 只不过，这只是成功了一半。 如何让更多沙齿兽，攻击一人双骑，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一人双骑动也不动，好似睡着的石雕。 而沙齿兽也不会，亦或者说，感知不到一人双骑的存在，根本不会大举攻击。 “所有人退开，以他为中心，引沙齿兽攻击！” 张铁和吴肖普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尤其是后者，数十年来，往返于黄昏沙漠，对于沙齿兽的习性极为了解。 言简意赅，寥寥几句，便做好了安排。 但见众护卫中，有此经验的老手，很快便站到最前面，相护依靠着，在短暂混乱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移动。 事实上，经过之前的沙盗攻击，再有沙齿兽冲营，新手护卫已经死伤大半。 仅剩的一部分，也颇为机灵。 只要护着吴项和吴瑶不出问题，又没有货物分心，很快就能有效组织起来。 正如此时，数十名护卫拱卫着两人，又有张铁和吴肖普在前，几名小队长居中策应。 从一开始的慌乱，到渐渐有条不紊的移动，短短不过盏茶工夫。 便见这数十人，以一人双骑为中心，时而合围，时而让出一条扇形通道，竟是配合的越来越默契。 起初时不时的还有人伤亡，到后来，竟是再无失误。 当然，除了大部分沙齿兽被一人双骑所吸引外，也有张铁和吴肖普不遗余力的保护之故。 死了太多人了，纵然是因为不可抗力，但能少死几个人，他们也能少一分歉疚。 毕竟，这些人都是家族培养的武力。 平日里，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每一个都是家族的财富。 接连数十头，乃至上百头沙齿兽，死在了一人双骑方圆丈许外，浓郁腥臭的血腥气，直欲令人作呕。 也正因此，不知是否沾染了太多沙齿兽鲜血的缘故，一人双骑的存在，也终于引起了沙齿兽群的注意，不用刻意引导，就扑了上去。 “中等兽群！” 张铁面如土色的吐出四个字。 因为，死了这么多沙齿兽，兽群竟然不见丝毫减少。 甚至于，周围沙丘的起伏，越发剧烈几分。 更多的沙齿兽，悍不畏死的从沙丘中蹿起，然后被无形刀气切碎。 “麻烦了！” 吴肖普老泛白，自然也看出了问题。 中等兽群，打底也是以千计数，其中不乏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甚至有一定几率出现具有王者血脉的兽王。 这是半步先天才能抗衡的存在，甚至更为可怕。 若真出现这等凶物，别说是这一人一马，就是他们几十口子人，也不够塞牙缝的。 他实在不明白，几十年了，也从未听说过，黄昏沙漠外围，会有兽群出现，至多就是几十只或零星的沙齿兽猎食而已。 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这条商路。 要知道，黄昏沙漠已经是属于法外之地，不受大晋管辖。 在沙漠中，一个小型兽群，最低的百数沙齿兽，即便是万人大军，也不好对付。 毕竟，很难组成，全都是五六品的军队。 不是数量不够，而是这等武者，通常都有更好的选择。 大晋即便是最强盛时，也不过是只有禁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才是这种质量。 更多的武者，要么寻找更进一步的机缘，要么是成家立业，要么就是加入各大家族，亦或是游历天下。 在军中，受到的束缚太多，虽然有朝廷系统的培养，却也压制了武者的天性。 而黄昏沙漠中的凶险，也不止是沙盗或沙齿兽，再加上是不毛之地，虽然有各种出产，却也没有被大晋纳入征服的版图之中。 所以，才成了法外之地！ 吼！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际，一声沉闷如雷的嘶吼，自地底深处传来，只觉脚下沙丘都为之一震。 接着稀薄的月光，甚至能够看到，周围的沙丘，竟然扑簌簌向下翻涌沙浪。 “王者血脉的沙齿兽首领！” 吴肖普浑身一颤，面色惨然。 扑簌簌！ 好似印证他的话一般，方圆百丈内，无数沙包鼓起，数以千计的沙齿兽飞扑而出，带起无边沙浪。 尤其是，几头体型硕大，比之寻常沙齿兽大了数倍，身上闪烁一层淡淡青黄毫光的沙齿兽，更是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气息。 “堪比一品绝顶……” 张铁哆嗦了下，已是面无人色。 面对这等恐怖的怪物，他甚至连还手的勇气，都提不起多少，经脉中的内气，似乎都因此而凝滞了几分。 一时间，气势低迷到了极点。 当那宛如沙丘之脊般的波浪，在沙丘中起伏蜿蜒时，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庞大、神秘、未知，带来了恐惧！ 尤其是，那一双有如海碗般，明晃晃晶亮的眼睛，自沙尘下骤然出现，扫来之际，所有人只觉心头一寒，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天然的生命威压！ 不仅是那庞大的身体，更有着血脉中的威凌，独属于王者的特制。 “完了！” 吴肖普绝望的闭上眼睛。 曾几何时，许是多年前，他曾见过一次。 那还是，他随吴家老天爷，第二次进入沙漠之中。 虽然那次所见，远比这次恐怖，可这独属于王者的威压，却不会出错。 不问可知，这是一头拥有王者血脉的沙齿兽！ 最差，也堪比一品上，非半步先天不可匹敌。 而在沙漠中，占据地利和数量优势，若是被缠住，即便是半步先天，也有陨落的危险。 更遑论，其中强大的存在，甚至不比半步先天差。 单单是这几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首领，就足以将他们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吴肖普不明白，自己一行人怎会如此倒霉，被一头拥有王者血脉的沙齿兽盯上。 吼！ 一声低吼，明晃晃的光芒刺眼，沙丘后的背风处，似乎闪了下，又暗淡下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将所有的光芒收敛。 吼嘎！ 几乎在同时，三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首领，仰天怪啸一声，身如离弦之箭，须臾到了一人双骑之前。 当当！ 刺耳爆鸣声中，火星迸溅，三头巨大的沙齿兽首领，便既倒飞而回，掀起漫天沙尘。 “嗯？” 众人惨叫不适的同时，修为稍高者，不由惊骇看去。 吼吼！ 却见三头沙齿兽首领摇头晃脑，低吼连连，再次冲了上来。 恐怖气势下，惊的众人连连爆退。 诡异的是，竟然没有受到攻击。 似乎，所有的沙齿兽，都被那一人双骑所吸引。 铿锵！ 又是一声刺耳爆鸣，这次有了准备的众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满目震撼之色。 那分明是三记凌厉的刀光，同时斩飞了三头沙齿兽首领！ 虽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可却显露出惊人的刀法艺业！ 一时间，众人心头，涌起希冀之意。 谁都不想死，尤其是葬身兽口，尸骨无存。 但很快，他们便再次陷入绝望。 “不好！” “小心！” 吴肖普和张铁，同时出声，却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一人双骑脚下，那连半滴血都没有沾染，彷如世外净土的丈许方圆，同时鼓起了一个大包。 吼！ 一张布满了层层如倒钩般利齿的血盆大口，猛的张了开来，几乎能一口将整匹马吞下，直奔那有如石像般一人双骑。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战斗本能 这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竟然藏在地底下。 唏律律！ 骏马嘶鸣，几乎在同时扬蹄向一旁蹿去，但仍旧慢了一步。 噗嗤！ 惊人的咬合力下，一匹马整个被咬碎，仅有两只蹄子露在外面。 吼！ 嗜血狂啸中，一头足有两丈大小，堪比巨鳄的沙齿兽，自沙土中蹿出。 吼吼！ 另外三头不相上下的沙齿兽，也如离弦之箭，同时扑了上来。 铮！ 刀吟铮鸣，所有人只觉耳膜一疼，通体生寒，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光华刺了下。 嗤！ 瘆人的利刃入肉裂帛声乍起，腥臭扑鼻的刹那，当所有人睁开眼看时，便见到三头沙齿兽撞在一起。 轰隆！ 翻滚的沙齿兽，掀起滔天沙尘，另有两截巨大是尸体，轰然倒地， “嘶……” 沙尘洒落间，看着那依稀可辨的巨大尸块，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正是那吞食了一匹马的沙齿兽。 难以想象，这等堪比一品绝顶的存在，竟然就这么死在眼前了！ 吼！ 远处，那贴着沙丘的两个巨大眼睛，骤然抬高丈许，露出巨大如磨盘般，遍布层层倒刺鳞甲的狰狞头颅，发出如雷低吼。 不问可知，手下被杀，显然激怒了这尊，有着王者血脉的恐怖巨兽。 吼吼！ 三头沙齿兽一个骨碌翻身，摇头晃脑，示威似的厉啸不断。 反观跳到一旁，好似从未动过的一人一马，似乎丝毫不觉，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嗖嗖嗖！ 三头沙齿兽似乎也觉察到，眼前的人不好惹，竟是快速绕着一人一马移动，掀起滔天沙浪，有如龙卷风般遮蔽了视线。 “退，都退开！” 吴肖普大惊失色，连忙招呼众人后退，让出足够的场地。 他很清楚，自己一帮人之所以没有覆灭，正是这一人一马吸引了所有沙齿兽的注意力。 换言之，他们的生死，取决于陆川能否胜利。 虽然陆川表现出的实力，已然出乎意料，但他仍旧不报太大希望。 除了三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外，还有一头近乎一品上，甚至可能堪比半步先天，拥有王者血脉的沙齿兽。 若是陆川在清醒状态还好说，可他依旧没有‘醒来’。 但同时，他们心底又同时期盼着奇迹发生！ 吼吼！ 惊天怒啸此起彼伏，漫天沙尘中，三头巨大的沙齿兽身影若隐若现，完全遮蔽了一人一马的存在。 依稀可见的是，那惊人的刀光锋芒，每一次闪烁，都好似有切肤之痛，令众人一退再退。 哗啦！ 但在短短片刻后，所有沙尘好似凝固了刹那，便既如雨落下，再无起伏。 轰隆！ 伴随而来的是，地动山摇般的剧烈轰鸣，一块块巨大的散碎尸骸，铺洒在眼前，令人作呕的腥臭劈面而来。 “这这……” 众人面露震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很难想象，有人竟然能在正面战斗中，一举格杀三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而且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唏律律！ 马儿摇头晃脑，嘶鸣连连，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陆川依旧稳稳坐在马背上，好似连头都没抬一下。 吼！ 那巨大的沙齿兽首领，似乎也为之震怒，发出惊天咆哮，瞬间没入地下。 “退！” 吴肖普面色一白，毫不犹豫拽着吴项和吴瑶后撤。 呼啦啦！ 一瞬间，数十人推出百丈开外，那些沙齿兽竟然诡异的没有阻拦，一个个全都瞪着腥绿眸子，死死盯着那一人一马。 轰隆！ 约莫数息之后，也就是两个眨眼的工夫，一人一马之下，方圆数丈内的沙尘，突然暴起，有如利刃般围绕着盘旋不定。 遥遥望去，就好似无数沙尘利刃，组成的血盆大口，突然露出了其狰狞的一面。 唰！ 但在其出现的刹那，一人一马周身，涌现淡淡的赤金色光焰，有如瞬移般，须臾到了数丈开外。 噗嗤！ 但几乎在同时，那大片的沙尘利刃溃散，紧接着便在一人一马的落脚点下出现，再次化作庞大的利刃巨口，欲要将之吞噬。 可好似能够预判一般，一人一马再次闪转腾挪，完美避开了沙尘利刃的吞噬。 如此往复，你来我往，好似玩跳跳棋一般。 方圆百丈内，都是那诡异的沙尘利刃巨口，还有一人一马的腾挪身影。 “果然是王者血脉，唯有如此，才具备这等玄异之能！” 吴肖普面色如土，冷汗涔涔。 他不知道，自己一行人为何这么倒霉，竟然碰上这等恐怖存在。 “吴伯，要不咱们……” 张铁哆嗦着，低声比划了一个手势。 “嗯？” 吴肖普目光一闪，悄悄扫了眼周围，几乎在一瞬，便拿定主意，“走！” “吴伯，怎么能走？兄台他……” 吴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吴肖普不由分说拽住，连同吴瑶在内，拉着向远处飞奔。 其余人见状，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即，在张铁率领下，都跟了上去。 对于这些人的离开，沙齿兽群出现了一丝骚动，却无一前去阻拦，围成了一个硕大的圈子，直勾勾盯着中间，那方圆百丈。 轰隆隆！ 一次次的闪转腾挪，好似气力无穷无尽，一人一马不知躲开了多少次来自地底的突袭。 吼！ 一声爆吼，恐怖气流卷起无垠沙暴，好似龙卷风般，覆盖了方圆数十丈。 内里，一道巨大身影，自地下冲出。 这尊有着王者血脉，堪比半步先天的沙齿兽，终于按耐不住，从地下蹿了出来。 唏律律！ 但就在此时，骏马长嘶，竟是不退反进，一头扎进了那冲天而起，足以将武者刮碎的沙尘风暴之中，如飞如箭般，直取那巨大的沙齿兽。 昂！ 龙吟乍起，咔嚓脆响的机括嗡鸣声中，陆川手中龙吟刀出鞘，盘龙棍瞬间接洽刀柄，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嗤！ 倒拖龙吟刀，刀尖在沙尘中荡起一溜火星，彷如笔走龙蛇，须臾到了沙齿兽近前。 吼！ 沙齿兽首领察觉到凶险，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致命错误，发出惊天怒啸，疯狂甩动粗壮的尾巴，身在半空，尾巴却嗡的一声，横扫向一人一马。 唰！ 但在接触的刹那，一人一马周身赤金色光焰一闪，瞬息到了半空，正处于沙齿兽胸腹所在。 咻！ 龙吟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如丝般的光线，在沙齿兽胸腹处蜿蜒一闪。 嘭！ 骏马扬蹄，狠狠一踹沙齿兽胸腹，旋即仰天长嘶，带着陆川，翻身落到了数丈外，摇头晃脑不止。 轰隆！ 几乎在同时，沙齿兽首领落地，砸起漫天沙尘，兀自蜿蜒爬行。 吼！ 低沉如雷的闷吼，似乎带着不甘，沙齿兽爬到了一人一马面前，张开了足以将他们完全吞没的巨口。 可惜，这在沙漠中，留下无限凶名的大杀器，再也没有机会合拢了！ 沙齿兽庞大的身躯之下，滚滚墨色鲜血，带着腾腾热气，侵染了方圆数十丈沙丘，在月色下闪烁着妖艳的光泽。 两颗有如灯笼般的巨眼，微微向上翻起，似乎不舍的看着夜空繁星，最后的光泽也随之敛去。 唯有星辰的光点，在晶莹的眼球上，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吼吼吼！ 方圆千丈内，数以千计的沙齿兽，齐齐发出悲鸣，不安的来回窜动，好似想要唤回它们的王，又好似送行。 不安凄凉的气氛，无声无息蔓延开来，似乎连天生的月光，都为之暗淡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头强大的沙齿兽首领，死的太冤了。 本具备不低智慧的它，死在了惯性思维上。 自以为，没有利爪和尖牙的陆川，不足以威胁到它的生命。 四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就是最好的明证。 未曾想，当它露出破绽的刹那，受困于心魔的陆川，在战斗本能驱使下，瞬间把握住战机。 以龙吟刀，破开其肚腹，一刀斩碎其心脉，从而没有受任何伤势，便结束了战斗。 若是放在正常情况下，陆川或许能赢，但面对持有玄兵宝刀的对手，沙齿兽首领绝不会恋战。 吼吼吼！ 沙齿兽群狂吼了好一阵子，没有选择进攻，竟然齐刷刷钻进沙丘，随着沙层起伏不定一会后，便既消失不见。 吼吼吼！ 隐约间，远处的沙丘黑暗中，传来各种兽啸，似乎也在为，这尊拥有王者血脉的沙齿兽首领送行。 此起彼伏的吼声，持续了好一会，便既渐渐止歇，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人一马，矗立在巨大的尸骸面前，依旧如雕像般静立不动。 沙沙！ 沙尘流淌，不远处的沙丘之脊上，有些许影子探头探脑，很快没去之后，不多时就有更多影子出现。 原来，正是吴肖普等人去而复返。 当他们来到近前，看到那巨大的尸骸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久久无言。 “你们去收拾营地，其余人跟我来，收拾下！” 吴肖普知道自己一行人暂时安全了，便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 黄昏沙漠的夜，实在是太冷了。 即便他们能够扛过今晚，可还有几天的路程才到目的地，若不带上物资，他们必死无疑。 “吴伯，这是兄台的猎物，你……你怎么能……” 当看到吴肖普亲自动手，剥取沙齿兽首领的皮甲时，吴项越发不满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怪物盛宴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少爷，别生气了！” 吴瑶把吴项唤醒，看他一脸不爽，小声宽慰着。 “哼！” 吴项不高兴的撇过头去。 “哎哎，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啊？” 吴瑶也来了脾气，不满的推了他一把。 “什么好赖话？” 吴项气哼哼道，“偷人家东西，还有理了？” “你……不可理喻！” 吴瑶将衣服一摔，向帐篷外走去，“马上要启程了，走不走随你！” “呼呼……” 吴项俊脸通红，粗喘了几口气，胡乱将衣服套上，钻出帐篷，分辨了下方向，便向营地北面跑去。 “大少爷！” “快回来，马上启程啦！” “别乱跑啊……” 两名护卫赶紧跟上，一路惹的不少人好奇观望，但看到吴项去的方向，齐刷刷都收回目光，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哎！” 吴肖普叹了口气。 “吴伯，别放在心上，大少爷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您是看着他长大的，还不了解吗？” 张铁宽慰道。 “哎！” 吴肖普摇摇头，苦笑道，“正是看着他长大，我才担心，大少爷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来没怎么接触过外面！” “您老这不是带他出来了吗？多走几趟就好了，双旗镇可是个磨炼人的好地方，老爷也在那儿等着，再加上您老看护，想来大少爷很快就能适应！” 张铁笑道。 “但愿吧，这次损失这么多人手，若是……” 吴肖普神色暗淡，看着仅剩的几十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铁倒是很看的开，虽然目中也有伤感，却依旧道：“兄弟们走这条路，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要多多抚恤，照顾好他们的亲眷，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便好。” “嗯，这点可以放心，你去告诉大家，这次任务的抚恤加倍，所有人的月例加倍，我替老爷做主了！” 吴肖普大包大揽道。 “哈，就等您老这句话了！” 张铁喜不自禁，也冲淡了几分伤感，拍着一旁的巨大包裹道，“再加上这些东西，足够弥补我们的损失了！” “也亏得如此，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老爷交代了！” 吴肖普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也顺手拍了拍包裹。 砰砰！ 鼓鼓囊囊的包裹，传出一阵沉闷的回声，透过一角缝隙，赫然只见内里闪烁着，有如金属光泽般的青黄色粗糙甲片。 这些，赫然都是沙齿兽的皮甲！ 想想也是，沙齿兽能在沙层中来去自如，除了本身特性外，外皮的强大防御力也是原因之一。 否则，光是沙粒的摩擦，就足以要了它们的命。 而这皮甲，也是沙漠之中，制造甲胄的顶级材料之一，甚至堪称天然甲胄。 经过特殊加工之后，比之精铁甲胄，不仅轻便，防御力也不差分毫，甚至有的更胜一筹。 尤其是那四具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还有那身具王者血脉的沙齿兽首领，这五副皮甲的价值极高。 “去把少爷叫回来，我们该上路了，再拖延下去，沙漠中的那些怪物，恐怕就要迫不及待了！” 吴肖普叮嘱道。 “嗯，我这就去！” 张铁神色一凛，赶忙向被飞奔而去。 “哎！” 吴肖普看了眼北面，摇头轻叹。 那里，庞大的暗褐色尸骸，如山般矗立，一人一马静立一夜，似乎纹丝不动。 黄昏沙漠的寒夜，好似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只不过，无论是那巨大的尸骸，还是周围散落的尸体，都被剥了皮，只剩下骨肉在，看上去瘆人无比，有如步入地狱般骇人。 “兄台！小弟实在是汗颜……” 吴项站在一人一马前，絮絮叨叨，满面愧色，将取来的干粮或肉干，喂给马儿，又打开水囊，任由马儿舔舐。 但陆川，仍旧一动不动，半眯着眼睛，似醒非醒，全然没有意识。 “大少爷！” 张铁在旁等了会，依稀听到周围有低沉的瘦吼起伏，才面色一变，赶忙跑了过来，拉着他就走，“大少爷，赶紧走，再不走，咱们这些人，都得撂这儿！” “哎，兄台保重！” 吴项也知道轻重，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虽然满心不愿，依旧跟张铁走了。 “真是个怪人！” 吴瑶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抬手想要抚开散乱的发梢，不知想到什么，赶忙收回了手，快步跟上两人。 很快，营地被收拢起来，仅剩的数十人，扛着打包好的背囊，向前行去。 一夜骚乱，驼兽大半死于沙齿兽之口，若非武者力气极大，恐怕这趟损失，足以让吴家伤筋动骨。 现在，有了这批沙齿兽皮，不仅能弥补损失，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吼吼！ 当商队离开不多久，太阳升到半空，渐渐化去了尸骸上的霜花，腥臭之气徐徐散逸之际，周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低沉兽啸。 吼声由远及近，先是有几只如豺狼一般，体型稍大的怪物，在周围梭巡，然后慢慢靠近。 当冲到外围散碎的尸骸，叼走一块，并大快朵颐，没有任何异常后，便开始大着胆子，不断撕咬大块的尸骸。 吼吼！ 并且，时不时发出低沉，似乎饱含兴奋的吼声。 轰隆隆！ 随着沙尘翻涌，越来越多的豺狼出现，而且还有更大的独行怪物，形如猿猴，却体型硕长，能直立，也可以四肢爬行，速度快的出奇。 几只豺狼想要驱赶这敢于抢夺自己食物的入侵者，却被轻易撕碎。 豺狼群发出一阵威胁似的低吼，便好似获得了胜利一般，加入了饕餮大军，不再管顾对方。 呼啦！ 几只牛肚大小的秃鹫从天而降，占据了一头巨大的尸骸，那是属于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 还有碗口粗细，足有数丈长，通体有着灰黄色鳞片，肉眼近乎无法辨别，有着棱形狰狞头颅的毒蛇。 只不过，没有任何一只怪物，敢靠近那巨大的尸骸。 哪怕，那尸骸散发着极为诱人的气息。 确切的说，它们都在怕，怕那未知的存在。 一人一马没有丝毫气息外泄，可这些怪物直觉告诉它们，若敢惊动那未知的存在，必死无疑。 就如这平时，拿它们当食物，具有王者血脉的沙齿兽一样下场。 噗噗！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尸骸下，传来一阵怪响，接着便是细微的沙尘飞散。 靠近尾巴的位置，一点点向下凹陷，直至出现一个丈许方圆的凹坑。 咔嚓嚓！ 利齿切割骨肉，瘆人的摩擦咀嚼声，引得无数怪物一惊，齐齐抬头看去。 但它们看到的只是，那尸骸和一人一马，依旧静立不动。 除了几头似乎颇为警觉，而且离着巨大尸骸最近的怪物外，谁也没有察觉到那巨大尸骸下的异常。 轰隆！ 直到尸骸尾部，似乎被吞噬一空，巨大骨骼支撑不住，轰然跌进了凹坑之中。 那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吃了一惊，几根布满倒刺的肢体闪现，便再没了任何动静。 在察觉到，那一人一马，并未有任何异常后，地下的怪物再次开始行动，而且越发大胆了起来。 从巨大尸骸的尾部，吃完了下身，再到胸腹。 吼吼吼！ 察觉到那散发诱人气味尸骸在逐渐减少，周围的怪物开始坐不住了。 尤其是，那几头占据了四具庞大尸骸，此时已经啃食的只剩下骸骨的怪物。 那巨大尸骸的血肉，对于这些怪物，有着莫大吸引力。 若非那未知的存在威慑，早就一拥而上，乃至大打出手了。 无论是谁，想要独占，都会被它们敌视。 吼！ 终于，一头高达丈半，足有四五米，形如猿猴，却异常干瘦，长着一颗猫头的怪物，率先按耐不住。 爆吼一声后，直接扑到了巨大尸骸的胸腹所在，半尺长的利爪，轻易撕开没有了防护的血肉，大快朵颐起来。 吼吼！ 这一下有如捅了马蜂窝，那碗口粗细的毒蛇，怪啸一声，自另一侧，喷吐出一口昏黄雾气，笼罩了丈许方圆，直接钻了过去。 还有一只巨大无蓬，通体布满有如金铁般羽毛的秃鹫，怪叫着落在了尸骸的头部。 最后则是一头形如刺猬，约莫牛肚大小的黑色怪物，站在了尸骸头前，一点点吞食着上面的血肉。 吼吼！ 那些豺狼般的怪物，虽然数量最多，数以百计，却无一敢上前。 虽然尸骸巨大，却也架不住这么多怪物吞食，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为了最后的一点血肉，亦或者是敌对的天性，四头怪物在骨架前，瞪视了刹那后，便各自飞扑向对手。 猫脸猿杀向了刺怪，秃鹫扑向了毒蛇，浑然没有注意到，骨架在一点点下陷。 四头强大怪物的战斗，异常激烈，却好似极有默契般，没有任何一个，敢于将波及，尸骸头前的丈许方圆。 一人一马，也好似视若无物，依旧静静矗立。 轰隆！ 一直到，巨型骸骨陷落沙坑，好似突然地陷，又似流沙坑，向外蔓延。 本就离着尸骸很近的一人一马，首当其冲。 唏律律！ 马儿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一幕，惊慌之下陷落，直到周身赤金色光华一闪，便既落在了数丈之外。 受此惊变，四头怪物，也从尸骸向向外落去，却没有一个敢动。 因为，那马上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慑人神光闪烁。 第三百六十章 巨兽王者 吼吼吼！ 四头怪物发出饱含威慑的低吼，甚至有些不安的在原地拍打地面，亦或刨动沙坑。 出于本能，谁也没有先动，就连秃鹫都只是震动翅膀，作势欲飞，实则根本没有离开地面。 它们很清楚，面对这等恐怖存在，无论是谁先动，都会遭受致命攻击。 唯有地下如流沙般的陷坑，依旧扑簌簌流淌着沙子，似乎很快就会静止不动，又或者埋伏在其中，等待着什么。 “原来如此！” 陆川微微抬头，乱发下，满是风霜的面颊上，一双虎目中神光湛湛，全然不复此前的无神，一股凌然之意透体而发。 周身体表淡淡的赤金光焰，闪烁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毫光，竟是渐趋纯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作为感谢，我会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一人一马，突兀消失。 唏律律！ 马嘶长鸣，再出现时，赫然已经到了秃鹫面前，形如瞬移般，留下一连串残影。 嘎！ 秃鹫似有所觉，又像是吓了一跳，发出一声震慑心魄的怪叫，硕长双翅猛的一展，足有十米长的羽翼，掀起狂风呼啸。 庞大身躯，也在一瞬间，离地而起，腾空数丈。 铮！ 但就在此时，如电般的刀光，伴随着血色血槽扭曲，在半空中一闪，秃鹫的一只翅膀，便既应声而断。 嘎！ 秃鹫凄厉怪叫，猩红双目中凶戾之色狂涌，猛的探长脖子，尖锐如铁钩般的喙部，在半空中划出凄厉破空声，直取陆川头顶天灵。 噗！ 陆川的身影破碎，却无丝毫血渍喷溅，赫然是一道残影。 反倒是秃鹫，因为折了翅膀，惯性之下，有如倒栽葱一般，直接一头深深扎进了沙尘之中。 吼吼！ 几乎在同时，声调不同的吼啸四乍起，三头怪物毫不犹豫，向着陆川发动了攻击。 嗤嗤！ 十几道乌光，有如闪电一般，瞬息到了空无一人的所在，却在那里闪现一道残影，并且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铁铮鸣。 却见十几根米许长，粗如小儿手臂，泛着金属光泽的尖刺，直接没入了沙层之中。 与此同时，陆川的身影，仿佛扭曲的光影，在尖刺所过的地方，一闪而逝。 吼！ 那形如巨猿，长着猫头的怪物，仰天长啸，双爪一探，足有丈许长，伴随着八根足有尺许长的利爪，划出凄厉破空声。 嗤啦！ 刀光闪烁间，星火迸溅，八根利爪明显摘了一圈，虽被锋利无匹的龙吟刀削去一层，却没有直接被斩断。 吼！ 但猫脸猿痛吼一声，双爪虎口上鲜血迸溅，竟是在硬架之中，震破了虎口。 呱！ 那足有海碗粗细的毒蛇，怪啸一声，口吐浓雾，将自身覆盖。 惊人的毒气腐蚀下，方圆数丈内的沙地，发出嗤嗤锐鸣，竟是在须臾之间，化作了一片漆黑如墨，闪烁着各色光泽的琉璃地。 这并非是什么末法变化，而是毒物的腐蚀性太强，直接融化了沙层！ 呼！ 一阵劲风呼啸，马嘶长鸣，身化金光，吹的毒物翻涌，径直冲入其中。 昂！ 呱！ 伴随着一声威严浩荡龙吟，一声有如蛙鸣般的凄厉嘶吼戛然而止，几乎在同时，一颗硕大的棱形狰狞蛇头翻滚而出。 这条身负奇毒，足以威胁半步先天存在的异种毒蛇，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竟是一个照面，便被斩杀。 没办法，谁让它碰上了陆川呢！ 无论是百毒不侵的横练金身，亦或是防御无双的蛟渊铠，乃至锋利无匹的龙吟刀，每一样都足以成为压死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遑论，是三种齐聚一身，只能算它倒霉。 下辈子不要这么贪吃！ 短短片刻，四大堪比一品绝顶的异兽凶物，一死两伤，还有一个浑身炸刺，缩成一团，似乎这样能保护自己。 嗒嗒！ 马蹄声起，马儿随意踏着沙土，自渐渐散去的毒雾中走出。 咕嘟！ 陆川仰首，捏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墨绿的蛇胆，整个吞了下去，脸上闪过一抹满足之色，舌尖舔舐过唇角一丝猩红血渍。 吼！ 嘎！ 吱吱！ 猫脸猿、秃鹫、刺怪，齐刷刷嘶吼，浑身毛发或羽翼、毒刺，无不震颤抖动，看似威慑性十足的嘶吼，却透着明显的色厉内荏。 若是它们足够聪明，恐怕现在，已经是满心后悔，不该贪嘴！ 这倒也是，世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 “呵！” 陆川低沉一笑，可不会管它们如何作响，已然发动了第二次突袭。 人马合一，虽然远不如与火云驹那般默契无间，甚至有几分累赘，可陆川却有几分喜欢上了这种，近乎一往无前的攻势。 尤其是，如今醒转后，已经近乎度过了心魔之劫，无论身心，都有着一种近乎于升华般的提升。 不吐不快，战个痛快！ 吼！ 几乎在同时，猫脸猿怒吼一声，四肢着地，飞快移动。 吱吱！ 刺怪浑身铁刺，以超乎想象的频率震动，似有慑人心魄之能，又似幻化出了无数，即将喷吐而出。 嘎！ 秃鹫煽动着一只翅膀，掀起漫天狂沙，似乎如此才能保护自己。 咻！ 凄厉刀光，如梦似幻，又似离弦之箭，在虚空中划出慑人的破空声，却又远远快过声音，令人摸不着准确位置。 但见三道幻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三只怪物面前，劈斩纵掠。 轰隆隆！ 大战再起，狂沙漫天，闪转腾挪的残影，密布方圆数十丈，无数利刺在虚无中穿刺，带起阵阵凄厉破空声。 但更多的却是断裂，亦或者直接崩碎，不等散落在地，便被狂风卷起。 还有几节利爪，叮叮当当，伴随着风卷碰撞，发出金铁铮鸣。 吼！ 凄厉怒啸戛然而止，血光喷涌间，硕大头颅伴随着小半个肩头手臂，应声而飞。 噗嗤！ 瘆人闷响中，无数利刺断裂的半截身躯抛飞而起，随之便是凄厉怪叫，一个硕长的半秃脑袋滚落在地。 三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怪物，就这般死了。 一人一马，立于庞大尸身间，威凌之意弥漫，更有惊人的煞气冲天而起。 呜呜！ 数以百计的豺狼，在发出一阵色厉内荏的低吼后，夹着尾巴，狼狈而逃，再也不敢回头。 噗嗤！ 就在此时，方圆数丈的沙层突然凹陷，一张近乎透明，泛着黄白毫光，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的大网，自沙层中扑闪而出，向着一人一马罩落。 “等你很久了！” 陆川目光一寒，双脚一夹马腹，马嘶长鸣中，一人一马飞身而起，纵掠数丈，竟是自投罗网。 昂！ 但龙吟刀却是笔走龙蛇一般，在沙层中化出凌厉的沟壑，将本就细碎的沙尘，爆斩成雾气一般弥漫开来。 嗤嗤！ 墨绿色的汁液喷溅，八条粗如手臂，布满倒钩的褐黄色肢体，散落在沙尘之中。 伴随着沙尘被血水侵染而下沉，隐约间可见，一只大如磨盘般的狰狞蜘蛛，碎裂在凹坑之中。 原来，正是这只巨蛛，一直隐藏在沙尘之下，不仅偷吃了小半个沙齿兽首领，更是引而不发，等待着偷袭的机会。 可惜的是，它选错了对手！ 陆川敏锐感知中，即便它的隐匿本能，近乎与沙层融为一体，可依旧是活物，就如掌中观纹一般清晰可见。 自然而然，偷袭不成反被杀！ “呼……” 陆川周身淡金毫光渐渐敛去，一口浊气吐到一半，蓦然面色一紧，目光微凝，“嗯？” 唏律律！ 胯下马儿似是有些不安，踢踏着，在原地踏步，甚至开始慢慢后撤。 这还是因为有陆川在。 否则，此时它怕是已经夺路狂奔。 要知道，陆川此前深陷心魔，无意识中，面对那身具王者血沫，堪比半步先天的沙齿兽，都不曾后退半步。 嗡隆隆！ 先是周围的沙丘，扑簌簌滚落沙尘，紧接着便是沙丘震动，乃至蔓延到陆川脚下时，已然如地震般轰鸣不止。 骤然间，又一切安静，诡异的死寂！ 呼呼！ 热浪席卷而来，陆川却好似身处寒冬腊月，一丝冷汗，自鬓角处滑落，死死盯着对面不远处。 不知何时，那里拱起了一座沙丘，形如小山一般。 庞大恐怖的压力，骤然降临，当那扑簌簌洒落的沙瀑之下，升起两颗有如太阳般的暗金色眸子时，更是达到了顶点。 噗通！ 身形一沉间，马儿趴卧在地，口吐白沫，七窍流血，竟是直接被这恐怖威压吓死了！ “哼！” 陆川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龙吟刀，离开马儿后，似是顶着无边压力，一步两步三步。 汗透衣襟，又在太阳照射下快速蒸发，紧接着再次湿透，再次蒸干，如此往复循环，似乎陷入了一个死结！ 沙沙！ 流沙自动翻涌，竟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拨弄着方圆百丈的沙层，拖拽着几头怪物的尸骸，向那渐渐显露身形的怪物流淌而去。 那是一尊足有十丈长，通体金褐色，布满金属光泽鳞甲，头顶有狰狞弯角，与沙齿兽相似的怪物。 几头怪物的尸骸，好似餐前点心一般，滑入了那布满重叠倒钩利齿的血盆大口之中，连个花浪都没有掀起。 怪物似是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整个身形微微一沉，便既无声无息，没入了沙尘之中。 随着方圆千丈的沙丘，一阵起伏震动，便既再也没了声息，好似从未出现过。 第三百六十一章 看客 那恐怖的巨兽王者走了。 正如它悄悄的来，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不带走一丝沙尘。 但留给陆川的却是，烙印入心神的恐怖威压。 无疑，这是一头堪比先天宗师的沙齿兽。 至于为何而来，又为何什么都没做，他心底略略有些想法。 陆川垂首，轻抚过略显斑驳的暗青色蛟渊铠。 “是因为你吗？” 沙齿兽王的最后一眼中，所蕴含的意味，无疑彰显着极高的灵智。 也正因此，才让陆川看出了一丝端倪。 当然，也仅仅是如此。 那头身负王者血脉的沙齿兽，无论与兽王有什么关系，亦或者不知名的原因，引来了兽王。 作为凶手，陆川多半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活着总是好的！ 站在沙丘上，陆川沉默良久，转身向西而去。 虽然过去了一两个时辰，沙丘上的痕迹，已经被沙尘掩去大半，但终究有迹可循。 但反观陆川走过的地方，却诡异的没有任何痕迹，彷如踏雪无痕。 循着越来越明显，乃至渐渐看到前方数十里外，影影绰绰的扭曲光影。 陆川眯了眯眼，脑海中闪过，此前的点点滴滴。 肃然受心魔所扰，意识一直处于迷蒙状态，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经过。 甚至于，似乎是因旁观者清的缘故，他就如一个看客，看的格外清楚。 陆川没有追上去，拿回本该属于他的战利品，就这么跟着。 从白天到黑夜，从烈日炎炎，到寒风彻骨。 看到那数十名商队护卫，顶着日头，走到了寒夜中，扎堆取暖。 嗷呜！ 夜色下的沙漠，远比常人想象中的要热闹，乃至恐怖。 通常情况，沙漠都被传为是死地。 这死地，并非是指没有生灵，而是对外来者而言。 就如这商队，从百十号人，进入沙漠不过短短几天，已经减员近三分之二。 若非剩下的都是精锐，基本都在五六品之上的修为打底，又有两名二品武者带队，恐怕早就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即便如此，此时的商队，依旧危险重重。 首先是物资的缺失。 先是被沙盗截杀，虽然死伤了人，却也损失了一部分资源。 紧接着，夜里宿营之时，又被沙齿兽群冲营，资源被着重照顾之下，又是损失惨重。 勒紧裤腰带，或许能多支撑一段时间，却也仅仅如此了。 但人员的损失，却是最大问题。 沙漠中，弱小的个体，永远难以存活。 数十人的队伍，甚至经不起豺狼兽群不计代价的冲击。 当然，豺狼兽群的天性使然，轻易不会如此做。 它们通常会成群结队的游走跟踪，等待机会，然后一拥而上，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尤其是，此前一番血肉大餐，豺狼兽群已经吃饱喝足。 但问题就出在这儿。 数十人的队伍，资源不足的情况下，最后一段路程，必然极为艰辛。 哪怕是露出一丁点破绽，豺狼兽群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他们撕得粉碎！ 尤其是，接连奔逃之下，水源已经损失殆尽。 若放在普通地方，一名武者足以在没有水的情况下，扛个四五天。 但沙漠中，尤其是环境恶劣到极点的黄昏沙漠，没有水的话，三天都是个问题。 所以，当夜晚来临，无数兽啸此起彼伏包围中的小小营寨，并没有因为疲累，而陷入沉寂。 反而越发显得人心惶惶，久久难以入睡。 陆川就这么看着。 彷如一个孤魂，又似一个看客，冷漠的看着。 看着那些护卫因为心慌，而心生悔意，再到痛恨。 第一夜，没有凶物再冲营。 但这些怪物，围绕着小小的营地，好似逗猫遛狗一般，挑衅，不，确切的说是戏弄。 搅扰的护卫们，身心俱疲，得不到片刻休息。 第一夜，历经几番动乱，而活下来的护卫们，仅有几个人，难以收束心绪，在夜里埋首痛哭。 但这种低迷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而且传染性极强。 尤其是在这般严峻的环境下。 当第二天一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时，更加重了心理负担。 当天夜里，便有近三分之一，出现了情绪崩溃。 武者的意志，比之常人虽然坚韧不少，可那是在通常情况下。 面对死亡，众生平等！ 所以，当天夜里，出现第一个受不了夜里凶物嘶吼而崩溃，冲出营地大喊大叫的护卫，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因为，当这个护卫蹿进黑夜中后，吼叫声便戛然而止。 利刃入肉的切割，骨裂碎响的咀嚼，还有最后的一声低沉嘶吼，无不说明他遭遇了什么。 仅仅追出营地的两名队长，几乎是哆嗦着返回。 哪怕他们身具三品修为，也不敢踏入篝火映照范围之外的黑暗！ 那是属于沙漠凶物的领域。 而他们，只是外来者！ 沙漠赋予了凶物们特殊的本领，让它们得以生存，并且绵延无数年。 “呜呜……”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低迷的气氛蔓延，近乎遍及了整个营地。 第三天早上，队伍的气势明显更加低迷三分，再无此前逃出生天，并且顺手发了一笔横财的欢欣鼓舞。 更浑然不知的是，在他们看来，已经被群兽围杀的人，就如孤魂野鬼般，遥遥缀在队伍后面。 看着他们，从第一个人哭泣到死亡，再到第三天夜里，又有五六人大呼小叫。 这些人，受不了那此起彼伏的兽吼袭扰，死亡压力威胁之下，心神崩溃，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宣泄压力。 可惜，他们不知道，恐惧不仅会传染，而且是有味道的！ 蔓延大半个营地的恐惧，越发使得跟随在侧的凶物们兴奋，乃至肆无忌惮。 当天夜里，便有凶物袭营。 因为要控制那几个歇斯底里，陷入崩溃的护卫，防护和守备之人也受到影响，不查之下，顷刻便有四五人被拖走。 不仅如此，还有三五人受伤！ 当第四天早晨，队伍的速度更慢，气势近乎崩溃。 人手的缺失，虽然稍稍缓解了资源的紧张，可货物却不得不丢下一分。 陆川清晰看到，每一张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了恐惧。 即便是吴肖普和张铁，两位二品修为的武者，目中的忧虑也渐渐浓郁。 经验告诉他们，这队伍已经完了。 哪怕是，只剩下一天的路程。 已经尝到鲜血滋味，并且被恐惧吸引的凶物们，绝对会在最后时刻，享受一场血肉盛宴。 果不其然，当他们连续赶路第四天的傍晚，还未扎营之际，此起彼伏的兽吼，伴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嗜血，便渐渐围了上来。 起初是几只零星的豺狼兽试探攻击，在没有遭遇追击之后，便是数十只，接着上百只。 期间，还夹杂着几头沙齿兽，甚至还有秃鹫！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陆川默默看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而是回想着此前的种种。 不救人，并非是他心性残虐，喜欢看着他们受苦受难，也不是因为这些人拿了他的战利品 而进行的报复。 于他而言，更像是处于即将完全摆脱心魔前的升华！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仅仅半个时辰左右，甚至更短，小小的营地便被冲垮，只剩下寥寥十数人 在苦苦挣扎。 其中，多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势。 “啊……” 张铁这位二品的护卫头领，一声惨叫，一条膀子被生生撕去，终于让所有人陷入了绝望。 嗷呜！ 就在所有人心生绝望之际，噪杂的夜空下，突然传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兽啸。 呼啦！ 几乎在顷刻间，正狂攻不止的豺狼兽群，散的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 看着夹起尾巴逃窜的豺狼兽群，还有钻入地下的沙齿兽，飞走的秃鹫，幸存者们茫然四顾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夜空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自不远处的沙丘之脊，映入营地中。 “是他！” 众人心头的喜悦，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本能以为，陆川是来算账的。 “兄台，兄台……” 唯有吴项，一脸喜色的冲上前，不知想到什么，几步后便踌躇不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躲闪开来，不敢看陆川。 只不过，陆川仅仅看了一眼，便既转头离开了。 “兄台……” 吴项呼喊一声。 “大少爷，别喊了，那等存在，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 吴肖普很后悔。 若是早知道陆川会醒转，他也不会做出那等决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仅剩的十几人，很可能走不出沙漠了！ “哎，兄台一定是生气了！” 吴项蹲坐在地，满面苦恼。 吴肖普苦笑不已，心中却很清楚，似这等存在，绝非他们能够想象的。 在他们看来，异常珍贵的兽皮都材料，对方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甚至于…… 更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吴肖普浑身一颤，再也没敢多想，更不敢宣之于口。 诡异的是，那些凶物没有去而复返，甚至直到第二天早晨继续赶路，到达目的地，都没有找受到攻击。 而陆川，也紧随其后，来到了这座占地不算大，也不算小，纵深约莫五六里路的沙漠之城——双旗镇！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公平 双旗镇，据传创立已有数百年，与大晋建国时间相差仿佛。 创建此镇的两大势力，乃是铁、赵两家。 如今的双旗镇，还有第三方势力——镇西王府。 不仅让双旗镇更加繁荣，而且后来居上，压了两家一头。 明面上，虽然算不得势同水火，却也互相竞争。 三家共同掌管着，镇上的一切。 想要在这里讨生活，无论是谁，都脱不开三家的势力范围。 据说，也曾有势力，想要来分一杯羹，但却无一例外，有如石头扔进了大海之中，至多就是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最终便销声匿迹。 最明显的莫过于，在沙漠中神出鬼没的沙盗，数百年来，不知攻打了双旗镇多少次，都是无功而返。 甚至于，在三家打压和有意针对之下，多次元气大伤，至今都成不了气候。 但沙盗就如芥藓之疾，屡禁不止，每次过不久都会死灰复燃。 甚至有传闻说，沙盗极可能与三家之一合作，甚至可能就是他们所扶持。 至于是出于什么目的，就不为人所知了！ 铁家，掌管双旗镇七成以上的兵器买卖，还有部分杂货。 赵家则是掌管七成以上的药石买卖，部分杂货生意。 而镇西王府，生生吞了剩余的生意，几乎是所有买卖，都掺和了一手。 之所以会是如此模样，不仅仅是铁家和赵家，在这里树大根深的缘故，而是镇上的大部分，都是亡命徒。 亦或者说，乃是亡命徒日积月累下的后代。 这些人，骨子里就和朝廷犯冲。 若非镇西王府势大，据传有先天宗师坐镇，王府的生意，早就被人砸了。 而朝廷大军，也无法横跨沙漠，补给线极长的情况下，将这片不毛之地占据。 再加上这些人的排斥，以至于镇西王府背靠朝廷，都无法成为双旗镇的真正主人。 总体而言，看似泾渭分明的三方势力，实则颇为复杂。 有的人活不下去，想要脱离这片普通人难以生存的地方，指不定暗地里就投靠了镇西王府。 希望有一天，能够获得新身份。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早已扎根于此的人，对于镇西王府却异常排斥，时刻防备，即便是那些走投无路之人的投奔，都会经过严格审查和考验。 谁也不能保证，里面就没有镇西王府的暗探密谍。 他们舍不得祖辈建立的基业，舍不得这里积攒下的财富，换个地方虽然能重新生活，却需要多年的重新融入。 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接纳他们。 不仅仅是人性中的排外本能，更多是因为，资源的分配。 谁也不会希望，外人来跟自己抢夺，已经分配好的资源，就如两家早已结盟，抵抗镇西王府一样。 …… 来到镇上最大的客栈兼酒楼——东来客居。 陆川独坐临窗的位置，品着沙漠中独有的血酒，还有异道的异兽肉，心中不无感叹。 单单是这一餐，就要百两黄金，根本不是常人能够负担的起的。 即便是他西行数月路上，覆灭了十几伙强盗，而且杀了不知多少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豪门权贵。 这等消费水平，依旧有些高了！ 当然，也是因为，陆川点的东西，都是酒楼中最好的食材酒水。 他不在乎钱，也不在乎贵贱与否。 有条件的情况，他当然不介意，享受一下人生。 经过拥有高超技艺厨师的精心调制，无论是肉食菜肴，还是这珍贵的血酒，竟然能让他这等，近乎一只脚，内外兼修已经踏进一品上的绝顶强者，都能感受到细微的助益。 虽然只是一丝，却也足够惊人了！ 只不过，现在的他，依旧没有完全摆脱心魔。 但大体上，已经明确了思路，不会再如此前一般，心神被心魔所困。 只待完全明了之前的种种变化，便是他自身升华，近乎脱胎换骨，破茧成蝶的一刻。 蹬蹬！ 就在此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而且径直走向了陆川。 “客官，有一位客人，说是要见您，不知您见是不见？” 小二打扮的少年，很是有些局促，语速颇为快捷，而且眼眸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担心与紧张，就连手都握起了拳头。 因为他清楚，能够来到五楼用餐的客人，必然是非富即贵合二为一的存在。 即便是双旗镇上，三家的嫡系子弟，都不够资格来这里。 更遑论，陆川还点用的是，东来居大厨亲自烹饪的异兽食材和血酒。 这也是镇西王府定下的规矩，即便是朱家子弟，都要遵守，就是为了区分普通人和贵客。 而他能得到这份工作，实属不易。 按常理，他是不会这么做，以免丢掉工作，甚至受罚。 但对方给的好处，实在是无法拒绝。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带话。 而那人，在他眼中，已经是高不可攀，却偏偏没有资格，来到五楼用餐。 差距之大，显而易见。 “你叫什么名字？” 陆川头也没抬道。 “我叫裴晟！” 小二两鬓冷汗涔涔，腰不由自主的弯了下来。 无形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一个刚刚入品的武者，险些难以承受，这还是因为，陆川没有释放气息，只是一种天然的威压。 “呵！” 陆川突然一笑，探手冲数丈外的柜台一抓，啪的一声轻响，酒盅落入掌心，随意倒满，食指和中指并拢，推到桌沿。 “喝了它！” 琥珀色的酒液，似有一层淡淡的血色毫光，正是血酒的名字由来之一。 而其主材料，便是异兽，乃至珍兽之血。 只不过，即便是凶物遍地的黄昏沙漠，珍兽也异常少见，这是顶级异兽的血所酿。 “嘶……” 裴晟哆嗦了下，犹豫刹那，伸出了颤抖的左手。 他知道，不喝会死，喝了多半也会死。 “大人！” 壮硕的五楼掌柜，不知何时来到近前，凶神恶煞的粗犷大脸上，满是卑微之色，深深弯腰道，“他还是个孩子，一时不明，您……” 很快，他就说不下去了。 虽然那恐怖威压，来的快，去的更快，却让他的心神，有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这位，是随手可以碾死他的恐怖存在。 咕嘟！ 裴晟一咬牙，仰脖喝了下去，不等他放下酒盅，便既扑倒在地，惨叫起来。 “啊……” 一瞬间，脸红脖子粗，青筋暴突，面容扭曲，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事实也正是如此。 顶级异兽之血，配合多种珍贵药材，酿制而成的血酒，其内药力之强，堪比丹药。 虽然只是一盅酒，也足以撑爆，小小的九品武者。 惨叫，足足持续了半刻钟，响彻整个五楼。 而看客，只有一直弯着腰的壮硕掌柜，还有品着菜肴，面色淡漠，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陆川。 噗！ 一缕无形劲风，点在了裴晟胸前，登时便压下了所有药力。 即便如此，紫红的面色，依旧没有敛去的青筋，足以说明，他还没有缓过劲来。 “多……多谢大人饶恕……” 裴晟咬着牙，似有不屈，又似怨愤，乃至屈辱。 但他清楚，面对陆川这等存在，无论什么想法，都要深深埋藏心底。 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东来居的主人，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跑堂小厮，触怒这等存在，尤其是这个小厮坏规矩在先。 “记住，永远也不要寄希望于他人的仁慈！” 陆川淡淡道。 裴晟抿了抿唇，不知说什么好，却陡然身形一闪，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吭！” 壮硕掌柜一脚踹在裴晟膝弯，满面堆笑道，“大人勿怪，这小子就是个倔驴，性子倒是不怀，您能提点他一两句，就是他一辈子享之不尽的福分了！” 听得此言，裴晟哪里还不明白，当即恭恭敬敬道：“多谢大人宽宏，小子定当铭记于心！” 陆川摆摆手。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壮硕掌柜一把揪住裴晟后颈，冲着陆川点头哈腰一番，便拎着他向楼梯处走去，一边小声嘀咕，“你个臭小子，真要被你害死了，亏得这位大人宽宏大量，否则你今儿个别想活着出去！ 记住了，这位大人住在咱们这儿期间，就由你小心伺候。 出了差错，小心你的皮子！” “呵！” 陆川摇摇头，没有在意这位掌柜的一点小心思。 一位二品上的武者，真要叮嘱些什么的话，岂会这般说出来，而不是用传音入密？ 说白了，就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耍了个小聪明。 只要陆川在东来居一天，裴晟就是属于他的，无论指头缝里漏点好处，还是直接打杀，都随陆川的心意。 这壮硕掌柜也是个人精，看出了那一杯酒的深意。 公平交易！ 裴晟收人家好处，替人传话，这是交易。 但陆川在吃饭，他跑过来无端打扰，坏了酒楼规矩不说，还扰了客人兴致，这就是大大不妥了。 那一杯酒，是惩罚，也是奖励，更是态度。 此事后，东来居不会再惩罚裴晟，更不会再有这等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到陆川。 否则，强者威严何在？ 平易近人是陆川的生活方式，但不代表，人人都能随意践踏。 惩罚了裴晟，同样给了好处。 是因为，这少年的心性，很不错！ 第三百六十三章 龙蛇芝 东来居五楼，临窗雅座旁。 “多谢先生救了小儿一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吴默森恭恭敬敬，将一方精致木匣，放在桌上，似是怕陆川不答应般，直接打了开来。 呼呼！ 淡淡的热风，透过窗口吹来，却吹不散木匣之中，散逸而出的淡金色毫光，亦或者说是烟气。 那里面，是一朵盘卧在琉璃玉石之上，形如龙蛇，通体金褐色，活灵活现，甚至就连鳞片纹路都可分辨，长不过一指的灵智。 “龙蛇芝！” 旁人还没说什么，刚刚换下洗漱衣衫的裴晟，瞄了一眼，不由惊呼出口。 “小友好眼力！” 吴默森意外的看了一眼，不无得意的转过头来，见陆川依旧神色淡淡，赶忙低声解释道，“这龙蛇芝，乃是黄昏沙漠特产的丹级灵药，而且是数种珍贵灵丹的药引。 即便是单独服用，也能起到调理经脉，纯化内气，夯实基础的奇效。” “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之物，吴家主还是收起来吧！” 陆川头也没抬道。 “咳！” 吴默森面色微变，颇为谨慎道，“这是为答谢先生，救了小儿，还有我家商队的谢礼！” 怎么说，他也是年过半百的老年人，实在是叫不出口‘大人’。 而且，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年轻的不像话的人，多半年龄不会大到哪儿去。 这些年来，他能将一个小小的吴家，拉扯到这般家业，在永州地界都小有名气，一双识人的慧眼，就是最大依仗之一。 所以，他不惜重宝，下大本钱，也要跟陆川拉上关系。 只要收下一件，第二件还会远吗？ 而与这等强者有了关系，即便吴家如今遭逢重大损失，一切就算不得什么，甚至能赚的更多。 尤其是，这位可是能斩杀堪比半步先天沙齿兽的存在。 双旗镇三家的最强者，也不过是半步先天而已。 当然，这是明面上。 至于暗地里，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但至少，只要有半步先天坐镇，于吴家而言，当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之前的事，吴家主不必挂怀，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陆川淡漠摆手，丝毫不为所动。 吴默森心头一沉，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悦之色。 虽然他的实力不算弱，可也不过是一品下，相较于陆川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以他的眼力，也自然能看出来，陆川的意志，绝不会被动摇。 至少，吴默森没有这个资格。 “吴老板，时候不早了！” 壮硕掌柜这时走了过来。 以两人的交情，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毕竟，放在平时的话，吴默森甚至没有资格进入五楼。 “有劳刘老弟了！” 吴默森挤出一抹笑容，冲陆川俯身一礼道，“无论如何，都要谢谢先生出手相助，小老儿告辞！” 不得不说，这位确实拿得起放得下，堂堂一品绝顶，姿态放的极低。 笃笃！ 但他刚刚转身，耳畔便传来，一阵短促的敲击声。 吴默森浑身一僵，赶忙转身，拿起桌上的木匣，匆匆下楼去了。 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可惜，相较于来时踌躇满志，去时却满怀失望。 “大人放心，以后绝不会有闲杂人等叨扰！” 送走了吴默森，健硕掌柜恭敬的站在桌旁表态。 若被吴默森听到，他堂堂一品绝顶，一家之主，被人称作闲杂人等，不知会是何感想。 陆川摆摆手，自斟自饮，目光看着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答复，健硕掌柜却明显松了口气。 “好生伺候着！” 叮嘱了裴晟一声，便自顾自回到柜台后，整理着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账本了。 裴晟也算灵透，否则光凭后门关系，也不可能成为五楼这么重要地方的跑堂小厮。 每当酒碗空了之后，都会适时倒满酒。 而随着一碗碗血酒下肚，十斤的酒坛空了之后，裴晟才清晰认识到，眼前人到底有多么恐怖。 一酒盅，满打满算就是那一碗的三十分之一，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可陆川跟喝水使得，喝了整整一坛，仅仅是面颊稍微泛红，连一丝醉意也无。 裴晟震惊之余，回想自己以往在这里跑堂期间，所见之人中，能够一次喝下血酒最多之人，竟然只有七八斤左右。 而据他所知，那已经半步先天的存在。 一念及此，不由打个机灵。 是的，五层就是用来招待至少一品上的地方。 陆川修为虽然只是一品中期，但实力却实打实，已经达到了半步先天。 当然，这要加上蛟渊铠和龙吟刀。 单论实力的话，比之真正的半步先天存在，确实差了一筹，但也是仅仅一筹而已。 要是拼命，对手是寻常半步先天，孰胜孰负还犹未可知。 要知道，陆川手上，可是有这等强者的鲜血。 双旗镇能在黄昏沙漠扎根，凭的不是什么秩序道德，而是强者为尊。 在这法外之地，弱肉强食体现的淋漓尽致。 弱者，谁都能咬一口。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川不介意显露实力，这才能进入东来居五楼用餐。 “你是双旗镇土生土长的人？” 陆川突然道。 “啊，哦，嗯！” 裴晟慌了下，赶忙回道，“小人家祖上几代人，都是双旗镇人士，至于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这一刻，他总算摆正了姿态，不再坚持那莫名的骄傲。 他很清楚，在这等存在面前，什么骄傲都是虚言。 陆川点点头，缓缓起身，向楼梯处走去：“走吧，给我介绍下双旗镇的风貌。” “是！” 裴晟赶忙跟上，桌子也不收拾了。 临下楼前，刘掌柜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兄台，兄台……” 下了楼，一个熟悉的呼喊声传来，却见吴项扬手跳脚打着招呼。 陆川未做理会，径直向前走去。 “兄台！” 吴项显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三步两步跟了上来，在一旁嘟嘟囔囔个不停，“之前还没谢谢兄台，在黄昏沙漠里救了我们，要是没有你……” 他这番聒噪，陆川倒是没什么，直接就无视了。 可裴晟到底是少年心性，不由多看了两眼，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虽然论身份修为，吴项方方面面都能碾压他，但论心性的话，对方拍马也难及。 当然，除去脸皮厚之外。 亦或者，吴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少爷！” 到最后，吴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到底是小姑娘，纵然脸皮薄了点，可到底是要脸面。 这般冷脸贴屁股，要是起作用还好，可人家摆明了不想搭理，你这还贴上去，不是讨人厌吗？ “啊？” 吴项有些茫然，兀自不觉自己错在哪里。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我们有不打扰了，来日定当登门拜访！” 吴瑶一把拉开吴项，向陆川深施一礼，转身就走。 想及当初在西华镇的食为天中，她还敢向陆川的酒里下药，也亏得后者没有在意，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怎的，吴瑶鬼使神差的又看了眼，虽然只是看到了侧面，俏脸没来由红了下。 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转头，匆匆就走。 “哎吆！” 却不料，刚走出没两步，一声明显带着浮夸的痛呼声传来。 “对不起，对不……” 吴瑶赶忙道歉，毕竟是她先撞了人。 事实上，依着她的脾气，哪里可能先道歉？ 但不知怎的，偏偏就按捺住了性子，或许那人就在不远处吧。 “哼，撞了人，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蛮横呵斥传来，任谁都听的出来，语气中满满的恶意。 “是你！” 吴瑶这才看清对面之人，不由俏脸生寒。 “原来是瑶儿妹妹啊，真是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那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满面堆笑凑前几步，又佯怒呵斥手下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谁，瑶儿妹妹是你们能说的吗？” “是是，公子教训的是！” 那凶神恶煞的狗腿子，点头哈腰作揖，毫无诚意道，“瑶儿姑娘勿怪，小人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哈哈哈！” 几个狗腿子得意大笑，猖狂劲儿简直没边了。 “你们……” 吴瑶哪里不知道，这帮人是借故调戏自己，气鼓鼓喝道，“让开，本姑娘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慢着！” 那粉面公子却是不让道，一甩折扇道，“哎呀，我这胸口疼啊，瑶儿姑娘撞那一下可不轻，要不这样吧，你陪我去医馆看看，要是出了问题，你得负责啊！” “对对，得负责，俺们家公子，可是三代单传，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瑶儿姑娘行行好，你这要是走了，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小的们这条命，可都在您手上了！” 几个狗奴才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公子打的什么主意，登时颇为默契的配合起来。 “你……你们……” 吴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亦或者见过，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登时急的满头大汗。 反倒是吴项，一直有几分失魂落魄，竟是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足可见，这人是真废，而且废到家了！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双旗镇……” “本公子当然知道双旗镇的规矩，刚刚你撞了我，大家可都看到了！” 粉面公子有恃无恐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冒犯和薄礼 “你确定要找我的麻烦？” 陆川神色古怪的看着粉面油头的公子哥。 当此人出现在身后，故意让吴瑶撞上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甚至于，吴瑶借自己摆脱麻烦，也有所预料。 可没想到的是，这公子哥竟然真的赶过来，而且极其嚣张的拦住自己。 要知道，他进入东来居，能直上五楼，没有掩饰修为。 以双旗镇的复杂，此时必然已经被各大势力知晓，并且列为严密监视，却绝不可能轻易招惹的人。 这并非陆川的自我推断，而是真视情况如此。 一尊堪比半步先天的存在，突然出现在双旗镇，而这里明面上的最强者也不过如此。 这是足以打破势力平衡的绝强战力，岂能不被关注？ 按理说，这公子哥敢明目张胆的找吴瑶麻烦，就是冲吴家来的，势力层次必然高了一层，应该能知道有关他的情报才对。 哪怕，吴家刻意封锁了有关他的信息。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家公子这么说话？” 狗腿子就是狗腿子，此时几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仆役，瞪着眼珠子，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几个家伙明显是雷声大雨点小。 事实也正是如此。 能在双旗镇讨生活的人，修为低不算什么，关键是要有一双好用的招子。 纵然公子哥看不出来，他们又岂会觉察不出，眼前之人的不好惹？ 不过，狗腿子就得尽职尽责，哪怕是装腔作势。 否则的话，自家主子岂能饶了他们？ “公子！” 吴瑶楚楚可怜的躲到陆川身后，纤纤玉手抓着陆川的衣袖，大眼睛泛红，像极了可怜的小狗。 哪里还有半分此前在西华镇，豪饮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你确定要利用我？” 陆川微微垂首，面无表情道。 “我……” 吴瑶心下一慌，贝齿轻咬红唇。 “瑶儿，不得无礼！” 这时候，吴项倒是清醒了，低斥一声道。 “哼！” 吴瑶白了他一眼，也不知是生谁的气，抿着嘴，松开了手。 “吆！真是好大的胆子，双旗镇上，什么时候来了你这么个有骨气的人？” 粉面公子唰的打开折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法到近前，扯着公鸭嗓，阴阳怪气道，“小子，本公子奉劝你一句，没有实力，还是不要学别人英雄救美的好，否则……” 几个仆役紧随其后，承扇形半包围陆川。 虽然察觉到陆川不好惹，但他们也不是被吓大的，更何况，身后也不是没有人。 最重要的是，决不能让主子涉险。 这是他们的职责。 “这位兄台！” 吴项也顾不得其它，直言不讳道，“我们撞了你，是我们不对，道歉赔偿都可以，但请不要殃及他人！” 吴瑶恨恨跺脚，狠狠从背后剜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的意味。 想想也是，都到这份上了，吴项都看不清形势，真是白吃了这二十年的饭。 “兄台？” 粉面公子桃花眼一翻，一副我就是来找茬的嚣张样子道，“你是吴项，吴家大少是吧？” “在下正是吴项，不知兄台是哪位，可是与我吴家有旧？” 吴项神色稍缓道。 “哈哈哈哈！” 粉面公子狂笑一声，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指着吴项道，“没想到啊，吴家老爷子精明一世，竟然有你这么个蠢货后人！” “兄台何故辱及家祖？” 吴项面色微沉，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也仅止于此。 “哼！” 粉面公子眯着桃花眼，阴冷道，“姓吴的，别跟本公子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儿你们撞了我，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走出双旗镇！” “对，赶紧赔钱！” 几个仆役嚷嚷道。 陆川撇撇嘴，懒得再理会这帮蠢货，转身便走。 裴晟当然是紧随其侧。 他可谨记着刘掌柜的话，只要陆川在东来居住一天，他就得随行伺候。 “我们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吴项面色铁青道。 “看到没，你们的朋友都已经见势不妙走了，你觉得吴家，能惹得起本公子？” 粉面公子轻摇折扇，自我感觉良好的扬起下巴。 “臭小子，刚刚不是很拽吗？现在跑什么跑？” 一名仆役见状，只觉表现的机会来了，狞笑一声，探手抓向瘦弱的裴晟。 在他看来，陆川虽然有些不好惹，但也仅止于此。 吴家在自家打压下，已经不成气候，吴家的嫡系子弟，都不敢在自家少爷面前炸刺，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家伙算什么？ 当然，他不敢直接对上陆川，自以为收拾一个小角色，还是手到擒来的。 像陆川这样的，自然是要交给自家主子。 不得不说，他是个合该的奴才。 啪！ 修为远在裴晟之上的仆役，轻易就抓住了他的肩膀，甚至狞笑着，手上加力，要一把捏碎裴晟的肩膀。 吴瑶本已经决定，哪怕是动手，也要先摆脱粉面公子的纠缠。 看到这一幕，她的眼睛亮了。 这可真是神助攻啊！ 果不其然，陆川停下了。 甚至于，在停下的那一刻，那仆役就动弹不得了。 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他转身之后，那仆役便一动不动了。 “孙老二，你傻了不成？” 有同伴察觉不对劲，顺手推了一把，碰到那人之后，手便僵在了半空。 噗通！ 仆役的身体，歪了一下，顺势扑倒在地，渐起大片坚持。 “他死了，孙老二死了！” 同伴有如见鬼一般，怪叫着跳开。 其余几人，也是大惊失色，忙不迭后退半步。 不是他们不想躲的远远的，而是自家主子，还在近前呢，哪有仆役先跑的？ “你……你竟敢杀我的人？” 粉面公子似乎没料到，会发生这等事，指着陆川，扯着公鸭嗓，尖声道，“你找死，你死定了，给我上，打死了事！” 不得不说，这位和吴项都是一样的奇葩！ 吴项还好说，只是单纯一点，向往着自由的生活。 但这位，却是彻头彻尾的白痴。 就连吴瑶都知道，拉着吴项退开几步，生怕殃及池鱼，他却蠢的还敢往上凑。 好在，几个仆役不傻，已经是七手八脚，拽着粉面公子后退了。 “你们干什么？本公子的话都敢不听，你们活腻了不成？” 粉面公子对着手下一阵拳打脚踢。 “你们是哪家的？” 陆川淡漠的神色，令几个仆役激灵灵打个寒颤，不等他们回话，淡漠摆手道，“算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是，大人的话，小的们一定带到！” 几个仆役拽着粉面公子向后就走，生怕慢走一步，陆川就会改变主意。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人家要走，不是顾忌他们的主子，而是根本没放在眼里。 至于那句话，自然表达的清楚明白。 陆川未再理会，转身便走。 裴晟愣了愣，赶忙跟了上去。 “兄……” 吴项张了张，扬起的手顿在半空。 “走吧，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吴瑶叹了口气，拉着失魂落魄的吴项，向另一方走去。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自己和陆川的差距。 整个吴家，被粉面公子的家族，打压的近乎喘不过气来，可陆川不仅杀了对方的人，一句话就让对方抱头鼠窜。 纵然那粉面公子还没醒觉，可吴瑶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一次，陆川没有生气，可不代表，会任由吴家理由。 否则的话，能一句话让对头避让的陆川，同样能够一句话，让吴家万劫不复。 而正如陆川此前所言的意思，双方谁也不欠谁的。 甚至，吴瑶很清楚，吴家本身就欠了陆川大人情，再利用的话，就是不知好歹了。 不提两人，陆川随意闲逛，每当他对一处多看几眼时，裴晟就很机灵的讲解。 此子确实是双旗镇土生土长的人，对周围一切都极为熟稔，无论是什么地方，即便不熟悉，也能说上那么两句。 “这儿没有聚宝楼吗？” 逛了大半天，陆川突然问道。 “聚宝楼？” 裴晟挠了挠头，想了一会道，“没听说过啊！” “呵！” 陆川剑眉微挑，目中讶然之色微闪。 难以想象，势力遍及大晋，甚至可能在草原，都有贸易往来的聚宝楼，竟然在黄昏沙漠，没有一个据点。 这还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陆川也没有深究，至于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反正也没人能为他解答。 “大人若是需要什么宝物的话，这家万宝斋，倒是双旗镇最大的宝物商铺了！” 裴晟指着一座高楼道。 “镇西王府的产业？” 陆川迈步上前，淡淡问道。 “嗯！” 裴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位先生，暂且留步！” 就在此时，一声呼唤传来。 陆川眯了眯眼，不悦之色一闪而逝。 因为这声‘留步’，让他想起了前世，神话中，一位很不好的人物。 所以，压根就没有停的意思，直接走向万宝斋。 “咳咳！” 却不曾想，一阵劲风吹过，却见一名老者已经先一步来到楼前，冲着陆川拱手施礼道，“在下赵普，此前犬子多有冒犯，还请先生见谅，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过江龙 “赵家人？” 陆川目露异色，没有理会旁边送上来的礼盒，眸光微垂，了然道，“旁支子弟？” “咳！” 赵普老脸上尴尬或恼色微闪，神态越发恭谨，垂首道，“先生慧眼如炬，老朽确实是赵家旁支！” 虽是如此，但其目中，却隐藏着一丝倨傲。 只因为，双旗镇的赵家，乃是三大顶级势力之一，更是创始家族之一。 即便只是旁支，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折辱的。 当然，这普通人中，绝不包括，堪比半步先天的陆川。 “之前那个是？” 陆川淡漠道。 “那是犬子！” 赵普拿过礼盒，恭声道，“老朽晚来得子，疏于管教，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不得不说，赵普方方面面，都没有任何疏漏，谁也挑不出毛病。 更遑论，身为赵家人，能做到这份上，也着实不容易。 “冒犯说不上！” 陆川转身，淡淡道，“那条命就足够了！” 事实上，以他的性子，还不至于动辄杀人，尤其在经历这许多之后。 奈何，那仆役不该下重手，抱着废掉裴晟的目的，取悦主子。 倒不是陆川对裴晟多么看重，而是他不允许，在自己看顾之下，身边人受到伤害。 “先生！” 赵普赶忙跟上，再次奉上礼盒，“先生初来乍到，老朽略备薄酒，恳请先生赏光一聚！” 这低姿态，落在旁人眼中，着实惊掉了一地下巴。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赵家人，如此做派，实在是太过有份。 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赵普又绝非在乎一个下人性命的人。 陆川跟他非亲非故，再加上实在不喜那粉面青年，自然不愿跟对方有什么瓜葛。 莫说赵普已是赵家旁支的旁支，哪怕是嫡支子弟，甚至于是赵家家主亲临，也休想让他改变主意。 这不是陆川不会做人，亦或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原则问题。 “不必了！” 陆川迈步进入万宝楼，裴晟紧随在侧，目中满是震撼之色。 身为双旗镇土生土长的人，虽然年纪轻轻，可在东来居中，也见惯了形形的人。 当然知道，而且认识赵普，何曾见过这位赵家人，对外人这般低三下四过？ 一时间，这位小小少年心里，不由生出男儿当如此的豪情！ “老爷，此人太过无……” 一名仆役面露狠色。 啪！ 话未说完，便既挨了狠狠一巴掌，整个身体在半空转了两圈，才噗通落地，口中吐出几颗碎牙，惨哼哼着不知说什么了。 “蠢货！” 赵普阴冷扫了他一眼，低声吩咐道，“处理干净！” 另外几人见状，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什么的同时，将同伴拖走，也不知会什么方法处理干净。 “过江龙啊！” 深深看了万宝楼中的背影，赵普转身就走，七拐八拐，不仅支开了心腹仆役，更是来到了镇上一片低矮的窄巷内。 笃笃！ 三长一短的敲门声过后，院门嘎吱打开，从中冒出一个苍老的老者，左右见无人，才将赵普引入其中。 院落中，并没有多少家什，就是一普通人家。 但能让赵普如此谨慎找上门，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家。 正堂屋中没有人，老者也不说话，给赵普续上热茶，便既一头钻进厨房里，再未作理会。 赵普也没有动茶水，枯坐屋中。 透过窗棂的阳光，渐渐移动，映照的赵普老脸晦涩难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兄久等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颇为雄浑的声音传来，惊的赵普豁然起身。 看到来人，才猛的松了口气。 “不妨事，不妨事！” 赵普连连摆手，老脸上堆起一抹笑意，近乎讨好般道，“能为大人效劳，是老朽的荣幸！” “赵兄何必如此？” 来者径自坐到另一边，探手虚压，示意赵普坐下，言辞恳切道，“你我相识多年，生意上也多有往来，乃是知己好友，赵兄万不可如此看轻自己。” “不敢，不敢！” 赵普重新落座，姿态依旧放在很低。 若是让外人看到，惊掉下巴的同时，恐怕会误以为，赵家马上就要垮台了！ “呵呵，不知赵兄急唤我来，所为何事？” 来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老神在在道。 赵普闻言，神色稍缓，却又颇为苦涩道：“大人可知，今日双旗镇，来了位客人？” “客人？” 来者浓黑的眉头一挑，讶然道，“今日间，我一直在处理事务，还没来得及了解镇上之事，不知赵兄所言是什么人？” 赵普仔细看了对方一眼，确定对方不是装模作样，便既懊恼道：“不瞒大人，来者可是条过江龙啊，今日一早，便显露半步先天的修为，在东来居五楼饮酒！” “半步先天？” 来者目光微凝，隐现惊色，“什么地方来的？永州、肃州、甘州等地有名有姓的半步先天，你不会不认识，可若是这些地方的半步先天动身，也不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 赵普右拳砸入左掌，恼声道，“最可恶的是，那人竟然和吴家有所牵连，我备上厚礼，此人竟然不假辞色，恐怕……” “跟吴家有关系？” 来者眉头微蹙，沉声道，“可曾查清楚，是什么关系？” “这就是要命的地方了！” 赵普摇摇头，涩声道，“我让犬子前去试探，不曾想，什么都没查探出来不说，还搭上一条人命，大人，你说这……这可怎么办？” “好辣的手段，这是根本不将双旗镇的规矩放在眼里啊！” 来者一拍桌子，声音微寒道，“这么说，他是打定主意，要管这档子闲事喽？” “八成是如此了！” 赵普点点头，目中阴狠之色一闪，“大人，为防夜长梦多，不如早做决断！” “你的意思是？” 来者豁然抬头道。 “今夜，直接将吴家灭了，以大人在双旗镇的地位，再有老朽从中斡旋，不会引起多大动乱！” 赵普阴冷道。 “不可！” 来者一摆手，犹疑道，“要是能如此，早就这么做了，也不用等这么多天，那吴默森也在防备着，根本不离开双旗镇半步，就连家族商队的安危都不顾了！ 此前我们的人手没有成功，已然让他有了防备。” “大人，这不是来了个背锅的吗？” 赵普微微上前，压低声音道，“只需如此……” “这……” 来者目光一阵闪烁，狠狠一握拳道，“好，就如此办，你速速去安排，我自会出手帮你料理首尾！” “大人放心！” 赵普目中精光一闪，躬身一礼，快步离开了小院。 但他没有看到，当那老者关上门，来到正堂中后，那来者躬身侍立一旁。 “叔父！” “嗯！” 老者点点头，坐在首位上，淡淡道，“赵普此人，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不仅想算计那个年轻人，还敢算计我们，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可吴家那里，还需要他……” 来者迟疑道。 “死了一个赵普，照样可以栽赃陷害！” 老者冷声道。 “叔父所言极是！” 来者双目微眯，重重颔首道，“我这就去安排！” “一定要注意，不能露出马脚，否则……那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老者叮嘱道。 “叔父放心便是！” 来者躬身一礼，退出小院。 “陆川啊陆川，你竟然会来到这不毛之地……” 老者轻轻敲着桌面，目中闪烁着慑人神光。 …… 与此同时，万宝楼外，陆川和裴晟正走在大街上。 “镇西王府的生意，做的很大啊！” 陆川不无感慨的回望一眼。 “大人，王府的买卖，一向公平公正，所以很多散修武者，都愿意来这边交易！” 裴晟小声道。 相处时间越长，他便越发现，陆川事实上并非如之前一般冷酷。 而且，那一杯血酒，他可是得了不小的好处。 若是再来一次，依旧会如此，哪怕会承受那般痛苦。 只不过，还有机会的，裴晟绝对不敢了。 “公平公正？” 陆川唇角微翘，玩味道，“你可知道，那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只要运出沙漠，会有怎样的利润？” “呃……” 裴晟挠挠头，嫩脸皱成一团，这还真不是他能了解的。 “但凡买卖，只要有三成利润，就足够让人动心，如果是五成，就绝对敢放手一搏。 如果是十成，杀人放火只是等闲。” 陆川摇摇头，淡漠道，“而在万宝楼中，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利润何止是几十倍？”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在万宝楼中的诸多灵丹妙药，竟然需要以各种沙漠特产的灵药灵材才购买。 而且，不接受大晋金票！ 这等买卖方式，即便是聚宝楼，也没这么办过。 “可是……” “呵！” 陆川摇摇头，大踏步向前走去。 他当然知道裴晟想说什么，但若沙盗就是三家豢养的鬓狗，又算得上什么风险呢？ 回到东来居，陆川吃过晚饭，便没有再外出。 只等这几天多了解下，周围的环境，便会前往沙漠深处，继续自己的旅程。 但不曾想，入夜未久，正准备行功休息的陆川，便被一阵噪杂吵醒。 而且，是直奔他的住所而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的问题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 独院门外，一名青年疯狂踢踏，却被东来居的护院死死拦住。 另有一名满面苍白的女子，仗着身法灵活，左冲右突，却依旧无法跨越东来居护院的阻拦。 这两人，正是吴项和吴瑶。 “把他们赶出去！” 一名中年汉子面色铁青，厉声怒喝。 “是！” 几名护院哪敢耽搁，也顾不得是否会伤到两人，全力施为之下，很快便将两人制住，七手八脚拖着，就往外走去。 嘎吱！ 院门打开，一个少年探出头来，正是裴晟。 “杨掌柜，客人请这两位进去！” “这……” 那中年大汉面露迟疑，旋即点头道，“放人，再有下次，非要你们好看不可！” “小晟啊，跟那位客人说一声，今天的事情，纯属意外！” “杨掌柜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裴晟恭声道。 “嗯！” 中年大汉满意点头，带着护院快速离开。 “兄台，兄台……” 吴项爬起来就往小院中冲去。 “有劳小哥了！” 吴瑶还算冷静，雪白的俏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将一张金票悄悄递给裴晟。 裴晟迟疑着接过，看了眼院中，便既收了下来。 “兄台救命！” 当两人进入屋中时，吴项已然方寸大乱，竟是直接跪倒在陆川面前。 吴瑶轻咬红唇，迟疑刹那后，亦是二话不说跪倒。 “我说过……” 陆川摇摇头。 “兄台，我……我愿送上灵金龙蛇芝一株，恳请兄台出手，救家父一命！” 吴项咬牙道。 “灵金龙蛇芝？” 陆川剑眉微挑，淡淡道，“你如何肯定，我能救人？” “兄台是……” 吴项眸光微闪，还未出口，吴瑶就已经抢先说道，“大人乃是半步先天的强者，定然有无数手段，恳请大人看在一路同行的缘分上，施以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呵！” 陆川失笑摇头，在两人失望眼神中，缓缓起身道，“走吧！” “多谢兄台！” 吴项喜不自禁，赶忙跟上。 吴瑶面上复杂之色一闪，紧随在侧。 “大人！” “你就不用去了，歇着吧！” 陆川冲裴晟摆摆手，径直出了院门。 裴晟躬身一礼，目送三人远去，皱眉看了下周围，不知想到了什么，才缓缓关上院门。 经此一闹，东来居后面的客居院落，明显守卫多了一重。 来来往往的护院，尽皆面无表情，当然也有人，时不时的狠狠瞪两人一眼。 无它，正因两人这么一闹，才让他们不得不加班加点。 不管任何时代，对于这样的事情，人人都是深恶痛绝，这些护院自然也不例外。 “今夜之事，是我东来居护卫不利，惊扰了先生！” 刚到前院门口，东来居五楼掌柜刘掌柜，已经等在了那里，恭恭敬敬，深施一礼，“我已经安排了马车！” “无妨！” 陆川拍了拍刘掌柜肩头，带着两人上了马车。 “呼……” 直到马车远去，刘掌柜才缓缓直起腰，吐出一口浊气，豁然转身，盯着杨掌柜道，“这是怎么回事，以我东来居的护卫能力，怎么可能让区区两个不入上品的武者闯入其中？” “刘哥！” 杨掌柜面色有些难看，苦笑道，“这些年太平惯了，有些人心也大了，竟然在护卫期间饮酒，结果一时不察……” “哼，这种事，是一时不察就能搪塞过去的吗？” 刘掌柜面色沉凝，低喝道，“亏得是没出什么乱子，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是是，我已经严惩那一队护卫了，绝不会再有这等事发生！” 杨掌柜连连赔不是道。 “哎！” 刘掌柜没有再追究，深深看了眼，三人远去，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皱着眉头返回东来居。 “哼，姓刘的你等着，很快，我就是东来居的大掌柜了！” 杨掌柜阴冷扫了他一眼，便既招来几名护卫，低声嘱咐一番，很快便不知所踪。 …… “怎么回事？” 马车上，陆川淡漠问道。 “兄台……” “是这样的！” 吴瑶抢过话头，急声道，“家主今天见过大人后，便返回了在双旗镇的宅院，未曾想，路上还好好的人，到家之后，便昏迷不醒。 家主乃是一品绝不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家父和张铁叔叔都说，是中毒了，可请镇上的医师看过之后，也只能判断出是中毒，却没有办法解毒。” “哦！”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一定是赵家干的，一定是那个赵普！” 吴项咬牙切齿，低吼道，“今天下午，他来到家中，家父本不愿见他，可因为……因为……” 陆川淡淡道：“因为你们两个事情，见了他一面？” “嗯！” 吴瑶知道瞒不过去了，便低声道，“大人，不是我有意欺瞒，而是……而是赵家势大，在双旗镇中，除了铁家和镇西王府外，无人敢惹。” “哦，听你这意思，是怕我知道，此事与赵家人有关，便不会管喽？” 陆川意味深长道。 “大人说笑了，您武道通天，岂会在意赵家？只是有些麻烦，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吴瑶干笑道。 “你倒是有心了！” 陆川深深看了她一眼。 “兄台！” 吴项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嘶声道，“你……” “你什么？” 陆川眸光微转，冷声道，“我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吴项缩了下脖子，不敢言语了。 “大人，只要您肯出手，家主定有厚报！” 吴瑶赶紧道。 “呵！” 陆川摇摇头，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吴项，伸出一根手指，淡漠道，“首先，你们两人能闯进东来居，这本身就有问题。 其次，你们两个，怎么可能进入东来居后，直奔我的住所而来？ 还是说，吴家的势力已经大到手眼通天，能够随意在东来居安插暗子的地步？” “不不，兄台误会了，我吴家怎么可能……” “大人说笑了！” 吴瑶赶紧抢过话头道。 “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 陆川眸子寒芒一闪，冷声道，“真以为，我跟过来，是要帮你们解决问题？” 吴项有些茫然的抬头。 吴瑶娇躯一颤，螓首微垂。 “不，我只是要解决自己的问题！” 陆川摇摇头，随手向车窗外点出一指。 “大人饶……” 嘶声呼喊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噗通闷响。 唏律律！ 马儿扬蹄嘶鸣，马车一阵摇晃。 “这是怎么回事？” 吴项掀开车帘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车夫已经跌落在车后，竟是没了气息！ “大人……” 吴瑶娇躯颤抖，蜷缩着跪倒在马车中，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瑶儿，你这是？” 吴项此时，依旧没有醒悟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有蝶恋花的味道！” 陆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吴瑶，漠然道，“这种花，花香很淡，寻常人闻不出来，但却瞒不过我！ 如果我所料没错，吴默森所中的毒，是你下的吧？” “怎么可能？兄台，你一定是弄错了！” 吴项失声道。 “大少爷，是我，是我做的！” 吴瑶拼命摇头，哭道，“那人逼我的，我若不照做，他就杀了我爹，我没办法啊！” “你……你……怎么可以？你们家三代受我吴家恩惠，还改姓吴，我们从小长大，我爹视你如己出，你怎么能……” 吴项哆嗦着，满目不可置信之色。 “大少爷，我没办法！” 吴瑶抹了把泪，凄声道，“老爷昏迷前嘱咐我，这事要瞒着你，他说自己若躲不过这一劫，就一定想法子保住你！ 那人说了，只要我肯下手，他就会饶过你和我爹……呜呜！” “瑶儿你……我……” 吴项懊恼的抓着头发，不知如何是好。 “覆巢之下无完卵！” 陆川摇摇头，已经懒得理会这蠢女人了。 “不会的，那人说了，若吴家在双旗镇都出了事，铁、赵、朱三家，一定会严查到底，这是双旗镇能延续下来的规矩！” 吴瑶俏脸惨白，哆哆嗦嗦道，“没人敢违背！” “嘁，若是动手的人，就是三家之人呢？” 陆川嘲弄道。 “兄台！” 吴项悚然一惊，跪伏在地，嘶声道，“求兄台出手，救我吴家，吴项愿做牛做马……” “行了！” 陆川淡漠摆手，淡淡道，“看看到地头没！” “啊，哦，是！” 吴项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掀起窗帘，这才发现，马车差点错过，立刻手忙脚乱的驱赶马儿。 这位大少爷，实在没干过这等活计，差点没把马儿给抽死。 还是吴瑶出手，才稳住马匹，越过两条街，到了地方。 “大少爷回来了！” 两名吴家护卫看到三人下车，赶紧迎了上来。 “兄台请！” 吴项引着陆川，赶紧向后院而去。 甚至没有注意到，门前有两人，根本不是吴家的护卫。 “是你，你竟然还敢来？” 到的后院，吴项看到有一年过半百的老者，登时红了眼。 “大少爷，赵先生是来给家主送药的！” 吴肖普赶忙拦住。 看着活蹦乱跳的吴肖普，陆川眯了眯眼。 吴瑶螓首微垂。 “吴伯！” 吴项似乎没有因为吴瑶的欺骗，而怨恨吴肖普，吼道，“他是害我爹的凶手！”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乳臭未干 一声怒吼，传遍小院，暗夜下显得异常沉寂，所有人都没敢说什么。 事关家主生命，除了寥寥数人外，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其中。 尤其是，吴家商队此番损失惨重，可谓伤筋动骨。 吴项从来又是个不管事的，性子虽然和善，平日里待人处事也极好。 但这样的性格，对于执掌一个家族而言，却算不得好。 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贤侄这是说的哪里话？” 赵普满面惊讶，故作不悦道，“我与你父乃是至交好友，听闻他出了事，我这便匆匆赶来，并且带了家传宝丹，怎么就成了凶手？” 若是不明就里之人，说不定，就被他这副样子瞒过去了。 可惜，赵普对于吴家的觊觎，不说人尽皆知，大部分人却都知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哼，你现在就走，我吴家不欢迎你！” 吴项怒声道。 “贤侄，看来你对我有什么无解！” 赵普也不动怒，甚至没有在意吴项身后的陆川，只是缓缓起身，叹息道，“也罢，这是你们吴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但老夫有句话，还是要说！” 说着，缓缓扫视众人，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苍凉与哀伤，还有痛惜。 “你要接手家族，这是应当之意，毕竟吴兄就你一个儿子，但你为了私利，不惜勾结外人，也不顾令尊安危，这不是长久之道啊！” 赵普说完，摇头向外走去。 “什么？” 院中之人，无不面露惊色。 这年头，孝道可是大事。 若一个人这方面有了污点，基本没人会与之交朋友，更会被人看不起。 只不过，这种话也就骗骗不知就里之人。 熟知吴项性格的人，都不会认为，他是这样的人。 但偏偏，这位大少爷，平素里鲜少掺和家族之事，这里大部分人，又都是常年在外的护卫队员，对他根本不熟悉。 即便在来的路上，已经有过不少接触，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更古怪的是，吴肖普这位忠心耿耿的大管家，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吴项分辨解释。 这就值得推敲了。 “你……” 吴项面色铁青，气的浑身颤抖，指着赵普说不出一句话来。 以他的性子，着实被气的不轻，没有当场气吐血，已经算是一路历练有了不小的成果。 “少爷，老爷还等着救命呢！” 吴瑶适时提醒道。 “呼呼……” 吴项粗喘几口气，狠狠瞪了赵普一眼道，“家父之事，就不牢你费心了，我自有办法救治家父！” “噢？不知贤侄请了哪位医家大师？” 赵普故作讶然，好似才看到陆川一般，赶忙拱手施礼道，“莫非是先生要出手不成？” 看着赵普漏洞百出的表演，陆川都懒得搭理。 一来，没必要，而来，跟一个死人较劲，完全就是跌份。 “兄……先生，这边请！” 吴项深吸口气，恭谨施礼。 “大少爷，不要胡闹，老爷可耽误不得啊！” 吴肖普沉声道。 “我自有分寸！” 吴项目中满是失望之色，没有对这位以往言听计从的大管家解释什么。 “走吧！” 陆川淡漠上前，率先进入大厅，越过屏风后，循着药味，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好似熟睡过去的吴默森。 “你跟进来干什么？” 吴项正待请陆川施救，蓦然看到赵普也在，不由面色阴沉道。 “我与吴兄相交多年，如今他遭逢大难，我当然要尽一份力！” 赵普也是面色一沉，肃然道，“纵然贤侄可能听信宵小之言，对老夫有什么误会，但老夫也不会跟你一个小辈计较，若事有不逮，我自会出手救助吴兄！” “哼！” 吴项之前吃了亏，这次没再多说什么，转而对陆川恭声道，“还请先生施救！” “嗯！” 陆川已经坐在床沿，把脉之后，淡漠道，“以蝶恋花配置的奇毒，再辅以三种剧毒，其中还有两味大补之药。 不查之下，贸然施救，恐怕会让毒性暴增，使人在顷刻间突然暴毙，确实是了不起的手法。” “啊？先生一定要治好家父啊！” 吴项脑门嗡的一声，想也不想就跪了下来。 “先生如此年轻，竟然有这般深奥的医道造诣！” 赵普不咸不淡道。 “呵！” 陆川淡漠扫了他一眼，漠然道，“我的医道之术算不得什么，只是善于用毒罢了！” 说着，不顾他人骇然之色，探出的左手，直指点在吴默森手腕脉门，然后便爬出了一只金玉色的小蝎子。 噗嗤！ 蝎皇尾针在脉门上扎了一下，然后便爬进了吴默森的衣襟，依稀是在心口位置停下。 “现身……” 吴项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却又不敢打扰。 在场之人，也是心头震撼不已，如此解毒的法子，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赵普，对陆川的忌惮，更是无以复加。 “咳咳……” 短短片刻，吴默森面容一抽，竟是轻咳出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爹！” 吴项惊喜莫名，赶忙扑了上去，解释道，“你中毒昏迷了，我……我真怕……” “服下这颗丹药，再调养几日，就能复原了！” 陆川手腕一翻，收回蝎皇的同时，又将一个拇指肚大小的瓷瓶拿了出来。 “谢谢先生！” 吴项赶忙接过，拔开瓶塞，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翠金色丹药，服饰吴默森服下丹药。 “不必谢，公平交易罢了！” 陆川淡淡道。 吴项手腕轻抖，没有说什么。 “什么？” 吴默森服下丹药后，起色明显好转，只是还有些不明白，“什么交易？” “爹，我请先生出手，用金灵……” 吴项低声解释道。 “你……” 可话未说完，便听身后一声饱含痛苦的低喝，却见赵普面容扭曲，捂着心口，指向陆川，嘶声道，“你……你们……好毒，竟然……” 噗通！ 令人震撼的是，短短数息，这位一品绝顶的赵家强者，竟是七窍流血，扑倒在地，眨眼气息全无。 “老爷！” “你们好大的胆子！” “竟敢谋害赵家之人，谁也救不了你们！” 几名随行护卫见状，厉声怒喝。 “怎么会？” 这一下，不仅仅是刚刚醒转的吴默森，就是吴项和吴肖普，都是一脸懵逼。 堂堂一品绝顶强者，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位之前的一番话，还有陆川自承是用毒高手，难免不让人有如此联想。 “呵！” 陆川淡然一笑，不冷不热道，“吴项，人已经救了，东西拿来吧！” “啊，哦！” 吴项激灵灵回神，也不过细想，是不是陆川下的手，赶忙对吴默森道，“爹，灵金龙蛇芝呢？这是我答应给先生的诊金！” “什么？你……你竟然……” 吴默森惊怒交加，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为救自己的命。 但那灵金龙蛇芝却是非同小可，说是天材地宝都不为过，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交出去。 尤其是，赵普死在自家院子里的档口！ “先生，你看……老朽这刚刚醒转，还有些……” “哼！” 陆川面色微沉，眯着眼道，“吴家主，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 “先生说笑了，老朽岂敢？只是……” 吴默森深吸口气，强行起身道，“只是赵普如今身殒，赵家绝对不会放过吴家，若是先生肯施以援手，我吴家定有厚报！” “这与我何干？” 陆川才懒得掺和吴家的狗屁倒灶事，冷声道，“东西拿来，否则，我不介意自取！” 至于自取的结果，绝非吴家能够承受的了的！ 岂料，吴默森仍旧摇头，惨然道：“即便先生不出手，我吴家也逃不过今夜，只要先生肯庇护吴家老小，我吴家所有财富，可以尽归先生所有。” “呵！” 陆川失笑摇头，看也不看不知所措的吴项，冷然道，“既然吴家主如此说了，那就被拐我不留情面！” 吱吱！ 话音未落，一声细碎嘶鸣乍起，金玉色光华自陆川左手袖口内闪出，顷刻不知所踪。 陆川拂袖转身，冷漠走出正厅，等了约莫半盏茶工夫，便来到了后院一处水井前，看了眼后，便一头扎了进去。 “完了！” 紧跟出来的吴默森，面色惨白，险些没晕过去。 轰咔！ 伴随着几声轰鸣，地面震颤之后，一道身影嗖忽从水井中蹿出，赫然正是陆川。 在其手中，正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如玉的墨色匣子。 陆川看也不看，一众惨然的吴家人，转身就走，却蓦地停在院门前。 不知何时，那里站着一个须发微白，面容威严的中年汉子。 “好大的胆子，多少年了，没人敢在双旗镇，杀我赵家人！” 中年汉子目光如剑，冷冷盯着陆川，森然道，“真以为半步先天的实力，就能无法无天了不成？” “赵家人？”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若你真的了解事情始末，就不会在这儿对我动手，奉劝你一句，不要被人当枪使！” “哼！” 中年汉子面色微沉，冷声道，“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老夫倒要看看，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老夫说教！”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三招杀你 轰！ 飓风呼啸而起，遮天蔽日，暗月乌光，不大的院落近乎伸手不见五指。 “噗……” 修为稍弱之人，心头一寒，头脑发晕，更有甚者最直接口吐鲜血，骇然失色。 “快退！” 吴默森勉强撑着站定，一拽吴项和吴瑶，爆退的同时低喝提醒，“这是半步先天的武道神意，不可直观！” “吭！” 话音未落，吴肖普和张铁已是齐齐闷哼，连连倒退开来，甚至连眼角都崩裂渗血。 那小小院门，彷如黑洞一般，席卷吞噬着一切，竟然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哪怕不去细看，众人都只觉心神恍惚，彷如疾风骤雨中的一盏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这就是顶级半步先天强者的威能，仅仅是释放自身武道神意，就让一众武者，包括吴默森这等一品绝顶都难以为继。 当然，若吴默森在巅峰状态，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昂！ 龙吟乍现，彷如暗夜中的一盏明灯，又似划破深渊的神兵，照亮了虚无，使得一切都随之烟消云散。 唯有一丝丝锋芒，即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瘆人的切肤之痛，彻骨冰寒。 “玄兵宝刀！” 中年大汉眸光森然，寒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的依仗，你走不出双旗镇！” “这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了！” 陆川持刀在手，脚下一点。 呼！ 微风习习，人已杳无踪迹，可那若隐若现的惊人锋芒，却在提醒着众人，这只是速度达到极致，超脱了视线所及造成的假象。 “哼，无知小辈！” 中年大汉面色微凝，不见如何动作，手中便多了一柄粗如手臂，通体暗金，泛着厚重金属光泽，有如符文般的八面重锏。 当！ 重锏虚晃，火星迸溅，刺耳爆鸣如雷，无形罡风呼啸而起，光波横扫方圆数十丈。 轰隆隆！ 顷刻间，院落便既化作一片废墟，掀起滔天烟尘。 吴家之人无不面如土色，仓惶向远处爆退。 半步先天强者的交手，已然不是他们能够涉足的范畴了！ 仅仅是交手余波，即便是一品绝顶不小心，恐怕也有陨落之虞。 蹬蹬！ 让人震撼的是，两道人影自烟尘中爆退而出，一个倒退三五步，一个倒退十数步。 虽然已是高下立判，可那中年大汉是什么人？ 赵家有名的半步先天强者，处理双旗镇大部分对外事务的赵兴周，二十年前就已经踏入这一境界。 虽未突破先天宗师，可传闻已经触及这一层次。 那令人惊怖，有如黑洞漩涡般的恐怖一幕，就是武道神意的最佳证明。 陆川虽然实力达到这一阶层，但只要是眼力不差之人，都能察觉到，他的年龄不算大。 可现在，即便是后退很多，却是实打实的挡住了对方一击。 “有些门道！” 赵兴周眸光微凝，第一次正式陆川，嘴上却道，“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轰！ 话音未落，重锏横扫而出，彷如接天连地的飓风龙卷，席卷吞噬着所过处的一切。 凭借雄浑深厚的内息，如此刚猛的一击之下，数十丈内的物事，近乎在同时，化作了几分。 “哼！” 一声淡漠冷喝中，瘦削人影骤然五分，好似五个人同时冲向不同的方向。 但诡异的是，五道人影好似都是活人，在前进之中，摆出不同的架势。 云龙五现！ 陆川自创的绝学，已然能够达到五分之象，令人分不清真假的同时，依旧保留着惊人的杀伤力。 “愚蠢，虚幻小道，在真正的强者眼中，根本不值一哂！” 赵兴周冷冷一晒，蓦地一跺脚，地面轰鸣掀起无垠沙暴，整个人瞬间转了一圈，重锏横扫而出。 当当当当！ 急促如一声的重击爆鸣，火星迸溅的刹那，强劲散逸的气流，冲散了沙尘烟幕，两道人影瞬息交错而过。 咔！ 但听一声清脆碎裂声中，那瘦削人影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 虽然瞬间站稳，可任谁都看的出来，陆川明显落在下风。 “玄兵！” 陆川缓缓转身，眸光出奇的凝重，左手摊开，露出的右肋下，暗青色的蛟渊铠上，赫然有一条明显的裂缝。 显然，能够一击损及蛟渊铠，除了赵兴周强大修为外，那重锏绝对是玄兵无疑。 也只有这等重型玄兵，才能一击有如此奇效。 “玄锟！” 赵兴周微微仰头，眯着眼打量蛟渊铠，冷声道，“难怪敢在双旗镇如此放肆，原来是仗着玄兵和玄甲，可惜，你选错了地方！”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你不过是痴长几岁而已，却坐井观天，真是不知所谓！” “真是好胆！” 赵兴周面色微沉，寒声道，“真以为借助外物，达到半步先天的实力，就能为所欲为？ 论修为，你也不过是一品中期而已，老夫花费一点代价，足以将你拿下。” “有种就来啊！” 陆川怡然不惧，脚下微错，倒拖龙吟刀，摆出一个奇奥无比的架势。 “老夫念你修行不易，给你一个机会！” 赵兴周没有急着动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老夫也不要你交出玄兵宝甲，亦或修行功法，只要你肯答应，做我赵家供奉十年，亦或入赘我赵家，老夫可以做主，此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周围闻声而来的人，已然被这番话惊呆了。 赵兴周的话，绝对能代表赵家。 陆川若是答应，就等于傍上了一棵大树，哪怕他的实力达到了半步先天。 要知道，赵家绝非一个赵兴周是半步先天，甚至可能存在先天。 当然，一个半步先天的存在，而且身负玄兵宝甲，也能为赵家带来超乎想象的助益。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井底之蛙，多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你忘记了，什么是武道不可欺！”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兴周目中杀机爆闪，微微抬起重锏，森然道，“三招，老夫要你的命！” 这绝对不是狂妄，而是有这个实力。 尤其是，这位真动了杀机！ 既然已经得罪，而且无法收服，当然要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我也想见识下！” 陆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牙齿，笑容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桀骜。 “死来！” 厉喝声中，赵兴周瞬息出现在陆川面前，重锏狂砸中，彷如一条暗金色巨龙摆尾，横扫天地。 嗡！ 但在其面前，金光爆闪中，出现的却是一条金色龙影，口衔铡刀，咔嚓斩落。 斩灵台，无物不可斩！ 轰咔！ 如雷乍现般的刺耳爆鸣，光华爆闪中，所有人只觉眼睛一疼，暗夜下好似有一团金色太阳崩散，映照了方圆数里。 金色风暴席卷而出，方圆数十丈，尽皆化作齑粉。 唯有两道人影，相隔数丈而立，无论气劲如何汹涌澎湃，都无法撼动两人分毫。 令众人震撼咂舌的是，通过两人脚下的痕迹看，竟是不相上下。 亦或者说，陆川仅仅只是比赵兴周多退了半步而已。 “哼！” 赵兴周眸光森然，似乎不愿接受这一结果，冷哼声中，重锏如毒龙出洞，直取陆川胸口要害。 这位的招式，也是大开大阖，雄浑刚猛中，透着一往无前的肃杀。 昂！ 面对如此悍勇的攻势，陆川怡然无惧，不退反进，轰然与对方撞击在一起。 咔咔！ 瘆人的碰撞声中，两人一触即分，交错而过，相对数丈而立，好似在一个眨眼间，交换了位置。 “吭！” 陆川闷哼一声，肩头再次传来咔嚓碎响，蛟渊铠上，赫然又多了一条裂缝。 “若是没有宝甲护体，你已经死了！” 赵兴周缓缓转身，森然道。 “你太高看自己了！” 陆川冷漠转身，针锋相对，盯着对方胸前要害，面露不屑。 “哼！” 赵兴周微不可查的低了下头，面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因为，胸前赫然有一道，之字形刀痕，并且透着淡淡的血渍。 唯有他自己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若非也有宝甲护体，单凭龙吟刀的锋芒，虽然不至于要了他命，却也足以将之重创。 当然，赵兴周的宝甲，也只是堪比玄甲，却没有神异威能，防御上也差了一筹。 “还有一招！” 赵兴周深吸口气，目中隐现昏黄之色，周身衣袍无风自动，仿佛飓风呼啸般，牵引着方圆数十丈内的沙尘。 几乎在刹那间，一股肉眼可见的飓风虚影，在其周围凝现，声势浩荡，仿佛接天连地！ 当然，这是因为其动用了武道神意，并非真的如此强大。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人了！ “喝！” 陆川腰身微沉，面色凝重到了极点，第一次双手持刀，却是高举头顶向前，身下仿佛有龙马骑乘，身形微微起伏不定。 呼！ 就在两人气息冲霄，即将达到顶点，互相碰撞之际，蓦然仿佛心有灵犀般，须臾散尽。 “哼！” 两人同时收功，神色冷然的看向两个所在。 “赵兄！” “后生可畏！” 但见两道人影自黑暗中走出，一左一右，站在了场中，隐隐将陆川包围。 “铁无存，朱玉鹏！” 赵兴周冷冷道。 周围登时一片哗然。 这两人，一个是铁家对外话事人，一个是镇西王府在双旗镇的生意掌权人，而且都是半步先天强者！ 第三百六十九章 仁至义尽 双旗镇三家话事人齐出，半步先天的神意威压，肆无忌惮释放开来，弥漫了方圆千丈。 近乎让小半个双旗镇之人，都感到呼吸难为，心头郁结，几欲晕厥。 这就是站在半步先天巅峰的存在，真正只差半步便可进入先天，成就天下顶尖。 “很了不起的年轻人！” 铁无存目光炯炯的打量陆川，尤其在龙吟刀和蛟渊铠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感兴趣之色。 只不过，除了觊觎之外，更多的是探究。 想想也是，即便是先天存在，都会对玄兵宝甲有着极大追求，更遑论是半步先天了。 “小友，你这般在双旗镇肆意妄为，让老夫很难做啊！” 朱玉鹏板着脸，沉声道。 “怎么？” 赵兴周眉头大皱，问道，“你认识这小子？” 铁无存也是讶然不已。 “哼！” 朱玉鹏扫了两人一眼，没好气道，“我可不相信，以你们两家的实力，会不知道他的身份？” 铁无存撇撇嘴，没有说话。 “我不管他是谁，在双旗镇杀人，杀的还是我赵家之人，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赵兴周冷声道。 “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真要玩命，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只不过，他的命可金贵的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这里是双旗镇，又有铁无存和朱玉鹏在侧，在没有探明两人态度之前，不好早做决断。 “赵兄，这位小友与我朱家有旧，他的事，我担了！” 朱玉鹏略一沉吟道。 “你担？你拿什么担？” 赵兴周目中寒光一闪，森然道，“杀我赵家之人，即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旁支子弟，那也是我赵家族人，你担得起吗？” “凡事都可以商量！” 朱玉鹏眉头微蹙，沉声道，“只要赵兄愿意高抬贵手，不再追究，朱某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呵！” 赵兴周冷冷一晒，玩味道，“也不是不可以，首先，他杀我赵家族人，其次，破坏双旗镇规矩，我也不多说什么，赔付我赵家一件玄兵即可。 至于破坏规矩的惩罚，就用一件玄宝抵付，由我三家共同执掌，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就连老神在在看戏的铁无存，都是眼睛一亮。 姜还是老的辣。 只要剥夺了陆川的玄兵宝甲，即便是内外兼修，战力远超常人，至多不过是一个普通半步先天而已。 凭他们的实力，还不是随意捏扁搓圆，生死尽在掌控？ 赵兴周也没有吃独食。 只要付出点代价，让各家都能满意，未必不能将另一件玄宝收入囊中。 但铁无存同样老奸巨猾，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在等朱玉鹏表态。 多年的老对手，他很清楚朱玉鹏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帮一个外人，担下这等事？ “这……” 朱玉鹏面露迟疑。 “怎么，朱兄做不了主？那就不要说大话，也不要拦着赵某，维护双旗镇规矩！” 赵兴周冷冷一笑，寒声道，“不要忘了，双旗镇的规矩，是我们三家一同制定的！” “哼！” 朱玉鹏面色微沉，肃然道，“双旗镇的规矩我懂，但你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样吧，我可以做主，让出朱家在双旗镇生意的一成，如何？” “这……” 这一下，就连铁无存也是面露惊异，实在没想到，朱玉鹏竟然会下这样的决断。 “你确定？” 赵兴周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要说的话，朱家在双旗镇一成的生意，长久来算，绝对比玄兵宝甲强。 当然，生意带来的资源，能够维系家族，后者却是镇压家族气运，有异曲同工之妙。 孰优孰劣，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确定！” 朱玉鹏深吸口气，掷地有声道，“此事，我还能做的了主，赵兄若是同意，明日一早，便可以和铁兄一起，来我东来居，签订契约，然后昭告双旗镇。” “朱兄，你可要想清楚了！” 铁无存大感不可思议。 若非熟悉朱玉鹏，还知道陆川的来历，都要以为他是前者失散多年的私生子了！ “好，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明天一早，我就会登门拜访！” 赵兴周目中精光一闪道。 不是不眼馋玄兵宝甲，而是双旗镇的买卖，对他和赵家更重要。 而且，人和宝物又不会跑了。 只要在双旗镇一天，他就有法子，或者慢慢想法子弄到手。 “可以！” 铁无存也只得表态。 这件事，本来没铁家什么事，但只要借着三家定立的双旗镇规矩，就能在此事中咬下一块肉来。 哪怕是赵家占了大头，但只要能削弱朱家，就足够了！ “多谢两位！” 朱玉鹏似是松了口气，向两人拱拱手，又看向陆川道，“小友，此间之事已了，随我回东来居吧！那里是我朱家的产业，没人敢对你如何。” 铁无存和赵兴周齐齐皱眉，可想到明天还要签契约，狠狠咬下朱家一块肉，也就不在乎这点口头便宜了。 可令人不解的是，陆川非但没有感恩戴德，反而就这么站着。 “小友……”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多谢好意了，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就是不太喜欢别人为我做主！” “不识好歹！” 铁无存和赵兴周互视一眼，心中对陆川的评价低了一分的同时，也是暗下决定。 既然不识好人心，他们就可以继续图谋玄兵宝甲。 甚至于，将朱家拉上，没人能抵挡宝物诱惑。 别看朱玉鹏说的好听，在两人看来，朱玉鹏未必没有这方面的意图，只是隐藏的很深罢了。 “小友，我知道你修为不弱，但你要知道，这里是双旗镇，这里面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而且……” 朱玉鹏眉头微蹙，劝道，“解决问题的法子，也远比大晋腹地，要简单粗暴！” 简而言之，你在大晋那一套不管用。 莫看你有半步先天的实力，可铁、赵两家要收拾你，绝对不难。 今晚，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当然知道双旗镇的规矩！” 陆川神色淡然，声音中透着冷漠道，“问题，当然是要尽快解决！” “嘿！” 赵兴周神色一冷寒声道，“朱兄，我看你就不要多费唇舌了，人家根本不领情。 双旗镇的规矩，是我们三家一同立下的，看来多年的和平，已经让有些人忘记，我们是如何维护规矩的。” “不错！” 铁无存点点头，心中对于陆川那一点拉拢的念头，已经烟消云散。 这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愣头青。 拉拢这样的人，对于铁家，可没有多少益处，甚至可能招祸。 还不如直接杀了，将好处拿到手再说。 “哼！” 朱玉鹏面色微沉，冷冷扫了两人一眼，苦口婆心劝道，“小友，你与我朱家有旧，我不可能看你在双旗镇受欺，而无动于衷。 你听我一句劝，此事按我的安排，绝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我很好奇！” 陆川微微侧首，斜睨着朱玉鹏道，“赵普是中毒身死不假，但没有任何证据，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下的手？” “嘁，不是你是谁？” 赵兴周冷笑一声，森然道，“放眼双旗镇，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够毒杀一品绝顶武者的人了！” “言之有理！” 陆川点点头，再问道，“理由呢？” 赵兴周眸光微闪。 铁无存眯了眯眼，谁也没有说话。 “小友，到此为止吧！” 朱玉鹏依旧劝道。 “嘿！” 陆川依旧摇头，意味深长道，“看来，三位都很清楚啊！” “小子，废话少说，既然坏了双旗镇规矩，就得付出代价！” 赵兴周面色一沉，闷声道，“朱兄，这小子既然不识抬举，你也不要多说什么了，不妨我等联手，将之尽快拿下，消弭不良影响。” 铁无存默默点头。 事情到了这份上，陆川还要硬撑，着实是不识时务，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友……哎！” 朱玉鹏张了张，劝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似乎失望至极般退开两步，摆摆手道，“还请两位手下留情，莫要伤他性命，事后……朱某定有厚报！” 言尽于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陆川却好似没有感受到，来自三位半步先天的威压，老神在在的摩挲着下巴，笑道：“看来这双旗镇中，还真有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在我踏入此地时，就已经布局，要引出今晚的一切。” “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你舌灿莲花，故弄玄虚，也救不了你！” 赵兴周抬起重锏，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却与铁无存一样，只是摆开了架势，没有急着动手。 “能在赵普中毒而死之前，就将阁下引来，又在你我即将决出胜负时，两位凑巧在侧，当真是好算计。” 陆川微微一笑，玩味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赵兴周下意识追问，浑然未觉，竟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然是可惜，那人机关算尽，明知道我是一名毒师，还敢如此布局！” 陆川淡淡道。 “嘁，就算你是毒师又如何？真以为区区毒物，能对付我们吗？” 赵兴周虽然嗤笑不已，神色间却少有的凝重。 此前，两人交手，陆川可没有用毒。 第三百七十章 我不好欺负 暗夜下，已是残垣断壁的小院乃至街巷中心，气氛一时间沉静到了极点。 无论是赵兴周，还是铁无存，亦或是一直对陆川表露出友善态度的朱玉鹏，警惕心更是上升到最大。 毒师的恐怖之处，不仅在于杀人于无形，更是以弱胜强的杀手锏！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强者，倒在了阴谋暗算的鬼蜮伎俩之下，其中最多的就是用毒。 但同样，只要毒师在明面上，有了防备，威胁就会大大降低。 三人警惕的同时，却也更加坚定了，将陆川彻底抹杀的决心，包括朱玉鹏在内。 没人愿意看到，一个不受控制，能够轻易毒杀一品绝顶强者的毒师，可以在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横行。 “小友，你要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朱玉鹏深吸口气，目中隐现怒色道，“现在，你根本没有机会对我们下毒！”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必要教训一下！” 铁无存也释放出杀意。 “是啊，用毒当然对付不了诸位，可其他人呢？” 陆川缓缓扫过三人，意味深长道，“三位总不会眼看着，双旗镇毁于一旦吧？” “笑话！” 赵兴周一晃重锏，击出慑人音爆，寒声道，“本以为你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如此卑劣，竟然敢用普通武者的性命威胁我们！ 两位，依我看，也没必要留手了，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不错！” 铁无存点点头，沉声道，“朱兄，人家既然不领情，你也不必多费口舌了，免得被人笑话！” “哎！” 朱玉鹏长叹一声，痛声道，“小友，你真不愿放弃？你要清楚，在我们三人手底下，你甚至没有施毒的机会。 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我可以舍下这张老脸，送你离开双旗镇，前提是你答应，永远不再回来！” “嘿！” 陆川失笑摇头，不无嘲弄道，“连大晋京城都拦不住我，凭你们？” “不知所谓的小子，真以为……” 赵兴周眸光一寒，豁然色变。 却见陆川探出的左手上，爬出了一只金玉色，不过指许长的灵动蝎子。 “你们既然早知道我是一名毒师，难道就忘了，我还能御虫？” 陆川浑然无视了三名半步先天的神意威压，老神在在道，“不妨告诉你们，今天我在双旗镇逛了一圈！” “那又怎样？” 铁无存瞳孔一缩，下意识问道。 三人心中，无不升起一丝不安，因为陆川的行动路线，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可具体做了什么，却没有看清楚。 “我呀，只是在几个院落的井口里，放了一点东西！” 陆川淡笑道。 “哼，你就算在水里下毒也没用，双旗镇的水井，连通的都是地下河，你还能给活水下毒不成？” 赵兴周不屑道。 “嘿，我当然不会给活水下毒！” 陆川缓缓抬头，毫不掩饰嘲弄的扫过三人，淡淡道，“我只是通过水井，放了点虫卵，让这些小家伙，在地下河的溶洞里筑巢罢了！” “你说什么？” “你好毒！” “畜生，你好大的胆子！” 三人豁然变色，厉声怒喝。 可即便惊怒交加，怒火冲天，却无人敢动手。 不得不说，陆川这一手，真的是阴毒到令人发指。 双旗镇本就不大，一旦地下河水，被毒虫侵染，哪怕他们有手段驱逐，也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如此，失去了水源的双旗镇，恐怕会短短时间内毁于一旦。 “嘁！” 陆川嗤笑，不屑道，“真以为，我会没有任何防备，就一头扎进，有着先天宗师坐镇的双旗镇吗？” 三人面色难看，默然无语。 这一手，实在是他们想不到，也不敢赌。 朱家倒还好说，毕竟还有镇西王府，可铁、赵两家的根基就在双旗镇！ “怎么？不想要灵金龙蛇芝了吗？”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有胆子设局陷害我，没胆子把真正原因说出来？” 三人眸光一阵闪烁，依旧没有言语。 至于有没有暗中传音入密交流，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陆川，也做不到，监察三名巅峰半步先天存在的一举一动。 “还要我说清楚吗？” 陆川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更似不屑，“我不知道你们谁先得到消息，想要图谋灵金龙蛇芝，但我可以确定一点，那个人就在你们之中。 首先，我没有杀人，当然，赵普也必是棋子之一，他既然敢设局，我定会杀他。 其次，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出手，这是对我的冒犯。 最后……” “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兴周冷声道。 “得寸进尺的是你们？” 陆川傲然抬头，掷地有声道，“你们破坏规矩在先，还想阴谋构陷，真以为双旗镇所有人，都会任你们予取予夺？” “你放肆！” 铁无存面色微沉，语气不善道，“老夫承认，此事有颇多疑点，但你也不能……” “我不能什么？” 陆川眼睛一眯，斜睨着他道，“你们敢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要不要查一查，这些年来，被你们施以毒手吞并的各家商队？ 亦或者，查一查黄昏沙漠中的沙盗，与你们有没有联系？” “够了！” 朱玉鹏低喝一声，深吸口气道，“小友，适可而止吧，此事……” “晚了！”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客气道，“我要求不多，第一赔偿，其次，找出布局陷害我的人，我要他的命，无论是谁，不要想着糊弄我！” “你……” 三人气息一滞，可神色间，除了惊怒外，更多却是狐疑猜忌。 无它，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正如陆川所言，人不是他杀的，赵兴周来的太凑巧，多半是被人引来，而他们两个也是目的不纯。 之所以没有提及灵金龙蛇芝，都是想在事后，谋取这件至宝。 这可是一件，不啻于玄兵宝甲的宝物。 “你们都退下吧！” 就在三人惊疑不定之际，蓦然耳畔传来一声苍老传音，引得三人面色一变。 “哼！” 出奇的是，三人深吸口气，冷冷看了陆川一眼，竟是直接走了。 “呵！” 陆川不屑的扫了三人一眼，看也未看，百十丈外那些余惊未了之人，径直向一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不多时，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幽暗所在。 那里，站着一名身着麻衣，体型魁伟，却并不高大，双臂颀长，须发皆白的黑面老者。 一双眼眸，有如寒星闪烁，灼灼神光，冷冽如月光般，扫过陆川全身。 “很了不得的小娃娃，多少年了，老夫没有见过，似你这般有朝气的年轻人！” “哈，那是您老太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陆川淡淡道。 “你是在嘲笑老夫坐井观天吗？” 黑面老者也不动怒，语气淡漠道，“诚如你所言，双旗镇会被毁，你也必死无疑，但事实上，你提前暴露出来，无非就是为了保命！ 而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铁、赵两家举族迁移，另谋出路罢了。 以我铁、赵两家的底蕴，纵然会损失不小，也不至于灭族。” “是吗？” 陆川不置可否，意味深长道，“那为何，铁、赵两家数百年来，龟缩黄昏沙漠不出？” “小娃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黑面老者神色微冷，本就寒冷的夜晚，似乎瞬间进入了寒冬腊月。 “我很清醒！” 陆川毫不在意，不疾不徐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无意与铁、赵两家为敌，更没有想在双旗镇立足的打算，只是游历到此，不想受打搅罢了。” “哼！” 黑面老者冷冷一晒，寒声道，“那你在地下河中弄出的毒虫巢穴，算是什么？” “自保罢了！” “嘿，真以为，凭一些歪门邪道，就能要挟我们两家，替你阻挡大晋追兵？” 黑面老者彻底怒了。 “您老怕是误会了！” 陆川眯了眯，一字一顿道，“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出手！” “呼……” 黑面老者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小娃娃，老夫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要在双旗镇胡来，我铁、赵两家，也绝不会收你威胁。” “若是您老不提，我也不会想到这茬！” “哼！” 黑面老者面色更黑三分，几乎融入暗影之中，拂袖转身道，“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 “前辈慢走！” “还有何事？” “小子初来乍到，就被人盯上，这实在心有难安啊！” 陆川摩挲着手指，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那个人，必须要死！” “好一个记仇的小娃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陆川不为所动，坚持道，“我不好欺负！” “嘿！” 黑面老者气极反笑，阴测测道，“听说你跟朱家有旧？” 陆川眉头微皱，默然无语。 “怎么，刚刚不是还杀伐果决吗？” 黑面老者不无嘲弄道。 “让他滚出双旗镇吧！” 陆川吐出口气，面色平静道。 “这个，老夫还是能做的了主！” 黑面老者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无声无息消失在黑暗中。 “哎，人情债不好还啊！” 陆川摇头轻叹，蓦地握拳，目中寒光微闪，“还是实力太弱了，否则……何须如此？” 第三百七十一章 铁红衣 “先生，事情就是这样！” 裴晟恭敬站在一旁，将这两天双旗镇的种种变化，还有打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娓娓道来。 “嗯！” 陆川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事实上，与他所料相差无几。 但总觉得，此间之事另有纠葛，似乎还没有完。 毕竟，事关一株灵金龙蛇芝，这可是能够提升先天突破几率，黄昏沙漠最珍贵的特产之一。 无论是铁、赵两家，亦或是朱家，恐怕都不会轻易放弃。 至于朱玉鹏是两家迫走，还是隐藏暗中，伺机而动，就不是陆川一个外人现在能够知道的了。 只不过，此人怎么做，也绝对了陆川之后对镇西王府的态度。 “对了！” 裴晟迟疑了下，低声道，“吴公子又来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几天，吴项都会前来，好似上班掐点一样准时。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还以为能学聪明点，没想到还是这样蠢！” “这位吴公子人不错！” 相处几天，裴晟也大体摸到，陆川是个怎样的人，不由大着胆子说道。 “人不错有什么用？” 陆川摇摇头，无语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上赶着往上靠，嫌死得不够快？他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孤家寡人。” “哦！” 裴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可看他这意思，明显是想……想挂靠在先生麾下，您出手的话，足以庇护吴家吧？” “愚蠢！” 陆川笑骂一声，随手赏了他一个脑瓜崩，淡漠道，“首先，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将他的麻烦揽到自己身上？其次，此前连我都差点陷进去，若是再加上个吴家，非得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那……” 裴晟一呆，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几天的事情，他也算是亲历之人，事后又有陆川偶尔提点，加上本身还算聪敏，很快就能想清楚其中的曲折。 “不过，总算是相识一场，你去告诉他！” 陆川略一沉吟，淡淡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要什么，就给什么，别有什么保留，也别有什么怨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这现实，永远比想象的更残酷！” “是！” 裴晟躬身一礼，退出小院，很快就回返，想将吴项的种种表现说来，可陆川并没有打算听。 于他而言，吴项不过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过客，没有多少交情。 更何况，现在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铁、赵、朱三家，乃至双旗镇各方势力，注意力几乎都在他身上。 只要将所知道的说出来，甚至宣扬的人尽皆知，吴家基本上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但若是想借他的实力，从中谋取什么好处，甚至只是更安全一些。 可以预见的事，陆川只要在双旗镇一天，就不可能跟三家和平共处，一切不过是表象而已。 跟陆川亲近，乃至有关系的人，下场恐怕都好不到哪儿去。 有些人，可就是喜欢秋后算账。 陆川但凡阴狠一点，顺手接管了吴家，再拉拢一批中低档势力为己用，足以在短时间立足双旗镇。 即便最后依旧会被迫离开，可只要能全身而退，其余人死活，与他有什么干系？ 当然，若是陆川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先天，那就是两说了。 只不过，这可能吗？ 接下来几天，陆川就住在东来居中，对所有投贴求见或拜访的人，一律拒绝，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般做法，也明显让三家松了口气，就连暗中盯梢之人，都少了许多。 当然，至于真正的想法，就不为外人知了。 只要这位不是摆明车马，想要在双旗镇立足，打破平衡，就足够了。 要知道，当年朱家横插一手，可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不知死了多少人，才有如今局面。 而又过了七八天，也就是陆川来到双旗镇近半月后，平静终于被打破。 …… 访客，是位身形高挑，姿容算不上绝美，只能说秀丽，却有一双浓黑眉毛，彷如男儿般斜插入鬓的男装女子。 此女正是镇西王府郡主——朱胜男。 “短短半年，未曾想，你如今已成长到威慑半步先天的地步！” “呵，打我脸呢？” 陆川嘴角一扯，面无表情道，“我要真有那本事，也不会被人按在这儿动弹不得了！” “凭你的本事，还不是想走就走？” 朱胜男翻了个白眼道。 “说的轻巧！” 陆川摇摇头，有意无意看了眼院外，淡笑道，“铁家和赵家的老怪物，也不知道有几个，我哪敢轻动？” “得了吧！” 朱胜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轻声道，“这年头，各家有一位先天老祖坐镇，就已是侥天之幸，铁、赵两家虽然不凡，也还没到那等可怕的地步！” “也是，否则的话，早就让镇西王府连皮带骨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你套我话？” 朱胜男一愣，没好气道，“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又不是三头六臂？” 陆川微微仰头，理所当然道，“更何况，我如今才一品，被一个先天老怪物盯上，害怕不正该吗？” “哼！知道怕就好！” 朱胜男摇摇头，蹙眉道，“不过，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怕事的人！” “我也没说怕事啊？” 陆川双手一摊，似笑非笑道，“更何况，那老怪物又不敢出手！” 朱胜男眸光微闪，低声道：“你知道了？” “我该知道吗？” 陆川不答反问。 “你……” 朱胜男呼吸一滞，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大晋有多少武者恨你入骨，欲除之而后快？我镇西王府保你，可是担了天大干系！” 啪！ 陆川随手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木匣放在桌上，淡淡道：“我不需要镇西王府帮忙。” “这就是那东西？” 朱胜男面色微变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欠你人情！” 陆川淡淡道。 “你……” 朱胜男神色复杂，轻咬红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很清楚，一旦拿了这东西，镇西王府和陆川之间，就没有多少情分可讲了。 事实上，与陆川有情分的，也就是她而已。 这还是看在，曾经在上京城时，朱胜男数次帮衬的情分上。 “明人不说暗话！” 陆川缓缓起身，看着西面道，“我约莫能猜出，在黄昏沙漠中，先天或兽王一阶的存在，似乎因为某种限制，而不能随意出手！” “嗯！” 朱胜男迟疑着点点头。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陆川微微垂首，一字一顿道，“我只希望，朱家别来找我麻烦就好，你知道我的性格。” “还要多谢你，没有对我四叔出手！” 朱胜男苦笑道。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在双旗镇，我是没法出手了，形势比人强！” “但你能逼的他们不敢对你出手！” 朱胜男神色一正，轻声道，“我只能说，尽最大能力，约束镇西王府的人！” “那就好！” 陆川微微一笑。 朱胜男默然，收起木匣，起身便走。 “朝廷的人马很快就到，尽快做准备吧！” 陆川回应，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已经离开的朱胜男。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天之骄女，一个是亡命天涯的浪荡子，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正如陆川对吴项说的话，现实永远比想象的更残酷！ 不是所有人，都能碰上周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周丰的法眼，而世上也只有一个陆川。 “黄昏沙漠到底有什么秘密呢？真是期待啊！” 陆川缓步走出小院，在裴晟陪同下，继续在双旗镇中闲逛起来。 不出意外，他的行踪，被所有人关注。 尤其是铁、赵两家。 陆川毒师的身份，御虫的手段，此前的种种要挟，都让两家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哪怕现在，没有查出任何毒虫的迹象。 而在双旗镇中，陆川也成了最特殊的存在，没人敢轻易招惹，包括三家之人。 甚至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都被三家明里暗里的处理了。 陆川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也没有摆脱盯梢之人，在双旗镇各个店铺中闲逛着。 而每当他购买一点东西，很快就会有人上门，询问掌柜。 起初，还没人在意，但仅仅过去大半个时辰，就有人拦在了正准备去下一家的陆川面前。 这是一个姑娘，穿着大红袍，在漫天风沙的西北沙漠中，好似平添了三分彩色，人也格外的美艳。 “有事？” 几次让路被拦之后，陆川也装不下去了。 “陆公子，你要知道，你能在双旗镇待下去，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的本事！” 陆川看着女子，玩味笑道，“因为我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哼！” 红衣女子黛眉微蹙，美眸中煞气微闪，冷冷道，“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双旗镇没人会卖给你东西！” “双旗镇的商铺打开门做生意，却不做我的买卖，是针对我？” 陆川神色转冷。 “是又怎样？” 红衣女子微微仰头。 “你负的了则？” 陆川淡淡道。 “我叫铁红衣，铁家的铁！” 红衣女子傲然道。 “你爹叫铁刚？” 陆川神色古怪道。 “铁刚是谁？” 铁红衣黛眉微蹙，本能觉得有些不妥。 第三百七十二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轰隆！ 刚猛气劲肆无忌惮的宣泄而出，炽烈如火的风浪，还未散逸多远，便伴随着一道夹杂着痛苦的闷哼戛然而止。 “吭！” 铁红衣俏脸刷白，美眸中闪过屈辱之色，恶狠狠盯着陆川道，“有种就杀了我！” “嘁！” 陆川嗤笑一声，冷冷道，“你能代表铁家？” “我当然能，你这无胆鼠辈，有种……” “够了！” 铁无存不知何时来到近前，面色铁青的盯着陆川道，“凭你的修为，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有些人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不介意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 陆川淡漠道。 “哼！” 铁无存闷哼一声，冷声道，“双旗镇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 “只要你们别来惹我，我吃饱了撑的自己找不自在？” 陆川面色微沉，眸中寒芒闪烁，“以后，不要让这蠢女人来，再有下次，你们先掂量一下，铁家老鬼能不能挡住我！” “你……” 铁无存呼吸一滞，厉声道，“陆川，你不要得寸进尺，不需要我铁家老祖出面，我就能要你的命！” “那你可以动手试试！” 陆川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爹！” 铁红衣委屈道。 “你呀，糊涂！” 铁无存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心底却异常心疼的将铁红衣扶起，确定她没有受内伤或中毒，这才松了口气道，“此人在大晋干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要来撩拨他？” “爹，他买的那些东西，都是制造毒物的材料，岂能让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行事？这分明是不将我们铁家放在眼里！” 铁红衣不忿道。 “哼，就你聪明？我们难道看不出来？” 铁无存虎目一瞪。 “可是……” “就算他要买制造毒物的材料，可凭他一个人能买多少？” 铁无存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更何况，整个双旗镇，都在我们三家掌控之下，无论他买多少东西，我们都能掌握，只要能提前有所准备，就算他是毒师又能如何？” “那也不能任凭他这般肆无忌惮啊？” 铁红衣颇为不甘道。 “你还是太年轻了！” 铁无存摇摇头，语重心长道，“连你都能看出来，其余两家会不知道？他们都没动手，我们铁家为何要做出头鸟，招惹这等强敌？” “可是，若另外两家也是这么想呢？” “呃……” 铁无存神色一滞，板起脸，摆出严父威仪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轻动，双旗镇如今维持平衡不易，岂能因为一个外来者，就乱了阵脚？” “哦！” 铁红衣撇撇嘴。 “哎！” 铁无存叹了口气，轻声道，“女儿啊，听爹一句话，别跟这种人有太多交集，想要杀他的人太多了，你没必要冒险！” “可是……” “没什么可是！” 铁无存不容置疑，低喝道，“朱家那只雏凤来了，你去见一见，不管怎么说，你们也算是自小相熟，此女也不是易于之辈，听说与此子还有不清不楚的瓜葛。 你只要盯住她，不要让朱家的人帮那小子，就算立了大功。” “胜男姐姐来了？” 铁红衣眼睛一亮，小嘴一撇道，“爹，你可不要胡说，胜男姐姐巾帼不让须眉，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怎么会看上那种浑身脏东西的家伙？” “你这丫头！” 铁无存一瞪眼，正待呵斥几句，铁红衣早已身形一闪，掠到了数丈开外。 “哎！” 看着女儿欢快的身影，铁无存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了巷子。 …… “先生！” 另一边，裴晟手足无措的跟了上来。 一品绝顶强者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仅仅是余波，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也亏得两人交手时，结束的很快，陆川有意护持，才保下一条小命。 “那女人是谁？” 陆川淡然道。 “哦，那位是铁红衣，铁家在双旗镇当代话事人铁无存的嫡女！” 裴晟迟疑了下，目中涌现崇拜和向往，“还是双旗镇第一天才，据说……去年刚刚突破一品绝顶，今年才二十岁出头！” “确实是天才武者！” 陆川微微颔首。 大晋演武院招生的最低标准，就是二十岁以下的六品武者，这一阶层的武者，就能在某些小地方称作天才。 更遑论，才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一品绝顶的铁红衣了！ 陆川这几年走南闯北，见过的天才武者不算少，此女也是拔尖之列。 只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 以他现在的眼界和实力，已经着眼于半步先天，乃至先天宗师。 一品绝顶中，能威胁到他的人，寥寥无几。 哐当！ 正行走间，就在最近的街道上，一家商铺看他走来，竟是直接关上了房门，挂出了打烊的牌子。 裴晟小心瞅了瞅陆川的脸色，见他没有动怒，才微微松了口气。 没办法，陆川虽然平时很好说话，但霸道起来，连铁、赵、朱三家的人都不给面子，他一个小小的八品武者，实在受不住那等威压。 陆川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 哐哐哐！ 不出意外，但凡买卖药石资源的商铺，不约而同的关上了店门，显然是早就有人大好了招呼。 “嘿！” 陆川好气又好笑，摇摇头，“这帮人真是……” 裴晟目中崇拜之色更浓，几乎溢出来。 这可是能双旗镇所有势力，都为之忌惮的存在啊！ “你可知道，双旗镇上，有没有不怕铁、赵、朱三家的？” 陆川略一沉吟，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态度，淡淡道，“做的好，我传你一式刀法！” “真的？” 本有些迟疑的裴晟，登时眼睛一亮。 “你可要考虑清楚，要是为我做事，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陆川不无诱惑道。 但心里，却跟明镜一般，这双旗镇果然并非铁桶一块。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可能所有人都听从三家的安排，哪怕是多付出点代价。 “这……” 裴晟心头一跳，咬咬牙道，“先生容我一天时间！” “好！” 陆川淡漠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就这么向前走着，即便临近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如避蛇蝎般关上了房门，但无数好奇的目光，从窗棱或门缝里传来。 陆川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双旗镇的平静。 无论是硬杠赵兴周这位老牌半步先天强者，还是直面三大半步先天，乃至面对三家压力，都能完好无损，无不是多少年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其中更有甚者，想要通过陆川，在双旗镇占据一席之地。 也有人，暗中准备好，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玄兵宝甲，连赵兴周三人都心生觊觎，更遑论这些没有大家族的强者了。 …… 事实证明，即便是最微末的小人物，也会有其发光地方。 当天傍晚时分，裴晟就带来了一个小小惊喜。 “你很不错，事成之后，我会传你一式刀法！” 陆川没有毁约，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自己随手可以碾死的八品武者。 如今的他，已经快要摆脱心魔影响，心性上虽无太大变化，但已然有了一颗特殊的精神种子，深埋心间。 待这颗种子发芽时，就是他蜕变之际。 而公平，就是这颗种子的基础。 第三天晚间四更天，陆川悄然离开了东来居。 以他的身手，除非是先天宗师，否则这世上鲜少有人能盯梢他。 事实上，陆川也不在乎被发现。 铁、赵、朱三家敢做初一，他就敢做十五。 人家都封锁了资源买卖，就是不想让你得到半点支援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一身武艺？ 所以，哪怕可能是陷阱，有着不小的风险，陆川还是如约而至。 悄然避开了东来居周围的所有暗哨，陆川在暗夜中游走，彷如鬼魅般，无声无息，来到在城北临近城墙，最外围的一片低矮房舍中。 这里，是裴晟与那些接洽之人，联络的地图指引所在。 笃笃笃！ 两长一短的敲门声，来回三遍，在静谧的巷道中，并未传出多远。 嘎吱！ 房门打开，一名中年大汉看了他一眼，悄悄扫了周围一眼，便既点头示意。 当陆川进入院中时，院门便既关闭。 “请！” 中年大汉引着陆川进入正堂，自房中一角，打开了一个暗门，里面赫然是一条直通地下的暗道。 但看里面隐约的火光，足可见里面不浅。 “呵！” 陆川轻笑摇头，淡淡道，“我要先看货，哪怕是一部分！” “堂堂狂刀客，半步先天的存在，就如此胆小？” 中年大汉不悦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 虽然他艺高人胆大不假，却早已过了头脑一热，就不顾一切的年龄。 此番前来，他所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岂会轻易涉险？ “好，先生稍等！” 中年大汉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矮身进入地道，也不关闭暗门，直接进入深处。 陆川眯了眯眼，默默感知，神色微动。 三十丈，百米范围，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甚至先天存在，稍有不慎的话，都可能被发现。 此人在他的感知之中，很快就脱离了百米范畴，足可见地下暗道范围之广。 甚至于，真的可能通往城外。 重要的是，这样的暗道，双旗镇中有多少！ 第三百七十三章 法身逞凶 “先生请看！” 约莫半刻之后，中年大汉回返，手中提着一个包裹，打开之后，露出琳琅满目，不下十余种各色药石。 其中要干瘪如骨，带着丝丝腥臭的药草，也有形如木柴般的褐色骨殖，也有好似毒虫般的物事，种种不一而足。 “不够！” 陆川扫了眼道。 “先生所需药石数量太多，即便是三大家族，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集齐！” 中年大汉也不意外，摇摇头道，“而且，这只是一部分，在下不敢保证，能满足先生所需，但至少整个双旗镇，没有其它势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提供这么多药石！” “好，我看到了你们的诚意，带路吧！” “请！” 中年大汉头前引路，带着陆川进入地下暗道，兜兜转转，足足过了半刻钟，才来到了一处颇为宽阔的地下洞窟。 迎面有七八人，似乎对自身颇有信心，无一遮挡容貌。 “陆先生！” 为首一人，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率先迎了上来，自我介绍道，“老朽王通徒，乃是此间主人！” “陆川，见过王老！” 陆川拱手还礼。 大半个月，足够这些人，查到他的根脚了，所以是一点也不意外。 “陆先生当真是年轻有为，想来很快就能在双旗镇站稳脚跟！” 王通徒赞道。 “在下并无常驻双旗镇的打算！” 陆川淡漠摇头。 “噢？” 王通徒目光微闪，笑道，“陆先生在大晋，闯出偌大名声，放眼天下，只有寥寥几个地方能够存身，陆先生打算去哪儿？” “这与王老无关吧？” 陆川眼睑微抬，不冷不热道，“东西呢？” “呃……哈哈，陆先生还真是心急！” 王通徒不以为杵，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六名武者，抬着三个箱子，来到近前，一一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物事。 无一例外，都是此前包裹中的药石，只是量多了十倍不止。 并且，还有数种少见，乃至罕见的毒属性药材。 “这里有二十一种毒属药材或毒物，其中有十三种是下品，六种中品，两种上品！” 王通徒指了指箱子，又拿出一张卷纸，道，“按照约定，我们只收灵丹或奇毒灵丹！” “嗯！”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起身查看木箱里的药材。 除了几种品相不假外，多半都符合要求，这帮人没有作假。 “不错！” 说着，便将几个玉瓶，放在了桌上，淡淡道，“上品金华丹、紫元丹、苦无丹！” 这些都是剩下的战利品，即便是他，所存也不多了。 但为了自身所需，还有之后的行程所用，乃至安全问题，不得不忍痛割舍一部分。 王通徒也没有顾忌，一一验看瓷瓶中的丹药。 每一瓶一颗，包括最后的苦无丹，这可是能毒杀一品绝顶的剧毒丹药。 “好！” 确认无误，王通徒明显松了口气，颇为热忱道，“陆先生喝茶，若是还有所需求的话，尽管告知一声，我等定当全力搜集！” “好说！” 陆川点点头，没有碰茶杯，径直抓起三个木箱，向外走去。 出门在外，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哪怕他百毒不侵。 但当手触及木箱之际，手上火辣辣的刺痛，陆川发现，自己还是大意了。 “王老这是什么意思？” 陆川放下木箱，神色淡漠道。 “什么什么意思，陆先生在说笑吗？” 王通徒摆弄着茶杯，一脸无辜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哼！” 王通徒面色微沉，啪的摔下茶杯，冷声道，“姓陆的，别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要杀人夺宝不成？” 仓啷啷！ 话音未落，场中众人拔出明晃晃兵刃，将陆川围绕在内，滚滚而起的气息，赫然全都是一品绝顶。 “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陆川眸光一寒，随手拔出龙吟刀，冷声道，“真以为凭借藏起来的几个臭虫，就能奈何得了我？” “大言不惭！” 王通徒冷冷一晒，阴测测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中了什么毒！” “嗯？这是……” 陆川眉头微皱，垂首看向掌心，赫然发现，掌心青紫一片，好似活物般，游走的光泽闪烁不定。 “嘿嘿嘿！” 诡异笑声中，三名身披黑色斗篷，浑身散发阴冷气息的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地窟中，其中一人冷笑道，“中了阴冥鬼煞，还能撑到现在，一品绝顶中，你也足以自傲了！” “阴冥鬼煞？” 陆川豁然抬头，凝声道，“你们是邙山三鬼？” “哈哈哈！” 三人狂笑一声，斗篷豁然抬起，露出三张青面，画着诡异符文，眼底有着血色隐有的诡异面孔。 “数十年不出江湖，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咱们哥仨！” “不错，看在这小鬼很有意思的份上，我会给他一个痛快！” “就算要给他一个痛快，也得先试过咱们的毒功不可！” 三人笑声刺耳，仿佛有慑人心魄之能，即便是王通徒一方之人，此时也是面露不适。 “陆小友！” 王通徒似胜券在握，连称呼都变了，淡笑道，“做个交易如何？” “不如何！” 陆川微震龙吟刀，眸光渐冷，“我从不和死人做交易！” “既然如此……上！” 王通徒神色一冷，挥了挥手。 “杀！” 七八名一品绝顶强者，不约而同，冲向陆川。 铮！ 但陆川没有急着躲避，也没有前冲，而是顺手在周身猛的一挥龙吟刀。 铿锵！ 金铁铮鸣，自地下和穹顶落下的机关，在一瞬间应声而断，狂猛威势震的众人攻势一滞。 “不用怕，这小子中了阴冥鬼煞，一身内气修为，至多能发挥出五成就不错了！” 邙山大鬼阴测测一笑，狞声道，“即便他也是毒师，但阴冥鬼煞乃是我等独门奇毒，即便是半步先天中了，也无法可解！” 闻听此言，众人神色稍松，再次各施手段，杀向陆川。 “是吗？” 陆川单手一挥，一抓一握，赤金色光焰闪烁间，顺手抽出盘龙棍与龙吟刀接洽，一身威势再度暴涨。 昂！ 龙吟乍现，光影扭曲，瞬息一分为五，再次出现时，赫然已经出现在人群之后，直奔王通徒而去。 当！ 刀剑相交，两道人影一触即分，须臾翻飞而落间，相隔数丈而立。 “你的实力竟然没有受损！” 王通徒面色铁青。 噗通！ 重物落地声几乎在同时响起，赫然只见有五人在同时扑倒在地，鲜血滚滚自身下流淌而出，竟是已经气绝而亡。 这可是一品绝顶，不是什么路边大白菜！ 即便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 “不可能！” 邙山三鬼面容扭曲，目中隐现血光，“除了我们，没人能解阴冥鬼煞！” “无知蠢物！”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爆发出阵阵有如雨打芭蕉般的噼里啪啦闷响，身形竟也随之渐渐拔高。 “这是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心神震撼，看着足足有两米多高，近乎丈许，浑身隐有淡金色符文流光的怪人。 “多谢你们，给我一个可以随意施展的地方！” 陆川眸光毫无感情波动，仿佛神祗般俯视众人，轻挥龙吟刀，刀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森白光线，带起慑人的刺耳音爆。 “走！” 没有任何迟疑，王通徒率先向出口冲去，哪怕他是半步先天强者。 虽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陆川，但此时的陆川，无论是气息，还是外形，都实在太过诡异。 “走了吗？” 陆川脚下一点，仿佛箭矢，瞬息横跨十丈，龙吟刀纵斩而出，一道狂暴无垠的金色刀气。 昂！ 刀气仿佛活了过来般，发出慑人心魄的盎然龙吟，后发先至，须臾自一名反应稍慢的武者后心斩过。 “哼！” 王通徒面色微变，想也不想，即刻闪身躲避。 噗嗤！ 却不料，那刀气趋势不减，须臾斩入洞窟入口所在，轰然一声爆响间，洞口坍塌。 正所谓，狡兔三窟，此地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入口或出口。 但陆川已然火力全开，释放出了自身最大，也是新晋即将完善的底牌之一，当然不会任由这些人离开。 哪怕，其中有一个半步先天！ 顷刻间，六名一品绝顶身首异处，让王通徒这位半步先天，已经没了再战之心。 即便是邙山三鬼，自信全力以赴，也能堪比半步先天。 “走！” 趁着陆川的心思，全在王通徒身上，邙山三鬼同样向另一边撤去。 “陆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王通徒面色铁青，看着拦住自己退路的陆川，寒声道，“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三大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即便如此，你也看不到了！” 陆川深吸口气，体型好似再次膨胀一圈，浑身金色符文般的流光微闪，瞬间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 “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王通徒目中厉色狂闪，手中剑挥舞而出，无垠剑光如星罗密布，须臾笼罩了陆川全身。 但令他面色剧变，乃至胆寒的是，除了剑光所及处，那金色符文般的流光暗灭，竟是连皮都没有破损。 叮叮当当！ 硬顶着锋利无匹的剑光，好似直接撞碎了星华，陆川一刀劈斩而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好心人 当啷！ 刺耳爆鸣声中，伴随着火星迸溅，一道人影倒飞而去，但还未站定，便被须臾冲到近前的陆川，再次一刀劈飞。 这近乎法相般的巨大身形，丝毫没有影响自身速度，可却将力量和防御，生生提高倍余，乃至数倍不止！ “死来！” 陆川吐气开声，有如雷霆炸裂，身化金色电光，须臾到了王通徒面前，龙吟刀已然划出半个圆弧斩落。 铿锵！ 一声金铁铮鸣，宝剑应声而断，伴随着一声惨烈闷哼，王通徒已是吐血倒飞而去。 “噗……” 王通徒捂着不断渗血的胸前，面色惨然道，“怎么可能？半个月前，你……你还没有……” “愚不可及的蠢物，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在先天宗师的注视下，暴露所有底牌吗？”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一错，在原地留下一来残影，与王通徒交错而过。 “嗬嗬……你……你也会……会死……” 王通徒咳血说着，双目瞬间充血，脖颈上一道血线蔓延而过，噗嗤滚落在地，鲜血迸溅老高。 半步先天，身首异处！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足足喷溅出丈许，才缓缓扩散，高大如法相般的身形，也缓缓随之回落。 “还是太勉强了，若是消弭了心魔，我就不会如此冲动了！” 看了眼尸横遍野的地窟，陆川摇了摇头，目中疲惫之色难掩。 以他的性格，决然是要先跟对方交手百八十个回合，然后再出其不意动用金身爆发，直接重创王通徒。 但心魔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而且这一功法，也未完全参透，以至于影响了心神。 所幸，全力爆发之下，即便是半步先天，没有玄兵宝甲护身，也只有死路一条。 咻！ 金光闪过，金蝎没入左袖口，吱吱两声，很快没了声息。 “哼！” 陆川点点头，没有急着离开，探手将几个木箱取来，又找了几个瓶瓶罐罐，取出一把把的药材或毒物。 随手一搓，无论是药材，还是毒虫，都在手中化作齑粉。 不多时，便制作了几种药粉，亦或药膏。 随手洒出的药粉，将尸体尽数化作脓水，又抹平了所有的交手痕迹，确定没有任何遗漏。 陆川又将这处地下洞窟的各种资源，搜集一番，粗略将大部分药材和毒物配置成自身所需，便取走了最珍贵的一批资源。 不得不说，这帮人虽然是准备杀人夺宝，但这里本身就是一处据点，甚至可以说是一处仓库。 其中存放的诸多宝物，对陆川而言，算不得珍贵，甚至无用，可对其他武者就珍贵异常。 毕竟，这些人的首领，乃是一尊半步先天，哪怕是气血开始甩脱。 重新将坍塌的洞窟挖开，陆川径直出了小院，正准备回东来居。 “也罢！” 看了眼幽静的小院，陆川眯了眯眼，稍稍调转方向，直奔另一处所在。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残垣断壁中，刚刚建好的营地外。 这里，正是初临双旗镇时，与赵兴周交手的所在。 强大的心神感知放开，陆川很快便锁定，其中一座不大的帐篷，随手洒出一蓬药粉后，等了约莫盏茶工夫，便进入帐篷之中。 帐篷里，一名头发蓬乱的年轻人，扑倒在满地酒壶之中，鼾声如雷，酸臭味扑面而来。 陆川皱了皱眉，捏出一点药膏，抹在了年轻人鼻翼下。 “蛤嚏！” 年轻人浑浑噩噩醒转，迷迷瞪瞪看到有个人，使劲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兄台，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 “你觉得自己够资格，让我嘲笑吗？” 陆川淡漠道。 “啊？” 年轻人激灵灵醒转，惊喜道，“兄台，真的是你，我以为在做梦！”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陆川懒得废话，淡淡道，“一，当我没来过，你继续醉生梦死，二，接受我的安排，我会提供一定的庇护，但风险很大，死亡的概率不低！” “我……” 年轻人也就是吴项，本就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此时这么大的决定，即便是遭逢大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我做！” 但吴项并非笨蛋，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一咬牙道，“说吧，先生要我做什么！” “很好！” 陆川点点头，将几瓶丹药和一张纸放在桌上，冷声道，“我在城北边街地下有批货，需要你去处理下，若是你能完成，我会给你第二次任务。 鉴于风险太大的缘故，我可以给你五五开的分成，若是完不成，你们吴家多半也就没了！” “嘶……” 吴项深吸口气，久久没有回神，再看时，面前已然空无一人。 可手中的纸张和丹瓶，分明告诉他，这不是梦！ …… 回到东来居，陆川也没有休息，就在院中，开始调配毒药，甚至没有做任何遮掩。 虽然他没有精研毒术，可却参悟过毒功，又熟读毒经。 这几年，也时常配置毒药，比不得何进这等大毒师，甚至不如陶琥，乃至于连黑水四怪都不如。 但这些毒师，无一例外，都有一点比不上陆川。 那便是——百毒不侵！ 似阴冥鬼煞这等奇毒，依旧对陆川有所影响，但只要全力施为之下，足以将之压下，短时间内不虞有任何问题。 至多，就跟寻常人受寒发热，身体好的人，几天就过去了。 而陆川的身体，远超常人无数倍，自然算不得什么。 随手一搓，将几种珍贵药石或毒虫，搓成齑粉，再以自身真气催化，辅以五毒真功中的独门手法，将各种辅材炼化入其中。 炼制不出绝顶的毒丹，药膏一级的毒药，还是能够信手拈来。 但在东来居中，也不能肆无忌惮。 不是担心被人发现，而是一不小心丹气外泄的话，莫说整个院子，就算是方圆千丈，恐怕就会化作绝地。 陆川配置的毒物，最起码也是针对上三品，最强甚至能毒杀一品绝顶，就连半步先天也不能忽视。 毕竟，半步先天也不是先天，依旧是一品范畴！ 亏得陆川对自身力量掌控，早已细致入微，将毒气包容在一定范围内。 即便如此，在其周身方圆丈许内，也几乎成了绝地。 蹬蹬！ 天刚放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院外传来，大门被毫不客气的推开。 “陆兄！” 朱胜男面色很不好看，尤其是看到他手边的十几个瓶瓶罐罐，站定在丈许开外，低喝道，“你从哪儿弄的这些毒药？” “有什么问题吗？” 陆川头也没抬，依旧摆弄着手上，最后几分药膏。 “你可知道，若你仗着修为，肆无忌惮的在城中强取豪夺，引起公愤，会有什么后果吗？” 朱胜男深吸口气道。 “都引起公愤了，还能有什么后果？” 陆川浑不在意道。 “你……” “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将一个药瓶扔过去，淡淡道，“苦无丹，可毒杀一品绝顶于无形，我的手艺虽然达不到炼制丹药的程度，但做出的药膏，毒性一点也不差！” 朱胜男脚下一错，下意识就要避开，可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等毒药，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极为珍贵，不输于任何丹药的宝物了。 “那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对，要不是强取豪夺，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药材毒物？” 不知何时，铁红衣也来到院中，对陆川是横看竖看不对眼。 没办法，此前大小姐脾气发作，被陆川一巴掌差点教做人，险些丢了命，自然是心中不忿。 “自然是有好心人送的！” 陆川顺手拿起一瓶，向铁红衣晃了晃，在对方伸手作势要接时，却反手装进了背囊之中。 “你……” 铁红衣气的不轻，胸前峰峦起伏。 朱胜男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也没想到，陆川还有这么小孩子脾气的一面。 “陆兄，我不管是什么好心人给你的，若是城中哪家商铺被查出，少了诸多药石资源，我们三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放心，只要你们不是监守自盗，然后栽赃陷害，就没问题！” 陆川将所有药瓶装好，伸了个懒腰。 半晚上忙活，全身心投入配置药膏之中，可是极耗心力，即便是他，也有些疲累了。 毕竟，他此前还经历了一场大战。 见他这幅样子，朱胜男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用强吧？ 想想陆川此前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她，也觉得心底发憷。 毕竟，上京城外的十万铁尸都放出来了！ 虽然那件事是武盟做的，帽子扣在了陆川头上，可朱胜男本能觉得，跟陆川有关联。 而且，朝廷也将陆川定性为武盟余孽。 “啊，大小姐！” 许是被几人吵醒，裴晟出得门来，赶忙拜见，“见过铁小姐！” 两人仅仅是点头示意。 一个跑堂小厮而已，若非现在被安排为陆川办事，她们绝不会多看一眼。 不多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却见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出现在院门前。 笃笃！ 年轻人很有礼貌，先是敲了敲门，就这么站着，含笑看向院内三人。 朱胜男明显皱起眉头，铁红衣直接撇开头，似乎很不待见对方。 “赵少爷！” 裴晟赶忙小跑过去，躬身施礼。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送神难 “在下赵志成，见过陆兄！” 年轻人的表现很得体，既不是过分热忱，也没有自来熟到令人反感，反而有种令人如沐春风之意。 “何事？” 陆川淡淡道。 “听闻陆兄乃是当世人杰，应该早来拜会！” 赵志成不以为意，隐晦的扫了眼桌上仅剩的几个药瓶，淡笑道，“若是陆兄有什么需求，赵某不才，在双旗镇有些产业，或许能帮到一二。” “呵！” 陆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三家都把这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真以为我没脾气不成？” “陆兄怕是误会了什么！” 赵志成微微摇头，笑容依旧道，“陆兄在大晋做下了天大之事，如今不知有多少大晋武者，想要除之而后快，我们这也是为了陆兄的安全着想。” “是吗？” 陆川不置可否道。 “哎！” 朱胜男叹了口气，苦笑道，“陆兄，或许你不在意，但如今大晋朝廷，已经下达了通缉令，通传天下，凡是能够提供你线索，亦或者是捉拿，乃至杀死之人，都能得到天大悬赏！ 现在，朝廷御提司、大晋各大世家豪门、宗派势力，都已经派出了人手。 还有演武院，已经将你除名，定为叛徒，而且你还是害死老院长的凶手，各院教习已经带领上院精锐武子赶赴黄昏沙漠，不日将至。 无论是谁，只要能杀死你，就能得到演武院的重赏，其中包括一件玄兵，一部直达先天宗师的秘籍功法，甚至还提供了顶级丹药。” “可惜啊，有些人就是不识好人心！” 铁红衣幸灾乐祸道。 “那又如何？” 陆川神色不变，甚至是无动于衷。 “陆兄，在下知道你武道不凡，可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要对付你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甚至可能是整个天下的武者！” 赵志成斟酌一番，语重心长道，“即便你有所准备，可终究会用完，人力有穷时啊！” “双旗镇的规矩，不是会庇护所有投奔来的武者，并且不问缘由吗？” 陆川终于抬头。 三人嘴角齐齐一抽，暗骂不已。 这也就是陆川，所作所为令人投鼠忌器，换一个人来，早就被三家挫骨扬灰了。 当然，也没人有陆川这般大的本事，能惹出天大祸事。 “陆兄所言极是，我双旗镇自创建以来，规矩便是如此！” 赵志成尴尬一笑，轻声道，“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若大晋各方势力武者进入双旗镇，即便是我等也不好强力约束啊！” “这跟我有关系吗？” 陆川故作不解道。 “咳咳！” 三人心下一抽，赵志成总不好让两个姑娘出头，硬着头皮道，“陆兄说笑了，他们本就是冲你来的！” “哦，正因此，我才躲进双旗镇啊！赵兄不也说了，双拳难敌四手吗？” 陆川理所当然道。 赵志成冲两女一摊手，意思是他没辙了。 “陆兄，双旗镇能在黄昏沙漠绵延数百年不易，若是真在这里开战，损失的不仅是一家两家，而是我人族在沙漠中，将很难再有立足之地！” 朱胜男道。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陆川缓缓起身，淡淡道，“这双旗镇的规矩，是你们定的，我也没有坏规矩，人家找上门来，不按你们的规矩行事，你们跟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三人面面相觑，无不有种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之感。 但问题是，人是你招惹来的，真要在双旗镇打起来的话，三家基业就会毁于一旦，他们损失不起。 尤其是，陆川毫不掩饰一身毒道手段，这才是最要命的。 “哼！” 铁红衣小嘴一撅，嚷嚷道，“姓陆的，别给脸不要脸，你根本没能耐在地下河里弄出毒虫巢穴，还敢大言不……呜呜！” 朱胜男一把捂住了铁红衣的嘴。 赵志成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这事能拿出来说吗？ “看样子，我被人小觑了啊！” 陆川眸光微闪。 吱吱！ 蝎皇自左袖口下爬出，冲三人耀武扬威的挥舞了下大螯，院子里很快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人面色一变，谨慎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拿出来的各种毒虫。 虽然分不清是野生，亦或驯养，但在大漠中生活的人，都很清楚，这里的毒虫远比中原内陆要凶猛。 “陆兄莫冲动！” 赵志成涩声道。 以他的实力，当然不惧区区毒虫，但就怕这些毒虫一股脑冲进地下河，双旗镇普通武者就会遭殃。 两家在双旗镇立足数百年，凭借的是强大武力，还有多年坚守的规矩。 但人没了，谁管你有通天武力或规矩？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陆川就是看穿这一点，才敢拿捏三家。 当然，绝不会逼迫太甚，三家也不想跟一个毒师撕破脸。 就如第一天夜里，那位黑面先天宗师所言，三家不可能帮陆川抵挡追兵一样。 双方都有顾忌，才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是，即将到来的追杀大军，却足以打破这个平衡。 陆川抵挡不了，三大家族能挡不愿挡。 “还是我来说吧！” 朱胜男犹豫半晌，叹道，“陆兄，怎样你才肯离开双旗镇？” 陆川微微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让我离开也可以，就看你们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来弥补破坏规矩的后果。” 虽然有耍无赖的嫌疑，但双旗镇规矩如此，话说出口，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关键不能被人拿住把柄。 现在，陆川就是抓住把柄的人，而且不大不小，能回以威慑。 “陆兄需要什么？” 朱胜男暗暗苦笑不已。 她知道，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双方之间的情分，就算完了。 但她也没办法，朱家很大一部分产业都在双旗镇，甚至比外间所见的更重要。 作为郡主，享有尊贵身份地位和权力资源的同时，担负着相等的责任。 这就是孤家寡人和拖家带口的区别。 两个人，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这人一向讲究公平公正！” 陆川随手摸出一卷纸，放在桌上道，“什么时候东西齐了，我就会什么时候离开！” 赵志成率先拿起，扫了眼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陆兄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简直是胡搅蛮缠，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 铁红衣叫道。 无它，这上面的条件，有些太过苛刻。 除了要求几种罕见的资源外，竟然让三家帮忙搜集毒物，这算什么，把他们当打杂的了吗？ “陆兄……” 朱胜男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没办法，少说几句，陆川或许会在接下来的事情里手下留情，若是再说多说的话，恐怕就跟翻脸差不多了。 “你们可以拒绝！” 陆川随手抽回纸卷，淡淡道，“当然，也可以请那几位杀了我！” 赵志成和铁红衣齐齐看向朱胜男。 “我没说！” 朱胜男苦笑摇头。 “好，这件事我会回禀家族，至于是否答应，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赵志成起身离去。 铁红衣恶狠狠瞪了陆川一眼，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也没有再逗留。 “陆兄，你这般做，怕不是要把他们两家往死里得罪！” 朱胜男苦笑道。 “难道不包括朱家吗？” 陆川淡漠道。 “我……” 朱胜男张了张嘴，深吸口气道，“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陆川微微眯眼，意味深长道，“是这片沙漠告诉我的！” “这……” 朱胜男瞠目结舌，满目不可置信之色。 可不知怎的，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陆川没有说谎。 “朱姑娘该去准备了！” 陆川转身回屋，面色渐冷。 真以为，他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 别人有难处，他就没难处？ 双旗镇是三家的基业，又不是他的，若非他还有点手段，在进入此地的第一天，就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而这一点，早就在此前，得到了充分验证。 无论是朱家也好，还是铁、赵两家也罢，绝不介意吞下两件玄兵宝甲，并且拿他向大晋换取赏金。 再不济，也能作为，双方友好通商的桥梁，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以走私的形式，进行贸易。 尊重是互相的，也是平等的。 但这都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实力！ 陆川顾念双方交情，可真要到了关键时刻，朱胜男未必会保他。 这一点，他也早就看穿了！ 为了自身安全，为了活着回去，讨一个说法，陆川觉不介意动用任何酷烈手段。 事实证明，三大家族在双旗镇的权利，绝对是至高无上的。 短短两天半，便搜集弃了各种资源，大包小包，在陆川的小院内，堆了成了小山。 “按照约定，我会即刻离开双旗镇！” 陆川也不含糊，丝毫没有继续拖延的意思。 而且，为了他方便出行，三家甚至将马车和驼兽，都准备好了，并且表示帮忙装载货物。 但当东西差不多装好，才发现院里的东西，竟是少了整整三分之一。 赵志成等人，面色颇为不好看。 这说明，陆川需要的东西，并非全部都在这里面，而是在这短短时间内，就被配置成了自身所需。 但到了此时，他们还是将陆川，从北门送出城！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围猎 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渐渐消弭在风沙中，仅仅出得城门百十米，沙尘便已弥漫了路径。 驼兽宽大厚实的脚掌，踩在沙层上，甚至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陆川回望一眼，不高的城墙上，人影绰绰。 “呵！” 淡漠笑声飞扬，陆川坐在驼兽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第一片沙丘后。 咻！ 一道响箭凄厉划破半空，即便有风沙阻隔，也传出十数里之遥。 哒哒哒！ 不多时，便有十数骑冲出北门，循着驼兽前进的足迹，远远辍在后面。 但没人知道，驼兽上早已没了陆川的踪迹。 “还真不少啊，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埋骨沙漠！” 在一片连绵的沙漠中，陆川冷眼看着，那十数骑跟在驼兽之后，闪身进入脚下的地窟之中。 啪嗒！ 当斜置的木板扣合之后，微微震动的力道，使得沙层扑簌簌滑落，将木板盖了个严丝合缝。 即便还有些许痕迹，但随着风沙吹袭，很快便再无任何破绽。 昏暗地道中，陆川抓着几个包裹，兜兜转转，来到一片空旷的地下，正是此前被王通徒等人埋伏的所在。 双旗镇被三大家族掌管不假，但只要有能力之人，又岂会甘居人下？ 即便无法对抗，却也不可能将自身安危，全都交给他人。 似王通徒这等历经杀伐的半步先天，手底下也有一帮亡命之徒，早早就在地下开辟出了直通城外的通道。 可惜，机关算尽，自以为做好了埋伏，却不料也使得这里成了死胡同。 双旗镇中，似乎这样的通道，绝对不止一条。 只不过，这就不关陆川的事情了。 此前从三大家族手中，得到了一批资源，其中很大一部分，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陆川所需，不过是手中这些，能够配置毒物的资源。 “即便你们能从这些东西里，判断出我要配置的毒药，那又如何？” 火光映照中，陆川眸光如电，手上翻转不停，将一份份毒物药材分门别类，经过特殊手法调配好。 沙沙！ 就在此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却见一道人影，出现在地窟中。 陆川仿若未觉，继续调配药物。 “先生，东西都带来了！” 吴项小心翼翼道。 “嗯！” 陆川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一天之后，我会将一批资源放在这里，届时你自行处置即可。” “是！” 吴项抿了抿嘴，躬身退走。 陆川摇摇头，未做理会。 此人性子已经定了，纵然遭逢大变之后，有所改变，却也做不到杀伐果决，至多能做个管家似的人物。 但陆川没有创建势力的耐心。 人力有穷时。 除非陆川武道之路受阻，亦或者前进无望，才可能耐下心来构建自己的势力帝国。 可惜的是，如今他参研自身武道的时间都不够，怎么可能分心他顾？ 通过吴项送来的资源，陆川整合所有材料。 不多时，便又有十几个瓶瓶罐罐准备好，另有十几个药包。 “足够了！” 没有全都戴上，整理好背囊后，陆川便离开了密道，在沙丘上纵掠开来。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踏雪无痕不过等闲。 沙丘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但那些马匹或驼兽，乃至一品绝顶武者，也做不到踏沙无痕。 只不过，沙漠中的风沙，依旧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吱吱！ 蝎皇钻出袖口，向天挥舞大螯，狰狞口器触角摩擦，发出奇异的韵律。 沙沙！ 约莫盏茶工夫，便有巴掌大小的黄褐，从沙丘外爬出。 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蝎子，好似朝圣般，汇聚在陆川脚下，方圆数十丈的沙丘上。 吱吱！ 蝎皇挥舞大螯，摇头摆尾，所有蝎子很快如潮水般散去。 “还真是看的起我！” 陆川冷冷一晒，目中寒光一闪，肩头虚晃间，人已向左边纵掠而去。 半个时辰后，便见前方沙丘上，五骑狼奔突兀，风也似的在沙丘中狂奔不止。 这些人，正是此前从双旗镇北门冲出的骑手。 漫天风沙中，五骑浑然未觉危险，就在身后如鬼魅般无声无息靠近，依旧我行我素，四处梭巡。 只不过，五人一前两两在后，各自间的距离，绝不超过一丈，可以在第一时间互相支援。 甚至，极可能有合计之术在身。 一举一动间，无不配合着妙到毫巅的默契，似乎从哪一方下手，都会遭受至少三人在同时的反击！ 但这一点，难不住陆川，于他而言，只要强力突破即可。 铮！ 当刀吟铮鸣，刀锋划破空气，释放出压抑到极点的瘆人音爆时，五人的命运已然注定。 嗤啦！ 利刃入肉，马匹与人，几乎在同时一份两段，残肢断臂伴随着风沙滚滚而起。 纵然五人都是一品绝顶，可面对手持龙吟刀突袭的陆川，甚至连合击之术都来不及施展，便被瞬间斩杀两人。 “陆川！” 厉声怒喝中，另外三人，一个退后，即刻摸出响箭发射，另外两人全力冲了上去。 没有后退，没有求饶，唯有冷硬的锋芒挥击。 他们很清楚陆川的性格。 敌人，绝不留活口！ 这是上京城，沈家这等豪门大族，血淋淋的教训。 当当！ 玄兵刀锋之下，九纹精金利器，也不过是堪堪没有被一击斩断，两人已是闷哼爆退，面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 “杀！” 怒啸伴随着响箭冲天而起，三人汇合一处，联手杀向陆川。 纵然少了两名同伴配合，三名一品绝顶高手悍不畏死的勇烈，也生生让他们的威势拔高一筹。 可惜，面对身着蛟渊铠，手持龙吟刀的陆川，几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在硬抗一击之后，龙吟刀顺势将一人枭首。 仅剩的两人，很快便步了同伴后尘。 吱吱！ 蝎皇呼唤子民，招来毒蝎无数，大快朵颐，享受血食。 陆川乘隙，将五人身上的资源搜刮一空，很快便消失无踪。 嗖嗖！ 约莫半刻钟后，数道人影纵掠如电，面色阴沉的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甚至只剩下骸骨的残肢断臂。 “陆川！” 厉声怒啸，声传方圆数十里，回应的却只有呜呜如泣如诉，又似鬼哭狼嚎般的风沙呼啸！ “此人手段毒辣，行事毫无底线，依我之见，不如召回所有人，回城之后，再做定夺！” 有人提议道。 “我承认此子实力超凡，但至多就是借玄兵宝甲之能，拥有半步先天的实力！” 但另一人，却持不同意见，神色严峻道，“此子成长的速度超乎想象，而且睚眦必报，再等下去，恐怕就是我们寝食难安了！” “杨兄所言不错，若此子再有所成长，怕是就要追杀我等了！” “当我们做出决定，联手追杀此子时，仇怨已经结下！” “此子根本没有什么大局观，绝不会有任何妥协，唯有死亡才能终结！” “也罢，只要我们任何一人将之拖住，足以等到他人来援，就跟此子耗到底！” 很快，其余几人便做出决定。 咻咻！ 几道颜色各异的响箭冲天而起，划破风沙，接连在沙漠中攒射出耀目光华，似乎在宣示着什么。 嗖嗖！ 遥远的沙丘上，一队队铁骑疯狂冲出，肆无忌惮的在方圆数十里内游弋，似乎再也不顾忌那隐藏在沙漠中的恐怖猎杀者。 “呵，要拿命来做饵吗？” 陆川隐藏在沙丘背面的暗影中，披着一块与沙丘颜色相同的斗篷，近乎与之融为一体，冷冷观望着周围的一切。 当一队五骑到近前时，如法炮制，前后不过盏茶工夫，便既步了前者后尘。 只不过，这些人连响箭示警，都没有做到。 仅仅是因为，这些人不过是诱饵，根本不足以与第一批五人队相比拟。 而作用，不过是在一定时间内，没有通过响箭与其它队伍联系，好让其余人判断出，目标的位置罢了！ 陆川也不在乎。 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漠，足以埋下，亿万万人。 无以计数的沙漠毒虫异兽，早已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任何敢于闯进沙漠的生灵。 这些人，自以为聪明，布下诱饵。 熟料，早有人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猎物上门。 陆川仿若未觉这是陷阱一般，不知疲倦的在方圆数十里范围内游走，不断猎杀着一队队骑手。 直到夜晚降临，数以百计的骑手，准备临时安营扎寨。 陆川站在沙丘上，默默感受着风向，将一个个纸包随风拍碎，药粉消散在沙尘中，席卷向那极为严谨，防守近乎没有任何破绽的临时营地。 嗷呜！ 豺狼兽的嘶吼由远及近，沙齿兽的怒啸，自沙丘地下蔓延而出，猫面猴拍打着胸口仰天长啸，铁羽秃鹫伸展双翅遮蔽了月光。 扑簌簌！ 地狱蜘蛛刨动沙尘，吐出了粘丝，布下了天罗地网。 还有毒蛟蝮蛇，游走在沙丘表层，只露出两只竖瞳，阴冷的盯着沙丘下的临时营地。 大战，一触即发！ 但所有的异兽或毒虫，亦或者营地中的武者，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又或是互相克制着。 吱吱！ 直到一声隐晦的嘶鸣，在无人可知的角落中，向外发出了讯号。 沙沙！ 数以百计千计的毒蝎，铺天盖地，有如浪潮般，涌向了临时营地。 第三百七十七章 施舍 “啊……” 凄厉惨叫划破夜空，伴随着各色流光闪烁，渐渐化作绝望哀嚎戛然而止，诉说着这一战是何等惨烈。 “混账！” “集合列阵！” “不要乱！” 任由几名半步先天强者如何呼嚎厉喝，可在各种凶猛异兽或毒虫的冲击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纵然这些骑兵，几乎都是上三品，甚至一品绝顶占了不小的一部分，可面对如此恐怖如天灾般的兽潮，依旧显得太过渺小。 尤其是，混杂在沙尘风卷中，无色无味的剧毒，更是让他们战斗力大减，却偏偏让异兽毒虫越发嗜血狂暴，悍不畏死。 当一头头体型巨大，堪比一品绝顶的异兽首领出现时，已然注定了这支百人精锐骑兵的败亡。 更遑论还有不知多少，隐藏暗中伺机而动，拥有王者血脉，堪比半步先天的恐怖存在。 “撤！” “突围！” “走……” 当一头堪比半步先天的异兽或珍兽按耐不住，冲击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御阵型后，几名半步先天领队，咬牙切齿的做出了决定。 可惜的是，想要脱离兽潮，仅凭他们的力量，也需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即便是五名半步先天领队舍下其他人，联手突围，可依旧要面对体型庞大的异兽袭杀。 吼吼！ 一头头恐怖巨兽现身，瞪着有如星辰般的猩红眸子，嗜血如狂的拦住了五名半步先天的存在。 起初，五人联手，还能出其不意的重创率先出手的同阶异兽。 但庞大的体型，赋予了同阶异兽超卓的生命力，几乎不可能被轻易斩杀，除非如此前一般，陆川出其不意的情况下。 就是这稍稍阻止的片刻，便有数头堪比半步先天的异兽狂跳而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到这等地步都不出手吗？还是说……” 陆川相隔十数里之遥，冷冷观望着眼前惨烈的一幕，丝毫不为所动的查看周边。 可惜的是，即便这队骑兵损失惨重，依旧不见任何援兵现身。 呼！ 一阵风吹过，冷冽寒意，似乎让星辰都暗淡无光，人影袅袅不见踪迹。 “走……” 悲愤怒啸中，四名半步先天联手突围，一人慢了半拍，被两头巨兽围住，发出不甘嘶吼，很快便淹没在风沙与阵阵兽啸之中。 吼吼吼！ 五六头同阶异兽紧追不舍，天上地下，无处不在的攻击，拖慢了四人的速度。 不知是不得已，还是跑不掉，又有一人离队，陷入无休无止的兽潮之中。 即便如此，三人依旧不得脱，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仅是同阶异兽的强悍攻击，还有层出不穷的各种异兽围追堵截，哪怕是拼尽全力突围，依旧受到了极大干扰。 眼见要冲出包围圈，便被悍不畏死的异兽生生堵了回去。 “滚开！” 当一人厉声怒啸，不计代价，施展绝学全力冲杀，生生震开了拦路的同阶异兽之际，一缕无匹锋芒，伴随着慑人心魄的龙吟席卷而来。 昂！ 龙吟铮鸣，在其准备趁机脱离包围的刹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斩落。 “不……” 厉声怒啸戛然而止，整个人仅仅跳起一半，便被重斩生生劈落。 吼！ 巨兽怒啸，蜂拥而上的异兽，淹没了绝望怨毒的嘶吼怒骂。 “畜生！” “你根本不是人！” 其余两人见状，恨不得将陆川生吞活剥，可诡异的是，兽群好似对陆川视而不见一般，继续向他们涌来。 亦或者说，陆川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各种异兽将他当做了同类。 但此时此刻，已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当陆川隐于兽群之中，再次消失不见时，两名半步先天强者，已然明白，心生绝望。 若是单打独斗，他们都有信心拿下陆川，即便后者身负玄兵宝甲。 可借助异兽，伺机偷袭，根本不硬碰硬的陆川，无疑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不得好死！” 随着最后一人的怨毒咒骂，被淹没于兽群之中，这一队精锐骑兵，已然全军覆没。 陆川仿佛局外人般，看着兽潮将骑兵尽数吞没，瘆人的吞咽声，仅仅持续了半刻钟，便既消弭。 放眼望去，夜空下的沙漠，除了干涸冷冽的血渍外，就只剩下沾染了斑斑血迹的铠甲或兵刃，竟是半块骨头都没有剩下。 吱吱！ 蝎皇探出头来，肆无忌惮的挥舞大螯，好似在宣示主权一般。 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便见数以百计，最小巴掌大，甚至达到尺许长青褐色或黑色的蝎子爬出。 一个个染血的瓷瓶，在蝎群簇拥下，堆积到了陆川脚下。 “去吧！” 轻抚蝎皇头顶，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却让陆川感到久违的温暖。 吱吱！ 蝎皇在左手背上，来回爬动，好似有些烦躁，但最终还是向陆川挥舞大螯示意，然后跳进蝎群之中，眨眼消失在沙尘上。 “快了，还差一点！” 陆川深深看了远处的黑暗，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 嘭！ 双旗镇东来居后院，蓦然传出一阵沉闷轰鸣，紧接着便是饱含怒意的低吼。 “这个畜生，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刘沛一张老脸铁青，身边案几化成了齑粉，在其一身雄浑内气冲击下，不断盘旋飞舞，却被临近之人的力量尽数压制。 “应该是五毒教的手段！” 林正峰面无表情的放下茶杯，冷声道，“当年的五毒散人，在十万大山外围，就曾用过类似的手段，害死了江南无数豪杰！”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继续追杀此子！” 另有一人问道。 “这等叛徒逆贼，岂能放过？” 刘沛眸光一寒，冷眼看向对面，默不做声的老者道，“梁兄，此子是你的弟子，总该说句话吧？” “叛国者诛！” 梁同书眼睑都没抬一下。 “嘿！” 刘沛冷冷一晒，不无嘲讽道，“你在说自己吗？” “刘沛！” 梁同书面色微沉，冷声道，“你想现在做过一场吗？” “怕你不成？” “好了！” 上首一人淡漠摆手，古井无波道，“人是要杀，但不是现在！” “杨师侄的意思是？” 林正峰道。 “此子手段毒辣，行事毫无底线，既然出现在黄昏沙漠，想来不会放过那处所在，我等静观其变即可！”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不知此人是什么人，竟是让刘沛不敢忤逆，但见此人缓缓扫过堂中之人道，“此间之事关系重大，想必诸位应该都明白，为了区区一个沟鼠般的贼子，没必要劳师动众，耗费心力。” “是，谨遵王爷钧旨！” 堂下之人，无论修为高低，竟是尽皆俯首听令。 就连林正峰这位，刚刚就职演武院院主的半步先天，也是微微颔首，一副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之意。 “散了吧！” 这位王爷摆摆手，目光扫了眼梁同书，淡淡道，“梁兄留下！” 言罢，所有人，包括林正峰在内，须臾散去。 “王爷有什么吩咐？” 梁同书面无表情道。 “梁兄，你我相交多年，有些话不用多说，你应该明白！” 王爷缓缓起身，不疾不徐道，“此子心胸狭义，睚眦必报，肆无忌惮，必须除掉！” “呵！” 梁同书冷冷一晒，淡漠道，“若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毫不犹豫一掌拍死他！” “希望你说到做到！” 王爷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辰龙！” 梁同书蓦然低喝，不无嘲讽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从不后悔！” 这位王爷，也就是昔日的辰龙，如今的杨辰，朝廷新晋册封的英武郡王，头也不回的离去。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蓦地，一道黑白分明的倩影，突兀出现在堂中，赫然正是鹤婉君鹤夫人。 “你又想如何？” “喂，不要这么没人情味好不好，又不是我背叛了武盟？我现在跟你一样，都是阶下囚，好不好？” 鹤婉君没好气道。 “哼！” 梁同书勃然拂袖，阴沉道，“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 “那你倒是说说，我打的什么主意？” 鹤婉君也不生气，见梁同书不说话，自顾自道，“还是那句话，你帮我，我帮你，现在武盟已经没了……” “放肆！” 梁同书低喝一声，面容扭曲，近乎厉鬼般道，“天尊他老人家还活着，你……” “活着又能如何？” 鹤婉君柳眉一挑，面纱下的美眸似寒星般闪烁慑人光芒，“皇室的力量，那天你也见到了，即便是面对十万铁尸之祸，也能轻易镇压。 之所以多等了几天，不过是让那些沟鼠自己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罢了。 我承认，天尊武道通天，近乎无敌，可不照样是被轻易击败，不得不逃走？” “是啊，我看到了，师尊他老人家，近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轻易斩杀！” 梁同书惨然一笑，颓然落座，有气无力道，“我恨啊，恨自己无能，恨不能以身相待。” “所以啊！” 鹤婉君上前一步，不无诱惑道，“你帮我一把，来日我突破先天，就可以重新整合武盟的力量！” “你？” 梁同书缓缓抬头，目中满是讥嘲道，“我永远不会重新征招他们的，你们已经忘记了。” “忘了有什么不好？” 鹤婉君跺跺脚，恨声道，“享有尊贵地位，资源无尽，荣华富贵，再也不用过朝不保夕的生活，时刻担心被人救出来杀掉。” “嘿，你怕是忘了，别人施舍的东西，随时都收回去！” 梁同书嘲弄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玩具 双旗镇铁家老宅后院凉亭，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相对而坐，品酒自谈。 相较于外间的荒凉，此地好似世外桃源，亭台楼阁，胡泊小榭，竹兰菊梅，美不胜收。 “好久，老夫都快忘记，有多少年没喝过西风烈了！” 期间一名身着儒袍，面如冠玉，眉宇间隐有一丝阴郁，须发皆白的老者，举杯一饮而尽。 “哈哈，沈兄若是喜欢喝西风烈，每天都能喝到！” 面容黝黑，刚毅不凡的老者爽朗笑道。 “我可是记得，沈兄当年，对此酒可是向来敬谢不敏！” 另一名身着白袍的老者道。 “此一时彼一时！” 儒袍老者放下酒杯，眉宇间的阴郁之色更浓三分，“相信铁兄、赵兄，应该早就清楚才对！” 闻听此言，两人不着痕迹的互视一眼，齐齐默然，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沈兄节哀！” 良久，黑面老者凝声道。 “哈！” 儒袍老者自嘲一笑，淡漠道，“哀莫过心死，数百年基业，一夕灰飞烟灭，想必没人能理解老夫的痛楚了！” “沈兄，我们认识至少一个甲子了！” 白袍老者微微皱眉，沉声道，“沈家的事情，我与铁兄也是深感痛惜，有任何需要，沈兄尽管明言便是，若是能做到，我与铁兄绝不会推辞！” “是吗？” 儒袍老者眼角微抬，面无表情的扫过两个老友，涩声道，“若真的如此，你们就不会放任那小贼堂而皇之的进入双旗镇，更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也不会坐在这里与我喝酒。” “沈兄，你应该清楚我们的难处！” 黑面老者叹道。 原来，这三人，正是沈家老祖沈友庭，铁家老祖铁谷山，赵家老祖赵清明。 “是啊，你们有自己的难处！” 沈友庭自嘲一笑，又倒了辈粘稠如血的酒，淡淡道，“可是谁又能理解我的难处呢？” “沈兄！” 赵清明深吸口气，肃然道，“实不相瞒，此子嚣张跋扈，自入城之后，先杀我赵家一品绝顶，又以地下水源为要挟，令我与铁兄投鼠忌器。 再加上，朱家意味不明，只能尽快让他离开，并且断了他跟城中的所有联系。 这是双旗镇的规矩，我们都要遵守。” “规矩？” 沈友庭面泛冷色，寒声道，“若规矩有用的话，我沈家也不会一夕之间被人灭族。” 铁谷山和赵清明相视苦笑。 若是可能，他们是真不想这时候面对沈友庭。 作为先天宗师，没人比自身更清楚，有着何等恐怖的破坏力。 尤其是，这位先天宗师还没了后顾之忧。 一旦发疯，双旗镇必将毁于一旦。 但他们又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沈兄，听我一言，你还有几个嫡系族人，他们虽都是天资绝顶之辈，却依旧需要你的扶持！” 铁谷山长叹一声，凝重无比道，“双旗镇的规矩，是以什么为基础，想必你很清楚。 若是沈家没了你，恐怕……” “你威胁我？” “不！” 赵清明接过话茬，肃然道，“能威胁到你的是什么，你比我们更清楚。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面对那等存在，数百年乃至千年以降，没有人敢于挑战那等存在的威严！” “嘿……” 沈友庭自嘲一笑，狠狠灌杯中酒，“好，咱们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坏了这份交情。” 正当两人微微松口气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 冰冷眸光扫过两人，沈友庭不容置疑，甚至是近乎歇斯底里道，“若此子活着出来了，你们不能拦我，还要助我一臂之力。” “这不可能！” 两人勃然变色。 “我不需要你们出手，只要你们帮忙，锁定他的行踪即可！” 沈友庭面色阴郁，冷声道，“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帮老朋友吗？” “呼……” 两人互相交流一个眼神，铁谷山沉声道，“好，但你要保证，只能在黄昏沙漠外围出手，否则……” “放心，老朋友了，我不会让你们难做！” 沈友庭抓起酒壶，身形虚晃间，眨眼消失无踪。 “这老家伙，怕是快发疯了！” 铁谷山沉声道。 “若是咱们遇到相同的情况，怕是比他还不如！” 赵清明叹道。 “所以……” 铁谷山面色一阵变幻不定，似乎迟疑不决。 “要么做绝，要么不做！” 赵清明深吸口气，涩声道，“但无论哪种情况，你我都要做好万全准备，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嗯，太平了这么多年，也是是时候动一动了！” 铁谷山缓缓点头，狠狠饮下杯中酒。 …… 轰隆隆！ 数以百计的精骑，自双旗镇轰然而出，带起滔天烟尘，并有数倍的扈从骑手，带着驼队相随。 浩浩荡荡，驶向沙漠深处，很快便消失在起伏的沙丘之中。 若就近观察，不难发现，其中有不小一部分，皆是修为不凡的年轻人。 其中，甚至不乏演武院院主林正峰这等半步先天的强者。 一股股强大慑人的气息，隐晦的向外散逸开来，使得方圆数十里内，潜伏的异兽凶物，无不惊慌而逃。 如此一来，引得方圆百里，除了少数拥有特殊能力的异兽凶物，亦或是飞天凶禽，近乎散尽。 “苏兄，可有什么发现？” 队伍后面，一名魁梧中年，询问身边一名身着锦袍，体型瘦削，面容略显阴鸷的中年男子道。 若陆川在此，定会认出前者，赫然是御提司副司主——杨开烈。 “没有！” 中年男子微微摇头，随手打开的葫芦，窸窸窣窣的爬进十几条青红相间，足有尺许长，通体泛着异色毫光的狰狞蜈蚣。 “苏兄乃是五毒教右使，那小子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毒师，怎么会？” 杨开烈皱眉道。 “杨兄不必怀疑！” 苏右使面色更显阴沉，冷声道，“当年何老鬼叛教，使得许多典藏秘技失传，若非如此，岂容一个小鬼欺到我圣教头上？” “我没有怀疑苏兄的意思！” 杨开烈摇摇头，沉声道，“只不过，此子手段狠辣，肆无忌惮，为防万一，决不能让他进入那处密地，相信苏兄也不愿意看到此子更进一步。” “放心！” 苏右使点点头，“我会让教中弟子不计代价，御使灵虫，勘察周围环境，但凡有一丝可能，就不会放过此子。” “那便好！” 杨开烈与之闲聊几句，便既来到队伍前面，“王兄，还是无法锁定那小子的踪迹。” “无妨，区区一个一品绝顶而已，即便仗着外物之利，也不过是邪门歪道，只要小心行事即可！” 杨辰面无表情的扫向周围，隐约在某个方向，略略停顿了下。 “王兄切莫大意，此子……” “你觉得我是大意的人吗？” 杨辰微微看了他一眼。 “可是……” “呵！” 杨辰摇摇头，淡淡道，“凭你我的修为，杀此子不难，难就难在，此子的各种手段。 但你有没有想过，为此劳心劳力，耗费心神，值不值得？” 杨开烈拧眉沉思。 “此子杀的越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即便他突破先天，难道还能翻出我们的手掌心？” 杨辰微微一笑，淡漠道，“你看现在，沈家付出一件玄兵的代价悬赏，演武院的出价更高。 五毒教也是数百年传承的门派，还有这些人，林林总总。 你即便聪明绝顶，还能比所有人都聪明不成？” “嘶……呼！” 杨开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心悦诚服道，“王兄所言极是，小弟着相了！” “呵呵，无妨！” 杨辰摆摆手，淡淡道，“这一点，小八就做的不错！” “王叔过奖了！” 在其身侧，落后半个身位的角鳞马上，端坐着一名丰神俊朗，气度非凡的青年，赫然正是八皇子杨轩！ “侄儿是我族天纵奇才，自当高居云端，俯视苍生！” 杨开烈颔首道。 “呵呵！” 杨辰失笑摇头，轻声道，“小八，你觉得此子如何？” “是个不错的玩具！” 杨轩微微一笑，似乎有些腼腆，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小侄很期待，将他炼成铁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哈哈！” 杨开烈爽朗一笑。 …… 而在另一侧的队伍中，一名身穿紫红长袍，英气逼人的女子，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这边，很快小心的收回目光。 “姐姐，你也太小心了！” 铁红衣嘟着嘴道。 “哼，我不信老爷子没有嘱咐你？” 朱胜男敲了他脑门一下，斜睨了旁边的男子一眼，语重心长道，“杨家人邪门的紧，你们可别脑门一热，就去找那家伙的麻烦。 谁想去，就让他们去，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想去，我也不拦着。 但是，遇到危险，别怪我不会帮忙。” 铁红衣黛眉微蹙，闷闷不乐的点点头。 “师姐放心便是！” 赵志成拱手施礼，苦笑道，“我也不想招惹那家伙，五大半步先天啊，还有一百精骑，数十一品绝顶，就这么没了，想想都觉心寒，我可不想被这种怪物盯上。” “沈家前车之鉴不远，咱们可不能犯糊涂！” 朱胜男面色稍松，心中却是隐有后悔，“父王啊，你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若那家伙真的好对付，就不会被周家小子看重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黄泉道和寅虎 呼呼呼！ 狂风呼啸，沙暴漫天，拳头大的碎石翻涌而起，伴随着沙尘盘旋，顷刻间融为一体，化作这天灾的一部分。 接天连地的沙尘，彷如末日天灾，遮蔽了天地，又似拉开了地狱帷幕，令人亡魂大冒。 “啊……” 一声惨叫，队伍边缘的一名武者，连带着驼兽，瞬间被卷入沙暴之中。 令人惊怖的是，伴随着无垠沙尘消磨，血雾在一瞬间崩散，森森白骨连半息都没有坚持住，便化作沙尘飞扬而起。 “所有人听令，收摄心神，劲力护体，不要慌乱！” 威严低喝中，滚滚雄浑威压释放开来，虽然不足以抗衡那恐怖天威，却也能稍稍抵消，众人心中的恐惧。 相较于天灾般的沙暴而言，人力实在太过渺小，乃至微不足道。 数百人的队伍看似庞大，可在天灾沙暴中，依旧如蝼蚁一般，禹禹前行，时不时有惨叫响起。 “大人救我……” 伴随着外围招募而来的武者，惨叫此起彼伏，一个个武者或驼兽被沙暴消磨成齑粉。 “哼！” 怒哼声中，数道无垠光华弥漫，竟是包裹了大半个队伍，竟是挡住了沙暴侵袭。 但在光华范围之外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外围武者死光后，很快就轮到了中间的精骑，纵然是历经生死磨砺的铁血战士，在死亡面前，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尤其是，这滚滚天灾，深刻让所有人认识到了自身的弱小。 “让我进去！” “大人，求求你了！” “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 崩溃绝望的情绪，在队伍之中蔓延，哭嚎哀求之声不绝于耳，最终随着大半中间之人消亡，才渐渐止歇。 但耳畔的沙暴呜咽，彷如阴魂厉鬼的哭嚎，却是久久不散，好似印入了骨子里。 最中间的人，从起初的不忍到怜悯，再到麻木无视，眼睁睁看着半月来，朝夕相处的同伴，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里尸骨无存。 那一次次肉身崩散成血肉齑粉的恐怖一幕，久久难以忘怀！ “呼呼……” 直至周身压力一轻，眼前天光大亮，所有人粗喘着气，无不弥漫劫后余生之意。 即便，一直在众半步先天强者的保护之下，可直面天灾的恐怖压力，依旧毫无保留的作用在了心神之上。 这种压力，若非他们都是心志坚定的上三品武者，恐怕直接就崩溃了！ 可即便如此，数百人的队伍，此时也不过活下来了三分之一，不足一百五十人了！ “王爷，我们现在是直接过去，还是……” 林正峰老脸上难掩疲惫，目中却闪烁着兴奋之色。 “直接过去吧，不出意外，黄泉道已经开启！” 杨辰看了看天色，面无表情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个面色阴沉，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道，“沈太傅，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了！” “王爷放心，有老夫在此，那些贼子绝对不可能过去！” 那老者，赫然是当朝太傅，此前在上京城，差点杀死陆川的沈明湖，也是沈如晖的父亲，沈无忌的爷爷。 “爷爷，你要小心！” 沈无忌有些不安道。 “哈哈！” 看着仅剩的嫡亲孙子，那充满刚毅和稳重的俊朗脸庞，沈明湖老怀大慰，沉声道，“去吧，里面有你的机缘，沈家的未来，都在你身上，不要让我失望！” “嗯！” 沈无忌深吸口气，转身跟上了已经准备妥当的队伍。 “诸位，好好休息一番吧，不出意外，必将有一场血战！” 沈明湖朗声道。 “沈老放心，一群乱臣贼子而已，俺老王还不放在心上！” “哈哈，咱们以逸待劳，管他来的是谁，必死无疑！” “可惜没酒……” 数十名气息虽然萎靡，可气势丝毫不弱，甚至没有受到多少波及的武者，说笑一番，便各自取出恢复丹药。 但他们没有看到，沈明湖眼中一闪而逝的讥笑冷意。 更没有想到，目标没有等来，却有一队不下于他们的人马，冲过了那没有丝毫减弱的天灾沙暴。 “胡鲁图！” 沈明湖面色阴郁的看着带队而出，提醒魁梧，有如小山般的巨人。 “嘿，原来是你个老阴人在这儿等着！” 那巨人咧嘴大笑，露出两排陶瓷般的森森白牙，彷如欲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胡鲁图，莫不是黄昏沙漠那个传说中的沙盗之王？” “怎么会是这个怪物？” “不对啊，看那些人的穿着，不像是沙盗啊！” 沈明湖身后之人，多半都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些不次于他们狼狈的数十人。 “你是武盟余孽？” 沈明湖惊疑不定道。 “嘿嘿嘿，虽然老子很不喜欢余孽这个称呼，但老子确实是武盟之人！” 胡鲁图一抹关头，瞪着铜铃环眼，狞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武盟魁首寅虎！” “好好好，好的很！” 沈明湖深吸口气，强抑惊怒道，“我们也算老朋友了，老夫在此，并非为你们，若老夫放你们过去，你可愿两不相干？” “哈哈哈哈哈！” 胡鲁图狂笑一声，不无嘲讽道，“老阴人，你觉得可能吗？当年，你家个老怪物，可是狠狠羞辱过我，而你……也配跟本座谈交易！”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明湖面色转冷，缓缓拔出了一柄暗青色长剑，寒声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就凭你？” 胡鲁图不屑撇嘴，顺手抄起背后巨大板斧，身形一闪，庞大身躯好似飓风一般，须臾到了沈明湖面前。 当！ 斧剑交击，金铁铮鸣，火星迸溅中，一道人影翻飞而去。 “嘿嘿嘿，老阴人，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胡鲁图狞笑连连，目中嗜血之色大作，再次挥动巨斧爆喝，“死来！” “杀！” 几乎在同时，四道身影暴起，或狂暴无垠，或灵动诡异，或迅捷如雷，交织成凌厉无垠的锋芒，将胡鲁图笼罩在内。 “这么多玄兵？” 胡鲁图瞳孔一缩，想也不想的倒卷巨斧，狂啸一声，轰斩而起。 锵！ 刺耳轰鸣之中，雄壮身躯倒飞而起，却见胡鲁图闷哼一声，落地后连连爆退，一连踩出了十数个大坑。 “好家伙，竟然埋伏了四个半步先天！” 胡鲁图面色狰狞，大手一挥，“上！” 话音未落，身后数十人齐齐擎出兵刃，杀向对面。 “杀啊！” 对面也不甘示弱，纷纷冲了上来，顷刻间战做一团，捉对厮杀。 这些人，竟然无一例外，全都是一品绝顶武者。 略显不同的是，跟随沈明湖之人，近乎七八成，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似乎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即便如此，这些人却各个都悍不畏死，似乎早已抛却了一切。 事实上，正是如此。 在来之前，朝廷、演武院，乃至沈家或几大势力，都给出了极为丰厚的条件。 无论是进入那处密地的名额，还是给予巨量资源，亦或者庇护家族昌盛，都是这些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于他们而言，前路突破无望，没有什么，比照拂家族子孙更重要了！ “老阴人，死来！” 面对三名半步先天，其中两人手持玄兵，胡鲁图怡然不惧，忘我拼杀。 另一边，两名半步先天强者，顷刻间便造成了沙盗和武盟余孽熟人伤亡，最终被数名一品绝顶强者拼死拦住。 但不难看出，无论是胡鲁图，亦或是其手下之人，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这些人竟个个悍不畏死，一个个嗷嗷叫着，发出瘆人的嘶吼，与同样不畏死亡的对手杀做一团。 双方鏖战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昏暗的沙暴之中，一道弥漫在金色毫光中的身影，彷如神祗般走来。 “嘿！” 一眼扫过全场，陆川目中冷色微闪，瞬间锁定了沈明湖，肩头虚晃间，不见如何动作，已然消失在原地。 但见一连串残影，有如鬼魅般闪烁，须臾穿过大半个战场，隐晦锋芒乍起，在虚空中划出一溜瘆人的凄厉破空声。 铮！ 可就在斩向沈明湖之际，刀锋陡转，彷如闪电弯折，须臾改换方向。 噗嗤！ 刀光纵横，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陆川小儿！” 沈明湖激灵灵一个寒颤，旋即双目血红，瞬间撇了胡鲁图，纵剑杀向陆川。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保重！” 陆川看了眼有些错愕的儒雅中年，面无表情的一抬龙吟刀，毫不犹豫迎向了沈明湖。 “哎！” 李东来叹了口气，目中复杂之色闪烁，转身抖手甩出一蓬金针，再次杀向了那名半步先天强者。 他很清楚，若非自己是李月华的父亲，陆川绝不会放弃，偷袭重创沈明湖的机会。 但也正因此，李东来的心绪，才越发复杂难明。 身为人父，绝不愿女儿跟着一个朝不保夕的亡命徒，却又希望女儿幸福，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贴心人。 奈何，这两点，陆川都不具备。 锵！ 刀剑交击，金铁铮鸣，刺目光华中，映衬着两双泛红的狰狞眸子。 “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沈明湖须发皆张，发梢都好似泛红，有如一头发狂的绝路雄狮，全然不顾破绽大开，一味的狂攻不止！ 第三百八十章 地下古城 锵锵！ 刺耳金铁爆鸣不休，凄厉嘶吼喊杀声不绝于耳，数十人奋力拼杀，残肢断臂满地狼藉。 遮天蔽日的沙暴掩映下，将这处戈壁山川入口映衬的彷如地狱。 “死啊，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能不死？” 沈明湖披头散发，眼冒血光，彷如厉鬼般，死死盯着陆川。 “老天爷不收，我也没办法啊！” 陆川咧嘴一笑，浑不在意的吐出一口血水，深吸口气间，气势再次拔高，悍然倒拖龙吟刀冲了上去。 “死来！” 沈明湖装若疯魔，以伤换伤，拼了命的与陆川厮杀在一起。 可惜的是，他老了！ 论修为，确实比陆川高了一筹，但仅凭一腔血勇，也不足以弥补，双方实力上那一点微末差距。 玄兵宝甲在身的陆川，近乎毫发无损的穿过沙暴，意志再次得到磨砺，已经走到了摆脱心魔影响的最后一程。 区区一个垂垂老矣，心态崩乱的半步先天，根本不足以抵挡他的脚步。 尤其是，对方放弃了内气雄厚的优势，选择硬撼硬架。 陆川内外兼修，内气或许不足以与对方相较，可无论是内气精纯度，亦或肉身气力绵长，都远在沈明湖之上。 可以说，当沈明湖选择在这里挡住陆川的那一刻，败亡就已经注定了！ 当！ 又是一次硬撼之后，沈明湖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吐血倒飞。 “啊啊……我恨，我恨啊！” 沈明湖扑倒在地，吐血不止，双目神光涣散，浑身鲜血淋漓。 “呼……呼……” 陆川气喘如牛，蓦地深吸口气，提起龙吟刀，挥刀斩落。 但就在此时，一股寒意密布全身，陆川顿觉毛骨悚然，瞳孔骤缩间，不退反进，悍然前冲。 铮！ 凌厉剑光爆发，彷如星辰燃烧最后的力量，沈明湖骤然暴起，一剑刺出。 咻！ 刹那间，两人交错而过，相隔数丈，背对而立。 “噗……” 伴随着胸甲咔的一声脆响，裂开尺许长的口子，鲜血喷溅，陆川身形一个踉跄，拄着龙吟刀才堪堪没有倒地。 “哈哈，你死定了，你死……” 沈明湖大笑戛然而止，脖颈上血线崩裂，头颅蓦地翻滚而下。 “呼呼……没想到，先天武者竟然能将先天真气封印入人体之中！” 陆川深吸口气，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若非你气血两衰，无法完全发挥先天真气的威能，这一次还真是有够凶险。 但还是要多谢你，若非如此，换一个人来的话，我怕是就危险了！” “喂喂，臭小子，你去哪儿？” 胡鲁图怒喝连连。 可惜，陆川根本没有搭理他。 于他而言，朝廷也好，武盟也罢，都没几个好东西。 而且，已经死了两个半步先天，若是剩下的人都料理不了，继续下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前进不远，沙沙声不绝于耳，即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脚下轰鸣，彷如千军万马，又似江涛奔涌不休。 当前面的峡谷越来越窄，天际光亮也随之昏暗，好似存在着什么能够吸纳天光的诡异所在。 终于发现，那赫然是一片绵延进千丈，向内凹陷，盘旋吞噬着流沙的沙坑。 再往前，已然无路。 “黄泉道！” 陆川随手从岩壁上摄来一块碎石，抖手向前扔去，面色却是一沉。 以他的修为力道，即便是随手一扔，也不下于强弓硬弩。 可石块刚刚触及沙坑范围，便猛的下沉，仅仅过去数十丈左右，便既被吞没入流沙中消失不见。 显然，这并非是一个简单的沙坑，而且布满了玄异的力量。 “啐！” 吐出一口血沫，内里蕴藏的外来先天真气，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陆川面不改色上前，纵身一跃，径直跳进了彷如不归路的流沙坑。 噗嗤！ 眨眼间，连点沙浪都没泛起，便既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十几个浑身鲜血淋漓的身影，在一道巨大身影带领下，面对彷如绝路的流沙坑，迟疑徘徊许久，最终都跳了进去。 …… “呸呸呸……” 昏暗地窟中，陆川吐出一口沙粒，运劲震散身上的沙尘，眯着眼打量四周。 却发现，以他夜能视物的眼力，竟然只能看出十几丈远，便好似有层迷雾般挡住了视线。 “不，是这里的岩壁，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能够吸收光线！” 陆川面色微沉，强纳心神，将感知开放到最大。 当数十丈范围内的动静，尽皆纳入感知中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受了不小的压制，却依旧能有此前的三分之二，也足以应对许多突发状况了！ 地下隧道难辨方位，陆川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便随意选了一个方位向前行去。 但仅仅走出里许，面色就是一变，身形陡然向一旁闪去。 咯嘣！ 一阵劲风呼啸，暗影来袭，伴随着瘆人的骨骼碰撞声，惊人的咬合力下，甚至有音爆传出。 赫然只见，一头足有数丈大小，水瓮粗细，通体密布暗褐色凸起甲皮的沙齿兽，瞪着猩红的眸子，甩动硕长尾巴嗡的一声扫来。 “哼！” 陆川冷眼一抬，凌空泛起，千斤坠使出，在沙齿兽背部的正上方，猛的刺出龙吟刀。 噗嗤！ 锋利无比的玄兵刀尖，轻易刺穿了厚实的皮甲，精准无比的刺穿了沙齿兽的心脏，一刀便结果了这头堪比一品绝顶的沙齿兽首领。 可陆川的面色，却阴郁的可怕。 不仅仅是刚开始，就遇到如此等阶的异兽，更因为这里特殊环境的压制，令沙齿兽竟然能在临近十数丈的距离发动突袭。 可以想见，在这种环境下，沙漠中的凶物异兽如鱼得水，占尽了地利人和的优势。 甚至于，可能也连天时都占了！ 作为顶级掠食者的陆川，很清楚这等于什么。 否则的话，区区一头堪比初入一品绝顶的沙齿兽首领，绝不可能给他带来一丝威胁。 哪怕仅仅是一丝，哪怕他一招就结果了沙齿兽，可威胁就是威胁，绝不容忽视。 否则，代价将是不可承受之重！ 陆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取出水囊狠狠灌了两口，又服下两颗丹药，凝神向深处走去。 在这种环境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纵然伤势难以在短时间恢复，也要保证自身，时刻在最佳状态。 若是可能，他当然不愿以重伤之身，步入这等险地。 但可惜，时不我待！ 能让大晋和草蛮，暂时放下仇怨，带来上百年龄尚算年轻的一品绝顶武者，并有不下十名半步先天带队，足可见此地的机缘之大。 要知道，即便是摩云谷大墓，都没见大晋这般积极。 当然，也许有那里太过诡异的缘故。 但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更好去处之前，即便此地凶险万分，陆川也必须走一遭。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这是老祖宗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事实。 而且，有些事情，总该做个了结！ 吼吼！ 一头头沙齿兽，亦或不知为何钻入此地的猫面猴，亦或是独角蝮蛇，乃至各种奇形怪状的异兽凶物，自阴影中突然蹿出。 强如陆川，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虽然没有受伤，可消耗却是越来越大，不得不一次次停下，略作休整。 奈何，无论他走到哪儿，无论用什么功法秘术收敛气息，亦或是引诱异兽发狂的秘药，都好似在这里失去了作用。 无穷无尽的异兽，或一头冲来，或三五成群，或堪比初入一品绝顶，亦或强如一品巅峰。 走走停停，陆川不知杀了多少。 渐渐地，随着深入，前方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声音传来。 陆川抬头看去，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只要继续前行，就能发现什么。 很快，便见四五人联手，抵挡着数倍的异兽袭杀。 陆川神色一冷，目光幽幽，仿若看死人。 这几人，只有一人似有一面之缘，貌似是演武院上院武子，其余人皆不认识。 但无论认识与否，进入此间之人，都是敌人。 哪怕是朱胜男，亦或是武盟之人。 陆川没有急着动手。 “啊……” 很快便有一人不支，被凶残嗜血的异兽撕碎。 虽然有两三头异兽被斩杀，但尝到鲜血滋味的异兽，越发疯狂嗜血，悍不畏死的冲杀。 直至死伤大半，才发出不甘怒吼退走。 “呼呼……终于……” 仅剩的两人一片惨然，劫后余生的侥幸，刚刚浮现脸庞，便既凝固。 铮！ 刀光如电，纵掠如影，两颗头颅冲天而起，无力的尸首噗通摔倒在满地狼藉之中。 陆川面无表情的在尸体上，搜捡出水囊和食物，还有丹药补给。 “请灵丹、雪明散……嘿，还真是准备的有够充分！” 冷冷一笑，陆川便将之装入背囊，闪身进了前面的隧道，浑然没有在意，身后再次响起的暴虐嘶吼。 在隧道之中，不知杀戮了多久，又遇到了两次人，无一例外，只要是活下来的，全都被杀。 当然，看到更多，是被异兽凶物所杀的尸骸血迹。 在这些人身上，没有找到任何一份地图，可偏偏诡异的是，似乎都向着一个所在汇聚。 那便是此时，陆川站在一处崖壁上，眺望远方，那一眼看不到头，有如亘古沉睡，巨兽般的古城！ 第三百八十一章 意外的见面 绵延不知几许的庞大古城，彷如亘古沉睡的巨兽，无不透着神秘肃穆，令人震撼的无以复加！ 陆川漫步在荒凉古道，指尖触碰墙壁，感受着其上斑驳传来的岁月痕迹。 难以想象，在黄昏沙漠地下，竟然隐藏这样一座，近乎有百里之遥，不知繁盛到何等程度的古城。 即便是在前世，那钢铁林立的冰冷城市，也鲜少有这等规模。 要知道，大晋上京城，也不过几十里而已。 无论放在哪儿，百里规模的城市，至少也是千万人口打底了！ 如此繁华的古城，竟然深埋在沙漠深处。 谁创建了这座古城，又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是遇到不可坑的外力，自己撤走了，还是出现了天灾，导致直接覆灭？ 信息太少，陆川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或许，在这座古城里有答案。 “这是？” 走着走着，陆川眸光微凝，指尖划过墙壁上一处斑驳的痕迹。 这是三道极为模糊，似乎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近乎被消磨干净，却不难发现，很是锐直的划痕！ 再往前走，残垣断壁中，渐渐出现了勉强算是完整的建筑。 但即便如此，依旧极为破败，荒凉的令人心头发寒。 陆川的心渐渐沉重了几分。 无论是墙壁上随处可见的斑驳痕迹，还是这些残垣断壁，无不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不止一次大战。 以他的眼界阅历，自然能分辨的出，墙上所留痕迹，并非在一个时间段。 甚至，每一次战斗，时间相隔都极远。 这说明什么，陆川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数十年前，绝对有人来到过此地。 越往里走，发现的痕迹越多，陆川越发肯定。 可最诡异的地方在于，此间竟然没有一具尸骸，哪怕是散碎骨头也不见。 这又说明什么？ 陆川眯着眼，仔细打量周围，不放过任何边边角角，却没有发现任何又有的蛛丝马迹。 在这里的压制，比在地窟隧道中所遇，更强数倍不止。 自身感知被压缩到了十数丈，虽然能看的更远了，但心神上好似套了一层枷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蒙蔽了自身五感。 “嗯？” 正准备进入一间破败院子查看的陆川，蓦然瞳孔一缩，猛的一个侧身。 咻！ 几乎在同时，凄厉隐晦的破空声乍现，一道乌光贴着陆川的耳朵，带走了一缕发丝，一闪而没，噗的一声，刺入了身后墙壁之中。 咄！ 但见尺许长箭杆震颤不休，竟是直接刺入大半，足可见力道之强劲。 陆川面色阴沉，于电光火石间，眼角瞥到了数百丈开外，那自一栋破败角楼顶上，一闪而没的矫健身影。 虽然距离很远，但凭借惊人的眼力和记忆力，陆川依旧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罗戈！” 大半年前，这位来自北方草原，随灵仙公主以使者身份，进入上京城，在皇宫大内，差点杀死郭通的箭道强者。 不曾想，竟是出现在了这里！ “哼！” 陆川冷冷扫了眼空无一人的角楼顶，闪身向着另一个方位前进。 数百丈，一里多地的距离，即便是以陆川的速度，想要赶过去，也不可能追的上。 在这个距离，似罗戈这等强大的箭道强者，甚至能以放风筝的方式，轻轻松松拖死修为比自己高一筹的武者。 而据当初皇宫一战的表现，这位在短距离内，都能以箭术压制以防御见长的郭通，足可见其箭道不凡。 陆川自信，能杀了对方，可关键在于值不值得。 自从进入这方地下洞窟，各方面都受到压制的情况下，即便以陆川内外兼修的身体，恢复速度也慢了许多。 这还是有，自身对力量细微掌控，外加不计代价使用疗伤丹药的缘故。 若非必要的话，陆川不愿意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而且，对方多半知道，如此远的距离，很难对自己造成威胁，偏偏要打草惊蛇，这就值得推敲了！ 没有在意对方是故意为之，亦或仅仅是挑衅，陆川径直拐了个方向。 反正这座古城近百里，无论从哪个方向走，再次遇上的可能性为零，届时就知道了。 再次越过一座破败的院落，依旧没有任何发现，陆川也不气馁，继续前行。 不出意外，这座古城已然不止一次被人搜索。 即便占地极广，但似这外围，想要捡漏，实在是不怎么现实。 当陆川又搜索了整整一条街道，依旧一无所获时，他便放弃了在此地寻找线索的打算，准备直入最深处。 却不曾想，刚刚走出院门，便看到破败的街巷口，走来了一个意想不到，偏偏又似情理之中的人！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独自现身，就不怕我杀了你？” 陆川似笑非笑道。 “你不会！” 灵仙微微扬起白皙下巴，无比傲娇道。 铮！ 话音未落，刀吟铮鸣，锋芒乍起，直取灵仙白嫩脖颈。 当！ 但在离着半尺之遥时，一杆狰狞骨枪，有如闪电般，自斜刺里蹿出，瞬间挡住了刀锋。 “半步先天！” 陆川肩头微晃，一个翻身，倒退至数丈开外。 咻咻咻！ 几乎在同时，三支狼牙箭呈品字形激射而至，须臾没入陆川刚刚落地的脚下，被他闪身避开。 啪！ 隐晦不可查的破空音爆乍起，一道有如毒蛇吐息，赫然由一节节脊椎骨组成的诡异骨鞭，自不可思议的角落中缠绕而来。 “哼！” 陆川人在半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似乎别无他法。 但就在此时，其双臂一扬，竟有如雄鹰展翅，脚下交叠一踩，好似有垫脚之物一般，以诡异无比的方式，生生拔高丈许，躲过了这必中的一击。 “这么多短时间，就能将人聚齐，你准备的很充分啊！” 陆川冷眼扫过，已经汇聚到灵仙公主身边的人。 除了身背巨弓的罗戈，还有手持骨鞭的安罗娜，还有一名身形瘦削，手持狰狞骨枪的中年男子！ “陆川，你混蛋！” 灵仙公主俏脸微白，抓着一缕发丝，恨恨跺脚。 无疑，这是刚刚的刀气所留！ “呵！” 陆川懒得跟一个女人耍嘴皮子。 虽然刚刚是他出手，但若非如此，在感知力压制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他还真难以分辨，灵仙身边到底有几个人。 现在虽然依旧不能确定，至少能看到明面上的就足够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敌人就是敌人，不分男女。 灵仙公主美眸中似有愁苦之色一闪而逝，银牙一咬红唇，低声道：“你们退下！” “公主，大晋之人狡猾多端，不可信！” 三人面色微变，那手持骨枪的中年男子，更是低喝一声。 “阿索鄂叔叔放心，他……” 灵仙公主很想说，陆川不会杀自己，可刚刚那一刀，实在让他没多少信心。 但不管怎样，她都要试一试。 “你们退下吧！” 灵仙公主轻吸口气，绝美俏脸上已是威严密布。 “是！” 三人互视一眼，只得退让开来，虽然身在十数丈开外，却一个个死死盯着陆川。 若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陆川此时怕是已经体无完肤了！ “你很大胆！” 陆川轻弹刀身，随手收刀入鞘。 “哼！” 灵仙公主横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入小院，浑然不顾身后三人，那微微变色的面容。 “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陆川淡淡道。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灵仙公主眼眶微微泛红道。 陆川撇撇嘴，转身就走。 “喂！” 灵仙公主一跺脚，闪身拦住陆川的去路，神色不善的气鼓鼓道，“你这人还真是铁石心肠！” “呵，你想让我相信，一族公主，会白痴到感情用事吗？” 陆川冷笑道。 “呼呼……” 灵仙公主气的粗喘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清冷道，“我想跟你合作，合则两利，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连这里有什么都不知道，跟你合作什么？” 陆川淡淡道。 “你不知道还来这里？” 灵仙公主摆明了不信。 “确实不知道！” 陆川摇摇头，冷声道，“只要不让那些人达成所愿就足够了！” “你所谓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灵仙公主似是相信了陆川所言，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如果他们一定会成功呢？” “如果是这样，你找我合作有什么意义？” “是啊！” 灵仙公主面露苦涩，颇有几分颓然道，“与你合作，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能争取一点机会也好啊！” 陆川摇摇头，转身就走，实在是懒得再听这些没有营养的话。 “大祭司死了！” 灵仙公主看着陆川的背影，幽幽道，“大祭司是草原第一强者，也是第一智者，世人都传闻，我父与大祭司不合，为了权力互相竞争，时有龌蹉发生。 但事实，父亲是大祭司的弟子，他能有今天的一切，全拜大祭司所赐。 也正是因为大祭司，草原人才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果没有他，我父亲根本坐不上王位。” “嘁，南下扣关，死伤无数，也叫休养生息？” “所以他死了！” 灵仙公主苦笑一声，哀伤道，“他用自己的死，印证了一件事！” 第三百八十二章 铁尸现 陆川心神悸动，一言不发。 难以想象，什么的事情，需要一尊先天宗师，用死亡了印证！ 至于大祭司生死的真假，他相信，灵仙公主没必要拿这种事说谎。 “大祭司平时都在草原大雪山顶，轻易不会离开，但在半年前，也就是上京城铁尸祸乱之前，他离开了大雪山！” 灵仙公主幽幽一叹，苦涩道，“所以，他死了，死在了武盟天尊之手！” “天尊？” 陆川瞳孔微缩。 武盟三尊的来历，异常神秘，来去无踪。 按照丑牛魁首临终遗言，十二魁首中，或许有人知道，但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至少他就是不知道的。 而陆川知道，地尊正是演武院上任院主安道子！ 先天宗师的强大，陆川没有亲自交手，却体会过那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压。 莫看此前在双旗镇中，面对那位黑面宗师侃侃而谈，实则陆川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他很清楚，面对这等存在，无论有什么后手，只要对方动了杀心，莫说他有玄兵宝甲在手，即便是十个他联手，也没有幸理。 而草原大祭司，既是草原第一智者，又是先天宗师，无疑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依旧死在了天尊之手，足可见天尊之强。 隐隐间，陆川依稀想到，大祭司用生命验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灵仙公主接下来的话，便印证了他的想法。 “武盟败了，这毋庸置疑！” 灵仙公主深吸口气，沙哑道，“据我所知，那日在上京城中，武盟先是有武盟地尊率领六尊先天宗师出手，之后又有武盟天尊率领三尊先天宗师出手。 前后十一尊先天宗师，可最后，只有两人逃了出去，其中之一就是天尊。” “大晋很强大，亦或者说，皇室杨家的水很深！” 陆川沉声道。 “不错！” 灵仙公主点点，苦笑道，“大祭司遗言说，杨家不可敌！”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大祭司死于天尊之手，天尊在大晋皇室面前，也只有狼狈而逃的份，足以说明皇室的强大，甚至可以说恐怖。 但若从另一方面讲，天尊也是杨家或杨家暗子呢？ 有辰龙魁首杨辰这一前车之鉴，由不得陆川不往这方面讲。 甚至于，丑牛魁首能逃出上京城，未必就不是杨辰网开一面的缘故。 可惜，哀莫过于心死！ 丑牛魁首以最后的精气神，辅以炼体秘法，生生将一身最精纯的气血伟力，灌顶输入了他的体内。 虽然没有让陆川直接突破，甚至因为这股力量的进入，再加上京城死伤惨重，而引得陆川心魔爆发，却不能否则这位的强大。 同为横练武者，陆川很清楚，到了丑牛魁首那等程度的炼体强者，生命力有多么恐怖。 若非如此，丑牛魁首八成不会死！ “这一次，大晋来了九十五人，其中包括八名半步先天，我草原来了三十二人，三名半步先天！” 灵仙公主似乎很希望与陆川联手，甚至不惜交底，诚挚无比道，“无疑，我草原一方处于弱势，若加上你……” “加上我也不是对手！” 陆川淡漠摇头，毫不客气道，“你身边那个半步先天的护卫，连我都留不下，更遑论那些大晋半步先天中，至少有一半，是出于即将突破的巅峰存在！”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更应该联手，争取一线生机！” 灵仙公主满目期盼道。 “不必了！” 陆川转身就走，冷声道，“不要寄希望于别人了，想想怎么保命吧！” “陆川！” 灵仙公主气的跺脚，涩声道，“你就不怕死吗？” “我当然怕死，但我不畏惧面对死亡！” 陆川头也不回，肩头须臾间，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混蛋！” 灵仙公主低斥一声。 “公主，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三人就冲了进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没事！” 灵仙公主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远方，心中幽幽呢喃，“你是真的不畏惧面对死亡啊，否则的话，也不会连问都不问，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机缘了！” …… “想拿我当刀使，我就那么好骗吗？” 另一边，陆川目光幽幽的摩挲着下巴，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或许是真存了合作的念头吧，可惜，我志不在此啊！” 面对灵仙公主，他当然不会直言相告，她再也等不到自己麾下的半步先天强者全部集结了。 在此前山洞隧道中时，就有一名草原半步先天，死在了陆川之手。 虽然对方很强，而且有玄兵在手，可陆川的实力，不能以自身修为论。 在用了点阴损手段，又趁对方与异兽凶物大战脱力的空隙偷袭，还付出不小的代价，才将对方格杀。 “嗯？” 正行走间，陆川神色微变，警惕的看向四周，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就在刚刚不经意间，他发现，眼前视线竟然扭曲了一下。 若非目力惊人，恐怕都要以为是幻觉。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但陆川肯定，自己刚刚触动了什么东西。 更惊人的是，隐约之中，心神竟然有一丝悸动。 这是危险即将降临的征兆。 吼！ 几乎在同时，一声暴虐嘶吼传来，狂风呼啸而起，沙尘漫天，一道高大黑影有如闪电般飞扑而至。 “哼！” 陆川面色微沉，龙吟刀瞬间出鞘，脚下一错，虎扑而出，与对方交错而过。 锵！ 金铁铮鸣间，火星迸溅，却不见丝毫血光。 更可怕瘆人的是，那黑影一击不中，竟是瞬间反扑而至，浑然不顾任何破绽，嗜血狂暴，誓要杀死陆川。 “铁尸！” 陆川面色难看，脚下一刻不停，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又是一刀斩出。 锵锵锵！ 刺耳爆鸣此起彼伏，一瞬间七刀斩落，刀刀命中铁尸要害，可除了看破皮肉外，其余地方全都被一身看似残破，锈迹斑驳的褐色铁甲所阻挡。 惊人的是，以龙吟刀的锋利，也不过是在甲叶上，留下了几道清晰，却不深的刀痕。 这是一尊堪比一品绝顶的铁尸！ 但因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悍不畏死，即便是半步先天，也很难奈何的了。 当然，想要杀死这尊铁尸，于陆川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不过，铁尸的出现，却让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大晋皇室杨家，无疑是能够控制，甚至是直接炼制铁尸的。 这里出现这等怪物，是杨家放进来的，还是杨家从这里得到的炼制之法？ 如果是前者，是否就有杨家之人在侧观察？ 至于后者的话，以杨家的力量，若此地有什么机缘的话，岂不是早就搬空了，哪里还需要其他人来捡漏？ 如此想着，陆川手下却不慢，仗着身法与铁尸周旋。 虽然铁尸的速度不慢，但比起他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锵！ 瞅准机会，一刀斩在脖颈上，留下寸许深的刀口。 虽然没有斩中后脖颈，最为接近脊椎的部位，却也接触了到了那里。 陆川没有选择与铁尸硬撼，与这种力大无穷的不死怪物硬撼，是最愚蠢的行为。 作为战斗意识超绝，屡屡以弱胜强的战斗大师，岂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锵！ 又是一刀劈斩，火星迸溅，坚硬无比的脖颈脊椎，生生被劈开了三分之一。 只要能斩在同一个部位，三五刀之内，绝对能斩杀此獠。 吼！ 就在陆川准备再接再厉，一举结果这怪物时，斜刺里又是一阵腥风大作，赫然又有一头铁尸，无声无息出现，疯也是的扑了上来。 当啷！ 措手不及之下，陆川只得以龙吟刀硬架，龙吟刀与锋利的黑色指甲交击，火星迸溅，滚滚巨力席卷而来。 “噗！” 陆川口吐鲜血，整个人翻飞而起，面色沉凝到了极点。 并非是说，铁尸强大到，能够一击重创他的地步，而是对方的怪力震击之下，引动了伤势复发。 吼吼！ 两头铁尸怒啸连连，猩红的眸子中，闪烁着嗜血光泽，齐齐飞扑而出，追杀陆川。 如果只有一头，陆川凭借身法与之颤抖，最后将之斩与刀下，绝对没问题。 两头的话，周旋一二，不在话下，哪怕是付出一点代价，将之斩杀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是三头，就如现在，绝对一点机会也没有。 尤其是，身受重伤的情况之下。 吼！ 一声暴虐嘶吼，传入身在半空的陆川耳中，令其心下凛然的同时，也终于看清楚，铁尸是怎么出现的。 就在那一座座看似空荡荡的院子门口，凭空出现，好似隔空传送一般，诡异到了极点。 三头铁尸，两头紧追不舍，一头在后狂扑，前后夹击，生死一线。 “哼！” 陆川眸光一寒，强抑伤势，双脚在半空连连飞踹，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绝学。 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连点两头扑来的铁尸头顶，借力翻空而起，躲开了身后铁尸的飞扑。 唰！ 闪身纵掠如电，一个起落间，便蹿进了旁边的院落之中。 在空旷的街道上，与三头刀枪不入的铁尸战斗，又有伤势在身，实在是不利到了极点。 唯有借助有利地形，才能与之周旋一二。 “吭！” 陆川闷哼一声，正顺势冲向前面的小院正厅，却陡然发现，眼前景色大变。 第三百八十三章 美人柳 亭台楼阁，华栋小榭，景致怡人的园林赫然在目。 “这是幻境还是阵法秘境？” 陆川心生警惕，下意识脚下慢了半拍。 嗤啦！ 几乎在瞬间，一股巨力袭来，阴冷气息透体而入，直侵脏腑。 “吭！” 陆川闷哼一声，超卓战斗意识之下，生生在紧要关头，闪身卸去了大半力道，并顺势向前飞扑而去。 吼吼！ 三头铁尸几乎在同时现身，最先那头铁尸，锋利的指甲上，更是挂着几块散碎的布片丝线，正瞪着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陆川，发出暴虐嘶吼。 “它们不敢进来？”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下一刻却是面色陡然一变，闪身向园林内部飞奔而去。 吼吼！ 三头铁尸似有所迟疑，嘶吼几声后，很快便追了上来。 “该死！” 陆川暗骂一声，强抑体内翻涌不休，并且越来越寒冷的气血，几个起落，便冲进了一片花团锦簇的小院之中。 吼吼！ 三头铁尸明显有所顾忌，竟是在花园外驻足不前十几息，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依旧冲了上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些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感到畏惧？” 陆川瞳孔微缩，脚下一刻不停，飞速向院落深处奔去。 没办法，以他现在的状态，玩命的话，确实能够斩杀三头铁尸。 但关键在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一旦实力折损大半，不啻于踏入了死地。 不到万不得已，陆川绝不愿跟三头铁尸死磕。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诡异的院落中，真的存在能够克制铁尸的东西。 陆川心中存了一分侥幸。 能够克制铁尸，甚至是让铁尸忌惮的存在，未必不能威胁到他啊！ 随着越来越深入园林，陆川渐渐发现，每当越过一片花圃或者小树林时，三头铁尸都会驻足不前片刻。 如此一来，便给了他一点喘息的时间，稍稍压制体内伤势。 至于被铁尸打入体内的那些阴寒力量，虽然极为难缠，但对于内外兼修，气血旺盛的陆川而言，还算不得什么。 若非本身伤势干扰，甚至能够在盏茶工夫内，将之炼化或去除！ 但现在，这股力量却如跗骨之蛆一般，不断侵染脏腑，本身又极为坚韧难缠，竟是花不溜秋的想要侵入经脉之中。 这般情形下，就对陆川的伤势，造成了极大影响。 正狂奔中，陆川面色微凝，猛的驻足不前。 “嗯？” 面前不远处，约莫十数丈外，赫然是一片约莫数十丈大小的湖泊，湖水古井无波，也不见丝毫活物。 唯有湖边六棵垂杨柳，一动不动，宛如死物一般。 但不知怎的，虽然确定了这诡异的园林，并非幻觉或幻境，而是真实存在，可内心的警兆却不断提醒陆川，若是靠近胡泊的话，必有性命之虞。 吼吼吼！ 仿佛是在印证心中所想一般，三头铁尸先后而来，却齐刷刷站在了数十丈开外，对着陆川狂吼不止，但就是不肯再上前一步。 “哼！” 陆川眯了眯眼，试探着向一旁移动，三头铁尸也跟着动，依旧没有上前。 “它们是故意将我驱赶至此，还是巧合？” 强大的记忆力回放，此前的一幕幕，陆川最终确定，绝非是铁尸有意驱赶。 这些怪物，只剩下了本能，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妙的布局。 即便是被什么强大存在控制，也不可能没有破绽！ 陆川很确信自己的判断。 也因为，三头铁尸在徘徊一番后，似乎也像是在试探什么，终于按捺不住，失去了耐性，再次向前冲来。 “拼一把！” 陆川深吸口气，提气飞奔，几个纵掠闪烁，瞬间到了湖边。 吼吼！ 三头铁尸似乎也抛却了顾忌，猛的扑了上来。 哗啦！ 当离着湖边数丈左右时，水面上波澜乍起，水花四溅，赫然一条手腕粗细，隐约密布倒刺，通体黑褐色，有如毒蛇般的根蔓，闪动般缠绕而来。 “真有东西？” 陆川眸光一缩，仗着身法灵活，向一边闪去。 但那根蔓速度竟也不慢，紧追不舍之下，似乎无边无际一边，直接从水里探出了数十丈。 无论陆川躲向哪里，都会须臾缠绕而至，仿佛锁定了他。 铮！ 刀光如电，带起一阵隐晦的破空音爆，须臾在身前化出一个凌厉的半圆光弧。 啪嗒！ 根蔓应声而断，似乎呆滞了刹那，隐约中发出一声低沉却又异常尖锐的厉啸，闪电般缩了回去。 吼吼！ 几乎在同时，三头铁尸好似爆发一般，须臾冲到近前，飞扑陆川。 嗖！ 陆川提气纵掠，瞬间拔高数丈，闪身蹿上了高大的垂杨柳，准备从树梢离开。 毕竟，铁尸的速度虽快，而且力大无穷，却不懂得运用技巧。 但不知怎的，感知中的三头铁尸，竟然再次出现了迟疑。 陆川下意识看向湖面，没有发现那诡异藤蔓出现，心中犹疑之间，身形却丝毫没有减慢。 却不曾想，脚下陡然一顿，接着便是一沉。 “不好！” 垂首看去之际，陆川顿觉毛骨悚然，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垂杨柳，万千枝条竟如发丝般缠绕而来。 唰唰！ 顷刻间，便有数十根柳条，缠住了陆川脚踝，并且有更多纠缠而上，似要将他拖拽而下。 自上而下看去，虽是惊鸿一瞥，可那万千柳条舞动间，露出的树冠枝干中间，赫然有一张人脸！ 若是抽象也就罢了，偏偏眼耳口鼻俱全，甚至一双眼睛里，都透着瘆人的嗜血怨毒，彷如恶灵般，贪婪的盯着陆川。 这是一张很美的女人脸孔，即便是陆川见惯了美女，也不得不承认。 只不过，若配上那狰狞近乎扭曲的诡异笑容，还有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嗜血眸子，就太过恐怖了！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心头也是猛的一跳，准备施展身法，强行脱困而去。 但本能驱使下，却让他使出千斤坠的工夫，猛的下沉。 昂！ 几乎在同时，龙吟刀舞出凌厉刀光，自上而下，好似倒栽葱一般，唰的一声，一瞬间斩断了无数柳条。 虽然这些柳条坚韧的超乎想象，可在龙吟刀锋芒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呀……” 夺人心魄般的尖啸声中，陆川耳膜发胀，眼前一阵迷蒙，瞬间恢复清明的同时，毫不犹豫挥刀狂斩。 昂！ 龙吟乍现，金色流光有如神龙傲啸，口衔铡刀，与柳树枝干交错而过。 咔嚓一声瘆人闷响，血光迸溅，足有数人合抱的主干，竟是应声而折，万千柳条狂舞不休，好似垂死挣扎之人最后的疯狂。 吼吼吼！ 三头铁尸好似配合默契的士兵，竟是不约而同，齐吼吼冲了上来。 “哼！” 陆川眼睛一眯，运劲震开了脚上缠绕的柳条，向一旁纵掠而去。 咻咻咻！ 但就在此时，其余五棵柳树的枝条，已是发疯一般舞动开来，并且全都缠绕向陆川。 遥遥望去，就好似五个头颅，疯狂甩动乱发，而且在无限延长。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陆川心头一寒，深知若陷入包围之中，即便是他，恐怕也要饮恨于此。 唰！ 来不及多想，抖手甩出一个纸包，于半空噗的溃散成滚滚烟尘。 嗤嗤！ 几乎在同时，仿佛凉水撒入滚沸的油锅，发出瘆人的消融声，所有柳条竟是腐烂发臭。 “呀呀呀……” 五棵美人柳尖啸不绝，似乎承受了巨大痛苦，庞大主干都开始摇晃不休，地面都被根系带出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这鬼东西竟然是活的？” 陆川顿觉毛骨悚然，毫不犹豫飞身就退。 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诡异了！ 哗啦啦！ 更令人心头一紧的是，湖面波澜起伏，数十道小腿粗细的诡异藤蔓，有如罗网般交叠而出，瞬间笼罩了正待追上来的三头铁尸。 将陆川差点追的进退无路，铜皮铁骨，力大无穷的怪物，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竟是无论怎么奋力挣扎，都无法摆脱藤蔓的纠缠。 “它们是一伙的？” 眼见三头铁尸被困，并且不断被拉拽向胡泊，陆川却发现，五棵美人柳，竟然没有趁机争夺。 也不知是一体，还是对铁尸不感兴趣！ 吼吼！ 虽然铁尸又抓又咬，对藤蔓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害，可短短盏茶工夫，便被先后拉进了胡泊之中。 咕嘟嘟！ 除了湖面渐渐稀疏的水泡，也就是岸上的一片狼藉，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陆川看的分明，那些诡异藤蔓，就隐藏在岸边。 只不过，自身感知中，分明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这六棵美人柳，若非在刚才动了一刻，也丝毫没有感觉。 一滴冷汗滑落脸颊，陆川眯着眼打量许久，看着已经一动不动，陷入沉寂的美人柳，竟是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这种敛息能耐，让自身感知超卓的陆川，倍感棘手。 虽然达不到克星的程度，却也危险极大。 “算了，这些鬼东西不好惹……” 陆川摇摇头，此行目的可不是探究这些诡异的生命。 可刚刚转身，眼角余光却发现，胡泊中竟然闪过一抹淡淡的翠玉光华。 也正因此，本想离开的陆川，鬼使神差的重新转身，一瞬不瞬盯着古井无波的湖面，目中渐渐泛起淡金色毫光。 第三百八十四章 玄阴玉莲 “花？” 陆川面露古怪。 一朵翠金色的花，生长在水下，与那水中的诡异根蔓，还有岸上的美人柳，刀枪不入的铁尸相较，似乎就算不得什么了。 但就是这惊鸿一瞥，却让陆川心中升起了一股玉望。 得到它，吃了它！ “哼！” 陆川强大的心志，瞬间压下了所有杂念。 一瞬间，就足以断定，这东西不简单。 否则，也不会引动他的心神。 “确实是好东西，只不过……” 陆川深深看了一眼，水面下已经敛去踪迹的波光，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直觉告诉他，那朵花必是奇物，却也伴随着莫大凶险。 三头铁尸被那些诡异的根系，在短短盏茶时间里，就拖拽进了湖中，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虽然有相生相克的可能，但用途不明的东西，即便感觉上有天大好处，却也不足以让陆川为此冒险。 更遑论，不仅仅是湖中的诡异根系，还有岸边的五棵美人柳，都不是善茬，天知道还有什么鬼东西在等着自己。 嗖嗖！ 但就在此时，衣袂破空声猎猎作响，远远便传了过来。 “嗯？” 陆川目中精芒一闪，身形攒动，几个起落，便到了数十丈开外的一片灌木丛中，深吸口气敛去了所有气息。 刚刚藏好身形，便见四道人影闯入此间，站在岸边十数丈外，神色各异的看着小湖泊。 “张兄，有人来过！” 其中一名身形壮硕，约莫三十岁许的青年，面色有些阴沉的急声道。 岸边倒卧的美人柳残骸，还有未曾消去的痕迹，足以说明此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此言一出，另外一男一女，面色也是有些不好看。 “放心！” 唯有那身着白衣，身背长剑，俊美非凡的青年男子，自信的目光扫过周围，最后落在湖面上道，“美人柳可不是凡物，每一棵都堪比一品绝顶，还有湖中的鬼爪蔓，那可是堪比半步先天的妖物，无论是谁来过，都已经成了它们的血食！” “张兄言之有理！” 闻听此言，三人齐齐颔首。 却没有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一双眼睛闪过慑人精芒。 “还真叫美人柳？妖物？不应该是类似异兽的植物吗？” 陆川小心的收敛气息，甚至连目光都移开了。 那白衣张姓男子，可不是简单绝色。 虽然在演武院呆的时间不久，但也足以让陆川，了解到不少消息。 不出意外，这白衣男子，多半就是上院武子中的怪物之一，飞凌剑君——张玉柏。 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不难看出，这张玉柏在剑道一途，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陆川之所以知道演武院上院的诸多消息，并非是刻意打听过，而是偶然得知。 包括他在内，去年的新生中，出了以云烨为首的刀客五子。 曾经便有传闻，上院几位师兄传出话，要好好教教学弟们怎么做人。 当时，陆川杀穿了中院，柳横峰、杜修等人晋入中院受他牵连，就是被上院武子打伤。 至于后来，因为种种事由，陆川也没有在演武院中多待。 以至于，上院武子一直没找到机会‘教训’他。 而张玉柏身为上院武子怪物之一，麾下自然聚集了一批人，而且是跳的最欢，想要找他麻烦的一批人。 “也罢，先收点利息！” 陆川默默感受了下体内压下的伤势，冷漠目光，毫无感情的隐晦扫过四人，便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上院怪物之一，仅仅是看了两眼，这位竟然有所察觉。 只不过，没有发现陆川的具体方位罢了。 这也多亏了他隐藏的极好，而且此间受到莫名力量的压制，对感知影响颇大，再就是这院子里诡异之处太多。 种种因素纠葛，以至于这位一品上的绝顶剑客，竟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没有找到异样具体位置。 不错，演武院上院武子中的怪物，几乎都是不足三十岁的一品上，甚至触及了半步先天！ 即便是陆川，单打独斗，不借助外物的话，也不敢说稳赢的存在。 但有时候，实力并非修为能决定，还受到诸多因素影响。 陆川面对三头铁尸追杀，不得不亡命奔逃，但面对四名一品绝顶的演武院上院武子或大晋精英，却敢于留下来准备出手。 正如现在，在张玉柏的指挥下，其余各自站好位置，将五棵柳树夹在中间，站在安全距离之外。 然后一人站在对面，一人站在五棵柳树之后。 两人将几包东西，各自撒入湖水中，咕嘟嘟腥甜气泡冒出，很快便看到，密密麻麻的褐色根系般藤蔓，摇摇晃晃探出水面。 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失去了意识。 “原来锥子草粉！”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 又看到，两人各自运劲，打出几包东西，粉末洒向五棵美人柳。 “呀呀呀……” 甜腻的尖啸声，诡异无比的传荡开来，五棵美人柳先后摇摆，万千枝条舞动开来，好似发了羊癫疯一般。 嗖！ 几乎在同时，张玉柏身形如电，纵掠向湖面，临近中间之时，扬手一剑。 不愧是飞凌剑君，速度超绝，剑法凌厉非凡，竟是一剑将数十丈的胡泊自中间，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翠金色的毫光闪烁，湖水下，露出一片巴掌大小的墨翠叶片，其中有一朵翠金色莲花，彷如宝玉般，插在湖水之中。 张玉柏面露喜色，抖手又是一剑挥洒，锵的一声金铁锐鸣，那翠金色莲花应声而断，直接抛飞而起，被其抄入手中。 哗啦！ 几乎在同时，所有的鬼爪蔓从醉酒状态，直接进入疯狂，舞出无垠残影，竟是须臾遮蔽了整个胡泊。 “哼！” 张玉柏冷哼一声，剑光如电，须臾笼罩全身，所过之处，鬼爪蔓应声而断。 玄兵！ 其手中剑，赫然是一柄锋利无比的玄兵。 而且在玄剑出鞘之时，其速度更是陡然暴增，在一瞬间，横跨十丈，几乎要越出水面。 不得不说，张玉柏的战斗意识极强，而且明显做足了功课。 大半鬼爪蔓都是冲着另一边扫落，他偏偏是向美人柳的所在纵掠。 “呀呀呀……” 五棵美人柳也是在瞬间摆脱了那不知名粉尘的影响，疯也是的舞动枝条，齐刷刷缠绕向张玉柏。 仓啷啷！ 但就在此时，另外三人齐齐抖出一条锁链，竟是直接笼罩了足有七八丈方圆的树冠，一拉一收间，将万千枝条捆了个正着。 趁此机会，张玉柏身形如电，一个鸽子翻身，人在半空生生改换方向，掠向了左手边。 这般情形下，正好利用胡泊，隔开了可能遭受的偷袭。 只不过，四人明显有些小觑了美人柳和鬼爪蔓这两种怪物。 轰隆！ 在张玉柏即将脱困之际，上百条鬼爪蔓破水而出，如电般攒射向张玉柏。 五棵美人柳更是疯狂摇曳，粗大主干晃动间，庞大根系拽动的地面开裂，彷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走！” 张玉柏一剑挥洒，斩断十数根鬼爪蔓，人已是落在岸边，一刻不停的向前蹿去。 其余三人见状，也不恋战，甚至连那捆住美人柳的不凡锁链，也直接抛弃，瞬间施展身份后撤。 显然，四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惜的是，若这两种妖物如此简单就能对付的话，就配不上‘妖物’之名了！ 噗嗤！ 还未等他们动身，也就迈出半步之际，离岸数十丈范围内，竟是齐刷刷蹿出上百鬼爪蔓，瞬间将四人包围。 饶是四人实力不凡，竟也顷刻间险象环生。 不说美人柳，这鬼爪蔓莫看在玄兵之下，近乎摧枯拉朽般脆弱，可除了张玉柏外，其余三人的兵刃，哪怕是九纹精金利器，也无法一击而断。 至多在全力以赴下，能够斩断近半，就颇为了不得了！ “张兄救我！” 其中一名男子最先支撑不住，被两根鬼爪蔓缠住了腰腹，还有几根卷了过来。 虽然他奋力劈斩，弄断了一根，可更多的鬼爪蔓趁势缠绕而来。 不止是他，除了张玉柏外，另外两人也是快要撑不住了！ “哼！” 张玉柏怒哼一声，周身好似有青白色风影盘旋，瞬息化作数十道残影，凌厉剑光所过处，数十根鬼爪蔓顷刻应声而断。 “快走！” 厉喝声中，张玉柏便向前飞奔而去。 “呀呀呀……” 但就在此时，五棵美人柳枝条陡然冲天狂舞，好似怒发冲冠，发出刺耳尖啸。 “啊……” 只见张玉柏身形一滞，竟是一个踉跄，险险跌倒，另外还有两人面露痛苦，惨叫一声，耳鼻中流出了猩红血渍。 精神攻击！ 这美人柳的叫声，竟是能伤人心神！ “可恶！” 张玉柏率先回神，挥剑斩断缠绕而来的鬼爪蔓。 可惜，除了地下的鬼爪蔓，水中的鬼爪蔓，也在此时攻了过来。 张玉柏虽然没有放弃三个队友，却也因此，陷入苦战之中，几次险险都被缠住。 “暗中的朋友，还请出手搭救一二，在下演武院张玉柏，愿将玄阴玉莲双手奉上！” 眼见同伴即将支撑不住，张玉柏长啸一声，挥动了下收入怀中的翠金莲花。 “呵！” 陆川眸光微闪，丝毫不为所动，哪怕张玉柏作势要将莲花扔回水中。 第三百八十五章 先天三要 “混账！” 张玉柏怒吼一声，终究没舍得丢弃到手的宝物，仅仅虚晃一招，便再次全力出剑，斩断十数根鬼爪蔓。 “张师兄救我！” 其余三人都快撑不住了，其中一人，已被数根鬼爪蔓纠缠住，甚至还有美人柳的枝条飞舞到近前。 强如一品绝顶，也扛不住两大妖物的撕扯，他的下场，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若张玉柏心如铁石，放弃救援三人，凭他的实力，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当那人求援不成，张玉柏犹豫了刹那之后，这个同伴就被鬼爪蔓和美人柳枝条彻底捆住。 咔嚓！ 一记凌厉剑光挥洒如电，须臾在方圆十数丈内盘旋而过，斩断数十根鬼爪蔓和大片柳条。 “走！” 张玉柏厉喝一声，飞身而起，纵掠如电。 这位出身顶级豪门，演武院上院武子中的天才，怪物之一的一品上绝顶强者，终究没有心狠手辣到让同伴殿后。 在施展出绝学飞凌剑法，斩出一片空档，让另外两个同伴得以喘息之际，便展开身法，率先向外蹿去。 铮！ 但仅仅蹿出数丈远，一缕刀光斩落，无声无息贴到近身，凌厉锋芒，更是刺激的张玉柏浑身汗毛直竖。 “不好！” 张玉柏心头狠狠一跳，手底下却是不慢，瞬间提剑劈斩。 锵！ 刀剑铮鸣，金铁碰撞交击的火星迸溅，滚滚距离崩散间，无形光波横扫而出，两道人影齐刷刷倒飞而去。 只不过，张玉柏直接落入了鬼爪蔓的攻击范围，偷袭者却是站在圈外，冷眼旁观。 “陆川，你个畜生！” 张玉柏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已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大晋通缉犯，演武院的背叛者！ 可惜的是，陆川根本不在意，就这么看着，三人再次陷入苦战。 唰唰！ 鬼爪蔓狂舞不休，美人柳枝条纠缠，交织成一片诡异而错综复杂的大网，将三人笼罩在内。 形势岌岌可危，即便三人展现出不俗的默契，依旧陷入了困境。 “陆川，你也是演武院武子，我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张玉柏很不想求饶，可生命威胁之下，不得不拉下面皮。 他还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更有远大的目标，绝不愿意这般憋屈的死去。 但陆川根本不为所动。 “张师兄，怎么办？” 那高大青年心中惶急，身上几道血淋淋的鞭痕，冒出的血都是墨绿色，显然是中了剧毒。 很快，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张玉柏面色阴沉，俊脸近乎扭曲，他也无计可施。 自幼身为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等憋屈？ “张师兄，活下去！” 那话不多的俏丽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回望一眼，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颜，转而便义无反顾的挥剑，任由鬼爪蔓缠身，竟是只攻不守。 那一眼，有不舍，有绝望，还有眷恋与希望！ “含香！” 张玉柏目呲欲裂，提剑上前援手，却被众多鬼爪蔓和柳条拦住，一时不得前进。 铮！ 清冷剑光如月华普照，行云流水般的倩影，在妖物钩织的诡异罗网下游弋，竟是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威能。 彷如雪遇骄阳，数十条鬼爪蔓直接断裂，大片柳条崩散，赫然比之张玉柏手持玄剑，威能都更胜一筹。 “陆川，我要你的命！” 张玉柏怒喝如雷，纵剑如风，瞬息横跨十数丈，凌厉剑光片片如风刃盘旋，兜头笼罩向陆川。 “张师兄等……” 那高大青年张口求援，却发现遭受如此重击的鬼爪蔓和美人柳，攻势骤然一缓，赶忙紧随而上。 “呼……” 陆川眸中寒芒爆闪，吐气开声，倒拖龙吟刀，蓦地纵身而起。 当！ 刀剑交击，狂暴无垠的气浪横扫而出，这一次，两人谁也没有退。 “吭！” 张玉柏闷哼一声，唇角溢血，眸中隐现疯狂，不要命似的挥剑狂斩，全然不在乎防御。 陆川也是不甘示弱，浑然不顾气劲透体，震动脏腑，引得伤势复发。 两人不要命的硬撼硬架，狂暴无垠的气浪在方圆数十丈内，掀起阵阵风暴，搅碎了一切。 “张师兄救……” 那拼命逃出来的高大青年，还未站稳，甚至没来得及上手偷袭下陆川，亦或者从未想过，便被两人交手的余波，震的连连爆退。 唰唰！ 鬼爪蔓再次席卷而来，勾连住脚踝，任他砍断一根，便有两根，甚至更多缠绕上来。 呼救声连连，却传不进已然狂怒的张玉柏耳中，亦或是视而不见。 “啊……” 短短片刻，惨叫声戛然而止，血淋淋的尸体，被拖拽回胡泊，鬼爪蔓依旧在岸边摇曳，似探头探脑的窥视着什么。 “死来！” 蓦地，张玉柏厉喝一声，滚滚凌厉风卷般的剑光呼啸而出，围绕着陆川盘旋不定，似要将他撕成碎片，千刀万剐。 叮叮当当！ 但随着陆川周身淡金色毫光涌现，体型猛的扩张一圈，雨打芭蕉般的金铁脆鸣，火星迸溅，竟是毫发无损。 张玉柏瞳孔一缩，只觉头皮发炸，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这位有着‘飞凌剑君’美称的一品绝顶剑客，身法在此时展露的淋漓尽致，几乎在一步数丈，彷如瞬移般，留下一连串残影。 “现在想走，不觉晚了吗？” 陆川大手一挥，瞬间震散了漫天剑光，脚下轻轻一点，便如离弦之箭，瞬间出现在张玉柏背后，一刀劈斩而下。 “我跟你拼了！” 张玉柏亡魂大冒，猛不丁转身，举剑格挡。 当啷！ 一声刺耳金铁铮鸣，玄兵宝剑好似发出哀鸣，震颤不休，竟是直接脱手而飞。 轰！ 泛着金光的大手，几乎覆盖了张玉柏半个胸膛，直接按进了胸腔里，森然肋骨刺出了两边。 “噗……” 张玉柏口吐鲜血，混杂着不知名的脏腑碎块，眼神黯淡中透着绝望与后悔，跌落向湖边。 他不仅大意了，更是太过自负，明明察觉到不对劲，却依旧选择出手。 手持玄兵，堪比半步先天的战力，却成了埋葬他的元凶！ 嗤啦！ 五指如钩，巨力破甲，瞬间撕碎了软甲内衬，一把抓走了那如玉如石的翠金色莲花。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周身淡金色毫光敛去，高大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收，眨眼恢复原状，冷冷看着被鬼爪蔓缠住了张玉柏。 “陆川，你不要得意，你会死的很惨，你一定会会死！” 张玉柏没有大吼大叫，神色显得异常平静，任由鬼爪蔓将自己缠成了粽子，拖进了胡泊。 “我在地狱等……” “我已身在地狱！” 陆川面色如常，看也不看那把珍贵异常的玄兵宝剑，转身向小院后方掠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小楼前。 嘎吱！ 略作停留观察，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便推门而入。 雅致小院，小小的花圃中，几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好似有人在常年打理。 陆川走上前查看，发现这些花草并无奇特之处，放在外面的话，仅仅是比较鲜艳和少见。 房门没有上锁，退开门扉后，简洁的正堂落入眼帘。 小楼不高，只有三层，陆川拾阶而上，很快便搜索完，确定没有任何危险。 正准备离去时，陆川身形陡然一僵，面色剧变。 “嗯？” 却见一道倩影款款而来，挎着一个花篮，坐到了梳妆台前，对陆川视而不见，恬静的脸上，透着舒适安逸。 陆川很快放松下来，他已然确定，这并非是什么幽灵，而只是一道类似海市蜃楼般的残影。 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力量作用，导致多年前的一幕，印刻在了房间中。 女子很细心，很温柔，收拾着花篮。 她竟是一位药师。 陆川屏息凝神，看着女子的所作所为，最终目光停留在床榻一角。 那里，是女子放置隐秘事务的暗匣。 里面是几个香囊，还有一封信，香囊依旧散发着淡淡馨香，似有静心凝神之效，信上的自己娟秀，点点滴滴，诉说着少女的情愫思念。 但让陆川注意的是，信上赫然提及了玄阴玉莲。 似乎，这是一个比较狗血的故事。 只不过，与陆川并不相干。 信上言及，玄阴玉莲就快成熟，少女会带着此宝，与心爱之人在约定的地方见面，然后远走高飞。 可惜，这一切都未成行。 否则的话，玄阴玉莲就不会留在湖中，而这封信和香囊，也不会没有寄出。 “原来此物是用来凝炼神魂，巩固天桥玄关的至宝！” 陆川目中奇光闪耀，摩挲着形如如意般的玉莲。 而且，极为珍贵！ 虽然不知道张玉柏是如何知道此地，又为何以前没有人摘取，但现在都是他的了。 “时不我待，虽然现在使用此宝有些浪费，但我受心魔困扰日久，早一天摆脱，也能尽早应对可能出现的凶险！” 陆川打定主意，就地盘膝而坐，将玉莲置于掌心之中，按照信上所写的法子，运功牵引药力炼化。 短短片刻，便见玉莲上毫光隐现，升腾起袅袅烟气，随着陆川的呼吸，进入脏腑之中，转而炼化后，导入眉心祖庭，壮大自身神识。 修为到了他如今的地步，已然知道了有关先天宗师的几大条件。 除了自身修为境界，最重要便是神识、玄关天桥和武道神意，这被称为先天三要！ 第三百八十六章 埋骨之地 吼吼！ 暴虐嘶吼此起彼伏，狂暴轰鸣，好似有沙卷袭天，伴随着阵阵厉喝，足足延续了大半个时辰，才渐渐停歇。 狼藉遍地，残肢断臂的庄园，依稀可辩，曾经的雅致幽静，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殿下，铁尸都抓住了，一共八具！” 一名身着黑甲的高大青年，满面汗水，却异常兴奋的躬身施礼。 “嗯，你们都退下吧！” 八皇子杨轩，俊朗的脸庞上，古井无波，淡漠摆手，便独自走向后院。 十二名黑甲护卫鱼贯而出，在院门前站做两排，拱卫着安全。 杨轩进入里间，看到八具站立着的高大铁尸，被闪烁着毫光的锁链困住，虽然兀自挣扎不休，却只能被困在原地。 甚至于，连嘶吼都发不出来，只有牙齿磕碰的嘎嘣瘆人脆响。 “呵！” 杨轩诡秘一笑，站在第一具铁尸面前，摸出一个泛黄，约莫巴掌大小，上面画着鲜红符文的纸张，啪的贴在铁尸额头。 诡异的是，铁尸眼中的嗜血残暴光泽，骤然敛去，好似泥塑木偶般静立不动。 “明明有着一品上的力量，竟然连反抗也做不到，果然是没有丝毫灵智的蠢物，也只能用作消耗品了！” 杨轩撇撇嘴，面容一肃，右手拇指掐破食指肚，运劲逼出一点鲜血，点在铁尸额头符箓的眉心所在。 “以吾之血，代天授令，凝！” 彷如经文偈语般的八字真言吐出，一股氤氲毫光，伴随着血渍骤然大亮，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循着符文上的痕迹弥漫。 呼！ 当血色符文被血光全部占据时，无风自动，继而燃烧，化作一股光华，凝成一团，最终没入铁尸眉心。 哗啦！ 杨轩对手解开锁链，毫无防备的站在铁尸面前，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吼！ 充斥着嗜血暴虐的双目陡然睁开，铁尸浑身一震，释放出无与伦比的残虐气息，直勾勾盯着杨轩，却是一点动手的迹象也没有。 “不错！” 杨轩满意颔首，走向第二具铁尸，如法炮制，一连控制了五具铁尸之后，面色已然苍白如纸，更有豆大汗珠涔涔自两鬓滚落。 “呼呼……神识还是太弱，我现在能一口气为五具堪比一品上的铁尸注入控灵血符，最多能操控十二具铁尸！” 服下一颗散发沁人心脾药香的丹丸，杨轩炼化约莫半刻钟后，便将剩下的三具铁尸依次控制。 八具铁尸形如令行禁止的悍卒，依照杨轩的指令，完成各种合击之法。 啪啪！ 蓦地，清脆掌声传来，异常突兀刺耳！ “哼！” 杨轩面色一变，眸中寒光乍现。 吼！ 几乎在同时，八具铁尸爆吼一声，瞬息分成两队，四具铁尸拱卫身前背后左右，四具铁尸虎扑声音来源所在。 唰！ 微不可查的劲风扑面而来，人影闪耀，彷如鬼魅，四具铁尸竟然扑空了！ 要知道，在杨轩的指挥下，虽然远不如真正的一品上绝顶高手灵活多变，却通过合击之术，弥补了这一缺陷。 如此一来，四具铁尸联手，仗着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几乎能格杀寻常半步先天。 杨轩心头大震，眸中异光再闪。 吼！ 身边四具铁尸爆吼一声，已然从各个诡异角度杀出，直取来者要害。 凶狠、凌厉，只攻不守，这就是铁尸的杀伐合计之术！ “呵！” 一声轻笑，来者似乎全然没有将铁尸的攻击方在眼里，竟是不闪不避，依旧向前一步踏出。 昂！ 隐约间，一声轻微的高亢威严音啸传出，似有无尽狂风席卷，竟是震的四具铁尸身形一滞。 咻！ 几乎在同时，一杆银色铁枪，攒射而出，数十点寒芒如星，笼罩了来者周身要穴。 啪！ 但可怕的是，那人仅仅是探出一只手，便好似遮天巨掌，抹去了无垠繁星，将凌厉无匹的铁枪握在掌中。 “王叔的乾坤手，当真是出神入化，世所罕见，小侄敬佩五内！” 杨轩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赶忙躬身一礼，直接松开了铁枪。 吼！ 八具铁尸低吼一声，齐齐静立不动。 “呵呵！” 杨辰淡笑摇头，好似没有察觉杨轩的异常，淡淡道，“你的五龙凝心经已经有所小成，心神凝练，神识初步控物，现在还不打算开天桥玄关吗？” “王叔慧眼如炬！” 杨轩恭敬低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小侄想等再上一层楼，然后修为达到一品巅峰，如此也好一次性成功打开天桥玄关，牵引武道神意通关。” “哦，你是想直接一步到位，成就先天？” 杨辰微微侧头，饶有兴致的扫了杨轩一眼，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道，“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 杨轩心中一喜，神色更显恭敬道：“还请王叔多多指点！” “指点说不上，只是觉得你太过注重外物了！” 杨辰淡淡道。 杨轩脸上刚露出的笑容一僵，有些小心道：“王叔明鉴，小侄修炼这御尸之术，也是为了磨砺五龙凝心经，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精进如此之快！” “呵呵！” 杨辰摇摇头，不置可否道，“自己选的路，即便是布满荆棘，也要走下去！” “王叔的教诲，小侄谨记在心！” 杨轩微微低头，“不知王叔驾临，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你，不要玩脱了！” “嗯？” 杨轩眉头微皱，不解道，“王叔的意思是？” “那个小玩具，如今可是跳脱的欢，此行一百三十三人，已经有数十人命丧其手！” 杨辰淡笑道。 “这不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吗？” 杨轩眸光闪烁，讶然道，“他杀的越多，杀的越快，更符合我们的需求！” “你呀，还是太年轻！” 杨辰摇摇头，看着面露些许不服的杨轩，提点道，“你可知道，为何黄昏沙漠中，先天存在不得动手？” “当然是因为那头畜生！” 杨轩抬起头，看向古城的中心所在，面露不屑，毫不犹豫道。 “你真是这样理解的？” 杨辰笑容有些玩味。 “难道不是吗？” “若真是如此，它又岂能存在这么多年？” “这……我承认它确实有不凡之处，但也不过是被囚禁于此的蠢物罢了！” 杨轩傲然一笑，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杨辰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的摇摇头，转身便走。 “王叔这是何意？” 杨轩面上不悦之色一闪而逝。 “好自为之吧！” 杨辰头也不回的走了。 “哼！” 杨轩面色阴郁，眸中寒芒闪烁，隐现狰狞之色，“内外兼修，半步先天，我的好王叔，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 但若你以为，能抢走属于我的东西，那就特错特错了。 只要有十二具铁尸护身，即便你再强一倍，此地也是你的埋骨之地！” “殿下，你没事吧？” “属下护驾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呼……” 十几名黑甲护卫联袂而入，半跪于杨轩面前。 “无妨！” 杨轩淡漠摆手，冷声道，“你们速速去查看陆川所在，确定是其位置，不可妄动，前来报我！” “诺！” 黑甲护卫齐声应诺，飞快离去，甚至没有任何人留下护卫杨轩。 杨轩面色一阵变幻不定。 显然，并非如他所言，一点也不在意‘玩具’的变化。 亦或者说，杨辰的话，让他注意到了什么。 …… “陆川，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追杀我等？” “你不得好死，如此凶残行事，诸位同道会为我报仇的！” “放过……” 临近古城中心的所在，四五名青年男女，被陆川一路追杀，沿途另有两具尸骸倒卧在地。 这些人，有的破口大骂，怡然无惧，有的人哀求哭嚎，有的厉声喝问。 但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 “大胆逆贼，受死！” 就在陆川继续杀死两人，追杀其余人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却见一团银白色光华，有如烈日绽放，须臾来到近前。 曜日枪法，大晋皇室绝学！ 来者正是御提司副司主——杨开烈！ “司主救我！” “哈哈哈，陆川你死定了！” “你等着……” 剩下的三人狂笑不止，肆意宣泄着心头的压抑，似乎嘲弄陆川，就能得到快意，更甚或已经看到陆川授首一般。 陆川眸光微凝，挥刀斩落。 当！ 刺耳金铁爆鸣声中，光华迸溅，两道人影翻飞而去，一人顺势后撤，向远处极速纵掠。 “哪里逃？” 杨开烈怒不可遏，厉声爆喝，紧追不舍。 “追，不能让他跑了！” 三名侥幸活命之人互视一眼，各自服下一颗丹药压住伤势，赶紧跟了上去。 虽然陆川被杨开烈击退，可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再次遇上。 若有可能，他们更希望跟在杨开烈身边，若是趁此机会，能杀死陆川，永绝后患，那就更好了！ “陆川，枉你是一品绝顶，竟然不战而逃，你只会背后偷袭吗？” 杨开烈眼见追不上陆川，只能喊话，试图激怒陆川。 可惜，陆川根本不做理会。 似杨开烈这等老牌半步先天，近乎只差一脚，就能迈入先天之境，虽然依旧是天差地别，他虽不怕，却也不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与之交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围追堵截 嗖嗖！ 两道身影风驰电掣，在一座座破败古老，慌乱的残垣断壁中穿行。 后面远处，还有三道人影，眼看就要追丢了。 “哪里逃？” 杨开烈怒喝一声，奋起直追。 但可惜，虽然修为更胜一筹，可身法迅捷上，却差了不止一筹。 两人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远。 “死！” 就在此时，斜刺里闪出一道如电般的身影，赤红色剑光，有如毒蛇般，直取陆川下盘。 这道身影出现的太过突然，出手更是凌厉狠毒，而且异常刁钻，正是在陆川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铮！ 刀光纵掠，金铁铮鸣，在千钧一发之际，龙吟刀架住了一柄赤红色的细长宝剑。 “哈哈，苏兄，拦住这小贼！” 杨开烈大喜过望，长啸一声，飞奔而来。 “哼！” 陆川身形斗转，顺势向后纵掠，几个起落，便越上一座高楼顶部，准备离开此地。 咻！ 但那人速度竟是不慢，而且身法异常诡异，几个扭动闪烁，竟也是在顷刻间跟了上来，微动那赤红细剑，也不与陆川硬撼，仅仅是在周围缠斗。 显然，这位半步先天强者，通过刚刚一击交手，察觉到陆川的力量奇大，才选择了游斗的方式。 “五毒教右使苏平？” 陆川眸光微凝，连劈三刀，但都被这突然出现的锦袍瘦削中年，以极为精妙诡异的剑招，将力道卸掉。 当初，杀死五毒教左使赵宽之后，便对这一门派有过一番调查。 而此人，便是五毒教另一位半步先天武者，而且实力比左使赵宽更强一筹。 “呵！” 苏平阴测测一笑，身形扭动，有如一条蜿蜒扭曲的灵蛇，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游走在陆川周边，“小子，交出《五毒真功》，本使可以做主，给你一个痛快！” “呵！”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蓦然踏出一步，龙吟刀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当！ 一声刺耳金铁铮鸣，火星迸溅中，赤红色剑光陡然一滞一敛，旋即溃败，紧接着便是苏平倒退的身影。 “哼，没想到你竟然能发现本使天龙步里的破绽！” 苏平面色阴沉，继续在陆川周边游走。 “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近，天蜈游身法，竟然被你说是天龙步！” 陆川嗤笑一声，再次一刀劈斩，竟是轻易将苏平迫退。 “原来如此！” 苏平阴沉的目光一闪，隐隐透着红色的兴奋，“《五毒真功》乃是我教所有功法的根本，你从中必然得到了全部五毒功法。 只要将你拿下，本使就能成就先天！” “做梦！” 陆川脚下一错，将身法施展到极致，竟是比苏平那诡异身法更迅捷灵敏三分。 而他之所以能有如此惊人的身法，当然是以妙手门的燕子三抄水为根本，糅合多种轻身功法和步法而成。 其中，《五毒真功》里的各种功法，就提供了极大贡献。 也正因此，让陆川在面对五毒教高手时，都占有不小，乃至是压倒性的优势。 就如五大护法和赵宽左使。 当初的陆川，实力不过是初入一品，就能打破五人联手，更是重创赵宽这位半步先天，原因就在于此。 当然了，也有六人太过大意轻敌的缘故。 更多，是因为陆川的实力！ “哈哈哈，苏兄，我来助你！” 正当陆川几招压制住苏平，准备进一步扩大战果之际，杨开烈已然冲了上来，一枪直刺如毒龙出洞。 嗡！ 刺耳音爆轰鸣，散出无垠繁星点点，凌厉的枪芒，瞬息笼罩陆川周身要害。 即便是隔着蛟渊铠，都能感受到，森森寒意沁入体内！ 这位，虽然不是顶尖的半步先天强者，却也是在此境界多年的老牌强者，一身实力隐隐还在苏平之上。 敷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展露出绝强战力和坚定杀心！ 虽然陆川与皇室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但这位御提司副司主，却是多年与武盟交手，麾下死伤无数。 对于武盟之人，更是恨之入骨。 纵然在他所了解的情报中，陆川并非武盟之人，那些罪名也多半是栽赃陷害。 可惜的是，陆川不该帮助武盟动那十万铁尸，这就犯了皇室的忌讳。 作为皇室有数的强者之一，杨开烈当然会不遗余力的拱卫皇权，对陆川这等贼子，赶尽杀绝！ 也正因为了解越多，才越发深知陆川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存在，就是对皇室的威胁。 “杨兄，苏某正有此意！” 苏平诡秘一笑，避开了凌厉刀锋，将身法施展到极致，继续与陆川缠斗。 他很清楚，自己很难在单打独斗中拿下陆川。 但与杨开烈联手，情况就不同了！ “哼！” 陆川瞳孔一缩，蓦然侧身挥刀，叮的一声脆鸣，隔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枪，并顺势斜斩而下，贴着枪杆直削杨开烈十指。 “嘿！” 杨开烈冷笑一声，瞬息横亘铁枪，双掌平身一震，沛然内气滚滚而出，震荡枪杆嗡然颤抖，有如浪涛般的力量便向陆川汹涌而去。 陆川面色微变，双手握刀狠狠一架，肩头虚晃间，卸去了汹涌而来的大半力道，顺势向后一个侧翻身。 咻！ 凌厉如毒蛇吐息般的赤红色剑光，擦着陆川的肋下一闪而出，接着上挑，再平斩。 唰唰！ 一瞬间，一剑快过一剑，连绵不绝，令人应接不暇，防不胜防！ 但陆川的速度快如闪电，而且灵动非凡，竟是轻易躲开。 只不过，杨开烈并没有闲着，而是挥动铁枪狂攻猛冲，顷刻间刺出数十枪，点点寒芒片刻不离陆川周身要害。 嗤啦！ 片刻之后，裂帛之声不绝，更有瘆人的利刃划过坚铁的摩擦声，道道火星在陆川胸前后背闪烁。 到底是两名老牌半步先天，即便没有合计之术，可凭着越来越默契，依旧在短短时间内，将陆川打落下风，并且稳稳压制。 只要有充足时间，胜利未尝不可能。 这还是因为，陆川身负蛟渊铠，必要的时候，可以硬撼两人的兵刃。 只不过，那雄浑的半步先天内气，透体而入时，着实不好受，内气不断震荡，气血翻涌之下，只要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化作内伤。 “不能这样下去！” 陆川隐隐察觉到，周围有异样目光窥视，更有鬼魅般的身影靠近，猛的深吸口气，一刀架开枪剑，脚下轻点，雄浑内劲喷吐而出。 轰隆！ 顷刻间，脚下出现一个破洞，陆川迅速坠入楼中。 “哪里逃？” 两人占尽上风，岂肯干休，当即如法炮制，冲入楼内，追杀不止。 但陆川一连撞塌数层楼层，落地之后，猛的一点地面，身形有如炮弹般向后飞退。 轰！ 墙壁仿佛豆腐般应声而开，整个人瞬息出现在大街之上，转身之际，抖手向后挥洒出一片粉尘。 “小心，这是碎骨粉！” 紧追而出的苏平，面色陡然一变，猛的拍出一掌的同时，身形有如鬼魅般向一旁飘去。 连这位出身五毒教的右使，用毒大师，都如此忌惮，更遑论杨开烈了。 见状之后，杨开烈哪敢怠慢，同样一掌拍出，向另一侧飞退。 嗤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无形内气喷薄而出，与那粉尘相遇，竟是发出瘆人的嗤嗤密集锐鸣，更有丝丝腥甜蔓延。 “这东西能够腐蚀内气，若是沾染上，必如跗骨之蛆一般，直至消融体内所有内气！” 苏平言简意赅解释一句，便紧追了上去。 “哪儿来这么多鬼东西？” 杨开烈愤愤怒喝，脚下一刻不停，目中却闪现一抹不屑。 苏平没有看到，也没有解释，毕竟这是五毒教的看家本领，只以为对方看不上这等旁门左道。 经此耽搁，双方距离拉开了十数丈。 但两人都是半步先天高手，这点距离不过是几个跨步而已，之前的战斗也没有多少消耗，丝毫不影响实力发挥。 陆川的速度虽然很快，但还不足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摆脱两名半步先天的追踪。 而且，距离太近！ 此时的威胁，也不仅仅是来自身后的两名半步先天。 陆川能感觉到，周围隐藏之人，已经蠢蠢欲动。 莫说是再来一个半步先天，即便是一品绝顶，只要稍稍能够阻碍一下，就能拖到身后两人追上来。 “只能拼一把了！” 陆川眸中狠色一闪，想到身上的各种毒药，足够支撑一场死战。 可惜，这些都是准备用在最后，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做到最大杀伤的依仗。 但时不我待，这次点儿太背，竟然有这么多人在这一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此地太过诡异，压制了感知，大大降低了陆川的优势。 吼吼！ 就在陆川准备拼杀一场之际，对面街道上的几处院门，竟然诡异的蹿出了几头铁尸，发出暴虐咆哮，瞪着猩红嗜血的眸子飞扑而来。 “秘境！”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面泛狠色，不闪不避的迎了上去。 所谓秘境，正是此前他所经历，有着鬼爪蔓和美人柳两种妖物的诡异院落。 而在连续的厮杀战斗中，也曾进入过几处。 其中有的被人发掘，搜罗一空，也有的生长着其它宝物，种种神异不一而足。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是，铁尸和妖物守护！ 第三百八十八章 阵法再现 吼吼！ 暴虐嘶吼不绝于耳，铁尸庞大的身影，在园林中攒动，不断追逐着冲入此间之人。 这是铁尸嗜血的天性。 凡血肉生灵，无论功法多么高深，亦或秘术何等玄妙，都难以逃脱铁尸的追踪。 除非，借用特殊玄器，亦或是修为超出太多。 但在这些堪比一品绝顶的铁尸面前，闯入此间之人最高也不过半步先天，显然达不到这一条件。 至于拥有特殊力量的玄器，比之玄兵宝甲，更是少见，甚至是罕见，自然更不可能了！ “吭！” 陆川闷哼一声，浑不在意的拭去嘴角血渍，目中精光闪烁，身形如鬼魅般，无声无息蹿出数十丈，游走在园林之中。 此前被数头铁尸拦路，为了摆脱身后追杀，没有改换方向，直接硬冲了进来。 以至于，躲开了铁尸的攻击，却被避开苏平和杨开烈两大半步先天的攻杀，终于使得体内积攒的劲力冲击，化作了内伤。 当然，以他内外兼修的实力，还不至于受太大影响。 反而是在冲过阻拦之后，苏平和杨开烈，被数头铁尸给盯上了！ 不仅如此，在这座园林中守护的铁尸，竟然有十一头之多，更有几头一直追着他不放。 可以断定的是，这里面更加凶险，比之他第一个无意中闯入的秘境，可能危险数倍，甚至不止。 这也让陆川打起了十二分小心。 在此前经历的数个秘境，也早已从铁尸的多寡中，验证了这一可能。 虽然进入秘境中，有可能被堵在里面的风险，但机遇与危险并存，更多了一分变数。 再不济，也能分散追兵的力量。 宝物动人心。 即便这些人都想杀他而后快，但面对宝物的诱惑，这些本就不可能一条心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合力对付他。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在杨开烈看来，杀陆川虽然重要，却也不过是目标之一罢了。 但若是有能够提升自身的宝物在前，杨开烈必然会选择宝物，而放弃继续追杀陆川。 至于苏平，多半也是如此，虽然他对陆川身上的《五毒真功》同样是志在必得。 若让他选择的话，恐怕功法和宝物，几乎相差无几。 若论危险，有着凶物保护的宝物，还是自身极为难缠的陆川，也就不好说了。 反倒是陆川，即便是再珍贵的宝物，也无法让他改变初衷。 如此，进可攻，退可守！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陆川眉头微皱，脚下一刻不停，向着前面一座角楼纵掠而去。 此前便发现，这些建筑物里，并没有多少危险，甚至是丝毫危险也无，至多就是些寻常家具饰物罢了。 唯有在园林中，貌似是豢养的妖物，才有极大的危险。 但铁尸在嗜血本能之下，却是追着陆川不放，这让他想要暂时存身，躲避追踪都不行。 要知道，这些没有危险的角楼，可是最佳的藏身之所。 但这一次，陆川明显失算了！ 嘭！ 当陆川准备撞开门扉时，却被一片无形光幕，生生弹了回来，更是震的一阵头晕目眩。 “阵法？” 陆川震撼莫名，本能想起来，曾经遇到过的诡异阵法。 这还是一年多前，在上京城外，准备南下之时，被佘姬伏杀的那次，第一次碰上了这种诡异力量。 可惜的是，自那次之后，躲开了佘姬的追踪，便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个疯女人。 没想到，竟然又碰上了，而且力量明显更强数倍不止。 那时的阵法，可没有这等威能。 只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吼吼！ 两头铁尸几乎不分先后，紧追着冲到角楼前，纷纷直扑陆川。 “哼！” 陆川略作感应，没有察觉到其它气息靠近，眸中寒芒一闪，不退反进，迎着两头铁尸冲了上去。 以他现在的实力而言，两头堪比一品的铁尸，不过是稍微棘手而已。 空有一身铜皮铁骨，却不懂如何运用，只要抓准机会，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之斩落刀下。 若是三头的话，就麻烦不少了！ 有时候，量变引发质变，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三头铁尸联手，就是引发质变的基础！ 陆川眸光森然，龙吟刀在手，依仗精妙的身法，轻巧躲开两头铁尸的扑击，顺势在一头铁尸脖颈后斩落一刀。 铿锵！ 金铁铮鸣中，坚硬的皮肉被切开，钢筋般的脊椎被展开了三分之一！ 吼！ 两头铁尸翻身扑咬，带起滚滚劲风，凶悍绝伦。 奈何，陆川如风中落叶，游弋不休，却偏偏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在缠斗数个回合后，再次抓住机会，给了另一头铁尸一刀。 同样的位置，几乎不差分毫的伤害，非但没有减弱铁尸的力量，反而越发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害遭受攻击后，铁尸似乎也有所防护，虽然只是一点点的迹象，却也让陆川的攻势大大延缓。 尤其是两头铁尸悍不畏死的攻击，即便是陆川有蛟渊铠护身，也不愿以伤换伤。 跟这种不知疼痛的死物互换伤害的话，实在是不值当。 不得已之下，陆川只能多费一番手脚，将两头铁尸斩落刀下。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扫了眼两具尸首分离的铁尸，抬脚将一颗头颅踢向门扉。 嘭！ 诡异的是，头颅毫无意外的进入了其中，撞开了门扉，露出一间正堂。 向内里望去，可见拜访整齐的家什，正上首的太师椅后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山水画。 以陆川的眼力，能看见，那是一幅山水图，极为精妙。 “死物能进，活物不能进吗？” 走到门前，陆川探手轻轻试探，果然被一道无形屏障所阻。 用龙吟刀戳了戳，能直接探入其中。 “这种强度的话，即便是我全力以赴，恐怕也要不短的时间才能攻破！” 陆川回望一眼身后，仔细感知一番，面色沉凝了一会，猛的闭目咬牙，“只能试一试了，不行的话，便寻一个角落藏身！” 说话间，陆川的气息陡然沉凝下来，几个呼吸后，竟彷如泥塑木偶一般，再无任何声息。 但见陆川双目无神，目光涣散，有如行尸走肉，摇摇晃晃，一步迈向门框。 嗤！ 隐约间，竟好似有什么东西，拂过了衣衫，带起了发丝，最终却是整个迈入了门框之中。 “呼呼……好险！” 陆川蓦地深吸口气，额头更是冷汗涔涔，低喝一声，眼耳口鼻中，更是有丝丝血渍溢出，面色煞白到了极点。 原来，就在刚刚，他以自身近乎见微知著般的超卓控制力，直接停止了心跳呼吸，却依仗自身意志控制身躯。 原是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未曾想，竟然成功了！ 只不过，消耗实在太大了！ 哪怕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消耗之大，近乎散去了体内近半的气血劲力！ 而且，让本是轻微的内伤，直接重了倍余不止。 以往的时候，曾经多次以停止呼吸和减缓心跳的方式，躲避强敌追踪。 但这一次，虽然相近，却并不完全相同。 这是将自身所有功能，以超乎想象的意志力，压缩到极致，于一瞬间进入近乎完全死亡的状态。 也亏得是陆川，有着无与伦比的细微控制力。 否则的话，就弄假成真了！ “嗯？” 陆川强忍不适，蓦地闪身到一旁，慢慢运转气血劲力，抚平自身伤势。 嗖嗖！ 几乎在同时，两道人影出现在院中，正是杨开烈和苏平。 吼吼！ 不远处，依旧有着铁尸的暴虐嘶吼，而且越来越近，显然两人并未解决。 “哼，这小子有些门道，竟然如此短的时间，便斩杀了两头铁尸！” 苏平面色阴郁的扫过地上尸骸，抬头看向敞开的门扉。 “他手上的龙吟刀颇为不凡，有此名刀，正是这些怪物的克星！” 杨开烈目中精光一闪，手握铁枪向前走去，试探着刺出铁枪，果然探入了门中，身体却被挡在了门外。 “杨兄小心，不要被那小子偷袭了！” 苏平提醒道。 “放心，那小子不在这里！” 杨开烈深吸口气，面色隐隐有些激动。 “在不在先上去看看！” 苏平径直上前走去，却被一片无形光幕挡了回去。 杨开烈没有提醒，事实才能说话。 “这是？” “阵法！” 杨开烈唇角微翘，淡笑道，“苏兄，这是阵法，不出意外，这片园林中，有着超乎想象的宝物！” “真是传说中的阵法？” 苏平低呼一声。 作为传承数百年的五毒教右使，显然也知道不少隐秘。 “叫人吧，这阵法不是一两人能打开的，即便你我拼尽全力，恐怕也会累个半死！” 杨开烈目中杀机一闪而逝，沉声道，“先清理院中的其它宝物，然后再集中全力，打破此间阵法，共分机缘！” “好！” 苏平面色一阵变幻，狠狠一咬牙，与杨开烈一同退出了小院。 “呵！” 陆川随意扫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外，嘴角翘起一抹饱含嘲弄的笑容，便在正堂中梭巡开来。 家具都是珍贵无比的各种木材所制造，却也仅止于此了。 除了山水画外有些看头外，便再无其它异常。 于陆川而言，并无任何价值，他又不打算收藏升值。 第三百八十九章 铜镜和八叠浪 宽敞明亮的二楼，似乎是一处修身养性，招待亲近客人的地方，被颇为合理的隔成了几个小间。 比如左边一间，里面是一方棋盘，右边摆放着空无一物的长条案几。 以陆川的眼力看来，这多半是一个琴室。 这也颇为此间主人的格调。 而中间最宽敞的所在，则放着四个蒲团，一张矮几，还有一副茶具，正对着窗外，依稀能看到院中和院外的一点美景。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特殊之处。 陆川不死心。 按理说，像这样被阵法保护的地方，必有其特殊之处才对。 可惜，命运的嘲笑从不缺席。 一连转的两圈，那精致的棋子都被他捏碎了几十个，不似凡品的茶杯，也打碎了两个，棋盘上抠了几个洞，茶壶嘴也掰了下来。 案几、蒲团，要么被砍了一角，要么被撕开，有如抄家一般。 无奈的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宝物的痕迹。 陆川将边边角角都摸索了一遍，确定二楼没有什么暗格，只能憋着一肚子闷气登上三楼。 三楼也有三间房子。 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间静室，布置的同样颇为雅致，期间还点缀着几盆奇花异草。 陆川先查看了卧室，里面没有什么特殊之物，床上也没有暗格一类的地方。 再便是静室，虽然有 几个瓶瓶罐罐，却都是空的。 也就是此前打坐的蒲团，似乎是一种异草编织而成，摸上去清凉丝滑，似有凝神静气之效，勉强算是一件不错的异宝。 但于陆川而言，依旧太过鸡肋，总不能让他背着一个蒲团到处跑吧？ 更何况，还是人家屁股底下用过的。 陆川虽然没有洁癖，却也觉得有点膈应，便随手‘暴力’拆解，确定里面没有藏着东西。 走进书房，书卷气扑面而来，里面有三排书架，分别放置在书桌和案几之后墙壁旁，上面摆放着各种书籍。 书桌上，文房四宝，砚台中的墨汁，似乎都能使用。 陆川找遍书房，没有发现任何宝物，面上喜色却更浓三分。 只因为，这里的藏书颇为丰富，除了有不少人文地理杂谈一类的书卷，更有几本颇为不俗的武功秘籍。 陆川先是翻阅了一下武功秘籍，确定上面所记录的功法，与现今大晋的武道系统，并无多少区别，便将之收入了背囊之中。 这些功法虽然不能直接修炼，却也是直指先天，有着极大的借鉴之处。 循着洞开的窗户，陆川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院落中，正在交手的十几名强者。 他们的对手，是一群形如鬼魅，却矮小不过两尺，体型瘦削如柴，有着一双墨绿色眼珠，浑身长满黑灰毛发的猴子。 “山魈？” 陆川目光微闪，又看了看半空。 除了这疑似山魈，堪比一品上绝顶的怪物外，还有数十只来去如电，纵横如风的黑色蝙蝠，同样不弱于山魈的怪物。 至于是否还有其它怪物，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与陆川没多大关系。 就这样，追兵在旁边的院子里与怪物厮杀战斗，争夺那珍贵的资源，陆川则悠哉悠哉，鸠占鹊巢，在主人家的书房里，看起了人文地理。 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已经快三年了，这具身体也快十八成年。 虽然经历了很多，可陆川至今没有看透，这个世界的种种，好似有一团迷雾笼罩，挡住了眼睛。 一叶障目，不知三秋，莫过于此！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见识到不知多少年前的书籍记载，岂能不阅览一番？ 但看着看着，陆川的眉头便渐渐皱起。 不是他不识字，而是因为，断层太大了，好似被人生生抹去了所有联系，根本看不到与如今的大晋，乃至更往前的大隋，有任何联系之处。 显而易见，这处所在的书籍，已经超过大隋的存在，甚至是更模糊的大周。 换言之，至少超过了一千年！ 沧海桑田，千年更迭，足以将诸多痕迹消弭在历史长河中了。 更遑论，还有可能是被人为掩盖。 一连翻了几十本藏书，都没有找到丝毫能够连贯的记载，陆川心头隐隐有些烦躁，将所有书一股脑都塞了回去。 咚！ 或许是太过粗鲁，以至于一本书砸在墙壁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嗯？” 陆川眸光微闪，瞬间察觉到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随手向那处墙壁所在抓了过去。 噗嗤！ 墙壁如豆腐般应声而碎，露出一方尺许长的暗阚，内里有一方半尺见方的铜匣。 陆川嘴角微翘，将铜匣拿了出来，轻抚上面精美中透着古拙粗豪，明显不同于这一时代的花纹。 寻宝的过程，总是令人沉醉，得到宝物时，更是会升华为喜悦。 正如现在，就是收获的时刻。 陆川摸索一番，通过经验判断，找到了开启铜匣的暗锁和方式，便将之倒转，啪嗒一声打了开来。 或许是房间的主人很自信，暗阚没有设置机关，铜匣里也没有任何手段。 重新翻转铜匣，入目一方巴掌大的铜镜，暗沉沉的镜面周围，雕刻着有如符文般的花纹，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陆川眉头微皱了下，拿入手中掂了掂。 铜镜入手颇沉，竟是有十几斤重，远远超出本身应有的分量。 可翻来覆去，愣是没有发现，任何出奇之处。 陆川将铜镜放回铜匣，顺手捏出了里面放置的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的皮纸，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眼睛陡然一亮。 密文！ 这些字迹，赫然是一种密文！ 陆川两世为人，早已抛却了前世的骄傲，从不会小觑古人的智慧。 这密文，就如前世的加密文件，只有通过特定的方式，再加上对定的书册，才能解读上面的内容。 呼！ 身形闪动，陆川重新回到书架前，锐利目光梭巡过一排排书册。 以密文记载的东西，必然有对照的书册。 要么是主人熟读之物，要么就是极为特殊却又算不得罕见的书册，否则就容易暴露。 而这一类书册，自然有其特殊之处。 凭借强大的记忆力，陆川很快就锁定了几本书，一一取出印证，最终找到了目标。 通过书册中的文字，一一印证密文，最后得出了寥寥不过数百字的特殊功法。 “八叠浪！” 陆川目中精光爆闪。 这赫然是一部锤炼精神，亦或者说神识，古今罕见的秘术！ 要知道，进阶先天最重要的三个条件之二，就与神识强大与否，有着直接关系。 而且，从功法内容来看，极为深奥，似乎品阶不低的样子。 自家人知自家事，陆川之所以做这么多准备，稳扎稳打，而不是追求修为的突破，就是一直在磨砺自身的心志。 换言之，就是一点点堆积神识，增强底蕴。 无论是龙吟刀的开锋，还是心魔的消除，都与此有关。 原本，陆川是不需要如此繁琐，只要在最后关头，从演武院的藏书秘本中，获得一份神识功法秘术即可。 无奈的是，种种原因之下，使得他站到了演武院的对立面，功法自然就成了奢望。 而且，演武院中的神识功法，也就两三本的样子，极为珍贵的同时，还未必能比得上这《八叠浪》。 陆川之所以知道这些，当然是这几年来，所收集功法时，知晓了诸多隐秘。 再加上，接触了朱胜男、萧淑澜、周丰等人，对于先天武道之路的种种壁障和条件，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奈何，三人都不可能给他功法。 这就只能看个人机缘了！ 未曾想，竟让他在这里找到了一部。 此行即便再无其它收获，也值了！ “先天！” 陆川面色沉凝，双手一搓，将皮纸搓成了齑粉，顺手将铜镜塞进了腰囊之中。 既然是和神识功法放在一处，这铜镜必然不是凡物，只是他没有发觉罢了。 隐隐间，他也觉察到，该如何测验这铜镜了。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恰当时机。 “呼……” 陆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窗外，虽然天色不变，却也知道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旁边院里的打斗声，也渐渐稀稀落落，似乎很快就要停止了。 现在就看，是直接乘隙遁走，还是搏一把。 并非是为了杀人夺宝，而是要在这间被阵法保护的楼阁中，来一记很的。 进入此间之人，与陆川早晚会有一战。 所以，陆川一直秉持着，减除这些人有生力量的目的，从未心慈手软。 “与其等他们齐聚一堂，不如……” 片刻之后，陆川眸中寒芒一闪，便起身向楼下而去。 如果能在此前，多减少一名半步先天，于他而言，自然多一分安全。 蹬蹬蹬来到一楼转角，陆川扫了一眼，准备找一处藏身之所，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袭杀最先进入此间之人。 “嗯？” 陆川很快锁定了位置，正待抬脚之时，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脚下骤然一顿，缓缓转身看去。 正堂上首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除了画技不俗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但刚刚，陆川却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带走！” 陆川做了决定，身形却陡然一闪，飘到了正门旁边的角落。 只因为，外面有人来了！ 第三百九十章 混毒 轰隆隆！ 狂涌而起的劲力，不断冲刷着无形光幕，掀起层层涟漪，就如一块剧烈抖动的无色幕布，似乎随时都会崩散。 三名半步先天，五名一品绝顶，连续不断的攻击，终于将阵法光幕打的即将消弭于无形。 每个人脸上都涌现了喜色。 辛苦这么久，还是在杀死诸多铁尸、魈猿、鹰蝠，人人带伤的情况之下。 在此期间，他们轮换着休息，丹药都吃了许多。 为的不就是里面的宝物吗？ 啵！ 没过多久，无形光幕彷如水泡般，在一声脆响中溃散开来。 嗖！ 一道人影迫不及待的冲入大门之中，引得其余人颇为不悦的同时，赶紧跟了上去，好处可不能被人独享啊！ “哼！” 苏平和杨开烈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虞之色，但都默不作声。 两人合力，还不怕对方翻出什么风浪来。 更何况，有约在先！ 哪怕，这口头约定实际上没什么约束力。 而最后，当然还是要看拳头！ 哗啦啦！ 整个一楼，很快便成了一片狼藉，相较于这些人的近乎暴力强拆，陆川明显过于温柔了。 “混账，有人来过了！” “不可能吧，有阵法阻隔，怎么可能有如进的来？” “可恶的家伙，这些痕迹都很新，绝对是刚刚破坏不久！” 一声声怒喝，从二楼传来。 苏平和杨开烈面色微变，赶忙冲了上去，推开几个挡路之人，看到屋中痕迹，面色便阴沉下来。 “哼！” 朱玉鹏更是怒不可遏，眸光森然，一言不发的冲上了三楼，不多时便传出一声怒吼，“混账，不要让本座知道你是谁，否则定要你生不如死！” 众人赶忙跟上，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棋盘戳出几个洞，棋子被碾成了齑粉，案几都被劈成了两半，茶杯茶壶毁的不成样子，就连蒲团都不放过。 “难道真是陆川？” 苏平和杨开烈不着痕迹的交流一个眼神，脸色阴郁的可怕，近乎滴出水来。 虽然这个可能很低，但一想到那个家伙的诡异，就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哈哈，还有一本功法！” 就在此时，有人在旁边的书房里，竟是发现了一本直指先天，而且颇为深奥的功法，欣喜之下欢呼出声。 呼啦！ 这下子，好似捅了马蜂窝，引得所有人去看，很快就是你争我抢。 但当三名半步先天到来之后，都尽皆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将功法交给了杨开烈。 “嗯，确实是一部不错的先天功法！” 杨开烈随意扫了眼，似乎不怎么在意，将之扔给了翘首以盼的苏平，淡淡道，“功法典籍，人人有份，都可以抄录一份带回去！” “多谢王爷！” “司主美意，在下定有厚报！” “王爷若有差遣，张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以这些人的修为或身份，或多或少，都能接触到这一阶的功法，但杨开烈的保证，还是让他们兴奋不已。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占尽几句漂亮话而已，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呢？ “嗯！” 杨开烈随意点头，鹰隼般的锐利眸光扫过书房中的几个书架。 身为之属皇室的御提司副司主，本就是人精一个，岂会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的心思？ 于他而言，用不到的东西拿来做人情，而且是别人的，来换取他人的卖力，同样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这个杂碎，从这儿弄走了宝物！” 朱玉鹏面色铁青，死死盯着书架后，墙壁上的破损暗阚，不甘心的一掌将墙壁拍开，却是一无所获。 “哈哈，我又找到一本！” 另有一人，颇为兴奋的扬起手中所得。 虽然都能接触到这一阶的功法，但这里的功法，明显更加深奥玄妙，对他们日后的选择，也多了一条路。 再不济，也能起到借鉴的作用，能够拓宽眼界阅历！ 看着被送到面前的先天功法，三名半步先天都没有多少神色表露，即便是苏平都兴致缺缺。 没办法，他所修炼的功法，注定了受到极大限制。 即便是最后能够改修，难度也会增加不少，除非是类似《五毒真功》这般近乎一脉相承的先天功法。 否则的话，在没有前路完全堵绝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轻易确定功法。 至于杨开烈和朱玉鹏，前者乃是皇室子弟，有数的高手，皇室库藏典籍，除了少数几种特殊功法外，几乎任他挑选，根本不缺功法。 至于后者，学的是镇西王府家传，早已定好了突破之路。 之所以来走这一趟，不过是寻找一些，能够增加底蕴，为未来容易突破打基础罢了。 这些先天功法，对苏平和朱玉鹏，至多就是一点借鉴作用。 对于杨开烈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不说，至多就是收录到皇室典籍武库中罢了。 当然，对皇室做了贡献，也能换取点有用的东西，亦或是用来培养手下，皇室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一个小小的书房，发现了四五种功法，还有不俗的武技，也算不小的收获，聊胜于无了。 “咦，张兄，你脸色发青，是不是刚刚消耗过大，还没恢复过来？” 有人突然道。 “哈哈，我看他是之前在双旗镇，被那小娘子迷的五迷三道，至今都没回神吧！” “是极是极，张兄可是流连忘返，几天都没出来呢！” “说的跟你们没去过似的！” 或许是有了收获，再加上此前也获得了不少好处，几名一品绝顶强者，放松之下，也开起了玩笑。 “哼，你们不也是……”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了异状。 “嗯？” 杨开烈眉头微皱。 “不好，他们中毒了！” 苏平面色豁然一变，猛的后退两步，阴晴不定的目光，扫过杨开烈和朱玉鹏，又运劲在周身查看，面色难看道，“我们也中毒了！” “苏兄莫不是在说笑？你可是大晋有数的毒道大师！” 朱玉鹏面露不虞，心下却也是运劲查看周身，却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之处。 “不，我们可能真的中毒了！” 杨开烈面色难看，冷声道，“不要忘了，我们是追着谁进来的！” “可是，这里受阵法保护，他怎么可能进的来？” 朱玉鹏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兀自还有些不信。 毕竟，他可是半步先天，一身内气雄浑无比，什么毒能伤的了他？ 但很快，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我的内气在消散！” 那名最先出现状况的一品绝顶，满面铁青，恐惧之色溢于言表，嘶声道，“苏大师救我，在下定有厚报！” “哼！” 苏平面色一阵变幻，仍旧是丢给他一个瓷瓶，“这是我五毒教秘传的极品解毒丹，可解百毒！” “多谢苏大师，多谢……” 那人赶忙吞下，就差跪下叫爹了。 “啊……” 不等众人开口求药，那人面上的青色陡然一敛，原本好好的症状消散，却是在须臾之间，浮现一抹赤红，好似燃烧了一般。 “呼呼呼……救……救我……” 几乎在眨眼之间，此人身上热气腾腾，竟好似蒸干了一般，噗通栽倒在地，蜷缩成一团，有如干尸。 “嘶嘶，这是什么毒，怎么如此厉害？” 其余人见状，无不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倒退开来，满面惊惧之色。 只不过，第二个撑不住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苏平依旧给了他一颗丹药，说是五毒教秘传的另一种解毒丹。 那人将信将疑服下，但体内不适之感越演越烈，无论如何运转内气都无法压制，只得硬着头皮服下丹药。 这一次，他没有全身水汽蒸干，化作干尸，竟是浑身冒起水泡，好似巨人观般，浑身发臭的扑倒在书房地板上。 “这这……” 剩余之人面色惨然，甚至不敢开口向苏平求药了。 两个同伴死亡的惨状，着实吓到了他们，乃至于都开始怀疑，莫不是三个半步先天想要返回，故意让苏平毒杀他们。 “救我……我不想死……” 可惜的是，不等他们弄清楚状况，剩余三人也开始发作了，有如厉鬼般的铁青色爬满全身，一身内气也在飞速消散。 “这到底是什么毒？” 如此诡异的一幕，也着实让几位半步先天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 苏平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目中涌现浓郁的惊惧，涩声道，“我猜测是混毒，是陆川根据《五毒真功》改造出来，专门针对我五毒教的混毒！” 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为何他的两颗解毒丹，会出现两种不同的死法。 “吭！” 朱玉鹏陡然闷哼一声，直接盘膝坐地，面上隐现青色，冷声道，“我只能压制一部分毒性，快想办法！” “苏兄，靠你了！” 杨开烈几乎与他不分先后坐下，同时服了一颗自己备用的解毒丹，脸上依旧浮现淡淡的青色，便开始运功压制毒性。 “我……” 苏平心中暗骂不已，可体内愈演愈烈的毒性，已经有了发作迹象，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解决之法。 尤其是，当看到一道人影，来到了三楼时，更是让他浑身冰凉！ 第三百九十一章 神识秘术 噗通噗通！ 书房中的人一个个接连到底，浑身铁青色的纹路，越来越清晰的腥臭，好似腐烂已久的尸体气味，无不昭示着他们中了剧毒。 一品绝顶强者的内气，足以让他们抗衡天底下大部分，甚至九成的剧毒，至少也能抗个十天半月，慢慢想办法解毒。 但现在，从他们接触书本，到中毒到底，浑然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仅仅不过半刻钟而已。 其中还包括，苏平这位半步先天的毒道大师。 按理说，以他的修为和能力，绝对比同阶的杨开烈和朱玉鹏的抗毒性更强。 “你……你能引动我体内的药毒？” 苏平惊恐莫名，浑身燥热难当，甚至有种血液都燃烧的灼痛感。 更可怕的是，平日里引以为傲，本身就具有剧毒兴致，辛苦修炼而来的内气，根本无法祛除哪怕一丝半点的剧毒。 不仅无法减轻半点痛苦，反而如烈火烹油一般，每每运转内气祛毒，都好似添柴加薪一般助燃，使得毒性越发剧烈三分！ 这让他不由想到，五毒教传说中所记载，关于一名毒师的最高成就，那便是牵引药毒之术！ 也难怪他有如此奇想。 先是瞒过他这位毒道大师，在楼中方方位位布置下了各种无色无味，甚至是无害的药粉。 当所有人触碰了那些药粉之后，哪怕只是其中一人，结合了所有药粉，然后就会升华为奇毒中的奇毒混毒！ 而混毒的最大特性，就是能在一定范围内，无声无息的传播给其他人，堪称是毒道的艺术，暗杀中的巅峰之作。 这需要无与伦比的天赋，还有无数次的经验，再加上天大的运气，缺一不可。 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出自一个不足弱冠之龄的青年。 更遑论，还能让这混沌，针对他一身剧毒真气，并且将之隐然，从而直接将他废掉。 这是何等手段？ 神来之笔，也不过如此！ 事实上，陆川哪来有这种手段，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亦或者说——运气！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丰富的毒道知识外，最不可或缺的就是一个引子——蝎皇之毒！ 也唯有如此，才能制作出这等杀伤力惊人的混毒。 其中妙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我跟你拼了！” 眼见陆川一言不发，右手已经转向了刀柄，苏平目中凶光毕露，充分体现出一个邪道巨孽的狠辣。 咻！ 一瞬间，放弃了压制体内气度，全力爆发，乃至燃烧的内气，使得这一剑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能。 彷如一道赤红光线，切割开了虚无，爆出一声凄厉却又隐晦到极点的音爆！ 可惜的是，陆川似乎早有所料，仅仅在向旁边错开一步。 “不……” 苏平目呲欲裂，却因燃烧内气爆发出绝强一击，以至于体内太过空虚，而无法做出相应的改变。 嗤！ 空气燃烧般的锐鸣，伴随着赤红光线闪耀，自门框中一闪而过，苏平的身影，便直接撞进了对面的墙壁之中。 半步先天的全力冲刺，威能何等强大，直接洞穿墙壁，并且趋势不减的猛冲而去。 陆川闲庭信步，好似游玩时，避让开了一个莽撞的粗鲁汉子，随意迈步，又重新走回了原定的路线。 似乎，之前面对的不是临死反扑的半步先天强者！ 五个一品绝顶，其中也不知有几个是演武院的上院武子，亦或是大晋豪门世家的精英天才。 两人已经死的惨不忍睹，剩余三个也是满面铁青，进气少出气多。 “救……救我……” 状态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能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哑求救，奈何却得不到半点怜悯。 “陆川，你要与我镇西王府结下死仇吗？” 朱玉鹏面上青白并不明白，眼中却是血丝密布，死死盯着陆川道。 “呵！” 陆川目露嘲讽，淡漠的扫过朱玉鹏和杨开烈。 意思很明显，他连得罪皇室都不怕，还在乎什么镇西王府吗？ “找死！” 朱玉鹏面色一沉，蓦然起身，凌空一掌拍向陆川，狂暴无垠的雄浑内气，掀起涛涛如浪般的汹涌气浪。 轰！ 双掌交叠，气劲轰鸣，一道人影惨哼着吐血倒飞而去，正是朱玉鹏。 咻！ 几乎在同时，一缕森然寒芒，自斜刺里，有如毒龙出洞般刺出，直取陆川肋下要害。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辣，时机不可谓不精准，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而且是一个人防备最弱的刹那。 但也仅此而已。 铮！ 森冷刀锋出鞘，好似早已预料到一般，瞬间挡在了枪尖刺出的途径上，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法，轻巧的将之割开。 嗖！ 凌厉劲风猎猎作响，于一瞬间，两道人影错身而过，相隔丈余背对而立。 “你竟然早有防备？” 杨开烈眉头微皱，目中似有惊异的缓缓转身。 “呵！” 陆川撇撇嘴，刀尖遥指杨开烈，冷冷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只是拿他们当诱饵而已，更何况，我下的毒，岂会不知道征兆是什么？” “不错不错，手段够毒辣！” 杨开烈点点头，全无丝毫中毒迹象，狞声道，“可惜，你自以为将计就计，却最终踏入了死局！” “杨兄救我，小弟定以你马首是瞻，咱们两人联手，一定能杀死这小畜生！” 朱玉鹏此时跌落在地，见状已然明了几分，却深知不是追究杨开烈的时候，低声下气的求救道。 可惜的是，无论是陆川，还是杨开烈，都没有在乎他。 一个必死之人，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陆川是不想跟一个曾经谋害过自己的人合作。 而杨开烈，当然是为了保守秘密。 嗡！ 奇异的目光，有如实质般，自杨开烈双目中闪现，化作无形光波，以超互相的方式蔓延开来。 几乎在一瞬间，便如波浪席卷过陆川。 “吭！” 陆川闷哼一声，心头巨震，好似脑海被针扎一般的刺痛，饶是他心坚如铁，也不由身形一个摇晃。 咻！ 几乎在同时，枪芒爆闪，瞬间到了陆川脖颈下，眼见就要将之洞穿。 嗡！ 淡金色毫光如符文般闪现，使得陆川整个人好似金铜铸就，战斗本能更是驱使身体，下意识向一侧闪避。 嗤啦一声锐鸣，火星迸溅之后，一抹血光激射，凌厉的枪芒，生生带走了脖颈上一块皮肉。 剧痛之下，带来的是短暂恢复的清明！ “哈！” 陆川吐气开声，扬刀怒斩。 当的一声金铁爆鸣，枪杆上暴起一片火星，整个嗡鸣震颤，荡开了对方可能接踵而至的连招。 嘭！ 双掌交叠，近乎预判一般，两人都双掌对碰，生生将对方震开。 “吭……神识秘术！” 陆川眯着眼，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死死盯着对面。 “呵，没想到你竟然知道神识秘术，而且神识竟然如此强大，可惜，即便是天生的神识再强，也经不住神识秘术的冲击！” 杨开烈轻蔑一笑，轻轻一阵枪杆，凌厉的无形锋芒，将书房中的一切尽皆搅碎。 这就是他要隐藏的秘密。 若非不愿暴露神识秘术的存在，以他的实力之强，自然能轻易格杀，任何一名半步先天之下的武者。 即便是同阶存在，不查之下，也会中招！ 这也是大晋皇室武者，远胜同阶武者的根本秘密之一。 而在散修或门派，乃至似演武院这等武者圣地中出来的武者，也是只有先天宗师，才能可能接触到这一类秘术。 如此，也在先天上，就弱于先一步接触神识秘术的同阶武者。 而神识秘术，也在一定范围内，被称作先天秘术！ “能解奇毒的丹药，半步先天就能修炼的神识秘术，大晋皇室隐藏的真够深啊！” 陆川冷冷一晒。 “哼！” 杨开烈眸光微闪，森然道，“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也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现在……是时候送你一程了！” 话音未落，挺枪便刺，虽然没有继续使用神识秘术攻击，力量却比之前更甚三分。 显然，这位御提司副司主，一直隐藏了实力！ “那可未必！” 陆川深吸口气，在对方惊愕注视下，浑身金色毫光陡然暴涨的瞬间，嗖忽敛入体内，身形却是噼里啪啦暴涨到近乎丈许的巨人。 “杀！” 怒喝如雷，气浪如爆，刚猛无匹的一刀劈斩而下，生生将那一往无前的枪芒劈碎，更是迫使抢杠倒翻而回。 蹬蹬蹬！ 杨开烈错愕震撼，看着一步跨到面前的古铜色巨人，眸中异色神光再次狂闪，无形光波横扫而出，瞬间漫过巨人。 “哼！” 陆川冷哼一声，仅仅是肩头虚晃，竟是毫不受影响一般，竟是再次挥刀斩落。 “金身！” 杨开烈瞳孔一缩，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狂猛劲风，刮的面颊刺痛，更有自身神识秘术被反震的刹那恍惚，不得不双手横举铁枪抵挡。 当啷！ 刺耳爆鸣声中，抢杠嗡的一声弯曲，狂暴无垠的力量席卷之下，杨开烈闷哼一声，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而去。 轰隆！ 墙壁洞穿，烟尘翻涌，一道高大身影瞬间爆射而出，凌厉刀光划过虚无，带起隐晦的凄厉音爆，直取那倒飞而去的身影。 吼吼吼！ 眼见就要将之斩落刀下，斜刺里传来嗜血爆吼，更有道道高大身影狂扑而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血菱果 八头铁尸先后狂补而来，嗜血考虐的本性，令它们悍不畏死，无论前面有什么敌人。 但陆川所化的丈许高青铜巨人，好似无视了这些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利爪尖牙上更有着剧毒的怪物。 嘭嘭嘭！ 嘎吱嘎吱！ 强壮的身躯，直接撞开了拦路或扑来的铁尸，锐利堪比九纹精金利器的指甲，好似剐蹭上了金铁，仅仅是在陆川体表留下了一道连血珠都没有冒出的青白纹路。 “陆川，你找死！” 一声饱含惊怒的厉喝，自不远处传来。 可惜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命休矣！” 杨开烈骇然失色，从天而降的陆川，彷如神祗一般的身影，直接笼罩了他的身体，狂暴的力量直入心神。 铿锵！ 有如开天辟地般的一刀，轻易划过了枪杆，凌厉刀气，更是自杨开烈身后透体而出，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整齐划一，足有十数丈长的沟壑。 噗嗤！ 还未落地，杨开烈便分作两半，鲜血在刚猛刀气刺激下崩散，彷如血雨般染红了方圆数丈，就连那杆玄兵宝枪，也应声而断。 “给我滚！” 陆川仰天长啸，龙吟刀在半空划出一个圆弧，猛的向两边狂斩而开。 嗤咔！ 三头飞扑而来的铁尸，有的直接断臂，有的胸前直接出现了一道数寸深，尺许长的巨大刀痕，更是被无与伦比的怪力扫飞。 “杨轩！” 陆川眸光冷冽，左手向旁边一爪一合，半截枪头落入掌心，猛的深吸口气，扬手投射而出。 咻！ 刺耳凄厉的音爆，枪头如彗星划破天际，须臾横跨数十丈，到了飞奔纵掠而来的杨轩面前。 “殿下小心！” 几名黑甲护卫大惊失色，齐刷刷挥舞兵刃抵挡。 但枪头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反应，哪怕是一品绝顶高手也不行。 仅有两人来得及出手，其中一人直接被枪头上的凌厉气劲崩飞，另一人甚至被直接穿透。 这是一杆玄兵宝枪，哪怕只剩下半截枪头，也依旧保有玄兵的部分神异威能。 以陆川前世的话来说，便是破甲！ 所以，他那千锤百炼的金身，即便全力以赴，哪怕只是擦着边，依旧能轻易刺破。 吼！ 千钧一发之际，四头铁尸齐声爆吼，在杨轩头皮发麻，不由自主飞退之中，只有一头堪堪站到了他的面前。 噗嗤！ 彷如豆腐一般，枪头刺入了铁尸近乎铜墙铁壁般的胸膛，狂暴无垠的力量，更是在惯性之下，带着铁尸向后爆退。 嘭的一声闷响间，杨轩好似被撞城锥狠狠撞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蹬蹬爆退，在地上一连踩出了十几个凹坑。 而其胸前衣衫尽碎，露出一套金红色铠甲，竟是毫发无损。 显然，这是一件玄级宝甲！ 那半截枪头，刺穿了铁尸，并刺在了杨轩身上，却被宝甲挡住，但凌厉气劲崩散之下，衣服却是保不住了！ “陆川！” 杨轩眼眶泛红，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奇耻大辱！ 他竟然会被认定的‘玩具’击退了，哪怕自己毫发无损，依旧让他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羞辱！ “呵！” 陆川冷冷一笑，探手将杨开烈一片尸身腰间的小包抓入手中，身形纵掠，如电般一步跨出数丈，几个闪烁，便到了数十丈开外。 速度之快，彷如鬼魅一般，庞大的体型，竟是丝毫阻滞也没有，好似全方位升华了一般，更是为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巨力加身！ “追，不要让他跑了！” 杨轩面色铁青，厉声怒喝。 吼吼！ 话音未落，十二头铁尸便怒啸着狂冲而上，彷如疯狗一般，遵循着主人的一切命令。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在诡异的御尸术控制下，铁尸简单的心神，与杨轩的心神相通，只要能够抵挡住铁尸狂乱嗜血的本性，就足以让它们做任何事情。 而杨轩身为大晋皇室之人，自幼接受的是最高教育，自然修炼了极为珍贵的精神秘术。 如此一来，虽然无法摒除，可抵挡铁尸狂乱的心性却足够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杨轩厉声道。 “殿下，您的安全……” 随行的黑甲护卫，本想解释一下，可看到杨轩近乎扭曲的面容，登时不敢再言语，纷纷咬牙跟上，随着铁尸的吼声追了上去。 “呼呼呼……” 在无人的院落中，杨轩目中血色闪烁了几下，最终悄然隐去，化作一片淡淡的眼影，粗喘几声，“还是太勉强了，竟然差点被铁尸的本能影响，以至于失了分寸。” 原来，杨轩刚刚失态，陆川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个诱因罢了。 真正的原因，则是他太过自信，一次性控制十二头铁尸，达到了自身这一阶段的极限。 若放在平时的话，或许没有问题，可一旦情绪波动太过剧烈，亦或是受到刺激，乃至受伤过重的话，就会受到铁尸的影响。 这也算是御尸术的一大弊端，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反噬！ 事实上，凡事都有其两面性，有利有弊，乃是万事万物不可避免的共性。 御尸术的强大，那是有目共睹。 杨轩不过是一品上的修为，还未达到半步先天，可御使十二头铁尸，即便是半步先天，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稍有不慎，被围杀当场，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等他更进一步，达到半步先天，乃至先天之境时，御使的铁尸多，组成一旗乃至一卫，对敌人绝对是灾难性的！ 但同样，因为御尸术的副作用，也就是铁尸嗜血好杀的残虐本性反抗，也需要施术者的时刻警醒与抵抗，也导致了修为很难有快速提升。 也就是杨轩，天资不凡，本身就是杨家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不仅修为是一品上，御尸术同样修炼的不凡，近乎冠盖同辈的同时，杨家老一辈修炼御尸术的人，都有一部分不如他。 “哼，老鼠就是老鼠，只配一辈子呆在阴勾里！” 杨轩在院中游走，看也未看杨开烈的尸身，登上楼之后，面色豁然一变，更显阴沉了三分。 吼吼！ 几声铁尸暴虐嘶吼远远传来，通过心神相连，他知道目标跟丢了！ …… “呼呼……” 与此同时，一间破败小院的后房之中，陆川已然恢复正常形态，浑身铁红色的皮肤上汗珠如雨，涔涔滚落，热气腾腾。 这也是罗汉金身的后遗症。 丑牛那足有两米多高的身形，同样是修炼这一横练法门的外显之象。 不同于丑牛的是，陆川将罗汉金身融入了自己的混元金身，另辟蹊径的作为，爆发潜力的一种秘术。 威能之强，足以让陆川的力量成倍增长，杀伤力极强。 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会进入一段虚弱期，而且还不低，足足降了近一半。 即便如此，现在的陆川，除了虚弱之外，依旧堪比普通一品绝顶。 但陆川有信心，随着混元金身的进一步完善，这一副作用也会随之减少，直至完全相融。 届时，将再无任何弊端。 甚至于，都不用那庞大的体型外显，陆川也能随时保持，全力爆发的状态，那才是真真正正所掌握在手的力量。 只是，这条路必然极为漫长。 并非是说，将罗汉金身完全融入混元金身，而是将混元金身推演至圆满。 即便是陆川自己，也不知道这条路何时会是尽头。 或许，永无尽头！ “呼……” 陆川深吸口气压下杂念，服下一颗恢复气血的珍贵丹药，默默运劲炼化，现在可不是吝啬丹药的时候。 在这座地下古城之中，危险处处，若不能保持巅峰战力，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而且，他有种感觉，最大的危机，很快就要降临了。 嗤！ 轻轻揭开一个小皮囊的绳索，陆川一边默默炼化药力，一边检查里面的东西。 这是得自杨开烈的宝物。 可惜的是，没办法摸尸朱玉鹏和苏平。 当然，陆川也没太过贪心，能得到一份也不错了，若是有机会的话，当然不介意全部搞到手。 入目的是三个玉匣，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大小近乎相同，玉质也相差无几。 啪嗒！ 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暗锁，打开盒盖之后，便见第一个玉匣中，是一个青红色，核桃大小的果子。 果子表面似有莹莹毫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令人一见，便恨不得吞下去。 陆川皱了下眉头，并未服用，因为他不认识。 至于第二个玉匣之中，则是一团两指大小，形如果冻般的物事，同样有着极为诱人的淡香，可惜同样不认得。 当陆川打开最后一个玉匣时，目中陡然有慑人精光闪烁。 “血菱果！” 这是形如菱角，通体却泛着黑红色光华，大不过指许长，其上隐有神秘纹路的果子。 虽然仅有半个指头大小的六个，却是天下罕见的炼体灵果。 陆川之所以知晓此果，还是得益于丑牛的传承。 这位武盟魁首，天下有数的横练强者，除了一身伟力灌顶外，还将他那一门传承中所独有的药用灵果密录，都传给了陆川。 其中就包括，这一味可以直接服用，副作用极小，却对横练武者有着极大效用的血菱果。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杀虎 “噗……” 李东来口吐鲜血，面色惨白，一身儒袍早已破烂不堪，全然不复往日温文尔雅，狼狈到了极点。 咚咚！ 沉闷如雷的脚步声，彷如密集的鼓点，敲打在心神最深处，令人为之颤栗。 “为什么？” 李东来转身望去，惨然一笑。 高大如魔神般的身影，缓缓来到近前，雄壮如山般的身躯，静默刚毅的粗犷大脸上，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武盟完了！” 胡鲁图嘶哑道。 “武盟早就完了，让他们散去就是，何必又再次召集他们呢？” 李东来质问道。 “你知道的，我也不想！” 胡鲁图苦涩摇头，落寞道，“但若是留着他们，谁也不会安心！” “那你呢，又是为什么背弃了武盟？” 李东来质问道。 “我……” 胡鲁图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这有什么？因为武盟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饱含嘲弄的淡漠话语，自一旁传来，引得两人豁然看去，却见一道瘦削人影，缓步而来，赫然正是陆川。 “小子，看来你知道不少啊？” 胡鲁图粗黑的眉毛微皱，铜铃环眼中凶光闪烁。 李东来的目中，满是复杂之色。 似乎想不到，这个满打满算，不过见了两面的年轻人，能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陆川淡淡道。 “呵！” 胡鲁图森然一笑，扫了眼李东来道，“听说你家那小丫头，跟这小子的关系不清不楚，兄弟一场，我就送你们一家上路，既然是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才是！”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陆川神色不变，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对方乃是一尊老牌半步先天。 “真以为杀了几个老残废，还有几个不成器的蠢货，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吗？” 胡鲁图黑脸一沉，手腕一翻，不见如何动作，身后彷如案板一般的巨斧，已然盘旋飞舞而出。 “小心！” 李东来勃然变色，旋即面色僵硬。 即便是胡鲁图，这位半步先天中的强者，此时也是面露骇然。 “不可能！” 却见那盘旋而去，裹挟着一往无前，风雷之势的巨斧，须臾到了陆川面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呼！ 当陆川探出一只手，将那巨斧斧刃捏在手中，仅仅是震的肩头虚晃，脚下沉入地面寸许之后，更是差点惊掉了两人的下巴。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川随手丢下巨斧。 “你的肉身……即便是丑牛也不可能有这等力量！” 胡鲁图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不想承认，可当啷跌落在地，渐起点点火星，跌落在陆川脚下的巨斧，却用事实告诉他真相！ 陆川晃动着手腕，然后是肩肘，似乎有些不适应，发出一阵密集的噼里啪啦碎响。 “忘了告诉你，丑牛将将罗汉金身传给了我！” 一股雄浑威严的气息，伴随着陆川站定后，彷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蔓延开来 这股气血劲力之强，已然完全超越了一品绝顶，近乎达到了先天金身。 “哼，原来是借助外力突破，即便你服用了什么天才地宝，也不过……” 胡鲁图眸光微凝，冷冷一晒，话未说完，便一个虎扑，大手如爪的扑向还在错愕中的李东来。 但下一刻，胡鲁图便如避蛇蝎般，猛的一个转身，向一旁蹿去。 呼！ 淡淡的威风吹过，不知何时，陆川瘦削身影，竟已站在李东来面前。 胡鲁图瞳孔骤然一缩，脚下一点，庞大身躯轻若无物一般，向着倒飞纵掠。 到了这等程度，即便是他，也不敢将后背，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暴露给现在的陆川。 可惜，他依旧算错了一点。 嗖！ 陆川肩头虚晃，已是化作连串残影，彷如移形换位一般，须臾到了倒飞中的胡鲁图面前，竟是紧贴着他倒退。 胡鲁图粗犷大脸上涌现一抹狞笑，张开血盆大口，一声暴虐狂吼脱口而出，声若雷霆！ 吼！ 彷如虎王巡山，又似傲啸天地，威严中透着无垠霸道！ 哞！ 但就在此时，彷如天外传来的沉闷鼓声，又似苍凉号角吹响战斗的序幕，古老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坚韧不拔，勇往直前，有如浪涛般的牛鸣汹涌而出。 刹那间，无形光波席卷而开，自两人之间碰撞开来，隐约中似有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与一头花背青牛厮杀到了一处。 “噗……” 仅仅是余波，李东来这位一品上的绝顶强者，已是浑身巨颤，口鼻溢血，两眼泛白，拼着毅力才以金针暂时封禁了自身五感。 看着碰撞在一起的两人，李东来目中难掩震撼。 他看到了什么？ 两个拥有神识秘术的半步先天强者，竟然在以音功的方式，进行最凶险的神识拼杀！ 是的，除了虎啸和牛鸣之外，那若隐若现的猛虎和斗牛，便是自身神识意志碰撞之下，最直接的征兆外显。 “吭……” 仅仅不过三息，那惊天嗡鸣戛然而止，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倒退。 只不过，陆川仅仅退了三步，胡鲁图竟是连退十余步，黑脸泛白的同时，口鼻更是喷溅出点点血渍。 “你……你竟然修炼了神识秘术！” 胡鲁图面露惊色，浑然不在意满面血污。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皇室埋藏在武盟十二魁首中的另一个钉子！” 陆川面色如常，淡漠道，“单论实力的话，即便是丑牛，也不是你的对手！” “不！” 胡鲁图摇了摇头，涩声道，“丑牛的横练功法极为特殊，能够自行抵挡神识冲击，真要放手厮杀的话，我与他至多就是半斤八两！” “呵！” 陆川也摇摇头，玩味笑道，“若是你偷袭的话，他必死无疑，无论他是否能抵挡神识秘术。” 胡鲁图默然。 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境地，虽然极难杀死，但那是在有所防备之下。 若是骤然遭袭，本身又是熟悉之人的话，多半是没有多少反抗余地，只能饮恨当场。 “陆……陆川，丑牛……丑牛在哪里？” 李东来希冀问道。 “他死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李东来目中的光芒，还是不由自主的暗淡下来。 谁能想到，那个号称横练无敌，能够在先天强者手底下保命的强人，会这么死了呢？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他和辰龙数十年的交情，嘿……” 李东来面色惨然，有些歇斯底里的笑道。 “数十年的交情确实不浅！” 陆川点点头，面无表情道，“现在看来，辰龙应该是手下留情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眼界，回想当初的情形，若辰龙的实力真有那么强横，丑牛绝不可能逃出上京城。 唯一的可能，就是辰龙手下留情了。 可惜，武盟的瓦解，兄弟的背叛，让这位心坚如铁的壮汉信念崩塌，直接自绝了生机，将一份重担传到了陆川身上。 自始至终，也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便一股脑强塞给他了！ “胡兄！” 李东来挣扎着，踉踉跄跄起身，涩声道，“天尊也是朝廷的人吗？” 胡鲁图还是默然。 “到了现在，你都不肯跟我说句实话？” “说什么？” 胡鲁图微微抬头，沙哑道，“你觉得，我一个外姓人，会知道这等隐秘吗？” “不用问了，他确实不知道，杨家根本就没把外姓人当人！” 陆川挥手止住李东来继续询问，冷声道，“说了这么多，你的伤势，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很有胆色！” 胡鲁图眸光微凝，浑身微震。 嗤嗤！ 瘆人锐鸣中，数十根金色光线，有如电光般，激射向四面八方。 呼！ 好似开闸放水，又似打开了封印，一股无垠的狂暴气息，自胡鲁图周身汹涌而起，掀起阵阵慑人心魄的风暴呼啸。 “你……你竟然破了我的逆轮子午针？” 李东来骇然道。 “朝廷的力量，远超你们的想象！” 胡鲁图晃动了下脖颈，虎目中凶光一闪，森然道，“小子，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自信，竟然想拿老夫来做磨刀石，适应自身暴涨的力量。 但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选错了目标！” “呵，废话真多！” 陆川冷冷一晒，身形如电，须臾到了胡鲁图面前，抖手一掌拍了上去。 轰！ 双掌相交，惊雷轰鸣，气浪翻涌，两人齐齐倒退。 不同之前的是，陆川倒退五步，胡鲁图仅仅倒退七步，竟是少了近半。 “好小子，再来！” 胡鲁图目中精光一闪，身形竟是猛的拔高数寸，不知动用了什么秘术，气息陡然暴涨数筹，悍然如猛虎下山般扑向陆川。 “来得好！” 陆川怡然不惧，吐气开声，双掌一错，一记一手，一记七星掌，一心二用，仿佛化出了四条手臂，从四面八方杀出。 轰隆隆！ 刹那间，两个内外兼修的强者，硬碰硬杀做一团，剧烈如雷霆滚滚般的轰鸣不绝于耳。 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半步先天强者交手，竟是只有一个看客。 但即便是李东来，也很难看清两人的动作。 只因为，无论是陆川，亦或是胡鲁图，都已经比寻常半步先天强出不止一筹，几乎是半只脚迈进了先天之境。 轰！ 不知多少次激烈碰撞后，所有的轰鸣戛然而止，一道人影自慢慢散逸的烟尘中走出，手中提着一颗硕大的狰狞头颅！ 第三百九十四章 试炼 昏暗的破败小屋中，李东来的面色青白一片，须发更是透着一股枯败，脸颊上的皱纹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 “我记得你一直是一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周家那小子，不可能会违背族规，告诉你这些啊？” 即便是在弥留之际，李东来这位一品上的绝顶高手，医道大家，依旧想要死个明白。 “猜的！” 陆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太阳穴，目中隐现一抹苦闷。 没办法，李东来毕竟是李月华的父亲，想到他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就不知道日后该如何向李月华交代。 “猜的？” 李东来一瞪眼，苦笑道，“这么多事情，仅凭猜测，可不能这么有条理，你定然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嗯！” 陆川点点头，略一沉吟道，“你们不也发现了什么吗？” “哎！” 李东来摇摇头，叹道，“现在想想，我们发现的事情，多半都是朝廷希望我们发现的，故意将武盟的视线引到周家身上，却不曾想，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 陆川不敢苟同，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如果我没猜错，周家和杨家，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不同的是，周家地位超然，应该是类似于监查使这样的角色。”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李东来面色微变，想了想道，“只是，那炼制铁尸的法子，堪称惨绝人寰，乃是邪魔手段，他们就不怕……” “所以啊，就要有人看着！” 陆川目中寒芒一闪而逝，冷声道，“以一国生灵为资粮，随意摆布侍弄，这等手笔，真是难以想象，是何等存在，才能有如此魄力！” “那他们图什么呢？” 李东来惶然之色溢于言表。 想想也是，曾经走到近乎大晋之巅一品绝顶强者，突然听闻，自己不过是别人的口中食，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想想都觉瘆得慌。 没有当场崩溃，已然是自身意志不凡了！ “我哪儿知道？” 陆川双手一摊，略一思量道，“或许……或许是因为，他们在监察这方土地上的某些存在，亦或者说，这是一种试炼，就像是养蛊！” “哈哈……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李东来惨然一笑，嘶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到处走走，可惜有人不让啊！” 陆川目光幽幽道。 “很好的想法，是准备一个人，还是……” “您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着，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带月华一起走！” 陆川沉声道。 “好好，我答应了，我答应，原本我是不想你们在一起的，但现在……以后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东来苦笑一声，看着目光诚挚的陆川，语重心长道，“孩子啊，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只希望你三思而后行，杨家……” 虽然他没有说下去，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杨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强了。 无论是表面或暗地里，都不是陆川一个小小的半步先天，能够抗衡的存在。 身为人父，若非没有选择，他绝对不愿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亡命徒，过上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 “伯父放心，若事有不逮，我会……” “呵呵，你的事，我不想多说！” 李东来摆摆手，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布帛，还有一个玉瓶，淡淡道，“我李家行医数百年，也就是一门子午针和七宝渡厄丹，能拿得出手，现在，都给你了！” “多谢前辈厚赐，晚辈……” 陆川恭谨接过，看着手臂蓦然耷拉到地上的李东来，面上也不由闪过一抹怆然。 这几年走南闯北，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或许是因为从未在一个地方久留，并没有多少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能让他记挂的人，满打满算，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可偏偏到头来，就是这些只有一面或两面之缘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好似都将担子交给了他。 “呵！” 陆川自嘲一笑，打开布帛扫了眼，将上面的内容记下，连金针也没有收，便连同玉瓶，一股脑塞进了腰囊之中。 哗啦！ 随手一挥间，破烂门板和窗棱，便都被拆了下来，不多时便搭了一个柴垛。 呼呼！ 伴随着一点火星，淡淡隐藏袅袅而起，很快便化作滚滚大火，吞噬了李东来的身躯。 在这片昏暗的古城之中，火光有如指路明灯，吸引了不知多少目光。 即便陆川杀了很多，却依旧有些半百之数，存在在各个角落之中。 一时间，引得不少人像这边靠近，可当看清站在篝火旁的陆川之时，无不悄然退走。 虽然大部分人没有看到陆川杀人的一幕，可光是点点传闻，还是多日不见的同伴，已然说明了很多事情。 只有一个人，来到了火光冲天的小院中，看着渐渐燃尽的篝火。 “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若非选择了医道，如今恐怕已是先天之境！” 梁同书似乎知道火化的人是谁，临行前来送一场，添上一根柴。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陆川淡淡道。 “我想告诉你，活着比什么都强！” “你想断我武道？” 陆川眸中慑人神光一闪。 “在你眼里，活着好，还是武道好？” 梁同书仿若未觉，在忽闪的火光中，脸庞显得的晦涩难明，“死了好多人啊，师父死了，师弟死了，好多好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死了！” 陆川默然。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懒得说话。 正如此前的他一样，梁同书已经废了。 不同的是，他走出来了，确切的说，只差半步，就可以走出来了。 而后者，也不知道是走不出来，还是不愿走出来。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临走前，留给你的！” 梁同书似乎觉得这样很无趣，从袖口中，摸出了几本书册，还有一封信。 陆川接过来，将几本秘籍塞入背囊，随手拆开信件，一目十行看完之后，面无表情的扔进了火堆之中。 噼啪！ 火星迸溅，信纸通红，须臾化灰，就如消逝的人一样，再无留存的痕迹。 “希望……” 梁同书唇角嗫喏，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向城外的方向而去。 隐约中，似有凄凉的声音传来。 “我来啦……都来啊……我不怕……” 吼吼吼！ 低沉的吼啸，在昏暗中此起彼伏，遥遥望去，似有无数双忽明忽暗的森然眼睛忽闪不停，正向城内汇聚。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啊！” 陆川看着燃尽的篝火，蓦然探手一抓一摄，将一团骨灰收进了准备好的玉匣中，塞进背囊后，便踏步向城内走去。 既然到了现在，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从始至终，他便没想太多。 唯有一点，那便是让他不痛快的人，也休想痛快。 呼呼呼！ 劲风乍起，沙尘漫卷，隆隆轰鸣不绝于耳，似乎有千军万马横冲直撞，那是无数沙漠凶物异兽正向此间赶来。 “啊……” 隐约间，黑暗中似有几声惨叫响起，很快便没声息，唯有瘆人的骨骼碎裂咀嚼声，偶然响起。 嗡！ 莫名的震动，奇异的力量律动，一道道光柱，自城中突然升起，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一般，将小半个古城笼罩。 啵啵！ 伴随着一片无形光幕横扫而开，城中心所在，四五处院落上方，竟有光幕直接崩散。 即便是在昏暗中，隔着极远，依旧能闻到依稀淡淡的幽香，还有那美轮美奂，好似被时空停止了般的奇异院落。 难以想象，是何等伟力，造就了这般神奇的地方。 可惜，注定了会被毁灭。 数以百计的凶物异兽，乃至数以千计，跨过了光幕，彷如泥石流般，冲向了这些院落所在。 陆川游走其中，竟好似也成了其中一份子，竟是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吼吼！ 伴随着阵阵狂暴如雷的嘶吼，还有低沉绝望的哀鸣，这些最低也堪比一品绝顶的凶物异兽，在冲击那些院落之后，最后竟然只剩下百十头。 陆川看的分明，那些院落中，除了为数不少的铁尸之外，还有数量惊人，实力也强大无比的妖物守护。 双方爆发的战斗，堪称惨烈，虽然最后都被凶物异兽占据，可损失却极为惨重，至多也就剩下了一成。 从始至终，人类一方就没有参与，只是隔着老远观察。 双方似乎达成了一定的魔气，谁也没有妨碍谁。 陆川皱眉不已，似乎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也不需要弄懂，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将这些人全部留下。 但真正付诸行动时，意外却发生了。 “陆兄，你不能再过去了！” 拦路的三人，陆川都认识，但这并不妨碍杀死他们，双方的交情也没到放过他们的那一步。 “听我一言，不要再向前走了！” 见陆川继续走来，朱胜男苦笑道，“这是一场试炼，是多年来，沙漠王者定下的试炼，里面那些院落中的天材地宝，即将成熟。 只有等那一刻，双方才能出手，否则都将被视作挑衅和破坏。”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陆川微微侧头，目光古井无波，好似在看三个死人。 事实上，他确实准备动手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人形凶兽 “陆兄且慢动手！” 朱胜男算是对陆川最了解的人之一，努力克制自己尽量不做出让陆川误会的事情，言辞恳切道，“你应该看到了，那五个开放的小秘境，里面都是此地接近成熟的各种宝物。 放眼大晋，也是异常罕见的天材地宝，只要一处，就足以造就至少五个先天强者。” “呵！” 陆川撇撇嘴，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世上确实存在，能够让人突破修为境界的珍贵宝物，哪怕是先天宗师。 可真要让陆川选择的话，他还真不会这样做。 不同于横练肉身突破，那是一种纯粹的力量积攒，达到一定程度后的升华。 有细微掌控在手，即便肉身力量再强一倍，乃至数倍，陆川都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握。 此前与寅虎魁首胡鲁图一战，就是通过这等强者，来磨砺暴涨的气血劲力。 但先天之境，不同于血肉劲气，那是更高一层的力量。 并非说先天力量，就一定比血肉劲气强，而是这种力量与人的精神息息相关。 简单来说，人吃饭，化作力气，这力气就是自己的。 但人呼吸的空气，有一部分会留存体内，维持身体机能，有相当大一部分，依旧会散出体外。 先天之力，便是人体经络，吸纳天地元气后，炼化入经脉之中。 只不过，想要控制这股力量，就要有足够强的精神，亦或者说是神识！ 相较于人体力量的增长，中间隔了一层神识，哪怕经络中的内气，依旧属于自己，可没有足够强的神识配合，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陆川体内，有一缕先天真气，不说研究透彻，至少也有所了解。 所以，很清楚这一点。 总而言之，内气突破可以借助外物，肉身血气也无所谓，只要能克制住自己，并且保证体内药毒残留不超过一定程度即可。 但若是先天上的突破，尤其是关于神识这等，近乎与灵魂挂钩的方面，不说一定会出问题，绝对会有后遗症。 这是陆川的直觉，同样是参研无数武道功法，走到今天这一步后的经验之谈。 “陆兄，我知道你志比天高，天资超绝！” 朱胜男苦笑一声，捋了捋额前秀发，涩声道，“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和你一样，有信心凭自己就能突破先天之境！” 陆川默然不语，这话也确实不假。 以他现在的底蕴而言，都不敢保证，百分百可以突破，更遑论是他人了。 这不是妄自菲薄，也不是蔑视其他人了。 而是直觉，自心魔缠身到如今，只差一点点近似于知见障般的薄薄一层，就能完全消除心魔。 这种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冥冥中的一种感应！ “让开！” 陆川冷声道。 “你疯了不成？” 不等朱胜男再劝，铁红衣尖声道，“你知不知道，断人武道，如杀人父母？现在你要是捣乱的话，坏了他们的武道前程，不仅是这些人要跟你拼命，他们后面人，也不会跟你干休！” 铮！ 凄冷刀锋如电纵掠，好似眼前一花，浑身寒意直冒，透骨冰寒之下，身体都为之僵硬了。 当啷一声刺耳金铁铮鸣，伴随着一声闷哼，两道人影跌宕倒退开来。 “陆兄，得罪了！” 赵志成面色一沉，抖手挥剑，可仅仅施展到一半，便觉一股沛然巨力席卷而来，整个人止不住的踉跄倒退。 “你疯了不成？你竟然敢……” 铁红衣手捂着脖子，俏脸煞白如纸，瞪着陆川，厉声呼喝。 “聒噪！” 陆川面色微沉，冷厉目光一闪，寒声道，“真以为铁家有先天宗师坐镇，就不敢对你如何？” “你……” “哼，若非铁、赵两家的先天宗师很守规矩，你们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陆川冷冷晒道。 “陆兄，你要想清楚，现在你不是跟我赵家和铁家为敌，而是大晋朝廷，还有整个武道界……” 赵志成劝道。 “若是先天宗师能够出手，我或许会顾忌三分，可惜……” 陆川摇摇头，缓缓抬起龙吟刀，冷声道，“让路，否则死！” 三人面色难看，见陆川神色，已然知道，这事不可善了，也难以阻止。 “就算你能活着离开这里，也走不出黄昏沙漠，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朱胜男神色复杂的看了陆川一眼，拉着两人向后退去。 陆川也不阻拦，径直向着前面一处小秘境而去。 那美轮美奂的园林，即便是昏暗的天色，也无法遮掩，透着宁静祥和。 但所有人都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何等凶险。 “嗯？” 还没等走近，陆川眉头大皱。 嗡嗡！ 却见前方四个小秘境外，齐齐绽放异样光华，竟好似被一片无形光幕所笼罩。 而且无一例外，剩余之人，全都分批次进入了其中。 也包括，朱胜男三人。 “原来如此！” 陆川微微侧身，看向最后一个，没有任何一人前去的小秘境所在。 那里，盘踞着数十头体型庞大无比，气息凶横滔天，浑身虽密布伤痕的凶物异兽，瞪着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园林中的几处所在。 现在他总算明白，朱胜男三人为何在这节骨眼上来劝解自己。 并非三人好心，而是来拖延时间，好争取到足够时间，让其余人分辨出，院落里那些天材地宝的守护凶物强弱。 或许这最后一个的守护凶物，并非是最强，却绝对算不上最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 有皇室之人在，必然能做出最佳判断，从而以最少的消耗，将利益最大化。 而这片疑似阵法的光幕，就好似一个决斗台。 只有活着的人或兽，才能走出来。 这也是‘试炼’的由来！ “嘿嘿！” 陆川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眼底阴影中，隐有兴奋之色闪烁，目光却异常平静，缓步向最后一处院落走去。 吼！ 吼吼！ 好似一个信号一般，当陆川跨步进入院中，光幕升腾而起之际，里面的所有凶物异兽，齐齐怒吼。 唰唰唰！ 三头不知名异兽凶物，从院落角落中蹿出，无视了墙壁，直接飞撞而来。 咔哒！ 看着撞碎墙壁后飞扑而来的巨兽，陆川随手接好龙吟刀，脚下一错，不闪不避，瞬间出现在一头巨兽面前。 吼！ 巨兽仰天怒啸，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利爪，猛的抓了上来，带起一阵凄厉的音爆轰鸣。 当嗤！ 刺耳金铁爆鸣声中，两者停顿了刹那，坚实无比的利爪，伴随着一道血线，应声而飞。 陆川一刀在这头巨兽的肩头开了一道数尺长的深深刀痕，凌空侧身躲开那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脚下轻轻点中其肩头，在空中一个倒翻。 吼！ 紧接着，另一头巨兽飞扑而至，却扑了空，后脖颈处，伴随着凌厉如电的血色扭曲光线一闪，便开了一道深达尺许，几可见骨的口子。 吼！ 最后一头巨兽已是扑至半空，带起狂暴无垠的气浪，却不料陆川似早有所料一般，身形陡然一个下坠。 落地之后，不等前面两头巨兽攻来，已是再度凌空掠起，躲开了半空中巨兽的尾巴扫击，龙吟刀已自下而上撩起。 噗嗤！ 森冷刀锋，近乎切开纸张一般，自巨兽腹部柔软的皮甲下，应声而开了一道足有米许长的血口。 吼！ 不等巨兽落地，伴随着凄厉嘶吼，便有大股血水，伴随着脏腑，如雨洒落。 堪比半步先天的凶物异兽，一个照面，已是一残一伤一濒死！ 这就是陆川服用了血菱果之后，将肉身横练的血气劲力，提升到先天之下极限的力量。 不同于此前，对战铁尸时的束手束脚，此时的陆川，凭借龙吟刀之锋利，除非是玄甲护身，几无能挡之物！ 偏偏这些异兽凶物的防御，虽然比铁尸不差多少，可偏偏是血肉之躯。 它们有痛感，知道害怕，也会因为伤势，而影响实力发挥，如此便使得陆川大占优势。 更可怕的是，陆川的肉身，乃是凝练不知多少种横练功法而成，辅以《混元金身》，力量本就比寻常同阶要强出不止一筹。 种种横练功法修炼到极致的特性，几乎都能在陆川身上找到，即便不是所有力量完全融为一体，却也是糅合成了最适合他的力量。 就如此时，一头巨兽避开了龙吟刀，却被陆川一掌拍翻在地。 这等纯粹的肉身横练怪力，比之同阶异兽凶物，分毫不差，甚至强了不止一筹。 就好比，一头巨熊，拥有了狼的速度，鹰的眼睛，虎豹的利爪，却偏偏能完美的利用所有优势。 这就是一头人形凶兽，并且配备了无数利器！ 所以，三头堪比半步先天的巨兽凶物，下场早已注定。 短短片刻，便已是倒在了血泊中。 吼吼吼！ 但它们刚倒下，院中便响起了数十声惊天怒吼，剩余的凶物异兽，几乎分成了两队，一队十数头直接包围而来。 面对这么多气息丝毫不下于自己的异兽凶物，陆川咧嘴轻笑，不退反进，径直冲了上去。 暴虐嘶吼如雷而起，沙尘漫天中，美轮美奂的园林，顷刻成了残垣断壁。 十数头巨兽，淹没了陆川，只看到刀气纵横！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挑五 “呼……呼……” 尸山血海中，陆川持刀而立，浑身鲜血淋漓，赤色烟雾升腾，渐渐散去的淡金符文下，身体也缓缓随之恢复原状。 虽然遍体鳞伤，有几处甚至深可见骨，可一身气息却越发雄浑凌然。 数十头巨兽的残骸，无声无息倒卧在身侧，鲜血流淌甚至形成小溪潺潺般的流水声，滚滚汇聚入一个花坛，一片竹林，一方黑土地。 这就是小秘境中的天材地宝成型之所。 花坛中的是一朵七叶霖草，竹林中是一棵渐渐枯萎竹子上的果实，黑土地的则是一块半露的根茎！ 此时得数十头堪比半步先天异兽凶物的鲜血浇灌，正散发出莹莹毫光，更有淡淡沁人心脾的慑人幽香，散逸在院落中。 “还差一点！” 陆川泛红的眸子中，慑人精光一闪而逝，周身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这就是肉身横练强大带来的好处。 只要不是致命伤，亦或是损及脏腑的伤势，都能快速复原，而且不影响自身实力发挥。 当然了，也需要极为珍贵的药石辅助。 尤其陆川本身近乎百毒不侵，这些凶物异兽的力量，虽然多半都带有剧毒，却不尽没有伤到他，反而成了滋补品。 要知道，大部分毒物，本质可都是蛋白质！ 而陆川有身着防御力超卓的蛟渊铠，除了几头巨兽撞击，震动脏腑之外，所有的伤势都在四肢上。 没有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区区外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甚至于，他比另外几个院落中的人族武者，更早解决这些凶物异兽。 “怪不得说是能成就先天，原来都是能够促进神识增长的天才地宝！” 陆川走到花坛旁，看着里面的淡紫色七叶霖草，仔细感应一番后，发现自身神识颇为活跃。 另外的竹果和根茎，所散发的气息，也多是如此。 只不过，陆川并不打算炼化。 并非是说，这些天材地宝对他没有注意。 反而是，有极大好处。 但也正是因此，陆川以莫大毅力，果断摆脱了这些天材地宝的诱惑。 哪怕，隐隐有种感觉，若是炼化这些天材地宝，能让他缩短极大的时间，直接步入先天之境。 除非是，他不准备更进一步。 陆川不知道，天地间是否存在，能够消除神识隐患的至宝，但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太远了。 若现在不管不顾的炼化，确实能带来极大的成长，可这般得来的力量，极为虚浮。 正如空中楼阁，空有力量，却隐藏着极大危险。 稍有不慎，就会崩塌。 陆川还没有短视到，只顾眼前利益的地步。 话虽如此，但他也不会放过这些宝物。 待得宝物成熟之后，毫不犹豫摘取，彷如玉匣之中，以待日后成就先天，便可炼化使用。 亦或者，找到与这些天材地宝相辅的药方，炼制成丹药，将之发挥到最大功效。 但陆川很清楚，除非是打劫大晋朝廷的宝库，恐怕很难找到这些东西。 嗡！ 几乎在摘走三种天材地宝的刹那，院落外的光幕，便既无声无息散去。 嗖！ 纵身掠上一旁的残破楼顶，陆川打眼望去，另有两个院落阵法光幕告破。 一座属于人类，一座属于凶物异兽。 出奇的是，阵法光幕破去后，双方没有打起来。 吼吼！ 在几头吞食了那些成熟天材地宝的异兽凶物吼叫声中，好似示威一般，瞪了那些人一眼，便既转身冲进了黑暗之中。 随着几声轰鸣巨响，便既没了声息。 另外两座，似乎因为阵法光幕遮蔽的缘故，除了隐约的光影闪烁外，便再也看不到其它。 “呵！” 陆川嘴角微翘，目中寒芒一闪而逝，无声无息掠下楼顶，直扑那八人而去。 “小心！” 对方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他存在，几乎在同时，摆出防御阵型。 “陆川，我们无冤无仇，也不想介入你的恩怨，希望你不要无端生事！” “不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也不想与我们结仇吧？” “你与朝廷的恩怨，和我们无关，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来自……” 这八人中，有五名半步先天，各个都手持玄兵，甚至有人还穿着宝甲，即便是剩余的一品绝，能活到现在的人，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是吗？” 陆川邪邪一笑，森然刀锋出鞘，刀尖遥指其中一人，却好似对着所有人道，“我可不这么觉得，与其等你们联手对付我，不如现在，先决出高下！” “哼，真以为怕了你不成？”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面色阴沉，厉声道，“上，他只有一人！”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的神色，无不凝重异常。 因为他们清楚，陆川能一个人杀出小秘境，代表了什么。 经过筛选，那小秘境不是五座中最恐怖的，也必然是排前三。 之所以不留出最强的让陆川来啃，自然是因为，他们不想把最好的天材地宝，白白留给凶物异兽。 按照规矩，既然走到了这里，每一座小秘境，都需要有人进去。 人都贪婪的。 所以，谁也无端放弃眼前的机缘，拼命帮别人捞好处，最终分成了四队。 正如陆川所言，若再等到一队人出来，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联手，从陆川手里，抢夺一处小秘境出产的天材地宝。 那可是，至少能供给三名半步先天，冲击先天境界的宝物啊！ 为此，他们付出了十几条人命，其中甚至有数名半步先天，岂能让一人独得？ “嘿，你们不来，我可要上了！” 陆川斜睨了一眼，不远处涟漪微起，一闪而逝的光幕，肩头微晃间，留下一连串残影，身形彷如瞬移般，出现在一名一品绝顶面前。 “小心！” 五名半步先天几乎同时厉声怒喝，齐刷刷飞身纵掠，联手攻向那一品绝顶的身前身后。 凌厉劲气光影，彷如万剑齐飞，笼罩了此人前后左右。 似乎，就连这等强者，也摸不准，陆川会从何处下手，实在是太快了！ 仅凭肉身之力，比拟半步先天，堪称人形凶兽，本就强于同阶的存在，偏偏还拥有无与伦比的战斗意识。 手持玄刀，身着宝甲，再加上聪明绝顶的头脑，简直毫无破绽。 但五名半步先天联手之威，也是不遑多让，气势滔天，杀意纵横，近乎封锁了所有方位。 可就在五人自信满满，能够救下那一品绝顶时，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 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却见陆川冲到那人面前，似乎就要出刀之际，竟是虚晃一下，便势若奔雷般向一旁撞去。 铁山靠！ 彷如熊罴拱山，一往无前，气爆轰鸣中，无视了那玄兵宝剑的劈斩格挡，直接撞进了那半步先天的怀中。 轰咔！ 锋利无匹的宝剑，没有刺穿陆川的肩头，擦着蛟渊铠带起一溜刺目火星，整个胸前空门大开，纵然是雄浑无匹的内气罩，也是应声而碎。 伴随着瘆人的骨裂碎响，那半步先天目中硬撑着陆川一往无前的身形，胸口直接凹陷数寸，口吐鲜血，有如炮弹般抛飞而起。 一击，一尊半步先天身受重伤！ “杀！” 陆川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倒翻而起，躲开了四名半步先天的围攻，身形爆闪间，掠到一名在旁策应的一品绝顶面前，吐气开声，纵刀狂斩。 “杀！” 声如雷霆，似蕴藏着慑人心魄的力量，竟是震的这名一品绝顶心神一个恍惚，整个人好似呆愣了刹那。 噗嗤！ 紧接着，整个人便随之抛飞成两段血淋淋的尸首，整齐划一的向两旁跌落。 “哈哈哈！” 陆川狂笑一声，返身冲入四名半步先天之中，挥刀狂斩。 叮叮当当！ 刺耳的金铁爆鸣声中，陆川如入无人之境，看似被被包围，可一连串的残影闪烁，却好似他一个人包围了四人。 四名半步先天越打越心惊。 虽然没有落入下风，可那滚滚而来的无匹巨力，却是让他们体内的内气和气血震动不休，有如巨浪拍岸，潮涌不绝！ 短短片刻，他们便知道轻敌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横练武者虽强，却也强不到这等程度。 如此不计代价的爆发，竟是不漏丝毫疲态，彷如战争机器一般，竟给他们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这并非是实力差距太大的压迫，完全是一种气势凌迫于心神之上！ “可恶，休得张狂！” 一名身形瘦削，约莫三十来岁的青年剑客，怒喝一声，直扑陆川，竟是选择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方式。 嗤啦！ 当凌厉刀气划过对方后背和胸前，带起慑人火星，而自身则中了数掌一刀后，陆川终于明白过来。 此人并非大义凛然到，可以为他人赴死，而是穿了玄甲！ 其余三人，颇有默契的专攻陆川下三路和双臂。 没有鳞甲保护的四肢和头颅，可以说是陆川的最大破绽，即便是如今堪比半步先天，依旧抗不不住玄兵之利。 尤其是，对方还是半步先天强者，内气加持之下，锋芒更甚一筹。 只要玄兵异能入体，足以让陆川手忙脚乱。 哞！ 当那人再次悍不畏死冲杀而来时，陆川蓦然吐气开声，慑人的无形力量横扫而出，在对方震撼凝固的双眸注视下，一掌印了对方心口。 第三百九十七章 领路人 嘭！ 如击败革，又似响鼓重槌，沉闷的碰撞声，好似由内而外迸发，令人感觉别扭至极。 就好比，明明是熟透的西瓜，偏偏敲击感是生的！ “噗……” 那人面色一白，骤然殷红，眼珠子瞪的溜圆，张口喷出大蓬混杂着脏腑碎片的血沫，整个人彷如离弦之箭，倒飞而去。 “刘兄！” 其余三人见状，非但没有趁机上前，反而齐刷刷倒退开来，面色凝重，谨慎盯着陆川的一举一动。 “小……小心，这是……音波……咳咳！” 那被击飞之人吐血不止，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虽然没有死，却赫然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察觉到这一点，三人的神色更加难看。 要知道，那人可是身穿玄甲，论防御力，绝对在他们之上。 可就是如此，依旧被陆川一掌重创，这是何等怪力？ 事实上，三人不查之下，高估了陆川。 陆川以夔牛之哞，震慑那人心神，使得对方无法维持内气与玄甲相融，接着便以无匹怪力，用特殊手法重创对方。 换言之，刚刚那人的防御，也仅仅是玄甲本身而已，甚至连内气自主防御都做不到。 种种条件之下，才造成了这位半步先天，被一掌重创的结果！ “陆川，我们之间本无冤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 “若继续纠缠，对谁都没有好处，朝廷之人对你一直存有杀意，你也不想被人捡便宜吧？” “我们并非怕了你，只是不想做无谓之争！” 三人隐晦交流一个眼神，心存戒惧之下，竟是准备妥协。 “不用想着拖延时间了！”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轻点，已是身如离弦之箭，再次向三人冲杀而去。 “拼了！” 三人齐声怒喝，纷纷暴起。 只不过，虽然口中说着拼了，可三人不约而同，全都选择了只守不攻。 正如陆川所言，他们都打定了主意拖延时间。 只要等到其余人出来，哪怕只有一拨，联手之下，也足以拿下陆川。 可惜的是，他们依旧估错了陆川的实力。 当！ 一声刺耳爆鸣中，其中一人闷哼一声，便既爆退开来，几乎在同时，另外两人便同时遭受了暴击。 若放在之前，还有那穿着玄甲之人挡在前面。 现在，无与伦比的怪力席卷之下，有如浪涛般绵延不绝，直接震的内气翻涌，浑身巨颤不休。 可以想见，多来几下的话，内气必然会震散，然后是脏腑受创，经脉受损，最终逃不过陨落之局！ 现在三人还能撑住，不过是联手之下，都能借另外两人，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罢了。 但前提是，那些在小秘境中之人，能够在三人陨落或受伤之前出来。 陆川如何不知三人的想法？ 一击重过一击的狂暴劈斩，好似轰击在三人心头，让他们错以为，这是一头拥有无穷力量的怪物。 嗖！ 短短片刻，便有一人咬牙后退，趁陆川又一次重击之后的巨力冲击，顺势借力，几乎在顷刻间拉开了十数丈。 紧接着，便不管另外两人，强抑体内翻涌不休的气血和经脉胀痛，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你……” 另外两人见状，哪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目呲欲裂，气怒交加，却做不了什么。 当！ 陆川的重刀，一击重过一击，而且快如闪电，几乎顷刻间，便席卷两人，甚至不等另一人做出反应便到了。 此前，三人勉强还能互相分担一下压力，现在少了一人，几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顷刻便露出了颓势。 “啊，跟你拼了！” 一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疯也是的全力爆发，生生与陆川硬拼一记。 结果就是，陆川倒退一步，其整个人却倒退数步的同时，眼耳口鼻不要钱似的狂喷鲜血，瞬间便成了血葫芦。 另一人见状，却是大喜过望的同时，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哞！ 却在此时，一声惊天嘶鸣，在无形力量席卷之下，那人身形陡然一僵，虽然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却是看到，陌生又熟悉的无头尸体，无力的扑倒在尘埃之中。 “哈哈……咳咳……你，你也会死！” 仅剩的一人，没有趁机逃走，嘲弄的看了眼同伴无头尸身，状若疯狂，歇斯底里的盯着陆川吼道。 “谁都会死！” 陆川冷冷一晒，随手一刀结果了对方性命。 至于此前最先受伤的两人，也没有逃过这一劫，哪怕他们积存了一口气，想要与陆川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至此，五名半步先天，一逃四死，几名一品绝顶，也只逃了一个！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中隐有疲惫，却异常明亮，面无表情的搜刮出三个特殊玉匣，看也没看，便收入背囊之中。 至于几件玄兵，除了宝甲套入蛟渊铠之内，其余的全都一股脑扔进了角落里。 他可不想，一会之后，这些能带给他极大威胁的玄兵，落入敌人之手。 若非毁掉它们消耗不小，陆川绝对不介意这么做。 莫看交手不过片刻，便斩杀四名半步先天，但陆川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硬碰硬交手之下，对方的内气，会因为他的无匹气血劲力而震动，反震力对他而言，同样是极大的负担。 只不过，他本身横练具有极强防御力的同时，还有内气为辅，更有一缕先天真气主导，抚平那股反震力，才能让他比半步先天更具抵抗力。 若非如此的话，光是那一次次的反震力，也让他爆体而亡了！ 嗡！ 就在此时，左侧一处院落周围的光幕，泛起大片涟漪，眨眼崩散开来。 陆川瞳孔一缩。 那里面，赫然只走出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里面本就进去了一个人，正如他此前一样，凭借一人之力杀光了里面数十堪比半步先天的异兽凶物。 但这并不代表，陆川的实力，能凌驾于数十半步先天之上。 可此人给他的感觉，偏偏就是完全凌驾于半步先天之上，即便是他，都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嗯？看来我那皇侄，已经做出了决定！” 来者微微侧目看了眼旁边，几乎没有任何动静的院落，彷如星辰般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看向陆川道，“你确定，要跟我动手？” “呵！” 陆川轻吸口气，嘴角咧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丑牛让我代他对你说一句话！” “……” 来者，也就是辰龙，如今的英武郡王杨辰，沉默少顷道，“什么话？” “杂碎，我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身化流光，瞬间欺身到近前，一刀自下而上，带起凄厉瘆人的破空声，兜头罩落。 嘭！ 但惊人的是，随着一声沉闷如雷的重击闷响，陆川去的快，回来的却是更快，顷刻间便倒飞而回，砸落满地尘埃。 “咳咳……噗！” 陆川翻身而起，面色沉凝的吐出一口血沫，死死盯着杨辰，“内外兼修！” “哦，丑牛没有告诉你吗？” 杨辰倒背双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陆川，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淡淡道，“还是说，你跟他一样，只是一个空有蛮力的蠢物？” “嘿！” 陆川狠狠吐出一口血水，踉跄站起，不无嘲弄道，“他确实是个蠢货，被你利用了几十年，却没有看清你的本质。” “不！” 出人意料的是，杨辰摇了摇头，灿若星辰般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下，似乎有些复杂，旋即冷静如铁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他太自以为是，认为能够感化我！” “确实是自己为是！” 陆川略一沉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嘿然笑道，“像他那样的人，从来不会明白，作为既得利益者，永远不会为了所谓的理想，而背叛自己的群体！” “既得利益者？” 杨辰微微侧首，似乎在寻摸这句话的意思，目中惊人光芒一闪，赞许道，“确实是很精准的形容，你很不错，要不要成为这一群体的一员？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的我，虽然有资格成为领路人，但也是相对于杨家。 如果是邀请外人的话，难度会增加数倍，乃至数十倍！” “嘿嘿嘿！” 陆川失笑摇头，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看来，你是要拒绝我的好意！” 杨辰也不着脑，饶有兴致的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也不是那种为了理想，就放弃一切的人，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哈！” 陆川一摆手，示意自己要缓口气，然后面无表情道，“因为啊，别人施舍的总会轻而易举拿回去，只有自己争取来的，才是属于自己！” “嗯，不错的想法！” 杨辰微怔，旋即点点头，面色却渐渐冷了下来，“只不过，你却是忘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呵……我的命就在这儿，有本事来拿吧！” 陆川吐气开声，扬刀怒喝。 “既然你坚持，那本座就好心送你一程！” 杨辰身形未动，却如鬼魅般，须臾来到陆川面前，一指点向陆川眉心。 凌厉指芒似乎能穿透一切，明明还未触及，陆川眉心便渗出了血渍，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刺穿出一个血洞。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身形骤然拔高，化作近丈巨人，那一指正中胸口！ 第三百九十八章 沙漠法则 噗嗤！ 凌厉如电光般的指芒，瞬间崩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线，有如万蛇扭曲狂舞肆虐在青黑色的鳞甲之上。 胸前衣襟也在这一指之下，成了丝丝缕缕，紧接着便崩散成灰。 “吭……杀！” 陆川闷哼一声，高大健硕如铁般的身躯猛然一晃，在被巨力冲飞之前，有如蒲扇般的左掌轰然扬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杨辰似乎也愣了下，旋即蜷起蜷右臂，护在头颅一侧。 轰！ 剧烈轰鸣声中，杨辰和陆川，齐齐倒飞而去，砸起满地烟尘。 “不错不错！” 漫天烟尘消散中，杨辰彷如没事人般走出，看着同样站起，严阵以待的陆川，灿烂的眸子中，总算升起了一抹感兴趣之色，“不错的战斗意识，若是那头蠢牛及你一半，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呵，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你自己事到临头心软，饶了他一命呢！” 陆川不无嘲讽道。 “你是这样以为的吗？” 杨辰微讶，好笑道，“他那个样子，活着有有什么意义？” “嗯？” 陆川眉头微蹙，目中寒芒一闪，了然道，“果然，这才是你的本性，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体会到绝望！” “是啊！” 杨辰好整以暇晃动了下肩头，淡漠道，“可惜的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一无是处，最后宁可一死，也升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你这种人不会明白的！” 陆川轻吸口气，紧握龙吟刀，森然道，“他从来就不想反抗什么，也不想去争取什么，为的只是想要守护！” “守护？哈哈，真是好笑，他所拥有的力量，只要再进一步，足以站在大晋之巅，权力富贵唾手可得，有什么守护不了？” 杨辰嘲弄一笑，不屑道，“连抗争之心都没有，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 “嘿嘿嘿，是啊，死了也就死了，一死百了，总比被人炼成铁尸，身不由己的好啊！”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身化流光，瞬间出现在杨辰面前。 当！ 金铁爆鸣，火星迸溅，无形气劲横扫而出，方圆数十丈，好似地裂一般，出现了一道道彷如蛛网般的裂缝。 “原来，你都知道啊？” 杨辰眸光微凝，似乎第一次认识陆川一般，“这些隐秘，你是从何得知？以皇室的力量，不应该泄露出去才对！” “嘁！” 陆川嗤笑一声，双手握刀，筋肉虬扎鼓胀，淡淡的金色毫光涌动，似乎将所有力量压了上去，“你们这些杂碎，把人当成了什么啊？” 轰！ 刚猛无俦的力量，彷如怒涛般喷薄而出，压的杨辰手中宝枪一沉，双脚瞬间陷入地面。 “物质蠢货，我真怀疑，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杨辰神色转冷，双臂微微一抬一震，宝枪嗡然震颤出无数重影。 轰！ 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自其双臂之中喷薄而出，竟是生生将龙吟刀掀起，并且在惯性之下，将陆川整个掀飞。 “死！” 杨辰一招得势，身如流矢，瞬间拔地而起，竟是后发先至，宝枪如龙，直取陆川咽喉。 一如此前，明明隔着丈许远，凌厉枪芒吞吐间，所指的陆川咽喉处，便已是鲜血淋漓，似乎随时都会爆出一个血窟窿。 陆川目光冷凝如铁，仿似浑然未觉凶险，死死盯着杨辰，就在枪尖近乎临体的刹那，才堪堪侧身躲避。 噗嗤！ 凌厉枪芒擦着脖颈一闪而过，生生带去大片血肉，近乎切断了咽喉要害。 但在紧要关头，枪尖却硬生生错开。 只因为，陆川同样一刀斩落，竟是不顾凶险，仅仅是等杨辰这一招用老，然后以命换命。 强如杨辰，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挡住这一招，只能在还未达到最大化之前收枪，同时硬生生扭转身形，避让这一无匹一刀的锋芒。 到了两人这一境地，都很清楚，无论任何一招，都会有着接连不断的后招。 若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下场便只有一个。 莫看杨辰能够一招击伤陆川，却也不敢小觑分毫，否则的话，在陆川不要命的打法之下，他也会受到无法估算的伤势。 若放在往常，这还不算什么，偏偏皇室的人，跟他并不是一条心！ 否则的话，以杨轩率领的皇室强者，还有朝廷和演武院，再加上双旗镇的人手，此时早该结束战斗了！ 而不是现在这般，放任他和陆川捉对厮杀，摆明了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嗤啦！ 凌厉无匹的刀锋，生生劈开了杨辰的护体内气，将其左肩头的衣衫劈碎，露出其内一身黑色甲胄，带起大片刺目火星。 可惜的是，即便以龙吟刀之锋芒，竟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仅仅是一溜浅浅的青白刀痕，眨眼间，便消弭无踪。 嘭！ 电光火石间，双掌交击，轰然炸响如雷霆般的轰鸣，带起滚滚烟尘波浪，有如龙卷般席卷开来。 “原来……” 陆川蹬蹬倒退开十数步，沉凝如铁般的古铜色面颊上，竟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也会受伤啊！” “哼！” 仅仅退了两步的杨辰，眸光一冷，浑然不在意的甩了甩左手，淡漠道，“若是你内气臻至一品巅峰，凭你内外兼修，武道神意有成的境界，或许能做我的对手。 但现在，即便你拼命，也免不了败亡一途！” “是啊！” 陆川颇为认同的点点头，神色坚毅无比道，“相较于你而言，受心魔困扰的我，自然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很了不起，可惜，心魔迷瘴，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勘破的！” 杨辰轻吸口气，面上不适嗖忽敛去，好似没有任何影响一般，有如鹰隼般的眸子，扫了眼陆川鲜血淋漓的脖颈，森然道，“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 “那可不一定！” 陆川面无表情的双手握刀，双膝微微下沉，似乎正在蓄力。 “可惜，你永远无法看到，先天之后的路了！” 杨辰似乎很惋惜的摇了摇头，人却如鬼魅般虚晃一下，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须臾到了陆川面前，挺枪便刺。 这一枪，无声无息，似乎所有的力量，都被压缩入枪尖，化作一点寒芒，又似万千寒星闪耀星空，令人沉迷于其中的美景，却分不清其后隐藏的凛冽杀机。 昂！ 当星辰闪耀到极点之际，其后阴影攒动，彷如巨龙傲啸，吞吐日月，万星寂灭，天地无光失色！ 苍龙吟！ 杨辰赖以成名的绝学必杀技，更蕴藏着难以言说的神识冲击，即便是同阶武者不查之下，也会心神恍惚，乃至身受重创。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之间，更遑论到了他们这等境地？ 哞！ 但就在寒星即将笼罩陆川，那龙影吞没其身形之际，一声惊天嘶鸣，彷如黑暗中的烛火骤然亮起，划破苍穹。 又似黎明之时大日东升，亦或暴风雨中突破乌云的阳光普照大地，肆意宣泄着自身无与伦比的光华。 更可怖的是，在这光华之后，赫然有着彷如惊涛骇浪般的涟漪，重重叠叠，无穷无尽，轰然涌来。 纵然是乌云也无法掩盖，哪怕是巨龙也不能无视，天际的繁星，亦是无法遮掩这巨浪之力！ 当！ 血色闪电蜿蜒如龙，刀锋凛冽似破日之芒，生生撕裂了天穹，横跨亿万星空，抵住了那一点寒星。 嗡！ 无垠星空震颤不休，点点繁星瞬息湮灭，浪涛与龙影互相纠缠，乌云与大日崩散，方圆千丈近乎陷入了天崩地裂。 一切，化作尘埃！ “噗……” 两道人影同时吐血倒飞，不同的是，一个倒退七八步，一个倒退两三步而已。 “你……从哪儿学成的神识秘术？” 杨辰浑然不在意的拭去嘴角血渍，略显诧异的看着陆川，似乎刚认识他一般，旋即了然，又带着些许惊诧道，“是了，这里是曾经的一处武道圣地，你得到些许机缘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你竟然能修炼到这境界，不得不说，确实是天赋异禀！” “嘿！” 陆川吐了口血水，使劲摇了摇头，眼前渐渐恢复清明，冷冷盯着杨辰道，“是啊，你们不是将这方天地视作自留地吗？怎么，很惊讶？”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杨辰坦然一笑，淡淡道，“不过，这依旧改变不了，你会死亡的结局！” “那可不一定！” 陆川摇摇头，轻吸口气道。 “呵，嘴硬可……嗯？” 杨辰冷冷一晒，蓦然转头看向一侧。 嗡！ 光幕流转，涟漪激荡，残垣断壁出现在眼前，十数名男女鱼贯而出，为首者赫然是杨轩、灵仙公主、朱胜男等人。 “我以为，你不会跟他们联手！” 杨辰眉头微皱了下。 “我当然不会跟他们联手！” 陆川神色冷凝，眸光森然，一字一顿道，“你们将人当做食粮，我自然也会把你们当做资粮！ 弱肉强食，胜者得到一切，败者血肉融入此地，这就是沙漠法则！ 很公平，不是吗？” “这是你准备勘破新模迷障的法门？” 杨辰眸光微闪，似乎感受到陆川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 “是啊，从我第一天踏入黄昏沙漠时，就已经有所明悟！” 陆川目光灿然，高大身形竟是缓缓回落，气息越发凝实浩然，彷如山岳冲霄！ 第三百九十九章 碾压 轰！ 狂暴无垠的气浪，彷如天灾降临，一瞬间生生掀飞了几名错愕不已的一品绝顶。 瘆人的咔嚓骨裂碎响，更是有如惊雷般在心底响彻，惊的冲出之人激灵灵打个寒颤，才险险回神。 可惜的是，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便有一位同伴，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陆川，你疯了？” 朱胜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惊诧之下，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同样惊愕不已的，还有灵仙公主。 一双美眸圆睁，满是不解的盯着陆川。 明明说好了的啊？ “云烨，杀了他！” 杨轩俊脸铁青，厉声怒喝。 咻！ 话音未落，一道云白身影，已如电光般闪掠而出，化作银色风暴，席卷向两米多高，依旧如巨人般的陆川。 叮叮当当！ 一阵雨打芭蕉般的金铁爆鸣声中，火星如雨迸溅，却仅仅是在陆川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或一点点细密的青白划痕。 “我缠住他，你们先解决杨辰！” 云烨在陆川数丈外现出身形，面色出奇的凝重。 “上！” 杨轩眸光阴冷的扫了陆川一眼，一扬手，其余人包括自己麾下的铁尸和黑甲护卫，不约而同的包围向杨辰。 “呵呵，我的好皇侄，如意算盘打错了吧？” 杨辰丝毫不意外的笑道。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只要结果没不变，就足够了！” 杨轩冷冷一晒，右手自腰间缓缓拔出一柄青红色宝剑，神色冷峻道。 “哎，你自诩为天才，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你不该舍近求远！” 杨辰惋惜的摇摇头，微微一震手中宝枪，气势轰然而起，彷如神祗般高高在上，俯视众生，“若你一心修炼家传绝学，以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或许能威胁到我，可惜啊可惜，你太骄傲，太过自负了！” “你的废话太多了！” 杨轩俊脸难看，左手蓦然一掐印诀。 吼吼！ 八头铁尸怒吼而起，齐刷刷扑向杨轩，悍不畏死，一往无前。 “呵！” 杨辰失笑摇头，轻轻一抖宝枪，嗡然震颤中，寒星点点闪耀，须臾化作一点，彷如幻影一般，竟是轻易刺穿了一头铁尸的眉心。 噗嗤！ 有如豆腐般破碎的脑门，在凌厉无匹的气劲冲击下，从铁尸眼耳口鼻中，迸溅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液体。 诡异的是，铁尸眉心处，仅仅只留下一个拇指粗细，光华如镜般的圆孔。 “哼！” 杨轩面色一沉。 咻！ 就在杨辰舞动宝枪，欲要再次刺杀一头铁尸时，斜刺里一缕寒光爆闪，有如毒蛇般，压缩出一缕慑人的隐晦音爆，须臾到了其后心所在。 但如此诡异的箭术刺杀，杨辰好似背后生眼一般，哪怕临时变招，依旧没有丝毫滞涩之感的随意向后一摆枪杆。 当！ 金铁铮鸣，火星迸溅，乌光扭曲中，一截箭头直接崩裂，向一旁激射而去，竟是咄的一声，深深刺入了一头铁尸体内。 “你们这帮沟鼠，当年饶了你们一命，不在地底藏着，还敢出来找死？” 杨辰古井无波的扫了眼，数十丈外，墙角阴影处。 那里，站着一名身形瘦削，面容俊朗刚毅，约莫三十岁许的青年男子。 此人正是灵仙公主麾下，有着神射手之称的罗戈！ 咻！ 罗戈二话不说，弯弓搭箭，霹雳惊弦，乌光如电。 偷袭都无法伤到杨辰，更遑论是正面交锋。 噗！ 轻而易举的一枪扫碎箭芒，杨辰如入无人之境，身形一个腾挪，便一枪挑杀一名来不及躲闪的半步先天强者。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同为半步先天，实力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一时间，慑于其威，原本的围攻之势，竟然为之一缓。 “不要担心，他已经受了伤，现在不过是强撑罢了，你们从旁策应！” 杨轩怒极，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耍皇子威仪的时候，厉声一声，便御使铁尸围攻杨辰。 吼吼吼！ 七头悍不畏死的铁尸，虽然杨辰手中宝枪威能无匹，可有十几名半步先天强者从旁策应，依旧将杨辰围堵在了原地。 但不得不说，这位朝廷新晋的英武郡王，一身武力，绝对是站在了半步先天之巅。 先天之下，几无任何抗手！ 哪怕是被围堵住，一杆宝枪彷如真龙出海，傲啸九天，短短盏茶工夫，便又有一头铁尸被刺死，一头铁尸打残。 杨轩面沉如水，不得不又派出两头铁尸上前，只留下两头铁尸护身。 这一刻，他恨极了陆川。 怎么也想不到，陆川竟然会‘反水’。 按理说，即便双方有仇，而陆川又是聪明人，不该看不出，如何做才最有利。 可偏偏事与愿违！ “我的好皇侄，你当然不会明白！” 杨辰似乎知道杨轩在想什么，不无嘲讽的刺激道。 “哼，成王败寇，等你死了，自然会知道！” 杨轩冷冷道。 “是吗？” 杨辰随手挑飞一头铁尸，又与一名半步先天强者硬撼一招，将对方打退的同时，宝枪横扫，瞬间迫退数名半步先天。 看的出来，他仍有余力，否则不可能还在此时调侃杨轩。 “似你这般，自幼生而尊贵，即便你天资纵横，自以为经历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生死历练，才有了如今艺业！” “可惜啊可惜，你永远不会明白，像我这样，亦或是像陆川那样的人，绝不会妥协！” “更不会……苟同！” “所以，你注定了失败，永远不会成为我们这样的人！” 杨辰的话，好似有魔力一般，竟是让十几名半步先天强者的攻势都为之一缓。 甚至于，不由自主的看向陆川，又看看杨辰。 他们也不懂，明明同是半步先天的修为，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 难道就仅仅因为内外兼修？ 不，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修为到了这一步，无论是眼力，亦或是阅历，都不差多少。 古往今来，也从未有过，哪怕是那些晋升先天宗师的存在，也没有听说，会有如此强大，乃至碾压般的实力。 若非两人的气息，依旧是在一品，他们都要以为，两人已经突破先天。 是的，半步先天依旧是一品绝，不该差距如此之大。 可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超脱常理范畴的存在。 杨辰是，陆川也是！ 现在缠住陆川，却明显处于下风的云烨，或许算半个！ 而杨轩，加上乱七八糟的手段，勉强也算半个。 奈何，就是这半个身位的差距，却有如天堑一般，让人难以企及。 当然了，陆川还未做到如杨辰那般，能够随手碾压半步先天，只因为他还未完全蜕变。 但杨辰已经预见，乃至看到，陆川正处于蜕变之中。 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 而就是这一点点，让陆川难以如他这般碾压同阶，被云烨死死纠缠住。 “可恶！” 杨轩神色阴郁，厉声怒喝，“你们一个一个出手，消耗他的力量！” 闻听此言，十几名半步先天犹豫刹那，便依令出手。 以他们的修为实力，只要不是和杨辰死磕，交手一两招的话，还不在话下。 事实也是如此。 杨辰很强，甚至是强的离谱，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杀死他们所有人。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智慧，能够协同合作。 否则的话，与那些凶物异兽何异？ “哈哈哈！” 杨辰朗声长笑，浑不在意，将一杆宝枪舞的彷如神龙游弋，在铁尸与众半步先天包围之中纵横自若。 杨轩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下更是不安。 很快，他便知道，不安的来源。 轰咔！ 一声刺耳金铁爆鸣，狂乱的凌厉气劲崩散，一道满身灰尘，披头散发，狼狈到极点的身影爆退开来。 “噗！” 云烨口吐鲜血，面色惨白，手持刀剑半跪于地，唯有一双眸子，闪烁着耀耀光辉，怡然不惧的看着，体型似乎又缩小了一分的陆川。 “你们几个过去，拦住他！” 杨轩心头一跳，毫不犹豫下令。 没办法，若云烨拦不住陆川，插手到此事中来，那就太危险了！ “呵呵！” 杨辰玩味一笑，丝毫不在意的看着那四名半步先天，向陆川杀去。 于他而言，虽然不至于直接翻盘，却也是压力骤减！ 杨轩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毫不犹豫让最后两头铁尸围了上去，堵上了分兵的缺口。 “朱胜男、灵仙，你们要是再不拿出底牌，我们今天就要栽在这儿了！” 阴冷低喝，饱含着任何人都能听出的愤怒。 朱胜男和灵仙公主互视一眼，暗暗苦笑一声，神色却是异常坚定。 “布阵！” “罗戈、安罗娜！” 灵仙公主见状，娇斥一声。 却见赵志成和铁红衣麾下，各出一名半步先天，并排而立，神色冷峻的立于一侧，气息虽然没有增强，却死死锁定了游弋如龙的杨辰。 另一边，罗戈弯弓搭箭，弓还是那张一人高下的巨弓，箭却换成了通体黝黑，彷如玄铁般的箭矢。 安罗娜妖娆的身姿，好似化光一般，舞动了双鞭瞬息成了数十上百，有如龙蛇狂舞，蜿蜒在人群之中，绕着杨辰游走不定。 “两个贱人！” 杨轩面色一缓，心中暗骂不止，大手一挥道，“黑甲卫，布阵！” 第四百章 现在与未来之争 轰！ 剧烈轰鸣，烟尘翻涌，一道人影有如破布袋般，撞入了破碎的楼阁之中，使得本就年久失修的楼阁直接轰然倒塌。 嗖嗖嗖！ 四道人影纵掠如电，拦住了陆川的去路，二话不说发动了强攻。 只不过，没有与陆川一味的硬撼，而是在游走缠斗之中，轮番阻拦陆川的去路。 连云烨刀剑双绝，都很难伤到陆川，更遑论是他们了。 并非是说，玄兵武器已经奈何不得陆川，而是陆川现在的形态，本身横练防御无双的同时，那蛟渊铠也好似发生了异变。 从原本的上身铠甲，竟好似自己生长一般，渐渐盖过了双臂，还有双膝，使得本就近乎没有弱点的陆川，更趋近于完美无缺。 遥遥望去，陆川就好似一个两米多高，周身密布青黑色鳞甲的巨人！ 一柄龙吟刀挥舞间，纵横的刀气，几如能切割万物一般，四人除了用手中玄兵抵挡之外，几乎不敢让刀锋触及身体分毫。 别说刀锋，即便是散逸的刀气，都会尽量避开。 即便是亲自交手，依旧难以置信，凭他们半步先天的雄浑内气，竟是差点挡不住散逸的刀气迸溅！ “陆小友，你又何必如此固执？此地机缘甚多，我们联手之下，谁人可敌？” “只要陆小友罢手，我愿帮你说项，甚至助你在双旗镇立足，开辟一番基业，岂不快哉？” 赵兴周和铁无存，心知不是陆川的对手，只得苦口婆心劝道。 且不说真心有几分，但两人所说的话，却具有不小的诱惑。 诚如两人所言，若陆川选择与他们联手，即便是杨辰，也必死无疑。 而双旗镇乃是黄昏沙漠中，人类唯一的立足点，剩下的就是那些朝不保夕，形如游魂野鬼的沙盗。 凭陆川显露的实力，不说直接成为双旗镇掌权者，至少能创立一番基业。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惜，若陆川真有此打算的话，就不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动手。 “呵！” 陆川咧嘴一笑，嘲弄十足，甚至是不屑道，“在双旗镇开创基业？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两个老家伙，根本不敢动手？” “你……” 两人勃然变色。 没想到，陆川竟然如此不客气，而且隐隐直接点出了两家最大的隐秘。 “我虽然不知道，那等存在，为何会让两个蝼蚁在眼皮子底下存在，但我很清楚，铁、赵两家之所以延续至今，绝非是靠本身的实力！” 陆川一刀劈翻一名半步先天，凝声厉喝，“你们想做看门狗，是你们自己的权利，我不拦着！” “陆川，你在找死！” “竖子，安敢如此辱我家族？” 两人目呲欲裂，暴怒之下，差点冲动的上前与陆川搏命。 好在，他们谨记着自己的任务。 只要拖延时间，待杨轩等人杀了杨辰，陆川还不是任他们泡制？ “这就忍不住了？”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云烨，你也算是个人物，跟这种人为伍，也不怕跌份？” “咳咳……噗！” 云烨吐出一口血沫，神色复杂道，“我有这么做的理由，就像你一样，你选择自己杀出去，我选择与人携手并进！” “嘿！” 陆川嘲弄的看了他一眼，玩味道，“携手并进？你怕不是太高看自己，也太看的起杨轩这些人了！你太幼稚了！”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了！” 云烨面色漠然，双手缓缓抬起，银色刀剑上毫光如电，冷声道，“我没想到，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起来，若没有那些腌臜事，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不，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陆川随手一掌拍飞偷袭的半步先天，目光冷然道，“你这人啊，永远披着一层皮！” “或许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云烨神色一黯，眸光一寒，“就让我们在今天做个了断吧！” 昂！ 话音未落，龙吟乍起，云烨再次身化银白风暴，速度却比之前快了倍余不止，仅仅是刮出的凛冽劲风，就让周围之人难以适应。 但听嗤啦一声锐鸣，好似指甲刮过钢板，正大步前行中的陆川，眸光骤然一凝，左面颊和右手腕上，赫然多了两道血痕。 虽然不算深，可受伤就是受伤了！ 诡异的是，血色伤口中，竟似有云白烟气缭绕，有如跗骨之蛆般，蜿蜒如蛇，向伤口中扭曲钻入！ “嗯？” 陆川眉头微皱，右手一紧龙吟刀，冷声道，“以心血催动玄兵，激发其玄异威能，你怕是不想走以后的武道之路了！” “若现在留不下你，何谈以后？” 云烨的声音飘忽如云，身形更是鬼魅似电，捉摸不定，根本无法确定其方位。 但就是说话的工夫，陆川小腿上，又多了一道切口整齐的伤痕。 “云少侠，切莫被此獠分心，我等助你一臂之力！” 赵兴周和铁无存四人互视一眼，没有蠢到让云烨一个人承担阻止陆川的重任，纷纷游走在陆川周围，一如之前般连续全力出手。 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云烨出事，陆川将无人可挡。 而且，云烨催动玄兵刀剑的秘术，绝对支持不了太久，而且负担极重。 若在这段时间内，不能予以陆川重创，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秘术，他们不是不会，而是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施展。 云烨还年轻，潜力无穷，如今已是半步先天，虽然会影响日后晋升先天之境，可到底还有机会。 如果换做他们四人，以他们的年龄和修为论，几乎就断绝了先天之路。 打生打死，来这里拼命，为的就是突破先天啊！ “呵！” 陆川如何不知四人的想法，冷冷一晒间，似乎放弃了防御，大踏步猛然前冲，完全无视了那锋锐无匹的玄兵刀剑，直奔一人而去。 “哼！” 那人也不傻，与陆川硬撼一招后，直接倒退开来，很快便由另一人接上。 这是他们的作战方式，四名老牌半步先天，全力以赴之下，足以挡住陆川片刻。 而此时，便是云烨的机会。 云烨也没有辜负厚望，每当陆川与一名半步先天硬撼一招，身形出现迟滞的刹那，便会趁机在陆川身上添一道或两道伤口。 短短片刻，陆川双臂和双小腿，乃至脸颊上，都有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虽然不算重，可那两柄玄兵刀剑上的玄异威能，却伴随着云烨的内气，侵入伤口之中。 只要积累到一定程度，哪怕不爆发，也足以牵制陆川一部分实力。 此消彼长，胜利的天秤，一定会倒向他们。 但很快，他们的打算便落空了。 当陆川再一次与其中一人准备硬碰硬一招时，蓦然吐气开声，长啸苍穹。 哞！ 如雷般的浩然嘶吼，好似在耳畔炸响，又似直接在心神之中迸发，直接震的此人心神巨颤，身形陡然一僵。 “死！” 陆川眸光森然，神光湛湛，一刀纵劈而下。 其余三人，根本来不及救援，他们已经习惯了交替出手的习惯。 “杀！” 几乎在同时，云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化作一缕银色电光，直取陆川后脑勺要害。 以他的修为实力，若是击实，陆川也绝无幸理！ 但就在此时，仿佛浪涛般的无形力量波动，无声无息席卷而出，向身后蔓延开来。 八叠浪，神识秘术，陆川赫然已经学会！ “吭！” 银色电光陡然一滞，虚幻的光影之中，云烨面色陡然一白，隐约有些涣散的眸子中，震惊之色一闪而逝。 噗嗤！ 就是这一刹那的停顿，陆川的刀锋落下，一人身首两分的同时，面色冷凝如铁，微微侧了下身。 嗤！ 凌厉无匹的刀剑劲气，几乎贴着后脑勺一闪而过，带起点点血渍，却再无建树。 当！ 面对陆川顺手回斩的一刀，云烨近乎全力以赴，刀剑交叠，瞬间便被无匹巨力斩飞，直接退出了十数丈外。 “神识秘术！” 云烨面色沉凝，口鼻溢血，再不复此前的潇洒如云。 “你可以修炼，我也自有机缘！” 陆川淡漠收刀，一身气息不减反增，身形竟是再次回落几分，而双臂和双腿上的鳞甲，更是向前递进几寸。 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覆盖全身！ 换言之，弱点更小一分。 “确实如此！” 云烨点点头，深吸口气，眸光如电，一震手中刀剑，低喝道，“再来！” 轰！ 刹那间，两人再次纠缠到一处，凛冽劲风呼啸而起，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但任谁都看的出来，那看似气势滔天的银白风暴，明显被淡金色刀光笼罩，近乎完全压制。 云烨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该拼命了！” 铁无存和赵兴周苦笑一声，还有另一名半步先天，看了眼身首两分的同伴，齐齐苦涩点头。 嗡嗡嗡！ 话音未落，三人手中刀剑齐齐闪耀莫名光华，一股股简然不同，又有些相似的波动弥漫开来。 伴随着三人施展身法，再次游走在陆川周围，彷如黄沙，又似风火，还有寒冰凛冽的气息，以诡异的方式，纠缠向陆川。 这正是三人手中玄兵的玄异威能！ 面对如此难缠的陆川，他们若还藏着掖着，别说以后，现在就快没命了！ 死去之人，就是前车之鉴！ 第四百零一章 沉默中的爆发 呼呼！ 昏黄风沙席卷而出，彷如一头看不见的亘古凶物，正在肆无忌惮的吞吐烟雾。 诡异的是，这风沙不仅凛冽如磨盘般，会碾碎落入其中的一切，更有着无数锋利无匹的风刃，切割着可能存在的抵抗之力。 更可怕的是，冰火两重天的磨砺，直觉让人坠入无边炼狱的折磨！ 莫说寻常人落入其中，即便是一品绝顶，恐怕都坚持不了多久。 这就是玄兵的玄异威能！ 如此恐怖的力量，虽然远不如进入此间之前，黄泉道外的沙尘暴，却也是不遑多让了。 而事实上，这种力量本身就是天地伟力的缩影。 只不过，被人为以特殊手段，加以掌控。 但天地伟力实在太过强大，即便是被掌控，也必须过度或间隔开来，否则必将会直接撑爆。 有的玄兵，本身蕴藏极为强大的力量，亦或是异常坚韧，亦或是承载了后天加入的特殊力量。 但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不可否认，任何一件玄兵爆发时，都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 就如此时，三名半步先天虽不能说，押上一切，全力爆发玄兵威能，却也是受限于实力，发挥出了达到自身极限的地步。 事实上，玄兵从现世之处，本身就不是给半步先天使用的兵器。 唯有先天强者，才能掌控玄兵，而在御使过程中，稍有不慎的话，同样会遭受天地伟力的反噬。 只不过，因为先天强者本身的力量，远超半步先天，甚至已经脱离了肉身凡胎的范畴，所受到的影响不大罢了。 但即便如此，三人催动玄兵爆发出的玄异威能，哪怕只有真正玄兵全部力量的一两成，也足够恐怖了！ 就如此，三股特殊力量不说完美糅合在一起，哪怕只是相辅相成之下，也渐渐超过了此前那沙尘暴的力量。 但看陆川周身，密密麻麻，从未间断的火星迸溅，就可见这股力量的恐怖。 虽然不至于寸步难行，却也受到了极大限制。 想要如此之强一样，随意应对三名半步先天，已然是不可能了！ “云烨，我们坚持不了太久！” 铁无存向云烨传音。 正如其所言，没有任何力量是能凭空得来，而不付出代价。 面对陆川这一大敌，他们愿意赌上未来突破先天的一丝希望，却不代表完全放弃。 只要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陆川，以他们的身价和手段，未必不能将损失，减小到最低程度。 这一点，于云烨而言，同样适用。 他还年轻，想要突破先天，未来有着无限可能，一样不想把希望断送在这里。 只不过，即便陆川被短暂压制，也不可能随意就露出破绽。 若是如此的话，云烨还要怀疑，陆川是不是故意的。 只因为，陆川身上的蛟渊铠，近乎附着全身，同样是动用玄异威能的一种表象。 但没人知道，为何他能这么长时间催动蛟渊铠，而丝毫没有反噬的迹象。 好在，借助玄兵的力量，总算暂时压制住了陆川。 可让人胆战心惊的是，没人露出欣喜之色，反倒越发不安。 不知是否错觉，经受着三股特殊力量镇压的陆川，身形似乎又矮了几分，竟有渐渐接近常人体型的趋势。 当然，这个常人体型，依旧比普通人高了近一头。 但比之此前，近乎丈许高的三米身形，已是正常了太多！ 可其一身威势，却越来越凝实，彷如厚重的大山，又似沉静的胡泊，明明蕴藏着极为恐怖的力量，却偏偏能够收发由心。 无论是铁无存三人，还是云烨，都清楚，不能再等下去了！ 铮！ 一缕璀璨流光，在昏沉的风沙中闪耀，彷如一闪而逝的电光，自陆川左侧而起，须臾到了太阳穴要害。 云烨动了，出手便是直取要害，甚至没有试探！ 但正前进中的陆川，仅仅是屈起左臂，以手肘斜向上点出。 当！ 一声脆响，伴随着金铁铮鸣，火星迸溅，一抹剑光稍纵即逝，转而便一柄薄如蝉翼的银色刀锋，直取陆川右边太阳穴。 只不过，这一次，云烨依旧落空了。 千钧一发之际，近乎贴着头皮擦过的刀锋，却是陆川彷如先知先觉般的矮身，然后便是刀柄向上一摆。 彷如神龙摆尾，硕长入棍的刀柄，嗡然横扫而出。 嘭！ 银色光华炸裂间，云烨的身影骤然凝实，彷如破布袋般向后抛飞而去。 崩散的衣衫下，是一身软银宝甲！ 只不过，同样是玄甲，云烨却扛不住那一棍之上蕴含的恐怖巨力，震动脏腑，口吐鲜血，受了不轻的内伤。 “呵……” 但云烨却笑了。 只因为，陆川全力应付他的同时，却也无法抵挡三柄玄兵爆发出的玄异威能。 “杀！” 几乎在同时，厉喝如雷，氤氲昏沉的沙暴之中，三道人影同时动了。 一柄烈焰，一柄含霜，一柄昏沉，一击在肩头，一击在后心，一击在腰腹。 三名半步先天，近乎全力以赴，不顾代价的全力出手，正中陆川。 咔！ 金铁碎裂声中，防御无双的蛟渊铠，肩甲伴随着火星迸溅，一道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好似信号般，不约而同，后心和腰侧，同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形如蛛网般的凹痕，并且有向周围蔓延的趋势。 “噗……” 陆川口吐鲜血，身形一个踉跄，似乎下一刻就要扑倒在地。 他受伤了！ “杀了他！” 三人大喜过望，不顾体内玄异威能的反噬，几乎同时再次全力催动玄兵，疯也是的杀向陆川周身要害。 唯有云烨，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在三人出手之际，竟是瞳孔一缩，豁然变色后，毫不犹豫闪身爆退。 却见身形踉跄中的陆川，握着龙吟刀的右手猛然一震，整个身体上淡金色毫光狂闪，好似一颗金色太阳般耀目。 但这股光华来的快，去的更快，稍纵即逝，彷如环境。 可其身形，赫然已是在刹那间，恢复了常态，是真真正正属于他自己的体型。 古铜色的皮肤下，隐有淡金色符文闪耀，好似映衬着天上的繁星，忽明忽暗，透着神秘莫测。 “杀！” 低喝如雷，刀光似电，陆川明明站在那里没有动，却有六道残影纵掠而出。 三人神色大骇，几乎是下意识奋力抵挡。 可惜，挡住了一道残影的同时，另一道却彷如勾魂使者，须臾带走了他们的头颅，亦或直接腰斩，甚至是纵劈成两半。 云龙六现，一招，三大半步先天身殒！ “杨轩，纳命来！” 彷如地狱勾魂般的低喝，又似神祗威严无边的宣判，声振寰宇，人人心神惊怖。 咻！ 凌厉无匹的劲风，带起一缕隐晦到极点的音爆，须臾便见一道人影，横跨数十丈，出现在杨轩近前，一刀劈斩而落。 “死！” 无情冷漠的眸光映照处，是杨轩这位天之骄子，皇亲贵胄惊慌失措，又羞怒怨恨的神色，可无论他什么身份，都抵不住无情刀锋的落下。 吼吼！ 唯有两头同样悍不畏死，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铁尸，在第一时间，站在了主人面前，仰天怒啸。 可惜的是，面对这无情刀锋，并非是悍不畏死，就能挡住的。 噗嗤！ 伴随着一声利刃入肉，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出，两头刀枪不入的铁尸，几乎在一瞬间，身首两分！ “该死的是你啊！” 杨轩面色狰狞，一剑刺出，绽放出耀目光华，凌厉剑芒似乎能穿透一切，瞬间到了陆川面前。 当！ 一声刺耳金铁铮鸣中，玄兵宝甲伴随着火星迸溅，而直接被崩飞。 紧接着，便是凌厉刀锋须臾斩落，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这位尊贵的皇子殿下枭首。 可惜，当刀锋即将触及杨轩头顶之时，蓦然向旁边一侧。 当啷！ 彷如惊雷炸裂般的巨响中，刀枪交击，震颤嗡鸣，化作无形光波向外横扫而出，瞬间席卷方圆百丈。 蹬蹬蹬！ 无论修为高低，所有人无不神色震撼，止不住的向后倒退。 这还是半步先天的力量吗？ 交手中的两人，用事实回答了他们。 当当当！ 瞬息间数十招交手，只见万千残影流转，彷如流星湮灭般的火星迸溅，伴随着两人的残影交手而忽明忽暗。 轰！ 眨眼间，不知多少次交锋的两人，相隔数丈而立。 除了震撼于两人的强大之外，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何两人又打起来了。 一如之前，陆川没有和杨辰联手，而是反其道行之，杀向了杨轩等人。 现在，陆川似又有突破，再次杀向杨轩等人时，杨轩却阻止了。 可以想见的是，若两人联手，绝对有着轻易覆灭此地所有人的实力，可偏偏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两人似乎永远不可能联手。 而这种无知无觉，更是让众人倍感别扭的同时，又分外无力。 “可恶！” 尤其是杨轩，一张俊脸近乎扭曲，双手死死握拳，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一来确实怒极，二来是害怕，最后则是仿徨无措。 事情完全超出了掌控，即便最后八头铁尸来到身边拱卫，也无法带给他分毫安全感。 让这位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自幼顺风顺水的皇子殿下，倍感屈辱无力。 第四百零二章 杨轩的愤怒 呼呼！ 寒风细细，沙尘卷荡，沉闷的氛围萦绕在所有人心头，好似在慢慢收紧，直欲让人喘不过气来。 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难以相信，同为半步先天，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放眼望去，方圆千丈已是一片狼藉，原本还算完好的古城中心，依尽皆化作残垣断壁，近乎找不到任何一处完好无损的建筑。 而这片废墟的中心，站着两个人，仅仅只是站着，却让人心头，仿佛有两座大山压落。 “呵，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杨家人，可不能死在你手里！” 杨辰持枪而来，不过三十岁许的俊朗面庞，很难让人相信，他实际上已经四五十岁了。 儒雅、成熟、稳重，紫玉金冠束缚的披肩长发，斜插入鬓的浓黑剑眉，一双透着智慧的深邃眼眸，肆无忌惮的释放着无与伦比的男性魅力。 再加上本身的强大，或许，这就是万千少女心中的完美情人！ 可惜的是，陆川是个男人。 而且，同样是个心理成熟，各方面分毫不差的出色男人。 本着同性相斥，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 从一开始，或者说初次见面，陆川对杨辰，也就是之前的辰龙魁首，感官上就不怎么好。 “你会在乎他姓不姓杨？” 陆川撇撇嘴，不无嘲弄道，“恐怕，在你心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闻听此言，不远处的杨轩，瞳孔骤然一缩，双拳更是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是怒极。 也不仅仅是如此，更有着对事情超脱掌控的无力！ 作为上位者，尤其是似他这等天生的贵胄，生来便高人一等，自幼顺风顺水，何曾有过生死都难以掌控的一刻？ 可惜，即便再是愤慨，再是怨恨，也改变不了这一局面。 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足以让任何阴谋算计落空。 “你很聪明，我承认，确实小觑了你！” 杨辰微微颔首，竟是坦然承认，眸光湛湛道，“我很好奇，以你的身份阅历，不应该懂得这些才对！”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你说的是，杨家掌控大晋，还是周家监管，亦或是这黄昏沙漠下的血色试炼？” “你确实知道的很多，但你清楚，我问的不是这些！” 杨辰微微眯眼，摇头道，“也罢，即便我问了，你也不会说，与其如此，不如就在这里，结束这一切！” “确实如此，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陆川点点头，虚晃了下龙吟刀，一字一顿，彷如宣言。 “呵，你很有信心，可惜，那个人一定是我！” 话音未落，杨辰已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陆川面前，挺枪便刺，凌厉枪芒还未触及陆川，便在其周身各处，击打出一连串的密集火星。 嗤啦！ 刺耳铮鸣声中，点点血光迸溅，却是此前陆川被三名半步先天全力催动玄兵打破的位置，再次被凌厉枪芒刺伤。 甚至于，这一枪之威，比之三人联手，都要强横数倍不止！ 遥遥望去，好似有无垠流光，自杨辰手中爆射而出，那一杆宝枪完全虚化，仿佛刺穿了虚无一般，将陆川方圆数丈尽数笼罩。 这一刻，陆川好似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只能被动防御，却无力抵挡，浑身飙血。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无不面露骇然之色。 杨辰很强，强大到需要十数名半步先天联手，才能与之抗衡。 可陆川同样不弱，否则也不会连杀四名手持玄兵的半步先天，并且将云烨重创。 但现在，最不可思议的是，陆川在杨辰手底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一般。 须知，杨辰此前可是被他们联手围困，不惜代价，而且用了数种底牌，消耗不可谓不大。 “皮外伤罢了！” 云烨苦笑摇头。 “你是意思是？” 杨轩眉头微皱。 “他们两人的实力，已经是先天之下的极限，甚至都掌握了一丝先天之能！” 云烨略一沉吟，神色凝重道，“英武郡王的实力，我不敢说了解，但对于陆川此人，我总觉得他不会做无谓之争！” “你是说……” “陆川定然有和英武郡王争锋的实力，就在刚刚，他一招斩杀三名半步先天，便已经证明了！” 云烨深深看了眼，正勉强抵挡，似乎完全落于下风的陆川，沉声道，“我敢断定，英武郡王也知道这一点，现在不过是试探罢了！” “哼！” 杨轩眉峰一蹙，目中阴冷之色一闪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我就让他们看一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说着，唇角蠕动，竟是以传音入密之法，向云烨下达了不知什么命令。 “这……” 云烨明显有些迟疑。 “你尽管照办，事后自有我负责！” 杨轩神色一冷。 “是！” 云烨心知自己无法反对，只得答应下来。 “胜男、灵仙！” 杨轩径直找上两女，面色凝重道，“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们，他们两个必须死，无论是谁活下来，我们都会死！” “你想怎么办？” 朱胜男和灵仙公主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苦涩。 “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后手！” 杨轩目光灼灼，掷地有声道，“如果，我可以保证，事成之后，我们都可以活着离开，你们是否愿意，与我竭诚合作，共渡难关？” “你怎么保证？” 朱胜男皱眉问道。 “这是我的血佩，你们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杨轩摸出一块淡金色玉佩，内里隐有一道血色流光涌动，好似血龙游弋，神妙非凡，面色诚恳无比道，“只要你们肯帮我，我可以将血佩交给你们保管，并且保证，娶你们为妻，生死与共！” “这……” 两女瞠目结舌，一时没想到，杨轩竟是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怎么？不愿意？如果有其它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我能满足的一定答应！” 杨轩目中不悦之色一闪而逝，面上却满是诚恳道，“你们应该清楚，到了现在，他们两个绝对是想杀光这里所有人，无论你们之间是否有交情。 我那皇叔就不多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 至于陆川，即便他活着离开，难道还能在大晋朝廷和皇室的追杀下活命不成？” “我……我要考虑一下！” 朱胜男面色有些难看。 “我……我也……” “灵仙！” 杨轩眉头大皱，不无威胁道，“你要考虑清楚，大祭司已死，没人能再庇护草原蛮族，只有我，你跟了我，大晋与草原蛮族修好，至少百年太平！ 你身为草原公主，尽享荣华富贵，族人供奉，若是草原没了，你也就什么都没了。” “这……” 灵仙公主俏脸泛白，银牙紧咬，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 朱胜男一拉灵仙公主，低声道，“事关重大，我要和灵仙妹妹商量一下！” “好！” 杨轩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无威胁道，“时间不多了，我不希望等太久！” “殿下放心！” 朱胜男一把拉着灵仙公主，向一旁走去。 “哼，不识抬举！” 杨轩阴冷的盯了两女背影一眼，转而恶狠狠的看向正在场中激烈斗做一团的两人，目中满是森然杀意，“任凭你们实力滔天，也必死无疑，这里的机缘，都是我的，只有我，才配成为……” “不，我要杀了陆川，替我爹报仇！”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悲呼，却见铁红衣从黑暗中冲出。 “红衣！” 朱胜男疾呼一声，见唤不回铁红衣，便悄然退入暗影中，眨眼消失无踪。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灵仙公主，就连麾下几名强者，竟也不知在何时，悄然退走。 “贱人！” 察觉到这一情况，杨轩气的俊脸扭曲，双目泛红，厉声怒喝。 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愤怒，终究木已成舟。 “云烨，杀了她们！” 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妥，可杨轩还是忍受不了，被人‘抛弃’ 的下场。 堂堂皇子殿下，大晋未来的继承人，虽然他从未放在眼里，可到头来，竟然落得这么个结果，如何受得了？ 倒并非是杨轩没有容人之量，实在是前后待遇的落差太大！ 咻！ 黑暗中，一缕银色电光闪耀，正是云烨追杀朱胜男和灵仙公主等人去了。 “沈无忌！” 杨轩深吸口气，强压下愤怒，阴冷低喝道。 “殿下！” 沈无忌来到近前，神态谦卑，全无以往的骄傲自负，甚至更多的是落寞。 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如今竟是只剩下他和沈如晖父子两人，说是丧家之犬都不为过。 而这一切，都是陆川一人造成的！ “我知道你恨极了的陆川，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报仇的机会！” 杨轩神色森然，冷声道，“我也不瞒你，这件事很危险，做成了，只要你活着，我帮你重建沈家，让你成就先天，做不成也没关系，我保证帮你杀了陆川，将他挫骨扬灰！” “殿下尽管吩咐，无忌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沈无忌恭声道。 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很好！” 杨轩满意颔首，摸出一叠符纸塞进沈无忌手里，低声道，“把这些东西，放在……” 第四百零三章 气运之争 轰隆！ 如雷般的轰鸣戛然而止，滚滚烟尘彷如风暴般渐渐散逸，露出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 “不得不说，我确实小瞧了你！” 一身黑甲附体，本就身形颀长的杨辰，长发飞扬，手持长枪，彷如一员御使千军万马的儒将，智珠在握，决胜于千里之外。 “呵……我却是从未小瞧过你！” 同样好似穿着全身甲的陆川，微微一震龙吟刀，凛冽气势有如狼烟滚滚，令人不敢直视。 两人的气息，竟是有些相似，不单单是内外兼修，亦或是修为相若，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波动，仿佛同源同种。 “可惜！” 杨辰微微摇头，淡淡道，“你对于阴灵的运用，只限于皮毛，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阴灵？” 陆川瞳孔一缩，深深看了杨辰一眼，了然道，“原来如此，当初在飞云浦何进老鬼那地下魔窟里的阴阳邪灵，是被你得了！” “你总算不是太笨！” 杨辰坦然承认，似笑非笑道，“原以为，你会被阴灵侵蚀，最终化作无知无觉，只剩下本能的怪物，没想到你竟然没事，最终还借此凝练了识海，生出了神识，并且因此得了一桩天大机缘！” “识海？” 陆川眸光闪烁，追问道，“看样子，摩云谷中的那处大墓，也是你们的布局？” “不错！” 杨辰点点头，似乎来了谈兴，意味深长道，“原本这东西，可不是给你准备的，未曾想，你不仅自己出来了，还带了几个人出来。 而且，还成长到如今地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的目标是云烨？” 陆川心头一震，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异常笃定。 “很聪明，确实是他，可惜，他太令人失望了！” 杨辰也不隐瞒，饶有兴致的盯着陆川，甚至有些兴奋道，“不过，出现了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而且好很多倍！” 陆川心跳如鼓，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杨辰的眼神很恶心，不是那种病态的嗜好，而是一种把他当做食粮，想要把他吃掉般的感觉。 “哈哈！” 一声意味深长的淡笑，更让杨辰此时显现出几分邪魅，甚至眼底都浮现了一丝血色阴影，“阴阳玄灵和阴阳邪灵同出一体，只要杀了你，我便能一举跨过天地玄关，成就先天宗师。” “难怪，原来你一直在压制修为！” 陆川恍然道。 “是啊，它一直在催促我！” 杨辰点了点太阳穴，邪笑道，“我压制的很辛苦，邪灵终究是邪灵，即便是我将五龙凝心经修炼到最高境界，依旧受其影响。 但只要能吞噬了阴阳玄灵，两者合二为一，阴阳相合，武道神意就可轻而易举跨过天地玄关！” “你跟我说这么多，是什么目的？” 陆川眉头紧蹙，本能觉得，杨辰不安好心。 否则的话，对方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废话，毕竟对方虽然实力强过他一筹，却达不到碾压的地步。 只能说，陆川吃了没有受过正统武道教导的亏。 虽然走到如今地步，已经鲜少有同阶在眼界阅历上与之相比，可相较于更上层的隐秘，又差之太远！ 信息不对等，限制了眼界阅历，甚至可能极大影响实力发挥！ “呵呵，当然是告诉你，赢我的唯一方法！” 杨辰诡秘一笑，虚晃了下宝枪，不无诱惑道，“虽然你已经破除心魔，修为更上一层，但想要突破先天，却依旧是难如登天！ 凭你现在的修为，想要杀我的话，更是不太可能。 所以，你要把握住唯一的机会！” “你想让我借阴阳玄灵的力量突破先天？” 陆川略一沉吟，冷冷哂笑道，“你怕不是在做梦？这里很明显，有一股力量限制了先天之力，我若在这里突破，就是十死无生！” “那要看你怎么选择了！” 杨辰浑不在意被陆川看透了想法，随意道，“要么你选择尝试，突破先天之后杀死我，要么就一直耗下去，一直到被我杀死！” “嘁！” 陆川嗤笑一声，蓦然一挥龙吟刀，淡淡道，“拖延了这么久，你也该准备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杨辰微微眯眼，晃了下脖颈，神色渐渐恢复了此前的从容儒雅，冷声道，“若是你趁着阴阳邪灵乱我心神之时出手，或许还有一点机会杀死我，但现在……” 话未说完，杨辰已是瞬间出手，一如此前，凌厉无匹的万千枪芒，瞬间笼罩了数丈开外的陆川。 噗嗤！ 陆川的身影，眨眼间爆散开来，却诡异的没有丝毫血渍迸溅，赫然是一道残影。 “嗯？” 杨辰瞳孔一缩，想也不想一枪横扫而出。 当啷！ 刺耳金铁爆鸣中，耀目火星迸溅，一道持刀人影出现在左侧，正是陆川。 “你的身法，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杨辰目露不可思议道。 “这还要多谢你的指点，我才能知道，阴阳玄灵的力量，原来一直在我体内，却从未加以认真利用！” 陆川挥刀斩落，与宝枪碰撞在一起，激荡起凌厉无匹的气劲崩散。 咔咔！ 但诡异的是，原本到脖颈的鳞甲，竟好似活物般再度上涨，一层层鳞片漫过脖颈，大有将头颅覆盖在内的趋势。 不仅如此，之前被三名半步先天催动玄兵威能，打破的地方，竟也是须臾恢复原状。 “哼！” 杨辰目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狠狠一枪荡开龙吟刀，森然道，“你不可能自行领悟御使玄兵宝甲之法，是鲁塔那个老狗教你的？” 上京城铁匠坊之主，正是武盟十二魁首之一，戌狗鲁塔！ “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天才！” 陆川淡笑到。 “呵！” 杨辰怒极反笑，寒声道，“天才？这些年来，武盟吸纳了不知多少所谓的天才，无论是十二魁首，还是各部舵主，哪一个不是天才？” “我是天才中的天才！” 陆川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慢慢调整刚刚领悟的力量，一点点熟悉自身的变化。 曾几何时，原本他以为，在摩云谷大墓之中，抵挡那诡异存在之后，阴阳玄灵的力量，就已经耗尽。 未曾想，还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不仅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蕴养着那片应该是识海的迷蒙所在，更是再次加强了自身的灵觉。 虽然带来了差点让他沉沦的心魔，却也提升强化了各方面。 无论是悟性，还是修行进度，亦或是自身感知，近乎是全方位的提升。 只不过，陆川一直以为，是自身两世为人的特性，随着修为提升而来的变化，却不曾想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阴阳玄灵的功劳。 当然，也就是他本身如此特殊，否则的话，这一效果至少还要减半。 即便如此，也颇为惊人了！ 但看杨辰的实力，就知道阴阳邪灵的强大，完全就是凌驾于半步先天之上，仅次于先天存在。 这种力量提升，近乎于升华质变！ 不同的是，阴阳玄灵带来的好处，除了在后来因缘际会引出了心魔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 可杨辰得到的阴阳邪灵，却有着极大的隐患，那是直接影响心神的副作用。 “哼，即便你是天才又如何？” 杨辰眸中冷芒一闪，幽幽道，“这年头，可不缺陨落的天才！”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做到！” 陆川不甘示弱的一刀劈了上去。 “呵，看样子，你很有自信？” 杨辰眼底血色再起，一身气息再次变得鬼魅难测，阴声道，“原本是想等你在绝望中爆发时，将你一举斩杀，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像你这种人，就该早早扼杀在萌芽之中，才能解决一切隐患。 好在，现在并不晚，只要将你杀了，这里的气运，将尽归我所有，你们不过是我武道通天之路上的踏脚石而已。” “气运？” 陆川眉头微皱，敏锐察觉到一点关键，隐约间似乎触碰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 杨辰仰天大笑，气息一涨再涨，纷乱的披肩长发，竟是有泛红的趋势，像极了当初的阴阳邪灵附体，“这多年来，你们不过是我圈养的资粮而已。 说来，我还要感谢上苍，将你送到我面前，否则的话，我日后的武道之路，也不会一片坦途。” “不知所谓的东西！” 陆川嗤之以鼻，冷笑道，“生而为人，当顶天立地，你却信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即便给了你，也走不远！” “是吗？” 杨辰诡秘一笑，唰的消失在原地。 当！ 一声金铁铮鸣，火星迸溅中，一道人影蹬蹬爆退。 “至少比之前强了三成！” 陆川面色凝重，深吸口气，强压下微微颤抖的双臂，紧紧握住龙吟刀。 此前，杨辰本就比他强了一筹，现在更强三分！ “现在，知道你和我的差距了吧？” 杨辰邪邪一笑，一挥宝枪，好似完全消失了一般，在虚无中刺出无数道森冷光线。 叮叮！ 清脆悦耳的金铁交鸣中，只见陆川体表蛟渊铠的暗青色鳞甲上，淡金色毫光闪烁，却接连不断的湮灭。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些鳞甲竟是暗淡无光，似乎失去了灵性一般。 “你怕是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中毒了吧？” 陆川面颊上一片血色，冷冷哂笑。 第四百零四章 道不同 “中毒？” 杨辰眉头微皱，旋即冷冷一晒，“我承认你的毒道之术确实不凡，但想要……” 话未说完，杨辰面色陡然一变，气息更是涌动如波涛。 “你是什么时候下毒的？” “呵！” 陆川嗤笑一声，不无嘲弄道，“这种针对神魂的奇毒，我也是佩服的紧呐！” “不是你下的毒？” 杨辰面色阴冷，眸中寒光四射，猛的看向周围黑暗之中，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毒妇，鹤婉君，有种下毒，没胆滚出来吗？” 声浪如雷，滚滚传出数十里之遥，足足持续了盏茶工夫，足可见杨辰内气之雄浑！ 可惜，没人回答！ “哼，即便我中了毒，杀你也易如反掌！” 杨辰厉喝一声，舞动宝枪杀出。 “大言不惭！”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一点，身如鬼魅般游走倒退，竟是不与杨辰硬碰硬。 “你逃不掉！” 不得不说，杨辰的实力冠绝先天之下，即便是身中奇毒，精神受到不小的影响，非但没有削弱其实力，反而好似有了不小的增幅一般。 嗖！ 刹那间，残影重重，宝枪彷如流光，追逐着陆川的身影。 无论他躲到哪里，几乎在顷刻间，便有一道流光一闪而过，残影便既噗的溃散开来。 叮！ 偶尔乍现的清脆铮鸣，代表着陆川中了一枪，虽不至于直接被重伤，可透体而入的劲力，却在体内肆虐开来。 不多时，陆川体表的鳞甲上，就多了数十个暗淡乌光的鳞片，这代表他中了数十枪。 除了没有被覆盖的头颅要害外，几乎都在杨辰的枪芒攻击覆盖之下。 在这些外来力量影响之下，陆川的身法明显受到了影响，渐渐慢了下来。 叮叮当当之声，也渐趋密集。 显而易见，若陆川没有特殊的手段自保，多半会因体内外来力量的积聚，而爆发出严重内伤。 届时，面对气势越来越盛，手段越来越凌厉的杨辰，绝无幸理。 杨辰显然也抓住了重点，不再步步逼近，一枪胜似一枪，直将陆川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死！” 终于，杨辰抓住了机会，一枪彷如长虹贯日，爆闪中耀目光华，直将大半个古城照耀开来。 “哼！” 陆川眸光微凝，面上涌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双目更是隐隐充血，额头青筋暴跳，猛的双手握刀狂斩而出。 昂！ 隐约中，龙吟声大作，血色灌入其中，使得那隐晦抽象，彷如扭曲的龙影更加凝实三分，口衔铡刀好似神物天降，肆无忌惮的显露其锋芒。 更可怖的是，一缕流光闪耀在刀锋上，虽然微不可查，却好似比那爆发的枪芒太阳更加耀目！ 轰咔！ 刹那间，枪芒大日冲入铡刀之下，与刀锋抗衡，爆发出刺耳铮鸣，彷如真的金铁剐蹭一般，令人心神巨震。 呼呼！ 狂暴无垠的光波，瞬息横扫方圆百丈，近乎刮地三尺一般，生生掀去了一层地皮。 伴随着漫天烟尘狂卷，两道人影跌宕倒退，若隐若现。 “好好好，没想到你竟然舍得一道先天真气，牵引我的内气爆发，也不怕经脉寸断？” 杨辰面色泛白，一双眸子却透着诡异的血光，死死盯着十数丈开外的陆川。 “咳咳……噗！” 陆川吐出一口混杂着脏腑碎块的血雾，面色苍白中，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冷漠道，“一道先天真气而已，没了可以再练，但能重创你的机会，却是不多。” “很好，你确实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舍得那灌顶而来的力量诱惑，自己重新修炼，比那些所谓的天才，强出了不知多少倍！” 杨辰随意拭去嘴角的血渍，眸光阴冷道，“可惜，《蛰龙功》虽强，但凝练出的先天真气，终究不是真正的先天真气！” 陆川眉头微皱，目中隐现一抹无奈。 这道先天真气算是他压箱底的底牌，甚至是杀手锏。 没办法，正如杨辰所言，终究不是真正的先天强者所修炼出的力量。 哪怕，这道先天真气，是自己的毒丹和蛰龙功修炼出的先天真气，合二为一所成，更强一分的先天真气。 只不过，能够击伤杨辰，就足够了！ 这道先天真气可不仅仅是攻击力强大，更拥有毒丹的力量，而且被提炼强化到了极致。 虽然没有了那惊人的破坏力，却能在潜移默化中，无声无息破坏人体。 即便是杨辰这等强者，也没有察觉到自身异样。 再加上，那诡异的精神奇毒，两两加成之下，若还毒不倒杨辰的话，陆川也认了。 一路走来，他所有的算计，几乎都成功了。 借助这场杀戮，成功消除了心魔，修为一举突破到一品上的巅峰。 加上本身武道神意，这就是实打实的半步先天境界，已是自修为以来的实力最强状态。 可惜的是，时间太短了！ 比起浸淫此境界，已经时日不短，甚至是一直隐藏了修为，并且有着皇室和武盟、演武院三大顶级势力资源的杨辰而言，底蕴终究差了一大截。 纵然陆川天赋才情更胜一筹，机缘也不差，却依旧难以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毕竟，杨辰能走到今天，同样布局无数，更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惨烈厮杀，本身天赋也是绝杨辰修炼数十年，都修到狗身上了！ 所以，想要打败杨辰，不用点手段，基本不可能。 “难道现在就要动用最后的底牌吗？” 看着杀机四溢的杨辰，陆川心头沉重。 “哼，没有了这一道先天真气，你还想用那只小蝎子，做最后翻盘的挣扎吗？” 杨辰似乎看出了陆川的想法，眸中冷光一闪，瞬间暴起，一枪突刺而出，“你没有机会了！” 不得不说，到了杨辰这等修为境界，实力近乎没有任何缺点，在有了防备的前提下，即便蝎皇的实力再强，也很难起到作用。 毕竟，以杨辰的实力，足以一枪将蝎皇点杀！ 呼！ 凌厉枪芒掀起滚滚劲风，化出一道隐晦到极点的凄厉音爆，吹的陆川乱发狂舞，在面颊上带起丝丝缕缕的血渍。 这一枪之威，不仅没有比受伤之前弱，反而更盛三分，杀机滔天！ 但就在这一枪威势达到巅峰，即将戳穿陆川眉心之际，枪芒陡然一盛，竟是出现了一丝紊乱。 “吭！” 杨辰闷哼一声，面上涌现不敢置信之色，眉宇间却夹杂着疯狂之意，双臂一贯，宝枪悍然刺出。 嗤啦！ 枪芒闪耀，血光迸溅，伴随着当的一声金铁铮鸣，一道人影倒飞而去。 “这是什么毒？” 杨辰正要顺势补上一枪，身形却陡然一晃，脚步顿住，面色赤红如潮，眸中血光闪耀，似乎要吃人般，死死盯着陆川。 “咳咳！” 陆川半眯着眼，摇摇晃晃咳血而起，不顾左眼被鲜血糊住，咧嘴笑了，“嘿，现在才发现吗？不枉我撑了这么久！” 虽然左边太阳穴的位置，近乎露出的头骨，鲜血糊了大半个面颊，看上去狰狞可怖，但终究是躲开了那要命的一枪。 亏得在千钧一发之际，杨辰终于毒发，否则的话，陆川此时已经被爆头。 现在的伤势，以他的横练武体，至多就是算比较重的皮外伤！ “卑鄙！” 杨辰浑身一颤，凝练的赤红内气滚滚而出，却依旧无法压下，在体内蔓延的奇毒，彷如跗骨之蛆一般，悄然融入了骨髓血脉之中。 这种奇毒，即便是他这等存在，竟是也没有遇见过。 “呵！” 陆川失笑摇头，不屑道，“你应该庆幸，丑牛不在这儿，不然他一定会吐你一脸。” “哼！” 杨辰额头青筋暴跳，怒声道，“你用这种下作手段，即便赢了我，也得不到认可！” “你错了，我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陆川淡漠摇头，冷冷道，“在这片沙漠中，武者猎物异兽凶物，以壮己身，异兽凶物猎人，以存续自身血脉，天公地道。 就如现在，你争那一线机缘，想要杀我以肥己身，而我杀你，也是天经地义！” “很简单的道理，你确实走出了自己的武道之路！” 杨辰神色一阵变幻，眸中血色却越来越盛，近乎癫狂道，“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蝼蚁，妄图走上这等武道，该死，该杀，我要杀了你，这是我道，谁也夺不走！” “呵！” 看着近乎癫狂的杨辰，陆川不屑撇嘴，哂笑道，“你的道？你也不看看，你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若非那位受困于此，哪有你在这里撒野的份儿？” “什么？” 杨辰浑身一震，好似恢复了清明，循着陆川的视线望去，却见那城中心的一座巨石台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两团耀目光华。 不，那是两只眼睛，有如月亮般璀璨的巨大眼睛，仿佛神祗般俯视着所有人。 “嘿嘿，你那所谓的气运之争，本身就是通过不择手段，掠夺而来，即便让你得了，又能走到哪儿去？” 陆川满面嘲弄，缓缓展开双臂，好似在迎接什么一般道，“现在，就让我们看一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吧！” “当然是……” 杨辰豁然转身，眸光狰狞，下一刻，瞳孔却是骤然收缩如针尖。 咻咻！ 破空声乍起，数以百计的乌光攒射而来，赫然是一颗颗龙眼大小的黑色丹丸，铺天盖地洒落。 第四百零五章 馋我的身子 轰隆隆！ 惊雷滚滚，飓风呼啸，滔天光焰瞬间覆盖了方圆数百丈，直欲令人窒息的热浪席卷而起，化作彷如末日天灾般的滚滚洪流，吞没一切！ “哈哈哈，看你们还不死，两个自以为是的东西，真以为实力强，就能笑到最后吗？” 杨轩阴冷的看着满天烟尘，眸中透着难以言说的疯狂。 除了两名黑甲卫不为所动外，无论是他还活着的其余手下，亦或是与他有合作的云烨等人，无不为之变色，下意识远离了两步。 这就是个疯子！ 想想也是，若不是疯子的话，怎么可能动用有着军国重器之称的霹雳子？ 那可是一颗就足以杀伤一品绝顶，只有在两国大战时期，才会偶尔用作攻坚战，堪称杀手锏的大杀器。 但这位，却是一次性投放了数百颗！ 莫说是半步先天，这等恐怖威能，即便是重创，乃至杀死先天宗师都足够了吧？ “或许，这样也不错？” 想及那两个战力滔天的怪物，众人心头没来由一松，如此安慰自己。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信心，能跟这等存在放对。 光是想想此前，那一个个殒于两个怪物之手的半步先天，哪一个不是名镇一方，纵横大晋的顶级强者？ 可现在，悄无声息陨落在这无名古城之中，又有几个人会记得！ “哼，胜利终究是属于……嗯？” 杨轩轻蔑一笑，面色陡然一变，狰狞厉喝道，“你们竟然没死，你们能不死？” “嘶……” 倒抽凉气声骤起，云烨等人心头狠狠一跳，死死盯着渐渐散逸的滚滚烟尘之后，两道踉跄而起的身影。 虽然这世上有鬼怪，可他们很清楚，能在这等威势下站起来的，恐怕也只有那两个怪物。 “咳咳……噗！” 一阵破风箱似的剧咳声，伴随着喷吐血液的不适，两道狼狈到极点，浑身鲜血淋漓，好似下一刻就将支离破碎的身影站定。 “好……好，我的好皇侄啊，真不愧是我的好皇侄，竟然能从兵库里调集数百颗霹雳子！” 杨辰狠狠吐出一口血水，眸中血色已尽消，可目光却冰寒彻骨，“看样子，那几个家伙已经投靠你了！” “是又如何？” 杨轩下意识倒退一步，旋即梗着脖子上前，狞声道，“你已经老了，这天下，终究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你该学会放手，而不是抓着不放！” “哈哈哈哈！” 杨辰仰天狂笑，蓦地一顿手中宝枪，傲然道，“就凭你个废物？” 杨轩俊登时面红耳赤，怒发如狂，蓦地嗖忽敛去所有怒意，淡然道：“皇叔，不用再装腔作势了，莫说是你，即便你突破先天之境，面对数百颗霹雳子，也必是身受重伤。 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认命，说不定，看在你让我省却一番手脚的份上，还能给你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嘁！” 杨辰嗤笑一声，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甚至已经懒得去看杨轩，而是微微侧身，看向数十丈外的人影。 “看我干什么？这是你们的家事！” 陆川拄着龙吟刀，粗喘几口气，略显涣散的右眼，近似迷离的扫向对面，“不出意外，我的对手，就该是他们几个了！” “呵呵，好一个家事！” 杨辰失笑摇头，淡淡道，“或许是天意吧，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或许……”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或许！” 陆川冷漠打断，用近乎破碎的左手，哆哆嗦嗦从腰囊中，摸出一颗丹药服下，神色冰冷道，“各安天命吧！” “这话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杨辰点点头，眸光出奇的平静，冷声道，“来吧，我的好皇侄，让我看看，是什么给你如此自信！” “好好好，既然你们急着找死，我就送你们一程！” 杨轩面色铁青，眸光阴冷，从怀中摸出一个青铜铃铛，轻轻摇晃，“我倒要看看，凭你这半废之身，如何能敌得过我的铜尸！” “铜尸？” 杨辰眸光微闪，锁定了杨轩身边的两名黑甲卫。 叮铃铃！ 伴随着一声清脆铃声，一股阴冷气流突兀浮现，好似自所有人脚底板冒起了一股没来由的冷意，须臾间直窜天灵盖。 “嘶……” 刹那间，所有人，包括陆川和杨辰，激灵灵打个寒颤。 吼吼！ 低沉似野兽，彷如闷雷般的嘶吼，自两名黑甲卫的面罩下吞吐而出，只见他们的身躯剧烈颤抖，竟是在眨眼间，拔高数尺。 咔咔咔！ 令人惊怖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宣泄而出，厚重黑甲近乎顷刻间崩碎，露出两道丈许高的青褐色，彷如铜墙铁壁浇筑般的恐怖身影。 “杜雄！” “韩东虎！” 陆川和杨辰失声惊呼，竟是一眼认出，这两道恐怖身影的根脚。 “哈哈哈！” 杨轩得意狂笑，轻晃铜铃，指着两具散发无匹威势的铜尸，好似炫耀自己的绝世佳作一般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否则的话，我还得不到这么好的炼尸！” “哎！” 看着双目猩红的杜雄，陆川心头喟叹不已。 这自幼命途坎坷，颠沛流离的苦命人，最终还是没逃过，被人操控的命运，沦落到如今下场。 曾几何时，他也曾想过，那个从凉州城逃走的铁尸，会去哪儿。 现在知道了，心头却升起无限怅然。 从边疆小梁堡那场大火之后，同生共死的人，终究是一个都没逃脱。 杨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因为，玉玺山中，十万铁尸藏身之所的变故，也有他的一份手笔。 但未曾想，伤在人尊手底下的韩东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杨辰与韩东虎并无多少交情，只是在他后续计划中，这位忠于大晋朝廷的先天宗师，仍旧有不小的作用。 现在，却是什么用也没有了！ “你们去杀了陆川，我要和皇叔好好聊聊！” 杨轩冷冷挥手。 “喏！” 高傲如云烨，此时也恭敬的低下了头颅，在四名黑甲卫带领下，与其余人一同杀向陆川。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自己与陆川、杨辰、杨轩三人的差距。 陆川起于微末，无论天赋才情，都不输于他分毫，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坚毅性格。 与之相比，云烨自忖并不差，却终究少了那么一分韧性。 杨辰就更不必说了。 这位皇亲贵胄，自幼隐藏于武盟之中，数十年如一日为武盟奔波，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并在最后一刻反水。 而杨轩，同样是惊才绝艳，不必他差的同时，更是工于心计，城府极深，而且不择手段。 但看最后准备的手段，就足以说明，这位隐忍！ 吼吼！ 几乎在同时，两头铜尸爆吼出声，发出无与伦比的凶横嘶吼，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杀向杨辰。 顷刻间，便将这位冠绝先天之下的绝顶存在淹没！ “陆兄，看来我们之间，终究是要……” 云烨有些复杂的看着陆川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古井无波的眸光缓缓扫过所有人，淡漠道，“冠冕堂皇的废话，就不需要多说了。 今天，该死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好大的口气！”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森然盯着陆川，此人正是演武院现在的院主林正峰，“即便真有该死之人，那也是只有一个，就是你——陆川！” “小弟弟，要不要跟姐姐做个交易？” 带着黑纱的鹤婉君，妖娆上前，不无诱惑道，“若是你肯交出《五毒真功》，姐姐可以偷偷放你一马哦！”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陆川撇撇嘴，不无嘲弄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妖婆只是馋我的身子而已！ 若是你年轻个几十岁，说不定我就从心了！” “你……” 鹤婉君气的娇躯直哆嗦。 虽然知道陆川一向会耍嘴皮子，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嘴毒。 “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老夫送你一程！” 林正峰目中不屑之色一闪而逝，身形飘忽纵掠，凌空一掌，拍出气浪滔天，有如狂风皱起，卷动沙尘，席卷向陆川。 陆川也是不甘示弱，回以一掌拍空。 嘭！ 沉闷如雷的碰撞声中，两道气劲凝滞刹那，便既崩散开来，无形的波澜席卷而开，一道人影踉跄倒退。 “哈哈，不堪一击！” 林正峰大笑连连，挥动双袖，彷如苍鹰扑兔，再次率先攻击，“一起上，跟这种小畜生，没必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杀！” 四名黑甲卫也拔出兵刃，冲杀向陆川。 他们是杨轩的家奴，只会遵从命令，当然不会在乎什么以多欺少，哪怕对手只是一个身受重伤之人。 “咯咯，陆小子，你可别怪姐姐心狠手辣了，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鹤婉君娇笑一声，身如鬼魅般，在周围游走出无数残影，一柄青乙剑舞动开来，彷如罗刹媚舞，夺人心魄。 “放心的去吧，等你死后，我会好好教导宛如那丫头的！” 此女不与陆川硬碰硬，缠斗的同时，辅以媚术惑心，并用过往扰乱陆川的心神，小心谨慎的同时，不可谓不歹毒。 铮！ 刀剑铮鸣，云烨身化银白风暴，再次展现出刀剑双绝之威，与林正峰一左一右，全力攻杀陆川。 第四百零六章 斩天阙 “哈哈哈，我的好皇叔，你不是一直喜欢教训后生晚辈吗？现在，侄儿我正在向你讨教呢，你怎么看上去，像是没有力气了？” 一片狼藉的空地上，狂笑肆意宣泄，伴随着阵阵轰鸣，杨轩得意非凡的看着杨辰，满目兴奋的调侃道，“这可不行啊，我的好皇叔！” 轰！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有如惊雷般的轰鸣，一道人影便既抛飞而起。 吼吼！ 两道庞大身影如电纵掠，风驰电掣，在那人影还未落地之前，便已到了近前，肆意挥舞凌厉无匹的双爪。 叮叮当当！ 一阵金铁铮鸣中，火星迸溅，伴随着点点血光，人影骤然吐血，翻滚出十数丈外。 “咳咳……噗！” 杨辰披头散发，浑身浴血，一身黑甲更是破碎不堪。 不仅仅是被连续不断的霹雳子所炸伤，更是因为两具铜尸的力量，近乎达到了先天之下无解的地步。 交手片刻，这位冠绝先天之下的存在，便已然明了。 即便是在巅峰状态，想要拿下一具铜尸，都极为勉强，更遑论是两头，而且他还身负重伤。 “输给这么个蠢物，想想真是不甘心呢？不，我怎么能输……嗯？” 杨辰没有理会杨轩的讽刺，使劲摇了摇头，想要借此恢复一点精神，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眸光骤然一凝，“这是……” “嗯？” 杨轩似有所觉，循目望去，面色陡然阴沉下来，“一帮废物！” “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家伙！” 杨辰唇角微翘，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哼！” 杨轩豁然转首，狞声道，“皇叔，不要高兴的太早，连你都身受重伤，他即便还能耍点手段，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先担心自己吧！” 吼吼！ 话音未落，两头铁尸虎扑而起，裹挟雷霆之势，再度杀向杨辰。 “呵！” 杨辰踉跄躲避，举枪格挡，淡淡道，“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一个武者真正应该具备的是什么！” “你还是这么讨厌，令人憎恶，真以为你说教几句，就能扰乱我的心神？” 杨轩面色狰狞，厉声道，“诚如你所言，我喜欢借助外物，但他又如何？ 若非借助外物，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现在，是我站在你面前，也只有我，才能站到最后！” “那我拭目以待！” 杨辰淡笑道。 “去死吧！” 杨轩疯狂摇动铜铃，目中隐现血光，仿似蕴藏无边杀意。 却没有注意到，杨辰眉宇间，闪过一抹淡淡的嘲弄。 而另一边，交手同样激烈的同时，更是出人意料。 沙沙！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好似蚂蚁行军，无数尺许长，青黑或青黄，乃至青红色的蝎子，自古城边边角角游走而出，铺天盖地的涌来。 “这是怎么回事？” 林正峰随手一掌，登时便有数十只毒蝎化作肉泥，更多的毒蝎被扫飞。 只不过，相较于虫海般的毒蝎群，实在算不得什么。 死了几十只，很快便有数百只，乃至上千只汹涌而来，彷如浪潮一般，无穷无尽。 “是他在搞鬼！” 鹤婉君面纱下的眸光一闪，寒声道，“是他那只蝎蛊，操控了蝎群！” “蛊虫怎么可能操控虫群？” 林正峰面色难看，一脚踩死扑来的毒蝎，却不得不纵掠躲闪，潮涌而来的蝎群。 “我不知道！” 鹤婉君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她也是一位毒师，却也不敢被这么多毒蝎咬中。 “那只蝎蛊我见过，只知道是一种半灵半蛊的妖虫，按理说没这能力才对！” 一想到当初被逼迫送回的蝎皇，鹤婉君心头便有种滴血的感觉。 从陆川进入演武院，被她得知之后，便一直将他身上的传承，乃至包括蝎皇在内，都当做禁脔。 未曾想，因为种种缘由和顾忌之下，竟是最终没有成功。 直到现在，当初任她拿捏的小小新晋武子，已然成为心腹大患。 “必须全力以赴杀了他，否则等蝎群合围，我们就麻烦了！” 云烨此时仗着身法迅捷，避开了大部分毒蝎，可蝎群实在太多了，几无落脚之地，心怀顾忌之下，哪里还能全力以赴？ 这也就罢了，数次在陆川手里吃亏，此前又直接落败，导致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面对依旧神色沉静的陆川，云烨总觉得对方似乎胸有成竹，就等着他们犯错，然后好一举翻盘。 这种感觉很不好，云烨很清楚，若不能解决的话，即便活着离开，多半也会成为心魔。 尤其是，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并非勤修苦练而来。 得自摩云谷大墓中的修为，看似已经与他融为一体，却依旧有着不小的隐患。 但即便如此，云烨还是没有放弃。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想要跟上，乃至超越前面的人，就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所以，他暗中投靠了杨轩，为其卖命！ 哪怕出卖一切，都在所不惜，为的就是争取那一线机缘。 现在，到了拼命的时刻了！ “鹤夫人，你的解毒丹或者驱虫粉，都没用吗？” 相较于云烨，林正峰的顾忌更多。 他太老了！ 到了他这个年龄，突破先天已然无望，唯有在最后一搏。 否则的话，没几年好活头了。 所以，他不想中毒，影响自己好不容易即将到手的机缘。 眼见此行即将成功，已经入手数种能够提升突破先天的天材地宝，只要现在能抽身而退，以他的底蕴，有不小的几率突破先天。 届时，便又是数十年，乃至甲子寿元。 凭他的实力，天下何处去不得？ 林正峰已经没了多少雄心壮志，哪怕知道，这些年轻人的目标，并非仅仅是先天，可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之所以现在还没退走，一来是顾忌杨轩，二来便是想毁了陆川。 他嫉妒陆川的天赋才情，更清楚陆川的心狠手辣，怕他在事后清算。 所以，必须看到陆川死在面前，才甘心！ “我的解毒丹能克制蝎毒，但它们受蝎蛊控制，根本不是驱虫粉一类的药物能够驱散的！” 鹤婉君抖手扔出几个瓷瓶，声音中透着明显的苦涩。 想她堂堂毒师，玩毒的绝顶存在，从未想过，会有怕毒虫的一天。 解毒丹入手，几人虽然有所顾忌，却也只能服下。 没办法，毒师向来受人忌惮。 谁也不敢保证，解毒丹中没有动手脚，尤其是这等绝顶毒师，真正懂了手脚的话，很难被人察觉到。 但大敌当前，也没时间验证，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几位，现在只有全力出手，在最短时间内杀死陆川，否则我们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林正峰最先服下解毒丹，厉声怒喝，浑身衣衫鼓胀，无形内气化作墙壁，挡住了所有毒蝎。 嗤嗤！ 只不过，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声，却见无数毒蝎游走在其周围，蝎尾穿刺间，毒液腐蚀着内气罩，发出瘆人的锐鸣。 “动手！” 云烨深吸口气，率先发动攻击。 “杀！” 四名黑甲卫互视一眼，毫不犹豫紧随而上，刀枪齐出，直取陆川要害。 “哼！” 鹤夫人眸中寒芒爆闪，一挥青乙剑，身化墨绿流光，难言的压抑气流，在无形中将陆川缠绕，限制着他的行动。 显然，这位出身演武院上院的教习，以秘术催动玄兵的玄异威能！ “死！” 林正峰目露凶光，双掌翻飞，几有翻天之势，一往无前，竟是直取陆川胸前，选择了硬碰硬。 亦或者说，他要以最强一击，强行击杀陆川。 面对七名半步先天强者的联手攻杀，陆川面色沉凝，周身淡金色毫光暗淡，似乎随时都会湮灭，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 没办法，此前的霹雳子爆炸，实实在在将他重伤了。 哪怕是在最后关头，凭借超卓身法，避开了大半威能，也在冲出爆炸范围之前，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事实上，杨辰也是如此。 也正是因此，两人才能活下来，否则的话，多半是尸骨无存了。 若无意外的话，仅凭他现在的实力，面对七名半步先天的联手围杀，绝对是十死无生。 咻咻咻！ 千钧一发之际，数以千计，乃至万计的毒蝎，悍不畏死，争先恐后，仿佛拱卫皇者般，铺天盖地的冲向七人。 噗嗤嗤！ 可惜，即便是异虫，也挡不住半步先天的内气轰击，几乎在顷刻间死伤无数。 只不过，毒蝎浑身是毒，而且是远超寻常的剧毒。 哪怕七人越过了蝎群，护体的内气罩，依旧被腐蚀的近乎摇摇欲坠。 也是在此时，陆川动了。 “杀！” 怒喝如雷，不退反进，陆川仿佛深化蛟龙，一往无前，龙吟刀在半空中须臾划出一个凄厉光弧，迎头斩向了正面而来的林正峰。 依稀中，天地似乎两分，滚滚血气狼烟，汇入刀锋之中，所有一切应声而开。 斩天阙！ 陆川自创的又一式绝学。 若说斩灵台是压迫敌人意志，凌驾于心神之上，在天与地之间压缩敌人移动空间的一招。 那么，斩天阙便是遇山开山，无物不斩，于逆境中迸发一切力量的逆刃杀招！ 这一刀，代表着陆川的勇武，代表着他的豪气，更有他一往无前的心志，囊括着他的一切，不单单是自身的武道精神。 第四百零七章 蝎皇护主 嗤！ 隐晦瘆人，有如利刃划破败革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自虚无中突兀诞生的金灰色光线，映入林正峰的双目和心神之中。 可当真正看清这道诡异的光线时，林正峰觉得自己能躲开，却偏偏无论往哪儿躲闪，似乎都避不开。 令他头皮发麻的是，明明只是眨眼间的距离，可感知上却觉得异常漫长。 在其感官中，眼前的一切一切，都似乎自动两分，好似那不是一道光线，而是凭空出现的无形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即便林正峰全力以赴，也无法躲避，一股无力，乃至绝望的心绪，瞬间充斥心神。 “不！” 但他到底是半步先天，绝望爆发中，其双手上散发着森白光影，那是一幅罕见的玄级手套。 全力以赴之下，好似攒射出无数光线，想要阻拦这血盆大口的开阖。 “挡住了！” 林正峰心头一喜，下一刻却觉浑身冰凉，寒彻骨髓，心中升起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怎么回事？明明挡……啊！” 但几乎在同时，这位刚刚出任演武院院主的半步先天强者，便陷入了黑暗。 在外人眼中看到的，仅仅是这位全力爆发出的一掌后，根本没有半分效果，整个人从气势滔天，眨眼便无声无息。 那纵掠而起的身影，无声无息跌落尘埃，甚至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只不过，其余人心头发寒的同时，谁也没有半分留手，甚至堵上一切般，更加了三分力道。 轰咔！ 几乎同时爆发的轰鸣，各色流光，掀起漫天气劲，掀起无数腥臭汁液，顷刻间淹没了陆川。 可看着吐血倒飞，满身污秽，狼狈到了极点的陆川，众人非但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反而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 “怎么会？” 只因为，在他们全力杀向陆川的同时，数以千计的毒蝎，先一步覆盖了陆川周身，好似形成了一副虫甲雕塑。 六名半步先天精心准备的全力一击，大半力量都倾泻在了这些异种毒虫身上。 虽然打碎了无数毒蝎，剩余的力量也击中了陆川，可终究是没有奏全功。 而之所以让六人如此消沉，自然是因为，陆川能用这种方法抵挡一次攻击，自然能有第二次。 关键在于，他们有几次机会？ 林正峰的尸首，短短几个呼吸，便成了森森白骨。 下一个，又会是谁？ 论修为实力，林正峰至多就是逼杨辰和陆川弱一线而已，哪怕是云烨也不敢轻言取胜。 这位在半步先天之境，沉浸了数十年的老牌强者，纵然突破先天的机会很渺茫，可却掌握着演武院数百年的底蕴。 数十年来，不知修炼了多少秘术，实力绝对是先天之下，最拔尖的存在之一。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竟然死的不明不白，如何让人不惊，如何不惧？ “神……神识秘术？” 鹤婉君哆哆嗦嗦的吐出四个字，黑纱下的眸子中，隐约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身为演武院上院教习，也是天底下有数的半步先天强者之一，自然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但在她印象中，即便是拥有神鬼莫测之能的神识秘术，也不该如此诡异。 林正峰的实力有多强，她不说一清二楚，但却深知自己绝不是对手。 换言之，若刚刚面对那一刀的是她，也绝难逃过这一下场。 “事已至此，决不能放过他，否则我们都会死！” 一名黑甲卫低喝一声，竟是服下一颗腥臭扑鼻的药丸，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全力以赴，即便他再强，也决不可能连续施展如此强大的诡异刀法！” 闻听此言，众人心神一颤，目中重新燃起希望。 正如其所言，若陆川真的能够连续施展如此恐怖的刀法，他们早就死翘翘了，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另外三名黑甲卫，也是不约而同，服下了一样的丹药，似乎是提升某种潜力的虎狼之药。 也不知杨轩从哪儿收罗来的手下，竟然如此忠心耿耿，悍不畏死。 “再来！” 云烨目中精光一闪，率先施展身法，绕着踉跄而起的陆川纵掠不停，似乎在寻找破绽。 但没人看到，他眼底深处的一抹不甘与苦涩。 若非无奈，谁愿意和陆川这等人为敌？ 可惜，陆川已经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若不能杀死陆川，必然会滋生心魔。 不是什么人，都能和陆川一样，自我勘破心魔迷障。 而云烨一旦滋生心魔，必然又与陆川的情况不同，已经输给陆川数次，他很难自我突破。 “不杀光这些臭虫，很难伤到陆川！” 鹤婉君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密密麻麻的毒蝎，从未想过，这些曾经在她眼中的小宝贝，竟然是如此令人厌恶。 作为大晋顶尖的毒师，御虫之道也有参研，甚至在她的院子里，就养了不少毒虫。 可那都是用来看家护院还行，带出一部分御敌也能做到，可像这般御使万千毒虫杀敌，却是力有不逮了。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了。 她毕竟是毒师，而不是虫师。 即便是当年死在陆川手上的黑水四怪，在御虫之道上的建树，也远在她之上。 “先迫开虫群，再伺机全力出手！” 云烨接过了指挥权，很快便下了定论。 因为他发现，毒蝎的数量虽多，可此时已经很少再有从废墟中冒出来了。 想想也是，数以万计的毒蝎，即便是蝎皇将整个黄昏沙漠的蝎皇都驱使而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了。 更何况，蝎皇也未必有这个能耐。 毕竟，蝎群都有自己的王者，即便智慧不高，也不可能随便就听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能调集这么多毒蝎，已是蝎皇的极限，毕竟时间太短。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片刻，十几个呼吸而已。 六人很快制定出下一步的攻击策略，并且在第一时间展开行动。 纵然毒蝎很多，可六名半步先天全力以赴之下，也在短时间内，对蝎群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噗嗤嗤！ 瘆人的破碎声中，数以百计的毒蝎，在顷刻间被六人拍成了肉泥，亦或是被利刃分尸。 每当覆盖陆川的蝎群有迹象松动，似要帮助其它毒蝎，再次合围六人时，他们都会趁机作势欲要攻击陆川。 如此三番，竟是在短时间内，便让毒蝎死伤了近五分之一。 吱吱！ 隐约透着焦躁的隐晦嘶鸣，自蝎群后传来，使得蝎群出现了些许骚乱。 六人互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精光。 计谋得逞了！ 虽然他们多半都没见过蝎皇，可有了鹤婉君这位曾经抓住过蝎皇的毒师从旁策应，自然能让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即便杀不了陆川，先杀死蝎皇，凭他们的手段，自然能杀死身受重伤的陆川。 这点毋庸置疑，他们有这个自信。 若六大半步先天联手，还杀不了一个重伤垂死的陆川，直接自裁算了！ 所以，六人抱着这一念头，几乎使出了此前攻击陆川时的力量，疯狂虐杀所见的毒蝎。 混乱中，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片刻，或许是盏茶时间。 原本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虫海，此时已是遍地狼藉，再也不复此前，彷如浪涛般席卷六人的恐怖一幕。 清晰可见，除了覆盖陆川的虫甲之外，至多也就是剩下了三分之一！ “是时候了！” 鹤婉君眸中寒芒一闪，抖手抛出数个瓷瓶，嘭在虫甲前炸裂，洒出无垠馨香粉末，冷声道，“这是我特制的寒雪粉，即便毒虫异种也扛不住这种寒气，必然会行动缓慢。” 云烨等人精神微震。 谁也没有怪责鹤婉君为何没有早一步拿出来，这东西只能用作杀手锏，在关键时刻使用，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如现在，虫甲震动不休，出现了明显的散乱，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吱吱！ 蝎皇的嘶鸣，明显的更加焦躁，似乎在拼命的指挥虫群。 “哼，小家伙虽然灵智不低，却不懂，所有生灵，趋吉避凶皆为本能！” 鹤婉君得意的轻捋秀发，不无嘲弄道，“一旦蝎群感受到灭顶之灾的威胁，即便是它们真正的王者，也不能让它们送死！ 若强行驱使的话，必然会出现反叛。” 果不其然，不等鹤婉君说完，虫甲上便有一小部分不断落下，融入地下的蝎群之中，似乎在抱团取暖，同时引起的更多的骚乱。 剩余的毒蝎，虽然在蝎皇急促的嘶鸣中渐渐稳定，可依旧时不时的出现骚动，并且不时有毒蝎跌落。 最明显的便是，毒蝎的移动，越来越慢，虫甲上都布满了一层淡红色的妖艳霜雪。 “差不多了，出手吧，你们两个震开虫甲，我们全力出手击杀陆川！” 云烨一紧手中刀剑，沉声低喝。 四名黑甲护卫互视一眼，齐齐点头，摆开阵势，顷刻便有两人出手。 轰隆！ 刹那间，两道雄浑内气翻涌过处，无数毒蝎崩溃碎烂，正面的虫甲，更是出现在了一片空白，一道身影更是裹挟着不断跌落的无数毒蝎倒飞而去。 “杀！” 厉喝声中，四人瞬间暴起，几乎在同时，直取陆川头颅要害。 第四百零八章 给我个面子 噗嗤嗤！ 无数毒蝎散碎开来，腥臭的污秽残骸，伴随着烂泥般的汁液迸溅。 “成功了！” 看着近在咫尺，踉跄倒退的陆川，几人目中精光爆闪，以他们的心志，虽然不至于喜形于色，却也知道，只要这一击成功，几乎就完成了大半。 但下一刻，他们的心，却是陡然一沉。 一股森然寒意，没来由的从脚后跟，直接蹿上了天灵盖。 只因为，陆川体表的斑驳伤痕，竟是伴随着一阵五彩斑斓的毫光闪烁，在须臾之间愈合。 双目开阖间，有如神祗般，毫无感情的眸光扫视而来。 “不好！” 云烨第一个察觉不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变招，而是以秘术激发潜能，猛然加力爆发。 他很清楚，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面对陆川这等强者，想要临时变招躲避，那根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正所谓，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唯有让敌人感受到切实的威胁，进而露出破绽，不说让他有机可乘，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做出相同选择的人，还有另外两名黑甲卫。 作为皇室秘密培养的铁卫，当被赐予八皇子杨轩，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这是贴身侍卫的宿命！ 哪怕杨轩让他们去死，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唯有鹤婉君，这位绝顶毒师，在察觉到陆川的一样，那森寒眸光扫来的一刻，便已是亡魂大冒，几乎下意识便收招后退。 “呵！” 陆川眼睑微抬，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笑容，右手一震龙吟刀，低喝如雷，“杀！” 昂！ 话音未落，龙吟乍起，凄厉刀锋在虚空中划出一抹森白光线，瞬间便将斜刺里席卷而来的银白风暴一分为二。 “噗！” 伴随着刺耳金铁爆鸣，云烨满目骇然，吐血倒飞。 铮！ 凌厉无匹的光线，自两名黑甲卫胸前一闪而过，血光迸溅中，坚实无比的厚重黑甲，竟是应声两分。 可怖的是，无形刀气自两人后背透体而出，带起瘆人的血雾蔓延。 两人虽然没死，却是倒飞而去，跌落尘埃，无再战之力。 “哪里走？” 威严低喝中，陆川一步跨出，彷如瞬移般，横跨数丈，须臾到了鹤婉君面前，一刀劈飞青乙剑，左掌一拍。 嘭！ 沉闷如雷的重击，伴随着鹤婉君一声痛苦呻喑，娇弱的身体，便既抛飞而起。 啪！ 但未等落地，便被一只有如铁钳般的大手，掐住了白嫩脖颈，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分毫。 “你……想要《五毒真功》？” 陆川将鹤婉君抓到面前，凑到她耳畔，低声幽幽道。 “不……不要……” 鹤婉君奋力挣扎，乱抓乱踢，白皙面庞渐渐泛紫，一双慑人心魄的美眸，更是直接充血，透着瘆人的疯狂。 “怎么能不要呢？” 陆川慢慢用力，古井无波的眸子，透着令人发寒的冷意，手上竟是泛起了五彩斑斓的毫光，淡漠道，“你想要的不是《五毒真功》吧？你修炼的本来就是这门毒功，现在，你应该很清楚，我会《百毒煅金身》！” 嗤嗤！ 诡异的是，五指触及所在，白皙皮肤好似浇上了滚油，竟是顷刻干瘪泛起了腥臭。 “求……求你放……放过我，我……我是宛如的师父，我……救过……救过你……” 鹤婉君哀求连连，可那斑驳的灰痕，却依旧无情的爬满了她的脸庞。 几乎在眨眼间，原本容貌不过三十岁许的美艳妇人，竟是直接成了鸡皮鹤发的老妪。 “你……你好毒！” 饱含怨毒的凄厉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啧啧！” 陆川随手将鹤婉君抛开，冷漠道，“好好享受吧，飞云浦下的冤魂，都在等着你！” “你怎么知道？” 已经变作老妪的鹤婉君，有如见鬼一般，瞪着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陆川。 “那个孩子告诉我的！” 陆川脚下微顿，侧身幽幽道，“那个被你抛弃，扔在那个魔窟，塞进死人肚子里的孩子告诉我的！” “不不……不可能，怎么会呢？他已经死了，那个怪物，已经死了啊！” 鹤婉君浑身一个哆嗦，满面褶子近乎扭曲成了妖鬼般恐怖。 “怪物？” 陆川缓缓转身，一把揪住鹤婉君的衣襟，强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森然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你……我……” 鹤婉君吓了一跳，以为陆川要杀自己，可看到陆川的眼眸中，下意识就要躲开，却不知因为什么，竟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啊……” 紧接着，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般的尖叫，使劲摇头的同时，一双眼睛却依旧盯着陆川的双眼，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掰扯着。 “呵！” 陆川松开手，厌恶的看了鹤夫人一眼，旋即向云烨走去。 “嘿嘿嘿！” 鹤夫人神经质般笑了，发出尖利的瘆人笑声，“我的儿子，不，我的女儿，你在哪儿啊？不要调皮里，来娘这里，乖！”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向了黑暗中，好似在追逐着什么。 隐约中，似乎有一道饱含纯真的清脆笑声，自黑暗中传来。 彷如幻觉，稍纵即逝。 一同消失的，还有这位曾经凶名赫赫的演武院上院教习——鹤夫人！ 或者说，何夫人！ 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鹤夫人，会是何进的妻子。 更不会有人想到，她和何进，都是师从数十年前，名震大晋，凶名赫赫的五毒散人。 最离谱的是，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飞云浦下的人间炼狱，也是两人造的孽，而那阴阳邪灵和阴阳玄灵，便是两人的孩子所化。 那是个畸形儿！ 鹤夫人受不了打击，认为那是厄运缠身之象，便将之毒杀后，投身演武院，隐姓埋名，逃避现实的同时，也在躲避何进的追杀。 而何进，认为遭受了背叛，便将自己的孩子，以五毒炼尸之法存放，结果造就了阴阳双灵。 这是个悲剧，更是惨剧。 陆川接受了阴阳玄灵的记忆，如同当初与前身合二为一时，感同身受。 虽然本意上，玄灵并不想杀死自己的母亲，甚至单纯的只想要一个拥抱，这也是为何，当初玄灵一见陆川，就冲他而去的缘故。 毕竟，此前陆川身受重伤，确实是鹤婉君施以援手，哪怕是因为安道子的命令。 正是因为感受到他身上，属于鹤婉君的气息残留。 奈何，天意弄人，这个歹毒的妇人，数次对陆川下杀手，如今更是追到了这里。 陆川自然再无留手之意，他从来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咳咳……噗！” 云烨口吐鲜血，面色惨然，苦笑道，“没想到，这样都能让你翻盘，果然是天意弄人啊！” “天意弄人？或许吧！” 陆川无悲无喜，全然没有战胜强敌的兴奋，或许早就不把云烨当做对手，而仅仅是一个手下败将。 “虽然你赢了，但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云烨深吸口气，手握刀剑，凌然之意再起，目中满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身为武者，自有傲骨。 更遑论，云烨同样是数百年不出的天才武者，岂会轻易低头？ “好！” 陆川点点头，眸中杀意爆闪，低喝道，“走好！” 铮！ 刀吟铮鸣，锋芒如电，瞬间到了云烨面前，刀剑交错而起，迸发出耀目光华，似乎要释放最后的力量。 当！ 但伴随着一声金铁铮鸣，火星迸溅中，三道人影交错而立，互为犄角。 “嗯？” 陆川眉头微皱，目露讶然的看着面前的黑甲卫。 以他的实力，岂会感觉不出，这是一个几乎不弱于自己，甚至能带给自己致命威胁的存在。 虽然陆川自忖，先天之下，几无自己抗手，但谁又能保证，这天底下，没有几个如杨辰一般的恐怖存在呢？ “阁下是？” 云烨剑眉深深皱起，同样摸不着头脑。 在他记忆中，自己的朋友里，可没有这么一号人。 虽然对方穿着黑甲，可有如此实力，却一直隐藏，几乎不可能是杨轩的手下。 “给我个面子如何？” 面甲下，传来一声粗豪中，却隐约透着轻佻的声音。 “在你身上，我闻到了一股臭味！” 陆川冷声道。 “哈，不好意思，自从来到这鬼地方，很久没洗澡了！” 黑甲卫真的左右嗅了嗅，似是有些尴尬的一摊手，“没办法，陆兄多多担待！” “呵！” 陆川冷冷一晒，龙吟刀一摆，刀尖斜指黑甲卫，淡漠道，“能从鲁塔眼皮子底下偷走玄阴鬼衣，想来你就是幽冥殿的传人吧？” “哎哎，没人告诉你，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吗？” 黑甲卫连连摆手，似乎不愿对着龙吟刀，身体虚晃不定，最后泄气般道，“你这人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果然是你！” 陆川眉头微蹙。 “这样吧，面子你不给，讨个人情，总可以吧？” 黑甲卫无奈道。 “可以！” 陆川略一沉吟，转身便走向另外三名黑甲卫。 却发现，其中一人早已身首异处，另外两人身受重伤，已然没有多少力气了。 “见面礼喽！” 黑甲卫笑嘻嘻道。 陆川未做理会，却见听云烨问道：“为什么救我？” “小老弟，咱俩投缘啊！” 黑甲卫径直揽住云烨的膀子，看的陆川瞳孔一缩，这身法实力确实不凡。 第四百零九章 孤家寡人 轰隆！ 烟尘翻涌，气浪滔天，伴随着阵阵雷霆般的暴虐嘶吼，一道身影破布袋般跌落尘埃。 “废物，都是废物！” 杨轩面色狰狞，仿若扭曲成了厉鬼，阴冷的扫向黑甲卫，“你是什么人？” “哎呀，年纪轻轻就得了失忆症，真是可悲可叹可怜！” 黑甲卫敲了敲头盔，好似有些苦恼般道。 任谁都看的出来，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分明是没把杨轩放在眼里。 “找死！” 杨轩目中寒芒一闪，血光大炽，猛的一挥铜铃。 吼！ 伴随着叮铃铃清脆响声，一头铜尸怒啸而起，瞬间横跨十数丈，几个起落间，冲到了黑甲卫面前，蒲扇大小的巨掌轰然拍落。 劲风呼啸，烟尘散逸，一个数丈大小的掌印中，却毫无血肉，显然这一掌落空了。 “啧啧，这么凶干嘛？我可是你的近身侍卫哎，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了！” 黑甲卫饱含调侃的声音从旁传来。 杨轩眸光微凝，再次晃动铜铃。 吼！ 铜尸爆吼如雷，飞扑而起，瞬间扑杀向声音来源所在，可依旧扑了个空。 “难怪会成为孤家寡人，就你这德行，可没人愿意为你卖命！” 黑甲卫出现在数丈外，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轻松自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轩瞳孔一缩，晃动铜铃，两头铜尸瞬间回撤，守护在身边。 出于对黑甲卫的忌惮，都顾不得追杀身受重伤的杨辰了。 要知道，即便是杨辰都没有这等诡异身法，绕开两头铜尸的追杀来攻击他。 若这黑甲卫此前偷袭出手，即便他还有底牌护身，多半也是吉凶难测。 “咳咳！” 杨辰踉跄而起，吐出几口混杂着脏腑碎块的血沫，凝神看向黑甲卫道，“能够瞒过五龙凝心咒的感应，你是当代幽冥殿的传人？” “哈，不愧是辰龙魁首！” 黑甲卫摆手打个招呼，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笑眯眯的白胖脸庞，微微欠身施礼道，“鄙人徐幽，忝为幽冥殿殿主！” 陆川目中异色微闪。 虽然早就猜到，这位就是那修炼有《无相神功，神出鬼没的幽冥殿弟子，却没想到如此年轻。 至多，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当然了，修为高深之人，再加上驻颜有术，足以保持数十年容貌不变，再不济也能减缓衰老。 以这位显露的修为实力而言，未必不能做到。 但在陆川的强大感知中，这位自称徐幽的幽冥殿殿主，气息盎然，盛而不衰，虽然诡异莫测，却绝非那些老怪物所有的气息。 这说明，徐幽的年轻不大，至多就是三十岁左右。 “幽冥殿殿主？” 杨轩眸中血光微凝，上下打量徐幽，一副你逗我的神色道，“幽冥殿已经被灭了数百年，即便你得到了幽冥殿的传承，也称不得殿主吧？” 作为皇室子弟，而且是皇位继承人中的有力竞争者之一，他当然知道许多隐秘，而且远比寻常人想象中的多。 只不过，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仅仅只是知道，近年来这位幽冥殿传人，暗中很是做了几件大事。 “哈！” 徐幽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搓着手道，“小本经营，比不得殿下家大业大，我也不想做什么劳什子殿主，但没办法啊！” 杨轩眉头大皱，似有些摸不着徐幽的路数。 “你竟然找到了幽冥殿主殿？” 反倒是杨辰，一副惊诧莫名，彷如见鬼般的神色道。 能让这位如此失态，足可见那所谓的幽冥殿主殿，绝非寻常所在。 “哎呀，这都瞒不过辰龙魁首！” 徐幽似颇为忌惮般，挪开几步，满面苦恼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没得到什么好东西，就得了个殿主的名头，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哼！” 杨轩面色一沉，寒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幽冥殿主，还是幽鬼殿主，若敢跟我作对，杀无赦！” “别别别！” 徐幽连连摆手倒退，一副我怕怕的样子，“这是你们的事儿，我可不想掺和。” “那你刚才是想干什么？” “没干嘛啊，你都要打死我了，难道还不能让我躲吗？” 徐幽委委屈屈道。 “呃……” 杨轩神色一滞。 即便他现在心神受到莫名力量的干扰，也依旧记得，此前正是在他喝令之下，铜尸率先攻击徐幽。 若放在往常，他绝对不会这般冲动，攻击一个实力不凡的存在，尤其是这般情形下。 只不过，以杨轩的骄傲，当然不会承认就对了。 “看在你救了云烨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刚刚的冒犯！” 杨轩大度的摆摆手，全然忘记了刚刚徐幽貌似杀死了自己的黑甲卫，而且冒名顶替，一副你为我效力是你的荣幸的样子道，“现在，只要你替我杀了陆川，我可以保证，不追究幽冥殿的过往，甚至让你成为大晋军侯！” 杨辰目瞪口呆，撇过脸去，似乎不想看到，自家子侄这般幼稚的一面。 陆川撇撇嘴，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云烨以手扶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效忠这样一个自大之人。 “哈，这是你们的事，我不掺和！” 徐幽打了个哈哈，又退开几步，连连摆手道，“你们继续，继续！” “你不愿意为本王效命？” 杨轩微微眯眼，寒芒迸射。 “我都说了啊，这是你们的事，我又不想争那劳什子的机缘！” 徐幽双手一摊道。 “云烨！” 杨轩面色阴郁，总算没有失智到极点，喝令道，“杀了他！” “殿下……” 云烨目露迟疑，双手下意识紧握刀剑。 毕竟，这位是他的恩主，向来代他不薄，哪怕他已经打算脱离杨轩。 “连你也要背叛本王？” 杨轩阴冷道。 “算啦算啦！” 徐幽好似打圆场般上前，自来熟的揽住云烨肩头，笑嘻嘻道，“小老弟，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以前的事便都算了吧！” “我……” 云烨肩头微颤，心底惊骇于徐幽实力的同时，缓缓闭上眼睛，默不作声，算是表态了。 “神识秘术？” 陆川剑眉一挑。 “喂喂，我可是在帮你哎，别不知好歹，再揭我老底，小心我翻脸哦！” 徐幽急声道。 云烨俊脸难看，有心反抗，却发现根本提不起半点内气，任由徐幽将自己拖着向一旁走去。 原本以他的修为实力，不至于这般轻易受到影响，但接连遭受重创，又对陆川产生了心理阴影，以至于被徐幽所趁。 “哼，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杨轩眸中杀机大炽，蓦地手腕一翻，似有赤红光影闪烁。 “我勒个去，快走！” 徐幽面上剧变，笑眯眯的神色，竟是化作惊惧，一把掐住云烨肩头，嗖忽爆退。 “晚了！” 杨轩阴声厉喝，抖手一甩，“死吧！” 咻！ 隐晦破空声乍起，赤红色光影一闪，须臾消失无踪。 徐幽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即便带着一个人，几乎在眨眼之间，便没入黑暗之中。 陆川瞳孔一缩，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就要躲避。 “啊呀！” 几乎在同时，黑暗中便传来徐幽的凄厉痛呼，还有气急败坏的怒喝，“杨轩，你大爷的，我跟你没完！” “血魄针！” 杨辰沉声低喝。 “竟然能挡住血魄针？” 杨轩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失声道，“这东西可是能威胁先天宗师的异宝啊！” “咳咳，我的好侄儿，你还是喜欢借助外物！” 杨辰微微摇头，缓缓拭去嘴角血渍，“血魄针虽利，即便是先天宗师不查之下，也会吃大亏，甚至有性命之虞。 可惜，现在的你，却……” “够了！” 杨轩歇斯底里的厉喝，双目再次赤红道，“我的好皇叔，你还是这般喜欢说教，若你说的有用，怎会落得如今下场？” 杨辰张了张嘴，默然无语，似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川瞅了两人一眼，默默退开两步。 出现一个徐幽，已经够意外的了，杨轩手中的底牌太多，那血魄针绝对有杀伤他的恐怖威能。 他可不想再刺激杨轩，以免成为活靶子。 现在，还是让杨辰顶着为妙。 可惜的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场中就剩下他们仨，即便杨轩不注意他，可杨辰还没伤到脑袋。 “陆小友！” 杨辰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摆脱了阴阳邪灵的影响，笑眯眯道，“正所谓，能者多劳，我这好侄儿身上，可是有着不少皇家宝物，其中不乏对你有大用之物。 我这一把年纪，什么都享受过了，就不跟你抢了！” 陆川翻了个白眼，心说人怎么能无耻到这般地步？ “哈哈哈！” 杨轩仰天狂笑，疯也似道，“我的好皇叔，你不是说，我不如他吗？现在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杀死这野草般的家伙的！” “呵！” 陆川微微眯眼，虽然知道杨轩状态不对，可还是颇为不爽。 野草啊！ 边疆小梁堡那场大火，至今都在燃烧，一次次被逼迫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虽然不愿被利用，可陆川还是出手了。 “蠢货！” 看着纵掠而来，快如鬼魅的陆川，杨轩诡秘一笑。 “嗯？” 陆川眸光微闪，骤觉心底发寒，豁然侧身，扬刀劈斩。 第四百一十章 最后的疯狂 叮~嗤！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铁铮鸣，隐晦的利刃入肉声乍起，只见赤红光影稍纵即逝，彷如幻觉一般。 “吭！” 陆川面色却是陡然剧变，闷哼一声，豆大汗珠滚滚而落，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跳，足可见忍受着何等痛苦。 地上有两根微微弯折的赤红色牛毛细针，正是那诡异的血魄针，可这并非全部。 实在是太快了！ 即便陆川如今修为大进，依旧只能勉强挡住两根，依旧被三根血魄针刺入四肢内。 那诡异的血魄针，竟是能循着血脉，之躯五脏六腑。 若非自身横练武体强横无匹，外加细微掌控和强横感知，勉强能阻挠一二，恐怕现在已经身受重创。 哪怕如此，陆川依旧在瞬间分析出，自身实力受到了极大影响。 尤其是，身法速度，几乎被生生削掉近半。 “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狂笑，自黑暗中传来，却见一道人影踉踉跄跄走出。 “沈无忌！” 陆川轻吸口气，眼角狠狠跳了几下。 沈无忌好似苍老了几十岁，虽然依旧是青年模样，可惨白的脸色暗淡无光，隐有褶皱堆叠，须发都泛着灰败。 “血魄针，需以心血祭炼，辅以神识秘术，才能御使由心，如臂指使！” 杨辰微微摇头，叹道，“以你的修为底蕴，一连五针，莫说是此生突破无望，恐怕性命也快不保了！” “只要能杀了这杂碎，就算拼了命又如何？” 沈无忌阴冷的看着陆川，目中怨毒令人不寒而栗，疯狂道，“你这个杂碎，毁了我沈家，就算将你抽筋扒皮，敲骨吸髓，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呵！” 陆川冷冷一晒，有些不适的晃了下脖颈，淡漠道，“凭你也配？” “不要得意，现在的你，恐怕一身实力，连五成都发挥不出来！” 沈无忌面容扭曲，怨毒低吼，“我就在这儿看着，看你如何被碾碎，被生吞活剥！” “无知！” 陆川懒得理会这种人，现在的沈无忌，确切的说，即便是第一次，看似需要仰望的沈无忌，也从没被他放在眼里。 “沈无忌，你做的不错，我会帮你复原，现在就好好看着吧！” 杨轩得意一笑，轻弹铜铃。 叮铃铃！ 清脆铃声乍起，嗡鸣震颤间，氤氲毫光自铜铃上闪耀而起，似有神秘符文游走不定。 吼吼！ 两头铁尸爆吼如雷，纵掠如电，须臾到了陆川面前，挥舞利爪，彷如神兵利刃，直取陆川要害。 “哼！” 陆川面色微沉，挥刀斩落。 当当当！ 急促的金铁铮鸣中，火星迸溅，滚滚烟尘漫天而起，掩映着陆川渐渐虚幻的身影。 嗤啦！ 瘆人的利刃剐蹭金铁，利爪在蛟渊铠鳞甲上，留下道道青灰色划痕，带起刺目火星，更有无匹巨力，席卷入陆川体内。 阴冷森寒的气流，彷如跗骨之蛆，无孔不入，直取体内经脉和五脏六腑。 顷刻间，陆川面上便浮现了一层青白霜气，行动更是慢了下来。 “哈哈！” 杨轩得意大笑，好似已经看到，陆川被撕碎的一幕，哂笑道，“皇叔，如何？” “不如何？” 杨辰摇摇头。 “哼，死鸭子嘴硬！” 杨轩目中寒芒一闪，阴冷道，“放心，等我杀了他，很快就轮到你！” “我等着！” 杨辰随意道。 杨轩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虽然很想现在就分出一头铜尸，直接将杨辰斩杀，可没有将陆川重伤之前，却又不想兵分两路。 只可惜，发出那一根血魄针，就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并非说他的实力，只能御使一根血魄针，而是操控两头近乎先天之下极限的铜尸，实在是力有不逮。 杨轩隐隐有些后悔，若是趁杨辰身受重伤之际偷袭，或许已经解决一个强敌了。 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嘭！ 就在此时，一声闷响乍起，却见陆川被一头铜尸生生拍飞，竟是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嘿！” 杨轩得意一笑，阴冷的扫了眼杨辰，“就让你多活一会！” 即便杨辰此时极可能在借机疗伤恢复，但受了那等重伤，别说灵丹妙药，即便是天材地宝，也不可能顷刻恢复。 不是什么人，都能有陆川那等机缘，可以通过吸纳炼化剧毒，来恢复己身。 《百毒煅金身》可是当年大晋立国，攻破五毒教总舵，都没有得到的高深功法，一直是在五毒教教主传递中，口口相传。 也就是数十年前，出了五毒散人这么个叛徒，又把《五毒真功》孤本盗走，以至于流落在外。 机缘巧合下，才被陆川所得。 而且，即便是有人得了《百毒煅金身》，也不可能复制陆川的疗伤方法。 那不仅仅是毒功秘术，更是陆川的混元金身特性，不是什么人，都能抗住那等剧毒入体的痛苦。 轰！ 陆川有如破布袋般，再次被击飞，两头铜尸狂暴无比，好似在打沙袋，狂虐不休。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双腿血脉被血魄针破坏，近乎封堵了经脉，不仅有肉身上的不适，更有经脉直接堵塞了内气运转。 即便是有再精妙的身法，也施展不出几分。 也亏得肉身强横，内气雄浑精纯，才能堪堪抵住血魄针的破坏。 否则的话，他能施展三成实力就不错了。 而两头铁尸，无论是身体力量，亦或是速度，几乎都不比他弱，甚至前者更胜一筹。 此消彼长，自然落入下风。 最重要的是，陆川此前施展出斩天阙，对心神的消耗太大，即便是肉身伤势借蝎毒恢复，实力依旧有不小的影响。 同时，左臂也中了一根血魄针，使得他的刀法，亦是受到不小的影响。 龙吟刀虽利，却也做不到，将铜尸一刀两断。 铜尸本身力大无穷，钢筋铁骨的同时，除了脑袋是要害外，近乎不死之身，比之同阶难缠数倍，乃至数十倍。 若非陆川横练金身同样强横无匹，此时恐怕已经被两头残暴无比的铜尸，活生生打死了！ 即便如此，在两头铜尸无匹怪力加身之下，陆川一面要抵挡血魄针的侵袭，一面要抗衡那怪力在体内肆虐而掀起的气血翻涌，几无任何还手之力。 “嗯？” 杨辰看似不关心，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眸光闪烁不定。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来，即便陆川隐藏了些许实力，可若无意外或特殊底牌的话，几乎注定了败亡。 虽然杀死陆川，也是他的目标之一，可那是建立在自己亲自下手的前提下。 若让陆川死于杨轩之手，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咳咳！” 一念及此，杨辰轻咳一声，运转内气传音道，“陆小友，御尸之术，虽可借外物加以辅助，但本质上，依旧是凭自身神识烙印于铁尸身上的符印操控。 只要你……” “哈哈，多谢辰龙魁首提点！” 不等他说完，陆川朗声长笑，蓦地目中闪烁奇光。 嗡隆隆！ 隐晦如波涛翻涌般的空气震动，伴随着无形光波，自陆川眉心汹涌而起。 嘭！ 几乎在同时，陆川肩头中了一爪，转瞬便被拍飞。 没办法，此时的他，心神本就消耗不小，修炼《八叠浪》时日尚短，强行施展之下，自然难以维持身法，瞬间便中招了。 但这不代表，没有成功！ 吼！ 几乎在同时，雄壮如山的同时，蓦地抱头嘶吼，隐约竟是夹杂着痛苦之意，摇头晃脑间，也不再追杀陆川。 “杨辰，你找死！” 杨轩面色陡然一白，嘶声厉喝，怨毒无比的盯着杨辰。 显然，神识烙印受到冲击，他也有不小影响。 杨辰老脸一黑，装作无辜的耸了耸肩。 “吭！” 陆川闷哼一声，踉跄而起，挥刀架住了飞扑而来的铜尸双爪，肩头震颤间，再次被巨力掀飞。 双腿受限于血魄针的影响，一身怪力实在是施展不出来。 否则的话，不说斩杀铜尸，最起码不会这般狼狈。 叮铃铃！ 杨轩面色阴郁，目中血光大炽，疯也似的摇动铜铃。 于他而言，强行御使这等铜尸，也是不小的负担，尤其之前控制的十二头铁尸都已经被杀，本身消耗极大。 若非有铜铃在手，莫说控制铜尸，即便是镇压都难。 但现在，也快到极限了。 毕竟，长时间操控铜尸，也需要消耗极大心神。 而其心性大变，就是因为受到铜尸的残暴本能所影响，若长时间如此，甚至会在潜移默化中，变化心理扭曲的怪物。 当然了，以杨轩掌握的资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休养，消弭这些不利影响，绝对不在话下。 而事实上，若非还未斩杀强敌，杨轩早就开始镇压心神中的暴虐杂念了！ 以他的心智城府，岂会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正常？ 最重要的是，除了眼前这两个强敌外，杨轩还要分心防备，看似消失了的徐幽。 谁也不敢保证，徐幽会否回转。 如此一来，杨轩的心理负担之大，便可想而知。 足足用了盏茶工夫，才重新控制住同时，就是最好的证明。 “哼！” 陆川再次被击飞，闷声道，“辰龙魁首，你若再不出手，我可就不奉陪了，相信只要远离一定范围，铜尸就无法被控制了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皇子之殇 嗖！ 话音未落，陆川硬是扛着两头铜尸的攻击，也不还手，已然付诸行动，抽身而退。 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敌得过铜尸，但边打边退还是能做到的。 正如其所言，只要远离一定范围，控尸之术必然会受到影响。 需知，就连与他心神相连的蝎皇，若是离的远了，都只能隐约感知到方位，而无法下达明确指令。 更何况，是两头灵智泯灭，本性残暴嗜杀的铜尸！ 叮铃铃！ 急促的铜铃声传来，却见杨轩豁然变色，连连摇动铜铃。 吼吼！ 两头铜尸瞬间改换方位，前后夹击，以防陆川走脱。 在控尸之术下，杨轩能指挥两头铁尸施展简单的武技，甚至是不太复杂的合击之术。 但越是复杂的指令，消耗便越大。 此时此刻，杨轩甚至不得不服用，一些特制的恢复精神的丹药。 陆川自然看的出来，也就不会傻的跟两头铜尸硬拼，而且明明是在有帮手的情况下。 若这样都还被人坐收渔利，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嘭！ 以铁山靠之势爆发，生生撞翻一头铜尸，陆川抓住机会，不管不顾后撤。 尸就是尸，即便受人操控，也远远不如人灵活。 若是两名同阶武者拦路，此时陆川不说身殒，最起码也会遭受重创。 可惜的是，两头铜尸收到的指令是杀死陆川，可本能驱使下，哪怕有强大无匹的力量，依旧无法发挥到最大化。 这也就造成了，两头铜尸可以将陆川生生耗死，却无法做到悍然斩杀的尴尬境地。 “哼，你走的了吗？” 杨轩面色阴冷，身形虚晃，已是向这边掠来。 陆川既然能撤退，他自然也能追击。 所顾忌者，无法是隐遁于黑暗，不知是撤走还是伺机而动的徐幽，其次便是杨辰了。 对于自己的这位好皇叔，杨轩当然是忌惮无比。 哪怕明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对方不可能恢复如常，甚至是恢复大半，可依旧必须留有余力，以备不测。 现在，他已经隐隐有些后悔。 正所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若在此前，不管不顾，以雷霆之势，先斩杀杨辰，现在就能全力对付陆川了。 不，在他的安排中，陆川被血魄针封禁大半实力，甚至直接抹杀，剩下的就是态度不明的徐幽而已！ 可惜的是，受两头铜尸嗜血本性的影响，又长时间施展御尸术的副作用，以至于他的判断出错，才做出了此前的愚蠢决定。 “呵，我走不走的了，你可说了不算！” 陆川冷冷一晒，硬抗铜尸一爪，顺势躲开另一头铜尸扑杀的同时，奋尽全力施展身法，继续向远处撤离。 自身实力被封禁大半不假，可金身横练和蛟渊铠，同样赋予他无匹的抗击打能力。 两头铜尸虽然有杀死他的能力，但他又不是木桩，只挨打，不躲闪，足以让他撑很长一段时间。 “我说过，你走不了！” 杨轩厉喝一声，猛的一挥铜铃。 吼吼！ 两头铜尸疯也似的发出暴虐咆哮，将自身速度优势发挥到最大，全力扑杀陆川。 吱吱！ 就在此时，陆川怀中传来细密的嘶鸣。 沙沙！ 伴随着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乍起，数以千计的毒蝎，汇聚成洪流，席卷向紧追而来的杨轩。 “你……” 杨轩心头一凛，看着被击飞的陆川面上一闪而逝的讥讽，不由心头大怒，却只能飞快后退开来。 以他的实力，自然不惧区区毒蝎，可架不住这么多啊。 哪怕服下能解百毒的解毒丹，可除了痛之外，更多是剧毒入体，总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积少成多之下，对身体的危害，绝不亚于大病一场。 此前被六名半步先天冲杀一场的毒蝎，虽然十不存一，可剩下的依旧不小。 你有铜尸，我有蝎群！ 陆川冷冷一晒，趁着两头铜尸行动滞涩的瞬间，一跃而起，竟是不退反进，纵刀直扑手忙脚乱抵挡蝎群的杨轩。 演了一场戏，将杨轩引到蝎群附近，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否则，真对不起他被两头铜尸毒打这么久的痛苦！ “该死！” 杨轩浑身一凉，挥剑扫开大片毒蝎，心知自己躲不开这一刀，只能硬着头皮硬架。 没办法，以镇魂铃辅助御尸术，操控铜尸，本就达到了杨轩的极限，自然不可能如那些普通铁尸一般如臂指使。 如这般受到影响的情形下，甚至无法向铜尸下达明确指令。 万事万物，皆有其两面性。 御尸术不可谓不强大，可同样有其局限性，但相较于这点瑕疵，能够带来的强大实力提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当然，这是在没有遇到危险的前提下。 当啷！ 刺耳金铁铮鸣中，火星迸溅，映照着杨轩一张青白相间，近乎扭曲如厉鬼般的脸庞，承受不住巨力侵袭，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 以他的实力，相较于云烨都差了一筹，哪怕陆川只能发挥一半实力，也不是杨轩能够抵挡的。 “死！” 陆川得势不饶人，目光寒冽，奋尽全力，再次悍然斩落，却在一半时，蓦然转向一旁，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当！ 却见一杆宝枪刺来，被刀锋生生挑向半空，剐蹭着枪杆带起大片火星，同时刀柄抬高，顺势向前狠狠一顶，彷如长矛般刺出。 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闷哼，一道人影踉跄爆退。 “早就等着你了！” 陆川冷冷一晒，肩头虚晃间，挥刀狂斩而出。 当当当！ 刀枪相击，金铁爆鸣，凌厉气劲带起阵阵刺目火星，掩映着两道如龙般的身影，彷如瞬移般闪转腾挪，留下道道残影。 “吭！” 杨辰闷哼一声，终究是没压住伤势，被劈中肩头，闷声倒退开来，看着陆川道，“我没有直接向你出手，就是怕被你察觉，但依旧被你发现。 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许多。” “似你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杀了杨轩！” 陆川撇撇嘴，浑然没有丝毫占了上风的得意。 “呵，也罢，靠这些小手段，终究上不得台面！” 杨辰失笑摇头，深吸口气，面色沉凝道，“不过，现在却是要真正分个胜负了！” “不！” 陆川摇摇头，淡漠道，“是分生死！” “你们两个家伙，都该死！” 不等杨辰接茬，杨轩已是厉声怒喝，却见他飞快退出数十丈外，摆脱蝎群的纠缠，同时摇晃铜铃。 吼吼！ 两头铜尸爆吼而起，再次扑杀而至，却是直接攻向两人。 陆川和杨辰互视一眼，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平静，好似没有感受到两头铜尸的可怖一般。 只因为，杨轩双目充血，一身气息诡异紊乱到了极致。 这分明是御尸术副作用即将爆发的征兆。 而事实上，当杨轩使用那镇魂铃之时，杨辰就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刺激对方。 陆川也早就看出这一点，同样顺势诱导杨轩。 现在已然到了收获的时刻！ “呵！” 本恨不得即刻杀死对方的两人，颇有默契的点点头，不约而同，直接冲向了两头铜尸。 轰轰轰！ 顷刻间，澎湃气浪喧嚣而起，滚滚雷霆般的轰鸣，裹挟着无尽风沙，肆无忌惮的向四周蔓延开来。 铜尸很强不假，即便是现在的陆川和杨辰，抵挡起来依旧很勉强，可并不需要他们斩杀铜尸，只要拖延一定的时间就足够了。 只因为，杨轩又犯了一个错误。 亦或者说，不得不为之！ 若是御使两头铜尸，直接攻击一个人，另一人必然会杀向杨轩。 但同样，陆川虽然不介意杀死杨轩，却也绝不会让他死在杨辰之手。 并非是说，他也想要那一线机缘，而是不想让杨辰得到。 于杨辰而言，同样如此。 而且，三人都不可能合作，尤其是陆川和杨辰，任何一个都不会和杨轩合作。 否则的话，无论前两者哪一个身死之后，另一个都会面对两头铜尸。 到了这等地步，谁也扛不住两头铜尸的攻杀。 如此一来，便造就了现在三足鼎立，互不相让的一幕。 所以，陆川和杨辰，选择了最笨，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那就是，生生耗死杨辰！ 此时此刻，多次服用丹药恢复精神，又经受了十二头铁尸被杀，一次次受到反噬之苦，还强行以镇魂铃操控两头力量远在自己之上的铜尸。 不仅早就达到了极限，更是一次次压榨自身潜力！ “啊……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啊，我要你们的命！” 杨轩双目血红，眼角隐有血渍流淌，面容扭曲仿若疯魔般嘶吼，竟是喷出一口鲜血，落在了镇魂铃之上。 吼吼！ 两头铜尸仰天怒啸，浑身气息猛然暴涨数筹，恐怖威势带起滚滚劲风，双目中更是泛起与杨轩目中如出一辙的暴虐血光。 昂！ 哞！ 但就在此时，一声浩荡龙吟，一声厚重牛鸣，似裹挟无垠神威临世，席卷八方，涤荡妖邪！ 刹那间，慑人心魄的暴虐嘶吼戛然而止，那歇斯底里的怨毒厉喝，也随之消散。 “你……你们……竟然……” 杨轩目中疯狂渐消，恢复清明的双目，却是神光涣散，指着两人仰天而倒。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只为现在而活 叮铃铃！ 杨轩的尸体，无意识跌落尘埃，手中铃铛一滚，带起一阵清脆铃声。 吼吼！ 时间仿佛静止刹那，两头铜尸仰天嘶吼，目中嗖忽暗淡的血光，骤然迸射，更有愈演愈烈之势。 控尸之人身殒，镇魂铃也无人操控，本来应该有的压制手段无人施展，两头铜尸此时竟是有了脱离控制的迹象。 嗖！ 几乎在同时，一道身影电射而起，直奔铜铃而去，正是杨辰。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站在了铜尸面前，目中异色神光迸射。 嗡隆隆！ 隐晦如浪涛般的嗡鸣，在无形中迸发而出，一道道席卷铜尸。 嗤嗤！ 铜尸目中血光一黯，眉心处闪现一道诡异的黑红色符文，与陆川目中的神光交相辉映，忽明忽暗。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陡然煞白，气息更是出现了一丝紊乱。 但他依旧没有停止，甚至再次施展八叠浪，一往无前的冲击铜尸眉心祖窍内的神识烙印。 “愚蠢！” 此时，杨辰将铃铛抓到手中，见陆川没有阻止自己，目中讶色一闪而逝，冷声道，“莫说凭你那点微末的神识修为，根本破坏不了神识烙印，即便能，也无法操控铜尸。 届时，出于本能，铜尸也会将你撕碎。” 虽然如此说着，但他手中却是不慢。 抖手取出一张白红相间，巴掌大小，上面画着血色纹路的诡异符箓。 轻轻一抖间，符箓竟是自燃，直接塞进了铃铛底部。 “以吾之名，代天授令，真灵醒觉，统御四方！” 杨辰低喝一声，将铃铛扣在掌心，烟气肆意间，嗤嗤锐鸣，焦糊味大作，他却仿若未觉，一手掐诀点在眉心。 嗡！ 铃铛嗡鸣震颤，其上涌现诡异的血色符文，好似活了过来般，慢慢要走不定。 吼吼！ 两头铜尸低吼一声，竟是慢慢转动，好似要想杨辰叩拜一般。 但在陆川面前，也就是杜雄所化的铜尸，却好似极为抗拒，肩头不断晃动。 亦或者说，两头铜尸都在抗拒，而后者格外剧烈。 尤其是，当陆川在铜尸面前，摆出一个奇奥姿势，并且缓缓移动四肢之时。 吼！ 铜尸低吼如雷，目中血光吞吐不定，眉心符文晦暗不明，竟也是随着陆川的动作，而开始延展四肢。 只不过，它的动作磕磕绊绊，彷如机械木偶，僵硬的令人发指。 每当它做出一个动作时，眉心的符文便闪烁一下，再次亮起之时，光华也暗淡一分。 那近乎慑人心魄的诡异之能，也随之消散一分。 “哼！” 杨辰目中阴郁之色一闪，眼看着铜尸速度越来越快，蓦地一咬牙，轻拍心口，张嘴吐出一蓬血雾。 嗤嗤！ 刹那间，血雾喷洒在铃铛之上，竟好似血水交融，发出瘆人的嗤嗤嗡鸣，几乎在眨眼间融入其中。 几乎在同时，铃铛上的符文光华大作，甚至内里隐有铃铛声传出。 吼！ 韩东虎所化的铜尸，浑身巨震，猛的仰天长啸，缓步走向杨辰。 但杜雄所化铜尸，却是浑身颤抖的同时，依旧在磕磕绊绊，学着陆川的动作，摆开架势。 而且，其眉心符文，也越来越暗。 “你死定了！” 杨辰目中寒光一闪，蓦地一点铜铃，再次低喝咒言，“以吾之名，代天授令，真灵醒觉，统御四方！” 吼！ 韩东虎仰天怒啸，蓦然转身，目中血光大作，瞬间锁定了陆川。 “哼！” 陆川眼角狠狠一跳，钢牙一咬，目中异色神光再闪。 嗡隆隆！ 近乎化作实质的浪涛光波滚滚而出，直接席卷入杜雄眉心之中，那散发慑人心魄光泽的符文，哔啵一声溃散。 吼！ 几乎在同时，杜雄浑身一震，低吼如雷，将那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 甚至于，比陆川做的更好，更具力量美感。 与其说是陆川在教，不如是引导，让杜雄从本能中寻回，这早已融入他骨子里的熊咆桩！ 杜雄天性失智，臣服于陆川之后，便得授他改编后的熊咆桩。 而这桩法，甚至可以说是混元金身修炼之前的基础桩法，当然是最原始的版本。 只不过，由于当年惨变，杜雄最终化作僵尸，却依旧没有改变这个习惯，甚至曾在凉州城，百草园地窟中，被陆川重新唤醒。 自那一刻起，杜雄就已经注定，它不可能是普通的僵尸。 否则的话，也不会被杨轩特意收服，并且以镇魂铃操控，成为与韩东虎这位曾经的先天宗师比肩的铜尸。 “咳……噗！” 陆川面色煞白，剧咳数声，血水不要钱般喷溅而出，眸光却是死死盯着杜雄，心神紧张到了极点。 没办法，他现在是真怕，杜雄受鲜血刺激，突然暴起。 现在的他，可真的是没多少余力了！ 尤其这么近的距离之下。 先是被两头铜尸暴揍，又和杨辰激斗一番，生生耗死了杨轩，再数次不遗余力施展八叠浪，强行破除杜雄眉心祖窍，也就是识海中的神识烙印。 这一次次的消耗，都是极大的负担，已然达到了他的极限。 不，甚至是突破了自身极限！ 好在，最终成功了。 吼！ 杜雄猩红暗沉的眸子，直勾勾看了陆川一眼，蓦地低吼一声，返身暴起，生生撞开了飞扑而来的韩东虎。 两个力大无穷，近乎刀枪不入的怪物，扭打在一起。 说来话长，不过是转身之间，便已一波三折。 “好手段！” 杨辰目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不可思议道，“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能通过这种方法，操控这头铜尸！” “不，我并没有操控他，只是唤醒了他的本能而已！” 陆川摇摇头，面露悲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当年的小梁堡惨案，时至今日，已有三年之久。 可惜，只剩下他一人了！ 三年来，无数次死里逃生，亡命天涯，游走在死亡边缘。 陆川也是人，同样渴望陪伴。 若非不得已的话，谁愿意与孤独为伴？ 可惜的是，他的敌人太强，小梁堡的一场大火，直接摧毁了陆川在这世上的根，烧毁了心中的美好。 所以，他拒绝朋友，拒绝一切，孤独前行。 陆川不清楚，那些虎躯一震，王霸之气散逸，八方豪杰来投的人，是如何称霸天下的。 他只知道，若是走那条路的话，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像小梁堡中一样的人。 “呵，我似乎有些高看你了！” 杨辰失望摇头，不无嘲讽道，“玉玺山中十万铁尸出闸，你都做了，还怕什么？” “是啊！” 陆川点点头，目中悲色不减反增，“所以，我背负罪孽前行，你呢？除了追求力量之外，一无所有，值得吗？” 杨辰默然。 诚如陆川所言，他数十年隐身武盟，最终一举将武盟覆灭，背信弃义，抛妻弃女，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两人走的都是孤独之路，所背负的又截然相反。 “哈，牙尖嘴利，巧舌如簧，差点就让你扰了本王心神！” 杨辰突然一笑，轻轻摇晃铜铃，在清脆铃声中，一手提着宝枪，缓步走向陆川，身上气息一涨再涨，好似突然醒悟一般。 “现在杨轩已死，只要再杀了你这个异数，本王便将独得这份机缘，困居一隅如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将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我不需要兄弟，自有无数麾下，为我肝脑涂地，奉献一切！” “我不需要妻子儿女，届时天下任我予取予夺，莫敢不从！” “我……” “你什么都得不到！” 陆川微微摇头，目光幽幽。 吱吱！ 蝎皇爬到陆川肩头，高举前鳌，仿似示威般挥舞。 沙沙！ 最后的蝎群，蜂拥而起，直取杨辰。 “你弄这些臭虫，即便杀了我，也得不到那份机缘！” 杨辰眉头微蹙。 “不，我从来不需要什么机缘！” 陆川冷漠摇头，眸中悲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杀机，“我只要你死！” 噗嗤！ 话音未落，陆川屈指如爪，直接抠进左腿内，鳞甲自动退避，血光迸溅，在杨辰骇然神色中，生生挖出了一块血肉。 紧接着，如法炮制，从右腿里抠出了一块血肉。 左手换右手，左臂肩头一块血肉被抠出，顷刻间浑身浴血，却又在短短几个呼吸内止血。 甚至于，血渍还有倒流之象！ “这种旁门左道，根本困不住我！” 陆川右手一握，内劲吞吐，血肉化灰，露出其内三根赤红色牛毛细针。 “血魄针专伤经络，你就不怕经脉受损，从此永无突破之期？” 杨辰怔怔道。 他想不到，更想不通，陆川怎么敢，怎么能找到血魄针的位置，并且将之取出。 按理说，这邪门玩意一旦入体，几乎就能直接隐遁于经脉之中。 莫说陆川只是一个半步先天，即便是先天宗师，若神识不够强大，亦或是修为境界不到，都找不到血魄针的具体方位。 哪怕是能凭借深厚修为，将血魄针封于一处，没有特殊法门，也不可能找到具体位置，更遑论是直接逼出。 但陆川却做了，而且成功了！ “呵……”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伴随着细密的金铁摩擦声，鳞甲复原，护住了伤口，一双眸子古井无波的散发着幽幽冷光，“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只为现在而活的我，从未想过将来！” 第四百一十三章 枭雄末路 轰！ 劲风呼啸，烟尘滚滚，两道人影激斗不休，忽明忽暗的火星迸溅，映照着两人的残影，彷如虚幻般捉摸不定。 另一边，两头铜尸也打出了真火，利爪翻飞间，在各自身上抓出瘆人的沟壑，更伴随着刺耳的金铁铮鸣。 一个本能回归，一个先天炼尸，当真是棋逢对手，半斤八两。 铿锵！ 刀枪交击，星火迸射，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声，两道人影一触即分，相隔数丈，背对而立。 “没想到，你的神识如此凝炼，明明已经到了极限，都能支撑这么久！” 杨辰目露复杂之色。 对于陆川，他还算比较了解，无论是过往，亦或者一身所学。 但偏偏，凭借那些所学，爆发出了远超自身能掌握的力量，除了天纵奇才之外，再想不到其它原因。 而陆川从未得到过神识秘术，这也是事实。 现在看来，除了在这方古城之中，得到了神识秘术，并且修炼到了不低的境界，几无第二种可能。 这也是最让杨辰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遥想当年，他修炼神识秘术，直至如今，过了多久，才有如今艺业？ “你也不差，身受重伤，操控炼尸，还能保有如此实力！” 陆川缓缓转身，强忍心中腻歪。 虽然一直不喜商业互吹，但杨辰的实力之强，确实超出了预想。 若非很清楚，杨辰并非先天武者，他都要以为，对方早早已经突破，只是扮猪吃虎罢了。 “哈！” 杨辰失笑摇头，难掩苦涩道，“数十年苦修，寒冬酷暑勤修不缀，才有如今艺业，而你……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年吧！” 陆川眉头微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只要有心人想要追查，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短短三年，造就一尊半步先天，而且近乎完全凌驾同阶之上的实力，得是何等机缘？ “你身上有秘密，有天大的秘密！” 杨辰笃定的看着陆川，目中隐现一丝悔意，“可惜啊，当年我一时心软，没有及时出手，否则我一定能挖出这个秘密，也就不会有今天之事了！” 显然，他已经真正意识到，事情完全超出掌控了！ “是吗？” 陆川不置可否，淡淡道，“我怎么觉得，你当年只是有别的原因，才没有继续探索我的秘密？” “呵，秀娥确实给你求过情！” “像你这种人，不会收亲情干扰的！” 陆川摇摇头，眸中冷光闪烁，“我也不想再玩什么猜题游戏，你我之间，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你貌似很有信心？” 杨辰瞥了眼不远处，正杀做一团的两头铜尸，眸光出奇平静道，“你真觉得，它会是一头先天炼尸的对手？” “是与不是重要吗？” 陆川轻弹刀锋，轻笑道，“你想稳定心神，全力催动铜尸，杀死杜雄之后，便可稳操胜券！” “这有什么不对吗？” 杨辰也不辩解，淡淡道，“你不也一样在恢复心神？刚刚连续施展神识秘术，已经到极限了吧？” “是啊！” 陆川点点头，坦然道，“你说的很对，一点都没错，只不过，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自己都觉得，胜不了我吗？” 杨辰面色微沉，目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 是啊，若真是稳操胜券的话，也也不会寄希望于，韩东虎杀死杜雄，然后合一人一尸之力，杀死陆川了！ 对于向来稳操胜券的他而言，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即便再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 “好，好一个陆川，不得不说，你确实动摇了我的心志！” 杨辰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微微转身，看向后方那座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高台，还有那巨大如灯笼般的两个眼球，自嘲一笑道，“但今日之败，非战之罪。” 陆川默然。 若真是单打独斗，丝毫外力不用的话，他肯定不是对手。 毕竟，对方数十年苦修，不是说着玩的，哪怕他有连番奇遇也很难弥补这一差距。 但若给陆川时间，在这一境界沉淀一段时日，整合统筹了自身力量，他有信心压杨辰一头，甚至斩杀！ 这不是自负，而是真正的自信。 陆川只不过是初步涉足半步先天，心知还有不小的提升空间，哪怕是已经触及了先天之境。 可同样，杨辰的话，也并非不对。 若是没有那位的认可，即便陆川准备再充分，此行也是十死无生。 可以说，这位以一己之力，为他造就了一个公正的平台，算是让杨辰、杨轩，乃至整个皇室杨家的算计落空。 “这位……恨极了杨家啊！” 杨辰幽幽一叹，转而看向陆川道，“想来，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来来来，让我见识下，那一刀斩半步先天的刀法，是何等威势！” “如你所愿！” 陆川沉默少顷，目中神光爆闪，蓦地倒拖龙吟刀，跨步横越数丈，瞬间挥刀。 斩天阙！ 这一斩魂灭魄的绝学，正是他修炼神识秘术后，结合自身所学，创出的至强绝学。 “呵！” 杨辰淡漠的眸光中，蓦然闪过诡异光泽，嘴角更是翘起一抹饱含嘲弄的笑意。 嗤！ 几乎在同时，其手中宝枪彷如消失一般，直刺虚无，瘆人锐鸣乍起，好似虚空都被刺穿了一个窟窿。 凌厉锋芒好似无处不在，又似虚幻一般，令人捉摸不定。 杀手锏，并非陆川一人独有。 杨辰数十年苦修，岂会没有压箱底的手段傍身？ 此前种种，不过是诱导陆川，使出斩天阙这一绝招，从而落入陷阱，好让他施以特殊手段反击罢了！ 但以陆川的心性，岂会察觉不到？ 杨辰这一招虽然强横的出乎意料，却也没有到无法抵挡的地步。 只不过，就连杨轩都有那么多底牌，杨辰又岂能没有？ 叮！ 清脆铮鸣，两人之间的虚无，好似镜片般崩碎，陆川几乎在一瞬间，便斩破了这一枪，并且顺势一刀，以比之前更迅猛三分的力量斩落。 杨辰好似已经无力躲闪，又似乎在一直等着，瞳孔内倒映着两分的虚无，似乎整个人就要被一刀劈成两半。 “不好！” 陆川却是瞳孔一缩，清晰看到，杨辰瞳孔中的倒影，在须臾之间化作刀尖，其后便是自己的身影。 这诡异一幕，令他汗毛倒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收刀。 在其感应之中，好似斩中了一面铜墙铁壁，哪怕是斩天阙之意再强十倍，似乎都无法攻破那无形的壁垒。 显而易见，杨辰不知以什么诡异手段，在识海中布下了一层防护，挡住了这一刀。 但如此强悍的刀法，本就是一往无前，近乎堵上一切的刀意，想要收回，哪有那么容易？ “晚了！” 杨辰唇角蠕动，勾起一抹嘲弄笑意。 嗤！ 虚无中，似有金铁锐鸣，又似利爪刮过镜面，令人毛骨悚然。 “吭！” 陆川闷哼一声，强忍着绝招被破的反噬之苦，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刀回防。 可惜的是，杨辰等了这么久，甚至冒险试刀，又岂会容他全身而退？ 几乎在同时，凌厉无匹的一枪，便既爆闪而出。 嗤噗！ 防御无双的蛟渊铠，瞬间被洞穿，内里一层软甲，也紧接着告破，凌厉无匹的枪芒透体而入，顷刻间便搅的五脏六腑近乎天翻地覆。 “噗……” 陆川狂喷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双目更是瞬间充血，几欲爆裂。 若非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扭转了下身形，这一枪就不是刺中肩头，而是贯穿心口了！ “死吧！” 杨辰右臂一震，刚猛无匹的雄浑内气，便既灌注入宝枪之中，顺势就要将陆川一枪捅穿。 吼！ 却不料，一声暴虐嘶吼传来，滚滚劲风呼啸，彷如狂风骤雨，一道庞大身影裹挟着雷霆之势，瞬间来到近前。 叮铃铃！ 清脆铃声乍起，回应的却是一只利爪挥舞，嗤的一声瘆人锐鸣，伴随着血光迸溅，一只握着铃铛的手腕，应声而飞！ “啊……” 饶是以杨辰的心志之坚，遭受这一重击，也不由惨叫一声，下意识放开了宝枪，踉跄爆退，躲避可能继续杀来的后招。 “怎么会？” 杨辰冷汗涔涔，看着不远处那尸首两分的铜尸，再看看自己面前，仰天怒啸的铜尸，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就在他和陆川拼死一搏之际，韩东虎竟然被杜雄生撕了！ 吼！ 出乎意料的是，杜雄并未追击，反而是驻足低头，看着铃铛，然后在杨辰痛恨的目光中，抓起断手生吞，捏着铃铛，陷入呆滞。 “咳咳咳……噗！” 陆川剧咳数声，吐出大股混杂着脏腑碎块的血沫，已然不知这是今天第几次身受重创，却依旧强撑着一口气，拔出宝枪扔在一边，不无嘲讽的笑道，“哈哈，人算……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人人都愿去抢那一线机缘了！ 即便自己完全掌握了这一境界的力量，并且再做突破，也未必杀的了杨辰。 不是赢不了，而是杀不了。 双方底蕴相差太大了！ 杨辰面色铁青，浑身巨颤，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结果，然后便在陆川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转身逃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混乱之因 看着纵掠远去，近乎不亚于巅峰状态的身影，陆川大闹直接处于宕机状态。 逃了，你怎么能逃？ 想想杨辰是何等人物，以皇族之身，于武盟之中隐忍数十载，又间接坑死了皇族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杨轩。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人负我的枭雄，竟然会选择逃跑！ 陆川默然无语，心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一类人的下陷。 并非是说，人人都能坦然面对生死，即便是强如杨辰这等枭雄，也不能免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古人诚不欺我！ 陆川没有追，不是不想，而是追不上。 杨辰那一枪之强，虽然只是刺中了肩头，可灌注入体内的内气，却是差点将他半个身子搅碎，此时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亏得杜雄在最后关头赶来，否则等杨辰再来一击，他必死无疑。 这也是为何，陆川会说，人算不如天算。 按理说，杜雄与韩东虎近乎不相上下，甚至可能不是对手，可偏偏结果是他赢了。 至于其中的缘由，陆川已经没心思多想了。 “咳咳……” 陆川咳出一口血沫，强忍不适，亦步亦趋，踉踉跄跄的走向高台，看着那一双冷漠的暗金色眼眸，涩声道，“够了吗？” 呼！ 微风乍起，转瞬化作狂风，险些将陆川吹倒，那一双彷如灯笼般的眼眸高高升起，其后庞大的身影蜿蜒蠕动，赫然是一条足有数十丈大小，彷如真龙般的沙齿兽。 不错，这位从头到尾，关注着这场战斗的沙齿兽，正是陆川初入黄昏沙漠时，斩杀一头身负王者血脉沙齿兽时，突然出现，又诡异退走的沙齿兽王！ 也正是因为明悟了那个眼神中蕴藏的神意，陆川才真正走上了，祛除心魔的道路，直至来到这里。 这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或许在另一个人看来，就是另一个意思，千百个人，千百种意味。 但沙齿兽王，却独独挑选了陆川。 在那巨大的眼神俯视下，陆川没有感受到高高在上的蔑视，反而多了一丝人性化的探究。 一人一兽，便这般对视着。 直到，沙齿兽王抬起前爪，足以折断玄兵的利爪爪尖，轻轻点在了陆川眉心。 嗡！ 一抹氤氲炫光，突兀涌现，彷如月华普照，又似阳光雨露，温润蕴养着陆川的身心。 “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又似是一刻钟，陆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心放松之后，竟是多了几分不适应。 三年来，无数次险死还生，游走在死亡边缘，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放松了！ “我……” 陆川很想嘴硬的说一声‘我不会感谢你’，可对上那一双睿智的眼眸，心中不由无声叹息，欠身一礼，“多谢！” 即便对方是兽类，可拥有的灵智之高，却不亚于任何人类智者，这是一种脱离了肉身凡胎的高等生命。 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他此行。 亦或者，多半会拼上性命，却未必会有如今的结果。 沙齿兽王者眼眸微垂，暗金色的眸子中，倒映着陆川的身影，好似在说着什么。 陆川面色微沉，心中一动，唤出了蝎皇。 吱吱！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什么，蝎皇不愿意出来，缩在左袖口内。 “哎！” 陆川轻叹一声，心中下了命令，才见到蝎皇不情不愿的探出头，似乎有些焉头搭脑。 “从现在起，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可陆川很清楚，自己无法勉强，除非他想自我信念崩塌。 能够勘破心魔，正是力求公平公正的信念，才让他摆脱了心魔的影响。 而沙齿兽王王者，为他提供了一处公平公正的平台，能够最终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打扰下，完成这一战。 本身，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所要求，不过是换取蝎皇的自由，合情合理，公平公正。 吱吱！ 蝎皇挥舞双螯，似乎在解释争辩着什么。 “呵，不要伤心，我赋予了你生命，你帮我良多，又召唤来那么多族群，并且为此付出惨重代价，我若是什么都不付出，那也太不公平了！” 陆川轻抚蝎皇光华冰凉的甲壳，却觉温暖异常。 这两年来，就是这只毒虫，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次次生死危机。 虽然是自己炼出的半虫半蛊的妖虫，可终究有了自己的灵智，认真而言，算是平等的生命。 当然，在他面前，蝎皇永远不会自认平等。 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陆川是它的造物主，这一事实。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公正呢？ 所求，不过心安而已！ 陆川自嘲一笑，蓦地并指如刀，在心口轻轻一划。 吱吱！ 心头血喷溅而出，洒在了蝎皇如玉般的甲壳上，奋力挥舞着双螯，向后退去，可那来自‘造物主’的命令，让它只能被动接受。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泛白，肩头轻晃间，抖手将蝎皇扔向了沙齿兽王。 沙齿兽王微微晃动头颅，颚下一缕胡须般的鬓毛甩动，便将蝎皇捆住，拉进了脖颈间，淹没了那近乎有些凄厉的吱吱声。 “呵！” 陆川失笑摇头，似乎在嘲笑自己竟然会多愁善感。 呼哧！ 沙齿兽王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庞大身形微微一沉，无声无息没入高台，眨眼便既消失无踪。 若非高台还在，胸前伤口隐隐透着血渍，一切彷如幻影。 “它快死了！” 身后，幽幽长叹传来。 “我知道！” 陆川头也不回道。 “哎，从今往后，你们怕是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徐幽走上前来，白胖的脸颊上满是唏嘘道，“可惜那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天大的机缘。” “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陆川缓缓转身道。 “放心，云烨那小子已经晕过去了！” 徐幽耸耸肩，蓦地后退两步，一副怕怕的样子道，“喂喂，你别不是真的想要杀人灭口吧？卸磨杀驴可不是你这么做的，我可救过你的命！” “呵！” 陆川冷冷一晒。 “怕了你了！” 徐幽撇撇嘴，正色道，“这位活着的时间，远超你的想象，为了不受制于人，竟然舍得最后的生命，怕是要倾注一切，来培养那只小蝎子了！” “这些隐秘，都是在幽冥殿传承中得到的？” 陆川有些不信道。 “想知道？只要你加入幽冥殿就行！” 徐幽笑嘻嘻道。 “呵，我可没有披人皮的习惯！” “得得得，总算知道，你这家伙为什么没朋友了！” “我可不需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背后捅刀子的朋友！” “喂，说话可得凭良心啊，我什么时候背后捅刀子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 “得！” 徐幽一拍脑门，苦笑道，“你这人疑心病是真的无药可医了！” “怎么会呢？” 陆川目光平静道，“只要你拿出点干货，我自有判断！” “哼！” 徐幽挠了挠头，来回踱步好一会，才长叹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得嘞！” 徐幽摇摇头，一脸正色道，“具体时间，已经不可考证，但以你的聪明，想必已经知道，这里每隔数百年，都会有一方王朝更迭。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便是有人在争夺这里的气运罢了。” 陆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种情况，他依稀有所猜测，只是不知道具体罢了。 “据我所知，乃是外界一方大势力，用来培养门下外围精英弟子的法门！” 徐幽略一沉吟道。 “外围？” 陆川瞳孔一缩。 “你还别不信！” 徐幽耸耸肩，双手一摊道，“本来我也不信啊，但事实如此，由不得我们不信，你别打岔，还想不想听了？” “你说！” “这方秘境极为不同，内外之间的时间流速，似乎差别极大！” 徐幽斟酌一番，似乎也有些捉摸不定，谨慎道，“据我所知，那方大势力，每十年会从外面打开阵法，接引在这里修炼的弟子后裔。 每当此时，就是动乱发生之时，似乎是因为那方势力中的派系之争所引起。” “数十倍的时间流速？” 陆川面色难看，目中更有难以置信之色。 “嗯！” 徐幽慎重的点点头，沉声道，“按照幽冥殿中的传承记载，大阵开启，就在这几年间了，届时……又将是天地陆沉，生灵涂炭！”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陆川深吸口气，涩声道，“若真有凝聚气运的法门，那些人的目的，多半就是这些门人后裔的子弟中，能够在这动乱中，力挽狂澜的人吧？” “不错！” 徐幽点点头，苦笑道，“就如这场试炼，谁能笑道最后，便会受天地气运所钟，成为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存在。 这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就一番事业。 而也正因此，那方大势力不断吸收这样的英杰，才能长盛不衰。” “那我又算什么？” 陆川失神的看着双手。 无数次生死拼杀，就换来这么个结果，哪怕心志坚毅如他，此时都有些心神恍惚。 “你？” 徐幽古怪的看了陆川一眼，幽幽道，“你可比我们幸运多了，至少……哎，告诉你也没啥用了，徒增烦恼而已。” “说说吧！” 陆川到底非常人，很快便拍空杂念，目光古井无波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尸解融魂术 呼呼！ 黄沙滚滚，狂风呼啸，肆无忌惮的席卷过无垠沙丘，遮蔽了所过处的一切。 三道人影乘着坐骑，顶着漫天风沙，禹禹前行。 这三人，正是从地下古城之中脱困而出的陆川、徐幽、云烨。 至于其他人，倒是没有见到。 “哈，总算离开那座鬼城了！” 徐幽白胖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一双小眼睛乐的眯成了缝，“老子就算是在这里啃沙子，也不想在那鬼地方多待一会！” 云烨撇撇嘴，无语的转过头。 几天相处下来，已然对这个家伙的脾性有所了解，说好听点叫跳脱，说白了就是话痨。 一时片刻，绝对停不下来。 “两位小老弟，等回到双旗镇，哥哥我做东，咱们好好聚一聚！” 徐幽拍着胸口，一副我很热情的样子道。 “你确定？” 陆川头也不回，深邃眸子看着沙漠深处，淡淡道，“我杀了铁无存和赵兴周，现在去了双旗镇，你能挡住两位先天宗师？” “呃……” 徐幽挠挠头，胖脸一僵，讪讪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陆川无语摇头。 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有些不靠谱。 “咳咳！” 徐幽也知道自己表现的太过从心，赶忙补救道，“打不过，咱们可以跑，这不是还有那家伙嘛？” 说着，指了指身后。 云烨向后看了眼，眉头狠狠一跳，有些不自然的收回目光。 “他能挡得住先天宗师？” 陆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若是真这么简单，杨轩也不会死在地下古城了！” “哎哎，杨轩那小子算什么东西？他自己修为不到家，偏偏自视甚高，命比纸薄！” 徐幽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目中恼色一闪，下意识挡了下身后道，“咱不说这个，就说这家伙，吸收了那么多尸气，只要炼化之后，依我看，绝对能抗衡先天宗师一二！” “你也知道，那是炼化之后？” 陆川摇摇头，径直打马加速，头也不回道，“我又不懂炼尸之道，他能自主吸收尸气，也不过是凭本能罢了，想要炼化的话，还不知到什么猴年马月呢！ 指望他抗衡先天宗师，还不如我自己寻找机缘突破，来的实际！” “你不懂，不代表别人不懂啊？” 徐幽高傲的仰起头，就像是一只白胖的雄孔雀，就差在脸上写着，快来求我的字样。 “呵！” 陆川无奈撇嘴。 此前在那地下古城中，发现杜雄竟然能吸收尸气，着实把三人惊了一跳。 这家伙，不仅吸收了韩东虎身上的尸气，其余散碎的铁尸也没有放过，之后便恢复如初，更有进一步的征兆。 但没有什么能够一蹴而就，必然需要一个过程。 哪怕杜雄天赋异禀，能够大大缩短这个时间，依旧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徐幽对杜雄颇感兴趣，便想索要镇魂铃，却被陆川拒绝。 不管怎么说，杜雄与他都有一分同袍之谊，陆川本身就没有想要奴役他的意图，哪怕杜雄已经彻底化作僵尸。 但就此放任不管，难免会招来不必要的祸端不说，甚至还可能再次落入如杨轩一类之人的手中。 徐幽一计不成，便退而求次，想要让杜雄跟随自己一段时间，却仍旧被陆川拒绝。 按理说，以徐幽对他的帮助，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可惜，陆川太谨慎，亦或者说疑心病太重。 双方虽然明里暗里已经互相帮助数次，可交情却太少，陆川实在是不怎么放心徐幽这个人。 尤其是有关幽冥殿的种种。 杀人炼魂，剥皮制造的玄阴鬼衣，能做出这等邪门东西的门派，但凡有点道德底线人，都会觉得是正道玩意。 陆川自认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三观还算板正。 在没有弄清楚徐幽的真正底细之前，他绝对不会跟对方有太深交集，至多就是互相合作利用。 而且，必须事事留一手！ 徐幽对此，好似没有任何察觉，一直缠着陆川，想要获得杜雄的控制权。 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事实上，这一路行来，徐幽明里暗里，已经多次表示过，就差直接开口索要了。 “得得得，怕了你了！” 徐幽眼馋的看了眼身后，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在腰间一抹，诡异的摸出一块柔软的皮子，抖手扔给陆川。 在漫天风沙中，这块皮子飘飘遥遥，却稳稳落在了陆川手中。 “这是？” 陆川眉头微皱，指肚微微摩挲皮子，冰凉之感侵入指尖，“人皮！” “你若是不想要，可以还我！” 徐幽不高兴的撇撇嘴，嘀嘀咕咕道，“若非看你小子瞬移，真以为我舍得将幽冥殿传承送人啊？” 此言一出，就连云烨也不由好奇的看来。 “尸解融魂术！” 陆川眉头微皱，仔细掠过皮子上，寥寥数百，与现今文字有着不小出入，甚至有些像是符文的文字。 “这东西在外界算不得什么！” 徐幽叹了口气，淡淡道，“但在这里，已经是顶级的传承了，修炼到高深处，搏杀先天，也是等闲！” 陆川没有理会徐幽的装腔作势，心神沉浸在所谓的《尸解融魂术》上。 仅仅看了片刻便发现，这上面的内容极为高深，即便以他现在的心神之强，这么一会竟有不适之感。 显而易见，想要参透这部秘术，必然极耗心神。 要知道，这可不多见。 陆川见过，而且参研过不止一部，直达先天之境的功法，都没有这种感觉。 也就是《八叠浪》，能与之相较一二。 甚至于，隐隐胜出。 但若论其中内容的诡异，乃至所涉范畴，竟也是有所不及。 不问可知，这是一部关乎神识，乃至神魂的奇异秘术。 只不过，陆川没有贸然决定，是否修炼。 任何功法，都有其优劣，甚至存在着常人难以察觉的缺陷，乃至陷阱。 在以往得到的功法之中，不止一次遇到。 最常见便是，颠倒顺序或改换词句，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陆川可是记得，那位西毒欧阳大师，便是因此，最终落得个经脉逆乱，走火入魔的疯癫下场。 更遑论，这是关乎神识或神魂的秘术，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若是换做寻常功法，陆川有信心凭借自身底蕴，参研其中奥妙，乃至找出任何缺陷，并且最终融入自身所学之中。 但对于这等功法，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真是有够小心的，也不怕得疑心病！” 徐幽显然很聪明，看出陆川的顾忌，直言不讳道，“这部秘术，乃是炼尸之道中的融魂秘术，算不得多深奥，换而言之，即便你控制了那头铜尸，也不会因此付出太大代价。 当然了，凡事都有其两面性，前提是你抗住，铜尸本性中的残虐嗜杀。” “我会考虑的！”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手又将皮子扔还徐幽。 寥寥数百字而已，以他强大的记忆力，仅仅是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住了。 “随便你！” 徐幽也不在乎，耸耸肩，将皮子收回腰间，不无幸灾乐祸道，“小老弟，相识一场，可别怪哥哥我不提醒你。 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你却没有什么厉害手段，到时候可就惨喽！”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你觉得，我现在与先天宗师相较，差距有多大？” 云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现在的他，也几乎站在了先天之下的极限，对于先天之道，自然是极为上心。 而徐幽，得了幽冥殿的传承，必是三人中，对于此道最熟悉之人。 “差远了！” 徐幽毫不客气道，“别看你现在杀半步先天，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但面对先天宗师，嘿，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能撑过一招，都算你厉害。” 陆川眉头皱起。 也不怀疑徐幽的话，只是没想到，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嘿！” 徐幽低低一笑，意味深长道，“你修炼了《九转蛰龙功》，体内早早凝练了一道先天真气。 凭此，可以发挥出一丝先天之能。 但你可以想象一下，体内若是全部换成先天真气，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呼……” 陆川面色微凝，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升起一抹紧迫之感。 徐幽说的是实话。 凭借混元金身，他站在先天之下的极限，甚至碾压同阶，再借那一缕先天真气，真有几分先天强者的威能。 可面对真正的先天存在，可就不是什么十二秒真男人了，极可能是一秒真男人，然后就会被无情的打回原形。 原以为，到了他这等境界，虽然心知不敌先天，至少有保命的可能，现在却是被当头一棒打醒。 “不过，你也别灰心！” 徐幽眼珠一转，打量陆川一番道，“凭你这皮糙肉厚的身板，保命虽然很难，可至少抵挡个两三招不成问题！” 陆川默然无语。 抵挡一招和抵挡两招三招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啊，好好准备点保命手段吧！” 徐幽意味深长的扫了眼身后。 陆川眉头微凝，心知徐幽说的很多，却也明白，对方多半是在诱他修炼这《尸解融魂术》。 凭杜雄的特殊条件，再做突破的话，还真有可能挡住先天宗师。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交易 东来居五层，三人推杯换盏，吃的不亦乐乎。 裴晟在旁伺候，时不时添酒布菜，好好的八品武者，竟是忙的出了一头热汗。 没办法，三个家伙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丝毫不顾形象的胡吃海塞。 就这一会的工夫，便吃了不下十人份的量。 就连最珍贵的极品血酒，都快喝光了！ 未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蹬蹬传来，却见两名各有千秋的女子来到近前，没好气的看着陆川。 “你们倒是好兴致！” 没有丝毫意外，来者正是朱胜男和灵仙公主。 看到三人旁若无人的架势，两女气就不打一处来。 明明都是在那地下古城之中打生打死，拼了命，可到头来，竟是没捞到多少好处。 最后，还被吓的灰溜溜退走。 两女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呀，东来居什么时候，也有……” 徐幽小眼睛放光，张嘴就要胡说八道，却被一块兽肉塞住，不满的嘟囔一声，便不再多言语了。 “两位有何贵干？” 陆川淡笑道。 若是放在一年多前，初入上京城那会，他或许还会顾忌朱胜男些许。 但现在，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镇西王府全面通缉，也吓不住他。 当然，这并非小人得志。 而是陆川向来如此，当初只是顾忌一二，并非怕了镇西王府，现在更不会怕了。 至于灵仙公主，那就更好办了。 当年在草原，对方出动大军都没拦住他，这里是黄昏沙漠，更拿他没奈何了。 甚至于，若是陆川想的话，对方能不能活着离开都两说。 “你……” 两女被陆川有恃无恐的架势，气的心头郁郁，确实又无可奈何。 不说陆川的实力，单单那软硬不吃的臭脾气，就足能把人气个半死了。 “没趣的家伙，注孤生啊！” 徐幽嘟囔道。 云烨干脆一句话不说，埋头进菜肴中，好似完全被吸引住了。 没办法，这两位他都惹不起。 陆川想杀他不难，徐幽也不知有多少法子收拾他，那点傲气，早就被打击一空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快大祸临头了？” 朱胜男干巴巴道。 “郡主要庇护在下？” 陆川眼皮都没抬一下道。 “我……” 朱胜男气结，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若说是吧，偏偏她没这个能耐，就算是镇西王府底蕴尽出，也未必能做到。 “姐姐！” 灵仙公主拉了她一把，一咬红唇道，“陆家哥哥……” “噗……” 徐幽满嘴渣子喷了一桌，无视了云烨幽怨的小眼神，权当没看到陆川怒目而视，尴尬起身，拎着酒壶到一旁，没事人般道，“你们继续，继续哈！” “咳！” 陆川轻咳一声，淡淡道，“有事说事，没事……别套近乎，我们不熟！” 到底是先天之下的第一号大高手了，总算还知道一点涵养，没有表现出粗鲁的一面。 “呼呼……” 灵仙公主深吸口气，美眸中怒火熊熊，一字一顿道，“我们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嗯！”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灵仙公主气鼓鼓后退一步，示意朱胜男说话，表示自己实在不想面对这个可恶的家伙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收集功法！” 朱胜男强忍怒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但你接下来，将面对先天宗师的追杀，即便你能逃脱，也未必有时间。 所以，我想用先天功法，换你身上的几样宝物。” “哦！” 陆川眸光深邃，直把两女看的心头发毛，这才道，“行啊，一件玄兵三部先天功法，不打折。 不然，我就扔给周丰那小子！” “你……” 朱胜男很想说，那也得你有那个机会，可话到嘴边，还是强抑怒火道，“好，不过，我们只能换六件玄兵，另外，还要交易你从地下古城中得到的天材地宝！” “这东西，可比玄兵贵重多了！” 陆川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于，对方所掌握的先天功法之多，却也没有打算降价。 “四部一件！” 朱胜男深吸口气，沉声道，“必须我们自己挑选，而且……接下来，我们不会对你出手。” 陆川略一沉吟，默默颔首。 显然，朱胜男说的不是她们自己，而是背后的镇西王府和草原蛮族。 啪！ 一个包裹放在桌上，两女生怕陆川反悔一般，直勾勾盯着他。 “有备而来啊！” 陆川挑了挑眉，将脚下放着的巨大背囊拿上来，从中取出一方方玉匣，状若随意道，“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搜罗如此多先天功法，恐怕不是你们两家的事情吧？” “不错！” 朱胜男言简意赅的点点头，很快便移不开眼睛了，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甚至迫不及待的上手便拿起一个玉匣打开。 “枯叶灵草！” 灵仙公主惊呼一声。 很快，她便默不作声了，实在是宝物太多，眼花缭乱的同时，其中大部分她都不认得。 陆川也不在乎。 玄兵有龙吟刀和蛟渊铠在身，他都不缺，除了一件金丝玉甲是留给李月华，其余的都在交易范围之内。 至于这些天材地宝，徐幽早就过了眼，对他有用的也都收起来了。 朱胜男挑拣一番，时而微皱眉头，时而喜上眉梢，显然是找到了目标的同时，也有没找到的目标，还有拿不定主意的目标。 但她们带来的东西有数，只能选择定量的宝物。 “多谢陆兄！” 直到东西入手，两女也明显松了口气，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公平交易而已！” 陆川淡漠摆手。 “陆兄……好自为之吧！” 朱胜男唇角蠕动，最终长叹一声，带着灵仙公主离开了。 “小老弟，你倒是大方的紧，就不怕到时候……” 徐幽凑了过来，满面贱笑，话却是意味深长。 “败在我手上的人，从来没有第二次机会！” 陆川淡淡道。 云烨面上复杂之色一闪而逝，终究没有说什么。 “嘿，有魄力！不愧是……” 徐幽油腻的爪子拍向陆川肩头，话到一半，蓦然眉头微皱的看向楼梯处。 蹬蹬蹬！ 只听上楼声传来，却见两道身影出现，却并非绝色美女，而是两个阴沉着脸的老头。 “两位老爷子，双旗镇大开方便之门，广迎八方来客，这样做不好吧？” 徐幽面上笑嘻嘻，眸中却是凝重无比，显然认出了两人。 陆川早已注意到，有外人在场时的徐幽，面上似有一层诡异的毫光，即便是以他的眼力之强，竟也是看不清其面相。 想来，多半是那部传说中的《无相神功》之妙。 但他没管这么多，大部分心神，都在城门前的两个老者身上。 其中一人，正是此前的双旗镇中，那也与铁无存交手时，有过一面之缘，疑似先天宗师的黑面老者。 另一人，身上的气息，也是渊渟岳峙，雄浑似海，必是一尊相同的存在。 据他所知的消息，铁、赵两家的先天宗师，名叫铁谷山和赵清明。 没想到，经过一段长途跋涉，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暗中监视，可三人刚刚到达城门口，竟然便被堵上了。 “此事与你无关！” 黑面老者铁谷山，径直来到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川，冷声道，“陆小友，自你来到双旗镇，老夫自忖没有为难你吧？”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两位前辈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陆川沉声道。 纵然知晓，碍于某些原因，两大先天宗师不可能出手，但凡事都有万一啊！ 若是两人不管不顾出手，他就算是再强十倍，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 “好，快人快语，不愧是当世人杰！” 赵清明拦住铁谷山，眸光深邃的看着陆川道，“听闻小友此行收获颇丰，老夫自忖还有几分家资，想要与小友做一笔交易！” “玄兵一件换三部先天功法，天材地宝换四部，不二价，请吧！” 陆川也不含糊，随手一指桌上的宝物。 “呵！” 铁谷山冷笑一声。 没办法，铁家和赵家都有半步先天，殒于陆川之手，这仇可大可小，但总归是咽不下那口气。 陆川也不是受了气，强忍着的人。 真要斗起来，他虽然不愿死在这里，却也不惧鱼死网破，而且他有那个能耐。 很快，两人便挑选各自所需。 虽无两女拿的多，却也不少，足有三分之二。 “小友好自为之吧！” 两人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便既离开，显然是不想多待片刻。 “你有麻烦了啊！” 徐幽又凑了上来。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陆川无所谓道。 “我不是说铁、赵两家，碍于规矩，他们不会出手，甚至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别人提供便利！” 徐幽摇摇头，神色凝重道，“但看今天这架势，怕是有人不等你出沙漠，就要等不及出手了！” 陆川默然，心中想到了被自己完全灭族的沈家！ 这可是有先天宗师坐镇的顶级豪门。 灭族之仇，岂能不报？ 什么规矩阴谋，在这等仇恨之下，都是白搭。 之所以现在没有动手，除了顾忌地下古城中的那尊存在之外，多半就是想一点点施压，看着他疯狂，被死亡所笼罩。 这等手段，若非恨极的话，恐怕不会一直等待下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先天截杀 “小老弟，瞧你这一身戴着也够麻烦的，不如交给老哥我保管如何？” 双旗镇城门前，徐幽不怀好意的眯着小眼睛，打量陆川身后的背囊，腆着脸拍拍胸口道，“等你脱身之后，老哥我再还给你就是了！” “呵！” 陆川报以冷笑，径直打马出了城门，向东而去。 他当然知道，徐幽不是看上了自己此行的收获，只是用这种方式，放松心情而已。 毕竟，不是谁知道了被一尊先天宗师盯上，都会无动于衷。 那无言的压力，早已在无形中弥漫开来。 本来对上先天宗师，就没有任何胜算，若是心境上再出现破绽，那可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他能成功吗？” 云烨俊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虽然不看好陆川，但他又莫名觉得有几分希望。 毕竟，陆川这几年所作所为，不得不说，都堪称奇迹。 哪怕已经不抱希望，能够亲手击败陆川，可仍旧想要继续追赶，而不至于失去目标，或再也看不到前路。 “安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徐幽无所谓的拍了拍云烨肩头，小眼睛里却满是凝重，笑眯眯道，“这小子还是有几分门道的，而且并不迂腐，说不定真有办法，能够全身而退！” “确实，他一向是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云烨下意识点点头，却豁然发现，自己对陆川的信心，竟然出奇的高。 “好了，咱们也该做自己的事情了！” 徐幽拍拍手，转身向城内走去，笑嘻嘻道，“处理完双旗镇的事情，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话说，你真要收那个小家伙做徒弟？” 云烨有些古怪道。 “嘁！” 徐幽嗤笑一声，摇头晃脑道，“我哪儿有那个闲工夫？就像是陆老弟所言，我们这些只为今天而活的人，有必要收徒吗？” “那你？” “随便指点一二，惠而不费，又有何不可？好了好了，你哪儿那么多问题？” 徐幽说着，便径直走了。 云烨摇摇头，又看一眼，已经被漫天风沙掩映的东方，便跟了上去。 蓦地，看到城门楼上，两道身影似乎消失了。 “别看啦，那些老家伙的事情，不关我们的事！” 前面，传来徐幽百无聊赖的呼喊。 云烨轻吸口气，跟进跟上去。 …… 与此同时，无垠沙丘中，一道身影默默前行。 一路来之前，孤独常伴！ “来了吗？” 陆川蓦然回望身后。 漫天风沙中，除了一望无际的沙丘，没有任何活物迹象。 可敏锐的感知告诉他，自己分明是被某种可怕的事物盯上了。 那偶尔稍纵即逝，透体而过，彷如幻觉，却异常清晰的寒意，便是最好的明证。 “呵！” 陆川冷冷一晒，继续打马前行。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论暗中盯梢的是谁，亦或者真的是沈友庭，对方就像是猎人一般，跟踪着自己的猎物。 用这种方式，慢慢勒紧箍绳，让猎物体验死亡的痛苦与恐惧。 除了有深仇大恨外，没人会选择这种方式。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过程中不会出现意外。 陆川很清楚，对方也知道，双方都发现了端倪，但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也不是揭开的时候。 就看，谁先按耐不住。 “先天啊……” 陆川舔舐微干的唇角，左手一压刀柄，目中神光一闪而逝。 起初，暗中之人没有动静，只是时不时的故意露出一点破绽，让陆川察觉到一丝端倪。 就像是猛兽在捕猎前，慢慢游走或靠近猎物，然后等目标放松时，才会给予致命一击。 只不过，暗中的并非是野兽，而是人。 一个老奸巨猾的先天宗师！ 为了报灭族之仇，这位已是化身最为隐忍狠毒的毒蛇，只待最后一刻，才会露出獠牙。 陆川夜里睡的很安稳，似乎没有觉察到任何危险。 一觉睡到天亮，吃饱喝足，便继续上路。 暗中之人依旧如昨天一般，偶尔露出一点破绽，故意显示自身的存在。 察觉到陆川似乎并没有多少畏惧之心后，第二天夜里，便动了。 目标并非是陆川，而是他的坐骑。 两匹马，出门在外，一人双骑的标准配备。 当第二天醒来，陆川便看到，两匹倒卧在血泊之中，已经浑身僵硬的马匹。 事实上，两匹马死亡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修为到了他这等境地，一呼一吸间，方圆数丈，乃至十数种，草木皆在感知之中。 更遑论，两匹马死的很惨，鲜血淋漓，腥气弥漫。 即便隔着数里之遥外的凶物异兽，都能闻到。 陆川没有出帐篷，就这么闻者血腥气，美美的睡了一觉。 当初在野马川山洞地窟中，尸臭到了那等程度，对他都没有多少影响，这些不过是小意思了！ 徒步前行，漫天风沙作伴，陆川更孤独了。 现在，连蝎皇也不在身边。 这不想还好，一想到蝎皇，思念便如潮涌，进而想到了李月华。 陆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从来都此间，已有三四年，期间遇到的美女不在少数。 精灵古怪的杨秀娥，秀外慧中的慕容薇，刁蛮娇憨的韩虞凤，泼辣高贵于一身的灵仙公主，单纯善良的许莜彤。 当然，还有傲娇无双的朱胜男和萧淑澜。 但偏偏，陆川就相中了李月华。 或许是因为两人在北疆草原的经历，亦或者别的原因，陆川也说不清道不明。 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这么捉摸不定。 两人相识的不早也不早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偏偏就看对了眼。 或许，只是因为李月华为爱痴狂的不管不顾吧。 陆川自己就是个感情小白，前世浪荡花丛，也不曾对任何一朵花流连忘返。 这一世，他自己都觉得快成贤者了。 碰上这么多各有千秋的美女，竟然都没有下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老子这辈子还没活够呢！” 一想到要此行即将直面先天强者，陆川竟是隐隐有些兴奋，骨子里的冒险精神，有如火山即将爆发一般。 可偏偏，脑子里想的，竟然是男女之事！ 但说好听点，陆川是极富冒险精神，可说白了，就是不作不死。 而且，是一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就像是现在，明知道暗中有一尊心怀不轨的先天强者，时刻准备暴起杀死他，竟然悠哉悠哉，仿佛在涂布野游。 好似在说，快来杀我啊，我在等着呢！ “还真是沉得住气啊，这样都不动手？” 已经是第五天了，陆川摩挲着有些胡茬的下巴，眯着眼打量周围，嘿然一笑，“看来，你还是想活下去啊！” 想想也是，既然能活着，谁想死呢？ 尤其是先天宗师，寿元至少有一百载，乃至一百五十年，只要不是秀逗了，当然想继续活下去。 只不过，对方不是忌惮他，而是畏惧沙漠中那尊恐怖存在！ 但没人知道，那位会不会真的出手，哪怕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见过那位出手了。 可事实上，多年前，早有不知多少人，用生命验证了这一事实。 但凡在黄昏沙漠出手的先天强者，无论多寡，都尸骨无存，无一例外！ 所以，暗中之人不仅仅是想要杀死陆川，更想他在经受死亡折磨之后，全身而退。 “既然你不出手，那就慢慢享受风吹日晒吧！” 陆川满不在乎，继续悠悠前行。 他有信心，即便是先天强者偷袭，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这并非自负，而是真正的自信。 从地下古城中出来，到返回双旗镇，然后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天了。 无论是自身修为的稳定，还是《八叠浪》的修炼进展，乃至包括《尸解融魂术》的参研，都有了长足进步。 徐幽说他，凭借体内的一缕先天真气，能够抵挡先天强者一招，但绝对撑不过三招。 可陆川有信心，当时的他，至少能撑过五招不死。 只因为，徐幽所见，只是他表面的实力，而无法判断他真正的实力底线。 直到现在，完全吃透了自身进境变化，掌握适应了暴增的力量，使得陆川本身实力不说有了质的提升，至少也是增长一大截。 即便是杨辰在巅峰状态，陆川也有信心，在没有外物辅助之下，轻易压对方一头。 当然，两人实力还没有差距到，可以随意斩杀的地步。 陆川甚至怀疑，巅峰状态的杨辰，即便是先天宗师当面，也未必能够杀死。 这不是猜测，而是直觉。 单论修为，杨辰远不如先天宗师，可若论底蕴的话，除了皇室出身的先天宗师，没人能比拟杨辰。 “来了！” 第六天夜里，陆川蓦然长身而起，冷冷看着夜色沙丘上，迎风而立的苍老身影。 此人，正是当初在演武院下院楼房中，将他带走的沈家先天宗师——沈友庭！ 相较于当初，这位近乎掌控了一切的强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即便隔着数十丈之遥，陆川依旧清晰看到，那一双眼睛里密布的血丝，毫不掩饰的杀机。 “不得不说，我后悔了，当初就该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沈友庭一步步走下沙丘，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彷如踏空而来一般，带来莫名的无情威压，“今天，你必死无疑！” 第四百一十八章 逆战先天 叮！ 月色下的沙丘上，滚滚风沙中，一声清脆铮鸣，彷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 可于陆川而言，就不怎么美妙了。 “吭！” 闷哼声中，陆川身如离弦之箭，瞬息倒飞数十丈，轰然撞进了沙丘之中，掀起漫天沙尘。 五脏六腑绞痛无比，仿佛有万千只手在随意撕扯，又似用针尖穿刺，浑身骨骼都为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仅仅三剑，好似随手一剑挥出，便将他打的体内内气翻涌，险些倒流崩散。 某种程度上而言，徐幽没有说错。 先天强者真要下定决心的话，三招绝对能要他的命，甚至用不了。 只不过，沈友庭明显有所顾忌，没有动用全力。 即便如此，也让陆川近乎没有招架之力。 “难得，能接我三剑不死，你也确实称得上绝世无双的天才了！” 沈友庭面露赞赏，目中却满是无情冷酷的凛冽杀机。 就是这个人，毁了沈家数百年传承，自己的子孙后代，一个个殒于其手，不知多少个日夜，他似乎都能听到无尽哀嚎。 若非先天宗师的心志极为坚定，恐怕此时，他已经疯魔了！ “咳咳！” 陆川咳出一口血沫，脸上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沈无忌还活着！” “你说什么？” 沈友庭眸光一闪，下意识上前一步，面色却瞬间沉凝下来，冷声道，“呵，你那些下作手段，瞒不过老夫，我不会上当的，今天无论是什么，都救不了你的命！” “我说的是实话！” 陆川耸耸肩，似乎没有丝毫死到临头的觉悟，淡笑道，“我没杀他！” “他现在这么样了？” 沈友庭低头沉默少顷，声音似乎都有了一分沙哑。 显然，人老成精如他，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 “嘿！” 陆川满目嘲弄，玩味道，“他疯了，杨轩逼着他，动用了一种自残的秘术，修为尽毁，经脉寸断，一瞬间白头血楛，此生再无希望！” “住口！” 沈友庭目中凶光一闪，杀机凛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好歹毒的心思，就不怕报应吗？” 修为尽废的人，在那处古城之中，会有何等恐怖遭遇，想想便不寒而栗。 那是他的嫡亲后代，而且是沈家最杰出的子弟。 “报应？” 陆川晒然一笑，讥讽道，“沈家高居庙堂，享万家供奉，却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喝兵血，通敌国，边疆数十万边军寒冬无棉衣，三伏要耕地，家中无依靠。 你跟我说报应？真是天大的笑话！” “哼！” 沈友庭面色阴郁，他当然知道自家后辈什么德行，可别家不都这么做的吗？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家族啊！ “你不是这样的人！老夫百载生涯，阅人无数，虽然看走眼过，但可以断定，你绝非为国为民之辈！” 沈友庭强忍杀意，似乎想要一个明白，追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就为了那些贱民？” 沈友庭怒目圆睁，有些失态道，“凭你的实力，足以在朝廷占据一席之地，纵然纵横草莽江湖，也能创建一番基业，为了那些人，值得吗？” “嘁！” 陆川嗤笑一声，不无嘲弄道，“我凭什么要遵守你们的规矩？” “你……” 沈友庭一怔，死死盯着陆川，厉声道，“你这个疯子！” 现在，他终于明白，陆川为什么死死盯着沈家不放，哪怕赔上性命，也要跟沈家死磕到底。 小梁堡那场大火，是一部分原因。 但最重要的，还是陆川自身，不愿受任何束缚。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行事准则，方方面面，无论在何地，只要你身在其中，就必然要遵守某些潜规则。 如果不遵循，就会受到排挤打压，这都是最轻的。 稍有不慎，就会被大流拍翻，在浪涛之中，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很快就会被遗忘。 但陆川偏偏不管不顾，从一开始就打着复仇的幌子，行的却是掀桌子之事。 到了现在，他近乎成功了！ 所有人都在看戏，想等陆川和沈家分出个胜负，然后瓜分空出来的利益。 可结果呢？ 陆川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跟大家一起玩，这到哪儿说理去？ “呵！” 陆川满目讥讽，不屑道，“你们自以为可以掌管天下，玩弄人心，予取予夺，可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皇室放任，我能把沈家灭了？” “是啊，你说的都对，但这并不难改变，你今天非死不可的结局！” 沈友庭痛苦的闭上眼睛，蓦地一挥剑，再次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冰冷杀机，森然道，“如果这些就是你的遗言，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死？” 陆川撇撇嘴，缓缓起身的同时，晃动着脖颈，没事人般道，“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即便是死，也是你先死，你这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会走在我前面。 当然，你若是非要急着上路，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大言不惭！” 沈友庭怒极反笑，目中惊色一闪的同时，瞬间一剑斩出。 叮！ 金铁铮鸣，气劲崩散，火星四溅，龙吟刀颤抖出无数重影，瞬间与陆川同时倒飞而去。 沈友庭微微松了口气，冷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胡吹大气，可惜了，老夫说过，你今天必死无疑！” “咳咳！” 陆川踉跄起身，狠狠吐出一口血沫，笑的异常快意，“嘿嘿，老东西，你是不是没吃饭啊？来来来，再给大爷我松松筋骨！” “你找死！” 沈友庭面色一寒，闪电般挥出一剑。 一如之前，陆川近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便被澎湃的剑气击飞，生生撞进了沙丘之中。 但让沈友庭面色异常难看的是，陆川再次站起来了。 “呼呼……” 陆川粗喘了几口气，眸光出奇的平静，“你果然不敢使出全力！” “即便如此，也足够杀你了！” 沈友庭身形一闪，瞬间欺身到近前，一剑破开龙吟刀的同时，剑光如电，自陆川脖颈一侧划过，带起一溜血渍。 可惜的是，陆川依旧没有倒下。 “厉害，厉害，不愧是先天宗师！” 陆川仿若未觉，缓缓转身，看着同样转身的沈友庭，“可惜，若是你动用全力的话，刚刚那一剑，我不说身首异处，至少也重伤垂死了！” 原来，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陆川凭借本能，躲开了要害。 “一剑不够，老夫便将你活剐了！” 沈友庭目光杀机大炽，瞬间展开身形，风驰电掣间，剑光彷如幻影，在陆川周身带起片片血光。 除了胸前后辈，因为蛟渊铠的防御，没有受伤之外，四肢上近乎没有了一处好肉。 甚至于，就在脸上，离着眼睛不过半寸的地方，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不得不说，这位先天宗师的实力，确实超乎想象。 能够碾压同阶，站在先天之下极限的陆川，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嘿嘿嘿，你怕了，你怕死！” 陆川嘲弄连连，好似没事人般，极尽嘲讽之意，“你怕那位突然现身，将你吞的连渣都不剩，甚至不敢释放出丝毫先天真意！” 沈友庭面色沉凝，胡须颤抖，握剑的手，似乎都微不可查的抖了下。 确实如此，陆川说中了。 他确实在怕！ 虽然杀死陆川，是他的目的，可不代表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越老越怕死，这话一点都不假。 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开，在生死面前，平静以待。 “哼，这里已经是黄昏沙漠边缘，即便那位发现了又如何？” 沈友庭也是输人不输阵，冷笑道，“杀了你，只要大半个时辰，我就能离开黄昏沙漠！” “哈！” 陆川诡秘一笑，话锋一转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出了黄昏沙漠再动手？” 莫看他说的轻松，实际上，他也很好奇。 明明已经盯上他了，只要等到出了黄昏沙漠，凭沈友庭的手段，足以让陆川生不如死了。 陆川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修为实力，真正面对一尊铁了心要杀自己的先天宗师，即便是玩命，能活下来的几率，绝对不超过三成。 若是让外人知道的话，指不定会惊掉多少下巴。 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能够硬抗先天宗师的半步先天，而不死的战绩。 “你很想知道？” 沈友庭眸光微闪，看着陆川突然笑了，冷声道，“下地狱去吧，你注定了会死不瞑目！”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便要再次出手。 但沈友庭却骇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噗！ 几乎在同时，其脚下黄沙飞扬，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探出沙土，精准无比的抓住了沈友庭的双脚。 “死！” 沈友庭惊怒交加，却也不愧是先天宗师，瞬间一剑下斩。 嗤啦一声，那坚如金铁的十指，便几近断折。 并且，迅猛无比的上撩一剑，格挡向陆川狂斩而来的一刀，并且是全力出剑。 嗡！ 但在此时，陆川这一刀，却并未与其宝剑相交，而是离着半尺有余，便既生生停在半空。 “这是……” 沈友庭瞳孔一缩，好似看到了天地两分，惊骇错愕中，猛然闷哼一声，“吭……蠢货，凭你的修为，也想对老夫施展神识……” 嗤！ 但在此时，五道隐晦的血光，彷如闪电般，须臾穿透了其护身真气，直入其脏腑之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 先天之陨 “血魄针！” 沈友庭目中惊惧之色狂涌，疯狂运转先天真气，在体表化作一片凝实的青白光幕。 可一如他所知一般，赤红色的光线，仿若无物般，轻易刺穿护体真气罩，并且钉入其四肢之中。 除了攻向脖颈和右臂的两根血魄针，其余全中！ 这位先天高手，面对这等歹毒的绝顶暗器，反应比之陆川，竟也好不到哪儿去。 “啊！” 几乎是在顷刻间，沈友庭须发皆张，双目泛红，面容扭曲，深刻体会到了，五脏六腑被百抓千挠的痛苦。 这还不算，血魄针有勾连经脉，牵引真气逆乱的恐怖特性。 事实上，这东西的能力，比之玄兵也不弱。 但到底是先天宗师，凭借雄浑的先天真气，生生将血魄针的移动速度减慢。 只要有足够时间，未必不能将之排除体外。 可惜，陆川不会给他时间。 “吭！” 同样遭到反噬之苦的陆川，闷哼一声，不顾眼耳口鼻溢血，狰狞的面容上，带着难以言说的疯狂，悍然斩落。 不出意外，这狂猛的一刀被挡住了。 当！ 火星迸溅中，映照着两张同样扭曲，意味却既然不同的脸孔。 “我要杀了你！” 沈友庭厉声怒喝，挥剑狂斩。 咻咻！ 一道道凝实无比，蕴藏着凌厉锋芒的剑气，有如实质般挥洒而出，铺天盖地的笼罩向陆川。 此时此刻，沈友庭已是全然不顾，那可能存在的危险，真正显露出先天宗师的实力。 只不过，受限于血魄针的影响，即便是先天宗师，此时至多也就发挥五成实力。 甚至，可能更低一筹！ 这世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如陆川这般敏锐的感知，还有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掌控力。 沈友庭是先天宗师不假，除了肉身之外，除了哪方面都在陆川之上。 但这不代表，陆川能做到的事情，他就能做到。 甚至于，血魄针本就是针对先天宗师的歹毒产物，对于沈友庭的杀伤力，更胜一筹。 也正因此，一身实力不足五成，并且经受着痛苦折磨的沈友庭，此时竟然只能堪堪压制陆川一头，根本无法做到如之前一般。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血魄针，还有双脚被限制在原地，完全被固定后，实力又打了个折扣。 若放在往常，即便是被抓住也没什么，沈友庭可以凭借自身雄浑的先天真气直接撑开，亦或是随便两剑斩断束缚。 可现在，先是被斩天阙撼动心神，以至于失了先手被抓住。 其次，血魄针在体内肆虐，能够镇压这歹毒暗器不再造成更大的破坏，已经算是沈友庭实力强大了。 更遑论，陆川根本不给他机会，近乎风风雨雨般的攻击，即便是他，都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当当！ 但见陆川完全放弃了防守，一刀狂猛似一刀，似乎没有任何章法，仅仅是劈斩劈斩再劈斩，誓要将眼前的一切劈成两半。 强如沈友庭，此时有苦难言。 本就要调动大半先天真气，镇压血魄针，再被陆川一身怪力震动，几乎郁闷的差点吐血。 更可怕的是，双腿脚踝处传来的火辣刺痛告诉他，自己就快中毒了。 对于皇室御尸之术也有所了解的沈友庭，当然知道，这是尸毒，而且是比他所知更为可怕的尸毒。 要知道，寻常铁尸或铜尸，可没有能够仅凭外放的尸毒，就威胁到先天宗师的程度。 固然是因为，他此时多半的先天真气都被牵制，无法外放真气御毒，可这尸毒同样强大的超乎想象。 沈友庭很清楚，再耽搁下去，就不是他能不能祛除血魄针和尸毒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给我滚开！” 一念及此，沈友庭猛的一剑迫开陆川，并且运转真气灌注双腿，身形竟是瞬间拔高数尺。 轰！ 顷刻间，半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庞大身躯，生生被从沙丘中拔出。 但沈友庭明显小觑了铜尸的力量，尤其是杜雄这等天赋异禀，并且找回本能，又吞噬了诸多铁尸尸气的异变铜尸的力量，到底有多么恐怖。 陆川此前便验证过。 即便是他不留余地的爆发，施展出所有手段，也不过堪堪与之持平，甚至稍逊一筹。 而陆川下达的指令，便是不顾一切，控制住沈友庭的行动。 “给我开！” 沈友庭纵剑长啸，剑气铮鸣，慑人心魄，瞬间斩落。 全力施为之下，即便是铜尸的力量大进，防御也有所提升，也依旧不可能挡住先天宗师的几剑。 只不过，沈友庭小觑了陆川。 “死的是你！” 低吼声中，陆川浑身淡金色毫光一闪，整个人瞬间拔高数尺，竟是在顷刻间，化作丈许高的巨人。 古铜色的皮肤上，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波动。 密集的咔咔鳞甲摩擦声中，蛟渊铠竟是顷刻覆盖全身，甚至有向头颅和双脚双手蔓延的趋势。 昂！ 龙吟刀狂斩而出，带起阵阵盎然龙吟，裹挟着滚滚惊雷之势，一往无前斩出。 沈友庭很确定，若自己这一剑落下，这一刀绝对会斩在自己头顶。 不得已之下，只能先硬架这令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刀。 当！ 刺耳爆鸣声中，宝剑震颤不休，残影重重，沈友庭面露惊色，老脸都为之扭曲，握剑的右手更是颤抖不已。 他没想到，陆川变身之后的力量，竟然大的出奇，比之前暴涨了何止数筹？ 近乎倍余增长的力量，竟是差点直接震散了他的先天真气。 这还不算，体内经脉的阵阵刺痛，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若是再来这么几下的话，自己就要被翻涌不休的真气震伤了！ 若放在往常，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时候，区区半步先天，能震伤先天宗师了？ 说是半步先天，实则不过是给那些有望先天，实则有天壤之别的一品巅峰，一个可笑的念想罢了。 但现在，一个一品巅峰，实实在在的告诉了沈友庭，什么叫做奇迹。 哪怕，这个奇迹出现的前提，乃是在血魄针、铜尸等等外力加持之下才出现。 不管怎么说，陆川确实做到了，以他无与伦比的天赋才情，生生将一品和先天之间的差距，缩小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 要知道，沈友庭并非初入先天，而是浸淫此境界数十载的老牌强者。 放眼大晋，东西南北，也是数得上号的存在。 虽然比之天地人三尊，亦或是皇室先天，乃至那些隐藏极深的存在，有些差距，但也绝对若不到哪儿去。 换言之，在种种条件加持之下的陆川，已然有了威胁先天存在的实力！ “可恶！” 沈友庭低吼一声，目中血光爆射，面上更有红光蔓延，青筋游走，气息瞬间暴涨数筹。 显然，察觉到威胁的沈友庭，已然动用了某种短暂提升实力的秘术。 想想也是，似这等老牌强者，岂能没有点压箱底的手段？ 轰！ 几乎在通瞬间，沙尘漫天而起，杜雄铜尸庞大的身躯，竟是在一瞬间被拔出沙丘，整个暴露在夜空下。 只不过，其双爪依旧如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沈友庭的双脚。 “你该死……” 沈友庭厉声长啸，手中宝剑嗡鸣震颤，剑气吞吐数尺，熠熠生辉，彷如一柄光剑，映照方圆数丈。 一股恐怖无匹的剑意波动，须臾间弥漫开来，并且锁定了疾冲而来的陆川。 显然，这位已经决定，要施以雷霆一击。 即便不能斩杀陆川，也要将之重创，好让自己摆脱这一困境。 但就在沈友庭气势暴涨到极限之际，身下却突然传来一声暴虐嘶吼。 吼！ 狂暴无垠的吼声，有如雷霆滚滚炸裂，竟是蕴藏着极为强烈的震慑心神之意，虽然远远不足以撼动沈友庭的心神，却也足以让其稍稍分心。 这还不算，杜雄铜尸浑身一震，钢铁浇筑般的雄壮身躯上，竟是散发出有如实质般的赤白色雾气，如烟升腾而起，笼罩向沈友庭。 若是寻常生灵，恐怕瞬间就会被这股烟气腐蚀，但还远远不足以威胁到先天宗师。 只不过，伴随着杜雄铜尸顷刻间展开的架势，周身却爆发出一股恐怖威势。 虽不及沈友庭，却也更显暴虐疯狂。 说来话长，不过在一瞬间，杜雄铜尸便完成了变化。 咔！ 但见其双腿曲分，形如扎马，双臂猛的一扬一张，竟是顷刻间分开了沈友庭的双腿。 先天宗师固然强大，可那是先天真气的加持，大部分先天宗师的肉身，甚至远不如纯粹的横练武者。 认真而言，大半武者的天赋才情，都不足以支撑他们内外兼修。 沈友庭便是纯粹的内修先天。 在大部分先天真气被牵制的情况下，剩余的一部分先天真气，根本不足以让他抗衡，来自杜雄铜尸爆种之后，比之陆川都强横一筹的恐怖力量。 近乎撕裂般的剧痛席卷而来，沈友庭慌乱之下，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同时释放一部分先天真气，抵御来自杜雄铜尸的撕裂，手上更是不管不顾的斩出了这一剑。 但陆川不退反进，一缕璀璨毫光，自刀锋上透体而出，熠熠生辉，无匹锋芒，甚至让沈友庭这位先天宗师，都不由自主的眯了下眼。 当！ 刀剑交击，惊雷乍现，无匹光芒映照方圆百丈，彷如一团星光爆裂，于无垠沙漠中升腾而起。 伴随着一声瘆人的隐晦骨裂，一道人影抛飞而起，脚下还顺带着另一道放大身躯。 吼！ 暴虐嘶吼中，咔嚓碎响，沈友庭的尸身两分，竟是被活生生撕碎！ 第四百二十章 我可是你亲哥 “咳咳……噗！” 陆川身形一个踉跄，面色陡然煞白，口吐鲜血，高大身形也在须臾间恢复常态，浑身冒着滚滚狼烟般的白气，握刀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在混元金身状态下，再次爆发秘术之后的副作用。 如他这般，自己参研武道的路途，每一次看似完美解决了问题后，很快就会有新的问题冒出。 就像是之前在古城之中，那时他已经掌控了自身力量，但当领悟或发现了以往不曾注意的问题后，便会再次演变成秘术。 直到，再一次解决，将秘术融入混元金身，然后再延伸出下一个问题，重新化作秘术般的爆发。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又似衔尾蛇般，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咕嘟嘟！ 铜尸吮吸鲜血的声音，惊醒了粗喘气的陆川，看着铜尸有如野兽般，受本能驱使而吸血的样子，他的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可事实上，杜雄真的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另一个物种。 “啊……陆川，你不得好死！” 沈友庭怨毒咒骂。 先天宗师强大的生命力，让他支撑到现在，哪怕双腿被活生生撕裂，脏腑都流了出来。 “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放心去吧，沈如晖很快就会跟上来！” 陆川淡漠道。 “啊啊啊……我恨！” 沈友庭仰天怒啸，很快便被铜尸咬断脖颈，鲜血也被吞噬一空。 吼！ 铜尸长啸连连，本能的散发出嗜血后的兴奋之感，但却毫无满足之意。 这是来自本能的嗜血特性。 若放开束缚，铜尸会永无止境的吞噬下去，直至被杀死。 当初在凉州城，若是没有分开的话，陆川还有闲心，凭借双方的联系，能够帮他压下这嗜血本能。 但现在，陆川借助镇魂铃，也不过堪堪能压制罢了。 “哎！” 陆川长叹一声，从腰囊中摸出镇魂铃，轻轻摇晃。 吼！ 杜雄低吼一声，目中血光一闪，便既渐渐敛去，彷如无声的铁卫一般，站在了陆川的身边。 这镇魂铃的使用之法，当然也是得自徐幽的传授。 用他的话说，这本就是幽冥殿的老本行，他这个幽冥殿殿主，自然是手到擒来。 陆川也依稀察觉到，徐幽多半是想，将他拉到自己那一系之中。 毕竟，真要出了这方天地的话，终究是要面对那些大势力。 但想想幽冥殿的作风，陆川就觉得一阵不适。 “走一步算一步吧！” 陆川压下杂念，从沈友庭残骸上取出了血魄针，收走了一副软甲和宝甲，又找回此前被斩飞的两根血魄针，便乘着夜色，向东而去。 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但他不知道，就在离开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两个老人来到现场，正是铁谷山和赵清明。 “没想到，沈兄竟然会栽在这里！” 赵清明惊叹道。 “这里有很淡的尸气，虽然做过掩盖，但依旧能察觉出一点痕迹！” 铁谷山随手一拂尸骸数丈前的位置，露出一片散发阴寒气息的沙土，凝声道，“此子竟然得了御尸之术，恐怕又要多出许多事端喽。” “哼，那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在这里，有那位撑腰，谁敢拿他如何？” 赵清明冷声道。 “哎！” 铁谷山摇摇头，苦笑道，“你就没发现，从头到尾，那位都没露面吗？” “你是说，那小子独自杀了沈友庭？” 赵清明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 在他猜测中，多半是那位存在现身，以无匹力量镇压，然后让两人公平一战。 这也是那位的行事风格。 “不！” 铁谷山轻叹一声，又是一挥手，在沙丘上抹出一个大坑，将尸骸放入其中，涩声道，“尘归尘，土归土，沈兄，一切都过去了，下辈子……” “嘁，你老铁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赵清明笑道。 “我们这些人啊，越来越少了，等我们死光了，老一辈的事情，就没多少人知道啦！” 铁谷山倒背双手，仰首望天，腰身竟是有些佝偻，像极了不堪重负的老农。 赵清明也在一瞬间沉默。 “算算时日，那一天也快到来了吧？” “嗯！让小家伙们准备好吧，我们虽然老了，还是能为他们做点事情的！” 说罢，两道身影缥缈无踪。 …… 冬去春来，晃眼数月而过。 万物复苏的季节，满目已是春色无边，绿意盎然。 “驾！” 一架马车西来，一路向东，跋山涉水，历经数万里之遥，风雨无阻，直奔上京城。 不出意外，被拦在了城门外。 这也没什么，毕竟没有大背景，谁也不可能弄一口棺材进城，而且这里是京城，大晋都城。 好在，车夫也没急着进京城，而是在等着。 哒哒哒！ 不过片刻，急促如雷霆般的马蹄声，瞬间滚滚而至，一行十数骑，疯也似的冲城门而来。 “什么人啊，这么张狂？” “天子脚下，纵马狂奔，简直是无法无天！” “不要命了？看不到那些什么马吗？火云驹，凉州铁骑！” 很快，便无人敢吱声了！ 率先两骑冲到近前，便直接飞身下马，扑到马车前。 高大魁梧的青年，眼眶泛红的看着厚重的红木棺材，哽咽的冲马夫一抱拳。 “大恩不言谢！” 马夫摇摇头，没有多言语。 紧随青年而来的女子，也是红着眼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走！” 高大青年大手一挥，直接坐在车辕上，扶着棺材，虎目泛红，瞪的溜圆。 十数骑拱卫左右，静默无言，似有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 “世子……” 守城门的将卒，已然知道了青年的身份，此时颇为为难，但看到高大青年近乎狰狞的神色，便既一咬牙，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让开？” 呼啦！ 一瞬间，上百名军卒自动靠边，谁也没敢吱声。 一行人入城之后，城门才恢复通行。 但这口棺材，却引得无数人猜测，尤其是那守城的将领。 别人不知道那青年是谁，他可是认得，甚至在以往，得到过几次赏赐，却没有任何交情。 毕竟，双方差距太大了。 可今天，却让他莫名的感到胆寒。 难以想象，能让这位出迎，那口棺材里的人，无论是谁，必然会引起震动。 稍有不慎的话，他这样的小人物，多半会连渣都不剩啊！ 将领也是个灵透人，发生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敢隐瞒不报，很快便将此事传达上去。 至于剩下的事，就不关他的事了。 …… 平素冷冷清清的韩府门前，此时上百武装到牙齿的铁卫，肃杀冷沉的分作两列站好，默默注视着那口棺材，被自家少主亢进大门。 嘎吱！ 大门关闭，铁卫握刀，虽未出鞘，却表现出了明确的意思——闭门谢客！ 咚！ 正堂内，棺材被轻轻放置于地，气氛压抑到极点。 “抱歉！” 马夫微微抬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道，“我见到韩前辈的时候，他已经……身殒，我只能带他的骨灰回来！” “有劳陆兄了！” 高大青年，也就是韩擒虎，声音近乎嘶哑，低沉道，“信中没有说明白，我想知道，陆兄是怎么遇到家祖的？” 棺材中，正是韩东虎的骨灰，也就是韩家老祖，韩擒虎的亲祖父，也是韩家的顶梁柱。 “哥！” 韩虞凤目露忧色，伸手拉了拉自家兄长的衣袖。 虽然她也伤心难过，那是自己的爷爷，小时候最疼她的长辈，却也不想自家兄长和陆川因此而生出矛盾。 “他被人炼制成了铜尸，受控于八皇子杨轩！” 陆川沉默少顷，坦然道。 “哈！” 韩擒虎怒极反笑，厉声道，“你觉得我会信一个武盟叛逆的话吗？” “你已经信了！” 陆川毫不躲闪的与之对视，面无表情道，“重申一遍，我不是武盟之人！” 韩擒虎钢牙咬的嘎嘣作响，痛苦的闭上眼睛。 “陆大哥，你别生气，我哥他只是伤心过度，才口不择言！” “住口！” 韩擒虎厉声怒喝，抬手就要推开韩虞凤，却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不由怒火冲天，“你……” “与其在这儿发疯，不如让老爷子早日入土为安！” 陆川冷冷甩开韩擒虎的手。 虽然韩擒虎伤心有因，可陆川又不是他爹，自然不会惯着他。 “我韩家的事，用不着你这个乱臣贼子多管闲事！” 韩擒虎梗着脖子嘶声道。 “哥！” 韩虞凤害怕了，她从未见过韩擒虎这一面。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发生。 “离开京城吧！” 陆川沉默少顷，转身头也不回道。 “你站住！” “陆大哥！” 两兄妹一个怒吼，一个凄声呼唤，可看到的只是一道稍纵即逝的残影。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乍起，传出老远，让堂外的凉州铁骑，都激灵灵打个寒颤。 “你……你为了个外人打我？我可是你亲哥！” 韩擒虎不敢置信道。 “你要不是我哥，我今天就砍了你！” 韩虞凤彪悍的令人直哆嗦，指着棺椁道，“爷爷尸骨未寒，你就守着他老人家的棺椁撒泼，谁给你的胆子？” “你……我……” “你什么你？还不收拾东西？难道要等爹爹来不成？” 韩虞凤抹了把眼泪，直接跪倒在棺椁前。 第四百二十一章 师兄师姐 夜深人静，万物俱寂。 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掠过屋脊或墙角，在暗影中游走，向着巍峨皇城一角前行。 哒哒！ 一队队巡逻的禁军，看似全方位无死角的巡视所有地方，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哪怕是近在咫尺，亦或是自头顶掠过，好似一缕不经意间刮起的威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里还只是皇城最外围的钦天监，竟然有阵法防护，若非亲眼所见的话，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吧？” 陆川看着夜色笼罩下，全无半点声息的庞大院落，目光有如星辰般闪烁着慑人光泽，一点点将所有地方尽收眼底。 看似平静的院落，并没有多么惊人的防御力量，却有着一种极为特殊，能够影响人感官的阵法之力笼罩。 陆川也说不清，这种阵法是否有多么深奥。 相较而言，比之当年在上京城外，被巳蛇魁首佘姬埋伏时，所遇到的阵法，明显是有所不如的。 但这也是最蹊跷的地方！ 佘姬凭借几个阵盘，就能施展出那等诡异的手段，若非他的实力异于同阶，而且意志极为坚定，恐怕真要栽个大跟头。 可这钦天监里的阵法，却明显不如那时所见。 “难道是因为覆盖范围太大的缘故？” 陆川不得不如此想。 事实上，他这就是因为阅历的缘故想岔了。 并非钦天监无法布置出威能更强的阵法，而是耗费太大的同时，也不需要布置太过高深的阵法。 毕竟，这里是都城，旁边就是皇城。 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几个人敢来钦天监撒野。 重要的是，即便这里的阵法不算强，可即便是一品绝顶陷入其中，也多半是找不到路，最终被迷的晕头转向。 这么多年来，险在钦天监里的一品绝顶，可不在少数。 好在，他此行的目的，也不是刺探钦天监的秘密。 陆川凝目望去，瞳孔中闪过波浪般的光泽，很快便看出了钦天监阵法中的破绽。 呼！ 肩头虚晃，带起一缕微不可查的轻风，便既无声无息落在了另一处屋脊上。 强大的神识感应，使得这些算不得多么精妙的阵法，近乎成了摆设，根本无法影响他的感官。 更重要的是，早在白天理，乃至许久前，陆川便将钦天鉴的地形，通过各种小手段，近乎映入脑子里了。 为就是能够潜入其中，而不至于引来太大风险。 毕竟，这里离皇城太近了。 大半年前，皇城那一战，先天宗师的陨落，至今都历历在目。 陆川可不想成为，皇室先天宗师立威的目标。 哪怕，他现在已经有些许手段，能够抗衡先天宗师。 “不在吗？” 查看过大半屋舍之后，陆川面上也不由浮现疲惫之色，却没有找到目标。 以他的实力，长时间运用神识，带来的心神消耗，负担依旧很大。 而且，还要看透阵法，这就是双重消耗了。 “明晚再来？” 陆川皱着眉，寻思着是否先离开。 此番返回京城，确实有几件事情要做，来钦天监也算不上最急切的那件事。 只不过，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嗯？” 蓦地，陆川剑眉一挑，看向钦天监东北角，一道人影人影缓缓行走，不由讶然道，“他怎么在这儿？” 身形闪动间，悄无声息跟了上去，前面那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竟然有人跟着。 直到此人来到一座小院外，也不见敲门，而是直接翻墙而入，似乎极为熟稔的来到右边门窗前，轻扣窗棱。 笃笃笃！ 一长两短，暗号无疑。 很快，屋中便有一道光亮闪烁，窗棱上也映照出一道身影。 不多时，那身影打开门来，却是一名女子，将来者迎入屋中，便既关上了门扉。 若不知情者见了，多半是要以为，两个青年男女半夜幽会，必是有私情，可陆川却不这样看。 因为，这两人他都认识。 男子名叫周秉，女子叫慕容薇，正是当初在野马川武盟分舵地窟下，他被逼做公输通弟子时的三师兄和四师姐。 曾几何时，陆川为了寻找两人，也曾动用了不少关系。 最终从杨秀娥处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慕容薇在钦天监，却不曾想周秉也在这里。 陆川很清楚，两人不是那种关系，显然是有什么秘密之事商议。 呼！ 一念及此，陆川身形微动，无声无息掠入院落中，侧耳倾听。 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神识之强，足以覆盖方圆十数丈，即便是虫鸣也难逃感知。 狐疑之下，陆川上前几步，贴近窗棱一旁，闭目聆听。 可出乎意料的是，屋内依旧毫无声音。 “阵法隔音？” 陆川不认为两人的修为在他之上，亦或是用传音入密的法门对话。 须知，传音入密虽然荫蔽，却会有异样波动。 如他这般，神识强横或感知异于常人的话，定然能发现异常。 凝目看向院中摆设，陆川这才发现，出于习惯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院中的花草布置和摆设，竟然是一座阵法。 也就是他的神识足够强大，无视了这近乎于超脱障眼法的阵法，否则寻常人，即便是一品绝顶步入其中，也必然难以轻易脱困。 这等程度的阵法防护，已然不弱于覆盖整个钦天监的阵法，足可见布置小院阵法的主人之强。 “阵法师吗？” 陆川略一沉吟，屈指轻扣窗棱。 笃笃笃！ 一长两短，一如之前的暗号。 哗啦！ 这一次，内里传来一声碰撞的混乱杂音，显然是惊动了里面之人，足足过了盏茶时间，屋里才亮起了灯。 吱呀！ 门扉缓缓打开，月色映照下，露出一张略显憔悴，却透着决然的俏脸，正是慕容薇。 “师姐，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陆川也没有玩什么故弄玄虚，直接现身道。 “呀！” 慕容薇美眸一亮，惊呼着捂住嘴，赶忙将陆川拉进屋中。 便见屋内，周秉正手执一个手掌长短的古铜色圆筒，面色严峻无比，却不料看到陆川后，也是大喜过望。 “师兄！” 陆川笑道。 “小……” 周秉下意识就要说出当年的称呼，面色却有些复杂的不自然道，“陆兄不要开玩笑了，当年……”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 陆川坦然道。 “哈，你都说过去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周秉明显松了口气，将圆筒收入腰间，赶忙拉着陆川落座。 慕容薇早已端上茶水，为陆川倒了一杯。 两人都没有急着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看着陆川。 “师姐这几年，都没有离开过钦天监吧？” 陆川把玩着茶杯，略一沉吟道。 “嗯！” 慕容薇点点头，捋了捋额前秀发，没有多言语。 “陆兄！” 周秉目中闪过一抹焦急，直接道，“你能进入此间，应该能够看透这里的阵法，想来这些年，定有不凡的机缘！” “周兄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无妨！” 陆川的称呼，也随之改变。 人情债虽然难还，但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至于还不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陆川从未承认过，公输通是师父，若是就在眼前的话，多半是被他一掌毙了。 “师兄！” 慕容薇却是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师姐放心，若是将你们带离此地，却是算不得什么！” 陆川正色道。 从称呼上来看，就能看出，他对慕容薇的态度不同。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东奔西跑，此女算是当年唯一一个，对他不抱利用之下，却怀着善意相助的人了！ 这个温婉恬静的女子，确实在他心里占了一个位置，而且也是一个心结。 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不介意出手相助。 “我来说吧！” 周秉深吸口气，冲慕容薇摇摇头，凝目看着陆川，正色道，“不瞒陆兄，我当年是朝廷打入武盟的暗探！” 陆川点点头。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细想当年之时，但以他现在的眼界阅历，已然能够判断出，除了刘大壮外，必然还有一个更熟悉地窟机关的高层。 否则，朝廷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能破坏地下机关中枢。 周秉仔细看了看陆川，确定他没有因此动怒，才神色稍缓，苦笑道：“事成之后，因为我的功劳，便被御提司破格提拔，原本是要进入甲级密探任职。 未曾想，后来得知小师妹也被俘，而且我因为学过机关术的缘故，被钦天监一位大人看中。 当时，便将小师妹也推荐过来，而小师妹的天赋远在我之上，甚至被那位大人传授了阵法之道，连我也一同做了弟子。” 陆川目露了然。 也难怪，慕容薇一个武盟弟子，竟然能在钦天监安稳度日这么久，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缘故。 “只不过，半年前那场动乱，谁也没想到，武盟之人竟然能闯进钦天监，重伤了老师！” 周秉目露古怪的看了眼陆川。 因为据他所知，那件事与陆川的干系不小，沈家就是因此灭门。 陆川却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中却有一丝狐疑之色。 按理说，似钦天监这等所在，必然是重中之重，又有阵法防护，怎么可能被人重伤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 死而复生的人 “后来据查，那人是什么幽冥殿传人，身负《无相神功》，能够转换他人形貌，防不胜防！” 周秉接下来的话，打消了陆川的疑虑，便听他道，“事情就坏在这里，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还能支撑几年，可受了重伤之后，没几个月便撒手人寰。” 闻听此言，陆川眉梢微不可查的一挑。 这种话做不的假，只要稳稳徐幽即可，就算是周秉说谎也没什么。 但看慕容薇一脸黯然的样子，显然就这么回事。 陆川也不想，曾经留给他不错印象的两个故人，因为一番谎言，而就此翻脸。 “老师走后，我们便受到打压！” 周秉苦笑一声，叹道，“一开始还没什么，我在御提司总算还有些人脉，但最近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那些人越来越肆无忌惮。 不仅要求小师妹下嫁，还要我的命，若非我足够机谨，恐怕此时……” 陆川眉头皱了下。 凭直觉来看，周秉没有说谎，但也必然有所隐藏，算是半真半假。 尤其是慕容薇数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另有隐情。 但只要不是威胁到他，又有什么关系？ “师姐！” 陆川略一沉吟，诚恳道，“我此行，便是要确认你的安全，你想离开的话，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亦或者，你需要我直接出手，杀掉那些威胁你的人，同样很简单。” 这就是要慕容薇自己做出选择了。 “我……” 慕容薇张了张嘴，依旧是欲言又止。 “师妹，陆兄既然有此信心，而且今非昔比，想来是易如反掌！” 周秉明显松了口气，笑道，“不瞒陆兄，最近我可是担惊受怕，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生怕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说吧，是什么人！” 陆川点点头，没有揭穿周秉的小心思。 人心易变！ 如今已经过去数年，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只要不来害自己，陆川不介意偿还人情。 “是钦天监的几名官员，他们修为不算高，至多就是二品、一品的样子，只是修炼有阵法之道，若是有了防备的话，就很难对付他们了！” 周秉急声道，“当然，以陆兄现在的实力，这些人不足为患。” “确实简单！” 陆川淡淡道。 “不行！” 慕容薇却是微摇螓首，不顾周秉微变的神色，解释道，“那些人都是钦天监的阵法师，隶属于皇室，身边都有内卫保护，至少有一个堪比半步先天。 这还是明面上的力量，如果一击不中，此地离皇城太近，即便是先天宗师，也无法脱身。” “师妹！” 周秉深吸口气，沉声道，“陆兄，我绝无害你之心，若你真要动手的话，我可以改换钦天监的阵法，师父他老人家本来就是钦天监的主官，我和小师妹都得了他老人家的真传！ 届时，足以将半步先天困住，为你提供足够的时间离开。” “周兄言之有理！”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依旧看着慕容薇。 “算了吧，太危险了！” 慕容薇俏脸微白，苦笑摇头，“师兄，你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重要性，皇室不会让他们出问题的。到时候再连累小……陆川，你我于心何安？” “那些人死光了，才有你我出头之日，届时皇室还要倚重你我，难道你真的甘心？” 周秉面色难看道。 “我……” “好了！” 陆川一摆手，从腰囊中摸出两个瓷瓶，淡淡道，“这是我特制的毒丹和解药，无论是外放水中，亦或是融入燃香，即便是半步先天，也察觉不到丝毫异常。 此毒无色无味，中者立毙当场，你们使用前，必须服下解药，想来如何下毒，不需要我再教了吧？” “好，就照陆兄所言！” 周秉快速接过瓷瓶道。 慕容薇螓首微抬，怔怔看了陆川刹那，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陆川也不多言，便既起身，来到门前，头也不回道，“师姐，若三天之内没有成功，我还会再来一次，届时你们想走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无踪。 “哎！” 慕容薇神情落寞的垂下螓首。 “小师妹，你为什么要阻止？” 周秉质问道。 “难道要我看着他去送死？” 慕容薇淡淡道。 “怎么能是送死？” 周秉面色微沉，急声道，“我是那样的人吗？当年要是没有我，陆川也不可能从野马川全身而退！ 更何况，这才短短几年啊，半年多前，他就能杀一品绝顶如无物，从半步先天手底下脱身，天知道他现在有何等实力。 杀几个药罐子堆上来的一品绝顶，又算的了什么？” “你只想过他会成功，若是万一呢？” 慕容薇面色平静，淡淡道，“小师弟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艺业，他从来就不是武盟的人，那天从崖顶上飞走时，他就注定了会自由自在。 即便现在他还没做到，可我们也不该再次束缚他。” “你糊涂！” 周秉一跺脚，斥道，“师父临终前的遗言，你应该很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福缘，你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难道要……” “够了！” 慕容薇玉容微沉，面无表情道，“师兄，我们在这里都如囚徒一般，你觉得真去了那所谓的上界，就能成为人上人吗？” “可师父说过，我们身为阵法师……” “师父是说过不假，可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天知道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慕容薇摇摇头，淡淡道，“我累了，师兄你回去吧！” “你……哎！” 周秉长叹一声，转身头也不回道，“师妹，我……算了，你先休息，我会找时间看看，如果不能成功的话，再……再想办法！” “想办法吗？又有什么办法呢？” 慕容薇愁容满面，蹙起的眉峰，透着难以言说的焦虑。 若是可能，她当然不愿如囚徒般在这里等着，可幼年时被武盟带走，拜于公输通门下，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多少人身自由。 她就如随波逐流的浮萍，似乎已经习惯了，从未真正自己做主过。 或许，只有当年那次，暗中帮了陆川，算是唯一一次从心吧！ …… 与此同时，离开钦天监的陆川，便既直接离开内城。 数十丈的城墙，于他而言，如履平地，根本不虞被人发现。 怡心园前，陆川翻墙而过，径直进入这不大的院落，却发现内里落叶杂草丛生，似乎荒废了许久。 陆川皱眉看了许久，转身又返回内城，直奔一处极为浩大的院落前。 沈家，半年多前的一战，使得这座数百年的宅邸，近乎成了一片废墟，甚至传闻闹鬼。 数百人死于此的凶宅，平日里都没人从这走，多半都是绕道而行。 破败的大门，歪斜的牌匾，满是窟窿的灯笼，似乎透着不祥。 陆川翻身进入院中，来到高处，眯眼打量一番，发现仍有人居住此间。 “啊……” 尖利的惨叫，从宅邸最深处传来，已是渐不可闻。 但陆川的感知何其敏锐，自然听的真切，那是有人被残虐时的哀嚎。 身形闪烁，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落叶遍地的后宅，唯一亮着灯的宅院门前。 “臭女人，养你们这些贱人有何用，竟然一个都怀不上？” 怨毒咒骂中，混杂着噼里啪啦的抽打，还有哀求声，很快便有人气息衰弱，乃至渐不可闻。 啪嗒！ 门扉打开，只见屋中凌乱，三名白肉条般的女子，被挂在屋梁上，满身都是抽打啃咬的痕迹。 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正错愕回身，看到了迈步而入的陆川。 “你……” 话未出口，便觉肚腹一阵绞痛，却见陆川不知何时，竟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前，一掌拍在了自己的丹田处。 “噗……” “沈大人真是好兴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劲头！” 陆川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眼，吐血委顿在地沈如晖，随手一挥，将三女放下，一人喂了一颗丹药，便既昏睡过去。 “你这畜生！” 沈如晖怨毒咒骂，恨不得上去掐死陆川，可丹田被毁，却是无力挣扎。 “我很好奇，沈无忌明明被我所杀，为何又活过来了？” 陆川淡漠道。 半年前那一战，沈家被他杀了个底朝天，就连沈无忌也是尸骨无存，那是他亲自下的手。 可偏偏在地下古城中，沈无忌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了，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陆川记忆力超凡，可以肯定，两个人绝对是一个人。 无论眼神或肢体习惯，乃至修为气息，都没有丝毫破绽。 要知道，即便是如徐幽这般，将《无相神功》修炼到极深层次的天才，在他面前，也会在不经意间暴露些许瑕疵。 陆川不认为，一个沈无忌，能做到这等程度。 “嘿嘿嘿，这是我沈家的绝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沈如晖歇斯底里道。 “也罢，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两次！” 陆川撇撇嘴，不屑道，“忘了告诉你，沈友庭死了，曝尸荒野，死无全尸的那种死法！” “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我家老祖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 沈如晖怒声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百宝囊 “噢，对了，我没杀沈无忌，我很好奇，一个没了修为的人，如何在那座古城里活下去！” 陆川耸耸肩，无所谓继续刺激对方。 小梁堡那场大火，烧死的可不止是他刚刚创建的小旗兵卒一百来号人，还有羊山县的数百军属。 那是他此生在世的根，想要好好融入这里的基石。 却不曾想，还未好好维护，甚至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就被这些人所谓的大人物，给生生一巴掌拍成了齑粉。 陆川不是没想过，加入某一方大势力，慢慢培养自己的力量。 但后来后发，即便是成为武盟的一份子，最后也免不了被人当做棋子摆弄的结果，陆川便决定单干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陆川就是这样一个匹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匹夫。 一次次被人摆弄，身不由己，让陆川早就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 若是条件允许，当然不介意，让这些人走的难受一点。 就像现在！ “可惜，本来是想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奈何这哥们太经不起折腾！” 陆川点了点太阳穴，似笑非笑道，“傻了！这就是你们培养的天才？一两次打击，就成了傻子！” 事实上，他是真的好奇，沈无忌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当初，可是为了刺激沈家人，他亲手将沈无忌打了个尸骨无存，这绝对做不的假。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沈如晖目光怨毒，面容扭曲彷如厉鬼。 “哈！” 陆川浑不在意的摇摇头，幽幽道，“我记得，你当初中毒，几乎就被融化了，这都能救回来？ 看样子，沈家还真留着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啊！” 沈如晖瞳孔一缩，眸光微闪，嘶吼道：“我跟你拼了！” 可惜，即便他全盛之时，都不可能是陆川的对手，更遑论现在已经被废去了修为。 “果然，你没听说过一句老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陆川莞尔一笑，轻拍了下手道，“放心，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作为送你们一家团聚的大恩人，你们沈家的东西，我就代为保管了！” “你休想，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我沈家的宝物在哪儿！” 沈如晖咒骂道。 “哈，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陆川笑吟吟说着，右手一抬，正待出手，蓦然有些僵硬的缓缓转身。 “那你是不是也要送我下去一家团聚呢？” 幽幽的清冷话语传来，却见门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道娇弱倩影，赫然正是沈怡心。 “您可以隐姓埋名，带着细妹离开这是非之地。” 看着肩头颤抖不已的妇人，陆川沉默少顷道。 纵然跟沈家有抹不开的血海深仇，可这妇人终究是他的后母，曾经照顾过他的情分，是怎么也抹不开的。 “还有什么地方能去呢？” 沈怡心凄然道。 陆川唇角抽了抽，不知如何应对。 当年是沈怡心自己做的选择，他无力反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也怪不得谁。 要怪，只能怪沈家太下作，太不留情面。 陆川若非运气好，又有几分手段傍身，此时别说坟头草，骨头都被野兽叼的漫山遍野了。 这种仇恨，除了一方死绝，根本无法抵消。 “都是你，你这个贱人，当年要不是你，也不会惹来那祸事，现在又是你，害的沈家家破人亡，你就是个灾星祸害！” 沈如晖嘶吼道。 “三哥！” 沈怡心瘫软在地，泪眼婆娑，凄声道，“当年，我跟陆秋本是两情相悦，你们何苦要害他呢？” “哈哈哈！” 沈如晖怨毒咒骂，近乎快意癫狂道，“陆家的人都该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陆秋就是镇北王一脉的嫡系传人，陆家是怎么没的，你不是不清楚，还非要死乞白赖的贴上去？ 还有那个毒妇，陆秋怕是到死偶不知道，他之所以会暴露，就是他的师父，你当年的好姐妹亲口告诉我们的。” “怎么会……怎么会……” 沈怡心喃喃自语，双目失神，泪眼婆娑。 “娘！” 不知何时，沈月茹扑了过来，小脸惨白。 “我苦命的女儿！” 沈怡心轻抚沈月茹秀发，唇角隐有血渍溢出。 陆川瞳孔一缩，正待上前，可看着沈怡心近乎哀求的目光，犹豫刹那后，涩声道：“您当年为什么找上我爹？” “哈哈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她……” 沈如晖话未说完，便既被陆川一指点破心脉，顷刻间毙命。 “聒噪！” 陆川冷冷道。 “秋哥说，你们是当年陆家出事之后，流落在外的旁支子弟，只是时隔多年，已经家道中落，甚至不知祖上是谁！” 沈怡心哆哆嗦嗦从袖口里摸出一块似金似铁，又似木石的令牌，涩声道，“这是你们陆家的宗令，若是有可能，我希望你带茹儿离开这里。 沈家已经完了，你也报了仇，沈家也有一块令牌，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咳咳！” “娘！” 沈月茹抬头看到沈怡心唇角的黑血，哭喊道，“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啊，不要丢下茹儿！” “川儿！” 沈怡心哀求道。 “我答应你！” 陆川上前接过令牌。 “哥，他们说你很厉害，求你救救娘吧，我……我再也不怪你了呜呜！” 沈月茹哭喊道。 “茹儿乖，以后好好听你哥的话，娘不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听话，知道吗？” 沈怡心小声叮嘱道。 “我不要，我不要听，我要娘在身边，呜呜，你不要走！” 沈月茹哭成了泪人。 可惜，沈怡心心有死志，即便是陆川想救，也来不及了。 “秋哥，我……” 沈怡心的手缓缓跌落，目中的神光骤然熄灭。 “娘！” 沈月茹哭的撕心裂肺，蓦然一顿，晕厥过去。 “哎！孽缘！” 陆川摇头长叹，起身向沈家祠堂走去。 若沈家还隐藏着什么宝物的话，也就是这一个地方了。 至于如何找出藏宝所在，这难不倒陆川。 陆川对机关之术虽然算不上精通，可一般机关还真瞒不过他的眼睛。 尤其是神识大涨之后，连普通阵法都能看破，更遑论机关了。 强大神识扑散开来，在祠堂中寻了一圈，便在香案之下，找到了一个暗阚。 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个灰扑扑的巴掌大小锦囊，一个绣着沈字，一个绣着陆字。 陆川拿起绣着陆字的锦囊，入手微凉，似丝似皮革，极为坚韧轻便。 “难道真是那种东西？”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随取随用的百宝囊，陆川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试探着用神识去触碰，果然发现了端倪。 稍稍摆弄一会，便发现了使用的敲门，小小的锦囊里，赫然有一个三尺见方，约莫一个立方的空间。 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 想想也是，这本是陆家传承之物，即便真的有什么宝物，也都进了沈家口袋了。 陆川略一沉吟，便将背囊里的几样珍贵之物放入其中。 再看沈家的百宝囊，里面满满当当，除了摆放整齐的几个玉匣之外，便是几本珍贵的先天秘籍。 但最让陆川看中的却是两本古朴手札。 取出来快速浏览一番，陆川沉凝的面色上，却透着凝重与松了口气般极为矛盾的神色。 原来，这正是陆、沈两家的老祖所留。 并非是如沈友庭这般的先天宗师，而是开创两家基业的第一代老祖，里面记载了许多骇人听闻的秘事。 直接印证了徐幽所言的同时，也让陆川明悟了诸多以往的谜团。 “生肌造化丹，看来，沈如晖能活下来，就是仗着此丹之助！” 陆川扫过沈家密扎上的一个词汇，毫不客气将里面放置的一个玉瓶取出，查看一番后，有些失望。 里面只剩下孤零零一颗丹药。 但想想也是，如此珍贵的宝丹，能够留存数百年，当初的沈家老祖也不过带来一瓶九颗而已。 当然，其中未必没有夺取了陆家藏宝，又多出来一部分的缘故。 至于其它的东西，陆川就看不上眼了，哪怕是珍贵无比的百宝囊，也没想着独占。 想了想，为以防万一，还是自己留了那个陆家的百宝囊。 可以想见，若是那些上界之人真的到来，沈家不可能不派人来，若是发现沈月茹戴着的是陆家的百宝囊，那才叫麻烦呢。 “呵！” 陆川扫了眼落满灰尘的一排排灵位，冷冷一晒，转身便走。 回到前院，带上昏厥的沈月茹和沈怡心的尸体，随手放了把火，便向外城而去。 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带着两个人，百米高墙也是如履平地。 身后熊熊燃烧的大火，一如当年的小梁堡，带走了所有的一切，却没有融化陆川那颗冰冷的心。 那把火，烧断了他在这里的根，从那时起，他就没有退路了。 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空虚感，也没有什么满足，带来的只是一道心结解开。 站在巍峨城墙上，遥望内城冲天大火，陆川心情平静的古井无波，再也没有当初来到上京城时的谨小慎微。 如今，虽还不至于横行天下，可世上能拦住他的人或物，真的不多了！ “呵，皇城！” 陆川深深看了眼内城，转身纵掠而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两个贼 哗哗！ 春夏交接，虫鸣阵阵，绿意盎然的山林，在季风吹袭下，即便是夜晚，也显得格外热闹。 陆川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山石大门，眸光闪烁，似乎陷入了追忆。 遥想当年，初来乍到时。 这山门中蕴藏的武道神意，是何等震撼。 即便是现在，依旧是凌然霸道，带给他难以言说的收获。 可惜，这武道神意也快消散了。 或许还有人，会在这块奇石中，留下自己的武道神意，亦或有后来人，发现其中的神秘。 神意之间的交锋，危险又隐晦，常人难以察觉。 所以，即便陆川进入了演武院，也没有人发现，亦或者是什么，没有足够强大的存在坐镇。 昨夜一场大火，几乎照亮了半个上京城，自然引得无数强者侧目。 演武院如今完全投靠了皇室和朝廷，自然要做出一番表态。 再加上，此前黄昏沙漠一行，林正峰率领的人全军覆没，即便是强者如云的演武院，如今不说只剩下大小猫两三只，也没有多少强大存在了。 至少，再无先天宗师坐镇。 这也是为何，陆川敢于堂而皇之闯入演武院，并且直奔上院而去的根本原因。 毕竟，现在的他，也不过是能堪堪在先天宗师手底下保命而已，远远不到随意与这等存在争锋的地步。 陆川没有无聊的去看看下院曾经的住所，也没有打扰那些往昔交下的朋友，便施展开身法，有如鬼魅般一路掠上了峰顶。 武经阁，便是演武院收藏无数典籍密录的所在，是大晋除了皇室之外，所有武道学子的圣地。 可惜，自从老院长身殒，其中诸多宝物或秘典，都不再是独一份，亦或是被拿走了。 为了成为演武院院主，林正峰可是不遗余力的败家，近乎掏空了演武院数百年的珍藏，竭力与各家大好关系。 不说有求必应，最起码，能被刻录的孤本秘籍，几乎都被人复制了一份。 这还不算。 另有演武院研制的各种灵丹秘药，无论是秘方，还是玄兵，也是付出了大半。 所换来的，不过是一次机会！ 林正峰为此，也把老命丢在了黄昏沙漠，赔了个底朝天。 现在，也不知道谁是演武院院主。 而为了院主之位，那些所谓的上院教习，不知会不会打出狗脑子，付出了多少代价，就不是陆川所知道，亦或关心的了。 但当他轻而易举潜入武经阁，看到里面近乎空了大半的架子时，依旧是面色铁青。 早在来之前，他可就是把这些宝物，都看做囊中之物了。 却不曾想，竟然被人充作晋升之阶，都拿去送礼了！ 什么，这是演武院的，不是你陆川的？ 陆川一定会喷他一脸。 老子干翻了演武院院主林正峰，拿点战利品，怎么了？ 可惜，现在没人给他喷。 越过一个个书架，陆川随手翻了下秘籍，便弃如敝履。 “希望后面的好点！” 当陆川怀着希望，来到后面的书架，翻看那些至少是一品绝顶，甚至是直指先天的密集时，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两个臭娘们，给我等着！” 陆川怒火冲天的原因，当然是发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而且是狠狠摆了一道。 就好似，朱胜男甩了他左脸一巴掌，他还傻傻的把右脸凑上去，请灵仙公主在他左脸上甩一巴掌。 这还不算，临了还有两个老家伙，呸的吐了一口浓痰！ “呕……” 一念及此，陆川自己都恶心的不行。 只因为，此前在双旗镇中，朱胜男和灵仙公主，还有铁谷山和赵清明，四人拿来做交易的秘籍，竟然全都是从这里刻录的。 相隔十万八千里，让他到哪儿说理去？ 想他陆川自出道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呼呼……” 陆川粗喘一口气，强抑下心头不适，推开了另一扇大门。 这里面，是放置天材地宝、丹药、兵器的密库。 可让陆川面色更加难看的是，里面不说能跑老鼠，最起码跟他想象中，相去甚远。 秘籍少了大半，都被人刻录复印也就罢了，里面的宝物，却是近乎被搬空了。 可想而知，新晋的两任院主，到底败家到了什么地步。 请托朝廷中的奥援，需要送礼，找来江湖中的朋友壮声势，也要送礼，即便是拉拢演武院教习，不仅要许诺各种好处，还得付现。 这一来二去，演武院武库，就成了这副模样。 “哈！” 陆川怒极反笑。 若非条件不允许，他真想把林正峰拖出来鞭尸，真是便宜他了。 可以说，里面出了两本不算出众，差了《八叠浪》不知几筹的神识秘籍，还能入眼外，这里面就没啥好东西了。 堂堂演武院密库，竟是连一件玄兵都没有，你敢信？ 你也不想想，黄昏沙漠一行，你一把捞了多少玄兵宝甲？ 但陆川可不会这么想，他只知道，那是战利品，现在这些也是战利品，却被人无耻的占有了！ “都给我等着！” 咬牙切齿，恶狠狠扫了眼密库，陆川本着贼不走空的职业道德，将剩余的几种丹药一扫而空，反正有了百宝囊，挺方便的。 “嗯？” 正返身准备离开，陆川眉头骤然一条，肩头虚晃间，已是落在了穹顶梁柱一角，便见武经阁大门机关嘎吱吱一转。 两扇厚重门扉开了条缝隙，月光下，闪进来一道娇小身影。 “哈哈，都是我的了！” 有如老鼠进了米缸，这位蒙面女盗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快速冲进了书架中。 可正如陆川一般，翻看着一本本在外面，都能引起轩然大波的秘本，却是直接扔下，显然是看不上眼。 直到最后几排，才挑挑拣拣，似乎有些嫌弃的塞进腰囊之中。 “竟然是她？” 陆川目中古怪之色一闪而逝，看着娇小身影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中，最后似乎有些生气。 这也是必然。 最重要的两本神识秘法，被陆川收进了腰包，她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了。 当然，那十几本先天功法，也算是不错的东西了。 不能说两人眼高于顶，实在是做贼的当然希望，都能偷到好东西了。 “不可能啊，应该这儿的啊！” 娇小身影嘀嘀咕咕，左右翻看，没有找到目标，站在书架前，愣神了好一会，才有些失落的前去密库。 “呵！” 陆川失笑摇头，身形虚晃间，无声无息落地，便来到了密库中。 正看到，那娇小身影气急败坏的推翻了几个桌案架子，似乎一点也不怕被人发现。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因为外面的看守，早就被她迷晕了。 她可做不到，如陆川那般，在这等地方来去自如，只能用些小手段了。 也亏得如今演武院中高手不在，否则还真没这个机会。 “怎么会这样？这帮败家子！” 娇小身影碎碎念，犹自不解恨，比陆川还狠，将所有的药瓶，还有一些上了年份的宝药，一股脑塞进腰囊之中。 陆川有些好笑，突然促狭之心大起，轻轻呼了口气。 “谁？” 娇小身影豁然转身，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剑，有如闪电般划过刚刚陆川站立的位置。 可惜，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实在不是一个一品绝顶就能发现的。 “还我命来！” 苍老迷蒙的呼唤，好似幽冥中传来的索命鬼音，在空荡荡的密库中回响。 “咯……” 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害怕，而上下牙齿打颤，娇小身影缩了下脖子，眼眸中都出现了一片水雾，“安……安爷爷，我……我就是……就是来看看咱家有没有招贼，您老……您老别介意啊！” “咳咳！” 陆川瞬间破功，实在是受不了这丫头的秀逗。 “你……” 娇小身影猛的挥剑，却僵在半空，美眸圆睁，死死盯着陆川，“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能来，凭什么我不能来？” 陆川淡淡道。 “你……你都看到啦？” 娇小身影尴尬的将短剑收回背后，扭捏着不知如何是好。 想想也是，任谁被人看到，刚刚的一幕，恐怕都不会装作若无其事了！ “很精彩！” 陆川抚掌赞道。 “你……” 娇小身影气的一跺脚，直接拉下面巾，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绯红脸蛋，赫然正是杨秀娥。 “见面分一半，你发了大财，总不能看着我空手而归吧？咱们好歹相识一场！” “哈！” 陆川失笑摇头，没好气道，“你觉得，我一个人能把演武院武经阁搬空？” 杨秀娥神色一滞。 想想也是，即便陆川跟她一样，都有百宝囊这种奇物，也不可能状的下怎么多宝物。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陆川摩挲着下巴，眯着眼打量杨秀娥腰间，意味深长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你干嘛？我可告诉你，你别胡来啊！” 杨秀娥感受到陆川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一把捂住腰囊，眸光躲闪，小碎步悄咪咪向后挪动。 “嘿，正如你说的，见面分一半嘛，老朋友了！” 陆川笑吟吟道。 “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就喊人了！” 杨秀娥着了慌，左顾右盼，似乎想从哪儿逃跑方便，“我真的喊了啊！” “哈，你喊吧，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陆川邪邪一笑。 “你……” 杨秀娥都快哭了，她是真后悔，不该把外面的人迷晕。 否则的话，再不济，也能帮她分摊陆川的注意力。 第四百二十五章 密库寻宝 漆黑夜色下，赤叶峰后山，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行走在静谧的山林中。 “这个混蛋，早晚把你……” 杨秀娥碎碎念着，时不时冲陆川的背影晃一下小拳头，亦或是悄咪咪跺一脚影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色厉内荏。 想想也是，任谁之前被抓老鼠似的按在墙上摩擦，连随身宝物都被抢走，毫无反抗之力，此时恐怕也不敢如何了！ “你跟安道子很熟？” 陆川蓦地道。 嘭！ 杨秀娥撞在陆川坚实的后背，皱着琼鼻，红了眼眶，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心疼自己的百宝囊。 “把百宝囊还我，就告诉你！” “呵！” 陆川扫了眼杨秀娥伸出的玉手，随手抛掷着一个精致的锦囊，玩味道，“一个问题，你就想换这种宝物？我看你不是人美，是想的太美了！” “你……” 杨秀娥气的腮帮子鼓得老高，哭丧着脸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大家都是老朋友，有必要这样吗？” “哈！” 陆川单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杨秀娥身上来回梭巡。 “你想干嘛？” 杨秀娥谨慎的向后小退一步，明亮眼眸骨碌碌一转，上前挺胸抬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人家念念不忘？你要是想的话，人家也不是不可以哦？”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我在考虑，你值几个钱！” “你……你个混蛋！” 杨秀娥娇俏的容颜青红一片，终于绷不住，羞恼上前，连抓带咬。 可惜，莫说她修为被封，即便是巅峰状态，也轻易被陆川所擒，哪里可能有威胁？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保证，会不会真的做出点什么！” 陆川嫌弃的擦了擦手臂上的口水。 女人也就这点能耐了！ 别说牙印，挠痒痒都算不上！ “呜呜，你欺负人！” 杨秀娥小嘴一瘪，蹲地哭嚎起来。 “随便你！” 陆川可不吃这一套，转身便走。 更何况，他可是深知此女秉性，当年还吃了不少亏，又岂会上当。 “陆川，你不是男人！” 杨秀娥啐骂道。 “我是不是男人，这需要你关心！” “算你狠！” 杨秀娥拍拍衣衫上的草屑，三两步蹦蹦跳跳跟上去，哪里有刚才好似受辱小白羊的样子？ “安爷爷很多年前去过我家！” 跟在陆川身后，默默了好一会，杨秀娥似乎陷入了追忆，声音中也透着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几分纯真，“当时，我们还没有搬去羊山县，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说，他们不是你的父母？” “你都知道了还问这么多？” 杨秀娥白了陆川后脑勺一眼，捋了捋额前秀发，幽幽道，“我从小就很少见到我爹，我娘也不喜欢我见他，后来就干脆带着雪姨和贡叔离开了隐居地。 只不过，后来路上出了岔子，我娘身负重伤，没多久便去世了。 当时我还小，但已经记事，雪姨和贡叔抚养我长大，后来撵转带着我去了羊山县。 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陆川点点头。 难怪，在他感觉中，杨秀娥跟精神分裂似的，原来是幼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导致成了问题儿童。 这就是放在现代，哪怕有系统的医治引导，都未必治好的毛病。 “牛伯伯呢？” 杨秀娥沉默少顷道。 “死了！” 陆川坦然道，“我把他埋在了羊牯山山腰，那里山清水秀，是块风水宝地！” 走了许久，身后不闻脚步，却见杨秀娥默默抽咽垂泪，吧嗒吧嗒打在落叶上，在暗夜中异常清晰。 “我记得小时候，牛伯伯待我玩，一丁点大的时候，坐在他肩头，再大点，他就把我放在脖子上，后来就是背着……” 杨秀娥哭了好一会，幽幽沙哑道，“在我记忆中，他更像我爹！” 陆川沉默无言。 虽然丑牛魁首没有多说什么，可事实上，他的行径早已说明了一切。 数十年来，默默照顾着杨秀娥的母亲，后来又暗中照拂着杨秀娥，最亲的人也不过如此。 或许，那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男人，最深沉的爱吧！ “哼，说这么多，就算再煽情，我也不会还你！” 陆川突然有些烦躁，扭头便走。 杨秀娥娇躯微颤，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迎着夜色，来到后山山腰，一处偏僻的断崖前。 呼！ 陆川左右看看，确定位置后，二话不说，径直跳了下去。 杨秀娥犹豫了下，紧随而下。 可目力所及，竟是没有任何落脚之处，登时吓了一跳。 啪！ 好在关键时刻，崖壁内探出一只手臂，瞬间把她捞了过去。 原来，这块平整的崖壁上，竟然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仅容一人通过的山道，被藤蔓所覆盖，即便有心查看，也未必发现的了。 更遑论，这里是演武院后山，谁闲的没事会来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杨秀娥好奇的打量四周。 一种寻宝的刺激感，渐渐压过了记忆中的伤感，好奇心大盛。 “演武院密库！” 陆川也不隐瞒，犹豫了下，接着道，“也算是武盟密库！” “呀！” 杨秀娥美眸一亮，在黑暗的隧道中，彷如眨眼的星星，希冀道，“见面分一半啊，你刚刚可说过的！” “呵呵！” 听到这不阴不阳的笑声，杨秀娥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实在是太刺耳了。 不仅如此，更是有种百抓千挠的郁结之感，萦绕心头不散，难受至极！ “哼！” 愤愤的冲陆川后脑勺晃了晃粉拳，好似这样就能打倒恶魔一般，杨秀娥美眸乌溜溜转啊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翘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就连脚步，一时也轻快了几分。 陆川仿若未觉，眉宇间却不自觉的有了一分笑意，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径直向前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一堵石壁前，好似平整的石壁，好似没有任何前路。 “怎么没路了？” 杨秀娥左瞅瞅，又看看，好似恨不得将石壁戳上几十个窟窿，赶紧冲进去寻宝。 啪啪！ 陆川左右寻摸一番，在看似不起眼的石壁左右，各自按了两下。 隆隆！ 石壁震动，嗡隆隆闷响，竟是眨眼间，露出一道入口，内里光华大作，好似青天白日，赫然是一间房子大小的石洞。 里面的东西不多，寥寥三个书架，还有七八个箱子。 “哇！” 不等陆川动手查看，杨秀娥便如灵猫般蹿了出去，直接越过了放置秘籍的书架，奔着后面两个架子而去。 陆川也不在意，反正杨秀娥带不走。 随意阅览了下书架，陆川不由暗暗点头，这才像样。 数十本秘籍，虽然大半都是武经阁中所有，但其中至少有七八本，都是孤本秘籍。 甚至于，还有两本神识秘籍，也是武经阁没有的。 即便是只看了一遍，陆川略作寻思，也能判断出来，这两本比武经阁中的神识秘籍要深奥不少。 只不过，依旧比不得《八叠浪》。 但于陆川而言，却是不小的收获了，四本神识秘籍，足够让他深入钻研一番神识的各种运用了。 神识关联到人体最神秘的力量——魂魄。 这是陆川的直觉。 即便是他，也不敢随意改换修炼，只能一点点验证，生怕造成任何损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肉身上的伤势，可以通过细微控制和天材地宝慢慢蕴养，神魂上若出了问题，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无。 毫不客气的将神识秘籍，还有七八本没有的先天密录，全都收进了百宝囊之中。 然后就是第二个木架，上面放着三柄长剑，一柄宝刀，一柄短匕，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件略显厚重的黑色全身铠甲。 无一例外，全都是玄兵。 陆川自然是全都收入囊中，这等宝物，谁都不会嫌少。 最后，便是成品丹药的书架了。 看着袖子里，怀里，塞的鼓鼓囊的杨秀娥，陆川差点笑岔气。 没来由，想到了前世的仓鼠，就差嘴里塞满了！ “见面……呜……分……” 让陆川没想到的是，杨秀娥嘴里真的塞了东西。 “呵！” 陆川失笑摇头，略一沉吟，将她的百宝囊还了回去。 “真还我？” 杨秀娥樱唇微张，一个小巧的枣核大小的玉丸滚了出来，直到陆川将百宝囊扔进她怀里，才喜滋滋的查看起来。 “这是？” 可让她意外的是，百宝囊中除却少了几本密扎之外，还多了一柄宝剑和短匕，另有一副软甲和连她都只是听说过的天材地宝。 除了短匕外，剩下的东西，全都是陆川在地下古城中的收获。 杨秀娥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贵重的东西，陆川会送给自己。 “你不会真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呵！” 陆川上下扫了她一眼，便将木架上的几十个瓷瓶，一股脑收进了百宝囊之中，然后便向最后的七八个木箱走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姑娘哪儿不好了？” 杨秀娥好似受到了刺激般，跳脚道。 陆川懒得理她，径直打开木箱查看，发现里面都是极为珍贵的矿石，亦或是整株的灵药。 “哇，银鳞石，这是灵玉果！” 杨秀娥登时被满箱珍宝吸引了眼球。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我恨你 “确实都是不错的好东西！” 陆川挑挑拣拣，将个头不算大，而且最为珍贵的一部分，一股脑塞进了百宝囊之中。 可惜，即便如此，仍有大半装不下。 不知是否因为这些百宝囊太低级的缘故，陆、沈两家的百宝囊，都是一个立方，即便是杨秀娥的也同样如此。 可惜的是，安道子执掌演武院甲子，又身为武盟地尊，都没有弄到一个百宝囊，足可见此物之珍贵罕见。 若陆川猜测不错的话，这种东西，恐怕只有各顶级世家才有那么一两个，甚至早就已经遗失。 “嘻嘻！” 杨秀娥美眸一转，赶忙塞了几样宝物，见陆川没有反对，便将自己的百宝囊也都塞满了。 陆川也不管她，又在洞窟里梭巡一圈，甚至不甘心的释放出神识，将犄角旮旯，乃至是一条石缝都探查了一遍。 直到最后，愣是没有找到哪怕一个百宝囊。 “哎！” 陆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贪心了。 但没办法，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场恶战等着自己，不准备充足一点的话，他是真没信心能撑过去。 摇摇头，将所有杂念排除，陆川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反倒是杨秀娥，一步三回头，似乎极为不舍。 陆川权当她是不舍剩下的宝物，也没有多想，眼看就要离开山洞了。 “等等！” 杨秀娥俏脸微凝，好似做了什么决定，突然唤了一声。 “嗯？” 陆川剑眉一挑，缓缓转身。 “见面分一半，本姑娘也不占你便宜，我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地方藏了东西！” 杨秀娥踌躇一番道。 “这可不像你啊！” 陆川神色玩味道。 “你可不要多想，本姑娘是看在你刚刚还算识相的份上才告诉你！” 杨秀娥傲娇道。 “哦！”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略一沉吟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我知道一场数百年来最大的机缘即将出现，到时候，你要帮我一把！” 杨秀娥轻咬红唇道。 “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这得去问你爹，我未必帮得上你！” “我恨他！” 杨秀娥俏脸微白道。 “哎，我不是推脱，到时候，恐怕不知有多少隐世不出的老怪物现身！” 陆川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这点道行，恐怕不够看啊！” “可我只信你！” 杨秀娥上前一步，美眸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陆川，“虽然世人都说你阴狠毒辣，手段酷毒，可我知道，你从未失信于人过！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帮我一把？” “好吧！” 陆川点点头，“不过，我只能保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一把。” “好，这就足够了！” 杨秀娥笑颜如花，好似让整个洞窟都亮了一下，然后伸出青葱玉指，指着穹顶道，“上面有一个小型的敛息阵，即便是先天宗师都未必能察觉到。” “你懂阵法？” 陆川讶然不已，循目望去，却见几十颗萤石，闪烁不定，哪怕他全力以赴运转神识，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不懂！” 杨秀娥神秘一笑。 “呵！” 陆川失笑，随手向上屈指一抓。 嗡！ 凌厉气劲喷吐而出，化作半透明利爪，直接没入穹顶，噗嗤一声轻响，彷如切开豆腐一般，瞬间便出现了一个半丈大小的洞口。 所有萤石忽闪了一下，好似失去了大半光彩，从中落下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匣。 杨秀娥美眸中异彩连连。 陆川接过玉匣，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封信和一个灰扑扑锦囊。 信是安道子所留，署名竟是给陆川。 “哎！” 陆川长叹一声，将信纸交给了杨秀娥。 “安爷爷早就知道了！” 杨秀娥眼眶微红，看完信后，便还给了陆川。 “可惜了！” 陆川摇摇头，心中对安道子的一点怨念，消散一空，拿起锦囊一看才发现，这赫然是一个丈许空间大小的百宝囊。 里面的东西不算多，却异常珍贵，甚至可以说，算是安道子留下的一条后路。 陆川略一沉吟，见杨秀娥正眼巴巴瞅着，便递给了她。 “哼！” 杨秀娥傲娇的翻了个白眼，喜滋滋查看起来。 只不过，她的神识远不如陆川，或许是天赋异禀的缘故，虽然已经是一品绝顶的修为，可神识依旧弱了陆川不止一筹。 如此一来，根本不足以长时间查看百宝囊，很快就露出倦色。 但女人天生就对财宝一类的物事有着无穷的占有欲，即便是俏脸都发白了，还是忍不住翻检着。 直到陆川都有些看不过去，强行拿回了百宝囊。 杨秀娥脸色泛白，也不知道是怕陆川昧下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还是累坏了。 陆川略作一番思量，从百宝囊中取出几样物事，又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拿出几样，包括两本神识秘籍。 眼见杨秀娥眼巴巴一直瞅着自己，陆川没好气的扫了眼她怀中抱着的宝物。 “你拿得下吗？” “把百宝囊给我就拿得下！” 杨秀娥干巴巴道。 “想得美你！” 陆川毫不客气重新走进石窟，将剩下的药石或珍贵矿石，一股脑塞了进去。 “喂喂，说好的，见面分一半啊！” 杨秀娥急了。 “那你拿啊！” 陆川抱臂而立，下巴点指架子上的宝物。 “你……我……你欺负人！” 杨秀娥眼眶又红了，眼见就要掉金豆豆。 “行行行，再补你一件，有助于神识凝练的天才地宝！” 陆川叹了口气，又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拿出一件宝物塞给她，临了还不忘刺她一句，“也不见你爹对你这么好！” “要你管！” 杨秀娥美滋滋的拿着自己的百宝囊倒腾，最后又弄出几样宝物，实在舍不得丢弃，只能扯了一块破布打了个包裹。 陆川见她眼底的哀伤，也不忍心再刺激她。 说到底，这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单是，她很坚强，哪怕从此以后，要孤身闯荡天涯，不需要怜悯！ 陆川摇摇头，转身向洞口走去。 闪身一跃，便既飞身而起。 “喂喂，等等我！” 没等他登上崖壁，下面就传来杨秀娥的呼唤。 陆川这才想起，封了人家的修为，此前杨秀娥想都没想就跳下来，他也是真的心够大。 重新返身，将杨秀娥的修为解封，一同登上了崖顶，便准备离开。 “等等！” 杨秀娥追上来，不好意思的将包裹递上，“你先帮我拿着！” “你不准备离开？” 陆川眉头微皱。 “在这里没人打扰！” 杨秀娥笑道。 “也罢！” 陆川将包裹收入百宝囊，正待转身，又被叫住。 “他……他怎么样了？” “断了一臂！” 陆川头也不回道。 “你干的？” “算是吧！” “干得好！” “呵呵！” 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最后被终结话题之王的两个字结束。 “这个混蛋！” 杨秀娥跺跺脚，倒背着手，蹦蹦跳跳向前山而去。 “或许这样也……” 但她没有看到，陆川在山林中，一直注视着她离开，眸光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意味，蓦然侧身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 静谧山林中，传来一道有些沙哑，却颇有几分磁性的声音。 “呵！” 陆川目露嘲讽，淡淡道，“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你，这都不算失败吗？” “哈，到了你我这一步，儿女情长算什么？” 月夜下，一个身形颀长的独臂人走来，赫然正是杨辰。 “嘿！” 陆川低笑一声，“若是这样，即便你站在巅峰，又算什么呢？” “没有走到那一步，谁知道呢？” 杨辰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只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背负这么多，是否会觉得很累？” “我辈禹禹而行，沿途风景尽入眼底，自能领略无尽风光！” 陆川淡淡道。 “是吗？” 杨辰面色诡异，把玩着一样物事道。 “哼！” 陆川瞳孔一缩。 他认得，那是自己送给沈月茹的紫阳宝玉！ “放心，那孩子很安全！” 杨辰随手将紫阳宝玉扔给陆川，淡淡道，“我只要一样东西。” “说！” “凝神草！” “人在哪儿？” “痛快，人就在原地，我保证她完好无损！” 杨辰将查看了下玉匣中的灵药，确认无误后，顺手塞进怀中，转身便走。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陆川凝声道。 “你不会！” 杨辰头也不回，闪身进入山林，眨眼消失无踪。 “哼！” 陆川面色一阵变幻，眸光闪烁，终究是没有追上去，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杂念，便向北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刚蒙蒙亮，离上京城一百多里外的小镇上，一座小院中。 神识铺散而出，确定不大的院落里，只有一个细微绵长的呼吸，陆川总算松了口气。 打开房门，陆川将紫阳宝玉和一个百宝囊，放在了沈月茹的枕头旁， 看着沈月茹略显稚嫩，却已然长开，带着几分熟悉又陌生的绝美俏脸，陆川眸光闪烁，神思不属，依稀间，又回到了数年前。 “如果……” 陆川神色黯然，暗暗苦笑不已，轻轻拭去小姑娘眼角的泪痕，掖了掖被角，起身向房外走去。 “不……我恨你……” 隐隐的抽泣声中，混杂着饱含恐惧的哭喊，令陆川关门的手微微一僵。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眠夜 “等我回来！” 陆川吩咐一声，正待关门。 抱着双膝，埋首一动不动，不知多久的沈月茹，突然抬头，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等多久？” “明天一早！” 陆川略一沉吟，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刚刚成了孤儿的女孩，缓缓关上房门。 “呜呜！” 沈月茹怔怔看着房门好一会，抓起旁边的连鞘长剑抱在怀里，似乎找到了一点安全感，低声抽咽起来。 “哎！” 陆川身形微僵，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径直离开了客栈，趁着夜色向上京城赶去。 慕容薇至今都没有回信，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看一看。 若是之前的话，他还对自己配置的毒药极有信心，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防了。 大半年前那一战，沈如晖身中剧毒，全身皮肉被腐蚀小半，最后都能救回来，甚至恢复如初。 要是那几个阵法师，真有如此重要的话，皇室未必会见死不救。 届时，后果难料！ 一路奔行，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便迎着月光，看到了那巍峨如巨兽卧伏的高墙。 施展开身法，攀越数十丈的城墙，彷如一道青烟般，避开了来回巡逻的城防军，熟门熟路的进入内城。 没有急着赶往钦天监，陆川先观察一番，确定周围巡逻的禁军，与平素有什么异常。 陆川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便再次向皇朝靠近，如此三番，谨慎侦查，发现确实没有异常调动。 “外松内紧，引君入瓮？” 只不过，沈如晖身殒，如此大事，朝廷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而且，演武院武经阁被盗，陆川又被杨辰发现了行踪，现在皇城中的协防竟是没有任何变化，这本身就透着蹊跷。 “呵……” 陆川轻吸口气，身形微微震颤，月色下的影子，竟好似都淡了几分。 再看他行动之间，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再加上动作快捷，专走阴暗角落，即便仔细观察，都难以发现端倪。 这是一门名叫《缺月》的奇功！ 也不知道是谁，在地下古城之中所得，最后成了陆川的战利品。 数月来，除了参研那些先天密录之外，陆川研习最深的便是这门神妙功法。 值得一提的是，这门功法的修炼法门，极为严苛，修炼者的天分之高，更是令人发指。 陆川如今也不过堪堪掌握了皮毛。 即便如此，对于他的身法增益，乃至神识磨砺，甚至还有几分淬炼内气精纯的奇效，堪称全方位的提升。 这部功法之精妙，比之《八叠浪》都深奥了几分。 不同的是，后者专精于淬炼神识，前者除了对敛息之法极为深奥外，对自身各方面都有增益。 亦或者，不能做到各方面协调运用的人，根本无法掌握这一秘术。 陆川本身就是有着细微掌控的天赋，再加上感知惊人，本身极为契合这一秘术的修炼条件。 可数月苦修下来，也不过掌握皮毛而已，足可见此功法的玄妙深奥。 这也是为何，明知皇城中有至少数位先天宗师驻扎，陆川依旧有信心全身而退的根本原因之一。 只要不是正面暴露在先天宗师眼前，陆川就有信心，悄来悄去，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当然，若是条件允许的话，他绝对选择，将数十本先天秘籍吃透，融会贯通突破先天之后再来。 “连阵法都没有变？” 陆川隐身在屋脊一角，眺望整个钦天监，并未发现与此前所见有任何不同。 虽然之前在密库中，遇到了能够瞒过他感知的敛息阵法，但这并不代表，整个钦天监都能用上这种阵法遮掩耳目。 这就如，小女儿在沙滩上堆起沙堡，与在平地上起一座防御工事健全的城堡，之间的对比一样。 无论是耗费的人力财力，还是需要阵法师对阵法的理解和掌握程度，不说没有任何可比性，至少困难度是直线上升。 但当再次来到慕容薇的小院外时，陆川本能感到一丝不妥。 哪怕视线所及，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真出了问题啊！” 陆川眸光微闪，悄悄收回了脚，闪身向一旁掠去。 嘎吱！ 几乎在同时，房门打开，从中走出一名身着道袍，约莫四五十岁的道姑，神光湛湛的双目，左右梭巡一番。 “哈，青罗真人放心等候便是，若真有贼子前来，我的宝贝儿们，绝对能察觉到。” 在其身后，一名五短身材，有着酒槽鼻，头发乱糟糟的矮胖老者，捧着一个酒葫芦咕嘟嘟灌了两口，大咧咧道。 “老酒鬼，小心喝酒误事！” 青罗真人不悦道。 “放心，千杯不醉就是我，青罗真人要不要共饮一杯，可不要白费了这良辰美景啊！” 老者笑眯眯道。 “哼！” 青罗真人一甩浮尘，仿若鬼魅一般，飘进了屋中。 “哎，可惜我这好酒啊！” 老者摇摇头，一脸惋惜的关上房门。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就在小院不远处的拐角暗影中，似有异样的波光一闪而逝。 “呼……” 陆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向后退入更深的阴影之中，暗暗咂舌不已，“竟然派了两个先天宗师，还真是看的起我！” 虽然道姑和矮胖老者没有露出丝毫气息，可那若有若无的隐晦威压告诉陆川，这必是先天强者无疑。 也只有这等强者，才能让现在的陆川，心生警觉。 而且，那房间，乃至整个小院，多半都覆盖了类似密库穹顶上的敛息阵法，才让他差点一脚迈进陷阱之中。 “天下奇人异士无数，可不能大意失荆州啊！” 陆川本就不是得意忘形之人，心志坚毅如他，即便遭逢大变，也会理智对待任何事物。 当然了，往往遇事会冲动也是天性使然。 但这不代表，他真会傻傻一头莽进去，全凭着那莫须有的运气过活。 正待转身离开，陆川侧身深深看了一眼小院，向另一侧而去。 “来都来了，不留点东西，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们？” 能够派出两位先天宗师守株待兔，已然是足够重视，这必然是有沈友庭身殒于黄昏沙漠边缘的缘故。 想想也是，他一路西来，可并未急着赶路，而是慢慢参研功法。 以皇室和朝廷的力量，恐怕早就在数月前，就得到消息了。 即便如今实力大进，陆川也不愿轻易跟先天宗师交手，更遑论是两个。 悄无声息间，陆川越过了数排房舍，轻易避开了巡逻的禁军，来到了钦天监主官所在的住所。 早在当年来到上京城，知晓慕容薇下落之后，陆川便通过各种手段得知，有关钦天监明面上的大部分消息。 除了一部分外围底层官员外，几个主官近乎全都住在钦天监，鲜有外出的时候。 虽然慕容薇和周秉都没有详说根本原因，但陆川自有手段，确定目标所在。 轻轻嗅了嗅空气，陆川冷冷一晒，身形有如鬼魅般，无声无息飘到了左侧一栋小楼下。 外间除了两个正常的守卫外，并未加强守卫。 但陆川感知中，楼内却有至少六名一品绝顶，外加两名半步先天守护，并且有三四个微弱的气息。 淡淡的药香味飘在空中，即便是做过处理，甚至以麝香掩盖，依旧瞒不过陆川的鼻子。 身为一名半吊子毒师，外加惊人的感知，这些小手段不仅做了无用功，甚至在无形中露出了天大破绽。 即便隔着上百丈，在神识探查之外，陆川就察觉到异常了。 更可怕的是，能通过无形中散发的药味和特殊气味，来判断内里之人身体状况如何。 只要修为没有到先天，亦或是杨辰那等近乎没有任何缺点的半步先天，就没有人能瞒过他的感知和神识探查。 陆川屈指轻弹，两根银针微闪，须臾便没入两个三品护卫的脖颈之中。 甚至不如蚊子叮咬的触觉，两个内气境武者，连晃都没晃一下，约莫过了十数息，便既睁着眼睡着了。 没有急着冲进去，陆川来到窗下，沾了点口水戳破窗户纸，碾动几个药丸做成粉末弹了进去。 然后来到二楼，如法炮制一番，小心翼翼探出神识，在里面扫了一遍，确定这些人都中招之后，陆川冷冷一晒，便既退走。 论下毒手段，放眼大晋，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及。 莫看慕容薇和周秉得了他的毒丹，可论及下毒手法，那是拍马难及。 陆川知道自己的毒，用什么法子和药石能解，自然能再针对这些解药来下毒。 而且，下的是混毒！ 当你自以为解了一种毒时，却犹自不知，解药入体之后，顷刻化作了另一种剧毒。 这也是为何，毒师最为招人忌惮的根本原因。 世上无解的奇毒很少，也鲜有人能掌握，可混毒却是比奇毒更可怕，就在于组成混毒的毒药，有时候很常见。 常见就代表容易获取，自然为人所忌惮！ 当陆川掠上钦天监的外墙时，便已然隐隐听到传来的噪杂，还有一个个提着灯笼或火把的禁卫军，疯也似的冲向那座高楼。 “这样的话，暂时应该安全了！” 深深看了眼慕容薇的院子，陆川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下。 不眠之夜，始作俑者却早已杳无踪迹！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两个病人 苍翠林木覆盖的半山腰上，一座长满了杂草，连墓碑都没有的简陋坟堆前。 看着陆川并不算恭敬，甚至是随意的拔掉杂草，换掉坟头的黄纸，连香烛纸钱都没有，就只是倒了一杯酒。 “他是谁？” 沈月茹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个笨蛋！” 陆川略一沉吟，又加了一句，“送机缘送秘籍送女人的笨蛋加三级！” “加三级是什么意思？” 沈月茹很好奇，让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理会陆川的他，忍不住追问。 “愚蠢透顶！” 陆川撇撇嘴，狠狠灌了两口酒，便将整坛酒都洒在了坟头上。 “哦！” 沈月茹皱了皱秀气的柳眉，总觉得陆川今天怪怪的，话少了很多的同时，偶尔冒出的两句，却给人天马行空，摸不着头脑之感。 “老牛啊，下辈子别光顾着给别人干活了，好好为自己活一辈子！” 陆川叹了口气，轻晃了下铃铛。 叮铃铃！ 清脆铃声震动间，传出去老远，在山林中回荡不休，好似在回应着什么。 沈月茹好奇的看了眼铃铛，不由黛眉微蹙的撇过头去，强忍着心头不适，赶紧跟上陆川。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一般。 可转头看去，只有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的坟头，孤零零在那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沈月茹激灵灵打个寒颤，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和宝剑，跟的更紧了。 似乎，已经忘了，三天前的夜里，发生了什么。 陆川也没有过问，那天夜里是否有什么异常，这个小女儿遭受的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再受那些惊吓了。 说起来，他这个做兄长的是一点也不称职，甚至是过分。 好不容易找到的舅舅一家，连个独苗都没留下，就被他灭了们。 拜个半步先天的师父，也死在了他手中。 这不是兄长，讨债鬼也不过如此了吧！ “呵！” 一念及此，陆川苦笑不已。 即便想要补偿，可又有什么资格，又用什么理由呢？ 恨就恨吧！ 陆川仰天长叹，带着沈月茹，一路跋山涉水，向着东北而去。 沈月茹越发沉默了。 自从那天在坟前，小半个月以来，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小小年纪，沉默寡言。 这不是故作老成，这是心病！ 可惜，陆川没有药。 不说他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即便是有，对这种状态，也只有慢慢开导的法子。 看着沈月茹一天天消瘦下去，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一天天清减，陆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来由的，才察觉到，这小姑娘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他想象中要重要的多。 想起数年前分别时，小姑娘喜不自禁，呼唤着兄长要早早去看她。 陆川去了，却并非是依约而来。 除了临别时的一句赠言，留给她的竟只有杀戮与毁灭。 好不容易有的家毁了，师父死了，娘也没了，小姑娘孤零零成了一个人。 就像山间那座坟！ 或许，在她心里，已经铸了一座坟！ 陆川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否则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怕是真的会无药可救。 所以，从离开那座坟之后，便开始指点她武道修炼。 如今的陆川，说一声集百家精华一身，或许有些夸张，却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哪怕依旧还在摸索之中，教导一个四品武者，也是绰绰有余了。 尤其是，在大把资源洗炼之下，外加他本身算半个药师，诸多条件辅助，短短半个月，沈月茹就已经站在了三品内气境的门槛前。 若非怕她根基不稳，陆川可着劲拔苗助长的话，她此时怕是已经进入三品，而且不止初期的境界。 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快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步入三品内气境，成为上三品的一员。 虽然如今乱世将至，三品算不得什么，至少有了一点自保之力，不至于随波逐流。 陆川懂得很多，十八般武艺，称得上样样精通。 虽然最拿手的还是自创刀法，可教导沈月茹的剑法，也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沈月茹也过的颇为充实，只是依旧寡言少语。 反倒是陆川，越来越担心了。 “哎！” 看着趁休息，依旧在勤修苦练剑法的倩影，陆川默默叹了口气。 观剑知人！ 沈月茹的剑法，虽不是他手把手教的，可最近却一直是他在指点。 不得不说，此女的武道天赋，虽然算不得拔尖，却也不差，至少也不弱于杨秀娥等几女。 可也正因此，陆川才深知，在自己指点下，沈月茹的剑法应该是有多少进境。 这进境不仅仅是剑法上的提升，还有剑招变幻时的意境。 小姑娘很聪明，渐渐也把握到了剑法的精髓，而且隐藏的不错。 可惜，在陆川这等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眼中，依旧是太过稚嫩，乃至破绽百出。 沈月茹心中有恨，连带着剑法在不经意间，透着一丝狠辣决绝。 这是由水而起，陆川太清楚了！ 依着陆川的本性，换一个人的话，早就一掌毙了。 奈何，陆川欠了太多！ 前身久病卧床，是这个小姑娘，拖着瘦弱的小身板，端着药碗，一勺勺喂给他。 陆大有是个糙汉子，父爱虽然深沉。 沈心怡虽然做了后妈，可一颗心并不在继子身上，仅仅是勉强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甚至可以说不算称职。 就是那个营养不良的干瘪丫头，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期盼着兄长快快好起来，能陪她玩，保护她！ 可陆川给了她什么呢？ 痛苦与苦难，悲伤与离合，如今又带着她颠沛流离，不知归处！ “咳！” 蓦地，陆川轻咳一声，唇角竟是溢出血丝，不由暗暗苦笑，“连你也看不过了啊！” 杂念烦扰之下，已然斩灭的心魔，竟是有了再次复苏的征兆。 陆川知道，这恐怕是他的先天业障！ 亦或者，前身的执念。 陆川不知道，这执念是因为心魔而滋生，还是本就隐藏于心神深处。 但他知道，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是个天大的麻烦。 想要解决的话，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却也异常棘手。 杀了沈月茹，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可是，下的去手吗？ 陆川抬起头，冲看过来的沈月茹勉强一笑。 小姑娘好似受惊的小鹿，手中剑都乱了一分，赶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认认真真练剑。 “下不了手啊！” 陆川心中呢喃，好似自问自答，又似在回应前身。 他知道，杀了沈家满门，这件事做过了。 小梁堡的惨案，是一个利益集团争权夺利之下的悲剧，当权者无论是谁，都会选择如沈家这般简单粗暴的方法，来个一劳永逸。 事实上，沈家也成功了，而且很完美。 唯一的例外，就是陆川。 若没有陆川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小姑娘会平平安安成年，如今怕是已经在舅父安排下，准备寻一个如意郎君嫁人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 或许，在多年以后，会想起一个远在边疆的兄长，却因为草蛮入寇而死，渐渐连样子都忘了！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如果和或许。 一切都毁了，彻彻底底！ 陆川也曾扪心自问，是否值得。 一次次死里逃生，亡命天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不知道多少次重伤垂死。 他不知道，那些前辈们，是怎么做到，一呼百应，席卷天下。 他从来就不是英雄。 管不了天下人，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家，安安稳稳过日子，然后抽空游山玩水，放荡一生。 可每每想及，那百十号在火焰中化灰，好似依旧在让他快走的人，仿佛历历在目。 还有那数百口子男女老幼，只因为有了一个家，而幸福洋溢的满足小脸。 转眼间，就成了羊山县城门洞两边，木笼子里，用石灰腌制，瞪着无神的双眼，张着大嘴的人头。 好似能够将他吞没，窒息如潮涌般涌来，不由自主的浑身发寒。 陆川发现，自己也病了，病的不轻。 再次聚首的兄妹俩，都病了！ 病根在哪儿呢？ 人家一把火烧断了他的根。 反过头来，他就用一把刀，斩断所有的牵绊，到头来也伤了人。 这个小姑娘，就是伤的最重的那个人！ 翌日清晨，两人再次上路。 “咳咳！” 看着前面不时轻咳的身影，沈月茹美眸中有担忧，有疼惜，也有快意和恨，复杂到了她这个年龄，远远不该有的情绪。 所以，她越发沉默了。 直到数日后，两人来到了一座小镇外——周家镇！ 远远便已经看到，有一行人在城门前翘首以盼，还未走到近前，便有一道倩影飞奔而来。 “陆……呀！” “我回来了！” 陆川紧紧将心中的人儿拥入怀中，纵然心头有万般不适，似乎也因此而平息了，仿佛回到了避风港湾，温暖安逸，舒适的无以复加！ “嗯！” 李月华搭在陆川肩头，轻轻颔首，微红的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绷紧的娇躯也渐渐柔软，似乎无比的充实。 直到，若有所进的抬头，看到一张清减的绝美笑脸。 “她是细妹，我跟你说过的！” 陆川揽着李月华的肩头，轻声介绍道。 “嫂嫂！” 沈月茹甜甜一笑，李月华羞了个大红脸。 第四百二十九章 守孝 铮铮！ 剑光霍霍，铮鸣如丝，人影绰绰，翩若惊鸿！ 凉亭中，两道人影相对而坐，石桌上杯盘珍馐，琼浆玉液，推杯换盏间，目光却在那舞剑的倩影之上。 “短短数日，剑技便有如此提升，陆兄果非凡人啊！” 周丰赞道。 “呵！” 陆川苦笑摇头，没有多言。 事实上，他如何不清楚，李月华的剑法之所以有如此提升的真正缘故？ 除了本身天赋不错，外加有他指点外，更多是因为，他带来了李东来的死讯。 李月华虽达不到寄情于剑的地步，可伤心之下，专心练剑，排除杂念，没想到竟是有些厚积薄发的韵味。 “哎！” 周丰暗暗叹息，实则他也知道许多隐秘，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陆兄，你我相识也有数年了，别的不说，对于你，我还算比较了解。” “周兄但说无妨！” 陆川正色道。 两人初识之时，虽然称不上愉快，可出奇的是，没有结下任何仇怨。 反而是在一次次交集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说一声相交莫逆，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甚至于，陆川怀疑，自己数次死里逃生，背后都有周丰的影子。 只是有些话，不好明面上说出来。 毕竟，周丰的身份特殊，若是为朋友惹来麻烦，那就不是陆川的本意了。 “以你的脾性，想来这场机缘，你是绝不肯放弃了？” 周丰目光灼灼道。 “不错！” 陆川点点头，坦然道，“人生苦短，百年草木，既然知道还有更远的路，更高的山，若不去走一走，闯一闯，我心难安。” “是啊，当初我知道这等匪夷所思之事的时候，也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好好去看看那片天地，是怎样一番繁华光景！” 周丰感慨万千，目光幽幽道，“可越是了解，我心头便越发不安！” “人之常情！” 陆川点点头，心中了然。 若非两世为人这种奇异经历，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他不会比周丰好到哪儿去，甚至更加不堪。 “陆兄可曾想过，即便你闯过去了，也不过是从头开始，所历经的艰辛，恐怕比之在此间，都要艰难千倍万倍？” 周丰的话，让陆川为之一怔，旋即坦然道：“人生在世，总要有些事情去做。” “如果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你承担不起的呢？” 周丰眸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正在练剑的倩影上。 陆川眉头深深皱起。 “陆兄，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跟其它人不同！” 周丰继续说着，好似自言自语道，“你看那些平民百姓，好似无知的羔羊，即便他们之中少了一个两个，也没人在乎。 即便是他们的同类，也不会在乎，这些少了的羊，是被人杀了吃肉，还是剥了皮做衣衫！” “周兄也与寻常世家子弟不同啊！” 陆川笑道。 这也是为何，两人会成为朋友的原因。 前者没有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理所当然，不知所谓的高傲，后者则是愿意为了一群在他人眼中如蝼蚁般的羊群，拼杀了数年之久，终究大仇得报。 两人出身或许不同，可骨子里有些东西，却极为相近。 “呵！” 周丰报以苦笑，饮尽杯中酒，涩声道，“陆兄，你就一点也没想过，留在这里？” “想过！” 陆川点点头，看着周丰微微圆睁的眸子，旋即眼睑微垂道，“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为什么？” 周丰讶然不已，追问道，“你大仇已报，凭你的修为，绝对能够再进一步，届时天下大可去得，何必在苦苦追寻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陆川眉头微皱。 今天的周丰，与往常有太多不同，甚至都没有掩饰。 以其身份地位，不可能不知道，获得那份机缘之后，会有何等好处。 可偏偏，却要劝说陆川放弃，这本身就不合理。 需知，单单是一桩先天之上的路，就足以让任何先天宗师为之发疯，何况是他陆川？ 若非两人相交莫逆，陆川又非常人，怕是早就直接翻脸了。 但正如其所言，自己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留在这里，苟活百年，最终不过是一抔黄土。 若陆川是随遇而安的性子，那也就罢了，但他骨子里偏偏就是寻求自己的本性。 即便认可了李月华，想要娶为妻子，却也做不到，就此双宿双飛。 或许，正是因为草原那一段经历，让陆川看到了李月华骨子里的执拗，对于外面的向往，才吸引了他。 两人从相识相知，到默契的互相支持，勉强称得上情投意合。 感情之事，陆川自己都想不明白，只觉得合适就承认了。 若非这两年俗事缠身，现在李东来又陨落，李月华要为父守孝，他都有心直接拜堂成亲。 两世为人，三十好几的人了，成亲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见陆川这副神色，周丰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那些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互相尊重，不仅是朋友之间的基础，也是夫妻间的信任。 李月华明明想要即刻离开，让自己的父亲入土为安，可为了陆川，仍旧留在这里，不就是尊重陆川和周丰之间的朋友之谊吗？ 有些话，周丰说不出口，陆川也有自己的隐秘，同样无法宣之于口。 “想那么多做什么？喝酒！” 陆川举杯道。 “好！” 周丰面色一松，一饮而尽，唯有眼底的忧虑不减，重重放下酒杯，好似做了什么决定，沉声道，“不瞒你说……” “不该说就不要说！” 陆川却阻止道。 周丰怔了怔，涩声道：“你这人真没意思！” “哈！” 陆川打了个哈哈。 “哎！” 周丰叹口气，摇摇头道，“有些话，我还是要嘱咐你，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坏了规矩。” 陆川正色看了他好一会，才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微微点头。 “你如今也已经知道，许多有关那里的隐秘，更清楚，每数百年来，王朝更迭，动荡四起的真实原因！” 周丰轻吸口气，肃然叮嘱道，“但无论你修为到了何等境地，都不要小觑，那些上面来的人！”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早就猜测到，上面可能来人，并且会引导一场波及整个大晋，乃至囊括草原的动荡，可直到此时才真切体会到，事态到底有多么严峻。 能让周丰以近乎打擦边球的方式来告诫他，就足以说明很多了。 要知道，周丰执掌家族许多产业，这还是在玩闹的情况下，就压的主母一脉，连向陆川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单单这一点，就足可见其手腕不凡。 陆川也不会将周丰，当做数年前初见时，那个只想着如何做生意的年轻人。 “好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你我兄弟相聚时日无多……” “说什么晦气话呢？来日方长！” “哈哈，好一个来日方长，干！”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痛饮。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少太少了。 相聚总是短暂，离别终会到来，谁也改变不了。 更何况，李月华能为他等待这么多天，他如何又能让李月华备受煎熬呢？ 第二天一早。 “孙渔！” 陆川将当年兴头一起收的唯一弟子叫到跟前，“虽然你名义上是我的弟子，但尊重你的想法，若你想留在这里，或是外出历练，我都不拦着。” “我想跟着师父！” 孙渔微黑的脸上，透着希冀之色。 虽然已经拜入陆川门下足有两年之久，可事实上，跟着陆川的日子，也只有当初北疆动乱的几个月。 在此之后，寥寥几次见面，也是匆匆离别。 但这份师徒之情，并未因此而生疏，反而让孙渔迫切期待。 并非是想要得到更好的传授，而是这个少年郎，真的想要一个家。 这里虽然好，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在孙渔心目中，那个把自己从大火和水匪手中救出，帮自己报了仇，埋葬了相依为命爷爷的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 短暂的旅途之中，却给少年郎那颗彷徨无措的心，留下了难以言说，不可磨灭的印象。 孙渔一直在追寻着陆川的路，希望能跟上他。 “好，那就一起走吧！” 陆川深深看了孙渔一眼，便决定好好教导一下，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 于是乎，原本既定的三人之旅，又变成了四个。 周丰知道，陆川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即便有心帮忙护持一二，却也因家族掣肘而不能成行。 没办法，他已经护了李月华和孙渔很久了。 即便是他对家族再重要，可也要看顾家族的意见，否则就成了独夫。 更何况，周丰是他的朋友知己，可他如今的一切，也是家族给予，不可能为了外人，而什么都不管不顾。 所以，周丰能做的，唯有送行，真正做到了送君千里，并且收拾好了一切首尾。 在茫茫大雨中，双方话别，雨幕中的人影久久没有离去。 陆川带着李月华和沈月茹、孙渔，一路北上，直抵银州，谁也没有告诉，陪着李月华，下葬了李东来的骨灰。 结庐为伴，守孝一年，才再次启程北上，回到了北地故居！ 第四百三十章 边疆铁匠铺 春去冬来，夏秋交叠，寒暑不知处，人迹杳无踪！ 羊山县，边疆小镇。 叮叮当当！ 悦耳的金铁铮鸣，伴随着或急或缓，或重或轻的敲打声，在城北飘来荡去。 如此光景，已有两年之久。 一间不大的铺子里，四五个身穿油皮短打，亦或直接光着膀子的年轻汉子，肆意挥舞着铁锤，在铁砧上敲打出阵阵耀目火星。 呼呼！ 两个小伙计，卖力的推拉着风箱，使得炉火蹿出两尺高，舔舐的炉壁都泛起了橘红。 小铁铺的生意很好，时不时便有客人进来。 可诡异的是，这明显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铁铺里，挂着的竟然都是些耕具犁耙，亦或是锅铲瓢盆。 至多，就是几把锋利的不像话的菜刀！ 更诡异的是，来往的客人里，有穿着布衫麻衣的普通庄户人家，亦或是平民百姓，也有身着劲装，凶神恶煞的武者大汉。 平日里，对着平民百姓吆五喝六的武者们，进入店铺之后，也不买锅碗瓢盆，就只是挑一把锋利的菜刀。 没有显摆武力，欺辱客人，亦或是打压铁铺伙计，痛痛快快付钱走人，甚至脸上还挂着喜不自禁的笑容。 而且，菜刀卖的极佳，似乎很受欢迎，往往刚被挂上货架，立马就被抢购一空。 只不过，并非所有的菜刀都是如此。 几个铁匠学徒互视一眼，苦笑连连的同时，目中却也透着兴奋，挥舞起铁锤来，更显卖力，好似与有荣焉一般。 事实上，那几把卖出去的菜刀，并非是他们打制，而是铁匠铺的主人，一个年轻的不像话，一点也不像打铁匠，却偏偏是大师傅的青年。 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是，这青年教授打铁时，一点都不藏私，而且只要是诚心来学，不需要拜师，只要付出劳作，便可获得一门不错的手艺。 而这五个学徒，便是两年来，陆陆续续学成离开的学徒中，留下来的四个人。 之所以说四个学徒，因为其中一个，是一早就跟着大师傅，也是唯一喊师父，并且得到认可的人。 四人有些妒忌，却也没有多少坏心思，甚至平日里，都得好好供着。 因为大师傅传授艺业，只传这一个人。 之所以说来者不拒，不过是因为，他传艺时，这些学徒都可以旁听，而学徒也可以从这个第一门徒处请教。 认真而言，这个年龄不大，比大师傅还年轻了几岁的第一学徒，算得上是他们半个师父。 只不过，人家还是不承认！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打不过。 莫看第一学徒年纪轻轻，还不及弱冠的样子，可两年来，被他打出去的人，可是多不胜数。 铁匠铺的出品，都是精品，偏偏只打制餐具、农耕之用，当然会有人上门另有所求。 可无论是对方想收为己用，亦或是强求精品兵刃，最后都会无疾而终。 他们就不止一次，亲眼看到，这年轻人将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武者，打的哭爹喊娘。 所以也就造成了，铁匠铺生意很好，平常来买东西的都是买锅碗瓢盆或农耕用具。 唯有半月一次，放卖菜刀的日子，才会有武者上门的诡异一幕。 这些武者，当然不是傻子，为了抢夺那有数的几柄菜刀归属，甚至差点闹出人命。 最后还是第一门徒出手，才制止了一场血拼。 无它，这些菜刀都是入了品的利器，偏偏价格又不贵。 虽然限量，可关键在于，是真的好用啊！ 若是来到北地，只要看到，腰里别着菜刀的武者，那一准是这家铁匠铺的出品。 可今天，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这是一个干瘦矮小的老者，满是褶子的粗黑老脸上，一双小眼睛好似浑浊的看不清东西，就在一件件厨具上打转。 “大爷，您要买什么东西，我帮您挑，别的不敢说，但整个羊山县，不，就是乌同府，也没有咱铁匠铺的东西好啊！” 一个伙计凑了上去，汗巾擦着手道。 “哈，小伙子，可不要说大话吆！” 老大爷像极了一个老农，倒背着手，掠过所有铁器，笑吟吟道，“照你这么说，这些东西，有好有坏喽？” “这这……” 小伙计讪讪一笑，没敢接茬。 即便是农家出来的孩子，却也知道，真要接了这话，可就得罪人了。 “咳，小五，你去忙吧！” 这时候，一个穿着短打的少年郎走过来，微黑的脸上，挂着和煦笑容道，“大爷，俺们店里的东西，个顶个都不错。 但您也知道，这上有大师傅，下有学徒工，打制的铁器，当然会有所差别，价格上也有不同。” “嚯，我就买把菜刀，还有这么多门道？” 老者夸张道。 “瞧您老说的，不说这一门手艺一门行当，就算是种地，不也有许多门道吗？” 少年郎笑道。 “不错不错，小伙子很有见地！那你说说，这里面……” 老者赞许道。 “鲁老远道而来，不会是只为了调侃小辈儿吧？”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布衣，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提着两坛酒，走进铁匠铺中。 “大师傅！” 登时，打铁的声音一静，满屋都是恭敬尊称。 “师父！” 唯有那少年郎，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撇向身旁的老者。 “哈哈，你小子，还是这么护短，我老人家想要提点小辈几句都不行吗？” 老者爽朗大笑，然后故作不悦，吹胡子瞪眼道。 “呵，这可是您老说的？” 年轻人剑眉一挑，意味深长道。 “这……” 老者面露迟疑，小心翼翼道，“你小子别跟老头子我卖关子，真要能办的，我就办，办不了的，你也别强求！” “呵呵！” 年轻人失笑摇头，淡淡道，“既然您老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孙渔啊，还不赶紧叩头，谢谢鲁老前辈传艺之恩！” “晚辈孙渔，拜谢前辈传艺！” 少年郎双目放光，纳头便拜，磕的叫一个干脆，咚咚作响。 “你……你……” 老者目瞪口呆，点指年轻人，哭笑不得道，“就你现在这手艺，哪还要我来传艺啊？快起来吧，莫叫人看了笑话！” 说着，就去扶少年郎。 “哈哈！” 年轻人开怀大笑，正色道，“没有您老人家的允许，我可不敢把您看家的本领外传！” “哎，你呀，好吧，我准了！” 老者神色复杂的看了年轻人一眼，这才真正将少年郎扶起。 “鲁老远道而来，我正好打了两坛好酒，今儿个一定要喝个尽兴，请！” 年轻人上前，热情的揽着老者臂膀，向后堂走去。 少年郎赶紧跟上，自家师父要宴请贵客，他这当徒弟的自然要在旁伺候。 这三人，自然是陆川和孙渔师徒，还有鲁塔老铁匠。 其余伙计无不目露艳羡。 他们又不笨，短短几句话就能听懂，这老者可是掌握着一名绝艺，就连自家大师傅，都要得到人家允许才能传授。 只不过，有些事情，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后堂之中，一个穿着朴实，却难掩丽质的女子，前来拜见，相陪的还有一个绝美的少女。 “这是内子李月华，舍妹沈月茹！” 陆川热忱介绍，笑容满面道，“这位是鲁塔老前辈，当年在上京城，我多次受他老人家照拂！” “见过鲁前辈！” 两女盈盈见礼。 “好好！” 鲁塔喜不自禁，从怀中摸出两样东西，不由分说的塞给两女。 “收下吧！” 陆川见两女望来，直接点头应允。 鲁塔乐的直捋没剩多少的胡须，满脸褶子都藏不住笑容。 见面礼，是自家长辈才能给的东西。 至于孙渔，自然就没有了，连拿手的绝活都答应传授了，还要啥见面礼？ 即便是鲁塔要给，陆川也没让，直接拉着老人家入座。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女儿家们都自觉退下。 “没想到啊，短短几年，你已经成家立业了！” 鲁塔唏嘘不已，神色复杂难明。 “瞧您老说的，我这老大不小了，还不能成家立业吗？” 陆川佯装不悦道。 “哈哈！” 鲁塔失笑摇头，点指陆川道，“当年见你，就知道是个闲不住的惹祸精，谁敢相信，你竟然能闲下心来成家立业？” “飘摇多年，终归是要落叶归根了！” 陆川淡然道。 “是吗？” 鲁塔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川道，“老头子怎么觉得，你的心并不在这儿呢？” “您老是见不得我好吗？这话要让内子听了，我可就惨喽！” 陆川不悦道。 “若真是如此，你此时应该洗尽铅华，步入先天之境了才是！” 鲁塔仿若未觉，自顾自道。 陆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淡笑道：“好眼力，我自问就是先天当面，也没几个人能察觉到。” “嘿，你小子的手艺，都是我教的，你这点修身养性的道行，还远远不到家呢！” 鲁塔得意道。 “原来如此！” 陆川点点头，缭绕道，“这么说，您老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步入先天，就是因为修身养性的功夫没到家？” “你你……你这不吃亏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鲁塔吹胡子瞪眼，见孙渔在一旁憋笑，没好气道，“一边去，我跟你师父说点事！” “是！” 见陆川摆手，孙渔才赶忙退出正堂。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元气潮汐 小小厅堂，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哎！” 鲁塔仔细看着不过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满脸的褶子里都透着复杂难明。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年轻人，会有如此平凡朴拙，近乎返璞归真般的气度。 隐约间，依稀回想当年，年轻气盛如他，也是心有傲气，身怀傲骨，坚信凭一己之力，也能创出一番事业。 可谁曾想，蹉跎甲子，年近百岁，迟暮之年，先天依旧可望不可即。 不，是再无希望！ “鲁老此来，不会是只为看看小子吧？” 陆川笑着打开话题。 事实上，双方的关系，算不得多么亲近。 认真而言，陆川确实欠了鲁塔一份不小的人情，而且对这位老人也有几分敬重。 只是，当年南下摩云谷一行，让他对这位老人的感官，有了些许不同。 不可否认，这位对于后辈，确切的说，是对陆川这种有着不凡天赋才情的后辈子弟，颇多照顾。 但是，为了自身利益，亦或者说，为了自身信念所代表的那一部分利益，牺牲任何人都是在所不惜，包括他自己在内。 也正因此，这样的人，才让陆川恨不起来，却也不想有多少亲近。 现在之所以能相对而坐，和颜悦色，也不过是陆川近两年来修身养性，斩灭心魔，自身心性有了极大改变。 如果说，当初的陆川，是一把锋利无匹，伤人伤己的宝刀。 现在，这柄刀已然入鞘，敛尽锋芒。 但若因此，若对陆川有所小觑的话，那才是大错特错。 说是心性上有所改变，不过是陆川收敛了自身锋芒，可本质却没有改变，依旧能杀敌！ “小友这两年在边疆过的并不平静吧？” 鲁塔斟酌少顷道。 “呵，还行！”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吆！” 鲁塔失笑摇头，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慑人神光一闪而逝，“两年来，五大先天，三死两伤，若这叫还行的话，那老头子真就是无话可说了！” “鲁老还真是手眼通天，想必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吧？” 陆川抿了口酒，竟是没有辩解。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隐居羊山县两年来，先后有四波人前来，并且与陆川发生激烈冲突，一番激战之下，陆川真正创下了以半步先天逆斩先天的骄人战绩。 除开前两次，有杜雄铜尸从旁协助外，其余两次，都是隐藏在侧，防止对手逃走。 最凶险的一次，是两个先天联手来袭，被他重创一个，一个逃走，陆川也身受重创，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 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着无数天材地宝，险些留下隐患。 “皇室的人，朝廷的供奉，亦或是隐世家族的先天老祖！” 鲁塔也没有卖关子，直言不讳道。 “呵，我还以为，只有皇室才会找我的麻烦呢！” 陆川浑不在意笑道。 “你这么聪明，岂会不知道，他们图谋的是什么？” 鲁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直言不讳道，“黄昏沙漠那处秘境中，天材地宝不说无数，可若用的好，至少能培养出一手之数的先天强者！ 即便你交易出去了大部分，可外人不知道，贪心永无止境啊！” “那您老此来是什么章程？也想要那些天材地宝？” 陆川淡淡道。 “我若要，你会给吗？” 鲁塔翻着白眼说完，眼珠子便瞪的溜圆，看着桌上六个大小不一的木匣或玉匣。 虽然隔绝了视线，可以他的实力，依旧能依稀感知到，这些匣子里蕴藏的力量波动是何等精纯。 “送您了！” 陆川将将匣子一股脑推到鲁塔面前，淡然道，“远道而来，总不能让您老空手而归！” “你……” 鲁塔掐断了两根胡须，疼的眼角一抽，深吸口气，猛的将匣子又推回去，气喘吁吁道，“休想，真以为凭这点东西，就能打动老夫？” “哈！” 看着气呼呼的鲁塔，陆川打了个哈哈，目中闪过一抹可惜，却并未收起匣子。 没办法，若鲁塔收下这些珍贵的天材地宝，之前的人情，就算还了。 可惜，人老成精，根本不上当。 “这可是您老自己不要的！” 陆川摇摇头，一个个打开匣子，啧啧有声道，“都是好东西啊，可惜，我用不到了！” “收起来收起来！真当老头子是来要饭的呢？” 鲁塔吹胡子瞪眼。 “得，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要是哪个大户人家，舍得这等天材地宝给要饭的，您老支会我一声，我跟您一块去，您可不能吃独食啊！” 陆川一边慢条斯理的合上盖子，一边挪揄道。 “哼哼！” 鲁塔撇过头去，似乎是想眼不见为净，可眼角却一直斜睨着桌上的匣子。 当陆川收到第四个玉匣的时候，这位老人家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抓起那个匣子，塞进怀里，说什么也不撒手了。 陆川不以为杵，也没有故意刺激老人家，收走了最后的木匣。 没办法，虽说是人老成精，可也是老小孩。 终究是老交情了，若是再这么刺激下去，估计这位就真没脸再待下去了。 那就是陆川的待客之道了！ 鲁塔见状，老脸稍缓，褶子都松弛了几分，没好气道：“你小子还跟以前一样猴精猴精的，没有修身养性成老古板。” “哈，瞧您老说的，我才二十来岁，怎么会成老古板？” 陆川笑道。 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鲁塔脸色更黑，受到双倍暴击。 “那些人快来了！” 所以，鲁塔不准备再拖延下去，直接爆出猛料，他相信以陆川的聪明，绝对明白这话的含义。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看到大惊失色的陆川，反而依旧老神在在。 “故作镇定？” 陆川为鲁塔添了杯酒，淡淡道：“近月来，日月峡震动不休，时有异兽珍禽冲出，肆虐北地，那里应该就是那些人降临的地方吧？” “你果然聪明绝顶！” 鲁塔神色更显复杂，沉声道，“小子，你可千万别大意，此次动静非比寻常，恐怕与以往大有不同啊！” “是因为那条黑蛟吗？” 陆川皱眉道。 “你小子还记着这事儿呢？” 鲁塔失色，苦笑不已，“不瞒你说，按照记载，日月峡出现动荡之后，因为天地元气充溢的缘故，便会滋生出堪比先天的异兽珍禽。 你也知道，那些异兽珍禽的实力，远超同阶人族，甚至数倍于我们。” “嗯！” 陆川点点头，算是认可，却也有几分不以为然。 珍禽异兽比同阶人族强大，这点毋庸置疑，其中佼佼者，甚至能越阶而战，战而杀之，一点都不稀奇。 就如最高等的灵兽来说，甚至能轻易抹杀同阶，杀死更强的人族。 但同样，珍禽异兽并非没有弱点，反而是物极必反。 它们有着尖牙利嘴和庞大身躯，人族却有神兵利器，乃至阵法和各种玄妙器具。 孰的准。 尤其如陆川这般，本身战力超凡，天赋卓绝的武者，更是不比那些强大异兽弱，甚至在某些条件下，更盛三分。 “这种情况，先辈将之命名为元气潮汐！” 鲁塔神色凝重，沉声道，“顾名思义，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元气潮，将有如浪涛风暴般席卷而出，影响的也不仅仅是日月峡。 只不过，日月峡近水楼台先得月，里面的珍禽异兽最先得益。 如此一来，它们的力量，将在短时间内，激增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所以，每当此时，我们都会组织一批人手，进去猎杀可能有所突破，亦或是有希望突破的珍禽异兽。” 陆川默不作声，面无表情，似乎没有明白鲁塔所言，心中却已然明了。 但此时，他却不能直接给予鲁塔回答。 不仅仅是因为，陆川已经成家立业，必须为身边人考虑，也更因为他的修炼正在关键时刻。 实际上，两年多的修身养性，他数次站在了先天极限门前，甚至半只脚迈了进去。 只是，每次都会面临突发状况。 先天强者数次来袭，生生打断了他的静养，不说功亏一篑，至少需要不短的时间，来重新恢复心境。 这也是为何，许多强者面临境界突破时，都会选择闭死关。 并非说，不成功就会死，而是一种绝对的安全环境，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亏得陆川的武道之路与常人不同，即便有所影响，也不会对实力发挥有任何影响。 但不得不说，无法突破先天，极大限制了陆川的实力进展。 在这个节骨眼上，鲁塔又要请他出手，这无疑又再次打乱了他的计划。 尤其是，陆川还欠着对方天大人情。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可数次静养被打扰，心中依旧生出了一股烦躁。 看似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实际上，多多少也影响了心境。 “陆川！” 鲁塔第一次正式称呼陆川的名字，诚恳道，“老头子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那条黑蛟的出现，代表着此次日月峡动荡，其内珍禽异兽出现堪比先天存在的数量将成倍增长！ 若不能提前减除一些危险，即便是机缘降临，也很难成型。 尤其是，元气潮汐之下，先天存在根本进不去，普通一品绝顶进去，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好，我答应，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陆川沉默许久道。 第四百三十二章 定灵盘 呼呼！ 淡淡的灰白色雾气涌动，彷如最稀薄的烟尘，若是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分辨。 但眺目望去，北方好似有一片氤氲遮天蔽日，覆盖了方圆数百里，乃至上千里，大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救命啊……” 凄厉惨叫骤然传来，却见一道庞大阴影，快如闪电般蹿出云雾，将几个肆意奔逃的身影卷入雾气之中。 伴随着隐晦的瘆人骨裂碎响，紧跟着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吞咽，很快便再无声息。 一切，彷如鬼蜮！ 六年前的边疆，遭逢草原蛮族入侵，天灾肆虐，使得北地近乎十室九空。 虽然这几年有了几分起色，却连当年的一半都不及。 尤其是过了乌定河，到野马川这一代，方圆数十里，乃至数百里不见人烟，都是常事。 直到隔绝草原和大晋的日月峡，更是近乎成了荒野。 “哎！” 陆川遥望北方，分不清落日余晖，还是旭日东升的朝霞，心头没有半点天地苍茫的感慨，反而越发感到自身的渺小。 在天地伟力之下，即便是强如先天，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纵然两年来，修为实力大进，陆川修身养性，心境越发超然，这种感触却是越发深刻三分。 嘭！ 随手反掌在一头袭来的野猪头顶轻轻一拍，看也不看轰然倒地，似乎趴卧睡着，实则头颅早已化成烂泥的野猪。 陆川飘然前行，也不去救援那些，被异兽珍禽追杀的武者。 于他而言，这好似成了常态。 正如在黄昏沙漠之中一样，人人觊觎沙漠中的资源，得到了宝物的同时，许多人留下了性命。 而这些留下性命的人，正是滋养沙漠的最佳养分。 如此往复循环，亘古不衰。 这很公平！ 现在的日月峡，也是如此境况，不同的是，内里的珍禽异兽，因为元气潮汐的缘故，正处于力量飞速提升的状态，以至于越发暴躁嗜杀。 同样，陆川在羊山县开了个铁匠铺，免费传授艺业，实际上并非免费。 以他的身份，必然会给身边之人带来不少麻烦，甚至是生命危险。 陆川传授给这些学徒吃饭本领的同时，同样会将这些危险牵扯到他们身上。 有的人留下了，更多人离开了，有的人不以为然，觉得打铁会遭受什么危险，有的人很快为此付出代价，有的人却学成离开。 人间百态，种种不一而足。 于陆川而言，不过是各取所需，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这些学徒需要安身立命的本事。 随着渐渐深入，虽然还未进入日月峡，可一路行来所见，远远超出了陆川的意料。 “这是日月峡的异兽珍禽都跑出来了吗？” 仅仅是外围，竟然已经遇到，不下数十头堪比上三品的异兽。 虽然没有堪比一品的存在，但这些体型庞大的异兽凶物，却有着极为强横的力量，即便是一品绝顶武者碰上了，也只能望风而逃。 当然，于陆川而言算不得什么，凡是胆敢前来找他麻烦的，无一例外的做了掌下亡魂。 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同阶半步先天，也鲜少有人能让他出刀了！ 而这些上三品的珍禽异兽，虽然也极为珍贵，可对陆川而言，却已经没有多少作用了。 至多，就是能制作一些补气凝血的丹药，亦或是喂食给杜雄而已。 就如现在，这些气血雄浑的庞然大物，全都做了杜雄的口中食。 此行虽然有些凶险，却也未到九死一生的地步。 以陆川的实力，只要不是碰到数名先天宗师围攻，亦或是堪比先天的珍禽异兽围杀，几乎都能全身而退。 所以，此行并非陆川独自一人。 李月华已经成为半步先天，沈月茹和孙渔都是二品上的修为，前者就算孤身一来有些凶险，小心的话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至于两个小辈，修为虽然低了点，但有陆川和李月华看顾，却也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陆川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雏鹰终究是要自己飞行的。 所以，四人兵分两路，在日月峡外汇合。 至于地点，自然是陆川和李月华曾经到过的老地方了。 若非杜雄只听陆川一人的命令，他甚至会让这头吞食了数名先天精血，如今已然堪比先天存在的铜尸跟着李月华三人。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穿过浓雾，伴随着一阵劲风肆虐，烟尘翻涌，一道高大雄壮的身影，有如鬼魅般无声无息来到近前。 若仔细看，以往曾经有如古铜，泛着淡淡褐色金属光泽的皮肤，此时竟有淡淡的银色斑点，彷如星辰般在皮肤下忽明忽暗。 陆川倒背双手，漫步而行，铜尸紧随在侧，亦步亦趋，彷如最忠诚的无言铁卫。 曾经小梁堡的百十号悍卒，如今就剩下一人一尸了！ 禹禹前行的身影，在越来越浓的雾气中，竟是越发透出了几分孤独。 是的，即便是成婚两年的陆川，如今越发显的孤独了。 虽然不会在人前显露，甚至在外人看来，小小铁匠铺的两口子相敬如宾，像极了恩爱的小夫妻，可只有陆川自己知道，他越来越孤独了。 甚至于，越来越不像个人！ 陆川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这是近乎邪道的断情绝性，亦或者说是忘情刀道！ 但他没有办法，本以为勘破的心魔，因为先天之境的避障，竟是卷土重来，而且因为数次受到打扰，仿佛受到了滋养一般，越发严重的同时，也隐藏的越来越深。 陆川不想做那被力量驱使的傀儡，在他本心之中，力量只是自己的工具，掌握了这股力量，如臂指使，随心所欲，才能算一个人。 也正因此，他才能如平常人一般生活，甚至融入羊山县之中，成为普通一员。 但心魔却无时无刻不告诉他，接受它，成为它，与之相融，自己才能凌驾于众生之上，成为牧羊人。 陆川不想做羊，所以必须追求力量，却不想牧羊。 只因为，他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可随着心魔的影响加重，陆川虽然修身养性压制，可一旦展开杀戮，这种状态必然会暴露。 成家立业之后，陆川不想将这一状态暴露，他不得。 亦或者说，两世为人的陆川，骨子里除了向往自由的冒险精神外，还有一分追求恬淡的安宁！ 莫看陆川无数次向死而生，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死亡，却很怕将这种状态暴露在亲近的人眼中，生怕别人将他当做怪物。 即便他有信心，哪怕真的入魔，也不会成为只知道杀戮，毫无人性的怪物，却也迥然于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牧羊人。 这种状态，必然不容于世！ 无视亲情友情，漠视生命人伦，除了自己，放眼将再无它物。 两年来，数次跟先天强者搏杀之时，就险些进入这种状态的陆川，对此极为避忌，极力避免自己沉沦其中。 哪怕，这种状态之下，他将获得难以言喻，此界近乎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 彷如游山玩水，实则短短两天，便来到了日月峡外围的陆川，终于再次看到了，那绵延不知多广，宽达数十里，乃至上百里的幽深峡谷。 “似乎……在慢慢变宽变深？” 仔细观察了一会，陆川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变化，可直觉告诉他，日月峡正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发生变化。 不说其中相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的剧烈能量波动，单单是这种注视久了，就会产生不适感的感觉，就让他想到了以往一次不太好的记忆。 那还是六年前，刚刚从北疆南下逃命时，第一次看到东海时，凝望远海的感觉。 只不过，看这日月峡，远不如凝望深海时的那种不适。 但在陆川感觉中，这股不适极为相似，而且日月峡的这种不适之感，在以一种很难察觉到的方式增强。 “来都来了，就当给两个小家伙弄点补品吧！” 陆川看了一会，便飞身纵掠而下。 即便现在实力大进，也不可能直接这样跳下去，那根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一人一尸，仗着实力高墙，一次次在岩壁上借力下落，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便稳稳落入谷底。 以陆川的肉身之强，即便是比之异兽凶物都强出不止一筹，已然很少有宝物能给他带来提升。 因为他已经完全处于了先天之下的极限，再提升，就只能是进入先天之境。 两年的修身养性，可不代表真的是打铁种花草，而是脱离了以往的杀戮，以一种平和的心境，参研自身的力量。 正如亚圣猛子所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陆川养的不是浩然之气，却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正是因为这一方法，才让他能保持本心，不受心魔侵染。 “这边！” 陆川摸出一个彷如指南针般，半个巴掌大小的古铜色圆盘，其上一块银白色水晶，隐有细微不可查的血线牵引。 但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纤毫毕现，如掌中观纹。 此物名曰定灵盘，乃是鲁塔带来之物，可以指引最为躁动的力量源头。 换言之，可以确定即将突破的异兽珍禽方位。 陆川毫不客气的要了两个，而且打算据为己有，这可是稀罕东西，甚至堪比玄兵宝甲。 第四百三十三章 千罗蛛 吼！ 暴虐嘶吼彷如惊雷滚滚，在淡淡雾气中，伴随着阵阵轰鸣激荡不休。 只见一尊彷如小山般的庞然大物，正与一道丈许高的褐色身影厮杀做一团，打的是近乎天崩地裂。 叮铃铃！ 清脆铃声偶尔响起，每一次都伴随着那丈许高的身影，彷如雷霆般的攻杀。 吼！ 短短片刻之后，那有如小山般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哀鸣戛然而止，滚滚热浪喷涌而出，鲜血蒸腾烟气翻涌不休。 丈许高的身影发出一声野兽般嚎叫，站在庞然大物头颅前，张开了血盆大口。 令人惊怖的是，滚滚血浆彷如浪涛般飞溅而起，径直没入其口中。 噗噗噗！ 一个个有如气泡被戳破的瘆人声响，此起彼伏，却见小山般的庞大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约莫盏茶工夫，那巨兽便仿佛成了干尸一般，一身精血更是进了那高大身影有如无底洞般的肚腹。 叮铃铃！ 清脆铃声乍现，高大身影须臾一闪，飘落在了一道人影身旁。 “有些浪费了呢！” 陆川看着干瘪的庞大尸身，不由撇嘴摇头。 这是一头堪比半步先天的异兽，一身资源虽然达不到炼制玄兵宝甲的程度，却也能弄出一副顶级甲胄了。 而且，那一身雄浑的精血，于先天之下的武者而言，运用好的话，足以顶的上数年苦修。 可惜的是，对现在的杜雄铜尸而言，却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当然，陆川并不羡慕这家伙。 杜雄铜尸修为增长，或许没有什么瓶颈可言，但其本身的灵智太低和天赋，就局限了其未来。 事实上，陆川很清楚，杜雄铜尸跨过先天，或许没有多少限制，但日后想要有所提升，那绝对是千难万难。 若没有逆天机缘的话，即便这么吞噬上百八十年，未必能等来更进一步的契机。 至多，就是慢慢变强而已。 就如之前，杜雄铜尸的底子不差，再加上杨轩不遗余力，不知耗费了多少资源，才生生将它堆上了半步先天的极限。 而其突破的契机，便是深埋于本能之中，早年陆川传授的功法。 再加上不知多少具铁尸的尸气，外加先天宗师的精血，各种机缘巧合凑一块，才引发了这一质变，从而让杜雄铜尸突破了桎梏。 就这，陆川都差点没控制住，亏得以镇魂铃全力压制。 这两年，若非他的神识修炼也有长足进步，恐怕只能让杜雄陷入沉寂，否则必会在北疆酿一场天大灾祸。 但鲁塔找上门来，陆川又不便出手，只能让杜雄铜尸来填肚子。 说实话，这些力量不弱于两年前的陆川和杨辰的异兽珍禽，现在却已然没有多少让陆川动手的玉望了。 除非是真正突破先天的异兽！ 只不过，那又另当别论。 陆川现在的状态，实则不适合真正全力出手，那样的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境，必将有再次破功的危险。 但鲁塔的人情，却必须要偿还。 否则，念头不通达，对于陆川而言，同样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如此而言，陆川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小，哪怕此行看似没有多少凶险，仅仅是对付一些有望突破的异兽而已。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能说的准呢？ 就连鲁塔背后的势力，都无法腾出手来，组织起大规模人手，前来绞杀这些即将突破的异兽，足可见此形势的严峻。 “雾气越来越了！” 三天以来，陆川至少杀了七头临近突破的异兽，神色也越发严峻了几分。 不仅仅是因为，正如鲁塔所言，此番日月峡中的元气潮汐与往年不同，可能出现异兽珍禽突破的数量会倍增。 更因为，鲁塔的情报并不准，甚至是大大超出预料。 按照其所言，随着元气潮汐引起的混乱，除了珍禽异兽会因此而突破之外，更是那些所谓上界之人降临前的征兆。 待得此间雾气散尽，便代表着空间区域稳固，那些人就会真正降临。 陆川怀疑，鲁塔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若这里是接引之地的话，日月峡中突破之后实力保障的珍禽异兽，同样会成为那些人的威胁。 只不过，陆川并不怎么忌惮罢了。 至少，鲁塔有一点没有说谎。 那便是现在的日月峡，因为元气潮汐的缘故，先天宗师根本不敢深入。 甚至于，即便是现在的陆川，都能感受到一点不适。 最明显莫过于，丹田中的那缕先天真气，时刻隐有躁动之象。 当然，说是一缕，已经不合适了。 经过两年的潜修，陆川将十数本内练或外练的先天功法，去其糟粕，留其精华，结合本身，另辟蹊径，两年如一日的蕴养那缕先天真气。 虽然并未增长到夸张的地步，但却好似有了质变一般。 不仅让丹田扩张，更是引得经脉中的内气，都有了向先天真气转变的迹象，连带着经脉都远比同阶坚固宽阔。 如果说，以往的经脉是发丝，现在就如面条，以前的丹田是酒盅，现在就是茶碗。 陆川本身的内气，经过《九转蛰龙功》的淬炼，本就比同阶精纯数倍。 再加上肉身横练近乎达到了玄兵宝甲的地步，远超同阶不知多少倍的内气，奇迹般让他拥有了以半步先天硬撼先天宗师的实力。 甚至于，战而胜之，乃至斩杀！ 当然，也要算上《混元金身》的特殊爆发。 事实上，无论是内练，亦或是外练，都有其特殊的爆发秘术。 陆川糅合数十种，乃至上百种功法合一而成的功法，自然也有其特殊秘术。 那便是，近乎法身化形般的状态，全方位的数倍增强，才让他有了斩杀先天宗师的恐怖战力。 “咦？” 正寻找另一个目标时，陆川突然发现了特殊的痕迹。 这是一片巨大的古木林地。 不同寻常的是，里面赫然有着密密麻麻，令人惊怖，毛骨悚然的灰白色丝线。 “这是什么蛛类异种？单就丝线韧性而言，竟是需要玄兵才能轻易斩断？” 扯来一片蛛丝，陆川尝试着拉拽了下，发现异常坚韧。 即便以他现在的力量，竟也需要至少动用一成，才能将之拽断。 莫以为一成很少，那可是至少不弱于一品绝顶，甚至堪比半步先天全力一击了。 而这里，还只是这片诡异林地的外围。 看暴露出来的迹象，明显不止出自一只蜘蛛，可想而知，里面隐藏着多么恐怖的存在。 让陆川颇觉意外的是，如此恐怖的所在，竟然有人闯进去了！ 看看周围被斩断，整齐划一的蛛丝，以陆川的眼力，足以分辨出来，出手之人定是手持玄兵。 而且，不止一个！ “是朝廷组织的人手，还是世家豪门的人？” 陆川沉吟少顷，深深看了眼林地，便准备转身离开。 无论是哪一方人马，他都不打算与之照面，毕竟双方都算不上和谐，甚至有着不小的仇怨。 若因此斗起来，陆川虽然不怕，却也不愿凭白招惹麻烦。 可惜，有的时候，你不想找麻烦，麻烦偏偏会找上你，甚至根本躲不过去。 嗡嗡嗡！ 就在陆川动念，准备离开之际，周围的蛛丝竟是无风而动，震颤嗡鸣，不由自主的向内收缩。 虽然并入深入林地，可周围的蛛丝实在太多，竟好似一个兜起的渔网，向正中裹挟而来。 “呵！” 陆川摇摇头，轻晃了下铃铛。 吼！ 杜雄低吼一声，健硕双臂一展，十指上凸起半尺长的黑色指甲，猛的刺入席卷而来的蛛丝上，竟是生生将之扯开一个豁口。 陆川身形微闪，便向豁口掠去。 “兄台留步，还请助我等一臂之力，这千罗蛛守护的宝物，定当作为酬谢！”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长啸。 陆川冷冷一晒。 这些人，不惜闯入如此险地，岂会将宝物奉上？ 骗小孩子还行，岂能骗到他？ 但让陆川面色微沉的是，对方出言的同时，竟然同时出手了。 咻！ 隐晦近乎不可闻的破空声，须臾便到了陆川身后，感知之中，是冲陆川的后腿而去。 再看那些人身后，有如鬼魅般攀援的身影，此人显然是打着让陆川受伤，然后拖延时间的念头。 可惜的是，此人显然打错了算盘！ 陆川速度何其之快，几乎在动念之间，便既闪出了豁口。 杜雄更是蛮横的撞了出来，没有受到任何阻隔。 并非是说，两者已经到了无视这些蛛丝的地步，而是些许蛛丝还不足以困住他们，若再多几倍，恐怕也会造成一些麻烦。 那些冲进去的人，显然也是察觉到，收拢之后的蛛网，会成为一个不小的烦，即便有玄兵在手也是如此，才选择快速撤退。 只不过，终究是慢了一步！ 蜘蛛本就是极有耐性的猎食者，那不知何等阶的千罗蛛，能够在日月峡中占据这么大一块地盘，显然也有其不凡之处。 陆川已然察觉到，在自己意识到异常之前，这些蛛丝就已经有了收缩的迹象。 现在正是最后的收网时刻，岂容猎物逃脱？ 但这些人的实力也颇为不凡，竟是连番冲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破重重阻碍，飞快接近了陆川所在。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上界人 “有古怪！” 古林外，看着渐渐合拢的豁口，陆川冷冷扫了一眼，面露抓狂之色，飞奔而来的一行人，被密密麻麻的蛛网所遮挡。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以他的眼力，已然看出了许多端倪。 三男一女，皆是半步先天，而且年轻的不像话。 并非是修为高深或保养得宜，而是真正充满活力，不过二十来岁，甚至可能更小的年轻！ 陆川相信自己的眼力。 两世为人，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因为他本身也是这个年龄。 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在这里。 放眼大晋，乃至草原，数百年来，也不过出了他这一个异数而已。 并非说，此间没有能够在二十岁左右成就半步先天的天才武者，而是此间条件或资源，不足以供养出这等天才。 即便是大晋倾尽全力，也不过能勉强达到这等程度，可仍旧会受限于某种无法描述的力量压制。 就彷如一道看不必见的规则，限制了这方天地。 可偏偏，突然冒出来四个半步先天的青年天才武者，怎么看都觉得有古怪。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日月峡！ “难道他们是上界之人？” 陆川瞳孔一缩，也被这个没来由的念头吓了一跳。 虽然可能性不大，却未必不可能。 “鲁塔说过，按照记载，这些所谓的上界来者，都是先天武者，可若是先送一批半步先天下来呢？” 陆川脑海中思绪翻涌，有如电光火石，“也没谁规定，必须要只送先天武者下来啊！” 一念及此，陆川仿佛豁然开朗，目中冷光连闪，心绪起伏之下，压制的心魔，竟是有起复之象！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陆川须臾恢复了冷漠状态，“呵，还是养气功夫不到家，即便他们真是上界来人，又与我何干？ 只要，不来打搅我便好！” 说罢，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若万事万物，真如所思所想，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 轰！ 几乎在同时，雷霆轰鸣乍起，但见烈焰滔天，热浪扑面席卷而来，竟是须臾将蛛网烧出了一个数丈大小，并且在火势下不断蔓延的窟窿。 “符宝！” 陆川眸光微闪，面色沉凝。 两年来，通过所得的各种手札密卷，也了解了不少，有关上界来人的手段。 其中，能够须臾激发出，堪比先天强者全力一击的符宝，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为常备的护身宝物。 当年在地下古城之中，陆川也曾见杨轩用符宝控制僵尸，知道这符宝种类繁多，功用不少。 却不曾想，在这些人手中，竟是真的可以随意取用。 更让陆川吃惊不已的是，再次仔细观察四人时才发现，他们腰间竟然都别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囊袋。 仅此一点，就让陆川认识到，自己的眼界确实需要变一下了。 在这里，连先天宗师都不会随意携带的百宝囊，这些不过半步先天的上界武者，竟是人手一个，而且一点也不怕暴露。 这说明什么？ 要么有恃无恐，要么就是，上界的富裕程度，远超想象！ 即便是陆川心思越发冷漠，乍一见这等宝物在前，都被引动了心绪，更遑论他人了！ 吱吱吱！ 在四个狼狈逃窜的年轻人身后，是一群黑红相间，大如磨盘的蜘蛛。 想来，正是那为首男子口中的千罗蛛。 而让陆川吃惊不已的是，数以百计的千罗蛛中，竟有不下数十堪比一品绝顶，其中一个身上的气息，更是澎湃到了极致。 似乎，下一刻就将如火山般爆发，蜕变到另一种形态。 显而易见，这只千罗蛛王者，已然到了突破的边缘。 否则，以这些异种奇虫的嗜血本性，绝不会仅仅是驱逐这四人，必然是追出领地，也会将之灭杀。 嗖嗖！ 几乎在千罗蛛群发出不甘嘶鸣，最终退走之后，来到外面的四人，不约而同的拦住了陆川的去路。 “兄台好修为啊！” 为首的年轻人，微微抬起下巴，斜睨着陆川，虽然满面笑容，却是典型的眼高于顶，自以为良好般道，“我们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可否请兄台代为引路啊？” 说是请，实则透着一股不容置喙，乃至命令般的口吻，甚至连说出名字都欠奉，足可见诚意之低，甚至是毫无诚意可言。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看，此物名曰培元丹，一颗便可抵数月苦功，甚至能增加突破先天的几率！” “你恐怕没见过这种宝物吧？实话告诉你，只要你好好办事，我们可以送你一场天大机缘！” 另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甚至拿出了宝物，在手中一上一下抛掷，言语间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诱惑。 那情形不像是在请人帮忙，分明是看到普通人时，想要彰显自身优越，并且随意耍弄。 可想而知，但凡换一个人来答应的话，必会遭受无休无止的羞辱，最终的结果，也要看这四人心情如何。 若放在往常的话，陆川还有心情与他们虚以为蛇一番，可现在是一点心情也欠奉。 确定这些人就是那些所谓的上界来者，陆川便决定尽快去找李月华三人。 以往没有出现的半步先天武者现身，打破了常规惯例，就说明有超出了常态的事情发生。 陆川此前做出的判断，也必然会有极大出入。 这也意味着，凶险也成倍增长！ 一念及此，陆川转身就走。 “大胆！ 为首青年勃然变色。 另外三人面色更是瞬间阴沉，其中一人直接出手，而且狠辣无比，直取陆川丹田。 显然，这些人想要留活口，并非是仁慈，而是为了套取情报。 “哎，活着不好吗？” 陆川喟然一叹，轻晃了下铃铛。 叮铃铃！ 伴随着清脆铃声，一声低沉阴森的咆哮，有如闷雷般，在四人耳畔炸裂，更有一道雄壮身影须臾来到近前。 “小心！” 为首青年瞳孔一缩，不见如何动作，手中剑便已出鞘，仓啷啷有如电光般的剑气激射而出，瞬间斩落在雄壮身影背后。 嗤啦！ 火星迸溅中，一道半寸深，尺许长的口子，在杜雄身后应声而开。 但这点伤势并不足以让杜雄收手，莫说陆川的命令，更是激发了其本能中的凶性。 只不过，此人实力到底是极为不凡，竟是仅凭半步先天的修为，外加一柄玄兵宝剑的力量，竟然使得杜雄身体微晃，稍稍偏离了既定的出手方向。 若是寻常半步先天也就罢了，这四人的经验或许不足，实力却也着实不凡，而且所学极为精妙。 竟是在这一点点破绽中，找到了破局之法。 “奔雷！” “踏浪！” 惊疑刹那之际，另外两人已是怒吼出声，一人一剑，双剑交叠，一个势若奔雷，一个彷如踏浪而行！ 更令陆川微讶不已的是，两人联手之下，威能竟是暴涨，彷如惊涛骇浪般的剑光，一浪汹涌过一浪，裹挟着雷霆之势，席卷向杜雄。 而这浪涛，却并非海浪，而是一拨迅猛过一拨的剑光！ 叮叮当当！ 但听一阵雨打芭蕉般的急促金铁铮鸣，杜雄身上仿佛激荡起了滚滚火星，在这密集剑光席卷之下，一身无匹伟力，竟是施展不出来。 轰！ 饶是杜雄按照陆川的命令出手，依旧落空，双掌拍在了那第一个向陆川出手之人的身侧，掀起滔天尘土飞扬，整个也被另外两人的剑光淹没。 陆川眸光沉凝，终于知道，这些人并非温室里的花朵，自有其骄傲的本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除了为首之人外，另外三人的实力，竟然都不弱于两年前的云烨，前者更是堪比当年的陆川。 当然，现在并不放在陆川的眼力。 但仅仅如此，也足够令人震撼了！ 要知道，无论是陆川或云烨，乃至杨辰，都是此间天赋才情一等一的天才武者。 即便杨辰年龄大了，可也不过四十岁而已，本身经验老辣，战斗经验更是丰富的近乎成了本能。 可即便如此，这四人的实力，也依旧超出预料，毕竟他们才都二十岁左右。 虽然经验上有一点欠缺，但绝非没有经过战斗磨砺的雏鸟。 天赋不凡，资源充足，外加历练培养，更有远超此间的绝学和玄兵宝物傍身，愣是让这四人爆发出了近乎先天宗师的实力。 这也是为何，杜雄竟然会被瞬间压制的缘故。 当然，说是压制太过，实在是出乎陆川的意料，以至于有些轻敌和分神，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变。 只不过，陆川战斗意识何其敏锐，几乎在顷刻间便做出了应对措施。 吼！ 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下铃铛，杜雄爆吼一声，周身淡淡的赤红色毫光一闪，彷如一个罩子般，将所有的剑光排开。 轰！ 紧接着，大手一挥，直接拍散了剑光，身形暴起间，已是瞬息到了一人头顶。 “他是杨家或幽冥殿的人，先杀了他，铜尸不足为虑！” 那为首之人厉喝一声，率先迎上了杜雄，竟是打算以一己之力与之硬撼，显然是有着极大的自信。 其话音未落，那躲过杜雄一击的人，已是冷笑连连，身形电闪，再次杀向陆川。 这一次，不再打算留活口，而是直接动了杀心！ 第四百三十五章 符宝之威 咻！ 凛冽破空声乍起，身影如风，电光火石间，顷刻跨越数丈，剑光已划过陆川脖颈。 “不好！” 但此人脸上的阴冷笑容却是骤然凝固，心头狠狠一跳，几乎下意识间，手中剑光便有如瀑布般挥洒开来，瞬息遍布周身上下。 不得不说，这位年纪轻轻，修为却已达半步先天的年轻武者，纵然战斗经验稍稍有所欠缺，反应却不可谓不快。 而且，剑法同样超凡，近乎信手拈来的剑招，密布周身的剑光，好似水泼不进的半透明光罩。 若换做寻常同阶，哪怕是稍胜一筹，面对这等情形，也会倍感棘手，最终无功而返。 可惜，他面对的是陆川。 嗤！ 隐晦的气流穿梭，彷如幻觉般乍现乍隐，一根手指点在了此人左侧太阳穴上，一触即分。 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那有如光幕般的剑光，已是骤然消失无踪。 “嗬……” 此人双目充血，浑身一颤，便既再无声息。 “高渠！” 为首青年厉喝一声，心头震撼于陆川实力的同时，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次历练，同伴竟然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死定了，无论你是谁，包括你的家族，你所有认识的人，都得死！” 阴冷低喝，彷如地狱勾魂的厉鬼，不是歇斯底里的愤怒狂吠，而是昭告事实般的宣判！ 叮铃铃！ 回应他的是清脆铃声，伴随着杜雄暴虐嘶吼，肆无忌惮的伸展钢铁之躯，顷刻间碾碎了两道凌厉无匹的剑光。 吼！ 蒲扇大小的举爪拍落，气爆轰鸣中，滚滚暗红色气流彷如洪流般宣泄而出，直取那为首青年。 “哼！” 滚滚劲风呼啸而来，为首青年面色微变，却并无惧色，手中剑挥洒开来，竟有一种厚重磅礴之感。 轰！ 这堪比先天宗师全力一击的恐怖气浪，竟是生生被这一剑劈碎，纵然为首青年面色沉凝的倒退开来，却是真正做到完好无损的挡住了！ 仅此一点，就比两年前的陆川，要强出不少。 “有意思！” 陆川眉梢一挑，目露讶然之色。 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出来，此人施展了一种极为精妙高深的剑招。 虽然对力量的运用和掌控，比自己差了不止一筹，但这一剑招的精妙之处，甚至隐隐超出了自己所创的几招刀法。 要知道，经过两年的参研，陆川各方面提升极高，尤其是自创的几招刀法，可是他能够与先天宗师硬撼的绝招。 管中窥豹，可以想见，此人掌握的绝学，是何等高深精妙。 陆川很清楚，自己的悟性实际上算不得多高，至多就是占了两世为人，精神先天上比普通人高了一倍左右。 即便如此，也是勉勉强强。 而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天才，虽然不至于如过江之鲫这般夸张，却绝对不在少数。 如云烨，如杨轩，甚至可能存在隐藏于世家豪门之中未曾现身的存在。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着各自的特殊天赋才情。 陆川比这些人强的地方，在于自身意志的坚毅和韧性，还有那无比的细微感知力。 种种条件相辅之下，才创出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功。 若论精妙深奥，或许已经凌驾于此间武道之上，但绝对称不上拔尖。 换言之，此间的武道底蕴，已经不足以为陆川提供上升的空间， 现在，陆川终于又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希望。 “走，此人不可力敌！” 为首青年心头一寒，仿佛被亘古凶物盯上，顾不得为同伴报仇，怒喝一声，再次连连挥剑，抵挡杜雄的扑杀。 两个同伴目露犹疑之色，但出于对青年的信服，便既不约而同的抽身后退。 不得不说，两人的反应很快。 但陆川更快，甚至在为首青年还未出口之时，便已经有了动作。 事实上，在陆川动念之间，就已付诸行动了。 鬼魅般的身影，彷如瞬移，在周遭留下一连串令人目不暇接的残影，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到了另一人面前。 既然打定主意，要从这些人身上，获得自身武功更进一层的契机，岂会任由他们退走？ “尓敢？” 为首青年惊怒交加，一剑挡住杜雄利爪的同时，左手在腰间一拂，抖手扔出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符纸。 嗡嗡！ 翠色光华闪耀间，竟有数十根手腕粗细，通体墨褐色的藤蔓，彷如蟒蛇般蜿蜒而起，瞬间从杜雄脚下盘绕而上。 吼！ 惊人的是，以杜雄堪比先天宗师的无匹伟力，竟是一时挣脱不得！ “去死吧！” 而被陆川锁定的那人，也是几乎在同时，抖手甩出一张符箓，爆闪出一抹凌厉剑光。 “哼！” 陆川直觉浑身一寒，尤其是脖颈，汗毛倒竖，好似被锋利之物锁定，下意识就要躲闪。 但在一瞬间，他便判断出，自己不仅是被这张符宝的力量锁定，更是被一股微弱的神识锁定。 可以想见，无论躲向哪里，只要在神识覆盖范围之内，这符宝所化，堪比先天宗师全力一击的凌厉剑光，就会在顷刻间降临。 若换做常人，只有硬撼一途，挡不住就必死无疑。 可陆川战斗经验何其丰富，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破局之法。 嗡！ 无形波澜乍现，彷如浪涛滚滚，裹挟着雷霆之势，浩然席卷而出，竟是后发先至，瞬间漫过了那人。 不仅如此，这股神识之力，更是直接碾压对方神识的同时，毫不可以的冲入其识海。 “神识秘……啊！” 那人面色一白，旋即惨叫一声，左手剧烈颤抖间，符宝所化剑光吞吐而出。 陆川却是肩头虚晃，微微侧了下身，便避开了这凌厉无匹的剑光。 噗嗤！ 顷刻间，剑光如电闪烁，没入陆川身后数丈外的地上，留下一个足有碗口粗细，深不知几许的坑洞。 在此人识海震荡，神思不属的刹那，陆川已是临近身前，右手一探，幻化出数十指掌虚影，瞬间弥漫其全身。 啪啪啪！ 几乎在一瞬间，其周身要害穴道，便已经被封镇，体内远远超出此间同阶的雄浑内气，更是有如摧枯拉朽般被打散。 既然打定主意要获得对方的功法，自然是要先留活口。 “嗯？” 陆川眉头微凝，身形闪动，彷如陀螺般在原地旋转，顷刻间留下无数残影。 咻咻！ 刹那间，数十道凌厉剑光从天而降，噗噗闷响中，一道道残影瞬间湮灭。 “走！” 几乎在同时，饱含愤怒的厉喝传来，伴随着一股稍纵即逝，却凛冽无匹的劲风，最后的一男一女，竟是顷刻间横跨数十丈。 “哼！” 当陆川避开所有剑光，重新现出身形时，便看到两人几个起落，便蹿出数百丈，眨眼消失无踪。 速度之快，即便以他的身法，也追之不及了。 “符宝！” 陆川冷冷看了眼两人消失的所在，眉头深深皱起。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棘手程度，着实超乎预料，几乎提升到了当年杨辰的程度。 本身修为实力不提，以陆川现在的实力，若是出其不意的话，近乎手到擒来，绝无还手之力。 此前那人因为轻敌的缘故，结果便是如此。 但那为首青年，不仅实力不弱，而且危机意识很强，明明有着诸多保命手段和强力杀手锏，愣是选择退走，根本不与陆川硬碰硬。 陆川实力很强不假，但人家不跟他硬碰硬，自然无法可使。 吼！ 杜雄狂吼一声，奋力伸展双臂，体表涌现淡淡的暗褐色毫光，猛的将数十道藤蔓一一绷断。 但藤蔓在断裂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甚至更快，化作点点墨绿毫光消散。 显然，这些东西并非实体，亦或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实物。 陆川对此类宝物没有多少研究，自然不理解其运转原理，而此时也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高家的人？” 随手将两个百宝囊摄入手中，陆川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也是一个立方左右。 只不过，里面的东西却不算少，琳琅满目，种类齐全。 除了必备的丹药外，便是少数符箓，几本书册，或换洗衣物和其它杂物。 可惜的是，书册并非武功秘籍，而是杂书或自身武道见解。 就好似，上课时的笔记。 至于几张符箓，陆川没有御使此物的经验，也不知道如何使用，更不清楚怎么判定其威能强弱，只能暂时收着。 之所以说是高家人，自然是这百宝囊上，绣着一个高字和一个陆川并不认识的标记。 “你死定了，你一定会死的很惨，没人救的了你！” 那人双目充血，死死盯着陆川，嘴里念念叨叨，时不时看一眼早已没了声息的同伴。 若目光能够杀人的话，陆川此时怕是已被千刀万剐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与其在说这些，不如关心下你自己。” “嘿嘿！” 那人诡秘一笑，怨毒的盯了陆川一眼，嘶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惜，你永远得不到，而且，你会活在恐惧之中，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家人，都会死的很惨，哈哈哈，我在地狱等着你！” 陆川眉头微皱，看到此人笑容时，便觉有些不妥。 果不其然，此人眉心祖窍中似有隐晦到微不可查的神识波动，陆川都来不及细想，感知中此人的生机便既断绝。 第四百三十六章 杀蛛王 “哼！” 看着微微抽搐了刹那，便既平复，面色铁青的尸体，陆川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出意外，这是一种自戕秘术！ 那眉心祖窍的微弱神识波动，绝非偶然，可偏偏太过隐秘，即便是他，也不过是仗着神识远比此人强大，而稍稍有所察觉。 想要阻止的话，陆川自问做不到，甚至就算是突破先天，神识再度有所增长，都未必能做到。 这是直觉，也是事实，陆川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就是上界？” 陆川心情没来由的多了一分沉重。 无论是让各大顶级世家，乃至皇室朝廷讳莫如深，还是那一个个明显不属于寻常宝物的百宝囊，亦或是这诡异的跨空而来的上界之人。 无一例外，处处都彰显着，这些人的不凡！ 那一张张有着匪夷所思力量的符宝，亦或是其它器具，还有高深莫测的秘籍武功，都让陆川生出了忌惮之意。 想想也是，如今的陆川，就连先天宗师都奈何不得，偏偏让两个半步先天在眼皮底下跑了！ “培元丹！” 陆川倒出一颗温润如玉，约莫蚕豆大小的翠白色丹药，轻轻嗅了嗅，确定没有毒药之后，张口吞了下去。 须臾间，其面上竟是浮现了一丝红润，气息竟是也为之浮动了一下。 显而易见，这丹药极为不凡。 可陆川的脸上，除了些微的兴奋之外，同样也有着凝重。 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这些人来的地方，是一个何等繁盛的所在。 也难怪，周丰会有那等表现。 以陆川的脾气，一旦去了那里，与他结怨的各家，必然会对他展开追杀。 放眼大晋，能够威胁到陆川的人，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可到了上界，恐怕又会回到当初。 陆川能从底层，短短数年到如今境地，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因为不可复制。 去了上界，不会再有一个背景深厚的周丰，处处帮陆川兜底。 也不会有一个恐怖存在，在弥留之际，通过种种手段，为陆川创造一个可以肆意显露自己的公正平台。 可以想见，陆川面临何等恐怖的压力！ “这几个人倒是没有说谎，一颗培元丹，果然能抵一品绝顶武者数月苦修！” 陆川面上复杂之色嗖忽敛去，随意将两个百宝囊中的物事，但凡是有用的全都收入自己的囊袋之中，便轻轻晃了晃镇魂铃。 “不过，于我而言，已经没多少作用了！” 看着杜雄张开血盆大口，顷刻将两具尸身的精血吞噬一空，陆川迈步进入了密布蛛丝的古林之中。 培元丹确实不是凡品，可此丹内同样存有药毒，对于内气精纯，已经无限向先天真气转化的陆川而言，不仅没有作用，甚至可以说是毒药。 毒不死他，却能浑浊他的内气！ 吱吱！ 甫一进入古林，当陆川踩踏上蛛丝的刹那，便被古林中的千罗蛛发现。 事实上，即便陆川的轻功身法再精妙，无论踏雪无痕，亦或身若鬼魅，只要触及蛛丝，就绝对逃不过千罗蛛的感知。 这是天赋本能！ 更遑论，其中还有一只，已经临近突破，甚至半只脚踏进先天之境的千罗蛛王。 那四个高家子弟，未必奈何不了它，但却不愿付出太大的代价。 也是他们倒霉，明明逃得了一命，却偏偏要招惹陆川。 若是好说好道的话，莫说陆川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早年，也不会对他们如何。 奈何，命运就是如此微妙。 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开，而是会一头撞上去。 四个实力远超此间同阶的半步先天，奈何不得这群千罗蛛，却不代表，陆川奈何不得对方。 尤其是，身边还有一尊刀枪不入，近乎不死之身的铜尸！ 吼！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杜雄已是爆吼而起，瞬间冲入蛛群之中，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自身无匹的伟力。 咔嚓嚓！ 几乎在一瞬间，杜雄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汁液四溅，磨盘大小的千罗蛛，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便被虐杀一大片。 但诡异的是，无论死伤多么惨重，却是无一后退。 “看来，那只千罗蛛王真的即将突破了！” 陆川心有所感，紧随杜雄之后，向古林深处前进。 咻咻！ 无数蛛丝缠绕而来，足以抵挡住任何利器劈斩，韧性十足的蛛丝，若是纠缠成一团，甚至连玄兵都难以在短时间破开。 而其强大的韧性和延展性，也正是力大无穷生灵的克星。 可惜的是，杜雄虽然力大无穷，可身具腐蚀性极强的尸毒，蛛丝上虽然同样具备毒性，可比之尸毒而言，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更遑论，旁边还跟着陆川，岂会眼睁睁看着杜雄被蛛丝缠绕，而无动于衷？ 嗤嗤！ 但见杜雄周身暗红色毫光闪烁，不断腐蚀蛛丝，每当不及蛛丝缠绕速度时，陆川便会出手，斩破一部分。 一人一尸，速度极快，竟好似没有受到丝毫阻拦一般，在数以百计的千罗蛛群中穿行，所过之处更是留下遍地尸骸。 甚至没用陆川怎么出手，便来到了古林最深处。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蛛网，近乎层层叠叠，好似阻隔出了一个个的隧道空间，有如迷宫一般。 入目所及之处，一片烧毁的痕迹，只剩下少许一部分，更有不少千罗蛛，正在补充蛛丝，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恢复如常。 显而易见，这正是挡住了高家四人的原因。 即便是陆川，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按照此前所见，那能够收缩蛛网，有如渔网般向内兜起的一幕，这里面的蛛网，更厚一层，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形成。 初步估算，即便是用玄兵劈斩，也未必能够一击破开。 高家四人动用了那种蕴藏着烈焰，明显克制蛛网的符宝，也不过是毁掉了一部分，便可知这蛛网迷宫有多么难缠。 “要是小金子在就好了！” 陆川没来由，想到了那只不过指许长的金玉蝎子，嘴角却扯出了一抹苦笑。 没办法，已经斩断了血脉相连的印记，蝎皇也真正恢复了自由。 若是再见，是敌是友都犹未可知。 而此时，显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脚下微弱至不可查的律动，昭示着蛛网正在收缩。 不问可知，那渔网般的蛛网，很快就会将此地覆盖。 “冲进去！” 陆川目光冷冽，轻晃镇魂铃，竟是选择了暴力突破，这一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吼！ 杜雄怒啸而起，径直冲了过去，不出意外，很快便被蛛网死死缠住，即便还能前进，也慢如龟爬。 即便是它力大无穷，可这蛛丝的韧性十足，一股股大片纠缠在一起，量变引发质变。 若无意外，甚至能将它永远困在这里，哪怕是尸气的腐蚀，也跟不上蛛网覆盖的纠缠速度。 只不过，陆川并未出手，他在等，等那千罗蛛王出手。 吱吱！ 很快响起的凄厉嘶鸣，验证了陆川的想法，即便是千罗蛛王，在突破之时，也会受到力量的影响，而失去了往日的掠食者警惕。 否则的话，千罗蛛王就不会率众追杀高家子弟！ 而陆川要做的，便是擒贼擒王！ 斩首！ 当千罗蛛王的庞大身形，伴随着滚滚律动的元气波动，自蛛网迷宫中出现时，陆川也动了。 昂！ 龙吟乍现，刀光如电，瞬间横跨数十丈，所过之处，层层叠叠的蛛网，仿若无物一般，应声而开。 就好似如避蛇蝎，又似大海遇到了避水珠，自行向两边避让。 此时此刻，那蛛网迷宫的墙壁，就是如此。 结果，便是陆川仿佛毫无阻滞，瞬间出现在千罗蛛王面前，手起刀落，与之交错而过。 噗嗤！ 直至陆川身形站稳，身后的千罗蛛王发出一声隐晦的哀鸣，便既化作整齐划一的两半残骸，腥臭汁液喷溅在织就的巢穴上。 吱吱！ 数以百计的千罗蛛随之疯狂，却并未因蛛王之死而奋起攻杀，反而直接退入了蛛网迷宫深处。 很快，便响起了密密麻麻，噪杂混乱到极点的厮杀声。 失去了头领的群落，必然要尽快决出一个头领，否则群落定会就此衰亡，这是群落的天性。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早已道尽了一切。 人亦然！ 小小的山寨中，大当家若死了，下面的人，必然会有人站出来争夺头领之位。 偌大皇朝，皇帝没了，即便有继承人，所有的皇子，也必会蠢蠢欲动。 嘎吱嘎吱！ 就如此时的杜雄，凭着本能行动，甚至不需要陆川命令，便抓起了千罗蛛王的残骸，毫无顾忌的啃食起来。 陆川也不在意，径直向蛛网迷宫深处走去。 虽然蛛网的粘性很强，却于他好似没有丝毫影响一般，如履平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来都来了，又杀了千罗蛛王，顺手收走宝物，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连高家子弟都感兴趣的宝物，陆川也想见识下。 否则的话，杀死千罗蛛王，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自然不会多逗留。 让陆川意外的是，千罗蛛群对他的到来，竟是并未多管顾，甚至让出了巢穴重新，任他进入巢穴之中搜寻。 第四百三十七章 元晶 放眼望去最深处，是一片片密密麻麻，核桃大小，半透明的粉白色蛛卵，甚至依稀能看到里面即将成型的小蜘蛛。 不知是察觉到了危险临近，亦或是天性使然，大部分的小蜘蛛，都在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千罗蛛王既然是准备突破，就不可能产卵！” 陆川漫步其中，彷如窥视秘密的侦探，一手摩挲着下巴，越发锐利的眼眸，扫视过蛛卵，唇角翘起了一抹诡秘弧度，“但现在是元气潮汐时期，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么，是什么让那几个高家子弟不顾危险，也要闯进来呢？” 通过沿途的观察，陆川很确定，那四个人根本没有进入这最深处。 可偏偏，他们就好似确定了什么一般，非要进入这里。 这并非仅仅是有所依仗，觉得无论前面有什么，都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而是，确确实实有所发现。 这个发现，甚至让他们不惜冒险一试，直至事不可违，才狼狈退走。 “到底是什么呢？” 陆川眸光如刀，一一扫过这处，本该是千罗蛛群禁地的所在。 千罗蛛王受元气潮汐的影响，以至于忘记了守护巢穴后裔的天职，追杀高家四人直至古林边缘才退回。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不！” 陆川沉思少顷，蓦然摇头，眸光越发亮了几分，再次仔细梭巡整个卵巢，自言自语道，“按照常理而言，异兽或异虫群体，只有最强存在诞下的后裔，才能成为下一代首领。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便是现在的首领寿元将尽或陨落。” 正如历代皇朝更迭，每一次，都伴随着腥风血雨一样，任何族群的首领更迭，都无法脱离这个怪圈。 甚至于，更血腥，更残暴！ 所以，当一个首领正当壮年时，绝不会允许能够威胁自己的存在出现。 甚至于，哪怕是在弥留之际，都会死死抓着全力不放。 但相较而言，异兽或异虫族群的权力更迭，却是更简单粗暴。 当年轻一代觉得力量足够之时，就会毫不犹豫的进行挑战，通过血腥搏杀，决出生死，确定首领的地位。 某些方面，皇位更迭也是如此，只是人类自诩文明，做法相对文雅，以此为遮羞布而已。 “一只力量即将突破的千罗蛛王，不可能自己产下能够威胁自己的后裔，更不会允许其它千罗蛛后裔中，出现威胁自己的存在！” 陆川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层层拨开迷雾，锐利眸光嗖忽锁定了一片颗动也不动的蛛卵上，“那么，就是因为这元气潮汐，使得蛛卵之中的某一颗，出现了异变！” 不同于麻衣蚂蚁，千罗蛛的族群，虽然有一个王者，但蛛卵却都是族群中的千罗蛛所产。 千罗蛛王就是族群中的最强存在！ 普通千罗蛛捕猎，供养千罗蛛王，后者提供保护，使得族群得以延续。 但现在，因为元气潮汐的缘故，千罗蛛王已经开始蜕变，即将成为更进一步的存在。 这是元气潮汐带来的福利。 而这福利不可能是千罗蛛王独有，也不是仅仅惠及蛛群，而是整个日月峡中的异兽珍禽。 机缘巧合之下，偶尔诞生那么一两个特殊的存在，也是可以理解的。 关键在于，这种特殊存在的成型，是否有其它助力因素？ 千罗蛛王已经死了，但这并不妨碍，陆川找到它的巢穴所在。 再次看了一眼那片已经没有生气的蛛卵，陆川飞身而起，落在了一个巨大能容一人通过的蛛丝洞口前。 没有多少异味的巢穴，甚至异常干燥，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骸骨遍地，反而有一种温馨之感。 没来由，陆川觉得，那只倒霉的千罗蛛王，竟然是个很会享受的家伙。 “这是？” 陆川眸光微垂，一把捞起巢穴中，几片散碎的银白色碎片，亦或是粉末，甚至还有几颗花生大小，仿佛风干的碎石的东西。 轻轻捏动，直接破碎开来，没有多少硬度，甚至连真正的石头都不如。 但就在最里面，却有一点晶莹剔透，米粒大小的晶石，就连陆川全力以赴，都未曾将之捏碎。 “嗯？” 让陆川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一点点晶状物中，竟然蕴藏着极为纯粹，而且量度不少，似乎能供自身直接吸收的特殊力量。 这股力量像是内气，又有些不同，甚至更纯粹一点，就好似掺杂了一点东西的先天真气！ “难道” 陆川目中神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在此前密扎中所见，多次描述，后来者却从未发现过的东西，“元晶！”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在天地伟力作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才会形成，蕴藏着纯粹元气的晶石！ 在这方天地间，无论是人，亦或是其它生灵，都离不开元气。 武者修炼，吐纳元气为己用，便是内气。 即便是横练武者，也会借助天地元气，洗炼肉身。 传闻中，阵法师或符师，都需要元晶修炼。 可以说，元晶就是修炼界的万金油，方方面面都离不开这种宝物。 但因其产量极少，只有在极为特殊的地方，才会出产，亦或者偶尔发现少量。 所以，元晶堪称上界修炼界中的唯一流通资源，甚至堪称战略资源。 好似想到什么一般，陆川在左手在腰间一抹，掌中便多了五块拇指肚大小，通体晶莹剔透，隐约透着乳白色光晕，呈八棱状的晶石。 这就是元晶！ 此前，只当做是某种宝石，也因为此界实在是太过稀少，甚至数百年都未必有人发现一颗，以至于连陆川都忽略了如此重要的发现。 这也难怪，毕竟搜刮了安道子留下的密库，都没有半颗。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呢？” 陆川眸中精光爆闪，四下梭巡，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蓦然返身回到蛛卵所在，径直来到了那片死卵的所在。 “无论任何族群，后裔都是最重要的，不可能放任蛛卵死了不管，那么” 陆川眉心微光闪烁，强横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横扫开来，甚至直接震死了不知多少蛛卵，近乎蛮横的侵入那片死卵的地下。 无论任何实体，对于神识都有不小的阻碍，尤其是类似没有生命的土石。 即便如此，陆川的神识，仍旧能够深入地下数米，仅仅是神识在没有任何阻碍情况下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果然！” 陆川很快发现了异常，那是被一处蛛网覆盖，并且在表层小心翼翼铺盖了碎石遮掩，通过蛛丝粘合在一起，近乎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地面。 若非神识扫过，即便是陆川，也发觉不了，那里有一个米许方圆，仅容千罗蛛收缩才能进入的孔洞。 随手将表层的障碍物破开，看着黑黝黝的地洞，神识瞬间便蔓延其中，直入十数米之下。 “找到了！” 陆川眼睛一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进去。 虽然地下黑黝黝一片，可在陆川眼中，却是纤毫毕现，甚至在神识作用下，能看到土层更深处的东西。 这里面已经被挖出了一个数丈大小的地洞，到处都有着千罗蛛尖锐肢体所留的痕迹。 通过感知其上的气息，陆川判断，这是千罗蛛王独有。 显然，这也是位狡诈的王者！ 为了突破，一丝一毫，也不愿分给族群，甚至为了以后，完全想要自己独占这里。 奈何，运气太差，先是被高家四人察觉异常，又被陆川斩首。 这也难怪，元气潮汐才刚刚到了平稳期，千罗蛛王就已经开始了突破阶段，显然是借助了元晶之力。 “呼！” 陆川轻轻吸了口气，随手取出此前的战利品，一柄玄兵宝剑，便开始挖掘起来。 即便不用力，凭借宝剑的锋利，再坚硬的石头，也不过如豆腐一般。 再加上神识探查，几乎一找一个准，短短半个时辰，便将这处地下洞穴搜了个遍。 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三十来颗！” 陆川皱眉不已，这大大低于预估，旋即便了然了。 想想也是，高家那两个半步先天的子弟身上，也不过是两三颗而已，能找到这三十来颗，就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按照世家豪门的资源分配习惯，可能是他们一个月的配额，甚至更少。 毕竟，这极可能是他们四人来到此间，家族额外配给的资源，否则不会相差无几。 可以想见，再加上平时修炼的话，根本剩不下什么。 以陆川的经验来看，那培元丹的炼化吸收程度，再结合元晶的使用，恐怕也就是堪堪足够半月来互相替换修炼罢了。 甚至于，时间更短！ 是药三分毒，即便是再好的丹药，也不可能一股脑的吞服修炼，否则的话，也不用任何苦修了！ 但若有了充足资源，必能节省下更多时间，用以锤炼武技或秘术，乃至内外兼修。 陆川没有耽搁太多时间，确定洞窟中没有遗留后，便回到巢穴之中，临走之际，取走了一颗有些特殊的蛛卵，便带着杜雄向约定的方向而去。 上界人的意外出现，代表着必有变故发生，此前约定好，让三人独自历练的计划，已然没有必要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告知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铁铮鸣中，伴随着阵阵凌厉劲风崩散，两道人影闷哼倒退，淡淡的血腥气随之蔓延。 “小家伙，没用的，就凭你们这点修为，连伤到我的机会都没有！” 出手之人，是一个身形高大，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话语却透着老气横秋，指点江山之意，高高在上的看着两个踉跄而起的少年男女。 “哼！” 面对强势的青年人，少年男女没有屈服，只是紧紧的手握刀剑，严阵以待。 “真是无趣，原本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成为本少的追随者，可惜你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何等的机缘！” 青年撇撇嘴，似乎已经没有了耐性，手中剑嗡然震颤，绽放出耀目光华，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 少年男女面色微白，却仍旧紧咬牙关，没有丝毫妥协退让之色。 “死吧！” 青年目露残忍之色，挥剑的手臂近乎成了残影，好似已经看到，两个天赋不凡的少年男女，即将身首异处的一幕。 可惜的是，终究没有出现！ 叮！ 一声清脆铮鸣，彷如珠落玉盘，又似雨落水面，叮咚作响，甚至有一丝悦耳之意。 可就是这轻微的响动，却让青年面色陡然一僵，双目圆睁，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因为，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人，诡异的出现在两个少年男女面前。 仅仅是那么随意挥手，甚至都没有看清如何动作，自己全力挥出的剑气，便随之崩散消弭。 “师父！” “哥！” 不约而同的惊喜呼喊，昭示了来者的身份，正是及时赶到的陆川。 “呵，难怪这么面生，原来你也是此界土著！” 青年人目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旋即倒背宝剑，彬彬有礼道，“以你的身份修为，应该知道此间不少隐秘，那么，你是否原因成为我的追随者，我会赠予你一场无上机缘！” “呵！” 陆川笑了，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一样的腔调，一样的高高在上，一样的视人命如草芥蝼蚁。 “师父，师娘为了让我们先走，她独自挡住了另外两人！” 孙渔急声道。 “嗯！” 陆川微微颔首，肩头虚晃间，便已是飘飞而起，身若扶风闪烁，瞬间到了青年人面前。 “哼！” 青年人瞳孔一缩，毫不犹豫一抖左手中捏着的一张淡青色符箓。 嗡！ 但未等那符箓上毫光闪烁，一股有如浪涛的波动，自无形中汹涌而出，瞬间席卷青年人全身，更是蛮横的冲入其识海之中。 “神识秘术！” 青年面色狂变，彷如针扎般的刺痛，更是让他面容扭曲。 虽然在这种状态下，无力催动符宝脱身，可却仍旧在紧要关头，挥剑抵挡。 当！ 一声金铁铮鸣，赫然只见，陆川肉掌拍落，竟是直接拍在了那明显是玄兵的宝剑剑锋之上，发出慑人的铿锵之鸣。 “不可能！” 青年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见鬼的事情，可体内翻腾不休，近乎爆发的内气，却告诉他这是事实。 轰！ 一瞬间，青年身形止不住的拔地而起，唇角溢血，竟是被陆川一掌拍飞的同时，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陆川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不得不说，此人虽然只是半步先天的修为，可实力比之此前所杀的两人，明显高出了一筹。 而能在他手底下走出一招不死，并且留有余力，已然是殊为不凡了！ 可惜，也仅此而已了！ “哼！” 青年阴冷的盯了陆川一眼，脚下轻点，彷如旋风吹袭，瞬间倒退出数丈，并再次一抖手中符箓。 显然，从一开始陆川突然出现，并且挡住他那一剑时，便明白自己不是对手，并且做好了遁走的准备。 但陆川既然出手，岂容他就这么退走？ “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呃！” 青年阴测测一笑，正待激发符箓，可胸前突兀出现的巨爪，却是让他瞬间僵在当场，“怎怎么可能？” 那巨爪中，抓着他大半脏腑，期间还混杂着些许金属碎片，明显是他的护身宝甲。 或许，他从未想过，只是一次简单的历练，凭借自身的玄兵宝甲和各种秘术宝物，就彷如游玩镀金一般，最终却丢了性命。 咔嚓！ 回答他的是一张布满黑色利齿的血盆大口，瞬间咬住了他的脖颈，皮肉顷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师师父！” 孙渔和沈月茹吓了一跳，赶忙躲到陆川背后，甚至不敢看那明显不是人的高大身影。 “没事，以后再告诉你们！” 陆川从未让杜雄现于人前，即便是在先天宗师战斗时，也没有让他暴露。 但现在，显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师父，快去救师娘，那些人” 不等孙渔说完，便觉眼前一花，陆川的身影便已然消失。 “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沈月茹拍了拍了孙渔后脑勺一把，后者噢噢两声才反应过来。 再看那恐怖的高大身影，已是消失无踪。 不多时，两人赶到了不远处才看到，除了受伤的李月华和陆川外，另有一具尸体，还有一个人则不见了踪迹。 “嫂嫂，你没事吧？” 沈月茹关切道。 “无妨，只是受了点轻伤！” 李月华微摇螓首，美眸中满是忧色道，“川哥，这些人是什么人？” 以她的实力，面对那两人，几无还手之力。 若非对方存心活捉，恐怕单独面对一个人都难，这在她看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李月华的传承本就不凡，再加上陆川两年来不遗余力的教导，还有那么多武功和秘术供她参研挑选。 单就实力的话，比之两年前的云烨都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胜出。 “外来者！” 陆川言简意赅的说了声，便将两个百宝囊拿出，上面绣着一个徐字，代表着两人的来历。 李月华见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便没有追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谁也不例外。 她相信，陆川愿意说的时候，就会告诉她，而且只要知道陆川不会害自己，就足够了。 “这些东西你们拿着，先疗伤！” 陆川将几瓶丹药分给三人，简单说了下药效，便在一旁为三人护法。 三人也没有多想，两年朝夕相处，早就让他们习惯了陆川的照顾，似乎有他在身边，一切就没有问题。 等三人恢复差不多了，陆川才问道。 “这些人有没有说什么？” 三人互视一眼，李月华道：“遇上他们时还没什么，但说了几句，便说要我们做什么追随者，还要给我们一场机缘，被拒绝后，还不让我们离开，之后便打起来了！” “这样吗？” 陆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师父，这些人就像以前的官老爷，不，比官老爷更可恶！” 孙渔插话道。 童年遭遇让这个少年郎，一向对官府没什么好感，说是嫉恶如仇也好，仇富仇官也罢，但随着陆川修行之后，也淡了许多。 能让他这般说出来，足可见那三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有多么恶劣。 “那个人似乎想活捉你们两个！” 陆川又道。 “哥，他们他们的眼神” 沈月茹突然俏脸微红，有些扭捏，又有几分愤然道。 “我明白了！” 陆川微微颔首，不经意的扫了沈月茹腰间，那里有一个锦囊，正是她的百宝囊，绣着沈字的一面露在外面。 沈月茹仿若未觉，只是微不可查的侧身，掩去了锦囊。 以她的修为，神识还未经过锤炼，自然不可能使用百宝囊，但陆川还是给她留了一个。 认识这东西人不多，一家四口又在羊山县隐修，自然不虞暴露。 但现在，外界之人到来，必会被认出。 “川哥，我们还继续吗？” 等了一会，李月华问道。 “继续！” 陆川略一沉吟，便决定继续。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答应鲁塔此事时，便是偿还人情，为了念头通达，陆川自然不介意些许危险。 只不过，不会如此前一般兵分两路，而是同行。 至于那些来自外来者的危险，陆川自信，有自己在，还不至于到望风而逃的地步。 而且，到了现在，陆川也决定告诉三人一些隐秘。 那些上界人的高高在上，陆川已经领教过了，而且深有感触，让三人多知道一些，也能多一分底气。 于是乎，在陆川慢慢转述中，三人也渐渐了解到，如今的大晋，将面临一场何等严峻的变故。 但出乎意料的是，三人心情虽然沉重了许多，却也没有多少担忧，甚至更有几分对未来的期盼。 插播: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PP咪咪阅读 \\\\i\\i\r\e\a\d\\c\o\。 这也难怪，毕竟这两年来，他们被陆川照顾的太好了。 在三人认知中，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陆川，尤其是两小。 唯有李月华才清楚，陆川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 接下来十天，一行四人在日月峡中穿行，杀着一头头实力暴涨的恐怖异兽凶物，也多次遇上外来者。 经过数次激烈交锋，死在陆川手底下的外来者不下十人，甚至俘虏熟人。 可惜的是，这些明明意志算不上绝顶的年轻武者，被俘之后，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妥协，全都以特殊的法门自戕。 以至于，陆川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上界的情报消息，宝物倒是收获了一大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故地重游 吼！ 幽暗石林中，浑身密布巴掌大小暗金色鳞片，通体足有数丈大小，形如地蜥的恐怖异兽，伴随着一声戛然而止的哀鸣嘶吼，便既轰然倒地。 “耶！” 仍保持着一分少年人跳脱本性的孙渔和沈月茹，在异兽倒地后，顾不得烟尘翻涌，自己还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便冲进了异兽巢穴，四下里翻找起来。 从两人不放过任何边角位置的娴熟动作来看，显然不止一次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虽然两人都有各自的经历，但最近两年来，在陆川照拂之下，被照顾的太好，也太过安逸了一些。 即便偶尔会外出游历，增长一下见闻，也不会离开北疆太远。 陆川杀过不止一个先天宗师，最近过的一直相当平稳，除了自身威慑力外，便是已经近乎游离于朝廷之外，已然是听调不听宣的韩家在旁帮衬一二。 以大都督府在北疆的势力，全力发动的话，除了高端武力有所不及外，暗里的力量，比之朝廷也不差多少。 尤其是，自两年前，韩擒虎、韩虞凤兄妹俩，带回了韩东虎的骨灰之后，便以雷霆扫穴之事，将北疆边军里的腐肉清除一空。 不仅如此，更是对北疆各项事务进行整顿，加强管理，不再如以往般小心翼翼，生怕惹来朝廷忌惮。 在一种近乎高压状态下，最短时间内，将凉州整顿成铁板一块。 羊山县的小铁铺，也因此受益不小，没有受到多少骚扰。 所以，两小只要不离开凉州地界，几乎没有多少危险，陆川也不是太担心，更远的话，就有心无力了。 但即便如此，两小的战斗经验还是有所欠缺。 孙渔还好，前几年时常自己行走江湖，沈月茹却几乎都是在上京城待着。 虽然在那尔虞我诈的环境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却因无人指点，并未将之融会贯通成自己的底蕴积累。 就像现在，两个阅历不算少的年轻人，依旧对这种小儿寻宝般的行径乐此不疲，哪怕他们早就过了这个年龄。 “这两个小家伙！” 虽然已经见了很多次，李月华依旧有几分哭笑不得，盘起的发鬓，明媚的眼眸，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一抹诱人红晕。 “虽他们去吧！” 陆川淡笑摇头，平静的眸子里，却无丝毫笑意，“收拾下，我们准备离开日月峡，有这些东西，也足够交代了！” “好！” 李月华美眸一亮，自没有拒绝之礼。 莫说现在已嫁做人妇，即便在几年前，她也不会对陆川的决定有任何意见。 就像现在，她不知道陆川和鲁塔之间有什么约定，便放弃了羊山县生活了两年的安乐窝，毫不犹豫担负起照顾两个少年男女的责任。 一如当年，为了让陆川没有负担，她忍着孤单和思念，一等就是数年。 说起来，她其实比陆川还大上几岁，可平日里的相处，却都是依赖陆川的照顾。 但李月华又并非一个花瓶，同样具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坚忍，还有对爱情的执着与坚守。 哪怕，陆川没有给她一场华丽盛大的婚礼，仅仅是带她在陆家重修的祖坟前昭告先祖，然后请了几个老朋友做证婚人，便算完成了这一重要的人生交接。 即便如此，李月华一点也不后悔爱上这个男人。 虽然过去两年了，她依旧记得，那场简单的婚宴上，几个一点也输于她的女子，隐藏的很好的一丝羡慕。 李月华知道，自己的男人，乃是大晋数十年，乃至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人。 对于自幼便向往仗剑走天涯的李月华而言，陆川几乎满足了她全部的幻想，堪称她心目中的完美男人。 强大的同时，又温柔体贴，传奇经历又透着种种神秘，好似一处挖不尽的宝藏，让李月华深深着迷。 只不过，近日以来，李月华却隐隐有些不安。 并非是来到日月峡之后，而是在此前。 出于女性的本能，妻子的直觉，还有朝夕相处养成的默契，都让她隐约觉察到，陆川某些方面有了变化。 可李月华又很肯定，陆川没有变心，依然是那个温柔贴心，可以当做依靠的丈夫。 但这种近乎难以理解，又找不到头绪的不安，着实让李月华难受到了极点。 “或许是我太想要个孩子了！” 李月华不尽如此想着，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不安的心，也随之稍稍平复。 这也算是女人的天性吧。 虽然结婚两年，可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作为医道传家的嫡女，虽然没有深研医道，却也清楚，似他们这般修为强大的武者，想要孕育子嗣也不容易。 当然，也不算太难。 只要合适的调理，外加适当的药石辅助，夫妻两人再多加注意，便能增加不小的成功率。 但无论是陆川，还是李月华，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年轻，又或是其它的原因。 而在这短短的半月之中，了解了诸多隐秘的李月华，也算知道了一部分原因。 动乱将至，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大晋，就连草原也难以幸免的大乱，随着上界人的到来，已然濒临爆发。 若这个时候，两人有了孩子，即便陆川很强，恐怕也无力在分心他顾的情况下，保护家人周全。 或许，陆川有这个信心，却也不能平添变数，为自己增加负担。 这就是李月华心中最近长长浮现的念头。 “走吧！” 陆川等了一会，便招呼三人离开。 “不是要回去吗？” 李月华讶然道。 “呵呵，来都来了，看看老朋友在不在！” 陆川神秘一笑。 “啊？” 李月华美眸圆睁，旋即了然道，“你是说那位？” 孙渔和沈月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嗯！” 陆川点点头，看向前方道，“应该不远了！” “会不会很危险，毕竟” 李月华不无担忧道。 “放心，它多半不在家！” 陆川笑了笑，轻抚妻子柔顺的秀发，淡淡道，“当年它就走了！” 李月华心安不少，便不再追问。 反倒是孙渔和沈月茹，心里跟猫抓似的，明明说是去看什么老朋友，偏偏又说走了。 于是乎，带着满心不解，越过了一片乱糟糟的石林，最终来到了一处长满藤蔓，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的洞口前。 插播: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 许是故地重游，勾起了很多回忆，李月华依靠在陆川臂弯里，恬静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丝毫没有因为黑黝黝的洞窟，而有所不适。 沈月茹忍不住问道。 孙渔故作平静，眼眸却闪烁不定。 虽然平日里很稳重，可这关系到师傅师娘的八卦，他自然是很上心。 只不过，作为小辈，当然不好直接问出口了。 所以，只能等小师姑问出口。 果不其然，沈月茹忍不住了。 “嫂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啊快五年了吧！” 李月华轻笑着捋了捋额前秀发，微仰螓首，看着丈夫刚毅的侧脸，彷如小女儿家般俏脸微红道，“说起来，这里面我也没有进来过，只知道是川哥武道大成之前的一场机缘之地。” 两人越发好奇了。 陆川的强大，早已深入人心，近乎是仇家满天下，却无人敢来招惹，便可知一二。 能被说成是机缘之地，显然有着它独特的地方。 一时间，少年男女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迫不及待的冲进深处，想要寻找这里的隐秘。 可惜的是，虽然这里没有寻常洞窟的阴冷潮湿，却并无多少特异之处。 “什么嘛！” 沈月茹有些不甘心，似乎是因为没有发现自家兄长的秘密，红唇撅的老高。 反倒是孙渔，因为江湖阅历丰富的缘故，似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站在一处干燥的石坑边缘，来回徘徊。 “这是一处化龙池！” 陆川带着李月华来到近前，解释道，“当然，这是我自己的说法。 当年，我武道初成，但因修炼功法太多，导致博而不精，虽然不至于出岔子，但在重伤之下，难以为继，差点就因为功法冲突，而导致经脉逆乱。” “呀！” 两女惊呼一声，孙渔也是瞪大了眼睛，显然很清楚，经脉逆乱是何等凶险。 “不过，也是我命不该绝，碰上了一条即将蜕变的蛟蟒！” 陆川淡然一笑，好似说的不是自己，轻描淡写道，“那位应该是世所罕见的珍兽，再进一步成就灵兽，卡在这一步上不知多少年。 我和月华被一只玄风苍鹰追杀，落入此间，机缘巧合之下，算是与这位结了一个善缘。” 虽然说的轻巧，可三人都知道，那是何等惊心动魄，尤其是李月华这个当事人。 当年，李月华先走一步，本就心有不安，即便后来知道陆川平安无事，每每想来都觉不该抛下陆川，哪怕是被陆川强硬赶走。 “呵！” 陆川似有所觉，握了握妻子的手，淡然转身道，“跟了这么久，诸位也该现身了吧？” 正沉浸在故事中的三人，豁然一惊，转身看去。 啪啪！ 清脆掌声自黑暗中传来，却见依稀十来人缓步走出，挡住了来路，一双双冷眸，丝毫不掩饰杀机的看向陆川。 第四百四十章 恐怖实力 前后十一人，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修为皆是半步先天。 当然，而且都很年轻！ 这些人，便是陆川此次在日月峡半月行中，遇到的上界之人活口了！ 从第一次遇到高家四人开始，陆川对于上界之人的种种手段，也有了些许了解。 而通过之后的接触和战斗，也渐渐让他琢磨出了不少的应对法门，可依旧没有做到一次全灭。 半步先天的修为，配合高深武技和精妙秘法，还有种种神奇道具，几乎让这些人拥有了和此间先天宗师斗一斗的底气。 即便最后结果仍是败局，可也印证了这些人的难缠。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少则三个，多则五个，或多或少都有各自的杀手锏或合击之术，即便陆川出手便是杀招，也很难将所有人都留下。 但现在，这些人却是走到了一起，而且将陆川四人堵在了这里。 陆川毫不怀疑，凭他们的种种手段，即便是跟先天宗师硬杠，也绝对会占上风，甚至战而杀之。 “姓陆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话的正是当初逃走那个高家青年，阴冷的眸光，透着难以言说的愤恨。 想想也是，他们一个个都是各家族的天才武者，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而且是在一个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土著手底下逃走。 “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自废修为，跪地求饶，我或许还会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嘿，就算是死，也太便宜他了，后面是他的女人吧？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诸位，我们都是名门正派，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废掉修为，小小惩戒就可以了！” 其余人七嘴八舌，好似已经笃定了陆川的结局。 “呵！” 陆川嘴角一扯，淡漠道，“看来，你们在日月峡中杀了不少人！” “杀了又如何？” 高家青年冷冷一晒，傲然道，“没有我们，你们也不过是茹毛饮血，蝼蚁般的东西！ 不过是掌握了一点实力，就敢以下犯上，无论你是哪家子弟，都得死！” “真是不知道，你们是哪儿来这种自我感觉良好！” 陆川摇摇头，心里腻歪的不行。 “跟他费什么话，我倒要看看，待会被废掉修为，他还能不能大言不惭！” 另有一人冷喝道。 说话间，众人便摆开架势，周身气息涌动，已然是准备动手了。 “你们先走！” 陆川暗中传音，也不管李月华三人是否同意，蓦地一挥手。 呼！ 滚滚劲气如浪涛澎湃，竟是卷着三人向洞窟深处盘旋而去，那里更是飞射出一道高大身影。 吼！ 暴虐嘶吼中，杜雄铜尸高大的身形，彷如铜墙铁壁般堵在角落中的一处狭小洞口前。 “走！” 李月华轻咬红唇，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拉着沈月茹和孙渔，直接钻进洞口，眨眼消失不见。 显然，陆川是早有预料。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早年在这洞窟中醒来时，他便找了一圈，除了一副破破烂烂的鳞甲外，就只有这个小洞口了。 为了引来这些人，陆川也是煞费苦心，不仅给了这些人时间集结，还选了这么一处宝地，并且以身涉险。 甚至于，不惜让李月华三人都受到威胁。 若放在往常，陆川绝对不会这般做，但连日来的杀戮，心魔对他的影响越发重了几分。 即便隐藏的再好，还是让李月华这枕边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别让她们跑了！” 厉喝声中，便有数人冲向洞口所在。 吼！ 杜雄怒啸而起，蒲扇般的大手一挥，竟是将整个洞口封镇。 “哼，你以为这样，她们就能逃的了吗？” 高家青年面色难看无比，森然道，“抓住你，她们一样跑不掉！”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谁给你们的自信，真以为吃定了我？” “嘁！” 另有一人嗤笑一声，不无嘲弄道，“你这蠢货还犹自不知，你封死了唯一的退路，出路早就被被我们用符宝封镇，今天你插翅难逃！” 众人自信的围了上来，除了三人围攻杜雄外，其余八人全都冲向陆川，将之围在中间。 而且，谁也没有冲动的率先出手，各自都掐着一张符箓。 显而易见，在陆川手底下吃过大亏的这些年轻俊杰，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做好了万全准备。 “今天，你必死无疑！” 高家青年自信无比，好似在宣告一个事实。 “很好，人都到齐了，也省的我多费手脚！” 陆川缓缓扫视众人。 “大言不惭！” 众人面色微沉，谁也没有再废话，其中三人抖手甩出了三张符箓。 嗡！ 刹那间，光影弥漫，土黄色毫光打入地下，竟使得陆川脚下方圆数丈尽数化作流沙，并且有着极强的吞吸之力。 翠绿色化光涌现，化作两团藤蔓，数十根彷如蟒蛇般的藤蔓挥舞缠绕，封死了陆川前后左右所有退路。 几乎在同时，两名青年武者面色一白，目露骇然的同时，竟是口鼻溢血，踉跄倒退。 嗡！ 无形中，似有滚滚浪涛般的力量相撞，迸发出难以言说的震动威能，就算是另外几人，也是为之色变。 正是这股无形力量的交锋，使得陆川，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出手，阻止那三人施展出符宝。 显然，此前的数次交手，用人命换来的经验，不仅仅是陆川有了对付他们各种器具的经验，也让这些人掌握了许多有关陆川的情报。 能成为各家派入此地的子弟，显然各个都颇为不凡，无一不掌握有此间罕见的神识秘术。 一个人不是陆川的对手，那便两个人。 只是他们没想到，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撼动陆川分毫。 “一起上，不要留手，此人的神识之强，不弱于先天武者！” 那两人神色异常严峻，也顾不得心神震动，齐齐厉声怒喝。 “杀！” 高家青年也知道活捉陆川很难，事实上也没多少这个想法，说那些话，不过是想扰乱陆川的心神罢了。 没想到，陆川心志坚毅，根本不受影响，而且早就做好了安排。 咻咻！ 刹那间，六人联手，刀枪剑戟齐出，从空隙间，直取陆川周身要害。 “嘿！” 陆川眼睑微垂，眸光如电，龙吟刀缓缓出鞘，淡漠道，“你们勉强能让我全力出手了！” 昂！ 话音未落，龙吟乍起，陆川周身赫然涌现暗沉的淡金色毫光，竟是须臾化作丈许高巨人。 嗡！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恐怖无匹的气息澎湃而起，那足以吞没半步先天的流沙，竟好似成了平地。 嘎嘣嘎嘣一阵瘆人的脆响，所有的藤蔓直接崩裂，伴随着散落的光华气劲，一缕刀光呼啸而出，瞬间到了其中一人面前。 “不好！” 此人也是足够警觉，否则也不会在此前从陆川手底下逃走，第一时间便催动了一张青黄色符箓。 但不等符箓完全激发，一股澎湃如浪涛般的神识之力，瞬息间蛮横无比，彷如洪流般冲入他的识海之中，瞬间便打断了符宝激发。 叮！ 清脆的金铁铮鸣声中，其手中宝剑直接被刀锋磕飞，整个人浑身内气震动不休，几欲搅碎脏腑，甚至来不及做其余动作，脖颈便为之一凉。 “你……” 惊骇之语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身首异处的尸骸跌落，其余人的攻击才堪堪降临，却是完全落空了！ “怎么可能？” 七人面色骇然，浑身汗毛倒竖，惊惧莫名。 也难怪他们有此反应。 虽然并非是各家最强的同辈子弟，却也不是凡俗之辈可比，否则也不会得到这次机会。 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同阶武者，竟有如此超绝，近乎碾压的恐怖实力，这完全超出了预估。 按照此前的种种推算，即便陆川能够比肩各种家族中的顶尖天才，也不可能挡住他们的联手围攻才是。 但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对陆川的了解太少，而且太过片面！ 这也难怪如此。 毕竟，陆川这种近乎变身的法身状态，见过的几乎都死了，即便还活着的，也不会轻易外传。 可以说，这种状态下的陆川，搏杀寻常先天，都不费力。 更何况是几个借助外力的半步先天！ “呼……” 轻轻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流，彷如魔神般的陆川，不见如何动作，便已身化流光，冲向了另一人。 “全力出手，拦住他！” “用符宝！” “不……” 很快，这些人就为自己的轻视，而付出了自己承担不起的惨重代价。 这几乎是一面倒，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凭借种种手段，出其不意之下，即便是先天宗师碰上他们中的一个，也会手忙脚乱，甚至能全身而退。 可惜，他们碰上的是，已经对此有所了解，并且掌握了一些应对手段，并且实力完全碾压的陆川。 顷刻之间，便有三人殒命！ 若放在往常，陆川或许还会慢慢掌握战斗节奏，最后打一个出其不意，用最小的代价获取胜利。 但现在，日月峡中的变故，这些人的提前到来，让陆川早在一开始，就决定以雷霆扫穴之势，尽快结束这场动荡。 如此，才能更好的应对，那些真正降临的上界之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啊……” 绝望惨叫戛然而止，轰鸣之声却依旧不绝于耳，来时气势汹汹的十一人，此时竟已是死伤过半。 尤其让高家青年惊惧，乃至绝望的是，除了被杜雄铜尸缠住，已然岌岌可危的三人之外，他们竟是只剩下两个人面对这恐怖的对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家不可能有这种功法，这里也不存在这种功法！” 高家青年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 他不甘心，他还有大好前途，未来可期，怎么甘心就此死在这里？ 铮！ 回应他的是凌厉刀锋，带起的隐晦凄厉破空声，还有裹挟而来的恐怖慑人威压，几欲令人心神摇摇欲坠，完全升不起半分抵抗之心。 当！ 两人奋力抵挡，也不过是被其上蕴藏的恐怖力量，震的内气翻腾不休，整个人都随之抛飞而起。 若非随身携带的各种宝物，给予了两人极强的防护，此时恐怕已经步了同伴的后尘。 “啊……” 就在两人竭力抵挡之际，旁边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两人心头同时一沉，面色越发惨白。 不用看都知道，又少了一个人。 陆川的实力本就太过骇人，杜雄铜尸也不差多少，只是没有陆川那么多手段，又被对方的各种特殊宝物针对，以至于只能与三人纠缠。 奈何，宝物终究是外力，一场大战下来，其内蕴藏的力量，总有耗尽之时。 三人本就扛着远超想象的压力，一时不察之下，被杜雄强力突破，以至于瞬间折损一人。 于是乎，本就落于下风的战局，此时更是岌岌可危。 但真正令人绝望的，还是陆川所表现出的惊人战力，几乎在顷刻之间，便压垮了大部分人的斗志。 作为各家培养的精英子弟，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把好手，备受推崇。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除了自家那几位怪物般的天才武者外，几乎不把任何同阶武者放在眼里。 未曾想，刚刚来到这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代价，无比沉重，正是他们的生命！ 一念及此，高家青年目中苦涩连闪，眼底却泛起一抹阴冷狠厉。 作为家族子弟，又是天才武者，自有其骄傲尊严，决不允许他妥协投降。 “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另一位徐家子弟似有所觉，不退反进，第一次选择了进攻，而且气息竟是暴涨数筹。 “哼！” 陆川冷冷一晒，随手一刀挥出，震退此人的同时，脚下不停，飞身向高家青年纵掠。 “哪里走？” 徐家子弟怒喝一声，不依不饶的冲了上来，完全放弃了防守，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仗着手中玄兵之锋利，准备与陆川以伤换伤。 但陆川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岂会看不出来，此人是在拖延时间？ 当！ 一声刺耳金铁铮鸣中，陆川与之硬架一招，也不趁势追杀被震退的徐家子弟，挥刀直取面色沉凝的高家青年。 眼见陆川冲来，高家青年眸光一闪，蓦地口喷鲜血，厉声怒喝：“吾血为引，聚元引灵——斩灭！” 话音未落，却见其掌中剑豁然弥漫一层淡淡的血色毫光，嗡鸣震颤间，竟是刹那血焰滔天，彷如一柄数丈高下的火炬，凌空斩落。 “嗯？” 陆川眸光一缩，浑身一寒，只觉一股空前危机笼罩全身，当即想也不想，双手握刀，面色沉凝的低喝一声，“斩天阙！” 嗤咔！ 几乎在同时，一柄宝剑自身后斩落，却是徐家子弟趁势攻来，完全不顾忌自己也在高家青年的攻击范围之内。 同样，陆川也顾不得理会身后之人了。 铮！ 无形刀气斩出，那几欲将一切两分的锋芒，须臾横跨数丈，出现在了高家青年的面前。 但此时，那澎湃如滔滔火炬般的剑光，也随之斩落。 叮！ 一声清脆铮鸣，仿佛水晶碎裂，镜面崩散，无形的锋芒呼啸而出，化作一股小型风暴，向四面八方溃散开来。 “不……” 高家青年眸光一黯，眉心出现一道血线，好似皮肤皲裂般，无声无息出现了数十道裂口。 诡异的是，其内没有丝毫血渍迸溅，就如瓷人被敲碎。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陡然煞白，古铜色的皮肤上，竟好似被烧灼一般，出现了大片烧焦的伤痕，就连皮肉都有了收缩的迹象。 “啊……” 在其身后，甚至来不及挥出第二剑的徐家子弟，更是惨叫一声，半边身子都好似被吸干了水分一般，恐怖诡异的无以复加。 铮！ 这股痛苦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刹那，便伴随着一缕刀芒戛然而止。 “哼！” 陆川身形一个踉跄，面色冷峻的看了眼，近乎四分五裂，勉强维持人形的高家青年，眸光刹那间闪烁了无数次，似乎闪过了不知多少念头。 不得不说，高家青年的底牌手段，再次给他上了一课。 若非陆川是在最强状态下，斩出了最强一刀，而是被突然袭击的话，即便是他能活下来，恐怕结果也不会比许家子弟好到哪儿去。 如果说，陆川的斩天阙，明面上是无物不斩，暗里却直取神魂，乃是武技和神识秘术结合的刀法，那对方的剑招，便是对一切生机的杀戮屠灭。 两种武技，并无高下之分，奈何施展之人的实力却有强弱。 尤其是，对方还是以自身精血为引，甚至借助了某种外力，以至于这一剑的威能，并不算纯粹，才被陆川一刀破开。 否则的话，胜负还为未可知。 一个半步先天，就有杀伤力如此惊人的杀手锏，若是换做先天宗师呢？ 陆川心头说不出的沉重，却又有一分兴奋。 这是他骨子里的冒险因子在作祟，是即将面临更强挑战的跃跃欲试！ 伴随着两人的身殒，另一边，杜雄也再次得手，凶悍绝伦的将一人撕碎，全力扑杀最后一人。 此时此刻，能用的手段，几乎全部用上了，结局已然注定。 眼见陆川向这边而来，此人更是慌乱惊惧，招式都开始紊乱，几招之后便被杜雄重创。 可即便如此，此人都没有求饶。 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竟是目露嘲讽的看了陆川一眼后，便既动用了那不知名的秘术，自我湮灭了！ 显而易见，他很清楚，陆川绝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耍那些无用的手段，还不如保留最后的尊严。 “小看了你们啊！” 陆川眯了眯眼，心中不无感慨。 若这些人只会耍嘴皮子，表现了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陆川还真不怎么在乎。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这是陆川一直奉行的战斗方针。 那些倒在他刀下的敌人，已然证明了这一方针的正确。 但这并不代表，次次都能成功。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上界人，拥有远超此间的武道底蕴，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可以想见，这些人的身殒，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瞒不过有心人的追查。 届时，陆川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重要的是，十一名半步先天，准备的不可谓不充分，但活下来的却是陆川。 待得下一次敌人来袭，必会是石破天惊！ 可陆川的实力，却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短时间内近乎没有任何可以增强的可能。 好在，对这种情况，早就有所预料。 否则的话，哪里还需要跟这些人交手，直接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了！ 毕竟，陆川可从来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性子。 短短片刻，便将此番战斗的利弊得失，尽皆归纳总结。 这也是陆川养成的习惯。 通过一次次战斗，考虑对手的同时，也在回顾战斗中，发现自身的缺憾，是否能够做到更好。 这些经验，便会成为下一次遇到相似对手时，陆川获胜的杀手锏！ 叮铃铃！ 挥动镇魂铃，陆川收拾妥当了这些人的遗物，带着吃饱喝足的杜雄，从原来的洞口返回。 “难怪他们有信心将我堵在这里面，不怕我从这儿逃出去！” 来到洞口通道中，看着前方看似没有多少变化，实则隐藏着极为精妙力量的洞口，陆川惊叹不已。 以他的神识之强，也只能勉强看出些许端倪，更遑论其他人了。 在其感知中，短短数丈的洞口隧道里，竟是布置了不下十种的符箓陷阱，诸如此前所见的藤蔓、流沙等等。 即便先天宗师不查之下，闯入其中，也必会手忙脚乱，短时间内出不去。 若是再受到围攻，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拦不住现在的陆川，可只要挡住一时片刻，就足够了。 可想的是，这些符箓被以特殊的力量，同化于洞口之中，无法再次利用了。 陆川没想走捷径，而是命令杜雄强力破除，以获取第一手经验，防止下次碰上时手忙脚乱。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种种手段，着实让陆川叹为观止。 但同样，也让陆川嗤之以鼻。 在某种程度上，这些人已经算不得纯粹的武者了。 陆川同样会借助外力，却不会丢失本心，这并非是五十步笑百步，而是这些人似乎将太多心思放在了外物之上，以至于脱离了武道本质，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出了洞窟，陆川寻上李月华三人，即刻离开了日月峡。 第四百四十二章 无法调和的矛盾 叮叮当当！ 沉寂了半月的铁匠铺，再次恢复了热闹，哐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使得秋寒之中平添了三分暖意。 但在后院之中，气氛却显得异常沉重，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了！ “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陆川淡淡道。 “哪儿能啊？” 鲁塔老神在在的吹了下胡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道，“我老人家向来一言九鼎，答应了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呵！” 陆川失笑摇头，懒得计较了。 鲁塔浑浊的眸子微黯，黝黑的老脸上，褶子愈发深沉了几分，唏嘘不已道：“东西就在这儿了，你不点点？” “我要是点了，岂不是看不起您老？” 陆川瞥了眼脚下的箱子，无动于衷道。 “哎！” 鲁塔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老头子做的不地道，但有些事情，却不得不为之！” “我怎么觉得，您老也是被蒙在鼓里呢？” 陆川意味深长道。 “哈！” 鲁塔尴尬一笑，叹道，“我倒是想这样说，也感谢你给我这老头子台阶下，但事实上，我知道！” “您老这样说出来，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陆川缓缓放下茶杯。 “老头子也不想啊，可你小子太聪明了！” 鲁塔摇摇头，神色间颇多落寞，又有几分自嘲道，“与其等你想通了，大伙撕破脸，不如把事情说开了！” “嘿！” 陆川面露讥讽，不无嘲弄道，“好话赖话都让您老说了，合着我被坑了，就是活该喽？” 第一次也就罢了。 那是为龙吟刀开锋，不管怎么说，陆川都承情，无论是龙吟刀，还是蛟渊铠，不知多少次救了他的命，这情分确实抹不开。 但这一次，就是赤果果的利用了！ 若说陆川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他还没大度到这等程度。 甚至于，上一次的事情，陆川不说，不代表他忘了，更不代表鲁塔背后的人，可以得寸进尺。 鲁塔也知道过了，老脸羞赧的恨不得埋进地缝里去。 只不过，做了就是做了！ “你有没有想过，凭你的行事作风，为什么能够活到现在？” 鲁塔沉默许久道。 “嘿，你们想拿我当刀使？还是说，自以为可以弄点什么考验，就能把我拉进你们的阵营里去？” 陆川毫不掩饰嘲弄道。 “陆川！” 鲁塔老脸微沉，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慑人精芒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从始至终，我们对你都没有恶意，只是……” “只是要按照你们的规则来？” 陆川毫不客气打断，目中讥笑更甚，“可惜啊，我们从始至终，就不是一路人。” “你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合则两利，凭你自己，很难在这乱世立足！” 鲁塔轻吸口气，沉声道，“现在，你已经得罪了大半豪门世家，其余人也对你感官极差。” “这不正合了你们的意？” 陆川嗤笑道。 “话虽如此，但如果你一意孤行，如何能在接下来的动乱中存身？” 鲁塔语重心长道，“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不为身边人想想？ 你要知道，那些人到来之后，可不会因为你是陆家后裔，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正如你杀戮豪门子弟一样，各家子弟也是竞争关系，你也在清除目标之列。 而且，即便你站到最后，也很难从这里离开。” “您老就这么确定？” 陆川剑眉微挑道。 “不是确定，而是一定！” 鲁塔面色沉凝，涩声道，“这世上，不止你是聪明人，那些人来到此间，岂会不做准备？ 一旦事不可违，他们宁愿再等下一次机会，也不会让他人占了先机。” “听这意思，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啊！” 陆川玩味一笑，淡淡道，“这么说，我这陆家后裔的身份，也不好使喽？” “你小子什么脾性，我还不清楚？” 鲁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都不在乎什么陆家后裔身份，难道真会给自己找一堆祖宗？” “哈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 正如鲁塔所言，陆川本就是墨守成规，从未将什么天地君亲师放在眼里的人，岂会因为隔着几百年的血脉关系，就给自己找一堆祖宗？ 看看那些人的德行，以小见大，便知此间之人在那些人眼中是什么地位。 即便有资格去到上界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会受到各种照拂或培养，可终究隔了数百年啊！ 再深的联系，也敌不过时间的洗礼！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决断！” 鲁塔深深看了陆川一眼。 “您老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陆川端起茶杯道。 “哎！” 鲁塔长叹而起，捶着腰转身，“老喽老喽，真羡慕你们年轻人，有这样的拼劲儿！” 陆川眉峰微凝，隐约间，觉得这位老人，越发佝偻了几分。 若放在早年，或许还会有几分不忍，但这半月之行的杀戮，让心魔越发蠢蠢欲动，陆川不得不控制心性压制，以至于整个人都冷漠了几分。 甚至于，对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人，都没有起身相送！ 再见，或许就是敌人了！ 孙渔赶紧跟上，将鲁塔送出了铁匠铺。 “川哥！” 李月华走到陆川身后，轻柔的为陆川按压眉心，不无担忧道，“你……” “放心！” 陆川拍了拍枕边人的玉手，温声道，“一切有我！” “嗯！” 李月华温顺的点点头，可眉宇间的一丝忧虑，却怎么也抹不去。 “咦？” 陆川正享受着难得的温存，蓦然目中精芒一闪，淡笑道，“今儿个真是热闹，又有客人上门了！” “是什么人？” 李月华手上一顿，面色都冷了几分。 “韩家兄妹！” 陆川拍了拍她的手，嘱咐道，“没事，这家伙还没胆子在我面前炸刺。” “哼！” 李月华没好气的点了他额头一下，扭着腰肢向厨房走去，“你照顾他们，我去收拾下！” 陆川微微一笑，看着李月华的背影，眸光柔和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亏欠了这个女人。 数年孤守，有家不能回，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即便是现在，明知道丈夫的做法会让自己涉险，依旧默默支持。 这样的女人，夫复何求啊！ 但陆川有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 他的武道，不允许自己后退，更不允许妥协，违逆了本心，不说心魔反噬，自己那关就过不了。 在这乱世之中，陆川唯有迎难而上，否则顷刻就有杀身之祸。 做人的道理，鲁塔的劝解，陆川不是不懂。 人本身就是物以类聚，若没有志同道合的人相辅相成，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无济于事。 即便能成，也会磕磕碰碰，走的无比艰辛，困难重重，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可事实却是，陆川从来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啊！ 这些人隐藏在暗中，有用就利用一下，没用就抛出来做弃子，当棋子显露出价值时，就会说那一切都是考验。 只有你表现出价值，经过了重重磨砺，才有资格与他们并列。 好话赖话，都被说尽了，让陆川怎么说？ 被人狠狠甩了左脸一个巴掌，再让陆川把右脸凑上去，美其名曰为你好，这是现实的毒打，是教你人生道理。 我呸！ 陆川暗暗吐了一口。 社会的毒打他认，可那些自以为是的老鼠，却以为能摆布他，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两世为人，陆川明白一个道理。 只要你够强，就能打破一切规矩，凌驾于那些所谓的下棋人之上，随时可以掀桌子，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一味的唯唯诺诺，亦或者妥协，扮猪吃老虎，怕是最后也会变成猪！ 说白了，双方之间，本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是理念上的分歧，两个世界或阶层之间的思想碰撞。 陆川若是妥协，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隐藏幕后的老鼠，永远成不了吃肉的老虎！ “哼，好大的架子！” 就在陆川沉思之际，一声不悦冷哼传来，却见一名身穿软甲劲装，魁梧高大的青年步入院中，大马金刀的坐在陆川对面。 “嘁！” 陆川嗤笑一声，淡淡道，“真是威风啊，少都督有这闲情逸致对我一个升斗小民耍威风，怎么不见你去上京城耍耍？” “你……” 韩擒虎面红耳赤，双拳握的嘎嘣作响，最终颓然坐了回去。 没办法，谁让他无论耍嘴皮子或动手，都不是陆川的对手，而且陆川说的还是事实。 自从韩东虎陨落，韩家就差跟皇室撕破脸，可终究是没有这么做。 与其说，这两年来，大都督府为铁匠铺挡了不少麻烦，不如说是陆川坐镇北疆，威慑皇室和朝廷的先天宗师。 当然，互惠互利，再加上是老交情了，谁也说不上谁占便宜。 “哥！” 韩虞凤推了他一把，美眸复杂的盯着陆川，可惜后者权当没看见。 韩擒虎更加愤怒，呼哧呼哧粗喘了几口气，在自己妹子近乎哀求的目光下，终究是没有发作除了。 当然，他不会承认，怕被陆川按在地上胖揍。 “有人想见你！” “哦！”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淡淡道，“动作倒是挺快，直接去了韩家？” “人在城外，见与不见随你！” 韩擒虎板着脸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琅琊福地 羊山县，城外小树林。 “人不少啊！” 陆川感知中，五个若隐若现的气息，就在那树林之中。 日月峡半月行，虽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但陆川还是能约莫判断出来，这些人的多寡，似乎也代表了背后势力的强大。 基本没有低于三人，最多则是五人，而且后者实力普遍更强一分。 诸如此前高家遇到的四人，徐家遇到的三人，都只有一个带队之人比较难缠，堪比当初的云烨。 但若是五人带队，至少有两人或三人，甚至更多，实力在这一等阶。 至于达到陆川和杨辰当初的实力，倒是没有遇到。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陆川的实力，表现的颇为有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竟是连羊山县都没有进去。 如此，才有了此番见面。 当然了，若没有韩擒虎从中牵线，双方即便不会如此前在日月峡中一样，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果不其然，当一行人来到树林中，见到了那五名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女后，陆川明显从五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忌惮。 “想必这位就是陆川陆兄了！” 其中一人径直上前，没有过多客套，直接自我介绍道，“在下韩曲峰，初次见面，有礼了！” “陆川！” 陆川平静的吐出两个字，缓缓扫过五人，直言不讳道，“说吧，你们找我什么事！” “合作！” 韩曲峰非但不怒，反而面露诚恳笑意，令人倍生好感，“我希望陆兄能够站我们这一边，至于陆兄此前惹下的麻烦，韩家会一力担之，不仅会保护你的安全，还会负责接引你去上界！” “呵！” 陆川剑眉一挑，深深看了韩曲峰一眼，伸出两根手指道，“首先，如果我没猜错，韩家也是上界一份子，你凭什么可以保证，韩家能够挡下其余各家的压力？ 其次，我姓陆，你觉得陆家会答应吗？” “哈哈，陆兄是聪明了，我也不含糊！” 韩曲峰爽朗一笑，坦然道，“这两点很好解释，究其根本，便是韩家足够强大！” “这是你自己说的！” 陆川眸光微闪，仍旧不为所动。 但话到了这份上，无论是韩曲峰，还是其身后四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高高在上的情绪波动，而是神色平静，显然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只不过，陆川可不是三岁小孩，会因为别人几句话，便听之任之。 “呵呵，陆兄是不是觉得，韩家如此强大，为何会找你作为外援？” 韩曲峰好似知道陆川在想什么，意味深长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便韩家再强，也不可能与各家同时开战，一样需要盟友，一样会有敌人。” “我貌似不够资格成为韩家的盟友！” 陆川哂笑道。 “你确实不够资格！” 韩曲峰也不怕激怒陆川，颇为认可的点点头，旋即正色道，“但在这里，我代表韩家，向你发出邀请，你会成为我的盟友！” “你代表不了韩家！”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妨拿出点实际的来，直说吧，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那要看陆兄需要什么！” 韩曲峰微眯了下眼，比此前更显郑重了三分。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比自己似乎都年轻的男子，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正如你所言，我确实需要庇护！” 陆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情报，有关上界的一切情报，当然，若事关韩家隐秘，韩兄也可以不说。” “陆兄就这么笃信，我会告诉你？亦或者，你不怕我说假的？” 韩曲峰饶有兴致道。 “你不会吗？” 陆川淡淡道。 “不会！” 韩曲峰摇摇头，略一沉吟，右手在腰间一抹，多了两本书册，交给陆川道，“这是在下的诚意！” 一本《天工宝录》，一本《琅嬛游记》，看名字就能大体知道，其中的内容。 “陆兄或许还不知道，这琅嬛福地，就是我们十三家共同的领地！” 见陆川翻看两本书侧，韩曲峰贴心的介绍道，“至于我们十三家的来历，就需要陆兄到上界之后，再慢慢了解了！” “好！” 陆川瞳孔一缩，肃然颔首道，“韩兄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不要太过分！” 终于，有一人按耐不住，呵斥一声。 看的出来，韩曲峰的威信很高，即便是摆摆手，便让此人压下不满，退到一旁。 “我相信，陆兄不会提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 韩曲峰笑吟吟道。 “当然！” 陆川仿若没有听出话中深意，而是直接说道，“我想知道，韩家和陆家，孰强孰弱。” 韩曲峰眸光微闪，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道：“不相上下！” “韩兄真是大的好算盘！” 陆川意味深长道。 “说起来，是我占了便宜！” 韩曲峰微微一笑，似乎不在乎被陆川看穿了心思，右手再次一抹百宝囊，取出一方玉匣道，“此物乃是我偶然所得，算是一件异宝，我可以给陆兄，但我要你之后所获的五成，而且，必须要由我先挑选三件宝物！” “看来韩兄真是做足了准备啊！” 陆川眯了眯眼，径直接过玉匣，看也不看，就直接塞进了百宝囊中，正色道，“如你所愿！” “痛快！” 韩曲峰微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略显诚恳的笑容道，“陆兄放心，至于琅琊十三家的具体情况，我很快就会整理成册。” “届时，韩兄通知一声即可！”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向羊山县而去。 “陆……” 韩虞凤目露纠结，可看到自家兄长，还有韩曲峰五人都没有动，只得按捺下心思，目送陆川离开。 “四哥，那可是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件灵物啊，就给了这家伙？” 有人颇不甘心道。 “宝物虽好，那也要看在谁手里！” 韩曲峰摇摇头，淡淡道，“这是个很理智的人，但有时候又很冲动，谁也无法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与其任由他横冲直撞，不如稍加拉拢。” “峰哥就这么确定，他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一名颇为清冷的女子道。 “不，他不会站在任何人一边！” 韩曲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只要他不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不就足够了吗？” “可是，代价也太大了吧？” 那人还是有些不甘心。 “嘿！” 韩曲峰失笑摇头，转而对韩擒虎道，“你怎么看？” “你想让他和陆家反目成仇？” 韩擒虎不无厌恶道。 “以你对陆川的了解，你觉得，需要我做这种安排吗？” 韩曲峰不答反问。 “他啊……” 韩擒虎回望羊山县，高大的身形，竟是有了几分落寞道，“如果陆家人真如你们所说的话，他怕是会……” 虽然没有说完，可话语中的意味，众人却都听了出来。 “呵呵！” 韩曲峰笑了笑，淡淡道，“这样的人，要么早早夭折，要么在逆境乱流中奋勇而起，所以，我不愿与之交恶，但既然他注定了不为陆家所容，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呢？” “峰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女子美眸微亮，略一沉吟道，“若他能成事，注定了要分薄陆家的气运，如此一来，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就能削弱陆家一分。” 韩曲峰微笑颔首，仿佛智珠在握，淡淡道：“走吧，去拜访下其它几家，不管怎么说，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务必要获得更多的资源！” 说罢，便带队离开。 “陆兄啊陆兄，希望你能够……” 韩擒虎深深看了眼羊山县，转身跟了上去。 …… “真是打的好算盘！” 与此同时，陆川已然到了城门口，行走在人潮中，面色古井无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心中却早已是波澜起伏，“看来，陆家和韩家是竞争对手，但如果韩家如此之强的话，为什么杨家会成为大晋皇族？ 还是说，数百年前的那一次降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虽然韩曲峰说了很多，甚至送了有关上界的两本书，还会告诉他所谓琅琊福地十三家的详细情况，可事实上却并未说太多有用的事情。 就如此间数百年前，乃至数千年来的皇朝更迭，到底是怎么一种方式转变，可是一点都没有透露。 最重要的是，对方大方的过头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个求，未必是求人，甚至有可能是阳谋！ 陆川既然接了，在对方未表现出恶意，甚至付诸行动之前，绝不会轻易出手，这不符合他做人的本心。 只是，不管怎么说，好处确实到手了，而且比鲁塔大方多了，哪怕事后要付出五成的收获。 一念及此，陆川便不再多想，反正水来土屯，兵来将挡。 “咦，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都凑一块了？” 陆川回到铁匠铺前，远远便看到一辆马车停靠，来到后院，便见到了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人，孙渔正侍奉在侧，端茶倒水，颇为殷勤。 “陆兄！” “你这次可来晚喽！” 陆川随手扔给他一个玉匣，淡淡道，“我已经答应了，拿出五成收获作为交易！”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上界秘事 “哎呀，糊涂，糊涂啊！” 周丰狠狠拍着大腿，满面懊恼之色，似乎想劝解陆川，又不知如何说起的为难样子，慢吞吞将玉匣合上。 “看样子，周兄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陆川一手摩挲着玉匣，脸上挂着从容淡定的笑意。 “哎！” 周丰深吸口气，苦笑道，“看样子，那韩曲峰是真的摸准了陆兄的脉搏，竟然会送你一件寒魄宝晶，此物不仅对心魔有极大的克制作用，甚至抵挡神识一类的秘术，即便放在上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异宝！” “好大的手笔！” 陆川剑眉一挑，脑海中闪过一抹笑眯眯的俊朗面容，心中忌惮之意更深一分。 “确实！” 周丰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旋即惋惜道，“这次我是遇上对手了，可惜，即便是早知道，我也拿不出这等宝物啊！” “怎么，周家来人没给你带点好东西？” 陆川调侃道。 “哼哼！” 周丰眼角狠狠一抽，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有些烦躁般摆摆手道，“别提了，那几个家伙臭屁的紧，不就是几样破烂么，至于抓在手里不放？” “看样子，你没少受气啊！” 陆川笑道。 “一言难尽！” 周丰摇摇头，苦笑道，“不瞒陆兄，我好说歹说，费尽了嘴皮子，才掏出来一半，就这还是打了折扣，许了不少条件。” 显然，周家来人，让周丰没少吃瘪。 陆川眸光微闪，有些意外道：“你可别不知足了，即便只有一半，也是此间罕有的宝物。 不像我，打生打死，才攒下一点家当。” “咳！” 说到这个，周丰陡然来了劲儿，轻咳一声，正色道，“听说陆兄最近发了一笔财，若是方便的话，不妨拿出来给小弟开开眼！”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陆川丝毫没有意外，直接将一个百宝囊递了过去。 让他又有些诧异，又恍然的是，明明只是一品绝顶的周丰，竟然轻松自若的用神识查看百宝囊中之物。 想想也是，这位背景深厚，而且似乎别有特殊才能的周家子弟，必然有其出奇之处。 能人所不能，才是非常人，这才符合周丰备受周家扶持的情况。 “不错不错，都是好货色，那些家伙果然一个个都富得流油啊！” 周丰满意的点点头，眉宇间透着兴奋，也有一丝疲惫，大气道，“开个价吧！” “我想要御使符箓的方法！” 陆川抖手拿出一张青红相间的符箓，一字一顿道，“就用这些东西换！” “呃……” 周丰神色一滞，有些苦恼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没办法，那些人口风太紧了！” 陆川淡然的抿了口酒，似笑非笑道，“而且，我是真不明白，他们对此间严防死守的意义何在？” “嘿嘿！” 周丰干笑一声，抓耳挠腮，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显然是拿不定主意。 以两人之间的交情，若是在上界，这点小要求，别说陆川拿出诸多珍贵之物换取，就算是白送都可能。 奈何，规矩就是规矩。 周丰可以在规矩之内给予陆川一些便利，却不能破坏规矩，否则的话，后果他担不起。 就如周丰明明可以去上界，现在所见的百宝囊中之物，其实在上界算不得什么，只能在底层中算是精品。 只不过，周丰积累的是这种经验，享受的是自己积累财富的过程，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揣摩的。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看法。 “两成日月峡收获！” 陆川见状，慢条斯理的加价。 他知道，在商言商，自己不能让周丰吃亏，却也要一点点押上筹码，否则他自己就要吃亏了。 周丰眸光闪烁，神色变化，明显也是动心了，却还不足以让他为之破坏规矩。 “如果我猜的没错，此番元气潮汐之变，使得日月峡与以往有所不同！” 陆川继续喝着酒，神色淡然道，“除了以往会出产的宝物外，必然会诞生一些极为特殊的宝物。我答应了韩曲峰，任他先挑三件，周兄确定不想要了吗？” 周丰俊脸一垮，直接扑倒在桌上，涩声道：“三成，我要先挑剩下的！” 一说出‘剩下的’，好似心头滴血一般，周丰脸上都挂了痛苦之色，就如挖肉一般。 “行！” 陆川也不含糊，淡淡道，“但亲兄弟，明算账，除了御使符箓之法外，我还想要一点东西。” “你想要什么？” 周丰双手抱胸，一脸警惕。 “哼！” 陆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我想要琅琊福地十三家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韩曲峰连这都告诉你？” 周丰一惊，敛去了玩世不恭，沉吟少顷道，“可以，不过我所知不多，只有一点片面的了解，更深层的东西，恐怕要到上界去之后，才可能知晓！” “无妨！” 陆川把玩着酒杯，诡秘一笑，“我只是不想做冤大头而已！” “嘿，高，实在是高，那……” 周丰眼睛一亮，挑起大拇指，涎着脸道。 “都是你的！” 陆川摸出两本书，随手扔在周丰面前道，“看看吧，有没有问题！” “《天工宝录》、《琅嬛游记》？好家伙，韩曲峰这是下了血本啊！” 周丰啧啧有声，随手翻阅书册，摇头晃脑，好似在认真品读，时而微皱下眉头，“东西是没错，不过……不全！” 陆川了然的点点头，也没有动怒，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就如这《天工宝录》，里面记载的是各种异宝，据我所知，即便是放在上界，此书也不算常见，充其量只是百分之一罢了！” 周丰拍着书本道。 “百分之一？” 陆川这下是真有些吃惊了，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虽然早知道韩曲峰不可能这么大方，可一下子扣掉了九成九，即便陆川再是心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遑论，他本就不是什么宽仁大度的人。 “嘿嘿！” 周丰一副早就有所料的样子，玩味笑道，“当然，世间万物，奇珍宝物有如星河沙尘，多不胜数，岂是一本书册能够记载全的？ 更何况，世间哪有这么大方的人，会把千辛万苦搜集的宝物名录，随意仁人阅览？” 此言一出，陆川就知道，这本令他大感兴趣的《天工宝录》，再次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如他这般两世为人，当然清楚，情报消息的重要性。 一件宝物在前，你却不认识，但被人拿走，那是何等的卧槽了得？ “不过，陆兄也不必在意，即便那些珍贵的天才地宝放在你面前，也未必能消受的了啊！” 周丰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意味深长道。 “嗯！” 陆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宝物有德者居之，可不是一句话。 有时候，实力重要，机缘运气也不可或缺。 真要得了什么珍贵的天材地宝，没有强大的实力，更多会是一场灾难。 杀人夺宝，屡见不鲜，就是如此来的！ “至于这《琅嬛游记》，乃是琅琊福地创始家族，琅家的一位老祖，早年游历所记载的一些趣事！” 周丰知道陆川聪明绝顶，就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而是翻阅起另一本书，边看边道，“所说虽然都是实情，但事过境迁，晃眼不知多少年，沧海桑田，早已不是后人所能揣度的了！” “琅琊福地、琅嬛游记、琅家……” 陆川略一沉吟，把玩着酒杯道，“不知这十三家，是……” “哎！” 周丰神色一滞，扼腕叹道，“早已是过眼云烟！” “难道……” 陆川瞳孔一缩，心中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陆兄不要想岔了！” 周丰苦笑一声，沉默好久才道，“其实，上界并非陆兄想象中那般美好，甚至与陆兄所想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也说不定！” 陆川眉头微皱，面露不解，却没有追问。 周丰拍了拍额头，语重心长道：“琅琊福地曾经被攻破，琅家满门被灭，后来是十三家联盟，付出了天大代价，才生生抢了回来。” 陆川瞳孔微缩。 仅此一言，便可以想象到，其中的腥风血雨。 曾经占据琅琊福地的琅家，能将福地冠以家族之姓，便可知其繁盛。 即便如此，都被灭门，可见凶险莫测。 而十三家能在之后占据琅琊福地，即便与琅家灭门没有关系，又付出了极大代价，足可见此事牵扯之大。 “说这些，不会让你惹上麻烦吧？” 陆川沉声道。 “不会，人家都把书给你了，我就算告诉你一点隐秘，也算不得什么！” 周丰摆摆手，又轻咳一声，小声道，“当然，陆兄可别到处嚷嚷哈！” “你呀！” 陆川失笑摇头，为周丰斟酒，以行动表示，自己会记下这个人情。 “呶，这是你要的御使符箓之法，只是一个小法门，名曰引灵诀！” 周丰一饮而尽，摸出一个小巧布帛卷轴交给陆川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当是一学就会。 不用担心，这玩意在上界，不说随便都能弄到，至少对先天武者而言，几乎没有任何门槛！” “好！” 陆川也不客气，直接收入怀中，正色道，“说说吧，日月峡中哪些地方有宝，别拒绝，我拿的越多，你得到的越多，这可是双赢的好机会！” 第四百四十五章 你该养只雕 羊山县城门前。 陆川默默看着马车远去，直至消失在茫茫寒雾中，才转身回了铁匠铺。 无论是鲁塔，还是韩曲峰，亦或者周丰的到来，都没有大乱陆川的后续安排。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生活似乎也恢复往昔的平静。 在之后的日子里，陆川没有再外出，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外面的境况，也不管那些被自己杀了人的各家会有什么反应。 就在铁匠铺的后院里，默默参研着引灵诀，亦或是翻阅《天工宝录》和《琅嬛游记》。 正如周丰所言，凭陆川的才智，无论是引灵诀这种在上界属于大众货色的秘法窍门，还是两本书册，都没有难得住他。 远超常人的超卓记忆力之下，仅仅是翻看一遍，就已经深深印在了脑海之中。 再仔细回味两遍，陆川已然对上界那方玄妙的天地，有了不少的了解，甚至比大多数人更深刻。 除了没有亲眼所见之外，甚至在其脑海之中，能够刻画出一副波澜壮阔，比之大晋广阔不知多少倍的瑰丽画卷！ 当然，想象归想象，终究与现实有所不同。 但陆川相信，自己早晚会亲眼看一看，甚至比书中所描述的更多。 事实上，一本《琅嬛游记》，比韩曲峰和周丰所言，让陆川对上界的了解更多。 并非是片面上的了解，还有两人讳莫如深，甚至可以说，书中被刻意删减隐瞒，就连周丰也不愿多透露一句的隐秘。 “千年的狐狸！” 陆川坐石凳上，幽深的眸光养望星空。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方天地不可能如自己所想那般简单，可实际上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亦或者说，两世为人的经历，让他在某种程度上，如那些上界人一般，打心里看不上这些普通人。 只不过，他不愿承认罢了！ 但事实上，无论是武道的延续，还是人文的发展，两个世界路子不同，本质却一样，亦或者不差多少。 用通俗的话讲，就是科技树长歪了！ 前世一切都遵循科学真理，后者却是武道力量的追寻，前进的路不对，最终目的地却未必不同。 当然，陆川已经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他也未必会对前世多留恋。 陆川不知道那些穿越前辈们，遭遇这种情况后，会是怎样一种想法，歇斯底里的横冲直撞，发誓要回去也好，还是雄心壮志大发，誓要成就一番霸业也罢，但他的想法就是简简单单，看一看这瑰丽的世间。 很简单的目标，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雄心壮志！ 只不过，这一切离他太过遥远。 就如在数年前，周丰不经意间透出的一句话，便让陆川毛骨悚然。 哪怕一头猪，活上一千年，也是打破世间定律的存在。 更遑论，前世种种神话中，能够翻天覆地的狐狸！ 陆川很清楚，面对这等存在，不说有如蝼蚁，恐怕连对方一根毛也比不了。 而这，只是上界之中，算不得顶尖的存在！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陆川仰望星空，呢喃自语，却透着无与伦比的坚定，似乎世间万物，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的脚步。 而《天工宝录》和《琅嬛游记》，不过是一个开始。 至于前者，正如周丰所言，记载的是一些有关上界的天材地宝，当然也是精简之后的精简，否则也不会成为他口中的百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也让陆川大开眼界。 此前在那荒芜的地下古城之中，数以百计一品绝顶和半步先天，为之打生打死的诸多天才地宝，在《天工宝录》中都有记载。 而且，比之陆川所了解的更为详尽。 比如被杨辰索取的凝魂草，便是一种能够助益融合类似特殊阴灵的天才地宝，也算是此间最为珍贵的一种宝物了。 不仅如此，还可以洗炼神魂，增强神识，消弭服用的一些有助于提升神识丹药的副作用。 即便放在上界，在灵物一阶之中，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可以想见，待杨辰完全吸收了凝魂草之后，即便断了一臂，哪怕是没有突破先天，实力也会有长足进步。 此人的谋算之深，出现的时机之巧，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不能小瞧了各家的底蕴啊！” 陆川轻拍了下膝盖，脑海中将以往交易的一幕幕过滤，再通过类比《天工宝录》中对那些天材地宝的效果，进行推演分析。 虽然不至于完全推算出，得到这些宝物的人或势力，会有怎样的提升，但以陆川的谨慎，再将对手拔高一个程度也不为过。 但真正让陆川忌惮的却并非这些底蕴深厚的豪门世家，亦或者实力可能发生质变的杨辰，而是对那些宝物无动于衷，从未表现出丝毫觊觎之心的徐幽。 这位得到了幽冥殿传承，一直以幽冥殿殿主自称，隐于暗中的无相刀客，即便是现在的陆川，每每想及，都倍感棘手。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任谁碰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又不知根底，只知道很强，不知其底线的对手，恐怕不会怎么安心。 是的，莫看徐幽数次救了陆川，甚至一直没有表现出刻意交好，只是偶尔现身，陆川却一直将之当做对手。 徐幽对此间隐秘的了解，甚至可能在豪门世家之上，甚至直到上界与此间的不同，知道太多太多陆川所不知道的隐秘，天知道对方还知道什么。 这样的存在，岂能不让人忌惮？ “徐幽、五毒教……” 陆川默默拍打着膝盖，脑海中筛选着一个个潜在的对手。 最后发现，甚至是确认，自己最大的对手，甚至可以说给他带来极大威胁的存在，除了不知根底的皇室之外，就数这两个宗门了。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两者的威胁还在皇室之上。 五毒教那位神秘的教主，难测根底的徐幽，两大宗门都没有过多涉足大晋。 前者看似数百年来龟缩十万大山，可却从未被灭门断绝传承，后者明面上被灭门过，可徐幽的出现，却代表着事实并非如此。 从另一个角度看，两者或许是被各大豪门世家忌惮，甚至排斥在外，就足可见势力之强。 反倒是皇室，极可能是在数百年前，捡了个便宜。 毕竟，若是布局足够充分的话，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以弱胜强并不算出奇。 甚至于，往阴谋论上来说，杨家的崛起，甚至可能是被有意安排。 “但是，十万铁尸，就是一个无解的局！” 一念及此，陆川又想到数年前那场尸乱，神色更显凝重，“杨家有十万铁尸在手，放眼大晋，绝无敌手。 若杨家的崛起，真是因为阴谋，而被刻意推上了皇位，幕后之人又会用什么方法破局？ 再者，若没有阴谋……” 想到十万铁尸出闸，赤地千里，寸草不生的恐怖一幕，饶是陆川如今心境渐渐非人，都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可以想见，此间根本无人能敌，哪怕是所有世家豪门强者联手。 “杨家到现在都稳坐钓鱼台，就是因为有十万铁尸在手吗？” 陆川不尽如此想着，眸光蓦然微凝，转而淡淡道，“两位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嘿，我就说了嘛，小老弟虽然身处温柔乡，可不像是会被消弭了雄心壮志的样子！” 黑暗中，一道略显圆硕的身影，随着一道饱含调侃，玩世不恭的声音走来。 “哼，也不知道是谁一路上在絮絮叨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紧接着，便是一道身形颀长，即便黑暗也遮不住的伟岸身影，在月光掩映下缓步而来。 “你们两个走到一起，为什么我会毫不意外呢？” 陆川眸子古怪之色一闪而逝，随手在桌上一拂，两坛酒便落在了桌上。 “这都没让你吃惊？看样子你病的不清啊！” 徐幽大咧咧坐在陆川对面，毫不客气的拍开泥封，咕嘟嘟痛饮起来。 杨辰也不含糊，随意饮了两口。 “你该养只雕！” 陆川撇了他空荡荡的左袖一眼，突然道。 “咳咳！” 徐幽好似被呛着了一般，连连咳嗽几声，小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透着难以言说的古怪之色。 “哼，不知所谓！” 杨辰英伟的面庞微微一黑。 虽然不知道陆川这句话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绝非好话。 “嘿嘿，我劝你最好客气点，要是陆老弟看你不顺眼，随便下点什么毒，那可就……” 徐幽不怀好意道。 “他不会！” 杨辰虽然如此说着，可还是将酒坛重重放在桌上，似乎在一瞬间，心情恶劣了无数倍。 此刻，他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得了失心疯，答应跟徐幽走这一趟。 “吃吧！” 陆川突然摸出两个黄灿灿的橘子，递给了徐幽。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 徐幽喜上眉梢，可看到陆川那笑眯眯的眼神，不知怎么滴，白胖胖的手一抖，闪电般缩了回去，讪讪道，“我不渴，有酒便好，有酒便好！” “呵！很甜！”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剥开橘皮吃了起来。 “咳咳！” 徐幽实在受不了陆川那一副‘关爱’的眼神，浑身不自在道，“这次来是找你有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货比三家 “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陆川微微一笑，翻了翻桌上的说侧，淡淡道，“你看，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我都说了，这小子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徐幽胖脸一僵，转而看向杨辰。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某些得了一教传承的狗大户！” 杨辰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甚至是厌恶。 显而易见，两人虽然同行，目的甚至都是一样，却并非是一路人。 “你……我……” 徐幽呆愣愣的看了杨辰好一会，懊恼道，“我是得了幽冥殿传承，那又怎么了？这不代表……” “行了，别演了，有事说事，我时间可宝贵着呢！” 陆川淡淡道。 “杨家要动手了！” 徐幽直接道。 “那关我什么事？” “杨轩死在你手里，你说关不关你事？” “呵！” 陆川嘴角微翘，不无嘲讽的看了眼杨辰道，“我怎么记得，某位皇叔和皇侄之间的一场好戏呢？” 杨辰直接撇过脸去，一副我不想看你的样子。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徐幽白胖的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懊恼的拍了拍桌子。 “还看不出来吗？人家以为，我们是求上门了！” 杨辰阴阳怪气道。 “怎么，不是吗？” 陆川笑道。 “事关生死，你怕不怕？” 徐幽嚷嚷道。 “别这么大声说话，扰人清梦，还有没有公德心？” 陆川白了他一眼。 “你……我……这是关于公德心的事情吗？” 徐幽都快抓狂了，猛的拍了拍桌子道，“你知不知道，杨家准备动用玉玺山的十万铁尸，封锁日月峡？” “呵，真是好大的手笔！” 陆川不置可否道。 “没救了！” 徐幽噗通趴在桌上，瞪眼看着杨辰，意思是说，我没招了，看你的了！ “杨家一旦动手，日月峡被封锁，各家投鼠忌器，虽不至于撕破脸，但一定会在某些方面妥协！” 杨辰略一沉吟，紧绷的脸上透出一抹肃然，凝重道，“不出意外，你会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怎么，杨家要拿我作伐，让各家联手对付我？”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道，“到了这等层面的事情，杨家会为了日月峡的利益，牵扯我一个人？” “不！” 杨辰摇摇头，沉声道，“你只是个添头，一个小小的要求，各家为了保证自身利益，绝对会对你出手。” “听你这意思，各家似乎不愿被杨家钳制，为了谋求更多利益，准备提前出手喽？” 陆川淡淡道。 “不错！” 杨辰点点头，肃然道，“这是一场波及整个大晋的动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你也不行！” “陆家站在杨家那边？” 陆川略一沉吟，没头没脑道。 “咳！” 徐幽突然轻咳一声，神秘兮兮道，“据我所知，是萧家！” 陆川剑眉一挑，心下着实有些意外。 按照估算，陆家当初被灭门，皇室极可能是幕后推手之一，但若说为了这点小事，就直接翻脸的话，还不至于。 就如杨辰所言，在这种关乎到所有人利益的事情上，即便是陆川，也不过是个添头而已。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纠葛矛盾不过是小事情，唯有利益才永恒不变。 陆家执掌者如果没有蠢到底，绝不会揪着此事不放，而是以此为由，争取更多的利益。 听起来很矛盾，甚至是冷酷无情，可事实就是如此。 认真而言，上界十年，此间数百年，隔了不知多少代，亲情早已被时间洗刷的淡薄无比。 那些大人物眼中，亲情更算不得什么，远没有利益来的重要。 “萧、韩、陆，是琅琊福地十三家中最强的三大家，又以萧家为最，韩、陆两家次之，现在萧家站在杨家背后，必然会带动至少两三家与之联手！” 一瞬间，陆川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念头，蓦然灵光一闪，沉声道，“那些人是不是快来了？” “嗯！” 徐幽也不隐瞒，沉声道，“不出意外，最多三个月，日月峡中的元气潮汐，即将进入一个稳定期，必会有一批先天强者降临。 如果不能在之前定居，整个大晋必将陷入动乱，而且……”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每数百年一次的皇朝更迭，哪一次不是民不聊生，也不见你们为民请愿，心怀天下？” “这一次不同！” 徐幽摇摇头，胖脸上第一次失去了笑容，忧心忡忡道，“此次日月峡动荡，必有重宝出事，重宝当前，人心难测，恐怕就不是一家一姓消失那么简单了！” “直说了吧！” 杨辰一拍桌面，冷声道，“其实杨家早就隐约察觉到，此次日月峡的异常，所以从数十年前，甚至百年前开始，暗中减除各家势力。 你们陆家，南疆沐家，还有渤海高家等等，前两者已经灭门，后面几家多少都受到了打压，乃至这些年来一蹶不振。” “那又如何？” 陆川斜睨了他一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杨辰会背叛杨家，冷声道，“杨家即便再强，十三家先天强者降临，难道还能一家独大不成？” “愚蠢！” 杨辰冷冷一笑，不屑道，“之前都说了，杨家会以此联合各家，并胁迫其余各家做出让步。 杨家也没蠢到想要独占宝物，而是为了更多利益。 那些特殊宝物，都有其独特的力量，任何人得之，都将对未来有莫大好处。 现在杨家执掌十万铁尸，又是当朝皇室，天时地利都占了，再联合几家，就能将所有宝物都吞下。” “不错！” 徐幽点点头，凝重道，“十三家祖训，此间利益各凭本事，仇怨决不能带到上界。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 即便明知道此番凶险异常，也必会做过一场，争一争那机缘。” “我很好奇，按理说，这种事，应该是韩家来，可你们并不属于哪一家，怎么就如此上心？” 陆川再问道。 “看来，那些跟你做交易的人，并没有跟你说实话，至少……没有全说实话！” 徐幽面露古怪道。 “哦！” 陆川剑眉一挑，眯了眯眼道，“这么说，当年十三家占领琅琊福地，还有其它势力介入？” 难怪他一直觉得有些蹊跷。 明明是十三家，可此间还有幽冥殿和五毒教！ “嘿！” 徐幽冷冷一晒，淡淡道，“早就知道老弟你聪明，看来你已经相当了。 不错，当年琅琊福地一战，除了十三家外，还有另外三大势力出了大力，甚至是决定性的力量。” “幽冥殿、五毒教、聚宝楼！” 陆川眸光微闪，一字一顿道。 “聪明！” 徐幽拍拍手，笑道，“但在事后，十三家以幽冥殿和五毒教是魔道为由，禁绝两教进入琅琊福地。至于聚宝楼，那本就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商行，十三家不好解决，而且他们也需要一个居中调停的势力。” “难怪！” 陆川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说白了，十三家就是惹不起聚宝楼，从周家在大晋的地位，便可知一二。 毕竟，周家可是聚宝楼在此间的代言人！ 至于幽冥殿和五毒教，指不定就是聚宝楼拉来的援手，最后还被卖了，利益都得不到保障，只能成为垫底的存在。 这一点，从两家在大晋的处境，便可见一斑。 果不其然，徐幽紧接着便道：“当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幽冥殿中也没有详细记载。 但据我所知，两教在事后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利益，甚至无法在琅琊福地明面上传教收徒。 嘿嘿，最后的结果，你应该也能猜到，那便是每一次日月峡动荡时，勉强送几个人进来，维系此间的传承罢了。 至于获得多少宝物，那就是各家说了算了！” 陆川摩挲着下巴，心中明了，两家估摸着也是被欺负惨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要怎么做，你也该给句话！” 杨辰有些烦躁的拍拍桌子，冷声道，“不妨告诉你，就算你跟别人做了交易，无论他们做出了什么承诺，等到了上界，情况未必会如你所愿！” “不错，小老弟你可要想清楚，莫要到时候为他人做了嫁衣，连哭都没地哭！” 徐幽接茬道。 “你们这是要我多方投注啊！” 陆川笑道。 “不，是让你看人下菜碟，货比三家！” 徐幽又恢复笑脸，嘻嘻道，“不要忘了，你可是身负五毒教传承，不管怎么说，都算半个五毒教弟子！” “呵，都是魔道了，我去了还能捞着好？” 陆川不屑道。 “那你就错了！” 徐幽摇摇头，正色道，“我敢保证，如果你真的回了陆家，亦或者联手十三家中的任何一家，最后绝对都算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幽冥殿和五毒教不同，无论你在之后拜入哪一家，哪怕你所得都被搜罗一空，也会有相应的奖励，不会让你吃亏。” “吃相这么难看？” 陆川眉头微皱，有些意外道，“那些早年上去的人，就没有意见？” “嘿，小老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徐幽撇撇嘴，笑道，“用你的话说，他们上去之后，就是既得利益者的一员。 不仅对此没有意见，甚至比别人更狠，这么多了，你难道还不清楚，世家豪门的底线有多么令人发指吗？” 陆川沉默少顷，一字一顿道：“时间地点！” 第四百四十七章 再斩先天 静谧山林间，偶有虫鸣栖栖，草木婆娑，寒风吹袭间，落叶纷纷，山中的冬日总是比外间来的更快更猛。 嗖嗖！ 隐晦的衣袂破空声乍起，数道鬼魅般的身影，自山林中纵掠而来，向着山中深处而去。 “听！” 蓦地，当先一人大手一挥，眸光彷如利剑般穿透黑暗，扫视着静谧的夜色山林。 另外两人，一言不发的看向四周，表现出良好的警惕心。 “出来吧，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当先之人低喝一声，右手抚上剑柄，劲风猎猎间，衣袍无声自动，仿若鼓风机般，散发出滚滚如闷雷般的嗡鸣震颤。 在这股威势下，方圆百丈的虫鸣尽消，草木为之静立，似乎稍有动静，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足足过了盏茶工夫，伴随着当先之人的衣袍回落，方圆百丈内的细微动静才渐渐恢复。 只不过，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一股小心，似乎连寒风都谨慎的避开了此人。 “或许是我太紧张了！” 见两人询问的目光看来，当先之人微微摇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可不防，小心为上！” “若是出了纰漏，我们百死莫赎其罪！” 两人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小心谨慎动怒，反而越发警惕起来。 “嗯！” 当先之人点点头，不再多言，径直向前纵掠而去。 不得不说，三人虽然修为极高，却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反而越发谨慎，行动间配合的不说妙到毫巅，至少没有出现任何破绽。 嗡！ 但就在三人穿过一片静谧的石林过道，准备继续前行时，方圆数丈内蓦然喷吐淡淡昏黄光芒。 “不好，流沙符印！” 当先之人面色剧变，猛的狠狠一跺脚。 嘭！ 雄浑无匹的真气光旋，自脚下喷涌而出，彷如流星坠落般，径直没入沙化的地面之中。 不仅如此，更是伴随着强大的真气冲入地下，使得沙层疯狂汹涌，激起层层沙浪，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咔咔！ 更可怖的是，在数丈方圆外的坚实地面，也因此四分五裂，形成道道有如罗网般的缝隙。 “哼！” 另外两人，在借当先之人破去脚下流沙的一瞬，已是飞身而起，纵掠如电，手中剑扫出丈许剑光，将数丈外的石林亦或周围能够藏身的所在，尽皆扫成了一片狼藉。 轰隆隆！ 山石崩裂，沙尘翻涌间，方圆百丈虫鸣草木皆休，俨然是被这三股恐怖的力量气息所慑。 但这并没有完。 就在三人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刹那，流沙陷坑周围，竟是突兀浮现墨绿色毫光，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喷吐出数以百计，手腕粗细的黑褐色藤蔓。 呜呜呜！ 伴随着藤蔓舞动，爆发出有如呜咽般的音爆呼啸，齐刷刷向着从沙坑中一跃而起的当先之人。 顷刻间，组成了一个足有方圆数丈大小，完全被包裹起来的巨大藤球。 “你们先走！” 另外两人几乎在下意识间，就要返身而回救援，却听得其内当先之人的厉喝。 “走！” 犹豫刹那，两人一咬牙，纵身掠向山林深处。 咄咄咄！ 沉闷密集的劈斩声，自藤球内传出，隐约从缝隙中可见，凛冽剑光吞吐不定。 可惜的是，即便此人实力超绝，一时也难以破开。 “走的了吗？” 前面不远处的山林中，隐约的光华闪烁，绰绰身影若隐若现，竟是纵掠出五六道身影，迎向了那两人。 “哼，现在上界的小辈都如此猖狂吗？区区一品，就敢在先天面前放肆，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另有一人厉喝道。 “呵，井底之蛙，凭你也配提及上界？” 嗤笑声中，一人纵掠而出，挥动寒光四射的宝剑，朗声道，“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是上界与下界的差距！” 叮！ 双剑相交，清脆剑吟铮鸣，一道人影翻飞而回，踉跄落地。 “哼，大言不惭的小辈，现在退去，本座还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 那人厉声道。 “嘿，大言不惭的是你啊！” 但在此人震撼目光中，那明明只有半步先天的一品青年，竟是完好无损的站起，除了气息有些起伏外，连血都没有吐一口。 “不要废话了，杀了他们，否则……” 另一人话未说完，便被三名青年男女围攻，一着不慎之下，竟是差点受伤。 因为失了先机，虽不至于险象环生，却也在短时间内处于下风。 “该死！” 两人怒啸而起，再也不留手，完全释放出自身先天宗师的强大气息，一招一式间，莫不带有恐怖威势。 但他们各自的对手，虽然修为差了一筹，可手段却出奇的多。 不仅招式精妙，实力远比他们所认知中的半步先天强出不止一筹，更是配合这些出奇的手段，硬生生挡住了两名先天强者的爆发。 “可恶！” 两大先天怒骂连连，招式一招狂猛过一招，似乎完全处于焦躁之中，恨不得立刻杀出重围。 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两人的眼神极为冷酷，饱含有如实质的杀意。 短短片刻，八人战做一团，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咔咔！ 刺耳的爆鸣碎裂声，蓦然在那片沙化的所在传来，却见那数丈大小的藤球，竟是滚滚鼓胀，凌厉剑光呼啸而起，大有将之斩破的趋势。 “哼！” 一声冷哼乍起，却见那偷袭之人中，抖手甩出两张符箓，竟是再次化作藤蔓，将藤球紧紧包裹，将之压缩了回去。 “你们找死不成，待得一时半刻，你们谁也跑不了！” 两人有些按捺不住了。 单打独斗的话，他们有信心，在片刻间斩杀任何一个。 可现在，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更有奇宝护身，根本不与之硬碰硬，仅仅是缠斗拖延时间，这让他们感到了一丝不妙。 “嘿，想要脱身？” 其中一人冷幽幽一笑，不屑道，“不要妄想了，你们派出去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进去！” “就凭你们也配？” 两人不甘怒啸。 “哈哈，我们只要挡住你们，拖延一时半刻，破掉了那聚魂阵，没了十万铁尸，你们必死无疑！” 对面毫不掩饰目的，似乎也想用言语刺激对方。 不得不说，他们成功了。 两人心知对方这是在用计，可却是阳谋，没有两人身上的东西，哪怕另有不止一队人前往目的地，却也无法保证，都能到达。 “你先走，我拦住他们！” 一念及此，其中一人的气息猛然暴涨数筹，原本就凌厉无匹的剑招，更显刚猛无俦，竟是顷刻迫的对面三人忙不迭爆退开来。 但此人没有趁势追击，而是转身飞扑另外三人，一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迫使三人避让的同时，剑光一圈，将六人尽数纳入攻击范围之内。 “走！” 伴随着厉喝，另一人不甘的看了六人一眼，猛的提气纵掠，飞奔向山林深处。 “走的了吗？” 就在此时，六人中分出一人，不管不顾的打出一道流光，竟是化作片片银白雪花，笼罩了那遁走之人。 几乎在顷刻之间，此人周身便浮现了一层青白霜晶，速度更是锐减到极致。 “死来！” 另一人怒喝而起，纵剑杀向此人。 “这可由不得你！” 但另外五人却是联手施为，各出奇招，生生挡下了这位先天强者动用了秘法之后施展的杀招。 轰咔！ 狂暴无垠的气浪翻涌而起，无垠散逸的气劲锋芒，彷如暴雨攒射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席卷开来。 “吭！” 连连闷哼声中，七人同时爆退开来，面色更是一变再变，但没有一个人趁势逃走。 “杀！” 不等体内翻涌的气血平复，双方几乎在同时暴起，再次分作两队人厮杀起来。 轰咔！ 但就在此时，一声刺耳爆鸣，有如惊雷乍现，却见那数丈大小的藤球，竟是在一瞬间爆裂开来，从中掠出一道如电般的光影。 “该死的是你们！” 衣袂猎猎，剑光破空，恐怖气息有如滚滚风雷呼啸，席卷向六人。 “不好！” 六人心头大骇，目露惊色，似乎没想到，此人会在如此短时间内脱困，而且没有给他们半点反应的时间。 显而易见，此人必然掌握有极为精妙的秘术，才有如此惊人的爆发。 “哈哈！” 两名先天强者大喜过望，气势更胜一筹，却没有趁势反扑，而是手段齐出，尽全力缠住各自的对手。 顷刻之间，攻守之势逆转！ 嗡！ 在那恐怖剑光降临之际，一片金蓝色光幕蓦然升腾而起，与之交叠碰撞，最终竟是互相消融。 “哼，手段还不少！” 那人冷冷一晒，手中剑挥斩而出，厉声冷喝，“但这改变不了……” 话音未落，在此人剑招变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斜刺里猛的飞出一道高大身影。 此人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仓促变招，威能实在算不得多强，仅仅是斩中来者胸腹，便被一股恐怖巨力掀飞。 “什么？” 可让他惊骇的是，那高大身影胸前，迸溅出的却是火星，不见丝毫血光。 昂！ 几乎在同时，此人体内气血翻涌，身在半空之际，却有一道龙吟乍现，仅仅看到一缕淡金色锋芒。 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两者便既一错而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死的憋屈 噗嗤！ 浓郁血光伴随着凛冽刀锋冲天而起，有如喷泉一般，带着不满惊愕的头颅，翻滚出老高。 堂堂先天强者，竟是被一刀枭首，死的如此干脆。 恐怕，即便到死，他都不会想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地步。 “三哥！” 另外两名先天强者悲呼一声，发了疯般怒啸而起，竟是不管不顾，浑然不在意另外六人的攻击，直取那刚刚出现，杀死自己同伴的偷袭之人。 “小心！” 诡异的是，虽然口中说着小心，甚至行动上也没有慢，可不知怎地，明明拦截了两人许久的六名半步先天，竟是齐刷刷失了智一般，攻击全都落空了。 亦或者，是两名先天强者暴怒之下，出手太过强横，轻易破开了他们的招式，几乎在同时，到了偷袭者面前。 “呵！” 但偷袭者仅仅是低喝一声，彷如动手前的吐气开声，又似浑不在意的冷笑，肩头虚晃间，竟是化出了数十道残影。 令人惊骇的是，这些残影有的彷如实质，有的随残缺不全，可无论哪一道，都难以分辨出真身所在。 但两名先天强者的攻击，却是快的出奇，而且威能极大，没有丝毫迟缓，交叠着斩入地面，方圆数十丈好似被犁了一遍。 轰嗤！ 刹那间，无数密集剑光，有如落雨倒悬，自地面喷涌而出，将方圆数十丈地面尽数破碎，漫天沙尘瞬间遮掩了所有视线，仿佛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嗖！ 几乎在同时，一道人影破开沙尘，头也不回的激射而去，竟是眨眼间进入了密林之中，眼看着就要消失无踪。 “追！” 那六人面色难看，死死盯了沙尘边缘的那道瘦削人影一眼，不约而同的纵身追了上去。 似乎，与后来偷袭的两人，并非一个路数。 “是你！” 漫天沙尘缓缓落下，仅剩的那名先天强者，面色沉凝如铁，看也不看自己的同伴是否会被那六人追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偷袭者身上，近乎咬牙切齿般，发出有如野兽的低吼咆哮，“陆川！” “哦，没想到是你！” 陆川剑眉微挑，有些意外的看着此人。 “当初饶你一命，你竟然还敢来上京城撒野！” 此人双目充血，厉声怒喝。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丧家之犬，也敢狂吠？” “你……” 此人神色一滞，面容近乎扭曲，却似乎极为忌惮陆川，竟是委曲求全般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忘了，那些人跟你也有解不开的仇怨。” “用你们的话说，世间不是没有解不开的仇怨吗？” 陆川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动手，彷如老朋友般道。 “以你的聪明，应该很清楚，那是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而言！” 此人死死盯着陆川，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却仍旧劝道，“你不会以为，凭你自己，可以与两大宗门和各家平起平坐吧？”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没有这个资格！” 陆川点点头，淡笑道，“只不过，此间之人，也代表不了上界的十三家和两大宗门。” “你……你太狂妄了！” 此人嘶吼一声，愤怒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你作壁上观，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也比亲自下场，得罪我们杨家和萧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没有好处！” 陆川再次肯定的点点头，面上却露出一抹玩味之色道，“不过，你怎么就觉得，包括萧家在内的几家，一定会帮杨家呢？” “你什么意思？” 此人愕然一愣，忙不迭追问道。 “你想想啊，杨家仗着十万铁尸凶威，想要独占日月峡大部分异宝资源，就连最强的萧家，都要捏着鼻子俯首听命，你觉得，杨家有这个资格吗？” 陆川不无嘲讽道。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我杨家付出了一半的代价，萧家乃是世家，怎么可能违……” 此人仿佛受到了暴击，歇斯底里的怒吼，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愤怒道，“你在套我的话！”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陆川诡秘一笑，啧啧有声道，“不得不说，杨家还真是大手笔，萧家也是有魄力，为了一半资源，竟然就敢出手，顶住陆、韩两家的压力，就不怕赔的地儿掉？” “废话少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人终于彻底爆发，再也不愿与陆川多费唇舌，疯也是的挥剑冲向陆川。 不得不说，作为先天强者，其实力绝对毋庸置疑。 尤其是在不计代价，爆发秘术之后，威势之盛，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吼！ 杜雄狂吼一声，已是合身飞扑而上，全然不顾忌那寒光四射的凛冽剑光。 铿锵！ 近乎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的铜尸体表，顷刻间便多了数道寸许深，尺许长的惊人伤口。 但杜雄是无知无觉的铜尸，这点伤势，根本不足以影响实力。 甚至于，只要有充足的尸气或精血，亦或者时间，就能恢复如常。 “可恶，你这个胆小鬼，有种跟我单打独斗啊！” 此人愤怒咆哮，全力左冲右突，想要饶过杜雄，与陆川交手，却一次次被势大力沉的举爪迫了回来。 现在的杜雄，可不是两年前，地下古城中的铜尸了。 已然近乎达到此界实力顶峰的杜雄，虽然受限于灵智，远没有生灵灵活，却长着力大无穷和刀枪不入身躯，成了一个作弊器般的存在。 当然了，此间并非没有能够威胁到杜雄的存在，数位先天联手，就足以将之耍的团团转，最终斩杀。 可惜的是，如果是单打独斗，即便是最强存在，估摸着也只能将之重创，而无法斩杀。 这是陆川的估算，而且是通过与自己交手的先天强者实力来判断。 甚至于，将其中的假想敌实力，拔高了数个等级，包括能够将他自己斩杀的存在。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眼前之人。 只因为，在隐居羊山县的两年中，此人就是前往铁匠铺偷袭的先天强者之一。 而且，是两人联手，最终被陆川和杜雄重伤，另一人直接陨落。 杨家先后两次派人前往羊山县，死在陆川手中的先天宗师就有两位，另外两次，虽然看似是世家豪门的先天强者，其中却未必没有杨家的手笔。 不管事实如此，从杨家出手的那一刻，甚至于更早，就注定了双方没有何解的可能。 因此，陆川绝不会留手。 “啊啊，可恶！” 此人怒发如狂，拼了命的攻击杜雄，知道不可能再伤到陆川，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到这无知无觉的铜尸身上。 可惜的是，杜雄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铜尸。 早在当年被尸毒僵化的过程中，就被陆川以两者同出一源的武道引动本能，虽然仍旧无法压制另一面的嗜血本能，却也出奇的拥有了能够修炼的特性。 在此特性之下，杜雄勉强能够施展出几种武学招式，而且还是陆川两年来不遗余力，硬性灌输给他，极为契合他本身特性的武学。 那势大力沉的举爪，颇有几分陆川自创七星掌中，最刚猛几招的影子，而且将本身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即便是陆川，面对锋锐无比的玄兵，都要暂避锋芒，可杜雄却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无视。 陆川亲自用龙吟刀试过，即便是他全力以赴，也需要五招左右，才能斩断杜雄那十根切金断玉的指甲。 这还是在杜雄没有反抗的情况下。 若是全力施为，尸气灌注双爪，坚硬程度更上一筹，绝对堪比玄兵。 此时此刻，杜雄以双爪硬架此人的玄兵宝剑，就是最好的证据。 铿锵大作的金铁铮鸣，耀目火星迸溅，杀的是难解难分，丝毫不惧玄兵宝剑的锋芒。 “啊……” 短短片刻，惨叫乍起，却见此人右胸连带着右臂，近乎被利爪完全撕裂，瘆人的巨大伤口中，甚至隐约可见脏腑。 “陆川，你不得好死！” 此人身上的气息一阵紊乱，竟是在顷刻间再次狂涨数筹，整个人也再次拔高尺许，颇有几分陆川全力施展法身秘术时的样子。 显而易见，此人知道自己活不下去，只能以最强一击，重创杜雄，削减陆川的实力。 叮铃铃！ 可惜的是，就在其气息暴涨到极致时，清脆铃声乍现。 吼！ 杜雄怒啸如雷，竟是双掌轰然拍落地面，几乎在同时，双脚一弹，身形如炮弹般倒飞而去。 面的这一刻，尤其是看到，陆川也随之飘身而去，此人呆愣了刹那。 “陆川！” 悲愤怒啸中，此人刹那反应过来，双目充血的纵掠如电，竟是舍了杜雄，直奔陆川而来。 可惜，陆川的身法，快的不可思议。 眨眼间，留下一连串残影，遍地的石林，仿若无物，如履平地般，在其中穿行。 反倒是此人，明明积聚了所有力量，准备释放那惊天一击，却因为追不上目标，而再次出现了紊乱之象。 “啊啊啊……” 短短片刻，此人浑身鼓胀如畸形，破裂的伤口非但没有被挤压弥合，反而越发扩大，鲜血仿佛不要钱般如雨喷溅。 嘭！ 饱含怨毒的悲愤嘶吼戛然而止，堂堂先天强者，最终竟是憋屈的化作一团血雨，尸骨无存，不可谓不讽刺！ 第四百四十九章 相见不识的故人们 “好大的手笔，不愧是皇室，数百年的底蕴，就非寻常豪门世家可比！” 陆川翻检着一个染血的百宝囊，里面的东西，着实出乎意料。 这个百宝囊内的芥子空间并不算大，只有一个立方左右，却琳琅满目的堆积了数十种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 以他的眼力见识，多半都不认识。 但单单是上百颗拇指肚大小，通体泛着莹白毫光的八棱晶体，就足够让任何先天强者动容了。 自从在日月峡那处蜘蛛窝里得到元晶之后，陆川便仔细计算过。 即便是他，全身内气消耗一空，只要一个时辰左右，配合元晶修炼的话，就能恢复如常。 所耗，不过三颗元晶！ 而他如今的内气精纯虽比不得先天真气，却也相差无几，总量上甚至差不了多少。 换言之，即便是先天强者用以修炼，也不过如此了！ 日月峡半月行，除去零零散散在各处异兽凶物巢穴中所得，还有那些世家子弟，总共也不到二百颗而已。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古人诚不欺我！” 陆川掂了掂百宝囊，塞进了背囊之中。 虽然有了这种居家旅行的必备宝物，但习惯可不容易改，而且背囊也能起到混肴视听的作用。 让他意外的是，那个被偷袭所杀的先天强者，也有一个百宝囊，而且里面的东西，竟与这个几乎一样。 “看来，杨家这次是下了血本，不知派出了几路人马，想要将这批宝物送到玉玺山深处！” 毫不客气将百宝囊收进背囊，陆川深深看了眼玉玺山内部的方向，转身便毫不犹豫的向山林之外掠去。 虽然答应了趟这浑水，但却不代表就一定要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陆川可不信任这帮家伙。 尤其是，这些人中，不少对他心存恶意，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是有机会的话，其中某些人绝对不介意落井下石，将他彻底抹去。 倒不是陆川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是早就明白，这些所谓的世家豪门之人，底线真是低的可怜。 果不其然，待得陆川与杜雄离开后不久，便有六道身影悄无声息来到近前。 看他们行动间的方位，俨然一副谨慎埋伏，并且呈扇形包围的样子，打的什么主意，已是显而易见。 这六人，正是此前伏杀杨家先天的高手。 “哼，真够谨慎的！” 其中一人站在血淋淋的乱石滩中，面色阴郁的扫视周围。 “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单打独斗，我们碰上此人，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为首之人沉声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有些运气的小子罢了，去不了上界，匆匆百年，不过一抔黄土！” 有人撇了撇嘴。 “看来，各家对此人的态度，几乎都一样啊！” “呵，一个无法无天，不知上下尊卑，毫无规矩，跟野物没什么区别的家伙，任谁都不会喜欢！” “陆家的人嘛，一向眼高于顶，连他们本家之人听了，都不怎么喜欢，就知道了！” “野物就该好好教训，不听话，杀掉就好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全然没有将陆川放在眼里的样子。 “好了，收拾下，其它地方还需要我们支援，就这点东西，还不够我们分的！” 为首之人仔细勘察现场一番后，便既率众离开。 暗夜下的山林间，隐约有着隆隆轰鸣，似乎发生战斗的地方不止一处。 …… 与此同时，陆川身如疾风，不到两个时辰，横跨数百里之遥，便于夜幕下，看到了那横亘在黑夜中的巍峨城墙。 “杀啊……” 喊杀声此起彼伏，城内火光冲天，即便是百米高墙都遮掩不住，似乎映照了半个苍穹。 陆川掠上城墙，向内城眺望，便发现战斗不止一处。 “看来，有不少人反了杨家，连城防司、巡防司、缉捕司各处都乱起来了！” 上京城也来过几回，对城内各衙门也算是熟门熟路，几眼便判断出那些喊杀声来源所在，正是京城内最主要的几个衙门。 算起来，这次的损失，甚至比当初十万铁尸围城都大。 毕竟，当初万众一心，防备着铁尸入城，虽然禁军死伤惨重，可终究将铁尸挡在了高墙之外。 但再强大的势力，无一例外，几乎都是从内部腐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绝非一句空谈，而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只不过，喊杀声最剧烈的所在，还是要数内城皇宫。 这几年的沉淀，已然让陆川明白，当初武盟之所以输的那么惨，除了内部人员中有不少是杨辰这样的二五仔之外，更多是因为覆盖皇宫的大阵。 此前，陆川夜探钦天监时，便已经察觉到一丝端倪，所以连一点进去看一看的心思也无。 但这次不同，杨辰不仅再次发挥了二五仔的作用，更有一批供奉都被收买。 于是乎，皇宫以为屏障的大阵，几乎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便被破除了。 “虽然以萧家为首的几家，多半是想做壁上观，但若杨家愿意舍弃大部分利益的话，以这些家伙的尿性，未必不会下场！” 陆川掠下高墙，一边向皇宫所在而去，一边心中做着盘算，“而且，皇室能在玉玺山埋下十万铁尸，难保不会胆大包天到，在皇城中布置下铁尸，以策万全，不得不防啊！” 虽然徐幽和杨辰一再保证，即便皇宫内真有铁尸存在，也会有人料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连杨轩都能领着两具铜尸在地下古城横行，谁也不敢保证，里面会否有更强的存在。 甚至于，陆川隐约觉得，一定会有。 最重要的是，陆川与两人不是一路人，与世家豪门也不对付，对方有什么计划，不可能将底牌都透露出来。 所以，陆川虽然答应了出手，却绝不会与之一同行动。 即便没有，也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皇宫大内，当初可以轻易埋葬了以天地人三尊为首的武盟精锐啊！ “嗯？” 正前进之际，陆川眉头微扬，身形闪转腾挪，来到了一片火海的顺天府衙门外。 “果然是她！” 看着身在围攻，依旧率领一众小伙伴奋起抵抗的倩影，陆川唇角玩味之色一闪而逝。 以他现在的心境而言，即便是早年的故人死在眼前，只要不是有多少交情，他怕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此女却不同。 除却当年第一次入京之时就认识外，还在玉玺山大考中，此女贡献了一部颇为不错的功法，也让陆川省却了不少麻烦。 只不过，此女一向深居简出，鲜有露面，陆川也不是喜欢沾花惹草的人，自然就没多少交集了。 若非刚刚两股有些熟悉的气息波动，陆川都快忘记，自己还认识这么两个人。 再仔细看两眼，此女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是有些熟悉，至少也有一面之缘，多半都是当年玉玺山中大考的同年武子。 可惜，陆川当年在上京城待的时间不算短，却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以至于跟同年武子没有多少交情。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顺天府尹之女——赵芳雨。 而其对手，也是与陆川有过龌蹉，之后却没有多少交集的太师之孙——李铭。 陆川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隐居京城，多年不见客的老太师，竟然会是武盟人尊——李兴河。 当然，这个老太师可不是李铭的祖父，而是其曾祖，上一代的太师。 自从李兴河自爆身份，于玉玺山深处的炼尸之地，偷袭了韩家老祖韩东虎，之后又殒于皇宫，李家就彻底成了乱臣贼子。 没想到，李铭竟然逃过一劫，而且看样子过的很滋润，如今已是半步先天的好手。 “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出来蹦跶！” 陆川回想当年的种种，身形掠动，彷如疾风骤雨，又似风驰电掣，鬼魅般突入两拨人马之中，顺手在李铭脑后拍了一掌。 “什么人……” 李铭正杀的兴起，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个故人盯上自己，并且曾经还有些龌蹉。 以至于，警惕心升起之际，眼前便既一黑，再也没了声息。 “是你！” 赵芳雨美眸中满是复杂之色，看着那道彷如青烟般，没入黑暗中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虽然时隔五年，但她仍旧忘不了，那个在郡王府花园中，扬刀斩三品的狂刀客。 也忘不了，在玉玺山雾蛊中，嬉笑放纵，毫无顾忌，勒索功法的浪子！ 这几年虽然时有听闻陆川的消息，但都是天南海北，相隔甚远，尤其是近两年来，几无任何消息。 未曾想，再次相见会是这般光景。 “大姐，刚刚那人是谁啊？” 张茂源一边为赵芳雨抵挡想要偷袭的敌人，一边问道。 “不认识！” 赵芳雨轻抿红唇，微摇螓首。 本就没有多少交集的两人，或许只能算是有几面之缘的点头之交，说是陌生人都不为过，当然称不上认识了。 “哦！” 张茂源也没多想。 他虽然没有忘记当年在雾谷寒潭中，第一个受不住寒气，交出家传功法保命，却已然快记不清那个人了。 “打起精神，把这些乱臣贼子都杀光！” 赵芳雨眸光微寒，宝剑挥舞，全然没有当年的恬静淡雅，竟是颇有几分女武神的英姿勃发！ 第四百五十章 皇室宝库 轰隆隆！ 雷霆般的轰鸣巨响此起彼伏，在夜幕下传出极远，莫说整个京城，即便是城外，怕是也能听到。 就着那冲天火光，不难想象，京城中发生了怎样的动荡。 对很多人而言，这是个不眠夜。 无数武者为了各自的目的浴血拼杀，升斗小民在家中瑟瑟发抖，也有趁火打劫者，溜门撬锁，想要发一笔横财。 夜幕下，众生相，人人相，各不相同。 陆川彷如幽灵般前行，靠近了皇城根，没有急着进入其中，而是观摩一番后，绕了个远路。 钦天监中，一片火光，除了四下里如老鼠般逃窜的仆役外，就是满地的侍卫尸骸，并无多少官员。 “逃了，还是被人掳走了？” 陆川四下里梭巡一番，除却几具穿着官服的尸体外，并没有发现慕容薇和周秉的踪迹。 两年前的那一夜，钦天监中发生了不少事，但陆川并没有在意，杀死目标之后，便既遁走北疆，再未到过京城。 甚至于，都没有去细想，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和际遇，陆川顾不过来那么多，也不会强求什么。 但既然再次来到京城，顺便看一看故人的处境，也不过是顺手为之，算不得什么。 可惜，事与愿违，并没有见到人。 “钦天监的几位主官在哪里？” 凭借强大的神识，陆川很快找到了一个躲藏起来，受伤不轻，看穿着打扮像是护卫，而且修为不低的中年男子。 “哈哈，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 此人倒也硬气，仿佛一点也不怕陆川，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样子。 “哼！” 陆川冷冷一晒，右手一翻，掌心内多了两个瓷瓶，淡漠道，“你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服下腐骨丹，顾名思义，服下此丹之后，会从骨髓开始腐烂，直至肠穿肚烂，哀嚎两个时辰而亡。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这种死法！ 至于第二种，此丹名曰紫阳丹，可以消弭你身上的阴毒掌力，甚至……” “我选第二种！” 中年护卫面色惨白，咕咚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摸向玉瓶。 “说吧！” 陆川随手将瓷瓶扔给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对方骗他，冷声道，“你很清楚说谎的下场！” “是是！” 中年护卫闻了闻瓷瓶里的药香，终于放心的贴身放好，斟酌一番道，“一个时辰前，那帮乱臣贼……呃，一帮人闯进钦天监，见人便杀，我们抵挡不住，很快就被冲散……” “说重点！” “呃，那些人杀了一部分人，最后带走了几个，似乎就是钦天监的几个主官，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被带走了！” 陆川随手一扬，将中年护卫点晕，闪身出了柴房，直奔皇宫而去，面色在月光掩映下，竟是多了几分神秘，“看样子，杨家确实需要阵法师，而且各家也需要阵法，只不过，上界之人为何不直接派下阵法师？” 隐约间，陆川觉得，自己似乎小觑了那些寂寂无闻，在大晋名声不显的阵法师。 这也难怪，毕竟这些年来，除了那次被佘姬埋伏，险些让他吃了大亏之外，几乎没碰上什么需要阵法师的地方。 但仔细想想，无论是十万大山摩云谷下的大墓，还是黄昏沙漠地下古城里的小秘境，无一例外都与阵法有关。 不是阵法没有多少用处，而是没有真正懂得阵法之人主持，才发挥不出阵法的威能。 但看两年前，皇宫大内那一战，武盟近乎全军覆没，便可知一二。 阵法，绝非摆设！ “各方这么着紧阵法师，莫非是有这方面天赋的人才很少？” 两世为人，陆川很清楚，什么最重要。 人才！ 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人才都有着其特殊地位。 单单就以最常见的武者而言，为何那些修炼速度快，亦或是悟性高，年轻有为的武者，被冠以天才之名？ 就是因为，在武者这一行当中，他们本身就是比较出挑的人才！ “人活着就好！” 陆川没有细究各方着紧阵法师是为了什么，不是他不想，而是现在不是时机。 既然再次来到上京城，当然要好好搜刮一番，否则的话，也太对不起冒险走这一趟。 打定主意，陆川避开了所有人群，在糟乱的皇宫中，彷如幽灵般穿梭。 陆川从不觉得，自己是唯一的聪明人。 这种情形下，趁火打劫的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除了防备皇室杨家和所谓的自己人之外，还要小心那些都是冲着皇宫宝物去的人！ 陆川考虑的很充分，几乎想到了所有可能，所以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变故。 但他更清楚，凡事都有万一。 如果计划周密，就能万无一失的话，世上就没有那么多意外了。 尤其是，陆川并不知道皇室宝库确切位置的情况下。 是的，即便不止一次，打探皇宫大内的情形，依旧没有得到足够的情报。 甚至于，在早年时，曾花大价钱，从几个老太监手里收购地图，从多方面对比考证，但没有经过实地验证，依旧不过是锁定了四个位置罢了。 不是不能再精确一点，但皇宫大内实在是太大了，皇城是真的一座城，一座京城中的城池。 要知道，在皇宫之中，伺候皇帝和三宫六院的仆役太监，就有数千人。 外围还有官衙，也就是三公九卿日常办公的地方，也在皇城边缘，更有上万禁军驻防，可想而知内部是何等广阔。 以沈家宅院为例，占地足有数百亩，但皇宫却是沈家的数十倍，内里庭院楼阁无数，各种园景和兽园，近乎不胜枚举。 即便是在皇宫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太监，都有大半地方没有去过。 想要通过几副残缺不全，甚至不知真假的地图，就锁定皇室宝库的位置，不啻于大海捞针。 也亏得是陆川，两世为人，总有旁人想不到，甚至是不敢想的奇思妙想，才能堪堪找到四个疑似目标的方位。 就这，还未必能有真正目标位置。 但既然来了一趟，陆川自然不打算空手而回，怎么也得看一看才甘心。 而现在，就是进行最后验证的地方。 皇宫大内，四面起火，喊杀声不绝于耳，有三处最为激烈，正是各方攻入皇宫的好手，与皇室强者供奉交手的地方。 陆川看了几眼，便既一掠而过。 那都是先天强者，比之当年武盟攻入皇宫，激烈了何止数倍。 即便是现在的陆川，涉足其中，稍有不慎的话，都有陨落的危险，他可不想随便插手。 为了别人而打生打死，陆川还没高尚到这等地步。 锐利如鹰般的眸光，四下里梭巡，将一队队禁军穿梭的队形尽收眼底，还有那些哭喊的宫女太监，乱做一团的禁苑。 “不在这边！” 陆川微眯了下眼，身形纵掠，彷如夜枭般在屋脊上化形，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数里外的另一片禁苑之上。 仔细看去，梭巡四面八方，从这些人的动向中，搜寻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 这就好似一个蚂蚁窝，当巢穴遭受攻击时，最先受到保护的一定是蚁后，再接下来是蚁卵，其次就是食物。 陆川小时候就是个熊孩子，长大了之后，骨子里的冒险精神，让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极限运动专家。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小时候扒蚂蚁窝的记忆，并未忘记，而是深藏于记忆深处。 现在的他，就如一个最老练的猎人，寻找一切可能的踪迹。 “找到了！” 一连换了两个方位，东方已是天蒙蒙亮之际，陆川终于发现了确切的痕迹。 并非是说，找到了皇室宝库的位置，而是找到了一个人。 不，确切来说，是一队人！ “杨辰！” 陆川看着那个独臂人，很确定就是杨辰，哪怕对方易容换装，甚至把安了一条左臂，可那一丝不自然，还是暴露了他的行踪。 不出意外，这一行乔装打扮成禁军，匆匆闯过此间，在陆川眼皮子底下，靠近这处大内禁苑之后，再次改换行藏，装扮成太监的人，正是冲着皇室宝库去的。 陆川隐约听说过，皇室宝库分外两处，一个是内库，一个是外库。 外库属于明面上的宝库，也是皇室宗族所有，而内库，则是只有皇室核心人员，才能从中获取资源的宝物。 而杨辰，不过是庶子，虽然修为不凡，可其早年天赋并不怎么样，否则也不至于在武盟作间数十载。 这位可以说是凭自身毅力，还有种种布局，生生走到今天这一步，让无数天才武者羞惭的楷模。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此地，其目的可想而知。 但陆川没有轻举妄动。 他可没有忘记，有一个比杨辰还要难缠，甚至是深不可测的徐幽！ 一想到那位近乎千变万化，几无任何破绽，堪称神通的无相神功，陆川就倍感棘手。 “笑面虎啊！” 想到那张笑眯眯的胖脸，陆川眯着眼，下意识的摩挲着下巴，甚至没有去多看杨辰一行人，而是仅仅用余光吊着他们的影子。 分心两用之下，同时在这片禁苑周围，寻找着徐幽可能存在的方位。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五毒教教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到此？” 禁苑之中，一队禁军蓦然拦住了五个太监，面甲下传出的声音，仿佛能冻彻骨髓一般幽寒。 “大人，我等奉贵妃娘娘之命……” “哦，既然是奉了贵妃懿旨，那就去吧！” 那禁军队长随意不摆手，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全然换了个人一般。 “多谢大人！” 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谦卑施礼，满面谄笑，带着四个一直低着头的太监，赶忙让到了一旁。 “呵呵！” 那禁军队长笑吟吟颔首，率众向前走去。 “杀！”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两队人马交错而过之际，几乎在同时，双方各自爆出了凛冽杀机。 一队三十人的禁军护卫，在动念之间，释放出的杀气，更是极为惊人，仿佛连夜幕都被搅动了一下。 只不过，对面五个太监不仅不弱，而且更强。 其中三人甫一出手，直取那禁军队长，恍惚中，有三色流光涌动，奇异的力量缠绕其身，覆盖方圆数丈。 “玄兵……先天……” 那禁军队长骇然失色，浑身暗金色毫光涌动，却被那隐晦的三色流光切割剥离，一身先天修为连五成都没有施展出来。 不仅如此，在他全力出手之际，体内更有一股突如其来的虚弱，瞬间弥漫全身。 绝望之感涌入心头，禁军队长终于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中毒了！ 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更不清楚凭对方如何下毒，但单单是先天真气都毫无所觉，便可知此毒的恐怖。 但更让他绝望的是，三个联手对付他的人，赫然全都是先天强者。 嘭！ 毫无意外，伴随着沉闷的重击，夹杂着瘆人的骨裂碎响，这位实力不弱的禁军队长便遭受重创，体内经脉更是直接逆乱，真气也被震散。 “啊……” 再看其他禁军，也仅仅是隐有人手不足，两个人下手慢了半拍，以至于有几个禁军惨呼出声。 但在这喊杀声震天，火光冲霄的皇宫大内，又是这样的角落之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甚至于，被人当做幻觉，亦或是完全没人在意！ “收拾干净！” 为首的中年太监，面色在一瞬间变的冷峻森然，全然不复此前的唯唯诺诺，满面谄笑，彷如一位杀伐果决，手掌大权的铁血将帅。 除了一人放哨警戒之外，其余三人联手，将数十具禁军尸体，飞快堆在了角落阴影之中。 但即便如此，数十具尸体仍旧太过显眼，浓郁的血腥气，哪怕有外间的动乱，也很难轻易遮掩过去。 只不过，其中一人随手在尸体上洒出一片淡淡的灰黑色粉末，便听得隐晦的嗤嗤锐鸣，只见尸体上淡淡的烟气滚滚，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开来。 短短盏茶时间，数十具尸体消融一空，除了极为稀薄的血腥气外，便是阴影里的一摊污渍，连衣服甲胄，乃至兵刃都没有留下。 即便是亲眼所见，恐怕也很难想象，数十个修为不凡，千里挑一的禁军高手，还有一个先天武者，就这么无声无息没了。 “走，时间不多了！” 而在此期间，五人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便大摇大摆的继续向前行去。 亦或者说，除了暗中跟踪之人外。 眼见那一行五个太监，就要拐过远处的长廊，很快就要消失在角落暗影中，依旧不见有人出现。 直到五人真个转过拐角，足足又过了盏茶工夫，才有一道身影彷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出现在刚刚毁尸灭迹的所在。 “果然是化尸粉！” 陆川面色沉凝，眸光锐利如刀，一点点扫过那片散发淡淡腥气的污渍，“能有这等手段和修为者，多半是那位神秘的五毒教主了！” 论用毒手段，陆川自问也不差，毕竟他本身堪称百毒不侵，鲜少有毒物能够伤到他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 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放眼大晋，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少之又少，绝对不过五指之数。 可若说最忌惮之人，绝对是那位只闻其人，不见其容的五毒教教主。 作为用毒高手，陆川很清楚，毒师为何最受人忌惮。 并非是多么高超的制毒技艺，也不是所掌握的剧毒多么可怕，而是令人防不胜防的用毒手段。 谁也无法预料，一个毒师会以何种方法，用什么毒物出手。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陆川很清楚，自己常用的几种毒物，必然已经为人所熟知，老对手们多半已经配备了对应的解毒丹药。 但两世为人的经验，让他并不局限于普通毒师的思维模式，所以自己调配了数种极为烈性的混毒。 中了混毒，可以说判了死刑，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但同时，陆川又不会自负的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他从不会小觑任何对手。 左使赵宽，右使苏平，都是此道高手，却都折在了他的手里。 除了陆川技高一筹外，更多是因为克制。 两者的毒道手段，放眼大晋，绝对是首屈一指，可实力却差了不少，在本身毒术被克制的情况下，碰上陆川这等百毒不侵的怪胎，几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但那位五毒教教主，却与两人完全不同。 不仅意味着对方掌握着更高的毒道之术，本身先天修为的强大，让其在面对陆川时，几乎补足了所有弱点。 陆川可以肯定，这位精研《五毒真功》的教主，哪怕没有如他这般的百毒不侵之体，恐怕也相差无几。 毕竟，《五毒真功》中就有数种，以严苛著称，条件极为苛刻的修炼法门，可以达到伪百毒不侵的境地。 虽说依旧弱于《百毒煅金身》，却也是一种简化版，再辅以先天修为，即便是陆川仔细推演过无数次，依旧倍感棘手。 就如现在，这位五毒教教主用化尸粉毁尸灭迹，可陆川站在这里，却分明感受到，不下数十种奇毒在空气中散播，却凝而不散，只在暗影中流转。 作为毒道高手，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这实在是神乎其技！ 以他现在的横练金身之强，站在这无形奇毒笼罩的范围之中，竟也有丝丝酸麻刺痛之感。 可仔细感知之后，陆川却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若是寻常的内练武者，至多就是感到一丝不适，可若是有内外兼修的强者进入范围之内，恐怕在不知不觉中，已是毒入脏腑。 这种控毒手段，陆川在一瞬间，便给这位五毒教教主打上了深不可测的标签。 若是两年前碰上的话，此时他多半已经会任人宰割了！ 不过，现在的陆川，除了修为没有突破外，已是全方位达到了先天强者的程度，横练金身融入了数种功法，更是将百毒不侵这一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除非这混毒的侵蚀性再强盛数倍，乃至十数倍，恐怕很难对他造成有效杀伤。 只不过，谁也无法保证，这位五毒教教主是否有更厉害的手段。 陆川略一沉吟，右手在腰间百宝囊一抹，掌心内便多了十数个纸包，随手一搓，化作淡淡的粉末，洒在了这片污渍之上。 旋即，肩头虚晃，便既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突兀融入了阴影之中一般。 嗤嗤！ 隐晦的腐蚀锐鸣，好似有什么交融到了一起，在噪杂的夜幕下，几如蚊虫嘶鸣，细不可闻。 呼！ 约莫片刻之后，一道极淡的身影，恍惚中彷如月上柳梢被微风浮动的光影虚晃，无声无息出现在了暗影之中。 “啧啧，还真是好手段，若非哥哥我还有点本事的话，怕是就要跟丢了！” 轻佻玩味的淡笑中，透着玩世不恭之意，不算高大的身影，彷如游山玩水般，闲庭信步的走进暗影之中。 一双明亮的眸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一摊污渍，虽然面上笑容依旧，可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凝重。 尤其是，再看了几眼之后，竟是如避蛇蝎般低呼一声，嗖的退到十数丈开外。 令人震撼的是，其面颊上竟然多了一块豆粒大小的灰斑，即便是放在大半天都不怎么显眼，更遑论是黑夜之中。 但此人却是怪叫一声，竟有几分手忙脚乱之感，连忙摸出了数种丹药服下，面上渐渐蔓延的灰斑这才止住。 双手在脸上一搓，散碎的死皮扑簌簌洒落，令其心有余悸的看向角落阴影。 “够狠，若非哥哥我有宝丹护身，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以后跟这些毒物打交道，可得多长个心眼，不然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话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一个机灵，肩头虚晃间，便既消失不见。 但他没有注意到，就在走廊拐角的暗影之中，蓦然有一双锐利的眸光闪现，赫然正是此前离开的陆川。 原来，他故意提前现身，并且在那化尸粉留下的污渍中动了手脚，正是想要看看，身后有没有尾巴。 果不其然，终究是被他抓住了马脚。 “徐兄，我可是对和你交手期待已久了啊！” 陆川扫了眼周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身形一扭，竟如影子般，再次融入阴影之中。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机关宫殿 噪杂的夜幕下，伪装成太监的五人小队，有条不紊的向着深宫内苑前进。 陆川总算见识到了，这些人的可怕之处。 除了此前袭杀那一队禁军，五毒教主露了一手极为惊人的毒术外，一行人竟是没有多少波折的来到了最深处。 尤其是杨辰，随机应变的能力，真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几乎没有人挑出破绽。 即便有，也被一块块象征着特殊意义的令牌，亦或是巧舌如簧给糊弄过去。 不得不说，这个二五仔是相当称职。 也不知道筹谋了多久，不说做到了万无一失，最起码真是能人所不能，哪怕是沾了今夜大乱的光。 还有那位漏了马脚的幽冥殿殿主徐幽，也再次刷新了陆川对其的评估。 短短片刻，不过一晃神的工夫，竟是差点失去了其踪迹。 饶是陆川对自身所学极为有信心，此时此刻，对于徐幽的忌惮，也是拔高到了极点。 若论危险程度的话，徐幽无疑最高，杨辰次之，五毒教教主位居第三。 虽然两人的修为外显，似乎都是半步先天，但给陆川的感觉，却是远比先天强者都要危险。 显而易见，两年来他一直在进步，别人也没有闲着。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两个家伙竟然同样没有突破先天之境，可底蕴却雄厚了不知多少倍。 就像现在，陆川虽然不敢肆无忌惮的观察两人，可以他现在的敏锐感知，莫说是半步先天，即便是先天强者都不会跟丢。 可就在这一会的跟踪中，徐幽已经数次近乎失去踪迹。 可以想见的是，若非徐幽也在盯着杨辰一行，早早退去的话，现在早已没了影了！ “这家伙跟杨辰明显不是一条心，杨辰多半也在暗中防备着，就看……” 陆川扫了眼两人的影子，心中暗暗嘀咕，蓦地转身回望。 吼吼吼！ 几乎在同时，彷如雷霆轰鸣般的暴虐嘶吼，瞬间响彻皇宫大内，即便隔着极远，都能清晰感受到，那滚滚而来的恐怖嗜血气息。 “铁尸……不，是铜尸，杨家果然藏了这些怪物在皇宫大内！” 陆川面色沉凝。 不出所料，今夜皇宫内乱，已然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否则，杨家不会在临近清晨的时刻，释放出这些恐怖的嗜血亡灵！ 显而易见的是，玉玺山中的截杀成功了！ 现在，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站住，此处为大内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退去！” 而在此时，杨辰一行五人，再次被拦住了。 而且，是在一座普通的大殿之前。 “这位大人，杂家是奉贵妃娘娘……” “杀！” 而这一次，对面没有听信杨辰的花言巧语，竟是直接选择出手。 尤其是，出手便是杀招。 箭光如雨，虚空震颤，杀气凌然！ 更可怖的是，出手的并非大殿前守卫的禁军护卫，而是大殿内突然攒射，从窗棱中射出。 显而易见，里面不知埋伏了多少弓箭手！ 陆川眼尖的发现，其中竟是不乏足有擀面杖粗细，箭头闪烁森然蓝芒，彷如电弧般的三棱箭矢。 这是猎枭床弩，攻城重器，可破城门！ 那一颗箭头，无匹锋芒尖锐，比之玄兵都不遑多让的大杀器。 杨辰等人的反应，不可谓不慢，几乎在一瞬间，对方说话的瞬间，便做出了反应。 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杨辰或陆川一般，对危险有着令人发指的直觉，并且能规避危险。 所以，当其中一人做出错误选择时，结果便已然注定。 噗嗤！ 瘆人闷响中，却见冲向禁军的一名先天武者，顷刻间护体真气罩便被箭矢穿透，庞大的惯性带动下，整个人被带飞数十丈。 陆川看的分明，此人身上还穿了一件宝甲，虽不是玄甲，却也不是凡品。 即便如此，依旧被射了个透心凉，足可见猎枭床弩的恐怖杀伤力！ 但此时，显然不是担心同伴的时刻，而且他们的交情，也没有深厚到不顾自身危险的地步。 咻咻咻！ 大殿之中的弓箭手，仿佛无穷无尽，箭雨倾盆，一刻不停，眨眼的工夫，便在宽阔的空地上，留下了密密麻麻彷如头发般的箭矢。 “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杨辰已然顾不得装作太监，眼见箭雨不停，即将带来更大杀伤，不由怒喝出声。 “哼！” 清冷淡喝声乍现，却见那疑似五毒教教主之人，双手一扬间，七彩匹练彷如彩虹横空，淡淡的莹粉随之飘扬，彷如毫光绽放。 万千箭矢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竟是随之晃动，改变了轨迹，哪怕是射中匹练，也发出了阵阵隐晦的噗噗声。 更惊人的是，即便是那杀伤力堪称恐怖的床弩，也无法穿透匹练。 “啊……” 几乎在一瞬间，大殿门前的众多禁军护卫，便有人扣挠着脖子惨叫起来。 “流云飞锁！” 陆川看到这一幕，眸光微闪。 出道至今，他所见过，掌握这门绝技的只有两个女子，杨秀娥和萧淑澜。 但据他所知，两女并不认识，最起码算不上熟悉。 一个是江南簪缨世家贵女，一个是北地落魄皇族血脉，八竿子打不着一文钱关系。 当年简单萧淑澜时，他也想过两女是否有关系，可明里试探，暗里查访，都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或许有未曾注意到的地方，但至少陆川没有找到两女之间的联系。 再加上，各自的关系并不算敌对，最起码不算太紧张，陆川便也没有继续深究。 可未曾想，在这里又碰到一个掌握这一奇门绝技的女子。 不错，五毒教教主确实是个女子。 以陆川的眼力观察，当此女全力施为，隐约破去了大部分伪装之后，与杨秀娥和萧淑澜两女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换言之，她不是两女中的任何一人。 而且，单凭这一奇门绝技的掌握程度来看，绝对远超两女。 并非是陆川看不起杨秀娥和萧淑澜，哪怕两年多未见，她们达到半步先天，甚至是先天之境，也不可能有这般惊人的技艺。 单凭这一奇门绝技显露的威能，陆川便知道，此前的种种估算，已然必须重新评估了。 这一刻，五毒教教主的威胁，隐隐直线上升，甚至越过了杨辰，堪比徐幽！ 之所以说是堪比，实在是徐幽太过神秘，给陆川的感觉，仿佛永远罩着一层浓雾，无法看清其底细。 这也是因为，两人没有交过手，而陆川和杨辰，却是发生过死斗。 “咗！” 就在陆川思量之际，五毒教教主清叱一声，双手一扬七彩匹练，竟是须臾横跨十数丈，好似无边无际般蔓延开来，整个遮挡了大殿的门窗。 “冲进去！” 杨辰见状，毫不犹豫的低喝一声，率先冲向大殿。 另外两人也不含糊，紧随在侧，各持玄兵，一言不发的施展绝学，轻易破开了殿门。 唰！ 五毒教教主抖手收走七彩匹练，身若飘萍，彷如鬼魅般飘了进去。 但出奇的是，大殿之中竟然没有丝毫惨叫声传出，似乎此前的万千箭矢，并非箭手所射一般。 咔咔咔！ 正当陆川诧异之际，整座大殿蓦然一震，竟是发出阵阵机括嗡鸣震颤之声，就连地面也为之震动不休。 “这是……” 陆川面色微变，死死盯着晃动出颤影的大殿，“竟然整座大殿都是机关所制！” 即便见过野马川山下，那彷如地宫般的机关核心，可那也不过是多处机关暗道相连，远远没有这么大一座机关宫殿来的震撼。 咔嚓咔嚓！ 瘆人的利刃出鞘声，再加上铁板合页摩擦声，似乎在一瞬间，整座宫殿活了过来，化作一方钢铁巨兽。 “若是杨辰就这点手段的话，他也活不到今天！” 陆川急于动手，冷静的站在暗影中，悄悄观察着，就连一片片瓦片都开始移动的宫殿。 他可不相信，杨辰筹备如此精密，会被一座机关宫殿挡住脚步。 咔咔！ 果不其然，短短片刻之后，整座宫殿再次巨震刹那，旋即便陷入沉静，仿佛此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陆川眯眼打量一番，宫殿还是宫殿，可里面却毫无声息。 并非是刻意隐藏，而是里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皇室底蕴，不容小觑啊，即便是阵法破，依旧有如此精妙的机关宫殿镇守宝库！” 陆川暗暗咂摸着，或许该让杨辰一行人先探探底。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有禁军前来拱卫，显然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指不定，里面会藏着什么老怪物，正等着猎物上门呢！ “陆老弟既然来了，联手一探皇室宝库如何？” 就在此时，徐幽自暗影中走出，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川藏身之所。 “呵！” 陆川剑眉微挑，坦然现身，淡淡道，“徐兄好手段。” “嘿，陆老弟过奖了，比起你来，哥哥我这点本事可差远了！” 徐幽笑容依旧，意有所指道。 “是吗？” 陆川不置可否看着对方，右手默默抚上刀柄，“若想知道的话，斗一场就清楚了！” “呃！” 徐幽一愣，勉强笑道，“陆老弟别开玩笑了，宝库就在眼前，咱们哥俩要是再不抓紧，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喽！” 第四百五十三章 偷窥狂 铮！ 龙吟刀缓缓出鞘，那一丝慑人的锋芒，带起无形寒意弥漫，使得徐幽面色微变，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隙。 “陆老弟，咱们从来就不是敌人！” “徐兄，请赐教！” 陆川向来就是行动派，能动手，绝对不哔哔。 更何况，想要和徐幽交手，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之一。 唯有真正交手，才能了解一个人的底细，哪怕不算全面，至少也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小老弟，你飘了呀！” 徐幽眉梢一挑，语气依旧带着一丝轻佻。 “天王盖地虎！” 陆川微怔，下意识说了句，可见徐幽并无接茬的意思，便既再无废话，肩头虚晃间，人已是身化青烟，突进到了徐幽丈许之前。 “呵！” 也不见徐幽如何动作，略显臃肿的身形，竟是出奇的灵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虚晃了下肩头。 咻咻！ 凌厉刀气纵横，噗噗隐晦的破碎声中，一道道残影散逸开来。 徐幽彷如不倒翁一般，竟是只站在原地，便避开了这凌厉无匹的数十道刀气。 “有点儿意思了！” 陆川面露笑意，眸光微闪间，脚下轻轻一点，身形骤然加速，更诡异的是，竟然一分为六。 “来真的啊？” 徐幽怪叫一声，面对陆川独创的绝招云龙六现，竟是不退反进，同样冲向陆川的同时，白胖身形赫然一分为五。 虽然比陆川少了一道残影诱敌，可速度竟是更快一分，甚至更多了一丝灵活。 铿锵！ 十一道身影交错而过，竟是每一对交手的残影之间，都迸发出了大片火星，伴随着一声刺耳金铁铮鸣，旋即残影崩散。 但唯有两道身影，在渐渐虚幻的残影之中，竟是重新凝实，最终化作两人的真身。 诡异的是，在徐幽背后赫然还有一道渐渐虚幻的残影！ “左手刀！” 陆川眸光微凝，扫过徐幽架住龙吟刀的右手刀，眸光微扬间，似乎越过了徐幽，看到了他背后那快如闪电的一抹锋芒，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原来如此，难怪你能模仿他人武道，这无相神功竟然有分心两用的特性！” “嘿，陆老弟果真是聪明绝顶，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徐幽也不着脑，咧嘴笑道。 “不过，这可不够啊！” 陆川目光出奇的平静，蓦地双手握刀，向前微微一压，嗡鸣震颤中，轻易压的对手刀身后移。 “陆老弟，你这又是何必呢？” 徐幽胖脸一绷，蓦地左手向，双刀架住了龙吟刀。 陆川这才能看清，这赫然是一长一短，两柄成套的玄兵宝刀。 不仅如此，宝刀之上透出的奇异特性，竟是让徐幽的力量暴涨数筹，并且蕴藏一股玄妙重压，作用于陆川全身。 “双重玄异威能！” 陆川面色凝重，双臂再次运力，雄浑气血不要钱般喷薄而出。 轰咔！ 一声刺耳爆鸣，在两者间迸发，无形气浪横扫而出间，两人齐刷刷倒退数丈，相对而立。 “陆老弟，要不就算了吧？再打下去，宝物就没咱们的份儿了！” 徐幽干笑道。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陆川再探自己的老底。 “机会难得，徐兄就不要推辞了！” 陆川声音微冷，好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次挥刀而起。 徐幽神色越发幽怨，彷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即便百般推诿抵抗，最终却不得不硬生生承受。 铿锵！ 一瞬间，方圆数十丈内，残影幢幢，火星迸溅，映照的大殿前，仿佛灯火通明，又似打雷闪电。 嗤嗤！ 凌厉的刀芒气劲，在两人不断交击之中，如雨激荡，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细密沟壑。 原本青石铺就的地面，除了那些箭矢外，此时已然成了一片狼藉。 唯有两道人影，彷如闪电般辗转腾挪，纵横交错，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又目不暇接。 不得不说，两人的实力，完全超脱了半步先天的范畴。 即便没有拿出全部力量来死磕，本身所显露的实力，却已达到了先天之境。 亦或者说，两人除了修为没有突破之外，方方面面，乃至内气雄浑，都堪比先天强者。 而这，也最是让陆川惊异的地方。 自家人知自家事，能有如今艺业，他付出了多少血汗，其中有多少艰辛，绝非一两句话能说清楚。 看似仅仅出道不足六年，可即便是那些修炼大半辈子的武者，也未必有他所付出的多，甚至相差甚远！ 陆川自信，无论是横练肉身，亦或者内练丹田经络，还是神识识海，放眼大晋数百年来，绝没有人能在半步先天之境能与自己比肩。 这并非是没有根据的自负！ 而是陆川精研数十种先天功法，数以百计入品功法，去其糟粕，留其精华，融于一身之后得出的结论。 更遑论，还有种种常人难以企及，甚至都没听说过的机缘！ 但就是这些集于一身，已然站在先天之下极限的陆川，竟然有人能凭同样的修为，与之斗个旗鼓相当。 这怎能不让人惊讶，乃至震撼？ 锵！ 又是一声金铁铮鸣，两道人影一触即分，虽然激烈的斗了数十招，可两人都是气息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于，面色如常，气势甚至更甚三分。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突破先天！” 陆川轻轻一晃龙吟刀，盘龙棍已是咔哒一声与之相合，微眯着的双眼中神光崭然。 “陆老弟，咱们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徐幽脸上肥肉一哆嗦，不算高大的身形，突然矮了几寸，连声干笑道，“再都下去，可要见血了啊！” 曾经在暗中观察陆川无数次，熟知陆川功法如他，自然知道，陆川这倒拖刀的架势，代表着什么！ 斩灵台！ 那近乎无物不斩的疯狂，压缩生存空间的霸道，还有让人不由自主，彷如飞蛾扑火般的武道神意，即便是他，每每想及，都觉有些肝颤！ “徐兄看来是不肯说了！” 陆川唇角微翘，蓦地脚下一点，人已如电纵掠，迸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疯狂悍勇，龙吟刀刀锋在地上化出一溜刺目火星。 “哎呀！” 徐幽尖啸一声，胖脸上再不见丝毫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身形陡然再次矮了三寸，右手刀在前，左手刀在后，竟是与陆川斩灵台的架势有七分相似。 昂！ 几乎在同时，两人身形虚化，一道龙影口衔铡刀，一方幽暗大门，似慢实快闭合，在方圆数丈内纠缠碰撞。 铮！ 锵！ 清脆的金铁铮鸣，又有刺耳的金铁爆鸣，令人郁结的不适之感，在小小空间内扭曲，仿佛要将之彻底碾碎，却谁也奈何不得谁。 好似过了很久，又似是一刹那，铡刀崩碎，大门洞开，龙吟哀鸣，门框巨颤，须臾之间一切虚幻尽消，露出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 “咳咳，陆老弟，你可真够狠啊！” 徐幽略显不适的轻咳数声，白胖的脸上，甚至有几道不明显的血痕，身形却不见丝毫狼狈，依旧透着玩世不恭的轻佻，“差一点，就差一点啊，老哥我就要掉脑袋了！” “差一点跟差很多没什么区别！” 陆川微微摇头，眸光凝重的看着徐幽，面上却带着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不过，徐兄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嘿嘿，咱俩的交情，需要什么交代吗？” 徐幽眸光闪烁，干笑道。 “你这做的很不地道啊，偷学武技，放在哪儿都是大忌！” 陆川轻弹刀身，眸光幽幽道，“还是说，徐兄打算跟我不死不休？” “那哪儿成？” 徐幽神色一肃，一本正经道，“陆老弟，你别不要胡思乱想，当初咱们一见如故，我可是很看好戏，否则也不会多次救你性命了，你这样很让俺伤心啊！” “呵！” 陆川冷冷一晒，对徐幽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若非刚刚这一番交手，他还真不会想到，徐幽不仅仅模仿了自己的自创的八方刀法，更是学去了一丝精华奥义。 甚至于，衍生出了自己的武道精髓，使得这几招刀法，更适合徐幽自己，爆发出刀招的真正威能。 这已经超出了模仿的范畴。 虽然不至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也是真正意义上，把这一套刀法绝招的精华学走了。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陆川还不至于敝帚自珍。 但这套刀法，却是他结合自身所创，最为贴合自身。 换言之，吃透了这套刀法，就能找到陆川的破绽，甚至于是弱点。 陆川绝不会自负到，自创的刀法完美无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早就天下无敌了。 若是被敌人得到，在对战关键时刻用出来，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至少能让他手忙脚乱，乃至身受重创。 一想到伤在自创刀法之下的一幕，陆川心中的杀机，就不由自主，彷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涌动。 甚至于，陆川已经想到，徐幽绝对不仅仅是暗中观察自己，才学到了这套刀法。 孙渔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自然也学过，必然也在其偷窥之列。 换言之，自己师徒俩很可能被这个偷窥狂盯梢了不知多久，而犹自不知！ 这是陆川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第四百五十四章 价钱 呼！ 空气，瞬间凝固，连风都为之止歇！ “咳咳！” 徐幽似有所感，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连连摆手道，“陆老弟，你看……老哥对你不错吧？不仅救了你数次，而且时常明里暗里帮你忙，还将我幽冥殿不传之秘《尸解融魂术》相赠……” “呵，你确定是相赠，而不是甩锅？” 陆川冷冷一晒。 “怎么会呢？” 徐幽干笑道。 “看来，今天是非要分个生死了！” 陆川面色转冷，好似故意施加压力般，缓缓双手握刀，刀剑遥指徐幽的眉心。 “呃……” 徐幽胖脸微僵，蓦地双手一抖，铿锵一声，竟是收刀入鞘，梗着脖子道，“陆老弟，既然你认定了老哥我不怀好意，那就杀了我吧，天可怜见，我徐幽……” 说着，竟是语带颤音，有了几分哽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川顿觉荒唐无比。 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个好吧？ 怎么搞到现在，好似他才是那个拔吊不认人，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不得不说，徐幽算是摸准了陆川的脉络。 若是换做他人的话，这时候，陆川早就拔刀冲上去了，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但偏偏，陆川骨子里的重情重义作祟，哪怕是现在心境受心魔影响，近乎理智的可怕，却也做不到直接杀了徐幽。 不管怎么说，徐幽确实救过他，而且不止一次，除了偷窥之外，明里暗里帮了他很多。 “呵！” 陆川心下犹豫不决的同时，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徐幽。 但到底该怎么做，确实是个难题！ “陆老弟，你看这样可好？待会呢，皇室宝库中的天材地宝，哥哥我做主，咱们二一添作五，平分怎么杨？” 徐幽小眼睛一转，搓着手打商量。 “哈！” 陆川着实被徐幽的无耻气笑了，眸光微寒，抖手一震龙吟刀。 既然对方不肯说实话，那就真要见个高低，就不信打服了，还会这般顾左右而言它。 “等等等等！” 徐幽一摆手，干笑道，“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儿哥哥我做错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 “哦，是不是该认打认罚？” 陆川微微眯眼道。 “别介啊，咱俩谁跟谁啊？” 徐幽插科打诨，眼见陆川又有动手的迹象，赶忙道，“这样吧，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别人肯定不会说，甚至是不知道的隐秘！” “哦，说来听听！” 陆川不置可否道。 “这……” 徐幽面露迟疑，也知道陆川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一咬牙道，“你肯定在想，哥哥我的修为，已经到了先天之下的极限，为何没有突破是吧？ 而且，杨辰那养雕的也没突破，你肯定早有怀疑是不是？” “嗯？” 陆川面露古怪。 虽然早就试探过，徐幽不可能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但这家伙是真的会活学活用啊。 现在，连养雕这个梗，都让他给琢磨透了。 要知道，陆川不过提了一次而已。 “哈，这么说吧，你已经去过日月峡，想必知道，元气潮汐是怎么回事！” 徐幽见状，立刻明白，当初要是自己吃了橘子，绝对没好事，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解释道，“据我所知，那元气潮汐，便是两界交互的一种天地异象，咱们这儿天地元气稀薄，就连先天武者都供不起几个，通常而言，是不可能出现元气潮汐的。 而在上界，这样的地方，又名曰绝元之地，又曰神弃之地！ 但现在出现了元气潮汐，那是来自上界的元气，而且竟有两界壁障倒灌而来，拥有极为特殊的异能。 上界有传闻，若能借两界交互产生的元气潮汐突破，拥有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之奇效。” “嘁！” 陆川嗤笑一声，淡漠道，“你觉得，我会信？” “嘿嘿！” 徐幽尴尬的搓了搓手，双手一摊道，“陆老弟，你是聪明人，传闻是传闻……” “哼，我当然知道是传闻，但你不该夸大其词，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陆川冷声道。 若说完全不信徐幽所言，那还真有点冤枉他，但以陆川对他的了解，绝对会以春秋笔法描绘。 如此一来，其中有几分真假，还真不好判断了！ “哈，陆老弟别介意哈，哥哥我这不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嘛？” 徐幽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已经打消了陆川动手的念头，赶忙再接再厉道，“但你还别不信，这事八成是真的，只是没那么夸张而已。 否则的话，杨辰那个老阴人，也不会等了十年之久，一直在等这场机缘。” “呵！” 陆川摇摇头，冷冷道，“若元气潮汐真有如此神异的话，上界之人岂会等到现在，才将先天之下的子弟送来？” “不不，陆老弟你这可想岔了！” 徐幽一摆手，谨慎道，“你应该记得，我此前说过，上界每十年一次，会派人下界，而此间却已数百年，通常而言是三百年。 换言之，上界一年，下界三十年，即便有所差距，也相差不远。” 陆川默默颔首。 这个数据，跟他所想差不多，那些上界人每次到来，都会有意识的抹去前朝痕迹，为的就是隐藏上界。 而且，做的很成功。 “虽然我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但那些从此间去上界的人，大部分人都有不错的武道前途！” 徐幽嘿嘿一笑，略显神秘道，“不过，只有极为稀少的一小撮人，在此后突飞猛进，超过了同为下界之人的武道很多！ 想来，一开始还没人注意到，但久而久之，便被有心人发现了。 至于这件事如何泄露的，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看来，徐兄跟上界有联系啊！” 陆川幽幽道。 徐幽胖脸一僵，干笑几声，没有接茬，眸光更是乱闪，显然是被陆川说中了心事。 “你说杨辰等了十年之久，岂不是说，他十年前就知道了？” 陆川敏锐抓到了关键点。 “这是杨家的隐秘！” 徐幽干脆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收刀走向机关宫殿。 “陆老弟，等等哥哥我！” 徐幽腆着脸追上去，悄默声道，“说实在的，哥哥我是真佩服你，放眼大晋数百年，都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 “少给我戴高帽子！” 陆川没好气道。 “这么说吧，哥哥我呢，在上界确实有人，但这次实在是太过凶险，希望陆老弟能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 徐幽诚恳道。 “你不是一直这么打算的吗？” 陆川淡淡道。 “现在不同以往！” 徐幽摇摇头，正色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是真的没底，杨辰那个老阴人，背地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十三家还不知道会派下什么人来。 早年的时候，或许会是一些老弱病残，但这次……嘿嘿！” 虽然他没有说完，陆川已经约莫猜到，对方话中未尽之意。 愿意来到下界这等元气稀薄之地的武者，要么是武道前途断绝，要么是付出了极大代价。 但这次不同以往，但看日月峡中的异兽珍禽，有了提前突破的迹象，便可知此番凶险。 陆川知道，徐幽一定没有完全说实话。 但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也不强求太多，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呵，徐兄这次把我卖了个什么价钱？” 陆川站在殿门前，突然道。 “什么……什么价钱？” 徐幽胖脸一僵，稍稍打量了下陆川的脸，见他面无表情，这才干笑着搓手道，“瞧陆老弟说的，你这些年无数次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那一看就是大富大贵，有大机缘的人啊！” “呵呵！” 陆川不冷不热的笑了笑，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径直推开了殿门。 嘎吱！ 两扇大门出奇的厚重，似是金铁所铸，仅仅是外面隔了一层木板伪装，发出令人牙酸的瘆人吱呀声。 空荡荡的大殿内，密布着刀劈斧凿的痕迹，出奇的是，没有任何人影，甚至连血渍都没有半点。 难以想象，就在不久前，这座大殿内，喷射出了数以万计的箭雨！ “这儿我熟！” 在陆川惊异注视下，徐幽一搓手，径直来到对面墙壁前，在上面一幅画前，轻点其上的白鹤眼眸。 嗡！ 淡红色毫光微闪，白鹤好似活了一般，微微振翅，似要飞翔，隐有一声鹤啼传荡。 嗡隆隆！ 几乎在同时，挂着画的墙壁一震，竟是自动打开了一扇，足有丈许高的石门。 “阵法！” 陆川剑眉微扬，有些意外，又有几分了然。 虽然有人破去了皇宫大内的主要阵法，但以皇室的财大气粗，里面布置几个小型阵法，实在算不得什么。 毕竟，就连慕容薇都能借助普通物事，在自己的小院内布置一个。 “陆老弟，赶紧了，杨辰那老阴人可小气的很，若是去的晚了，咱们怕是连汤都喝不上！” 徐幽迫不及待，又似是为避嫌，率先进入门洞内，在前领路。 陆川径直跟了上去，深深看了徐幽背影一眼。 看的出来，徐幽没有说谎，确实很熟，明显来过这里，甚至不止一次！ “看样子，这里面的水很深啊，以徐幽千变万化的本事，都无法进入皇室宝库最隐秘的所在！” 一念及此，陆川越发期待的同时，也更加谨慎。 第四百五十五章 关门放尸 明亮的地宫下，到处密布刀劈斧凿，鲜血淋漓的斑驳痕迹。 除了没有尸骸遗留外，怎么看，都像是经过了一场惨烈的血腥大战。 “看来，是那位五毒教教主的手笔！” 陆川随意扫了两眼道。 “不错！” 徐幽点点头，也没了之前的嘻嘻哈哈，略显凝重道，“不出所料，应该是五毒教的五香软筋散，此毒虽然没有太烈的毒性，但在这种密闭空间之中，却是再合适不过！” 五香软筋散，顾名思义，乃是以五种奇香混合而成的软筋散。 单独一种的话，甚至没有软筋之能，而是提神凝气，内练行功的必备奇香之一。 但混合一处，却成了江湖上闻之色变，如避蛇蝎的毒药！ 虽说对付不了先天强者，可一品绝顶碰上此药，一不小心也会着道。 而半步先天，认真而言，也是一品之列。 只不过，此毒极难炼制，而且是五毒教秘传，基本只有教主才能掌控的绝艺之一，即便杨家掌控大晋数百年，都未能得偿如愿。 更棘手的是，炼制五香软筋散的五种奇香，并非固定，而是有十数种炼制之法，上百种奇香混杂其中。 即便是知道了一种炼制法门，能够备好解药，也防不住其它方法炼制的五香软筋散。 而此时，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正是五香软筋散的烟气所发。 可诡异的是，陆川和徐幽，好似丝毫不受影响一般，闲庭信步如游走在自家后花园。 陆川也就罢了，毕竟他身负《五毒真功》传承，又是百毒不侵之体。 可徐幽却是浑不在意，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 “看样子，这家伙并不介意暴露一些底细，亦或……是向我显露能力！” 陆川心中如此猜测着。 想想也是，此前被逼着，不得不打了一架，虽然是迫于无奈，可徐幽到底是有数的高手，脾气再好，也有个底线。 若不表现出点能耐，怕是会被人认为他好欺负。 当然，陆川还没无聊到这等程度。 此前一番交手，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已经知道了徐幽的一些底细，在没有撕破脸的前提下，也算完成了计划。 “这帮家伙还真够狠的啊！” 就在陆川思忖之际，蓦然传来，前面探路的徐幽骂骂咧咧的声音。 抬头看去，却见一方精铁浇筑，近乎混融一体的铁门半开着，内里富丽堂皇一片，却是一片狼藉。 除了遍地污秽血渍外，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最让人无奈，乃至心疼的是，那些被肆意打碎，亦或泼洒了不知液体的凌乱物事。 也难怪徐幽会如此失态。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破坏了这些宝物，以免落入敌人之手。 “不愧是皇室宝库！” 陆川暗暗惊叹不已，也是为下手之人的魄力所惊。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认出来，这些被毁去大半的宝物原形。 单单是这外库里的东西，竟是比演武院武库所藏高出不止一筹，也就比安道子藏匿的武盟密库差了一筹而已。 可若是论数量，那是拍马难及，相差了数十倍不止。 能下达这种命令者，也确实是个狠人！ 虽然行事匆忙，未能全部毁去，甚至有一部分被带走，可这也是了不得的大手笔了。 没有大魄力，大毅力，任谁也难以下定这等决心。 至少，陆川自问还做不到。 只因为，他会想到，有机会再夺回来！ “哎，这帮家伙……” 徐幽小心翼翼的挑挑拣拣，也不过找出了五六个瓷瓶，看那样子，竟是有些看不上。 也难怪，毕竟这位得了一派传承，再差也会有点底蕴。 “走吧！” 陆川转而看向前面洞开的大门道。 “别急，让他们好好斗一斗！” 徐幽搓了搓手，似乎还有些不解恨。 “若是去晚了，那帮家伙再来这一手，咱们可就要空手而归了！” 陆川淡淡道。 闻听此言，徐幽也顾不得那点小心思了，赶忙头前带路。 正如他所说，对此地确实比较熟，显然来了不止一次的样子，堪称熟门熟路。 想想这位千变万化的能耐，混进皇家宝库确实不算难事。 只不过，看这重重门禁，想必定有各种监察身份的防范手段，即便徐幽能改换身份，也不可能直接进到皇室宝库的最深处。 甚至，陆川怀疑，这位如此热衷的想要进去，不止是抱着捞一笔的想法，多半是有什么特殊目的。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只要对方不是心怀不轨，看在此前的交情上，陆川也不介意顺手帮一把。 反之，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喽！ 再往下走，依旧是盘桓的过道，有如迷宫一般，但有徐幽这个带路党，即便里面的路径有些变化，也难不住两人。 更遑论，前面的杨辰一行人，留下了不少痕迹。 如此一来，两人没费多少工夫，便越过了这些本有着不知多少凶险机关的密道，来到了第二重宝库。 可里面的状况，让满怀期待的两人，心头猛的一沉。 “完了完了，这帮家伙怎么走的这么快！” 徐幽嘟囔几声，再次翻检起来。 听的出来，他声音中透着一丝埋怨，自然是因为之前陆川非要跟他做过一场的缘故。 陆川也不甚在意，强大的神识横扫而出，扑散到密库的各个角落。 对于皇室宝库，他还是有些兴趣的，否则也不会冒险前来。 即便他现在用不到，不代表将来用不着，更何况，他现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心境受到心魔的影响，性子越发冷淡，却不代表他不会伪装。 至少，在没有彻底解决这一问题之前，陆川依旧是那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兄长和严师！ 果不其然，一如此前，那些人匆匆来去，并未来得及搜捡所有宝物，也没有来得及完全销毁，遗漏了不少好东西。 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宝物。 为了此行，他可是准备了好几个空置的百宝囊，自然不客气的将之收入囊中。 可惜，东西并不算多，哪怕已经足够让任何先天强者为之疯狂。 “皇室宝库有几重？” 待得搜捡差不多，正向前面的暗门行去，陆川不由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是五重！” 徐幽略一沉吟，双手一摊，无奈道，“这些年来，我数次进入此地，至多也就是到了三重，再往里，除了极为少数的几个人外，即便是皇帝亲临，也必须有数位先天高手亲自陪同，才能进去，而且身份要经过重重勘验！” 陆川点点头，算是印证了心中想法。 不得不说，皇室宝库的保密工作，还算是到位。 若非皇宫大阵被破，又有不少二五仔里应外合，这样深埋地下的宝库，称得上是万无一失！ 只不过，陆川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亦或是有自己想不到的地方。 可仔细回想，在脑海中过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纰漏之处，这让陆川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份不安，并非是来自徐幽，而是自从进入此间之后，慢慢越来越盛。 陆川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并非无的放矢，却又找不到来源。 如此一来，越发谨慎了三分。 在这种地方，若是被堵住的话，几乎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除非他强大到能够直接打出去。 “堵住……堵住……” 正前进中的陆川，身形陡然一僵，蓦地回转来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密道拐角。 “喂喂，你走岔了，这边……” 徐幽见状，赶忙追上来，却看到了站在一堵墙壁前的陆川，白胖的脸色，也瞬间僵硬了下来。 只因为，他们刚刚走来的门，不见了！ 光滑平整的墙壁，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丝毫踪迹。 “我总算知道，为何这皇室宝库，总给我一种少了什么的感觉了！” 陆川深吸口气道。 “什么意思？陆老弟，你可别吓我，哥哥我胆小！” 徐幽搓了搓手，有些紧张道。 “走吧，退路没了，只能往里走！” 陆川面色凝重，转身向前走去。 “喂喂，到底怎么回事啊？” 徐幽追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 陆川说完，便不再言语，甚至催促徐幽快点带路。 徐幽只得硬着头皮前行，循着记忆中的方向，三拐两拐，带着陆川来到了一座与之前差不多一样洞开的大门。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远远便听到了阵阵喊杀声，还有剧烈轰鸣震动。 显然，前面有人正在激烈厮杀！ “要不要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再进去？” 徐幽有些猥琐道。 “没必要！” 陆川摇摇头，径直进入大门之内。 哐当！ 几乎在同时，两人身后的铁门，瞬间关闭，快的不可思议。 而对面正在交手的众人，其中一拨人竟是各个拼命反扑，待得迫退对手之后，没有趁势追击，竟是飞速后撤。 并且，甩出了不知多少威力巨大的器具或符箓，不要钱似的阻挡对手追赶。 嘎吱！ 不等那些人追问两人，便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伴随着周围墙壁的嗡鸣震颤，竟是浮现了有如涟漪般的光幕。 吼吼吼！ 低沉暴虐的嘶吼，在宝库中回响不绝，震耳欲聋，赫然只见数以百计的铁尸，自墙壁中走出，顷刻间便使得此间充斥了浓郁至极的阴煞森然之气！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专业人士 “请君入瓮！” 陆川面色沉凝，眸光冷厉的扫过，从墙壁中飞扑而出，数以百计的铁尸，其中甚至不乏堪比半步先天的铜尸。 显而易见，这些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不畏生死的怪物，才是皇室宝库最强的防卫力量。 就是不知道，为此行做足了准备的杨辰，是否有手段克制僵尸了。 “哼！” 就在此时，前面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冷哼，伴随着叮铃铃清脆铃声，所有的僵尸飞扑之势陡然一滞，竟是有僵硬的趋势。 铮铮！ 但也仅仅维持了刹那，随着一阵隐晦的琴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宝库中再次响起惊天咆哮。 几乎在片刻，原本还算空旷的宝库，竟是直接有被填满的趋势。 “姜兄破阵！” 杨辰低喝一声，洒出一片炽白磷粉状物事，竟使得沾染上此物的僵尸，周身瞬间燃起一蓬血焰。 “快，我们只能支撑片刻！” “徐幽、陆川，如果你们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速速过来帮忙！” 在如此情形下，杨辰自然一眼认出两人，虽然惊怒于自己一行被盯梢跟踪，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僵尸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短短片刻，便快要将宝库塞满了，墙壁上却依旧有僵尸不断飞扑而出。 难以想象，为了保护这皇室宝库，杨家在此地到底埋伏了多少僵尸。 尤其是，僵尸不吃天材地宝，就算这里被塞满，只要在事后出来收拾烂摊子即可。 甚至，还能从闯入者的尸体上，拿到诸多宝物，充实自家宝库。 不得不说，这一手是真的够狠够毒，堪称无解！ 被这么多堪比一品，乃至半步先天的僵尸围住，即便是先天强者，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但偏偏，这里被完全封堵，根本无路可逃。 相较于不死不灭的僵尸，即便是先天强者，也有力竭的一刻，最后多半是饮恨此地的下场。 轰！ 陆川随手一记掌刀，劈飞两头飞扑而来的僵尸，冷声道：“这些鬼东西可是幽冥殿的法门所炼制，作为专业人士，别跟我说，你没有办法？” “这……怎么会？” 徐幽眼珠一转，感受到一双冷眸寒光，干笑着手腕一翻，双手各自夹着一叠符纸，圆滚滚的身躯滴溜溜一转，彷如陀螺般在密密麻麻的尸群中游走开来。 啪啪啪！ 但见徐幽闪转腾挪，仿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双手如蝶舞翻飞，在飞扑而来的僵尸额头连连拍击。 原本嗜血如狂的僵尸，在被符箓贴中的刹那，竟是如遭雷殛，浑身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既浑然不动了。 “这……” 陆川瞠目结舌，总觉得异常古怪。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很确定，并非是在大晋所见，那就是前世了。 可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尤其是，那一张张符箓，好似不要钱一般，轻易便制住了堪比一品绝顶的铁尸，即便是铜尸，也不过多哆嗦了几下罢了。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愣着干什么？我这镇魂符可不比镇魂铃，只能撑个盏茶时间，这些家伙太凶了，平日里绝对是用鲜血养着！” 徐幽怪叫一声，躲开了越来越多的僵尸。 可即便他的身法再灵活多变，但此地的僵尸实在太多，都快将宝库塞满了。 显而易见，那些将僵尸放置在此的人，也是打的这个主意，要将冲入此间之人，生生困死于此。 陆川皱了下眉，本能觉得徐幽没有说实话，却也么有深究这些，而是拔出了龙吟刀，将身法施展到极致。 铿锵！ 刹那间，人影如梭，刀光似电，金铁铮鸣间，十数头僵尸后脖颈处火星迸溅，无一不是裂开了一道极细的寸许深刀痕。 如今的陆川，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眼力见识，都比两年前高出何止数倍。 凭借龙吟刀之锋芒，斩杀这些被制住的僵尸，有如砍瓜切菜，再不复当初的狼狈不堪。 但让陆川惊异不定的是，徐幽好似没有说谎。 未等将所有被定住的僵尸斩杀，便有几头僵尸额头的符箓噗嗤一声轻响，竟是冒起一团火星，瞬间化作焰火升腾。 吼吼！ 刹那间，彷如沉睡许久的凶物醒来，暴虐嘶吼再次激荡不休，几头僵尸疯也似的扑向陆川和徐幽。 “哼！” 陆川眸光一寒，运刀如电，铿锵大作声中，几颗狰狞的头颅，赫然直接冲天而起。 他现在，竟是能直接一刀斩杀这些钢筋铁骨的怪物！ “快点！” 低喝声中，陆川脚下不停，施展开身法，在越来越窄的缝隙中游走开来。 即便是现在的他，虽然能轻易斩杀这些堪比一品绝顶的僵尸，却不代表被这么多僵尸困住，会没有后顾之忧。 “你当我的镇魂符是大白菜啊？” 徐幽嘟囔一句，手上却是不停，风也似的挥舞双手，将符箓贴在一头头僵尸额头。 陆川在侧，挥刀狂舞，以最小的力气，砍开僵尸的脊椎。 两人配合的可谓妙到毫巅，短短片刻，便既有数十，乃至上百头僵尸瘫倒在地。 可相较于不断涌出，无穷无尽的僵尸而言，似乎是杯水车薪。 “杨家这些疯子！” 即便是徐幽，心态也有些崩溃，低声咒骂不止。 天知道杨家在地下宝库周围藏了多少僵尸，这要是爆发的话，莫说皇宫大内，即便是整个上京城，恐怕都要毁于一旦。 “快想办法，我的镇魂符快没了！” 徐幽胖脸上渐渐有冷汗滚落。 不是累的即将力竭，而是感受到了压力，局面实在太不利了！ “你是专业人士，我能有什么办法？” 陆川没好气的低喝一声，已是渐渐展露全力。 这也是不得不为之，实在是太多了，杀死一头僵尸，便有数头从墙壁中飞扑而出。 “屁的专业人士，我不过是……” 徐幽哭丧着脸，开始冒险从那些倒下的僵尸头上摘取符箓，重新利用。 但这些符箓用过一次，效力大减，几乎只有之前的一半，有时候陆川都来不及斩杀僵尸，符箓便既燃起火焰。 “你们两个蠢货，赶紧过来！” 杨辰怒骂一声，在不断有暴虐嘶吼回荡的宝库中，倒是异常清晰，显然是凭雄厚内气爆发。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是否敌对了。 “这特娘怎么过去？” 徐幽低骂道。 “过不去也得过！” 陆川猛的一跺脚，周身涌现一股狂暴气息，生生将数十头僵尸推开，一把揪住徐幽的肩膀，便向内里扔去。 “你……” 徐幽浑身肥肉一哆嗦，还来不及破口大骂，便察觉到数十头僵尸飞扑而来，忙不迭运转身法，竟是诡异的在半空借力，闪转腾挪，飞扑向大门所在。 几乎在同时，陆川也飞扑而起，将身法施展到极致，竟是后发先至，凌空数刀劈开了拦路的僵尸，并且踩踏僵尸头顶，借力再起。 嗖嗖！ 几个起落间，两人不分先后，竟是同时到达。 “你们两个家伙，很好！” 杨辰近乎咬牙切齿道。 “哈，顺路顺路！” 徐幽打了个哈哈，往陆川那边靠了靠。 但在这狭窄空间里，再远也不过丈许，又能远到哪儿去？ “哼！” 杨辰冷哼一声，眸光如剑，冷冷道，“拼命吧，拖不过去，咱们都得在这儿被生生耗死！” “明白明白，杨老哥放心，俺绝不会偷懒！” 徐幽这时候也不叫什么老阴人了，转头对陆川道，“是不，陆老弟？” 陆川懒得理他，转手一刀劈开几头飞扑而来的僵尸，以实际行动，回答了对方。 “嘿嘿！” 徐幽讪讪的摸了摸鼻梁，也赶忙收束心态，再次施展身法，开始了贴符大业。 可惜的是，正如他所言，镇魂符快没了！ 面对如此之多，堪称无穷无尽的僵尸，镇魂符的消耗可想而知。 “嗯？” 陆川正奋力斩杀僵尸，突觉背后有些不适，猛的转头望去，却见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漠撇开。 五毒教教主！ 那令陆川如芒在背的目光，正是来自此人！ 不得不说，此人的实力确实不凡，单凭目光就能让陆川倍感不适，足可见其实力之强。 “哼！” 杨辰似有所觉，警告般低哼一声。 五毒教教主仿若未觉，依旧双手翻飞，一双白玉般细长的手掌，竟是好似二八年华少女，青葱玉指一弹，便有道道牛毛金针般的寒光飞扑而出。 陆川看的真切，每一根银针都能精准的射入僵尸的眼眸之中，刺穿其内，便既倒地不起。 显而易见，此女不仅实力超凡，就算是对力量的掌控，也是细致入微。 说是飞花摘叶，草木伤人都不为过！ 陆川自问也有这等实力，奈何却不会准备一把针放在身上，只能选择硬砍硬杀的笨办法。 但在他心里，对于五毒教教主的忌惮，却是再次提示了一个档次，隐隐有将其与徐幽并列的趋势！ 有时候，强大的实力，确实比什么阴谋诡计更好用，直接碾压过去最是合适不过！ 好在，为了能够争得一线生机，两人不可能在这时候使绊子。 “符没了！” “快点！” 几乎在同时，徐幽和杨辰低喝一声。 “好了！” 让众人心头微松口气的是，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那一声，更伴随着嗡鸣震颤，金铁大门嘎吱开阖的轰鸣！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靠谱的结盟 “快走！” 金属大门洞开，其上光华涟漪闪耀，那出手之人的阵法早已果是不凡，竟然在半刻钟之内，打开了布有高深禁制的皇室宝库大门！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而是皇室五重宝库，通往第四重的大门！ 不用此人多说，在大门洞开一条缝隙的刹那，所有人便停了手中动作，不约而同的冲向门缝。 此时此刻，也是最为凶险的一刻！ 毕竟，双方可是因为这满库僵尸，不得不暂时结盟。 关系之脆弱，比之薄冰也强不到哪儿去！ “嘿嘿！” 徐幽低笑一声，圆滚滚的身形滴溜溜一转，化作数十道残影，竟是在先天强者面前，硬生生挤到了前面。 “你……” 杨辰面色泛冷，眸光微寒，抬起的右手，默默收了回去。 “呵！”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客气的越过杨辰，径直冲过门洞。 以他的城府，岂会不防着一手？ 即便没有徐幽率先出手，陆川也不会给杨辰的机会，甚至有信心，至少拉两个人垫背。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底牌，哪怕真的被困在尸群之中，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至于是什么底牌，这就不足为外人道哉了！ “哼！” 杨辰面色一阵变幻，终究是没有出手，紧随在后掠入门洞。 说来话长，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双方便进行了一场不见血的凶险交锋。 好在，迫于尸群的威胁，双方终究按捺下了矛盾。 吼吼！ 被迫开的尸群，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走六人，齐吼吼的冲了上来，欲要将所有人撕碎。 嗡隆！ 但在阵法光幕之下，大门嗡的一声巨震，瞬间闭合，将尸群阻隔在外。 “呼呼……” 甫一离开宝库，便听得有如破风箱般的粗喘生，几名先天强者更是毫无气度的擦着冷汗。 显而易见，刚刚的凶险，已然超过了他们的承受程度！ 只不过，双方的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哈，诸位，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就该勠力同心，一起对付这为富不仁，穷凶极恶的杨家，大家说是不是啊？” 徐幽拍着手，打哈哈，活跃气氛。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给面子，原本在他想象中，应该给自己捧哏的小老弟陆川，也毫不客气的撇过脸去。 “咳咳！” 徐幽白胖的脸上满是尴尬，即便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近乎恼羞成怒道，“得得得，不给面子是吧，那就划下道来，拼个你死我活，然后让杨家捡便宜，最后连个囫囵尸体都留不下，不，就算是死了都不得安宁，给人当牛做马！” 说罢，气哼哼的走到一旁，不像是要撕破脸斗一场，反倒像是发脾气的小孩子。 “呵呵，徐兄言之有理！” 那阵法师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竟是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姜，名业洺，此番是应杨兄之邀而来，自然是听从杨兄安排！” “在下刘空吾，也听杨兄安排！” 那个寡言少语，身形略显矮壮的中年汉子，干巴巴道。 虽然两人说是听杨辰安排，可在杨辰没有发话之前，两人便率先自我介绍一番，表达的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 说白了，听从杨辰安排的前提，那是为了发财。 可若是死在这儿，连命都没了，说的再好听，那也是白搭。 所以，能不死，又能得到财宝资源，暂时抛下矛盾，合则两利的事情，它不香吗？ 反倒是那不知何时变装，穿着斗篷的五毒教教主，依旧一言不发。 虽是看不清面容，可陆川总觉得那暗沉沉的兜帽之下，有一双冷幽幽的眸子盯着自己。 “呵呵，多谢诸位抬爱，杨某愧领！” 杨辰抚胸一礼，表现的颇有气度，看向陆川道，“杨某愿化干戈为玉帛，不知陆小友意下如何？” “你这话自己信吗？” 陆川不答反问。 “咳咳！” 感受到骤然紧绷的气氛，徐幽干咳一声，赶忙打圆场道，“陆老弟，暂时的暂时的，别理这老阴人，他就这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辰老脸一黑，眸光森然的盯着徐幽。 显然，这已经不是徐幽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说了！ 这也就是杨辰养气功夫不错，若是换个人来，恐怕当场翻脸都有可能。 “哈哈！” 徐幽打了个哈哈，也不继续刺激杨辰，兴奋的搓着手道，“诸位，皇室宝库就在前面，大好前途已经在向我们招手，大家既然都有意放下成见，不妨开门见山，是不是？” “嗯！” 姜业洺和刘空吾不着痕迹的互视一眼，默默颔首，表示认可，但目光都在杨辰身上，显然是希望他表态。 “诸位放心便是，杨某向来言出必行，只要诸位不坏规矩，此行一切以夺取宝库资源为重！” 杨辰郑重承诺道。 “好说好说！” 徐幽搓了搓，向前一引道，“请吧！” 此言一出，杨辰等人面色一僵，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也就是众人都算体面人，讲究个‘伸手不打笑脸人’，否则的话，非得给他抽成猪头不可。 “两位一直在后面跟着，想来所获不少，现在也该出一把力气了吧？” 刘空吾干巴巴道。 虽然他话少不假，但不代表他傻到会闷头吃亏，让他们前面开路，这算什么？ 所以，即便此前他和姜业洺帮腔了一把，可到底和杨辰是一伙，这时候绝不会窝里反，而是战线统一。 否则的话，干脆散伙算了！ “哎呀，瞧刘兄这话说的，有道是能者多劳嘛！这种小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的好！” 徐幽一拍手，现学现用，腆着脸道，“你说是不是啊，陆老弟？” “这密道中，布置有重重机关阵法，在机关方面，陆某略有涉猎，至于阵法之道，想来这位姜兄所学不凡！” 陆川眯了眯眼，没有接茬，而是郑重其事道，“这样吧，机关我来破，阵法交给姜兄，至于怎么过去，其余人轮番来，如何？” 徐幽胖脸一抽，见鬼似的看着陆川，这不是让他趟雷吗？ 但他能拒绝吗？ 答案是肯定不能啊！ 杨辰当然也不会拒绝，他不是笨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纠集这么多先天强者听命行事，并且一路来到皇室宝库深处。 于是乎，六人很快达成统一意见，又陆川和姜业洺在前探路，其余四人在后。 等陆川和姜业洺探查好前面密道中的机关和阵法，再由其他人在两人指点之下破阵。 出乎意料的是，一路行来，格外顺利。 并非是密道中没有机关或阵法，反而是异常凶险，但在陆川和姜业洺联手之下，竟是无一错漏。 原本姜业洺对陆川这个小年轻，还有几分轻视，可当见识到陆川的机关造诣后，便越发感兴趣，甚至是热忱。 作为一名兼职机关术的阵法师，仿佛找到了同好，最后甚至于陆川一同探讨所遇到的机关。 陆川虽然是个半吊子机关师，但两世为人的阅历见识，哪怕在专业方面不及姜业洺，可往往一些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却能给予对方醍醐灌顶般的提点。 若非此地凶险异常，看姜业洺那架势，怕不是要拉着陆川秉烛夜谈，甚至是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 相较于其乐融融的探路两人组，徐幽就仿佛被抛弃的小媳妇，时不时的对陆川报以幽怨目光，就差躲到角落里画圈圈了！ 对于‘不务正业’的三人，另外三人权当没有看到，反正只要不耽误时间就行。 于是乎，在这出乎意料融洽的行进中，一行六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第四重宝库的大门前。 “陆老弟，看到这门上楔刻的阵纹没有？” 姜业洺热忱的点指金属大门，双目中满是慑人光彩，急声道，“数百年来，杨家穷搜天下，很多阵道典籍都被搜掠一空，这等玄妙的阵纹，外界已经鲜少能见到了。” 陆川默默点头，无语的看着姜业洺背景。 这家伙说的好听，可一句有用的没有，此前他便看出来了，对方虽然对机关术确实喜欢，可谈到兴致深处，对陆川旁敲侧击的阵道，却是假装没有听出来。 到最后，陆川索性也不再打探这方面的事情了。 虽然他对阵道也有些兴趣，却也不会因此而‘不务正业’，荒废了自身。 作为一个越来越理智，甚至在某方面，堪称‘机器’般的人，陆川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武道，从来都是他唯一的追求，其它所需，不过是作为辅助，让武道之途更加方便罢了。 伟力加诸一身，才是他的目标！ 姜业洺絮絮叨叨几句，没得到想象中的捧哏，也没有因此尴尬，自顾自的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阵盘，啪啪一声扣在了阵门上。 不知是突发奇想，也是来了兴致，竟是说了一句有关阵道的妙理。 “想要破除阵法，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破去阵法节点，但似这等楔刻于金铁之上，拥有莫测防御之能的阵法，则要扰乱其阵法，使得阵法暂时关闭。 如此一来，便可省去大半力气！” 说罢，姜业洺在七八个阵盘上随手一拍，几乎一气呵成，迅捷到了极点。 嗡！ 几乎在同时，阵门上光华大作，那若隐若现的纹路，竟是化作一片光幕涟漪，最终笼罩出一座大门的外形。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 “要开了！” 六人目光大炽，一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只等阵门洞开，便会悍然杀入其中。 但紧接着，众人呼吸便是一滞。 嗡……咔嚓！ 当阵门上的光幕涟漪震颤到极限之际，整座地宫仿佛轻轻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其上扣着的十几个阵盘，竟是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碎裂开来！ “怎么会？” 看着丁零当啷跌落在地的阵盘碎片，姜业洺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不止是因为心疼，更多是不可置信！ 作为一位专业人士，姜业洺虽然没有多说，可言语举止之间，莫不有着一分属于阵法师的骄傲与自信。 这份优越感不会对任何人故意显露，而是其自身气质所发。 换言之，即便姜业洺表现再谦虚，可他骨子里的骄傲与自信，却不会作假。 可未曾想，一座信心十足能够打开的阵门，给了他当头棒喝，好一会都晕头转向，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没有催促，也没有冷嘲热讽。 此前的几座阵门，早已证明了姜业洺的能力，即便放眼大晋，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比肩的阵法师。 “怎么会这样？” 姜业洺不信邪的又弄上一套阵盘。 可不过盏茶工夫，如出一辙的一幕再现，又是丁零当啷满地破碎阵盘。 “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最好不要浪费阵盘了！” 眼见姜业洺钻了牛角尖，就要再来一遍，陆川拦住了他，冷声道，“想必这东西炼制不易，如果都消耗在这里，待会出了问题，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你……” 闻听此言，正待发怒的姜业洺面色一紧，深吸口气道，“是我心急了！” 陆川摇摇头，未做言语。 以他的眼力见识，自然能看出来，姜业洺并非心急，而是碰上了好奇的难题。 就如那些做了一辈子科研的人员，一旦碰上自己喜欢的疑难问题，都会为之废寝忘食，几乎没有特例。 姜业洺显然也有这种特质。 众人没有打扰他，任由姜业洺面对阵门抓耳挠腮的考虑破解之法，其余人则面对黑黝黝的地道，面色严峻起来。 显然，他们都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姜业洺打不开阵门，就只有回头路可走，面对那满库尸群，谁也没有信心能活着出去。 或许每个人都和陆川一样，有着自己的底牌。 但底牌之所以为底牌，那是因为不为人知，一旦暴露出来，若被人刻意针对的话，结果多半都不会太妙。 尤其是，现在若是那尸群被放出来，他们将面临更可怕的事情。 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徐幽，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来回踱步碎碎念，罕见的没有发挥唠叨属性。 “诸位，有麻烦了！” 姜业洺看了好一会，才一脸苦笑的回转过来道，“这阵门并非是杨家炼制，而是前隋遗留，多半是杨家夺得了前隋宝库之后，用这座大门重新楔刻了阵纹。” “此事我一无所知！” 杨辰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沉声道，“姜兄，阵法之道，我并无涉猎，却也知道，这些阵法算不得精妙，以你的阵法造诣，难道都破不开吗？” “难！” 姜业洺摇摇头，双手一摊道，“一来是这阵法与最近数百年的阵法之道有不小的差别，再者便是，要破除这阵门需要相应的阵盘测验，我无法现在炼制阵盘。” 众人心头一沉。 想想也是，谁也不是神仙，能够预料到所有事情。 若杨辰对此间知根知底的话，也不会带上姜业洺这等阵法师，自己来吃独食，他不香吗？ “进不去，就只能撤！” 陆川淡淡道。 “第三重宝库里的尸群，我们过不去！” 刘空吾道。 “刘老哥说的是啊！” 徐幽搓了搓手，干巴巴道，“陆老弟，现在只有冲进去，弄几个活口，然后原路返回啊！” 他的话，众人的懂！ 也正因为当时的选择，才落得如此处境。 若是六人齐心协力，不是进来，而是闯出去的话，现在已经脱离这个漩涡了。 只不过，财帛动人心！ 不说六人中有几个怀着特殊目的，就容不得他们后退，试问又有几人，放着皇室宝库不取，甘愿空手而归呢？ “姜兄，合我六人之力，能不能强行打破阵门？” 杨辰肃然道。 “难，绝难打开！” 姜业洺摇摇头，断然否决道，“这阵法楔刻于奇珍宝铁之上，大门本身就堪比一件玄兵的价值不说，单单这阵法之力沟通了大地。 只要阵纹完整，所有的攻击，无论多强，都会被导入地下，除非我们的力量，能够一气贯通地下百丈。” “嘶……” 即便早有预料，可众人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一气贯通地脉百丈，这等实力，据他们所知，甚至已经超脱了先天的范畴！ 传说中，唯有上界那些半山御海，手可摘星辰，封号人仙的存在，才有这等威能。 那是真正的陆地神仙，人中仙神，放眼琅琊福地，都是绝对的高层了！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先天或半步先天，勉强称得上是大小猫两三只，怎么可能打破这等阵法？ 陆川眉头微皱，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间在那些上界人口中，可是下界，能来到这里的人，说好听了是为各家谋福祉的后路，不好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流放之路。 除了突破无望之外，就是一些老弱病残，怎么可能携带如此珍贵的阵法？ 若真有能够抵挡人仙强者的阵法，在上界自家宝库用了，它不香吗？ 也不知是众人都震撼于此阵法的强大，还是怎么着，似乎都没有怀疑的意思。 “撤！” 陆川冷冷吐出一个字，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既然进不去，无论有什么问题，都不能在这里干耗着。 “陆老弟，别急啊，就算咱们往回走，也打不开那阵门啊！” 徐幽赶忙跟了上来，指着来路道。 陆川眉头大皱，侧身冷冷道：“凭我们的实力，全力一搏，回去还有一线生机，你们还等什么？” “你要走随意！” 杨辰面色不变，淡漠道，“但杨某可不想空手而归！” “呵！” 陆川冷冷一晒，森然眸光缓缓扫过四人，“原来如此，这门不是打不开，而是想要趁机拿捏才是！” “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好的勠力同心，同仇敌忾呢？” 徐幽跳脚道。 “不用装了！” 陆川撇撇嘴，不屑道，“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这时候跟我来这套，我保证，这里活下来的人不超过一个，哪怕我会死！” 话音未落，场间气氛陡然一滞，更显凝重万分！ “陆老弟，怎么会呢？咱俩是一伙的啊！” 徐幽搓着手，满脸尬笑，可看到陆川的冷脸，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了。 “陆川，少在这儿胡吹大气，就你那点道行，真以为能拼过我们五人？” 杨辰也不装了，神色骤然转冷，眸中杀机凛冽道，“不妨告诉你，徐幽早就把你卖了，无论能不能进去，你都得死在这儿！” “老阴人，你含血喷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做了你？” 徐幽胖脸一僵，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不知何时，长短双刀在手，幽幽寒芒吞吐，有如毒蛇吐信般，散发着凌厉森然的寒光！ “看样子，你很看重这小子！” 杨辰眸光微闪，面色瞬间和煦下来，仿佛刚刚散发杀意的不是他一般，淡笑道，“陆老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此行，都有各自的目的。” “包括要我的命？” 陆川淡淡道。 虽然是问话，可语气却极为笃定，似乎早就发现了一般。 “不错！” 杨辰坦然承认，指着大门道，“只不过，这个问题却是出乎意料，但也并非过不去的坎儿，但丑话说在前头，里面的东西，必须我们先选。” “嘁！”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们人多？” 若是放在两年前，他从心也就从心了，甚至不会趟这浑水，但现在，想要让他从心，那真是痴人说梦。 莫看杜雄不在身边，可陆川还真不怕对方人多。 真要发起疯来，他自己都怕！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因为陆川也不知道，自己真进入那堪称无情，乃至忘情的状态，实力会强大到何等地步。 甚至于，直接突破先天，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陆川不愿意放弃人性，一直镇压心魔，才难以迈过天地玄关，成就先天罢了。 唰！ 衣袂猎猎声骤起，五人同时动了，却一个都没有出手，无不神色凝重的看着陆川，面上各有惊疑不定之色。 即便是口口声声说着，与陆川是同盟的徐幽，此时也是极为紧张。 “陆老弟，冷静冷静哈，这都到门口了，咱不能窝里横，便宜了别人啊，是不？” 由不得他不紧张，实在是此时的陆川，单单是双眸中闪过的神光，竟是让五人都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尤其是徐幽，此前两人交手时，也不见如此可怕的气息波动，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难以想象，一个还未入先天的武者，竟然让对面三大先天，两个不知深浅的半步先天，忌惮到了这等程度。 “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眸中神光嗖忽敛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疑窦重重 “咳！” 姜业洺干咳一声，打破了死寂，举着一只手道，“那个，问题是，我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试试，若还是不行，只能打道回府了！” 众人眸光微闪，齐刷刷看向姜业洺。 从这一点也可看出，此人之前说是没有好办法打破阵门，也并非无的放矢。 但若说完全不知情的话，又太过刻意。 至少，陆川从中看出，除了自己之外，包括徐幽在内的其余四人，都从姜业洺之处得到了某种提示。 显而易见，双方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哪怕一直说跟他是盟友的徐幽。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陆川这般刚烈，竟是准备直接翻脸掀桌子，根本不在乎是否会有生死之危。 当然，任谁都看的出来，不到万不得已，双方绝对不会走这一步。 掀桌子，那是在没有任何可走的情况，才会做的选择。 即便是陆川，也不想直面死局！ “不瞒诸位，在下并未说谎，凭借手头上的东西，绝对打不开这阵门！” 姜业洺面露无奈，苦笑着环视众人，最后落在了陆川身上道，“陆兄，不管你信不信，在下绝无算计你的意图。” “呵！” 陆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实则心底里早已有了决断。 这里有一个算一个，估摸着，都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也就是徐幽可能还有其它谋算，并未显露出杀意罢了。 但即便如此，陆川也不会信这个家伙，毕竟对方藏的太深了，即便是杨辰这老阴人都有所不如。 莫看徐幽说杨辰是老阴人，他又何尝不是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没必要玩什么聊斋！ “姜兄，听你的意思，应该是已经有了法子，突破这阵门，不妨说来听听，大家群策群力便是！” 杨辰也知道不能逼迫过甚，便顺着台阶顺口接茬，心中也明白，姜业洺是真的没办法。 否则的话，虽然有必要搞这一出，提前压制住陆川，却也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大家都置于险地。 “我确实有一个折中的法子！” 姜业洺点点头，也不在藏着掖着，拍了拍已经恢复原状的冰冷大门道，“这阵门乃是以奇门精金所铸造，其上阵纹还好说，以我的能力，总能找到稍稍破坏阵纹运转的法子。 但坏就坏在，这阵纹竟然能连通地脉，使得防御力十倍，乃至百倍提升，除了一齐将之打破。 否则的话，绝无破坏之理！” “被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怎么办！” 徐幽似乎知道自己在陆川那儿失了分，此时颇为烦躁的追问，全然没有此前插科打诨的自来熟状。 “咳咳！” 姜业洺轻咳一声，沉声道，“我这法门，也不一定能成功，但想来大家都想试试，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在我的预想中，便是以五金之气，打破阵纹平衡，暂时隔绝地脉，直接强力突破这精金阵门。 但五金之气难得，至少要拥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玄异威能的宝物作为阵眼。 只不过，此法只能用一次，这精金阵门沟通地脉的力量太强，用完之后，怕是就要毁了！”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稍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难怪姜业洺一直吞吞吐吐，感情是这么回事。 众人虽然不通阵道，但从姜业洺一番解释来看，就是要众人集齐五件拥有五行玄异威能的宝物，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尤其重要的是，但凡是这种宝物，向来很罕见。 若成功还好，若失败的话，那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而且，这种宝物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一时间，神色各异的六人，再次分成了两部分。 三人看着杨辰、徐幽、陆川，后者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色发黑，一个淡然处之。 也难怪三人如此作态，杨辰也就罢了，是此行的发起人。 若真有所需，必然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徐幽则是得了一个大门派的传承，底蕴堪称众人之罪，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实打实的狗大户。 至于陆川，那更是没的说。 黄昏沙漠地下古城一战，搜刮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后来又隐隐传出，得了武盟和演武院密库宝藏，堪称富得流油。 为啥没人盯着五毒教教主呢？ 没办法，家大业大，吃饭的人多，谁让人家是教主，教主家也么有余粮啊！ 最重要的是，数十年前一场叛乱，教中底蕴亏损大半，没见连不传之秘的核心《五毒真功》都被盗走了吗？ 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而姜业洺和刘空吾，两人虽是先天强者，却一直名声不显，一来本就是隐世的先天强者，二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家族支持。 虽然有些来历，可论底蕴的话，实在不及前面的人十分之一。 “本座确实有一件庚金异宝，不知道是否符合姜兄所需？” 杨辰略一沉吟，很快就拿出一件圆环状，类似手镯的宝物。 看似轻便灵巧的手镯，可在众人眼中，似乎此物颇为沉重，更有一股隐晦的锐气扑面而来。 显然，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异宝。 “够够，庚金乃是五金之气中，极为特殊的灵金，以此为阵眼，做攻伐之能，成功的可能性，足可增加一成！” 姜业洺喜不自禁，颇为期待的看向徐幽和陆川。 “这个……姜兄难道都需要这等五金异宝不成？” 徐幽近乎咬牙切齿道。 “最好……咳，当然，差一等也没什么，只要是五金异宝即可，哪怕是铸成了玄兵！” 姜业洺刚想说什么，可看到徐幽的样子，赶忙改口道。 “哼！” 徐幽面色稍缓，咬咬牙，拿出一方散发氤氲毫光的蓝蒙蒙手帕，不舍的扔给姜业洺道，“这是葵水晶石所炼制的锦蓝布，应该够你用了！” “够够！” 姜业洺忙不迭接过，眼含期待的看向陆川，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陆川冷眼旁观，好似与自己无关一般。 说白了，姜业洺这家伙刚刚还想算计自己一把，这时候还想让自己拿出宝物，供对方实验阵法，真是痴人说梦！ “陆兄这是什么意思？” 杨辰面色不虞道。 徐幽张了张嘴，劝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毕竟，他做的事情，确实不地道，而且他也深知陆川的脾性，说翻脸那是真的会翻脸，绝对不带一点含糊的。 “首先，你们怎么确定，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里面的人，不会把第四层宝库搬空！” 陆川冷冷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侃侃而谈，说完又伸出一根，不急不缓道，“其次，你们怎么清楚，打破了这精金阵门之后，不会再遇到一群铁尸？ 最后，我凭什么要帮你们？” 等他说完，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不得不说的是，陆川所言，着实都在理，字字戳中要害。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杨辰眸光微寒，冷冷道，“你不想死，就得跟我们一直走下去，凭你自己，闯不过来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至少，现在的我们，都是你的盟友。” “那我可高攀不起！”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直说了吧，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们想要什么宝物。 想要我帮忙，很简单，里面的东西，我要一半。” “不可能！” “痴心妄想！” “简直是得寸进尺！” 不仅杨辰勃然变色，姜业洺三人甚至没有掩饰，便直接反对。 大家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你开口就要一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呵！” 陆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老子又不是你们的爹，凭啥惯着一群对他有恶意的敌人？ 真要翻脸，那也得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莫看他说过，最后可能只有一两个人活下来，但陆川更有信心，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他。 只不过，那个他，不是陆川想要的罢了！ “陆老弟，等等！” 徐幽再次追上陆川，胖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道，“我保证，除了我需要的那件东西外，我那份全归陆兄所有！” 可惜的是，陆川依旧不为所动。 “加上我那份！” 直到陆川即将走进黑暗之中，杨辰低喝一声道。 此言一出，即便是陆川也有几分意外，心中却更多了几分揣测。 能让杨辰做出如此大的让步，足可见其图谋非小，现在却是直接暴露出来了。 但两人做出承诺，加上陆川自己应得的，也差不多到五成了。 “我要杨家的曜日枪诀做抵押！” 陆川冷声道。 “给你！” 杨辰很干脆的扔出一本册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家秘籍外传。 “给给，嘿嘿，这是幽冥殿的不传之秘，至于名字，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慢慢看！” 徐幽恢复常态，同样交给陆川一本册子。 陆川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也未看的将两本册子塞入囊中，同时扔给姜业洺两把玄兵和一方木匣。 “可以了！” 姜业洺仔细检查之后，终于着手准备。 众人见状，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是他们早就商量好，准备在这一刻算计我吗？” 陆川心中，却在思量着，徐幽和杨辰那般爽快给出秘籍的举动。 并非他有被迫害妄想症，实在是由不得他不多想，此行有太多疑点了！ 第四百六十章 银尸 嗡嗡！ 五色流光涌动不休，附着在涟漪激荡的光幕上，整座丈许高的精金大门，嗡然震颤，在各色流光掩映下，彷如一扇虚幻的空间之门。 当五件宝物发出哀鸣之际，涟漪也随之激荡到了极限，发出不堪重负，有如浪涛般的呼啸声。 “就是现在！” 姜业洺眸中慑人精光一闪，双手如蝶翻舞，掐出一个玄妙至极的印诀，猛的点向阵盘。 咔嚓！ 几乎在同时，五件宝物齐声崩溃，化作五道流光突破光幕，钻进了精金大门之中，沿着其上阵纹游走不休。 轰隆隆！ 彷如地龙翻身般的震动，在脚下激荡不休，似乎下一刻，整座地窟都将为之倾覆。 但无人为之分心，反而是不约而同，默契到极点，全力出手攻击大门。 轰！ 本就因五金之气穿破的光幕，彷如气泡般应声而碎，五大强者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实打实的击中了精金阵门。 饶是此门堪比玄兵宝物，也经受不住五大强者蓄力已久的绝学一击，最终应声而裂。 但这并没有完。 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自地下深处喷薄而出，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元气雾，在破碎的精金大门缺口中涌动不休。 那融入其中的五金之气，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被冲散击溃。 “哼！” 陆川眸光微寒，心知千防万防，终究是被算计了一把。 这精金阵门竟然是这地下宝库的核心阵眼，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难怪有着如此恐怖的威能。 但也正因此，当此门被破去之际，地脉之气得不到梳理，直接冲着一个口子宣泄而出。 这股力量之强，堪称恐怖，不仅生生冲垮了合五人之力才能击破的精金阵门剩余部分，更是直接穿透了地窟。 放眼望去，里面的人满面惊骇之色，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事会发生。 轰隆隆！ 地气冲击之下，更是掀翻了不知有多厚的地壳，彷如凶物血盆大口的裂缝，几乎在顷刻间开裂出数丈，有如雷电般蜿蜒而起。 “走，去第五层宝库，决不能让这帮乱臣贼子得逞！” 里面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厉声长啸，也顾不得收拢宝库中的宝物，竟是直接推开了大门，向着深处而去。 显而易见，他很清楚接下来将面对什么。 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六大高手的突袭，没有了阵法防护，只能集结所有人手拼死一搏。 “愣着干什么，赶紧抢啊！” 徐幽招呼一声，率先向着元气雾已经稀薄了不少的大门洞冲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陆川并没有动。 原本徐幽还只当陆川是被这一幕震惊了，可当他进入其中后，依旧不见陆川进来，才察觉到一丝不妥。 只不过，徐幽也有自己的目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只得先去搜寻目标。 可惜的是，除了刘空吾发出一声戛然而止的惊喜呼喊外，包括徐幽在内，似乎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心仪之物。 因为地气冲击的缘故，四层宝库几乎毁于一旦，大半地方都出现了坍塌，所在的宝物也几乎都跌落其中。 这一刻，他们似乎忘记了此前的约定，甚至没有在乎陆川是否有进来，抢着将所有的宝物塞进随身的百宝囊之中。 陆川只是略作打量，也是咂舌不已。 不愧是皇室宝库，这里的东西，仅仅是入目所及之处的零星宝物，就已经达到了武盟和演武院的密库。 甚至于，珍贵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随着宝库塌陷，而深埋地下，还有一部分承装在器具之中看不到。 管中窥豹，可以想见，第五层宝库中，会放着何等珍贵的物事！ 但偏偏，陆川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盛，就连血液，似乎都有了发热的迹象，心中却诡异的升起一股寒意。 陆川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心知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嗖！ 所以，他毫不犹豫转身便走，丝毫不在乎此前的约定。 什么五成宝物，什么天大机缘，都没有命重要！ “他……” 众人诧异不已，心头没来由涌上一层阴影，连抢收宝物的动作，都随之慢了半拍。 “难道……” 徐幽抓着两件宝物，愣怔看着陆川没入黑暗的身影，心头不安之感也随之而起，可想到此行的目的未曾达成，却依旧下不了决心就此离开。 “走，没有时间耽搁了，少一个人分宝物，我们正好可以多得一份！” 杨辰却是满不在意，随便收取了几样东西，便催促众人。 虽然这里埋了不知多少重宝，可时间却来不及了，不仅是下面还有一场恶战，就是外面的大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结束。 无论哪一方赢了，这些早早前来摘取胜利果实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陆川却是远路返回。 可当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刚刚走了一半时，面色却阴沉到了极点。 地道塌了！ 即便以他的实力，强行破开了几处，最终却发现，整座地宫似乎发生了位移，根本找不到来路了。 “杨辰，还是徐幽，亦或者五毒教教主？” 陆川眸中神光闪烁。 这一刻，他深知此行六人中，除了自己之外，绝对有一个人，知晓皇室五层宝物的隐秘。 至于这个人是谁，鉴于所知太少，陆川也猜不出来，但每个人都有嫌疑。 通晓机关术和阵道的姜业洺，可以说是杨辰找来的帮手，但若此人与建造宝库的前人有关系呢？ 看似嫌疑最小的刘空吾，陆川对其一无所知，几乎一点推断都没有。 嫌疑最大的莫过于杨辰了。 此行就是因他而起，若说有什么隐秘，也是非他莫属。 但一路上发生的种种，又让陆川不得不怀疑，徐幽也参与其中，毕竟此人太过神秘。 至于五毒教教主，鬼知道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无论是其一身妙到毫巅的毒术，还是先天修为的实力，都是对陆川威胁最大的人！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敛去面上的阴郁，冷着脸转身，再次回转第四层宝库。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被算计了这么多，若是不收点好处，那也太对不起自己被蒙骗这么久。 不多见，来到了已经塌陷大半，一片狼藉的四层宝库。 “呵！” 没有急着离开，陆川眉心微光闪烁，强大神识扑散开来，轻易搜寻到裂缝中没有毁坏的宝物。 挑挑拣拣，虽然不算多，也找到了十几样外界罕见的天材地宝。 虽然现在用不上，但聊胜于无。 可惜，多半宝物都深埋地下，一部分损毁，一部分被五人收走。 陆川所获虽然不算少，可也算不得什么。 “拿了我的东西，还想算计我，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冷幽幽的话语回荡在四层宝库之中，陆川眸中寒芒闪烁，飘然进了半塌的门洞，循着满地狼藉的地道，向着五层宝库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在更下层的五层宝库通道，竟然没有堵住，仅仅是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黑暗中，随处可见，龟裂的岩壁，还有各种因地气喷发而毁掉的机关埋伏。 总的来说，破坏了那连通地脉的精金阵门，竟是直接摧毁了此间所有连通的阵法，连带着大部分机关都受到了影响。 陆川也不管这些，强抑着心头不安，还有浑身没来由的不自在，在地道中三拐两拐，终于来到了第五层宝库的入口前。 但还未等进入其中，便觉一股森然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令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这种感觉……” 陆川瞳孔一缩，汗毛都竖了起来。 早已压在记忆深处，某些不好的记忆，彷如潮涌般挤进了脑海。 那是他武道初成，刚刚从野马川武盟分舵地窟脱困，之后却被杨辰抓住，送到了凉州城百草园陶琥之处。 当年，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隐藏于《五毒真功》中的《百毒煅金身》，恐怕下场跟杜雄也差不多了。 而刚刚的感觉，虽然并非是那种身中尸毒之后，被特殊的牵魂引之术控制，却是一种天然的压制。 就仿佛，一种高等生命，凌驾于自身之上！ 若非早就将那尸毒炼化成本命精元之中，陆川此时，多半已经臣服在这股天然威压之下。 什么能让尸毒臣服，已是不言而喻！ 吼！ 不等陆川细想，一股充斥着暴虐嗜血的低吼，自第五层宝库之中传来，使得陆川激灵灵打个寒颤。 甚至于，下意识的想要直接引心魔入体，来抗衡这股恐怖气息。 强，实在太强了，强大到超出了他的抵抗范畴，里面绝对存在着一个恐怖的怪物。 但陆川很清楚，自己没有退路。 这时候坐山观虎斗，等那怪物解决了里面的人，在这不知是否已经密闭的地窟之中，自己将无路可逃。 于是乎，陆川迈步进了第五层宝库，第一眼便看到了一抹透着不详，仿佛代表死亡的银灰色光影在闪烁。 面对那恐怖的银灰色光影，杨辰一行五人，竟是只能勉强自保。 银尸，凌驾于铜尸之上的恐怖存在！ 陆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才是皇室宝库安全的最大依仗。 第四百六十一章 杨辰的目的 吼！ 宛如野兽般的暴虐嘶吼，在宝库中仿佛惊雷滚滚回荡，即便隔着数十丈之遥，竟也是令刚刚来到的陆川，心神摇曳，血气浮动，变体生寒！ 陆川心头凛然不已，心知这不仅仅是因为，曾经炼化入体的尸毒诱因，更多是因为这银尸的实力，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某种程度上而言，若银尸也是一种生灵的话，其生命层次，已然超脱了先天。 只不过，受限于此间某种特殊规则的缘故，无法发挥出那种恐怖威能。 这种情况，在杜雄身上，陆川已经有所察觉。 杜雄虽仍旧是铜尸，可隐于体表之下，却已然显露出变化迹象的银灰色斑点，便是最好的明证。 但两者之间仍旧有着天渊之别，仅仅从实力来看，便可知一二。 真要比较的话，就是杜雄铜尸与普通铁尸之间的差距，亦或是先天强者与半步先天的区别！ 简而言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吼！ 就在陆川思忖之际，银尸已是凶威大发，轻易撕裂了一名半步先天，浑身沐浴在血肉之中。 沽泌！ 但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伴随着隐晦如吞吸般的声音，其周身血肉竟是仅仅停留数息，便既没入银尸体内，竟是连半点血污都没有留下。 “你们这帮蠢货，这怪物根本无法控制，为何要把它放出来？” 杨辰怒啸连连，一只手挥舞宝枪，却被银尸随手拍飞。 若非几名先天强者联手抵挡，杨辰怕是已经步了其余人的后尘，不说被吸干，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下。 被其呵斥的几名皇室宝库高手，满面怒容，却是有口难言。 至于为何放出银尸，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强盗？ 但偏偏在于，银尸突然狂性大发，竟是六亲不认，连杀数名皇室高手，这就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了。 于是乎，才出现了陆川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姜兄，布阵，困住它！” 杨辰怒吼一声，身先士卒，攻杀银尸，一副搏命的架势，“不杀了此獠，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杨兄放心，就算拼了性命，姜某也绝不会让这等凶顽为祸世间！” 姜业洺大义凛然的退到圈外，双手如蝶翻舞，取出一块块巴掌大小的阵盘，从容布置的同时，飞快游走在仓库各个角落。 其余人见状，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抵挡银尸。 吼！ 银尸本性嗜血暴虐，凡是血肉生灵，都在其狩猎范围之内，此前不知被困了多久，一朝脱困，凶性大发，恨不得将所有血肉都吞入腹中。 奈何它的实力不仅受到限制，又被困了许久，大打折扣之下，虽然吞了好几个高手的血肉，却依旧未曾恢复。 以至于，缓过神来的众人，联手之下，竟是渐渐挡住了银尸的突袭。 若非其速度太快，堪称鬼魅的话，此时怕是已经落入下风。 “是为了这头银尸？” 在看到姜业洺布阵的瞬间，陆川几乎在一瞬间，就断定杨辰的目标，正是这头皇室赖以看护宝库，甚至是整座皇宫最大依仗的银尸。 这并非不可能，而是有极大的可能！ 若杨辰成功的话，不说凭此一举镇压皇族，单单是这宝库，便会任其予取予夺。 包括陆川在内，绝不可能是其对手！ 说来话长，不过短短十几息，陆川便推断出此刻的凶险！ “先杀姜业洺？” 陆川动念之间，杀机大炽，凛冽眸光锁定正在忙碌的姜业洺，却又在瞬间否决。 虽然姜业洺很可能与杨辰合谋，是其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但无论哪种可能，此时的姜业洺，是困住银尸的唯一后手。 杀了他，即便是陆川全力以赴，进入那非人状态，也未必能在银尸爪牙之下活命。 毕竟，实力差距太大，并非什么特殊手段就能弥补的！ 但若不杀姜业洺，任由杨辰成功控制银尸，此行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陆川毫不怀疑，杨辰对自己的杀心是何等坚定不移。 此前在一路行来，他已经数次察觉到不妥，总觉得此行太过顺利，果然就是杨辰预谋已久的行动。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一定是敌人，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可大多时候却正是如此。 但现在，陆川却不得不出手。 否则的话，他一个人站在圈外，凭银尸对于气血的敏锐感知，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活靶子。 毕竟，陆川本身就是横练强者，一身气血雄浑无匹，对于银尸而言，就如黑夜中的明灯，想看不到都难。 哪怕陆川的混元功，对于自身气血的收摄，有着极大的作用。 可偏偏在于，银尸本身的天性，赋予了它对气血无与伦比的敏锐感知之能，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再者便是，他现在冲上去，也很容易被银尸针对。 不管选择哪种方式，结果都不会太妙。 吼！ 正如现在，当陆川冲进站圈之际，银尸便猛的发力，震开了几个高手，狂吼着冲他飞扑而来。 并不是真的飞，而是近乎平行滑翔，完全超脱了地星引力，风驰电掣般的飞扑。 “哼！” 陆川闷哼一声，双手握刀，想也不想便是一记重斩。 当！ 刺耳金铁爆鸣中，所有人无不面露不适，但令他们欣喜莫名的是，银尸赫然被第一次击退了。 纵然陆川近乎倒飞而去，但银尸真的被击退了。 除了杨辰眸光闪烁，不知酝酿着什么外，其余人松口气的同时，再次飞扑而上，从侧面围攻银尸。 无关私怨，唯活命为唯一目的！ 只要不想死在这儿，任谁都得出一把力，哪怕是划水也行。 否则的话，吞食一个人的血肉，便强盛一分的银尸，终将杀光所有人。 跟这种嗜血成性，毫无人性的怪物，根本没有搭理可讲。 唯有你死我活！ 就连一向跳脱的徐幽，此时也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早已双刀在手，身化幽灵一般，展现出鬼魅身法。 每当银尸冲击之际，便会从最刁钻的角度斩出一刀，不求伤敌建功，只求扰乱银尸的发力。 这怪物力大无穷，行动如风，每一击都近乎凌驾于先天强者。 也亏得徐幽的手段，每每以这种方法削弱，才使得众人能勉强将之挡住。 否则的话，现在怕是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只不过，形势依旧堪忧。 面对怪力滔天的银尸，所有人近乎使出了全部手段，可先不说体内真气或内气的消耗，单单是被其怪力震动的经脉，此时就已是肿痛不已，近乎爆裂。 但银尸却依旧生龙活虎，丝毫不见损伤，好似力量无穷无尽一般。 事实上，虽然不至于如此，可相对于人类或任何生灵而言，银尸或者亡灵一类的异类，却是真的如此不讲道理。 即便其体内尸气耗尽一空，可单凭刀枪不入，千载不朽的尸身，就足以堪称是不死不灭。 仅此一点，就比血肉生灵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之所以没有被僵尸占据这方世界，便是其灵智太低，甚至是近乎没有任何智慧可言，完全是凭嗜血本能行动。 如此一来，便大大限制了其生存空间，甚至一度被特殊手法镇压或控制。 但有的时候，智慧生灵太过盲目自信，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甚至制造出了这等恐怖怪物。 却不知，善水者常溺于水，玩火者，必被焚！ 这并非没有道理的！ 就像现在，不知什么原因，导致银尸失控，连将它放出来的皇室宝库守卫，都死伤大半，做了其口中血食，便是最好的明证。 只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当当！ 陆川面色沉凝，如电般劈出一刀刀锋利刀光，除了没有化出丈高法身之外，已然是拼尽了全力。 但即便如此，数十次硬撼之后，已然能清晰感受到，双臂的酸痛，还有体内经脉的不适。 连他都开始出现这种症状，更遑论其他人了！ 此时此刻，银尸虽然体表出现了道道伤痕，气息却没有丝毫减弱，玄兵似乎只能破其表面，根本无法给它致命一击。 经过短短时间的交手，陆川也已然发现，除非真的进入那种非人状态，他怕是根本无法威胁到这等恐怖存在。 吼吼！ 银尸暴虐嘶吼，透出一股烦躁，暴跳如雷之意，似乎已经不耐烦这般一次次冲杀的无功而返，竟是不管不顾，浑然不在意旁人的攻击，全力扑杀向陆川。 直觉告诉它，只要吞吃了这个屡次挡住它的家伙，即便不能恢复巅峰状态，至少也能恢复到，将这里所有血肉吞噬一空的地步。 本就遵循本能行动的银尸，此时已然按耐不住了。 轰咔！ 当陆川第二次被银尸突袭击退，感受到异常之时，便毫不犹豫后撤了。 “挡住它，阵法就快好，否则功亏一篑，我们都得死！” 眼见陆川后退，杨辰长啸一声追了上来。 但陆川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仗着身法迅捷之便，脚下一点，便退出数丈之远，几个起落，便引得银尸飞扑而来。 吼！ 银尸岂肯放弃到嘴的血食，已经摆脱了那些烦人的苍蝇，本能驱使之下，更是让它全力爆发抓向陆川。 陆川毫不犹豫再次后撤，可就在此时，周身陡然一沉，仿佛有千钧大山压顶，使他不得不出刀硬撼，已然到了面前的银尸。 第四百六十二章 地裂 嗡！ 氤氲毫光乍现，波光流转，如梦似幻的光幕，瞬息弥漫方圆数十丈，近乎笼罩了大半个宝库 所有人心头一沉的同时，身上却无任何异常，不由目露喜色。 成了！ 这分明是阵法光幕！ 虽然不知道效用如何，可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才布置完成，自然会有奇效。 在众人看来，已然胜利在望的大阵成型，却无人知道，此时却是对陆川形成的致命威胁。 无处不在的沛然重压，近乎直接作用在了心神之上，陆川便知道，自己还是小觑了阵法之能，更是小看了杨辰的布局。 这阵法，不仅是用来困住银尸，更有一部分是针对他的。 吼！ 银尸的咆哮在耳畔有如炸雷般响彻，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锐利双爪更是带起阵阵撕裂真空般的锐芒，使得陆川面庞一阵刺痛。 躲不过，避不开！ 顷刻之间，陆川便知道，自己面临着何等困境。 “嗬！” 一声破风箱似的低吼，自陆川口中吐出，体表淡金色毫光流转，彷如符文般涌动，身形骤然拔高，化作丈高法身。 凶悍绝伦的气息滚滚而出，带起阵阵劲风呼啸，甚至冲击的阵法光幕涟漪激荡！ 但众人来不及震撼，那一人一尸便碰撞到了一起。 轰咔！ 刺耳爆鸣声，彷如空谷回响，在宝库中激荡不休，有两个修为稍弱者，甚至抱头痛呼，耳廓里赫然流淌下鲜血。 咚咚！ 闷雷般的重击声中，银尸彷如滑行般向后倒退，陆川一连爆退七八步，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蓦然翻转身形，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落一旁空无一物的地面。 旁人不知道陆川为何这么做，可杨辰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来不及，唯有姜业洺知道那里有什么。 “不可！” 陆川可不管他说什么，刀芒如电，刚猛无俦，刀尖瞬间刺入一块金铁硬物。 即便有刺目光华，彷如闪电喷薄，似陷入粘稠泥浆，依旧无法阻止龙吟刀的锋芒破入其中。 咔嚓！ 一瞬间，光华崩散，金铁铮鸣中，一块巴掌大小，布满神秘符文的阵盘，应声列成两半。 “你在干什么？” 姜业洺怒喝一声，目中更满是不可置信，陆川怎么会知道阵盘所在？ 他当然不知知道，陆川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在姜业洺布置阵盘期间，哪怕陆川与银尸死磕，也暗暗记下了所有位置。 陆川却是头也不回，腰身一转一沉，微微屈膝，双脚骤然发力，肩头猛的一抬。 铁山靠！ 轰隆一声沉闷巨响，好似撞破了一座大山的陆川，生生冲开了一层无形光幕，踏出了阵法的覆盖范围。 说来话长，一切不过发生的眨眼之间，除了几次光华闪烁之外，众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然，除了杨辰和姜业洺这两个当事人外，便就是徐幽似乎猜到了什么。 吼！ 几乎在同时，银尸爆吼一声，仰天怒啸，之前凶威盖世的怪物，此时却仿佛没头苍蝇一般，在数十丈方圆内来回狂奔。 众人瞬间抛却刚刚的异常，无不大喜过望。 这大阵，竟然能隔绝银尸的感知，令众人安全性大增的同时，又可以伺机出手偷袭。 如此一来，无论是趁机撤退，还是将这怪物生生磨死，都在掌握之中，可谓是进退自如。 可惜，当有人想要离开，发现一片无形的阵法光幕，阻止了去路之后，所有人才明白，不将这怪物斩杀，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阵法是保护层，同样也是囚笼，将他们和银尸关在了一起。 甚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们的视角，渐渐看不清外间的一切，好似扭曲了视线一般。 但在阵法之中，除了银尸力量被压制了不少之外，所有人并未有其它不适之感。 不得不说，阵法之玄奇，当真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只不过，这些与陆川并无多大干系。 至少，暂时没有！ 趁着阵法还未完全成型，陆川强行从中突破而出，便已然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哼！” 冷冷看了阵法中已然有些模糊的人影一眼，陆川眸光微移，在其中一道身影上稍作停顿，便转而闪向一旁的架子。 或许是因为，地脉波动，底气冲毁了阵法的缘故，杨辰一行人冲进第五层宝库，近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和时间，以至于这里的宝物都没有被收走。 也可能是守护宝库之人，觉得此地很安全，又有银尸保护，可谓万无一失，甚至懒得收拾。 结果，当杨辰等人冲入此间后，这些人才慌乱放出银尸，却不知道为何，这怪物竟然会失控，并且突袭下杀手。 以至于，守卫一方顷刻间损失惨重，为了保命，不得不与杨辰等人联手，才有了之前陆川所见的一幕。 虽然阵法覆盖了大半宝库，但这并不妨碍陆川收拢其它宝物。 他可没有忘记，这里面的东西，名义上有一半属于自己。 外界罕有，上百年年份的灵药，一株株被盛放在特殊的木匣中，放置在木架上。 杨辰等人闯进此间时，即便是在争斗中，也刻意避开了这些宝物。 除了被银尸撞碎的几处外，其余的几乎都保存完好。 现在，这些都便宜了陆川。 为了此行，陆川准备了十个百宝囊，虽然不知道是否会成功，有道是有备无患嘛。 好在，这些都用上了。 灵药拿走，罕见的灵金拿走，不知名，奇形怪状的也带走，一架子秘典孤本装上，彷如刮地皮一般。 随着陆川的身影，游走在小半个宝库木架之中梭巡，所有宝物顷刻间被搜罗一空。 “咦，这是什么玩意？” 最后还找到一块拇指大小，通体晶莹的各色宝玉，陆川看着上面隐晦的纹路，觉得不凡，却又不认识，也都一股脑塞进了百宝囊。 现在，可不是坚定宝物的好时机。 当收拾完小半个宝库，拢共也不过耗费了盏茶工夫而已，效率不可谓不高。 做完这些，陆川才长舒一口气，旋即神色一紧。 阵法中还有十一人，此时已经稳住形势，一个个轮番上阵，好似羞辱般，攻击着银尸。 陆川虽然已经分不清人形，可通过出手的波动，还有隐晦的光幕上，模糊的人影，凭借自身强大的记忆力，依稀能分辨出里面的动向。 不得不说，杨辰的布局确实近乎完美，哪怕被陆川出其不意的破去一个阵盘，依旧稳稳占据了上风。 陆川甚至怀疑，若非自己破坏了阵法完整，此时这银尸，怕已经快被镇压了。 但显而易见，不出意外的话，银尸多半要成为杨辰的囊中之物。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在黄昏沙漠中的地下古城，杨辰已经做过一次了。 连杨轩手中的铜尸，都能被杨辰所夺，若其早有计划的话，这银尸被其控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哼，既然被我发现了，可不能让你这般容易成功！” 一念及此，陆川眸中厉色闪烁，凭借强大的记忆，身形一闪，便到了阵法覆盖的外围。 前面丈许处，看似空无一物的地面，必有一块阵盘。 甚至于，就连精准位置的样子，都在陆川脑海中一一闪现。 嘭！ 全力一刀劈斩，毫无意外的被一片无形光幕所阻，而且异常坚韧，比之前陆川强闯出来时，坚固了数倍不止。 “真是好手段啊！” 陆川此番算是真切体会到了阵法的强大。 甚至于，就连想要用当年在地下古城小秘境中，突破那处被阵法笼罩的小阁楼方法都不行。 里面的交手虽然不算激烈，但每一次出手，都是全力以赴，力求伤到银尸。 如此一来，震动波及阵法，使得阵法光幕无时无刻不在震动之中。 陆川哪怕重现当时的情况，也不可能就这么走进去。 更何况，此阵乃是姜业洺所设，陆川可不信，作为阵法师，没有监控外面的手段。 甚至他怀疑，姜业洺正看着自己在做什么。 闯是闯不进去了，但这就让陆川放弃，却是不可能的。 “要玩是吧，那就好好玩玩！” 陆川神情冷厉的看了眼，一道正对着自己的模糊光影，蓦然转身，锐利眸光在宝库中梭巡，很快便发现目标。 呼！ 身形虚晃间，劲风乍起，彷如瞬移般，陆川已到了十数丈开外，脚下赫然是条一掌宽，彷如怪兽开阖的裂口。 “地脉涌动，地气冲击之下，能直贯上面，下面八成也有一处地窟，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陆川眸中疯狂之色一闪，周身暗金色毫光再闪，虽未化出法身，气息却是狂涨三分，蓦然气血劲力灌注双腿。 轰！ 抬脚踏地，劲力吞吐，直贯地下数丈，整个宝库都为之震动。 卡啦！ 脚下原本一掌宽的裂缝，竟是在沉寂数息之后，猛的崩裂，达到了尺许。 “嘿！” 陆川回首望向阵法所在，看着蔓延而去的裂缝，猛的再次跺脚。 轰轰轰！ 数十脚下去，地裂赫然已达数尺，并且进入了阵法范围，虽然看似没有多少影响，但在那似乎没有多少变化的坚硬地面上，却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缝隙阴影。 第四百六十三章 地气爆发 嗡！ 地裂骤分，涟漪激荡，内里模糊的人影，似乎也随之清晰了一分，并且引得数道光影停顿，似乎因为这变故，正惊疑不定的看向外面。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忍住！” 陆川狞笑一声，晃了晃有些发麻的双脚，活络着血脉流通，又走到另一道裂缝前，如法炮制。 轰轰轰！ 彷如擂鼓轰鸣，又似惊雷滚滚，地面震颤间，又一道数尺宽的裂缝成型，直通阵法之内，隐晦的光幕赫然肉眼可见！ 如此这般，四五道米许宽的地裂，已是如巨兽血盆大口般微微开阖，似要择人而噬，吞噬世间。 呼呼！ 尤其是那恐怖如破风箱般的隐隐呼啸，原本止歇的地气，竟是再次有喷薄之象！ 任谁也无法想象，竟然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撼动地脉！ 可偏偏，陆川做到了。 哪怕有取巧之嫌，而且是诸多巧合凑到一块，可做到了就是做到了，做不的假！ 嗡嗡嗡！ 那无形光幕震颤的越发剧烈，仿佛古井无波的湖面，骤然接连投入了无数石子，渐起层层涟漪波浪。 模糊的光影，也随之凝现人形，甚至隐约能分辨出，其内之人脸上的神色。 惊怒、骇然、恐惧，种种不一而足，混杂成最复杂的一面。 “住……住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业洺惊怒交加，嗓音都为之嘶哑，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就被这般毁去。 这不仅是对他的羞辱，更可怕的是，接下来将面临的死亡威胁。 只因为，阵法受到波及的情况下，对于银尸的束缚，已经降低了数筹。 取而代之的是，这恐怖怪物，已然能在阵法范围之内，稍稍锁定他们的方位，并发动起雷霆万钧的扑杀。 刚刚打开的局面，几乎在顷刻之间丧尽，死亡阴影笼罩向所有人心头。 “当然知道！” 陆川邪邪一笑，闲庭信步般走到另一道裂缝旁，淡漠道，“可你不知道，算计我的代价是什么！” 轰咔！ 话音未落，脚如炮锤，轰击地面，滚滚烟尘席卷而出，地面震颤不休，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陆川为何会被人如此忌惮。 除了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外，还有那惊人的实力。 换做在场任何人，虽然不一定能撼动地脉，可若说仅仅是震开地裂，却也算不得难事。 难就难在，明明是那势若奔雷的万钧轰击，偏偏不伤地脉分毫。 那一脚跺下去的位置，本该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亦或成型蛛网般的裂缝，却是除了地裂变宽之外，再无丝毫损伤。 单单这份无与伦比，堪称妙到毫巅的控制力，就足以让任何先天强者自叹不如。 更可怖的是，在维持这份精准控制力的同时，竟然能使自身劲力贯通地脉，引动地气爆发。 不，以陆川的实力，绝对做不到贯通地脉，可他偏偏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做到。 这才是最令人忌惮的地方！ “住手！” 光幕内传来杨辰的低喝，明显透着压抑到极点的惊怒，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你赢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之后不会向你出手，你此行收获已经足够，现在只要离去，还来得及！” “呵！” 陆川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森白牙齿，淡笑道，“保证什么的实在是不值一哂，若有所需，我自会凭双手自取。 但是，我更不喜欢麻烦，尤其是一些自以为是的东西，总以为能够决定他人的命运。 却不知，当你本身存念如此的时候，也不过其中一份子罢了。” “你想干什么？” 杨辰声音一紧。 “陆老弟，别冲动，我保证，这件事我不知道，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徐幽涩声道。 “哈，看样子，徐兄还是没有明白我说的话啊！” 陆川自嘲一笑，肩头虚晃间，竟是一跃跳下了裂缝，淡漠近乎冷酷的声音从中传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就看一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快，全力出手，只要我们镇压了银尸，无论他有什么手段，都没有用！” 杨辰怒喝一声，不知动用了什么，竟使得那在阵中横冲直撞的银尸，速度骤减，发出一声声闷雷般的愤怒咆哮。 “放心，我的阵法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破，只要不是收到地脉冲击，他休想作祟！” 姜业洺信誓旦旦说着，可语气中的微微颤抖，怎么都让人听来，不那么自信。 嗡！ 尤其是，当陆川跳下去的地裂之中，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淡金色毫光涌动，而升腾不休的恐怖气息时，所有人的脸色变了。 这位竟然打算是直接打通地脉，他难道不怕死吗？ 要知道，一旦地脉波动过大，使得地气爆发的话，陆川必将首当其冲。 但看之前的精金阵门，还有这座地窟宝库的阵法核心，可都是在地气爆发之下毁于一旦的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出手，难道等这个疯子，拉我们所有人一起陪葬吗？” 杨辰惊怒交加，此时他是真的出离了愤怒，并且隐隐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之下，就不该对陆川出手。 那就是个疯子，什么都敢干的疯子！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此时的陆川，竟是化出武道法身，在原本还算宽敞的地裂中，瞬间就好似嵌入了一颗楔子！ 咚咚咚！ 有如闷雷，又似擂鼓般的轰鸣，自地裂中喷薄而出，仿佛一下下敲击在众人的心头，那是劲力吞吐的波动。 这一次次的地面震动之下，阵法光幕也随之剧烈震颤，彷如一头庞然大物横行而至，肆无忌惮的显露着恐怖怪力，踩踏地面，震动的胡泊涟漪激荡。 众人疯也似的冲向银尸，力求在阵法失效之前，将这怪物拿下，如此才能面对那个疯子。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再想着，控制了银尸之后，要如何泡制陆川。 而是要想法子，如何在陆川引动地气爆发之下，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吼吼！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银尸，阵法束缚的力量越来越弱，这怪物的力量也随之越来越强，纵然之前被众人打伤了不少地方，可凭它的身躯，实在算不得什么。 此前的打击，非但没有对它造成多少影响，反而如弹簧一般，受到的压迫越大，反弹就有多恐怖。 “给我……开！” 怒吼仿佛自牙缝里挤出，又似在压缩着肺腑中所有的空气，随着这一声怒啸，地裂竟是应声而动，“喝啊！” 嗡隆！ 整座宝库巨震，仿佛就是那一哆嗦的事儿，随即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但这死寂，仅仅维持了刹那。 当众人心中升起庆幸之际，随之而来的便是天崩地裂，整座地窟为之轰然震动。 咔咔咔！ 无垠裂缝在宝库墙壁或地面上蔓延，龟裂的缝隙有如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直接蔓延到了所有人心头。 阵法光膜几乎在顷刻之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不堪重负的哀鸣，竟是嗡的一声溃散开来。 那数十个不知经过多少道特殊手法炼制的阵盘，更是在第一时间内爆碎，彷如烟花一般绚烂多彩。 可惜的是，这美景注定了无人欣赏，毕竟它不过是刹那光华，而死亡却是如影随形！ 吼！ 好似宣示自身存在般，一朝得脱的银尸，骤然仰天怒啸，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身恐怖威压。 “徐幽，你还在等什么，难道真要跟这个疯子一条道走到黑不成？” 杨辰愤怒咆哮。 “老阴人，老子早晚找你算这笔账！” 徐幽胖脸黑如锅底，小眼睛里满是从未显露过的阴郁之色，双手蓦然一翻，抖手甩出了五道黑褐色毫光。 “还有你，难道想一起死在这儿不成？” 杨辰豁然转身，冲着五毒教教主厉声怒喝。 “呵！” 岂料，五毒教教主竟是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兜袍无风自动，彷如一只黑蝴蝶般盘旋而起，向后爆退开来。 “你敢……” 杨辰眸光一缩，惊怒交加，显然没料到本该与自己同一阵线的盟友，竟在这节骨眼上背叛。 “呃？” 徐幽也是被惊不小，连甩出去的手都明显哆嗦了一下，小眼睛里满是惊诧，似乎在问为什么这么做。 但五毒教教主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退的远远的，似乎一副不愿与他们为伍的架势。 吼！ 银尸的咆哮戛然而止，面对徐幽甩出的五道黑褐色毫光，竟是没有任何抵抗力一般，轻易便被钉住了胸腹和四肢。 那坚如玄兵宝甲的身体，在那黑褐色毫光之下，彷如豆腐一般脆弱！ 杨辰惊怒之色瞬间转怒为喜，可却骤然一僵。 说来话长，不过是一息之间罢了。 可就是这一息，所有人便随着整个地窟，近乎天崩地裂般的震动，连身体都站不稳了。 呜呜呜！ 有如地狱幽冥洞开，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化作肉眼可见的气流，自地裂中喷薄而出。 嗡隆隆！ 地裂在顷刻间放大，什么阵法，什么地窟，好似都被轻而易举的撕成了粉碎。 一团淡金色毫光，在那气流冲击摇曳不休，直接向着上面飘摇而去，赫然正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陆川！ 连陆川都如此，更遑论他人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积尸地 轰隆隆！ 天崩地裂间，灰白色气流冲霄而起，彷如万丈巨龙蜿蜒腾空，隐于雷云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若是真的神龙也就罢了，可在这滚滚灰白色气流中，凡是生灵所及之处，竟是无不沾染成了一片灰败之色。 彷如般蔓延，落叶纷飞，草木化灰，蚊虫鼠蚁竞相奔逃，却在蔓延开来的灰白色气流中哀鸣而绝。 即便是自诩为万灵之首的人类，在这彷如末日天灾般的气流之中，也似一叶扁舟，风雨飘摇，哀鸿遍野，近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噗……” 巨石冲霄而起，一道人影吐血翻飞，滚落巨震不休的地面，目中满是骇然之色，“我干了什么？” 此时的陆川，再也不复之前的疯狂，亦或者说，他本就是装作那副疯狂的歇斯底里，准备放手一搏，实则是早就算计好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引动地气爆发，冲毁宝库，即便是扛着重伤，也能脱困而出。 可未曾想，结果真真是出乎意料。 地气确实被引爆不假，却也不该是如此恐怖，但见陆川体表，都有一层灰白色斑驳印痕，就可见一斑。 当地气爆发之际，首当其冲的陆川，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地下宝库确实如预料中直接被冲毁，自己也确实随之脱困而出，但地底下除了是地脉节点之外，却还有其它的东西。 大恐怖！ 不仅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更有着令人死亡临头，让他这等无数次直面生死的强者，都觉大难临头的恐怖物事。 放眼望去，整座皇宫都在地气冲击之下，近乎四分五裂。 人类在天灾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 仅仅是重回地面的短短十几息，陆川就已经看到，那些没头没脑，四处乱蹿的太监宫女，近乎成片成片的扑倒在地。 更可怖的是，在全身遍布灰白色之后，竟好似沙漠戈壁中，风吹日晒了无数年的砂石，直接随风而散。 陆川走到一具正在挣扎，似乎想自己求救的宫女尸体面前，迟疑刹那后，抓住了对方的手。 噗！ 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手腕直接应声而断，似乎比发丝都脆弱，并在陆川手中成了一团飞灰。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心神摇曳间，竟是差点失守，被心魔所趁。 这冰冷的触感，分明是尸气，可即便是邪意如尸煞之气，也不该有如此威能才对。 不仅毁灭了一个人的血肉之躯，更是带走了其中的所有生机，短短片刻之间，便将之摧毁，什么都没有剩下。 就在陆川愣怔间，本应是机关宫殿的位置，此时成了一个巨坑的所在，灰白色气流中，冲出了一道银灰色身影。 吼吼！ 怒啸如雷，嗜血如狂，正是那灵压先天的恐怖银尸，肆无忌惮的宣示着自身的强大与恐怖。 “这是……” 陆川眸光微凝，心神突突直跳，竟是看到那银尸周身，似有黑褐色锁链般的符文缠绕，有如细碎的诡异雷电，束缚着它的身躯。 只不过，银尸沐浴在灰白色气流之中，几有吞吐日月之威，体表散逸着惊人的银灰色毫光，与那纠缠自身的黑褐色符文锁链碰撞不休。 噼里啪啦！ 阵阵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刺耳爆鸣，在电弧闪烁般的黑褐色光华中激荡开来，伴随着银尸的恐怖吼啸，仿佛化作了一团银黑相间的太阳，与东方冉冉升起的骄阳争锋。 吼！ 不等陆川再仔细观察，斜刺里扑来一个满身灰白的人影，彷如僵尸般嗜血狂暴。 铮！ 刀光如电，头颅冲天而起，却无半分血渍迸溅。 令陆川头皮发麻的是，这尸首竟是飞快的化作飞灰，随风而散。 “连中三品武者都扛不住！” 陆川认得刚刚那僵尸身上的衣衫，分明是大内禁军的制式劲装，也唯有中三品以上的武者，才有资格成为大内禁军。 可想而知，宫中的那些普通人，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但真正令人惊怖的是，地气爆发之后，皇宫虽是首当其冲，可波及范围，却是近小半个皇城，甚至有向整个上京城蔓延的趋势。 一想到上京城中数以百万计的人口，都将被这诡异的灰白色气流侵蚀一空，成为那些怪物成长的口粮，便觉不寒而栗，几如末日降临。 “这是我干的？” 一念及此，陆川目光涣散，怔然看着双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沦落到，成为杀人如麻，漠视生命的一步。 这样的自己，还算是人吗？ 陆川不仅扪心自问！ 事实上，陆川很清楚，自己的心魔，实则算不上心魔。 认真而言，他对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异类。 哪怕是如今有了横行天下的实力，也从不认为，自己可以予取予夺，漠视生命。 人要是没有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那就不算是人了！ 陆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先天强者，想要跨过天地二桥，必然要以自身武道神意，接引一线天地伟力加身，才能突破。 陆川早就知道，如此突破的话，代价便是交出一部分人性。 古往今来，两世为人，陆川听说过无数仙神传闻。 那些传说中的存在，鲜少在人前显圣，并非是他们喜欢故弄玄虚，而是自身本性，已经超脱了凡俗。 不履红尘，乃是天性使然，远离噪杂之所，保持自身的纯粹，才能更进一步。 当然，先天武者远远到不了这一步。 只不过，陆川不愿如此，他喜欢以自己的双脚丈量大地，用自己的双眼遍览天下。 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才最为真实，如此才是作为一个人的正确感官。 但现在，即将有百万人因他而死，又有上次的尸乱之祸，这完全不同于向沈家复仇，简简单单杀死数百人那么简单。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经地义。 陆川绝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事关数百万人生死，这就完全违背了他的道德底线。 说白了，他从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而天下人不可负我，陆川做不到，也不想做，更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在他的道德意识中，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算人。 说他是执拗矫情也好，伪善也罢，亦或多愁善感也好，当表子还要立牌坊也罢，这些统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陆川接受不了，这么多无辜之人因他而死。 一如当年的小梁堡，一场大火烧断了他的根。 所以他数年如一日的亡命天涯，就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求一个念头通达。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自我心理安慰，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但这些人的死，又该向谁复仇，谁又该为此承担责任，这不是猪狗蝼蚁，而是活生生的人啊！ 就在陆川心乱如麻，心魔几近疯狂反噬之际，甚至没有察觉到，一道人影突然来到近前，将他拍飞出去。 嘭！ 一声闷响，陆川成了滚地葫芦，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去，却见一张狰狞扭曲的白胖大脸凑到近前，赫然是不知何时从地窟宝库脱身的徐幽。 啪啪！ 徐幽一把揪住陆川的衣领，上手就是两个嘴巴子，唾沫星子都喷了陆川满头满脸，厉声咆哮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跑？” 陆川似乎被打蒙了，又似是因为对方没有显露杀机，竟是完全没有反抗。 “废话！” 徐幽将陆川揪了起来，狠狠吐了一口血水，嘶声道，“杨辰这个老阴人，王八蛋，真他娘的太狠毒了，老子上了他的大当。” “什么当？” 陆川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呸，你不会以为，这些是你造成的吧？按理说，凭你的所作所为，不该在乎这些才对？” 徐幽不知怎地，悄悄松开了陆川的衣领，一双小眼睛眸光闪烁，似乎有些躲闪，不敢看陆川的眼睛。 “这……是你们干的？” 陆川眸光微闪，语气低的近乎微不可查。 “啥？” 徐幽彷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炸刺般吼道，“别把这摊子事儿搁我头上，这都是杨家自己做的孽，谁他娘能想到，杨家竟然在皇宫里弄出了一处积尸地，而且是以地脉蕴养！” “积尸地？” 陆川微微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幽，嘶哑道，“积尸地不是在玉玺山中吗？” “所有人都被骗了！” 徐幽被陆川看的发毛，全然没有刚刚甩他耳刮子的刚猛，从心的缩了缩脖子道，“天知道杨家是怎么做的，这地脉如果比作龙脉的话，龙头就在皇宫，玉玺山是龙尾所在。 原本这还没什么，幽冥殿也这么干，可杨家竟然不知死活建了两处积尸，分别在龙头和龙尾。 你也算是适逢其会，即便没有你来那么一出，失去了皇宫大阵镇压，有那头银尸在外面乱蹦哒，还有这么多先天强者斗武，地脉和积尸地本就冲突，结果就……” 很快，徐幽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陆川正摩挲着自己的面颊，左右还有两个红印子，刚刚他可没有留手。 “这么说，你这是趁机打击报复喽？” 陆川语气幽幽，眸光如刀。 甩锅嘛，谁不会？ 他就是个小人物，只要不是他干的就行了，小人物趋吉避害这是本能。 但陆川总觉得，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人不是自己就好，哪怕只是求个心安理得！ 反正，现在他要找个人出气！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人血馒头 吼吼吼！ 暴虐嘶吼不绝于耳，如云如雾的灰白气流中，到处是如鬼魅幻影般的光影流窜不休。 更有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随处可见烟尘翻涌不休，随风飘荡，那是万物生灵化灰之后，留下的唯一痕迹。 “快走快走，挡不住了，就算能挡住这些怪物，可地脉已被积尸地侵染，除非泄尽地气，否则这里就是一片生灵绝地！” 一个圆滚滚，猪头似的狼狈男子，嘴里嘟囔着，还一直捂着脸，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看也不敢看身边如影随形的男子。 看着像是害怕委屈到了极点，可这副形象，怎么看怎么有几分猥琐。 “能救一个是一个！” 陆川淡淡道。 “你不怕不是魔怔了吧？” 猪头似的男子，自然是徐幽，闻听此言，不可置信的探了探手，似乎想要摸一下陆川的额头，事到临头，却是闪电般缩了回去，小声嘀咕道，“这可不像你啊？” “总归是要做点什么的！” 陆川随手一掌拍碎了一头爆吼着扑来的僵尸，幽幽道，“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哈哈……嘶嘶！” 徐幽抽了口冷气，嘶声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要我说，能活下去才最好，若是连活不下去，啧啧……算了，这都是那些大人物该想的事情，与咱是没半点干系！” “听你这意思，上面那些人，过的貌似不怎么如意啊！” 陆川意味深长道。 “呵！” 徐幽冷冷一晒，浑身肥肉似乎在一瞬间绷紧，旋即又恢复了平素玩世不恭的样子，佯装浑不在意，冷笑道，“嘿嘿，若真能过的下去，就凭十三家圈禁同族，积蕴气运之法，早就被灭族了！” “这是有意放纵喽？” 陆川语气说不出的冷然。 “不能还怎么办？” 徐幽撇撇嘴，不屑道，“要我说，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你这样，哪怕做的再多，即便上去了，十三家还能容你不成？” “哦！” 陆川脚下微顿，斩杀数十头僵尸后，再问道，“十三家容不下我，难道其他人也不能容？ 那些能容十三家的人，难道也不能容我？”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资格了，至少……你现在不够资格！” 徐幽眼缝里神光一闪，旋即黯然道，“而且，十三家容不下你，那些人也就容不得你了！” “嘿嘿嘿！” 陆川突然停步，发出一阵有如夜枭般的怪笑，直把徐幽笑的毛骨悚然，才道，“我凭什么要管别人容不容得我？” “我知道你有飞天之意！” 徐幽也顿足，认认真真道，“但那些人制定了规则，更是如今维持人族不倒的基石，你若破坏他们制定的规矩……” “呵！” 陆川冷漠摆手，转身向回走。 “哎哎，你这是去哪儿啊？就算哥哥我打击到你了，也没必要破罐子破摔去送死啊！” 徐幽愣了愣，赶忙追上去，苦口婆心劝道。 “我说了，人生在世，总得做点什么！” 陆川边走边摸出一个铜铃，轻轻摇晃了下，不疾不徐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只求个念头通达，至于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 如果考虑那么多，活的得多累啊！” “可总得活下去不是？” 徐幽急了，要不是顾忌陆川刚刚把他胖揍了一顿，这会真的要恨不得打晕陆川带走，急声道，“你现在死了，可就什么都不是了，这场祸乱，也会被人说是你干的。” “我会在乎吗？” 陆川淡淡一笑，澄澈的眸子中神光微闪，淡淡道，“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死。 我也想看看，谁能活到最后，笑道最后！” “你……” 徐幽气的跺脚，看着没入灰白色云雾中的瘦削身影，一咬牙，便追了上去，“你到底想干什么，给哥哥我个准信，好歹给你搭把手，再不济，最后也能给你收拾！” “呵！”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刚刚说，积尸地侵染了地脉，使得地气与尸气相融，这里将化作绝地是不是？” “咳……差不多就这意思！” 徐幽头皮发麻，干笑道。 “黄昏沙漠下的古城，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 陆川话锋一转道。 “呃……嗯！” 徐幽有些跟不上陆川的脑回路，只能顺着话往下说，“那座古城是大商皇城，这已经是五代前的事情了！” “至少一千五百年到两千年前了啊！” 陆川轻吸口气，笑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喂喂，小老弟，你别这样啊，有话说话，别神神道道的，哥哥我慌！” 徐幽瑟缩道。 “嘿嘿！” 陆川怪笑一声，带着一丝凄冷，阴郁，又有几分疯狂道，“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样做呢？” 徐幽神色微僵，有些手足无措，说不出话来了。 “嘿，好算盘啊，千百年后，不，下一代，这里又会成为一处宝地，供人搜罗宝物，真是好算计啊！” 陆川缓步前行，可一步跨出数丈，彷如瞬移般惊人，神神叨叨道，“哈，他们不是要争夺气运，培养所谓的气运之子么？我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受命运所钟！ 若是的话，我也就不会死，你说是不是啊？” “你想去毁掉地脉？” 徐幽脚下骤然一顿。 “不行吗？” 陆川脚下却是不停，头也不回，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徐幽是否会跟上来，自顾自道，“这人啊，不仅要做点什么，也得有点念想。 今天这些人，成为了他人的资粮，还要被美其名曰为人族繁荣付出。 嘿嘿嘿，我呸，老子也就是现在实力不够，否则我还真想撅了这所谓的人族基石，我区尼玛的同族！ 这是人血馒头，你懂什么叫人血馒头吗？” “你办不到啊！” 徐幽答非所问，声音出奇的平静，竟是无声无息跟了上来，“地脉之力，以此间之力，根本无人能够撼动！” “需要所谓的人仙之力？” 陆川头也不回道。 “嗯，人仙之力打底，甚至不够，光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合适的办法也不行！” 徐幽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那可真是难办了呢！” 陆川啧啧有声，语气看似轻佻，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冷意道，“那头银尸就是关键吧？” “嗯！” 徐幽点点头，坦然道，“那银尸其实是一具炉鼎，为当代晋皇所留。” “哦，就跟黄昏沙漠那位一样？” 陆川眸光精光一闪，似早有所料一般。 “你果真是聪明绝顶，一句话就让你猜到了！” 徐幽苦笑一声，涩声道，“那位也是老古董了，当年的大商末代皇帝，不过，他也快撑不下去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跟你做交易，说实话，我更没想到，你竟然舍得！” “没什么！” 陆川说的轻巧，可也实在心疼，自己培养了多年的蝎皇。 那小家伙，与他同出一源，虽是异类，可跟半个儿子没区别，毕竟灵智很高。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话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徐幽追问道。 “没有！” 陆川直接摇头，嘿笑道，“不过，你有啊！” “我没有！” 徐幽猪头摇成了拨浪鼓，双手一摊道，“你也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事有不妥的话，我顶多就是帮你收尸！” “杨辰是怎么回事？” 陆川也没有追问，话锋一转道。 “这老阴人确实动了歪心思！” 徐幽目中阴郁之色一闪，冷声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在打银尸的主意，原以为他是想要将之控制，但没想到，他竟然是要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陆川眉头微拧，惊道，“好大的魄力，他是想移魂银尸之中，并且前往上界？可这样，不就是自绝于人族，上面的人能容他？” 莫说徐幽，陆川也是想过，杨辰是想控制银尸，手握大杀器，予取予夺，一举定鼎天下。 未曾想，杨辰的魄力，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大！ “哼，这家伙城府极深，心思阴毒，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这次看似是你凑巧，误打误撞出动了地脉，但我怀疑，地脉提前爆发，就是杨辰做的手脚！” 徐幽面色也是颇不好看，阴着脸道，“至于上面的人会否他，这你可就想岔了，相比十三家做的事情，都能被容忍，何况一个天赋不凡，心智超绝的银尸？ 不要忘了，这银尸也是人族，而且是杨家培养多年，本就是杨家嫡脉，与杨辰可谓同源。 只要在此地蕴养个几百年，外界也不过十年罢了。 十年添一个人仙，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不对啊！” 陆川皱眉不解道，“如果这么容易的话，用这法子，岂不是……” “你又想错了！” 徐幽摇摇头，苦笑道，“这法子何止是艰难，甚至难比登天，更何况还是移魂这等堪称逆天的邪术！莫说此间，就是上界，也没听说有几个人成功过！” “几年前，杨辰跟我要了一株凝魂草！” 陆川突然道。 “什么？” 徐幽拧眉沉思，看着陆川，一字一顿道，“你被骗了，那不是凝魂草，而是相似的灵草，它的名字应该是九曲炼魂草！” 第四百六十六章 又一个朋友 “九曲炼魂草？” 陆川心头狂震，他很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仔细回想那凝魂草，与自己所知的记载，并无半点错漏之处。 这也是为何，当初杨辰索要时，他虽有疑虑，却并未拒绝的缘故。 凝魂草至多就是对突破先天有些奇效，哪怕杨辰真的突破，陆川自问也是不惧，至多就是有些忌惮罢了。 但未曾想，其中竟还有着诸多因故。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徐幽似乎知道陆川在想什么，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当初也只是在宗中古籍里偶然发现，若非你说起此事，还真想不起还有这一茬！” 原来，这凝魂草的成长，本就极为苛刻，莫看只是对先天突破有奇效，可放在上界，也是非常罕见的灵药。 之所以为称之为灵药，不仅仅是因为其药性特殊，更是因为，灵药百年到五百年是一个坎，再到千年又是一个坎。 这千年的药材，便不再是灵药，而是世所罕见的宝药。 凝魂草本就少见，成长条件极为苛刻不说，百年灵药已是可助先天突破，更遑论其上还有五百年和千年这两个坎儿。 其珍贵程度，何止是递增！ “那株凝魂草，莫不是千年宝药？” 陆川凝目问道。 难怪他会如此想，毕竟那地下古城乃是大商皇城，至少已历一千五百年以上！ “八成是了！” 徐幽点点头，涩声道，“凝魂草不同凡物，顾名思义，此物单一个凝字，指的便是时间越久，药性越强越内敛，正符合宝物内敛之神形。 没想到，杨辰竟是有此机缘，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知，竟然会有千年九曲炼魂草存世。 若此药在上界，怕是人仙都要为之打出狗脑子，他却是要用来……哎！” 陆川目中冷色一闪而逝。 虽然徐幽没有说下去，但他又岂能不知，杨辰在做什么打算。 这家伙，怕是已经准备好，将魂魄移入银尸体内，并且借此间特殊性，修炼数百年。 等下次两界交互，也不过才十年，哪怕有些不准，想来也差不了几年。 但杨辰的野心和魄力，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一点时间，多半是要借皇城地脉修炼。 想想银尸的可怖，若再被这怪物吞纳了地脉之气，数百年修持，一经出世，会何等的强大！ 陆川却想到的更多，乃至更恐怖的可能。 杨辰绝不可能枯坐数百年，若说天下还有什么能让他更进一步，怕就是整个天下的血肉生灵了！ 届时，包括人族，都会是其口中血食资粮！ 这绝非不可能！ 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陆川都会尽全力杜绝此事发生，这已经不是一家一姓，亦或个人生死的问题了。 一个弄不好，怕是要出一个绝世大魔啊！ 陆川将自己的担忧娓娓道来，徐幽已是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哥哥我胆小，你可别吓我啊？我知道隐瞒了你很多，但我发誓，有关那个老阴人的事情，绝对没有隐瞒你！” “我也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 陆川眸光出奇的平静，可瞳孔却缩成了一个小点一般，死死盯着皇宫深处，云雾最深处的所在，“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这家伙的野心有多大，你很清楚，就怕他发现自己不足以支撑实现野心时，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啊！” 徐幽浑身肥肉一哆嗦，近乎哭丧着脸道：“我……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我就一刀劈了这老阴人！” “杀杨辰是一个办法，毁了那银尸，也是一个办法！” 陆川面色转冷，寒声道，“杨辰怕是已经躲了起来，伺机而动，但我不想在这儿盯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收拾那银尸！” “我只有五颗镇尸钉，另外两颗在五毒教教主身上！” 徐幽苦笑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会给外人？” 陆川猜测这是幽冥殿留下的宝物，不由狐疑道，“难道说，当初是你和五毒教教主一起发现的？你们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是你想那样！” 徐幽知道陆川聪明，甚至是有疑心病，眼下又到了节骨眼，知道没法瞒过去，只得一咬牙道，“她是我姐，亲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如果……我是说如果，看老哥我的面子上，就算真翻脸了，你也下手轻点！” “呵！” 陆川眼角一抽，不置可否道，“看样子，她是另有盘算啊！” “应该是为了五仙教的护教奠基神功——百毒煅金身！” 徐幽叹了口气，诚恳的看着陆川道，“我知道你可能怀疑这是一个局，但没办法，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当年我姐也是没办法，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实际上她快撑不住了。 即便如此，我都没让她对你出手，你应该很清楚，早在几年前的话，你绝不是她的对手。” “呵呵！” 陆川撇撇嘴，意味深长道，“既然快撑不住了，这两年为何没动手？” “行动不便！” 徐幽神色黯然，苦笑道，“我一直用幽冥殿的秘术，她也修炼过幽冥殿的功法，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去了上界被发现，怕是会出大事。 早年，我也动过心思，从你这儿强抢，但想到你那些手段，便一直没有动手。 未曾想，你成长的太快，其中诸多原因，最终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陆川冷着脸，没有说话。 毕竟，换谁得知，有人打自己功法的事情，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 想想那些被他强夺功法的人吧，怕是恨的直咬牙，把他抽筋扒皮都不解恨，也就是奈何不了他而已。 当然了，陆川不是不通情理，功法而已，只要有足够的好处，都可以兑换。 但《百毒煅金身》不同，这可是陆川混元金身的核心原形，所以从未动过心思，要将这功法兑换出去。 而徐幽怕是也一直认为，陆川的横练法门，就是此功，所以才说不出口。 这年头，为了一颗丹药，兄弟都可能反目成仇，更遑论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主修功法了！ 出于这种顾忌，徐幽貌似也不想和陆川结下死仇，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或许还有其它原因，但大体也就如此了。 “拿去吧！” 陆川随手将一本册子扔给了发愣的徐幽。 “啊？” 徐幽抱着册子，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也没想到，会来的这般容易。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陆川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淡漠道，“你既救我性命，还送我秘术，礼尚往来，公平公正！” “这……这……” 徐幽赶忙追上去，反倒是有些扭捏了，“嘿，陆老弟，我知道你不好美色，我姐呢……” “停，你要再说其它的，咱们有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川冷漠打断。 并非是他如此大方，实际上他能更大方点，甚至附上自己的修炼心得，让对方修炼起来更容易。 但越是容易得来的东西，就会越轻视，轻视的结果，往往便是理所当然。 陆川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更何况，此功乃是五仙教不传之秘，知道的人恐怕不少，藏着掖着就没了必要。 最重要的是，随着修为日益增进，陆川的横练功法，已然快要脱离了凡俗范畴，近乎完全独树一帜。 若是能够融会贯通的话，莫说是作为核心的《百毒煅金身》，就是所有炼体功法，都与之没有多少关系。 最重要的是，陆川确实欠了徐幽人情，一部功法而已，算起来还是他赚了。 至于对方是否还有其它算计，陆川也不在乎。 大不了，就当没这个朋友！ “不要想太多！” 见徐幽没有再说话，陆川淡淡道，“为了一个外人，坏了姐弟情分，不值得！” 陆川记忆力超卓，一路行来，都没有发现，徐幽和五毒教教主有丝毫猫腻，这并非是掩饰的很好，而是近乎冷漠没有任何交流。 不出意外，姐弟俩怕是因为他的缘故，快要反目成仇了！ 虽然不知道徐幽为何对自己如此另眼相待，但作为朋友，至少不能让对方为难。 这一刻，陆川确实是把徐幽当朋友了。 至少在没有彻底翻脸之前，周丰和徐幽，对于陆川而言，就是朋友。 “哈，怎么会？” 徐幽打了哈哈，突然恢复了跳脱，腆着脸，挤眉弄眼道，“陆老弟，我跟你说啊，我姐可漂亮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陆川彻底无语了。 这家伙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色。 莫说自己已经成婚，而且不打算开后宫，就算要真的找，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天天摆弄毒虫的女人。 莫看陆川本身也是毒道大师，曾经数次洗过虫浴，可认真而言，却有一点洁癖。 徐幽这还不知道，自家老姐被小老弟嫌弃了，见陆川不接茬，也就悻悻不说话了，闷闷跟在后头赶路。 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跟陆川讲起了一些有关上界的传闻，全都是幽冥殿的诸多前辈，所留的手札孤本所记。 虽然这段路不近，可两人都是大高手，没有聊多少，便来到了一片废墟的皇宫外，看着那道巨大的地裂。 相顾无言，二话不说，颇为默契的跳了进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釜底抽薪 呜呜呜！ 彷如地狱幽冥般的鬼哭狼嚎，自昏暗中喷吐而出，伴随着滚滚而来的飓风，裹挟而至的气流冲击，直让人觉得坠入了无边深渊！ 足足过了盏茶时间，都不见底，陆川已然发现了问题。 如此巨大的破坏，确实是地气爆发不假，可凭他那点实力，哪怕是凑巧触及了临界点，也不至于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不出意外，正如徐幽所言，定是有人在地下早早做好了布置。 只待一个小小的巧合，便会使得此地成为地脉爆发的冲突关键所在，多少年以后，化作后人寻宝之地。 这个巧合，现在是他，也可能是徐幽，亦或是杨辰，谁都有可能。 只是无巧不成书，陆川恰巧碰上了而已。 嗡隆隆！ 伴随着地脉之气爆发，整座皇宫，乃至大半个上京城，都在震动波及范围之内，而且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在这片混杂了地气和尸气覆盖的所在，约莫过个几年，最多不会超过十年，就会完全陷入地底。 再历经千百年，沧海桑田，又是那黄昏沙漠地下古城一样的寻宝地了！ 想想那些堪比一品绝顶的僵尸，还有一棵棵杀人无算，嗜血如狂的妖魔植株，陆川总算明白，那些所谓大人物，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 用这一座皇城，数百万百姓，不知多少武者血肉，铸就一座宝地，其中甚至还有人为布置的所在。 陆川甚至能想到，皇城中已经失去效用的大阵，也会随之恢复，保护那些可能存在，成长为妖物的灵植。 或许，来到此间的上界人，并不知道这些，但其中必然有一个通晓此间之事，作为布局之人。 但让陆川奇怪的是，主持这些事情的人，竟然会是半步先天，而不是先天武者。 “是因为恰巧提前，还是这些人已经准备好了？” 陆川心中百转千回，将自己的疑虑，告知了徐幽。 “你不知道？” 哪知道徐幽一脸懵逼，好一会才道，“那些家伙已经到了，就在我们到上京城之前！” “那为何不见他们现身？” 陆川这下是真的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严阵以待多时，准备与那些上界先天斗一斗，才发现对方一直隐于暗处，自己却毫无所知。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这一刻，陆川对那些上界先天的忌惮，正直线上升。 “呃！” 徐幽一拍脑门，知道陆川相差了，苦笑解释道，“我倒是忘了，对这些隐秘，你一向不清楚！ 此前元气潮汐在日月峡引起的大雾，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而且与各家半步先天有过交手。 据你所知的情况，应是等元气潮汐稳定之后，那些先天强者就会现身。” “不错！” 陆川点点头，心知这里面怕是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元气潮汐是双向的！” 徐幽神色一肃，解释道，“现在你所见，是上界交互此间所形成的元气潮汐，所以上界之人能下来，当两者间达到一个平衡点时，便会形成一处神秘空间，通常会覆盖整个日月峡。 在这里面，修炼会事半功倍，更有无数奇珍，在短时间内蕴育而成。 但到了此时此刻，里面的人或生灵，都无法突破元气壁垒，只有此间之人才能进去，但同样出不来。” “这样吗？” 陆川眸光闪烁，了然道，“这么说，之后还有一次此间交互上界喽？” “不错！” 徐幽点点头，“到了那时，上界之人也基本适应了此间，可以自由出入，而此间之人，受两界交互影响的特殊力量，也能去往上界。 但这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在元气壁垒破碎之前完成，否则一旦元气潮汐平复，两界通道便将关闭。 莫说是我们，即便是各族大能者，也无力开辟通道。” “也就是说，想要去上界，只有这一次机会？” 陆川目中神光一闪道。 “不错！” 徐幽喟然一叹，有些落寞道，“在上界，我人族式微，具体原因和情况，我也所知不详。 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就单寿数而言，我人族与那些异族，据差了太多。 人族先天，至多也就一百五十到两百寿数，哪怕是号称陆地神仙的人仙之境，也不过堪堪三百年上下而已。 而那些异族，动辄四五百年，甚至是千年老怪，哪怕是熬，也能熬死人族。 所以……” 虽然话没有说完，陆川却已经知道，对方话中未尽之意。 所以，明知道十三家圈禁同族，以为自身资粮，近乎邪魔的行径，那些人族高层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想也是，就连五仙教和幽冥殿，这种本就被认作是邪魔外道的宗门都能存在，便可知那些顶级存在的态度了。 只要你有本事，足够强，还能站在人族这一边，有些事情，就不会被拿到桌面上。 说白了，一切还是得看实力！ 或许，在那些顶级存在眼中，除了人族延续之外，其它的已经不在乎了吧。 一念及此，陆川不由暗暗苦笑。 现在他也算明白，什么叫知道的越多，并不算好事了。 眼界的开阔，竟然让他有种理解那些人的念头，但理解归理解，却说不上认可。 陆川自问也没资格职责什么。 毕竟，那些顶级存在，担负的人族存续，一个族群生死存亡的重担。 他只是一个自私的小人物而已。 往深里说，他能这样自私自利的活着，甚至偶尔蹦跶着报仇雪恨，还是沾了那些顶级存在的光。 没有这些人撑着，人族是否存在还是两说。 说白了，他也是这种体制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哪怕很讨厌，却不得不承认。 至少，陆川没有能力改变，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人族大义啊！ “不要想太多！” 徐幽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出乎意料的又恢复跳脱神态道，“嘿嘿，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事情远没到那般地步，我们还能逍遥很多年，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到那一步。 所以，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活一场，没必要给自己找最受。” “呵！” 陆川失笑摇头，意味莫名的看了徐幽一眼道，“好，我这人随性惯了，也从不想做什么大人物，只要没人来打扰我便是！” “哈！” 徐幽打了个哈哈，眸光莫名有些躲闪。 陆川也不甚在意的转过头去，身形纵掠间，快速向下方坠落。 但到了这里，那不断涌动喷吐的地气，竟是能微微影响到两人的身形，若是一品绝顶到了最深处，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想怎么做？” 徐幽四下打量几眼，肃然道，“那帮家伙若真的在地下做了什么布置，恐怕也隐藏的极佳，以我们的实力，很难找到！” “我现在不想跟这些人正面对上，至少现在不想，但也不怕他们！” 陆川摇摇头，轻轻摇晃镇魂铃，淡淡道，“他们想要上京城陷入地下，化作一处宝地，成为他们日后寻宝的资粮，只要破坏了他们的布局即可。” “可是现在地气爆发，上面又有那银尸，还有杨辰在暗中，你……” “不需要想那么多，我只要泄掉地气便可！” 陆川冷冷一晒，看着昏暗中彷如鬼魅般飘来的高大身影，凝声道，“嘿嘿，杨辰想以银尸之身，借此地尸气蕴养数百年，再续自身气运。 那些家伙想要这里化作宝地，以成后世子孙资粮，我就泄了这地气，毁了这宝地根基所在。 我倒要看看，这些蝇营狗苟的家伙，还有什么办法！” “釜底抽薪！” 徐幽眸中神光闪烁，呢喃自语。 不得不说，陆川这一手是真的狠，直接打在了两方人马的要害上。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便是陆川能做到，首先也得找到。 “想要泄掉地气，就要使地脉改道，这不说是改天换地之能，即便是人仙降世，恐怕也做不到移山填海，你……” 徐幽不由担忧道。 “嘿嘿！” 陆川阴测测一笑，指着那高大身影道，“那些家伙定然在此地做了种种布局，那就看看，是他们布置的快，还是我破坏的快！” “你这是想要和所有人为敌啊！” 徐幽苦笑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 陆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淡然道，“莫不是说，徐兄只是来看热闹的？” 徐幽心头一凛，干笑道：“陆老弟放心，咱俩一见如故，相交多年，老哥我岂能看着你涉险，而不管不顾？” 话虽如此说，但他心里很清楚，刚刚收了陆川的《百毒煅金身》，这时候要是抽身而退，怕是第一个就要成为陆川的杀伤目标。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么联手御敌，要么就是剪除所有不安全因素。 陆川不可能放任徐幽离开，否则他去高密怎么办？ 即便他现在实力大增，却也没有自负到，可以跟布局此间的所有人为敌。 吼！ 两人说话间，杜雄已是飞扑到近前，稳如磐石般站定在陆川身畔，彷如最忠实的护卫。 “去吧！” 陆川在杜雄眉心一点，光华闪烁，但见后者低吼一声，身形飘忽间，瞬息没入滚滚云雾之中。 已然是铜尸巅峰的杜雄，对于血肉生灵的气息感知，自然远在陆川和徐幽之上，乃是探索此地的不二人选。 第四百六十八章 各家所长 咔咔咔！ 刺耳的金铁铮鸣乍现，在嗡隆隆的阴暗深渊中，却也不算突兀，却好似磨牙一般，尤其还有隐晦的破碎嗡鸣隐现，着实令人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你这心思还真是缜密！” 徐幽看着地上隐现裂缝的阵盘，苦笑连连。 连他也没想到，陆川会用这样的法子找到阵盘所在，而且找到之后，并没有直接毁去，而是破坏了阵盘的完整。 可以想见，等那些人自以为完成布局，只等此地完全陷入地下，数百年后，又是一出寻宝之地。 看似很长时间，实则对上界之人而言，至多不过是十几年而已。 此间之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搜集宝物的工具人，至多就是有了个看家护院的责任，说是看门狗都不为过。 话是难听了点，可在上界人眼中，事实就是如此。 “走吧！” 陆川脸上毫无得色，心中甚至多了一分沉重，只是他向来心思缜密，城府颇深，轻易不会显露于面而已。 至于找到阵盘的法门，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那些人或许以为，没人敢冒此奇险，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入这地脉裂缝之中，可偏偏陆川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乎，这些人并未耗费太多心里收拾首尾，所留下的一丝痕迹，自然就被陆川所发现了。 但难就难在，阵盘隐于阵法之中，被阵法接通地气，完全敛去了踪迹。 莫说陆川，即便是精于此道的阵法大家，也很难找到阵盘所在。 否则，阵法早就成了一个笑话。 关键在于，杜雄能找到！ 阵盘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杜雄对于血肉生灵的气机感应，近乎本能。 在陆川指引之下，来到这里之后，凭借杜雄对血肉气机的感应，便可将范围缩小到一定的范围。 说白了，就是如狗寻物一般，话虽难题，可事实就是如此。 这也是徐幽难以置信的地方。 身为幽冥殿传人，对于僵尸一类的存在，并不陌生，可从未想过，会有人这般运用僵尸。 而且，杜雄的活性也太不可思议。 明明就是一头毫无人性，只遵循嗜血本能的僵尸，偏偏能懂得一点指令，并且离开一定范围后，还能依照指令行动。 这与他所知道的僵尸一类异物，可谓是天差地别。 莫看杨轩和杨辰都能控制僵尸行动，可与陆川相较，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联想到此前，陆川将杜雄从城外召唤而来，完全超出了镇魂铃能够指挥的行动范围，着实让徐幽惊叹的同时，也倍觉不可思议。 隐约间，直觉告诉他，除了杜雄本身有特异之处外，怕是陆川学那《尸解融魂术》，有了不为人知的更深体悟。 “徐兄有话但说无妨！” 陆川似有所觉道。 “陆老弟！” 徐幽搓了搓手，神色郑重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将这铜尸御使的如臂指使，也不想探究其中隐秘，但还是想告诫你一句，如果真去了上界，此法万不可轻易暴露。 否则……” “否则幽冥殿会找我的麻烦？” 陆川浑不在意道。 “哎，你小子心比天高……” “别，我怕自己命比纸薄！” 陆川笑道。 “哈！” 徐幽被这一打岔，心中忧色减轻少许，还是叮嘱道，“陆老弟，别不放在心上，幽冥殿的可怕，远不是你现在所能想象的。 否则的话，岂能抗住琅琊福地十三家？” 陆川剑眉微挑，略一沉吟道：“多谢徐兄，我谨记于心，但这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头铜尸在生前，与我本就是故交，此人也算是命途多舛，自幼心智有损，历经坎坷，成了我麾下小梁堡小旗兵卒一员，得传我的武功。” 说着，陆川将与杜雄之间的关系，简单介绍了一番。 徐幽深知，这是陆川在告知自己其中的隐秘，而他也对幽冥殿的秘术知之甚详，左右一寻思，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变数。 “哎，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徐幽喟然一叹，神色微松道，“不瞒你说，幽冥殿中，为了炼尸之术更进一步，其中不乏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师徒反目之惨事，甚至也有人如杨辰一般。 不同的是，那些人多半是以自身为基，修炼一种名曰僵尸功的邪门功法，早已是人不人鬼不鬼。 我之所以想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引以为戒，而且要多加小心。 幽冥殿之所以能够称雄上界，屡屡犯下罪大恶极之事，却依旧没有被覆灭，并非简单仗着炼尸这种邪门秘术。 更多是因为，幽冥殿掌握有人族最强，堪称最为狠毒，可以抽魂炼魄的绝顶秘术。 若是落到他们手里，生死不如都是等闲啊！” “抽魂炼魄？” 陆川脸色终于变了。 在他认知中，魂魄乃是生命最神秘的区域。 若世上有神灵的话，并非是人仙那种强大的生灵，而是不可言、不可视、不可想的恐怖存在，那魂魄就是神灵才能涉及的区域。 而神识修炼法门，就是涉及魂魄的阶梯，就如加减乘除法，是奥数的基础一样。 一步步往上，向着顶峰前行！ 但现在，徐幽却告诉他，幽冥殿拥有抽魂炼魄的秘术，怎能不让人毛骨悚然？ “怕了吧？” 徐幽涩然一笑，面上却满是轻佻，话语却如重锤般敲打在陆川心神之上，“据传，人族的神识秘术之法，最早便是从幽冥殿传出，也是幽冥殿无数年钻研那些邪法，才有了神识秘术的诞生！” 陆川摇摇头，略一沉吟，语带沉重道：“我不信，我更相信，幽冥殿是偶然得了这种法门，亦或者说，有人族大能者创下了这种法门，幽冥殿不过拾人牙慧，得了前人遗珠，却恬不知耻的据为己有。” “咦？” 徐幽轻咦一声，神色有些古怪道，“若非知道你小子对上界一无所知，而且知道你的过往经历，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什么老怪物化身了！” “怎么？” 陆川剑眉微扬，讶然道，“真有这种说法？” “不错！” 徐幽点点头，沉声道，“幽冥殿算是人族最古老的势力之一，据传最强盛之时，似十三家这样的势力，不说只手可灭，却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只知道幽冥殿受到过数次打击，甚至差点灭绝。 但因其传承的特殊性，每每都会死灰复燃，并且成长为参天大树。 久而久之，就连上界那些大能者存在，只要幽冥殿不是做下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也都视而不见了。” “呵，幽冥殿做下的天怒人怨之事，还少吗？” 陆川不无嘲讽道。 “哎！” 徐幽摇摇头，不想就此多说的样子，话锋一转道，“不说幽冥殿，亦或五仙教，十三家其实各有千秋。 如你们陆家，便是以刀法闻名人族，你的刀道独树一帜，而且是自创刀法，或许就是陆家血脉里的天赋作用。 你别不信，因为陆家的刀客，确实是人族中最多，而且从未断过传承。 如韩家，以军阵之术闻名，乃是人族对外战争之时，领兵作战的不二人选。 再说与你有大仇的沈家，最善傀儡之术，嘿嘿，甚至有传闻，沈家与幽冥殿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嗯？” 陆川眸光微闪，莫名想到了死在自己手里两次的沈无忌。 “嘿嘿！” 徐幽似有所觉，嘿然一笑道，“此间沈家的秘术，算不得什么，至多就是一点惑心的神识秘术罢了，而且是口口相传，你没有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据我所知，这一代沈家修炼有成者，也就唯有沈无忌一人。” “难怪！” 陆川恍然大悟，可旋即皱眉道，“可为什么……” “没什么！” 徐幽一摆手，神色中隐现厌恶道，“血脉亲族而已！” 陆川面色微沉。 难怪他没有察觉到两个沈无忌有任何区别，原来是以这等邪术，将一个血脉亲族炼制成了影子傀儡。 虽然此术邪恶异常，堪称魔道，可不得不说，确实非常了不得，近乎一种分身。 若运用得当，说是多了一条命都不为过。 陆川两世为人，前世就曾听说过，有些心理医生甚至能通过心理暗示，控制一个人，甚至在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中，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而在这方神奇的世界里，这些五花八门的奇术，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了。 “还有与你有旧的鲁家，在十三家中，也是有名的锻造大家，曾经出过不少炼器大师，备受推崇！” 徐幽一边走，一边给陆川普及十三家的隐秘知识，“还有之前那个姜业洺，他是姜家之人，族中多是阵法大师！ 嘿嘿，事实上，姜家也是有名的机关术传承者，许多机关也是阵法的基础。” 陆川微微颔首，表示明白，而且他也发现了这一点问题。 “还有李家！” 徐幽略一沉吟，接着道，“说起来，此间的李家分成了两脉，或许是祖上早有预料吧，所以一脉传承本家医道，一脉钻研武道，也算是与上界李家的治家之道不谋而合。” “你是说……” 陆川神色一僵，正待说话，却是面色微变，身形如电的扑向云雾深处。 第四百六十九章 雷光法符 吼吼！ 嗜血怒啸如雷，云雾翻涌似浪，道道模糊的身影纵掠如电，惊怒厉喝不绝于耳。 “这铜尸哪儿来的？” “可恶，竟然已有进阶银尸之象，此獠绝不能留！” “杀了它，否则……” 但见七八名气息雄浑，男女皆有的武者，刀剑齐出，交织成片片凌厉光网，竟是将一头足有丈许高下，通体古铜色，皮肤下隐有银灰色斑点的铜尸，包围在内。 铿锵！ 饶是这些人实力不凡，皆有玄兵在手，可对上这头刀枪不入，铜皮铁骨，力大无穷的铜尸，虽然能将之压制住，一时却难以斩杀。 “小心，又有人来……” 就在此时，其中一人厉啸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瘆人的噗嗤闷响，浓郁的血腥气随之喷涌而出。 “不好，有人偷袭！” 如此变故，自然瞒不过在场的这些半步先天或先天强者，很快便各自退开，防备铜尸的同时，也防备着暗中之人偷袭。 “呵！” 淡漠冷笑中，暗中之人纵掠如风，兼之又有浓郁的雾气遮掩，竟是快的令人眼花缭乱，饶是这些人实力强横，一时也只知道有人在暗中游走，却无法发现对方确切方位。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偷袭我等，意欲何为？” 其中一名气度不凡，剑眉如锋，容貌俊伟的青年，微震手中宝剑，沉声低喝。 “为何？” 暗中之人冷笑连连，透着难以言说的阴冷道，“尔等困锁积尸地，侵染地脉，毒害上京城数百万人，欲致使此处化作绝地，你们竟然问我意欲何为？” “阁下怕是误会了！” 那青年眸光微闪，大义凛然道，“我等困锁积尸地，乃是为封印地脉，若任由此间地气爆发，必将遗祸千里，天塌地陷，届时无数百姓遭难！” “照你的说法，你这是在行善喽？” 暗中之人幽幽道。 “行善与否自有后人评说，然在下此举，终究是害了太多人，实乃无奈之举，还请阁下以大局为重！” 青年义正言辞道。 “哈哈哈！” 暗中之人狂笑连连，声如惊雷，“好一个大局为重，既是如此……” “在这儿！” 不等暗中之人说完，其中一人蓦然身化流光，一剑挥洒间，万千星芒爆闪，竟是须臾笼罩方圆数丈。 咻咻咻！ 几乎在同时，其余人一同出手，或是刀枪剑戟，或是拳脚指掌，亦或符箓暗器，强横无匹的各色流光，近乎封锁了前后左右，将云雾映照的流光溢彩。 里面那一道瘦削身影，瞬间陷入绝地，根本躲无可躲，眼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嗡！ 但就在此时，昏黄色光华涌动，层层叠叠，须臾化作山峦虚影，亦或铜钟罩身，与那一道道流光交相呼应。 “符宝！” 众人面色难看，手下却是毫不留情，更是再加三分力道，力求一击毙敌，不给此人任何生机。 吼！ 当流光溢彩淹没那道人影之际，铜尸已是同时暴起，庞大身形彷如电光，来去如风，比之前竟是更迅猛三分。 而且在行动之间，竟好似能够施展武技一般，有如猛虎下山，扑杀猎物。 “不好！” 大部分人的心神都在暗中之人身上，以为灭杀此人，一头受控的铜尸不足为虑。 未曾想，暗中之人身陷生死危机，竟然还能控制这头实力不凡的铜尸，哪怕有一两人一直分心注意铜尸的动向，一时竟也是危机乍现。 但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实力，确实非同凡响。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光华自三人身上涌现，竟是同时硬撼铜尸一击，并且飞速展开反击，绝招跌出，将铜尸打的浑身火星迸溅，竟是连连爆退。 “快杀了他！” 眼见暗中之人和铜尸都被压制，这些人信心大增，纷纷顾不得吝啬宝物，全力施为。 但也就在此时，一道隐晦刀光乍现，伴随着一道有如鬼魅般的身影，仿佛融入了翻涌的云雾暗影之中，无声无息来到了众人身后。 铮！ 刀吟铮鸣，如琴弦拨弄，刹那似电，在昏暗中一闪而过。 噗嗤！ 直到其余人出手之际，才听得身边异响，赫然发现，有两人头颅冲天而起，血光喷溅，无头尸身摇晃跌宕，扑倒在黑暗之中。 再看那被各色流光击中的所在，除了一片狼藉外，竟是没有任何人迹。 “不好，此人还有帮手！” “大家小心，来人极善隐藏气息，身法更是迅捷！” “可恶……” 剩余五人厉啸连连，以最快速度聚集一处，背靠背而立，冷厉目光如电，快速扫过昏暗的四周。 “阁下当真要与我等不死不休？” 为首青年面色沉凝，眸光如电扫视四周，寒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 暗中之人的声音飘忽如风，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根本摸不清所在，“琅琊十三家嘛，好大的名头。” “既然知道，就该速速退去，否则，即便你现在能阻止我等，来日，你也必死无疑！” 为首青年眸中厉芒一闪而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劝说道，“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该为了你身边人想想，我琅琊十三家统管此间已过数百年，无论你是谁，都逃不过追索！” “嘿！” 暗中之人嘿然一笑，幽幽道，“真是好吓人啊，我这人胆子就是小，为了不被琅琊十三家追杀，就只能请你们留在这儿了！” “哈哈哈！” 为首青年仰天大笑，厉声道，“阁下怕是打错主意了，即便我等死在这儿，你终究也不过是一抔黄土，此间永远是在我琅琊十三家之下。 而你的一切，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那我就要拭目以待了！” 暗中之人冷冷一晒。 嗡！ 话音未落，为首青年背后之手蓦然掐诀向地下一点，一张湛蓝色符箓闪烁，悄无声息落地。 噼啪！ 几乎在刹那间，以五人为中心，竟是扑闪出无数湛蓝色电弧，须臾横跨数十丈，将周围尽皆覆盖。 “小心，这是萧家的雷光……” 一声怪啸乍现，却见十数丈外，一道圆滚滚身影，如风般向后爆退。 云雾翻涌间，斜刺里另有一道瘦削身影同样飞速后撤，还有那高大铜尸，也几乎在同时行动。 噼里啪啦！ 但令人震撼的是，湛蓝色电弧仿佛无穷无尽，顷刻覆盖方圆数十丈，在地面崩蹿起数尺，彷如浪涛般此起彼伏，最高处几近一丈。 尤其可怖的是，在电弧覆盖的上空，仿佛乌云盖顶一般，乌泱泱的云雾翻涌之下，电弧涌动，竟好似风云突变，电光雷鸣，顷刻覆盖了下来。 “哼！” 眼见躲不过去，那瘦削人影闷哼一声，周身体表淡金色毫光涌现，竟是顷刻化作丈许高巨人，扬刀凌空劈斩，那有如劫云般的雷光风暴。 “不要硬接！” 另一边，那圆滚滚身影见状，骇然失色，厉声呼啸，抖手扔出一颗核桃大小的幽暗圆珠，瞬息打入乌云之中。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萧家特制的雷光法符，即便是人仙强者，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区区半步……嗯？” 那青年冷冷一晒，面露不屑，可旋即智珠在握的笑容陡然一僵，不可思议道，“幽冥殿的阴风宝珠？” 咔！ 几乎在同时，那高大人影扬刀劈斩，杀入乌云之中，更有一股无垠幽寒之意，自其中喷薄涌动。 一时间，空气都好似凝固，翻涌的云雾，也随之冻结了一般。 “斩！” 唯有那一道纵横雷电风暴，彷如龙影般的瘦削身影，怒啸如雷，当空劈斩。 令人惊怖的是，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眸光注视下，那足有数十丈大小的风暴雷云，竟是应声而开。 仿如言出法随，又似天地响应，须臾一分为二，无形刀光纵掠长空！ “咳咳！” 但那丈高人影也并非全然无伤，浑身密布暗青色冰霜，更有无数细密电弧噼啪作响，伴随着阵阵焦糊腥气，道道细密烟气升腾，直如魔神降世。 吼吼！ 那高大铜尸更是皮开肉绽，玄兵不可伤的坚硬肉身，赫然出现了道道裂缝，腥臭之气滚滚，骇人无比。 “好一个萧家，竟然舍得让一个半步先天，携带雷光法符这等大杀器！” 那圆滚滚周身也有不少电弧闪烁，但总的来说，比前两者要好不少，此时惊怒交加的喝道，“看来，你在萧家的地位不低啊！” “哼！” 为首青年面色阴郁，厉声道，“杀了他们，雷光法符之下，不死也是重伤，决不能让他们走脱！” 其余人闻言，二话不说，杀向两人一尸。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突然出现的两人，必是强弩之末，此时不过硬撑罢了。 那雷光法符在上界，可是威名赫赫，不知杀死过多少先天强者，即便是人仙稍有不慎，也会受到重创。 更遑论，两个区区半步先天了！ 但再次交手，他们便知道自己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除了铜尸受伤极重，近乎肉身崩溃之外，其余两人所展露的实力，竟好似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一般，不输于先天强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雷光法符之下，将此地的云雾迫开，没有了障碍物，两人那鬼魅般的身法无法施展。 同等条件下，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两个半步先天！ 第四百七十章 逆乱大阵 轰咔！ 气劲爆鸣，火星迸溅，人影掠动间，风起云涌，似有无垠电光纵掠，龙蛇横空。 “吭！” 一道人影闷哼爆退，吐血不止，满目不可置信之色。 即便是亲身交手，也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先天强者，竟然会败在一个半步先天手中。 “小心，他是陆川，此人内外兼修，横练金身，内气雄浑，不可以常理度之！” 另有一人厉啸提醒，双双杀向陆川。 不得不说，这些各家召集而来的先天强者，并非一味的宅在家里，对于外界之事，也有过一番了解。 若说十年来，天下武者，谁最出挑，自然是当属风头最劲的陆川。 自出道以来不过六年，已是登临半步先天，可死在他手底下的先天强者，细细数来，竟已近双手之数。 弱冠之龄，半步先天修为，堪比先天的实力，如何不令人惊怖？ 细数其过往战绩，无不是以弱胜强，愈挫愈勇，哪怕是亡命天涯，依旧时不时做出惊天之举。 无论背上草原，亦或南下摩云谷，亦或西行黄昏沙漠，死在他手里的高手，无一不是有名有姓的强者。 尤其是数年前的上京城一战，尸乱之中，一举覆灭沈家满门，率先将这一大家族连根拔起，以至于沈家来到此间之后，竟是连个帮手都没有。 原本那几个沈家来人，还气势汹汹的要找凶手报仇，可听闻陆川战绩之后，无不偃旗息鼓，做起了鸵鸟之举。 无它，唯实力尔！ 即便上界之人普遍看不起此间武者，其中的佼佼者，也能以半步先天力战先天强者，甚至战而杀之。 可遍数陆川的战绩，哪怕是再骄傲自负的人，也不得不赞一声了不得。 如此骄人的战绩，若是还为了一点面子而故作不屑，恶意中伤，那就不是看不起人，而是看不起自己，更丢自己和家族的颜面。 有时候，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确实很难。 但当一个人确实表现的异常优秀，近乎无可指摘时，就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现在的陆川，就是这般一个处境。 虽然弱冠之龄还未突破先天，放在上界，算不得什么，可观其战绩，已然称得上一声人杰。 尤其是，此间与上界的环境资源，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谓云泥之别。 若非此间特殊性，还有两界交互所产生的元气潮汐，会蕴育出特殊的宝物，上界之人怕是连看一眼都欠奉。 但就是这样一个近乎绝灵之地的所在，出现了一个人杰，注定了无比耀眼。 当然了，这些人承认陆川很强，却也不认为他会同辈无敌。 连这样一个所在，都能养出陆川这样的人杰，而生活在琅琊福地中的十三家中，无不有着更出色的子弟。 “陆川，你敢违逆十三家的命令，就算是陆家也保不了你！” 为首青年厉啸连连，怒声道，“你现在退去还来得及，否则，你必将后悔莫及！”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我来的地方，有一句老话说的好，一样米，养千百种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此间天地养我成人，陆某不才，却也懂得知恩图报，以德报德之道！” “哈哈哈！” 为首青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无嘲讽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真以为自己假惺惺说这些，就能弥补你以往的所作所为吗？ 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不清楚，你本身就是个自私自利，心胸狭义，睚眦必报的小人。” “是啊，我确实是个小人！” 陆川坦然承认，随手劈出一刀，声音异常平静道，“所以啊，我特别记仇，千万不要得罪小人啊！” “你！” 为首青年神色一滞，厉声道，“你当真要不死不休不成？” “你现在走，也来得及啊！” 陆川冷冷一晒，出刀却是愈发迅猛。 但见两名先天联手，竟是被陆川压着打，纵然两人实力更高一筹，奇招迭出，声势浩大，可面对现出武道法身的陆川，依旧是力有不逮。 那无与伦比的武道法身，近乎金刚不坏一般，哪怕两人偶尔击中一次，也不过是留下浅浅的伤痕，很快就会自动复原。 反观两位先天强者，每次与陆川硬碰一击，身形都不免出现迟滞，体表真气都为之巨颤不休。 显而易见，他们的先天真气，都被那无匹巨力震动的不说崩溃，至少也会带来不适。 长此以往下去，经脉必然承受不住，内伤也会积少成多。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去得上界！” 为首青年一剑迫退铜尸，厉声长啸，“退！” “走的了吗？”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死死缠住两名先天强者，欲要将他们留在此间。 既然成了敌人，自然没有放走一说，对方若有机会，必然也会置他于死地。 但两大先天强者也不弱，虽然不是陆川的对手，可若保命的话，陆川也一时奈何不得他们。 尤其是，两人都修炼有神识秘术，纵然玄妙不及八叠浪，可到底修为更强一筹，以至于陆川的这一杀招，根本无法形成碾压之势。 如此一来，自然无法做到一击必杀。 杜雄被雷光法符所伤，许是力量相克的缘故，受伤最重，勉强拦住了那为首的萧家青年。 徐幽实力也不弱，却也没到陆川这般境地，被两名先天强者近乎压着打，一时倒是没有性命之虞。 但其中一人乃是萧家的老牌先天，一身实力不说堪称绝顶，近乎没有任何破绽。 联手另一名先天强者，数次险些让徐幽身受重创，好在他奇招无数，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已是展现出惊人的实力。 “走！” 萧家青年不与杜雄纠缠，并且不惜符箓宝物，生生将之困在原地，又联手那老牌先天迫退徐幽。 这些强者打定了主意，又占着人数优势，除却此前被两人一尸偷袭杀了几个外，还有无数宝物护身，愣是再无任何损伤。 很快，便在付出一点代价之后，竟是生生迫退了两人一尸，撤入了黑暗之中。 “呼呼……” 徐幽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圆滚滚的身躯，似乎都消瘦了一圈，显然是所耗甚大。 “吭！” 陆川也是不好受，闷哼两声，须臾恢复常态，面色煞白如纸，冷汗涔涔，唇角都溢出了血渍，身形不轻不重的摇晃了几下。 “你这是在硬撑啊！” 徐幽一眼便看出了陆川的底细，目露忧色。 “咳咳！” 陆川轻咳两声，表示自己无碍，淡淡道，“不如此，怕是吓不走他们！” 原来，那雷光法符重创了陆川，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不得不硬撑到现在。 也亏得陆川金身强横，否则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哪怕是先天强者，此时最好也是身受重创，哪有余力进行一番激战。 “那就好！” 徐幽吐出一口浊气，扫了眼四周道，“现在怎么办？那些家伙不会死心的，还有杨辰，这老阴人若是融合银尸，哪怕无法在第一时间完全掌控，怕是也有余力杀光所有人！” “嘿！” 陆川冷冷一晒，寒声道，“那就回了这儿，即便祸殃千里，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莫看此前他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只占一半原因，另一半就是杨辰。 若杨辰成功，莫说陆川会受到威胁，怕是这方天地生灵，都会成为其进补蕴养自身的血食。 陆川绝不会小看任何人，尤其是杨辰这道枭雄。 那可是真的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的枭雄！ 这等人，绝不介意拿所有人为晋升之资，成就自身，登临绝顶。 陆川自问虽非好人，却也不愿看着一方天地化作幽冥，但这前提是，自己能活下去，而且有这个能力。 现在，他勉强算是力所能及，所以不介意试一试，也算成就自身来此间走一遭的意义。 小梁堡虽然被一把火烧了，断了他的跟，可不管怎么说，陆川也算是此间一份子，没人愿意看到家园毁灭。 “好，就这么办！” 徐幽点点头，面色一狠道，“将此间地气一点点泄掉，冲刷尸气，谁也别再想拿这里做文章！” 陆川正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分头行动，徐幽前去找积尸地核心所在，陆川带着杜雄，在后者指引下，再次开始寻找阵盘之旅。 首先便是双方交手的所在，那里是刚刚被布下阵盘，甚至还未来得及做遮掩。 也正如陆川所想，这些人恐怕真的没想到，有人甘冒奇险进入此地，并未布置多少遮掩的手段。 以至于，陆川很容易就找到了几十个阵盘所在，一一将之折损了一部分。 如法炮制，在这地下裂缝中穿行，陆川找到了十几处这般所在，一切似乎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可当陆川再次前行之际，脚下蓦然传来一阵隐晦的巨震，那是比此前的震动，更为频繁密集，甚至令他心悸的震动。 “快走，那帮家伙逆乱大阵，要将此地彻底埋葬！” 不等陆川多想，昏暗中，传来徐幽惊怒交加的厉喝。 旋即，便是天旋地转，地崩天塌，陆川甚至没来得及运转内气，便被一股恐怖异常的力量从地上掀飞。 轰隆隆！ 阵阵雷鸣般的轰鸣激荡入耳，强如陆川，竟是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黑暗。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最后的算计 呜呜！ 寒风呼啸，凛冬已至，大雪铺天盖地，银装素裹，白雾蔼蔼，北方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席银白缟素！ 一条纵贯绵延数百里，深不知几许的裂缝，彷如亘古沉睡的凶物，张开了有如深渊般的血盆大口，吞没着一切。 如雪般挥洒的纸钱，袅袅的烟气，使得北地更是平添三分哀愁与凄凉！ 多事之秋，雪灾凛冬，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晋，再也支撑不住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几乎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大晋皇朝直接在月余前毁于地脉爆发，皇室杨家之人据传死无葬身之地，可惜连累了皇朝数百万百姓，掏出者寥寥无几。 据说始作俑者，便是数年前引发尸乱的武盟余孽陆川。 对于普通人而言，陆川这个名字，已是有如妖魔鬼怪，身高八尺，眼如铜铃，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没日必生啖婴儿血肉，当真是可夜止小儿啼哭的绝世凶魔。 若是陆川知道，自己一念之仁，换来这等恶名，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在有心人推动之下，如今的陆川，已然是过街老鼠，虽然没人敢如何，暗地里却有无数人在画圈圈诅咒。 当然，前提是他还活着。 在月余前那场恍如天崩地裂的地气爆发之下，便再也没有人见过陆川了。 此时此刻，各家占据一方，若非现在是寒冬腊月，怕是已经挥军战做一团，决出谁来执掌下一个数百年。 但各家的高手却也没有闲着，合纵连横，暗度陈仓，等等阴谋诡计，在这一月中上演了无数次，不知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只不过，在短短数天之内，这些人便各自如潮水般退去，全都一窝蜂的去了北疆日月峡。 那处所有人瞩目的宝地，终于最终成型，即便隔着数百里，都能隐约可见，那片遮天蔽日的氤氲光幕，彷如彩虹桥般横亘在了天地间。 无论是上界来人，还是此间强者，但凡有心做最后一搏之人，无不是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再也顾不得其它了。 咔咔！ 在无人注意的地裂角落中，似有万载玄冰破碎，两道身影突然从中蹿出，彷如鬼魅般，掠上了万丈深渊。 其中一人身形瘦削，腰挎连鞘长刀，一人身高丈许，浑身古铜色暗沉，隐有点点银灰色斑纹闪耀，赫然正是陆川和杜雄。 “哼！” 陆川面色冷峻的扫了眼周围，目光落在万丈深渊之下，眸光说不出的清冷，还有一丝侥幸。 饶是他心坚如铁，此番能活下来，也不得不说一声侥幸。 那些布局此地之人，在最后关头逆乱大阵，直接引爆了地脉，想要将他埋葬于此，一劳永逸。 却没想到，那些阵盘早就被陆川做了手脚，以至于没有在第一时间奏功。 如此，便有了些许缓冲时间，让陆川得以稍作布置。 但即便如此，受那足以埋葬人仙的地气爆发冲击，陆川也是身受重伤，险些就直接死在里面。 亏得此前得了无数珍贵宝物，再加上杜雄在前抵挡，才让他保住了一条命。 一月苦修，才堪堪恢复大半伤势，便不得不出关。 而借助积尸地残留的尸气，杜雄虽未得到什么天大好处，却是比他恢复的更快，近乎恢复如常。 这也得益于僵尸本身的特性，杜雄又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只要尸气足够多，又未收到致命伤，哪怕是肚破肠流或缺胳膊断腿，都能完全恢复。 陆川没有在此逗留多久，虽然在地下昏迷了不短的时间，却也依稀能把握住，外间怕是过去了很久。 若是两界交互已经结束了，那才是真的说什么都迟了！ 顺手抓了个不知哪一方留在此地的暗哨，一番手段施展下来，陆川便大体知道了现在大晋是怎么个情况。 “哼，杨家倒是打的好算盘，埋葬了数百万百姓，自家精锐子弟怕是早就已经转移，想要隐于暗中，做个数百年世家！” 通过所得，陆川很快便掌握了诸多线索，再结合此前发生的种种，几乎瞬间明了此番灾难的始作俑者是谁。 杨家想要以十万铁尸来要挟萧家，并出让日月峡的利益，以此来拉拢了一批人。 韩家、陆家当然不肯，即便是萧家，也不愿就这么给杨家当枪使。 于是乎，便有了此前上京城一战。 不仅十万铁尸被困，上京城皇宫也被内鬼破去，甚至顺带着坑了杨家一把。 当然，杨家也不傻，毕竟这里是皇室老巢。 “这毒计，八成是杨辰提出来的！”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是敌人或对手，虽然太过笼统，却也在情在理。 陆川对杨辰颇为忌惮，杨辰何尝不是对这个数次破坏自己计划的小辈忌惮非常？ 所以，那最后逆乱阵法，引发地气的绝杀，十有仈九是杨辰所为，正是为了永久埋葬陆川这个对手。 至于没了积尸地这个养尸的绝佳之所，于杨辰而言，算不得什么。 毕竟，玉玺山中还有一个。 那十万铁尸，就是银尸最好的资粮，若是不够，还有天下生灵。 成就银尸之身的杨辰，放眼此间，便是绝对无敌的存在，还不是任其予取予夺？ 陆川想要泄掉地气，冲刷尸气，毁掉积尸地，釜底抽薪的手段，不可谓不绝，杨辰也是丝毫不差！ 你断我道途，我便绝你生机！ 当真是半斤八两，将遇良才，宿命对头也不过如此了！ 嗖！ 一路弄清楚了很多事情，陆川没有多做逗留，一刻不停的赶往北疆，以他的速度之快，不眠不休赶路之下，不出十天，便可到达。 但他终究是人，哪怕有诸多天材地宝滋养，精神上的疲累也支撑不住。 尤其是，心中还记挂着事情。 当陆川赶到野马川外围，小梁堡后山，看到空无一人的隐居之所时，他便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正所谓，狡兔三窟，陆川聪明绝顶，当然不可能只是隐身羊山县。 明知道强敌环视，还光明正大的住在铁匠铺里给人当靶子，那不是勇气，而是愚蠢。 所以，早在南下之时，陆川便通过隐秘手段，悄悄安排李月华三人隐身于此，并且嘱咐他们等待自己回来。 但未曾想，陆川身陷上京城地裂之中，消失一月之久。 没有接到他消息的李月华三人，不仅没有去上京城找他，反而离开了隐居之所。 “哼！” 陆川眸中幽光一闪，来到院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随手抚开一片砖石，便看到一片巴掌大小的石板映入眼帘，其上是数百个笔记纤秀的蝇头小楷。 这是陆川和李月华做的约定。 此间秘术无数，与其用各种法子遮掩留下痕迹，还不如用这种灯下黑的法子。 便是在一块石头上，留下只有两人懂的密语，这是陆川单独教给李月华，前世兴趣使然学的一点文字游戏。 即便是沈月茹和孙渔都不知道，算是小两口夫妻生活的一点小趣味。 陆川一眼便将上面的字迹内容尽收眼底，眸光闪烁间，脑海中不知闪过了多少念头，一颗早已不动如山的心思，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虽然李月华没有说太多，可字里行间所言的内容，却是将她最后的行踪告知。 无它，三人竟是全都去了日月峡！ 就在陆川失陷上京城半月之前，两界交互的力量终于达到平衡，日月峡外的天地屏障成型，元气潮汐化作了一片光幕。 这是连通两界的信号！ 本来，李月华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按照与陆川的约定，藏身于此间，以防有人暗中出手。 但未曾想，没等几天，沈月茹便既失踪。 除了一张留言让她去日月峡的纸条外，便再无其它线索。 李月华无法，只得简单收拾行囊，前往日月峡，并叮嘱孙渔看好门户。 但现在，孙渔也消失不见了！ 对方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似乎料定了陆川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他会作何选择。 “呵，这算是最后的手段吗？” 陆川眸光一片森然，随手将石板捏成粉末，身形闪动间，掠向了日月峡所在。 不问可知，铁定是有人觉得不保险，再施手段，将李月华三人全都引去日月峡，就是防备陆川未死。 无论是活到现在的敌人，还是上界来人，多半都已经了解过陆川的过往。 用这种方法，几乎一抓一个准。 沈月茹是陆川名义上的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却是唯一跟在她身边的人了。 李月华作为妻子，自然不能坐视小姨子失踪不管，此事她责无旁贷。 这些人，可谓算计的死死的！ “好，你们要斗，咱们就好好斗一斗！” 以陆川的速度，仅仅一天时间，便横穿野马川和乌定河，来到了日月峡外，迎着那七彩氤氲光幕，径直冲了进去。 甫一进入日月峡之中，明亮的天光，滢滢细雨，绿意盎然的大峡谷，险些让陆川以为来错了地方。 这瑰丽无双的美景，直让人仿佛进入了仙境，完全没有以往的阴森恐怖！ 哪怕是吸口气，都觉浑身舒坦无比，可陆川却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很清楚日月峡中的凶险。 尤其是，越美丽的东西，往往就隐藏着恐怖物事！ 第四百七十二章 再遇黑蛟龙 再好的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更何况陆川本就无心看什么风景。 放眼望去，明晃晃一片的日月峡，好似比以往更深，却又好似镶嵌在一个半透明的空间之中，被无垠光华包裹。 这是两界交互所产生的异象，在如此伟力加持之下，会滋生出有有不知何等玄奇的异宝。 而并非传说中，什么绝顶强者交手，造成了这等天地奇观。 想想也是，此间顶了天也就是先天强者，能弄出个几十丈的凹坑或剑气，就算是传奇了，怎么可能造成数千里的大裂谷？ 哪怕是上界传闻之中，能够移山填海的人仙，怕是也多有不及。 事实证明，传说就是传说，以讹传讹罢了。 陆川对此并不上心，冷厉的眸光，看着峡谷底部的种种痕迹，搜寻着一切可能的线索，寻找着李月华三人的踪迹。 日月峡之变，可谓是数百年来，此间最大的机缘，没有人会放弃。 即便是修为不足之人，也会碰一碰运气。 数以千计的上三品武者，甚至还有普通武者，一窝蜂的闯入此间，已然为此厮杀了不知多久。 有的得到天大机缘，成功突破，有的则被凶物吞噬，成为凶物突破的资粮。 可以说，无数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于陆川而言，抓几个活口，询问下此间变化，实在太简单不过，没费多少工夫，便得知了大体的情况。 事实上，比他想象的还要乱。 不知道是谁，竟是将两界交互的事情传扬出去，引得此间武者与上界武者发生了巨大冲突。 且不说双方间的实力差距之大，上界武者本就视此间之人为土著蝼蚁，可以予取予夺，出手自然是毫不留情。 于是乎，此间武者伤亡惨重，不仅被凶物吞食，更多却是被上界武者追杀。 在上界武者眼中，日月峡中的宝物，都是禁脔，岂容他人觊觎？ 就如眼下，两名半步先天在一名先天强者围攻之下，数十名此间武者近乎一面倒的被屠杀，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真是好毒的手段！” 陆川冷眼旁观，并没有为此出手。 既然敢来日月峡寻宝，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应有之理。 但陆川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日月峡中来了如此多人，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消减此间的武者力量，好腾空地盘，为日后重新分配做准备的布局。 而且，这些人可以作为先手，削弱日月峡中异兽凶物的力量，同时还能当做工具人。 当这些人自以为得到了天材地宝之时，却不知死期到来，白白被这些上界之人搜刮，最后人财两失。 插一句， \！ 再经过一番打探，陆川也终于明白，这些上界人是真的没有将此间之人当人看。 即便有些人于心不忍，心存怜悯，至多就是在出手时留活口罢了。 偶尔几个逃得一命，也翻不起大浪，顶了天去和曾经的武盟一样，数百年隐身于黑暗之中，成为沟鼠一般的存在。 不出意外，武盟就是这么来的，最后也逃不过，沦为这些上界人手中棋子或玩物的凄惨结局。 想到那位演武院院主，作为先天强者的安道子，怕是正因为明了其中的种种因由，所以哪怕明知必死，也参与了那场大战。 与其说，这位是用命在警醒陆川或后人，不如说是绝望了吧。 囚牛、梁同书、李东来，无一不是如此，哪怕是选择了背叛的寅虎、鹤夫人等等，又何尝不是如此？ 人人都想争一条活路，只是选择的方向不同而已！ 否则的话，相识相知数十年，即便是敌人，也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意，若非绝望到令人几近疯狂，岂会真的拔刀相向！ “这狗曰的世道啊！” 陆川仰首望天，眸中冷意更甚，心中之魔疯狂呐喊，欲要毁天灭地。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伟光正的英雄，一直就想着顾好自己的小家，没事游山玩水，悠游自在，实在不行的话，下定决心，养个儿子也好啊。 可这么多年来，除了亡命天涯，就是厮杀战斗，想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做。 哪怕是与李月华成亲，也没有给这个一直等着自己的女人幸福，李月华却是一直默默守候着，从未有过半点怨言。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昂！ 正当陆川打定主意，准备做点什么事，耳廓间豁然传来一声浩然龙吟，似乎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 遥遥望去，入眼间，似有一道黑色闪电，横亘虚空，蜿蜒不休，彷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是” 陆川瞳孔微缩，直感一股沛然威压扑面而来。 他很清楚，那道光影远在数百里外，视线绝对难及的距离，可偏偏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直接映照入心神之中。 虽然很快消失不见，彷如惊鸿一瞥，但直觉告诉陆川，那是什么。 “蛟龙！” 那是多年前，陆川第一次往返北疆草原，失陷日月峡之时，遇到的那条黑蟒退化的蛟龙！ 未曾想，时隔短短五年，竟是成长到如此境地。 那可是飞天啊，纵然蛟龙乃是灵兽，天赋异禀，可这里却是最多蕴养先天的绝灵之地！ 否则的话，银尸那等无限接近人仙的存在，也不会被压制到，被几名先天强者就围攻，乃至压制的地步了！ 事实上，若非如此的话，银尸出现之际，怕是上京城方圆数百里，已成生灵绝地。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陆川便带着杜雄，飞速赶往龙影现身之所。 直觉告诉他，有大事即将发生了。 虽然数百里很远，但以他的速度，却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 而事实上，还未赶到目的地，便有隆隆轰鸣传来，剧烈波动一次次席卷蔓延而来，更是连他都感到心悸不已。 那在天空搏杀的黑色龙影，还有一道银灰色光影，互相纠缠不休，时有血雾喷洒如雨，赫然是黑蛟龙和银尸正在鏖战。 “杨辰这家伙的野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陆川面色沉凝，心知此间与外界有所不同，竟是隐隐影响了绝灵之地的规则，使得两者可以运用超脱先天的力量。 而飞天，便是最佳证明。 黑蛟龙或许是灵兽本身的特殊血脉所致，但那银尸飞天的能力，却是堪称无解。 陆川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只得出一个结果，若是被这银尸盯上的话，怕是真的要十死无生！ 显而易见，那银尸如此灵活多变，隐隐间有了一丝活性和灵智，怕是杨辰已经成功。 现在，正是为了自身博取日月峡中的机缘。 本就强横无匹，盖压此间的银尸，若是再沐浴龙血的话，恐怕不需要再借积尸地蕴养数百年，省却无数苦功，直接就能登临上界了。 但这与陆川暂时没有多少关系，莫说他无力插手，即便能，也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陆川隐身暗中，四下观察，发现无数异兽凶物正向此间冲来，数以百计的武者正与之拼命搏杀。 不是为了什么特殊的宝物，赫然是在对面岩壁上，一处约莫数丈高下，彷如半透明的光幕，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两界通道！” 陆川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 之所以认定是通道，而非什么特殊的天才地宝，只因为那岩壁周围，赫然布置了不知多少阵盘。 此时，通道周围更有数以百计的武者拼命搏杀，抵挡着凶兽异物的冲击。 陆川知道，两界交互怕是要很快结束了！ 无论是人或妖兽，所有生灵，都被那若隐若现的气机所吸引，都想拼了命的争夺那一线机缘！ 按照徐幽所言，这通道虽非固定，却可以用阵法稍作干扰。 只要此间阵法准备完善，甚至能将人送到大体指定的方位，只是范围较大而已。 这场机缘，不仅仅属于人族，同样对于异兽凶物而言，也是如此。 但凡是到达上界的人族，自然是归属于十三家，没人会拒绝这些大势力的招揽，也是以往前往上界之人的固有选择。 这些异兽凶物，却也同样会经受两界通道力量的洗礼，不仅血脉更加精纯，甚至有的更会滋生出不凡灵智。 其中佼佼者，如这黑蛟龙，有可能会被妖族大能者感知，直接出手接引。 至于这些大能者是如何做到的，就不是现在的陆川，能够揣度的了。 “呼没事就好！” 当陆川看到混战中的三道人影时，虽然有些奇怪，三人都没有任何损伤，心中却也大大松了口气。 无论暗中布局之人有什么谋算，既然他已经到了，自然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而现在两界通道似乎还未完全成型，双方都在抢夺最后的控制权，陆川当然要把握机会，为他们争取一番。 留在此间，至多不过两个甲子寿数，哪怕机缘逆天得到了增加寿元的宝药，也不过三个甲子，最终逃不过一抔黄土的命运。 陆川立志要遍览千山万水，当然不甘心从此困居一隅，了此残生。 心中如此想着，陆川一边暗暗观察周围情况，时不时看一眼天上的战斗情况，一边隐藏身形，悄无声息接近李月华三人，可以保证随时出手，以策万全。 纵然去上界很重要，可亲人的安全，永远在此之上。 第四百七十三章 血肉通道 “杀……” 喊杀声震天，数以百计的上三品武者，与蜂拥而至的异兽凶物群展开了惨烈厮杀，真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体魄强横，拥有尖牙利爪的凶物，肆意吞食撕碎了一个个敢于阻挡自己的武者，却被更多神兵利刃重创，哀鸣嘶吼着倒在血泊之中。 然后便是双方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再次碰撞，谁也没有后退，无论是人或兽。 这一刻，尽皆抛却了往日仇怨，一往无前的拼杀，只为争夺那一线机缘。 “哼！” 陆川随手一掌拍飞了一头冲自己噬咬而来的异兽，面色冷峻，甚至有些难看。 虽然感受不到，可直觉告诉他，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奇诡的方式，影响了此间所有人或生灵。 或许，就是那两界交互所产生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之下，心中的玉望或执念，会被无限放大，其它一切都会被压制。 即便心坚如他，此时也抵抗的异常艰难。 不，不能说是抵抗，而是一种潜移默化中的影响，甚至能让人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认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陆川之所以能够暂时抵挡这股力量的影响，是因为他不用于常人。 不仅仅是两世为人的神魂根基远胜常人，也不是常年如一日锤炼武道意志，还有自身处于心魔惑心之中。 即便是心魔，也是陆川本心杂念所化，其本质上，可以视作与陆川是用一个人，只是不同人格罢了。 之所以没有成为精神分裂，不过是因为陆川心志坚毅，生生压制住了这一部分罢了。 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主动融合心魔，神魂暴涨之下，勘破一切虚晃，实力会在短时间内暴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但是，他不愿意，这虽然是自身杂念所化，却也有莫名力量的影响。 追寻自由的陆川，绝不愿与任何外力分享自己的身体，哪怕他自己就是近乎于夺舍而来。 或许，他本身心中最大的恐惧，也是怕自己如前身一般，被外力夺走一切。 但不管怎么说，心魔本质与他几乎相同，所以对于外力也是深恶痛绝，自发抵挡那股诡异力量的影响。 甚至于，因为心魔本身力量的特殊性，比之陆川能够更好的进行防御，甚至是反击。 经过陆川本心刻意的抵御，心魔甚至能在不经意间，亦或是出于本能，竟是开始隐晦的吸纳这股力量，增长自身。 陆川本能察觉到，心魔在这一刻的增长，虽然很隐晦，可到底是同出一源。 对于自身心魔的强弱，没有人比他这个造物主更熟悉。 但他又没有办法，甚至隐隐猜测，是那股诡异力量在一定程度上蒙蔽了心魔，使得心魔自主去吸收。 与其说是吸收，不如说是融合，这一点极为符合心魔无所不用其极加强自身的本能。 而这本能，正是陆川最为忌讳和排斥的地方。 陆川追寻力量不假，却不想成为力量的努力，诸天伟力加诸于一身，而非一个力量掌控的躯壳！ 心魔之所以为心魔，便是一种受玉望趋势的精神体，形成的原因很复杂，却也很简单。 总而言之，便是力量驱使肉身，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这也是许多人，在掌握权柄之后，甚至用不了多久，便会性格大变的根本缘故。 究其根本，便是心性不够，沦为力量的奴隶！ 陆川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作为一个拥有自我的人，绝不愿沉沦堕落为奴隶，哪怕是无边伟力也不行。 所以，面对这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奇诡力量影响，陆川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远离这场动乱。 “快了！” 陆川看到了越来越接近的三人，顺手一刀劈飞了一头拦路的异兽，飞身纵掠如电。 相隔不过千丈，以他的速度，盏茶时间便可到达。 嗡！ 就在此时，岩壁上的数丈大小光幕，竟是散发出银白光华，彷如镜面一般，透出内里一条光怪陆离，近乎扭曲，仿佛能吸摄心神的道路。 “通道开了！” 所有人彷如福至心灵一般，几乎在一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何事。 下一刻，便不由自主的舍弃了各自对手，不约而同的冲上岩壁，飞奔向通道所在。 李月华三人也不例外，哪怕陆川对他们从未藏私，可没有陆川那无数次险死还生的搏杀和历练，也终究难成陆川。 甚至于，哪怕有人重新复制这一切，也不可能出现第二个陆川。 受到影响之下，自然如其他人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向通道。 “不……不对……” 陆川抵抗着那股力量的影响，不断向三人靠近，可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通道的变化。 那一个个人或异兽凶物，冲进了通道，似乎踏着七彩神桥，登上了彼岸，看到了光明，一切是那般美好。 可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却在瞬间充斥陆川心头，令其汗毛倒竖，冷汗涔涔。 之所以会如此，正是因为陆川的视角不同。 在心魔影响之下，又有那股诡异力量干扰，使得陆川好似精神分裂般，两个人在看。 此时若有人站在陆川面前，就会发现，他的两只眼睛，分明是在两个眼角，诡异到了极点。 哞！ 一声惊天嘶鸣，自陆川口中爆发而出，彷如洪钟大吕，又似惊雷滚滚，恍如风暴般席卷而出。 轰隆隆！ 即便是天上正在激烈搏杀的黑蛟龙和银尸，都似受到影响，猛的硬撼一招，随即各自爆退开来。 吼吼吼！ 几乎在同时，嘶鸣说过之处，无数异兽凶物仰天长啸，摇头晃脑，似乎处于狂乱之中。 而那些与之惨烈搏杀的无数武者，更是目露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亦或是提着刀剑，不知该如何是好。 昂！ 黑蛟龙蜿蜒如电，龙吟浩荡，划破长空，虽不如那嘶鸣震慑人心，却自有一股涤荡污浊，冲刷一切的伟力蔓延。 “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这样？” “啊……” 当有人再次注意到那通道之时，赫然发现，哪里是什么通往彼岸天国的七彩虹桥，分明是一条布满了血肉骸骨的血色通道！ 如此诡异的变化，如何不让人胆寒惊怖！ “哼！” 陆川面色铁青，冷冷扫了眼，站在通道旁维持阵法运转之人，身形纵掠如电，极速接近李月华三人。 他不知道以往是如何到达上界，但如此诡异的一幕，已然让他想通了一些问题。 别人都受到影响，连他也包括在内，可这些布阵之人却无事，若说这其中没有问题，打死他都不信。 最重要的是，陆川发现了一个，自从到达此地之后，竟是自动忽略的问题。 那些本应该到此的上界之人，竟然只有十几二十个，哪怕有所隐藏，却也不该如此至少。 要知道，除了上次之外，此间应该还有一批修为达到先天的老牌武者。 这些人都是潜力耗尽，担负着重大使命的十三家老牌先天武者，此时却是大半没有现身。 种种问题显露，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 “川哥！” 李月华也发现了不再隐藏身形的陆川，带着孙渔和沈月茹过来接应，雪白的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这大半个月来担惊受怕，又没有找到陆川丝毫踪迹，实在是担心再也见不到他。 天可怜见，谁也不知道这个默默等候的女子，这些时日到底承受了何等压力。 “没事了！” 出乎意料的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陆川一把将李月华拉入怀中，轻抚佳人秀发，甚至没有心思去想这一路所见的种种诡异之处。 “走，先离开这儿！” 陆川不想多说什么，强抑心中不安，拉着李月华，带着沈月茹和孙渔，就向外闯去。 虽然前往上界是他的梦想，可绝不是这种不可控的方式，更遑论那诡异的血肉通道，怎么看都觉得邪门。 陆川傻了才会选择这种方式，万一是陷阱呢？ 甚至于，他已经猜测到，这条血肉通道是真的两界通道，可代价却是此间无数生灵的血肉铺就。 一将功成万骨枯！ 想要通过这条通道，就要踏着无数人的尸骸，没有此间生灵的气机牵引，此间天地伟力的铺设，才能安全到达上界。 这种法门，多半不是唯一的选择，而是上界之人不愿为此耗费太多罢了。 再一次，上界之人，亦或者那些掌权者，再次刷新了陆川的认知。 但这是阳谋，你要来就来，不想来，别人也不强求。 可那股诡异力量的影响，却让陆川深知，这些上界之人必然另有安排，而且更安全。 虽然认识陆川的人不算多，深知很少很少，可修为能到这一步的都不是蠢材，刚刚不由自主如飞蛾扑火般的疯狂，只要不是蠢货，都不愿再经受一次。 所以，不少人在看到陆川离开后，竟也跟了上去，亦或向四周突围。 毕竟这周围除了人族武者，还有为数不少的异兽凶物，它们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但让陆川心头一沉，面色微变的是，此时竟然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不是一个，而是五人，各个都是气息如渊的先天强者！ 这些人正是第二批来自上界的先天强者，不止挡住了陆川，其它方位也都有人堵住去路。?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第四百七十四章 惊变 “陆家人？” 陆川面色沉凝，锐利眸光扫过五人腰袢的连鞘长刀，本能感应道一股股吞吐不定，彷如绝世神兵的锋芒。 据他所知，上界刀道武者最繁盛的便是陆家，也是琅琊十三家中最强的家族之一。 虽然用刀的不一定都属于陆家，可一次性出现五个先天强者，而且都修炼刀道，已然说明了对方来历。 “陆川！” 为首者是一名身形瘦削，鬓角泛白的中年大汉，微青的眸光彷如利刃般直刺陆川，声音犹如金铁剐蹭，刺人耳膜，“你承不承认自己是陆家子弟？” “哈！”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在下姓陆，却不是阁下说的陆家子弟！” “好！” 中年大汉面色微沉，又似没有丝毫波动，冷冷挥手道，“数典忘祖，目无尊长，本座现在宣布，将你逐出陆家门庭，日后不得以陆家之名行事，所作所为也与陆家没有任何关系！” “六兄！” 话音未落，其身边四人面色豁然一变，无不是目露惊诧之色，显然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六兄，此子桀骜不驯，煞气无双，若任由他胡来，我陆家怕是会因此担责啊？” 其中一人更是忧心忡忡道。 “我陆家之事，何曾需要理会其他人的意见了？” 中年大汉冷冷道。 “可是可是若什么都不做，我们很难立足于此啊！” 另有人不解道。 “那又如何？” 中年大汉傲然一笑，似乎是说给陆川听一般，昂然道，“陆家有如今的一切，都是凭手中刀杀出来的，但有不服，尽管来问过陆某掌中刀便是！” 说罢，也不给其余四人解释什么，更没有再理会陆川，竟是直接转身走了。 “陆平，你怕不是疯了！” “陆家要自绝于十三家之外吗？” “哼，此子倒行逆施，目无法纪，杀戮无数，你就不怕此子成长起来，给陆家招灾吗？” “看样子，陆家已经不想要在此传承下去了，诸位” 一时间，周围做壁上观之人，无不开口冷嘲热讽，似乎让陆家之人杀了陆川，就是天经地义，而不动手，便是大逆不道一般。 “嘁！” 那陆平嗤笑一声，仓啷啷拔刀在手，森然扫视周遭，“怎么，你们现在就要动手不成？” 陆川也是很有些意外，没想到陆家人竟会是这般一个态度。 而据他所知，陆家都是一些练刀练的满脑子肌肉的疯子，几乎个个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二愣子。 何曾想到，竟然会是这般一个结果。 尤其是，此行没有见到一个陆家的年轻一辈，着实透着古怪。 原本他还以为，怎么也会有一两个陆家年轻小辈跳出来，然后让他疯狂打脸，最终成为死敌呢！ “好胆，陆平你敢违逆十三家祖训不成？” 斜刺里传来一声怒喝，却见一个与之年岁差不多的中年剑客，怒声呵斥。 “祖训没让我杀自家后辈！” 陆平淡漠道。 “哼，这畜生已经自绝于陆家，不是陆家后辈，杀他有何不可？” 那人质问道。 “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 陆平轻抚刀柄，眸中寒芒迸溅，语气仿佛金铁剐蹭般一般难听，“还是说，你周家已经自大到，认为可以指挥我陆家之人了？” “你” 那人神色一滞，眸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怒声道，“好好好，既然你陆平如此说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有一点你要记清楚，无论此子做了什么，都将记在陆家头上！” 仓啷啷！ 回应此人的是一声惊天刀光，彷如雷电一般耀目的刀光，须臾间横跨百丈，直取那人项上人头。 “尓敢！” 那人惊怒交加，似乎没想到陆平敢出手，但到底是老牌先天强者，瞬间拔剑在手，与刀光相交。 嗤咔！ 刺耳爆鸣中，光华四溅，一道人影连连倒退数步，正是那一直出口逼迫之人。 此时，这人面色青白变幻不定，愤怒中更有忌惮，还有不敢置信。 显而易见，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都能将他击退，哪怕有他本身轻敌的缘故，也足以证明自己绝非对手。 陆川更是瞳孔一缩，从中感受到了莫大威胁。 很显然，这陆平能够威胁，乃至杀死他的实力，绝对是他生平所见的最强者之一。 “哼！” 陆平冷冷一晒，随手挥刀入鞘，淡漠道，“废话少说，陆家与此子没有任何干系，谁想杀他，请自便，但不要牵扯上陆家，否则，休怪陆某刀下无情！”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小辈，坏了交情？” 很快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打圆场，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场中有多乱，而是直指要害道，“时间不多了，但通道还未完全成型，想必诸位也不想各家耗费如此大心血，最终却毫无所获吧？” “哼！” 那人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诸位，既然都来到了这里，想必你们也很清楚，跨过那条通道，就是一场天大机缘！” 那懒洋洋的声音再起，语气中透着诱惑道，“神功秘籍、美人权势，只要跨过那里，唾手可得，你们还在等什么？” 诡异的是，随着此人说话，就连那些异兽凶物，都似乎平静了几分。 所有人都面露迟疑，虽然那通道看上去异常诡异凶险，但这些人能够来到这里，已然说明了很多。 数十个陌生的先天强者，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而且，此间不少消息灵通之辈，也都隐约知道一些隐秘，如陆川这样的人，就是这些人以前的同族，所留下的后代。 现在到这里，正是为接引后裔而来，连带着也会送出一份机缘！ 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其中最清醒的就是陆川，毫不迟疑带着李月华三人往外走。 那些先天强者好似没有看到，之前阻拦好似没有发生一般，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看一眼都欠奉。 陆川心头发寒，因为就在这短短的工夫，那通道周围的阵法，已经再次运转。 那诡异无形的力量，再次弥漫开来，而且更为猛烈，影响心神。 眼看着就要离开，陆川一直戒备的陆家之人，也没有出手阻止，心头微微一松，可下一刻便察觉到不妥。 “嗯？” 陆川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看着身后丈许外的少女，目中隐有不解，又有几分了然。 “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了！” 沈月茹面色出奇的平静，清脆的话语中，却透着令人心寒的冷漠，“你姓陆，不愿做陆家人，我只是一个孤儿，但我身上流着陆家的血，我是陆家人，我不想做一个孤家寡人！” “咦？” 那陆平浓眉一扬，紧绷的脸色稍缓，手腕一翻，掌心中多出了一块古拙，布满细密纹路，约莫指许长的刀状玉珏。 随着他掐诀在其上一点，玉珏嗡然震颤，竟是自行飘飞而起，释放出两道锐利却温和的光华，笼罩向陆川和沈月茹。 “不错，确实是我陆家血脉！” 陆平缓缓点头，收起玉珏，冲沈月茹招手道，“娃儿过来吧，我叫陆平，与此间陆家之祖，乃是同宗同族的堂叔兄弟，虽然你们觉得很遥远，但对我们而言，不过才十几年！ 既是我陆家血脉，就没人能欺负你，待此间事了，你便可以前往上界，认祖归宗！” “多谢前辈！” 沈月茹说完，便径直向陆平走去。 陆川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看着沈月茹从身边走过，他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从当年沈月茹娘俩被沈如晖接走时，双方就已经有了隔阂，而沈家满门也死在陆川手中，其母沈心怡更是心丧若死，最终自戕而亡。 沈月茹莫说恨他，就是向他复仇，也在情理之中。 “川哥！” 李月华心疼的紧了紧握住陆川的手。 这个默默守候多年的女人，从未有过一句怨言，虽不能说最了解陆川，却绝对是最体贴陆川的人。 当年携手闯荡草原，她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向往自由的男人，一直期待着两人无拘无束畅游天地，遍览山河的一天。 她很清楚，那颗心有多么累，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默默为这个男人祈祷！ “我没事，走吧！” 陆川拍了拍李月华的手，勉强一笑，向前行去，可身形却再次陡然一僵，便见身边人柔弱无骨的倒在怀里。 “川，别怪他！” 李月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抬起另一只手背上多了一道细小划痕的手掌，轻抚陆川的面颊，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是异常冰凉。 “师师父师娘我我” 孙渔面色惨然，目中含泪，透着无比恐惧，浑身哆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刀。 正是这把刀，在李月华手上划了一下，顷刻间便让一位半步先天，一身修为化作乌有。 “别怪” “别说话，没事的，没事的！” 陆川冷着脸，稳如磐石的手，却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将一个个玉瓶洒落在地，取出一颗颗珍贵无比的解毒丹喂给李月华。 可哪怕是他以血引之法，将那无名奇毒引入自己体内，都无法缓解李月华的气息削弱。 仅仅一缕，陆川便知道，这是他从未见过，也解决不了奇毒！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刀瞳 风停了！ 喊杀声似乎也随之消弭，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无论人或兽，尽皆呆愣愣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吼吼！ 但随即，狂暴吼啸再起，仿若刚刚不过是错觉，万千异兽凶物再次扑杀而至，掀起滔天杀戮。 “师……师父……” 孙渔眼泪狂飙，目中血丝瞬间充斥眼白，原本哆嗦的双手蓦然一顿，划向自己的脖颈。 叮！ 一缕劲风划过，似乎眼前一花，其手中一轻，短刀便已断作两截。 这把短刀是四人隐居羊山县，孙渔武道初成之后，亲手打造的一柄利器，未曾想第一次杀敌，竟是砍向了待自己如母的师娘！ 孙渔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般，就划出了那一刀。 而且，陆川也从未教过他毒术，只是给他一些毒药防身，行走江湖，以备不时之需。 “走吧！” 冷寂的话语中，虽然依旧能听出往昔的严厉与爱护，却让孙渔心寒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冻彻骨髓。 “离开这儿！” 陆川抱着已然没有气息的李月华缓缓起身，一股死寂的气息的凝而不散，彷如即将喷发的火山，透着不详与毁灭。 “师父……保重！” 孙渔唇角溢血，踉踉跄跄，飞奔向远处。 诡异的是，沿途所过之处，竟是没有一头异兽凶物阻拦，如避蛇蝎般四散开来。 “陆川！” 不知何时，陆平五人已是面色凝重，将沈月茹护在身后，各个右手抚刀，隐隐结成阵势，肃然道，“此事与我们无关，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下了什么决定，都是我陆家人，我不会……” “我不怪你！” 陆川微微抬头，古井无波的眸子，透过三人，落在了神色同样平静的沈月茹身上。 “哥哥，我……” 沈月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无情打断。 “就像你说的，你是个孤儿了，从今往后，你也永远会是个孤儿！” 陆川淡漠扫了她一眼，也是最后看一眼自己这个妹妹，漆黑瞳仁中光华闪烁，隐约间一道瘦小的身影渐渐凝实。 “哥……” 沈月茹怯怯的倒退一步，双手不安的搅着衣角，仿佛受惊的小鹿。 “陆川！” 陆平汗毛倒竖，面色微沉，挡住了陆川的视线，瞳孔一缩再缩，死死盯着陆川眼中的瞳仁，心下更是震动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确定看到了族中传说的一幕。 但他看的分明，陆川瞳孔中的倒影，赫然不是自己等人，而是一个依稀靠在门扉上，翘首以待的幼小身影。 刀客的眼睛，从来不会看错，陆家的刀法修炼到高深处，甚至能看破虚幻，不受外魔所扰。 陆平虽未达到那种境界，却已是有所触及。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从那倒影上看出一些痕迹，哪怕是容貌大变，依旧能分辨出些许当年的痕迹。 这分明，就是身后这自称陆家女娃的沈月茹，年幼之时的身影！ 可诡异就在这里！ 明明是多年以前的身影，怎么就出现在陆川此时的瞳孔倒影之中，如何不让人惊怖！ 令陆平心头一跳的是，那倒影仅仅出现了一刹那，好似有一缕刀光闪烁，倒影便既恢复湮灭。 “嘶……” 陆平眼睛刺痛，血泪横流，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捂着眼睛倒退一步，震撼莫名，“刀……刀瞳，舍刀之外，再无它……” “大胆！” 其余四人勃然变色，虽未看到陆川出手，可却认定了是陆川所为。 不仅仅是因为，陆平正对着陆川，唯有陆川能从正面偷袭，更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 陆川自绝于陆家门前之外，目无尊长，早就令四人心生不满，此时陆平受伤，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不可……” 陆平修为何其精深，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可话到嘴边，骤然拔刀在手，改口厉喝，“快退！” 铮！ 隐晦的刀吟铮鸣，彷如春风拂柳，又似春草低首，却诡异的透着彻骨森寒，仿佛一瞬间抽空了全身鲜血。 只因为，那出手的陆家四大刀客，竟是在须臾之间，尸首两分，喷血的尸首，自半空跌落。 “尓敢！” 眼前一幕，陆平一瞬间双目血红，可他却发现，自己握刀的双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怕了！ 曾经无数次挥刀斩杀强敌的陆平，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被人一个眼神吓住，连刀都不敢挥动。 但事实如此，那一眼扫来之际，陆平很清楚的感受到了死亡降临。 若这一刀挥出，自己必然与其余四人下场一样，绝无幸理。 这一刻，陆平无比痛恨自己，并非是痛恨自己竟然害怕，而是没有早一步阻止惨事发生。 明明那些人已经露出苗头，甚至明里暗里联系过他，可身为陆家刀客的骄傲，毫不犹豫拒绝了。 并且，对于陆川并无多少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个隔了数百年的后裔而已。 这样的后裔，陆平见过很多，族中的态度，也向来是放任不管，任其自由发展。 若知道，陆川的刀法，已然近乎于道，他说什么也不会妥协，至少也不会让外人以阴谋诡计戕害。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陆川的刀，沾染了陆家人的血，哪怕是旁支外系中，已经放弃，刀道已经走到尽头的族人。 陆家祖训有言：残害同族者，杀无赦！ 可以想见，即便陆川真的到了上界，也少不得要去陆家刑堂走一遭。 “嘿嘿，陆平，有人在你面前杀死你四个同族兄弟，你竟然无动于衷？”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片死寂，好似犹自不嫌热闹般，饱含嘲讽道，“这就是陆家刀客？” 陆平的双手颤抖不已，看着转身走去的瘦削背影，一次次想要挥刀，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知道，这是刀道的压制，就如先天压制半步先天一样，有如天堑般的鸿沟。 认真而言，便是他的刀道，被那一眼看破了！ 莫说他已经突破无望，即便以后再做突破，面对陆川时，也会在天然上矮一头。 作为一个刀客，他应该一往无前的冲上去，哪怕是死，也要挥出那决绝一刀，为自己这一生划出一个圆满的终止符。 但理智告诉陆平，决不能这么做，那样没有丝毫意义。 “陆……” 一念及此，陆平强忍悲痛，唇角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今天这一切，究其因由，还是他的傲慢所致。 若非傲慢，就该以陆家之人的职责为先，详细打探此间陆家后裔的情况，再做出一系列安排。 可惜，陆平没有这么做，稍稍了解之后，便决定放任不管。 从他人口中得知，陆川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后裔，只要加以培养，必能为陆家年轻一代增添一名优秀刀客。 但同样，陆平也了解到，陆川是一个桀骜不驯，无法无天之辈，理所当然的要给予其一定惩戒和磨砺，如此才能收起心。 毕竟，双方相隔了数百年，哪怕在他看来，不过是十几年。 作为一个长辈，陆平的想法没错，做法也没错，可作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一文钱的陌生人而言，他在陆川眼中，却什么都不是。 两世为人，陆川向往自由，渴望亲人的陪伴，却也不会无端给自己找一堆祖宗！ 这也是为何，陆川毫不犹豫自绝于陆家门前的根本原因。 天下间，没有无端端的爱，也没有无端端的恨。 本就没有多少关系，不如两不相干，依旧做陌生人的好。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陆川没有出刀，陆家那四人向他出手，他不过是本能反击而已，甚至意识都沉浸在识海突变之中。 也正因为处于这一奇异变化之下，四大修为不俗的先天刀客，竟是被一刀斩杀。 当然，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现在的陆川，已然不会在乎了。 六年前，小梁堡那一把火，烧断了他的根。 亡命天涯，漂泊如浮萍，陆川用六年抚平了伤口，想要重新扎根于此，却再一次遭受重击。 都说人生苦短，匆匆百年，又有几个六年可以虚耗呢？ 一步两步，陆川漫步而行，气息平静，毫无波动，似乎妻子的死，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但所过之处，无论人或兽，无不是自行退避，呼啦啦让开了路。 孙渔之前离开时，还有异兽凶物跃跃欲试，可面对此时平静走来的陆川，却本能的后退，甚至想要退的越远越好。 这是出于野兽的本能！ 陆川看似平静的走路，却让这些异兽凶物本能觉得，自己被天敌盯上了！ 至于人类武者，是真的出于恐惧，他们的本能还没有敏锐到这一步，实在是被陆川那一刀斩杀四大先天的实力吓住了。 事实上，除了寥寥数人之外，根本没人看清那一刀。 “我不欠你了！” 一连走出九步，陆川蓦然仰首望天，瞳孔中倒映的不再是湛蓝天空，赫然是一片凌厉如刀的慑人神光，“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不欠了！” “装神弄鬼，杀了他！” 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起，似有不屑，又有隐藏极深的忌惮。 话音未落，便有数道凄寒流光，如云如雾，似刀似剑，有如天外流星，铺天盖地的笼罩向陆川。 第四百七十六章 杀孽 嗤嗤嗤！ 虚无似受到挤压，无形锐芒突兀乍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又觉眼前一切停顿了刹那，便见那凄寒流光须臾崩散，似乎被切割成了亿万星点。 旋即，湮灭！ 一切太过突兀，偏偏又发生在眼前，超出理解范畴，直让人脑仁刺痛，郁结难受到了极点。 “杀了他，这小子入魔了！” “此等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之辈，当诛！” “切不可让此獠乱我琅琊福地，否则定会遗祸无穷！” 好似昭告天下的圣旨，又似编排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击不成之后，沉寂了刹那，便又有更多流光乍现，铺天盖地挥洒开来。 面对这冷的寒的热的各种令人难受的奇异流光，莫说一品绝顶，即便是先天强者，也不由勃然变色。 呼啦啦！ 顷刻之间，陆川方圆数十丈内，除了几头体型庞大，似乎行动不便的异兽凶物，竟是直接成了一片空地。 陆川抱着李月华的尸身，仿若未觉一般，仰首看天，说完那莫名其妙的话，便再次跨步而出。 依旧如此前一般，漫步前行，彷如闲庭信步，气息却是在一瞬间暴烈涌动开来。 虽是一瞬，可所有人顿觉遍体生寒，好似有一把神锋悬顶，将临未临，令人毫毛倒竖，毛骨悚然！ 轰隆隆！ 就在这恍惚的刹那，数十道流光已是铺天盖地，将陆川所在的方圆数十丈，尽皆淹没，掀起漫天烟尘。 森寒掌劲，炽热拳意，凌厉锋芒，亦或符箓异宝，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杀死一个半步先天。 即便是亲眼所见，众人都觉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但想想此前陆家那四位死的不明不白的刀客，便觉理所当然了。 这位，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凡是知道陆川来历者，稍稍回想其过往战绩，虽然没有今天一刀斩杀四大先天这般惊悚，也无一不是令人惊叹的战绩。 只不过，现在面临十位以上的先天强者联手，却鲜少有人觉得，陆川能躲过此劫。 有了准备和没准备，结果绝对不尽相同。 先天强者可不是大白菜，而且这些上界人都有着此间常人难以企及的武道底蕴，哪怕是武道之路已尽，实力也多半都在此间同阶武者之上。 在短短半月中，这些上界武者，已然用事实证明了此事。 陆川再强，哪怕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般多先天围攻，更遑论还有人动用了异宝。 那可是此间之人，从未接触过的神异之物，就连玄兵宝甲在大多数武者眼中都是传说之中，更遑论这些上界异宝了。 也难怪，上界之人看不起此间武者。 一时间，惋惜者有之，叹息陆川一身修为，就此付诸东流。 沾沾自喜者有一，这是觉得没了陆川，他们可以成功上位，取而代之。 幸灾乐祸不屑者有之，这是有仇亦或觉得陆川不会做人。 此间种种，不一而足。 但当陆川的身影，彷如虚幻般，在那暴烈涌动的烟尘之外，渐渐凝实时，所有人的念头戛然而止。 不可能！ 有人不相信似的，甚至狠狠揉了揉眼睛，可再三确认，结果依旧是，陆川活着出来了。 亦或者说，陆川从未被攻击到，因为他身上的衣衫都没有乱，脚下的步法，依旧是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坚定的向前迈进。 向哪里走？ 当然是那片有着通道的岩壁！ “拦住他，他的目标是两界通道！” “此獠想坏你们的机缘，尔等难道想要拱手让人不成？” 一声声诱惑般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陆川想要夺走他们的机缘。 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在那靡靡魔音诱导之下，心志不坚之人，几乎在一瞬间气喘如牛，瞪着猩红的双眼，毫不犹豫杀向陆川。 吼吼！ 就在此前，慑于陆川之威的异兽凶物，竟也有不少受到影响，狂吼着飞扑而出。 面对上百上三品武者，其中甚至不乏半步先天，还有实力强横的异兽凶物，即便是先天中的绝顶存在，也会退避三舍。 更遑论，还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仿佛能够传染一般，在这些人或兽行动之际，牵引着更多人，动摇了他们的心神，认定了陆川要坏他们的机缘，有如面对杀父杀母的生死仇敌一般。 而事实上，陆川也确实是冲那通道去的。 只不过，他并非想要通过，而是要毁了这通道。 某种意义上而言，确实是要断了这些人的机缘，甚至没有在乎自己是否被困于此怎么办。 这一刻的陆川，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所有的杂念收束一空，理智的有如机器一般，一瞬间便想到了，该如何让背后布局之人恼羞成怒，乃至歇斯底里。 毁了这通道，让对方所有算计成空，无论是此前来的人，还是想带走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那样，他便可以一个个都收拾了！ 面对这些失了智的人或兽，陆川心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没有什么‘挡我者死’的口号警告，也没有喊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宣誓，唯有拔刀在手，斩尽一切。 嗤嗤嗤！ 锐鸣不绝，血光迸溅，分不清是利刃入肉，还是鲜血飞速喷溅，唯有刀光纵横，残肢断臂飞扬，伴随着凄厉惨叫，还有那近乎疯狂的嘶吼。 这些人或兽都疯了！ 在那诡异阵法亦或两界通道力量影响之下，心神已然近乎扭曲，甚至是完全疯狂，失去了自我。 陆川已经不想去探究这是为什么，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无论对错，无论无辜与否，凡是挡路者，无论人或兽，无论亲朋或敌人，但凡敢挡路者，只有刀锋相向！ 数百丈不过里许，陆川跨步间，已是走过一半，浑身却没有沾染丝毫血渍，脚下却是血流成河。 隐约间，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猩红雾气，伴随着血水流淌，开始弥漫！ “现在你们满意了？” 一声怒吼划破长空，却见陆平好似刚刚醒转一般，厉喝怒吼道，“你们还想杀他？想想怎么保命吧！” “嘁，陆兄就不要在这儿耸人听闻了，区区一个半步先天的小辈，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成？”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这小畜生死无葬身之地，以祭我高家子弟在天之灵！” “这些废物总算还是有些作用的，你陆平已经被吓破了胆，那就在一旁看着吧！” 数十名先天强者或冷笑，或嘲弄，丝毫没有将陆平的警告听在耳中，也没有将大发神威的陆川放在眼中，彷如在看一个死人。 “你们……你们……” 陆平浑身哆嗦，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真被吓到了。 “他怎么了？” 突然，一声平静的脆生生轻问自其背后传来，却是沈月茹站在了陆平身旁，平静的看着那道瘦削的浴血身影，美眸中隐现快意，还有一丝后悔和痛苦，努力让自己平静，却没有发现自己语气中的颤抖，“这就是入魔吗？” “不！” 陆平摇摇头，心神大乱之下，没有发现身边这个小姑娘的异样，涩声道，“若是入魔的话，那就太好不过了！” 沈月茹娇躯轻颤，神色间多了一丝茫然，隐隐间又似有些恐惧。 “你们在用这些人和异兽的血肉，打通两界通道？” “嗯！” 陆平踌躇刹那，还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哪怕两界交互之下，想要开辟一条安全的通道，代价也实在太大了。 唯有此间生灵血肉，才能引得此间天地伟力灌输其中，铺平通道。 原本，是不需要人族武者付出如此大代价，可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日月峡的隐秘，以至于……” “那我能过去吗？” 沈月茹突然恢复了平静道。 “能！” 陆平点点头，斩钉截铁道，“你是我陆家在此间唯一的后裔，即便是拼了命，我也会送你过去！现在，这条通道已经打开了，待会你注意，我会护持你过去。” 嗡嗡嗡！ 好似为了印证陆平所言一般，岩壁陡然一阵，光幕上涟漪激荡，竟是瞬间化作一道七彩虹光，丝毫不见此前的血肉铺就的诡异邪秽，充满了神圣浩大之感。 但没人注意到，那些死伤的人或兽，血液在顷刻之间蒸发，独留满地黑褐色斑块，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冲啊！” 几乎在同时，剩余之人或兽，甚至包括几名一直隐藏实力的先天强者，竟是全都冲向陆川，仿佛没有看到那七彩虹光一般。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而那上界来的数十名先天强者，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个个冷漠的挥了挥手。 却见他们身后，走出或三五人，亦或一两人，至多不过五人的队列，纷纷有条不紊的冲向七彩虹光。 其中，不乏陆川的熟人。 对于这个曾经压在他们头顶，多年难以喘息的强敌，有的人神色复杂，有的人报以冷笑，更多是面露嘲弄。 从此以后，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没人会相信，面对数十名先天强者的围攻，陆川还能活下来！ 无论天赋才情多好，实力多强，可若半路夭折，便什么都不是了，时间会洗刷一切。 而他们，将在上界绽放更耀眼的光芒，甚至获得长生！ 第四百七十七章 刀疯子 昂！ 龙吟冲霄，狂风漫天，黑蛟龙怒啸而起，裹挟风雷之势，扑杀银尸。 银尸也是不甘示弱，彷如一轮银灰色大日，掀起无边阴寒幽风，直如乌云盖顶，天昏地暗。 两者之战，好似冲锋号角，引得所有人或兽，尽起攻伐之能，再起无边杀戮。 异兽珍禽一方铺天盖地，掀翻一切阻挡之物，陆川更是首当其冲，更受那诡异阵法之力引动，欲要将之生吞活剥。 这一刻的陆川，在异兽珍禽眼中，好似成了人参果一般，全然无视了此前还一直盯着的两界通道。 而人族这一方，除了少数寥寥几个意志坚定之辈，拼命抵挡着那诡异的力量影响，但在大势裹挟之下，终究是孤掌难鸣，最终加入了其中。 此时此刻，人或兽化作滚滚洪流，陆川彷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此起彼伏，似乎随时都会倾覆在狂风暴雨之中。 往前走，是数以百计的武者，还有体型庞大的异兽凶物，施展身法掠空而行，却有几头异常凶悍的珍禽扑杀而至。 纵然陆川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但陆川就是陆川，身形纵掠间，扬刀挥舞，刀气纵横，残肢断臂齐飞，竟是片刻不停，仅仅几个起落，便既跨过了重重阻碍。 “杀了他！” 早已等候多时的上界众多先天强者，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几乎没有任何留手，齐齐爆发出了准备好的种种手段。 轰隆隆！ 顷刻之间，便有数十道慑人心魄的流光，滚滚而出，或刀枪剑戟，或风雨雷电，几乎是手段尽出，彷如滚滚杀戮洪流一般覆盖向那道瘦削身影。 强如现在的陆川，面对数十先天强者的围攻，依旧是力有不逮。 躲开一道两道攻击，还有十数道倾泻而至，即便再次躲过，四面八方的攻击依旧不绝。 嗡！ 躲过半数之后，陆川周身体表淡淡的暗金色毫光涌动，瞬间化作丈许高的武道法身，挥刀狂斩间，刀剑利芒彷如纸糊一般，噗噗爆碎。 但这一次，陆川没有能够继续前行，只因为脚下赫然出现了氤氲毫光，彷如水流一般涌动不休。 陆川双脚陷落其中，垂首看去，好似自己的双腿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除了模糊的感应，竟是想要抬脚都做不到。 无它，这些人早就在此地布置了阵法，原本是为了对付此间狂暴的异兽珍禽，如今却是用在了他的身上。 “哼！” 陆川面色微沉，一手环抱李月华尸身，一手挥刀斩向地面。 轰咔！ 有如精铁铮鸣般的爆响，瞬息震动方圆数十丈，滚滚惊涛骇浪般的声波席卷而出，竟是生生震飞了扑咬而来的凶兽和武者。 半空中，洒下无边血雨，仅凭声波便重创了这些实力不凡的人或兽。 但见地面上光华涌动，涟漪闪烁，仿佛惊涛骇浪中的湖面，可愣是没有突破的迹象。 “此子决不能留！”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透着浓浓的忌惮，好似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再次联手攻击。 一瞬间，万道洪流再起，覆盖了此时行动不便的陆川。 饶是陆川全力施为，此时也是力有不逮，很快便被打的东倒西歪，寸步难行，身上的蛟渊铠，都碎了小半。 但不管如何，他都撑了下来，数十位先天强者的联手围攻，竟是压不倒他。 只不过，这并不能让这些一心杀他的人敬佩，反而更坚定了他们的杀心，齐刷刷准备再一次联手攻击。 “陆兄，你可不能走！” 而就在此时，数名上界先天高手不约而同，拦住了从侧面过来，准备通过两界通道的陆平。 “你们……” 陆平险些咬碎了满口钢牙。 虽然他算不得绝顶聪明，可能被派来主持此间大局，必有其独到之处。 如今被人拦住，他如何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一个打算。 无非是，想要杜绝陆家知道此间之事罢了！ 以陆家的脾气，哪怕是真的按照族规诛杀陆川，也绝不会任由他人来算计。 琅琊福地十三家，陆家是顶级家族之一，真要发起狠来，另外两家也未必愿意强出头。 届时，必是一场天大动乱。 至于陆家是否会为了一个死人而出手，答案是肯定的。 即便陆川再天才，也不过是个小辈，而且已经夭折，陆家作为顶级家族的一员，绝不会为此妄动干戈。 但偏偏在于，陆川是死在阴谋诡计之下，此事甚至算计上了陆家，这就是陆家所不能容忍的了！ “我送陆家子弟过去，你们也要阻拦？” 陆平面色铁青，厉声道，“你们若敢如此作为，无论是谁，我陆家天刀，绝对会斩尽一切！” “哈哈，陆兄误会了，陆家天刀之锋，琅琊十三家，谁也不愿尝试！” 其中一人打了个哈哈，淡笑道，“我们只是留下陆兄而已，毕竟陆兄和我们一样，都是来此为家族开枝散叶，职责所在，不是吗？” “高兄所言甚是！” 另有人接过话茬，不阴不阳道，“陆兄不愿出手，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也不会难为陆家子弟！” “好！” 陆平一咬牙，摸出此前的刀状玉珏，不由分说，塞给了一旁有些呆愣，似乎被吓坏了的沈月茹道，“丫头，持此玉，便可证明你是我陆家人，到了上界，自会有人前去找你！” “前辈保重！” 沈月茹糯糯的点点头，好似身不由己般，握着玉珏，踏入了那有如水幕般的光影。 依稀间，似乎回头看了一眼，好似要将那正在浴血拼杀的身影记住，又如永诀一般，仅仅看了一眼，便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七彩虹光之中。 “现在，你们满意了？” 陆平冷冷道。 “满意，当然满意！” 其中一人抚掌轻笑，玩味中透着浓浓的讥讽道，“还要多谢陆兄，护持我沈家子弟，得此优秀天才，想我沈家气运不衰，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恭喜沈兄，得此良才美玉！” “哈哈，沈家再得天才，想来更能再上一层楼！” “恭喜恭喜，待得此间事了，沈兄定要广邀天下豪杰，一同庆贺一番才行！” 几名正在出手的上界先天强者闻言，齐齐恭贺道。 “同喜同喜！” 那沈家之人矜持的拱手还礼。 “沈曲明，你是什么意思？” 陆平瞳孔一缩，勃然变色，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可依旧带着一丝希冀，想要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啧啧，什么意思？陆兄练刀练傻了不成？” 有人不无嘲弄道。 其余人也是多半面露嘲讽，一个个毫不掩饰怜悯，全然没有往日面对陆家之人时的谦恭或忌惮，分明就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们……” 陆平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满口钢牙险些咬碎，一身刀道修为，彷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涌动不休，释放出慑人刀意。 “陆兄！” 那沈家之人却是浑不在意，老神在在的看着他，嘲弄道，“我的意思当然是，那个女娃娃，是我沈家之人，若是陆兄听不懂，我可以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 这一刻，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狂笑喧天，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以泄这么多年来，被陆家刀疯子压迫的苦闷郁结。 “不可能！” 陆川脑门嗡的一声，身形踉跄，唇角溢血，目呲欲裂，豁然拔刀在手，厉声怒喝。 “啧啧，这就恼羞成怒了？” 那沈家之人啧啧有声，淡笑道，“那女娃娃本就是我沈家之人，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一下所有人，莫非，你忘了她姓沈？噢，当然，那你得有机会去问才是！” 话音未落，便有两道隐晦寒芒，自斜刺里突进，彷如毒蛇吐息一般，直取陆平肋下和后心。 饶是陆平刀道修为精深，可先是有陆川刀瞳慑其心神，又有沈月茹身份扰乱思绪，以至于寒芒及体之时，才堪堪反应过来。 “你们找死！” 陆平目呲欲裂，厉声狂啸，竟是不顾要害受创，愤而挥刀狂斩。 丈许长刀气纵横，直入神兵出鞘，开天辟地，轻易破开了眼前的一切，直取那沈家之人面门。 “嘁！” 那沈家之人似早有预料，在陆平出手之际，便既倒退开来，并且挥手打出了一道符箓。 嗡！ 暗黄色昏沉光华涌动，仿佛化作了一座小山，横亘在了两人面前。 轰咔！ 光华爆闪，小山巨震，气劲散逸间，刀气与小山几乎在同时湮灭。 “哼！” 那沈家之人面色微变，目中忌惮之色狂闪，愤恨的抹去面颊上一缕血渍，冷冷道，“诸位，陆平已经疯了，送他一程吧！” “呵呵，这是沈、陆两家之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的好！” 却不料，刚刚还好似兄弟般的众人，此时竟多半退让开来，除了两个沈家人之外，几乎都是冷眼旁观。 显而易见，让他们布局针对陆家人可以，但要是动手杀人，那就另说了。 陆家的威名，可不是此间那被没门的小小镇北王府，而是威震琅琊福地，甚至整个人族都有一席之地的刀疯子！ 但看此时怒发如狂，浑身浴血，拔刀在手的陆平，那一身慑人心魄的刀意，便可知刀疯子之名，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杀！” 不等沈家人多想，陆平已是狂吼挥刀，直取沈家人而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小师弟 沈曲明等沈家人惊怒交加，全无此前算计陆平得逞时的得意，面对那劈面斩落的凛冽刀锋，更是来不及多想。lt;/pgt; 但此人算计的如此之深，也是果决之辈，当下心中一狠，厉声怒喝，拔剑而起。lt;/pgt; “杀了他！”lt;/pgt; 另外两人见状，早已准备出手，此时不约而同，围杀向陆平。lt;/pgt; 于他们而言，既然结下仇怨，自然是要分个生死。lt;/pgt; 更遑论，陆家一向行事霸道，陆家人的脾气更是又臭又硬，在陆平得知真相之时，已然没有了转圜余地。lt;/pgt; 而陆平此时身受重创，此时不杀，难道要等他伤势复原不成？lt;/pgt; 不提沈曲明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此时那些上界先天，大半正各施手段，围杀陆川的同时，另有一部分人，正安排各家子弟，有条不紊的进入两界通道。lt;/pgt; 这些人，正是第一批到此的上界各家子弟，但见他们神色颇为冷静，甚至时不时指指点点，对陷落阵中的陆川品头论足一番。lt;/pgt; 此前在日月峡，这些人被陆川杀了一批，近乎丧胆，其余人几乎都隐于暗中，除了寥寥数人外，便再无人冒头。lt;/pgt; 如今，在自家先天高手带领下，布置了这么一个大局，已然有了得意忘形之象，浑然没有再将陆川放在眼里。lt;/pgt; 想想也是，这些人在上界各家之中，虽然算不得顶尖，却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说是精锐子弟也不为过。lt;/pgt; 何曾会想到，不过是来游历一番，却遭到了当头棒喝。lt;/pgt; 对于这些人而言，没有什么能比，看到曾经带给自己耻辱的人，带着绝望惨死于面前，更快意的了！lt;/pgt; “周兄，现在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lt;/pgt; 韩曲峰轻摇折扇，配着俊伟的面庞，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潇洒自若。lt;/pgt; 周丰遥望那道被各色流光淹没的瘦削身影，往日里从未消失过笑容的脸色，说不出的晦暗，可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昭示着他的心绪，是何等的不平静。lt;/pgt; “哈！”lt;/pgt; 韩曲峰摇摇头，哂笑道，“周兄，你们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等你去了上界，便会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是何等的可笑。”lt;/pgt; “韩兄如此真知灼见，我倒是想要请教一番！”lt;/pgt; 周丰布满血丝的双眼，突然一眯，盯着韩曲峰一字一顿道，“你可知，韩擒虎和韩虞凤，为何不愿去上界？”lt;/pgt; “嘁！”lt;/pgt; 韩曲峰面色微沉，目中冷意一闪而逝，不屑道，“两个蠢货而已，自绝于我韩家之外，岂不知，就凭他们的性格，也不配得传我韩家兵伐之术！”lt;/pgt; “呵！”lt;/pgt; 周丰涩然一笑，淡漠转身，走向光幕道，“那就请韩兄拭目以待吧！”lt;/pgt; “周兄这是不想再看这场好戏了？”lt;/pgt; 韩曲峰玩味道。lt;/pgt; “有什么好看的呢？”lt;/pgt; 周丰脚下微顿，头也不回道，“一群死人而已！”lt;/pgt; “你什么意思？”lt;/pgt; 韩曲峰面色转冷，探手一抓，却是抓了个空，不由凝神看去，却见周丰已是半个身子没入光幕之中。lt;/pgt;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瞧不上的这个下界周家之人，武道修为竟然不弱自己分毫。lt;/pgt; “你们不该招惹他！”lt;/pgt; 话音未落，周丰已是进入光幕之中，身影在七彩虹桥上一闪，眨眼消失无踪。lt;/pgt; “哼！”lt;/pgt; 韩曲峰冷冷一晒，转头看了眼，那快看不到的瘦削身影，目中不屑之色一闪而逝，嘴上却道，“准备好，下一波，我们韩家人先走！”lt;/pgt; “是！”lt;/pgt; 众人齐声应诺。lt;/pgt; 虽然有些好奇，自家这位一向智珠在握的天才，为何今天会失态，但他们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自然不会多问。lt;/pgt; 没人知道，韩曲峰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竟是想要直接离开。lt;/pgt; 他修习韩家兵伐之术，已经有所小成，不亚于人仙天人感应的直觉，已然察觉到了异常之处。lt;/pgt; 虽不知危险来自于何处，却也不会自大到无视危险，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lt;/pgt; 这些年来，靠着这股直觉，数次躲过生死危机。lt;/pgt; 韩曲峰面色沉凝，盯着渐渐恢复的彩虹桥，心中危机之感好似缓解了一分。lt;/pgt; 两界通道可不是简单的搭一座桥，每一次通过的人数都有定数，每一次过去之后，必然需要再牵引一部分。lt;/pgt; 否则的话，极可能引得通道紊乱，轻则迷失其中，生生困死，重则当场被两界伟力绞杀，尸骨无存。lt;/pgt; 好在，此时陆川正大杀特杀，无数武者和异兽珍禽的血肉精华，被大阵牵引，无时无刻不停注入两界通道之中，很快便可再次使用。lt;/pgt; 嗡！lt;/pgt; 未等多久，岩壁上的光幕，蓦然一闪，刹那平复之后，露出了其内稳定的彩虹光束。lt;/pgt; “走……”lt;/pgt; 韩曲峰大手一挥，率先走向光幕。lt;/pgt; 咔嚓！lt;/pgt; 可就在此时，镶嵌在岩壁上的一块阵盘，蓦然碎裂开来，使得光幕骤然出现了一层涟漪，仿佛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lt;/pgt; 但就是这微弱的波动，却使得其内的彩虹桥，剧烈震颤起来。lt;/pgt; 不仅如此，众人脚下的地面，也在此时嗡嗡震动，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如地龙翻滚一般震动不休。lt;/pgt; “有人破坏大阵！”lt;/pgt; 韩曲峰何等聪明才智，瞬间便明白问题结症。lt;/pgt; 虽然只是数丈之遥，以他的身法，一个跨步，便可进入其中，可他愣是一步也不敢迈出。lt;/pgt; 此时的两界通道，看似平稳，天知道里面乱成了什么样子。lt;/pgt; 没有确凿把握，即便是有家族重宝护持，他也不敢进入其中，行差踏错一步，可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啊！lt;/pgt; “谁？”lt;/pgt; 韩曲峰豁然转身，凌厉眸光四下扫过，可除了维持阵法之人外，并无其他人在场。lt;/pgt; 这些人也无不是面色惨然，谁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lt;/pgt; 直到，一道倩影缓步走出，站在了光幕前。lt;/pgt; “慕容薇！”lt;/pgt; 韩曲峰面色冷凝，死死盯着这个女子。lt;/pgt; 虽然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对方是一个阵法奇才，甚至动了心思，等到去了上界，便将之收入房中。lt;/pgt; 既能作为玩物，以解自身需求，还能作为自己麾下的有用之才，再不济献给家族，也是一桩功劳，可谓是一举三得。lt;/pgt; 却不曾想，此女竟然会在此时反叛，这让已经将其视作禁脔，一向自视甚高的韩曲峰，几乎在顷刻间暴怒。lt;/pgt; “师妹！”lt;/pgt; 周秉面色铁青，目露难以置信之色，全然没有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小师妹，竟会做出这等大事。lt;/pgt; 此时此刻，其余人也是惊怒交加，深知若阵法出了问题，那他们就别想回到上界。lt;/pgt; 什么丰功伟业，什么纵横天下，什么长生不死，都将是虚幻泡影！lt;/pgt; “慕容薇，本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本少，背叛我韩家？”lt;/pgt; 韩曲峰厉声道。lt;/pgt; “韩少当真是贵人多忘事！”lt;/pgt; 慕容薇轻捋额前秀发，苍白的俏脸上，涌现一抹令所有人心惊胆战的笑容，淡淡道，“你们费尽心机想要坑杀的那个人，是奴家的小师弟啊！”lt;/pgt; 周秉脑门嗡的一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唇齿间满是浓郁的化不开的苦涩。lt;/pgt; 他终究是变了，也忘了。lt;/pgt; 曾几何时，这位柔柔弱弱的小师妹，就曾暗中相助陆川脱困，哪怕是自己被困上京城多年，看似做了笼中鸟，实则没有半点改变。lt;/pgt; “贱婢找死！”lt;/pgt; 韩曲峰怒不可遏，抖手一剑挥洒，凌厉锋芒吞吐而出，直取慕容薇胸口要害。lt;/pgt; 但慕容薇没有躲避，仅仅脚下向后一错，半个身子就已没入光幕之中，仿佛没有看到那足以取她性命的剑芒，而是凝望着那道浴血冲杀的瘦削身影。lt;/pgt; “小师弟……”lt;/pgt; 唇角翕动间，似乎说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说，倩影便既没入微颤的七彩虹光之中，眨眼消失不见。lt;/pgt; 说来话长，实在不过眨眼时间，当众人察觉时，慕容薇已是消失。lt;/pgt; “不可！”lt;/pgt; 几乎在同时，几声厉喝响起，却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lt;/pgt; 嗤！lt;/pgt; 瘆人锐鸣乍现，却见韩曲峰一剑刺入光幕，凌厉锋芒好似刺穿了一个气囊，光幕上涟漪激荡，哗啦啦作响。lt;/pgt; “嘶……”lt;/pgt; 韩曲峰瞳孔一缩，倒抽一口凉气，如避蛇蝎般松开了宝剑，连连倒退数步。lt;/pgt; 咔咔咔！lt;/pgt; 却见那在玄兵中也属精品的宝剑，竟是寸寸断折，然后蓦然如粉尘般挥洒开来。lt;/pgt; 原来，这两界通道决不能动武，否则的话，必将破坏其中的平衡。lt;/pgt;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lt;/pgt; 哪怕是成功通过，也必将与既定的位置相差甚远，但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可能，不足万一。lt;/pgt; “便宜这贱婢了！”lt;/pgt; 韩曲峰目露森然，冷冷扫过其余噤若寒蝉的阵法师，凝声道，“速速稳固通道，再有差池，不用想着可以去上界，本少便先斩了你们！”lt;/pgt; “韩少放心，绝不会有任何差池！”lt;/pgt; 众人忙不迭应道。lt;/pgt; “韩少好大的威风，我姜家可不是韩家的奴仆！”lt;/pgt; 但还有几人，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道。lt;/pgt; “姜兄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时气急，失了方寸而已！”lt;/pgt; 韩曲峰深吸口气，强抑怒气道。lt;/pgt; 他可以对此间的阵法师颐指气使，喊打喊杀，但绝不能对姜家人如此。lt;/pgt; 韩家虽强，却也没有到，可以肆意驱使同为琅琊十三家中，任意一家的地步。lt;/pgt; 若放在往常，韩曲峰还不至于如此，但周丰的话，慕容薇的出手，都出乎了他的预料，让他如陆平一样，心境出现了乱象。lt;/pgt; lt;/pgt; lt;/pgt; 第四百七十九章 看山不是山 轰隆隆！ 流光呼啸，地震轰鸣，光华四溢间，气劲如流星攒射，淹没了那浴血奋战的瘦削身影。 吼吼吼！ 即便是生性凶猛嗜杀的异兽珍禽，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也是一时踌躇不前，发出阵阵色厉内荏的吼啸。 恍惚中，不少人族武者，眼中的嗜血疯狂，也化作迷茫，只是大多数人还未醒转，便覆灭在这恐怖攻击之中，仅有寥寥数人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 当然，在这场疯狂攻杀之中，能够冲到陆川面前的只有少数，哪怕上界先天强者的攻击覆盖范围很广，依旧有一大部分人逃得一命。 “死了吗？” “应该死了吧！” “哼，你们在说笑吗？莫说区区一个半步先天小辈，就算是” 数十名上界先天强者，多半面露冷笑，只有少数人抱有迟疑态度，毕竟此前那人表现出的实力太过夸张。 不说生平仅见，据他们所知，哪怕是上界拔尖的先天强者，也不过如此了！ 这些人手中不是没有更强的手段，只是谁也不舍得用在一个半步先天身上，不说显得他们太过无能，而且也太浪费了。 毕竟，他们来到此界，可是肩负着重大使命，此战结束之后，各家都是竞争对手，自然要留下一些底牌。 但很快，当光华溢散，烟尘淡去，露出其内浑身浴血的瘦削身影时，他们便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这都不死？” 有人差点咬掉舌头，有人眼睛瞪的溜圆，有人下巴都差点合不上，眼前一幕简直超出了自身理解范畴。 那瘦削身影虽然浑身浴血，连甲胄都破碎不堪，可依旧挺拔如松，脊背笔直，彷如一柄神剑出鞘，欲要刺破苍穹。 然后，他们便看到，那人抬脚迈步。 咚！ 彷如擂鼓重锤，又似闷雷惊天，地面涟漪阵阵，波纹向四周席卷而起，所过之处，无论人或兽，竟是齐齐站立不稳，甚至倒翻滚动。 “他怎么可能脱离阵法？” “不对，阵法出问题了！” “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这些人才注意到，地下阵法的变化，还有身后岩壁上，巩固两界通道的阵法，竟是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些微变化。 而正是因此，陆川才堪堪迈出一步，也就是因为这一步，使得他彻底脱离了范畴，好似宣泄般，仰天长啸。 哞！ 有如洪钟大吕震慑苍穹的吼啸，化作无形波浪席卷而出，异兽珍禽为之瑟瑟发抖，庞大身形低垂如俯首，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开来。 人族武者更是面色惨然，心神恍惚间，竟是飞快脱离那诡异的阵法影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何等蠢事。 夔牛之哞！ 得传自囚牛的绝学，在陆川口中，却好似出现了神妙变化，不仅能慑人心魄，更可慑服心魔，破灭虚幻！ 这还不算，当陆川一步跨出地下阵法之际，再一次迈出脚步之时，彷如踏浪而行，随波而动，体表血渍倒流。 哗啦啦！ 有如江河激荡，川流不息的呼啸，随之没入伤口之中，青金色的血管闪烁毫光，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大网，好似汇入了大海之中，奔涌不惜，惊涛拍岸！ 原本丈许高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既化作常人大小。 当然，身形颀长的陆川，在常人中也算高大，却异常匀称，彷如刀削斧凿一般，却偏偏显得完美无缺，有着鬼斧神工，浑然天成之感。 满头乌黑长发，有如瀑布倒卷，又似斗篷匹练，在身后摇曳似旌旗狂舞，勾连着身后无数残肢断臂，有如死神般，漫步在尸山血海之上。 “该死，这是金身横练中的血气江河，只差半步便可直达瀚海潮生的武圣之体！” “这小畜生竟然突破先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受困于心魔，短时间内无法突破吗？”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全力出手，在他稳定境界之前，一定要杀了他，否则必将遗祸无穷！” 一众上界先天终于变了颜色，一个个顾不得身后阵法为何出现问题，纷纷再次各施手段，准备一举灭杀陆川。 但可惜的是，他们永远错过了机会。 脱离樊笼的陆川，并非死物，而是拥有着无与伦比战斗意志，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绝顶强者。 当修为突破的刹那，无数次生死之战的磨砺，使得陆川在顷刻间，便掌握了自身所有力量的变化，哪怕还有小小的瑕疵，却也是瑕不掩瑜。 更遑论，此时的陆川，并非他们认知中的突破。 不是勘破心魔，也不是走火入魔，而是选择了融合心魔，以无上意志化怒火资粮，生生将心魔与自身融为一体。 佛经有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依然还是山，看水依然还是水。 如果说，之前的陆川，将心魔视作自己的另一人格，就是处于另一境界，那他选择融合心魔，与之成为一体之后，已是身处第二重境界。 甚至于，只差半步，便可勘破最后一层境界，成就一种近乎超凡入圣的境界。 可惜的是，陆川怒火冲天，虽然没有失去理智，却依旧差了顿悟入道，这等水到渠成突破途径一筹。 但境界就是境界，如今的陆川，单以武道境界论，已然是碾压了九成九的先天武者。 这一境界的恐怖之处，当陆川再次迈步而出时，在场所有先天强者，无不为之毛骨悚然，肝胆俱裂。 只因为，他们不仅是这九成九先天武者中的一部分，在其中甚至算不得佼佼者。 若非如此的话，也不会来到此界，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希望，因为他们的前路早已断绝。 呼！ 威风乍起，却淹没了无垠兽啸，冲霄喊杀声，即便是半空中正在厮杀的黑蛟龙和银尸，也为之侧目。 但在两者视线所及之处，看到的却是一抹稍纵即逝的身影，竟是差点跟不上陆川的脚步。 嗤！ 几乎在同时，轻微锐鸣乍起，威风中隐有一线金铁铮鸣，谁也没有注意到，正在全力运转真气的几名先天强者，脖颈上出现了一道缓缓泛红的血线。 噗嗤！ 当血渍喷溅，头颅滚落，尸身摇晃欲倒之际，其余人才察觉不对劲，下意识抬头看去，便看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但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便觉眼前一花，那轻微至不可查的隐晦锐鸣再起，便又有几名先天强者手中动作骤然一僵。 “小心，这家伙入魔之后，实力提升极多，已” 有人看出端倪，急促的话语却戛然而止，眨眼便捂着脖子，怎么也捂不住喷溅的血渍，双目失神的扑倒在血泊之中。 “全力防守，即便此獠入魔后很强，可气血消耗也是倍增，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不用我们出手，他也必死无疑！” 不是没有聪明人，看出了其中端倪，却不知道，这不过是自己为是的认知罢了。 当陆川有如鬼魅般，连杀十数名先天强者，动作才稍稍慢下来时，所有人以为自己猜对了，却再次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这一次，陆川没有选择对付这些人，当他们松口气的刹那，已是身化离弦之箭，一刀斩向了岩壁上的光幕。 此时此刻，那块被损坏的阵盘，才刚刚被取下。 这可不是普通阵法，而是勾连两界，稳固通道的高深阵法，甚至还有引导那紊乱心神诡异力量的作用。 即便有姜家之人主导，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替换完成。 更遑论，陆川已经到了近前。 “拦住他！” 厉声怒喝中，几道毫光闪烁，岩壁前便已升腾起三四道光幕，彷如一层层水晶墙壁，拦住了所有去路。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阵法修复！” 韩曲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神色狰狞的喝骂一声，眸光却死死盯着冲到近前的陆川，全然没有之前在羊山县外，与之交易时的温尔雅。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骨子里的高高在上与蔑视，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在不经意间，便会自然而发。 铿锵！ 一声清脆金铁铮鸣，刀光如电，两层光幕有如纸糊一般，轻易被切开，震颤涟漪激荡间，顷刻化作光华破碎开来。 韩曲峰瞳孔一缩，目露不可置信，还有一丝羞怒之色。 身为上界天才武者，高傲如他，完全不能想象，一个蝼蚁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挥刀，并且杀到了自己面前。 尤其是，那一双冰冷如刀的眸子，竟是一眼就让他感到惊恐。 韩曲峰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当然，他想不到，此时的陆川之所以这么强，不过是特殊环境，很多巧合所致，但也足够让一个半步先天心惊胆战了。 当陆川第二刀挥出时，又有两层光幕升腾而起，在其身后，更有数道蕴藏着惊人力量波动的光华，彷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 虽然只是几个呼吸，却也足够那些先天强者做出反应了。 但韩曲峰，却是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动作，看着那不管不顾劈斩而下的刀锋，骤然爆退，并且摸出了一个棱形坠饰。 滴溜溜盘旋不定，其上神秘符闪耀，令人目眩神迷！ 第四百八十章 尸龙联手 “天星坠！” 失声惊呼乍起，似乎有人认出了那坠子是什么宝物。 “呵！” 可惜的是，韩曲峰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整个人已是贴在了岩壁光幕上，好似宣誓一般的低喝，“陆川，慢慢享受绝望吧，你永远也不配与本少站在同一天空下！” 话音未落，韩曲峰已是消失在紊乱的虹光之中，只留下这充斥着意思歇斯底里意味的余音！ “四哥……” 几名跟随韩曲峰的韩家子弟，登时傻眼，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声惊天轰鸣震的神魂恍惚。 轰隆隆！ 刹那间，数道流光裹挟雷霆之势，已是淹没了陆川所在，那几道刚刚成型的光幕，仿佛纸糊一般，吱呀一声哀鸣，便既顷刻爆碎开来。 “不好！” 令上界众先天强者心头咯噔一声的是，气浪余波滚滚而起，肆无忌惮的冲击着岩壁光幕，掀起层层涟漪。 实在是太近了！ 虽然他们选择的时机很好，出手也很是果决，自信能够将陆川彻底留下。 却未曾想，韩曲峰竟然跑了！ 以这些上界先天的眼界阅历，自然知道韩曲峰的底线，只要有他在，多半不会出现如今这一幕。 可惜的是，谁也没有料到，韩曲峰竟然被陆川吓破了胆。 “哈哈哈……” 另一边，陆平浑身浴血，左臂已然断去，周身更是密布伤痕，更有数道深可见骨的恐怖裂口，眼见是活不成了。 即便如此，这位陆家刀客，挥刀的手依旧稳健如铁钳，与他对战的三名先天强者，竟是一死一残，仅有一人勉力支撑。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此人稳稳占据了上风，可却是只敢游斗，一副生怕靠近的样子。 这也在情理之中，陆家的刀疯子，向来以疯狂著称，不知有多少强敌，死在了他们临死反扑的绝命一刀之上。 在上界，这早已是公认的常识，即便是有完全把握，也没几个人敢与之贴身缠斗。 哪怕是修为更高一筹，在陆家刀疯子的战绩中，可没少重创，乃至拖着修为相差一个大境界的强敌一起下地狱。 “很好，很好，不愧是我陆家孩儿！” 陆平吐血连连，满面血污的脸上，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喜悦与振奋，挥刀迫退强敌的同时，断臂一震，竟是抛飞出腰间百宝囊，朗声长啸，“我陆家儿郎，宁可站着死，也绝不忍辱偷生！” 说话间，身形飞扑而起，看也不看对手刺来的长剑，任由长剑穿胸而过，挥刀将对手枭首！ “咳咳……” 陆平抱着对手的死尸滚落在地，奋力挣扎着，想要看一眼，可让他失望的是，那人看也未看自己的百宝囊，好似不屑一顾一般。 “陆平……愧对列……列祖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就油尽灯枯的陆平，带着满心愧疚，仰躺在地，无神的双目看着天空，再也没有了声息。 漫天烟尘滚滚中，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岩壁旁，赫然正是陆川。 眼见陆平身殒，陆川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目光更是没有丝毫波动，好似一个陌生人一般。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于陆川而言，陆平就是一个陌生人，仅有的联系，只是都姓陆而已。 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死人，所有的一切，也都将成为他的战利品，亦或是陪葬品，哪里需要别人给予？ 两个同一姓氏的人见面，为了表示友好和拉进关系，往往会说一声五百年前是一家。 但此时此刻，这就是一个笑话。 两世为人的陆川，怎么可能认同这种关系，尤其是处于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境界中的陆川！ 若放在往常，陆川只是处于第一个境界的顶峰，虽然已经快勘破这一层迷障，相差却有如天渊之别。 但融合心魔之后，彷如福至心灵一般，陆川便自然而然处于了第二层境界。 此时的陆川，眼中世界已经完全与常人不同，所以他能一刀斩杀先天，正因为看到不同的轨迹，进而利用，才能做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可以说，除了生身父母之外，在他眼中，无论是人或物，都不过是砧板上的肉而已。 至于要不要砍下去，全看他的心意。 当然，并非所有人处于这种境界，都会与陆川一样，而是人人都有自己独树一帜的道，只是并非人人都能像陆川一样勘破而已。 就像是现在，这些‘肉’在陆川眼中，条理清晰，破绽百出，能让他稍稍费神的，也就是如何更快，更省力，更便捷的将这些‘肉’斩开。 莫看此前那几人施展出了超乎自身境界的力量，换做往常的话，足以灭杀任何同阶先天，可落在陆川眼中，却有着致命的缺陷。 只因为，这并非他们本身的力量，而是借助外物。 即便是自身的力量，没有如臂指使的境界，都有极大破绽，更遑论是借来的力量。 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一点破绽，陆川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抓住，并且以最小的代价，甚至毫发无损的摆脱。 所以，当这些上界先天自以为重创了陆川时，看到的不过是假象而已。 这也正是陆川此时境界的另一种作用，你眼中所见的山或水，不过是陆川想要让你看到的山或水而已。 至于真正的山或水，早已融入了天地间，就在你眼前，却看不清摸不着。 如此玄之又玄的境界，已然超脱了在场先天强者的理解范畴，所以才会觉得无所适从，乃至毛骨悚然！ “拦住他，否则其余人都会被困死在这儿！” 当看到陆川向那些阵法师出手之时，不止上界先天强者慌了神，其余人也是为之疯狂。 即便是刚刚惨烈搏杀的黑蛟龙和银尸，也是同时收手，不约而同的冲向陆川。 此时的陆川，强大的不可思议，但终究只是刚刚突破先天而已，无论是肉身或真气，依旧处于蜕变之中，远远称不上巅峰状态。 一连串的攻击之下，已经脱离了刚刚福至心灵，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渐渐稳固了自身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本真境界。 所以，他只是一个有着高深境界，修为却依旧在先天的武者罢了。 哗啦！ 不等众人提醒，几个姜家高手已是各自挥洒出各种器具，彷如满天星般笼罩向陆川，尤其是那个姜业洺，手段竟是比上界本家强者更多。 几块不起眼的阵盘，亦或是锁链，竟然幻化出了惟妙惟肖的巨蟒，盘踞在了双方之间，嘶吼着噬咬向陆川。 陆川眸光微闪，瞬间记起，曾经见过这种手段。 那还是在数年前，上京城外的一次埋伏，他被打的落荒而逃，差点身殒。 出手之人，正是佘姬！ 陆川抬眸看去，好似能穿破层层幻影，看到其后之人。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否则阵法无法恢复，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姜业洺双目充血，浑身一个哆嗦，好似感受到了陆川的目光，歇斯底里般吼道。 不同他多说，众人自然不敢怠慢，面对这等斩杀先天强者如砍瓜切菜的怪物，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铮！ 但让他们绝望的是，平时引以为傲的手段，此时仿佛都成了豆腐渣，竟是挡不住陆川一刀之威，仅仅刹那间，便既化作了破铜烂铁。 莫说是现在的陆川，即便是在之前，这等级别的阵法，已然瞒不过陆川强大的敏锐感知。 但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不错，尤其是众人同仇敌忾，敌视陆川之际。 “死！” 当头厉喝，彷如雷霆炸裂，一道银灰色光影，彷如流星般坠落，须臾到了陆川头顶，挥出十道凌厉如出鞘神兵般的锋芒。 陆川眸光微闪，神乎其技般，向前挥出的宝刀，便已是向上挥去。 当啷！ 刺耳金铁爆鸣中，耀目火星如雨迸溅，却见那银灰色身形凌空向后倒翻，让人松口气的是，彷如神魔般的陆川，也在同时爆退。 咚咚咚！ 惊天动地的擂鼓轰鸣，伴随着陆川脚步落地，滚滚而起，震的所有人头皮发麻，心头突突直跳，似乎下一刻就要蹦出胸口。 “愣着干什么，速速恢复阵法！” 嘶哑如金铁剐蹭，瘆人耳膜的声音乍起，却见那银尸纵掠如电，再次扑杀向陆川。 昂！ 几乎在同时，不等陆川站稳，头顶便再次有乌云般的阴影笼罩，赫然是那十数丈长的黑蛟龙降临，甩尾横扫，如滚木宣泄。 “哼！” 陆川面色微变，古井无波的眸光一缩，身形陡转间，嗖忽凌空而起。 “杀！” 但不等他稳定身形，银尸已是爆吼而至，手中赫然多了一杆青银色宝枪，刺出瘆人的锐鸣，彷如大日炸裂，耀耀生辉，令人不敢直视。 更可怖的是，在这大日光辉之下，没有丝毫灼热之感，反而有种地狱幽冥洞开的阴森腐蚀之意。 当！ 刀剑相交，陆川身形倒退，光辉迸溅中，龙尾再次横扫而出，瞬间将陆川击飞数十丈。 但即便如此，论实力都能稳压陆川一头的黑蛟龙和银尸，都没有半刻放松，几乎在同时，再次联手攻击。 其余先天强者也是没有闲着，每当陆川被击飞之际，都会趁机出手，不求奏功，只求扰乱，让陆川疲于应付，没有喘息之机便可。 刚刚大发神威的陆川，竟是顷刻间险象环生！ 第四百八十一章 唯一的机会 两界通道不仅关乎所有人的机缘，对于异兽珍禽而言，甚至有着更强的莫大吸引力。 灵智不高，遵循本能行动，会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表露出来。 陆川攻击两界通道，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哪怕与之有着一面之缘的黑蛟龙，也决不允许。 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面对黑蛟龙和银尸毫不留情的联手围杀，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也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但陆川没有退却，并非是说他现在被打退，而是没有放弃毁掉两界通道的目的。 这是唯一能让幕后之人心疼，乃至后悔的办法！ 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陆川也不会放弃，哪怕要面对两个站在此界巅峰的恐怖存在。 吼！ 黑蛟龙怒啸连连，喷吐寒雾风暴，碗口大小的暗金色瞳孔中满是怒火冲天，疯也似的甩动龙威横扫而出。 身为灵兽，本身灵智极高，只是它晋升不过数载，相较于妖族动辄千百年的寿元，实在是太少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若是放在上界，也就是打个盹儿的事儿，一眯眼一睁眼就过去了。 也正因此，黑蛟龙本身天赋虽能堪比人族中拔尖的一批绝顶天骄存在，可底蕴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否则，也不会被银尸拦住，早就占据了此地主导地位了。 但饶是如此，放眼此间，除了黄昏沙漠地下那条沙齿老龙王，还有摩云谷大墓中的诡异存在，几无任何敌手。 可道途就在眼前，无论是谁，都不能挡它的路，哪怕是曾经对它有过帮助的人也不行。 对于妖族而言，远比人族要简单的多。 陆川当年机缘巧合，帮了黑蛟龙一把，后者同样没有吝啬。 可谓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这点交情，至多就是在日后两者见面时，不至于刀剑相向，毕竟本就份属不同种族。 可放在道途之前，那就什么都不算了。 所以，黑蛟龙出手毫不留情，只要陆川不收手，便是不死不休。 而银尸杨辰，也是郁闷的很，本来凭借此身，可以稳稳镇压天下任何先天强者，此间生灵不过是他口中血食而已。 可偏偏出了个陆川，不按常理出牌，以至于让他数次算计功亏一篑。 原本定下的一处养尸之所，也被陆川愣头愣脑的搅成了一团乱麻，不得不一咬牙，将之一同埋葬。 未曾想，陆川竟是生生从那等天翻地覆般的恐怖灾劫下活了下来，这就让他郁闷的差点吐血了，好在他现在没有血肉可言。 但也正因此，银尸杨辰虽强，却也因此前融合银尸，本身损耗过大，又没来得及在积尸地中修炼，甚至还受到了不轻的冲击。 以至于和黑蛟龙一样，明明本身应该能镇压先天一切存在，却偏偏出了错漏，仅仅是站在了先天巅峰而已。 到现在，银尸杨辰都没有想清楚，到底是陆川碰巧弄了那一出，还是那些合作伙伴故意为之，就是要压制他的实力。 每每想及月余前，上京城的那场地气爆发，银尸杨辰都不禁想要改变计划，哪怕是直接离开此间，去往上界之后，投身幽冥殿，也比被琅琊十三家掌控更好。 尤其是，此间有陆川这么个疯子在，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银尸杨辰唯一能确定的是，若自己留在此间，陆川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杀死自己。 即便他现在有信心能镇压陆川，可数次栽在陆川手里，以至于让他现在面对陆川之时，心里就没来由的打怵。 “杀了他，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一念及此，银尸杨辰受僵尸本性所影响的暴虐杀意，近乎不可遏制的翻涌而起，仅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若事不可违，必须直接进入两界通道！” 杨辰融合银尸之后，直接获得了先天巅峰的实力，甚至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积累，人仙之境也没有多少阻碍。 但僵尸本性中的嗜血暴虐，却也对杨辰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若非早有准备的话，怕是在融合之后，就会被本能同化，成为一具受嗜血本性驱使的银尸。 至多，也就是多了一点灵智而已！ 当然了，风险越大，获益也就越大，杨辰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杨辰现在却有点后悔了，而在看到陆川，更与之交手之后，心神近乎被陆川充斥。 若非断臂，他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身体，成为这不人不鬼的存在。 哪怕这银尸与他乃是同族，是杨家蕴养多年，数百年底蕴所化，最后的精华所在，也比不得他自己的身体。 也因此，对于陆川的痛恨，也达到了顶点。 若非还保有最后的一丝理智，银尸杨辰此时怕是早已疯狂，不管不顾了。 面对两大强者的围攻，陆川也是不好受，若非刚刚突破的境界，而且是肉身和内修同时突破，本身精神状态也有了升华，此时怕是不死，也身受重伤了！ 眼看着，被打的离两界通道所在越来越远，陆川却是无计可施，心中却波澜不惊，眨眼间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 此时的陆川，心智不知提高了多少，甚至冷静的有如一块寒冰，许多以往想不通的事情，好似云雾散去般清晰可见。 很快，便找到了破局之法！ 这一切，还是要着落在黑蛟龙身上。 双方本就没有仇怨，即便黑蛟龙是灵兽级妖族，灵智再高，没有化形之下，也不可能布局算计他。 所以，只要陆川不毁坏两界通道，双方便没有斗下去的理由。 但银尸杨辰和上界先天，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两者联手，尤其他们掌握了修复阵法的手段，并且占据着主动。 若说要合作的话，自然是他们优先。 所以，陆川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发动，必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决不能给这些人留下任何机会。 轰隆隆！ 忍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陆川彷如一块破麻袋般，任由风吹雨打，原本因突破而恢复的身体，也再次遭受重创。 更何况，陆川还要护着李月华的遗体，哪怕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将她放入百宝囊之中。 对于这个一直默默等候自己的女子，如今的妻子，陆川一直心存歉疚，哪怕现在理智的近乎如机器，这份歉疚也不会磨灭。 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默默陪着她，走完这最后一程。 眼见陆川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倾覆，所有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终于要杀死这个屡屡破坏大局的家伙了。 此番布局，可谓一波三折，两界通道都差点被毁，断绝了十三家后裔的机缘，着实让他们狠狠出了一把冷汗。 好在，一切都回到了正规。 姜家人再次修复了阵法，很快便有条不紊的安排剩余之人进入通道，只是比此前多了一丝急躁。 谁也不想再多待一会，哪怕陆川已经没有了翻身可能，即便是姜家之人也想赶紧脱离这个漩涡，可他们要维持阵法，哪怕是其余各家也不会让他们先离开。 姜家人即便再不愿，也得捏着鼻子等待，毕竟此行获得的资源，他们可是得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而这，也是以往各家默认的潜规则，毕竟姜家最善阵法，、 对于这些人的离开，陆川似乎已经放弃了阻拦，在众人看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翻身的可能。 不少熟人走了，其中甚至有演武院的天才武者，也不乏陆川的熟人。 杨秀娥神色复杂的看了陆川一眼，默默跟在杨家之人身后，跨入了两界通道。 周丰饱含愧疚，似乎无颜再见陆川，低着头一言不发，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落寞的身形，似乎昭示着永诀。 甚至于，还有吕剑英等几个曾经与陆川有不小交集的演武院武子，也向着两界通道走去。 但就在此时，陆川眸中寒芒乍现，颓然气势陡变，猛的扬刀狂斩，不管不顾的冲向银尸，一副要临死拉个垫背的拼命架势。 “混蛋！” 银尸杨辰怒不可遏，仗着金刚不坏之躯硬架几招，愕然发现，陆川竟然能伤及自己身体内部。 昂！ 最要命的是，黑蛟龙突然仰首长啸，轰然甩动龙尾，直接将杨辰砸飞，旋即便不管不顾的扭动身形，彷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到了岩壁前。 “拦住它！” 众人勃然变色，厉声怒喝。 在他们眼中，黑蛟龙的威胁，甚至比陆川更大。 若让这样一头灵兽，而且是龙属妖族，又是此间最强存在，带着那无边气运进入上界，天知道它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陆川的威胁，不过是在眼前，但黑蛟龙若成长起来，必将是人族大敌，哪怕龙族一向中立。 可妖族就是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于此间异兽珍禽，十三家的目标也极为统一，那便是斩尽杀绝。 这也是为何，当年鲁塔得知一头黑蛟龙诞生之际，会为之变色的根本原因。 可惜，黑蛟龙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众人预料，拼着受伤之下，再无任何顾忌，硬生生撞开了所有攻击，一头扎进了光幕之中，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第四百八十二章 重锤 “混账，姜家是干什么吃的！” 一众上界先天强者目呲欲裂，怒发冲冠。 出了一个陆川也就罢了，还让黑蛟龙去了上界，等琅琊十三家高层知道了此事，那他们的功劳不说直接抹消，也是大打折扣。 要知道，他们来到此间，虽是武道之途没有了希望，算是各家的边缘人士，可也称得上是抛家舍业。 为此，都有一份大功，各自都有受益人。 这已经不是挖他们的肉了，而是要他们的命啊！ 姜业洺等几个姜家人，脸色也登时铁青，不仅仅是因为众人的怒骂，还有黑蛟龙冲来时的恐怖气息。 没有直面黑蛟龙，就不会知道，那恐怖威势何等可怕。 阵法师本就不精于战斗，面对灵兽这等威压堪比人仙的恐怖存在，腿肚子没转筋，就算他们心态好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黑蛟龙的体量太大，几乎超过了一次通过的极限，甚至引动了两界通道的力量波动。 若非姜家人全力施为，怕是又要来一次修复，才能重新使用。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当务之急，还是陆川这个大敌，看他那拼命的架势，分明是要同归于尽，拉着所有人垫背啊！ “杀了这畜生，竟敢与妖族勾结，便是我人族大敌，死不足惜！” 上界众先天愤怒到了极点，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到了陆川头上，若非顾忌银尸杨辰正与之死斗，怕是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动用最后压箱底的杀手锏了。 没了黑蛟龙的压力，陆川搏命爆发之后，气息也出现了一丝紊乱，明显有了疲惫之感。 这也没办法，单论实力的话，黑蛟龙和银尸杨辰，都稳压他一头。 没死在两者联手之下，已经是侥天之幸，更遑论还在最后关头，狠狠摆了上界众先天一道。 不得不说，陆川此前一番筹谋，当真是惊险到了极点。 若黑蛟龙当时反戈一击，此时此刻，陆川已是十死无生，绝无幸理。 亏得陆川突破先天，神识无时无刻不在增强，才能以神识传音，与黑蛟龙沟通，晓以利害，最终让这条幼龙反戈一击。 不仅重创银尸杨辰，更是在离开时，喷吐了一口寒雨，挡住了不少人的攻击。 否则的话，此时的陆川，怕是真的危险了。 当然，说是幼龙，那只是相较于黑蛟龙化蛟之后的龙龄，化蛟之前的蛟蟒，怕是足有数百年之久了。 虽然灵智受限于天资，可到底是一个实打实的老怪物，总归还是有那么点阴险狡诈。 如此，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这也要归功于，一人一蛟当年结下的善缘，陆川又多年穿戴蛟渊铠，两者气息上有些相近。 陆川为了表示诚意，率先爆发出手，黑蛟龙才下定决心，并且抓住机会。 当！ 惊天爆鸣声中，刺耳声波席卷而出，一人一尸疯狂对碰，掀起滔天烟尘，猛的各自爆退开来。 “呵！” 陆川冷冷扫了一眼银尸杨辰，借力倒卷而退，直取两界通道。 “找死！” 银尸杨辰爆吼一声，眸中嗜血杀意如烈焰翻涌，死死盯住了陆川后心，一杆银白色了宝枪递出，唇角勾出一抹生硬无比，嗜血残忍的狞笑。 高手过招，稍有差池，顷刻间便会分出胜负，而且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虽然银尸杨辰被黑蛟龙甩了一尾，受创不轻，可总体实力，还是要强过陆川一线。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但现在，陆川竟然敢转身，冲向两界通道，反而将后心要害暴露在银尸杨辰眼中，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即便是身穿蛟渊铠，横练无敌，也绝对抵不住银尸全力一击，更遑论杨辰手中还握着一杆玄兵宝枪，这可是皇室杨家最强的兵刃。 甚至于，就连一众上界先天强者，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都在这一刻缓缓落了回去。 当然，各人手底下也不慢，齐刷刷出手，防止真要出了岔子，也能稍稍阻一阻陆川，不至于措手不及。 眼见陆川不管不顾的冲向两界通道，银尸杨辰已是飞身如电，到了其身后，一枪刺出，似乎就要将这生平大敌洞穿。 吼！ 但就在此时，一股飓风滚滚而至，雷霆怒啸乍起，伴随着一道雄壮如山，周身密布银灰色斑点的铜褐色身躯，有如大山横撞而来。 “什么？” 银尸杨辰心头一震，好似脑门挨了一闷棍，竟是恍惚了刹那。 以他的心境修为，原本不至于如此，但受银尸本能的影响，再加上一心杀死陆川，以至于连强敌到了面前，才堪堪警觉。 但杨辰就是杨辰，初开陆川、徐幽、云烨等寥寥数人之外，大晋百年来最强的老阴人，几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嗤！ 银白色宝枪陡转，枪头如神兵出鞘，在半空中化出一道凄厉银白光线，点向那横冲直撞而来的高大身躯。 “嘿！” 银尸杨辰冷笑连连，这一枪能洞穿陆川，虽然临时变招，威力降了三成，也能一击洞穿这头突如其来的铜尸。 不错，来者正是铜尸杜雄，一直隐于暗中，等待着陆川的召唤。 但很快，杨辰眸中血光一缩，甚至带着一丝震撼，便意识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了离谱。 嗤啦！ 有如铁板被利刃刺穿，剐蹭耳膜，瘆人无比的锐鸣，传入所有人耳中，无不为之毛骨悚然。 但铜尸杜雄仿若未觉一般，甚至没有丝毫反抗或格挡，任由枪头洞穿了自己的身躯，然后便张开双臂，将银尸杨辰抱了个正着。 “不好！” 银尸杨辰心头狠狠一跳，几乎在一瞬间，便明白了陆川的打算。 若他此时还是血肉之躯的话，必然已是满头冷汗，但他已经顾不得多想了。 “给我开！” 惊天怒啸中，银尸杨辰奋力挣扎，奈何双臂被抱住，十分力气使不出七成，竟好似被铁箍圈住了一般，一时挣脱不得。 若是放在往常，银尸能轻易吊打，乃至撕碎铜尸，哪怕杨辰刚刚与之融合，力量远远没有恢复巅峰，不说碾压，至少压能压制铜尸杜雄。 奈何，银尸杨辰先是与黑蛟龙火拼，之后又被黑蛟龙阴了一尾巴，此时真的是只剩下了四五成的力量了。 若给他时间，也足够挣脱束缚，奈何陆川不会给他时间。 陆川没有选择转身攻击，而是一刻不停，裹挟着风雷之势，冲向了两界通道。 “陆川，尓敢！” 银尸杨辰惊怒交加，目中血光炸裂般喷涌而出，竟是张口咬向铜尸杜雄的脖颈，而且一口将之洞穿，疯也似的吞吸起来。 吼！ 铜尸杜雄也不甘示弱，一口咬了下去，好死不死，银尸杨辰比之矮小了很多，竟是只能咬到肩头。 而且，那里被黑蛟龙一尾巴扫的崩裂，否则的话，他还真未必咬得动。 但即便如此，银尸杨辰的吞吸之力，尤其是对于尸气的吸纳，也远在铜尸杜雄之上，若一直僵持下去，后者怕是会被吸成干尸。 轰隆隆！ 让银尸杨辰稍稍松口气的是，那些上界先天准备的后手，总算有了作用，挡住了陆川的去路。 但下一刻，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陆川着实受伤不轻，硬生生从无数流光中冲出，抖手甩出了一把符箓。 是的，一把！ 足有数十张的符箓，好似撒纸钱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更是心惊肉跳。 “休想！” 一名姜家先天阵法师红了眼，狞笑着甩出一把金沙，竟使得符箓成了普通纸张般，全然没有任何光华散逸。 但很快，他的脸就绿了。 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在同时激发这么多符箓，更因为这些符箓本就是普通纸张，陆川早先准备的障眼法而已。 真正的符箓，就在诱出了对方后手时，抖手激射而出。 轰隆！ 滚滚烈焰喷薄，猛的席卷向两界通道，这一下若击实了，怕是很长时间才能平复下来。 好在，早有几名上界先天见势不妙，早早等候在旁，想也不想站在两界通道前，全力出手抵挡这股烈焰洪流。 得自上界之人的符箓，最强也不过堪比先天一击，自然无法对这几名联手的先天强者造成什么。 于他们而言，只要阻止了陆川即可。 “该死！” 另外赶来的众人，已是心有余悸，再也不复之前的胜券在握，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取出了一件彷如八棱紫金锤般的宝物。 二话不说，直接口吐鲜血，掐诀施法一般，凌空抛向陆川。 “嗯？” 陆川心头一跳，瞬间察觉到危险，想也不想的向后爆退，冷眼看到，半空中迎风便涨，彷如小山般砸落的重锤，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不问可知，这必是上界的手段，而且其上蕴藏的力量，竟是有着将他一击重创，乃至杀死的可能。 只不过，可能是可能，以陆川的速度，想要躲开并不难，哪怕这重锤释放出，一股笼罩八方，似乎连空间都封锁了的玄异威能。 此时的陆川，能够看到一丝破绽，哪怕极为微小，就足够了。 轰隆！ 毫无意外，重锤落空了，而且对方只有一己之力，想要再次使用，怕是就要跌落境界了。 “给我滚！” 就在此时，银尸杨辰突然爆发，周身银灰色毫光彷如大日般耀目，竟是生生挣脱了束缚，瞬间如离弦之箭，直扑陆川所在。 第四百八十三章 断臂 “杀了他！” 看着扑向陆川的银尸杨辰，众人心头一震，放下了心中嫌隙，同仇敌忾，无不在暗暗呐喊。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杀死陆川，才能弥补他们的过错，后来人才有一线机缘。 这是所有人的共同目标，更关乎所有人的利益。 所以，陆川必须死！ 但在此时，陆川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动作。 唰！ 好似背后有眼一般，看也未看，肩头虚晃间，身形便如一阵风似的飘向了一侧。 银尸杨辰瞬间出现在陆川刚刚站立的地方，狰狞的银白面孔上，似乎出现了刹那的错愕，然后便在所有人惊诧注视中，向前冲去。 嗡！ 眨眼之间，岩壁光幕上涟漪微动，银尸杨辰已是没入其中，消失在了涌动不休的彩虹光桥之中。 “这……” 众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难以接受，银尸杨辰竟然会舍他们而去。 你怎么可以走，你不是与陆川是生死仇敌吗？ 但细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杨辰本就是城府极深，心思诡秘，自私自利之辈，怎么可能为了外人舍生忘死？ 就连其女杨秀娥，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少有价值，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而已。 之前与黑蛟龙拼死搏杀，自然是因为两界通道未开，他还需要这些人稳定局面。 否则的话，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够稳妥离开。 但现在，黑蛟龙已经去往上界，两界通道大开，此地还有陆川这个令他数次谋算折戟沉沙的老对手。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乎，银尸杨辰的离开，便成了定局，抛弃这些人，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走！”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其余人之中，心志坚定之辈，无不在第一时间，也不管通道是否稳定，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呵！” 陆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牙齿，脚下轻点间，已是留下一连串残影，瞬息到了近前，挥刀便斩。 叮叮当当！ 数名上界先天奋力抵挡，金铁铮鸣中，耀目火星，映照着几人晦暗不定的面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了黑蛟龙和银尸杨辰，此时的陆川，即便受创不轻，依旧是妥妥的顶级战力。 一瞬间交手数招，这几名上界先天强者，已是身形巨震，耳鼻溢血，内伤即将爆发了。 仅止于此，也不过拖延到，其余人上前出手，让几个人趁机进入了两界通道而已，其余人便再无机会了。 更遑论，还有几个姜家之人，此时也是铁青了脸，手忙脚乱的全力恢复阵法，抚平两界通道的波动，想要争取离开的机会。 “走的了吗？” 陆川脚下一错，身如鬼魅，残影如秋风扫落叶，以超乎想象的方式，绕过拦路的众多先天强者，挥刀斩向其中一人。 叮！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名不起眼，表现也不算出色，勉强算是被某一家选中的半步先天跟班，竟然挡住了这一刀。 哪怕，依旧被其上蕴藏的力量，冲击的爆退连连，口鼻溢血不止。 但挡住就是挡住了，做不得半点假。 “咳咳！” 此人闷声剧咳，面色惨然道，“如果我说，此事我毫不知情，你信吗？” “这重要吗？” 陆川不答反问，面色冷漠间，刀锋如电纵掠，更有一丝云雾缥缈，不可捉摸之意。 “是啊，不重要了！” 此人默默颔首，周身幽暗光华微闪，须臾化作一个矮胖白面青年，赫然正是徐幽。 “他已经入魔了，还说什么废话？” 另一侧，同样现出身形的云烨，刀剑齐出，化作银色风暴，掀起浩荡锋芒，竟是已然突破成为了先天强者。 不得不说，纵观大晋数十年来，除了杨辰之外，又出了陆川这个怪胎，云烨当之无愧的乃是最拔尖的存在。 当然，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徐幽！ “入魔？” 徐幽摇了摇头，神色晦暗难明的看着陆川将云烨劈飞，眯缝着的小眼睛里，满是苦涩道，“我现在很后悔，不该守着那些破规矩，以至于造成如今的局面。”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陆川眼神冷漠，全然没有以往的样子，仿佛眼前的不是熟人，而是一块待宰的猪肉，手中剔骨刀已是比划着，寻找最何时的切入点。 叮！ 双刀齐出，再次架住了龙吟刀，徐幽连连倒退，白胖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目中隐现一抹悲哀。 原本，两人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在以后的岁月里，一同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突然出现的两个先天强者，硬生生挡住了陆川，让一众上界先天喜出望外。 虽然惊诧于两人的实力强横，可只要是和陆川为敌，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云烨和徐幽的实力，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在场最强的几个老牌上界先天外，几乎无人能敌。 而且，两人都身负精妙绝学，论实力或许不敌最强的老牌先天强者，可却极为难缠，生生挡住了陆川的数次重刀劈斩。 “拦住他，此獠已经入魔，与妖族勾结，决不能让他走脱！” 除了两三人在外，准备最强的杀手锏，其余人全都围了上来，就在岩壁前十数丈开外，展开了最后的搏杀。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注定了要再次失望。 陆川虽然受创不轻，却也不再是一个人作战，还有同样无人可敌的铜尸杜雄。 即便被银尸杨辰重创，可其一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拼着创伤加重，不计代价冲杀，硬生生让那几名准备杀手锏的上界先天无暇他顾。 其余人又不敢在此时分心他顾，一时竟是手忙脚乱，难以占到上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来到此间的上界先天强者，武道前途已尽，没有一个是站在先天巅峰的存在，哪里可能压制的住陆川？ 这样的人，哪怕是寿元将尽，也绝对会在最后关头拼一把，即便结果会道消神灭。 没有人能抵挡突破后的寿元增长，最亲近的人不行，家族的使命不行，那是属于所有生灵的本能。 即便只有一丝的可能，站在先天巅峰的武者，也会在最后放手一搏。 如此一来，陆川几乎无人能治。 尤其是，还有铜尸杜雄这能够以战养战的不死存在。 此间死伤之惨重，堪称数百年来之最，哪怕被阵法占了大头，可也无法做到在一瞬间抽空所有血肉精华。 铜尸杜雄只要能吞噬一部分，哪怕只是一成，也足够支撑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大战。 “呼……” 陆川深吸口气，周身气息涌动，突然出现了一丝缥缈之意。 徐幽瞳孔骤然一缩，毫不犹豫抽身后退，云烨见状，也是随之而动，更是将身法施展到极致。 铮！ 刀吟铮鸣，锋芒纵横，九道身影骤然闪烁，仿佛在一瞬间出现了九个人同时出手。 “哼，幻术而已，对于先天强者而言，不过是小……” 有人冷冷一晒，虽然全力抵挡，仍旧被其上锋芒所慑，浑身巨震间，止不住的气血翻涌，人也随之连连倒退。 “啊……” 一声惨呼乍现，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赫然有五人同时中招。 或头颅抛飞而起，或直接被斩做两段，亦或四肢齐飞，另外四个接招之人，也同样不好受，无不面露骇然之色。 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陆川竟然能施展出如此恐怖的刀法。 明明只是一刀，却能同时攻击九人，若是普通武者也就罢了，可他们是与之同阶的先天强者啊！ 云龙九现！ 陆川自创的刀法绝招，终于在步入先天之后，显露出了全部威能，出手便是以五大先天强者祭刀。 众人面色一白，即便是感受到了此时的陆川，气息紊乱，甚至有所下降，却愣是谁也没有干第一时间出手。 这样的人，真是刚刚突破先天吗？ 嗖！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衣袂猎猎声乍现，两道身影一刻不停，须臾之间，已是到了岩壁近前。 而姜家之人，竟是不知何时，赫然在短短时间内，再次平复好了通道波动，正准备跨入其中，如何肯让别人捷足先登？ 但本就不精于战斗的阵法师，如何是两个天赋超绝的先天强者对手，几乎在眨眼之间，便被两人毫不客气的出手劈飞。 “尓敢……” 只不过，就是这稍稍一阻，在姜家之人目呲欲裂中，一道瘦削身影彷如虚幻般，出现在两人身后。 “哼！” 云烨骤然转身，刀剑齐出，是真的刀剑齐出，直接脱手而飞，化作两条银色蛟龙般的光芒，纠缠向陆川。 昂！ 但在斩灵台之下，铡刀虚影微闪，蛟龙已是尸首两分，刀锋趋势不减，直取两人而去，瞬间破开了接踵而至的十字刀光。 噗嗤！ 血光迸溅，伴随着一声带着颤音的闷哼，一条握着短刀的断臂应声而飞，两人已是没入岩壁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死！” 陆川眸光微寒，纵刀如电，已是切入岩壁，叮的一声，精准斩中了其内的阵盘。 嗡嗡！ 光幕上涟漪激荡，哗啦啦作响，好似水中月被搅碎，一切都几如虚幻。 “杀了他！” 众上界先天目呲欲裂，疯也似的围了上来，两界通道近乎没有了恢复的可能，他们再也没有了顾忌。 第四百八十四章 消失与一统 “黑水寒剑！” “碎空金锤！” “沧浪三重！” 声声怒啸，浪涛滚滚中，幽寒黑剑乍现，呼啸如雷的金色重锤，裹挟着无垠杀机，封锁了陆川所有的去路。 那深蓝色浪涛波纹，好似化作一汪深渊，让人不由自主的身陷其中。 黑色剑光彷如并拢出海，怒斩波涛，直取陆川胸前要害，更有八棱紫金锤重锤从天而降，以封镇一切之势，镇压所有空间。 面对这近乎已经凌驾于先天之上的力量，也是上界先天强者最后的杀手锏，陆川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森白牙齿。 “畜生，明年将天就是你的忌日！” “数典忘祖的杂碎，今天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下地狱去” 仅剩的几人怒喝连连，目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波涛寒光笼罩中的陆川，似乎已经预见到，陆川死无全尸，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 想想也是，拼尽了大半上界先天强者，才堪堪重创陆川，制造出这么一个机会。 若再无法成功，他们还不如直接割脖子算了。 而且，也没人会认为失败。 这可是为了此行功成，各家赐下的压箱底宝物，可不是那些一次性的符箓可以比拟的器具，而是真真正正的灵器。 于上界之人而言，三件宝物不过是离开家族十几年而已，下次就能收回去。 若非使用限制太苛刻，他们真恨不得持之大杀四方，镇压此间数百年，区区一个陆川又算的了什么？ 但现在，三件灵器终于显露锋芒，此间之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可惜的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当三件灵器所化光影降临之际，陆川面上的嘲弄笑意也达到了顶点，甚至未做抵抗，似乎已经放弃了一般。 嗡！ 也就在此时，一团氤氲金白色彩光乍现，自陆川心口处升腾而起，赫然是一个巴掌大小，楔刻有神秘符的八卦铜镜。 “极光昊空镜！” 其中一人瞳孔一缩，勃然变色，登时失声。 轰咔！ 不等其余人追问，三件灵器光影已是降临，与那金白色彩光轰击一处，骤然爆发出耀目光华，无形光波横扫而出，彷如蘑菇云般的烟尘冲天而起，更是瞬间蔓延数千丈之遥。 轰隆隆！ 有如天灾降临般的气浪波涛，所过之处，一品绝顶也不过抵挡刹那，顷刻间便被掀飞，更有甚者直接被撕碎。 即便是那些体魄强横的异兽珍禽，在这等天崩地裂般的灾难面前，也没有多少抵抗力，几乎个个都成了滚地葫芦，不多时便骨断筋折，亦或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血肉被撕碎，滚滚飓风化龙卷，隆隆轰鸣中，彷如恶龙咆哮，吞噬着一切生灵血肉，撕碎了眼前的所有东西。 足足持续了盏茶时间，滚滚烟尘才渐渐散去，透着无比虚弱的哀嚎声，在遍地狼藉中此起彼伏。 叮叮当当！ 一阵金铁碎片跌落，另有一剑一锤一玉玺般的物事，光泽暗淡的跌落在地，正是上界先天强者最后的杀手锏。 而那八卦镜般的宝物，在三者重击之下，竟是片片碎裂，再也无法复原了。 此物，正是陆川在黄昏沙漠地下古城之中，那小秘境内，与八叠浪一同所得的宝镜。 经过数年研究，还有此前所得的种种情报，陆川勉强琢磨出了几分御使之法。 可惜的是，太过粗糙，也是运使不当，以至于这件在灵器之中，也有着不小威名的至宝，竟是被三件灵器直接轰碎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即便这些上界先天也是取巧使用，可到底用的是正确法子，而且在最后关头，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几乎都是发狠动用了全力。 如此一来，此镜被毁，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对于陆川而言，毁了也就毁了，一点也不怎么可惜。 武道才是他的追求，诸天伟力加诸自身，不假外物，更是毕生目标。 若非这些人掌握了远超他现在的力量，陆川即便战到最后，哪怕是身受重伤，也不会假借外围。 陆川执拗，却不迂腐，更遑论融合心魔之后，更是理智到了极点，自然不会在乎小小瑕疵。 “咳咳咳，你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未曾想，还有几名上界先天，竟然能在那等惊天风暴中存活下来，不过也只剩下喘气的力量了。 陆川可没心情听他们聒噪，也没有直接下杀手，甚至不惜动用保命的丹药，为他们治伤。 如此举动，登时就吓坏了这些上界先天，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想要自断心脉。 可惜，在毒道大师面前，他们这点小伎俩，实在是贻笑大方。 金针封脉，点破丹田，这些人很快便陷入了绝望之中。 可以想见的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必然会在生不如死中度过。 陆川是一个很人道的人，能下死手，绝不会折磨人。 但同时，现在他又是一个很实际的人，会利用一切可能的条件，为自己创造便利。 而这几个残存的上界先天强者，是他了解上界的唯一途径，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其他人，那就只能呵呵了！ “杀啊” 当最后一声喊杀，伴随着恐怖吼啸戛然而止，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好似连风都静止了！ 唯有陆川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怀抱尸身，满目冷漠。 “咳” 轻咳出一口血水，陆川缓缓收刀入鞘，轻轻拭去怀中人儿脸颊上的点点血渍，无声呢喃，“睡吧，睡一会就好了！” 两世为人，上辈子浪荡半生，游戏人间，长长自诩调戏死神为乐，最终却也被命运戏弄，萎顿于病床之上，等待死亡降临，也没有感受到如此之痛。 陆川也没想到，在不经意间，有人已经深深住进了心田。 可造化弄人，没等他察觉到，人已如飘零飞逝。 这等锥心之痛，胜过千刀万剐，万蚁噬身，直刻入灵魂之中。 陆川真的后悔了！ 什么看遍千山万水，遍览诸天万界，此间都还没看过，身边的人儿还未好好陪伴，那些又算的了什么？ 可惜，世间奇珍异宝无数，独独没有后悔药！ 没有兄弟，没有朋友，孤身血战，到头来什么都是虚幻，这就是拼搏多年的结果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川仰首望天，无语凝噎，蓦地手中一轻，浑身巨震，垂首看去，怀中已是空空如也，不由愕然失色。 没了！ 明明就在怀中的人儿，竟是诡异的消失无踪，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竟是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谁？” “是谁？” “给我出来！” 怒啸如雷，声震云霄，滚滚划破数十里方圆，却只有呜咽风声阵阵回应，交织成一曲苍凉悲歌！ “嘿嘿嘿！” 陆川惨然大笑，踉踉跄跄仆倒在地，仰躺着无神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岩壁上的两界通道，竟是已经消失，那笼罩日月峡的光幕，也渐渐散去，露出漫天繁星。 日升日落间，昼夜交替，几如梦幻泡影。 不知何时，眼前洒下一片阴影，耳畔传来低沉嘶吼，彷如野兽咆哮。 陆川双目无神，似古井无波，仿若未觉。 “这就认输了？” 声音幽幽，似透着淡淡的嘲弄，又似无奈，沙哑难听，还有一丝难掩的愤怒，“你不是很能耐吗？起来啊！” 好似愤怒于陆川的无动于衷，来者抬脚狠狠踹去，却最终没有落下。 只因为，陆川已是无声飘飞而起，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 原本暴怒中的来者，不知因何，看到那双眼睛后，激灵灵打个寒颤，再也下不去脚了。 但好似恼羞成怒，又似掩饰自身的害怕，仍旧梗着脖子，嘶声怒喝。 “嘿，想不到吧，最后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怕是” “这天下是你的了！” 陆川淡漠道。 “你说什么？” 来者一愣，转而怒发冲冠，嘶吼道，“我要这天下有何用？我需要这些吗？我” “不要也得要！” 陆川冷冷一晒，语气平缓，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寒意，“一统天下吧，当我埋葬你们后，我会向那些人讨一个公道！” “公道？” 来者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完全放弃了顾忌，嘶声道，“你杀了这么多人，他们又向谁讨公道？嗯？你觉得自己能活几百年，你怕不是会死在我们前面！ 就你现在这样，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很多人都说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我，有朝一日，或许会在地狱里再见吧！” 陆川淡然一笑，浑不在意的扫了眼遍地尸骸，冷漠道，“世上从来就没有公平与否，我能讨回公道，那是我的事，他们若有朝一日向我讨公道，我也不介意再送他们一程！” “真是狂妄啊，一如既往的狂妄！” 来者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好，我等着，看你如何” “你等不到那天了！” 陆川头也不回的向前行去，铜尸杜雄拎走了那几个身不由己的上界先天，两者消失在渐渐涌起的寒雾之中。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 来者似被陆川的毒舌激怒，可终究是没有动手，因为他很清楚，动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天下，他不拿的话，自有另一个人来拿，而韩家也将成为过去。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人魔和镇国公 日月峡两界交互结束，凉州大都督府檄文传遍天下，例数大晋皇室杨家十二大罪。 这十二条罪状，无一不是罪大恶极，尤其是此前本就风传，与陆川有关的尸乱，最终都被一一披露，乃是皇室杨家所为。 有人冷漠观望，有人暗暗冷笑，有人想要从中取利，也有人不屑于韩家所为，不过是想在这乱世称王称霸，自己编了个由头。 似这般迫不及待跳出来的人，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天下共击之。 但事实上，却是惊掉了全天下人的下巴。 大都督府于半月之后誓师，出兵五十万，出兵五十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于一月之间横扫北疆十二州。 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无论豪门世家，亦或名门望族，乃至门派豪绅，但有不服者，尽皆被扫荡一空。 之后，整顿军务，组建八十万大军，几无受到任何抵抗，便既攻下京城周边数州之地。 至此时刻，天下半数已落入韩家之手。 但无人知道，韩家不过是表面上而已，暗里实则都是以陆川为主。 当然，陆川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占据整个天下，唯有假借韩家之手，施行自己的计划而已。 在此番大军行动中，陆川以自身施展斩首计划，凭借无可匹敌的实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凡是能够给韩家大军带来阻碍的势力首脑。 不得不说，这一计划施行的相当顺利，而且远比想象中的结果要好很多。 俗话说的好，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 各方势力群龙无首之下，韩家稍稍露出招揽之意，只要条件不是太苛刻，这些人便都会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此后会否出现忠诚问题，陆川一点都不在乎，那是韩家的问题。 毕竟，韩家得了天下。 陆川所要的，只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聚积一切可能的力量，来壮大自身。 两界交互已过，下一次至少是三百年后，甚至可能更久。 放眼此间上千年，除了黄昏沙漠那个异类之外，再无任何生灵寿元超脱这一界限。 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不行。 以他的先天修为，此间的天地限制，至多就是一百五十年寿数而已，连三个甲子都不到。 此间虽然已经任他纵横，却彷如牢笼一般，限制了他的一切。 但陆川并不气馁，早在此前他便知道，自己无法进入上界，哪怕强行闯入通道，也会遭遇莫名凶险。 之所以做出一副要毁灭通道，全然没有过去的样子，也正是因此。 陆川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凭自己的力量度过通道，这是在看到两界通道的刹那，便生出的莫名感应。 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但陆川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便选择了最暴烈的做法。 韩家的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短短三年时间，便将大江南北所有动乱荡平，再也找不出任何敢于反叛之辈。 即便还有意图不轨之人，在强大武力高压之下，也只能捏着鼻子隐藏自身。 上京城已毁，受地气爆发和尸气影响，方圆数百里都很难再住人，至少十几年内在很难恢复。 所以，韩家立国为魏，京都设沪州，算是取南北各一半。 陆川并未参加，而是在玉玺山和赤叶峰两地奔波。 玉玺山是地脉上的另一处积尸地，如今被陆川布置成了养尸地，那些被摧毁，或被封印的铁尸，全都会成为铜尸杜雄的资粮。 甚至于，还有三年大战下来，无数武者尸骸，连绵不绝的运往玉玺山。 这也是陆川的要求之一。 韩家虽然不愿受制于陆川，但在强大武力，还有韩擒虎高压之下，一切不同意见尽皆被镇压。 当然，陆川也保证过，不会出现杨家那等情况。 甚至于，为了杜绝养尸炼尸之法外传，陆川借韩家之手给出重赏，凡能够拿来幽冥殿或杨家有关这一方面的秘术者，都可以挑选相应的武功秘典。 陆川手中的可不是普通货色。 甚至可以说，纵观大晋数百年来，超过七成，直达先天的武功密录，都在他手中。 这还不算，更有种种灵丹妙药，秘术气功配合，说是人形宝库都不为过。 也就是没人打的过他，即便是围攻也不怕，才没人敢付之行动。 要知道，在这三年之中，陆川可是一点都没闲着，纵横大晋东南西北，凡是有名有姓，哪怕是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先天强者，都被屠戮一空。 尤其是十三家后裔，无论隐藏的多深，无论有仇没仇，哪怕是曾经与陆川结下善缘的铁匠坊鲁家和萧家，乃至聚宝楼，都没有放过。 像这些家族，无一不是树大根深，留着无数后手，但在陆川支持之下，尤其是将上界之秘透露出去之后，这些家族便成了众矢之的。 神功秘典，灵药玄兵，无一不是武者毕生追求。 陆川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就有人把这些家伙找出来，有的提供线索，有的直接杀人越货，可谓掀起了滔天杀戮。 之所以会有如此局面，莫不是因为，日月峡一役，整个大晋高层武者，损失超过了五成。 也就是南方太远，有些人赶不及，否则的话，损失会更惨重。 但高层武者近乎损失一空，差点断根的，还是要数十三家和一殿一教一楼，没有一个逃出来不说，连上界来人都没剩下。 可以说，在下次两界交互来临之前，此间完全就脱离了掌控。 这还不算什么，若陆川真能活到下一次两界交互，那此间将再次脱离上界掌控。 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让那些人活着离开？ 甚至于，陆川都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些势力的残留，便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无它，利益尔！ 无论是十三家，还是一殿一教一楼掌握的资源和地盘，都是一块巨大的蛋糕。 失去了顶级战力的威慑，就如赤子抱金于闹市，妙龄少女洗白白在床上等着被人临幸，甚至不止一个能尝尝鲜。 平日里受限于功法秘籍，无法突破的散修，亦或者仰其鼻息存活的小门小派，此时都显露出獠牙，毫不犹豫的展开了最残酷，最血腥的屠杀。 没人愿意给自己活后代留下威胁，既然选择了出手，必然要有一方被斩草除根。 而暗中关注此事的陆川，甚至毫不费力的获得了大头，各家掌握的秘籍功法，几乎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或强取豪夺，或威逼利诱，或暗中盗取，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于，就连尸体都能带到玉玺山，换取修炼资源。 正是因此毫无底线的赏格，才使得十三家和三大势力，在短短三年之内，近乎灰飞烟灭。 即便还有人逃过一劫，也不过是大小猫两三只，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甚至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陆川还故意放走了一批人，另外派人暗中盯梢，只等这些人成长起来，再收割一拨。 这些，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陆川已经粗略修复了玉玺山中的积尸地，任凭铜尸杜雄在其中恢复的同时，也有着更进一步的期待。 杨家能用数百年时间底蕴，催化出银尸这等恐怖存在，陆川也能做到。 甚至于，做的比杨家更好更强更多。 杨家暗中行事，陆川直接就是公之于众，凭其冠绝天下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在乎什么，也无人敢置喙。 否则的话，陆川也不会下达，以尸体换取修炼资源的赏格。 因这一任务，十三家的祖坟都被挖掘一空，古往今来，隐藏于深山老林里的古墓，也是遭了灾。 甚至因为此事，兴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盗墓热，尤其是有人从中挖掘出某个先天强者的传承，更是将之推到了巅峰。 最离谱的是，北疆草原慑于陆川之威，甚至不远万里，送来无数尸骸，以供其使用，堪称是一人威压天下。 而这，就不关陆川的事情了，哪怕那传承是他故意放进去的！ 至于目的，当然是引诱那些人，挖了十三家的祖坟！ 陆川也因为这一系列霸道行为，被人暗中称之为人魔，甚至有人暗中组织除魔，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便被人格杀，尸体都送入玉玺山，成为了资粮。 除了玉玺山的积尸地，陆川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赤叶峰，演武院原址。 也不知此地是否真的有大气运，竟是接连遭受多次动乱，都没有多少损伤，依旧大部分保持完好。 甚至于，其中还有不少熟人存留，只是这都不关陆川的事情了。 蛮横霸道的宣召天下，赤叶峰和玉玺山方圆千里，都归他所有之后，大魏皇帝韩擒虎大笔一挥，将其设为陆川的封地，敕封其为镇国公。 这一点，倒是陆川始料不及，韩擒虎也没跟他商量。 但对于这等小事，陆川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从未打算掺和国事。 因为积尸地在玉玺山的缘故，京畿之地遭受两次尸乱，方圆千里以内的城镇百姓，甚至都搬迁一空。 除了那些交付任务，亦或是谋取机缘之人，几乎没有普通人来此。 而到得此时，陆川也终于有时间，来施行自己的计划。 只不过，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让他不得不暂停，哪怕此事关乎到几百年后。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举国之力养一身 赤叶峰，紫华轩。 此境的演武院上院，最佳宅院之一。 多年过去，一如往昔，漫山遍野的红叶，似乎都没有受到尸乱的影响。 唯一不同的是，曾经只是住客的陆川，成了此间主人，而且是整个赤叶峰的唯一主人。 陆川也没有什么怀旧的念头，也不是住不惯圣武殿的巍峨之高，当重回赤叶峰之后，便依旧选了紫华轩作为居所。 或许，是每日间冉冉升起的太阳，能够给那颗凄冷的心，带来一丝温暖吧。 但在今天，这座空置了数年的宅院，第一次迎来了一个外人。 “陆大哥！” 快十年过去了，韩虞凤也曾懵懂娇憨的少女，成为了风情万种，魅力四射的女子，唯有声音一直没有变。 当然，如今的韩虞凤，也是大晋皇室的鸾凤公主，备受瞩目，万千宠爱于一身。 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想要成为当朝驸马，好得享数百年富贵。 这并不奇怪，韩家立国大魏，以如今的武者力量，完全无法威胁到韩家，更遑论背后还有陆川这么一尊大神。 人魔可不是叫着玩的，不将陆川放在眼里的人，要么已经进了玉玺山积尸地，要么就是在送来的路上。 若非为了顾忌某些人的感受，还有陆川不喜那一套的话，韩擒虎估摸着，都要给陆川封一个一字并肩铁帽子王什么的。 而这镇国公，也是韩擒虎强加给陆川的，其中不乏有给陆川添堵的意味，毕竟自家妹子耽搁十年了。 凉州城外初相遇，一遇陆川误终身。 每每想及当年之事，如今的大魏帝王，曾经的韩家少都督，就是满腹怨气，却也是无处可发。 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陆川呢。 韩擒虎不是没想过，强逼陆川娶了韩虞凤，可他也深知，这个男人的意志，无人可以动摇。 如果说，曾经的陆川吃软不吃硬，那现在的陆川，绝对是软硬不吃，心坚如铁，拉手无情，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曾经的大晋十三家，一教一殿一楼，连祖坟都被扒了个干净，便可知一二。 别人不知道，韩擒虎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毕竟，那些为陆川打下手之人，绝大部分都是如今的朝廷供奉，其中甚至不乏韩家暗部的高手。 也正因此，韩家中虽然有不少旁支子弟，对于一个外姓人，竟然能骑在皇室头上而不满，却无人敢冒头的根本原因。 这样一个无所顾忌，封号人魔，武力更是天下第一的存在，嫌命长了才会去撩拨。 更何况，韩家能够执掌天下，陆川可以说占了七成功劳，甚至更多。 但韩擒虎很清醒，人情总有用完的一天。 陆川帮韩家占据天下，人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原因，更多是韩家顺手，而且利用居多。 就连与陆川交情莫逆的周家，都被灭了满门，现在就没有陆川不敢做的事情。 天知道等他们这一代人老去之后，若有人对于陆川的存在有所不满，会引发何等可怕的后果。 这并非杞人忧天，而是一定会如此。 欲望使人膨胀，野心令人疯狂，当有一天，皇室中人觉得陆川碍眼之时，必然会做些什么。 届时会发生何等惨事，韩擒虎都不敢想象。 毕竟，传承皇位的是他的嫡系子嗣啊！ 也正因此，虽然自家妹子上赶着去找陆川，令韩擒虎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捏着鼻子。 事实上，连韩擒虎自己都没有发现，如今他也变了！ “陆大哥！” 见陆川没有说话，面色淡漠的好似在看陌生人，韩虞凤心中一痛，莫大委屈涌上心头，俏脸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反而依旧笑颜如花道，“我不是来故意打扰你，我知道你有大事要做，但手底下没几个贴心人，总归是不方便。 若是陆大哥不嫌弃的话，小妹愿意来此为你处理些杂物，略尽绵薄之力。” 陆川深深看了韩虞凤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转身离开了紫华轩，去往圣武殿。 韩虞凤眸光微黯，旋即一笑，没有死缠烂打的追上去，而是转身向山下行去，火红的长裙彷如花团锦簇，为赤叶峰注入了一丝活力。 这位大魏公主的到来，起初只是引起了一丝波澜，很快便消弭下去。 如今虽是天下承平，但暗里却是波涛汹涌，只是上面有强势的大魏皇庭和镇国公陆川在，所有人都小心的藏起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而能够进入赤叶峰的人，无一不是各家顶尖的人才，全都是精挑细选之后，百里挑一，乃至千里挑一的天才。 其中，或有修炼武道奇快者，或有灵觉出众者，亦或体魄异于常人者。 甚至于，哪怕是各家送来从民间搜罗到的这等天赋异禀之辈，也会得到极高的奖赏。 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陆川罗列出了异常详细的任务名录。 日月峡一战，虽然其中因两界交互而产生的异宝，大半被带去上界，但那些上界先天和数以千计武者随身携带的宝物，全都落入了陆川之手。 哪怕是得了天下的大魏皇室韩家宝库，也不及陆川手中宝物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不说武盟和演武院的收藏，就是李家的医典、五毒教的制毒之术，落入陆川手中之后，也被他推演出了极有个人特色的炼丹之法。 天下间，那些没有出路的散修，但凡想要更进一步者，无不是蜂拥而至。 无它，陆川将无数宝物置于赤叶峰宝库，并列出了兑换名录，反是有一技之长之辈，都可以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在此做出贡献兑换。 亦或者，拿出自己的秘法，兑换更进一步的功法宝典。 当他们学有所成之后，更可以将自身所学留下，换取更高一层的功法宝典。 这在韩家之人，乃至所有人看来，是任由他人趴在身上吸血，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人成就更高之后，将来有一天反叛。 养虎为患，莫过于此！ 但陆川就是不在乎，独居于赤叶峰紫华轩，每日里迎着朝阳打坐，好似成了一个苦行僧一般，完成之后，便是收纳各殿搜罗上来的奇功秘术。 甚至于，凡是被他看中，并且有特殊效用的奇功秘术，更会给予特殊，而且令人疯狂的珍贵奖励。 例如在外间盛传，能让人直入先天的先天丹，还有增强体魄，拓展经络的洗髓丹，乃至修炼神识的秘术，等等等等。 如此一来，天下武者无不疯狂，竞相为此发奋钻研。 在这等形势下，陆川的底蕴，可谓与日俱增，哪怕实力已经站在了此间巅峰，依旧有条不紊的进展。 直至十年后，陆川感到自身实力已是增无可增，甚至感受到莫名的压制。 这是已经到了此界极限！ 但即便如此，陆川依旧没有停歇，因为自身寿数，顶了天去也不过是两百年罢了，所剩还不到三个甲子。 想要撑到数百年之后，可谓天方夜谭。 陆川并未气馁，甚至没有让人去搜罗什么增寿宝物，因为这没用。 不是此间天地规则不允许，而是根本没有这等宝物，若是有的话，也不会有人拿出来。 韩家的人在等他死，天下人都在等他死，等他死后，瓜分这无数宝物。 或许除了陆川自己之外，还要加一个韩虞凤，也就是唯一的徒弟孙渔，不想他死。 纵横天下十年，威压天下十年，前后二十年，竟然只有两个人希望他活下去，着实是可怜到了极点。 但陆川偏偏不会让这些人如意。 他还有仇没有报，毕生夙愿没有完成，岂能困死于此？ 陆川孜孜不倦的吸纳着，天下间来自各行各业的顶级天才的知识，不断夯实着自身底蕴。 没人知道，他达到了什么程度，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因为，此间已无敌手。 哪怕是黄昏沙漠下的那个千年老怪，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对方太老了，老到动手就会损耗受命，或许实力比他强，却绝对撑不到最后，或许就死了。 在此期间，陆川学会了炼丹，学会了阵法，甚至别出心裁，凭借两世为人的阅历，制造出了此间从未有过的机关人。 但即便如此，陆川没有半点欣喜，因为他知道，上界绝对有这种东西，而且更神奇。 研究完了这些，陆川本身的神识强大到了一种识海都难以容纳的地步，他不得不钻研各种秘术。 惑心、迷神，甚至丧心病狂的分魂！ 虽未成功，并且因此差点重伤垂死，可陆川也不是没有收获，那是一种近乎邪魔般的手段。 乃是结合沈家傀儡秘术，以自身神念为引，在潜移默化影响之中，最终改变一个人的人格，甚至能在最后变成另一个人。 有如寄居一般，虽然外壳没变，内里却变了。 只不过，此法限制太多，不仅不能轻用，甚至若被人发现的话，无论囚禁或灭杀，都会对本体造成极大损害。 但那是在上界，此间已经武道的陆川，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 唯一要防备的就是，这些意识成功占据他人躯壳之后，化作独立人格，想要反客为主。 对此，陆川做出了一系列准备。 举一国之力养己身，数十年未出山的陆川，北上草原，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四百八十七章 春秋 日月峡，一如往昔，纵然三十年过去，还是那副模样，斜斜纵贯东西，绵延不知几许，唯有宽度似乎增加了不少。 但这种变化，常人根本发现不了，哪怕是先天强者也做不到。 经过三十年前那一战，日月峡中的元气潮汐虽然褪去，可里面依旧有不少宝物留存，很是吸引了许多武者前来冒险寻宝。 这股热度，大约还能持续个几十年，最终会随着元气潮汐的力量散尽，日月峡完全恢复如初，最终剪辑平息，一如早年。 这一天，日月峡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但于日月峡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也不会在乎。 任何人来此，也不过一个过客，匆匆来，匆匆去，无数年来就是如此。 而这个客人不过是其中之一，前后不过来了三次罢了。 看着眼前渐渐泛黑，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向深渊演化的日月峡，陆川眸光微闪，踏步而行。 数十里的天堑，在其脚下，赫然如履平地，竟是一步跨出，便出现在数十丈外，短短片刻之后，便到了另一边。 冯虚御风，遗世独立！ 若有上界之人在此，定会骇然失色，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人仙之境。 而事实上，陆川远远没有到这一境，甚至他有感觉，哪怕自身再做全面突破，也达不到这一境界。 之所以能做到冯虚御风，不过是对自身力量的极致把控，还有凭借数十年来的钻研，所创造的一点小小秘术罢了。 当然，在陆川看来算不得什么的秘术，对于任何武者而言，不啻于神乎其技！ 横跨过日月峡，陆川未多做停留，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径直向前行去。 没有施展什么强大手段，就如常人一般，漫步于山水之间，似乎想要以双脚丈量大地，又似是漫无目的，无所事事。 陆川并未隐藏身形，以他现在的实力地位，放眼天下，已经无人敢惹。 但偏偏，有时候总会出现些许意外。 就如现在，当陆川走过日月峡，进入草原不过三天，前方便出现了乌压压的一线，彷如乌云般的人影，挡住了视线所及的绿野草原。 隆隆马蹄声渐起，透着一丝慌乱，但又竭力克制着什么。 十万大军，甚至不止，也不知有多少骑兵汇聚于此，竟是因他一人，而不敢轻举妄动。 “尊贵的大晋镇国公，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没让陆川等多久，前面便有一骑绝尘而至，来到近前后，下马恭敬询问，透着谦卑与忐忑，还有说不出的惊惧。 无它，日月峡一战之后，韩家不仅得了天下，这位更是亲赴草原，将几大家族，还有早年隐藏于此的老鼠，痛痛赶尽杀绝。 纵然还有隐藏暗中者，至少数十年，乃至在陆川活着时，便再无人敢冒头了。 即便身后有数十万铁骑，这位也不敢稍有放肆，甚至是低声下气询问。 “本座此行只为游历天下，尔等自便！” 陆川并未多做理会，他的时间很多，却也有限，容不得浪费分毫，仅此一句话后，便继续前行。 来者脸色一白，两股战战，一咬牙，弓着身退去，临走还表示，若陆川所需，尽管提出，草原各族将不惜一切代价满足。 陆川未做理会，也没有赶尽杀绝。 说白了，草原人和大晋人，都不过是在这天底下苦苦挣扎求存的人类罢了。 相较于草原人早年时常叩边，烧杀掳掠所造成的破坏，其性质之恶劣，或许还远不如上界之人圈养此间人类来的令人憎恶。 在此前，陆川还有些好奇，为何会出现大晋和草原两方势力，后来才发现，草原人其实跟大晋人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多少年前，受不得中原战乱的人，要么钻进深山老林，要么去了黄昏沙漠，要么就是来到这冰天雪地的草原过活。 只是时代太过久远，又有数年一次的掳掠，结下了太多仇怨，甚至不需要别有用心之人的推波助澜，自然而然就分化成了两个族群。 大晋人是衣冠楚楚的化人，草原人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这就是如喝咖啡和吃大蒜一样，难道还能真是两个人种，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不成？ 到了陆川如今的境界，看待万事万物早已不同寻常，除非是有天灾灭世，亦或就在身边出现的事情，怕是再也没有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没有外人打扰，陆川继续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至到了曾经来过的黑水潭。 也不知是知道他要来此，还是仅仅看出他的路线经过此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并且打扫的干干净净。 黑水潭算是草原上的一块宝地，以前是被黑水四怪所占据，后来死在陆川手中，自然而然会另有其他人来此。 但在陆川的威慑之下，即便是先天强者，也得退避三舍。 此间一如往昔，甚至更多了几分人气，全然不见当年大火后的丝毫痕迹，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陆川并没有入住其中，仅仅是到了一处最高的山坡，寻了快不起眼，算是比较平整的石头，便既面相北方，看着草原，盘膝而坐。 日复一日，好似坐枯禅一般，任由风吹日晒，四季变化。 黑水潭中再次有了人迹，并非是此前的主人，而是一行数十人的队伍。 这些人好似拖家带口一般，带着不知多少器具，在一个雍容华贵，绝美无双的女子带领下，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此间的一切。 每日里，女子会亲自提着食盒，踏上那高坡，满目眷恋的侍立一旁，痴痴看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厌。 女子三十岁许的样貌，大红宫裙艳丽无双，似乎使得冰天雪地，都平添了几分春色。 可惜的是，直至特制的食盒，也无法保温，内里的珍馐化作冰坨，那石台上盘膝而坐的人，也没有丝毫动静。 女子每日间都会来，看着眼前人渐渐枯槁的容貌，皮肤好似失去了光泽，美眸中的疼惜也越来越浓，一次次流泪不止。 这一坐，便是半月有余。 “辛苦了！” 沙哑的声音传来，使得女子欣喜莫名，赶紧将食盒打开，将一盘盘珍馐摆好，殷切的递上一双筷子。 陆川古井无波的双眸中，似有波澜微闪，却不知什么原因，再次化作枯寂，默默吃完，便既再次陷入日复一日的枯禅之中。 起初是半月醒转一次，后来是一月，再到数月，一直到十年后，整整枯坐一年之久。 女子也陪着，在此待了十年。 期间，曾经不止一次有人来过，无外乎是来看望女子，亦或是陆川，但来者似乎都没有达到目的。 甚至于，就连大魏太上皇韩铁钧，乃至后来的太子韩东铭，最后是皇帝韩擒虎，都亲自来过。 但无论是谁，都没能带走女子。 没人知道陆川在看什么，为何要受这等磋磨，春夏秋冬，风吹日晒，历经十年不休，不知多少次枯槁至没有人形。 每当觉得他会撑不住，就此死去之时，往往都会出人意料的醒来。 就像这一次，陆川枯坐整整一年，早已是气血两衰，形容枯槁的彷如一具干尸，又似朽木般风吹就倒。 女子也同样十年如一日的服侍在侧，一如往常，陆川也会说一声辛苦了。 相识相知数十年，女子雍容华贵的容颜上，也多了一丝岁月痕迹，眼角有了浅浅的鱼尾纹。 尤其是，守着眼前人，在草原吹了十年风霜，哪怕她的实力不弱，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彷如寻常夫妻般，女子斟酒布菜，陆川默默吃着，哪怕是有十数人悄无声息到了近前，似乎都毫无所觉。 “人魔，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陆川，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挖坟掘墓，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杀了这魔头！” 十数名先天强者，各施手段，合身飞扑高坡，竟是隐隐将气势合于一处，分明是一套极为精妙的合击之法。 不仅如此，更有阵法玄妙，明明是十几人出手，却好似一人封镇天地，困锁了高坡上的前后左右，将方圆数十丈尽皆囊括在内。 更可怕的是，在这些人出手的同时，还有数十件拥有特殊异能的宝物呼啸而出。 但看其上散逸的恐怖波动，便知这都不是普通物件，倾尽全力出手，出手便是杀招，正是奔着要陆川的命而来。 女子依旧殷切的为陆川斟酒布菜，好似浑然未觉一般，好似眼前的人，才是她的一切。 形容枯槁的陆川，头也未抬，依旧慢悠悠的夹着菜，好似品味般的啧啧嘴，甚至有空饮了一杯酒。 明明先天强者出手快若疾风，迅如雷霆，偏偏一切都在此刻，好似慢了半拍一般。 呼！ 微风习习，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人停顿半空，哪怕是宝物溢散的流光，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封禁。 唯有那如风般的无形刀光，蔓延过所有人或物，一如风过草原，了无痕迹，唯有春秋变化。 “十年磨一刀，春秋演天地！” 陆川似乎出手了，又似没有出手，没有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慑人神光一闪而逝，看也未看漫天化灰而去的人或物。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五百年风吹雨打 嗒嗒！ 马蹄声阵阵，车轮滚滚，一行数十人南下，身后是无边草原，还有那隐约与草原合成一线的乌压压数十万铁骑。 一如当年陆川来时，草原人数十万铁骑相迎，离开时也是如此相送。 这样的存在，无论怀着善意或恶意，无论有着什么目的或态度，都牵动了无数人的心神。 好在，陆川离开了！ 一如当初来时，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就好似春游一般，离开时也是如此。 只是那轻描淡写间，波澜不惊，好似什么都没有做，却明明在顷刻间斩杀了十数名先天强者的一刀，永远留在了草原人的心头。 直到那车队远去，消失在视野之中，才有人大着胆子来到高坡前，却是一个个面无人色。 甚至于，许多年都没人敢再涉足此地。 原本绿油油的高坡，此时赫然昏黄一片，方圆数里，竟是草木枯竭，好似一块病态的黄斑，镶嵌在绿意盎然之中，是那般显眼刺目。 这等恐怖的力量，在草原人眼中，已然非人所有。 但陆川却知道，自己虽然创出了那一刀，可却远远称不上掌控，否则的话，不仅会留下尸体，地上也不会有那般明显的痕迹。 只不过，人力有穷时，即便是他，枯坐十年，精气神消耗之大，也近乎到了极限，再难推演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此间天地规则，也不允许超出那一刀的力量存在。 强行施展的话，也不过是会遭受反噬，甚至危及生命，这就不是陆川想要的了。 但这还不够，即便掌握了更强的力量，也不足以让陆川突破寿元限制。 韩虞凤仿佛妻子般，为陆川打理着枯黄的乱发，细心的擦拭着，哪怕上面没有丝毫尘埃。 “辛苦了！” “不辛苦！” 韩虞凤莞尔一笑，笑颜如花，似乎陪伴就是最大的幸福。 陆川没有再说其它，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守身如玉的君子，只是确定了目标，心中早已容不下其它。 两人很清楚，也很默契，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默契。 一路无话，回转赤叶峰，陆川休息了几天，也没有见怒气冲冲而来的韩铁钧、韩擒虎父子。 以他现在的心态，若是两人不识趣的话，他绝对不介意下杀手，哪怕会让韩虞凤伤心。 陆川是个很执拗的人，若非如此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 孙渔送来了十年间积攒下来的秘术功法拓本，还有一些有关天下行事的卷宗。 陆川扫了两眼，便不在关注，无外乎就是什么人想要杀他，例如草原上出现的那十数个先天高手。 日月峡一战，已经过去三十年，天下武者损耗大半，元气大损，同样也空出了太多利益。 再加上，陆川并不吝啬，也不敝帚自珍，反而大大方方的宣告天下，自己手中有什么，只要有能耐，便可以来换取。 途径有多种多样，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人敢造次。 至多，就是如此前一般的试探罢了。 十数名先天高手，用来做马前卒，不得不说，三十年太平，确实滋长了某些人的野心。 可惜的是，野心与实力一点都不匹配。 陆川甚至没有想要杀人，更是给出指示，放宽了某些秘术宝物的兑换条件。 若非他确实需要一点小调剂，来缓解枯燥无味的生活，这些人甚至不会存在，哪里可能跑到他面前放肆。 甚至于，就连韩虞凤同行的随从之中，哪些人是暗探，陆川都一清二楚。 可惜的是，即便给了这些人机会，将剧毒下在了饭菜里，那时的他，精气神衰落到了极致，也伤不到他分毫。 没人能知道，也想象不到，陆川的修为虽依旧是先天，但自身境界，却超出了太多太多。 翻阅了下最近搜集到的功法秘典，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即便在先天强者看来，都极为深奥的秘术，当他看完之后，便能理解个大概。 若坐下来，仔细推演，甚至可以举一反三，推陈出新，甚至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三十多年来，陆川放出去了无数神功秘典，也造就了不知多少武道强者，可能让他耳目一新的存在，却是越来越少了。 天下间，武道天才如过江之鲫，各种天赋超群者，也不知有多少崭露头角。 可惜的是，这些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很难能再做突破，像他这般看的更高更远。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这方天地如牢笼一般，限制了各系力量的发展变化，困锁了这些天才人物的同时，也牢牢禁锢了陆川的前进之路。 不同的是，陆川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其他人却依旧在固有的路上摸索前行。 没有在赤叶峰待多久，先是重新布置了玉玺山的阵法，又巡视了一番自己布置的药园，便在赤叶峰闭关三年之后，起身去了东海沿岸。 一如往常，枯坐崖顶，观潮起潮落，日升日落。 这一坐，远远超出了陆川的预料，竟是枯坐了三十年，直至佳人生华发。 “辛苦了！” 一如甲子以来，陆川沙哑的吐出三个字。 “不辛苦！” 韩虞凤依偎在陆川怀中，痴痴看着他的侧脸，轻轻摩挲着，似乎那皓日东升的瑰丽天象，都不及眼前人来的迷人。 轰隆！ 惊涛拍岸，千丈风浪乍现，遮天蔽日，彷如末日天灾，却在涌到崖壁前时，被一股无形气墙所阻，伤不得分毫。 “是我拖累了你，我不该缠着你，以你的天纵之资，不需要这么多……” 韩虞凤眸光微黯，已是密布皱纹的脸上，满是自责歉疚。 “是我心有执念，与你无关！” 陆川握住她的手，甲子来第一次露出笑容，淡笑道，“看日出。” 话音未落，千丈浪涛无声平复，七彩虹桥横亘天地，迎着骄阳，美轮美奂，彷如人间仙境。 韩虞凤嫣然一笑，灿烂夺目，似是痴了。 一日后，两人返程，重归赤叶峰，处理完一应事务，便相伴游遍大江南北，似乎要把过往丢掉的重新拾起。 直至三年后，大魏太上皇韩铁钧驾崩，同年，韩擒虎退位，太子继位，十二年后，韩擒虎病逝。 据传，其在太极殿，曾大骂陆川畜生不如，足足三日后，气结而亡。 同年五月，陆川唯一的弟子孙渔，心魔复发，传下令谕，由弟子孙孤鸿接替自己。 在辞别陆川之后，孙渔孤身入玉玺山，从此再未现身。 从此后，陆川与韩虞凤再未外出，相伴于赤叶峰，直至五年后，韩虞凤在陆川逝去。 相识相知相守近百年，认识的人，熟悉的人，都已凋零，唯剩陆川。 “呼……” 这一天，陆川迎着朝阳，站在紫华轩之顶，看着那一线虹霞，眸中波澜一闪而逝，满头黑发竟是瞬间枯白大半。 即便是以他的实力之强，如今寿数也过了半数，更遑论以一人之力，百年来吸纳天下英才的奇思妙想，所耗心力更是恐怖。 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但陆川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走到如今，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哪怕前面有万千险阻，也会依旧走下去。 “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 陆川缓缓转身，口中呢喃，孤身来到峰顶，迎着朝阳，缓缓演武而动，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玄妙异常的招式，仅有一个个简单粗糙到极点的桩法。 擒马桩、卧虎桩、熊咆桩、擂鼓桩，等等等等，曾经陆川习练过的种种基础桩法，随着一手一拳挥舞间，渐渐演化开来。 隆隆！ 彷如惊雷滚滚，又似擂鼓轰鸣，时而又如惊涛骇浪，种种摄人心神的波动，自陆川体内传荡开来。 但很快，又渐渐归于沉寂。 而陆川的身上，却是出现了诡异的变化，身上的毛发疯长，头上出现了犄角，甚至出现了畸形的手脚，彷如妖魔一般慑人。 当所有的波动散去时，陆川浑身的血色已经褪去，彷如一尊诡异到极点，散发着妖邪之气的雕像，矗立在山巅，迎着朝阳，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 一天过去，尘埃洒落灰白一层，半月过去，鸟儿在指掌间筑巢，一年过去，尘埃汇聚之下，竟彷如一座诡异的畸形假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经久不变，似乎一切都就此结束了。 十年后，孙孤鸿忐忑来寻，不见人影，匆匆而归。 二十年后，再次来寻，归去之时，似有惊喜。 二十五年之后，又一次到来，似有飒然之意，闲庭信步于峰顶，大笑三声，极尽放浪形骸。 三十年后，孙孤鸿率领弟子来到峰顶，指点江山，意气盎然，似有天地在握之势。 不知什么时候，传闻人魔已逝，天地动荡，大魏竟是有四分五裂之象，但诡异的是，各方都好似在按捺，等待着什么。 直到又十年过去，人魔不再现世，才爆发开来。 不知多久后，又有人来到峰顶，似乎嫌这畸形雕像碍眼，想要将之毁去，却在碰触之间，伤人无数，便再也无人登顶。 春去秋来，天地万象，不知寒暑之间，沧海桑田，竟是数百年以降，唯有那赤叶峰顶的诡异雕像，似乎又高了几丈。 第四百八十九章 传说已不在 时光荏苒，春秋变化不知数，人间已是沧海桑田。 赤叶峰，圣武宫，又是一年一度论武大会。 东南西北四院武子，无不翘首以盼，摩拳擦掌，以期能在此番论武之中取得一个骄人成绩，能够更上一层楼。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到尽头不知愁。 有人春风得意，有人马失前蹄，有人在斗武中颜面尽失，有人甚至为此失去性命，种种不一而足。 一个不如意的少年武子，踉踉跄跄奔上后山崖顶，面色苍白，满身酒气的来到此间，扶着那高达数十丈，诡异扭曲的山石，大吐不止。 显然，这位就是众多失意武子中的一员，以至于喝醉酒后，竟是不顾禁令，来到了赤叶峰的一处禁地。 说是禁地，实际上早已沦为一句空话，基本上没人当回事了。 传说中，此间是数百年前，一手镇压人间武者，杀的人头滚滚，使得武道凋零的人魔最后闭关之所。 但也仅仅是传闻罢了，因为此间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搜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什么人魔密藏，反倒为此闹出了不少事端。 当然，后来也成为过禁地一段时间。 之所以是一段时间，盖因为此间，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便诡异的在一月之中，开始演化四季春秋。 明明是寒冬腊月，山顶却是绿意盎然，明明是春夏交替之际，却如腊九寒冬，即便是一品绝顶，乃至先天宗师，都难以立足于此。 尤其是秋冬交替之际，却有惊雷滚滚，有如雷网交织，覆盖整个崖顶。 原本，圣武宫是要将之封禁，但因为一次偶然，却不得不开放。 只因为，有人在此游玩时，竟是陷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从而武道大涨，并且玄之又玄的得到了某种传奇武功。 如此惊人的机缘，自然不能外流。 可惜的是，自从人魔陨落，传人消失于玉玺山之后，便再无盖压天下之能，即便是圣武宫第一任宫主以人魔传人自居，也做不到这一步。 于是乎，当这一机缘传的越来越玄乎之际，迫于压力，不得不对外开放。 而这一年一度的论武大会，便是从中选取，最杰出的武子，可以到山顶来碰机缘。 之所以说的碰，却是因为这机缘缥缈不定，或是春雷阵阵之时，又或是风刀如雪之际，谁也摸不准规律。 但有人从中得到莫大机缘，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是数百年来，无数得到机缘之人，早已验证了。 有人得到了无双剑法，又人得了犀利刀法，还有人悟得了惊人的奇功秘术，可谓指掌拳脚，五花八门，无一不有。 甚至于，就连先天强者，也常在暗中窥伺，以期获得机缘。 为此，不知平添了多少争端和杀戮。 到了最后，圣武宫和大魏皇室不得不出面调停，才有了一年一度的论武大会，来决定山顶出现变化时，谁能上去获取机缘。 这位郁郁不得志，又受了莫大打击的武子，正是想在内定的机缘到来之前，想要来碰一碰运气。 亦或者，也是无所谓的一次撒酒疯，以泄心中郁结之气。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修武十载，寒暑不惰，从未有一丝携带，就因为当年一句冲撞之言，便要抹杀我的前途？” “可恨可恨，什么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都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 “嘿嘿嘿，你们一个个都嘲笑我自不量力，却不知……” 少年武子发疯似的对着嶙峋假山拳打脚踢，哪怕满手血污，似也浑然不觉，兀自痛哭流涕，喝骂不止。 但相较于这假山上，无数刀劈斧凿的痕迹，实在算不得什么。 因为这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强者，想要毁去这假山，亦或是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而动用了无数法子。 最终，却是无功而返，至多就是毁去了表层罢了。 久而久之，便再无人徒耗心力了。 甚至于，近百年来，不知何时兴起了一股，谁能在假山上留下的痕迹更深，以此来夸耀自身武力的风气。 “吆，我说谁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号丧呢，原来是朱兄啊！” 不知何时，四五个青年男女来到顶峰，迎着月色，不无挪揄的看着撒酒疯的少年武子。 “你们……” 少年武子面红耳赤，到底是少年心性，否则的话，也不会做出醉酒上崖顶的荒唐举动。 “好了好了！” 其中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颇有气度的摆摆手，似是打圆场道，“大家都是同门武子，朱兄不过是一时失态而已，没必要揪着不放。 不出意外，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给大家都留个念想，是吧？” “孙兄所言极是！” “孙兄高见，小弟万不能及也！” “朱师弟，孙兄大人大量，不介意你的无礼冲撞，还不过来拜谢？” 几个青年男女恭维连连，全然以那青年马首是瞻。 “哈！” 少年武子怒极反笑，厉声道，“我呸，我朱云峰就是跪乞丐，也不会向孙家之人低头。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你们孙家是何等的不知廉耻，颠倒黑白，想当年……” “大胆！” 虽然很想听听，这位据说有些来历的朱家后裔，到底会说出什么隐秘，但看到那孙姓青年面色骤然阴沉之后，一个心思通透之辈，登时厉喝出手。 嘭！ 少年武子虽然实力不错，可先是在论武大会上遭受重创，又喝醉了酒，竟是被一招击倒，撞在嶙峋崖壁上，哇的吐出一口污血。 就着冷风吹拂，少年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一双充血的眸子，却透着少年人独有的倔强。 “朱云峰，小心祸从口出，我孙家也是你能编排的？” 孙姓青年冷声道。 “嘿嘿嘿！” 少年武子嘲弄一笑，似是豁出去了，也顾不得这里少有人烟，冷声道，“数百年前，镇国公扶保韩家创建大魏，获封镇国公，此间方圆千里便是他的封地。 你们孙家，不过是那位大人从未认可，窃据其传人名头的小人罢了。 那位大人失踪之后，你们孙家伙同韩家，消除了那位大人的所有记载，并且将赤叶峰据为己有。 不仅如此，还拉了一帮同样不知廉耻之辈，妄图染指玉玺山中的茔冢，似孙家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天下人人得尔……” 除了孙姓青年，其余四人无不骇然失色，有人目露隐隐兴奋，有人面露惊惧，为这耸人听闻之事而震撼。 这可是从未听过的绝世隐秘啊！ 放眼当世，数百年前的事情，早已鲜有人知，也就是寥寥数家对此有些许记载，却无不是藏之深阁，讳莫如深。 尤其是孙家，向来以赤叶峰之主自居，更有大魏皇室韩家暗里支持，早就将那段不堪的历史，抹杀在时间长河之中。 现在骤然听闻这等隐秘，怎能不让人震惊？ 也从侧面证明，这位朱家子弟，确实有着非同凡响的来历。 “住口！” 孙姓青年已是面色铁青，瞬间来到近前，一脚踩踏在朱云峰胸口，咔嚓作响间，是其杀机毕露的森然低喝，“我孙家才是大魏数百年承平天下的功臣，你这遗族余孽，不知感恩图报，竟然妄图为那荼毒天下的人魔翻案，当真是死不足惜。 但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废了你，交由朝廷处置，我倒要看看，朱家会作何选择。” “你……” 朱云峰目呲欲裂，心神巨震，后悔不迭。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快，竟然为家族惹下如此大祸。 现在，可不是数百年前，家族风光的前朝了啊！ 连那凶焰滔天的人魔，也早已消失数百年，如今乃是孙家与皇室韩家共天下的时代，哪里有前朝遗族说话的份？ “后悔了吧？” 孙姓青年冷冷一晒，却是毫不犹豫一指点破其丹田，在其绝望中，不忘补刀道，“你说什么不好，偏偏提那个魔头，你怕是不知道，皇室对此獠是何其痛恨。 当年，天下只知道那魔头，却不知皇室，得亏他死的早，否则的话……” 咚！ 就在此时，一声闷雷般的惊响乍现，仿佛就在耳畔擂鼓一般，惊的六个少年男女勃然变色，两股战战。 “什么声音？” 孙姓青年还算镇定，豁然转首四顾，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似乎比上次更清晰了些许，不由喜上眉梢道，“是了，这是机缘到了，我家祖上记载，每当有惊雷传世之时，便是机缘出现之机，而且，惊雷之声越密集，机缘出现的可能性越高！” 此言一出，几个少年男女无不面露喜色。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此时就在这崖顶，虽然还未到记载中的时机，但这也正好印证了机缘缥缈不定，有德者居之，不是吗？ 咚咚咚！ 好似在印证几人所想一般，那惊雷般的擂鼓声，越来越清晰，而且越来越重，更惊人的是，不知何时飘来乌云，遮盖了月光。 “怎么会这样……” 朱云峰双目无神，呢喃自语，心中已然只剩下绝望。 无法想象，自己一次醉酒，原本应该是自己的机缘，此时却落得修为尽废，机缘却落在了仇敌手中，怕是再无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了！ 第四百九十章 风雨雷电化机缘 嗖嗖嗖！ 衣袂声乍现，不知多少道身影，自赤叶峰下激射而至，更有甚者毫不掩饰，自树梢上纵掠而来。 “快快快，此番赤叶峰顶异象突显，必是机缘到了！” “这还用你说？百年来，就这一次突然出现异常，三岁小儿也知道必有机缘降世！” “哈哈，诸位慢聊，某家先走一步！” 此时此刻，这些人也顾不得，是否要经过孙家允许，一个个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上峰顶，好第一时间得到传说中的机缘。 “哼！” 有人面露不悦，甚至冷哼出声，其余人权当没看见。 孙家势大这不假，但如今早已不是当年了。 数百年前，有人魔只手镇压停下，即便是大魏皇室韩家都要仰其鼻息，天下各家莫不俯首帖耳。 但人魔陨落之后，孙家不过与皇室联手，才堪堪把持住了赤叶峰而已。 这其中，到底经过了多少合纵连横，龌龊交易，只要不是小孩子，都能想象到。 毕竟，当年的赤叶峰上，除了孙家之外，可有不少为了人魔布置的任务，而在此常住的武者。 这些人，最次也是一品绝顶，其中更是不乏先天强者。 人人都知道，而且是以血的教训，清楚明白，只要人魔在世一天，就没人能翻出其手掌心。 但只要是个人，就有死的一天，强如人魔，不也灰飞烟灭了吗？ 这些人留在赤叶峰，可不是真的死心塌地，为人魔鞠躬尽瘁，而是为了后世子孙。 果不其然，那些历经赤叶峰之乱，活下来的人，无不成了当今大魏，屈指可数的豪门世家，风光了数百年。 若无意外的话，还会一直风光下去，福延子孙。 但没人会记人魔的好，他们甚至有意的配合皇室和孙家，悄无声息的抹去了人魔的所有痕迹，只留其人魔荼毒世间，杀的武道凋零的恶名传说。 在他们心中，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劳心劳力为人魔做事上百年，怎能不捞点好处？ 至于在那场动荡中，为此死去的人，就更没多少人记得了！ 而到了现在，赤叶峰顶的机缘，就成了圣武宫的老祖宗，也就是孙家第一任老祖，孙孤鸿所留，福泽万世的机缘。 任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遮丑的由头而已，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占了名分呢！ 孙渔的唯一弟子啊，而孙渔却是人魔的传人，即便现在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人魔的真名，但这不妨碍孙家之人占了赤叶峰。 更遑论，还有大魏皇室韩家，为其背书，一切就水到渠成，理所当然了！ 咚咚咚！ 那一声声惊雷般的轰鸣，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甚至有人不顾先天强者的威慑，冒险闯上峰顶一观，也要搏一搏传说中的机缘。 “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无知小儿，速速离开，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哼，小孩子打架，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 这些人来的极快，先天强者的速度，超乎想象，很快便发现了，那先天强者都难以毁坏的奇石旁，六个少年男女。 只不过，机缘在前，这些先天强者也顾不得什么前辈气度，纷纷恶言相向，驱赶六人。 “哼，这里是赤叶峰，我圣武宫弟子，何须外人来管教？” 一名须发半黑不白，身穿滚金长袍的中年男子，突兀出现在场中，眸光冷厉的扫过众人。 “呵，原来是圣武宫弟子，这倒是误会了，孙宫主勿怪勿怪！” 说话最冲那人干笑一声，打了个哈哈，直接将这茬接过去，全然没有先天强者应有的气度，像极了从心的地痞无赖。 “诸位远来是客，本座” “孙宫主！” 不等其说完，便有一个粗豪声音响起，却见一名魁梧大汉朗声道，“天下机缘，有德者居之。 今日大家凑巧到此，机缘现世，说明就是缘分，合该我等有此福缘啊！” 此人面相虽然粗犷，可话语却透着机敏，一句话便将所有人都拉了过去。 “王兄所言不错，这天降福缘，若是不取，必有灾殃啊！” “哈哈，孙宫主乃是天下有数的强者，岂会违背圣武宫的祖训，必然不会赶我们走的！” “那是那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登时挤兑的孙宫主面色一阵阴晴不定。 若是一个人，哪怕是三两人，他也不惧，以他的家传绝学，足以位列天下先天之巅。 但这么多先天强者在此，莫说是他，即便是孙家强者一起上，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孙家可没有一个人魔，甚至于，就连盟友皇室，说不定都会借此落井下石，来狠狠咬一口，分一杯羹。 莫看当年皇室和孙家联手，占下了赤叶峰，可双方也并非没有龌龊。 只因为，人魔留下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诱人，而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单独吃下。 之所以没有拼个你死我活，不过是真正的人魔遗宝，从未被人得到罢了。 当年赤叶峰之乱，皇室和孙家达成协议，确实得了不少好东西，也因此一个坐稳了天下，一个成为了天下第一世家，与国同休，更是得了镇国公的封爵。 但偏偏，真正的好东西，却是没人得到。 别人不知道，但孙家祖上的孙孤鸿，坐稳孙渔唯一的传人，却是知道一点有关人魔的隐秘。 据传，数百年前，人魔杀的天下武道凋零，却也没有敝帚自珍，而是将武道广传天下，短短不到甲子，便创造了一个远迈前朝的武道盛世。 当然了，即便是盛世，也没人敢触犯人魔，那是一个镇压了天下百年的绝世巨孽。 在更古老的传闻中，即便是上界异族，在其面前，也不过如蝼蚁一般。 这样的人，留下的东西，岂会只是早就两家不过每代十几二十个的先天强者？ 据孙家人所知，人魔秘传的刀法，炼体功法，还有炼丹秘术，阵法精要，炼尸移魂等等绝学，就没人得到过真传。 即便是唯一弟子孙渔，也不过是得了刀法和炼体之法而已。 而孙家作为孙渔的传承者，也得了这两种传承，却从未出过，堪比人魔那等盖压一世的绝代巨孽。 原本还没什么，但随着争端凸显，越来越多的纷争，以至于孙家为此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自然而然的心生怨怼。 既然是传人，为何要敝帚自珍，都要死了，还死守着绝学不放，让子孙后代为此疲于奔命。 这就是孙家人的怨念，更是配合大魏皇室，抹除了人魔的痕迹。 即便在圣武宫祖师堂中的供奉灵位，也不过是只有孙渔，足可见孙家的怨念之深。 当然，这就是题外话了。 此时的赤叶峰，圣武宫当代宫主孙不二，一念之间划过无数念头，多年的养尊处优，自然有其上位者的气度，更清楚该如何处置现在的情况。 “呵呵！” 但听孙不二和煦一笑，全然没有此前的冷厉，而是抬步上前，站在了那奇石之巅，环视四周道，“诸位稍安勿躁，孙某绝无驱赶之意，只是这次机缘出现的蹊跷，若无一个章程，恐生事” 咚！ 就在此时，那惊雷般的轰鸣，似乎越发剧烈了些许，使得孙不二这等绝顶强者，面色都为之一变。 但好歹是先天绝顶，孙不二轻吸口气，就待继续说下去。 可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令得他心头也为之一跳，好似浑身气血都随之开始跳动。 “下雨了！” 众人可不管孙不二说什么，反正绝不会在此时离开，突然一人惊呼。 啪嗒啪嗒！ 果不其然，豆大雨点扑面而来，竟是疾风骤雨突至，瞬间成了瓢泼大雨。 但这点雨水，自然伤不得先天强者，反正又不是下刀子。 甚至于，在场众人面露喜色，因为根据有限的记载，这种异象，正是机缘出现的征兆。 “啊” 不知是谁，突然惨叫一声，惹得众人心生不悦。 这都等着机缘降世呢，你这是在捣乱？ 可很快，所有人心中的怒意，便有如三伏天被泼了一盆冰水，激灵灵打个寒颤，瞬间浇灭一空。 嗤嗤！ 雨越下越急，竟彷如利箭一般，发出阵阵密集的破空声，修为稍弱者，顷刻间便成了血葫芦。 但那些先天强者，更是面露兴奋，如此异象，此番机缘必然不不同凡响啊！ 只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呼呼呼！ 彷如亘古沉睡的巨兽，突然醒转，喷吐出了彷如幽冥洞开般的恐怖气息，无端端的竟是突现飓风席卷。 更可怖的是，这风如利刃，与雨水相交，竟是连先天强者也有些抵抗不住。 “嘶” 孙不二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脸颊血痕，飞掠向一旁。 轰咔！ 几乎在同时，惊雷乍现，有如罗网交织，笼罩了那刀剑不伤的奇石。 噼里啪啦！ 顷刻间，拳头大小的冰雹，混杂在雷霆、雨剑、风刀之中滚滚而至，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那奇石仿佛蜕皮般，眨眼间千疮百孔。 其上虽有火星迸溅，但却扛不住这等天灾般的威能，逐渐的层层剥落，现出一座奇形怪状，仿佛畸形一般，长了不知多少头颅和扭曲之体，看一眼便毛骨悚然的诡异雕像。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人魔演武镇天下 轰隆隆！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中，一道道扭曲的光影，随着那诡异雕像出现。 有的似在挥刀，有的似在舞剑，有是好似在施展拳脚，又像是稚童筑基时的站桩，摇摆不定，种种不一而足。 “天人留影，这是无上武道！” 这一刻，但凡有点见识的人，全都疯了，目不转睛，死死盯着那些闪烁不定的影子，更有人直接就是一招一式随之演化。 无论实力强弱，无论修为高低，也无有地位之分，几乎在顷刻间，抛却了所有人杂念，沉浸在了这些影子所展示的武学之中。 “哈哈哈，这是人魔武学，绝世功法，某家当无敌于天下！” “哼，不要得意的太早，人魔修为何等高深，岂是你能够参透的？” “不错，此番机缘天降，合该我等有此福缘，后数甲子，当以我等为尊！” 几名先天强者傲然长啸，毫不客气的释放自身威势，迫开了其他人，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一板一眼的循着那些扭曲光影演化武学。 有些人犹自不满足，当学会了其中一套武功之后，便又去另一边，即便是有人，也会直接抢夺有利位置，如饥似渴的记录着光影所展示的一招一式。 但他们浑然没有发现，明明只是招式动作，可自身体内的真气，却随之游走，起初还有些生涩，可随着越来越熟练，就渐渐有种收发由心之感。 沉迷于人魔武学中的先天武者们，只当是人魔武学太过高深玄妙，并未为之深思。 可唯有寥寥数人，看的是心惊胆战，震撼莫名。 尤其是圣武宫宫主孙不二，他也算是当今天下有数的武道强者，修炼有当年传承下来的神识秘术。 不仅如此，圣武宫得了赤叶峰底蕴，数百年积累下来，也很是创造出了不少奇功妙法。 以他的底蕴之深厚，才堪堪抵住了人魔武学的疑惑，起初还循着那些光影学习施展，却渐渐发现了不妥之处。 虽然并未发现真正的根由，但作为一位顶尖先天强者却深知，自身意志乃是根本，绝不容外物侵扰。 而现在，场中不下十几二十位的先天强者，竟是沉浸其中。 这已经不是侵扰，而是干涉，乃至直接影响其感官，扭曲自身意志。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出现，仅以武功招式，就让人自然而然的运转体内真气？ 要知道，每一种武学或功法，都有其特定的内气或真气运转方式，也会右特殊的经脉运转激发。 若是随便看一眼，都能契合自身经脉，那不是什么奇功，便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扭曲了自身感知的邪功！ “呔！” 一念及此，孙不二一咬舌尖，借刺痛保持清醒的刹那，并运转玄功，口吐惊雷厉喝。 这是他所修习的一种神识秘术和名曰铁鼓啸的音波功，两者结合之下，有慑敌镇魂醒神之奇效。 不得不说，这位圣武宫宫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声惊雷般的厉吼之下，竟是生生将近半先天强者从失神状态中唤醒，可这并不代表，别人就会感激他。 “孙不二，你敢坏老夫机缘，是要不死不休吗？” “可恶，这是天人留影，天降机缘，你孙家想独吞，也得看看各位同道答不答应！” “哼，孙不二，别人不知道，但老子可是知道，你也少给自家脸上贴金，说什么这赤叶峰顶机缘是你孙家老祖所留，我呸，除了数百年前那位盖压天下的人魔，谁敢说有这等奇功？” 众人怒火冲天，双目充血，竟是大有联手打杀了孙不二的架势。 当然，并非是受那诡异意志影响，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可更多是人的私心。 如此情形下，让这些人觉得，何不趁此机会灭了孙家，占了这天大奇缘，岂不美哉？ “哼！” 孙不二面色铁青，若非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是真不想救这帮唯利是图的家伙。 但一想到祖上留下的传说，他就心里一阵发毛，虽然数百年过去，每一代孙家家主，都将之当做了耳旁风，听过就忘，可深知那位恐怖的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啊。 “诸位也是先天宗师，孙某说什么，大家可能不相信，但你们自己看一看吧！” 孙不二强忍怒火，遥指还在演武的众人道，“不说这些同道已经乱了心志，你们自己看看自己，体内是什么情况！”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我的经脉竟然损伤大半，还犹自不知！” 能修到先天的武者，除了极少数个例之外，几乎都不是蠢货，稍稍查看之后，便各个勃然变色。 尤其是，又有几个人不知不觉中，再次陷入那诡异的演武状态之中后，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啊救我” 当其中一人，甚至在清醒状态下，不由自主的循着那些影子所演示的招式，开始施展武学时，所有人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后跟直窜天灵盖。 噗嗤！ 不等这些人想明白，此前最先陷入那诡异演武状态中的一人，浑身竟是猛的蹿出一身血雾，在瓢泼大雨中异常醒目。 但仅仅在一瞬间，失去了自身气血和真气后，所有的血渍便被狂风吹散，暴雨冲刷，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跌落。 “嘶嘶” 如此恐怖的一幕，众人无不倒抽凉气，忍不住倒退开来。 连先天强者都落得如此下场，几个小辈就更凄惨了，除了一个丹田破碎的朱云峰外，早已是不由自主的四肢扭曲，彷如麻花一般。 “祖祖父救救我” 那孙姓青年脖颈下金蓝色毫光微闪，许是在异宝和剧痛刺激下清醒瞬间，一张俊脸扭曲到了极致，竟是恢复了刹那清明。 可惜的是，已然是这般状态，即便是仙人临凡，怕是也救不了他了。 “刻儿！” 孙不二当然认得自己的孙子，当即心痛的差点落泪，后悔不迭。 可后悔也没用，即便是强如他这等绝顶先天强者，都受到了那诡异力量的影响，以至于分心他顾之下，竟是忘了第一时间救护自己的亲孙子。 而且，还是孙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如何不让他心痛懊悔？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啊啊啊” 就在这一刹那的工夫，不仅那孙姓青年直接爆成了血雾，其余先天强者更是接二连三的肉身崩溃，化作一堆堆森森白骨。 “诸位，这石雕定是那邪魔所留，决不能留之为祸人间，大家一起联手回了它！” 孙不二终于下定决心，也不再掩饰说这是自家老祖所留的遗宝，更不再妄图从中找到什么遗宝，自家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石雕的神异，亦或者说邪异之处，常住赤叶峰的孙家，岂会不知？ 数百年来，增长了十倍之高，以孙家的手段，若是一心想毁去的话，总能找到一些办法。 至于最终结果，谁也不会知道。 但当崖顶出现那所谓的天降机缘之后，孙家之人便改变了态度，左右就在自家后花园里，机缘也多是自家人所得，自然就留下了。 可是现在，雕像出现如此诡异的一面，那是绝对不能留了。 孙不二能坐上一家之主的位置，成为圣武宫之主，自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众先天闻言，稍一沉吟，便既决定出手。 无它，再诡异也不过是一块死物，若打碎这石雕，真有什么异宝的话，谁都有机会占一份。 这是孙不二的邀请，到时候，若敢独占，就是众矢之的。 轰隆！ 众人二话不说，联手而出，十数位先天强者，而且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当真是有石破天惊之威。 刹那间，石雕上便多出了无数指掌拳印，刀剑划痕，可令人心头一沉，又有些兴奋的是，石雕并未有损毁的迹象。 但既然能破坏，就说明这东西并非固若金刚，即便真的是，今天既然做了，定然要有个结果！ 更遑论，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人，当那些演武的先天强者，近乎全部死绝之后，崖顶的风霜雨雪，雷霆轰鸣，也骤然加急。 威能暴涨之下，竟是不弱于寻常先天出手，在雕像上留下无数密密麻麻的印痕。 诡异的是，除了石雕方圆数十丈外，其余地方，竟是丝毫不见乱象，好似两个分隔开的天地一般。 众人既然决定出手，便不再留手，几乎各个都动用了拿手绝活，更是动用了压箱底的东西。 嗡嗡嗡！ 各色光华闪耀间，赫然是一张张符箓，或形色各异的奇形宝具，在周身交织成光网，抵挡风雨雷电的侵袭，并且再次攻向雕像。 不是没想到等这异象暂停，而是他们不敢，不说那诡异的影像，依旧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众人的心神，若是一直等下去，这异象毁了雕像中的宝物呢？ 没人是傻子，这些强者之所以出手，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好伺机夺宝。 轰轰轰！ 风霜如刀，雷雨滚滚，又有不少后来赶到的先天强者加入其中，外加孙家先天，共计数十名先天联手，足足打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雕像轰碎成丈许大小。 而其中，竟有三分之一，受不住那诡异的光影所影响，最终爆体而亡。 “人人魔” 可当看到那畸形的黑灰色雕像时，孙不二面无人色，声音都变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传说再现 轰咔！ 雷霆滚滚，划破了黑夜，照亮了数十名面色阴晴不定的先天强者，还有一双双死死盯着那诡异雕像的眼睛。 人魔，这怎么可能是人魔？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尊威震天下的恐怖存在，可也该不该是这等模样啊！ 这是几个头？ 早已经看不出来了，能分清的是四个，又或是五个，乃至六七个？ 这是多少双手？ 看不出来，实在是太瘆人了，有的像是龙爪，又似熊爪，还有的鹰爪或虎爪，反正都是奇形怪状。 这怎么可能是人？ 但孙不二作为孙家嫡系传人，其祖上又是人魔唯一弟子的传人，纵然人家没承认，可多少应该是见过的。 若说这世上，谁对数百年前，那位威震天下的存在最熟悉，怕是只有皇室和孙家了。 所以，当孙不二说着这是人魔时，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却是沉默了。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一个死了数百年的人，怎么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弄死数十位先天强者？ 这要是信了，怕是他们本身的武道意志都要崩塌了！ “毁毁了，此獠荼毒天下，留留之不详！” 孙不二哆嗦了下，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仅仅是看过自家老祖留下的手札密录所载，竟然会让他产生如此他的心理阴影。 堂堂绝顶先天强者，此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幼年看过那些密扎所影响，还是这诡异雕像的缘故。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这东西必须毁了，实在太邪门了。 若是有人勘破其中奥秘，再造就一个人魔，不说天下大乱，孙家必然是首当其冲。 孙不二不是没想过独占这其中可能存在的机缘，可也要看这是什么。 祖上所载的记录中，言及那位人魔，在最后的时间里，早已是非人般的存在。 试想，一个人怎么能数年，乃至十年不吃不喝？ 再想想那被封存，已经消失数百年的炼尸之道，天知道这位人魔，是否真的发了狂，将自己炼成了那等诡异的东西。 要知道，为了搜寻人魔遗藏，孙家可是下了死力气。 不仅将主意打到了其所留的几处隐秘所在上，更是连其夫人的墓葬，都动过心思。 可惜的是，无论哪一处，都有极为恐怖的阵法封禁。 孙家和皇室联手，数百年来，也不过攻破了其中一处宝地而已，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处人工培植的药园。 原本有一处最显眼的所在，可无论两家去多少人，都是有去无回。 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一处绝地。 这地方正是玉玺山！ 无论是孙家，亦或者大魏皇室，都有记载，那里本就算是前朝的一块宝地，最后被人魔圈禁，说是毁掉其中的积尸地，实则是成了他自己的养尸之所。 都说万事开头难，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当孙家和皇室将主意打到人魔遗藏上时，他们就很清楚，若那位真的还存在，对两者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 只不过，谁都有侥幸之心。 一个失踪了百年之久的存在，即便他曾威震天下，再有余威，也镇不住多少野心之辈。 久而久之，才有了人魔凶名的传说，镇国公封号也换成了孙家，真正的历史，不仅埋葬在了数百年时光里，也是被有心人所埋葬。 此时此刻，孙不二却是真的害怕，不，是恐惧！ 这诡异的雕像，看似是死物，可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自己自己，好似赤果果一般，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尤其是，其中有几张面孔，与他所见的先祖记载中，竟是一般无二，更是令他毛骨悚然。 所以，无论这东西与那传说中的存在，是否有关系，都不能留！ 事实上，不用孙不二提醒，众人便再次动手了。 不同的是，这些人可不会白白为孙不二打工，而是存了要毁掉雕像，看看里面是否存在什么奇珍异宝的心思。 在这天地异象之下，众人耗费了不知多少宝物，若是毫无所得的话，一腔怨气，怕是也会撒在孙家身上。 现在就算孙不二要求停手，也不会有人听从。 哪怕，时不时还有人受不住那诡异光影所慑，最终爆体而亡！ 只不过，他们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有注意到，那诡异的演武光影，不知何时渐渐消失了。 如刀风霜，暴雨雷霆，外加那诡异的影响，也渐渐的小了！ 而那诡异的雕像，也随着众人的攻击，再次一层层剥离，就好似被动蜕皮一般，散碎下无数黑灰色，并且渐渐有如黑曜石般的晶莹碎片。 若仔细观察，当雕像又缩小了三分之一时，这些黑曜石般的碎片，不仅散发出淡淡的金属光泽，反而有如鳞片般，甚至连形状都极为相似。 只不过，没了在乎了！ 到了此时，他们已是骇然发现，自己的攻击落在上面，无论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只是仅仅留下了一个青白的印子。 “宫主，这东西太邪门了，依我之见，不如直接动用九羽火阵！” 有孙家高手提议。 当年的赤叶峰，虽然历经了一场动乱，但留下的东西也不算少，其中就包括研究各种奇门绝技的人才。 这些人，都各自留下了不凡的传承，并且在数百年间大放光彩。 “不！” 孙不二一摆手，面色一狠道，“一个九羽火阵不够，再加上九曲洪涛阵，还有九天罡风阵，能用上的都带来！” 众人骇然失色，这可是动血本了！ 要知道，数百年来，不是没人打过赤叶峰的主意，可无论是哪家强者，亦或是勾连了多少人，甚至皇室都参与在内，都没人能撼动孙家的地位。 主要原因，不仅是孙家先天强者多，还有那层出不穷的各种奇门手段，阵法就是其中之一。 这几种阵法，每一样都能困杀先天强者，甚至不止一个。 孙不二面色阴沉，眸光森然，没有做任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就为了孙家老祖一句猜疑，孙家就准备了数百年，只等那恐怖存在降临，然后能够有拼一把的实力！ 这话要说出来，怕是要笑掉无数人的下巴。 无它，没人相信，一个已经死去数百年的人，会突然活过来。 孙不二也不信，孙家许多人都不信，可事实上，却有一团无形的阴影，时刻笼罩在孙家心头，那是死亡和不详！ 而这诡异的雕像出现，就是一个征兆，能毁掉最好，即便毁不掉，最好也能封印。 孙家人的动作很快，乌压压就来了近百人。 不少先天强者甚至以为，这是孙家要翻脸不认人，布置一番后，好独吞宝物。 但不知为何，些许杂念很快就无声无息消弭。 这些人都不是蠢货，即便此前被宝物迷了眼，可当那诡异的力量消散之后，心志恢复平常，也渐渐发现了不对。 即便真的有宝，以先天强者的心志，也不至于那般疯狂。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孙家很强不假，可他们也不弱，更何况，只要不进入阵法范围就是，这么多人可进可退，没必要怕了孙家。 就在这诡异的心思之中，几套阵法很快布置完成。 对付一件死物而已，对于阵法师而言，算不得什么，很轻松就完成了。 很快，众先天就见识到了阵法的威能，虽然早就有了预料，可真正见到之后，才后怕不已，庆幸没有真跟孙家翻脸。 这要是直接踏入其中，甚至不需要孙家出手，他们这些人，怕是就要折损大半。 只见围绕阵那诡异雕像，方圆不过丈许之内，惊涛骇浪，风刀滚滚，彷如一片绝狱一般。 那雕像渐渐泛红，又被风刀劈斩和惊涛冲刷，再次缩小。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出现了一座与真人大小相若，仅仅是身形颀长，却透着难言威势的人像！ “人人魔” 孙不二浑身颤抖，再次吐出了不愿提起的名字。 “孙宫主，一座雕像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呵，即便是人魔在世，又能如何？本座倒是要领教领教。” “不错，我等这么多人，还有阵法存在，哪怕人魔复生，也要饮恨当场！” 此时，见识到了孙家的底蕴，这些先天强者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可依旧觉得孙不二的反应太过激了。 但很快，他们便说出话来了，就如孙不二一样，一个个好似被掐住了脖子，双眼瞪了溜圆，满目不可置信之色，死死盯着那雕像。 咔嚓！ 隐晦的碎裂声乍起，可在众人耳中而来，却不啻于平地惊雷，尤其是那雕像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密的纹路。 咔嚓咔嚓！ 紧接着，便是如蛛网般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密布全身，那雕像的眼睛，不知何时，竟是睁开了！ “开阵开阵，杀了它！” 孙不二歇斯底里的怒吼，惊醒了众人，孙家阵法师更是手忙脚乱的为阵盘补充能量，快速推动阵法。 呼呼！ 烈焰飞羽，风助火势，刀锋如浪，瞬间淹没了雕像，可所有人心中并无惊喜，反而越发沉重，乃至胆寒。 只因为，那雕像活了，不仅活了，更有一双慑人心魄，有如刀锋般的眸子，缓缓扫过了所有人。 第四百九十三章 老祖 “人人魔” “活活活了！” “咕嘟” 一双双充斥难以置信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在烈焰和风刀浪涛中延展身躯的人影，恐惧之感如死亡阴影，瞬间笼罩心神。 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一个死去数百年，早已成为传说的存在，竟然会活过来。 这不是假象，也不是被诡异力量扭曲了感知，而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面前。 身为先天强者，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那真是修武修到狗肚子身上了！ 此时此刻，刚刚的豪言壮志，全都成了大放厥词，一个个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鸭，死活就是吐不出一句连串的话。 在场之人也不能说有人胆小，毕竟都抗住了此前的诡异力量影响心神，可现在却是多半都两股战战，腿肚子转筋。 实在是难以想象，到底要是何等存在，才能在数十名先天强者联手攻击，又有不知多少宝物狂轰滥炸，再被数套顶级阵法洗礼中，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这已经超出了众人的理解范畴。 未知，象征着无限可能，同样代表着可怖。 这可是人魔啊！ 无论平日里怎么说，或不屑，或讥讽，或大言不惭的要与之较量较量，但凡是有点理智者都清楚，能够盖压一个时代的存在，绝非他们能够比拟的。 至少，放眼大魏，乃至前数几百年，除了人魔外，再无一人做到。 以至于如今，甚至忘了其真名，只以人魔称呼。 “杀，杀了他！” 孙不二面容扭曲，神色癫狂，疯也似的向几名家族阵法师传音。 那几个阵法师本为这一幕所慑，此时激灵灵回神，忙不迭全力催动阵法，也顾不得这般做，会否损及阵盘使用范畴。 就连家族压箱底的元石，也是不要钱似的打入阵盘，以期能增强一分威能。 人魔好似傻不愣登，慢慢延展着身躯，任由火海舔舐，风刀席卷，在身上留下点点青白印痕，打出无数星火迸溅。 但如此一幕，才更让人头皮发麻，这还是人吗？ 嗖！ 衣袂破空声乍起，却见一人逃也似的飞奔下山，堂堂先天强者，竟是被吓破了胆。 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好似能够传染一般，顷刻间便有小半人想山下飞奔而去，好似身后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但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是，那些人离开不过半盏茶时间，竟然又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特娘的” 几名心志几近崩溃的先天强者，面容扭曲的看着众人，又看向那依旧在延展身躯的人影，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嘶吼。 “我知道了，这是传说中，神识化生，自演虚实的无上之境！” 到底是先天强者，还算有些眼力，其中一人惊呼失声。 在其解释中，众人明白过来，却越发绝望了！ 盖因为，这一境界，乃是神魂强大到一种近乎超凡的境地，衍化出的神识，能够在无形中，扭曲人的思维感官，形成近乎鬼打墙般的神识牢笼。 这等境界，古往今来，就是个传说，根本没人达到过。 但看现在那疑似人魔的人影，这能算人吗？ 许是听到了他们的疑问，又或是复活之后，适应了身躯，那人影微微晃动了下脖颈，转头看来时，抬脚迈步。 咔咔咔！ 瘆人的碎裂声乍起，伴随着其人脚步落下，呼啸不绝的火海和风浪，竟如竹节一般寸寸崩裂。 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一阵阵剧烈到极点，波及范围却极小的震动。 唯有那些阵法师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震动，分明是阵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碎，所发出的动静。 这是何等伟力？ 要知道，阵法自然，无论是多么浅显的阵法，只要布置完成，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融于所处之地，自身防护力大涨。 而这几套大阵，层层重合，更是孙家多年来的珍藏，即便是多名先天强者陷入其中，至多也就是强闯出来，却伤不得阵基分毫。 但此人身上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仅仅是行动之间，闲庭信步，轻描淡写，仿似春风化雨，又似君王临朝，万物俯首，阵法竟就这样自毁了一般。 噗通！ 不等那人走出大阵，即将溃散的火焰外，一道人影已是跪倒在来者面前。 “赤叶峰孙家第十一代传人孙不二，恭迎老祖回朝！”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孙不二恭敬叩首，以头杵地，带着无与伦比的欣喜，乃至喜极而泣道，“后代传人不肖，以至于被贼人打上赤叶峰，惊扰老祖潜修，罪该万死。” “孙不二” 众人顿觉毛骨悚然，恨不得活撕了孙不二。 虽然这是假话，谁都能揭穿，可看这复生的人魔，数百年不曾现世，就怕秀逗了啊！ “请老祖做主啊！” 孙家人也不是傻子，哭天抢地的跪倒在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看那样子，分明是受了欺负找家长的孩子，哪里有半分先天强者，当世第一豪门世家之人的威仪！ “现在是什么朝朝代？” 人影走到近前，沙哑的声音磕磕绊绊，好似太久没有说话，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失真。 “回老祖，现在是大魏历五五六年，十六代永德帝临朝。” 孙不二抹了把眼泪，心中狂喜不已，知道自己赌对了，忙不迭凄声道，“老祖啊，后代子孙不肖，以至于让贼子打入山门，惊扰老祖潜修，还请老祖惩戒！” “哦！” 人影歪歪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唬的其余一众先天差点背过气去，最终竟是微微弯腰，探手似要扶起孙不二。 就在有人忍不住，想要辩解之时，竟是一手抚上了其头顶，就好似老人家碰见了亲孙子，表达慈爱之意。 “老祖” 孙不二心头一跳，便觉一股幽寒之意，自头顶天灵没入识海，瞬间便失去了身体控制权，不由骇然失色。 当他想要做些什么时，已是动弹不得，唯有眼珠骨碌碌转着，渐渐充血，乃至失神。 堂堂绝顶先天，放眼天下，也是有数强者的存在，就这般无声无息被制住了。 “家主” 有孙家人察觉到不妥，可想及族中所载，有关人魔的恐怖，便不由强忍恐惧，依旧低头俯首。 “原来如此！” 在众人近乎度日如年的等待中，约莫过了盏茶时间，人影放开了孙不二，淡淡吩咐道，“杀了吧！” “谨遵老祖法旨！” 孙不二恭声应诺，蓦然转身，面露狠色，厉声道，“孙家族人听令，奉老祖法旨，诛杀来犯之敌，一个不留！” “喏！” 孙家之人神情振奋，狂喜不已，猛的扑向那群还在呆愣中的先天强者。 显而易见，在他们认知里，因为自家家主的急智，欺瞒过了这疑似人魔之人，至于之后会如何，当然是尽量瞒着了。 以孙家人的手段和底蕴，欺骗一个潜修了数百年，明显脑子不够用的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少人已经想到，凭借这位的实力，孙家必将更上一层楼，统领天下武者，甚至坐一坐大魏皇帝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更遑论，这位本身就是一座宝库啊，哪怕指头缝里漏点出来，也足够他们受用无穷了。 尤其是想到，这都五百多年了，如此长的寿数，在寻常人眼中就是长生不老，先天强者也将位置疯狂啊！ “孙不二你敢” “可恶，孙家背信弃义，颠倒黑白，我们杀出去！” “人魔前辈，并非我等有意打扰，而是受孙家之人相邀，切不可听其一面之词啊！” 这些外来的先天强者，本就因此前之事损失惨重，一身宝物和杀手锏，都在此前消耗了个七七八八，如何抵挡的住孙家强者围杀？ 此地可是孙家地盘，他们随身携带了不知多少好东西，又有孙不二这等绝顶强者出手，顷刻间便让这些人死伤惨重。 可惜的是，那人影仿若未觉，只是淡漠的看着，看看周围，看看天，好似要将数百年没有看过的东西尽收眼底。 “老祖，来敌已尽数击毙！” 不多时，浑身浴血的孙不二，拖着断腿来到近前，恭恭敬敬道。 “哦！” 人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家主，这儿还有个小子！” 不知是谁，看到了旁边犄角旮旯里，躺着一个刚刚醒转的少年。 孙不二目中寒光一闪，正待下杀手，却听那人影问道：“叫什么名字？” “朱朱云峰！” 少年已经吓傻了，本就被点破丹田，修为尽毁，又受数十先天气势冲击，以至于昏厥，此时看到了人影的面貌，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朱云峰？” 人影微微侧首，似乎打量了少年一眼，意味深长道，“很久远的名字啊！” “回老祖，这小辈是前辈世家遗族，当年老祖仁慈，没有将其家族赶尽杀绝！” 孙不二恭声道。 人影摆摆手，淡淡道：“都下去吧！” “是！” 孙不二好似成了应声桶，甚至没有看到自家族人使眼色，便带人下了山，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少年留下来，会否说什么对孙家不利的事情。 “前辈真的是” “呵！” 人影蓦然回首，吓了小心翼翼的少年一跳，露出两排洁白牙齿，语气顺遂道，“我叫陆川！” 第四百九十四章 山字经与罡 赤叶峰，紫华轩！ 依旧是那山那屋那人，可惜的是，数百年沧海桑田，天还是那天，山也依旧是那山，人也还是那人，可放眼望去，好似什么都变了。 脚下的紫华轩，成了富丽堂皇的院落，以其为中心，放眼数百丈，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早已成了孙家中最尊贵之人的住所。 当然，陆川出现时，孙家人自然而然的让出来了。 至于原来的主人，此时纵然有满心不忿，面上却是恭恭敬敬，有如奴仆般侍奉在旁。 没办法，连孙家之主孙不二，此时都成了狗腿子，一个孙家的天才弟子，又能翻出什么花浪来呢？ 对于这些，陆川懒得理会，如他现在的境界，不说世间一切已成粪土，至少已经鲜少有什么能够打动他的了。 即便是孙家那些视若生命的珍藏，除了数百年来搜集的奇功秘法外，便再无入他眼的东西了。 甚至于，这些东西中，虽然有不少是这些年来所出现，但以陆川现在的境界，甚至比早年能更容易理解。 在别人看来，他是潜修数百年，死而复生的人魔，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数百年是怎么过来的。 当然，说是死而复生也不为过，甚至更离奇。 得益于两世为人的眼界阅历，陆川虽然算不得绝顶聪明，天赋也比不得那些超凡天才，可奇思妙想从未少过。 也正因此，他才能在当年短短数年之中登临绝顶，最终横推天下，镇压百年，并且创造了一个武道盛世。 可惜，即便数百年过去，有他刻意散出去的神功妙法，虽然世间先天强者多了不少，也比当年他隐修之时更盛三分，却也止步于此了。 并非是说，此间之人的力量便仅止于此，实在是天地规则所限。 又无人如他这般，能够另辟蹊径，如石龟般沉睡数百年，仍能活蹦乱跳的复生，打破世间规则的极限。 而这一切，陆川经过数百年沉淀，数度生死之中参研，总结为——山字经！ 以山为表里，演化自身，混元为核心，经数百年风吹雨打，天地伟力锤炼，磋磨自身血肉，化去了凡胎，成就了如今的武道真身。 即便是陆川自己，也不知道，相较于那武道昌盛，能够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大能者，到底有多少差距。 但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在此间受到了莫大压力，即便如此，灭杀先天不过是一个眼神的事情罢了！ 当然，动手的话也可以，只是会出现某种不太好的情况。 再说这山字经，陆川灵感来自于前世，那只斗天斗地，令漫天神佛为之颤栗的神猴传说。 都说那位是天生不凡，大闹了天宫，偷吃了蟠桃和金丹，被镇压了五百年，历经了重重磨难，最后被人驯化，成了佛门斗战胜佛。 可陆川如今回想，竟然隐隐有种错觉，为何不能是那天生石猴，趋吉避凶之下，自囚五指山下五百年，以化自身戾气，成圣做祖呢？ 炼丹炉中三昧真火的煅烧，五指山下的镇压，九九八十一难的磨砺，如此种种，有如一条炼心之路！ 趟过去，便可立地成佛，也可是成仙，也可以是成神！ 有人觉得那神猴被人驯化，已然不再是那斗天斗地的齐天大圣，懂得了妥协，学会了缩头做人。 可事实上，莫说天地间的灵物，即便是动物都懂得趋吉避凶之道，那等天生地养的真灵，又岂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或许是佛祖算计了他，何尝又不能说是他算计了满天神佛呢？ 他戴着紧箍是齐天大圣，也是斗战胜佛，不戴紧箍，依旧是齐天大圣，还是那斗战胜佛！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道境三途，陆川已然勘破！ 前世今生如何，心魔本真也罢，我还是我。 这就是陆川此时的境界！ 以山字经和混元金身为表里，天地伟力锻身，数百年炼心，陆川也当得起一声老怪物之称。 不同的是，纵然少了数百年经历，可其炼心之路，却远比那些同阶存在，复杂凶险了不知多少倍。 稍有差池的话，那座诡异的山石雕像，便也就成了陆川的墓穴。 但最终，陆川还是撑过来了！ 天地伟力洗刷全身血肉，用前世的话说，便是每一个细胞，都被打磨到了极致。 也正是因此，造就了他超乎想象的受命。 不同寻常的是，经此磨砺之下，陆川走上了一条不同以往的道路。 无论是血肉劲气，还是先天真气，甚至于就连魂魄延伸的神识，都在数百年天地伟力磨砺下，化作了一体。 就如现在，一眼望去，方圆百里尽收眼底。 若是常人看来，将一大堆景物塞入脑海，怕是顷刻间就会撑爆，但这还是陆川受到压制的情况下。 用前世的话来讲，常人只能用脑百分之三，至多就是百分之十，而他却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开发数倍，乃至数十倍。 甚至于，还能更进一步，但那又是另一种境界了。 而这种力量，陆川称之为——罡！ 诸天伟力加诸一身，这正是陆川孜孜不倦，一直追求的武道方向，以往只是循着既有的武道之路走罢了。 好处在于，这种力量极为霸道，堪称他所见之最。 即便还未碰上相若的对手较量一番，陆川本心却异常明了，这股力量对于寻常的血肉劲力，先天真气，魂魄神识，近乎有着天生克星般的碾压。 当然，无论怎样的相生相克，都有着其极限所在，超过一定程度的话，必然会受到反噬。 不好之处在于，从醒来到现在，陆川只有一个感觉——饿！ 饿极了！ 亏得数百年炼心磨砺，令陆川心志坚毅到了极点，当真是不动如山，才生生克制住了，生吞活人，以补自身的欲望。 若是常人，不说到他这等程度，即便是三天不吃饭，怕是就会癫狂，乃至发疯了。 之所以如此，只因为这方天地里的稀薄元气，已然不足以满足陆川简单的行走坐卧，这等近乎基础的生存条件。 好在，陆川早有准备。 数百年前，送走了最后一位故人，做出那疯狂决定之前，便在此间几处密地，布置好了多处隐秘的药园或放养地。 不出意外的话，会有很好的收获。 当然，即便是那些数百年的天地奇珍，也未必能满足现在的他所需。 只不过，陆川也不需要满足，只要能支撑到两界交互到来即可。 这一次的两界交互，正如他所了解一般，上一次不过是三百来年，此番却是过了近六百年。 换言之，即便是在上界，也快过了二十年。 “呵！” 一念及此，陆川唇角扯出一抹略显生硬的淡淡笑意，眸光却出奇的冰寒。 以常规武道之路而言，如他这般心有执念者，莫说到如今境界，即便是先天之时，怕已是受心魔噬心之苦而亡。 但陆川却对此嗤之以鼻。 若执念真的是阻碍武道之途的最大障碍，那些称尊做祖的大能者，怕是早就化作灰飞了。 心无执念，如何走到更高处？ 在陆川看来，支撑武者攀登高峰的正是执念，亦或者说欲望！ 只不过，有的人能善于隐藏欲望，化为动力，有的人却步入歧途，亦或杂念太多，最终伤人伤己罢了。 以前的陆川看不清，现在，却是一眼平川，山水尽在眼底，只要跨出去，必将进入一个超乎想象，常人难以企及的境地。 只不过，受天地规则压制，亦或是陆川本身境界未到，却是无法踏出这一步。 受此影响，陆川也不清楚，自己处在怎样一种境界。 当然，这个境界，并非传统武道境界划分，而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武道境界。 若陆川有心的话，立地便可开宗立派，称尊做祖，再过多年，也会如传说中的大能者一般，受无数人追捧供奉。 可惜的是，这并非他所求！ 若力所能及的话，以陆川的心性，觉不介意顺便帮一把手，奈何天公不作美。 静默观天中，不知过了多久，陆川已然掌握了自身的种种神异变化，甚至就连孙不二此时的呼吸，都在他一心掌控之下。 “让他回去吧！” 陆川淡淡道。 “谨遵老祖法谕！” 孙不二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好奇，陆川为何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便转身离去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不见如何动作，人已是化风而去。 并非是说，他已经大度到，对于孙不二和孙家的种种悖逆，可以视而不见，而是暂时懒得理会。 毕竟，就连孙不二这位家主，都已经成了傀儡。 数百年沧海桑田，陆川虽依旧能盖压天下，却也不可能事事亲为，总要有几个打杂跑腿之人。 以他的心智，又岂会不知道，人心思变？ 所以，当年无论是孙家，还是韩家，乃至其余几家故意留下的传人，都在陆川有意无意中，得传了几部特殊的神功秘法。 对于人性中的自私自利，陆川看的门清，知道这些人不可能将各自功法贡献出来，一同参研。 所以，没人会发现，其中隐藏的陷阱。 当然了，即便发现了也没什么，陆川可不相信，这些人会忍住不去修炼。 但只要修炼了，就如孙不二这般的绝顶先天，生死也在他一念之间，成为身不由己的傀儡。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五指山 赤叶峰，山脚下。 绵延数里的车鸾仪仗，彩旗飘飘，除了一面龙旗迎风招展之外，另有一面略显陈旧，其上还有烧灼孔洞，纹着猛虎下山的铁血大旗。 万余黑甲鲜明，气势沉稳，隐隐透着肃杀之气的铁骑拱卫在一架炫金色龙帐外，静谧无声，显然是一队百战雄狮。 大魏承平数百年，却依旧保有如此精锐的铁骑，不得不说，称得上是治军有方。 再看这规格，莫说是皇亲国戚，即便是亲王驾临，也不够资格。 只因为，这是大魏开国之时，由开国高祖武德帝韩擒虎创建，名曰黑虎玄甲军，只听皇帝一人号令。 单单是入选资格，便是六品炼体为基础，堪称苛刻到了极点。 众所周知，炼体武者前提，消耗的资源，远在内练之上，而且还不一定有所成就。 天赋、意志缺一不可，百人中或许能出一个。 更遑论，是组建这万人黑虎玄甲军！ 这就是大魏皇室，在开国之初，以最快速度终结了前朝统治，并且在那场席卷天下的武道灾劫中，拿到了无数好处。 单凭其积攒下的财富，组建这样一支军队，也就是勉勉强强罢了。 但到得后来，这支耗费极大的军队，却是成了传统一般，而且不惜代价的往里面填充资源。 到的如今，才有了万人皆横练，最次也是六品的规模！ 可以说，仅凭这支大军，大魏便可横推天下任何势力，哪怕是面对数十人，乃至百人的先天强者袭杀，也能战而胜之。 当然，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掺胜，甚至全军覆没也有可能。 也正因此，大魏皇室才将这支大军，一直当做最后的底牌，轻易不会出动。 即便某个地方出现叛乱，最多也就是出动百人铁骑，如此之下，哪怕是面对先天强者，也有一拼之力。 若是有善战将领指挥，而其本人武道又颇为不凡，这一战力还会倍增。 其中种种，倒是不需多做描述。 只不过，这支大军竟然出现在赤叶峰下，看建制好似全员出动，这在往昔皇帝出巡中，也是不曾有过的蹊跷之事。 更诡异的是，例数这些年来，历代皇帝前来赤叶峰，也不会停在山脚下，而是直接被孙家之人领上上。 甚至于，若有事相商，孙家为了表示和睦，维持表面的关系，也会听从召见，前往皇城，对皇帝表达一定的尊敬。 “陛下请回吧，老祖已经离开！” 孙不二面无表情的对着龙帐说道。 “大胆，尔敢对陛下不敬？” 一名铜铃环眼，身形魁梧的黑甲将领，持枪厉喝，声如雷霆。 可惜的是，孙不二目光都没闪一下，依旧淡漠的看着龙帐，似乎面对的不是当朝永德帝，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可对孙宫主无礼！” 龙帐中，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在那黑甲将领恭声退下后，龙帐内走出一名不算高，却也不算矮，身着明黄滚金龙袍的中年男子。 “孙宫主！” 永德帝温和一笑，好似面对老朋友一般道，“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数百年来，虽偶有摩擦，但那都是小辈之事，从未因此影响你我两家的关系。 我今天来此，乃是听闻镇国公现身，作为晚辈，特来拜见。” 听其语气，好似没有将自己当做一个皇帝，而是一个普通人般，与邻家好友拉家常。 但若真因此而掉以轻心的话，怕是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毕竟，这位当年可是在六龙夺嫡之中脱颖而出，圈禁长兄二兄，并逼的四弟、五弟叛乱，最终拨乱反正，战而胜之的主儿。 除了其自家六弟，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成了个无权无势的太平王爷，其余人可都没得到好下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陛下说笑了，君是君，臣是臣，我绝不会有所欺瞒，老祖确实已经离开！” 孙不二微微低头，似乎表示臣服，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古井无波道，“作为晚辈，自然不好随便打探他老人家的行踪！” “这么说来，老祖却是尚在人世！” 永德帝眼睛一亮，仿佛没有听出孙不二话语中的刺，呼吸在急促了刹那之后，不疾不徐道，“孙宫主，我想在赤叶峰等候老祖，一尽晚辈孝心，看在你我两家数百年相守护住的交情上，孙宫主可否通融一二？” “呵！” 孙不二唇角一扯，勾出一抹嘲弄意味，缓缓扫了眼周围的黑甲大军，冷冷晒道，“老祖修为通天，学究天人，只是一直潜心研究，绝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窥视。 他若愿见，你即便远在万里之外，他也会出现在你面前，不愿意见，哪怕擦肩而过，你也不会发现。 但陛下乃是大魏之主，我赤叶峰也是大魏属地，陛下自然可以来，想住多久都可以。” “孙宫主所言极是，我不过是听闻老祖在世，心中不剩欢喜，想要聊表孝心，这也是高祖传下的诏令，见老祖如见高祖，后辈子弟不得有半分忤逆！” 永德帝面露崇敬，一副小迷弟的样子，微微垂首道，“既如此，我便打扰了，劳烦孙宫主安排一番！” “陛下请！” 孙不二侧身一引。 永德帝也不含糊，只是领着几个太监宫女，甚至一个玄甲卫都没有带，另有一子一女紧随在侧，便上了赤叶峰。 孙不二眸中不屑之色一闪而逝。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这八个太监，可都是先天强者，联手之威，即便是他，都要暂避锋芒。 对于永德帝打的什么主意，他更是一清二楚。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追求长生？ 可惜，即便是在这世间有玄奇的武道，先天强者寿数，也不过两个甲子，偶有异数，至多也就是一百五十岁左右。 但现在，却出了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老怪物，作为皇帝，永德帝岂能不动心？ 至于带来大军拱卫，看似是皇帝出巡的正常规格，何尝不是出于对那位的忌惮，甚至想要用强？ …… 而引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却闲庭信步在数百里之外的玉玺山，那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谷之中。 曾经的皇家猎苑，如今已是被浓浓的迷雾所笼罩，乃是当年，陆川根据江南飞云浦后方那片雾沼，外加改换地形和辅以大阵，最终合并而成。 单此一项，最终成型之时，便耗费了陆川甲子时间，前前后后，贴进去的资源，更是难以计量。 除了迷雾笼罩外，更有各种险地，奇虫凶物横生，使得这方圆数百里，成了一片宝地。 就如现在，陆川已经进入了玉玺山五十里左右，便在一处谷地中，随手摘取了一株巴掌大小，通体有着银色纹路，彷如花朵般的神异灵芝。 咔嚓几声，三两口咬下，这株足以让先天强者打破头的灵药，便进了陆川的肚子。 可惜，即便是如此珍贵的灵药，至多就是让陆川感到一丝热气，别说填饱肚子，甚至对那近乎令人疯狂的饥饿之感，也没有任何缓解。 陆川撇撇嘴，似乎不合口味，又栽了几颗灵果，依旧没有多少效用。 吼！ 就在此时，一头数丈大小的斑斓猛虎呼啸而至，似乎发现了猎物，张牙舞爪的扑向陆川。 但在来到面前后，仅仅是一个眼神，这头堪比一品绝顶，凶恶绝伦的异兽，便既停顿在半空。 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眸子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与绝望，却动弹不得分毫。 一人一虎四目相望，前者微微张口吸气，无形的气流，自猛虎眼耳口鼻之中飘逸而出，如云如雾，没入其口中，后者便在一瞬间，干瘪枯瘦如柴。 “呵，看样子，以后得多吃点了，这也算是开挂吧！” 陆川啧啧嘴，摇摇头，眼中异样光彩一闪而逝，随手摘取了所过处的灵药当做零嘴，边向玉玺山深处而去。 这片宝地的神异，自然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可惜的是，即便是大魏皇室和孙家联手，至多也就是探查到五六十里左右，在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之后，不得不回返。 否则，以人性的贪婪，岂会放过这明显隐藏着秘密的宝地？ 陆川既然孤注一掷，决定闭死关，自然早就料到这一点，提前做好了布置。 事实上，虽然他突然失踪，看似没有交代什么，实际上，早就在那一百年之中，通过唯一的弟子孙渔，做好了一切准备。 而这玉玺山，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之所以先来这里，也是因为时隔太久，陆川也不能保证，一切都如自己所料般发展。 毕竟，离开太久了！ 但越是进入玉玺山深处，那熟悉又陌生的波动，便越发熟悉一分，也让陆川心头，有了一丝莫名的轻松。 看样子，并未出现太大的变化。 当然，即便真的有异数出现，以他现在的实力，足以镇压一切。 就如现在，一头通体银灰色，高约丈许，气息森然，恐怖到极致的银尸，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扑而至，却在陆川一手虚按之下，便既没入地面，挣扎不得脱。 “还能动？” 陆川眉峰微扬，看了看挣扎不休的银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目中了然之色一闪而逝，“看来这五指山，还需要再次完善，否则的话，不至于镇压不了一头力量受到限制的银尸。” 第四百九十六章 银尸生灵 银尸终究是被镇压了，就如现在，乖巧如死士般，跟随在陆川身后，寸步不离，又像是一个影子，悄无声息。 但当有任何东西靠近之时，他便会化作人间最恐怖的凶物，瞬间暴起，将所见之物尽皆撕碎，生吞活剥！ 这银尸，当然不是杜雄，而是当年的后手之一。 一座积尸地，可不仅仅是能用来养一头银尸，用的好的话，甚至能一直用下去。 更遑论，前前后后，玉玺山中，不知被填了多少尸体进去。 再加上后来精研出的养尸大阵，结合从杨家缴获的养尸之法，推陈出新，陆川也不管什么名声，大大方方进行，可不是为了早就一具银尸。 这头银尸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凑巧轮到他巡视罢了。 玉玺山虽被布置了大阵，但人力有穷时，陆川又不可能时时看顾，自然而然要做点小手脚。 每隔一个甲子，便会有一具成型的银尸巡视玉玺山，成为保护这座宝地的最强屏障之一。 一甲子后，银尸便会受大阵召唤，重新进入核心，另有一头银尸外出巡山。 如此循环往复，数百年不休！ 最强者，当然要数杜雄所化的银尸，而且与其它银尸截然不同。 但数百年未见，虽然心神中的联系仍在，可却弱化了许多，甚至近乎被磨灭，陆川现在也把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即便真的失去了控制，陆川也有信心，将对方重新镇压，收拢在麾下。 如今的他，可不会再有，当年的想法。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杜雄也是受害者之一，在没有成功之前，陆川也不会放弃任何助力。 毕竟，那些人可是来自上界啊！ 一念及此，陆川唇角微翘，露出一抹透着森然嘲弄的玩味笑意。 但即便笑着，仍旧没有半分人味，反而平添三分邪魅，像极了穷凶极恶，无恶不作的凶徒。 陆川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憎恶的人啊！ 哪怕，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本心不变，可手段和行事，却再无往昔的影子。 闲庭信步间，搜罗了几十株百年灵草和奇珍，全都如零嘴一般进了陆川的肚子，却依旧没有让他产生半分满足之感。 没办法，即便是天地奇珍，此间孕育的至宝，受限于天地规则，其内蕴藏的力量，除了精纯一点外，依旧达不到，甚至满足他行走坐卧间的消耗。 莫看陆川是在此间修炼到如今境界，可他是另辟蹊径，打破了世间规则的传奇存在，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就像现在，这些足以抵挡，乃至灭杀先天的种种屏障，陆川却是视若无物，仿佛游走在自家后花园之中。 不仅仅是因为，这大阵是经他之手所布置，更多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脱了此间界限。 不是一丝，而是完全超脱这一范畴！ 虽然那无形的天地规则，对于陆川的压制仍在，却无法完全镇压，只能不断传递出排斥之意。 就像一句老话，生活就像那啥，既然不能反抗，就要学会享受！ 只不过，通常而言，是对弱小者来说，可此时被逼无奈要学会享受的，却是这茫茫天地。 并非是说，陆川已经强过了天地，而是他本身成了一个异数。 放眼天地间，能够毁灭此间者，不说如过江之鲫，但绝对不在少数，却鲜少有人如此做，而是加以控制利用。 究其因由，便是每一方天地，都有其独属的特定力量，但却也有一个共通之处。 那便是，道归天地！ 每一方小天地，都有着道韵的一部分，可以利用，却决不能破坏，否则必受灾劫，乃至诅咒。 这是陆川在数百年潜修中，自身心神达到第三境时，福至心灵的突然明悟。 就像现在，他处于如今的境界，就好一个小偷般，悄默声的窃取了这方天地的一丝伟力，加诸己身。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可陆川却通过自身演化，成就了自身之道，并且繁衍壮大，就完全成了自己的东西。 这也是为何，此方天地明明对陆川有着限制，无时无刻不在排斥，却奈何不得他的根本原因。 说白了，陆川就是将自己当做了一方小天地才修炼！ 诸天伟力加诸一身，正是如此。 当陆川游走在玉玺山中，一边聊胜于无的搜索灵药奇珍补充自身，一边梳理数百年闭关所得之际，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最深处。 这里，是一座终年不见天地，有阴森寒雾笼罩的山谷，正是当年大晋杨家的养尸地所在。 不同以往的是，此间已是被重重阵法所覆盖，并且修建成了一座依山而建的九重五角高塔，棱沿上挂的却不是灯笼，而是一尊尊铜角金棺！ 细数上去，整整四十五口棺材，透着一股厚重磅礴之感的同时，更有一种邪魅凶寒之意！ 这可不是此间之物，而是陆川独创的炼尸法阵。 以阵为引，接月华入塔，融地脉尸气，养塔中炼尸！ 山谷中的浓雾，可不是单纯的尸气溢散，而是方圆数百里月华被吸引而来，经久不休，没有被吸收炼化，并与地脉尸气相融所成。 白昼之时，尸雾漫天，夜间之时，便会在大阵运转之下散开，接引月华映照炼尸塔，方圆千里都可见接天连地的光柱。 这也是为何，所有人都认为，此间有重宝的根本原因。 嗡嗡！ 咚咚！ 当陆川靠近此间数十里时，高塔震动不休，棺椁轰鸣不绝，其中之物似要突破而出，愈发显得阴森诡异。 吼！ 不等到达塔前，便有一声惊天长啸，仿佛吞吐日月的凶物觉醒，云雾缭绕成一个巨大漩涡，被吞吸入塔中。 轰！ 刹那间，一尊通体银灰色，却隐隐闪耀着刺目光华，约莫丈许高的银尸，自塔尖之中激射而出，直扑陆川所在。 并非是说，这头银尸发光，而是在感官之中，他就如一个光源体，实在是本身的力量太过强大所致。 若有人非要看清楚的话，不仅会刺瞎双目，甚至会冲垮精神。 只不过，陆川并不在此列，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一抹笑意让他堪堪有了一丝人味，而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灵！ 是的，如果非要说一下陆川现在的状态，也唯有神灵能形容了。 但陆川很讨厌这种感觉，却不得不成为这种存在。 来者，正是杜雄！ 不同于其它炼尸，杜雄是此间唯一没有受到制约，能够在此地自由行动的存在，也是玉玺山最后最强的防护。 可惜的是，历经数百年演变，武道比当初昌盛了太多，依旧无人能够到达此地。 “不错！”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杜雄，陆川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恶意而着脑，反而满意的品头论足。 就单纯力量而言，现在的杜雄，比之当年的银尸杨辰，强了何止数倍？ 这还是受到此间天地限制的缘故！ 只不过，对于陆川而言，依旧只能是不过如此。 嗡！ 不等杜雄靠近，陆川已是单手一挥虚按，比之此前那银尸强出不知凡几的杜雄，便也是被安落在地。 虚无中，似有一座大山降临，重峦叠嶂，峰峦起伏，一重一重，生生将其按落。 吼！ 不同的是，杜雄仰天怒啸，疯也似的反抗，双腿虽然不断向地下陷落，却依旧硬生生撑住了那天降神峰！ 这正是陆川推演自身武道，结合无数种武学功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终所创的一式掌法——五指山！ 当然，数百年潜修，也不可能只有这一招。 但对付现在的杜雄，却也足够了！ 直至这头堪称人间绝顶，能灭杀先天如无物的恐怖存在，被完全镇压没脾气之时，所耗也不过是堪堪让之前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全都消耗一空罢了。 按理说，陆川如今的境界，挥手间，引动天地元气攻击对手，不过是最基础的力量体现罢了。 但无奈又尴尬的是，此间天地对他异常排斥，又岂会借他力量御敌？ 好在，即便陆川无法得到有效补充，也足以应对此间所有突发状况，只手镇压天下，绝非一句空话。 “果然，你生出了灵智！” 陆川走到杜雄面前，笑吟吟的眼中，却再也没有了丝毫温度，仅仅是一种看到老朋友，自然而然的表现罢了。 吼！ 杜雄怒啸不止，虽然明知道眼前人是‘熟人’，可数百年放养状态，已然让他的野性达到了巅峰，岂肯再受奴役驱使？ 可惜的是，即便陆川不用，凭着当年的心神印记，还有一些小手段，依旧能控制杜雄，只是要多耗费点时间罢了。 作为对老朋友的尊重，陆川没有选择蛮横的重新烙印心神枷锁，而是在杜雄面前，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施展出一套功法。 一如当年，一人一尸，大眼瞪小眼，慢慢找回曾经的熟悉感。 即便相隔数百年，但刻录进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哪怕化作飞灰，也不会忘记。 不多时，杜雄的反抗便弱化了许多，虽然依旧不愿意接近陆川，可却再也不会如之前一般，感受到生灵气息，便会发动攻击。 当然，以陆川如今的境界，若是一心敛息的话，莫说现在的杜雄，即便他再做突破，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山字经之下，陆川只要愿意，真的会化作一块石头，如果石头会成精，怕是会把他认作老祖宗，比石头还像石头。 因为，这是他本身的道！ 万世不移，天地一心！ 陆川明悟了那三境，别人看他，自然也会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当然，这是境界不如他之人。 第四百九十七章 托塔天王 呼呼呼！ 万丈龙卷呼啸而起，接天连地，月华如雨倾盆，倒灌入九层尸塔。 遥遥望去，原本暗沉沉，透着无边死寂与阴森邪意的尸塔，竟是散发出耀目银光，彷如大日化生，映照苍穹。 陆川站在塔顶，脚踏九宫，手掐印诀，唇角翕动，似念念有词，目中蓦然神光绽放，右手五指微微曲起，向下一探。 “起！” 话音未落，九层尸塔嗡然震颤，发出有如雷霆般的隆隆轰鸣，方圆数百里为之震动不休，彷如地龙翻身。 咚咚咚！ 四十五方铜角金棺震颤不休，好似在擂鼓助威，惊天轰鸣滚滚，声震四野，万兽俯首。 咔咔咔！ 以九层尸塔为中心，方圆十里出现巨大地裂，有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轰咔！ 就在此时，一道雷霆骤然划破夜空，有如无上神兵，直取塔顶而来，欲要斩妖诛邪！ “哼！” 陆川眉峰微蹙，左掌在胸前一圈一探，似慢实快，轻飘飘拍击而出。 嗡！ 方圆万丈虚空微震，似有一座朴实无华，如梦似幻，在虚实之间变化无常的白玉石门出现，须臾化作丈许大小，凝实于掌前。 轰咔！ 几乎在刹那间，雷霆击落，刺耳轰鸣中，亿万雷光弧线闪耀，噼里啪啦与之白玉石门纠缠在一起。 最终，在同时湮灭，一切皆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就是拿点东西而已！” 陆川笑吟吟说着，目中却古井无波，彷如一潭死水般，凝望虚空，“那些家伙隔三差五的来偷点东西，跟强盗都没什么区别，也不见你说什么！” 轰隆隆！ 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原本月明星稀的天空，竟是在骤然间暗沉沉有如涂了铅墨，挡去了万丈华光。 “喂喂，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啊！” 陆川眉峰皱的更深，凝望苍穹，好似自言自语道，“打个商量如何？我就拿几样东西而已，咱也不多要什么，好歹在一块儿几百年。 我这人最讲道理了，可不像是那些白眼狼，吃着锅里，看着碗里。 赶明儿个，我去上了上面，把那些杂碎都弄死，给你出气！” 呼呼呼！ 飓风呼啸，彷如亘古沉睡的巨兽被惊醒，掀开了地狱幽冥的大门，肆无忌惮的释放着恐怖气息。 “嘿，那就是没的商量喽？” 陆川微微眯眼，笑容不见，淡淡道，“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本不该出现此间。 要是去了上面，不择手段的话，比那些家伙做出的破坏更大，你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不管怎么说，你也算照拂过我。 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活物，只要有基本的灵智，便能正常交流。 不说别的，就你现在这种情况，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我之所以能这么快醒来，也有你的功劳在内，那些家伙，再有个一两年，就该到了吧？” 轰咔！ 又是一道刺目惊雷划破虚空，瞬间击落在陆川身畔丈许外，却刺的虚空涟漪激荡，却没有伤及其分毫。 “啧啧，这就恼羞成怒了？” 陆川玩味一笑，眸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幽幽森寒，“怕不是，你已经油尽灯枯了吧？” 嗡隆隆！ 万千雷霆在乌云中滚滚游荡，彷如雷龙如海，欲要倾泻愤怒，无边威仪似即将喷发的火山，顷刻就要滚滚而出。 可惜，面对这聪明绝顶，甚至从自己这里窃取了某种机缘的家伙，却是如之奈何啊！ “这一次，我帮你挡了！” 陆川伸出一根手指，虚晃了几下，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带着不容置喙之意道，“下次，乃至下下次，我也帮你挡了，如果我成功，永远也不会再发生！ 但那些家伙有多强，甚至是有多可怕，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我得给自己弄点家底，就算是帮你的报酬，你要是拒绝的话，咱们就一拍两散。” 轰咔咔！ 话音未落，万千雷霆划破长空，好似宣泄愤怒一般，照亮了方圆数千里。 但也就是这一下，刚刚遮蔽了苍穹的乌云，竟是随之瞬间散去，露出了漫天星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嘿，还真是……” 陆川邪邪一笑，蓦地轻轻跺脚。 轰隆！ 方圆数十里山地，骤然四分五裂，无垠烟气滚滚而出，却好似被一股无形的伟力收束，尽数纳入了九层尸塔之中。 如此这般，足足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方圆数百里的烟气尽数被吸收一空，原本还郁郁葱葱的山林，竟是灰败一片，再不见任何生机。 但这座原本暗沉沉的九层尸塔，却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宝光，氤氲缭绕，赫然透着几分仙灵之气！ 只是，其上悬挂了几十副棺椁，实在是破坏了尸塔的形象。 否则的话，即便是大德高僧见了，怕是也会沐浴斋戒，虔诚扫塔参拜。 “收！”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虚抓的右手轻轻一提，继而一翻。 轰！ 九层尸塔赫然光华大作，震颤刹那之后，竟是凌空而起，须臾化作丈许大小，落向其掌心。 待得完全接触时，赫然成了尺许大小，神异非常。 若有上界之人在此，必会惊骇莫名，这分明是人仙之中移山填海，芥子纳须弥的神通！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啊！” 陆川满意点点头，却也有几分遗憾的摇摇头。 只因为，这是在一方被盗取过不知多少次天机道韵，以至于弱化，亦或者说蜕化了不知多少层次的小天地。 否则的话，当他做出这般举动时，已然在天雷之下，化作灰灰了！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 刚刚天象显化，正是此方天地意志动怒的征兆，差点就跟他撕破脸。 也亏得陆川沉眠数百年，在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与之有过接触，不仅窥得了其虚实，也窃取了一丝逆天机缘。 说是窃取，却与上界那些人，近乎破坏性开采一般的行为，有着天壤之别。 陆川只是以自身为天地，借此间天地伟力磨砺自身，近乎是一种模拟天地演化的行功方式。 从某种层面上讲，两者说是亦师亦友也不为过。 但老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天无二日，地无二主。 若是此间天地意志完整，亦或是没有被‘破坏性开采’多次，陆川此时的下场，怕是会凄惨无比。 即便是现在，陆川为了取走这数百年前，便布置好的后手，也是费了老牛鼻子力气了！ 当然，究其根本，还是此间天地的元气，不足以支撑他本身消耗的同时，还受到天地意志的排斥。 也就是对方奈何不得他，否则不说灭了他，也要将之扔出去！ 毕竟，九层尸塔可是吞了地脉。 这已经不是喝血吃肉那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挖根，还是不留余地的那种，天地意志岂肯干休？ 好在，一切都如当年算计好的一样。 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这九层尸塔的层次太低，勉强也就是与上界所谓的灵宝擦边，堪堪可以称作是伪灵宝。 而且，是最低档次，随时都可能崩溃的那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什么东西，都能蕴养个几百年，便能成就那等至宝的话，此间天地怕是早就化归真正的绝灵之地了。 换言之，那就是一座再也无法支撑武道，亦或是有修炼者存在的天地。 但陆川却非如此不可，必须冒这个险。 正如其所言，他要去上界，跟那些家伙掰腕子，岂能不准备点儿底牌？ 而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当然了，有一就有二，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陆川掂了掂九层尸塔，随手取出一个纳袋，将之装了进去。 毕竟这玩意不算小，总是这么拿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又不是托塔天王。 噗嗤！ 奈何，刚刚装进去，纳袋便既破碎开来，连带着里面的东西，也随之灰飞烟灭。 显而易见，这种最低等，甚至可以说是假冒伪劣产品的低廉纳须弥之物，根本无法承载九层尸塔这等宝物。 “看来，还是得跟当年推演的一样！” 陆川微微眯眼，眸中神光闪烁，托着九层尸塔，暂时扮作托塔天王，身形一闪，向南方而去。 南疆十万里山峦重叠，算是此间天地最大的一处宝地，可惜经过多年无休止的破坏，早已是名不副实。 也就是数百年前，陆川的出现，让上界之人没有来得及出手，以至于这些年来，攒下了不少东西。 可惜的是，陆川早年闭死关前，也做了一番布置，算是给自己积攒一点家底。 只不过，此行南下，却不单单是为了这些灵药资源。 途径飞云浦，遥遥看着那雾谷，陆川面上追忆之色一闪而逝，便既向内里而去。 曾经，需要数月才能达到的所在，此时也不过几天脚程。 也不知是否错觉，亦或是与天地意志达成了同一阵线的缘故，陆川觉得身上请便了不少，只是依旧无法借得丝毫天地伟力。 好在，数百年修持的肉身和底蕴，足够陆川几次施为，倒也没必要一个劲的挖此间天地的墙角。 再不济，还有玉玺山中数百年来，几处密地的积累，虽然很浪费就是了。 陆川倒是不怎么在乎，真要到了紧要关头，可不能小家子气，这可关系到他之后去上界，能否快速站稳脚跟。 第四百九十八章 塔灵玄瞳 摩云谷！ 南疆十万大山，自古以来的凶地之一，却也是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而且每隔甲子，都会有一大批上三品武者前往的宝地。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其下隐藏着一座大墓，内里似自成天地，隐藏无数重宝。 每隔多年，就会冒出一段，有关某个小小武者，闯入大墓后生还，并且从此武道昌隆，走上人声鼎沸。 据传，数百年前，那位横推百年，盖压一世的绝世人魔，就在大墓中获得了逆天机缘，才有了后来的逆天修为！ 当然了，传说是传说，具体如何，没人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摩云谷下的大墓，却是实实在在的宝地，同样蕴藏着难以言说的凶险。 每一次进入其中的人，几乎都是十不存一，可谓凶险与机遇并存，即便如此，也从来没有挡住武者前去的热忱。 此时此刻，明明还未到甲子开墓之期，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那遮天蔽日，足以侵蚀武者血肉内气的昏黄雾气，却仿佛遇到了天地一般，竟是自主避让开来，露出了那一座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洞穴墓道入口。 当然，这墓门是关着的，但当那人来到近前后，便自动打了开来，好似迎接主人一般。 “呵！” 陆川晒然一笑，径直踏入其中，好似闲庭信步般，一步横跨数十丈，便走过了拐角，在有如迷宫般的墓道中穿行。 曾几何时，那些逼得他狼狈逃窜，不得不全神应对的‘诡异’，此时在他眼中，有如梦幻泡影。 甚至不需要动手，仅仅是走过，便自主崩溃开来！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外挂，如今的陆川，就是一个人形自走挂。 除非是老天爷铁了心，要跟他分个生死，否则的话，他便是这些‘诡异’的天敌！ 而且，还是一逮一个准，能够轻易抹杀诡异的天敌！ 自然而然，这些诡异的力量，于他而言，不过就成了小儿科，贻笑大方般的东西。 事实上，即便是意志足够坚定的先天强者，也足以抵抗住这种诡异的力量，对于感官意识的强行扭曲。 至多，就是影响罢了。 而但凡是能够成就先天者，无不是万中无一的人杰，自身意志超凡。 只不过，这摩云谷的雾气太过邪祟，能够沾染先天真气，使得先天强者无法进入其中罢了。 这也是大墓中，那位的自我保护，它即便再强，也不过是能驱使先天之下。 当然，若是不惜代价的话，控制先天也不在话下，但那就得不偿失了。 隐藏于此，比之黄昏沙漠那位，存在年头都多的多的这位，今天却是收拢了所有力量，进入了那片神秘的空间。 没办法，陆川此行，根本没有掩饰自身气息。 如日中天，皓月当空！ 再加上与此间天地道韵的几分相似，这位都觉得，是天道看自己不顺眼，派下来这么一位来降妖除魔了。 但它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位老朋友。 而且，还是在它数千年古老意识中，为数不多，带给它‘愤怒’之感的老相识。 “呵！” 陆川一步跨空，好似瞬移般，直接在空空如也的石台上消失，整个人，连带身体，便迈入了那神秘空间之中。 看着光怪陆离，仿佛时空扭曲的空间，一丝追忆涌上心头。 但很快，便被陆川掐灭，他此行可不是来伤春悲秋，忆往昔的，而是来完善自己底蕴的！ “凡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四面八方，传来威严的声音，一尊万丈巨佛凭空而现，周身萦绕龙凤无数，彷如诸天佛国。 “行了，就你这点七拼八凑的东西，也就骗骗这里的土着！” 陆川晒笑道。 “大胆！” 那佛影怒喝如雷霆，探掌下压，真如一座大山凌空，欲要镇压一切邪祟。 “无知！” 陆川摇摇头，不见如何动作，身形虚晃间，瞬息拔高万丈，反观那佛影，却在一瞬间缩小如蝼蚁，探出的如山大掌，也在瞬间自我崩溃。 “臣服，或者死亡！” 同样的威压低喝，却带起了真正的风雷滚滚，彷如日月幻灭，天地倒悬。 不仅如此，在那佛影眼中，陆川竟是化作了真佛，周身八部天龙随行，亿万佛陀礼拜，祥云隐隐中，普度诸天。 “你……你是佛门秃驴的传人？” 那佛影骤然一变，竟是瞬间邪意森然，魔焰滔天，愤而挣扎着，欲要与之拼个你死我活。 “不知所谓的东西！” 陆川面色一冷，失去了与之交流的耐心，毕竟对方与他没有半点交情，当年差点还奴役了他。 嗡！ 话音未落，五指山降临，镇压虚空，天地俱静，时空倒卷，那无垠魔焰竟是点点消融，向内里收缩而去。 “可恶，本座与你拼了！” 愤怒咆哮间，那魔焰化作人形，时而如普度众生的佛陀，时而魔焰滔天，邪祟密布，时而道袍加身，在一瞬间，变化了无数次，诡异到了极点。 甚至于，就连五指山，都为之撼动，出现了腐蚀的迹象。 “不错，不愧是存在了数千年的妖鬼，勉强算是打破了天地枷锁！” 陆川却是满意颔首，转而又摇摇头，右手轻轻下压，声音淡漠如天律，又似言出法随，“但也不过如此了！” “不，本……我愿……” 五指山微微一震，似有无垠符文加身巩固，瞬间加速重压，那诡异的人形光影，最终化作一颗闪烁着淡淡毫光，龙眼大小的琉璃宝珠。 “呵，若是你能一直保持清醒，而不是为了自身强大，吞噬了这么多残魂，一心炼化，修持至今的话，不说达到我现在的境界，至少也能让我忌惮三分，可惜……” 陆川把玩着宝珠，浑然不觉，那足以扭曲先天强者意识的毫光，眸中神光湛湛，不断推演着该如何将之最大化利用。 “饶我一命，我愿认你为主！” 宝珠轻轻震颤，传来嘶哑魔音，又带着些微不可查的诱惑，“我知道上界无数隐秘，我……” “你那些所谓的秘密，不过是上界那些底层来到此间之人所留，待我去得上界，自是任我索取！” 陆川轻蔑一笑，淡漠道，“而且，你真以为我认不出来，你那本真之灵，乃是出自魔门的修炼之法吗？ 恰好，抽魂炼魄的手段，我也探究出了一点！” 此时此刻，被陆川强力凝炼成一颗宝珠的妖鬼，力量虽然大减，却也间接精炼了一番，本质上足足提升了一个层次。 可惜，落入了陆川手中，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你到底是谁？” 宝珠震颤，似惊怒，又似害怕，嘶声道，“你不可能知道本尊的来历，本尊乃是……”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不无讥讽道，“无论你谁，我都不需要一个反骨崽，还要多谢你凝炼了这么多残魂杂念，如此，我也能更好实施自己的计划！” “嘿嘿嘿！” 宝珠内的妖鬼，似乎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不由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道，“无知小辈，本座今天认栽，但你若以为自己赢了，那就大错大错。 本座不过是一分魂，嘿，只要你敢去上界，本尊定会有所感应，到时候，你的一切……” “聒噪！” 陆川微微眯眼，掌心中似有无形光焰升腾，烧灼的妖鬼吱哇惨叫，冷声道，“以此间天地道韵洗炼，返本归源，这样都能找到的话，那我也认了！” “你……啊！” 宝珠内惨叫嘶吼戛然而止，视有无形烟气升腾而起，化作虚无，只剩下流光溢彩，在宝珠内翻涌不休，平添了几分神秘光泽。 “主……主人！” 不知过了多久，宝珠内光华一闪，似乎多了一只流光溢彩的眼睛，整个就如一只眼球，怯生生的看着陆川。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玄瞳，代我监察尸塔！” 陆川淡淡道。 “玄瞳谢主人老爷赐名！” 宝珠轻轻一颤，在陆川掌心里打了个滚，好似俯身一拜，多了几分活性。 “好！” 陆川微微颔首，淡笑道，“你意识之中，留存有诸多残念记忆，我已替你大体理顺，但有很多不必要的东西，你可以自行清减，如此，你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而你本身真灵，乃是得自那上界一尊不知何等境界的魔头分魂，算是底蕴根脚非凡，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这份资质。” “主人老爷放心，玄瞳定会百倍努力，不负主人老爷此番造就恩德！” 宝珠再次轻晃，竟是化作一个拇指大小，身着彩衣的小小人儿，冲着陆川连连叩首。 但若仔细观察的话，其身着的彩衣，哪里是彩衣，分明是一只只闪烁着诡异光泽，蕴藏着超乎想象力量的眼睛！ 这正是玄瞳之名的有劳！ “嗯，你第一个任务，便是操持这大墓融入尸塔！” 陆川说着，左手一翻，尺许高的尸塔凭空而现。 小人儿玄瞳乖巧叩首，骨碌翻身，没入尸塔顶层之中，瞬间彩光大作，映照天地，真如那佛塔供奉了一颗圣佛舍利。 而那无垠彩光，好似一只只无形触手，拉拽着此方空间，化作光怪陆离的光幕，有如彩虹般被吸纳入宝塔之中。 不知多了多久，尺许高的尸塔，竟是化作巴掌大小，晶莹剔透，塔身月华莹莹，塔顶大日普照，端的是一尊镇世异宝！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小仙与爹爹 黄昏沙漠，风沙依旧，呼嚎漫天！ 但这遮天蔽日的沙幕，此时却如门帘般，自动向两旁掀开，彷如迎接尊贵的客人。 光影流动，一道瘦削身影漫步而来，闲庭信步，越过了漫天黄沙古道，一脚踏入了吞天噬地的漩涡之中。 不多时，便出现在了暗沉沉，死寂无声，彷如幽冥般的地下古城。 一眼望去，陆川看到了残垣断壁，看到了隐藏其中，被莫名阵法隐去的无数铁尸，甚至还有曾经留下的斑斑痕迹。 嗡！ 随手一抛，九层尸塔迎风便涨，瞬间化作数十丈高下，四十五方铜角金棺嗡然震颤，黑漆漆的窗口门洞喷吐出烈烈如焰般的阴寒尸气。 吼吼吼！ 无垠吼啸乍起，那隐于阵法之中，被束缚住的无数铁尸，好似受到了莫名牵引，厉啸不绝，却又冲不出来。 咚！ 陆川一脚踏出，有如擂鼓轰鸣，又似惊雷滚滚，声浪席卷所过处，噼里啪啦刺耳爆鸣不绝，光影闪烁间，无数扭曲的光幕骤然崩溃。 嗖嗖嗖！ 只见数以千计的铁尸，从那些光幕破碎的所在飞扑而出，自四面八方而来，仿佛乳燕投怀，看也未看陆川，径直投入九层尸塔之中。 陆川也未在意，一步步向前走去，所过之处，方圆数十里的阵法，皆被其导入地下的力量所波及，崩毁之后，是否其中束缚的铁尸。 此时此刻，即便那头老龙尚存，也挡不住他一掌之威，更遑论对方早已寂灭，而且在多年前，一人一龙便交过手了。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老龙与那摩云谷中的妖鬼，可以说是一样的古老存在，却都受限于某种规则，而不得不困居一地。 不同的是，前者可以在这广袤无垠的黄昏沙漠中纵横驰骋，后者却只能困居摩云谷大墓，哪怕后者存在的年月更长更久。 那老龙乃是一千多年前的大周皇室之人，以秘术进入沙齿兽之中，结合一丝单纯稀薄到极点的血脉，勉强打破了自身极限，抗住了此间天地规则的限制。 但可惜的是，上有天地规则，下有自身天资，却难以如陆川这般打破自身枷锁，成就非凡存在。 至于那大墓妖鬼，来历便更离奇，甚至称得上诡异了。 原本在陆川所想之中，也是如这老龙一般的存在，作为看顾某处宝地的看门人。 但没想到，只是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这大墓妖鬼的身份，确实是数千年前，某一代已经不可考的皇室，也就是十三家之一子弟之人。 同样，也是被一尊超乎想象的存在，以分魂残念寄居，想要来此搅风搅雨的恐怖，结果由于不知名原因，亦或是两界交互的莫测伟力所伤。 结果便是，这分魂成了残念，不仅本就不多的记忆大损，后来更是被人识破，亦或者说是察觉到不妥。 再后来，便是到了摩云谷大墓之中，通过吸纳神魂来蕴养己身，结果因为太贪心的缘故，导致自身成了那等鬼模样。 当然，更多是因为，诸多变故之下，使得这老妖怪失去了理性，还有无数年的孤寂折磨，早已无法正常思考。 若非每隔甲子，都会有一批人结队闯进去，偶尔还有零散的人陷入其中，作为生活的调剂品，这老鬼怕是早就疯了。 这些，便是陆川从对方魔魂之中得到的情报。 只可惜，对方数千年积累，记忆实在是太过杂乱，即便是现在的他，也险些承受不住冲击，只能捡重要的翻看一番。 或许还有其它重要的内容，却要留给塔灵玄瞳自我整理之后，再说给他听了。 只不过，无论是分魂或残念，记忆都被刻意删减或损毁了很大一部分，关于上界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些大能者也不是蠢货，岂会让一个分魂，知道自己所有的底细？ 对此，陆川也不甚在意，左右是要上界看一看的，早晚都会知道。 “站……站住，你是什么人？” 蓦地，一个脆生生，约莫有些凶巴巴的声音传来，好似警告般道，“这里是本大仙的潜修之所，快快离开！” 陆川脚下微顿，凝目望去。 不知不觉，竟是已经走到了地下古城的中心，那座不断高，也不算矮的石台上，赫然多了一副数十丈大小，散发淡淡昏黄毫光的森白骨架。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位‘老朋友’会死，可看到他的尸身骸骨时，陆川依旧失神了刹那。 “喂喂，都说了，别过来啦，再过来，本大仙要生气了！” 那脆生生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了，“本大仙很凶很凶的！” 虽然说着很凶，可配合那脆生生的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奶凶奶凶的气息！ 陆川脚下莫名一顿，深深看了眼那骸骨头颅所在，默默转身就走，不仅没有收取那些阵法中养护了数百年的天材地宝，甚至施展神通，悄无声息恢复了那些被破坏的阵法。 “就当留个念想吧！” 挥手间，收纳了不知多少铁尸的尸塔，须臾落入掌心，陆川一步踏空，眨眼消失不见。 “好可怕的人，吓坏小仙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形如龙头的骸骨头颅眼眶中，爬出一个约莫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小女童，粉嫩嫩的小手拍着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 只不过，在其额头上，赫然有两个银黄色的粉嫩小角，身后更有一支形如蝎尾，却密布鳞片光华的细长尾巴。 “哼，要是爹爹在，一定能打跑这吓唬人的家伙！” 小女童皱了皱琼鼻，握起粉拳，向着空处挥舞，好似示威一般道，“不，小仙才不要爹爹，臭爹爹，抛下小仙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呜呜！爹爹，龙伯伯，小仙好孤单，好害怕……” 说着，返身爬回了龙眼之中，不知嘟囔着什么，好似很快睡去了！ 对于这些，她当然不会知道，都落在了暗中的一双眼睛里。 “哎！” 无声叹息间，似有威风吹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 当陆川再次出现时，已然回到了地面，迎着漫天风沙，面无表情的离开了黄泉古道，稍稍改换了下方向。 一两天后，便到了一座古城之前。 双旗镇，曾经黄昏沙漠之中，唯一的人类聚集地。 但在数百年后，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繁荣，更有其它镇子在沙漠中出现，只是没有双旗镇繁华罢了。 如今，依旧是铁、赵两家掌管双旗镇，曾经的镇西王府朱家，却早已不知所踪。 并非是说，在当年那场动乱中，朱家被灭了满门。 而是，三家都受到了莫大打击，不得不隐藏幕后，直到百年之后，‘人魔’归墟，才重新回归。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鲜少有人知道，这也是豪门世族的底蕴，底牌无数。 当然，更多是因为，陆川放了他们一马。 否则的话，以他当年的权势，即便三家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被灭门的结局。 而此间，就连藏身的天涯海角也没有。 就连北方草原都臣服了，又有哪里能够藏身呢？ 只不过，陆川放过他们一马，也并非是顾念着一分旧情，同样也不是好心，而是有自己的目的。 陆川如常人般，迈步进入双旗镇，可守卫城门的军卒，亦或是来往的游商，竟全然无视，好似没有看到一般。 这是他超乎常人的神识之力，外加自身超凡脱俗的武道，两者相结合之下，完全扭曲了常人的感官意识。 莫说这些连个一品绝顶都没有的武者，即便是先天存在，陆川不愿的话，也没人能发现他。 默默看了看，好似要寻回当年的感觉，却怎么也找不到本分触感。 陆川却强迫自己，坐下来吃了顿饭，喝了碗酒，又一路挑了些零食，哪怕是味同嚼蜡，依旧强制自己咽下去。 不知怎么回事，陆川眼角湿润，竟是哭了！ 虽然只有很浅的一丝，可陆川真的是在哭，哪怕当年亡命天涯，无数次险死还生，他没哭，李月华死在他怀中，也没有哭，只是倍感疲累与哀伤。 但现在，他哭了！ 噼里啪啦！ 顷刻间，乌云盖顶，倾盆大雨瓢泼而下，竟是瞬间打湿了这干燥的沙地。 “这鬼天气，怎么回事？” “见鬼了，黄昏沙漠整年都不待下滴雨的！” “快，收摊了！” 一时间，满街行人仓惶而走，收拾东西，只因这大雨来的太过突然。 但诡异的是，前一刻还乌云盖顶，大雨倾盆，紧接着便是万里无云，晴空昊日！ 没人能注意到，街角一个小吃摊上，少了一个食客，就连摊主都有几分茫然的捏着一颗银角子，似乎在寻思这是哪儿来的，又或是这天气是怎么回事。 陆川到底是陆川，历经数百年磨砺的心志，说是心坚如铁都不为过。 可惜，打破界限解锁，并非没有代价。 借天地伟力磨砺肉身，窃取一丝道韵演化自身天地，使得他成就非人存在，也真的成了非人，竟是连记忆中的味觉都没了。 并非是说，吃不出味道，而是这常人能品出的味道，再也无法吸引他分毫。 换言之，他曾经死守本心，做人的坚持，毁掉了大半。 之所以没有完全毁去，仅是因为本心中的执念，依旧支撑着他，只是本性中多了一分，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相若的意味。 这样的他，还算人吗？ 第五百章 猎狗 一场大雨，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好似老天爷在闹着玩！ 事实上，不过是此间某个人形自走挂，一时的有感而发，引动了天象而已。 毕竟，陆川现在不大不小，也算是此间的另一个天地。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还与此间天地达成了默契，亦或者说是协议。 不管怎么说，两者的道韵同源，哪怕是陆川窃取自前者，哪怕不被认可，却依旧达到了这等境界。 好在，陆川本心明悟，很快便收束了心绪，恢复了本真。 若非此前在黄昏沙漠地下古城之中，见到了当年的那只小蝎子，又听她胡言乱语，陆川也不会如此容易便时空。 说白了，那是一个引子，陆川本身又从未忘记过做一个人的本心，结果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即便是陆川也没想到，那条畸形的老龙没有成功，某种程度上却也成功了。 因为，此方天地自有限制，不可能出现妖！ 但偏偏出现了，那小女娃，就是当年他以心血培养的蝎皇。 按理说，两者心血相连，心意相通，都能察觉到对方，根本瞒不过才对。 可是，当初为了应对各方压力，陆川也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便与这老龙达成了协议。 即便是后来武道大成，陆川强过了这条老龙，却也奈何不得对方。 毕竟，老龙会遁地啊！ 这十万里戈壁黄沙，便是他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除非是现在的陆川，能够以移山填海的大神通镇压。 否则，还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堪称无敌的存在！ 就如那摩云谷大墓妖鬼，也是一个无敌的老妖怪，碰上陆川这人形自走挂，才输了个底儿掉！ 最重要的是，陆川经由天地伟力锤炼自身，气息早已大变，甚至连人类本应有的未觉，都失去了。 当然，也是因为此间天地的限制和排斥性，去了上界，或许能有稍稍缓解。 而蝎皇也受老龙一身血脉灌体洗炼，虽未能洗去陆川的人族血脉，却也与之相融，并且占据了大部分的比例。 若非陆川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蝎皇的造物主，本身境界又远在她之上，怕是还真难察觉到。 毕竟，当初是他自己切断了心神联系啊！ 认真而言，他陆川也算是个抛妻弃女的渣男，几百年都没想着看一看。 哪怕是当年，又来黄昏沙漠揍了老龙一顿，也没见上面，说是蝎皇闭关，实则是在吸收融合龙血。 不管怎样，这老龙也是够狠，宁可一死，也要培养出一个能够接替自己位置的存在出来。 对于这老龙的心思，陆川也算是比较了解。 比较，相较于孤独无依的老龙而言，一千多年的时间，早已看淡了生死，也明悟了世态炎凉，浑然不把当初的族命放在心上了。 甚至于，还存了一分恨意！ 就如那杨家银尸，本身是留给大晋皇帝的躯壳，这位就真的甘愿成为这等不死不活的鬼东西吗？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畸形的残忍秘术，剥夺了其中的杂念，只剩下执行命令的记忆。 可惜，即便再厉害玄妙的秘术，依旧会有其局限性。 就如这老龙，亦或摩云谷大墓中的妖鬼，都是打破了常规的个例，完全不将当年的命令当回事了。 甚至于，还起了报复那些将他们变作这般模样之人的心思。 老龙之所以要培养蝎皇，就是要弄出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强大存在，占据了那处宝地，好好恶心下后来的十三家之人。 某种意义上而言，与陆川所作所为，也没什么区别。 真要分个一二三四五的话，只能说，他们不够狠，亦或者说，条件不够，远远不如陆川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老龙的死，妖鬼的臣服，就是最好的明证！ 至于蝎皇所化的小女儿，会喊他一声爹爹，无论是无意识，还是那老龙的阴谋，陆川也不怎么在意。 不管怎么说，这小女娃身上，确实有他一分血脉，当年也是自己一点点喂养长大的。 也因此，陆川才转身就走，不会将她当做一个工具驱使，算是全了当年的缘分。 若是日后有缘再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间虽然孤独，但好在没有任何凶险，陆川也做了一点小手段，打破了那阵法中的束缚，可以让小女娃在合适的时机离开。 至于他自己，是真的没时间亲自教导了，也不想再经历一次离别。 这一去，真的可能是生死离别啊！ 陆川显得很矛盾，亦或者矫情，但这正是他坚守本心为人的最佳明证。 人，本就有七情六欲，酸甜苦辣，嬉笑怒骂！ 于他而言，哪怕是装，也要装个人。 即便是谎言，陆川也认了，当能骗过自己时，那就是事实，这就是他的坚守，他的本心。 双旗镇西南两百里，是一处寻常的沙丘，与这万里荒漠并无二至。 但当陆川到来，并且随手挥开沙丘，露出下面的地宫时，便代表了这里的不平凡。 地宫石门上，携刻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古，正如所有墓门上的诅咒恐吓一样，无论身前是什么身份地位，都会担忧死后被人盗墓。 尤其是，那些自认为身份不凡，来历尊贵之人，必会对墓葬之所，设置重重防护。 就如现在，看似没有多少异样的墓门，实则设置了不凡的阵法遮掩。 但对于陆川而言，实则简单的可以，就如一层窗纸般，一戳就破，毫不费力的随手破去。 进入墓道，里面虽设置了层层精妙机关，甚至还有各种隐秘的阵法，比之当年的大晋皇宫宝库，或许有所不如，却也很了不得了，甚至更加繁杂。 只因为，这是双旗镇铁家，无数年来，一次次更改修建而成，凝注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心血。 可惜的是，面对陆川的到来，就好似赤条条的小羊羔，只能等待着被蹂躏。 甚至，那些能够灭杀绝顶先天的阵法机关，都没有丝毫触动。 陆川一路无碍，进入了最里间，看也未看那些品相不凡的入品玄兵宝甲，各种金银财宝。 “呵，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唯有在地宫之中，看到那足有数十亩地大小，放置了密密麻麻，数以万计人蛹的所在时，陆川才淡漠的冷冷一晒。 无它，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看穿，这些做了种种特殊手法处理的人蛹，实际上都是人。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 当达到某种阶层时，便自以为超脱凡流，高高在上，可以予取予夺。 即便是这等罪大恶极，乃至人神共愤的殉葬，都能做的出来！ 而且，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将之活生生铸入俑中，亦或是用特殊药石加以炼制，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只因为，这些人觉得，死后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享受荣华富贵。 岂不知，众生平等，绝非空言。 人死之后，就是黄土一捧，至多就是有些人化作各种妖魔鬼怪罢了，但那早已不是当初的人了。 就像陆川现在做的，站在一樽棺椁前，随手挥开了棺盖，露出其内一具栩栩如生，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尸体。 这尸体是一个雄壮的中年男子，似乎是英年早逝，可身上却并无多少损伤。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陆川闭目掐诀，以血为引，自身无上伟力牵引，墓地中的无垠怨气，化作一道血符，印入了男子眉心。 “呼” 刹那间，男子眉眼开阖，似有血光迸溅，凶性大作，竟是无声无息自棺椁中平飞而起，仰天怒啸，吞吐无垠尸气。 轰隆隆！ 地宫之中，似地龙翻身，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棺椁震动不休，自其中散逸出淡淡的灰色气流，最终化作一团，好似龙入大海一般，没入中年男子眼耳口鼻之中。 中年男子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竟是在片刻之间，化作丈许高，通体褐色，彷如陈年古铜铸就，隐有银色斑点密布体表，赫然是一尊青面獠牙的铜尸！ “不错！” 陆川微微颔首，淡漠道，“数百年地气蕴养，一朝尸气入体，便是铜尸巅峰，也不枉我当年费尽心思，做这一番手脚了。” 原来，当年两界交互之后，对于十三家隐藏的后手，陆川只做不知，仅仅是收拾了他们表面上的势力，这些家族都转明为暗。 实不知，这正是陆川的算计之一。 所图，自然是要十三家在无暇他顾之时，陆川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这些家族的墓地做手脚。 似这等豪门世家，实则都有明暗两部，防的就是一着不慎，被人一网打尽。 陆川心思缜密，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养了数百年的猪，现在便是收获的时候，而这刀，便是他们各家埋入墓地的老祖宗！ 那血，自然是陆川取自铁家人的血！ 那怨气，自然是这墓地中，数以十万计，乃至百万计的亡魂所留！ 那行动力，自然是陆川所赋予！ 不将十三家血脉斩尽杀绝，这铜尸绝不会停下，除非陆川亲自出手，可他会吗？ 答案是肯定的！ 陆川还要这十三家老祖所成的铜尸，以各家子嗣血脉养身，然后放到上界去，作为狗，捕杀那些家伙，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这就是他数百年前，结合幽冥殿和杨家留下功法所创的秘术！ 第五百零一章 韩擒虎的请求 杀戮骤起，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波及了大江南北。 先是黄昏沙漠之中，坐拥双旗镇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铁、赵两家被人连根拔起，更是杀的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可诡异的是，除了插手此间之事的人外，也就是铁、赵两家子弟被杀，而且死状极惨，好似被什么妖魔鬼怪吞噬了全身血液精气的干尸。 有江湖前辈查看之后，最终得出结论，竟好似与数百年前发生过的尸乱之祸惨状，颇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那是尸乱之祸波及甚广，从未听说过，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还挑食的！ 而具活下来的人，亦或者说，远远看到那场惨祸的人说，好似真是有一个看真不切的鬼魅，突袭了铁、赵两家之人。 无论他们躲在哪里，隐藏的多深，都逃不脱被索命的死亡结局。 双旗镇惨祸发生之后，更有人传闻，在黄昏沙漠中游荡的几大沙盗，几乎也在一夜之间崩溃。 那些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沙盗，竟好似被吓傻了一般，疯疯癫癫，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偏偏大半都逃了出来。 最后才问出，这几家沙盗的首领或骨干人员，竟也是被那鬼东西盯上一般，最终成了一具干尸。 一时间，黄昏沙漠中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很是萧条了一阵子。 但也就是如此了，反正又不是死的自己，而且双旗镇中空出了那么大片利益，自然会有人顶上。 至于双旗镇外的事情，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紧接着，便西疆所在，几处罕有人迹的深山老林，亦或是普通村镇，也在数日之间横遭灭门。 那些人的死状，与双旗镇铁、赵两家如出一辙，同样没有人逃生，即便当时有人逃了，也躲不过追杀。 真就如厉鬼索命一般，一抓一个准，甚至因此衍生出了许多个版本。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却游走在大江南北，一如在黄昏沙漠中一样，以邪恶至极的秘术，制造着无双杀戮的邪物。 大魏修炼界，也因此一日三震，引得无数隐居的老怪横空出世，准备降妖除魔。 可惜的是，无论是谁，呼朋唤友也好，三五成群也罢，最终结果，都是杳无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多方寻找，才在犄角旮旯中，发现了这些先天强者的尸骸，与那些死者如出一辙的死法。 以上种种，不得不让人怀疑，月前传闻，赤叶峰顶之上，那位数百年前，横推百年，盖压一世的人魔复生传说。 原本是有人不信的，甚至是九成九之人不信，毕竟，人怎么可能活数百年呢？ 但随着这些惨祸发生，明里暗里的大势力暗中追查，还有此前那数十位先天强者的死亡，无不昭示着有大事发生。 甚至于，还有人想要举办武盟大会，推举出一位盟主，共商义举，斩妖除魔。 可惜的是，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除了那位人魔之外，但凡是上了先天的存在，又岂会轻易认可或臣服一个同阶武者？ 如此，纷纷闹闹的大半个月，也没有弄出一个结果。 而此时，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是从北疆草原赶回，之后便有传闻，草原上几个长盛不衰，算不上强大，却从未断过传承的族群，竟也是在一夜间被灭族，就此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呵，若非早早就盯着这些家伙，还真差点就被他们糊弄过去，竟然藏身北方蛮族之中！” 陆川一路南下，眼见就快接近日月峡了。 于他所料想的差不多，所谓的北方蛮族，也不过是十三家权利争斗之下的产物罢了。 曾几何时，其实双方都是一个老祖宗，只是在有心人推动之下，越来越多人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迁徙到北方。 再加上，刻意的文化割裂，一次次的矛盾积累，最终结下了死仇，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陆川能想象到这是怎样一种情形。 例数华夏上下五千年，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门阀之祸，甚于一切。 如果真有人能如那位始皇帝一般，一统天下，再花个百八十年梳理矛盾，潜移默化之下，说不定就能重新融为一体。 可惜，没人能做到，陆川也没兴趣，更没心情做这些。 陆川已然能够感觉到，天地间的异样波动，已经越来越明显，这是两界交互即将开始的征兆。 这一次，将无人能够阻挡他去往上界的脚步！ 谁也不行！ 陆川一步跨空，冯虚御风，须臾跨过了日月峡，看也未看下方已经渐升异变的异兽珍禽，径直跨过了野马川、乌定河，落向了羊山县。 虽然已经体会不到食物的滋味，但陆川依旧不想在外风餐露宿，有如野人一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不是他受不了苦，而是早已经打定主意，哪怕是假装，也要装作是一个普通人。 风吹日晒，雨打雪冻的日子，已经过了数百年，也忍受了数百年，他要重新拾回做人的感觉，哪怕是假装。 但让他面色微沉的是，当回到羊山县时，这里已是被朝廷大军接管。 以他的眼界阅历，自然一眼能认出，这是朝廷的禁军——黑虎玄甲军，直属于皇帝调配的禁军精锐！ “呵！” 陆川冷冷一晒，心念电转，瞬间便知道了这位永德帝想要做什么。 一来是想向他展露实力，二来么……呵呵！ 无论有什么谋求，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算不过是灰灰罢了。 陆川本不想多做理会，但既然他现在家装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而这家伙又恶心到了自己，自然要出一口气。 于是乎，没有任何伪装，当陆川来到羊山县外，察觉到永德帝所在时，一步跨空，彷如斗转星移，直接就出现在了这位的面前。 “什么人？” “大胆！‘ “有刺客！” 不大的院中瞬间多了一个人，隐藏于暗中的皇室供奉，还有几个老太监，惊骇刹那之后，便既围拢了过来。 “退下！” 但永德帝在起初的惊慌之后，便既摆手低喝，恭恭敬敬的向着陆川施礼道，“韩家十六代家主韩明德，拜见老祖！” 话虽如此，那些人也都知道了，眼前这貌似年轻的不像话，却偏偏看不清真容的存在，就是那传说中的人魔，也就是第一代镇国公。 只不过，这位凶名过甚，皇室之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月余来发生的惨事，都与之有关，只能强忍着惧意，没敢轻举妄动，却也没有第一时间退去。 而事实上，永德帝也很紧张，甚至是不想承认自己怕到了极点，所做的暗语手势，也是让他们严阵以待。 可惜，这一切小动作在陆川看来，有如稚龄童子般可笑，可惜却没有引动他丝毫笑意。 否则的话，他真不介意，给这家伙一点好处。 毕竟，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故人之后，总要给几分薄面。 “你很蠢！” 陆川俯视着永德帝，虽然两人身量相若，可哪怕是平视，依旧仿佛陆川站在山顶，就似看着脚下蝼蚁。 而事实上，永德帝也有如此感觉，浑身不自在，努力想要鼓起一点勇气，好让自己不至于失了帝王威仪，最终却一点也提不起来。 以至于，瞬间冷汗涔涔，汗透衣襟，两股战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千古皇朝，什么万世不朽，在这一瞬间都通通丢到了爪哇国，只想远离这看似寻常，却让他恐惧到了极点的年轻人。 “认识他是谁吧？” 闻听此言，永德帝有些僵硬的抬起头，只见到，一尊身着滚金龙袍，体型高大健硕，足足比他高了一头，有着帝王威仪的人影站在面前。 眉眼间，依稀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再看那龙袍，分明是大魏皇帝的衣着打扮。 “高……高高……” 永德帝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面色惨白如纸，有如见鬼般看着对方。 他正能忘记？ 自幼无数次梦想，想要远迈前人，奈何得位不正，天资又不算出众，以至于如今大魏又有了乱象。 莫看现在还未如当年的大晋一样，天灾人祸不断，却也不过是各方极力克制罢了。 而眼前之人，他在自家皇室宗祠之中，曾经无数次叩拜，正是开创了大魏的高祖皇帝——韩擒虎！ 永德帝惊怒交加，他也该愤怒，却旋即便是气馁，面露哀求，噗通跪倒在地。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你该庆幸，否则现在韩家已经被灭门，这家伙怎么说，当年都跟我有一分香火情，念在他们兄妹俩的份上，我不会动韩家后人，哪怕你们做的事情，让我很恶心。 这家伙早年算不得聪明，晚年也算开了窍，求我帮他一个忙，带他去上界看一看。 我知道，他清楚我要做什么，所以在死后，便自愿入皇陵后，成为炼尸。 他哪里是想去看一看，想的话，当年就跟着那些家伙走了，所要不过我放你们一马而已。” “开恩，后世子孙不肖，不知……” 永德帝叩首不已，心中还存了一分侥幸，凭借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应该能应付一二。 却不曾想，那些人就跟死了一样，竟是一动不动，彷如魔怔一般。 第五百零二章 通道再开 大魏变天了！ 一日间，皇帝禅位，另选一亲王继位，昭告天下。 原本蠢蠢欲动之辈，无不偃旗息鼓，再也无人嚷嚷着选什么武盟之主，斩妖除魔，也无人敢再搞什么小动作，想要改天换地。 说白了，在任何时候，都是看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现在，人魔复生，已成事实，自然是这位数百年前，便是天下传奇的存在说了算。 这可不，现身不过两个月，赤叶峰上那鸠占鹊巢的所谓孙家镇国公，便成了哈巴狗一样的东西。 隐于暗中，时刻准备复起，搅风搅雨的十三家，也随之灰飞烟灭。 就连执掌大魏最强力量的永德帝，也不得不乖乖退位，甚至没有传给自己的子嗣，而是传给了他当年的手下败将。 可以想见，等陆川离开此间之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下场。 永德帝前车之鉴不远，继位者哪怕再蠢，也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必然是斩草除根无疑。 帝王之家无亲情，这话是真的一点都不假！ 纵观大魏这十六代皇位传承，除了最上数几任以外，无不伴随着腥风血雨。 当然，这就不关陆川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自家当年的铁匠铺后院之中，翻阅着孙不二送来的功法秘典。 纵然以他现在的境界，此间任何功法，都可以不放在眼中，甚至难有助益，可毕竟是数百年来的武道演变。 其中若偶有别出心裁者，倒是能让他有所收获，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更何况，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即便是先天功法，以他现在的境界，看一遍的功夫，就能看出其中概要。 之所以如此不厌其烦的翻阅功法，除了想要看看，这些年来，是否有什么能令他耳目一新，另辟蹊径的特殊功法，更多是要将之录入尸塔器灵玄瞳的意识之中。 真要论起来，这玄瞳虽然远远比不得他强大，可只要利用好了，却是一个绝佳的助手。 甚至于，更进一步的话，可以帮他省了自己推演功法的枯燥过程。 玄瞳本体核心，乃是那妖鬼的魔念残魂，却又有诸多异常坚韧，执念深种的分念，可以说是一个聚合体，而且数量不少。 但经过陆川的强力炼化，直接抹去了其魔念残魂中的疯狂意识，只留下最纯粹的有用记忆，其余杂念更是被剥离开来，成为一个个单纯的个体。 如此一来，玄瞳就有了自主意识，并且在陆川控制下，却无法直接将其它个体分念吞噬炼化。 不是做不到，而是陆川不允许。 并非怕玄瞳太强大，以至于仆强主弱，而是陆川另有重用。 如果真要说的话，玄瞳就好似一个中端处理器的核心，而其余分念，则是一个个没有自主意识，受其控制的子程序。 在陆川指挥下，玄瞳会发出一道道指令，经由这些子分念完成。 现在，最基本的就是学会处理到手的功法，从而整理出对陆川有用之物，并且分门别类的储存这些东西。 为了让玄瞳更好的完成任务，陆川甚至不惜将自己前世的部分记忆，印入其意识之中。 如此一来，才能更好的领会其意，完成下达的任务。 玄瞳也不负所望，如今已经处理的有模有样，只是灵智上的受限，让他难以完成高深的任务。 就如这整合先天级的功法密录，玄瞳意识中所留，最强也不过这一阶层，虽然知道上界有着更多古老可怕的存在，却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毕竟，那核心魔念残魂，本身记忆就没有多少，更受过重创，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被困摩云谷大墓中数千年之久。 陆川倒也没有强求，虽然时间不算充足，但他很清楚，这件被自己强行炼制出的灵宝，到底有着怎样的底蕴。 唯一的或缺，也就是一件同样底蕴不凡，能够化去尸塔和玄瞳凡气，亦或者说令两者真正相融的至宝罢了。 而这件宝物，陆川如今已经有了眉目，至于是否合适，也要看天意。 实在不行，就只有去往上界之后，再另寻他法。 此宝一旦真正定型，即便没有强大的攻击力，陆川也不怎么在乎，只要能完成他预想中的任务即可。 而且，即便找不到也没什么，至多就是拖慢脚步而已。 就如现在，在陆川的教导下，玄瞳已经有了不小进步，虽依旧受限于天地规则，可有进步就是有进步。 此宝于陆川而言，如今也算是一件大型的空间宝物，哪怕是到了上界，会被压缩不知多少倍，可依旧是一件极为不凡的宝物了。 更遑论，这种生而便有不凡灵智的器灵，更是罕有的存在。 据陆川所知，那些有名有姓的灵宝，无一不是在万古岁月中一点点积累而成，无不有着高深莫测威能的同时，都是堪称老怪物的存在。 只不过，因其本质的限制，有着极大的局限性，鲜少有人能够完全掌控。 但尸塔不同，此宝可以说是完全出自陆川之手，布局数百年蕴养，可塑性可谓是随心所欲，只是他不想为此多分心而已。 趁着现在有时间，陆川将自己对于尸塔的规划，以命令的方式，刻录进玄瞳的意识之中。 面对造物主，玄瞳没有半点反抗余地，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心，这是天经地义的，也是天地规则赋予的第一准则。 所以，陆川一点也不怕玄瞳会造反。 …… 时间一点点过去，晃眼便是一年半，没有预料中的除魔大会，大魏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直到，日月峡中迷雾再起，正是两界交互的征兆。 陆川没有动，他知道，两界交互除非达到一个平衡点，否则的话，通道不可能打开。 这个过程，可能是几天，也可能一月，也可能是一年不等。 以他现在的境界，轻易能感知到，日月峡中的天地伟力波动，约莫能估算出大体时间，也就是不到两个月。 在此期间，除了孙不二偶尔会来一些搜集到的资源外，便再无人来打扰。 即便是新晋的皇帝，也不过是搜刮了宝库，送来了一大批罕见宝物，请孙不二一同送来之外，也没敢自己现身。 这位，也是怕啊！ 毕竟，面对的不仅仅是数百年前的传奇存在，更是可以一言而决帝位的存在！ 只要没得失心疯，他就不会蠢到自己跑到跟前，找不自在！ 陆川也不在乎，哪怕是故人之后，数百年过去了，感情早就变了。 就连韩擒虎自己都变了，甚至不惜以自身为素材，成为陆川的炼尸之一，以换取韩家子嗣的平安，更遑论其他人了。 毕竟，他很清楚，他们兄妹是陆川的朋友不假，韩虞凤更是相伴陆川百年，可这情分，绝不可能天长地久，换来一辈子庇护。 更遑论，当年李月华身殒，韩家的漠视，甚至可以说，其中夹杂着小小的算计，陆川岂会不知道？ 若非韩虞凤的痴情，以陆川的性子，韩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除了与陆川有特别关系的韩家外，另一个就要数李家了！ 可惜的是，当年李月华破门而出，李东湖作为家主，都没能阻止的了，李家那些所谓族老，为了撇清关系，将李月华逐出族谱。 如此，陆川更不会将李家放在心上，没有斩尽杀绝，已是看在当初的情分上了。 也正因此，李家托孙不二送来的东西，想要以此拉进关系，陆川都懒得理会，只是收了东西，连面都没见。 陆川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可不是为了这些想要抱大腿的家伙而活，哪怕这只是人之常情，可他实在没心情理会，甚至懒得虚以为蛇。 到了他的境地，此间已经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让他改变自己的所思所想了。 “终于来了！” 就在这一天，陆川眸中神光微闪，蓦然长身而起，一步跨空，已是到了野马川中。 再跨步，便过了乌定河，短短盏茶时间，便到了日月峡畔。 散逸而开的浓雾，不知何时，已是收缩到了日月峡两岸数十里左右，内里隐现一片莹白光幕。 此时此刻，里面的武者，虽然没有如当年一样，可因这一天地异象，已经持续了月余，却也依旧吸引了不少人。 一如当年，杀戮在继续，背叛出卖，杀人夺宝，层出不穷，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化。 陆川没有进去，也不担心这片光幕，会挡住自己。 还要等，等到平衡点打破，再次出现平衡时，前往上界的通道，才能打开。 此时打开的通道，不过是上界进入此间的通道罢了。 经历过一次两界交互的陆川，对此门清，他就如一个最好的猎人，静悄悄的等待着猎物上门。 数百年的心路磨砺，让陆川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心志，他等的起。 放眼望去，陆川似乎能够看到，那突兀出现的岩壁光幕，从中走出了四五人，很快又有三四人，亦或两三人。 这些人很嚣张，很猖狂，带着目空一切之意，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好似所有东西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予取予夺。 却没有发现，真正的猎人，已是张弓以待，猎犬展露了獠牙，就等他们自觉有所收获，掌控一切之时，发动致命一击。 第五百零三章 真我之意 “啊……” 幽暗山林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好似一切陷入了死寂，唯有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经久不散。 但见深处，横七竖八，倒卧着十几具尸体，其中多数身上，密布着纵横交错的细密伤口，更有甚者，筋骨扭曲，面容青白，满口牙齿咬碎，显然是受了莫大折磨。 另有五人站在一旁，浑然未觉一般，面容淡漠，亦或目露不屑，似乎做了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哼，都这么多年了，这些家伙，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其中一名约莫二十来岁，丰神俊朗的青年，随手抛下一块擦手的锦帕，扔在了血泊之中。 “六少说笑了，这里是绝灵之地，即便再怎么特殊，池水太浅，也养不出蛟龙！” 另有一名粗豪老者，面露恭维道。 其余两人也是纷纷颔首，说着一些，有关此间之事，皆是无有能人云云。 但最后一个，面容约莫四十岁许，眉宇间多有沧桑之意的中年汉子，却是沉默不语，隐现忧色。 “怎么？” 那被唤做六少的青年，眉眼微微一斜，淡淡道，“老十六，可是有什么高见？” “不敢！” 中年汉子微微低头，以示尊敬，踌蹴刹那后，沉声道，“六少，这些人虽然算不得什么，可他们口中言及，数百年前的一个人魔，却是不得不防啊！” “哈！” 不等那青年接话，另一名老者便是讥笑一声道，“仓俘兄，你怕不是没睡醒，亦或是还被两界交互的力量影响着吧？ 这里是绝灵之地，怎么可能存在活了数百年的人？” “不错！” 旁边的人紧跟着符合，言之凿凿道，“莫说这里不可能出现那种横推一代的存在，即便真有，怕是早已作古，只不过是后人假借其名行事，存了搅乱天下的心思罢了！” “确实如此，这些年来，不说那些从此间上界之人，就算各家带回去的记录卷宗，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几人七嘴八舌，说的头头是道，谁也没把那所谓横推百年，盖压一世的人魔放在眼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作为上界来客，他们很清楚，数百年寿元代表着什么，即便是在上界，那也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更何况，这绝灵之地，根本不可能养出这等存在，否则也不会任他们予取予夺。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主人，会放任强盗在自家后花园里横行无忌，不仅烧杀抢掠，还要断你的根！ “诸位所言极是！” 听得如此说法，那中年汉子倒也不好说什么了，唯唯诺诺道。 “嘿！” 反倒是那六少来了兴致，嘿然一笑道，“无妨，左右不过是一个得了些许机缘的先天武者而已，若是可看造就的话，本少爷不介意给他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收做奴仆。” “六少高瞻远瞩，我等不及也！” “想想也是，那人怕是知道一些隐秘，所以故意借两界交互期间，闹出如此大动静，就是为了引人注意罢了！” “是极，这不就被六少看中了吗？” 几人一顿彩虹屁下来，那青年六少眉宇间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显然是被拍舒服了。 “好了，你们去抓几个家伙，让他们去传讯，现在的小辈啊，是越来越不成器了，明知道两界交互已经开始，竟然不知道派人来迎……” 青年六少得意洋洋的摆了摆手中折扇，浑然没觉得，自己也不过是先天武者而已。 “呵！” 就在此时，不等几人应诺，一声轻笑传入耳中，引得五人浑身一震，几乎在刹那间闪烁开来。 并非是逃走，而是不约而同，将那青年六少拱卫在中间。 “谁？” “装神弄鬼！” “哪家子弟在此，何必藏头露尾？” 齐声厉喝中，五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扫荡四周，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某家就在此，你们却看不到，这次来的上界人，真是令人失望啊！” 淡漠的声音再起，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却见一名身着青袍，略显瘦削，身形颀长，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的男子，赫然就站在数丈外。 “咦？” 那青年六少目露讶然，一摆手，示意五人不要动手，饶有兴致的打量来者道，“不错不错，没想到这小小的绝灵之地，竟然真有人能修出一丝真我之意。 如果本少猜的没错，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所谓横推百年，盖压一世的人魔吧？” “猜的没错，可惜没有奖励！” 陆川淡淡道。 那五人闻听此言，神色巨震，并非是因为什么‘人魔’之名，而是青年六少的一句‘真我之意’。 作为先天武者，尤其是上界先天，而且还断了道途，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真我之意’代表的什么意思。 一时间，五人心中无不生出浓浓的嫉妒之意，几乎在同时，便打定主意，要将来者毙于掌下。 但那青年六少的意志，他们又不敢违背，只能等对方激怒自家少爷之后，再做行动。 “嘿，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跟本少这么说话了！” 青年六少嘿然一笑，许是自我感觉良好，摇头晃脑道，“本少给你一个机会，跪下，臣服于本少，发誓向本少效忠，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否则……你懂得！” “呵！” 陆川失笑摇头，玩味道，“你假装肤浅无能，实则心思灵透，是在害怕什么吗？” “嗯？” 青年六少眉峰微蹙，面上依旧挂着浑不在意的笑容，语气却幽寒了几分道，“本少的耐性有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我吃的太多了！” 陆川淡漠摇头，眸光古井无波道，“多说无益，你可以试试，那个小玩意，是不是能救你的命！” “杀了他！” 青年六少面色微蹙，脚下轻点间，已是飘忽后退，手中更是多了一张幽蓝符箓，闪烁蒙蒙毫光，却有涛涛巨浪之意。 其余五人早已按耐不住，瞬间飞扑而出，刀剑锋芒呼啸而起，交织成一张大网，封锁了陆川四面八方。 五名先天强者，而且都是底蕴雄厚的老牌强者，出手之狠辣精准，更是妙到毫巅，即便是先天绝顶，怕是也难讨得了好。 但陆川却仅仅迈出一步，便跨出了那有如绝狱般的锋芒大网，五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陆川的身影，旋即浑身经络一滞，如臂指使的先天真气，竟是再也无法运使分毫。 噗通噗通！ 齐刷刷的跌落声中，却见五人几乎在同时扑倒在地，掀起滚滚烟尘，一个个面露骇然，目中惊惧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难以想象，他们竟然会在这绝灵之地，碰上这等强者。 而且，即便是印象中，更强一层的归真境强者，也不过如此了啊！ “怎么可能？” 那青年六少尖叫一声，抖出去的手中，竟是空空如也，有如见鬼一般。 “你在找这个吗？” 耳畔传来丝毫微变的声音，青年六少浑身僵硬的转动脖颈，却见不知何时，陆川站在了他的身边，手中赫然捏着那张幽蓝色符纸。 其上涌动的波涛之意，彷如错觉一般，竟是眨眼消弭无踪。 青年六少心跳如鼓，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紧绷着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阁下好修为，竟然能阻隔我的神识激发宝符。 只要阁下愿意，在下愿为阁下引路人，做我高家供奉，引为上宾，长生久视，不过等闲！” “哈！长生久视，不过等闲？你也真夸口！”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据我所知，即便是上界人族那些个所谓大能者中，最古老的存在，也不过几千年寿数而已，你高家连一尊大能都没有，谈什么长生久视，真是笑话！” “你这无知野人，又岂知我高家……” 青年六少俊脸通红，惊怒交加，有羞有恼，就待发作。 “六少，不要上当，他在套你的话，此间之人，不可能知道上界秘事！” 不等他说完，那中年汉子蓦然高喝道。 “你……哼！” 青年六少豁然变色，怒视陆川，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狠话。 “呵，总算还有个聪明人！” 陆川也不着脑，饶有兴致的扫了一眼那中年汉子，意味深长道，“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事实上，以他的修为实力，要阻止对方说话，也不过在刹那间之间。 若他不想的话，这些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哼，阁下修为高深，想必也是为了去往上界，不妨放开我等，好好谈一谈。” 那中年汉子面色沉凝，肃然道，“正如我家六少所言，若阁下肯入我高家做供奉，自有厚礼奉上，若不愿，我等也愿结个善缘。 似阁下这般，能在此间绝灵之地修成归真，若去了上界，比能有望人仙，千年寿元若等闲。 我高家乃是上界琅琊福地十三家之一，不说冠绝人族，至少也是一方世家，足以为阁下提供很多资源。” 不得不说，此人说话颇有调理，一番话下来，不卑不亢，既有威胁，却不让人着脑，虽是求和，却没损及自家颜面，称得上心思灵透。 可惜，他面对的是陆川，一个早已称不上人，却偏偏假装为人的怪物！ 更可怕的是，这个怪物，还掌握了搜魂之术！ 第五百零四章 搜魂 “哈！” 听得中年汉子之言，陆川淡然一笑，可双目中却诡异的没有丝毫笑意，彷如一潭死水，幽深彻寒，似有慑人心魄之意。 但包括青年六少在内，五人浑然没有发觉，等中年汉子说完，其余三人也是七嘴八舌，说着上界如何如何，等陆川加入高家之后，会有何等好处云云。 “此番两界交互，与上次相隔多少年了？” 陆川突然转移话题道。 “十八年了！” 五人默默交流一个眼神，其中一人说道。 只要不是涉及隐秘，他们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左右这等事，若有心推演的话，也瞒不过人。 “哦，十八年了啊！” 陆川怅然一叹，眸光中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淡淡道，“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许期待，再见之时，那些老朋友，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无人面露狐疑之色。 什么老朋友？ 上界过去十八年，这里可是五六百年呢，怎么可能还有相熟之人，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阁下是上界之人？” 青年六少脑子活泛，很快脑补出一个可能，却又紧接着推翻，“不可能啊，两界交互的力量，奇诡莫测，即便是大能者，也不可能送一个归真境下界啊！” “呵！” 陆川失笑摇头，坦然道，“某家所说，自然是上次随你们去上界之人的老朋友。” “不可能！” 五人齐刷刷摇头。 开什么玩笑，五六百年啊，这绝灵之地，怎么可能存在活这么长的人？ 要知道，即便是归真境的存在，也不过堪堪三百年寿数，至多也不过有人得了奇遇，多活个甲子而已。 至于更往上的神藏人仙，说是五百年寿元，实际上，也有活到六七百年的存在。 甚至于，传说中的某些古老势力，能达到极限的千年。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琅琊十三家之中，却是没有这等古老存在，至多有几个六七百年的人仙，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而且，若有延寿之法或奇宝，先供给更强的存在，他不香吗？ “呵呵！”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说了这么多，也该结束这无聊的谈话了！” “阁下放心，此间之事，此间了，在下绝不会追究，以阁下的修为，占得一个去往上界的位子，实属应当！” 青年六少很上道，当然是因为，面对无法抵抗的强者，直接从心了。 至于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然，陆川很快也会知道！ 陆川玩味一笑，随手一挥，尸塔落于掌心，其上挂着的一樽棺椁，蓦然发出咚咚轰鸣。 五人看的莫名其妙，这样一个花生大小的东西，虽然做的很邪意，又有什么用，吓唬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但很快，他们便知道，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咚！ 看似吊坠一般的棺椁落地，迎风便涨，须臾化作丈许大小的铜角金棺，一尊彷如铁塔，通体铜褐色，皮肤下却有无数有如星斑的银灰光泽闪耀，气息森寒的铜尸飘飞而出。 “阁下这是要干什么？” 青年六少虽然聪明，有些城府，可到底是年少，定力远远不够，已是察觉到不妙。 “来来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下！” 陆川淡然一笑，拍着身边的铜尸，笑容满面道，“这位，是此间世家豪门高家，上数三百二十七年前，一位天赋异禀的强者！” “你……你竟然敢用我高家之人修行炼尸这等邪法？” 五人勃然变色。 虽看不上此间土着，可其中的家族后裔，却是各家布置的后手，而且他们本就是担负了使命。 重要的是，如今在上界，那些从此间出去的强者，有不少人成就非凡，在十三家之中，话语权日渐强盛。 若非有些隔阂，明里暗里有所打压限制的话，怕是能占据十三家强者的三成。 即便如此，现在也占到了一成多。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比例，毕竟从此间引入上界，也不过堪堪千年而已，而十三家的存在，却已经超过了万载。 也正因此，十三家才不遗余力，每次耗费极大代价，打通两界通道，接引后裔入上界。 虽然有隔阂，但毕竟都是血亲，这点造不了假。 毕竟，即便是在上界，无数年下来，也不知有多少分支，繁衍了无数代。 “哈！” 陆川失笑摇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幽光一闪而逝，“邪法？若真要论邪法的话，尔等在此间所设献祭地宫，以此间生灵为祭，供养尔等血脉，以至于此间天地近乎崩溃，成为蒙昧的绝灵之地。 啧啧，那景象，可真是壮观啊，若非亲眼所见，怕是无人敢相信。” 事实上，陆川现在也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 那一座座墓地冥宫，不知埋葬了多少人来，其中九成九都是活殉。 所为的，也不过是以此间血肉生灵为引，牵引冥冥中的一丝气运之力，以此供养上界的十三家罢了。 若说一次皇朝更迭，是一次轮回的话，此间人族经历了多少次轮回？ 陆川不敢想，也不愿想，更没必要去想了。 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十三家从上界抹去，至于会死多少人，付出多大代价，那就不是他会考虑的了。 只因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啊！ 到了现在，陆川已经快想不起，却无比崇敬，又不得不压抑着，前世的种种。 虽然哪里都有黑暗，他也见识过黑暗的一角，可比起这里来，不说没有可比性，而是一种扭曲！ 就像当年，小梁堡那一场大火，栽赃陷害，颠倒黑白，抹去罪证也就罢了。 对于那些当权者，这不过是正常手段，小儿科而已。 但后来，那些小兵的家人，却都死了！ 陆川所见，不过是城门上挂着，用石灰腌制的头颅，又有公文昭告，便以为这些人，也被株连而死。 可看了那些世家豪门的墓地冥宫，他才发现，自己太幼稚了。 数以百万计的人佣，罗列在幽暗墓地之中，即便是以陆川千锤百炼的心志，也差点被冲击的动摇。 事实上，确实受到了影响，只是让他更进一步了解到，这些所谓豪门世家的底线，不，是根本没有底线。 不可否认，这等人神共愤，惨绝人寰之事，只会在暗中进行，而且参与者不多。 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陆川也不想照亮黑暗，那才累了，他也没这么高大上，但他是个人，哪怕现在假装是个人，也该为此愤怒。 所以，陆川一点也不觉得，他接下来，还有将来要做的事情，是否太过出格。 当然了，也不可否认，每个家族都有好人，他们也不知道各家最顶层的秘密，可又有什么不同呢？ 再说，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 陆川要不是运气好，又有那么点小聪明，怕是早就成了那万千人佣中的一员了！ “胡说八道，我琅琊十三家庇护一方，使得亿万黎庶得以生存于世，岂会做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青年六少怒目而视，其余四人也是目呲欲裂。 在他们看来，陆川可以羞辱自己，可以任意打杀，却不能污蔑家族。 这是每一个家族子弟的荣耀和尊严，维护家族利益，更是每一个子弟的责任和义务！ 可惜的是，区区先天，还无法接触到这些隐秘，哪怕是嫡系子弟也不行。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维护家族的时候，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家族子弟。 “是吗？” 陆川唇角一窍，勾勒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邪魅笑意，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淡淡道，“那么，接下来，就请看一看，你们高家后裔的表演吧！” 话音未落，未等五人有什么反应，便见那一动不动的铜尸，须臾出现在其中一人面前，微微俯首，充满嗜血的眸子，淡漠盯着那人。 “你……” 那人张口欲言，蓦地浑身一震，便有淡淡血气漂浮而出，无声无息，没入铜尸口中。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六少四人惊慌失措，毛骨悚然。 铜尸这种东西，他们不仅知道，而且见识过不止一次，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 明明没有任何接触，体内气血，却不由自主，有如乳燕归巢，好似本该如此，理所当然一般。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嗬嗬……” 盏茶工夫，一名老牌先天，便既气血一空，化作干尸，扑倒在地。 “你当真要与我高家不死不休不成？” 青年六少色厉内荏道。 “莫急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陆川微微一笑，看着那高家铜尸，继续吞食第二个人的血气。 一连吞了三个人，铜尸没有任何变化，好似先天强者的血气，已经失去了效用。 “别……别过来！” 到第四人时，已经完全吓傻了，不说屎尿齐流，也是惊慌失措，浑身颤抖。 嗤嗤！ 就在此时，隐晦的锐鸣破空乍现，却见数十道毫光如电，须臾没入青年六少和第四人头颅要穴。 在青年六少骇然目光中，陆川出手如电，将第四人摄到近前，眸光幽光闪烁，一手五指如钩，扣住了其头顶天灵。 第五百零五章 大军围谷 “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哀嚎，此起彼伏，似无休无止，回荡在密林之中，像极了厉鬼索命前的呜咽！ “你你……你竟然会搜魂之术？” 青年六少面白如纸，已是怕的浑身多说，可身体却怎么也无法移动分毫。 陆川没有回答，只是抓着那人的天灵盖，一缕缕氤氲光泽，以诡异莫测的方式，注入其命窍之中，双目内更有摄魂神光闪烁。 “啊……” 不多时，那人便是惨叫一声，浑身一个抽搐，便既七窍流血，屎尿齐流，再也没了声息。 “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都修炼有自家封神秘术，搜魂之术对我们没用！” 青年六少强打精神，颤声道，“你想要问什么便问，在下必然知无不尽，绝不会有丝毫隐瞒！” “呵！” 陆川玩味一笑，淡漠道，“所谓的封神秘术，某家已经见识过了，确实精妙非凡。 若非此前一直以慑魂之术影响尔等六识感官，再辅以秘药侵染，怕是早就已经察觉到不对。 但这封神秘术，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以解除。” “你……” “就像现在！” 陆川缓步上前，如法炮制，将青年六少抓到近前，眸泛奇光，幽幽道，“只要封住识海，神识足够强大，不计代价的话，你们就如同一个筛子。” “你你……放我一马，我家老祖乃是……啊！” 话未说完，青年六少便既四肢抽搐，凄厉惨嚎开来，再无此前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超凡之意。 “就让我看一看，你这高家嫡系，知道些什么隐秘！” 陆川眉心祖窍中神光奕奕，以一种奇诡的方式横推而出，蛮横无比的冲入对方识海，肆意搜寻着。 通过此前的秘药侵染，很容易便找到了其神魂所在，那是一团并不强壮，甚至不成人形的模糊光影，却也是人体最重要，隐藏所有秘密的核心所在。 不需要怜惜，不需要任何顾忌，以摧枯拉朽的方式，神识彷如一张大网，整个笼罩上去，肆意切割消减。 此时，这团神魂就如剥了壳的鸡蛋，又似是被层层剥开的洋葱，更像是洗白白的小羊羔，等着主人的临幸，全无反抗之力。 在陆川强横的神识之下，青年六少的一声，彷如走马观花般的幻灯片一般，一闪一闪的播放开来。 对于不重要的事情，自然是直接一闪而过，甚至将之细碎。 左右，最终也是一死，陆川可不介意对方会怎么死。 不得不说，青年六少这短暂的一生很精彩，普通人难以想象，堪称精彩纷呈。 可也就是不过如此了！ 但当陆川略过那些无关紧要之事，正向内里推进之际，蓦然察觉到一丝不妥，冲入其中的神识，几乎是在下意识间，便既化作一团。 嗡！ 无形的幽蓝色毫光，彷如一朵水晶莲花绽放，须臾之间化作丈许高下，赫然是一尊人影，周身缠绕江涛波动，似有亿万海浪湍行。 “哪位朋友在跟我高家小辈开……” 话音未落，便有一股强横神识，蛮横无比的撞了上去，真如一座巨山横空，兜头砸落。 “嗯？” 那人影似有所觉，猛的抬头看去，便是面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双手一展，引动浪涛起伏席卷。 轰隆隆！ 神秘空间之中，似有惊涛骇浪划过，惊雷滚滚轰鸣中，浪涛骤然溃散，整个空间都似乎破碎一变，剧烈波动开来。 “神念化生，本座记住你了！” 依稀间，似有饱含不甘的惊怒低喝传来，随着神秘空间的崩塌而湮灭消散一空。 “哼！” 而在外间，陆川冷哼一声，随手将七窍流血的青年六少扔给那高家铜尸，眸中神光闪烁，“神念化生，刚刚那应该是神藏人仙的神念附体。 看来，这所谓的高家六少，身份确实了不得，竟然能得人仙护佑。 但那又如何？” 不得不说，此行还真是抓到了一条大鱼，可惜没能早做防备，否则的话，即便有那人仙神念俯身，他也能在最后关头，看一看那高家六少神魂中到底藏着什么隐秘。 并非是陆川多想，若非如此的话，区区一个先天后裔，怎么可能得神藏人仙神念俯身护佑？ 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知道大秘密，要么就是天赋超凡。 以陆川的眼界阅历，如何看不出，这所谓的高家六少，虽然称得上一声天才，却也没到超凡的地步。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陆川并不气馁，之前那个拿来做练手的高家人，记忆中的东西虽然不多，却也让陆川能够粗略了解，上界的琅琊福地，大体是一个怎样的境况了。 再结合当年所知的种种，至少高家所在的大体方位，亦或是普通隐秘，对于陆川而言，几如掀开了那层遮羞布。 当然，仅仅是这些的话，还远远不够。 区区一个先天，而且是没有前途的武者，哪怕是高家人，也不可能接触到真正的隐秘。 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却也足够了。 陆川只要一个引子，能够让他去往上界之后，不至于抓瞎，便足够了！ 更何况，除了高家之外，还有那么多家，等着他‘临幸’呢！ …… 时光如白驹过隙，晃眼已是月余而过。 日月峡中，杀戮时刻在上演，每一天都不知有多少人因种种而丧命。 即便是那些上界来的人，也是如此。 但他们没有发现，因为这些人自恃修为实力，浑然不把此界之人放在眼中，哪怕从此间武者口中得知，有一个数百年前的人魔复生，也没有人在乎。 在这些人的认知中，此间不可能出现这种人，否则的话，数百年来，几十次在此间进进出出，家族之中不可能没有记载。 通常而言，经验主义大体没有错，可天道五十，总有那遁去的其一，成就了四九天数！ 所以，当这些人四散开来，肆意驱使此间武者，在日月峡中搜寻宝物，时不时虐杀几个取乐之时，就没有想到，自己也成了猎物。 只不过，猎人很小心，也很谨慎，每次出手，都是抓走其中一个，搜魂泡制，最后尸骨无存。 但事实上，这世上不止猎人聪明，猎物往往也会心生感应。 按照族中记载，这个时间段里，各家在此间的后裔，早已派人在此等候，至多就是耽搁几天而已。 可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两界交互第二次平衡都快开始了，还不见人人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渐感不安的上界世家子弟们，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开始抱团了，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对此间武者也不再肆意打杀，而是改为奴役的同时，画下一个个大饼。 在去往上界，追寻高深武道，寿元增长的诱惑之下，很快便聚集了一大批人。 当人族抱成团，不说万众一心，至少力气往一处使的时候，往往会迸发出超乎想象的变化。 上千武者，在近百先天强者率领下，分成几批，对日月峡进行扫荡。 此番，没有了黑蛟龙那等恐怖存在打头阵，日月峡中的异兽珍禽，近乎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除了几种能够大洞或飞天，又异常警醒的异兽珍禽外，只剩下了些许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甚至是毫无价值的异兽珍禽。 不得不说，这些上界人还是很有一套的，收起了那高高在上的做派，画下大饼的同时，又以强大武力威慑，将这些人拧成一股绳。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梦幻泡影。 陆川依旧隐藏在暗中，不是没有将这些人一杆子打死的能力，而是还不到时候。 上一次两界交互，日月峡中的宝物，都被搜罗一空，他自己也没得到多少，至多就是有两三成而已。 但此时，他作为猎人，自然要有耐心，等着猪猡养到最肥，才会展露獠牙，开始宰杀。 唯一让陆川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两界交互再次平衡，所有人齐聚一堂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亦或者说，这个早已被陆川抛之脑后，连正眼都没瞧过的家伙，竟然带着大军赶来了！ 一万黑虎玄甲军，虽然离开了坐骑，却依旧带起了无边肃杀之意，包围了上千武者，哪怕其中有着近百先天存在。 永德帝，这位被陆川一言而决，废掉的大魏皇帝，不仅没有被新皇弄死，反而重新控制了大魏第一禁军，率众而来。 这不仅出乎了陆川的预料，同样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变色。 那些自以为控制了此间局面的上界人，更是面色难看，按照以往的预估，此时的天下，应该早已大乱才对，谁也无法借助大军的力量。 为何造成这般局面，当然是因为，各家需要公平竞争。 否则的话，百万大军横推之下，除非是十三家联手，否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当永德帝表明身份时，韩家之人当然是最高兴，而且凭着在十三家中的最强三大家族之一的身份，强行收缴了此番所得的大半宝物。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无论在任何时候，拳头大，都是硬道理！ 韩家人也不笨，没有赶尽杀绝，毕竟他们算是作弊了，并且从永德帝那里得知了人魔的真正身份，也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第五百零六章 银尸军团 “不错不错，你放心，只待此间事了，本座便送你和几个小辈一同前往上界！” 韩德勇老怀大慰，笑眯眯的看着永德帝，还有他的几个嫡子，大包大揽的保证，一定会送他们全家去往上界。 “多谢老祖，身为韩家儿郎，我等定当尽忠职守！” 永德帝姿态摆的极低。 于他而言，权倾天下的帝位固然重要，但在那恐怖人魔威慑之下，却也不再去想什么长生了。 但现在不同，只要能去往上界，以他的天赋而言，一窥更上层的境界，自然便有更多的寿元在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此间当代韩家家主，大魏皇帝，却是知道，身负大气运者去往上界，多半都能有有所得。 而他身为皇帝，世间绝顶，岂不是背负最多气运之人？ 什么横推百年，盖压一代，天下无敌的人魔，莫说他去不了上界，即便去了，在那强者无数的上界，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当年也不会被人当面打杀发妻，连那道门槛都过不去。 永德帝此时，可谓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几个年轻的皇子，除了年龄稍长之人，有些忐忑之外，其余几个都是满心振奋，跃跃欲试。 到底是年轻人，自然对未知的事物有着崇敬！ “老祖宗，那人魔此前欺辱父皇，压迫我韩家，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那人魔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请老祖做主！” “老祖……” 几个年幼皇子，瞪着大眼睛，满心期待的看着韩德勇。 “哈哈，放心，区区冒名之徒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他赶来，老夫定要将他斩于剑下！” 韩德勇很受用，捋着胡须笑道。 “老祖！” 永德帝恭声道，“老祖乃是上界神人，自然不是区区人魔可比，但那贼子到底活了数百年，不可小觑啊！” “呵呵！” 韩德勇失笑摇头，淡淡道，“你这话也就是跟我说说，切不可跟其他通道言及，否则会让人笑我韩家家学不严谨。 但念在你是在这绝灵之地长大，又刚立下大功，本座就不追究了！” “是是，晚辈愚鲁，让老祖失望了！” 永德帝听得韩德勇的自称，又有了变化，赶忙恭顺道。 “无妨！” 韩德勇大度的摆摆手，一副孺子可教的架势，对几个满目憧憬的小辈儿道，“想必你们也在好奇，何为绝灵之地，老夫就给你们讲一讲。 这是指，一界天地道韵消减，即将磨灭，彻底沦为凡界，再无武道衍生的所在。 此间历经多次两界交互，天地道韵倒灌上界，已经存在不了多少年了。 而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先天武者，都很难诞生，更别说能够活数百年的归真境。 要知道，哪怕是在上界，归真境的寿元，也不过是三百来年罢了。 所以，你们所言的那个活了数百年的人魔，绝不可能是当年那人，只能是假冒其名之人。” “原来如此！” 几个皇子眼睛里冒星星，永德帝也是大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老祖，那人的实力，却是冠绝先天，我当时身边有八名先天拱卫，此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轻易……” “呵，看来你还是不放心啊！” 韩德勇意味深长的看了也一眼，接连取出几样宝物道，“不说上界秘术无数，能够轻易做到，你们这里元气枯竭，武道渐消，本能学到那些高深功法。 在上界，有的先天绝顶，甚至能够逆战归真，但此间却绝不可能出现这等人物，因为条件不允许。 依我之见，多半是此人得了什么机缘，成就了半步归真，再有些许高深功法相助，才有了些许神异之能，如此才让你们胆战心惊。” “老祖所言极是！” 永德帝看着那几样毫光闪烁，明显不是凡品的宝物，心头那一丝不安，终于渐渐褪去。 “就拿此宝来说！” 韩德勇拿起一张彷如金属片般的符箓，点指繁杂纹路中间的剑纹道，“此符名曰破军符，乃是我韩家独创秘术，单此一张，便可灭杀任何先天，无论是否触及归真之境。 甚至于，即便是归真境稍有不慎，也会身受重伤！” “哇，好厉害！” 几个小皇子听的云山雾绕，可不代表他们分辨不清，从韩德勇的介绍中，已然知道了这些宝物的不凡。 “哈哈，等你们去了上界，老祖们定会重重有赏，届时，这等宝符，也不过是……” 韩德勇说着，可说到一半，脖颈上便多了一道血红，下意识捂着喉咙，想要说话，可里面灌满了血液，只能发出瘆人的嗬嗬声，像极了溺水之人。 噗嗤！ 眨眼间，头颅歪倒，鲜血迸溅，喷了几人满头满脸。 “啊……” 刺耳尖叫响彻云霄，引得所有人侧目，却见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青袍身影。 “你你……” 永德帝满眼恐惧，顾不得几个儿子，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 “啧啧！确实是好东西！” 陆川随手将破军符摄入掌中，连带着韩德勇的纳袋也一并收起，拍了拍几个已经吓傻了的皇子，淡淡道，“数百年轮回，终究是躲不开命运，可惜了！” 没有杀掉他们，不是没有动杀心，而是没有必要。 在接下来的动乱中，就连先天也不过是蝼蚁，更遑论几个不过下三品的少年郎呢？ “乱臣贼子！” 反倒是那个年龄大点的皇子，厉喝一声，一剑刺中了陆川后心，可剑身却被反震之力，瞬间寸寸崩折，双手染血。 以陆川的实力，莫说一个中三品，即便是先天，也不可能伤到分毫。 “满意了？” 陆川淡漠回首，随手一拂，此子便已是魂飞天外。 “大胆！” “你是何人？” “可恶……” 此时此刻，一众聚集起来，准备打开通道的先天强者，才堪堪反应过来，将陆川围在了中间。 但一种不安，却彷如瘟疫般，在众人中蔓延开来。 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瞒过近百先天，来到场中杀人啊！ 要知道，在这里的可不仅仅是此间武者，还有那些身怀秘术，拥有古老传承的上界先天。 “五百四十六年了，某家苦等近十个甲子，你们终于来了！” 陆川眸光幽幽，咧嘴大笑，近乎裂到了耳后根，眸中却是丝毫笑意也无，诡异到了极点，“那么，就从你们开始吧！” “杀了这畜生！” 不知谁喊了一声，也似乎是高压之下的默契，近百先天几乎在同时出手，无数流光铺天盖地，呼啸而起，彷如洪流一般，洗刷事件一切。 有时候，量变真的能够引起质变。 那些个上界先天，看到如此恐怖的力量汇聚一处，甚至想到，即便是真正的归真境强者在此，多半也要饮恨当场。 当然了，前提是那等强者死战不退，亦或陷入重重包围，就如现在陆川的处境一样。 可惜的是，陆川只是挥了挥手，银灰色毫光闪耀，在那无垠洪流降临前，有十数尊银灰色身影，便既挡在了周围。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各色气流涌动不休，足足持续了盏茶工夫，才渐渐散逸开来。 “死了吧？” “应该死了！” “哈，这等攻势之下，此人岂有不死之理？” 众人从惊疑不定，渐到智珠在握，乃至神色放松，毕竟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了。 “啊……” 但随之而来的一声凄厉哀嚎，令的众人激灵灵打个寒颤，所见一幕，更是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只见一尊体型高大，足有丈许的银灰色身影，正抓着一个来自上界的先天强者，咬住了脖颈，咕嘟嘟啃的正欢。 “银尸！” “怎么会这等鬼东西？” “不要慌，这等存在能出一个就了不起了，只要杀主使者，此獠不足为……为……啊！” 众人骇然失色间，场中惨叫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却见那些上界人近前，不知何时，竟然都出现了一头银尸，亦或是介于铜尸和银尸之间的僵尸，毫不客气的抓住了他们，大快朵颐起来。 在这一刻，这些所谓上界强者，没有丝毫强者威仪，要么只剩下恐惧的尖叫，要么就是哀嚎求救，面对那些恐怖怪物，竟是丝毫反抗之力也无。 就好似，面对天敌一般，确切的说，像是火遇到了大水，被天然克制，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更让其余人亡魂大冒的是，另有数十具或银或褐的僵尸，不知在何时，无声无息出现，将所有人包围在内。 确实是包围，哪怕这些先天武者的数量，是僵尸的数倍，外面还有上前武者，更有上万黑虎玄甲军。 莫名地，所有人都有种，老虎进了群养之中。 如果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那便是，来了一群老虎！ 惨叫声，嘶吼声，喊杀声，恐怖杀戮骤起，瞬间交织成一曲地狱哀歌。 “哼哼哼……” 陆川浑然不觉掀起了何等惨烈杀戮，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向了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流光溢彩光幕的岩壁。 这正是数百年才有一次的两界通道！ 陆川终于等到了去往上界的机会，却是一刻都不想耽搁了。 第五百零七章 最后的挣扎 嗡！ 七彩虹光熠熠生辉，光怪陆离的扭曲光线，伴随着一块块巴掌大小的精巧阵盘，渐趋平稳，好似于虚无之中架起了一座接天连地的虹桥。 两界通道的稳定，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没有任何波折。 陆川为此不仅演练了无数次，更是在此前行动中，从上界各家来人手中，夺得了大半套备用的阵盘。 不得不说，上界之人准备的很充分，而且做了诸多手脚。 若非陆川有搜魂之术，从中得知了诸多隐秘，就仗着此前所研究的阵法之道，直接布阵的话，最终结果不是什么两界通道，而是一座吞噬任何生灵的陷阱。 阵法之道，本就玄妙异常，甚至比武道艰辛了太多太多。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绝对没有半分夸大其词，对于阵道而言，更是如此。 往往一点阵纹的微末扭曲，就足以让一座看似完美无瑕的大阵，直接改换成另一种方式运转。 上界之人的防备手段，说是缜密，也算不得什么，说狠粗糙吧，偏偏寻常人看不出来。 要么是阵盘有瑕疵，要么是排列方式不对，亦或是驱使手法不同，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的防备手段，足可见上界对此间的封锁，到了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只要掌握了方法，这些限制就算不得什么，以陆川的修为实力，轻而易举便将之布置了出来。 看着渐趋平静的虹桥，陆川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古井无波的瞳孔，都似乎有了一丝波澜。 太久了！ 对于任何生灵而言，五百年的时间，都是一个不短的年头。 没人知道，他忍受了何等孤寂，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硬生生挺了过来。 现在，通道就在眼前，是时候讨一个说法去了！ “啊……” 身后的杀戮还在继续，陆川一点也不着急，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前朝大晋杨家，偷偷摸摸，费尽心机，养了十万铁尸，最终不过催生出一具银尸，便已是天下绝顶。 而现在，却有近二十具银尸，更有二十多具即将进化的铜尸，什么先天武者，什么无敌大军，通通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当然，即便再完美的计划，总会因为种种意外，而不尽如人意。 这就是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只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什么阴谋诡计，哪怕成功了，所带来的危害，也会小到近乎忽略不计。 就像现在，来自上界的十三家强者，面对群尸围攻，自知必死的情形下，再无保留的施展出了各自压箱底的杀手锏。 一道道模糊的光影，或刀枪剑戟，或飞火流矢，或风雨雷电，生生在银尸天克之下，在付出大半人的代价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你这畜生，百死莫赎，受死吧！” “纳命来！” “我赵家儿郎岂是……” 一个个浑身气息鼓胀到极点，似乎全都动用了莫测秘术，激发潜力的先天强者，在此刻迸发出绝强之意，悍不畏死的冲杀向陆川。 可惜，即便是再强，受限于此间天地规则，也无法超出其应有的力量范畴，至多就是达到那所谓的半步归真境罢了！ 哪怕是这些人动用秘术的同时，还催发了各种秘宝，映照的半边天，都似染上了无边霞光，美轮美奂中，却是无垠杀机。 裹挟雷霆之势的重锤，掀起惊涛骇浪的掌影，灿若星辰的剑光，如此种种，当真是有灭天绝地之威。 但面对这一切，陆川眉头都没眨一下，仅仅是抬起右手，凌空虚握，屈指成抓，反掌虚按。 嗡隆！ 五指山下，一切尽成齑粉，任你是锋芒无匹的剑光，还是拍岸击石的浪涛，亦或是纵贯虚空的刀锋，都在这一掌之下哀鸣崩溃。 几张破破烂烂的符纸，几件灵光散尽，密布裂纹的兵刃，随之哀鸣而来，好似失去了所有灵性。 嘭嘭嘭！ 几乎同时响起的跌落声中，十数名先天强者有如破布袋般，尽皆摔落地面，骨断筋折，掀起阵阵尘埃滚滚。 “嗯？” 蓦地，陆川眉梢一挑，眸中神光一闪，好似有一道刀光须臾激荡，于眼前虚无中，斩出一道凛冽锋芒。 当！ 清脆铮鸣中，却见星火一闪而逝，似有什么东西应声而断，还有什么一闪而没。 “这就是你们的后手？” 陆川看了眼，隐有涟漪闪过的光幕，七彩虹桥上，似有一道异样光泽一闪而没，旋即将一块半个拇指大小，通体莹白如玉，剖面整齐划一的晶石摄入掌心。 “哈哈，狗贼，你永远别想去往上界，休想！” “呸，我琅琊十三家，纵横上界万载，岂是你一个无知小儿能够揣度的？” “老夫纵然今天死在这里，也是畅快无比，而你，纵然你是这世间绝顶，也只能生生困顿而死，哈哈哈！” 十几名已经半残的先天强者，快意无比，歇斯底里的看着陆川，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恐惧。 他们确实怕了！ 能够在这绝灵之地，生生或了数百年，打破天地极限的存在，若真的去了上界搅风搅雨，会闹出多大的动乱？ 纵然凭十三家的底蕴，能够挡住这等绝世凶魔，可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就如当年的琅家，十三家绝不会允许，步入琅家的后尘，所以对此间的一切，都是极力封锁，以防出现错漏。 虽然十三家的后裔子弟，也是出自此间，但通过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他们各自也是得到天大好处，成为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自然会努力维持各家利益。 这也是为何，明明那些去了上界的各家成员，甚至还有此间上去的外姓天骄，却从未想过改变这一切。 正因为，他们也从中得益啊！ 这世间从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否则的话，十三家也不可能占据，这煌煌琅琊福地，在那残酷的世界之中，屹立万载不倒。 嗡嗡！ 不等他们说完，岩壁上的光幕，蓦然涟漪激荡，好似有人在甩动一匹布一般，那稳定的虹桥，更是渐趋扭曲，似有再次化作那光怪陆离一幕的趋向。 “啧啧啧！” 陆川却是浑不在意，似乎并不急着前往上界，也不怎么生气，漫步到其中一人身前，随手将之摄入手中。 在众人嘲弄，渐至骇然，再到惊怖的注视中，那人面容扭曲，四肢抽搐，无声哀嚎起来。 抽魂炼魄！ 这即便是在上界，都属于绝传秘术的功法，就在眼前，被这神魔般的男子手中，肆无忌惮的施展开来。 “我们造就了一个什么东西？” 这一刻，众人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股无形的森寒之意，瞬息弥漫全身，令他们不由自主的颤栗。 虽然不愿承认，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们，这叫做恐惧！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即便是以陆川之能，结合此间武道天才，百年以降，最终也不过是达到了一种名叫牵魂引的秘术。 此术，是结合幻术、迷神、毒术、控尸等等秘法，最终才成型。 即便是此前的陆川施展开来，也有诸多限制，当年没有闭死关之前，还要借助许多手段，才能成功施展。 而且，对于武道意志坚定之辈，成功率还不算高。 只不过，当陆川慑服了那摩云谷大墓中的妖鬼，从那道残破魔念核心之中，得到些许魔道秘法之时，才算堪堪补全。 即便如此，仍旧需要种种打击折磨，再辅以药物牵引，凭借陆川超乎想象的神识之力，才能够成功。 换言之，这种秘术，只有陆川能施展。 但这也足够惊人，而且够用了，毕竟他也不需要传出去，甚至于，只待去往上界，得到更高深的秘法后，还能迎来一段飞速增长期。 “休想！” 意识到即将面临的恐怖可能，几名心志坚定之辈，几乎是同一时间，选择了以家传封神秘术自戕。 即便以陆川之能，也无法阻止，也没必要阻止。 毕竟，还有其他人呢！ “呵！” 陆川微微一笑，随手将死尸扔给飞扑而来的铜尸，算是废物利用，然后走向另一人，如法炮制。 很快，又得到了不少其他人所不知道的隐秘。 正如陆川所想，这些人虽然都是放弃了自身武道更进一步的机会，可身份地位和过往经历的不同，每个人所知道的隐秘也不尽相同。 “你们所谓的后手，就是那几个守在外面的归真境？” 陆川摇摇头，虽然知道了这些人隐藏的秘密，却没有收手，而是依次将所有人全部搜魂之后，才擦了擦没有丝毫污渍的双手，缓步走向涟漪激荡的光幕，“我也很想知道，那些所谓的归真境，到底能否杀的了我呢！” 正如其所言，陆川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到底处在一个什么境界。 毕竟，他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已经不能用传统意义上的修为境界，来评判他的实力！ 嗡！ 话音未落，九层尸塔嗖忽暴涨，四十五樽棺椁大开，数十头银尸铜尸爆吼，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随着陆川没入光幕的刹那，九层尸塔滴溜溜旋转着落入其掌心，几乎在一瞬间，那扭曲的虹桥，竟是渐趋平静。 就仿佛，等待了无数年的动乱，终于迎来了终结乱象的君王！ 第五百零八章 我来了我看见 呼呼！ 氤氲流光，浮云如雾，万丈虹霞接天连地，好一派人间仙境！ 此时，正有数十人汇聚一堂，盯着那莹白崖壁，好似上面有花一样，看个不停。 “我说老陆，你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疑神疑鬼的？” 其中一名身着墨绿锦袍，容貌矍铄，颚下三缕长须飘飘，彷如谪仙般俊逸，约莫四十岁许的儒雅中年，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调侃意味道。 “是啊，不就是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嘛，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紧接着，便有人接过话茬帮腔。 “就那绝灵之地，即便真出几个出彩人物，也不过是我们各家后裔，在老祖宗面前，他还能翻天不成？” “嘿，那可真说不定，老陆可是一向不做这么没谱的事情，说不定真有可能呢！” “依我看呐，八成是那帮小子自己闯出的祸事，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该直接封禁通道，这一次可是快二十年了，没有这一茬的小兔崽子上来，咱们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陆兄，没必要这么紧张，左右不过是个小辈而已，你我各家十三位归真境真人在此，莫说过来的不过是个区区先天，即便真的是个归真境，也不过是反掌可镇压！” 众人接二连三，似乎浑然不将另一端，后辈拼命传讯告知的危险放在心中。 “呵！” 只见那盘膝端坐半空，闭目养神的矍铄老者，蓦然睁开双目，眸中如刀神光乍现，但凡是被其看到的人，无不是略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更有甚者，他们背后的小辈，直接是惨叫一声，捂着眼睛扑倒在地，凄惨到了极点。 “陆长风！” 一名白胖老者满面怒容，厉声道，“你疯了不成，竟然对小辈下手？你那刀瞳专破神魂，是要毁了他们的武道根基吗？” “周老儿，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惹恼了老夫，让你走不出这万灵谷！” 那矍铄老者眼眸一眯，森然道。 “你……” 白胖老者气息一滞，缩了缩脖子，竟是不敢说话了。 “好了好了，周兄也是担忧小辈，一时怒极，陆兄也莫要揪着不放！” 另一身着道袍，却透着尊贵之气，束着发冠，约莫三十岁出头，眼角隐有皱纹的俊伟男子，轻轻一摆折扇，打圆场道。 “哼！” 陆长风冷冷一晒，看也不看那缩回脖子去的白胖老者，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冷声道，“老夫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外乎是因为，那所谓的人魔小辈，可能是我陆家后裔。 你们怕老夫见他天资不凡，又觉醒了我陆家刀瞳天赋，就想着会将他收入门下，认祖归宗。” “哼，难道不是这样吗？” 白胖老者悻悻道。 “呵！” 陆长风面色微寒，肃然道，“当年旧事，老夫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过，但老夫却是知道一二。” “陆兄是说，十八年那一次吧？” 那身着道袍的男子，微微一收折扇，眯着眼道，“若我没有记错，那次陆家并没有后裔来上界……” “萧不同，你不用试探老夫，哪家还没有几个暗谍钉子？” 陆长风不屑一笑。 “呵呵！” 道袍男子，也就是萧不同，失笑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否则，各家都不干净，真要牵扯出来，那才叫笑话。 “哼！” 陆长风也没有穷追猛打，淡漠道，“老夫知道，你们各家那些小辈所言，都经过了修饰，但你们忘了，我陆家祖训，天刀斩妖除魔，不得同族相残。 那小辈，即便真的觉醒刀瞳，天赋再好，也已是入了魔道，我陆家绝不允许这等人存世。” “陆兄高义！” 话到这份上，众人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所有人都担心，那个觉醒了刀瞳的陆家小辈，可能打破了自身极限来到上界，再被陆家收入门墙，可陆长风既然把话敞开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否则的话，陆家名声就毁了，而陆家向来以臭脾气着称，又倔又硬，但向来说一不二。 “既然陆兄不介意斩杀入魔小辈，何不让他上来，永绝后患呢？” 一名身形健硕，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沉稳如山，又似有锋芒隐隐勃发的中年问道。 “嘿，姓韩的，少在老夫面前卖弄你那点儿兵家诡道！” 陆长风眸光一凝，语气不善道，“你们也不想想，那小辈入魔，能在那绝灵之地，打破极限，活过五百多年，寿元都没有耗尽。 似这等人，要么是有大气运在身，要么是获得了逆天机缘，甚至是两者皆有。 你们觉得胜券在握，可老夫这双能窥凶吉的刀瞳却告诉我，不要冒险，否则极可能发生不忍言之事。 嘿嘿，似这样的天骄人物，你们觉得，他会没有把握，就一头扎进来吗？” 众人尽皆沉默，不得不承认，老者所言极有道理。 可奈何，人心都是贪婪的！ “本座觉得，倒是可以放他上来！” 紧接着，便有一人老神在在的拍了拍手，淡淡道，“正好姜兄在此，于出口处布一阵法，若那小辈真的能过来，正好自投罗网，一举成擒，也省了我等一番手脚！” “是极是极，此子能在绝灵之地，修成那等艺业，想来也是颇为不凡，老夫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呵呵，左右不过一个小辈罢了，我等在此，还能让他翻了天去？” “陆兄啊，不是我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怀疑陆长风别有用心，不想让陆家添一个小辈的话，这时候，大多数人，是真的存了二心。 即便是陆长风最后变卦，亦或者本就是存了反其道而行之的心思，他们也会听之任之。 无它，机缘也！ 正如陆长风所言，能在那等绝灵之地修成如此艺业者，真就是只有那两种可能，亦或是两者合一。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要看一看，才能甘心。 那可是一界之地，即便现在被敲骨吸髓，都快被吃干抹净了，但若真的能在陨灭之前，孕育出了逆天宝物呢？ 即便在上界，他们这些归真境真人，也不过是三百岁寿元，而下界那小辈，却生生或了五六百年，这如何不让人动心？ 可以说，无论修为境界到了何等，人终究是怕死的，而且是越老越怕死。 世上确实有能够看开生死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甚至是绝无仅有。 否则的话，也不会有千古艰难惟一死！ 所以，当从陆长风口中，确认那传来信息中之人，确实是十八年前，那些小辈口中所言之人后，在场的诸多归真境强者，无不动了心思。 即便他们用不到，可各家那么多人，总有能用到的，现在用不到，还有以后呢。 琅琊十三家，存世万载，等得起！ “嘿，说起来，我沈家跟这小辈，还有一笔账要算呢！” 又有一名面白无须的老者笑道。 “哼！” 陆长风面色微黑，沉吟少顷道，“既然你们打定了主意，那老夫也无话可说，只是……” “嘿，陆兄就不要多想了，此子已经入了魔道，肆意杀戮各家子弟，似这等人，是决不能留的！” 其中一人直接了当说着，其余人默默颔首，已然达成了默契。 在这种事情上，虽然各家俗称约定，不会对小辈出手，可谁让他们占了理由呢？ 而且，陆长风现在就一个人，即便陆家刀法再强，这旁边还有萧、韩两家强者，绝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如此，姜兄便速速布置阵法吧！” 那萧不同一摆折扇，淡然一笑，虽是客气，可话中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之意。 而那姜家之人，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无视了几道隐含不屑轻蔑之意的目光，径直来到那万丈白玉崖壁前。 唰唰！ 但见此人袖袍甩动，流光闪耀，便有数以百计的阵盘抛飞而起，彷如虚化般，竟是隐隐要融入虚无之中。 虽只是惊鸿一瞥，可那阵盘上毫光隐隐，密密麻麻的阵纹，却无不诉说着这些阵盘的精妙。 嗡！ 但就在此时，崖壁上的光幕蓦然一颤，隐隐透着涟漪，内里虹桥隐现，似乎有一道人影，似乎极远，又似在近前，慢慢而来。 “来了！” “姜兄速速出手！” “呵呵，老夫倒要看看这小辈有何本事！” 众人依旧端坐半空，老神在在，看着那姜家阵法师布阵，却很快面容无不一僵，目露惊色。 啪！ 几乎是一眨眼，甚至没有来得及，仅仅是眼前一花的工夫，那明明就在两界通道中的人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诡异的是，似乎能够透过两界通道，看到外界事物，竟是在突兀出现之后，顺手就抓住了那将军阵法师的脑门天灵。 巧合的就像是预演了无数遍，又似是姜家阵法师，就站在那里，迎头凑了上去。 “我来了，我看见，真是好蓝的天空啊！” 来者身形瘦削，青袍猎猎，面容和煦，似乎浑然没有受两界通道刚刚的紊乱波及，淡笑着向众人作揖，“诸位，是来迎接某家的吗？” 如果，他的手里，没有扣着那有如死鱼般的同阶武者的话，真如是登门拜访的老朋友，令人如沐春风。 可惜的是，在场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却直感一股恶寒，自脚底板直透脑门，如坠冰窖！ 第五百零九章 七星困凶魔 第五百零九章 七星困凶魔 “杀啊！杀了这个魔头！” “快走，上报家族！” “可恶，我跟你拼了！” 宛若仙家盛景的万灵谷中，喊杀声震天，波涛起伏，各色流光激荡云霄，隆隆轰鸣如雷霆滚滚，惊的飞禽走兽骇然奔走。 琅琊十三家，十数名归真境强者，数十名先天绝顶精锐，齐聚一堂，只待将下界各家优秀子弟待会族中。 却不想，没见到什么优秀子弟，却迎来了一头绝世巨魔！ 短短不到半刻钟，死伤已是过半，原本老神在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各家强者，竟是只剩下了七人！ 而且，各个带伤，面色惨白，目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 他们想不通，更无法理解，为何绝灵之地中，会蕴育出这等恐怖存在，完全超出了理解范畴啊！ 无论是出场时，一招便拿下姜家代表，三下五除二，便斩杀另外几人，这等恐怖实力，已是近乎神藏人仙。 而对方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被劈了两刀，中了几剑，被符宝所化威能击中几次，看似受伤极重，可那恐怖恢复力，却是令人胆寒。 就如现在，那李家代表所带来的骑乘，一只堪比归真境强者的妖兽仙鹤，好似遇到了天敌般，被其随手擒拿，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便被扭断了脖子。 最让他们恐惧，乃至毛骨悚然的是，陆川现在正做的事情。 “痛快！” 却见陆川一手抓住仙鹤脖颈，随手揪断头颅，张口猛的一吸。 呼呼！ 无垠流光溢散，那浑身气血充盈的仙鹤，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光亮的羽毛也是快速灰败，不断飘洒，如雨飘落，又似骨灰飘扬。 众人胆寒莫名的是，在陆川吞吸仙鹤一身血气之际，自己体内的真气，就好似受到牵引一般，不由自主的鼓胀激荡开来。 若非身为武者，对于自身力量的控制，已是如臂指使，本身意志也极为坚固，现在即便不会被吸走，怕是战力也会大打折扣。 更让他们胆寒颤栗的是，随着仙鹤血气入体，陆川身上的气息，似乎平稳了一分。 明明没有半点强盛，可在众多归真境强者眼中看来，却如绝世恶鬼一般，欲要吞天噬地。 显而易见，区区一只堪比归真境的仙鹤，根本无法满足陆川的胃口。 甚至于，十只都未必够。 这代表了什么，各家强者已然明了，对方比他们想象中，要强大的多，恐怖的多！ “此獠已经入魔，绝不能留，诸位，决不能放任此獠活着离开！” 萧不同面上的淡然已是不再，手中青蒙蒙的折扇，密布裂纹，目中满是凝重与森然杀机。 作为场中最强者之一，手握灵兵宝扇，都被对方打个半废，若非宝扇最后一击挡下，怕是他现在已经无有再战之力。 这样的人，若是活着离开，并适应了上界环境，并且安然度过一段上升期，不说能给十三家造成巨大灾难，损失也绝对少不了。 不用他多说，众人也是很清楚，今天十三个归真境都挡不住对方，真要现在各自逃命，或许有一线生机。 可等陆川完全恢复，乃至更进一步后，各家的损失必然更大，他们的罪过也将难以弥补。 “老夫晓得轻重，陆家出此不孝之徒，我陆家责无旁贷！” 陆长风手握暗青宝刀，白眉倒竖，寒声道，“此子必须死，我陆家万载声誉，决不能毁在此子身上。” 闻听此言，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办法，陆家之人，多半都是一些生性执拗，满脑子肌肉的刀疯子。 他们是真怕陆长风一时心动，想要收下这天赋不凡的陆家后裔小辈入门，那他们今天可就白死了。 即便在事后，陆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可各家也绝不愿意，见到陆家再添一个奇才。 是的，能够在绝灵之地，修成这等境界的存在，甚至不能用奇才来形容了！ 这是有大气运，大机缘加身，才能有的际遇。 若是陆家得到此子，不出百年，多半又是一尊老祖盖压当世，还有那能在下界绝灵之地长存数百年的逆天机缘加身，陆家怕不是要翻天。 光是想想陆家的行事风格，各家就头疼不已，所以对于陆川的杀意，也是空前炽烈！ 而陆长风之所以来此，也是陆家中少有的一个能够讲理的存在，也是因为这等接引小辈之事，免得被那些满脑子肌肉的刀疯子吓坏了，留下不好的印象。 “诸位，当务之急，是摒弃前嫌，勠力同心，斩妖除魔！” 那韩家之人面容沉凝，手中已是多了一根小儿手臂粗细，隐有神秘符文，化作流光缭绕的重锏，沉声道，“依我之见，我与萧兄、陆兄结三才杀阵，诸位从旁策应，以七星摇光之势，定此子死兆空门，或许有一线生机！” “韩兄乃是兵家大阀，老夫今天便全力助你一次！” 陆长风单手一按宝刀，语气肃然道。 “韩兄放心，性命攸关，萧某绝不会退缩！” 那萧不同也是点点头，宝扇一收，取出了一柄寒光闪烁的三尺青锋，隐有鸾鸣之啸，赫然又是一柄灵剑。 “好！” 其余四人齐声应诺，话音未落，已是各自展开身形，须臾将陆川围在中间。 若有人在上空，俯身看去的话，便不难发现，七人所列方阵，有如一个勺子，正是七星北斗之象。 而在北斗七星中间，以萧不同、陆长风、韩家中年三人为准，牢牢锁死了陆川的前后左右，将其定在了死兆星的方位。 故老相传，七星北斗本是专诸生死的星相，而死兆星正是其杀机最盛所在。 凡是看到死兆星者，必然有灾厄降临，血劫难逃！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在刹那间，七人便已神识交流完成，组成大阵之后，便有一股空前强大的气机，锁定陆川周身，好似将七人的力量，在大阵组合之下扭成了一股绳，给他套上了枷锁。 虽然并非人人都是阵法师，但作为灵长，人所能涉猎的知识太多太广。 不需要专精，只要按照既定的方式，即可完成简单的阵势组合，更遑论其中还有一个军阵大家。 “哦！” 陆川似有所觉，又似微微打了个舒适的饱嗝，晃动了下脖颈，古井无波的眸光，缓缓扫过众人，淡淡道，“比人多啊，正好，某家也会一点阵法之道！” 话音未落，却见陆川左手一抬，巴掌大小的九层宝塔滴溜溜旋转而起，随着他随手向天空一抛，瞬间化作数十丈大小，彷如泰山压顶一般。 “不好，动手！” 察觉有异，韩家中年厉喝一声，手中重锏已是挥砸而出，直取陆川右肩。 “哼，休想！” 萧不同和陆长风也是同时出手，一剑一刀，前后夹击，一个灵动无双，瞬间刺出万千寒星，一个霸烈无双，一往无前。 三大归真境后期强者，洞若雷霆，好似有万千人影闪现，瞬息包围了陆川四面八方，令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实体所在。 另外四人也不含糊，配合三人走位，时刻以七星运转方式成列，看似动作迅猛，快若闪电，实则让陆川一直在原地，不得变化。 这就是阵法的奥秘所在。 只要陷入其中，无论你有何等神通，只要无法一击破阵，亦或懂得高深阵法妙理，就只能按照布阵之人，既定的规则行事。 而在战斗中，一旦陷入他人的节奏，败亡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但陆川仿若未觉，又似手足无措，没有应对之法，竟是选择硬抗，出手也不比之前强横多少。 嗤咔！ 刹那间，剑影被一扇白玉大门般的光影拍碎，重锏被陆川一肘硬挡了回去，最凶险莫测的后心一刀，赫然被他以肉掌化刀生生劈开。 其余人的攻击，虽然击中了陆川，可对方浑然若没事人一般，即便出现了伤口，很快也便复原。 这等恐怖的恢复力，还有无匹肉身，这还怎么打？ 嗡隆隆！ 第一波攻势没有奏功，不等七人再次施展手段，却见上空的九层尸塔嗡然一震，四十五樽铜角金棺轰然打开。 咻咻咻！ 十三道银灰色流光落在四方，隐隐化作阵势包围，其余数十道或银灰或铜褐流光，便有如雷霆般，直取刚刚向远处遁去的各家子弟。 他们之所以选择死战不退，也有一部分原因，带来了各家的精锐子弟，想要给那些新来之人长长见识，免得带来下界一些不好习气。 可惜的是，没让下界人见识到什么，他们反倒是受到了莫大刺激，更是险些身死于此。 在来这里之前，这些小辈可是摩拳擦掌，打定主意，好好压一压这些下界同族，让他们好好收心。 现在，却是成了亡命奔逃，平日里只能养望的长辈，甚至在顷刻间死了小半，剩下的还要拼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不得不说，陆川很好的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勉强认识到了，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畜生尓敢！” “果然是魔头！” “你竟然修炼幽冥殿的炼尸之法！” 众人惊怒交加，厉喝连连，再也顾不得隐藏什么保命底牌，一股脑的冲向陆川，试图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终结这罪魁祸首。 第五百一十章 人仙神通 七星摇光，风云涌动，万灵谷中似有七道云白毫光冲天而起，接天连地，映照苍穹星空，肃杀之气沛然而动。 “呵！” 陆川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泛着寒光的森白牙齿，右手掌心内锐芒刺目，缓缓亮出一柄两尺神锋，“上界的武道，某家已经见识了，现在也请你们一观某家刀法！” 众人瞳孔一缩，只觉体表刺痛连连，彷如刀割，就连神魂都隐有不适，不由自主的撇开目光，避让开来，心头震撼不已。 “这是什么刀意？” 唯有那身负刀瞳的陆长风，目露寸许利芒，死死盯着陆川手中，那在虚实之间变化的两尺神锋，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作为陆家刀客，可以说是在场刀道的最强者，可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这等锋芒毕露的刀意。 陆家之中，不是没有比这强，乃至强出很多倍的存在，陆长风也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锋芒！ 就好似，这是一柄开天神锋，无物不斩，无可当其锋芒！ “是什么，阁下亲身印证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陆川话音未落，也不见如何动作，好似从未移动过，可那陆长风却是怪叫一声，竟然抽身爆退的同时，双手握刀狂斩而出。 当！ 一声刺耳爆鸣，彷如雷霆乍现，在众人耳畔炸裂，惊的众人心神摇曳，皮肤上的刺痛之感，更是瞬间暴增。 “杀！” 陆长风被一刀斩的爆退不迭，其余人才堪堪回神，萧不同和韩家中年厉啸而起，一剑一锏直取陆川前心和头顶天灵。 攻敌必救，不得不说，这两人的手段也确实超凡。 即便是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真要被击中这两处要害，怕也是要受伤不轻。 更遑论，还有另外四人联手，有如毒蛇般，窥视着他行动时的破绽。 可惜的是，此前十三人围攻之时，都被陆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场格杀六人，更遑论剩余之人了。 哪怕这七人实力更胜一筹，而且组成了阵势，甚至可能齐心协力，可事实上，当陆川降临此界之时，结果早已经注定了。 陆川没有选择硬接，而是看似闲庭信步间，轻飘飘迈出了一步。 “怎么可能？” 两大归真境后期强者，双目瞪的溜圆，满眼不可思议的震怖之色。 眼前明明看到，陆川被一剑一锏击中，可陆川的身形，却是毫发无损，就好似一步迈入了另一个空间。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是陆川自身的境界神异。 一羽不加身，蝇虫不能落。 而事实上，这等神妙无双的境界，本应是神藏境人仙，才有的武道异象体现，可陆川偏偏能施展出来。 这得益于陆川那数百年借天地伟力锤炼的身体，对于天地规则的适应，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地。 同样，也算是那方天地，在冥冥之中，给予他的馈赠之一。 当然了，即便没有，陆川也能达到，不过是稍微晚点，亦或是早已达到，只是藏于心中，等待着自己去发掘。 神藏神藏，神异藏于身，通过体悟天地，开发出种种神异威能，汇聚于自身，这就是人仙移山填海，翻天覆地神通的由来根源。 陆川在下界，确实达到了这种程度，但那是自身窥视了一丝天地道韵，算是一种一种作弊得来的力量。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能耐，因为这力量早已融入自身。 只不过，来到上界之后，此间天地道韵虽与之同源，却差的太多太多。 就像是一个碗，加入一杯水，很明显，可将一杯水倒进一个水缸里，就明显看不出多少区别。 如果把这个区别放大，那就是一粒沙，扔进了海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的陆川，正是面临着这样的一个情况，明明能感受到那浩渺如烟的道韵所在，却看不到摸不着，甚至无法体悟分毫。 自身所演化的天地道韵，也不过是堪堪带给他，一点神藏人仙的神异威能罢了。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陆川，也堪称是站在归真绝顶！ 甚至于，是半步神藏。 之所以说是半步，正因为现在的陆川，还未完全适应此方天地，没有接此间天地元气灌体，洗炼神魂，更没有吸取这里的无双武道。 当这些种种，被陆川化作自身底蕴时，便是他真正半只脚踏入神藏人仙，只差那临门一脚，亦或是灵光一闪，便可真正突破。 这便是陆川打破天地极限，挣脱自身枷锁，创出诸天伟力加诸一身之法，所成就的无双伟力！ 十三个归真境武者，看似不少，其中甚至有三个归真境后期，结阵之下，或可与归真境绝顶一战，倾力之下，借助各种宝物辅助，甚至能够斩杀。 但面对陆川这等没有任何破绽，还掌握了神藏人仙威能的存在，败亡之局，早已注定了。 之所以斗到现在，也不过是陆川想要窥探一下各家武学，并且顺便适应此间天地规则，并且吸收天地元气罢了。 当当当！ 正如现在，看似被包围的陆川，一次次在七人包围中被逼回去，可实际上并未受到多少真正创伤。 至多，就是流血罢了，眨眼就能恢复。 甚至于，陆川正是借助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加快这个适应过程。 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更容易了解对手。 哪怕，结果早已注定。 感受最深的莫过于，萧不同、陆长风和韩家中年，三人已是额头见汗，每一次出手，都好似费了极大力气。 看似与平常出手没有丝毫差别，甚至更迅猛三分，可唯有他们自己清楚，自身所消耗的力量，是平常出手的数倍。 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压力，体内真气的消耗，亦是如此！ 认真而言，便是他们完全被陆川带入了自己的节奏之中，哪怕他们布成了阵势。 看似是包围了陆川，实则是被陆川一个人包围。 说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甚至于更恶劣三分。 短短盏茶工夫，七名归真境武者，已是不得不动用外物，什么符宝、暗器一类的一次性宝物，只要能得到刹那缓解，他们也在所不惜。 可惜的是，当这些外物消耗殆尽，用无可用之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着在那时动用，偏偏鬼使神差的动用了。 “不好，此獠神魂有异，能勾动我们的神魂，切莫被其神意所扰！”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萧不同，这位出手如有道全真，谪仙下凡般的萧家高手，此时已是大汗淋漓，没有半点风度可言。 甚至于，看向陆川的目光之中，也充斥几近化不开的浓郁恐惧！ 这是要何等强大，乃至恐怖的神识，才能引动这些明悟了自身武道，勘破了真我之意的归真境武者意志？ 如此手段，已是堪称神魔，与那神藏人仙的神异玄通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而这，正是陆川明悟自身三重境界之后，融合心魔，归真自我之后，得到了另一项神异玄通。 若是再辅以神识秘术，当真是可堪比神藏人仙出手，影响归真境武者，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也仅仅是影响了！ 归真境武者的意志，不说坚若磐石，至少也是走出了自身武道之路，披荆斩棘，才有了如今艺业。 而且，必然修有特殊神识秘技，磨砺自身意志，轻易不会为外物所动。 但今天，陆川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又接连收到打击，以此为锚，才勾动了他们心神中的破绽，完全被带入了陆川的节奏之中。 此时此刻，陆川可以说，以归真境之身，动用了两种属于神藏人仙境的神异玄通，已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按照常理而言，即便是各家，乃至此界的九成半步神藏，至多也就是能用出一种罢了。 那些人，要么是自身天赋超凡，要么是功法神异自带，亦或是逆天机缘所致，无一不是天地间的宠儿，甚至是气运之子。 可陆川何德何能，一人作用两大人仙神异玄通，这何止是要逆天啊！ 久战不下，七人心中，已然没了将陆川留在这里的心气，甚至动了各自脱身，将有关陆川情报送归家族的心思。 可惜，当他们第一时间没有选择遁走，而是迎战时，就已经失去了机会。 那些逃走的家族后辈，此时已被尸卫追上，败亡就在眼前。 而陆川此前见识了那神异的传讯手段，又早早放出了银尸结阵，自然就是防止消息传出去。 若非为了窥探各家高深武道和适应自身，怕是一早就发动秘术了。 但到了现在，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用拖延下去了。 轰咔！ 一刀将三人逼退，陆川收刀在手，似是有些腼腆的露齿一笑，淡淡道：“为了表示感谢诸位的夹道欢迎，就请一观，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吼！ 话音未落，十三具银尸仰天长啸，一股无形的威势蔓延开来，彷如铺天盖地的枷锁，以诡异无比的方式，纠缠上了七人。 “这是……” “畜生，你干了什么？” “血脉牵引，这是索命秘术……” 众人勃然变色，有如见鬼一般，纷纷各自施展秘术，想要驱散那不适之感。 虽然有些许效果，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人性化的银尸 十三具银尸结成阵势，无形牵引之力下，饶是以在场归真境强者的意志，都险些控制不住，自身气血翻涌，好似要溢出体外。 有见多识广者，似是看出了这诡异一幕的根脚，更显惊慌失措。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萧不同等人也没有想到，这十三具堪比归真境，力量却远远不及的银尸，竟然能释放出如此诡异的神异威能。 原本就被陆川压制，此时体内气血精元又被吸引，即便全力镇压，一身战力也在顷刻间弱化三成，形势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呵！” 陆川晒然一笑，单手一按神锋刀背，淡淡道，“某家枯坐东海崖头三十载，悟得一招刀势，名曰惊涛，请诸位品鉴！” 话音未落，虚空一暗，隐有惊雷滚滚，波涛翻涌之象，这哪里是什么惊涛，分明是天翻地覆般的洪峰！ “不好！” 众人瞳孔一缩，瞬感头皮发麻，忙不迭全力运使真气，各施手段防御。 尤其是萧不同、陆长风、韩家中年三人，身为归真境后期强者，甚至有望神藏人仙之境，是众人中对这一境界最为熟悉的强者。 单从这招式未吐，便有异象腾空，并强制性影响感官，已然有了神藏人仙神异玄通之兆。 再想想陆川此前显露出的两种人仙神异，这哪里是什么归真境巅峰，亦或是半步神藏，分明就是一个人仙。 也难怪三人如此想，实在是陆川所显露出的各种武道外象，太过骇人，不符合常理，以至于让人有此错误判断。 但事实上，若是真的人仙出手，绝对轻易可以扭曲的人的性子，显化翻天覆地，移山填海之象。 这是一种精神意志上的升华，一举一动脱离范畴，让弱者陷入自身武道意志之中，更是将对手带入自己战斗节奏中的另一种延伸。 此时此刻，陆川所施展的惊涛绝刀，虽有人仙神异玄通的潜力，却是借自身无与伦比的强悍神识，生生使这一招的威能，堪堪达到这一程度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任何归真境武者胆寒！ 轰隆隆！ 彷如惊涛骇浪，又似火山爆发，电闪雷鸣，种种异象不一而足，生生印入七大归真境武者神识之中，使得神魂真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万丈巨浪滚滚而至，似有翻天覆地之能，可组成这海浪的却是重重刀光，铺天盖地，一往无前，似乎能碾压所过处的一切。 但诡异的是，当众人全力施为抵挡之际，入眼的却是只有一刀。 虽只是一刀斩落，却有铺天盖地，雷霆万钧，惊涛拍岸之势，若无亘古长存的不动如山之意，根本抵挡不住这一刀蕴藏的恐怖刀意。 “啊……” 刀光起时，一声惨叫入耳，却见其中一人周身宝光有如纸糊一般，瞬间寸寸崩折，护体真气更是彷如泡沫，一戳就破。 真气洗炼，百年苦修的肉身，在无形刀气之下，瞬间化作齑粉，堂堂归真境中期武者，竟是被一刀劈的神魂俱灭。 但令人众人亡魂大冒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那人的惨叫，好似吹响了死亡号角，惨叫声骤然迭起。 明明按照七星摇光阵势，包围了陆川，可这一刀劈斩而出，却好似化作了七个方向，雨露均沾，谁也没有错过。 “哼，三丁六甲，黄巾天佑！” 萧不同蓦地闷哼一声，目露心痛之色的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古铜印章，一口鲜血喷了上去，此物嗡然一颤，竟是滴溜溜盘旋而起。 须臾之间，萧不同身后出现了一尊数丈大小，彷如黄金铸就的耀目光影，真如神人天降一般，傲立当空。 嗷！ 却见那黄金巨人虚影仰天长啸，声震虚空，原本因惊涛绝刀而暗沉沉的天空，都好似为之震动，随即陡然亮堂了几分。 紧接着，便是双拳横推，彷如横撞不周，推金山，倒玉柱，一往无前，霸烈无双。 轰咔！ 无形刀光须臾而至，与那黄金拳峰交击，刺目光华映照虚空，所有人只觉眼前刺痛无比，浑身仿佛被割裂一般，耳畔更是轰隆隆嗡鸣不止。 说来话长，不过一瞬间。 咔！ 那古铜色印章，发出一声清脆哀鸣，其上赫然多了一道清晰刀痕，并且有隐晦的裂缝，密布印章周身，显然是报废了。 “可恶！” 萧不同却是亡魂大冒，顾不得心疼，忙不迭闪身便走，好似身后有恶鬼追袭一般，疯也似的亡命逃窜。 也难怪他如此，这可是萧不同压箱底的护身异宝，曾数次救过他的命，平时轻易不会动用。 但现在，却是被陆川一刀劈碎，固然有此宝动用多次的地步，但也从侧面印证，这一刀之威，已然超出了归真境的范畴。 这代表了什么，萧不同这位苦主，可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此前话说的敞亮，但萧不同不管别人，自己却是知道，正是因为有此宝护身，再加上其它几手压箱底的准备，即便真有危险，也能全身而退。 反正，其余人死了也就死了。 琅琊十三家，虽共同执掌琅琊福地，但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却从未停止过。 似周家这般投靠了聚宝楼，铁家这般与天机阁结盟，李家暗地里也与药王殿暗通曲款，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在萧不同看来，我管你们去死！ 所以，他直接跑了，甚至都没有去看，其他人是怎样一个情形。 但事实上，萧不同也不需要多看，以他对众人的了解，除了陆长风和韩家中年外，其余人根本没有挡下这一刀的可能。 与其所想不同的是，陆长风和韩家中年确实挡下来了，前者勉强算完好，后者却是直接身受重创，半边身子差点被劈开。 唯一出乎预料者，是一个面白无须，眼眸略显阴鸷的老者，身前出现了一尊丈许大小，通体暗金色的人形傀儡。 那傀儡高举厚重如山，刻录有无数玄妙符文的巨盾，竟是生生挡下了这一刀。 只不过，这傀儡也报废了，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老者惊魂未定，汗毛倒竖，同样选择了逃走，根本没有去管顾其他人。 “萧不同、沈明崆！” 陆长风怒喝一声，虚晃一刀，也是闪身便走，速度那叫一个快，堪称风驰电掣。 “呵！” 陆川微微一笑，眼耳口鼻中隐有虚白雾气溢散，眸中慑人神光一闪，脚下轻轻一点，已是身化流光，须臾到了那陆长风身后，随手挥刀。 当！ 陆长风也不愧是归真境后期刀客，对于危险感知异常敏锐，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扭转身形，挡住了这一刀。 但也仅止于此，整个人便如遭重击，吐血倒飞而去，旋即便被数头银尸困住。 不单是他，就连那先走一步的萧不同，也同样被拦下。 “啧啧，沈家人？” 陆川随手一击五指山，便将那面白无须，眼底隐有阴鸷的老者按落虚空，微微一笑道，“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你……” 老者登时亡魂大冒，遍体生寒，只觉无边恶意，直入心神，令其胆战心惊。 可任他有着诸多手段，又是归真境中期武者，此时在那万钧巨山镇压之下，也是挣脱不得，很快便被飞扑而来的银尸制住。 不得不说，萧不同还是很有些手段，竟是生生击退了银尸的围攻，硬是扛着那诡异的牵引气血精元之能，向前飞遁而逃。 可惜，陆川跟他们缠斗这么久，可不仅仅是为了了解他们的武道，更多是不想放走一个活口。 没有丝毫意外，那些前去追击各家子弟的银尸或铜尸，已然赶回，拦住了萧不同的去路，任其有通天之能，也逃不过数十头僵尸围攻。 至于身受重伤的韩家中年，早已被韩擒虎所化的银尸制住，甚至大半气血精元，都不由自主的散逸开来，有如乳燕投怀一般，没入其体内。 一尊归真境后期武者的全身精元，虽不至于让银尸恢复到巅峰状态，却也足以打开受限于下界天地规则的枷锁了！ 短短片刻，韩擒虎所化银尸，周身已有耀目银白光华闪烁，庞大身形都缩小了一圈，更显尊贵不凡。 毕竟，这位可是当了甲子皇帝的存在，又在韩家大墓中，受历代皇帝尸气蕴养。 单论底蕴的话，比之杜雄这尊最早突破的银尸，都强出不少，直接拉平了后者的异禀天赋，未来有着极大的晋升空间。 至于其它僵尸，虽然差了一筹，却因特殊秘法蕴养之故，比之当年被杨辰俯身的银尸，也是强出不止一筹。 毕竟，当年的杨家，可没有这般没底线，将之放在自家祖坟中养尸。 就在韩擒虎吸收韩家中年全身精元的空档，其余四具尸体，已然被另外各家的银尸摄入掌中，张开了血盆大口，做呼吸状。 便有无形的气血精元，自主投入其中，化作养料滋润其尸身。 吼吼！ 看着这些银尸发出满足的咆哮，好似大快朵颐，享受着美味大餐，那印象中不该具备的一丝人性化，直让还活着的四人亡魂大冒，寒意不断涌入心神。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怪物啊！ 即便是跟幽冥殿打过不少交道，也从未见过，那些僵尸会有人性化的一面，除非是自我修炼僵尸功的怪物。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同气连枝 “诸位，认识一下，某家陆川，来自……神州！” 陆川站在四个阶下囚面前，倒背双手，侃侃而谈，唯有说到自己的来处时，略略顿了下。 倒不是他有什么在敌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嗜好，而是抓了活口，自然要好好泡制一番，有什么比直接搜魂来的更方便直接呢？ 只不过，对于能否对归真境强者施展搜魂，陆川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毕竟，这一境界的武者，武道意志坚毅非凡，早已明悟自身真我武道，哪怕是人仙亲自出手，能扭曲其感官，却无法改变其意志。 并非是说，就对这等武者毫无办法，而是鲜少有人能做到罢了。 陆川有信心，等他了解此间武道的种种甚至，自身再做突破之后，归真境武者的意志，就算不得什么了。 但现在，只能先练练手，看看是否能得到点什么，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孽障！” 陆长风满面怒容，须发皆张，虽然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却依旧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厉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令我陆家先祖蒙羞，老夫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不得不说，这位的脾气还真的大，也不知是天生心大，还是自知无法幸免，破罐子破摔，怒斥连连，似乎这样就能让陆川回心转意一样。 “哈！” 陆川失笑摇头，眸中却无丝毫波动，垂首看着陆长风道，“某家虽然姓陆，可不是你陆家人，再说了，咱也没有给自己找个野爹的习惯啊！” “你……数典忘祖的畜生！” 陆长风险些气炸了肺。 这些年来，接洽自家后裔子弟，什么样的天才武者没见过？ 可从未想到，会碰上这样一个人。 难道，就不将天理人伦，纲常存续，完全不放在眼里吗？ “陆兄，省点力气吧，此獠已经入魔，早已灭绝人性，说什么都没用的！” 萧不同凝声道。 “哼！” 陆长风阴沉着脸，梗着脖子，狠狠瞪视陆川，嘶声道，“你不要得意，只要你是我陆家血脉，只要你在琅琊福地一天，上天入地，没人救得了你！” “吆！” 陆川眉峰微扬，淡淡道，“看来，你们各家真有手段，可以追索血脉啊！” 话音未落，四人面色微变，即便是只剩下半口气的韩家中年，也是抿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显然，他们都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哼！” 陆长风撇过脸去，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小友！” 反倒是那面白无须，眼底隐有阴鸷的老者，露出一副和煦笑容道，“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 我们几个在各家虽然说不上多少话，但总算还有点作用，左右不过是下界的一点微末小事，大可不必弄成这样，仇者快，亲者痛啊！ 虽然你是陆家人，但琅琊十三家同气连枝，真要有问题的话，可以一起解决嘛。”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也是眼神微动，真要能说动了陆川的话，他们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愿意死啊！ “嘿嘿嘿！” 陆川笑的前仰后合，颇有一点歇斯底里的味道，好一会才道，“老兄还真会说笑，某家今年，怎么说也有五六百岁了，你称我一声小友？ 哈，你这倚老卖老的买卖，可是做差喽！” “嘶……” 老者老脸一僵，深吸口气，勉强一笑道，“确实是老夫想错了，未曾想是前辈当面，实在是前辈面相太过年轻……” “是吗？” 陆川随意摆手，淡漠道，“难道不是因为，此间一年，下界三十载吗？” 老者说不下去了，话都让陆川给聊死了。 但事实上，正如陆川所言，老者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想当然了而已。 按照各家的辈分算，下界这几百年内，十三家的后裔，确实都是他们的后辈，甚至往上数的几次，都是如此。 可惜，陆川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咳咳！” 萧不同轻咳一声，接过话茬道，“前辈所作所为，实在让我等费解，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陆家后裔，琅琊十三家同气连枝，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行此等恶事。” “啧啧，你刚刚不是说某家灭绝人性，早已入魔吗？” 陆川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一边蛮横的打开一个百宝囊。 可惜，其上设置了特殊的法门，即便他的神识异常强横，可那法门极为精妙，稍有异常，便既自毁，里面的东西也白瞎了。 “有点麻烦啊！” 陆川摩挲着下巴，笑吟吟道，“打个商量，把你们各自百宝囊的打开方式说一下，如何？” 这话说的轻巧，就好似好朋友之间，借个几文钱一样。 可事实上，这百宝囊之中，虽不至于放着他们的全身家当，却也多少都放着随时取用的贵重物品，亦或是不轻易示人的私密之物。 哪怕是一个普通武者，都不会随便让人查看百宝囊，更遑论是他们这些归真境强者！ “呐，这就没意思了啊！” 陆川双手一摊，古井无波的眸光，在四人身上梭巡一圈，意味深长道，“我愿意陪你们拖延时间，你们要是不给点儿甜头，我可就不奉陪了！” “你……你知道？” 四人差点咬掉舌头，满目错愕之色。 这人是傻了不成？ “琅琊十三家嘛，像你们这样的势力，弄出点什么索引血脉的秘术，亦或是牵魂灯之类的宝具，也算不得什么！” 陆川老神在在，眸光却越发平静，好整以暇道，“这样很没意思啊，不想说就算了！” “等等，我说！” 那韩家中年，突然改口，毫不犹豫说出了打开自己百宝囊的法门，甚至没有提什么要求。 “嘿嘿，不愧是兵法起家的，上道！” 陆川挑了挑大拇哥，神识却已在无形中探出，稍稍试探了下，便打开了百宝囊，空间不小，东西也不少。 可惜的是，除了一堆元石和丹药瓶瓶罐罐，也没多少书册，甚至传说的玉简，也没几块。 随手扔下百宝囊，又问了问丹药的药性，便将大部分东西，都划拉进了尸塔之中。 看似随意，实则他的神识，一直全神贯注，盯着四人，尤其是韩家中年的神色变化，可对方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也不知是隐藏手段瞒过去了，还是压根就没有什么做了标记的东西。 “下个是哪位？” 陆川笑吟吟道。 “拿去吧，左右不过是些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那阴鸷老者闭了下眼睛，说出了法门。 同样，跟韩家中年所藏，没多少区别，只是里面大多是些炼材。 “沈家的机关傀儡，嘿，老兄没学那人傀秘术？” 陆川笑道。 “呵，阁下倒是知道的不少！” 老者面色微变，冷声道，“那是我沈家秘术，恕老夫不能多言！” “哈！” 陆川也不强求，转而看向最后两人。 陆长风面色一阵阴晴不定，迟迟没有说话，萧不同似乎在等他先说，最终一咬牙，说出了法门。 陆川翻检一番，从中取出了一个古拙玉简，笑的都能看到后槽牙了。 而陆长风，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没办法，那正是陆家的刀瞳秘术，锤炼的基础法门，却被这位给带了出来。 显而易见，陆长风并未修炼到高深处，否则的话，以他的修为境界，应该能带有一分人仙神异玄通才是。 不错，这刀瞳秘术，正是能修炼出人仙神异玄通的顶级秘术。 “是不是觉得，我会先盘问他一番秘术修炼心得？” 陆川意味深长的看向萧不同，不等对方回答，已是一把抓住了韩家中年的脑门，在四人骇然注视下，直接施展搜魂秘术。 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将利益最大化的同时，暗中将辅助秘药散入四人体内。 而重伤垂死的韩家中年，便是最好的练手材料！ “抽魂炼魄，你这畜生魔头！” 三人目呲欲裂，可真气受限，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家中年，浑身抽搐，哀嚎惨叫。 “啊……修……休想……” 但陆川并未成功，那韩家中年竟是硬生生顶着切割魂魄之痛，强行运转那神魂自戕秘术，直接湮灭了。 “哈哈，你这畜生，竟然妄想搜魂归真境武者，莫说你也不过是归真境，即便你是人仙，没有绝顶秘术加持，也休想成功！” 陆长风毫无畏惧的大笑出声，竟有视死如归之感，面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声音渐弱至微不可闻，“韩兄慢走一步，老夫来也！” 话音未落，人已是再无声息！ “韩兄、陆兄走好，老朽随后便……便……” 阴鸷老者也硬气了一下，可话未说完，面容便既陡然一僵。 只因为，另有七八个年轻男女，被群尸驱赶着，有如畜生般，连滚带爬的来到近前，正是随他们来的各家精锐子弟。 “两位走好！” 陆川摆摆手，便有两头银尸上前，抓住两人吞食气血精元，甚至故意慢了半拍，让一群小年轻看的瑟瑟发抖。 精神受到连番打击，修为又不过先天绝顶，才正好让他放开手脚施为。 否则的话，哪里需要这般麻烦！?? 第五百一十三章 普文大师 嗖嗖嗖！ 云雾翻涌，流光激荡，衣袂猎猎破空，一道道人影亦或异兽闪转腾挪，先后降临万灵谷中。 “哼！” 一名身形瘦削，面色冷峻，约莫三十岁许，背着连鞘长刀的青年汉子，眉峰如刀的四下看去，眸中更有数寸长慑人锋芒吞吐不定。 “陆兄！” 紧接着，便有一名身着儒袍，面容俊朗，令人如沐春风，年龄与之差不多的青年男子，一步落到背刀青年身边，手摇羽扇道，“可有什么发现？” “对方做的很干净，毁尸灭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背刀青年头也没回，依旧四下梭巡，似乎在试图找到什么。 “连你的刀瞳，都看不出端倪？” 儒袍青年手中一顿，目露讶然道。 “刀瞳只是术，并非万能！” 背刀青年微微摇头，语气颇为冷硬道，“而且，凶手很谨慎，似乎懂得一些破坏或干扰寻根溯源之法的秘术，我的刀瞳还未修炼到家，其本身也并非为追索而修炼，找不到线索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陆兄此言差矣！” 另有一名身着劲装，体魄敦实的青年，淡笑道，“陆家刀瞳，可勘破虚晃，寻根溯源更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特性，以陆兄之能，不至于连此间发生之事都看不穿吧？ 还是说，陆兄对那凶徒还抱有希望，想要将之重新纳入陆家门墙？” 铮！ 话音未落，刀吟铮鸣，天地间似有一道森白光线一闪而逝，映入所有人眼瞳之中，直入心神深处，令人顿觉遍体生寒。 那劲装青年面色微变，暗骂一声刀疯子，眸光却出奇凝重，蓦地挥手一剑劈斩而出。 叮！ 清脆铮鸣间，光影变幻，似有无形光波横扫而开，劲装青年连退数步，面色阴沉的看着对面。 “韩九霄，奉劝你一句，在陆某面前，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背刀青年肩头微晃，并未趁势追击，语气森然道，“你不是萧不明，也不要卖弄那点小聪明，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陆玄空！” 劲装青年，也就是韩九霄，眸中寒芒迸射。 “哈，好了好了，陆兄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旁边的儒雅青年一摆折扇，拦住了韩九霄，打圆场的同时，略显无奈道，“陆兄啊，你要说事就说事，不要拿我做筏子嘛，咱们好歹也是几十年交情了！” “哼！” 陆玄空冷冷一晒，收刀回鞘，不疾不徐道，“跟你有交情的人，要么成了你的门下走狗，要么坟头草都能当柴火了，陆某高攀不起！” “呃……瞧你说的！” 萧不明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梁，倒也没有生气，一摆折扇，转移话题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此间之事，也该拿出个章程来了。 陆兄、韩兄，你们怎么看？” “全境通缉，生死勿论！” 陆玄空冷冷道。 “即便是通缉，也要先知道是什么下的手吧？” 韩九霄也不好继续追究，略一沉吟道，“祖祠中的牵魂灯已灭，相信你们各家的情况也相差无几，但从时间上来判断，那人是先杀了姜家之人，然后是赵、徐、周、李，最后是韩、沈、陆、萧。 此间天地间，隐有星辰之力波动残留，看情形，应该是七星摇光，甚至还有三才杀阵。 但在三名归真境后期武者联手布阵，又有四名初中期归真境武者辅助，如此都落得全灭的下场。 我判定，此人至少有半步神藏，甚至就是人仙武者！” “我同意韩兄所言！” 萧不明点点头，神色颇为慎重道，“但看此人行事之酷烈，下手之狠辣果决，丝毫在乎得罪我们琅琊十三家，必然是一个难缠的狠角色。 说实话，单凭我们这点人手，怕不是有些不够看，应该请各家长老出手才可。” “不！” 陆玄空摇摇头，淡声道，“我虽然找不到多少踪迹，但可以断定，此人是半步神藏，至于是什么人，就不好说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间有极为微弱的尸气波动，虽然那人隐藏的很好，但瞒不过我的刀瞳。” “陆兄的意思是说，幽冥殿出手了？” 韩九霄眉头大皱，虽然与陆玄空很不对付，可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陆家的刀疯子，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这也是万载以来，陆家无数刀疯子，用手中刀和血，拼杀出来的！ 萧不明也是眸光闪烁，倍感棘手。 幽冥殿可是人族中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即便是琅琊十三家中最强的三家，单独拿出一家来，怕也是力有不逮。 这还只是明面上，而幽冥殿那层出不穷的秘术，还有各种炼尸，才是最为恐怖的手段。 更遑论，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冥帝，即便已经多年不问世事，可终究是人族最顶层的顶梁柱之一。 只要那位还在一日，幽冥殿就一日不倒，谁也不敢轻易行灭杀之举。 这也是为何，幽冥殿行事如魔，做下了不知多少惨绝人寰的恶事，偏偏就没有一位老祖站出来斩妖除魔的根本原因。 “只是有可能！” 陆玄空再次摇头，淡漠道，“幽冥殿行事想来诡谲，但炼尸之法，外传已久，分派不知多少，难保不是有心人想要再次挑起琅琊十三家和幽冥殿的旧事仇怨。” “陆兄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韩九霄眉峰一扬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两界交互之时，有人入了幽冥殿！” “小辈而已，不足为虑！” 萧不明微微摇摇头，不以为意道，“即便下界之人天赋不错，如今二十年过去，至多也就是进入归真境，哪里可能做下这等大事？” 闻听此言，陆玄空和韩九霄尽皆沉默。 事实上，不仅是那个去了幽冥殿的小辈，各家后裔子弟，实则都在监控范围之内，就是防止出现离心离德，最终演变成叛变惨剧。 似这等事，十三家多年以来，也发生过几起，但都被镇压在了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甚至没有引起多少波澜。 对此，各家早有了一套颇为成熟，缜密的应对方略。 “大人！”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布满星辰光点道袍的中年男子来到近前，恭声道，“牵魂引之术无用，那人似乎有特殊方法，能够斩灭怨气牵连！‘ 麻烦了！ 萧不明、陆玄空、韩九霄三人，互视一眼，顿时倍感棘手。 似这等修为不弱，来无影去无踪，又有秘术傍身的敌人，最是难缠，谁也不知道对方会隐藏在何处，准备随时来上一口。 “看来，只有请普文大师出手，卜算此人下落了！” 萧不明深思良久道。 “也唯有如此了！” 陆玄空和韩九霄互视一眼，微微颔首道。 ……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于万灵谷数千里之外，闲庭信步，畅游在一座颇为繁华的城池之中。 此城名曰丰佑，乃是琅琊福地中，数以万计城池中的一座。 周围没有什么崇山峻岭，唯有一条白龙河，还算得是一处颇为富饶的所在，尤其是里面盛产的白龙鱼，更是一大美味。 单是如此的话，还不至于承托起一座城池。 只因为，这白龙鱼乃是龙种之一，却无灵智，但其血肉对于洗炼肉身，却有着不凡的功效。 对于先天绝顶而言，洗去自身杂秽，明悟自我真意，虽然作用不算那么出挑，却也是寻常先天能够触及的灵材之一了。 而且，周围还有几座大矿山，虽算不得顶级灵材，但适用性却极广。 也因此，才造就了丰佑城之名。 又因琅琊福地的特殊性，是由十三家共同掌管，遇事一致对外，对内则是设立税收，麾下城池认命，也是由十三家商讨。 当然，最强的三家，自然是占了最大的话语权，而三家背后，也各有自己的小团体。 就像这丰佑城，实则便是份属姜家所有，城主姜修，也是姜家分支子弟。 陆川走在大街上，庞大的神识扩散开来，收集着一切可用或无用的信息，时而进入一家书店，利用本身神识意志对于普通人的影响，堂而皇之的翻阅各种书册。 其上，便大半天以来，对于琅琊福地大局上笼统的一个认知。 在陆川看来，琅琊福地的权利顶层，类似于前世议会制，只是精简到了十三家而已。 同样，没有那些条条框框束缚，即便现有的，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生杀大权都尽在十三家掌握。 普通百姓，乃至小门小户，无不是仰仗十三家鼻息而存活。 虽然无论人口或面积，比之下界大了不知多少倍，实际上，武者的生存空间，却是异常艰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琅琊福地的十三家当年打下来的，自然要牢牢把控住。 当然了，这肯定只是表面上的，十三家也不可能让更深层的东西外流，甚至有意控制了知识的传播。 陆川两世为人，眼界阅历非常人可比，虽未从中看出太多，可单单是控制文化传播，有意让普通百姓处于蒙昧这一点，就足可见十三家的狠辣阴损之处。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学习能力强，可以从中领悟更多的东西，以此来推进群体的进化。 但十三家控制了知识的传播，虽然有效的控制了愚民，巩固了自身的统治，却极大限制了琅琊福地普通人的上升空间，甚至是断绝。 第五百一十四章 血眼窥探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到处透着繁华，似乎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甚至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小贩们卖力的吆喝招揽客人，商铺中也是客人如织，一派繁花似锦之象。 虽也有来去匆匆之人，也不过是为了生活而奔波，似乎并未有什么困苦之意，一切显得那么融洽祥和。 守城的军卒，为才发现，有人从身边走过。 来往之人，也没有在意，又像是完全忽视，城中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陆川从一间书铺里走出，也没有随侍相送，掌柜也似乎没有发现，店中书架上少了一批书册，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将手中银钱彷如箱柜，便浑若无事的继续招呼其它客人。 路过一个小池塘，陆川顺手要了一碗馄饨，一口一口吃着，虽然没有任何滋补之效，却吃的有滋有味，仿若绝世珍馐。 但很快，陆川便装不下去了，三两口吃完，留下银钱，便匆匆离去。 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也多了一分阴沉，仿佛铺洒了一层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无它，那些食物，竟味同嚼蜡，与此前在下界所吃一模一样。 原以为，是天地元气不够浓郁的缘故，现在看来，却分明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化所致。 虽然已经差不多确定，可陆川还是不想放弃，来到了城中最繁华的酒楼。 在其神识影响下，掌柜已经吩咐小儿，置办了一桌丰盛酒宴，其中不乏能够滋补先天强者的珍馐佳肴。 可无论那蕴含浓郁元气的烈酒，还是妖兽血肉，依旧是味同嚼蜡，仿佛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普通人的未觉，形如朽木一般。 “哈！” 这一次，陆川没有哭，只有苦涩的笑，依旧是狼吞虎咽，有如囫囵吞枣般，将所有东西吞下肚。 可惜的是，没滋没味，哪怕难吃的让他想吐也好啊！ 陆川毫无波动的心境，出现了一丝涟漪，却没有影响到此间天象，他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甚至于，很快便平复心绪，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早在来之前，陆川就已经制定好了一系列计划，该如何对琅琊十三家下手。 可还是那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琅琊十三家为了巩固自身统治，对于福地内的武道把控，近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正如此前在书铺中所了解的表面，陆川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计划，必须要做出不小的改变。 单单是对于知识传播这一项，就足以限制很多东西。 普通百姓识字都困难，即便城中百姓，识字者也不过三成，能购买的起书籍者，其中一成也不到。 莫看有书铺，里面不过是一些删减修改，用以糊弄普通人的野史传记，亦或游历杂记而已。 而蒙学一类的书籍，更是一本也没有。 陆川很清楚，知识何等重要，哪怕是对于武夫而言，同样如此。 不识字，即便是一本秘籍放在眼前，也不过是空守宝山而已，识字只是基础，更要理解其中的韵意。 无论在哪里，文字都是文化传承的基础，词组之间的排列，往往都有多种意思，甚至隐藏着许多不为常人所知的隐秘。 莫看陆川能自学成才，可那是基于前世的文化功底，哪怕他并非尖子生，可自身阅历，就已经让他，足以磕磕绊绊看懂那些精简到极致的秘籍书册。 但在这里，哪怕是一个饱学之士，拿到一本秘籍，也未必懂得什么经络穴位，更遑论还有层层武道的递进变化。 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繁杂的力量体系，而且有着极为正规的详细描述，组成了一个类似于金字塔般的力量构架！ 陆川甚至不用多想便知道，十三家必然有其自己独属的武院，专门用来培养自家优秀的子弟。 而在把控知识传播上，便造成了琅琊福地内，武者想要出头的话，只能依附于十三家，成为其门下走狗。 即便如此，从寥寥野史传记中，陆川便能推断出，那些大小家族势力，最强者也不过是归真境武者。 至于再往上，那就如天方夜谭，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及。 琅琊十三家不会允许这样的存在出现，哪怕一个神藏人仙，根本无法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当然，高压之下，必有隐患。 在那些传记中，陆川看到最多的描述，便是琅琊十三家对统治之下的子民的照拂。 城中有武馆，每年筛选武徒，取其中天赋超绝者，可前往一郡主城武宫深造，成为其中的武子。 最后，其中的佼佼者，会由个属地的统治家族，从中再挑衅家族亲卫。 就如前世的文凭，一样的残酷，一样的死板，一样的吸引着无数人争先恐后的跳进去。 而这些人，即便真能有所成就，最高也不过是归真境罢了。 “看来，十三家控制着琅琊福地的出入口！” 陆川脑海中思绪百转，思考着种种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座六层楼宇前。 聚宝楼，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即便很清楚，从这里获取归真境功法，会留下痕迹，陆川还是走了进去。 不多时，当陆川出来时，囊中便多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金瀚剑诀。 内含剑法与直达归真境初期的功法，花费了一百五十块元石。 毫无意外，历经了数次试探，明里暗里的交锋，陆川并没有露底，甚至改换了样貌，但必然被那聚宝楼管事记了一笔。 似这样的大势力，有自己的情报体系，更有专门的人员，对此分门别类，进行统化分析。 陆川不会小瞧这些人，因为他自己就这么干过。 从万千看似零碎的线索之中，彷如大海捞针一般，寻到真正的线索，对于一个拥有庞大神识的强者而言，算不得什么。 当然，这需要消耗极大的心力，并非随便找一个人就能完成。 甚至于，修炼有特殊功法，心性才智必须绝顶，但对于庞大势力而言，人才储备必然超乎想象，绝对不缺这样的人才。 陆川一边参研着功法，细细思索先天到归真的种种变化，以充实自身缺少的那一部分。 虽然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神藏人仙之境，甚至于不能用修炼界的传统境界划分，但无论怎样，也脱离不了这个进阶范畴。 陆川就如一棵不起眼的藤蔓，缠绕在参天大树上，孜孜不倦，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一切营养充实自身。 不多时，便来到了城中武馆所在，庞大神识展开，很轻易便锁定了其武功秘籍收藏的密室。 虽然布置了些许隐藏阵法，但莫说陆川的修为境界，就能随手破去，即便是在下界所参研的种种基础阵法，也让他能轻易在不触发阵法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得到目标。 没有任何意外，凭借过目不忘之能，很快便将几十卷基础功法，全部记牢，陆川便离开了武馆，前往城主府所在。 武馆不过是培养武徒的地方，至多就是中三品武者，里面的功法，比之陆川在下界所得的秘籍，都有诸多不如。 陆川甚至能从中一眼看出，许多故意删减了精华，亦或修改了窍门的所在。 如此一来，便能限制武徒的成长，想要更进一步，只能继续依附于琅琊十三家，可不是谁都能如陆川一样自学成才。 当然，琅琊福地也并非死水一潭。 十三家明面上是同气连枝，对外同一阵线，暗地里的摩擦从来没少过，甚至远超常人想象的激烈。 甚至于，各家高层有意引导，将争斗层次限制在归真境以下。 如此一来，才能保证自家子弟不会失去上进心，一直保证新鲜血液的补充，不至于腐朽凋零。 要知道，琅琊福地之外的广阔天地，可同样蕴藏着无限杀机与机遇。 若不经过磨砺，便贸贸然外出，那不是游历，那是送死！ 正如十三家故意传扬的那样，外界就是一片炼狱，是他们保护了琅琊福地，使得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我是干一票离开呢，还是先离开，再回来？” 陆川走在路上，不禁如此思索。 琅琊福地的环境，让陆川不得不临时更改计划，以至于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大闹一场，必然会引来十三家高层的追索，现在对方还摸不着头绪，继续下去的话，被找到是迟早的问题。 若直接离开的话，又不符合陆川来此的目的，虽然这样做很安全。 “不，当务之急，是搜罗功法，充实自身，至于会否引起注意，根本没必要在……嗯？” 正当陆川一步迈入城主府中时，顿感莫名的不适，并非是因为城主府的防护大阵，而是感受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窥视。 “什么人？” 豁然转身，陆川凝目看去，却见虚无之中，一双密布金光的眼睛，突然流淌鲜血，瞬间支离破碎，隐隐间似有惊天惨叫传来。 “好家伙，竟然有隔空窥视这等高深秘法？” 陆川面色微沉，眸光却依旧古井无波。 虽然只是一种秘术，但他依稀能够确认，对方必然远在万里之外，甚至是借助了某件异宝，才隐约锁定了自己的方位。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距离太远，强行施展秘术，导致反噬，还是修为不到家的缘故，反正结果不太好就是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快请吾师 丰佑城，城主府门外，陆川回身望去，眼前涟漪涔涔，仿佛凭空出现了一片水幕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旋即，血眼崩溃，涟漪激荡，眨眼便消散一空，彷如虚幻一般。 但陆川知道，这是有强者施展秘术，在窥探自己。 显而易见，并非是来自城主府，否则的话，对方早就直接冲出来，要么大打出手，要么严阵以待，绝不会这般平静。 “倒是小觑了琅琊十三家！” 陆川有些意外，又觉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里是有着神藏人仙那等能够移山填海，翻天覆地之能的恐怖存在，演化出拥有种种莫测威能的秘术，算不得出奇。 对于这种情况，陆川也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并且在此前，用自己的方法，将万灵谷中的种种痕迹大乱。 只是没想到，对方行动这么快，而且直接就锁定了自己的方位。 但陆川并不着急，纵然对方行动有些出乎意料，但仅凭那惊鸿一瞥，绝对不可能直接发现他的真正位置，甚至未必能看透他的真身。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一触即溃。 “什么人？城主府门前，不得逗留，速速离开！” 大门前的守卫，看到突兀出现的陆川，一个个刀剑在手，厉喝连连。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紧张，实在是陆川出现的太过突然，即便是真有客上门，绝不会这般突兀，而是有拜帖递上。 也正因此，众守卫才没有直接出手，以免让情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否则，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 当然了，在丰佑城中，守卫也不认为，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城主，毕竟那位可是来自姜家。 说来话长，实在不过是几息之间，陆川被那血眼窥视，导致自身气机泄露，才现出了行藏。 “呵！” 陆川也不多话，脚下一步迈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既消失无踪。 这个时候，可不是暴露行踪的好时机，与他的计划不符。 “嘶，好快的速度！” “这是什么人，莫非是先天绝顶，还是归真境真人？” “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李二虎，赶紧去通报大管家，请他老人家注意！” 众守卫惊骇不已，队长更是虎着脸呵斥一声，吩咐一名手下去府内通报，自己则带人严阵以待，以免再出现问题。 但包括这位先天境的队长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竟是想不起陆川的面貌。 至于城主府门前的小小骚乱，陆川并未怎么在意，人已是进入府中，庞大神识肆无忌惮的覆盖了整座城主府，搜寻着一切隐秘的所在。 不多时，便找到了几处被阵法保护的密室或暗格。 除了这些外，再就是三名归真境武者，一个中期，两个初期，即便绑一块，也不够看。 陆川悄无声息潜入府中，旁若无人的翻检了密室或暗格中所藏的秘籍或玉简，便去了府中藏书最多的所在。 不出意外，这里正是那所谓姜家城主的书房。 此时，那位城主正在密室之中修炼，浑然未觉自己的书房，成了他人闲逛的后花园，正肆无忌惮的翻看着自己的藏书。 相较于城中的几家书铺或武馆，这里的藏书，明显更多更丰富，覆盖面也更广。 只不过，陆川也没时间细看，只能以庞大神识，将所有内容尽皆收入识海，以待之后慢慢甄别有用的东西。 至于一个归真境武者的资源，陆川实在不怎么看的上，甚至还要担心对方身上的东西，是否做了什么特殊的标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正因此，陆川才没有大开杀戒，直接屠戮聚宝楼和城主府。 即便真的可能会因此暴露，陆川也不会选择一处小小的郡城，而是会直接在主城动手。 那样的话，虽然风险会大增，收获却也会更大。 没有惊动任何人，陆川悄然出了城主府，沿着白龙河，向东南而去。 根据所知，这白龙河贯穿琅琊福地六府八郡之地，乃是一条绵延数十万里的大河，端的是流域极广。 流经丰佑城的不过是条支流，便造就了此城近半繁华，便可知这条大河的重要性。 琅琊福地虽是十三家共同掌管，却也有各自的重要自留地，影响力有如皇朝一般，可谓一言九鼎。 而丰佑城所在的北云府，便是姜家的属地，在北云府中，姜家拥有无上权力。 也就是姜家以阵法和机关起家，前者为主，后者为辅，大部分走的都是技术路线，其属地辖下的民生，才会如此安定。 用陆川前世的话来说，姜家大部分都是技术宅，鲜少有人会在外面到处乱跑，惹是生非。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姜家万载传承，旁支后裔无数，自然也有沦入凡流者，最终破罐子破摔，唯一贡献就是，成为种族，为家族开枝散叶。 而这些人，生来便高人一等，作威作福惯了，自然会为祸一方，成为毒瘤。 只不过，姜家很有一套，即便真的要做恶事，也会在暗中下手，肮脏一面便鲜为人知了。 就陆川刚刚所见，那位姜家城主，在自己的密室中，就在摆弄一个人偶。 并非是以机关秘术炼制的人偶，而是真的以人血肉之躯，制作人偶，而且不止一个，赫然是数以百计。 纵然陆川没有修习这方面的知识，但以他的眼力看来，对方那熟练的手艺，显然是经过了大量实验，而且有成套的系统勾结。 换而言之，似这类的人偶机关秘术，在姜家之中，早已成了传承的一部分。 甚至于，其中还有炼尸、阵法用以辅助，并且囊括了符箓之术在其中，端的是精妙异常。 陆川没有打草惊蛇。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管不过来，打蛇要打七寸，既然决定了跟十三家作对，自然要抽冷子来一记狠的。 在姜家属地中，做这种事的人不知凡几，真要一个个杀过去，指不定下一个，就会迈入他人的陷阱之中。 陆川现在还未掌握足够的归真境修炼功法或秘术，也没有真正完善和掌控自身力量，实力也未达到巅峰状态，实在不宜暴露在十三家眼皮子底下。 但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等他这一路到达北云府府城，搜罗到足够的功法秘术，哪怕只是归真境的初阶，也足够他对这一境界有一个大体的认知。 届时，便是他出手，搅个天翻地覆的时候了！ …… 就在陆川赶路的同时，离此数万里之遥的北云府府城，一座奢华无比的院落之中，正有一声惨叫传来。 伴随着惨叫的，还有一声隐晦，听起来令人心碎，好似就在耳畔响起的咔嚓脆响。 “大师！” 萧不明三人豁然变色，看着双眼爆碎，浑身颤抖，七窍流血，翻滚在地，身着滚金大红袈裟的中年僧人，却是没有一个上前，甚至是如避蛇蝎。 只因为，这僧人浑身散发恶臭，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归真境武者能够关闭六识， 不至于受气味影响。 可这似恶臭，却是人体秽物的根本，隐藏于血肉精华之中，平日里运转真气，都很难打磨炼化，可以说是修武之人最为避讳的力量之一。 未曾想，这位僧人受到秘法被破的反噬之苦，竟然直接引发了体内的秽物爆发。 寻常也就罢了，可三人都是归真境巅峰，正处于寻觅突破机缘的关口，若是因此沾染上这秽物，功亏一篑都是轻的。 弄不好，自身都要受到牵累，一身修为付诸东流，可谓危险到了极点。 但若放任不管，任由僧人被自身污秽侵蚀，那也不可能，毕竟是自己请来的帮手。 呼！ 不知何时，威风乍现，三人只觉眼前一花，却见场中，多了一尊身着青白长袍，神色略显疲惫，眸光却出奇明亮的瘦削老者。 “哼！” 老者看到僧人的状况，面色微沉，抖手挥出一股氤氲毫光，打入僧人体内，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世伯！” 萧不明赶忙上前，束手施礼道，“万灵谷出事，我等奉命追查凶手，只是对手极为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能以秘术，勉强聚拢了一丝残存的灵机，请普文大师出手卜算，未曾想……” 虽然姜家多半时候，都是以萧家马首是瞻，可对方不仅是一府之主，更是神藏人仙，他一个归真境后辈，实在没资格在对方勉强摆谱。 即便是萧家人仙当面，也是平辈论交，绝不会表现出丝毫高高在上之意。 “哦，原来是此事！” 姜同喻微微颔首，表示对此有所了解，面色也多了一分沉凝，手中氤氲霞光更显浓郁三分，接二连三的打入普文大师体内。 “呃……” 不多时，普文大师身上的恶臭渐散，面色蜡黄如纸，更好似消瘦了好几圈，眼眶都深深凹陷了下去，也来不及见礼，声音嘶哑道，“快，快请吾师，大魔现世，否则……否则……”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普文大师刚刚醒转，话未说完，便既昏厥过去。 “大魔？” 萧不同三人瞳孔微缩，互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是以《如来观自在经》卜算，以普文半步神藏的修为，都落得如此下场……” 姜同喻明显知道更多，大手一挥道，“你们速速去请广绣禅师，他交给我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老和尚化缘 琅琊福地疆域广阔，天地规则浩渺无常，即便是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又加上在沿途所过城镇的逗留，也足足过了月旬，才到达北云府府城。 这一路上，虽然耗费了不少时间，为了避免被人盯上，收获远不如想象中大，但陆川却耐得住性子，没有出手过一次。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除了丰佑城之时，再也没有被窥探的征兆出现。 但陆川并未因此掉以轻心。 暴风雨前的宁静，看似没有任何波澜，不过是为了下一次更为猛烈的爆发。 陆川很清楚，琅琊十三家不是放过了自己，而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但对此，陆川又不怎么担心。 除了没必要增加心理负担之外，更多是因为，如今他已经充实自身，大体上了解了归真境的力量变化。 如果，再碰上万灵谷中一样的情况，甚至不需要动用尸塔，陆川自己便可以轻易镇压对手。 甚至于，现在的他，除了自身力量没有变化之外，实际上比之神藏人仙，亦不遑多让。 罡，便是陆川借天地伟力，磨砺自身，参悟道韵，最终演化而成，集魂力神识、血肉精气、真气劲力，海纳百川，千锤万凿而成！ 虽还未参悟通透，如何使得这一力量再次演化突破，但至少已经把握住了大体方向。 之所以搜集各种功法，也不过是充实自身，解假存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万海归流之后，成为自身突破的基石底蕴罢了。 而罡这种力量，霸烈无双，极富攻击性，可以轻易击溃同阶的劲力、真气、神识等等。 这也是陆川能够轻易镇压十三名归真境武者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随其心念意动，罡又可以随时转换成其它力量，就如这神识运用，正是由此而来，更与神魂相连，没有丝毫窒碍。 陆川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完全吃透那些归真境功法的运转变化，然后推演出自身力量的使用方式。 正当参研之际，前方入眼间，一座巍峨巨城映入眼帘，比之下界最繁华的皇城，也不知高大宽阔了几许，更是有着极为浓郁的人气。 到得近前，陆川微眯了下眼睛：“真是舍得下本钱，竟然以大阵覆盖了整座城池！” 以他的眼界阅历，自然看的出，这府城被一座无形大阵笼罩，可监测城中任何元气波动，只要超过一定程度，便会引发示警。 当然，阵法终究是死物，做不到全天候无疏漏监控，总有破绽或死角可寻。 若陆川出手的话，只要行动足够隐秘，下手够快，并且将自身力量收束压抑到一个界限，便足以瞒天过海。 甚至于，纯粹借助肉身的话，只要不是仅凭蛮力横冲直撞，使得元气波动太过剧烈，同样不会引得阵法锁定。 若想将暴露的可能性降至最低，还可以提前布置阵法，亦或将敛息之术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地步。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全看个人的本事手段。 最重要的是，似这等覆盖全城的大阵，必然不可能全天候使用，而且耗费太大，并且算不得顶级。 至多，就是在城中主要的几个方位，进行严密监察，而且不可能直接探入府中或内院。 否则的话，这就不是保护，而是监视了。 所以，似这等城防大阵，一般而言，都是以震慑为主，防护为辅。 毕竟，琅琊福地又没有战乱，顶级战力全被十三家掌控，除非撕破脸，亦或者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在府城之中引发战乱。 如北云府这般，近百年来，也不过寥寥数次，全面开启大阵。 而似这大阵的威能，至多就是阻拦归真境武者而已，面对人仙神藏，不说有如纸糊，至少不会被木板强到哪儿去。 想想也是，以神藏人仙举手投足间移山填海的威能，若是拦在城中，那不是阻敌，那是找不自在。 神藏人仙境武者，可是完全超脱了凡俗的存在，真要惹得火起，毁灭一座府城，那真是不要太简单的事情。 当然，真要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那就当另算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琅琊十三家也不是没有敌人，看似一派祥和的福地，暗地里的龌龊不在少数，平民百姓也不怎么被放在心上。 陆川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以来，所搜集到，有关琅琊福地的种种情报，心念转动间，一身气息已是收敛到极致，旁若无人的径直越过守城军卒，跨入大门之中。 而在门楼内楔刻的监测法阵，一点异常也不见，好似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在路过的其它城池中，陆川也近距离观察过这阵法，可以侦测神藏人仙境以下的真气波动，却无法涉及到真元一层。 想想也是，神藏人仙那是何等存在，若随便就被人侦测的话，岂不是成了笑话？ 当然，这也就是寻常所在，但到了十三家的各家主城，大本营所在，即便是神藏人仙，也得老老实实收起高傲性子。 否则的话，闹出乱子，还真有可能被打杀，至少也会严厉警告。 而陆川独创的罡，却不在监测之列，即便是有这种力量体系，以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足以瞒天过海了。 进入府城，陆川惯例走走停停，在一个个小吃摊上逗留。 哪怕已经吃不出什么味道，可还是坚持着，似是就为了骗过自己，亦或是本性中的执拗。 强忍着嚼蜡般的不适感，陆川不知吃了多少特色小吃，路过书铺或商铺时，也会进去逛一逛，却鲜少能碰上有用的东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他这般的境界，除非去特定的大商铺，亦或聚宝楼、天机阁一类的大型势力分店，已经鲜少能碰到合用的东西了。 陆川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进了一家看似有些年头的卤味店，点了几分特色吃食，品着酒水，慢慢吃了起来。 这也是他修炼的一种方式，磨砺本心的同时，也在推演自身修炼进境。 “去去，大和尚快出去，我家店小，没有什么可给的！” 就在此时，小二不耐的低喝声传来。 却见店门处，正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被店小二推搡着。 “店家，贫僧师徒一路修行至此，腹中饥饿困顿，可否布施一点吃食，廖解困顿？” 那老和尚穿着百衲衣，满是风霜的脸上，隐有悲苦之色，两道白眉都过了眼眶，面对店小二的推搡，也不着脑，只是单手施礼，口中念念有词。 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和尚，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唇红齿白，虽然算不得漂亮俊秀，可一双眼睛，乌溜溜却透着难以言说的灵动。 此时，正学着老和尚的样子，连连作揖，一双眼睛却不住翻白眼，似乎有些不耐。 若是在外界，亦或是普通城镇，碰上这样的组合，一般店家也不会差那点吃食饮水，可这里是北云府府城。 什么老少姑子不能惹的江湖潜规则，通通没有用，敢在城中闹事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 “哎呀，你这老和尚好不知礼，俺这儿是卤肉店，你一个和尚，怎么能吃荤腥？” 店小二也有些不耐烦了，连连推搡道，“快走快走，别惊扰了客人！” “施主宽裕则个，老僧忍忍也就罢了，奈何小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实在耐不得饥渴！” 老和尚也是个妙人，愣是杵在大门口不走。 小和尚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了，红扑扑的小脸上，也是挂满了无奈，着实逗到了极点。 想想也是，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和尚，哪里像是饿到了的样子？ 店中也有不少客人，这是一家老店，口碑也算不错，按理说，给一个老和尚点吃食饮水，算不得什么。 但听了听，众人便明白了，却是没有开口帮腔，纯当一个乐子。 没办法，那老和尚非要一桌这家店的招牌菜不可，气的店小二早就收了拿来的满头和一罐水，这才有了门前的一幕。 陆川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关注，细嚼慢咽着眼前的‘美食’。 却不想，往往不想多事的时候，意外总会直接找上门。 “哎呀！” 却听一声惊呼，那老和尚竟不知何时，越过了店小二，带着自家徒弟，径直来到了桌前，“施主，贫僧有礼了，肚中饥饿，不请自来，还请施主万勿怪罪！” 话未说完，便好似自来熟一般，径直落座。 “施主，小僧代家师赔罪了！” 反倒是那小和尚，彬彬有礼的站在一旁，一双透着灵气的大眼睛，直愣愣看着陆川，似乎陆川不发话，他不会坐下一般。 “小二，结账！” 陆川也没了胃口，亦或是本来就没有胃口，老和尚小和尚的到来，只是给了他一个结束这一餐的借口。 说着，便起身，随手将一块银锭，放在了桌上。 可出乎意料的是，店小二并没有过来，店中的客人们，也依旧在谈天说地，没有人关注老和尚和小和尚的到来。 一直兢兢业业的店小二，也没有阻拦老和尚和小和尚叨扰自家客人，就好似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 甚至于，陆川迈出去的那一步，都是原地踏步。 咫尺天涯，掌间方寸！ 陆川眸光微闪，缓缓落座，彷如一潭死水的眸子中，倒映着老和尚大快朵颐的影子。 第五百一十七章 血光之灾 老和尚吃肉，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小和尚阿弥陀佛，摇头晃脑，念念有词，似往生超度。 陆川古井无波的瞳孔中，倒映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交映成一副异常融洽，丝毫不显异常突兀的画卷。 隐约间，竟颇有一种法会大开，普度众生之意！ 不问可知，这老和尚定是一尊佛禅境界超乎想象的存在，即便是这小和尚，也颇为了不得。 否则，不可能如此纯粹的融入其中。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情况，那便是老和尚的禅意，将小和尚完全度化，形成近似于洗脑般的状态，才会出现这么融洽和谐的一幕。 但以这老和尚的禅意显化，绝不会走上这种近乎魔道的路，否则的话，映入陆川眼中的就不是普度法会，而是修罗地狱，饕餮大餐。 若是放在以前，哪怕是初入此界之时，陆川还未必看的出来，至多就是察觉一丝异常。 但现在，对于归真境力量体系，已经有了大体了解，即便是神藏人仙，也处于推演之中，再加上陆川对于自身觉醒的所谓刀瞳天赋，也有了更多运用，此番绝不会看错。 当然，所谓刀瞳，不过是陆家之人对这一瞳术的运用，陆川更愿意将之称为——法目亦或天目。 不仅仅是下意识中，想要与陆家做出分割，更多是因为，这一神通，本身就是一种神藏人仙神异玄通的显化。 只不过，是精简成修炼体系，最终演化到繁杂，甚至逆推成真正的法目。 但这就是后话了，而且离陆川现在相较甚远。 至于自身为何会有这等神异变化，陆川在那数百年磨砺之中，也窥探到了一丝端倪。 并非是陆家独有，只是陆家祖上有些机缘，并且能通过血脉传承，后辈子弟天然显化的几率低到近乎令人发指。 否则的话，也不会有刀瞳秘术出现，助陆家子弟修炼。 但陆川却是不同，法目的出现，却是他窥视下界天地道韵，自我衍生而出，之前会有征兆，则是自创功法时，时时内视自身，勘破本真自我，牵动了那微弱到近乎不可查的一抹机缘。 两相叠加，才使得陆川法目，近乎成了天然觉醒，而且比之陆家借刀瞳秘术修炼多年，都要来的强大，乃至正统！ 就像现在这样，即便是陆家强者在此，以刀瞳观看，也未必会发现老和尚身上的佛门禅意，至多就是觉得有异。 而不会从根本上，看出对方明明是一位大德高僧，偏偏食肉，这等破戒之举的真意何在！ 只不过，看破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真正让陆川摸不着头脑的是，这老和尚突然出现，似乎并非是针对自己而来。 否则的话，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即便对方在自己之上，不可能没有半点感触。 这说来话长，不过是陆川站起后，一念之间，转过的千百念头。 “呵！” 陆川淡然一笑，重新落座，浑然没有任何异样，抓过一只酱香肘子，啃的满嘴流油。 诡异的是，以他这般囫囵吞枣的吃相，竟是没有引起这圆融一体的佛门禅意，有任何异常。 就好似，本该如此，一切是如此自然！ “哎呀呀，施主不是已经结账了吗？干嘛还要跟老和尚抢这点吃食？” 老和尚嘟囔一声，手上却是不慢，飞快将另一只肘子拿在手上，狼吞虎咽起来。 “咕嘟！” 反倒是那小和尚，似是佛心不稳，吞咽了口唾沫，再也维持不住念经，也不管老和尚是否同意，抓起一根鸡爪子就吃了起来。 只不过，小和尚的吃相虽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也在瞬间脱离了那宝相庄俨的普度禅意，却多了一分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真童稚！ 再看老和尚吃着肘子，时不时用衣袖抹一下嘴的粗鲁吃相，虽然普度禅意仍在，可落在陆川眼中，却多了一分斧凿之象。 虽然很淡，却有迹可循，比之前的天然去雕饰，差了一筹。 并非说老和尚的禅功不到家，但佛门讲究一个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但既然踏入了修行这一道，又岂能没有所求？ 否则的话，修什么禅，练什么武，直接找个破庙，青灯古佛一生，过就完事了！ 以陆川的眼界阅历来看，此前之所以会出现那等圆融一体，毫无破绽的普度禅意之相，多半是老和尚借助了身边小和尚赤子之心的缘故。 只不过，小和尚也多少受其禅意影响，但因年龄幼小，懵懂无知，并未注意到，自身意识已有了被同化之相。 若是易地而处，换做陆川的话，必然是杀心立起，斩掉这老和尚狗头。 当然，还有第二种情况，那就是老和尚借小和尚的赤子之心，磨砺自身，何时勘破这一层表象，明悟了自身普度禅意的真谛，再无任何破绽的话，必然会再进一步。 但结果会如何，只能说是天知地知了。 看似小和尚被度化的可能性，近乎百分之百，毕竟老和尚的修为通天，必然是神藏人仙一流的存在。 可同样，老和尚心怀善念，佛心已铸，否则也不可能修成普度禅意。 如此一来，自然对小和尚存了护持之心，不会让自身禅意将小和尚同化，否则的话，那就等同于抹杀小和尚的灵智，再造一个人格。 也正是因此，陆川才对老和尚高看一眼，否则的话，直接扭头就走了。 这是一个真正怀有慈悲心肠的大德高僧。 不是那些披着佛衣，裹着金身，吃的脑满肥肠，只为度化信众，广积愿力，不惜以佛法扭曲他人意志的假和尚，所能比拟的。 但也正是这样的存在，才更加难缠，同理也更好说话。 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来意之前，陆川也不介意，跟对方打打禅机，斗一斗嘴皮子。 当然，对方真要存了什么斩妖除魔之心的目的，陆川也不怕。 真要斗起来，这里是北云府城，完全放开手脚施为的话，老和尚那颗普渡禅心，就让他的实力大打折扣。 陆川是一点都不在乎，是否会牵累无辜，否则的话，他也走不到今天。 “居士好心性！” 终究是大德高僧，老和尚没有什么争胜之心，率先挑起了话头。 “大师过奖！” 陆川随意取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唇角，然后是手掌，将指缝里的油渍，一点点擦拭干净。 浑然没有在意，自己是一尊半步神藏，罡力运转，便可能浑然无垢。 老和尚却好不到哪儿去，自顾自的用袖子一抹嘴，宛若童稚的纯真眸子中，倒映着陆川擦拭手掌的影响。 “贫僧吃荤破戒，居士一点都不好奇？” 闻听此言，那小和尚何时目露好奇，嘴里却一刻不停，啃着鸡爪子，手里还抱着一块肘子，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说不好听的话，完全就是一副饿死鬼投胎之象。 “大师心怀慈悲，鱼肉入腹，庙中普度，无论是否往生极乐，在下都看在眼中！” 陆川淡淡道。 “有趣有趣！” 老和尚眼睛一亮，摇头晃脑道，“未曾想，此番出门，竟然能碰到居士这样的妙人，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师父，居士也能超度往生吗？” 小和尚嘴里嘟囔道。 “哎呀！” 老和尚弹了小和尚一个脑瓜崩，佯装教训道，“亏得你还是个出家人，也就是跟着师父我，不然的话，在庙里只能吃斋念佛，小小的娃儿，怕是会饿出毛病来！” “哼，师父你少来，就算在庙里的时候，你也不是天天吃肉喝酒吗？” 小和尚毫不客气的揭底，对着陆川道，“居士莫被师父骗了，他在庙里的时候，常常早课偷吃荤腥，被师伯教训过多次了，说白了，就是嘴馋，哪里是什么超度……呀呀！” 话未说完，便被老和尚连弹了数指，捂着脑门说不下去了。 看着老少和尚互动，陆川也没有打扰，似乎与自己无关一样，就这么看着，眼中那普度法会般的禅意，不仅没有衰减分毫，反而愈发圆融了三分。 显而易见，这师徒俩，即便没有到心意相通，也到了禅意相连的地步，不愧是一脉相承。 “阿弥陀佛，小徒顽劣，让居士见笑了！” 老和尚蓦地口宣佛号，单手一礼，罕见的收起玩世不恭之相，正色道，“今日受居士一餐之恩，老僧无以为报，唯相术卜算之道，小有成就。 今日相遇，便是有缘，以一卦聊表邪意。” “不必了！” 陆川淡然一笑，缓缓起身道，“我命故我在，天心意我心，何尝得所愿，生死观自在！” “居士好佛性！” 老和尚眸光微闪，神色肃然道，“虽然居士不在乎，但这一餐之恩，老僧却是要偿还。” “你确定？” 陆川眉峰一扬，收住脚步，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变化。 “居士印堂发黑，乌云盖顶，分明是大凶之兆，厄运缠身，此行必有血光之灾！” 老和尚自顾自说着，虽是破衣烂衫，却颇有宝相庄俨之象，一字一顿道，“居士要破此劫，当自来路去，得脱大自在！” “师父又骗人了！” 可惜，却被小和尚翻着白眼的嘀咕，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第五百一十八章 白骨观 小小的卤肉店中，食客满堂，人声鼎沸，角落里一桌三人，好似身处另一方天地，看似格格不入，却偏偏互不影响，透着诡异莫测的同时，又和谐圆融。 “咳咳！” 老和尚满是风霜的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似恼羞成怒般，狠狠拍了小和尚光秃秃的脑门一巴掌，宝相庄俨之意登时消散一空。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居士切莫在意，老僧绝非虚言恫吓，句句出自肺腑！” “师父！” 小和尚挨了一巴掌，大眼睛里满是晶莹，委屈的嘟着油腻的嘴唇，双手捂着脑门，委屈巴巴，却是不敢多说什么了。 “呵！” 陆川淡然一笑，似乎全然没有因为这江湖骗子似的鬼把戏而动怒，反而重新落座，捏了一根鸡爪，慢条斯理，颇为优雅，怡然自得的吃了起来。 不管在什么地方，似鸡爪或内脏这样的下水，一般是没人吃的。 但偏偏，陆川吃起来，却好似浑然天成，天经地义一般，令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落在老和尚眼中，却是瞳孔一缩，脸上的玩世不恭尽消，宝相庄俨不复，好似要重新认识陆川一般，慢慢落座的同时，满是纯真的眸子里，涌上了审视之意。 唯有小和尚，双目放光，浑然未觉，似乎觉得又可以开吃，当即左右开弓，抓着肘子鸡爪，吃的不亦乐乎。 但他却没有发现，自家老师的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多了几分淡淡的金气，使得这位大德高僧的面容，竟有几分佛陀降世般的迷蒙浩然之感！ 更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抓的肘子鸡爪，赫然是他之前啃过剩下的骨头，却偏偏吃的不亦乐乎，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大师，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胃口？” 陆川慢条斯理的吃完一根鸡爪，啪的打了一声响指，也不管老和尚看到了什么，朗声道，“店家，招牌菜再来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店小二响亮的唱名传遍大堂，还有人声鼎沸，似乎在这一刻，这小小的弄堂角落，重新融入了店中。 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而刚刚，不过是虚幻的佛国法会。 来往的食客，谁也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似乎本该如此，一切是那么自然，偏偏角落中的一桌，气氛却凝固到了极点。 当然，店小二上菜直到离开，也没有察觉丝毫异样，临了依旧是那客套的一句话。 “客官慢用！” 可一直老神在在的老和尚，却是变了颜色，有如开了染坊一般，惊疑不定，震撼不已，甚至瑟瑟发抖，唇角翕动间，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看清眼前人。 以他的修为境界，当然能看出，陆川的根脚如何。 所以，当路过此间，察觉到店中一丝微弱到极点，却极为神妙的神识波动时，老和尚就带着小和尚，假托化缘之名，找上门来。 至于其初衷，无外乎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即将踏入神藏，成为我辈中人。 当然，还有那一丝隐藏到极致，收敛到近乎不可查，却令他这等佛法高深的大德高僧，都为之胆战心惊的肃杀之意，才是他找上门来的根本原因。 也正是基于此，才有了之前，老和尚让陆川离开的一幕，非是不想见一尊即将迈入神藏人仙的通道陨落，而是不想此城生灵涂炭。 毕竟，这样的存在，真要不管不顾的发起飙来，即便是他亲自出手，怕是也会牵累不少无辜。 但现在，老和尚认真下来，才发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阿弥陀佛，居士何必强求呢？需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老和尚双手合十，口中诵念佛号。 虽无宝相庄俨之意，可一股普度众生的禅意，却在无形中散发开来，好似本该如此一般，笼罩了小小的角落方圆丈许。 不多不少，恰恰将这一桌笼罩在内，仅仅是将大堂与此间隔离开来罢了。 老和尚很清楚，修行到这一步的存在，意志之坚定，莫说两句话，即便是他佛法高深，也很难改变对方意志。 但若放任不管，对方真要在城中大打出手，以至生灵涂炭，就是他的罪过了！ 这就是大德高僧，以他人罪过加诸己身，禹禹前行，默默修禅，脚下方寸之间，便是佛国净土。 “大师言之有理！” 陆川点点头，依旧慢条斯理的啃着鸡爪，淡淡道，“但话说回来，大师可曾见过苦海？可曾渡过苦海？怎知苦海无边？”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芸芸众生，皆在苦海轮回，我辈……” “呵！” 陆川摇摇头，重新擦拭唇角，又擦着手指道，“我听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所以，我想自己踏过苦海，去看一看。” “居士着相了！” 大和尚面容微沉，隐有悲苦之色，“居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强渡苦海，害人害己，终究……” “大师！” 陆川一摆手，淡漠道，“大师既有一颗慈悲心，能看出在下此行有血光之灾，又怎知，在下就不是那灾厄呢？” “嗯？” 老和尚白眉微蹙，眸中金光闪耀，瞳孔中倒映的陆川，赫然不知何时，竟是化作一尊虚幻之象。 但不等他看清，眼中骤然一痛，眼角似有血泪流淌，心神震动间，却兀自不肯放弃，低宣一声佛号，脑后更有一轮佛光映照而起。 “阿弥陀佛！” 再看去时，陆川依旧是陆川，却多了一分虚无缥缈之意，以老和尚的修为，竟也似看不真切。 紧接着，他的手中，便多了一串布满油渍，又似包浆，似乎把玩了无数年的佛珠，噼里啪啦极速捻动。 啪啪啪！ 但仅仅刹那，佛珠便一颗颗崩裂，有如炒豆一般，在方圆之间，似有电光闪烁，映照虚空。 “这是……” 老和尚双目圆睁，死死看着陆川，确切的说，是在看着陆川身后。 那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双双死寂的眼睛，仿佛地狱幽冥洞窟，无垠厉鬼凝视人间，欲要吞天噬地。 “噗！” 所有念珠骤然崩碎成灰，老和尚面色一白，张口吐出一蓬淡金色血雾，身形摇晃踉跄，似乎都佝偻了几分。 “师父！” 正在啃着骨头的小和尚，悚然回神，忙不迭扔下骨头，满面担忧的搀扶住老和尚，对于陆川的变化，却是丝毫未知，也不觉得是陆川伤了自家师父。 而事实上，老和尚是伤在了自己手里。 并非是他弱于陆川，真要斗起来的话，陆川不死也得脱层皮，但老和尚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哪怕他是一尊神藏佛陀。 可惜，正如陆川看透了他一般，心怀善念，背负罪恶，脚下丈量佛国的大德高僧，虽然佛法无边，却也束缚住了自己一身浩瀚佛功。 但陆川不同，他就坐在那里，任你佛法无边，我自巍然不动，彷如亘古长存的伟岸山峰！ “阿弥陀佛！” 老和尚面上悲苦更甚，眼角血泪横流，不断念诵佛号。 “大师，我渡不渡得这苦海？” 陆川语气出奇的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让一尊神藏佛陀无计可施，甚至神通反噬受伤，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阿弥陀佛……” 老和尚连连摇头，也不知是反驳，还是表达自己也不知道。 “我闻佛门有五禅经，安般、不净、慈心、观缘、念佛！” 陆川也不追问，话锋一转道，“今日相遇，即是有缘，一餐之恩，大师可否念在众生皆苦，我辈都是芸芸众生的份上，传一道不净禅经于我？” “传不得传不得！” 老和尚头摇成了拨浪鼓，手中虽无念珠，却依旧有噼里啪啦捻动之声传出，彷如雷霆滚滚，越发迅疾了几分。 更是眉眼低垂，好似眼前有鬼魅横生，滋扰佛心，生灵不安，连他这等神藏佛陀，也不敢多看一眼。 “此间因果已结下，缘法自在天成，大师何以枉顾天意？” 陆川淡淡道。 “居士何必苦苦相逼？你哪是要学我佛门不净禅经，分明是要逆修那白骨观，阿弥陀佛，请恕老僧不能予之！” 老和尚苦笑道。 “大师此言差矣！”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佛经与我，本真如来，说不得，我与佛门有缘，他日你我也是佛祖座下比丘尼，一同普度众生，创那人间乐土，佛国普照，岂不美哉！” 老和尚却是不接茬，一个劲的摇头，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念着什么经文。 “师父！” 小和尚满面担忧，即便再是粗线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即使如此，某家也不强求！” 陆川缓缓起身，径直向店门走去，直至消失，也再未回头。 “师父，师父，居士走了，别念叨了，人家不上当，骗不到银子啦！” 小和尚眸中毫光一闪，笑嘻嘻道。 原来，他早已熟知老和尚的套路，以为是自家师父那套骗人的把戏被拆穿，然后装模作样，想要逃避追打。 “苦也苦也！” 老和尚满面悲苦，眼里泛着苦涩，心中更是有苦难言，摩挲着小和尚的脑门，语重心长道，“普殊啊普殊，你要记住为师的话，日后见了这位居士，一定要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不要多说了，速速接了你师兄，离开这是非之地，阿弥陀佛！” 第五百一十九章 彼岸尽释怀 城主府，中门大开，城主姜同喻亲自出迎。 “禅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见过广绣禅师！” 萧不同、陆玄空、韩九霄三人，更是执晚辈礼，丝毫没有琅琊十三家嫡系子弟的倨傲。 “阿弥陀佛，贫僧弟子在此间，有劳姜城主和诸位檀越护持了！” 老和尚口宣佛号，满是风霜的老脸上，也多了一抹郑重。 若陆川在此，定会认得，这老僧正是此前在卤肉店中，与他打过禅机，交锋过的老和尚和小和尚。 “哪里哪里，倒是姜某要说一声抱歉，照顾不周，累及令徒受伤，实在是万分抱歉！” 姜同喻没有摆一城之主的架子，姿态更是隐隐低了一分，极为客气的伸手虚引道，“大师里面请！” “有劳城主！” 老和尚也没有多推脱，毕竟自家弟子还在等着自己去救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后院，便见已布下层层阵法，肉眼难辨的淡薄光幕中，竟是隐有慑人的诡异黑灰雾气流转不休。 方圆百丈之内，更是只有几十个机关人偶护持，里面的绿植，赫然已灰败枯萎。 “阿弥陀佛，邪秽溃散，这么严重吗？” 饶是老和尚，也就是广绣大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后，还是吃了一惊。 原本接到消息后，紧赶慢赶来到琅琊福地，知道自家弟子卜算受到反噬，引动体内邪秽污染肉身。 却不曾想，竟是这般严重。 看情形，不仅仅是肉身被邪秽侵染，即便是神魂，怕是也出了问题。 否则的话，不会在有姜同喻这位神藏人仙看护的情况下，还会波及外界，以至于凡俗生灵不得沾身。 “禅师明鉴，非是在下不尽心护持，实在是有心无力！” 姜同喻苦笑一声，赶忙解释道，“原本，我已施法，将邪秽镇压，未曾想，普文大师所受反噬之重，实在超乎预料，如今就连神魂，似乎都已经不清醒了！” “事不宜迟，老衲这就要施救了，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广绣禅师知道时间紧迫，也不等众人回答，嘱咐小徒弟普殊在外等候，身形一闪，已是越过重重阵法，进入了院中。 “嘶，这是脚下方寸的佛门神通。” “姜世伯，光秀禅师的修为，怕是已有神藏中期了吧？” “应该错不了，而且不仅是神藏中期那么简单，否则也不可能无视这么多阵法屏障！” 萧不同三人轻吸口气，无不大吃一惊。 作为大家族嫡系，眼界阅历都极为不凡，单凭广绣禅师露出的这一手，便已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呵呵，三位世侄所言不错！” 姜同喻轻捋颚下胡须，眸中隐有艳羡之色一闪而逝道，“光秀禅师早已突破神藏人仙多年，这一手脚下方寸，也是妙到毫巅，怕是已有掌中佛国的几分气候了！” “那不是佛门神藏后期才有的大神通？” 三人面露惊色。 神藏后期，这等修为，放眼琅琊十三家，也没多少，每一个都是家族的顶梁柱，在那些老祖不出的情况下，便是对外的最强战力，轻易不会出动。 即便如姜同喻这样的一府之主，也不过是神藏人仙初期罢了，虽是同阶，真正实力，却是天差地别，甚至没有多少可比性。 否则的话，姜同喻也不会对广绣禅师如此客气。 反倒是小和尚普殊，听着四人的一连串惊叹，连翻白眼的表情都欠奉，似乎根本不知道，一尊神藏人仙后期强者，代表着什么。 “俺嘛咪……” 正当此时，天地间传来真言密咒，彷如洪钟大吕，发人深省。 即便是萧不同三人听了，也觉心神一震，非但没有半分不适，反而通体舒泰，好似轻松了几分，不由越发震撼于广绣禅师的通天手段。 “果然！” 唯有姜同喻，掐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凝目看着院中半空，那里隐有一尊半身佛像，擎天拄地，似降妖伏魔的罗汉，镇压一切邪祟。 伴随着那有如洪钟大吕般的真言密咒，响彻半空，仅仅过去了盏茶时间，院中那诡异的黑灰色气流，好似雪遇骄阳一般，便既渐渐消散。 不多时，院门重开，却见那广绣禅师，踩着草鞋，重新出现在面前。 “禅师，令徒可无恙否？” 虽然已经有了确定，但姜同喻处于礼貌，还是问了一遍。 不然的话，他不说提心吊胆，心里总觉得不是事儿，毕竟人是在府城出事，而且还是因为琅琊十三家的事情。 “无妨，只是损了根基，未来……哎！” 广绣禅师满是沧桑的老脸上，皱纹似乎都多了几分，最后摇头长叹，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禅师放心，普文大师乃是因我十三家相邀之故，才遭逢此劫，一应问题，在下必会上报家族，定会让禅师满意！” 姜同喻赶忙保证道。 若换个人来，即便是与广绣禅师一样的存在，堂堂琅琊府主，也不会如此。 但光秀禅师不仅实力强横，背景来历更是不凡，与琅琊福地也是向来交好，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算了双方交情。 不错，在姜同喻眼中，一尊半步神藏根基手段，虽然棘手，却算不得什么。 琅琊十三家的底蕴，可绝非常人可以想象，即便广绣禅师自己也能解决，可他也得说出来。 “阿弥陀佛，不劳烦姜城主了，贫僧要带普文赶回寺中，为他诵经洗身，涤荡神魂中的邪秽，却是不能在此久待了！” 岂料，广绣禅师摇摇头，竟是片刻也不想多待，直接吩咐小和尚道，“普殊，去带你师兄出来，我们即刻启程回寺！” “是！” 普殊此时极为乖巧，赶忙小跑进院中去了。 “这……禅师，可是在下招待不周，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禅师？” 姜同喻有些傻眼。 按理说，以双方的交情，他又做出了许诺，对方怎么也要客气下，然后留下来，顺便帮十三家解决麻烦。 但现在直接就走，算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 广绣禅师双手合十一礼，低眉垂眼，却透着一抹不容置喙道，“普文性命交修的宝器紫金钵盂，已是毁掉大半，若不及时送回寺内，怕是此生没有恢复的希望。 还请姜城主和诸位檀越见谅，贫僧实在无暇他顾。” 此言一出，即便是姜同喻有万般理由，留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人家徒弟的前程都快搭进去了，而且是为了十三家的事情，若这时候再强行挽留，就不是寻求帮助，而是结仇了！ 姜同喻虽是个技术宅，可能坐到府主之位，却也不是个傻子。 “禅师！” 萧不同眸光微闪，神态恭敬道，“我等不敢强求禅师相助，奈何此前普文大师留言，福地中有大魔出世，禅师慈悲为怀，还请指点迷津！” “哎！” 光秀禅师深深看了他一眼，双手合十道，“地狱大门开，幽冥索命来。问君何归处，彼岸尽释怀！” 言罢，便再也不说一句话，只待小和尚普殊搀着形容枯槁的普文出了院子，便打了声佛号，师徒三人飘然而去。 只留下，姜同喻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以然。 “姜世伯，这……广绣禅师这是何意？” 三人寻思许久，都没有想出个结果。 “麻烦了啊！” 姜同喻拧眉沉思，面色沉凝道，“此间之事，怕是要上报宗族，再遣强者前来了！” “可是找不到人，也没办法啊！” 萧不同道。 “没办法也得找，世间精通卜算之道者，也不仅仅是广绣禅师一人，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出那个魔头！” 姜同喻掷地有声道。 虽然他也无法完全悟透，广绣禅师所言，但结合普文留言的大魔，广绣禅师又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怕是做下此事之人，真的可能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 但想想又不对，按照萧不同等人所搜集到的证据印证，那出手之人，分明只是一个半步神藏罢了。 即便再厉害，又能惹出多大的乱子？ 但想不通归想不通，却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们解决不了，自有家族高层再派强者强来。 …… 与此同时，广绣禅师师徒三人，已是来到了城外。 形容枯槁的普文，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孱弱到了极点，可兀自支撑着一点精神，强忍睡意，看着自家师尊。 “哎，痴儿！” 广绣禅师再也念不得佛经，缓缓睁开眼来，本是纯净的眸子，此时却透着看透世事的睿智，彷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偏偏透着一丝无奈。 “师尊，您慈悲为怀，行善一生，以双脚丈量佛土，为何明知此间有大魔为祸，偏偏避而远之？” 普文语气虚弱，却透着坚持。 “阿弥陀佛！” 广绣禅师摇摇头，蓦然回望巍峨府城，悲声道，“我佛有云，种善因，得善果！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师尊的意思，难道……” 普文眸光微闪，失声道，“可即便是琅琊十三家结下的仇怨，但那大魔凶威盖世，弟子只是看一眼，甚至都没看清，便差点道消神灭，佛心崩溃，必是穷凶极恶之徒，此间无辜者甚众，师尊……” “普文，为师传你《如来经》，是想让你练就一双慧眼，看透事物本质，你却是着于其表象！” 广绣禅师手中动作微顿，不容置喙道，“此番回寺，你便闭死关吧！” “师尊……弟子……” 普文大惊失色，直接仆倒在地，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为师这是为了你好！” 广绣禅师将他扶起来，悲天悯人道，“你要知道，有时候，行恶事，种的却是善果啊！”?? 第五百二十章 万鬼负山 北云府城一角。 “这就走了？” 正在闲逛中的陆川，蓦然回首，似乎透过万重屋檐，百丈高墙，与一位耄耋老僧四目相对。 呸呸，没有基情，只有一点惺惺相惜之意。 不得不说，这老和尚确实算是，陆川自来到上界以来，所遇到的武者中，最想是人的一个。 有一颗慈悲心，也有修禅的持之以恒，拥有自身的信念，却又不会拘泥于窠臼。 单这‘知进退’一点，就足可见其心性不凡，未来必有大成就。 当然，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还不够资格评价，也看不破一尊神藏佛陀的未来如何。 但除了冥冥中的一点玄妙莫测感知外，便是这老和尚的‘明得失’，才是真正让陆川倍感敬佩的地方。 知进退，明得失！ 卤肉店中的一次偶然相遇，或许是心血来潮，让两人之间，有了一丝因果纠缠。 但若说更远，便是此前的普文大师，用佛门秘术，卜算陆川的方位。 陆川不认识普文，也不知道对方，但老和尚去了城主府，便显露了一手真言密咒，镇压邪秽醒神，就足够让陆川联想到很多了。 广绣禅师匆匆离开府城，并非是怕了陆川，正是因为他知进退，明得失。 真要斗起来，陆川必输无疑，却绝不会陨落此间。 哪怕，还有一个神藏人仙之境的府主姜同喻，也绝对留不下他。 究其根本，是因为陆川背后有人！ 广绣禅师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慈悲，可以脚下丈量佛国，积德行善，修持佛心，普度众生。 陆川却是以杀入道，山字经加身，背负的却是下界亿万生灵的怨念！ 以常理论，凭普文半步神藏的佛法修为，莫说卜算一个通道，即便是窥探神藏人仙，也不至于落得个根基受损，差点身死道消的下场。 但广绣禅师却是看到的更多，在那小小的卤肉店里，他看到了陆川背后的幽冥地狱，那一双双欲要择人而噬的凶戾鬼眼。 莫说区区一个普文，即便是广绣禅师，也担不下一界因果。 所以，很坦然的从心了！ 不能说光秀禅师没有担当，而是他负担不起，因为他很清楚，敢这么做的人，必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意志。 与其说是山载万鬼，同样也可以说是万载背山。 广绣很清楚，一旦自己横插一手，陆川但凡不死，必与佛门不死不休。 此前，陆川索要不净禅经，便是表态。 你敢动手，我就强抢，现在强不到，天下间佛寺众多，总有能杀到的一天。 即便退一步讲，广绣很清楚自己无法镇压陆川，亦或是镇压那背山万鬼，只能下死手。 灭杀万鬼，因果无良！ 广绣不怕身死道消，却怕万鬼反噬，与陆川融为一体，届时便是真的大魔出世，生灵涂炭。 陆川之所以能活过数百年，打破天地极限，除了借天地伟力锤炼自身，窥视一线道韵，演化出山字经外，便是借了这万鬼怨煞的执念支撑。 人力有穷时，绝不是一句空言。 陆川是天才不假，却依旧是一个人，没有金手指，没有老爷爷，也没有俏丫鬟，孤零零走到如今，只能另辟蹊径，背负山鬼上路，借万鬼之力维持肉身没有崩溃。 在广绣禅师眼中的陆川，实际上就是个活死人。 虽然假装的很像人，常人也看不透，可广绣禅师一双慧眼，却能看透事物本质，窥探到了陆川的根脚。 虽不中，亦不远矣！ 这也是为何，陆川吃东西味同嚼蜡，那是被万鬼分薄了感官。 广绣禅师很清楚，现在的陆川，凭一身如山无匹意志，镇压了万鬼，若真惹得他兴起，落入绝地的话，怕不是真的会自我引万鬼入体，化作无双厉鬼。 而且，凭那一手能跟普度禅意相抗衡的如山真意，怕是顷刻就能成就神藏巅峰的鬼王。 到得那时，就不是他一个人身死道消的问题了！ 即便是整座北云府填进去，怕也是不够这等恐怖存在一口吞的！ “走了也好，这些传教的家伙，可是难缠的紧！” 陆川看了一眼，便不再多关注，便既收回意识，在城中闲逛了起来，好似漫无目的般，东瞅瞅，细看看。 路边的小摊，街角的茶铺，奢华的酒楼，都能逛一逛看一看，似乎百看不厌，乐在其中。 “主人老爷！” 蓦地，心神中传来，玄瞳脆生生的呼唤。 “如何？” 陆川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慢条斯理的逛着街。 “回主人老爷，您传授的学识太过深奥，玄瞳愚笨……”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净学些假道学？干脆点！” 陆川心中佯怒道。 “是，您说的那些，玄瞳已经全部掌握，只是力量不足，而且尸塔也未曾进化成真正灵宝，怕是无法覆盖太广的地域！” “这确实是个问题！” 陆川微微颔首，淡淡道，“此宝虽得了一丝天地道韵，但到底底蕴浅薄了一些，除非我更进一步，亦或得到异宝，才能解决。 但现在，我也不需要铺开那么大摊子，只要在北云府一地试行即可。” “主人老爷谅解便好！” 玄瞳话语中多了一丝轻松，“我现在能分化一百零八道分念，借尸塔中的大墓迷宫，足以支撑起老爷所设想的东西，以这府城为例，能将此间尽数囊括。 而且，即便是神藏人仙出手，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很好，那就开始吧！” 陆川眉眼微眯，似乎多了一分笑意，唯有古井无波，有如死水幽潭般的瞳孔，一成不变，“那城主府中，至少要有十个目标，重点考察！” “主人老爷放心，玄瞳绝不会出现丝毫纰漏！” 玄瞳说完，便再没有了声音。 但陆川清楚感知到，一股股隐晦到不可查，却尽在掌控的阴冷意识，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没办法，玄瞳就是出自他手，尸塔也是经他手炼制而成，玄瞳的一举一动，即便再是神妙无双，也瞒不过他这个主人。 但在这北云府城之中，即便是那位神藏人仙之境的府主姜同喻，也别想察觉到丝毫异常。 除非，是如广绣禅师那等精修佛法，丈量佛土，以红尘罪孽洗炼佛心的存在，才能把握到城中的异样波动，可惜这位已经走了。 玄瞳本体核心，乃是一尊无上存在的分神残念，竟有两界交互伟力洗炼磋磨，又被陆川抹去心智，再又有数以千计的杂念分薄。 种种条件下，除非那无上存在亲临，而且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其余自身的关系。 陆川毫不怀疑，那是一尊超越了神藏人仙的存在，甚至还要更往上一层，可离着太远，也就没必要太过忌惮了。 此时此刻，玄瞳分化分念，借尸塔中的无边怨煞之气，化作一个个透明的意识体，就如天赋神通一般，堪比神藏人仙出手的神异玄通。 甚至于，还要更精妙三分，乃至于无迹可寻，近乎于道般的自然。 这也是为何，玄瞳会自信无比，神藏人仙也察觉不到异常。 北云府城之广，融合人口何止百万？ 玄瞳的目标，正是城中怨气最深之辈，并非是隐于其中的鬼物，而是一个个心神中蕴藏了邪念的人！ 怀才不遇，嫉妒成狂，穷凶极恶，种种恶念纠缠者，便是陆川的试炼目标。 陆川在城中闲逛，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着这一类的人。 这种人，绝对不少，而且很多，可合适的目标，却要通过层层筛选。 就如陆川着重叮嘱的城主府中的目标。 似这等大家族，其中的阴私龌蹉，不要太多。 神藏人仙至少五百年寿元，哪怕子嗣难续，可后代却未必了。 几百年下来，绝对是枝繁叶茂，一大家子人。 从中找几个受了委屈，被打压的子弟，甚至不需要陆川亲自去了解，只要玄瞳发现了怨气邪念波动，便可以趁虚而入。 玄瞳的神识之强，或许不如陆川，但那是指单个，数以千计的分念相融，比之神藏人仙都强盛三分，甚至更多。 也就是玄瞳做不到，否则的话，当初就不是陆川抹去妖鬼心智，造就玄瞳，而是陆川被生吞活剥，意识成为分念之一了。 而玄瞳也得了陆川传授的惑神之法，以其自身底蕴而言，修炼此法可谓得心应手，事半功倍，比之陆川还强几分。 甚至于，陆川现在得到的诸多功法，基本上都是交给玄瞳，通过数以千计的分念来推演，为其省却了大半心力。 这也是为何，当初陆川甘冒奇险，找上妖鬼这个数千年老怪的根本原因。 陆川终究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去推演那些功法，太过消耗精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算一个！” 正在行走间，通过心神相通，陆川借玄瞳的眼睛，也能看到分念所看到的一切。 此时此刻，城主府后院中，正有一个灰头土脸，唇角隐有血渍，目中满是愤恨，额头都有青筋暴突的青年，步履蹒跚的走向角落。 许是出于恶趣味，亦或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陆川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人性化的淡淡笑意。 第五百二十一章 批发老爷爷 城主府西院演武场外的小道上，一道瘦削人影踉踉跄跄，难受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咳咳……等着吧，我姜有道绝不会屈服你们的！” 青年剧咳连连，额头青筋暴跳，似是要将肺都咳出来，兀自咬牙坚持，强撑着左拐右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作为姜家子弟，纵然只是旁支庶出，但凭借不凡的修炼天赋，姜有道依旧能够独占一个院子。 只不过，这并非没有代价。 背后没有人支撑，母亲早早故去，又不被父亲喜欢，姜有道纵然天赋不错，却从小养成了执拗偏激的性子。 多年下来，导致自身备受排挤，上面又没人帮他说话，不仅屡屡克扣他的修炼资源，就连自家兄弟姐妹们也不甚喜欢他。 姜家家大业大，旁支子弟数以百计，天资出众者不知凡几。 姜有道即便有心向上，奈何诸多条件限制下，平日里连自己的父亲都见不到，更遑论见到老祖，也就是城主姜同喻了。 像今天这样，每月一次的姜家子弟演武大考，姜有道被打伤，已经不是一次了。 除了羞辱他外，更多是要拖延他的修炼进度。 对此，府中长辈也清楚，却从未插手，只是听之任之，美其名曰磨砺心性。 事实上，这种事在大家族中，实属常态。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便是可以能人所不能，若中途夭折，就什么都不是。 甚至于，还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能逆境崛起，成就非凡，这些长辈自然会适时站出来安抚，并且给予极大鼓励和奖赏，以此收归其心。 对于那些坐看府中小辈勾心斗角的长辈们而言，这既是磨砺自家子弟的手段，亦是调剂枯燥生活的小插曲。 即便会因此毁了一个天资不错的小辈，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世家豪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所谓的天才！ 更遑论，还是一个旁支庶出，即便真被嫡系少爷小姐们玩死了，左右也不过是一副棺材钱而已。 作为琅琊十三家之一的姜家，旁支外系数以百万计，人口每天都在增长。 所谓的天才，毛毛雨啦！ 姜有道不知道自己成了自己那些嫡出兄弟姐妹的磨刀石，兀自憋着一口气，打定主意，等养好伤之后，便会加倍努力，找回场子。 却不知，若他真的有所突破，接受那些长辈的安抚还好，若是还敢像以往那样执拗偏激的话，必然会在某个偶然之下，无声无息被抹去。 或许是在一场比斗中，被自家兄弟姐妹失手废掉。 亦或者，外出任务时，被人重创而死。 再或者，种种意外，不一而足。 姜有道很年轻，想不到这么多，只是凭着一口少年血勇之气，强撑着不倒下。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正名，让父亲刮目相看！” 回到房中，姜有道盘膝坐在床上，手握母亲遗留的一块斑驳玉佩，点点血渍沾染下，使得玉佩越发显得的多了几分凄凉。 说话间，姜有道已是闭上双目，静心凝神，运功疗伤，浑然未觉，血渍悄然没入玉佩。 其上氤氲毫光闪烁，阴凉的气息流转，似有烟气升腾，使得其面容多了几分模糊。 却见姜有道闭上的眼睑，凸起连连滚动，时而皱眉，时而面露惊骇，时而狂喜不已，似乎陷入了一个离奇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姜有道双目蓦然开阖，慑人神光一闪，摩挲着恢复常态的玉佩，呢喃自语。 “到底是何等存在，才能造就那浩瀚无垠的玄奇？我姜有道得此奇缘，定能成就无上伟业，即便是超脱姜家，凌驾于琅琊十三家之上，也未必不可能！” 原来，就在姜有道疗伤之际，心神竟然坠入了一个神异无匹的空间之中。 在那里，有一座接天连地，鬼斧神工，浑然不似人为能够创造的宝塔，里面放置着超乎想象的玄奇宝物。 可惜的是，想要进入其中，必须要有什么权限，才能往上去。 姜有道对此，倒是表示理解，也能明白，多半是宝塔之主，所设置的考验，他少年心性偏激不假，却也不是蠢货。 懂得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仅不会珍惜，反而会因此滋生慢待之心。 唯有一步步前进，脚踏实地，夯实基础，才能走的更远。 但即便只能从宝塔一层，换取最微末的东西，于姜有道而言，已是天大的福缘了。 就像现在，姜有道于梦境之中，一狠心，尝试用姜家秘传的功法，兑换了一篇名曰《乾坤养身经》的疗伤秘术。 在一番尝试后，原本需要服用疗伤丹药，至少调养七八天，才能好转的伤势，竟是短短半个时辰，便好了个七七八八。 如此，怎能不让姜有道狂喜？ “你们都给我等着，只有我，才能让姜家崛起，带领姜家成就巅峰，凌驾于琅琊福地之上！” 此时此刻，姜有道的野心，瞬间膨胀了无数倍，更是冒出了无数疯狂念头，想要如何从那神秘宝塔中，获取更多机缘。 所谓意气风发，人生巅峰，莫过于此。 但姜有道不知道的是，似他这般的情况，在北云府城之中，大半天内，发生了十数起。 而且，彷如瘟疫般，无声无息扩散开来。 …… 城东，小院。 “主人老爷，已经成功植入十四例种子，只待三天，便可改变其意识，并且在半月中，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将之化为人傀！” 玄瞳脆生生的声音，浑然不觉，说出的是何等令人不寒而栗之语。 “其余目标如何了？” 陆川不置可否道。 “已经定下目标，只是没有合适的诱因，玄瞳无法让分念影响他们入梦！” “呵！”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玄瞳啊，你要记住，要活学活用，似这种没有诱因的问题，只要稍稍改换思路，便可以解决！” “玄瞳愚钝，请主人老爷明示！” “你看，你的分念，只有在人心神剧烈波动之时，才能趁虚而入，而那些符合条件的人，不可能在同时，都配合你。 但你可以影响他们身边的人，帮你创造条件嘛！ 就像那个谁，他不是有个俏丫鬟吗？你影响他那几个兄弟，夺了他的丫鬟。 还有那个谁，他家里不是有一件祖传遗物吗？就从这里下手，他那些叔伯可都贪婪的很。 还有……” “玄瞳受教了，主人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影响主人的计划！” “嗯！” 陆川微微颔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神却沉入玄瞳意识之中，借心神相通之能，观察着那些分念所见的一切。 就好似，前世的播放器，成百上千的放在眼前，他却可以一眼观之，尽收眼底，甚至可以时刻做出改变，下达指令。 不得不说，玄瞳虽然有数以千计的分念，奈何核心灵智被陆川抹去之后，就如一张白纸，任由他随意涂抹改变。 而且，聪明的可怕，又对陆川的命令，丝毫不打折扣的完成，算计的又是一帮先天或九品武者。 再加上本身的隐秘性，若非归真境武者明悟本真，意志坚定，怕是就要对归真境武者下手了。 但现在，却是一抓一个准，而且出于稳妥起见，故意延长了时间，更增加了隐秘性。 短短三天时间，一百零八个分念，已是各自找到了目标。 其中，化作老爷爷的超过一半，另一半中，有的借对方随身之物，假借逆天宝物之名，诱其上钩，有的假托大能转世之名，宿慧觉醒。 若非玄瞳现在无法直接侵占一个人的躯壳，怕是直接占了目标身边俏丫鬟，都能做的出来。 在陆川指点下，玄瞳行事不说肆无忌惮，也称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毫无底线可言。 不知不觉中，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做出了一部分贡献。 大部分人，都是交出了自身所修功法，甚至还有家中收藏的宝物，亦或是正摩拳擦掌，准备如何从家族中下手，以换取自身逆天机缘。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奈何这些人的修为太弱，受分念影响之下，根本无法发现破绽，而且说出去，不说没人相信，至少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再者便是，人都有野心，尤其是这些心思偏激之辈，就好似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岂会将这等玄奇之事说出去？ 于是乎，北云府城之中，多了一百零八个，获得了逆天机缘的气运之子！ 陆川所付出的，不过是区区功法，还有一堆作用不大的零碎，得到的却是各种高深功法的基础核心。 当然，这些人的要求，也是千奇百怪，好在那所谓的逆天机缘，都在陆川掌控之中。 无论他们要什么，即便没有，也可以通过强大神识，影响目标的感官意识，只要能撑过最初的几天，这些人便成了他的瓮中之鱼，任他鱼肉拿捏。 说白了，这些人不过是一次性的试验品，用来练手的罢了。 想要将十三家连根拔起，可不是凭借区区百十个先天武者就能做到，甚至归真境都未必够格。 而且，短时间内也无法完成。 陆川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也不可能拖个百八十年，虽然他等得起。 就在陆川等待种子开花结果之际，北云府中，也来了一批客人。 第五百二十二章 如龙兄和蓝姑 北云府城，城主府客堂，城主姜同喻端坐上首，已是命人奉上香茶。 萧不明三人，此时也在座，却没有坐在离姜同喻最近的地方，而是最下首，前面两边分别坐着四个人。 一名身背连鞘长刀，面容硬朗，鹰鼻薄唇，眉眼如钩，略显刻薄，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原本谁都不放在眼中的陆玄空，此时便站在他的身后，明显是以后辈自居。 在中年男子身侧，还有一名面容白皙，略显富态，须发皆白，彷如邻家员外老爷般的老者，正闭目养神，又似打着瞌睡。 而在对面，一男一女，男子方面大耳，一脸麻子，更是一双大小眼，嘴唇外翻，龅牙如鼠，可谓丑到了极点。 女子却是半老徐娘，风姿绰约，头戴金玉发钗，不经意间，叮咚脆响，悦耳动人。 但堂中，包括那鹰鼻中年在内，没有一个人多看着女子一眼，似乎当对方是空气，又似在忌惮着什么。 在两人身后，还并列着四名男女青年，无一不是男丑女美，男子丑到奇葩，女子美的清丽脱俗。 “今日能请到如龙兄贤伉俪到此，真是令我城主府蓬荜生辉啊！” 姜同喻见气氛有些不对，自顾自找话题暖场，“两位远道而来，我已命人备下酒宴，为贤伉俪接风洗尘。” “好说好说，姜城主客气了！” 那被唤做如龙兄的奇丑男子，声音刺耳，彷如夜枭，又似指甲剐蹭剥离，令人闻之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啪嗒！ 正往来端茶送水的小丫鬟，似乎吓了一跳，手中茶盏都跌落在地。 “老爷恕罪，奴婢该死！” 小丫鬟俏脸煞白，噗通跪倒在地，忙不迭叩头，咚咚作响，额头顷刻间已是青紫一片，隐现血渍，恐惧到了极点。 “混账，拖下去，杖毙！” 姜同喻眸光一寒，面色冷沉，大手一挥。 登时，便有两个面无表情的大汉进入客堂，顺手抄起吓瘫了的小丫鬟，就待往外走。 “姜城主，我瞧这小丫头有些眼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交给我来处置？” 如龙兄哑声道。 “这” 姜同喻迟疑的看了眼那半老徐娘，眸光微闪道，“哈，如龙兄说的哪里话，区区一个丫鬟而已，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没什么。 只是” “姜城主同意便好，我这一路赶过来，都没怎么照顾小宝贝儿们，就这小丫头了！” 如龙兄怪眼一翻，蓦地抖手一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那小丫鬟竟是诡异的缩小，没入其腰间口袋。 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乍起，使得堂中气氛陡然沉寂下来，有胆小者更是两股战战，却兀自咬牙硬撑。 小丫鬟的下场，已是不言而喻，谁也不愿步其后尘。 “嘿嘿，姜城主说的十个八个不成问题，咱就当真了！” 如龙兄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几个仆役直打哆嗦，冷汗涔涔，眼看就坚持不住了。 “如龙兄放心便是！” 姜同喻面色微松，浑然没当回事，笑吟吟道，“只要贤伉俪能帮忙找出那凶徒，事后，我会另有重谢！” “好好，不愧是一方城主，果然痛快！” 如龙兄似是大喜过望，轻拍了几下桌子，然后凑到一旁，腆着脸道，“娘子，你看这事儿” “哼，定金都收了，自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那美妇人美眸斜睨了对方一眼，娇媚横生，吐气如兰，话中却透着一丝不客气道，“不过，姜城主，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咱们有一说一。” “正当如此！” 姜同喻面色肃然的点点头。 “那便好！” 美妇人微微侧身，美眸扫过对面两人道，“妾身来之前听闻，灵隐寺的那位天倾佛眼，光秀禅师，之前曾在城中现身。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怕是已经离开了。 妾身想知道，那位为何没有出手。 姜城主，你也不要拿话诓妾身，今天见到了陆家风林火山中的万象森罗陆子腾，还有沈家的青冥鬼手沈梅庸，两位现身。 如果不是出了大事，需要琅琊十三家中，出动三大神藏人仙，妾身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未等美妇人说完，客堂中已是寂静一片，气氛也沉重了三分。 “嘿，都说蓝姑和如龙兄贤伉俪，乃是横行一方的散人，没想到，消息竟是如此灵通！” 那被唤做青冥鬼手的沈梅庸，正是那闭目养神的白胖老者，此时双目开阖，神光微闪，嘿然笑道。 “沈先生也不用刺探什么，妾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美妇人，也就是蓝姑，好整以暇的伸了个懒腰，尽显魅惑众生之态，娇媚道，“做咱们这一行的，泄露天机太多，为了保命，自然要多做些准备。 不巧的是，此前为聚宝楼做过一点事情，想要一点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闻听此言，客堂中的气氛，骤然一松。 只要不是刻意刺探琅琊十三家的情报，怎么都好说。 但如此，却不代表几人不在意，而是拿聚宝楼没办法，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人家把买卖开遍琅琊福地。 “原来如此，倒是小老儿多心了！” 沈梅庸微微颔首，重新窝回座椅，似乎困倦疲乏，继续闭目养神了。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姜兄如实说来便是！”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鹰鼻中年男子，也就是蓝姑口中的森罗万象陆子腾，声音淡漠道。 “嗯！” 姜同喻点点头，略一沉吟，娓娓道来，将光秀禅师和普师徒俩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了，倒是未做什么隐瞒。 没办法，琅琊十三家之中，没有善于卜算之道的强者，而光秀禅师和普师徒俩的表现，又实在令人不安。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在有他这位神藏人仙坐镇的情况下，又派遣了陆子腾和沈梅庸前来。 三大神藏人仙，即便都是初期，可对付一个半步神藏，不可谓不慎重。 更遑论，还有眼前这蓝姑和如龙兄两人，同样是两大神藏人仙。 若真的找到目标，事有不遂的话，即便付出些许代价，也会邀请两者出手。 反正以卜算之术窥探对方，已是结下仇怨，正如蓝姑所言，做这一行的除了遭天忌外，也极受人忌讳。 若不想来日遭受人劫，自然是要永绝后患，不怕对方不答应。 “宝器崩毁，秘术反噬，佛体受邪秽侵染，损及根基？” 听完姜同喻的话，蓝姑黛眉深深蹙起，美眸中诡异光泽流转不休，沉声道，“那普和尚修为虽然不济，但到底是灵隐寺嫡传，一身佛法修为加持，心性坚若磐石，即便比之神藏人仙，也不遑多让。 即便如此，都落得如此下场” “娘子，这买卖太凶险了，咱们不干了！” 未等说完，那如龙兄也是勃然变色，面容都有些扭曲，连连摆手道。 “如龙兄，切莫如此！” 姜同喻面色微变，虽然怀疑对方是想坐地起价，可也只能先说些好话，“那普大师虽然受创颇深，却也是有轻敌之故，准备不充分。 但贤伉俪乃是神藏人仙，联手之威，足以匹敌神藏中期强者，姜某是自愧不如。 而且，姜某可以保证，那凶徒至多就是半步神藏，绝不会超出贤伉俪的应对范畴。 若事有不妥，贤伉俪可以随时抽身而退，姜某绝不强求。”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如龙兄大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嗡声道，“姜城主不懂卜算之道的凶险，稍有不慎，天机泄露之下，便是天人五衰之劫降临，任你修为通天，也是身死道消！” “这” 姜同喻眼角狠狠一抽，心中已经确定，对方就是在坐地起价。 如果说，卜算区区一个半步神藏，就能引动天人五衰之劫降临的话，这天底下的卜算大师，怕是早就死绝了。 甚至，卜算之道都失传了也说不定。 “姜城主莫要觉得我家汉子在危言耸听！” 蓝姑媚眼一翻，俏脸上多了一抹肃然，沉声道，“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三个可能，要么对方有大能者出手护持，遮蔽了天机。 要么就是有异宝护身，引得天机反噬，再便是修炼有神妙奇功，可接连天地，再无其它可能。” “蓝姑的意思是” “妾身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广绣禅师，为何会直接离开！” 蓝姑美眸一眨不眨的看向姜同喻，不容置喙道，“姜城主，你可不要觉得妾身是妇道人家，便虚言相欺，你现在真的确定，广绣禅师什么都没有做吗？” “我可以确定，广绣禅师确实什么都没有做，便直接离开了，前后待了不到半炷香时间！” “这就奇了！” 蓝姑面露讶色，“以广绣禅师的佛法和卜算之能，不应该如此才对！” “光秀禅师临走前，留下偈语，言说地狱大门开，幽冥索命来。问君何归处，彼岸尽释怀！” 姜同喻小心道。 “这姜城主为何不早说？” 蓝姑拧眉沉思，玉手五指律动如弹，突兀啪的一声，俏脸含怒道，“请恕小女子无能，此事与我等无关。” “蓝姑这是何意？” “哼，何意？” “何意？” 蓝姑柳眉倒竖，毫不客气道，“佛家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又哪里来的彼岸？这分明是一方死绝，尽入地狱化作厉鬼，也永无休止的大仇！”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app \\ 。 第五百二十三章 鸡蛋碰石头 小院中，陆川正在闭目养神，亦或是如一个偷窥狂一般，时不时翻阅一下，那些被天眷的有缘人，此时正在干什么。 “主人老爷，城主府中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 “哦！” 陆川眉峰微扬，心神随着玄瞳的话语，已是链接了那几个城主府中的人傀棋子。 不经意间，便瞥到了五个，即便是隔空相望，都隐约透着压力的身影。 虽然是借人傀的眼睛，惊鸿一瞥，可陆川依旧能够看出，那是四男一女，还有不少随从拱卫，显然是身份地位不低的存在。 “能让一府之主姜同喻陪同的存在，怕是同为神藏人仙的强者！” 通过这几天的情报分析，还有城主府中偶尔惊鸿一瞥，陆川一眼就确定，其中一人，正是城主姜同喻。 也许是因为陆川在万灵谷闹出的动静太大，这位常年都未必露面的城主，最近月余来，尝尝在人前露面，还有萧不同等人陪同，亦或是会见一些客人。 正因此，城主府中，原本对于这位城主或老祖，并不熟悉的仆役和家族子弟，都知道了他的存在。 如此一来，也让暗中窥视的陆川，知道了对方的样貌。 只不过，陆川现在还没做好跟一位神藏人仙直接动手的准备，未曾想，竟然是一次来了四个。 而且，即便是隔着人傀相望，其中一人，都给陆川带来的了一丝不适。 那是一种敛而未发，含而不露，却异常慑人的锋芒！ “有如此惊人刀意着，多半是陆家人仙了！” 陆川看了一眼，便未再多关注。 不是不敢继续看下去，而是不能，似这等强者，自身感官超乎想象的敏锐，而且冥冥中的感应，也类似于心血来潮一般。 就如陆川，可以感知到与他有所牵扯的广绣禅师师徒一样，若真要盯着一个劲的看，莫说一名修成刀意的人仙强者，即便是归真境真人，怕是也能在瞬间锁定目光所在。 当然，只能找到人傀所在，却不能直接感知到陆川的存在。 但若是碰上修炼有特殊功法，亦或是天赋超群的存在，怕是也能借冥冥中的一点玄妙感应，就找到陆川，也说不定。 “卜算批卦之道，确实很了不得！” 陆川想到了广绣师徒，心神中闪过那貌似亲密，气息却有些诡异的男女人仙，唇角翘起一抹玩味笑意，“看来，琅琊十三家确实不容小觑，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短短几天里，先走了广绣师徒，就又能寻到这等存在。” 以陆川的聪明，一点也不怀疑，那一男一女，八成是琅琊十三家找来的后手，为的就是通过卜算之道，确定自己的方位。 “上次是我没有防备，虽然卜算之术很神秘，但真要深究的话，也不过是借一缕气机，辅以秘术，推演正主所在。” 陆川眸中冷芒一闪，幽幽呢喃道，“若是你们妄动贪念，真的要来推算我的话，那就是自结因果，生死各安天命了！” 入上界已经月旬有余，陆川通过各种手段，搜罗了不少卷册，虽然涉及真正隐秘的并不多，却也对上界了诸多隐秘。 类似于占卜、巫卦一类的秘术，也算是有所了解，并非想象中那么神异，有着其特殊的局限性。 当然，于普通人而言，却依旧蒙着一层神秘色彩，也很难接触到。 真正的占卜之术，那是可以推演天机，窥探过去未来的逆天神通，即便真的有人修成此术，也会藏着掖着，轻易不会使用。 只因为，福不可尽享，势不可使尽！ 若借占卜之术，随意窥测天机，不说随意会有劫数降下，单单是这样人存在，本身就是对天地的亵渎。 若真如此，哪里还有别人玩的份儿？ 所以，但凡涉及到卜算之术，一定会小心谨慎，随意准备好应劫的准备。 或损及自身，或人劫降临，亦或是天灾罚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从来不会相同，但绝对不容小觑。 正因此，陆川才不怎么担心，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即便是他自己，凭自创的山字经，乃是脱衍于天地道韵，勉强能沾上一点天道的边，这还是因为陆川修为尚浅的缘故。 即便如此，对方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贸贸然推测，也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否则，若什么人都如此好推测，与琅琊十三家有着不小龌蹉，放眼人族都属于左道邪派一流的幽冥殿，怎会这么多年，依旧没事？ 究其根本，无法是后台足够硬罢了！ 单单是与那位冥帝有牵扯，本就是沾了因果，若是再学了这位的功法，若有人贸贸然以卜算之术窥探。 那有人就要问了，你是窥探幽冥殿弟子啊，还是想借机窥探冥帝的根脚？ 若真的这么做，即便那位冥帝不在意，但冥冥中的气机感应，也绝对会教施术者做人。 老虎屁股摸不得，正是此理！ 陆川跟这称尊做祖的存在，当然没有哪怕一丝头发丝的可比性都没有，但偏偏他窥探到了天地道韵，并且借此推演出了山字经，已然是有了自身的根脚。 换句话说，他已经是在天道那挂名，立了山头。 凭那些不说知道天有多高，自身根脚都没站稳的半吊子卦师，就想窥探陆川，那绝对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普大师之所以落得根基受损，差点道消神灭的下场，就是基于此。 光秀禅师虽然没有推演，但卤肉店中的一面之缘，却让他看出了陆川的部分根脚，只是没有看到更深处而已。 但以这老和尚的眼界阅历，自然能看的出来，能够镇压万鬼，除了陆川本身意志外，必然也修持了无上功法。 两者相加，老和尚真要铁了心斗下去，陆川或许会死，他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甚至于，陆川化鬼屠佛，都有可能！ 所以，对于姜同喻再次找来人，推算自己的所在，陆川是一点都不担心。 那两人不动手则罢了，若是真的动手，陆川必会强势反击，教他们做人，不，甚至连鬼都做不成。 以他的实力，正面相斗，未必是神藏人仙的对手，可对方找不到正主，用这种方法，便是扬短避长，已经不是自讨苦吃，而是头铁的鸡蛋碰石头。 想通了其中关节，陆川便未再做理会，彷如巡视自家领地的君王，一点点完善，构建着尸塔的各种用途。 说白了，就是借玄瞳的分念，向那些人傀传递，有关于尸塔的种种神异。 以自身和玄瞳的超凡神识，影响人傀的意识感知，让他们从最初的震撼，还有一丝丝怀疑，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接受，乃至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乃是天命所钟的气运之子。 接下来，便是挖掘这些人的利用价值，无论是自身武道经验，还是之后的领悟，亦或是能接触到的一切资源，全都吸收过来。 这是一个实验的过程，此番也只是一次练手，为之后的大动作铺垫。 陆川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百八十个先天武者。 而且，尸塔也没有成长到，能够达到他所期望中目标的程度。 最起码，就做不到无中生有，直接将人摄入尸塔空间，亦或是提升人傀的实力，至多就是借分念扭曲人傀感知，再辅以兑换的特殊功法，扩大化效果而已。 而那些功法，多数都是能够强行摄取自身潜力，类似于拔苗助长，不顾以后发展的邪道魔功。 陆川所知的先天功法，不知凡几，其中也有许多特殊功法。 下界百年间，无数天才为其驱策，根据陆川的指示，创造出了各种通途的无数功法，就是为了现在的实验。 此时此刻，虽然远远达不到坐享其成的目标，甚至于，陆川也从未想过不劳而获，但至少也迈上了曾经设想的计划之中。 通过这种方法，所得到的武道感悟，再由玄瞳筛选精简，最后由陆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化作自身成长的底蕴。 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不得不说，上界的武道之繁盛，远远超出了下界不知凡几，若是能将归真境武者纳为人傀，我的武道进境，必将出现飞跃式的提嗯？” 五六天后，陆川正收拢完一部分武道感悟，身上突然升起一抹凉意，眸光微寒间，冷冷一晒，“还真是不死心，这就准备好了？” 不出意外，正是有人在推算窥视他的所在或根脚。 似乎这种卜算之道，绝非是流于表面，弄个乌龟壳，亦或是几个铜板一摔，就能窥探天机。 那是只有将此术修持到返璞归真，近乎于道的无上存在，才能施展的天衍之术。 很显然，神藏人仙绝对达不到这种境界。 所以，必然要借助许多外物，类似于避劫之物，替身傀儡等等，还要寻到尽可能多，与受术之人有关系的东西。 这些东西，不在于虚实，或是接触过的物体，亦或是与自身息息相关的毛发，甚至于一缕气机，都能成为施术的媒介。 “呵！” 陆川感受着冥冥中的一缕异样气机牵引，蓦地邪邪一笑，周身微不可查的毫光一闪，似有氤氲纹路流转于皮肤之下。 这一刻，陆川整个人好似与大地相连，成了一座亘古不移的山峦，巍峨中透着难以言说的神秘！ 第五百二十四章 结绳巫咒 城主府东院，昏暗密室中，诡异莫测的各色流光，彷如活物般涌动不休，映照在墙壁上，显化出一个个扭曲抽象的影子，彷如洞开了一座幽冥地狱的大门。 那奇丑无比的如龙兄，此时正盘坐于地，面色出奇的平静，颇有几分宝相庄俨之象，唇角翕动间，似乎念念有词，默诵着什么玄妙晦涩，常人难懂的咒语。 在其脚下，摆放着三个巴掌大小，稻草结成的小人，上面淋满了血渍，还有鬼画符般的符纸，用褐色钉子穿刺。 噗！ 蓦地，其中一个草人骤然一颤，其上邪意的暗红色毫光一闪，竟是整个崩溃开来。 “嘿，娘子，看来这家伙有些来头！” 如龙兄大小眼骤然开阖，诡异的墨绿色瞳光一闪，彷如饿狼般盯着地上的两个草人道。 “哼，若是简单的话，琅琊十三家又岂会付出那般大代价，请我们出手？” 蓝姑娇媚轻哼，美眸微闪道，“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待会可一定要小心，前往别收不住手。” “娘子放心！” 如龙兄丑脸说不出的柔和，转而又是一冷道，“姓姜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儿，若非多了一个心眼，怕是就让他给瞒过去了！” “确实如此！” 蓝姑俏脸微寒，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银牙一咬道，“本来凭一缕气机，就很难推算目标，姓姜的竟然还敢有所隐瞒。 若是咱们不知就里，直接用结绳术推演，怕不是已经收到反噬了。” “娘子所言不错！” 如龙兄点点头，嘿笑道，“亏得姓姜的不知道，目标虽然修有炼尸之法，却与幽冥殿没多少关系，至多就是得了些许炼尸之法的皮毛。 若非如此，姓姜的也不会付出那般大代价，还得给咱们赔笑脸。” “哼哼，你这家伙，可别得意忘形，琅琊十三家能有今天的兴盛，并且牢牢占据琅琊福地，也不简单！” 蓝姑伸手点了如龙兄额头一下，全无媚态，反而说不出的严肃道，“待得此间之事一了，咱们立刻离开琅琊福地，我总觉得，那家伙不简单！” “娘子所言极是，能让广绣秃驴避而不见，即刻退走之人，又岂是简单之人？” 如龙兄颇为认同，丝毫不觉得自己身为神藏人仙，便能稳操胜券，“那帮秃驴貌似宽厚，可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 “好了，闲话少说，咱们做完这笔买卖，即刻走人，可不能让琅琊十三家之人抓住机会，把咱们当刀使！” 蓝姑白了他一眼，顿时媚态横生。 “嘿嘿，娘子瞧好吧！” 如龙兄笑容骤然敛去，双手屈指连弹，氤氲流光似雨点，在面前尺许范围内流转不休。 嗡！ 刹那间，一个半尺方圆，彷如粗陶般的黑黝黝陶盆中，涟漪水光荡漾，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冒出来一般。 噗！ 但不等那流转不休的光华凝形，陶盆外沿的一个草人，已是再次崩溃，步了前者后尘。 “还真是有些门道啊！” 如龙兄眸光微寒，探手入怀，竟是直接抓出了四个相近的草人，用一个巴掌大小的褐色葫芦，浇灌上鲜血。 很快，五个草人齐齐一颤，血光相连，好似化作了一体，牵引着一道莫名的光泽，不断注入陶盆之中，使得那氤氲流光的涟漪，渐渐有了凝实之象。 “天地草木，皆为吾眼！” 如龙兄闭目掐诀，双手紧贴眉心，蓦地一声爆喝，并拢的双手，直点陶盆。 哗哗！ 小小陶盆中的水面，竟有波涛起伏之象，更是渐起隆隆轰鸣，却被一抹奇异的毫光，死死束缚在半尺方圆之内。 如龙兄的眉心，更是有神光绽放，彷如天目开阖，映照入陶盆之中，抹平涟漪，一抹奇景渐趋凝实。 咔嚓！ 但不等如龙兄看清，陶盆竟是发出咔嚓脆响，一缕奇异的波动，从裂缝中蔓延而出，更是冲击的整座密室隆隆作响，似有天崩地裂之象。 更可怖的是，原本作为姜同喻这尊神藏人仙闭关的密室，布置了无数玄妙阵法，此时好似有一双无形大手，随意波动，使得阵法毫光紊乱到了极点。 “不好，这是天机反噬！” 蓝姑惊怒交加，玉手一抹发簪，已是化作一柄奇形宝剑，瞬间刺入了光华万丈，彷如太阳爆发般的水盆之中。 嗤！ 顷刻间，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那万丈毫光找到了宣泄口，竟是在眨眼间散尽，只余下一个四分五裂的陶盆，水渍丝毫不见，五个草人，已是化作飞灰。 “你没事吧？” 蓝姑顾不得心疼宝物被毁，赶忙扶住了满面血污的如龙兄。 “无妨，只是受到了轻微震动！” 如龙兄浑不在意的抹了把脸，可本就奇丑无比的大脸，因为血污，更显狰狞丑陋三分，恶狠狠道，“这家伙还真有些门道，竟然仅凭气机反噬，就能毁我术法和宝物，怕是有奇术傍身啊！” “对方怕是有些来头啊，不然不会敢找上琅琊十三家，而且是抱着不死不休的目的！” 蓝姑美眸中忧色一闪，略显迟疑道，“要不，咱们推了这活儿？” “娘子，就怕咱们推的了，走不出琅琊福地啊！” 如龙兄苦笑道。 “实在不行，找聚宝楼说项？” 蓝姑道。 “琅琊十三家和聚宝楼本就有龌蹉，咱们若是坏了规矩，落人口舌，更是没有借口了！” 如龙兄叹道。 “难道只能用结绳巫咒？” 蓝姑俏脸微沉，美眸中满是阴郁之色。 “咱们这次怕是被琅琊十三家给坑了，也怪咱们贪心，广绣那老秃驴，怕是早就看出了些许端倪，才匆匆离去啊！” 如龙兄摇摇头道。 “哼，实在不行就拼一把，咱们的结绳巫咒，也是大阿姑亲传的大巫术，难道还会输给一个区区半步神藏？” 蓝姑眸泛狞光，狠声道，“老娘就不信了，对方还能是什么老祖亲传不成？” “娘子放心，左右不过是一个半步神藏，若事不可违，咱们及早抽身便是！” 如龙兄大小眼一转，冷声道，“大不了，把替身人傀用了，我就不信，凭咱们两个神藏人仙，会被一个小辈难住。” “好！” 蓝姑这次没有迟疑，蓦地玉手一探，将密室角落中的一男一女抓到近前。 “师父、师娘，饶命啊！” 一男一女面色惨然，挣扎不已，却哪里是神藏人仙的对手？ “哼，养你们这么大，也是该你们尽孝心的时候了，否则，要你们何用？” 蓝姑冷冷一晒，屈指在两人眉心一点，啪啪两声，便在两人额头贴了一张诡异的血色符纸。 紧接着，如龙兄取出两个枯草编织的手环，给两人戴上。 做完这些后，蓝姑又拿出一个与之前破碎陶盆近乎一样，却高了一寸，隐有玉色的陶盆，重新倒上了大半盆清水。 “开始吧！” 蓝姑螓首微垂，玉手蓦然一抖，便见一条丈许长，拇指粗细，好似寻常青草编织的绳索出现，其上系了六个疙瘩，缝隙里似有奇光闪耀。 话音未落，如龙兄再次施展秘术，不同上次的是，此番直接一口精血喷在了陶盆之上，化作玄妙符文，融于其中。 嗡！ 刹那间，涟漪震颤，血光再现，只是紊乱到了极点，又似不断有石子洒落其中，渐起层层涟漪。 与此同时，两个被制住的男女，也是颤抖不休，好似发了羊癫疯。 “天地草木，皆为吾眼，巫祖在上，开我法眼！” 如龙兄吐字如雷，浑身巨颤，双手并拢掐诀，狠狠一点陶盆，眉心处血光迸射，似有符文流转，竟是顷刻化作一只扭曲的诡异眼睛。 血色毫光自眼睛中迸射而出，直入陶盆之中，里面的血色纹路，好似受到牵引一般，渐渐抽象虚化，转而又有化实之象。 嗡嗡嗡！ 但就在凝实之际，似又受到什么力量的反抗，使得水面涟漪再起，整个陶盆也震颤不休，似乎下一刻就要如之前一般崩碎。 “哼！” 蓝姑冷哼一声，玉手一抖，青草结绳如蛇蜿蜒，须臾缠绕陶盆一圈，一端已是没入涟漪之中，似与血色光线相连，与之交织成一副诡异的画面。 随即，便有一团浮光掠影般的物事，在血色毫光中，被草绳一端拖着，缓缓付出水面。 啪啪！ 只是草绳骤然一颤，竟有草线崩裂，顷刻便溃散小半。 蓝姑俏脸一变，毫不犹豫解开了一个疙瘩，但仍旧无法阻止草绳崩溃，继而一连解开了五个，才堪堪缓解住崩溃之势。 草绳一端，竟是只剩下丝丝缕缕，牵扯着那浮出水面的物事，赫然像是一块石头。 两人面面相觑，皆能看到对方布满血丝的眼中，那无比的错愕，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但很快，两人便是满目惊骇，乃至恐惧，如避蛇蝎般撇过头去，更是身形倒转，似要离开平日里爱护有加，时时擦拭的陶盆。 嗡！ 诡异的灰褐色毫光微闪，那有如石头般的光影上，竟是浮现了无数光点，托举着石头虚影的草绳，顷刻间寸寸断折，彷如被无形之火沾染，瞬息化作飞灰。 视若珍宝的陶盆，亦是直接崩碎，两个培养多年的替身人傀，眨眼干瘪枯槁，无边恶意充斥密室，缠住了两大神藏人仙！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人仙自爆 城东，小院。 氤氲毫光闪烁不定，似将小院隔绝，与外界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可过往之人，却又毫无所觉，一切如常。 但若有大修行者在此，定神查看的话，必然会发现。 那氤氲流转的光华，隐约组成了一方山峦之象，模糊中又似重峦叠嶂，接天连地，无穷无尽，上通九霄苍穹，下接九幽冥域。 流转不休的无垠流光，分明是一个个模糊，抽象到极点，却又偏偏有那么一丝有迹可循，别扭到了极点的玄妙符文。 这符文形成了仿若流光般的锁链，勾勒出一座山峦之象，又连通了一个个模糊扭曲，多达亿万，数字不清的虚影。 而在这诡异的光影，正以陆川为核心，交织出一副天地重开，演化山川日月之景。 但陆川的双目，看似无神，却倒映着诡异的一幕。 那是一根仿若接天连地，无端端凭空冒出来，上面有着无数疙瘩的草绳，好似活物般蜿蜒游走，就似寻觅猎物的毒蛇。 每一次，那草绳颤巍巍，似透过虚无，指向陆川所在时，便会崩散一分，化作无垠细碎如发丝般的一缕缕。 若神识足够强大，便不难发现，这丝丝缕缕的草绳，每一根约莫都指向了陆川身后的模糊虚影。 可那些影子太多了，又太过抽象，草绳虽然极为不凡，却也不足以支撑它完成任务。 于是乎，便再次崩溃，接二连三，周而复始，彷如饮鸩止渴。 说来诡异莫测，难以理解。 实则上，就好似层层镜面空间，明明能感知到，甚至是直接看到目标所在，却不知那是经过多少层镜面空间转折，才投过去的假象。 而所谓的卜算之术，哪怕是那神妙无双的结绳巫咒，也都是通过一缕气机，辅以特殊的方式，锁定与之有所牵连之物。 再往深处，便是通过冥冥中的一缕气机感应，直接锁定目标所在。 只不过，想要做到这一步，不仅需要极为强横的修为支撑，更要对莫测天机有极深的了解，甚至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种种配合。 否则的话，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灾厄降临，这是大能者都轻易不愿面临的劫难。 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若能随意锁定人或物的话，怕是天机早已紊乱，秩序崩坏，礼乐不存了。 而现在的情况，正是陆川察觉到，有人对自己施展卜算之术后，毫不犹豫动用全力反击。 在修行界，但凡是用这种术法算人者，都是死仇，没有第二种可能。 无论对方心存善意或恶意与否！ 但还有一个说法，便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受术之人不在意，或者无能为力，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惜的是，陆川很在意的同时，本身又能强力反击，岂会无动于衷？ 于是乎，施术者便悲剧了！ 在陆川双目之中，彷如心湖投影一般，通过冥冥中的气机相连感应，虽然看不真切，却约莫能感受到，对方是两个人。 不仅如此，还以秘术勾连自身精气神，做出了替身人偶，才抵挡灾劫降临。 可惜，陆川既然能感受到对方所在，又岂会认错？ 虽然对方施展的秘术，很是玄妙，甚至连他都隐隐感受到莫名的忌惮，可既然结下了死仇，自然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嗡！ 一念及此，山字经道韵流转，符文流光越发凝实三分，似乎也引得万鬼虚影，向此间更迈进了一步。 啪！ 几乎在顷刻之间，那草绳之上的一个疙瘩，便既崩溃开来，丝丝缕缕就如亿万发丝狂舞，诡异到了极点，却偏偏扭曲不定，找不到目标所在。 结果便是，秘术超过了自身承载的极限，又被冥冥中的天机所憎，直接反噬了过去。 噼里啪啦！ 陆川心神之中，好似传来了一阵雨打芭蕉，又似一束头发，直接被点燃一样，眼睁睁看着那万千丝缕灰飞烟灭。 那似自虚无中凭空出现的草绳，也端的是不凡，竟然能够撑得住一二，可依旧扛不住天机憎恶之意。 啪啪啪！ 其上彷如符文般的疙瘩，接二连三崩溃开来，直至炸裂开了一团血色光影，露出了其内略显模糊，却又偏偏能让人看清的一幕。 一男一女，彷如跳大神般，在密室中疯狂施展神通秘术，身上却燃起了肉眼难辨的诡异火焰，精气神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枯竭。 没有丝毫意外，两人正是此前在城主府中，通过人傀，惊鸿一瞥的男女。 陆川冷冷看了一眼，便既收回目光，一来是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二来是结果已然注定。 说白了，陆川虽然是窥视天地道韵，演化自身山字经，但来到此间，在某种程度上，就与这里的天道有了牵扯。 毕竟，无论在哪里，天地道韵都是同出一源。 如果真要论的话，双方勉强能牵扯上一点，出了五福的亲戚关系。 但即便如此，也是帮亲不帮理啊！ 那两人仗着修习卜算秘术，就妄图窥探天机，而且不止一次，早就上了天道的黑名单。 现在，又窥探天道的亲戚，这要再不死，那就实在太没天理了！ 话又说回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天地的眼中，万物平等，可陆川本身还算是一个气运之子呢。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就是偏偏无知愚民罢了，谁信谁是傻子！ 当然，陆川本身气运也没到那份上，顶多就是做了弊，毕竟也是取巧，才窥探到了天地道韵，成就了自身。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自己的能耐！ 所以，两个上了天道黑名单的神藏人仙，早已注定了杯具。 “啊，姜同喻，你敢害我们？” “琅琊十三家，大阿姑不会放过你们的！” 正当陆川坐等结果之际，也没有等多久，伴随着一阵剧烈轰鸣，城中半空便传来了两声饱含怨毒的凄厉嘶吼，正是来自城主府所在。 嗡嗡嗡！ 几乎在同时，城主府上空光幕横生，彷如一个透明的锅盖，须臾之间，笼罩了方圆数里，拦下了两道扭曲到了极点的身影。 那并非是身形扭曲，而是自身力量控制不住，冲击的虚空涟漪，紊乱了视线感知。 由此可见，那两人的实力之强。 “两位不要血口喷人，你们只是受功法反噬，岂可胡乱攀咬？” 紧接着，又是一道身影纵掠上半空，依稀可见，身着华服，体型瘦削，头戴玉冠，正是城主姜同喻。 “啊啊啊，姜同喻，老娘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可恶……” 但那两人受秘术反噬之苦，邪秽入体，心魔横生，已然处于了暴走的边缘，哪里会听什么反噬？ 甚至于，两人都没有怎么怨恨陆川。 一来是找不到正主，二来是，做他们这一行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三者，或是有所感应，可想到自身落得如此下场，自然想要双方都不好过。 于是乎，可能便瞒下了陆川的所在，想要让他和琅琊十三家继续死磕下去。 当然，这些都是陆川的猜测，虽说如此，隐约中却觉得，第三种可能，多半正是两人心中所想。 只是线索太少，即便聪明如他，也不可能直接猜出真相。 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多少关系了。 人死债了！ “两位请收束功法，代我为两位疗伤，一切事后再谈！” 姜同喻虽然怒极，可依旧知道，现下当务之急，乃是稳住两大人仙。 否则的话，怕是会引出天大的麻烦。 “哈哈哈，姜家小人，老娘岂会再受你们的恶当？” “娘子，这帮所谓的世家，真当咱们是好欺骗的傻子呢？” 隐约间，两人周身暴乱的火焰虚影，似乎有那么一刹那间的平静，下一刻却是疯狂紊乱开来。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陆川都能清晰感受到，两者身上浓郁的几近化不开的恐怖恶意，还有那令人心惊胆颤的气息波动。 “两位不要冲动，在下定会全力以赴，为你们……” 姜同喻豁然变色，口中劝说着，归拢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却是陡然一挥，数十道流光攒射而出，直取两人而去。 “桀桀！” 那如龙兄怪笑一声，大手一挥间，有如魔焰般的流光，须臾将那数十寒星光点融化，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掀起。 铮！ 但就在此时，一缕刀光突兀出现，好似自虚无中凭空而生，从天而降，直取如龙兄头顶而去。 “啊……” 蓝姑尖叫一声，竟是直接飞扑而起，有如飞蛾扑火，硬生生撞在了刀尖之上。 “娘子……” 如龙兄目呲欲裂，怒火中烧，看着湮灭在刀光下的身影，周身魔焰须臾狂涨数倍，紧接着收缩如一点，便既化作一道波光横扫开来。 “不好！” 姜同喻瞳孔一缩如针尖，想也不想的连连挥袖，甩出数以百计阵盘的同时，人却是飞速爆退开来。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更有重重化光涌动，彷如铜墙铁壁一般，将之防护在内。 但在波光横扫而来之际，却有如纸糊一般，噼里啪啦接连崩溃，竟是半息也阻挡不得。 顷刻间，以城主府为中心，方圆十数里之内，彷如天灾降临。 唯有中间三道略显狼狈的身影，死死定在原地，收束着这股恐怖力量。 第五百二十六章 见面礼 北云府城，一片狼藉，哀鸿遍野。 “真是一场盛大的烟花啊！” 陆川双目无神，瞳孔中却倒映着，三道狼狈不堪，自半空徐徐落下的身影。 这一幕，是通过玄瞳分念，在城中留下的数以百计人傀的视线所见。 不同于此前在城主府中，人数太少，异样目光容易被人仙强者发现端倪，现在看的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不出意外，这三位琅琊十三家的神藏人仙，或多或少都受了不轻的伤势。 至于到了什么程度，就不是单凭眼力，就能看出来的了。 当然，若是就在眼前的话，陆川或许会有所发现，但通过人傀观察，就不止是隔靴搔痒那般简单了。 有时候，眼睛也会欺骗自己。 看似是很重的伤势，未必就不是对方故意做出的假象，诱惑鱼儿上钩的甜蜜饵料。 先有普文大师遭受反噬，广绣禅师退避三舍，再有如龙兄和蓝姑两大人仙直接走火入魔，最终自爆而亡。 如此种种，若是琅琊十三家还无动于衷，亦或是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那陆川就要怀疑，这些家族是如何屹立万载不倒的了！ 当然，神藏人仙自爆的威能，一点都做不的假。 陆川身在城东，离城主府隔了至少十里左右，都能感受到那近乎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能。 但看城主府所在，那一片狼藉的残垣断壁，这还是在有护城大阵和城主府阵法两相加持保护之下，又有三大神藏人仙全力防护，才保全下来。 否则的话，怕是整个北云府城，都要毁于一旦。 在这种情况下，琅琊十三家的三大神藏人仙，即便有些底牌，也绝对会受伤。 至于伤势的轻重，就不是陆川能揣测确定的了。 “陆家的天意刀，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确实是了不得的神异玄通！” 陆川眸光微闪，恢复古井无波的状态，隐约间似有一缕特殊的锋芒一闪而逝，使得自身气机，也如神锋出鞘一般凛冽。 但也仅仅是在刹那间的变化，便恢复如初，有如虚幻一般。 可这却是陆川在心神中，推演此前看到，那疑似陆家刀客挥刀时的一幕，所引动的天象变化。 那一刀，竟似真有天地之威一般，凭空而生，虚实转换，令人防不胜防。 强如蓝姑这等神藏人仙，虽然处于那种状态，早已失却了平常心，可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强悍，甚至更强三分。 可即便如此，仍旧被一刀斩灭，足可见这一刀的不凡之处。 当然，蓝姑本身就处于劫数之中，这一刀不说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也起到了助燃的作用，加快了蓝姑的消亡。 陆川看到的更多，这一刀中蕴藏的刀意，依稀中，与他当初数百年经历天地伟力锤炼，心神在无疑中亏得天地道韵时的情形差不多。 只不过，前者更多是一种模仿，勉强能与天地道韵擦边，而后者却是直接观摩推演，脱颖自天地道韵。 虽有可比性，却不可同日而语！ 说白了，就好比陆川是水中倒映的月亮，而那陆家刀客施展的刀意，却仅仅是月晕的余光，甚至是倒影中的余光。 “不管你们受伤轻重，总会有一段安稳时间了。” 陆川也没想到，那一男一女竟会直接自爆，却也不会因此多想。 至于以后的因果牵扯，无外乎是水来土屯，兵来将挡罢了。 但现在，却是正好他搅风搅雨的大好时机。 这一场人仙自爆，城主姜同喻无论受伤与否，都会消失在人前一段时间。 闭关养伤也好，故作姿态，诱敌深入也罢，反正北云府城会陷入短暂的权利真空期，哪怕是有人维持的情况下，也必然会混乱一阵子。 浑水摸鱼，趁虚而入，更待何时？ “玄瞳！” 一念及此，陆川面色转冷，心中动念，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的下达，“让城主府中的人傀，开始崭露头角，不要在乎手段是否激烈。 城中人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他们。 那几个郁郁不得志者，引导他们去抓上司的把柄，然后直接掀开盖子，结果如何，也没必要在乎。” “主人老爷放心便是！” 玄瞳领命，丝毫不打折扣的完成。 通过接收陆川的许多特殊知识，玄瞳就如海绵一般，开始吸收人性中的阴暗面，除了面对陆川时，乖巧的彷如小狗，其余的时候，手段堪称酷毒。 若非有陆川压着，这些所谓的人傀，三五天之内，怕是就会被玩废玩残大半，做出各种败坏人伦的恐怖惨事。 …… 于是乎，短短半月之内，北云府城之中，数个帮派大佬换人，传闻说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也有压抑多年，一朝爆发，得以报仇雪恨之辈。 还有早年平庸无奇，修为连做突破，艺业出神入化，一朝得志，意气风发之人。 当然，也少不得城中几处衙门的首官，因为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之故，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毫不留情的揭开，而坠入地狱。 本就是多事之秋的北云府，不说风声鹤唳，也因为陆川的到来，早已是外松内紧。 再加上神藏人仙自爆，造成的破坏实在太大，以至于姜同喻下了死命令，一切以维稳为主。 这些撞上枪口的人，无论是犯事的，还是揭短的，自然而然，都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损失了几个人傀，但于陆川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要玄瞳在，随时都能制造。 而且，随着业务熟练，无论是玄瞳，还是陆川，自身底蕴，都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增长。 虽然还不至于质变，却也是极为可观，远比一个人空想推演，强出无数倍。 当然，因为受术者，多是先天武者，于陆川的助益，远没有想象中大，但只要稳定下来，积少成多，却是细水长流，稳赚不赔。 尤其是，在分念刻意引导之下，这些得了好处的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搜索进境之法，亦或是通过自身的‘福缘’兑换合适的宝物。 在这些所得之物中，除了他们身边容易得到的外，更多却是前往聚宝楼购买所得。 陆川如果亲自去，即便是改换身份，也保不齐会留下破绽。 但通过人傀，在这北云府城之中，即便聚宝楼手段无数，也休想察觉到他的存在。 退一步讲，即便真的发现了他，也算不得什么。 左右，反正找不到正主儿！ 可以说，陆川是稳坐钓鱼台，看日升日落，云起云灭，当真是稳如泰山！ 而事实上，聚宝楼也确实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 只因为，最近购买功法，亦或是特殊秘法之人，实在是太多了点。 北云府城虽然比较富庶，却也没到这等地步，若非前来购买宝物之人，多是最近城中突然爆发的天才或风云人物，怕是早就引人深入追查了。 只不过，最近城中的风向，确实有些诡谲，突然冒头的人，也着实有些多了。 但陆川的手段，实在太过诡秘，即便是神藏人仙，都察觉不到丝毫破绽，更遑论聚宝楼中最强不过是归真境的大管事了。 …… 时光荏苒，又是大半月过去。 北云府城之乱后，除了那些突然露头之人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之中。 这种平衡，在城主姜同喻的高压命令之下，没有丝毫紊乱之象，偏偏底下的暗流，却从未消失过。 而且，有愈演愈烈之象。 就如这城主府中，每月一次的演武大考，其中一个如小透明般，多次受人排挤，被欺辱的小角色，如今正式崭露头角，一举击垮了府中数名天才小辈，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变化之大，单单是年轻面庞上，所显露的昂扬自信，就足以让人为之侧目。 于是乎，几个族老出面，明里暗里的点拨拉拢，让这个名叫姜有道的小辈，真正归心了。 反正是自家人嘛，哪有解不开的仇恨？ 不仅如此，还与府中做客的几位贵客，在一次偶然中结实，得到了几次指点。 几天后，养伤中的姜同喻等人，再次现身。 而这个小辈，也得到了一次面见大佬的机会，殷切在客堂中端茶倒水。 这也是几个族老，有心拉拢，给这个名叫姜有道的小辈，一次接触家族核心秘事的机会。 通过此法，表达家族对于小辈的殷殷厚望和关注。 再加上，那几个贵客，对于这个小辈，也是有几分眼缘，便让这个不过先天境的小辈，成了客堂中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看客。 而这小辈也很知机，从头到尾，除了亲自端茶倒水外，一言不发，至多就是与那几个和他有过巧遇的贵客，默默交流个眼神。 “嗯？” 岂料，那面白无须，如富家员外郎的老者，喝下一口茶后，蓦然皱起了眉头，“不对，这茬……” 神藏人仙，反应何其敏锐，那黑衣刀客勃然变色，姜同喻更是如避蛇蝎般站了起来。 “嘿！” 原本如小透明般乖巧的小辈，突然面露诡异笑容，一身气息也是随之大变，笑吟吟道，“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哗啦！ 话音未落，客堂中噪杂声顿起，已是乱做一团，几个与这小辈巧遇过的贵客，更是目瞪口呆，一股寒意瞬间蹿上了后脑勺，冷汗涔涔。 第五百二十七章 骑虎难下 城主府客堂，一片死寂，唯有沉闷隐晦的慑人威压，彷如雷霆般，无声滚滚，骇的一众仆役，已是屎尿齐流，更有甚者直接昏厥。 “你……” 萧不同愕然失色，指着姜有道，手指都出现明显的颤抖。 陆玄空和韩九霄也好不到哪儿去，额头隐见冷汗涔涔，眸中惊怒之色狂闪。 也难怪三人会如此，因为这姜有道在此前，‘偶然’中与他们结实，后来更因在城主府的比武中脱颖而出，受到三人的赏识。 虽然琅琊十三家明争暗斗，但那都是处于同阶之中，表面上还保持着和谐。 这里是北云府，三人是来做客，哪怕三家都比姜家高了一筹，可毕竟还有姜同喻这位府主在。 稍稍提携下，这个看着顺眼的小辈，也算缓和下双方关系。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三人与姜有道的关系，不算差，可如今出了这等变故，若是在此前，对方暗算自己的话，岂不是已经着道了？ 一想到自己堂堂半步神藏，差点栽在一个先天武者手中，饶是三人已经明悟本真，心志坚毅无匹，也是有点肝儿颤！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与我琅琊十三家有什么仇怨，要行此等卑劣之事？” 姜同喻面色铁青，强忍着直接出手的怒火，同时运转玄功，压制体内诡异的奇毒，想要拖延下时间。 再不济，也想打探下对方的根底。 陆子腾和沈梅庸，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否则在一开始，就直接出手灭杀了。 当然，最重要是因为，姜有道从里到外，所展露不过是先天修为，在三大神藏人仙眼中，属于蝼蚁一般的角色。 现在明显受制于人，杀这样一个小角色，根本是毫无意义，还不如拖延时间，探听下口风。 “看样子，三位对在下的见面礼，不甚满意啊！” 姜有道面带笑意，眸光却出奇的平静，令人望之生寒。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姜同喻微微眯眼，冷声道，“这等控魂邪术，以阁下的修为实力，怕是无法相隔太远施展吧？” “啧啧，激将法对在下无用，姜城主也不必用言语试探！” 姜有道咧嘴一笑，隐隐竟是咧到了耳后根，恐怖瘆人的意味弥漫开来，邪笑道，“放心，咱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哼！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鼠辈，真当我琅琊十三家怕你不成？” 陆子腾吐气如雷，眸光似刀，寒声道，“今日取你一缕分神，他日，本座定要斩你项上人头，让你魂飞魄散，道消神灭！” “呵，陆家的森罗万象，真是好大的威风！” 姜有道目露嘲弄，淡淡道，“可惜，你陆家的天意刀，在下已经见识过了，你想要杀……” “那你便亲身体验下吧！” 陆子腾面色微沉，眸中刀光一卷，奇异锋芒突现，便有一柄无形刀锋，须臾间出现在姜有道头顶，一斩而落。 诡异的是，无形刀锋直入天灵，却是不见丝毫血渍迸溅，唯有一声隐晦，却瘆人无比的惨叫传来。 但令堂中之人头皮发麻的是，姜有道依旧面露邪意笑容，浑然未觉一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旧直勾勾的看着陆子腾。 “不错不错，不愧是天意刀，果真有鬼神莫测之能，这次……在下是真的见识到了！” 姜有道邪笑道。 “你……你是故意……” 陆子腾瞳孔骤然一缩，面露骇然之色，正待动手之际，肩头微晃，身形陡然一个踉跄，双手死死撑住扶手，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强如神藏人仙，竟也是扛不住那等奇毒！ 连陆子腾都是如此，姜同喻和沈梅庸，也好不到哪儿，皆是唇角溢血，踉跄着跌落座椅。 “不用假装成这幅样子，那毒是我下的，岂会不知效用如何？” 姜有道眼眸微垂，目光古井无波，却出奇的冰寒彻骨，冷幽幽道，“嘿嘿，礼物已经奉上，在下也该走了，我会好好招呼那帮人的！” “等等，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子腾豁然变色。 “是什么意思，你们会不清楚？” 姜有道诡秘一笑，眸中幽光已有溃散之象，连身形都开始摇晃。 “哪里走？” 沈梅庸怒喝而起，双手一扬，瞬息间，便有漫天掌影笼罩虚空，仿佛生生隔绝了天地一般。 这位神藏人仙强者，以实际行动，向所有人昭示了，什么是青冥鬼手！ 在其掌影所及，似乎就连空间都难以隔绝其擒拿，别说蚊子了，即便是鬼怪，也会被一掌镇压。 呼！ 但就是这摄天镇地的青冥鬼手，竟是直接抓了个空，伴随着一阵虚无之风溢散，客堂上只留下了一具尸体，便再无它物。 “哼！” 沈梅庸面色铁青，也不知是惊怒，还是中毒所致。 “噗……” 姜同喻神色一阵青白变幻，蓦地吐出一口黑如墨汁的腥臭血渍，看着地上腐蚀出的斑驳痕迹，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好厉害的奇毒，不仅能破坏肉身经脉，甚至能侵染神魂，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咳咳……” 陆子腾摇摇头，咳出几口黑血，刚毅的面庞上，兀自还有惊怒留存，“如此歹毒之物，对方又有控魂邪术在手，若是不能尽快剪除，遗祸无穷啊！” “陆兄、姜兄，此人来历神秘，又对我琅琊十三家极为仇视，怕是潜藏了很多年，密谋已久！” 沈梅庸眯着眼，似有寒光闪烁，冷声道，“当务之急，是通知族中来人小心谨慎，以防不测！” “是了，此毒颇为诡异，对方怕是早已算定，我们短时间内无法解毒，以此牵制，然后在暗中出手！” 姜同喻点点头，颇为认同，又有几分担忧道，“只是，如今蓝姑和丁如龙死在我北云府，今天的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若是五仙教那位大阿姑认定是咱们动的手，怕是……” “这也是个麻烦！” 陆子腾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是忧心之故，还是受奇毒影响，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五仙教不得不防，那帮蛮子可不是讲理的主儿，不仅北云府要做防备，福地入口所在，也要早做防范！” 沈梅庸思量再三，沉声道，“现在，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一是我与陆兄传讯的同时，前去接应族中援手，以防被那幕后之人偷袭。 但如此一来，北云府防备空虚，就要全着落在了姜兄一个人身上了。 其二，让他们打道回府，亦或是等候族中支援，但出了这档子事，族中要严查福地入口，怕是分不出多少人手。 这样的话，咱们三人怕是要坐困愁城，只能按兵不动，追查之事……怕是要耽搁很久！” 姜同喻和陆子腾面色难看，目光闪烁不定，显然也想到了沈梅庸话中之意。 再想想那‘姜有道’临去之前所言，怕不是本身边存了让他们分兵的意图，好从中作梗。 他们倒是不惧一个半步神藏，但对方来势汹汹，这都还没现身，已经坑死了两大人仙，北云府更是风声鹤唳。 若是只有一个人，那怎么都好说，怕就怕，对方有帮手，甚至就是一个势力。 毕竟，琅琊十三家占据福地万载，早就有人看不惯了。 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算计，乃至直接出手，这还不算当年被十三家老祖联手坑了的五仙教和幽冥殿。 如今，丁如龙和蓝姑身殒琅琊福地，即便给了交代，对方怕也会以此为由，直接前来调查。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就是无解的难题啊！ 需知，那位大阿姑，可是凌驾于五仙教教主之上，与冥帝相若的存在，乃是人族共知的老祖之一，实打实的顶梁柱啊！ 也就是这位从未真正动过心思，否则的话，十三家早就乖乖挪窝了！ 三人有些头疼，倒不是怀疑丁如龙和蓝姑之死，是五仙教所为，那代价也太大了点。 但无论如何，五仙教真要以此为借口追究，这就是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坎儿。 再想想，还有一个手段奇诡，能控魂下毒的幕后黑手，有如毒蛇一般盯着，随时准备咬上一口，即便是三大人仙，也不由倍感棘手。 姜同喻几次张嘴，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本心来讲，他是不愿两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否则的话，自己的安危，就难有保障。 可若是强留两人，族中派来的帮手，又怕有危险，着实是骑虎难下，如坐针毡。 “无论如何，都得去接应！” 陆子腾却不想管这么多，也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对方伏击援兵的可能性，远比在北云府出城要大的多。 此言一出，姜同喻面色便难看了几分，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依我之见，确实是要去接应！” 沈梅庸权当没有看到姜同喻的眼色，略一沉吟道，“以我们的修为，服下族中的解毒宝丹，足以压制这奇毒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影响实力发挥，前去支援，两人足矣！ 其余人，就留在北云府城，严防死守，以备不测，以姜兄的手段，配合府中大阵，即便真有强敌来犯，也能支撑到我们回援。” 第五百二十八章 摄魂 “哦，只传讯，不接应？” 陆川遥看城主府所在，古井无波的瞳孔之中，倒映着空无一物的半空，蓦然似有隐晦的涟漪一闪而逝。 “主人老爷，陆子腾和沈梅庸，都进了城主府密室！” 玄瞳禀报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他们已经准备走了！” 玄瞳这次没有回应，于他而言，面对主人时，就不该有疑问，这是主仆规则的铁律，即便他被赋予了自主学习的权利，也无法改变。 就好似，大日东升西落，亘古不变一样。 陆川也没有解释，除了没必要之外，更多是明摆着的事情。 若只是暴露出传讯的苗头，陆川或许会多想一些，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陆子腾和沈梅庸，竟然大摇大摆，未多做遮掩，进入密室养伤，这就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在前世，这叫空城计！ “不出意外，北云府城之中，只剩下了姜同喻一个神藏人仙，这位是阵法师，平日里喜欢摆弄机关之术！” 陆川眼睑微垂，默默推算着，“除却城主府中的三个半步神藏外，城中还有五个半步神藏，凭我的手段，至多能悄无声息拿下三个，再多便有暴露的风险。” 这一个多月，除了布局城主府之外，陆川可没有半刻闲着。 那些在城中占据要职，亦或是其它家族势力，都有人傀通过种种手段，渐渐进入了高层眼中。 姜有道出现在近日的客堂之中，看似巧合，实则是陆川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经过重重推演之后，一步步将他送到了那个位置。 北云府城之中，但凡是有半步神藏存在的地方，这样的人傀棋子，都安排了数个，只待时机到来，便可顷刻发动。 一念及此，陆川豁然起身，向着城中东北方向而去。 琅琊福地被十三家经营万载，不说是铁桶一块，至少触角也延伸到了各个犄角旮旯。 每一家，都有不少家族，依附于麾下效命。 可惜的是，这些家族之中，从未有过神藏人仙出现，即便是半步神藏，也会因为种种意外，或在外失踪，或死于密地，或殒于仇敌，种种不一而足。 有些家族可能察觉到了，但只要在琅琊福地一天，他们便无法摆脱这种困境，甚至与五仙教和幽冥殿勾连都不可得。 只要稍有泄露，便是阖家灭族之祸，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当然，也有人保密工作极佳，甚至不排除，有人受命于琅琊十三家，故意倒向五仙教和幽冥殿。 陆川很清楚，万载一来，琅琊十三家和两大教派的交锋，绝对超乎想象。 甚至于，其中还有聚宝楼的影子。 毕竟，真要矛盾冲突不断，这个有着极大背景的商行，买卖就会越发繁荣。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陆川该考虑的，他也不在乎，谁会最终占据琅琊福地，至于会否杀错人，也没必要多想这些有的没的。 想要跟琅琊十三家正面杠上，陆川现在远远还不够资格，只能在暗地里给十三家上上眼药，时不时的秀一下存在感。 心中思绪百转，陆川已是来到了一座奢华宅院之外，对那包围宅院，肉眼难辨的透明光幕，直接视而不见，一刻不停的踏步而入。 彷如前面没有墙壁一般，竟是直接融入其中，来到了院中。 诡异的是，来回巡逻的仆役侍卫，好似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般，依旧尽职尽责的巡视着宅院的每一个角落。 陆川便这般堂而皇之的进入了院落深处，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人，正在巡视领地。 而实际上，这座宅院乃是依附于姜家而存的大家族张家，其老家主乃是有名的半步神藏强者，一身修为极为强横。 可惜，即便寿数度过了大半，眼看着半只脚，就要踏进棺材了，依旧没有迈出那一步。 事实上，能成就半步神藏的存在，甚少有人会没有勇气。 实则，这位张家老家主是真的不敢，也不甘！ 作为活了近四个甲子，看遍北云府城风起云涌的老怪之一，他太清楚琅琊十三家的作风了。 若非即便突破，也无法反抗，还会累及家族，这位老家主怕是早就突破了。 所以，他只能忍着，趁着正当壮年之时，一次次外出拼杀，为家族挣得足够的资源。 要么能带领家族在福地之外繁衍生息，要么就是攒下足够多的底蕴，以待未来。 可惜的是，这一切谋划，在今天都将落空，或者说，已经落空了！ 这位老家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疼爱器重的玄孙，竟然会向自己下毒，而且是连他这等半步神藏，几乎一步就能跨过天堑的强者，都难以抵挡的奇毒。 “为……为什么？” 老家主声音颤抖，满目不解，也有痛惜，他现在虽还有余力，打死这个不肖子孙，可仍旧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 往日俊朗昂扬，朝气蓬勃的少年，此时满面扭曲，双目充血，彷如厉鬼一般嘶吼道，“你明知道我与阿鸾一起从小长大，青梅竹马，我也早已发誓要娶她为妻。 可偏偏，姜有崇那个杂碎开口，我就要乖乖把她交出去？ 我求老祖开恩，可你们却一个个说我少不更事，年轻冲动，不该为了一个女人损及两家情分。 可你们难道就没看到，姜家是怎么对待我张家之人的吗？ 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如待奴仆！” “你就因为这个？” 老家主满目痛惜，悔恨不已，没有早早察觉玄孙的不对劲。 “哈哈哈！” 少年仰天狂笑，乱发狂舞，肆意张扬，满目狰狞，“是啊，在你们眼里，阿鸾只是一个丫鬟，可在我心里，她就是最重要的人！” “她是最重要的，难道比家族在你心中都重要？” “嘿嘿嘿，老祖啊，你就不用再拿这些诓骗于我了，我早就知道，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了！” 少年怨毒的盯着老祖，咆哮道，“她是被姜家畜生祸害死的！” “你……” “你就安心上路吧，张家会在我的手中重生，必将凌驾于姜家之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得到了何等逆天的机缘！” 少年阴冷一笑，目中满是疯狂之色。 “你……你这孽畜，怕是已经入魔了啊！” 老家主心中仅剩的一点念想，终于被消磨干净，颤巍巍探出手，向着少年点去，“小满啊，原谅老祖，张家经不起……” 嗡！ 就在此时，密室中光华微闪，一道瘦削人影，仿若鬼魅般，无声无息出现。 “你是何人？” 老家主眸光一寒，点出的一指须臾一变，化作凌厉无匹的剑光，瞬间到了来者面前，直取其眉心。 他有信心，即便是神藏人仙当前，面对自己这一指，也必然要小心应对。 可令其心头震撼莫名的是，来者仅仅跨出一步，好似有无数重影映入眼帘，本应必中的剑指，瞬间落空。 铮的一声刺耳嗡鸣，剑指打在了密室墙壁上，阵法光影狂闪不休，却无丝毫动静，传出密室之外。 “你……” 老家主双目圆睁，七窍已是黑血流淌，死死盯着来者。 至于那少年，已然吓傻，没想到自家老祖还有这一手，更是惊骇于来者出现的太过离奇。 不问可知，能躲过自家老祖全力一记剑指之人，必然是了不得的存在，绝非他这小胳膊小腿能够抗衡的。 “做个交易，献出你的神魂，我留你张家满门一命！” 陆川淡淡道。 “好胆！” 老家主怒极反笑，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速速退去，还可保得一命，否则……” “行了！” 陆川眉峰微扬，淡漠道，“都这时候了，也没必要再虚张声势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的神魂，若等我自取，结果就不怎么好看了。” “你……你是那引得北云府动荡之人？” 老家主到底是人老成精，半条命都快没了，竟然出奇的清醒。 “废话少说，我的耐心有限！” 陆川冷冷道。 “哈哈，想不到老夫纵横数百年，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家主狂笑一声，隐隐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道，“老夫可以答应与你交易，但你要向天道发誓，许诺保我张家不灭，如此，老夫才愿现出神魂！” “呵，看来，你还没有看清形势！” 陆川失笑摇头，眸光微寒道，“莫不是你以为，我跟你废话这么多，就是做赔本买卖的？” “你……你什么意思？” 老家主心头一跳，暗叫不好，登时察觉体内凝练到极致的真气，竟然有了溃散之象，甚至连神魂调动神识，都缓慢滞涩到了极点。 啪！ 当老家主察觉不妥之际，眼前一花，赫然只见陆川，以诡异莫测的方式，出现在近前，一把按住了其头顶天灵。 嗡！ 氤氲毫光闪烁，奇异无比的力量，循着指尖，没入其头顶，使得其所中混毒加剧发作，堂堂半步神藏，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咻！ 短短盏茶工夫，一缕晦涩难明的奇光，伴随着陆川的右手离开其头顶天灵，瞬间飘飞而出，隐约可见透着人形，赫然是那老家主的样貌。 但不等他回神挣扎，尺许高的玲珑宝塔，已是散发氤氲神光，将之摄入塔中。 说来话长，前后不过片刻，一尊半步神藏，便既陨灭。 第五百二十九章 全方位碾压 “运气不错，四个半步神藏，十七个归真境武者！” 陆川缓步走出一家宅院，其内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此间真正的主人，已然身殒。 当然，神魂成了阶下囚，镇压于尸塔之中，将度过一段惨无人道的日子。 “或许，可以尝试下，能否弄一个神藏人仙的神魂！” 陆川微微转身，面向城主府所在，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神异毫光一闪而逝。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便不是琅琊十三家的人仙强者。 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真要对上神藏人仙，不说力有不逮，某些层面上，确实比较吃亏。 若以修为论，品阶武者若是基础，先天便是一次蜕凡。 不仅仅是肉身上的升华，还有内气化真气，蕴养自身生命层次，打破自身桎梏的一次进阶。 归真境虽然也是如此，但并未超脱肉身凡胎的范畴，仅仅是在巩固，纯化这一层次。 在这一基础上，继续夯实底蕴的同时，为下一次进阶做准备。 其中，最主要便是明悟本真自我，打磨自身意志，与自身方方面面统一融合的一个大前提。 而神藏人仙，却是真正打开人体密藏，真气化真元，一次为基础，拓展体内密藏，容纳自身武道意志，形成神异玄通。 这还只是第一步，也就是所谓的神藏初期，如姜同喻、蓝姑、丁如龙、陆子腾等人，都是处于这一境界。 有的人，能凝炼一种神异玄通，有的人能凝炼数种，不仅仅受限于天资，也有功法的不同，个人际遇的不同。 但如陆川这般，还未突破，却有三种神异玄通者，却是少之又少，甚至堪称绝无仅有。 事实上，陆川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迥异于传统意义上的修炼范畴。 无论的蝇虫不能落的诸法不加身，还是类似于佛门掌中佛国的方寸天地，亦或是近乎于传说中存在，不可听、不可见、不可说的道影逆轮，都是世间罕见的神异玄通。 毕竟，通常而言，武者凝炼神异玄通，无不是与自身功法息息相关，通过自身武道意志，具现于人体密藏之中。 心随意动，如臂指使，挥手间牵引天地伟力，具有移山填海之能，这就是神藏人仙的本质。 但陆川因为修炼之道不同的缘故，三种神异玄通，却是强横无比的同时，又具有诡异莫测的可怕威能。 如诸法不加身，便是自身受天地伟力磨砺数百年，所演化而来。 方寸天地，同样与之息息相关，则是自身如囚徒一般，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囚徒，而是画地为牢，执掌方寸之间，人尽敌国。 至于这最后的道影逆轮，则是陆川观此间武道，深思熟虑之后，自己命名。 其来历，便是在那数百年风吹雨打之中，偶然亏得道韵之秘，自身意志对于生灵的特殊影响。 不仅仅是修炼有摄魂之术的缘故，更源于其本身的神魂之强横，带有一丝天道莫测的韵味，并通过功法特殊性，自然而然延伸而来。 这一神异玄通，虽非最强的一种，却是最诡异莫测，底蕴也最深的神异玄通。 陆川很清楚，这一神异玄通的发展前景，会随着他修为日渐深厚，越发显露出其强横所在，并且与天道日益相合。 只是让陆川拿捏不定的是，待得到了一定程度，这一神异玄通，最终是被天道所忌，降下灾劫抹杀，还是成为与之相若的存在。 当然，现在他只是得了一点皮毛，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影响几个归真境武者意志，都需要先行打击关押，之后才能施展搜魂之法。 对于神藏人仙，更是没有多少影响力，至多就是稍稍影响对方感知。 甚至于，琅琊十三家的归真境武者，修持有自我封禁神魂的秘术，可以自戕湮灭，以避开搜魂之术的折磨。 “神藏人仙的强大，在于真元这一力量的纯粹，与天地元气极为契合，辅以神魂的强大，再以自身神异玄通为锚点，便可接连天地，如此化作移山填海之能。” 陆川一步步走着，虽然脑海中划过诸多思绪，可心底却好似早就拿定了主意，分明向着城主府所在而去，“如今，我的修为境界，与半步神藏相若，却强出不止一筹。 但以罡这一力量论，其霸烈无双的特性，即便真元纯粹无双，也未必就差了多少。 而我有三种神异玄通傍身，寻常神藏初期人仙，一般都只有一个，甚至占据了这一境界中的七八成，乃至更多。 有两种神异玄通的神藏人仙，至多不会超过一成，三种的便极为罕见了。 所以，单以神异玄通论，抛却引动天地伟力的多寡论，实际上，我与神藏人仙也不差多少。 至于神魂强弱，窥探得天地道韵，演化有山字经，时时磨砺自身的我，同样不弱于寻常神藏人仙，甚至尤有胜之。 所以，现在的我，不弱于神藏人仙？” 自从进入上界，已是快三个月有余，虽未收集到足够多的归真境功法，但对于陆川而言，只要有大体的方向，便可自我推演下去。 毕竟，他本身已经站在了那个高度，所行不过拨开迷雾看日出而已。 工具已经有了，方法也早已掌握，过程自然便简单了许多。 所以，如今的陆川，实际上是真的站在了半步神藏的巅峰，只差那临门一脚，便可迈入下一个境界。 只不过，他所走的是独属于自身的道，若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很难迈过去罢了。 “那便以一尊神藏人仙试刀！” 想清楚其中关节，又似乎是肯定自身所走之道，陆川眸光瞬息恢复古井无波，一步横跨小半个府城，出现在了城主府外。 与此同时，其内的几个人傀，也各自以诡异的方式，被接管了肉身，展开了行动。 陆川很谨慎，并不因为自己的推算，堪比神藏人仙，便小看了对方。 这里是对方的主场，在此布局了不知多少年，手段也不知有多少，哪怕对方身上余毒未清，又受人仙自爆一击。 若因此而小觑一尊神藏人仙，即便能胜，怕是结果也会横生波折。 陆川打定主意出手，自然不会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噼里啪啦！ 当陆川一步迈出之际，城主府中隐于虚无中的重重阵法光幕，好似如雨打芭蕉般，疯狂震颤，涟漪激荡。 顷刻间，便有数层光幕嗡然崩溃，更多则是在剧变之中，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层层递进崩碎。 “噗……啊……” 城主府内，无论修为高低，尽皆如遭重击，修为稍弱者，在那恐怖的神识波动，亦或者说，道影逆轮的诡异莫测影响之下，尽皆心神剧震，口血鲜血。 即便是强如半步神藏的萧不同、陆玄空、韩九霄三人，此时也是面露惊色，目中出现了刹那迷茫。 虽然通过自身武道真意，强行压下了不适，可体内近乎实质化的真气，却比平常运转慢了何止一筹，经脉都有刺痛之感。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陆川也没有出现在视线所及，可三人瞳孔之中，却诡异的倒映着，陆川一步步走来的瘦削身影。 虽然算不得高大，略显颀长的身影，可落在三人眼中，却彷如重峦叠嶂，飞来神锋，直撞入心神之中。 “小心，这是神异玄通！” 萧不同厉喝之声，周身炫光一闪，低吼道，“紧守心神，真意镇压。” 不用他多说，陆玄空和韩九霄，已是各自严阵以待，身后或身前，都出现了诡异的扭曲，似有什么玄异莫测之物，突然冒出来了一般。 这是三人修持的特殊功法，所凝练出的神异玄通，此时运转出来，却也不过稍稍减缓了那诡异的不适之感。 敌人明明没有直接现身，偏偏映入了眼帘，这是神异玄通的特殊，也是神识异常强大的征兆。 更可怖的是，自身神异玄通无法抵消对方的力量影响。 甚至于，闭上眼睛，心神深处，依旧能看到，对方一步步走来，仿佛一锤一锤，敲打在晨钟暮鼓之上，不是发人深省，而是夺魂慑魄，霸道的令人发指。 此时的陆川，比之初入上界之时，强横了何止数倍？ 在三人感官之中，分明没有感受到半分神藏人仙的气息，可这哪里是什么同阶半步神藏，分明比他们平日所见的神藏人仙，都恐怖不止一筹。 这也难怪会如此，毕竟这道影逆轮，乃是脱颖自天地道韵，虽不知其他人是否有机缘获得，但现在陆川手中，却是独属于他的神异玄通。 一经施展，便展露强横霸道的一面，如天地莫测，不可窥视，直接碾压同阶！ 陆川没有三人的深厚背景，也没有家族传承的特殊玄妙功法，却走的是自己独创之道，修的也是自身所创之法，参的更是莫测天地道韵。 若这都做不到碾压，那也太没天理，对不起他所受数百年蹉跎磨砺之苦！ 更何况，在三人感官之中，陆川只施展了一种神异玄通，实则还有方寸天地之意，那一步步正是踏在了三人心神薄弱所在。 两相结合之下，才有如此恐怖的威能！ “哼！” 眼见三人连对方一面都没看到，便要败下阵来之际，城主府半空传来一声冷哼，不知何时，一道华服身影，出现在了三人身前，正是姜同喻。 第五百三十章 春秋斩人仙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姜同喻面色出奇的凝重，不仅仅是因为，余毒未消的缘故，更是是面前这年轻的不像话的男子，竟然给他一种莫大的压力。 这太过荒谬，却偏偏又真实的发生在眼前，让这位人仙强者，竟生出不适之感。 明明没有神藏人仙的气机感应，但给他的压力，却比之修为在自己之上的同阶，还要更甚三分。 还要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姜世伯，他就是那幕后黑手！” 萧不同三人，却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想想也是，除了暗中对付琅琊十三家之人，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入城主府呢？ 姜同喻眼角微不可查的一抽，若非时机不对，恨不得当场甩他一个耳刮子。 到了他这等地步，岂会不知眼前之人什么来头？ 可也正因此，姜同喻才想打个马虎眼，不想在此时跟陆川正面对上。 不仅因为，自己遭受人仙自爆一击，又余毒未消，更多是因为，对方带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又兼之气息太过诡异莫测。 没有人仙气机也就罢了，偏偏感受中，又不是归真境，强度偏偏又似半步神藏。 若非如此，他都要以为，是哪个老怪物突然出山，来跟自己开玩笑了！ 当然，即便真的是开玩笑，也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但不管怎么说，姜同喻都不想跟对方动手，能说几句场面话，退走强敌，保全自身，才是上策。 等之后，家族强援来了，交给别人的同时，还能保证自身安全，它不香吗？ 现在好了，萧不同一句话，揭开了双方的关系，让姜同喻骑虎难下，不动手都不行。 否则，待得来家族来人到此，得知他堂堂一城之主，神藏人仙，面对家族公敌，却只说几句场面话，怕是交代不过去啊！ “呵！” 陆川轻笑一声，一如当年，唯有眸光出奇的平静，就站在了数丈外，好似上门做客一般，没有急着动手，淡淡道，“某家陆川，来自五百年前！” 此言一出，包括姜同喻在内，所有人都是面露古怪之色。 毕竟，众所周知，归真境武者才三百年寿元，即便是神藏人仙，打底也不过五百年，虽然上下幅度较大，可面前之人，明显不是神藏人仙，怎么可能是五百年前的仇家？ 更何况，即便是神藏人仙，便这般堂而皇之的进入琅琊福地，跟十三家对上，也没这么急着找死的吧？ 这也就是陆川，若是换个人来，即便是真的神藏人仙出手，此时此刻，怕是已经被琅琊十三家镇杀，乃至抽魂炼魄，作为震慑外敌的战利品示众了！ “阁下与我琅琊十三家有何仇怨？” 姜同喻眉头微蹙，仔细回想一番，却没找到相同的名字，甚至包括陆家人在内。 虽然他不过三百来岁，以人仙的寿元算来，也不过是正值壮年，但五百年前的事情，总归能接触到不少。 可偏偏，却是没有半点印象。 “姜城主莫不是在说笑？” 陆川微微摇头，眸光微斜，扫过萧不同三人道，“你们也无须多做揣测，某家既然现身，那么只有一个结果，要么你们杀了我，要么你们都死在这儿。” “哼！” 萧不同三人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也没有放什么狠话。 这不仅没有意义，反而会暴露自身的孱弱，最重要的是，陆川已经用实际行动，彰显了自身的强大。 即便骄傲如他们三个乃是有名的天才武者，却不得不承认，陆川确实远强于自己。 “看来，阁下是打定主意，要与我琅琊十三家不死不休了！” 姜同喻深吸口气，眸光微寒道，“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以阁下的实力，未必不能在外域闯出一番名堂，到底是什么仇怨，非要来我琅琊福地搅闹？” “哎！” 陆川叹了口气，淡淡道，“我要说，这并非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怕是不会相信。 其实呢，多说无益，你想拖延时间，我也陪你多唠了一会，但我的后手，已经发动了。 所以，你还是赶紧出手吧，否则的话，我怕是领会不到，琅琊十三家的神藏人仙，到底处于怎样一个水平了！” “好胆！” 姜同喻豁然变色，周身炫光一闪，肉眼难辨的氤氲雾气狂涌而出，竟是发出有如毒蛇嘶鸣般的诡异声响。 反倒是在他身边的萧不同三人，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一般，唯有当姜同喻身上的毒雾散开时，如避蛇蝎般的飞速避让开来。 “混毒！” 姜同喻到底是神藏人仙，不仅活的时间长，见识也不凡，哪怕大半辈子都宅在家里做研究。 “啧啧，不愧是神藏人仙，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将此毒排出大半！” 陆川微微颔首，好似在欣赏绝世佳作，眸光却出奇的平静道，“当然了，若非我想试一下神藏人仙的实力，应该多等一会，你自己察觉才合适！” “卑鄙小人！” 姜同喻面色铁青，他这是两次着道了，而且是栽在同一个人手底下，不由怒极反笑，“阁下如此修为，竟然行鼠辈之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呵，姜城主莫不是在说笑？” 陆川腼腆一笑，两排森白牙齿，却说不出的瘆人，“用你们的话说，我不过是半步神藏，对上你这等神藏人仙，若不用点手段，那不是找死吗？” “你……” 姜同喻眸光一寒，蓦然抖手一挥，数以百计的流光挥洒而出，彷如流星般瞬息笼罩了整座城主府，人也飞上了半空，居高临下道，“好一个藏头露尾，不知死活的鼠辈，今天本座便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神藏人仙！” 嗡！ 话音未落，虚空微震，整座城主府中氤氲化光闪烁，好似瞬间没入了另一个空间，几有斗转星移，乾坤倒悬之象。 这正是阵法大师的手段，结合这位神藏人仙的强悍修为，更是如虎添翼，甚至有越阶战斗的可怕增幅。 某种程度上，如果给一尊阵法大师充足的准备时间，甚至能越阶斩杀，都不在话下。 而这，也正是姜同喻的底气所在。 北云府中的城主府，姜同喻已经布置了百年，说是固若金汤都不为过。 之所以说那么多废话，除了拖延时间，等待陆子腾和沈梅庸回援之外，正是要启动阵法。 若非此前丁如龙那人仙自爆一击，震动了城主府的阵法核心，姜同喻随手便可开启大阵，将陆川镇压在内。 可惜的是，即便有着充足的底蕴支撑，这才过去短短大半天，依旧不足以完善。 好在，陆川太大意，太自信，竟然自负到，给一位阵法大师准备时间，哪怕是他受伤中毒，在阵法加持下，也足以镇压一尊同阶了！ “三位世侄，你们替本座压阵，待本座镇压强敌，好好泡制此獠！” 虚无之中，姜同喻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这里是他的地盘，周围都是自己的手下，又布置了多年，敌人偏偏不知死活的一脚踏进来，可谓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边。 如此，陆川还不死的话，那就太没天理了！ 可惜的是，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仈九，乃是常态。 此时，陆川非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任由神识感应中的三人离开，微微仰头看着，虚无一片的半空。 在那里，正是姜同喻的所在，好似阵法隔绝，没有半点效果一般。 “一定是假的，巧合，对，是巧合！” 姜同喻心头微颤，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受到了莫测诡异之力影响，竟然对陆川产生了一丝自己都不相信的惧意。 唯有想到自己正身处阵法之内，才能让他稍稍安心，可很快，这抹惧意，便化作真实的恐惧。 “我说过，要领教下琅琊十三家的神藏人仙是什么水平！” 陆川一步踏出，虽未直面姜同喻，却是直接冲他而来，三步并做两步，便跨过了阵法隔绝，来到了近前，淡淡道，“阵法，我也会一点，比人多，不凑巧的是，我也收拢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属下！” 说话间，尺许高的九重尸塔嗡鸣而现，数十道流光挥洒如雨，凄厉阴寒森冷的诡异气息，伴随着暴虐嗜血的嘶吼，瞬间弥漫了整座城主府。 “炼尸，你是幽冥殿的人！” 姜同喻瞳孔一缩，厉声道，“所有人听令，即刻……” “啊……” 话音未落，伴随着几声剧烈轰鸣，还有绝望惨嚎，整座城主府轰然震动，有如天翻地覆一般，无垠涟漪激荡，使得两人身影越发虚幻了几分。 遥遥望去，整座城主府，好似镶嵌在虚无和现实之间，若隐若现，诡异到了极点。 “死！” 姜同喻双手一挥，两柄戒尺般的宝物蓦然闪现，符文流光涌动，赫然化作了一方虚无阵法，以其自身为镇压，释放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压。 “这就是你的神异玄通？” 陆川微微摇头，右手中蓦然有细微的咔嚓锐鸣，赫然浮现一柄两尺神锋，淡漠道，“太让人失望了！” 说话间，天地俱暗，风雨雷电，似乎在一瞬间，春夏秋冬流转不息，只余一抹璀璨，却肉眼难辨的刀光，一闪而过。 嗤！ 拱卫姜同喻周身的神异玄通法阵，彷如纸糊一般，顷刻间寸寸崩折，而其本身，更好似历经了数百年风吹雨打，化灰而去，烟消云散！ 春秋一刀，人仙寂灭！ 第五百三十一章 误会 轰轰！ 宛若雷霆般的音爆，瞬间划破北云府城上空，但见两道流光，几乎不分先后，须臾降临城主府内。 恐怖无蓬的气息，好似爆发的火山，肆无忌惮的冲天而起。 方圆数十里，整个北云府城，上百人无不感到一抹彻骨森寒的锋芒划过心头，更有胆小之人，两眼翻白，嗬嗬着口吐白沫，昏厥倒地。 “是谁，到底是谁？” 陆子腾满面怒火，双目如刀，吞吐数寸锋芒，所过之处，数十丈方圆内，竟有凛冽刀气闪烁，嗤嗤锐鸣不绝，骇人不已。 沈梅庸也是面色阴沉，铁青一片，彷如一团鬼火升腾，拢在袖子里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已是怒极。 倒不是他们跟姜同喻有多好的交情，而是造成这一切的人，分明是在挑衅琅琊十三家。 今天能杀了姜同喻这等位列一府之主，神藏人仙的存在，来日同样能杀他们。 这已经是结下了死仇！ 看这满地狼藉，残垣断壁，尸横遍野，分明是冲着不死不休来的！ “抽魂炼魄，血炼精元，这确实是幽冥殿的手段！” 沈梅庸眸光阴沉道。 “哼！” 陆子腾怒哼一声，寒声道，“这么多年了，幽冥殿那些不人不鬼的畜生，还没有死心，看来，有必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除此之外，也要谨防是有人故意如此，想要让我们琅琊十三家跟幽冥殿开战！” 沈梅庸虽然怒火冲天，却也没有失去理智，冷静分析道，“要知道，这些年来，可是有不少人，很不甘心，我们能执掌琅琊福地！” “琅家那帮废物，要不是” 陆子腾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陆兄慎言！” 沈梅庸提醒一声，肃然道，“不要忘了，那位可是亲自出面作保！” “我知道轻重！” 陆子腾长出一口气，颇为不甘的恨恨道，“但若此事有琅家余孽参与其中，便是违背了那位的许诺，就怪不得我琅琊十三家出手狠辣了！” 沈梅庸不置可否，眸光阴寒的扫过周围道：“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此事的真伪，来者能在城主府内杀死姜兄，还有不下六名半步神藏，数百好手，绝非此前我们推断的半步神藏！” “沈兄所言极是，是我一时被气昏头了！” 陆子腾微微颔首，面色冷酷道，“还有北云府城中的各方势力，城主府发生如此大事，城中竟然没有多少动乱，说不得其中便有幕后黑手的棋子在。 发生这等大事，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若是真有人敢反抗，正好借此杀一儆百，警告那些乱臣贼子。” “不错，这些年，我们琅琊十三家对他们太过优渥，以至于某些人自以为有了点实力，便可以为所欲为！” 沈梅庸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眸中阴冷之色大炽道，“殊不知，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 陆子腾正待说些什么，蓦然眉头微皱，看向城主府外，不由面露厌恶之色。 “这帮家伙，还真是属狗的，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却见城主府外，数十人齐聚一堂，显然并非是一方人马，此时却都来到此间。 出奇的是，其中多半竟然披麻戴孝，最不济，也是头缠白布，亦或是手臂上缠了白布。 也不知道是因城主姜同喻陨落之故，还是家中有如新丧。 “请上仙给小人做主啊！” “呜呜，晚辈叩见上仙，还请上仙开恩，为我等报仇！” “天可怜见，得见上仙莅临” 两大神藏人仙没有动，他们想看看这帮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想，这些人进来之后，竟是纳头便拜，哭嚎不止。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聒噪！” 一声低喝，宛若雷霆滚滚，瞬间镇住了乱糟糟的场面，针落可闻。 “你来说！” 沈梅庸冷冷指着其中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郎道。 “回禀上仙，晚辈乃是北云府城张家子弟张木华，两个时辰前，家祖于闭关之处，被贼人所害，杀死杀伤我族中数名高手，还请上仙垂怜，为晚辈做主，报仇雪恨啊！” 张木华哭嚎道。 沈梅庸微眯了下眼，冷眼一指另一人。 “上仙明鉴，晚辈乃是巡防司副统领，家兄乃是巡防司大统领，乃是城主亲自任命，却于半日前，被贼人所趁，害死于官署之中！” 那瘦削汉子虎目含泪，眼眶通红，叩头不止，“还请上仙做主，为家兄报仇，小人肝脑涂地，鞍前马后，结草衔环，为上仙效命！” “哎！” 听得此言，沈梅庸已是大体明白发生了何事，随手一拂，将跪伏余地的众人扶起，叹声道，“诸位，你们也看到了，城主府遭逢大难，连城主姜同喻也一同罹难，凶手之酷毒残忍，令人发指！ 追凶之事，自有我琅琊十三家担负，但北云府城不能乱，还需尔等同心协力，安抚百姓，切不可让贼人有机可乘。” “我等谨遵上仙之命！” 众人见沈梅庸露了一手，登时不敢多言，纷纷恭声退走。 但谁也没有看到，这些俯首帖耳，披麻戴孝的人中，在低头退走之时，竟然多半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只不过，他们掩饰的很好，就连两大人仙当面，都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来者行事，当真是狠辣，为了掩饰暗子，竟然把城中所有能排上号的势力，全都屠戮了一遍！” 陆子腾略略感应一番，已然察觉到，北云府城之中，竟然只剩下归真境武者大小猫两三只，不由恨声道。 “我们应该早就想到的，对方先是在万灵谷破坏族中机缘，引开我们的视线，又在北云府城之中布局，害死了姜兄，一环扣一环，这是有备而来啊！” 沈梅庸面色沉凝，肃然道，“陆兄，我怀疑族中的隐秘，可能已经泄露了，这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成功啊！” “这不可能吧？” 陆子腾悚然一惊，似连千锤百炼的刀意，都出现了震动，嘶声道，“那件事，就连我们这等神藏人仙都所知不详，仅仅是有所耳闻，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更何况，族中子弟都修习有封神秘术，即便是搜魂之术都不可用，小辈也根本不清楚啊！” “事起蹊跷，由不得我们不多做防备！” 沈梅庸微微摇头，似乎并不认可陆子腾所言，叹声道，“为今之计，依我之见，不若你我回转族中，通传此间之事的蹊跷之处，至于追查凶手之事，交由姜家全权负责便是！” “姜家多以阵法修持为重，这等事，怕是力有不逮啊！” 陆子腾迟疑道。 “这你就大错特错了！” 沈梅庸眸光微闪，淡淡道，“姜家的牵机阵法，可不是等闲，即便比不得卜算秘术，只要姜家肯出力，必然能成！” “也好！” 陆子腾想了想，眸光微微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同意了。 两人又商量一番，便既结伴离开了城主府，化光而去，任谁也难以跟踪两大神藏人仙。 他们也怕单独行动，被那幕后黑手盯上啊！ 与此同时，北云府城惨案的始作俑者，此时却在数千里外的一片密林山地之中，寻了一处山洞，做暂居之所。 九重尸塔空间中，氤氲流光斗转，各色通道，宛若迷宫蜿蜒，化作一方方神秘空间。 而在其中一处所在，好似有一盏灰红色灯火亮起。 诡异的是，灯火之中，赫然有一张扭曲的鬼脸，无声嘶吼，似哀嚎不止。 但若仔细观察的话，必然会发现，在鬼脸灯火周围，赫然有数以百计，虚幻莫测的人形暗影，仿若结成了阵势一般，围绕着灯火，吞吐肉眼难辨的灰色光线。 “啊”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有凄厉尖叫戛然而止，那扭曲的鬼脸，顷刻间化作茫然之色，升腾的火焰，也足足暴涨倍余。 如此这般，在神秘空间之中，二十一盏鬼面灯焰，如出一辙。 无数虚幻莫测，肉眼难辨的人形暗影，围绕着无神的鬼面灯焰，不断吞吐灰色光线，最终将之吞纳，灯火暗灭一空。 “主人老爷，玄瞳已经将这些人的功法记忆，还有诸多隐秘，尽数炼化一空！” 空间之内，一处幽暗密室之中，蓦然华光微闪，巴掌大的玄瞳，穿着湛青色道袍，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陆川的下手处。 原来，历经北云府城一战之后，陆川便将城主府洗劫一空，当即远遁而去，于此处静修，准备吸收此番战果。 “嗯！” 陆川微微颔首，随手一指点在玄瞳眉心，以心神相通为凭依，观摩玄瞳此番炼魂所得。 无数驳杂的记忆，彷如潮涌一般，一股脑的塞进识海，即便以陆川如今的神魂之强，也有几分饱和充斥之感。 只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丝毫无损自身。 走马观花一般，粗略翻看了一番这些人的记忆，陆川便既一掠而过，着重查阅起，这些归真境武者的武道学识。 此番收获，可比之前一路走来，躲躲藏藏，束手束脚所得，多出了无数倍。 毕竟，都是归真境武者，无论见识或阅历，都远非先天武者可比。 尤其是，其中还有四位半步神藏，无一不是为突破人仙之境，准备了多年。 虽受限于各种原因，可到底是只差临门一脚的存在，足以给陆川不少借鉴之用，夯实自身。 第五百三十一章 人仙太弱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陆川于临时洞府之中，参悟着诸多归真境武者的武道记忆，增加自身底蕴，却不知外界，早已为此闹翻了天。 先是琅琊福地入口，直接关闭大半，仅剩的三个入口，防守也是增加了数倍不止。 除此之外，琅琊福地各府之中，更是为此掀起了滔天杀戮。 短短不到半月，便有数以百计的家族，被连根拔起，为此殒命之人，更是多达十数万。 牵连之广，影响之深，即便是琅琊十三家执掌福地万载以来，也实属罕见。 不说腹地之中，依附于十三家的大小势力，如今是风声鹤唳，如履薄冰，即便是十三家内部，竟也是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清查。 不查不知道，十三家之内，竟然各有叛族之人，不说那些犯下累累血案之徒，单单是为了自身利益，而做了叛徒的，就不在少数。 让十三家高层心寒不已的是，牵连实在太广，毕竟都是自己的族人。 其它旁支外系还好说，可甚至有的与主族嫡支都有莫大干系，最终却不得不按捺下来。 除了来自各房老祖的压力之外，更多也是怕，最终查来查去，查到自己头上，最后谁都下不来台。 只不过，这些有牵扯之人，想要再占据高位，亦或是继续享有家族地位福利，那是不可能了。 不仅如此，还要受罚，除非做出大贡献，否则此生都难有启用的一天。 若是背景过硬还好说，似旁支子弟，怕是阖家都要遭劫。 通过此事，十三家狠狠震慑了外敌不说，也算是勉强让族中风气一清，剪掉了不少旁枝末节，也算是给陆川之后的计划，造成了不小的阻力。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陆川早有所料。 北云府城之中，发生了这等动乱，连府主姜同喻都死了，若是琅琊十三家，还不做出防备，那就太让人怀疑，他们是如何执掌腹地万载了。 而在此时，十三家也拔除了不少外来势力埋在福地中的钉子，其中尤以幽冥殿和五仙教为最，甚至还牵扯到了聚宝楼。 至于是故意，还是巧合，那就只有琅琊十三家自己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琅琊十三家此番雷厉风行的动作，着实惊住了不少人，狠狠亮了一把肌肉，更是在此后，硬生生将幽冥殿来袭的势力，给强硬顶了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五仙教派人前来追查，有关教中长老蓝姑和丁如龙身殒福地之事，竟也同样被言辞驳回。 外界不由对此猜测，是什么给了琅琊十三家底气，敢于硬撼人族两大顶级势力。 须知，即便人族老祖共契，谁也不能随意在人族境内出手，将矛盾压在祖境之下，甚至是神藏人仙范围之内，但这也不代表，琅琊十三家有能力和两大顶级势力掰腕子。 所谓的老祖共契，便是人族顶级强者，为了保护最强力量，而立下的约定，以防内耗过大，损及人族底蕴。 毕竟，在这方天地之下，人族并非是万灵之长，势力也不是最强，有着诸多外敌虎视眈眈。 而人心思变，莫测难言，极善内斗。 若真的不管不顾，任由各方势力随意争斗，怕是根本撑不到现在，早就成了那些强敌的口中血食了。 对于这些，正闭关参悟的陆川，当然不会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可不会忘记，此番来上界的目的之一，便是彻底灭绝十三家。 至于因此而造成多大动乱，是否会动摇人族根基，他没这个能耐，也没这个眼界，更不会在乎。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陆川依旧记得，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小人物，讲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逍遥自在。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虽然背负了一界仇怨，陆川依旧将之看做是死仇。 圈养人族，以人为畜！ 陆川这辈子，无论走到哪一步，哪怕如今人不人鬼不鬼，都是本着一颗人心，哪怕是假装是人，欺骗自己。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坚持自己是人，就无法容忍这种事！ 什么以大局为重，民族大义，什么做大事不拘小节，什么小小牺牲，只为将来，通通都是狗屁。 所以，陆川便要一样一样的还回去，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天崩地裂，让这些人都知道，有的事情不能做。 所谓的规矩，在他眼中都是狗屁，他要自己立规矩！ 当然，陆川知道，现在的自己，远远达不到这一步，但他已经迈出了一小步。 就像现在，通过推演这些归真境武者的武道真意，陆川虽未做出突破，实力也没有增长，可对于该如何走下一步做出突破，越发清晰了一分。 事实上，他已经到了自身境界的极限，跨过去，便是鱼跃龙门，游龙入海，鲜少有人能再限制的住他。 可惜的是，陆川走的是自己所创之道，可谓万古唯一，至少他不知道有人与自己所走之路是否相同。 但他既然走了，便也不会多想这些有的没的。 而也正因此，陆川的底蕴实在太过雄厚，直接以天地道韵为根基，三大神异玄通加身，想要再做突破，那临门一脚，亦是千难万难。 就好比一座坚实无比的房子，想要拆掉的话，费点力气，或许不难，但要改建，却是麻烦无比。 若是土坯房，直接推倒重来便是，省时省力。 可陆川走到如今，无论是背负的仇怨，还是自身意志，也绝不允许他选择推倒重建，只有高屋建瓴，步步登天！ 要么，就是粉身碎骨，道消神灭。 “不是我太强，而是神藏太弱！” 于洞府中闭关半月有余的陆川，蓦然双目开阖，神光如电，暗室生辉。 此番一战，除了掠夺诸多归真境神魂外，更多还是让陆川了解到，自身武道与此间武者之间的差别。 若非真切交手，陆川也没想到，上界所谓有移山填海，翻天覆地之能的神藏人仙，竟然比想象中，弱了太多太多。 虽然看似以春秋一刀，斩灭姜同喻，灰飞烟灭，道消神散，实则陆川的消耗也是极大。 一身巅峰状态之下的精气神，瞬间抽空近七成，甚至更多，比之惊涛一刀，足足多了倍余，才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但实际上，陆川本身境界，确实与半步神藏相若。 可萧不同、陆玄空、韩九霄，这三个烦子不烦的半步神藏，在陆川手底下，却是连一点风浪都翻不起来。 如果真要有个比较的话，只能说，前者的神异玄通，如大江搏激流，后者却是万川归入海，根本没有可比性。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神异玄通可接连天地伟力，但在陆川面前，三者不仅借不到半分天地伟力。 正因此，才会出现碾压之象。 若非三者修炼功法不凡，本身心境意志不弱，怕是会直接出现同化吞纳之象，那等情况下，怕是连出手都做不到。 而这种威势，只有在超出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偏偏在陆川与同阶之间发生了。 只能说，陆川直接窥探天地道韵，演化而来的神异玄通，as太高了！ 姜同喻身为神藏人仙，落得如此下场，也有这一原因在内。 当然，其本身受伤，又两次中毒，再加上有些轻敌，自己又是半个技术宅，多年不与人动武，如此种种之下，才败亡在了陆川数百年磨砺而出的春秋一刀之下。 可以说，陆川这一刀斩出的不仅是自身武道真意，还有顺百年积郁的杀意！ 即便再来一次，陆川也难以重演一刀斩灭神藏人仙的传奇一幕。 当然，一刀不行的话，那便两刀。 但尴尬的是，陆川如今的修为境界，不足以支撑他斩出两刀春秋，即便是突破之后，也未必能随意挥出春秋一刀。 那是陆川枯坐草原十年，观日月轮回，草木一秋，四季变化所得的无上刀意！ 这等刀意，即便是陆川修炼而来，却也做不到，想要施展多强，就能多强，出刀便是全力以赴，一往无前！ 若无这等悍勇霸烈的意志支撑，春秋一刀也不会成型，当年陆川怕是会生生气血衰败，死在草原之上。 惊涛一刀，虽是三十年枯坐而成，却是观有形有相的惊涛拍岸所化，看似耗费时间更久，实则陆川本身当年已经到了极限，想要再进一步，已是难能可贵。 毕竟，当时有天地规则所化的桎梏加身，否则的话，有春秋刀意在心，条件允许的话，几年就能成就惊涛刀意。 当然了，陆川当年更多是在推演，如何能够打破自身极限，跨过了数百年死劫。 否则的话，也不会先去草原，后去东海沿岸了。 “不够，若是能弄几个神藏人仙的神魂” 此番闭关，陆川已然想通了诸多关节，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 可一想到人仙强者神魂的凝炼之强，陆川虽然自信，却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能够以半步神藏的境界，对这等存在搜魂。 “不得人仙，便积少成多，琅琊十三家之人都修有封神秘术，但现在对我而言，却是没有多少秘密可言了！” 陆川神色一冷，长身而起，瞬间跨出洞府，直往最近的府城而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十三家大议 琅琊城，又名琅琊福地圣城，城如其名，正是当年琅家祖地所在。 自十三家执掌琅琊福地万载以来，没有更名，并非是十三家念旧，而是因为一个约定。 而以琅琊城为中心，周围另建十三城，作为十三家的族地。 若有重大事宜，都会齐聚琅琊城，平日里，则是以由萧、陆、韩三家执掌圣城权柄，同样也领导着麾下另外十家门阀。 明面上，虽然十三家平等，但这世上，总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十三家对外宣称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实际上，主要事宜，也都是以三家为主。 此时此刻，琅琊城议事殿大厅之中，十三个座位上，已是坐满了人，气氛却出奇的凝重。 上首三个座位，有一女两男，下手两排，各自五个座位上，九男一女，有老有少。 但若有熟知琅琊十三家情报之人在此，必然会认出，这十三人，正是琅琊福地十三家的掌舵人，无一不是神藏人仙巅峰的存在。 即便放在外界，也是呼风唤雨，威震一方的强者。 但现在，齐聚一堂，俨然是一副世家大族聚首，有大事将生的态势。 “诸位既然都已到齐，那便开始吧！” 上首居中，身着锦蓝道袍，头戴紫金玉冠，神态恬淡雅然，却透着雍容华贵之意的女子，语气淡然清雅道。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萧家如今的族长萧凤羽！ 但看此女能以女子之身，成为萧家之主，更是十三家最强家族之首，便可知此女的不简单。 无论是心智，亦或是手段，乃至自身修为，绝对是最为拔尖的存在。 “萧师姐！” 话音方落，便有一名身形魁伟的中年男子，豁然起身，微微抱拳一礼，朗声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我琅琊福地，正面临真正的考验” “朱兄就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琅琊福地面临之事，大家都一清二楚！” 但不等此人说完，便另有一名瘦削老者磕了磕烟锅子，淡淡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可以一件一件解决，大家都是一族之长，事务繁忙，不是来这里长篇大论，而是要解决问题的！” “不知沈兄有何高见？” 那魁梧中年也不动怒，微眯的眼睛里，忌惮之色一闪而逝，语气颇为诚恳道。 “第一，幽冥殿和五仙教贼心不死，如今已有异动，这是当务之急！” 那瘦削老者也不含糊，言辞清晰道，“其二，几个月前，犯我福地的凶徒，已经弄出了不小的乱子。 这第三，不用我说，想必大家都清楚。” “呵，沈兄所言不错，但依我之见，其实这差不多是一件事！” 另有一名身量中等，穿着锦衣华服的老者，淡笑道，“事关那位，我们都清楚，这是幽冥殿和五仙教的试探，至于那个在福地中搅风搅雨的小辈，八成就是这两家的前驱棋子。 那位的事情，我们无法插手，也没有资格插手。 所以，只要解决了那个棋子，还有幽冥殿和五仙教，便可无忧矣！” “说的简单！” 又有人起身，冷冷一晒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罢了，不说那位何等尊贵，众所周知，祖境不可涉凡，凡不可逆祖，只要那位在一天，就没人敢动我琅琊十三家。 幽冥殿和五仙教势大不假，但也不能违逆圣祖共契，否则” “哼，说的轻巧，不要忘了，这都快过去万载了，即便是圣祖” “慎言！” 蓦地，低喝声乍起，明亮的大殿之中，好似有金铁铮鸣剐蹭耳膜，忽明忽暗间，众神藏巅峰，竟是面色一凛，齐齐噤声。 “哼！” 左侧那名闭目盘膝而坐，披散着黑白相间长发，彷如狂士般，双手颀长，却温润如玉，约莫三十岁许的男子，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淡漠道，“不可妄议圣祖，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众人豁然变色，唇角翕动，却是没有一个敢出演反驳。 作为活了数百年，见惯了风雨的存在，他们都很清楚，即便是同阶武者，也有着很大区别。 无疑，这位能占据上首三位之一的男子，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即便是放在外界，也是位列拔尖的一小撮存在，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成为陆家那帮刀疯子的家主。 此人，名曰陆天南，以半步神藏之身，逆战妖仙成道神藏人仙！ 谁也不知道，这位已是神藏巅峰的天南狂刀，是否踏入了半步圣境，是否又能再创辉煌，逆斩妖圣！ 只因为，百年前，陆天南成就神藏巅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刀了！ 百年磨一刀，谁也不知道，甚至不敢揣测，这一刀到底有多强，多恐怖，怕是圣者都要为之色变。 即便真有不忿者，也不会头铁到，自己去试那百年磨成的一刀！ “好了，陆兄不要这么大的火气，诸位也只是被太多事情烦扰，以至于失了分寸！” 右手边，那头角峥嵘，面容方正，身着儒袍，透着难以言说儒雅之气，温尔雅的中年男子，淡笑说着，登时挥散了那压抑至极，仿若头悬利刃的恐怖气息。 陆天南稳如磐石，似乎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般，事实上，他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的腹语。 说话的这位，却是韩家当代家主韩天策。 在场，也只有萧凤羽和韩天策两个当家人，才能让陆天南稍稍让步，其余人若敢置喙，哪怕是陆家的盟友，也要小心临头一刀。 这位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坐着家主之位，却甚少参与家族之事，即便是琅琊福地的权利争斗，也是从不参与。 哪怕，有人涉及了陆家利益！ 但出奇的是，这位外放权利的做法，偏偏使得陆家这些年，势头大涨，颇有几分容光焕发之象，出了好几个出彩的人物。 其中之一，便是此前陨落在北云府城的陆玄空，说起来，此人还是陆天南这一脉的嫡传后裔之一。 可惜，一个人仙苗子，就这么陨落，毫无价值。 按理说，陆家为此会大动干戈，却不曾想，此前主持此事的陆子腾，竟是管也未管，便回归族中了。 即便是同样损失了人仙苗子的萧家和韩家，同样没有多在意的样子。 但唯有其余十家掌舵人才知道，这就是三家的底蕴和地气所在，也是他们羡慕不来的地方。 真要论起来，实际上，只有萧、陆、韩三家，才能称得上世家之名。 放眼人族，名门望族，门阀世家。 十家不过是沾了三家的光，当年跟随三家打天下，才成就了如今巅峰门阀的基业。 但同样，萧、陆、韩三家，也并非是靠自己，而是沾了那位的光，才能安安稳稳，经历了些许波折之后，万载磋磨，才有了如今的世家底蕴。 真要说起来，三家至多能成就门阀就不错了，谁让人家祖上，是那位的弟子呢？ 否则的话，只有祖境大能，才能开创的世家之名，怎么也落不到三家头上。 虽然这是事实，但十家掌舵人，绝不会宣之于口，而且会竭力维护，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 若没了三家在前面顶着，十家这些年积攒下的基业，怕是很快就会被外敌吞的连渣也不剩。 至于那些看似猪油蒙了心，寻求外力支持者，说是鼠目寸光也不为过。 但有谁能说得清，是否是他们自导自演呢？ 与其让外人在暗地里窥伺，不如自己把持住觊觎目光，好从容布局应对。 其中的真真假假，弯弯绕绕，虽然能让一个人心力交瘁，可在这些活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老怪物手里，却是玩的最溜的手段。 “萧师姐、陆兄，你们怎么看？” 韩天策眸光微闪，掠过两人，笑吟吟道。 “人家都已经出手了，我们若是再束手束脚，难免被人看轻！” 萧凤羽一摆浮尘，好似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极尽魅惑之态，却浑然天成，就连大殿中的十位巅峰人仙，都不由自主的为之侧目。 也就是闭目端坐的陆天南，丝毫不为所动，韩天策依旧面露淡笑，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那位，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即便是族中的诸位老祖，也不会去过问！” 萧凤羽美眸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虽是笑语嫣然，却透着不容置喙的霸烈之意，淡淡道，“所以，我们必须给予回应，而且是明确、简单、直接的回应。” 众人心头一凛，微微低头。 “萧师姐的意思，我明白了！” 韩天策微微颔首，笑容渐渐敛去，肃然道，“既如此，之前所行之事，加倍奉还！” “附议！” 陆天南腹语道。 “附议！” “附议！” “” 一时间，大殿中所有人，齐声应诺。 “很好！” 萧凤羽满意的点点头，淡笑道，“攘外必先安内，应对两教之事，我和陆兄、韩兄会一力主持，至于福地中那个搅风搅雨的老鼠，诸位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尽快将之剪除。 否则的话，外界还以为我琅琊福地无人，我十三家怕是会成为笑柄。” “萧师姐放心，我这便传讯族中，集结强力人手，尽快除去此獠！” 那朱家家主郑重承诺道。 另外几家依附于萧家的家族，也不甘落后，其余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扯后腿，纷纷表态。 不知何时，上首处的三道人影，渐渐扭曲淡化，真人竟是早已不知所踪。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天肖亥猪 琅琊福地，石浦府，府城之中。 “听说了吗？刘家那位旁支少爷刘青树，在这次族中大比之上，竟然力压刘家同辈子弟，就连各房嫡脉子弟，都不是他的对手！” “嘿，谁说不是呢？但你的消息已经落后了，刘青树虽然赢了大比，却遭族中嫡脉子弟所忌，被人暗算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快说说怎么回事！” “哈，听我说啊” 酒楼之中，酒客喧哗，人来人往，无数噪杂的消息，在不知不觉中流传开来。 浑然没有人注意到，酒楼上层一处临窗的雅座，正有一人自斟自饮，好似与世隔绝，与周围格格不入，慢慢品着面前的酒菜。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进入琅琊福地快一年的陆川。 这一年来，陆川南来北往，于琅琊福地之中横行七八处府，以近乎每月一府的间隔，灭杀了六名府主，也就是六大神藏人仙。 但最后两次出手，对方好似已经有所防备，而且约莫估算到了他的出手方式，让他无功而返。 甚至于，再最近一次出手时，差点落入陷阱之中。 那是一尊神藏后期人仙，率领四位同阶人仙，暗藏于城主府之中，只等他现身，便会施以雷霆一击。 可惜，陆川心血来潮，提前撤退，遥遥对望一眼，便悄然退走。 但并未就此收手，而是以更隐秘谨慎的方式，继续进行计划，更是已经撵转三府之地，暗中布局。 这一年来，陆川所获颇丰。 无论是各种功法，亦或是奇门宝物，乃至天地奇珍，都有所收获。 奈何，那突破的机缘，却依旧是渺渺无踪，至今都不曾出现，陆川却也没有太过强求，循着早已既定的计划，一点点铺开了摊子。 琅琊福地很大，比之下界都大出许多倍，更有无数宝物出产，才能供给十三家修行所用。 陆川也已然知道，何为福地。 所谓福地，亦或者说洞天，便是天地伟力演化之际，所衍生出的奇地。 其中，或有独特的宝物出产，或有特殊的规则之力，亦或是修炼宝地，如此种种奇效，不一而足。 有的福地或许有种种危险，但被攻略占有之后，便可将之化作自身或家族底蕴。 这是天地衍生的福泽，所以称之为福地。 但还有一种，便是洞天福地的由来，这一类存在，乃是祖境大能，又称之为洞虚境的绝顶强者，以自身演化而来的天地界域。 这等强者，以无上伟力，开辟一方界域，其内有种种玄奇。 也只有这等存在，才能凭此称尊做祖，创下一番基业，亦或是世家。 以琅琊福地为例，虽然琅琊十三家，在执掌福地万载之中，已经刻意抹去了琅家的痕迹，但陆川通过得到的一点旁枝末节，大体能推算出事情始末。 琅家那位洞虚祖境大能，也就是琅嬛老祖，在多年前陨落之后，琅家遭遇了不知名的大劫。 最终，不仅福地被外族攻破，就连立足根本都丢失的同时，举族遭到了惨烈屠戮。 而在后来，琅琊十三家祖上，得到了某种支持，集合了幽冥殿、五仙教、聚宝楼三方顶级势力，一举将琅琊福地夺回，才有了这如今的琅琊十三家。 至于其中的因果关系，谁对谁错，年代太过久远，除了当事人外，怕是已无人能追究根由。 当然，即便能，陆川也没有管闲事的心思。 “在这琅琊福地之中，谁能执掌那所谓的洞天灵碑，便可发挥出近乎洞虚祖境大能的实力！” 陆川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分心两用，一边探听着诸多零碎的信息，一边却在分析着近年来的所得，“但这并非绝对，如果洞虚祖境大能，真如我所知中，那般强大的话，我此时怕是已经道消神灭。 所以，这个近乎，必然是打了不小的折扣，甚至只能是在某种苛刻条件下，发挥出近似的实力，而且无法时刻出手。 再者便是，至多只能称之为伪祖境，而且只能是在面临灭顶之灾时，才会动用的最后手段。 否则，当年的琅家，若真有一尊洞虚祖境大能坐镇，也不至于被攻破福地，最终灭族。” 这一年来，陆川可不仅仅是搜罗功法宝物，充实自身底蕴。 同样，也在有意的寻找一些有关此界的隐秘记录，哪怕琅琊十三家隐藏的再好，可总有疏漏之处。 尤其是，那些被陆川攻破的家族之中，有着归真境的存在。 在琅琊福地之中，归真境可以自由出入福地，否则的话，早就大乱了，人族那些顶级存在，也不会允许琅琊十三家这样做。 毕竟，归真境武者，已经是人族的中层战力了。 至于神藏人仙，便是中坚战力，再上面的便是类似于十三家中隐世不出的族老或各大顶级势力的太上长老一类的存在。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平日里，洞虚祖境不出，便是神藏人仙之上的灵寂显圣人前，执掌人族的大部分权柄。 而在琅琊十三家中，最强的便是灵寂显圣境存在。 也只有这等强者，才能撑得起洞天灵碑，借福地一界之力加身，发挥出伪祖境的滔天伟力。 “现在的我，至多就是能在神藏中期强者面前全身而退，面对琅琊十三家，还是太弱了！” 一念及此，陆川眸中神光湛湛，暗暗下了决定，“所以，我的路，在福地之外，琅琊福地随时可以再来！”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暂离琅琊福地，但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在离开之前，也要布下几步暗棋！” 陆川眸光幽幽，左手五指无规律的律动，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又似乎那地方近在眼前。 他很清楚，别看自己现在跳的欢，那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琅琊十三家误会的同时，又赶巧碰上了幽冥殿和五仙教再次出手。 真要让琅琊十三家腾出手来，不要太多，只要大体确定陆川的方位，由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带队，封锁一府之地。 准备齐全之后，逐一排查，足以找到陆川的所在。 陆川虽然底蕴深厚，能够瞒过神藏人仙的感知，却未必能在灵寂显圣的手底下，讨到任何便宜。 那可是神识滔天，顷刻便可覆盖方圆百里，全力施为之下，方圆千里都能尽收眼底的恐怖存在，绝非凡俗可以揣度。 陆川的神识也极为强横，甚至堪比神藏人仙，可至多也不过能蔓延百十里，将一座府城尽收眼底已是不凡。 要知道，即便是神藏人仙，也鲜少有人能如他这般，轻松自如的神识覆盖府城。 这也是为何，此前在北云府城之中，陆子腾等存在，没有这般做的原因之一，更多则是即便如此做了，也找不到陆川所在。 无它，陆川根基太过雄厚，功法根脚太高，神藏人仙都无法触及。 陆川现在已然清楚，自己所琢磨出，诸天伟力加诸己身，窥得天地道韵所化的山字经，乃是直指洞虚祖境的神妙功法。 不，确切的说，这近乎是一种逆推的修炼法门。 在归真境这一境界，窥探洞虚祖境大能者的神妙，凭此盗得一缕微薄到极致的天地道韵加身。 于常人看来，已然是逆天之举！ 但同样，不可复制，即便是祖境大能也做不到。 因为，无人能在先天境时，受天地伟力磨砺数百年不死，最终亏得一线天机而功成。 可以说，这是一部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的功法。 条件太过苛刻，即便复制一次，也未必能如陆川一般，将之演化成功。 但同样，陆川已经感受到了这部功法的诸多好处，单单是已经开始锤炼的内天地，这就是未来洞天的雏形，就足以让陆川受用无穷。 当然，也仅仅是个雏形，即便功法再逆天，没有到达那一境界，也无法开辟洞天福地。 “不，或许我不该受限于既有的修炼模式，我只是借鉴其力量运用，凭此填充自身精气神合一的修炼法门。” 陆川眉眼微垂，又想到了自身境况，“但所谓万道归一，我既然提前走上了洞虚之路，那说明，即便走到最后，我还是要开辟一方洞天，这与此间修者何异？” 渐渐地，陆川眸光越来越亮，好似看到了一方玄妙无双的天地，有如天地初开一般，于识海之中炸裂。 其气息，飘忽而散，如若亘古不变，历经时间长河洗礼的礁石，那般不起眼，毫无出奇之处，却见证了沧海桑田，白云苍狗。 虽未突破，却越发神秘莫测，如真似幻，令人捉摸不定。 “哈，也罢，既然是机缘巧合，那便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能否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或许是一刹那，亦或是永恒，陆川嗖忽回神，唇角翘起一抹神秘莫测的淡笑，心神转念间，已是接管了玄瞳的一缕分念。 城北破败小院，屋中药味浓郁，床榻上一个满面青黄，枯槁如木，双目无神的青年，蓦然瞳孔一缩，面色剧变。 “刘青树，本座许你混元真经一卷，可修金身，破万法，即日起，你便是本座麾下，天肖亥猪！” 声音浩渺无常，不容置喙，有如大道之音，晨钟暮鼓，震耳发聩。 “弟子刘青树，愿为天尊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刘青树福至心灵般，跪伏于床榻之上，恭敬叩首。 第五百三十五章 玄澜宝镜 传授刘青树混元真经，并非是陆川心血来潮的偶然之举，更没有在其中留下什么破绽，以此限制对方或达到其它目的。 到了陆川现在的境界，若是同阶武者，或许会怕被人看出破绽，但他却是一点都不怕。 不仅仅是因为，自身修为境界已经到了极限，只要临门一脚，便可再做突破，更多是因为，那逆天机缘不可复制。 说白了，便是混元真经和山字经是两码事！ 前者，乃是陆川自创的炼体功法，虽然精妙无双，即便是放眼上界，也绝对是罕有的功法秘典。 否则的话，陆川也不至于，以经命名。 若是达不到一定的高深境界，胡乱为功法命名，那不是自信，而是大言不惭。 但陆川有信心，即便比不得那些将炼体之道走到极限的存在，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甚至于，所缺不过是陆川本身，没有走到那等境界罢了。 而山字经则不同，虽然其本身有一部分精妙之处，被陆川融入了混元真经，但其最精华所在，修炼条件却是太过苛刻。 不是陆川敝帚自珍，而是无人能有复刻他的机缘，亏得那一线天地道韵。 但即便如此，陆川有信心，即便没有山字经加持，以混元真经的高深，也可以在神藏人仙之境，便可触及洞虚祖境，演化自身内天地的大道。 虽然比不得他现在就达到了这一境界，但放眼修炼界，此法已是做到了极致。 或许还有特殊的功法，如那些让归真境武者，在半步神藏之时，便可修炼出神异玄通之能的功法宝典，同样也是如此。 只不过，双方层次差了不少，甚至是太多。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和陆川一样，在先天绝顶之时，便能勘破自身极限，亏得天地道韵，打破桎梏，一举跨过了归真境的修炼，直取神藏人仙之境。 但同样，陆川虽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却也依旧是禹禹而行，绝非一帆风顺。 除非他走到更高深的境界，否则的话，其他人只能循着他的路走，哪怕是祖境大能得到也是一样。 当然，祖境大能不会轻易改弦易辙，甚至绝不会走他人之道，否则的话，自身之道崩塌，可不是什么小问题。 总而言之，传下混元真经，既是为自己未来开宗立派，做一个铺垫，同样是一种试探。 陆川虽未称尊做祖，却也不会让一身所学付诸东流，总要留下些什么。 原本，这个责任，是要交给开山大弟子孙渔的，奈何出了当年之事，孙渔心境被破，即便有陆川的开导，他也未能跨过那道坎。 而在当时，陆川又执着于突破自身极限，活过数百年死劫，便再也没有动传下道统的心思。 但到了上界，除却要报仇之外，了解到人族的处境，陆川便知道，他需要做点什么。 覆灭琅琊十三家，是为自己报私仇，陆川从未掩饰自己的根本目的，同样是也为自己生而为人，讨一个公道。 以人为畜，罪不容诛！ 陆川本心便是，无论走到哪一步，自己都是一个人，便绝不允许这等恶事发生在眼前，却视而不见。 所以，他必然要杀个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如此一来，势必会让人族力量衰减，惹来那些祖境大能干涉。 更遑论，萧、陆、韩三家祖上，本就是一尊祖境大能的子弟后裔，哪怕过去万载，也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陆川深知，无论结果如何，必然会跟这位对上，但若能让其他祖境大能两不相帮，何乐而不为？ 他是不怕死，却也没头铁到，跟所有大能者为敌。 所以，传下道统，便成了势在必行，只有体现自身的价值，才能让那些以人族根本为重的祖境大能看重。 只要两不相帮，于陆川而言，就足够了！ 陆川有着明确的目标，即便自己最后失败，道消神灭，也不会怨天尤人，道统传下，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对于刘青树的结果如何，陆川并没有再多关注，只是留下了几句叮嘱，便悄然而去。 对方若能做到，日后自有相见之期，若不能，自然就是死了。 如刘青树这样的人，世间千千万万，陆川又不是他爹，怎么可能做保姆，时刻照顾着？ 而且，既然有了亥猪，戌狗、酉鸡等等，还会远吗？ 在下界，有一个武盟十二魁首，陆川当然不是要复制武盟，而是为了日后的道统，提前铺设的架子。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能活下来！ 如果在未来，陆川成就了洞虚祖境大能，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跟着鸡犬升天。 活下来，活到那一天，便是他们升天之时！ “嗯？” 陆川离开了石浦府，正赶往下一地，蓦然顿觉浑身一凉，似有微风习习。 但以他的修为，莫说是威风，即便是寒冬腊月，都未必能让他身体生出不适，更遑论还是心中有所感应了。 “看来，琅琊十三家，已经找到了追索我方位的法门！” 略一沉吟，陆川便想到了最大的可能。 想想也是，毕竟这都过了快一年，琅琊十三家毕竟执掌福地多年，后手底牌无数，他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若是再动点手段，就太对不起琅琊十三家的名头了。 而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再次行动，让陆川意外的同时，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像这样的大势力，不动则已，动则必势若雷霆。 陆川倒也不惧，毕竟他出手以来，极为小心，每一次出手，都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玄瞳的分念，也从未被人察觉，没有任何损失。 杀了这么多琅琊十三家的高手，陆川可不是没有一点所得，深知对方能动用的手段虽然不少，但真正能起决定性作用的，却不多。 而现在，琅琊十三家对幽冥殿和五仙教，发起了强硬反击，虽然一举荡除了琅琊福地内的大部分暗子，可在外界，却依旧斗的如火如荼。 正因为两大顶级势力，牵制了琅琊十三家的大部分高手，陆川才能过的如此自由自在。 插一句， \！ 否则的话，不说被擒或击杀，至少也是东躲西藏，再次亡命天涯。 但此番，却是决然不同。 短短半天过去，陆川便感觉到，那异样的不适之感，数次笼罩心头。 “看样子，琅琊十三家，此番是动了真格了！” 陆川一步跨过山林，仿若鬼魅一般，每一次身形闪烁，都横跨数里，乃至十数里之遥，真如是缩地成寸，咫尺天涯一般。 只不过，无论他行动多么迅速，亦或是改换方位，乃至停下来，借助周围地形，掩盖自身气机，每隔一段时间，那不适之感，都会如跗骨之蛆一般，再次笼上心头。 “不过，就算你们的法子再精妙，也支持不下去了吧？” 陆川回望身后，冷冷一晒。 以他对琅琊十三家的了解，此番能搜索到他大体方位的法门，多半是姜家秘传的牵机阵。 此阵法，顾名思义，可以一缕气机，辅以之能，化作指引方向所在的道标。 但陆川行事极为谨慎，不说自身气机未曾留下痕迹，就连多次出手的尸卫，都被收在尸塔之中。 即便牵机阵再是玄妙不凡，却也难为无米之炊，想要直接锁定他的方位，不说是天方夜谭，至少也会如大海捞针。 但这一次，陆川明显低估了琅琊十三家的决心，仅仅半天之后，那不适之感再次涌上心头，甚至比此前更猛烈三分。 “嗯？” 陆川面露惊疑不定之色，古井无波的双目之中，神光凛冽，有若实质的扫视四周天地。 就在刚刚，一股近乎于此前卜算之术，锁定自身的窥探之意，瞬间临身，虽然差了不少，可其中的窥探之意，却是更强三分。 不言而喻，有人确实锁定了自身，亦或者直接看到了他的所在。 “卜算之法？不，是借助异宝！” 陆川微眯了下，毫不犹豫再次改换方向，直往另一处而去。 在上界，玄兵不过是最底层先天武者的通用兵刃，之上乃是灵器，再往上便是宝器，还有祖境大能手持的灵宝。 传说之中，灵宝之上，还有一种道兵存在，就不是陆川能揣度的了。 而据陆川所知，自己巧合之下，生搬硬凑到一块的尸塔，结合玄瞳的存在，倒是有了灵宝的根基。 可惜，虽然入上界一年，仅仅是琅琊福地中，还不够他了解太多物事。 这也难怪，毕竟琅琊十三家对于各种隐秘的控制，实在是到了近乎令人发指的地步。 若非陆川有抽魂炼魄之能，怕是根本了解不到多少隐秘。 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知道，当年夺回琅琊福地之后，琅琊十三家得到了一件顶级宝器玄澜宝镜！ 而此时，锁定他的那窥探之意，正是来自持有此宝，追踪他所知的琅琊十三家强者。 若非催动此宝，所耗实在太大，而且上面还有血脉禁制存在的话，对方早就动用此宝，直接找上门来了。 也亏得如此，陆川才有了足够的腾挪时间，只是如今对方不计代价，铁了心要平复内乱。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琅凝霜 嗡！ 山林间，蓦然风起，毫光隐现，却见七八道人影屹立其中，在一面仿若脸盆大小，闪烁着氤氲毫光映照的宝镜下，如真似幻。 “此獠到底什么来头，连玄澜宝镜都照不出其真身？” 一名身着锦袍的老者，面露惊色道。 “能抵挡宝镜窥探，多半是有异宝护体，此番无论如何也要将之斩杀，充实我琅琊福地的底蕴！” “不错，无论此人是谁，此番决不能放走！” “哼，要将此獠悬挂于福地之外，曝尸白日，以儆效尤！” 其余之人纷纷表态，虽是义愤填膺，更多却是目露贪婪之色。 这些人，正是琅琊十三家派出的追索队伍，带着玄澜宝镜，专门出来对付陆川。 能被七名神藏人仙追杀，目标还是一个半步神藏，即便传出去，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 到了这等修为境界，能吸引他们的已然不多。 除了助益自身突破的宝物，亦或奇功妙法之外，也只有类似与玄澜宝镜这等，能让灵寂显圣境大修士都动心的极品宝器了。 最重要的是，琅琊十三家虽是同气连枝，休戚与共，但暗地里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此番接了追杀陆川的任务，除了目的一致之外，更多是想得到陆川身上的宝物。 在他们看来，陆川能瞒过神藏人仙的感知，必然有奇功妙法，亦或玄门至宝，甚至是两者皆有。 莫看说的冠冕堂皇，都是为了琅琊福地，但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为了那些宝物，众人绝对会舍下脸皮，争斗一番。 就连一个家族内，都有派系斗争，更遑论是十三家了。 为首之人没有多说什么，不代表他不心动，只是催动玄澜宝镜这等极品宝器，实在是消耗太大，无法分心他顾。 “嗯？” 就在此时，为首之人面色微变，眉头大皱，沉声道，“此人好是狡猾，竟然屡屡能脱离玄澜宝镜的锁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玄澜宝镜之中的禁制，乃是当年那位所留的血脉禁制，外人使用，必然事倍功半！” “是啊，若非如此，有此宝在手，岂容此獠嚣张？” “好在，只要此番将此獠诛杀，我等也不需如此耗费心力了！” 众人虽然如此说着，却没有一人动手相帮。 开玩笑，领头的这位，可是朱家的巅峰神藏人仙朱银峰，催动玄澜宝镜都如此费力，更遑论是他们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玄澜宝镜在手，抓到那人，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此时，正是要多多消耗朱银峰的力量，才能在最后关头，不至于让这位抢夺了所有。 否则的话，他们凭什么跟一位巅峰神藏人仙争夺宝物？ 朱银峰活了四五百年，岂会不知道这些人的所思所想，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实力虽强，又是此番领队，可朱家不是萧、陆、韩三家之人，更不可能对其余人颐指气使，当做下属仆役使唤。 所以，他只能忍受着，催动玄澜宝镜之时，宝物的巨大排斥，还有那如鲸吞般的消耗。 以至于，到了后来几次使用，这位巅峰神藏人仙，不得不服用丹药恢复。 即便如此，众人看在眼中，还是没有出手相助，至多就是假惺惺的劝慰几句，让他多多休息，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抓到陆川。 或许，在他们看来，玄澜宝镜在手，陆川已是瓮中之鳖了吧。 “此獠太过狡猾，我们分成三队，围三缺一，包围过去，本座会锁定他的方位，传讯于诸位！” 接连数次之后，朱银峰也有些耗不住了，当即做出了决定。 “这” 众人迟疑了下，似乎有些担心，朱银峰会自己独占功劳，但这位表示，他会留下两人，其余都是两人一队，才打消了众人的猜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朱银峰看着众人远去，心中暗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让这命令是得自朱家家主呢。 即便同为巅峰神藏人仙，实力不仅有着差距，对方更是有着族中长老支持，他自然只能听命行事。 否则的话，家族规矩之下，不仅是他要受罚，即便是后辈子弟，都会受到波及。 享受家族便利的同时，自然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否则的话，各个都阴奉阳违，只顾私利，一个家族早就分崩离析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片山脉中，陆川正风驰电掣，向外疾行。 虽面无表情，可从其行动看来，心中显然并不轻松。 这也难怪，任谁被不知数量的人仙盯上，而且还有秘宝锁定方位，都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这也就是陆川，若是换做同阶的半步神藏，甚至是神藏人仙，此时怕已经失了方寸。 “麻烦了！” 陆川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凝重之色一闪而逝。 虽然那令他颇为不适的窥探之感，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但现在已经越来越频繁。 这说明，对方越来越近了。 不仅如此，陆川甚至已经能够隐隐感觉到，身后有追兵迫近，压力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虽然听起来玄乎，可到了他这等境界，这种感知就如心血来潮一般，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甚至就是传说中的天人感应的雏形。 当然，也不是人人能像陆川这般，而是得益于山字经中，天地道韵的一缕玄妙，能够隐约察觉，冥冥中的一丝天机。 但无论功法多么玄妙，都解决不了，陆川现在的危机。 “难道要躲进尸塔之中？” 陆川皱眉不已。 若是不到最后一步，他绝不会如此选择，并非是说，尸塔无法隐藏他的所在，而是能够完美隐藏。 毕竟，这件宝物，在机缘巧合之下，已经具备了洞虚灵宝的雏形。 只不过，身处尸塔之中，便不难随意移动，对方若铁了心要追查他的所在，完全可以封锁他最后消失的地方。 这里是琅琊福地，十三家绝对有底气，有实力，最终把他找出来。 到那时，便是真的瓮中捉鳖了！ 现在，就是琅琊十三家腾不出手来，陆川一点都不怀疑，若是等风头过了，琅琊十三家会调集人手，彻底剪除他这个隐患。 “前面就是华裕府城，若是无法借生人气机，摆脱追踪，只能冒险一搏，最后看谁能耗得过谁了！” 寻思良久，陆川一边赶路，一边做出了决定。 进入府城之中，有利有弊。 人多眼杂，借生人气机，陆川便可凭自身完美隐藏其中，再不济，还有尸塔作为后手。 但如此一来，对方若确定他在城中，届时便可直接封城，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加固护城大阵。 待得日后，琅琊十三家强者腾出手来，直接出动灵寂显圣境大能，绝对能轻而易举将他救出来，风险实在太大。 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陆川心中一狠，速度陡然激增数筹，直奔华裕府城而去。 不多时，便有一座不下于北云府城的巨城映入眼帘，甚至还要更繁华三分。 一如此前，凭借自身精妙隐匿之法，悄无声息进入城中。 不说城门口的监察阵法毫无波澜，即便是严密守护城门的军卒，都没有看到分毫。 到了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除非是神藏人仙当面，亦或者修炼有奇功妙法的半步神藏，否则鲜少有人能看破他的行藏。 但不知怎的，入城不久之后，除了与此前一样的窥探之感出现一次之外，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之感，一直萦绕周身，久久不散。 “不会这么倒霉，城中正好有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吧？” 饶是陆川心志坚毅，早已磨砺的天塌不惊，此时面色也不由出现了一抹阴沉。 也只有这等存在，才能暗中窥视之下，让他心生不适。 当然，也只有陆川能以半步神藏的修为，才能察觉到这等精妙无双，隐秘无形的窥探。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于他而言，都不利到了极点。 让陆川诧异的是，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那股窥探之感，在持续一段时间后，再次诡异的消失了。 “哼，只能拼一把了！” 陆川心知，此番怕是要有一番死斗，甚至是凶多吉少了。 但要让他束手就擒，那是绝不可能的！ “嗯？” 只是，又走了一段时间后，那窥探之感越发强烈三分，陆川甚至觉得，若非自己功法玄妙的话，怕是会被对方看透。 可诡异的是，对方好似在确定什么一般，短短片刻之后，再次消失无踪。 不得不说，暗中窥探之人，实力确实强横，即便陆川此时将神识覆盖了大半个华裕府城，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之处。 陆川也并未因此动怒，对方疑似灵寂显圣境大修士，自己绝非对手，只是对方不出手，实在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前面蓦然出现了一辆马车，正正拦在了陆川面前。 陆川倍感诧异的同时，心中戒备也提到了极点。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他的存在，并且如此精准的拦住他的去路。 “前辈莫要误会，晚辈琅凝霜，奉家中长辈之命，特来请前辈到府中一叙！” 车帘掀开，一张欺霜赛雪，肤若凝脂的绝美娇颜映入眼帘，巧笑倩兮的看着陆川。 “琅家之人？” 陆川眉峰微扬，闪身上了马车。 第五百三十七章 传送阵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陆川在对方身上，没有感知到琅琊十三家任意一家的血脉，而且是一个实打实的半步归真武者而已。 对方能找到自己，无论是有灵寂显圣支持，还是借助异宝，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少差别了。 至于是不是琅琊十三家的计划，来拖住自己，陆川不认为，有那等神妙窥探自己方位的秘宝在，还需要多此一举。 所以，陆川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上了对方的马车。 哒哒哒！ 马蹄声阵阵，彷如凡俗马车行进，可陆川却依旧感受到了一股隐晦内敛到极致的异常气息波动。 正如他施展方寸天地之时，可以在须臾之间横跨数里之遥，类似差不多的神通。 但一来这是在马车中，二来是在城里，不可能是人为施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辆马车本身不凡。 陆川深深看了对面，这个自称琅凝霜的女子，对方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颇为礼貌的微颔螓首，绝美娇颜上依旧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亲近，也不疏远，配合绝美娇颜，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陆川何等心境，自然不会受外物所影响，哪怕对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女。 不多时，马车微不可查的一顿，似乎停下了。 “前辈，地方到了！” 琅凝霜率先起身下了马车，甚至亲自为陆川掀起车帘，礼数颇为周到，全然没有一点世家女子的娇贵之态。 陆川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坦然下了马车。 放眼扫去，发现竟是已经置身于城中一处宅院，此间凉亭台榭，奇花异草满园，说不出的雅致清幽。 “前辈，这边请！” 琅凝霜待陆川看完周围环境后，伸手虚引一礼。 “嗯！” 陆川收回目光，也不多言，稍稍落后琅凝霜半个身位，跟随在后，向院中深处而去。 “爷爷！” 但还未走多远，琅凝霜已是俏脸微变，紧走几步上前，来到一名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外的老者面前，屈身盈盈一礼。 “好，起来吧！” 那老者虚扶琅凝霜而起，一双充满睿智的眸子，却一直看着陆川，双手作揖道，“老夫琅泰，冒昧相请，还未小友莫怪！” 若论年纪，陆川的年龄，不说绝对在老者之上，八成也是相差无几，但陆川的外貌，实在是太具欺骗性了。 “阁下只要不是请陆某前来闲话家常，就没有什么好怪不怪的！” 陆川神色淡然，显得冷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疏离。 但老者，也就是琅泰，却是微笑颔首，侧身虚引一礼道：“请，小友受外敌追索，我们便闲话少说！” “好！” 陆川深深看了他一眼，径直跟随琅泰，迈入院落之中。 虽然早就想到，可能跟琅家后裔会有所接触，却不曾想到，会这般快。 按照他此前所得的消息，琅琊福地当年被外族攻破，琅家满族遭受屠戮，后来又有琅琊十三家刻意抹除这部分消息。 照常来讲，琅家基本已经死绝了，却不曾想，仍有后人在世，甚至就在福地之中。 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似这般大的世家，又怎可能没有后手遗存？ 出奇的是，琅凝霜似乎都不够资格参与这样的详谈，竟是矗立在门外等候，也并未因此露出什么不满。 “小友，咱们长话短说！” 来到院中，琅泰也不客套，请陆川落座后，开门见山道，“老夫知道小友有很多疑问，但小友如今被外敌追索，怕是再有一时片刻，对方便会再次施法盯上你！ 老夫给小友一条出路，可以帮你摆脱追踪，甚至可以安排你直接离开琅琊福地。” “条件！” 陆川淡淡道。 “没有任何条件！” 琅泰微微摇头，神色诚恳道，“这样说，小友或许不信，但这些年来，老夫，不，我琅家就是这么做的！” 陆川微眯了下眼睛。 寥寥几句话，便可知，琅家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筹谋布局，为了夺回琅琊福地。 想想也是，自家祖地，又怎么可能随便放弃？ 不出意外的话，从琅家手底下，秘密离开的天才武者，恐怕已经有了一个不小的数字。 但只施恩，不图报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 “呵呵，小友心中存疑，也是正理！” 琅泰飒然一笑，坦然道，“说实话，如果可能的话，甚至只要是在外界，若小友被十三家的人追踪，我琅家确实不介意设局，将他们一举坑杀！ 但这里是琅琊福地，以十三家的势力，真要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怕是我琅家在此的布局，都会受到不小的波及。” 换言之，对方有可能拿陆川做饵，引十三家强者上钩，但受限于环境不允许，只能放弃这一诱人计划。 说的很坦诚，丝毫没有隐瞒，足可见诚意满满！ 换作一般人的话，不说已是感激莫名，怕也是颇有好感，若对方再大加拉拢，亦或不惜代价的施展美人计，再弄点宝物资源，怕是就已经拉拢到了一个不错的帮手。 可惜，从头至尾，陆川便丝毫不为所动。 两世为人，岂会不清楚，这世上免费的东西，其实最昂贵！ 无论你是正人君子也好，真小人也罢，接受了免费的东西，早晚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琅泰面色渐渐肃然，看着面无表情的陆川，喟叹道：“小友当真是谨慎，我等乃是琅家之人，于此现身接应，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这本就是诚意。 再者，真要有什么条件的话，其实我琅家不怎么在乎，事实上，真要你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琅泰很会说话，本身也表现的诚意十足。 陆川在琅琊福地闹出的动静不小，前后七名神藏人仙殒命，出手动辄便是灭门绝户，这本身就是冲着不死不休来的。 即便琅琊十三家有心布局，要钓琅家后裔上钩，基本上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稍有差池，琅家后裔就会招致莫大损失，甚至很可能再次被琅琊十三家之人盯上。 可是，即便如此，琅泰还是来了！ “琅家日后若要对十三家出手，可以说一声，想必，你们会找到我！” 陆川古井无波的眸子，彷如深不见底的幽潭，说出的话，丝毫没有波澜。 可任谁听了，都能从中感受到，那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彷如宣召般的韵意。 同样，还掺杂着其它，这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了。 琅家若是为了谋夺福地，而无下限的利用陆川，甚至不惜置他于险地，双方怕是会直接撕破脸。 “小友放心，只要是十三家的敌人，我琅家绝不会背信弃义！” 琅泰抱拳一礼，肃然保证道，“说实话，若非小友在福地中杀戮过甚，引得十三家颇为关注，我琅家也不是不能和小友联手布局一番。 奈何，十三家动用了我琅家祖上遗宝玄澜宝镜，此宝可顷刻映照千里，若是灵寂显圣大能用来，万里之内，明朝秋毫，如掌中观纹。 若非那是我琅家血脉遗宝，我等也不敢轻易现身啊！” “多谢指点！” 陆川微微欠身一礼。 他深知，琅泰说这么多，是在提醒自己，同样也从侧面，彰显了琅家后裔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否则，不可能在茫茫福地之中，精准把握自己的动向，比持有玄澜宝镜锁定自己的琅琊十三家之人，提前找到自己。 再便是，对方有实力在福地之中，抗衡数量不超过十名的神藏人仙，这就颇为了不得了。 陆川甚至怀疑，如今的琅家，可能有着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存在。 否则，如何敢图谋福地？ 若没点实力，不说抢不抢得回来，即便抢回来了，也占不住。 对方虽然没有提条件，但甘冒奇险，免费助他脱身，陆川也不会不上道，什么也不做表示。 只不过，陆川有自己的计划，能出手相助时，自然不会含糊。 前提，当然是不会影响到他的布局谋划。 “时间不多，待离开此间，我们再详谈吧！” 琅泰知道谈的差不多了，便领着陆川来到后院地下，那里已有六名男女在场，其中就包括琅凝霜。 “传送阵？” 陆川瞳孔一缩，看着前面刻录了玄妙符，形如祭坛的阵基。 即便以他现在的阵法修为，也从未见过传送阵，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只因为，当初两界交互，维持通道的阵法，与传送阵有相似的地方。 但现在，这传送阵明显比那阵法更为玄妙，仅仅是阵纹，便复杂了数倍不止。 毕竟，那是巩固不稳定的通道，而这是直接开辟，可在顷刻之间，将人送达数万里之外，乃至更远的所在。 “这是传送阵！” 琅泰点指阵基，眸光中隐现自豪道，“只有我琅家之人，才能在福地之中，布置传送阵，十三家至多就是占据了几处未曾毁去的传送大殿罢了！”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未曾多言。 待其中一人布置好，众人便踏上阵基，在一缕氤氲金白色毫光萦绕中，眨眼便消失无踪，整个地下室，竟也是诡异的被土石填充。 第五百三十八章 危局 嗡！ 华光隐现，映照虚空，七道高矮不一的身影，如真似幻，由虚返实，正是刚刚离开华裕府城的琅泰、陆川一行人。 “不愧是能够在虚无中开辟通道的传说，果然是玄妙无双！” 陆川缓步走下阵基，回望一眼渐渐散逸而去的金白色毫光，古井无波的双眸之中，波澜之意一闪而逝。 这可是不同于，两界交互之时，天然形成的通道。 而是以阵法之力，生生打开虚无间隙，铺设一条可以供人通过的空间通道，其中所蕴藏的知识面，穷极普通人几辈子，都未必能弄懂。 单单是跨入其中之后，须臾之间，便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揣测的力量层面。 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达不到这等层次，哪怕是借助阵法之力。 而这种能够在虚无间隙之中，自由安全往来的传送阵，甚至可以供普通人在其中来往。 当然，远没有武者来的适应，毕竟那是最为玄妙的空间之力。 哪怕是仅仅一眼，也能让普通人头晕目眩，甚至连武者都会动摇心神。 若是进行超远距离的传送，说不定就连归真境武者，都会受到影响，也就是神藏人仙，已经开始参悟天地伟力，才能完全抵消这种影响。 “小友，这边请！” 琅泰面带微笑，伸手虚引道，“此间是我琅家在这里的一处密地，还有大阵遮掩，即便是十三家之人动用玄澜宝镜，也不会发现丝毫破绽！” “既已脱困，我便不多打扰了！” 陆川随之走出密室，随意扫了眼周围，微微颔首道谢，“此番还要多谢阁下施以援手，在下来日定有厚报！” 虽然对方一副不求回报的样子，但陆川可不会当做没有发生，只因为琅家和十三家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便会因此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回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陆川绝对会竭尽全力。 这是他的处事原则，公平公道！ “既然来了，小友何必急着离开？” 琅泰微怔，劝道，“小友如今在琅琊福地闹出的动静不小，想来是打算及早离开福地吧？” “正是！” 陆川坦然承认，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琅琊十三家势大，他不过是孤家寡人，暂时战略性撤退，又不丢人。 若是明知道敌人强大，还能有手段锁定自己，再头铁的撞上去，那不是血勇，是白痴！ “哎，不瞒小友，若是放在往常，以小友的实力，自是可以安然离开琅琊福地！” 琅泰叹了口气，正色道，“但现在，十三家和幽冥殿、五仙教开战，已经关闭了大部分入口，只留下三个出入口，此时皆有灵寂显圣境大能存在！ 这等强者，即便是没有时刻散开神识监察，但似小友这般，已经被盯上的人，怕是躲过那等存在的圣意感知。” 陆川瞳孔微缩，似没想到会有这等变化。 如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对于灵寂显圣境的存在，确实忌惮非常，但看一件玄澜宝镜的威能，就知道这一境界的可怕了。 要知道，在灵寂显圣境的强者手中，这等宝物，不说标配或人手几件，却也多半都会有重宝在手。 “小友暂且放宽心，在此小住几日，待得我琅家安排好，便可与小友一同出福地！” 琅泰笑吟吟安慰一声，自信道，“十三家自以为可以掌控福地，实际上，我琅家依旧能随意进出，即便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也休想察觉到异常。” “也好，那便麻烦阁下了！” 陆川拱手一礼，眸光微闪，转瞬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小友尽管放心，好好休息一番便是！” 琅泰爽朗一笑，侧身吩咐道，“凝霜，带小友前去客房休息，不得慢待！” “爷爷放心！” 琅凝霜微颔螓首，转而对陆川道，“前辈这边请！” “好，有劳朗姑娘了！” 陆川彬彬有礼道。 说罢，两人便向前而去，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五堂兄，何必对一个半步神藏小辈如此客气？”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阴郁的瘦削身影，出现在琅泰面前，阴测测道，“只要将他制住，还不是乖乖任凭我们摆布？凝霜丫头可是咱们琅家嫡脉，身份何等尊贵？” “老八，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琅泰一改此前的慈眉善目，满面肃杀之色道，“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能以半步神藏，搏杀十三家七名神藏人仙，都不可小觑，能安稳将他带过来，没有任何波折，就足够了！” “嘁，五堂兄，你太谨慎了，想你也是堂堂巅峰神藏人仙，还会将区区初期神藏放在眼里不成？” 那人不屑一笑，撇撇嘴道，“等过了今天，咱们好好给十三家那些乱臣贼子一个教训，也该是让所有人知道，我琅家才是福地之主，只有……” “老八！” 琅泰面色微沉，直视来者那双布满血丝，隐现疯狂的眸子，突然面色略显温和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在域外过的很不好，也知道经过那些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但现在不是当年，我琅家相较于十三家而言，依旧式微，甚至弱了不是一筹。 所以，哪怕再小心也不为过。” “呼呼……” 来者呼吸略显急促了几分，眼中疯狂稍稍收敛，嘶声道，“五堂兄教训的是，我只是一想到，咱们的族人，在外域受着如地狱般的磋磨，这些乱臣贼子却在祖地作威作福，就忍不住想要……” “我知道！” 琅泰拍了拍来者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但你要相信，不会太久了，万年以降，那位就算是洞虚祖境大能，也快要陨落了！ 时至今日，十三家都没有祖境诞生，他们保不住福地，也无人能再占据我琅家的荣光，我向你保证。” “五堂兄，我信你，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十三家的乱臣贼子来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来者恶狠狠点头，说完便既消失不见。 “快了快了！” 琅泰看着他离去的所在，低声呢喃自语。 …… 与此同时，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前。 “前辈暂住于此，若有所需，尽管吩咐一生，凝霜都会为您安排妥当！” 琅凝霜微微欠身。 “朗姑娘无须如此客气！” 陆川摇摇头，古井无波的眸光，掠过琅凝霜白嫩细腻的脖颈，面无表情的进入院中。 琅凝霜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关上院门，悄然而去。 “哼！” 待得无人时，陆川眸中寒芒微闪，旋即恢复常态，心中呢喃，“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琅家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虽然琅泰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所言也都入情入理，就连陆川，此前也差点信了。 奈何，来到此间之后，脚踏实地的一刹那，陆川便知道，琅家不怀好意。 只因为，这里离华裕府城，至多不过几百里而已。 通过传送阵，的确可以脱离玄澜宝镜的锁定，但仅仅几百里，绝对做不到。 若琅家另有妙法，可以遮掩陆川的气机也就罢了，但从头到尾，琅泰都没有提，那架势就好似，只要跟他们在一块，就不必担心被盯上。 而事实上，琅泰虽然没有说，可话里话外透着的意味，却是相差无几。 最重要的是，对方表现的太过自然，看似没有丝毫破绽，可却处处透着诡异。 单说这小小的院子，看似寻常，却隐藏了极为隐秘高深的阵法。 即便是以陆川的眼力，也只是看出了一点端倪，还有在此间周围，若隐若现，近乎微不可查的气机感应。 如果没有猜错，那必然是不下双手之数的神藏人仙！ 这是想要干什么？ “呵，还真是把我当诱饵了啊！” 陆川冷冷一晒。 “主人老爷！” 心神之中，玄瞳禀报道，“琅凝霜与琅泰汇合，有不下于十命神藏人仙在场，至于他们在说什么，对方气机太强，玄瞳的分念不敢冒头，所以……” “无妨！” 陆川淡漠摆手，心中回应道，“神藏人仙不是你现在能够应对的，琅家下了这么大本钱，又是以我为饵，虽是存了要将琅琊十三家追敌一网打尽的意图，目标却是那玄澜宝镜！” 以他的聪明，岂会猜不出来，琅家之人是要干什么？ 杀几个神藏人仙，向所有人宣告，琅家的归来？ 不，这里是琅琊福地，被十三家执掌万载，必然有特殊的后手，随时应对琅家后裔的出现。 甚至于，那玄澜宝镜就是其中之一。 琅家人甘冒奇险，出动这么多神藏人仙强者，绝不可能为了陆川这么个半步神藏。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那便是极品宝器——玄澜宝镜！ “不出意外的话，此间怕是已经被阵法覆盖，琅家强者隐于一侧，只剩下我的气息半遮半掩，掩人耳目，只等着十三家之人上钩了！” 陆川眸光微冷，心里将琅家打上了黑名单，森然道，“我倒要看看，当饵没有了的时候，你们会怎么做！” 他很清楚，即便自己提前走，琅家之人也会千方百计留下他。 与其直接翻脸，不如像现在这般，明了琅家的布局，然后以随机应变，给琅家一下狠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煞气入体 “怎么可能找不到？” 七名神藏人仙，神识铺天盖地，将华裕府城搜索了数十遍，就算是老鼠洞都没有放过，愣是没有找到陆川的丝毫踪迹。 “玄澜宝镜不会出错，此獠绝对就在华裕府城之中！” 朱银峰面色阴沉，森冷眸光扫过，但凡触及到的生灵，无不瑟瑟发抖。 巅峰神藏人仙的威压，实在太过可怕，即便没有正面相对，那无形中的威压释放，依旧让普通人难以为继。 就好似，有一柄利刃悬顶，随时都会斩落，又似泰山压顶，重不可言！ 当然，更多是因为，朱银峰这尊巅峰神藏人仙，那毫不掩饰的赤果果杀意，引动了天地间的戾气。 普通屠夫杀多了猪狗，小鬼冤魂都不敢近身，凶顽之徒手上沾染了人命，普通人都会心惊胆战，更遑论是一尊巅峰神藏人仙发怒？ 也亏得这里是上界，天地道韵圆满，否则的话，必然会引动天象，乃至灾劫降临。 “朱兄，我们已经封锁了华裕府城，护城大阵已经开启，即便此獠修为不错，也能阻挡一二，届时就是瓮中捉鳖！”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他找出来！” “依我看，还是朱兄再次催动玄澜宝镜吧，拖延下去，怕是夜长梦多啊！” 虽然没有找到陆川，但其余六位神藏人仙，绝非表面上那般震怒，反而有种幸灾乐祸之意。 此前，朱银峰连续多次催动玄澜宝镜，甚至不惜服用灵丹恢复，怕是差不多到了极限。 只要再来一次，将陆川找到，朱银峰就没有多少余力了！ 届时，陆川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至于没出力的朱银峰，自然便没有理由，争夺陆川身上的宝物、功法或机缘。 不得不说，其余六位神藏人仙的算盘，打的是啪啪响，更是极有默契，心照不宣的统一了战线。 朱银峰现在要是拒绝，他们也可以联手施压，若是真要因此，放跑了陆川，事后也可以一推二五六，让朱银峰全权背锅。 当然，在他们看来，只要有玄澜宝镜在手，陆川无论跑到哪里，都是个死！ “哼！” 朱银峰怒哼一声，深知现在已是骑虎难下，没有了退路，谁让他领了这个差事呢？ 更何况，其余六人修为虽弱了他一筹，可并非朱家奴仆，大家都是一个地位，根本没有谁高谁低一说。 不得已之下，朱银峰只能再次催动玄澜宝镜，伴随着氤氲光华闪烁，以华裕府城为中心，在镜面上慢慢展现。 只是，让朱银峰惊怒，其余六人不可思议的是，城中并没有陆川的身影。 “怎么回事？那家伙难道能遁地不成？” “不可能，玄澜宝镜之下，即便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也休想隐藏身形气机！” “除非此獠能一瞬间横跨千里之遥，但他绝对做不到！” 六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法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是有些超出了理解范畴。 毕竟，玄澜宝镜的神妙，早已深入人心，从未出过问题。 “哼，此獠还在华裕府，宝镜绝不会出错！” 朱银峰面色泛白，额头隐现冷汗，一咬牙，再次服下一颗散发沁人心脾幽香的丹药，蓦地掐诀点指宝镜。 嗡！ 光华流转，氤氲横生，宝镜之上的画面，瞬间放大三成，并且以华裕府城为中心，向外蔓延开来。 朱银峰浑身颤抖，大汗淋漓，目中隐现血丝。 催动极品宝器，消耗实在太大，即便是他这等修为深厚的巅峰神藏人仙，都有些吃不消。 好在，快支撑不住时，玄澜宝镜终于又有了变化。 “找到了！” 众人眸光微凝，死死盯着玄澜宝镜。 却见镜面上毫光闪烁，彷如浮光掠影，豁然有一片山峰映入眼帘，旋即无限放大，似乎勘破了一层无形壁障，出现了一道略显模糊的身影。 “原来是用阵法隐藏了自身气机！” “哼，老鼠就是老鼠，只会大洞藏匿！” “玄澜宝镜之下，如掌中观纹，区区半步神藏，真以为阵法就能保命？” 六名神藏人仙大喜过望，纷纷冲天而起，直扑那山脉所在。 在他们看来，陆川这是黔驴技穷，病急乱投医，想要借阵法之力保命，当真是可笑至极。 “哼！” 朱银峰眸中杀机大炽，身形微晃，却是慢了一步，怒火冲天的扫了六人背影一眼，咬牙飞快跟了上去。 没办法，多次催动玄澜宝镜，他的真元已是消耗大半。 若放在平常的话，有宝镜在手，或许会察觉一点异样端倪，可惜的是，现在这位巅峰神藏人仙，不仅真元消耗过剧，心神更是不稳。 以至于，没有发现，玄澜宝镜的一丝异样波动。 神藏人仙的速度极快，即便没有借助天地伟力，同样能够无视任何阻力，快的不可思议。 短短百十里路程，不过片刻既至。 当朱银峰赶到之时，六名人仙已是分列三方，包围了山头，二话不说，便是施展全力攻杀。 即便是其中有一位姜家的阵法大师，也没打算自己破阵。 不是不想，而是其余人不让，怕他在最后关头动手脚，自己将人弄走，独吞陆川身上的机缘。 所以，当朱银峰到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 轰！ 剑光冲霄，气浪喧天，各色流光彷如彗星爆散，瞬息覆盖了山头方圆数里，俨然一副要暴力破阵的架势。 至于会否一击将目标打死，就不在他们考虑之中了，亦或者，根本无需多虑。 对方虽然只是半步神藏，却能伏杀神藏初期人仙，若是这般容易死了，也不会在福地之中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轰隆隆！ 虽未施展全力，动用神异玄通，可人仙举手投足之间，精纯的真元，依旧牵引了无量天地元气，整个山头都为之震动，几有天塌地陷之危。 朱银峰一到，六人更加卖力了，比之前找人时，不知积极了多少倍，显然是想在他插手之前，将人找出来。 嗡！ 但不等山头的波光散去，一道氤氲毫光升腾而起，眨眼之间，便既化作光幕，笼罩了方圆数十里。 好巧不巧，朱银峰正好擦了个边，也被笼罩在内。 “不好，这是水龙戊土阵，目标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布置下如此精妙的阵法！” 姜家阵法大师豁然变色，厉声道，“有埋伏，大家小心！”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其余人已是严阵以待。 作为活了数百年的神藏人仙，即便这些年在福地中养尊处优，可至少经验见识没丢了。 感受着大阵出现时的气象，便知不妙，当即便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但不等他们看清楚，便有十道不弱于他们的气息冲天而起，其中更有数道，直接出现在了身边不远处，爆发出了令神藏人仙，都为之心悸的气息波动。 “小心！” 朱银峰怒喝一声，根本来不及幸灾乐祸，手中已是多了一柄寒光四射，上有玄妙纹路的宝剑，直接便是斩向其中一人。 但不等这一剑挥出，便有三道气息恐怖的身影突兀而现，二话不说，便是全力出手。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人与朱银峰一样，赫然是巅峰神藏人仙！ 刹那间，半空之中，便是各种气势惊天的异象，或高达万丈的山峦，亦或是流光溢彩的江河流转，又或是横空而过的流星或巨人虚影。 这些，正是神藏人仙的神异玄通，引动天地伟力加持，所显露的异象。 在这等情况下，已然是全力施为，不死不休！ 当！ 刺耳爆鸣爆鸣间，宝剑锋芒倒卷而回，朱银峰面上一阵不正常的潮红涌动，奋力转身，狠狠劈出一剑。 身后那万丈巨人虚影，好似活物一般，居高临下，凌空俯视，带来无边威压，却比之前明显虚幻了不止一分。 轰！ 恐怖气息暴烈而开，彷如雷霆滚滚，朱银峰已是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吐血倒飞而去。 “寰宇碎空拳！” 一个照面，朱银峰已是身受重伤，披头散发，死死盯着对面之人，“你是琅家余孽！” “哈哈哈，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竟然敢称我琅家之人是余孽？” 那瘦削汉子，双目充血，状若癫狂，嘶吼道，“我琅家才是福地之主，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卑鄙小人，霸占我家祖地万载，作威作福，迫害我琅家之人，都去死吧！” 话音未落，此人身上已是煞气冲霄，暗红色的氤氲之气，彷如烈焰蒸腾，接连天地，映衬的此人仿若魔神一般恐怖。 “哼，原来是煞气入体，心魔已生的废物！” 朱银峰虽受伤，却没有失了分寸，冷笑道，“若是琅家余孽都是你这样的货色，那就是合该灭亡！” “找死！” 那人目中血光喷吐，直接爆发，状若疯魔的冲了上去。 另外两人见状，虽然迟疑刹那，却也没有留手，丝毫没有因为围攻一名同阶，而有什么心理负担。 万年以来，双方的仇怨，早已是融进了骨子里，即便是圣人在世，也休想化解。 朱银峰咬牙硬撑，拼死不退，一边想着破局之法。 可琅家之人布局如此之久，才得到这么个机会，岂是易于？ “啊” 其余六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短短片刻便有一声惨叫戛然而止，却是一尊神藏人仙当场陨落。 第五百四十章 辣手无情 “呵！” 小院中，陆川蓦然仰头看天，古井无波瞳孔，彷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映照着光华斗转，虚空激荡的厮杀一幕。 以他如今的修为，即便被困于小院之中，依旧能隔空相望。 事到如今，琅家的图谋，已是不言而喻！ “主人老爷，阵法破绽在东南角下！” 蓦地，玄瞳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哗！ 陆川长身而起，周围涟漪阵阵，彷如水波荡漾，又似无垠锁链捆绑，每一步走出，脚下地面便是四分五裂。 从进入这个小院之后不久，阵法便已经启动，而且极为隐秘，即便是神藏人仙，也休想看出破绽。 可惜，琅家之人算错了一件事！ 陆川的眼力见识，虽比不得此界神藏人仙，可本身底蕴，却足以让他察觉此间的异常。 更遑论，还有玄瞳这等分念数以千百计的器灵相助，找到阵法破绽，自然不算难事。 毕竟，陆川可是准备将玄瞳培养成，金手指、外挂、老爷爷一类的存在。 若是连阵法都无法勘破，那也太对不起陆川一番心血了。 走到小院东南角时，陆川已是浑身暗金色毫光闪耀，整个人如精金铸就，透着难以言说的浩瀚磅礴威仪。 “哈！” 吐气开声，陆川并拢五指，右手握拳，彷如擎天之柱，轰然砸落。 但诡异的是，无匹伟力加身之下，竟是汇聚于一点，无声无息，破开了虚无屏障一般，噗的一声轻响，仿佛温柔敲门，点在了地面。 咔咔咔！ 伴随着拳峰离开地面，隐晦却清脆异常的金石崩裂声乍现，方圆丈许之内，好似化作了一面胡泊，投入了石子，涟漪荡漾。 嗡！ 光华流转，如梦似幻，一切看似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 如果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便是，之前的透明气泡破裂，露出了天地真容，撤去了障目的一叶。 “哼！” 陆川冷冷一晒，周身涟漪尽散，悄然走出小院，闲庭信步般，游走在这山巅群落之中，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却是目标明确，直捣黄龙。 不得不说，琅家的布局，确实了得。 在这无名山峰之中，短短时间内，便布下了如此精妙的阵法。 可惜，再坚固的事物，都能从内部找到破绽。 那阵中阵，可以从外包围，封锁方圆数十里天地，使得气机不外泄，哪怕里面之前当做障眼法用的阵法被破，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但现在，陆川所要做的，却是直接破坏那封锁天地的阵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陆川很好奇，琅家是怎么找到自己，并且能早早提前布置好陷阱。 陆川很确信，自己一路躲避琅琊十三家的追捕，从来没有既定的路线，完全是随性而发，怎么乱怎么来。 可偏偏，琅家之人竟然能在华裕府城精准找到自己，并且这里还早早就弄好陷阱。 若是不弄个明白，陆川不说寝食难安，也是如芒在背。 这种被人随时找到，近似于身不由己的感觉，陆川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还有阵法？” 当陆川越过拱门，迎面感受到那隔绝之力时，飒然一笑，随意挥拳，似有万钧巨力，惊涛骇浪相随。 嗡隆！ 刹那间，地动山摇，又似雷霆滚滚，一面半透明的光幕，彷如剥离般，应声而碎。 咻！ 未等陆川站定，眼前一花，凌厉毫光闪烁，便觉些微刺痛，似有锋芒扑面而来。 “半步神藏？” 陆川冷冷一晒，看也未看，随意挥拳。 咔嚓！ 灵兵宝剑哀鸣一声，竟是瞬间寸寸崩折，化作万千利刃，攒射而回，噗噗锐鸣中，在偷袭之人骇然失色中，眨眼便被穿刺成了筛子。 “死来！” 另一侧，还有一人同时出手，看到同伴成了血葫芦，惊怒交加，手中剑越发狠辣三分。 但仅仅挥到一半，便觉沛然巨力席卷而来，彷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瞬息间便被拍成了碎片。 “怎么可能……” 这位琅家半步神藏，心头一个疑问，却注定了无法得到答案，眼前一黑，伴随着锥心之痛，没入了绝望的黑暗之中。 “啊……” 一声刺耳尖叫传来，却见院中门前，一个娇媚少女，俏脸煞白，美眸满是恐惧的看着这一幕。 琅凝霜实在是无法接受，也难以相信，自家两个半步神藏的长辈，竟然在陆川一拳之下轰杀，又被随手拂袖间四分五裂。 那惨烈的一幕，映入其心神之中，让这位也曾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归真境武者，竟是差点崩溃！ 并非是琅凝霜心性不佳，实在是陆川举手投足之间，神异玄通道影逆轮的影响，已然铺散开来，归真境实在算不得什么。 啪！ 不等琅凝霜反应过来，陆川已是如鬼魅般飘到近前，一把扣住了她的脖颈，随手拎起，迈入屋中。 并非是要做什么难以描述的事情，而是既然结了仇，陆川自然不打算留活口。 毕竟，琅家都拿他做诱饵，单凭那小院阵法禁制，本身就是把他困在那里，死活根本没放在心上。 “封神秘术？” 陆川毫不客气，近乎蛮横的延展开神识，展开搜魂之术，却并未得到想要的东西，而是受到了莫大阻力。 甚至于，直觉告诉他，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会有莫测危险发生！ “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神魂烙印？” 陆川眉峰微扬，隐约察觉到是怎么回事，却也没有直接放开琅凝霜，而是一拳挥出，轰然暴烈声中，屋中一角，已是破开了一个大洞。 石阶出现，内里是一片昏暗，可落在陆川眼中，却是纤毫毕现。 “看来，琅家在这儿布置了很多年啊！” 陆川很意外，却并不妨碍他进入其中。 里面虽有几道不弱的气息，却连一个神藏人仙都没有，自然无法带来丝毫威胁。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里面之人。 “什么人？” 不等陆川进去，八名归真境或半步神藏已是冲了出来，却正好碰上。 “放开三小姐！” “贼子，安敢如此？” “可恶……” 众人惊怒交加，却是投鼠忌器，无人敢轻举妄动。 “呵！” 陆川咧嘴轻笑，两排森白牙齿闪耀寒光，肩头轻晃间，已是化作无数残影，瞬间发动了攻击。 以他的修为实力，不屑于跟这些人玩什么人质游戏，也没那个闲工夫。 “杀了他，小心不要伤到三小……” 可惜的是，这些人根本看不清形势，亦或是来不及多想，甚至也没有机会多想了。 在陆川悍然攻击之下，短短盏茶工夫，已是半数陨落，另外几个，也是身受重伤，再无余力。 “啊……” 凄厉哀嚎，响彻洞窟，在陆川手底下，区区归真境武者，真就如蝼蚁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先是废掉丹田，再辅以霸道的秘药，陆川恐怖的神识冲击，诡异的道影逆轮影响，虽然这些人都有封神秘术，却也抵挡不住重重酷烈的手段。 “哦，还真是凑巧了啊！” 不多时，陆川随手丢下一个烂泥般的琅家武者，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了已是面无人色的琅凝霜，淡淡道，“可是，我不信什么凑巧，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就成了必然！” “你……你好狠毒，我琅家救你于危难之中，你竟然恩将仇报，你……你不得好死。” 琅凝霜终于得到喘息之际，愤恨咒骂。 “真是有趣，你是不是要说，变作厉鬼也不会放过我？” 陆川淡然一笑，平静道，“若是真的如此，那我会随时欢迎，现在，时间不多了，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琅凝霜撇过脸去，娇嫩的脖颈上，是刺目的紫红五指印。 啪！ 话音未落，一个琅家武者，便被陆川随手一指点破了眉心。 “你……” 琅凝霜娇躯一颤，美眸中隐现哀求。 “三小姐，不要担心我们，这个魔头早晚会……” 不得不说，有人确实很硬气，碰上其他人的话，或许还真有一线生机，可在陆川面前，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 “不……不要再杀了，我说我说！” 琅凝霜终于崩溃，美眸含泪，哭喊道，“你来到此间的第一天，我们便知道了，只是一直诸事缠身，你又行踪诡秘，才没有找上你。” “哦，这么说，你们并非是在我杀了琅琊十三家几个府主之后才盯上我？” 陆川微微侧目，淡淡道，“那你们是怎么在华裕城找到我，并且在此地设伏的？” “华裕城本就是我琅家的一个据点，你被十三家之人追击之后，我们便通过秘法，引动了玄澜宝镜里的血脉禁制，稍作影响！” 琅凝霜闭目长叹，哀声道，“他们能看到的东西，我们也差不多能看个大概，发现你来到华裕府之后，便有了现在的一切！” “还真是有趣！”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你神魂之中，那道灵寂显圣境的圣魂烙印，现在应该是外强中干吧？” “你……” 琅凝霜娇躯一颤，美眸圆睁，满目不可置信之色，甚至是恐惧之意。 俨然，是被说破了最大隐秘，赤果果暴露在人前的样子！ 第五百四十一章 圣祖将陨 “果然如此！” 陆川面色一冷，凝声道，“凭你们，即便真的琅家后裔，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影响到巅峰神藏人仙手中的玄澜宝镜，更不可能悄无声息影响我的感知。 难怪，我会来到华裕府城，看样子，这位应该是你们琅家的最强底蕴之一。”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琅凝霜娇躯轻颤，下意识倒退一步，却完全暴露了她心中的慌乱。 就好像，无论有什么秘密，都赤果果暴露在了那双，古井无波，彷如幽潭般的眸子下。 实在太可怕了！ 她就像是被剥光的小白羊，可以被随意摆出十八般样式，想从哪里下嘴都可以。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本来，我与琅家无冤无仇，但你们不该算计我，还想拿我当诱饵，真以为某家是可以任你们宰割的鱼肉不成？” “前辈误会了，小女子……我琅家绝无此意，否则也不会甘冒奇险，救前辈于……” 琅凝霜的解释，苍白无力，甚至透着可笑。 但生死关头，她还是想挽回什么，实在是眼前的男子，太过可怕，给她的压力，竟好似面对自家老祖一般。 要知道，那可是灵寂显圣境的大修士，洞虚祖境大能不出的情况下，放眼此界，便是无敌的存在。 可诡异的是，明明眼前人，不过是区区半步神藏，却又这等恐怖威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若非自家父亲和几个长辈都确定，陆川的修为没有伪装，怕是都要以为，这是哪个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分身了。 “误会？” 陆川面色冷凝，随手点杀最后一个琅家俘虏，寒声道，“当琅家对我出手之时，就没有什么误会可言了，现在，你可以去……” “小友且慢住手！” 就在此时，地下密室中，似有电光一闪而逝，虚无中无端凭空而生，浩瀚无垠，似带有莫大意志的苍老之音。 “终于肯出来了？” 陆川眸光微寒，冷冷凝视着琅凝霜道，“我还以为，阁下准备舍了这道分神呢！” 此时，冷凝霜虽还是本人，可其双眸却出奇的明亮，更是带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睿智，彷如古井般深邃，又似大海般悠远，带着难以言说的沧桑之感。 “我琅家此番行事孟浪，开罪了小友，老夫在此道歉，并且愿意赔偿小友的任何损失！” 明明是娇滴滴的女娃儿，口中吐出的却是略带沧桑的老者之言，偏偏不仅没有丝毫诡异，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自然之意。 仿佛，本正该如此一般！ “哼！” 陆川强抑心头不适，淡漠道，“阁下乃是灵寂显圣，想来不会虚言相欺，即使如此，某家这次认了！ 至于赔偿，我要十部神藏人仙境的典级修炼功法，这要求不过分吧？” “相较于小友的安危而言，确实不过分！” 琅凝霜微微颔首，随手在腰间百宝囊一抹，便有三道流光落在陆川面前。 陆川定睛看去，却见是三块拇指大小，通体莹润，透着古拙之意，似有玄妙花纹的玉珏。 “玉简！” 他当然认得这是什么，乃是承载高深武学，亦或是隐秘记录的器物，通常只有神藏人仙，才有能力刻录。 “这是三部神藏典级功法，老夫如今只是一缕分神，也无趁手之物，无法给予小友更多，还请小友见谅！” 琅凝霜言辞诚恳道。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神识已是没入玉简之中查看起来，里面的禁制已然撤去，确确实实是三部颇为精妙的典级功法。 “至于其它的功法，只要小友出了琅琊福地，前往……” “呵！” 陆川冷漠摇头，淡淡道，“以琅家在福地中隐藏的势力，送几部功法而已，这算不得什么吧？” “今时不同往日！” 琅凝霜沉吟少顷，正色道，“不瞒小友，琅琊福地将有大变发生，我琅家的势力，要么会竭力隐藏，要么是大部撤走。 经此一役，十三家之人，必然警惕心大起，我琅家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哦！” 陆川微眯了下眼睛，深深看着琅凝霜道，“看来，琅家的目标，真是玄澜宝镜啊！” “小友聪明绝顶，老夫佩服，但有些东西，不是你该想的，就不要多想！” 琅凝霜面色微沉，语气中也多了一分威胁，似乎不怕陆川此时翻脸。 “我对这种有着血脉限制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 陆川冷漠摇头，淡淡道，“但还有一事，想请阁下解惑！” “小友请说！” 琅凝霜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似乎看出他并未说谎，略一沉吟道。 “我想知道，琅琊福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川沉声道。 “这……” 琅凝霜明显有些犹豫，可在陆川灼灼目光下，喟然一叹道，“圣祖将陨！” “嗯？” 陆川瞳孔一缩，失声道，“难道是琅琊十三家背后那位？” “小友，圣祖不可妄议，言尽于此，还望小友好自为之！” 琅凝霜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陆川拧眉，陷入沉思。 这一年来的种种谜团，好似揭开了迷雾，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即便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蹦跶了一年之久，琅琊十三家才拿出点像样的实力对付自己。 即便是有幽冥殿和五仙教在背后牵扯，也不至于让琅琊十三家，在自家地盘里束手束脚。 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 洞天福地，天地间最为适合生存的空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占据的。 强如当年的琅家，都会被外族攻破，险些覆灭，最后便宜了琅琊十三家，可想而知，一尊洞虚祖境大能的影响有多么深远。 若非有洞虚祖境大能在背后撑腰，琅琊十三家莫说执掌福地万载，怕是不到百八十年，就会被幽冥殿、五仙教和聚宝楼吃干抹净，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琅琊十三家不是蠢货，很清楚，以他们的势力，根本无法掌控福地，僵持下去，也不过是重蹈琅家覆辙罢了！” 陆川蓦然回神，深深看着琅凝霜道，“想来，以琅家对十三家这些年的刺探，应该知道，十三家的底牌吧？ 或者说，那位洞虚祖境大能，即便真的寿元将尽，也绝对能看清此番局面，想必多半留下了什么后手！” “这……” 琅凝霜明显不愿再多说什么。 “阁下应该知道，在下与十三家之间有着大仇，绝无缓解的可能！” 陆川面色微沉，淡淡道，“若有可能的话，我与琅家一样，必会竭力覆灭十三家，而我不过是孤家寡人，自然不会对琅琊福地有什么企图！” “哎，也罢！” 琅凝霜长叹一声，有些迟疑不定道，“据我琅家这些年查探，那位祖境大能曾经指点过十三家祖上，言及万载以降，十三家族中，将有一尊洞虚祖境诞生，以解灭族之厄！ 此事太过隐秘，至于真假，我琅家也无法分辨，但十三家的高层，此时确实在谋划着什么。” “还有这种事？” 陆川心头微震。 事关洞虚祖境大能，那等传说中的存在，即便是空穴来风，陆川也不敢当做谣言对待。 莫看他本身底蕴，已经触及了祖境大能的洞虚修炼，可事实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也就是面对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分神，稍稍硬气点罢了。 换个时间地点，他绝对是有多远跑多远，早早从心了！ 当然了，在陆川看来，这不是怂，而是形势如此，身不由己，总不能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要头铁的一头撞上去。 “阁下……” 陆川正待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琅凝霜已是退到了十步开外，面无表情的俏脸上，满是森然冷意。 “哼！” 几乎在同时，陆川返身，一拳轰出。 嗤咔！ 刺耳爆鸣声中，火星迸溅，如电光闪烁，映照的密室影影绰绰，彷如鬼蜮，慑人心魄。 “嗯？横练武者，好强的肉身，竟然能抵挡本座灵剑一击！” 来者嘶哑的声音中，透着震怒与压抑到极点的疯狂，更伴随着滚滚而来的恐怖气息波动。 神藏人仙，虽只是初期神藏，可一身伟力的雄浑，已然不弱于中期神藏人仙！ “死来！” 话音未落，来者周身已是涌动浩瀚缥缈之意，似有一团遮天蔽日的红色乌云，自虚无中凭空而生，欲要挤碎这片不算小的密室。 那一剑刺出，仿若雷霆乍现，灭世横空，带着滚滚杀戮之意，已是笼罩四方，化作囚笼一般，直取陆川项上人头。 “呵，煞气入体，心魔已生，还要接秘术催发潜力！” 陆川面色一寒，似慢实快的抬起右拳，缓缓捣出，淡漠道，“阁下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嗡！ 说话间，那不大的拳峰之上，似有悍勇无双之意汇聚，既给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血勇，还要一股更为磅礴，似要以此宣泄自身意志，抛开一切的无双霸烈。 几乎在同时，血云之下，那来者周身蓦然一沉，好似隐约出现了一座接天连地的山峰。 可在这拳峰之下，山峰却是嗡然震颤，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那雷剑横空，刺穿了拳峰，便既化作无形剑气，崩散在了陆川面前，那来者却是在这一拳之下，上身断折崩飞而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破阵 “这是什么拳法？” 已然站在传送阵中的琅凝霜，面色凝重到了极点，失声惊问。 “撞不周！” 陆川眸光依旧古井无波，缓缓收回右拳，好似一拳轰杀一尊神藏人仙，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神情淡漠道，“某家自创的拳法！” “好好好，阁下天赋才情超绝，能够自创功法，心志必然坚毅无双，想来无人能够改变你的心意！” 琅凝霜深吸口气，冷声道，“希望阁下不要后悔，从今往后，你将与十三家一样，是我琅家不共戴天的大敌！” “我很期待，琅家能带来什么惊喜！” 陆川淡淡道。 “哼！” 琅凝霜面色微寒，拂袖转身，已然完全没入升腾而起的金白色毫光之中，眨眼便既消失不见。 “琅家！” 陆川古井无波的双眸之中，森然之色一闪而逝，随手将那名琅家人仙的百宝囊摄入手中，神识横扫而出，便将其上的神识烙印破了个七七八八。 正如他所料，琅家之人留在上面的禁制，也是相差无几。 换个同阶来此，甚至是神藏人仙，或许不至于束手无策，至多很麻烦，但于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此前那几名琅家归真境武者被搜魂，陆川已然得到，如何破解这种禁制。 “走的了吗？” 陆川眉峰微扬，脚下的影子，彷如活物一般，蓦然狂涨而起，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一般，瞬息覆盖了大半个密室。 呜呜！ 影影绰绰中，鬼哭狼嚎般的呼嚎乍现，直如地狱幽冥洞开，笼罩了一点隐晦扭曲的身影，好似有万千手掌撕扯，令其无法维持人形。 “啊啊……你这个魔头，你是魔教之人，你……啊！” 这影子，正是此前的琅家神藏人仙的神魂，被陆川的拳意镇压，崩散了大半，却是活了下来。 并非他不想提醒被附体的琅凝霜，实在是无形中的威压太强，他根本连句话都说不出。 “按理说，似你这般怨煞入体，心魔已生的武者，应该是在外域与外敌厮杀所致，我不应对你出手，至少也该给你个转世轮回的机会！” 陆川缓缓转身，看着已然扭曲不成人形的影子，淡漠道，“可惜，你家那位老祖，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了琅家，从一开始，便没想着留下丝毫缓和的余地，所以……只能让琅家灰飞烟灭了！” “哈哈哈……嘿嘿嘿，似你这等卑鄙小人，本座见了太多太多，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都能说出口！” 人影扭曲挣扎，歇斯底里，疯狂道，“想我琅家世代为人族忠良，驻守外域，守得一方平安，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祖地被鸠占鹊巢的下场。 你这魔崽子，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本座如今已是魔念深种，就算是死，也会咬下你一块肉来！” “你活着的时候，陆某都不在乎，更何况，你如今不过是一缕残魂！” 陆川冷冷一晒，古井无波的眸子中，诡异神光闪烁，淡淡道，“事实上，留下你，是因为陆某很好奇，你这心魔深种的残魂，能否抗住搜魂炼魄之术！” “什么？” 饶是残魂已然入魔，此时也是悚然一惊，旋即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无知小辈儿，本座乃是神藏人仙，即便只是剩下一缕残魂，也曾明悟了本真之意，受天地伟力庇护，凭你也想对本座搜魂？ 你真以为，自己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不成？” “能与不能，自然要试过才知道！”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一挥，九重尸塔滴溜溜浮现，化作尺许高下，将残魂收入塔中，身后的影子，在发出隐晦瘆人的呜呜嘶吼中，眨眼恢复如常。 早在大半年前，得知有这一类存在时，陆川便曾动了心思，想要试一试了。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与琅琊十三家的明争暗斗中，虽然搏杀了六七个神藏人仙，奈何这些人的心中没有多少破绽可寻。 即便如今的陆川，自身底蕴，已经到了现阶段的极限，依旧无法对神藏人仙搜魂。 或许，只有等他突破之后，才能做到吧。 但如今福地中出了不小的动乱，琅琊十三家已经容不下的存在，现在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狂风暴雨。 陆川很清楚，自己或许能在三大势力争斗的夹缝中生存，甚至捞到不小的好处，却也不过是挣扎求存罢了。 这里，毕竟是琅琊十三家的地盘，留给他慢慢积累的时间和余地，已然不多了。 如此一来，一个神藏人仙的阅历见识，便是陆川最急需的知识。 “放心，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陆川看也未看传送阵，转身向外走去。 虽然通过传送阵离开的话，是最方便的选择，可用膝盖想也知道，琅家那位老祖，绝对不会留下这种后患。 但这并不妨碍，陆川毁去传送阵，断了外面那些琅家强者的退路。 只有浑水，才能摸鱼！ 咔嚓！ 当陆川踏入地道时，阵基嗡然一颤，瞬间四分五裂。 …… 轰隆隆！ 外间，轰鸣阵阵，各色流光闪烁，浩瀚无垠的各种异象铺天盖地，直如改天换地，斗转星移！ 此时此刻，半空中，只有十几道身影，正在惨烈搏杀。 陆川放眼望去，轻易便分辨出，琅家和十三家追兵的情况，后者已然落入了下风。 原本七名的追索队伍，如今只剩下四人，还在苦苦挣扎。 琅家强者却有七人，占据了明显上风，胜利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毕竟，方圆数十里以内，还被阵法封禁。 “呵！” 陆川冷冷一晒，没有插手双方的争斗，也没有想着什么捡便宜，敛去了自身气息，游走在山间群落之中。 “主人老爷，阵眼就在前方十五丈外！” 未过多久，玄瞳的声音便既传来。 若非受限于陆川的阵法境界，玄瞳怕是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但即便如此，数以百计的分念铺散出去，比之陆川自己推演和寻找，也快了数倍不止。 “啊……” 就在此时，半空中一声惨叫戛然而止，却见一片恢弘光影虚幻散逸，一道身影浴血跌落，旋即便被凌厉剑光绞成了血雨。 死者，正是追兵中的一员。 胜利的天秤，已然完全倒向了琅家，若无意外的话，短短片刻，便会结束。 而意外，往往就在出其不意下发生。 琅家错就错在，不该轻视陆川，若在第一时间，将之完全禁锢，怕就没有这些意外发生了。 当然，琅家之人的顾忌，也在情在理。 那等情形下，玄澜宝镜随时都会锁定陆川的方位，若是陆川反抗激烈，暴露了他们所在的话，计划必然无疾而终。 为了玄澜宝镜，琅家之人经不起任何意外。 可惜的是，在这他们眼中，一个小小的半步神藏，根本不足以让琅家认真对待。 亦或者，陆川是那些大势力的棋子，是为谋夺琅琊福地打前站，早晚不过是敌人，自然是该死了！ 只要首尾处理干净，神不知鬼不觉，日后说不得，还有合作的机会。 奈何，陆川现在的行事风格，太过霸烈，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缓和的余地，琅家同样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从一开始，双方就没有合作的可能，不存在什么政治的妥协。 于陆川而言，人家都想要他的命了，还眼巴巴的凑上去寻求合作，那不是什么政治觉悟的艺术，而是犯贱。 两世为人，早已看清了这些所谓世家，亦或朝廷，乃至大势力，骨子里的虚伪与无情。 陆川岂会选择妥协？ 所以，只有一往无前的血勇，以匹夫之意，血溅五步，杀他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才能挣得一方净土。 无论是妥协，亦或是低头，得来的生存空间，不过是他人施舍罢了。 既是施舍，便能夺走！ 唯有自己得来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谁想动心思，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抗住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的惨烈反击！ 所以，陆川毫无迟疑，一脚踏出，山字经斗转之下，沛然伟力宣泄，轰然击入地脉。 轰！ 大地巨震，彷如地龙翻滚，方圆数十丈范围之内，似乎投入了一颗石子，形成了层层波浪涟漪，咔咔碎裂声不绝于耳。 嗡嗡嗡！ 几乎在同时，半透明的光罩涟漪激荡，彷如抖动的玻璃，剧烈起伏不定，须臾便裂开了几道巨大的口子。 “阵法破了！” 仅剩的三个追兵，登时大喜过望，毫不迟疑的运转最后的真元，施展出压箱底的手段，奋力迫退对手，疯也似的逃向破口所在。 “可恶，哪里走！” 琅家强者自然不会放过，怒啸而起，穷追不舍。 于他们而言，玄澜宝镜的是首要目标，杀死十三家这些鸠占鹊巢之徒，是次要目标。 若有可能的话，自然是想要两全其美。 奈何，天不遂人愿！ 陆川破坏阵法时，同样泄露了自身气机，自然被琅家强者察觉，可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管顾一个半步神藏，也不想去探究，这个诱饵是如何脱困的。 若是玄澜宝镜没有到手，琅家这些年的布置，不说一朝化作乌有，满盘皆输，也是白瞎了大半心血。 所以，当众神藏人仙拼命搏杀之际，陆川已是奕奕然离开了山峰所在，眨眼消失无踪。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化骨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山林之间，一道瘦削身影微顿，脚下一步迈出，嗖忽横跨数里之遥，已是风驰电掣般，须臾远去。 嗡！ 但未等消失在天地间，便另有一道身影降临，并且一刻不停，速度更快三分的追了上来。 两者你追我赶，于苍穹之下，仿若两道肉眼难辨的流星，瞬息划破苍穹。 “小辈，你跑不掉了！” 威严低喝声中，后面的身影似乎虚幻了一下，刹那扭曲之间，竟是在数十里之外出现，凝实出一道遮天蔽日，伟岸无边的身影。 “呵，没想到琅琊十三家的人，不去追琅家之人，竟然死追着我不放！” 陆川淡笑道。 自从华裕城外一战，仅仅过去两天，连他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上门来了。 而且，来的还是一尊神藏巅峰人仙！ 这已然远远超出了他的应对范畴，稍有不慎，怕是真有陨落之虞。 若非人的功法特殊，甚至无法察觉到对方的修为高低。 “琅家余孽自有人去料理！” 来者面色冷厉，眉峰如刀，淡漠道，“跟本座回去，你还有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天上地下，将再无你容身之处！” “嘁！”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陆家的人，都这么狂吗？” “不要忘了，你也姓陆，身上流着陆家的血，否则的话，你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来者眸光微寒，沉声道，“现在你有两条路选，要么束手就擒，跟本座回去，要么，本座出手，将你擒拿！” “嘿嘿嘿！” 陆川自嘲一笑，面上隐现歇斯底里的疯癫之意，双目却依旧如古井无波，“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就不劳烦阁下了！” “不知好歹的小辈，真以为，凭你这点微末修为，就能横行无忌了吗？” 来者周身气息一敛，却显得越发沉寂，彷如一柄神锋，出鞘存于，锋芒敛而不发，透着难以言说，慑人心魄的锋锐之意。 “也罢，就让你见识下，陆家的刀法，如此，你才会明白，我陆家为何会成为福地之主，享誉万载不堕！” 铮！ 话音未落，金铁铮鸣乍现，天地俱暗，刹那却有耀目光华横生，仿若天地间的一线光明，驱逐了黑暗。 但带来的并非暖阳大日，而是凛冽森寒，一刀既出，天地俱灭！ 这就是陆家天刀！ 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面对这一刀，哪怕是眼前人随意挥手，没有动用任何兵刃，仅仅是一缕真元所化刀锋，却是生出了无法抵御之感。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精神压迫，虽不至于是碾压，却也是超出了他太多。 什么底蕴深厚，什么功法无双，什么三大神异玄通，根本不足以弥补，这等巨大的差距。 也亏得是曾经参悟天地道韵，否则早已是心神被夺，任人宰割。 陆川瘦削身躯绷直如枪，昂首挺胸，古井无波的眸子中，闪耀着那彷如开天辟地的一刀，似乎要将他的心神都劈成齑粉。 “想杀我，还不够啊！” 陆川咬牙低喝，双脚微错，不丁不八，身形却好似在须臾之间，晃动了下。 遥遥望去，好似有无数重影，一瞬间临身，使得陆川的身影，越发飘缈无常虚幻的同时，多了几分神秘莫测。 而在其身后，更似有幽冥洞开，与他的影子相连，化作一方通道，扭曲之间，似有无数妖魔鬼怪，正张牙舞爪，想要冲出来。 方寸之间，人尽敌国！ 蝇虫不落，诸法无存！ 三无不可，道影逆轮！ 此刻，三大神异玄通加身，陆川的气息一涨再涨，瘦削身影却彷如魔神般横亘于天地之间，引得风云变色，那开天辟地的锋芒，似乎都为之黯然一分。 “三种神异玄通！” 来者面色微变，眸光闪烁，似乎也因为陆川身上的变化，而感到惊讶。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饶是这位已经活了数百年，更是一尊巅峰神藏人仙，见识了无数天才，也从未遇到过，如陆川这般，以半步神藏之身，拥有三大神异玄通！ 只不过，虽爱惜其才，怜其过往，这一刀却依旧不会收手。 棱角分明，桀骜不驯的性子，必然需要雕琢，才能成器，否则的话，就会重蹈他的覆辙。 所以，这一刀势在必行，好好打磨一番，才能成为家族的顶梁柱。 “身为陆家之人，必然要走这一遭，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必须承担的义务和宿命！” 一念及此，来者喟然一叹，眸光微寒，不仅没有收手，反而抬起手，向天空虚虚一握。 铮！ 刀鸣阵阵，如龙长吟，似雷滚滚，竟是越发凌厉三分，更平添了三分灵性，彷如活物般，蜿蜒而至，横跨虚无，瞬间到了陆川面前。 陆川双目充血，眼角血泪迸溅，浑身更是出现了无数细密的刀痕，似乎刀锋还未及体，身躯已是渐至不可承受。 这一刀太强，超出了任何归真境武者的承受极限，甚至是神藏人仙也难以幸免。 在其中，陆川感受到了斩身、斩意、斩神的大恐怖，更是全方位的碾压，比初现之时，何止强了数倍？ 这等信手拈来，心随意动的刀法神意，已然超出了陆川本身的境界迹象。 哪怕是有天地道韵加持的根基，也仅仅是让他看到了刀锋的运转轨迹，想要抵挡，却是天方夜谭。 但陆川却非束手就擒的性子，也绝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所以，他出刀了！ “斩天阙！” 不是最为神妙的春秋绝刀，面对这等境界的无双神意刀招，再是神妙的刀法，没有到达同样的境界，根本无法匹敌。 而斩天阙不同，这一刀蕴含了陆川的全部，无双的悍勇，霸烈的血性，还有那血溅五步的匹夫之意！ 人力有穷尽，神意却无边！ 昂！ 傲啸龙吟，吞天吐日，刀锋开天，那天地俱灭的森寒刀意，在这一刀之下，似乎也闪烁了下。 但，也仅止于此！ 嗤咔！ 彷如薄冰破碎，又似镜面曲折，蜿蜒而过的刀芒，瞬间自那一分二开的天地锋芒正中一闪而过，趋势不减的没入了陆川体内。 什么方寸天地，什么诸法不加身，什么道影逆轮，在这等强大刀意之下，通通都只有一斩而开的份儿。 噗嗤！ 利刃入肉，无有血光迸溅，唯有一道瘆人的伤口，血肉翻卷，似见脏腑，不断破坏着肌体生机。 最可怕之处在于，那对于心神的创伤，若是抗不过去，怕是轻则修为锐减，重则就此成为废人，沦为行尸走肉！ “咳咳……” 陆川踉跄落地，强撑着残破之躯，神色惨然，充血的双目，却依旧没有丝毫波动，冷冷注视着数丈外的青年道，“陆家天刀，确实不凡！” “走吧，回到陆家，本座会帮你复原身体，以你走到如今的意志，若是勘破此番劫数，必能脱胎换骨！” 来者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似乎一刀重创了这个以半步神藏直取，杀死杀伤七八名神藏人仙的天才，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凭他神藏巅峰的人仙修为，纵横天地间数百载，曾经甚至于灵寂显圣境强者交手，哪怕下场很惨，可种种经历，早已让他拥有了俯视任何同阶的资格，更遑论是一个半步神藏。 “待你恢复后，便可修习家传的刀法，届时……你必将成为让世间所有人瞩目的刀道大修，超过我，也不过是等闲！” 不得不说，来者的心胸确实不凡，并未因陆川的天赋超过自己，而心生忌惮，想要将之剪除，反而爱才之心越发浓郁，心心念念想要让陆川回归家族。 当然，若是陆川依旧选择反抗的话，迎来的必然是，比之前更为猛烈的刀锋加身！ “嘿嘿嘿！” 陆川咧嘴轻笑，怎么看都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癫狂意味。 “还真是令人感动啊！可惜，咱虽然不是什么贱骨头，但是真没有给自己找野爹的习惯，而且一找就是一堆。” 对面之人皱眉不喜的同时，心中却隐隐有了几分不安，似乎哪里出了问题，有些不妥当。 不等他想明白，瞳孔骤然一凝，面色微变，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唇角不由自主的翕动。 噗嗤！ 但听一声瘆人的利刃入肉闷响，赫然只见陆川右手如爪，闪电般没入左胸，瞬间掏出了一个大洞，掌心拖着一颗鲜血淋漓，跳动如鼓的心脏。 “哈哈哈哈！” 陆川仰天长笑，乱发狂舞，脚下本以溃散的影子，瞬间如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覆盖了全身，使得陆川的声音，都好似自幽冥地狱中传来的勾魂厉鬼呼嚎，“斩身还因果，方知我是我！” 噗嗤！ 话音未落，五指并拢，心脏已是四分五裂，瞬息化作齑粉。 但诡异的是，没有丝毫血渍迸溅，唯有丝丝缕缕，彷如暗金色的血线，有如活物一般，没入了陆川体内。 眨眼间，原本崩裂的刀口，就好似摔碎的瓷娃娃一般，瞬息布满了陆川全身，所有的血肉顷刻化作血线，萦绕着身躯游走不休，化作神妙符文，令人目眩神迷。 “幽冥不化骨！” 来者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腰袢长刀铮鸣不止，杀意冲霄，右手瞬间并拢如刀，向着陆川劈斩而下。 第五百四十四章 胆寒 叮！ 清脆铮鸣，如珠落玉盘，又似滴水叮咚，琴瑟和鸣，令人心神愉悦，可旋即便是日月倒悬，乾坤斗转，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嗡鸣。 嗡隆隆！ 无垠风暴乍现，以那微不足道的火星迸溅为中心，须臾横跨方圆数十里，一道道细密的缝隙裂痕，彷如天裂罗网，密布虚空。 所过之处，狼藉遍地，无论草木林地，亦或山石峰峦，瞬息尽成齑粉，化作滔天风暴，席卷四面八方。 “哼！” 一声炸雷般的冷哼中，但见飓风狂卷，一人当空而立，缓缓收回挥袖的右手，须臾压落了漫天尘埃，神色冷厉的看着对面，如刀般的眸光吞吐不定，“你真是太令本座失望了，竟然自甘堕落，以身血炼，做这不人不鬼不尸的不化骨！” “嘿嘿嘿！” 仿若夜枭嘶鸣般的怪笑，自对面一尊血玉色骷髅口中发出，一双闪耀着鬼火般的眸子，冷漠看着对方道，“阁下也太看的起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某家需要让你满意？” “是本座看错了，似你这般，历经小小挫折，便自甘堕落，沦为邪祟，即便本座给你无数机会，也永远不可能修成我陆家天刀！” 来者眸光微闪，一点失望敛去，化作无边杀机，再次缓缓抬起并拢五指如刀的右手，冷声道，“与其任你沦为魔头，为祸一方，玷污我陆家声誉，本座今天便在此斩了你！” “哈哈哈！” 化作骷髅的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真是不知所谓啊，真以为人人都稀罕什么陆家之名，成为陆家子弟？ 不要在这儿搞笑了，狗屁的陆家天刀，一帮无情无义的杂碎，连人都称不上的畜生，少在这儿跟某家胡吹大气。 来来来，我也很想知道，你那所谓的天刀，能不能斩了我这魔头！” “哼，如今的你，化去一身血肉，已经不再是我陆家子弟，我陆家同族不得相残的祖训，也不再适用于你身上！” 来者面色微寒，沉声道，“本座陆天南，以陆家当代家主之名，将陆川逐出陆家，今以家族传承天刀，斩灭其魂，以儆效尤！” 铮！ 话音未落，刀吟铮鸣，便既陆天南右手手背上锋芒吞吐，真如一柄神刀出鞘，吐露无匹锋芒，欲要斩天灭地。 “少在这儿胡吹大气了，陆家天刀，某家早已见识过了，怕你不成？” 陆川骨手向前一探，瘆人的密集咔嚓碎响中，一柄通体青白色，隐有鳞状纹路，好似一层层鳞片交叠而成，与龙吟刀极为相似的两尺神锋，凭空而生。 “死！” 陆天南已是身化流光，须臾出现在陆川面前，右手化刀凌空斩落，竟是以本体出手，根本没有给陆川丝毫空子可钻。 正常而言，似神藏人仙交手，基本都是以自身雄浑真元隔空相斗，似乎这般直接正面交手，亦或动用神异玄通，便是全力出手，不死不休。 虽然陆天南没有动用神异玄通，无论是因为陆川不够资格，还是其它原因，但都代表着陆天南无与伦比，坚定不移的滔天杀意！ “斩灵台！” 陆川目中魂焰狂闪，手中神锋挥斩而出，那无与伦比的锋芒，好似龙口吞吐的烈焰，似要焚灭面前的一切。 “区区武道真意，太弱！” 陆天南目中倒映着一条真龙口衔铡刀，可是在其右手刀之下，真龙悲鸣，铡刀崩口，须臾溃散于虚无。 咔嚓！ 跟随陆川多年，历经无数次血战，千锤百炼的龙吟刀，瞬间崩碎成渣，那手刀更是趋势不减，直取陆川头顶天灵。 即便身化不化骨，防御无匹，真正踏入了神藏人仙之境，可面对这等巅峰神藏，甚至是半只脚踏进灵寂显圣境的存在，依旧差了太多太多。 噗嗤！ 右手锋芒一闪，须臾没入了陆川肩头骨骼，横跨锁骨，直至肋骨，凛冽刀气自背后透体而出，斩出了千丈沟壑。 一记手刀，不仅破开了陆川更进一筹，堪称金身不坏的不化骨，更是造成了恐怖破坏力。 甚至于，还有一缕凝实到极点，彷如出鞘神兵般的刀意，冲入了陆川识海之中，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其内的一切。 哪怕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想要拉近双方的距离，奈何本就如天渊般的差距，绝非一个小小的突破，就能弥补。 相较而言，陆天南称雄琅琊福地数百年，百年前已是巅峰神藏人仙，并有传闻他在当年便准备着手突破。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耽搁到现在，都没有突破，可这不代表，这柄天南一刀会就此沉寂，也无人敢于小觑分毫。 陆川被一刀重创，便是最好的明证。 说来话长，但不过是一瞬间，陆川已是陷入死劫。 “嗯？” 但就在此时，陆天南面色微变，没有趁势追击，一刀结果了陆川，反而眸光一凝，抽身爆退。 可不知怎么回事，脚下竟是一顿，好似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有东西缠住了他，那是陆川的影子。 亦或者说，是存于陆川意志之中，那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冤魂鬼煞。 放弃了肉身的陆川，血肉炼入骸骨之中，以千锤百炼的血肉精华，成就了自身不化骨的位业，同样释放了这些怪物。 但陆天南就是陆天南，仅仅是一刹那，周身便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刀意，瞬息斩灭了缠身的怨煞之气。 可就是这一耽搁，龙吟刀崩碎的无数刀片，彷如流星雨般，冲击在了陆天南身上。 不知是因为太过自信，还是其它缘故，这位神藏巅峰的陆家家主，竟然没有穿戴宝甲，亦或是任何一件护身宝物随身。 嗤嗤嗤！ 化身真元似雪遇骄阳，碰上碎片的刹那，不说如纸糊一般，竟也是在顷刻之间溃散，无论陆天南如何不计代价的释放真元，也仅仅是延缓了一刹那。 噗嗤！ 下一刻，便在陆天南惊怒注视下，无数碎片刺入了他的体内，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刺痛，好似最为恐怖的剧毒，腐蚀着所及之处的一切。 “给我开！” 陆天南怒啸如雷，周身天青色毫光乍现，一柄万丈刀锋冲霄，刹那斗转都会，没入头顶天灵之中。 嗤嗤！ 瘆人锐鸣声中，数以百计千计的锋芒透体而出，带起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似有无垠张牙舞爪的鬼物没入其中。 须臾之间，组成了一柄两尺青白如骨的神锋，没入陆川骨手掌心之中，须臾消失不见。 “嘿，陆家天刀……” 陆川低笑如鬼泣，不见如何动作，仅仅是一团阴影闪烁，竟是眨眼无影无踪。 “哼，哪里走？” 陆天南面色微变，眸中杀机大作，脚下一点，就待追击，可身形却是一个踉跄，右手一把扣住了嗡鸣正常不止的腰间宝刀，“咳咳……该死，竟然这时候发作！” 当他以无边刀意镇压体内异常之际，恐怖神识溢散而出，须臾横扫数百里，乃至千里。 “走的了吗？” 不愧是陆天南，竟是真的发现了隐匿了行踪的陆川，身形虚晃间，已是横跨十数里，眨眼追了上去。 但不久之后，陆天南来到一条大河畔，面色便是一阵阴晴不定，俨然是失去了陆川的踪迹。 “哼！” 怒哼如雷，刀意迸发，数十里江河，竟是直接断流，露出深不见底的河床。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看着轰隆隆浪涛不止的河面，陆天南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想到那陆川所化的诡异不化骨，心头不安更是大炽。 种种异数出现，让这位一向智珠在握，不动如山的家主，竟觉遍体生寒！ 尤其是那恐怖的怨煞之气，竟是能轻易撼动他这位曾经半只脚踏入灵寂显圣境大修，刀意无双的巅峰神藏人仙的意志。 若非亲身所厉，怕是说出去，都没人回信。 但事实却正是如此。 身为陆家家主，北云府城中之事，当然瞒不过陆天南。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何广绣禅师堂堂神藏中期的佛门高僧，竟然根本不出手，便带着徒弟灰溜溜跑路。 五仙教的两位神藏人仙，拥有祖境传承，那位大阿姑徒孙孙辈的丁如龙和蓝姑，何以会落得那般凄惨，尸骨无存，神魂俱灭的下场。 怕是来个巅峰神藏，不知就里的情况下，去推算一个背负了一界怨煞之气，强行汇聚了一界气运加身，可以成为伪气运之子的半步神藏，怕是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不是实力对不对等的问题，而是交锋的层面不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天地眼中，对任何生灵都是公平的，绝无私心可说，但往往有人能够走出独属于自己的路。 那些天赋不凡之徒也好，如陆川这般，另辟蹊径的鬼才也罢，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甚至不敢想的代价。 都说平安是福，可有几个人能甘心，一辈子平庸，波澜不惊？ 说白了，就是一个挣！ 陆川本就不算差，再生生挣来了一界气运加身，哪怕如今成了不化骨的异类，只要不夭折，日后前途已可预见。 “此子……必须死！” 陆天南站立许久，声音有些沙哑，透着难以言说的坚定。 见到那无边怨煞的一刻，他便知道，陆川并非意志不坚之人，反而是他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心志坚毅之辈！ 这样的人，对琅琊十三家存了无边杀意，即便强如陆天南，也是倍感胆寒！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天仓古域 琅琊福地，荣阳府城，隶属于琅琊十三家中，上三家之一的萧家。 此城之繁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不输于琅琊城，还有三家创建的族城。 之所以会如此繁华，只因为其有通往外界的出入口，无论是哪一家想要前往域外，都要经过荣阳府城的传送阵。 这样的通道，也都在三家掌控之中，原本为了方便各家出入，另有几个通道在其他十家的府地之中，但近年来，琅琊十三家和幽冥殿、五仙教的关系极为紧张，先后都关闭。 如今，也只剩下了三家执掌的三座主城，还各自保留了一个对外的通道。 不仅如此，更有诸多限制，单是身家清白这一关，就不知刷下了多少人，更遑论那高额的费用，还有先天绝顶的修为资格。 诸多堪称苛刻的条件，虽然让九成九凡人失去了离开福地的机会，同样也是一种保护。 毕竟，外域可并非常人想象的那般美好，相反的是，凶险无处不在。 当然了，即便有这么多限制，每日里往返于通道的人流，依旧不在少数，传送阵中的光华，几乎就没有停止过闪烁。 一处洞天福地，能够蕴养的生灵，实在是太多了，堪比一方小世界。 人口多了，如此大的基数下，又有浓郁的灵气，只要不是太懒，亦或是天资太差，先天绝顶算不得什么。 但能够出去的武者，同样有着不小的限制，首先就是，无论是哪儿，都要登记报备，只待来日复查。 只要有任何出入，就会遭受十三家联合执法队的侦缉审讯，可谓严苛到了极点。 但凡日后出了问题，不仅是一查一个准，更会行株连之刑。 在这方面，琅琊十三家从未手软过，为此掀起的滔天杀戮，每隔百十年，就会发生那么几次。 只不过，出去的武者，远远没有回来的多，能够回来一半也就不错了。 就像现在，大殿中探头探脑，四处张望，透着好奇的年轻人们，虽然有自家长辈的谆谆教导，可依旧难掩对外域的好奇和向往。 用他们的话来讲，没有去过外域历练，就算不得成年。 所以，对于洞天福地中的家族而言，能够去外域历练一次，无论收获多寡，便成了一种默认的形势。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负担的起，那庞大高昂的传送费用。 一般而言，有归真境武者坐镇的家族，能够负担的起两三个先天后辈传送费用，就算不错了。 甚至于，他们还要外出厮杀，不断用获得的资源，来为家族供养新鲜血液。 如此往复循环，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资源供给链，就像是金字塔一样。 最上面，当然是琅琊十三家中的萧、陆、韩，下面就是其余十家，然后便是附庸各家的名门望族，最后才是普通百姓。 而能够接触外域，也是从这些名门望族开始，层层递进。 不断派遣族中子弟或强者外出，获取到足够的资源，便会回转福地，一部分用作传送，一部分用于家族培养新鲜血液。 这种模式，即便是坐拥福地的琅琊十三家，也不能免俗。 除了各家也有普通子弟外，高层的修炼，同样需要更好的宝物。 否则的话，只等着坐享其成，亦或坐吃山空，老一辈寿元耗尽之后，早晚都会没落，成为他人盘中餐。 “张兄，我果然没有猜错，这次卫家外出历练的名额，必然有你一个！” 就在此时，殿中正在排队的众人中，其中一人蓦然紧赶几步，轻轻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头。 “王兄！” 一名二十岁许的青年豁然转身，惊喜莫名道，“你怎么在这儿？之前杭风城大比，没见到你，说是你在外游历，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 来者与之年龄相差无几，约莫就是大了一两岁的青年，爽朗笑道，“我呀，一时玩兴大起，结果就耽搁了时间，后来所幸就往这边来，结实了几个朋友！” 王姓青年侧身一指，不远处正站着几名青年男女，虽然并未有亲近的意思，却也都是微笑颔首，以示礼貌。 “他们是……” 卫姓青年正想打个招呼，反正都是年轻人，可看到这几人衣袖处，若隐若现的云纹状修饰，不由面色微变，僵着脸强笑道，“看来，王兄此行收获颇丰啊！” “哪里哪里，承蒙几位朋友抬爱，愿与我结伴同行，更是邀我一同前往天仓古域游历，家中来信嘱咐我，让我好生修行，便没有回城！” 王姓青年侃侃而谈，虽然俊朗的脸上和煦笑容不变，可眼眸中的得意自信，却越发显得神采飞扬，拍了拍卫姓青年肩头道，“卫兄，你此番去域外游历，准备去哪儿啊？” “我……” “倒是巧了，我们也是去往天仓古域！” 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人，蓦然回首，淡笑道，“不曾想，王小友竟有此运道，能结识萧家子弟，看样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不敢，小侄见过卫世伯！” 王姓青年笑容一敛，躬身一礼道。 “呵呵，不必如此多礼！” 中年男子微笑摆手，淡淡道，“此番杭风城大比，虽然王家略输一筹，但有你能去外历练，若有所得，下次也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小侄多谢卫世伯教诲，我那边朋友马上就要进传送阵，不便多说，还望卫世伯见谅！” 王姓青年额头微微见汗，拱手一礼，说完便匆匆折返而去。 “叔爷，王兄乃是王家的顶尖天才，此番若非他不在城中，怕是我卫家也难取得胜利！” 卫姓青年张了张嘴，本想挽留，话到嘴边，改口道，“可是您何必……” “呵！” 中年男子淡笑摇头，隐有不屑道，“子凡啊，不是什么人都能和你一样厚积薄发，后来居上，此子看似和煦温润，实则心胸狭义，骨子里的阴狠，更是常人难及。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以为，他是为何离开杭风城，至今不敢归家，真的在外游历，耽搁了时间？” 卫子凡面色微变，他虽然阅历少，却不代表蠢，只是轻易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就冲他刚刚过来的表现，便是存了要借萧家子弟来打击你的念头！”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可惜，他自以为傍上了萧家子弟，便可以一飞冲天。 世家子弟，很是不凡啊！ 若此子刚刚能和那些人一起过来，我或许会高看他一眼，可惜啊可惜！” 卫子凡面色一阵变幻，也不知是否听懂，只是不经意间，右手拂过左手腕。 嗡！ 就在此时，一阵玄妙的嗡鸣，出现在大殿所有人耳畔，引得所有人头晕目眩，好似天光突然大量，又骤然恢复正常。 虽然这股玄妙之力来的快，消退的也是极为突然，却也引得不少人为之变色。 尤其是卫子凡，更是俊脸惨白，冷汗涔涔，一副心神慌乱，害了疾病的样子，身躯都摇晃了几下。 “子凡，没事吧？” 中年男子面色微变，赶忙将之扶住，一股温润真气投入卫子凡体内，瞬息游走一圈，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叔爷，我没事！” 卫子凡摇摇头，强笑道，“只是刚刚有些异样之感，我竟是差点被夺了心神，想来还是修行不够啊！” “呵呵！” 中年男子爽朗一笑，安慰道，“无妨，这是常有之理，刚刚应该是坐镇传送大殿的强者，以神识秘术勘察，你如今修为刚有突破，本就在稳固期间，稍有所感，也是正理。 待得此番外出历练，再有所得，怕是归真有望了。” “叔爷放心，子凡定然会加倍努力，不负家族厚望！” 卫子凡深吸口气，郑重一礼。 中年男子面露欣慰之色，将之扶起，带着卫子凡向前走去。 按照常理，卫家至少要出三个后辈子弟，外加他这个归真境长辈，一同外出历练。 但此番卫家大比，出了卫子凡这样一个天赋不凡的存在，再加上某些缘故，族中高层便决定，省下另外两人的资源，全都加注在卫子凡一个人的身上。 虽然是行险，但卫家却不得不如此。 大殿中，虽然人多，但前进的却也不慢，另一边，那王姓青年与几个萧家子弟，已然结伴进入了传送密室。 卫子凡和中年男子也没有等多久，很快便与其他人一同，进入其中。 在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还有意外所得异宝的忐忑，卫子凡踏入了银白色毫光之中，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般的不适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才重新传来鼎沸人声。 “都速速出去，不要耽搁其他人！” 严厉又不失高傲的催促传来，却见另有一队衣甲鲜明的卫士，正冷冷盯着他们。 “走吧！” 中年男子一带卫子凡，便随着众人向前走去，很快便离开了传送大殿。 “叔爷，这里是天地元气，并不比福地中差多少啊？” 来到外间，卫子凡好奇张望道。 “这里是天仓古域中，隶属于人族的主城之一，名曰浩阳城，算是萧家在此地开辟的一处基业！” 中年男子谨慎的扫了眼四周，一边解释道，“像这样的大城，都有聚元阵，所以元气充裕，丝毫不差福地。 但不同于福地的是在城外，其中的差别，等你有所接触之后，便会了解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天肖辰龙 “老三，这次怎么只带了一个出来？” 浩阳城一角，院落客厅中，一名耄耋老者讶然看着两人。 “事情是这样的……” 中年男子，也就是卫家一位归真境中期老祖，将大体的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什么？琅家遗宝？” 听到最后，老者已是目露惊色，失声惊呼。 “大兄慎言！” 中年男子小心的看了眼外面，赶忙挥出一道真气，这才面色稍缓，语气凝重道，“这孩子心性纯良，虽然得了至宝，却愿上交家族。 奈何那宝物，好似认主了一般，进入他体内之后，便只有他一人能使用，甚至无法取出来。 为防在福地中出现问题，我便带他出来，以后就在外域行事。” “这……” 老者眸光闪烁，面色一阵变幻，略显迟疑道，“你们的决定不错，但如此宝物，他一个先天巅峰，如何能保住？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要我卫家错失崛起的机缘？” “大兄放心便是，子凡得此机缘，已有突破的征兆！” 中年男子笑道，“虽然在外域突破有些风险，但家族已经准备妥当，此番只带他一个人出来，便是将大部分资源，都用来供给他一个人！” “这样的话，怕是会引人怀疑啊？” 老者目露担忧，慎重道，“而且，你也知道，琅琊十三家对各方的监察是何等严密。 族中只放他一个人出来，已经够显眼了，若是在城中突破，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吗？ 要知道，这浩阳城中，可是有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存在啊！” “这……” 中年男子面色一阵变幻不定，惊疑不定道，“没有这么严重吧？浩阳城中武者繁多，先天几如过江之鲫，偶有突破，岂会引得这等存在注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老者苦笑摇头，“你可不要忘了，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是何等存在，一念之间，浩阳城便如掌中观纹，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啊！ 而且，你们刚来就突破，又是在城中，没有受到外域那混乱的天地元气洗礼，这就更容易被盯上了。”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去外面突破吧？” 中年男子面色剧变，一咬牙，“实在不行，就多等几年，权当是打牢基础了！” “大叔爷、叔爷！” 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子凡，蓦然起身，恭声道，“两位不必烦忧，我此行本就是为历练而来，若是在外间突破，也就不引人瞩目了。 更何况，福地中天才无数，归真境武者不知凡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不行！” 老者和中年男子几乎同时反对，后者更是言辞恳切道，“你得此机缘，便是有气运加身，我卫家能否崛起，就全着落在你一人身上。 这些年来，福地各家，从未有人突破神藏人仙，并非是没有，而是都选择在域外突破，他们都没有再选择回到福地。 之所以宁愿在域外受这混乱天地元气的磨砺，也不愿回去，就是不想再受十三家驱策打压。 所以，唯有你突破神藏人仙，将卫家接出福地，我们卫家才能解脱啊！” “可是……不是只有福地才适合人族生存吗？” 卫子凡有些混乱，失神道，“为什么要离开呢？” “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也不是我们能接触到的隐秘，但你只要知道，现在你机缘在身，有望神藏人仙，便可让卫家脱离琅琊福地就行了！” 中年男子劝慰道。 “哦！” 卫子凡有些落寞的坐下。 “老三，子凡还小，莫要如此严厉。” 老者摆摆手，语重心长道，“子凡啊，你别怪你叔爷，有些事情，确实不是我们这等小家小业之人能够掺和的，但你不同，你有机缘在手，未来甚至不止神藏人仙，或许能解开琅琊福地的谜团。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并且突破成为更强的存在。” “子凡明白，请大叔爷和叔爷放心！” 卫子凡欠身一礼。 “好好！” 老者欣慰颔首，沉吟少顷道，“这样吧，城中不适合突破，便去城外，但并非是在荒郊野外，这十年来，我卫家在此间也有了些产业。 离浩阳城六百里外的雪绒谷，盛产一种特殊材料，而且天地元气颇为浓郁，比之凡域城池也不遑多让，我卫家在那里占了三成分子。 待得一个月后，我安排子凡去那里，在此期间，子凡可以好好收拢下心绪，然后在城中逛一逛，了解一下域外的情形，为日后游历域外做准备。” “大兄乃是老城之言，就这么办！” 中年男子颔首道。 “嗯！” 卫子凡也没有反对，默默点头。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很快便大半月过去了。 眼看着，便到了一月之期。 在卫家大兄的安排下，老者带队，护送卫子凡前往雪绒谷，中年男子则被老者以看护城中店铺为名，留在了浩阳城。 而事实上，有琅琊十三家灵寂显圣境大能坐镇的浩阳城，平日里除了小偷小摸之外，哪里会有什么乱子，需要一位归真境中期武者坐镇？ “子凡啊，不是大叔爷多嘴，那件宝物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路上，老者与卫子凡同乘马车，有符箓隔绝外间，也不怕传出去，正对卫子凡谆谆教导，“你此行去雪绒谷，是为突破修为。 虽然那里是咱家的产业，但到底也有外人，你要给我个准信，是否会出问题。 要知道，这修为突破，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归真境的突破，动静可不小，到时候若出了岔子，就怕暴露了啊！” “大叔爷放心，那宝物极为神妙，轻易不会显露真形！” 卫子凡轻松一笑，手抚左腕，侃侃而谈，“即便是我，现在都没有完全掌握，我有预感，莫说是突破归真境，怕是到达传说中的神藏人仙，都未必能一窥全貌！” “果真是好宝贝啊！” 老者赞叹不已，话锋一转道，“子凡啊，大叔爷这辈子，就盼着卫家能出一位神藏人仙，带领卫家崛起，可惜，我活了快三百年，也不过是归真境后期，快死了才有幸看到一线机缘啊！” “大叔爷放心，子凡突破之后，定要竭尽全力，为家族谋福祉！” 卫子凡面色肃然，沉声道，“我有预感，此番若突破归真境，说不得便能窥得那宝物冰山一角，或许就能找到助益归真境修炼的秘法或宝物。 大叔爷已是归真境后期，得此助益，说不定能再做突破，巅峰归真，有望神藏人仙，再延寿数百年！” “好好，好孩子，比大叔爷那几个不肖的子孙孝顺多了，这些年，除了来信讨要元石外，就不见他们回来！” 老者喜上眉梢，又似想到什么，眼眶微红，感慨不已。 “大叔爷切莫如此，几位叔伯兄长在外拼搏，也是为了家族！” 卫子凡劝慰道，“子凡虽然不才，但自幼受家族照拂，此番得享机缘，定要让卫家一飞冲天！” “好，好啊！” 老者老怀大慰，连连颔首。 一路无话，老者带着卫子凡，一行到达雪绒谷，交接了事务之后，便安排卫子凡去了谷中最高处的卫家房舍。 做好防护之后，卫子凡稍作休息，第三天便进入了闭关，准备一举突破归真境，从此踏上人声鼎沸。 但卫子凡没想到的是，当他做好万全准备，凝练本我真意，做好突破的刹那，却是一阵心驰摇曳，真气逆乱，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当场委顿在地。 “怎么会这样？” 卫子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做了完全准备，都是按照得到异宝之时的功法描述所修炼，本应万无一失才对。 “子凡啊！” 就在此时，密室门洞口，本对他慈眉善目的大叔爷，站在明暗交替的门口，彷如鬼魅一般，幽幽道，“你是个好孩子，既然突破失败，损了根基，那琅家遗宝，便交给大叔爷吧！” “是你！” 卫子凡即便再是单纯，也知道了问题所在，仍旧不可置信道，“大叔爷，为什么？” “为什么？” 老者踏步上前，密室大门轰然关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卫子凡，一双老眼彷如饿狼一般道，“大叔爷我是归真境后期，一步便可成就巅峰，很快就能突破神藏人仙。 若你真有心护持家族，就该将琅家遗宝拱手相让，你可以放心，大叔爷突破之后，也会护你一生荣华富贵，无病无灾。” “原来都是真的！” 卫子凡失魂落魄，呢喃自语，仿佛没有察觉到凶险降临。 “子凡啊，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大叔爷不想多说了，只要你自己交出来，就不会伤了咱们的情分，若是……” 老者渐渐目露凶光。 “呵！” 就在此时，一声仿若幽冥中传来的低笑在密室中回荡，不等那老者如何动作，浑身已是僵住，唯有一双老眼，骨碌碌乱转，瞪的溜圆，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卫子凡，你本是良家子，天性纯良，今得见世间恶事，经血亲相残之厄，当大彻大悟！” 一道仿若鬼魅般的身影，自卫子凡身后缓缓延展而起，幽幽自语若言出法随，震耳发聩，不容置喙，“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座麾下天肖辰龙！” 第五百四十七章 倔强的少年 雪绒谷，半年后。 “卫通兄节哀，卫崇老哥……哎！” 柳家负责人柳梧存，一脸叹息，正对卫家中年男子，也就是卫通，大体说了下情况。 “多谢柳兄帮忙，待我处理好大兄的后事，定会登门拜谢！” 卫通勉强拱手一礼道。 “无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柳家和卫家共掌雪绒谷百年，情谊深厚，切莫客套！” 柳梧存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既离开了卫家客居之所，临走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深深看了眼，满面悲色的卫子凡。 “子凡，不要太过伤心，你大叔爷本就寿元将尽，此番强行突破未成，身殒道消，在我辈中人看来，也算是寿终正寝！” 卫通拍了拍默然不语的卫子凡肩头。 “叔爷放心便是，大叔爷的教导，我都谨记在心！” 卫子凡声音有些嘶哑，也多了几分厚重，“他的后人，我那几位叔伯兄弟，就要叔爷多多照顾了！” “嗯，这是应有之理！” 卫通肃然颔首，沉声道，“既然出来了，短时间内，我也不打算回琅琊福地，就留在这里照看家族产业，你那几个叔伯兄弟在此间打理产业，也一向尽心尽力。 若他们愿意留下，自是在情理之中，若想回族，我也会安排妥当！” “叔爷！” 卫子凡沉默少顷，眸光灼灼道，“我打算去外出游历了！” “这么快吗？你才刚突破不久，不再闭关稳固一段时间吗？” 卫通面色微变。 “不需要！” 卫子凡微微摇头，“等处理完大叔爷的后事，我就会离开！” “那……好吧！” 卫通本再说些什么，但想到卫子凡如今已是归真境初期武者，又在此间修整了半年之久，还有异宝护身，也就没有什么好教导的了。 于是乎，半月之后，卫子凡便在卫通等几个卫家人注视下，踏上了游历之路。 …… 但谁也不知道，卫子凡并非是一个人。 “先生！” 待得到了浩阳城外无人处，卫子凡向无人处躬身一礼。 嗡！ 昏黄毫光微闪，一尊巴掌大小的玲珑宝塔闪现，迎风便涨，须臾化作尺许高下，洒落的氤氲光华中，一道人影浮现，须臾凝实如真人，赫然正是陆川。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决定！” 陆川淡淡道。 “子凡深知自己并无出色天赋，能得先生看重，已是侥天之幸！” 卫子凡恭敬欠身，面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还有一丝别扭的迟疑，“但先生所行之事，太过凶险，更有伤天和，子凡虽得蒙先生垂青，赐予机缘，但……” “但你不想于我麾下做事？” 陆川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看卫子凡一眼，古井无波的双眸，看着远方，似乎那里有更吸引他的风景。 “先生乃是奇人，子凡不敢妄自揣度，但若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之境！” 卫子凡抿抿嘴，肃然道，“子凡不是孤家寡人，还请先生见谅！” “呵！” 陆川失笑摇头。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卫子凡。 即便是陆川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青年武者，竟然有如此坚持的一面。 大半年前，陆川重伤于陆天南刀下，受其刀招神意所伤，虽然逃得一劫，那刀意却如跗骨之蛆，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不得已之下，只能就近选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也就是卫子凡，作为临时的宿主。 虽然成功脱离了琅琊福地，但卫子凡的心性，也着实了得，不仅抗住了玄瞳分念的侵蚀，更是极为大胆的将自己获得异宝的事情，告知了家族。 也亏得卫家当时的掌舵人卫通，乃是卫子凡的嫡亲叔祖，虽曾动过贪念，却是没有如其大叔爷般直接动手。 不仅如此，还带着卫子凡离开了琅琊福地，好让他能有更广阔的前景。 但终究是人心难测，这小子还是经历了一次血亲相残的惨事。 可即便如此，卫子凡依旧抗住了玄瞳分念的侵蚀，即便是陆川亲自出手，都没有让他改变心意。 哪怕其中有陆川重伤未愈，实力大打折扣的缘故，也不得不说，卫子凡的心性，确实极为难得，甚至可以说是罕见。 许是出于惜才，亦或是其它考虑，陆川并没有勉强，而是给了他考虑的时间。 在此期间，陆川搜魂那老者，并伪装此老，隐藏于雪绒谷之中疗伤，并指点卫子凡修炼。 此子虽天赋算不得绝顶，心性却是极为难得，竟是拖着重伤之躯，硬生生再次突破，成为归真境武者。 “你很不错，通常而言，我会强行扭转你的意志！” 陆川淡然一笑，看着面色剧变的卫子凡，话锋一转道，“不过，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人性的一面，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多谢先生谅解！” 卫子凡明显松了口气。 “不用忙着谢我！” 陆川摆摆手，淡漠道，“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但凡与我有所牵扯，便是有了因果纠缠。 琅琊福地如今身处漩涡，无论是十三家，还是两教一楼，如今都有了互别苗头的趋势，暗地里还有琅家搅风搅雨，这一战在所难免。 届时，必然会波及整个琅琊福地，卫家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个家族，你护不住。” “请先生教我！” 卫子凡浑身一震，拜服于地。 “你既然不愿掺和我与琅琊十三家的因果，但却与我结下缘分，就冲这一点，我也不会对卫家坐视不理。” 陆川随手摸出一个百宝囊，扔给卫子凡，淡淡道，“收下此物，待得本座开宗立派之时，你便要舍下一切，为宗门全力以赴！” “多……谢谢先生！” 卫子凡迟疑少顷，终是将百宝囊收入怀中，抬头时，已然不见陆川踪迹。 或许，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份怎样的机缘，但这个还未受过现实毒打的青年，仍旧对未来抱有希望和憧憬，怀揣着一份美好，走向了未知的旅途。 …… “真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啊！” 远在数百里外的陆川，似乎看到了卫子凡远去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上，追忆之色一闪而逝。 曾几何时，他也怀揣着梦想，凭自己的努力，争取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惜，现实的是残酷的！ 那一把火，烧毁了他的梦想，也烧断了他的根，一次次的坎坷，没有让他低头，咬牙走到了今天。 难得碰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青年，虽然对方的经历与自己完全不同，但陆川还是给了对方一个机会，权当是还了那个自幼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一个念想。 斩身还因果，方知我是我！ 陆川斩身还的是陆家因果，但那个少年郎的因果，却没有还，亦或者还不了，甚至是无处可还。 那少年自幼卧病在床，严父被人所害，继母心不在陆家，唯有一个幼妹对他照顾有加。 可惜，少年终究是经不起风浪，死在了那满是汗臭味的卫堡之中，来到此间的是一个来自异世的成熟灵魂。 若是条件允许，那人自然不介意替他看顾幼妹长大，孝顺继母养老。 奈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仈九，天不遂人愿啊！ “呵……连身体都没了，我怎么越发多愁善感了？” 陆川自嘲一笑，垂首看着手掌。 看似与常人无异，甚至更加白皙，彷如贵公子的双手，在他眼瞳之中，却是一双如玉般莹润的白骨。 不得不说，陆天南确实强大，是陆川来到此间之后，所遇到的最强存在。 甚至于，此前在荣阳城传送大殿中，那差点发现尸塔的萧家灵寂显圣境大修士，都差了点意思。 当然，若非卫子凡没有完全被他傀儡化，时不时动念触及尸塔，才暴露了一丝气机，也不会引来那大修士的注意。 但即便如此，在陆川感官中，陆天南的无双刀意，似乎更强一分。 认真而言，陆川算不得真正的不化骨。 在幽冥殿传承中，不化骨可是堪比显圣境大修士的存在，之所以会让陆天南误解，实在是陆川本身的精气神太强，当时斩身所成的异象，又太过惊人。 毕竟，那可是陆川借天地伟力锤炼数百年，融合了窥得天地道韵演化而成的《山字经》意蕴，舍去了所有血肉，才成就了一副躯壳。 认真而言，陆川虽然打破了天地桎梏，跨过了自己的死劫，却只是一半而已。 正所谓，人力有穷时，神却无穷尽。 当时的陆川，正是出于这种状态——神在身死！ 之所以还能如常人一般活着，不过是《山字经》的强大，还有无数怨煞之气的加持，才使得肉身没有崩溃。 即便如此，依旧失去了部分人性，味觉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又失去了血肉之躯，仅存骨骼，容纳了神魂，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尸不尸的存在，就连陆川，也差点陷入迷茫之中。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修养到现在，才完全恢复过来。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虽然现在的我，更能发挥出这股力量的全部威能，但我还是喜欢做一个人啊！” 陆川看着手掌，呢喃自语，又想到那个倔强的少年，何尝又不是他自己？ “嘿！里面斗不过你们，那咱们就在外面好好玩玩！” 第五百四十八章 强索功法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无端闯入我曹家？” 曹正明面色凝重的看着陆川，心神绷紧到了极点，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便会动用神异玄通，全力以赴。 但同时，他的心又异常沉重。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曹家族地，族人众多，更因身为神藏中期人仙，竟然无法感知对方修为境界。 若非陆川故意泄露了一丝气机，甚至无法发现有这么个人，闯入了族中。 一想到这样一个人，若是有心针对曹家，亦或是想要对付他的话，不说十拿九稳，至少先天上便占了三成胜机。 “曹家主不必惊慌，本座此来，并无恶意！”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扔出一块玉简，淡淡道，“听闻曹家《百战明王宝典》，乃是直指灵寂显圣境的玄妙功法，区区不才，想要接来一观！” “什么？” 曹正明接过玉简，面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冷声道，“阁下虽然修为不凡，但你我无冤无仇，又无丝毫交情，开口便索要我曹家传承宝典，太过强人所难了吧？” “曹家主若是要如此理解，本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陆川不以为意，预期不变道，“东西，你已经接了，功法拿来，本座立马便走，若是不允，那便只有动手了！” “哼！” 曹正明怒哼一声，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涩声道，“阁下当真是好手段，功法可以给你，但我要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百战明王宝典》在我曹家的。” “搜魂！” 陆川坦然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此功法本不属于曹家，本座前来借阅，已是存了善意。 若是真想要做些什么，只要将消息传出去，不需要本座动手，曹家不灭，也会伤筋动骨。” “好，我知道阁下是谁了！” 曹正明面色一紧，“想来，最近天仓古域中传出，有人暗中针对各家，明里暗里盗取或强取功法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曹家主是聪明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何必说这么多？” 陆川浑不在意的点点头，淡淡道，“不要想着拖延时间，我知道你们暗中勾连，甚至请动了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 但本座既然做了，就不怕被追杀，当然，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这是我结下的因果，本座担了！” “好好好，阁下倒是当真光明磊落的很！” 曹正明怒极反笑，再没有迟疑，左手一翻，抖手扔给陆川一枚古拙玉简。“功法已经给你了，我曹家不欢迎阁下，请吧！” “告辞！” 陆川查验无误，掉头便走，没有丝毫耽搁。 “家主，难道就让此獠这么走了？我曹家有何颜面于天仓古域行走？” 一名老者从不远处走来，老脸阴沉若滴水般喝道。 “不让他走，能怎么办？” 曹正明没好气的斥道，“李家那位神藏巅峰，都没有留下，琅琊福地十三家的各大产业，都遭受了莫大损失，前后死伤了近二十名神藏人仙。 我曹家若对上这等凶人，又有什么办法？” “可……” 老者面露不甘，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好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左右这功法也是偶然得来，碰上这么个不讲规矩，本身又实力强大，而且还懂得搜魂邪术的狠人，就当我们倒霉吧！” 曹正明摇摇头，叹息回转院内，“哎，多事之秋啊，琅琊十三家跟幽冥殿和五仙教又斗起来了，天仓古域怕是没几天太平日子了。 传本家主令，近期严令族中子弟外出，都老老实实在家看护产业，若是再敢惹是生非，严惩不贷！” …… “不愧是直指灵寂显圣境的功法，果真玄妙无双，有此功法在手，足够我参研很长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需要再四处奔波了！” 数百里外，陆川盘膝坐在一处崖壁上，手握古拙玉简，参研其中奥秘，好一会才睁开眼来，目露慑人神光。 原来，自从与卫子凡分开，陆川伤势痊愈，又完全适应了不化骨的力量后，便在短短一年时间之内，于天仓古域之中，四处搜罗神藏境功法。 但神藏人仙，已是人族中间力量，放眼天仓古域，虽然不算少，可也不是说下手就能下手。 而且，以陆川的脾性，也不可能随意结仇。 就如之前的曹家，若非那功法本就是杀人越货而来，陆川直接找上门去索要，那就是结下死仇了。 但现在，却是做的心安理得。 说他矫情也好，虚伪也罢，但于陆川而言，就是守着自己生而为人的那一点原则。 陆川有感觉，若是完全抛弃了所有道德束缚，不管不顾，不说未来下场如何，那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人性，必将消弭殆尽。 届时，他就不再是人，而是一个受力量驱使，人性完全扭曲的怪物！ 正因此，陆川才要给自己套上枷锁，不至于迷失，也是因此，才没有被那亿万怨煞之气影响了心志。 但失去了血肉之躯，再次丢失了一部分人性，陆川自感越来越难以坚持下去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这种办法，四处搜罗功法，充实底蕴，加快自身力量蜕变，再次血肉化生，重新为人。 只不过，想法很好，但做起来却很难。 陆川成就不化骨，力量倍增，已是真正的神藏人仙中存在，即便是归真境武者落入他手中，也能随意搜魂炼魄，哪怕是修习了封神秘术也挡不住。 但陆川想要再做突破，单凭归真境武者掌握的功法秘术，根本不足以支撑这种质变。 身为散人，没有逆天机缘，没有功法传承，只能走上强盗的路子。 不仅仅是抢夺别人的，也是从天地手中抢夺，为自己争取，那一线生机。 毕竟，按照神藏人仙的寿数，他也算是进入了中老年，哪怕不化骨的形态，远比正常血肉生灵的寿数多，也堪堪迈过了一半。 天仓古域之中，那些拥有神藏人仙坐镇的家族，基本都处于郡城之中，其中至少也有四五个神藏人仙家族。 如浩阳城这样的主城，因为传送阵的缘故，甚至有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坐镇。 陆川若是敢动手，顷刻便会被镇压，甚至没有丝毫逃生的可能。 所以，只能在小地方动手，而这些人，基本都是存了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心思，亦或是本身传承算不得强大。 如此一来，只得选择积少成多的路子，一家家找过去。 正所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即便陆川极为小心，此前依旧暴露了数次，更有一次，险些落入陷阱，最凶险的一次，便是遥遥感知到了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气机存在。 并非说，他的感知已经强大到，强过了灵寂显圣境大修士，而是他的收敛气机的本事极强，又极为小心谨慎，明明中察觉到了危险，当机立断退走，才躲过了一劫。 那位不知名的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怕也不会想到，仅仅是自己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气机，便被一个初入神藏人仙的小辈发现了自己。 “浩阳城中的那位大修士，应该出动了吧？” 陆川想及此前，顺手屠灭了萧家一处产业，便改换方向，来到曹家。 除了谋夺《百战明王宝典》之外，主要目的，却是引动那位坐镇浩阳城的灵寂显圣境大修士。 虽然一次次告诫自己，这时候不要去招惹这等存在，但陆川心里一直压着一口气，从来到此间便没有舒缓过片刻。 尤其是，面对陆天南的追杀，最终不得不舍弃了血肉之躯，狼狈而逃，再次沦为丧家之犬。 不，他早就没有家了！ 为了处这一口气，陆川甚至不惜舍了三头好不容易培养的巅峰银尸，这些可都是能够堪比半步神藏的存在。 要知道，留在他身上的银尸，每一具都弥足珍贵。 当年闭死关前，这些银尸的前身，便修炼了特殊的功法，无论是炼体，还是修神，都是陆川精心挑选和培养的存在。 如此，才能与之无比契合，每一具都有着与杜雄相似的情况，能够在没有任何禁制的情况下，受陆川本身的气机影响。 当然了，没有任何一具银尸，能够与杜雄相较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历经数百年蕴养，再也没有时间，让陆川如此挥霍了。 可以说，少了任何一具，都是莫大损失。 但为了出这一口气，陆川还是狠下心来，将自身气机融于银尸身上，差不多形成了半个分身的样子，让他们全都向不同的所在去了。 凭借陆川如今的力量，足以瞒过神藏人仙，除非是巅峰人仙或陆天南那样的存在，才能凭借自身或辅以宝物，察觉到故意留下的隐晦线索。 但也正因此，才能显得真实，不至于让人一眼看破是个局。 若是如此都引不出那位灵寂显圣境大修士，陆川也就认了，乖乖闭关一阵子，参悟所得功法。 可只要这位离开浩阳城，陆川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哪怕，浩阳城中有不下十位，甚至更多神藏人仙坐镇，他也要玩一把大的。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就是陆川的匹夫之意！ “浩阳城……” 陆川身形陡转，已是身化无形流光，消失在天际间。 第五百四十九章 浩阳城之乱 浩阳城，城北坊市。 流风符店，顾名思义，是一家专门出售各种符箓的店铺。 看似规模不大，实则内里五脏俱全，各种符箓不说应有尽有，却能满足大部分客人的需求。 即便是在强者如云的浩阳城中，也是小有名气，偶尔还有神藏人仙出入，亦或遣人前来定制特殊的符箓。 许是因为琅琊十三家和幽冥殿、五仙教之间，关系越发紧张的缘故，近日里往来的客人，也比平常多了少许。 人来人往，显得颇为忙碌。 但在无人注意的街角，亦或往来的行人，乃至斜对面几处店铺窗口，偶有蕴含着特殊意味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流风符店的门口，似在观察着什么。 “统领，会不会弄错了？” 此时，在斜对面一处酒楼，三楼临窗的窗口处，一名面容略显中性，眉毛英挺的高挑女子，神色间有几分不耐道。 “弄错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在此女对面，端坐着一名女扮男装，唇红齿白，鹅蛋脸的俊美女子，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店铺门口，颀长玉手中把玩着一个精巧的酒杯，淡淡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我们只要听从命令，确保没有问题发生即可。” “可是……这流风符店在浩阳城中已经开了几百年，往上千年的族谱，也是有迹可循！” 中性女子挠了挠头，重新落座，“咱们把有关店主的关系，查了个底朝天，就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我不是想偷懒，也不是怀疑上面的决定，而是这么干耗着，都大半个月了，兄弟们怕是有意见啊。” “你呀！” 女子横了她一眼，淡笑道，“才半个月，你就坐不住了？” “嘿，我是想说，一点成绩都没有，怕是有人会说闲话，损及统领的威严嘛！” 中性女子缩了缩脖子，干笑道。 “哼！” 女子摇摇头，无奈道，“行了，他们不敢问，就拿你当枪使，你也心甘情愿，但你们也不想想，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统领，您跟我们可不一样！” 中性女子神色一正，目露崇敬道，“二十年，归真境巅峰，已有突破神藏之象，年龄却不足甲子，莫说整个琅琊福地，即便是放眼人族，也是少有的天骄。 您说句话，就是上面的老祖宗们，也会给三分薄面。” “呵呵！” 女子失笑摇头，唇角隐现苦涩之意，淡淡道，“你们真是太看的起我了，据我所知，当年与我同龄的一批人中，甚至有人已经突破神藏人仙。 我这点修为，实在不算什么。 更遑论，咱们各家老祖是何等存在，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归真境武者？” “别介啊，统领，您这样说，我们这些普通人，可就没有活路了！” 中性女子脸色一垮。 “行了行了！” 女子摆摆手，淡笑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卷宗也一一过目。 这流风符店之主，看似身家清白，来历没有任何异常，过往种种都有迹可循，实际上，却有大问题。” “真有问题？” 中性女子眼睛一亮，身子摆正。 “你想啊，这年头，谁还没犯过事？即便再小心谨慎，也会行查他错之时！” 女子转过头，美眸看着店铺门口道，“就像这人来人往的普通武者，为了一块元石，亦或一口修行资粮，总有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之时。 但这流风符店之人，莫说是店主，即便是那些个仆役管事，身家来历都干净的不得了。 你说，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嘶……” 中性女子轻吸口气，眸光闪烁，脑海中划过曾经翻阅的卷宗，以前未尝发现的问题，此时再想，竟是越想越不对劲。 “明白了吧？” 女子抿了口酒，淡笑道，“所以啊，上面让我们盯着，并非是无的放矢，也不是想闲着无聊，消遣咱们，而是真的……嗯？” “统……统领？” 中性女子正听的入神，一副受教的样子，可骤然之间没有再听到，下意识看去时，只觉眼前一花，对面女子竟是已消失无踪。 如此惊世骇俗，出神入化的身法，着实让中性女子大吃一惊，要知道，两人可是同阶，仅仅是差了一个小境界而已。 “不是要暗中盯梢吗？统领怎么回事？” 四下里一扫，中性女子神色微变，正看到自家统领的身影，竟是进入了那流风符店。 当即顾不得多想，蹬蹬下楼，赶忙跟了上去。 “人呢？刚刚进来的客人呢？” 中性女子赶到时，正看到自家统领大人，抓着一名仆役打扮的少年厉声喝问。 “大……大人……” 少年不过入品武者，还未及先天，哪里经过这等阵仗，差点被女子身上无形中散发出归真境巅峰威压骇的喘不过气来。 “可是萧淑澜萧统领？” 正在此时，柜台后面转过一名中年美妇人，看到女子后，赶忙上前，讶然道，“不知萧统领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原来珍姐也在！” 那女子，正是与陆川同出一界的萧家萧淑澜，此时的萧统领，即便被人围观，仍旧没有放开那少年的意思。 “不知萧统领此来，所为何事？是小邱伺候不周，还是我家这小店触犯了浩阳城的规矩，惹得萧统领不快？” 那名唤珍姐的中年美妇人，微微欠身一礼，连番问道。 “并非如此！” 萧淑澜一摆手，略一沉吟道，“是我一时眼花，认错了人，情急之下，才出来追问，倒是让珍姐见笑了！” “呵呵，原来是一场误会！” 珍姐似松了口气，笑道，“既然来了，若萧妹妹闲来无事，不妨去后堂一坐，姐姐我刚得了一方好茶！” “不了，公务在身，改日再来打扰！” 萧淑澜微摇螓首，歉然一笑，便带着赶来的中性女子，还有几名在外张望的队员离开。 “萧妹妹有空常来玩！” 珍姐唤了一声，向周围客人欠身一礼，便既转回后堂，那少年仆役亦步亦趋相随。 “夫人！” 待得无人时，少年仆役恭敬侍立一旁，将刚刚的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看样子，萧家已经盯上咱们了！” 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一名鸡皮鹤发，干瘦无比的老妪，声音嘶哑道。 “余婆婆，我们这一支，一向隐秘，怎么会突然引得萧家注意？” 珍姐黛眉微蹙，回想刚刚所见的一幕，犹自不解道，“而且，即便真的盯上了我们，不该是暗中侦查，一网打尽吗？” “最近几天，明里暗里，老婆子感受到不少窥视的目光，显然是萧家暗部之人在暗中刺探！” 余婆婆摇摇头，也是有几分狐疑道，“我本来以为，他们找不到线索，就会离开，却不曾想，今天这位颇有才名的萧统领，竟然直接闯进来了！” “那依余婆婆只见，我们该怎么办？” 珍姐问道。 “撤！” 余婆婆略一沉吟，“宜早不宜迟，最近这段时间，天仓古域的风声太过古怪。 先是出了一个狂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四处强索功法秘典，简直是不知死活。 之后，更有人四处破坏萧家产业，更是直接杀死杀伤不知多少萧家子弟。 那位瑛雨圣者，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如今已经离开了浩阳城，去追查此事。 我们若是要退走的话，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是……我们耗费了这么多年的经历，才在浩阳城扎根，这一走……怕是……” 珍姐有些迟疑。 “东西舍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余婆婆摇摇头，浑浊的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慑人神采道，“这一次，听老婆子的，我这心里啊，总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现在，萧家暗部已经盯上咱们，摆明了就是怀疑，再不走，悔之晚矣！” “好！” 闻听此言，珍姐深吸口气，豁然起身道，“那就即刻启程，启动计划撤退，我这便给他们发消息，让其他人按照计划……嗯？” 话音未落，珍姐容颜微变，豁然仰首看向城东。 余婆婆也是不遑多让，眸光凌厉，好似瞬息变了个人一样。 “那边是……” 珍姐面色颇有几分不好看。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城东所在，轰鸣乍现，如惊雷滚滚，喊杀声震天，更有一道身影纵横俾睨，背后映衬着一道煌煌虚影，仿若天威临世，镇压一方。 “那是老十七的神异玄通——凌霜剑雨！” 珍姐的面色异常难看，嘶声道，“老十七暴露了，我们不能等了，即刻撤退！” 余婆婆当然不会有异议，当即便改换身形，从后院一侧，用阵法荫蔽的出口，带着几个心腹，悄然出了流风符店。 但还未走远，城南城西便又有几声轰鸣乍现，却见数道人影冲天而起，喧嚣破空，气浪滚滚，凌厉气劲彷如风暴般席卷开来。 城中更有多道强横气息冲天而起，无一不是围杀向那几处混乱所在。 珍姐和余婆婆等人心情沉重，目露悲色，却片刻不敢多待，匆匆向另一处落脚点而去。 弄出这么大动静，城门必然封闭，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 甚至于，护城大阵已经悄然开启，破空离去都成了奢望。 第五百五十章 暗中挑事 “快快快，所有人都跟上！” “通知城防军，阵法司，封闭四方城门，开启护城大阵，不能让一个贼人走脱！” “哼，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儿郎们都随本都统来！” 浩阳城大乱，一队队卫军蜂拥而出，数以百计的队伍，自城中各处，有条不紊的调动开来，向事发之处汇聚。 半空中，各色流光闪耀，劲风呼啸间，一道道人影彷如划破虚空的流星，赫然是一名名归真境武者破空而去。 更有甚者，一举一动间，引动云霄翻涌，异象横生，分明是神藏人仙心随意动，引动天象！ 一时间，城中乱成了一片，普通百姓早已慌忙归家，关门闭户，生怕引火烧身。 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卫卒，无不是刀剑出鞘，肃杀之气弥漫，令人胆寒。 有消息灵通，亦或眼尖之辈认出，那分明是萧家最嫡系的几支武装力量，平日里用于镇压或追缉归真境武者时，才会偶尔出动。 但现在，不仅出动了一队，而是大部队齐出，更有其它几支部队联袂而出，显然是城中出现了强敌。 多少年了，不知是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久到普通人，乃至归真境武者，都想不起来，浩阳城已经安稳了多少年，从未有人敢在城中闹事。 但让人猝不及防的是，这一出事，便是惊天大事。 在半空中，正激烈交手，怒喝如雷的恐怖身影，仅仅是外放的力量威压，就让人心神不宁，更有甚者，直接就被震的昏厥。 这分明是天地伟力加身的神藏人仙，才有的莫测威能！ 但看那些身影，这不是一个两个，赫然有四五个之多，而萧家卫队高层，出动的强者更多，其中甚至不乏神藏后期人仙的恐怖存在。 可即便如此，依旧一时间难以压制，实在是今天出的乱子太多了。 谁也没有想到，同时竟然有四五名神藏人仙境的敌人，更不清楚是否还有更多。 而且，这是在城里。 敌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手，可浩阳城是萧家的产业，想要保护无辜，至少有两名同阶存在，才能堪堪压制敌手。 即便是萧家，一时间也难以派出这么多神藏人仙强者，不得不让归真境武者上前，结阵凑数，抵挡住一部分压力。 饶是萧家应对的很快，可依旧在城中造成了极大破坏，闹出的乱子，甚至波及了大半个浩阳城。 实在是，神藏人仙的破坏力太大了。 这也是为何，通常而言，一般大城之中的势力，都会联手下达禁令，武道强者不能在城中随意出手的根本原因。 可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除非对方实力超绝，亦或有特殊背景，否则的话，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如现在，明明只要大开城门，关闭护城大阵，将战斗引向城外，便可减少损失，可萧家决策者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在第一时间封闭了所有出口。 萧家累世簪缨，世代强族，不是因为传承古老，而是无数年的战斗杀伐，生生撑起来的威名。 今天若是放走了敌人，那多年坚持的规矩，就会成为笑谈，威名化作乌有。 届时，萧家人走到哪里，都会低人一头，尤其是面对同为豪门世家的子弟时，更会被瞧不起。 久而久之，萧家的名声便会毁于一旦，积毁销骨，溃于蚁穴！ 当然，对于这等深层次的东西，普通人看不出来，即便有明眼人看的出来，也不过是当做笑谈罢了。 萧家能成就世家之名，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敌人环伺。 毕竟，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太少啊！ 就像现在，城中与萧家交好的势力不少，甚至有直接结盟的存在，可面对这等动乱，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家，派出了不算强力的人手帮忙。 至于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神藏人仙强者，更是一个也无，打的什么主意，没人知道，但却不妨碍其他人多想想。 而那位一直在传闻中，却从未露面的瑛雨圣者，同样没有露面，便更值得让人深思了！ “传送大阵处，有极为精妙的大阵防护，即便是我，若陷入其中，也是十死无生！” 此时此刻，离传送大殿不远处的酒楼上，陆川正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幽冥殿、五仙教隐藏在城中的势力，都已经暴露，虽然有神藏人仙坐镇，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没想到，琅家后裔，竟然在城中藏了至少三名神藏人仙，隐藏的倒是够深啊！” 原来，浩阳城今日之乱，赫然都是陆川一手策划。 事实上，自从来到天仓古域，养好伤势之后，陆川并非一直在搜罗功法，更多是在暗地里，追查五仙教和幽冥殿隐藏的暗子。 以他现在的搜魂之术，即便是归真境武者，也能不损及对方根基，甚至能在事后，抹去对方的记忆。 如此一来，陆川的行踪，便可以得到最大化的保密，不至于死了一个重要角色，导致打草惊蛇，亦或露出马脚。 在通过玄瞳的分念，在一处处城池之中，收服的人傀，但凡只要有一点线索，便能顺藤摸瓜，找到对方的上线。 最终，便锁定了浩阳城中，隶属于幽冥殿和五仙教的暗子。 以陆川所接触的暗子，自然无法触及神藏人仙，但凭借蛛丝马迹，也足以推断出来。 而只要在事后，将这些线索，通过底层的人傀，一点点透露出去，然后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引得萧家暗部之人注意便足够了。 就如此前，陆川不过是稍稍露了下行踪，便引得萧淑澜火急火燎现身，打破了原有计划。 看似很莽撞，却是故意打草惊蛇，借萧淑澜之手，惊走那珍姐和余婆婆，这两个琅家后裔，在浩阳城中的首脑之一。 至于为何会如此精准的找到琅家后裔的后门，当然在琅琊福地华裕城外一战时，搜魂那几个琅家归真境武者所得。 若非如此，陆川怕是要费不少手段才能成功，甚至放弃这一计划。 但也正因为暴露了琅家，才能让萧家真正动用最后的力量，如此一来，陆川才能浑水摸鱼，完成计划。 正如现在，琅家已然暴露出了两位神藏人仙，通过交手，被萧家强者认出，当即便有数名神藏人仙破空而至。 不是为杀敌，而是为活捉！ 这些年来，琅家虽然隐藏的极好，可数次出手，明里暗里都造成了不少破坏。 琅琊十三家虽然都知道琅琊后裔在世，并且隐于暗中，可却一直抓不到对方的尾巴。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岂容错过？ “混账，本座乃是幽冥殿外事执事，你们萧家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分青红皂白，围攻本座，真当本座是好欺负的不成？” 城西方，一片黑红色阴云铺天盖地，慑人心魄的嘶吼滚滚如雷，伴随着那一声怒喝，整个天地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幽冥殿的后期神藏人仙！”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深深看了眼那道隐没于煞云中的身影，心中略作盘算。 此前通过人傀，便隐隐推演出，幽冥殿派遣了一位分量不轻的强者，驻扎于浩阳城中，却不曾想竟然是这等强者。 “他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就看能不能引出萧家隐藏的后手了！” 略作思量，陆川眸光微转，看向了城北所在，隐约隔着数十里之遥，看到了一抹身穿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 此女，正是萧淑澜！ 对于此女而言，或许仅仅只是过去了二十年，过往的一切，偶尔会想起。 但陆川却是真的度过了四五百年，即便记忆强大如他，曾经的一切，也有了一丝模糊。 “好好活下去吧，终究会有个了断！” 缓缓收回目光，陆川微微侧首，看向另一处宅院，那里正是珍姐和余婆婆一行人藏身的所在。 以他的实力，对方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却瞒不过他的感知，甚至陆川愿意的话，直接用神识锁定，对方都未必能发现，尤其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 只不过，在不确定那位灵寂显圣境存在，是否真的离开的情况下，陆川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在陆川关注下，萧淑澜带队，进入了流风符店，当然是扑了个空、 其余几队人，四下里搜寻，同样是一无所获。 但在此时，前方几条街外，一阵吵闹喧嚣传来，放在平时的话，当然不会引得萧家暗部在意，现在却是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那里，正有一名偶然路过的武者，与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中人发生了争执。 不凑巧的是，院中人，正是珍姐等人乔装打扮。 而那路过的武者，却是玄瞳麾下人傀，受陆川的指令，叫破对方行藏。 至于事后会否引起他人怀疑，这就不在陆川考虑范围内了，亦或者说，根本无需多虑。 在这种混乱情况下，死个把无关紧要之人，实在太正常不过。 陆川做事，又岂会留下把柄？ “好，死了一个神藏人仙，幽冥殿的强者，果真是有几把刷子！” 就在此时，轰鸣滚滚而至，陆川眸中精光一闪，豁然起身，眸光再转，看向了传送大殿所在，“若是这样都能忍得住，那我也认栽，破了传送阵，我就不信，这么好的机会，幽冥殿和五仙教会白白放过！ 只要瑛雨圣者不蠢，便会收缩所有力量保护浩阳城，而不是追杀我。” 第五百五十一章 阿鼻 “杀啊……” 浩阳城中喊杀声震天，一队队悍卒血勇，踏步隆隆，百姓关门闭户，瑟瑟发抖。 唯有传送大殿前，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清净的门可罗雀！ 但相较以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盛如花团锦簇，日进斗金都难以形容的传送殿，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除了一队二十二人，刀剑出鞘，严阵以待的的铁卫守护外，凡是过往之人，无不被挡在了宽敞的两个街头巷尾。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 虽然传送殿内，有着极为复杂严密的大阵守护，但如今城中乱象频生，传送殿早已是在第一时间开启大阵，以防万一。 当然，没人相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冲击传送殿。 无论是传闻中，那位坐镇传送殿百年的瑛雨圣者，亦或是能够抵挡显圣境大修士一时片刻，乃至镇压神藏人仙巅峰存在的大阵，都足以让所有人三思而后行。 即便如此，这一队归真境武者，依旧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放松，显露出极强的职业素养。 平日里不会轻动的神识，此时毫不吝啬的蔓延开来，以防出现任何纰漏。 嗡！ 就在此时，传送殿紧闭的大门，蓦然闪烁涟漪，各色流光氤氲乍起，就连地面都似受到了牵连，不由自主的轻微震动不休。 而最直接的便是，天际好似出现了一片半透明的斑斓彩幕，好似一个扭曲的锅盖，扣住了整个浩阳城。 这正是护城大阵显化的形态！ 不问可知，传送殿之中，必然有护城大阵的阵眼在，否则这里受到攻击，不可能波及整座护城大阵。 “护持大阵已破，你们拦不住本座，哈哈哈！” 那幽冥殿强者狂笑一声，伴随着数十声如雷般的暴虐嘶吼，血色煞云猛的冲天而起，轰然冲击在光幕。 从外面看去，好似有一张诡异扭曲，恐怖到极点的鬼脸，生生印在了阵法光幕之上。 只不过，即便护城大阵出现了破绽，也不可能这般容易就被直接破除。 “哈哈，给本座开！” 那幽冥殿强者也不气馁，硬抗着对手的攻击，疯也似的冲向光幕。 一时间，场面乱到了极点，其他人也是不再留手，纷纷各施手段，争取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怎么回事？” “这是殿中大阵受到了攻击？” “不可能，传送殿中可是有几位大人在镇守，岂会出现纰漏？” 众铁卫面面相觑，目露惊色，无不是双手握紧刀剑，死死盯着大门，似乎只要稍有异动，便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慌什么慌？记住你们的职责！” 领队中年厉喝一声，威严道，“有那位大人在，无论传送殿中出了什么问题，都与我们无关，此时……” “魔头，休得张狂！” 就在此时，一声如雷长啸，伴随着一道流光划破虚空，但见一道人影自传送殿中须臾飞身而起，竟是眨眼间冲入了血云之中。 “萧凌白，本座怕你不成？” 那幽冥殿强者似认得来者，怒啸连连，“若是你躲在传送殿之中，借助大阵威势，本座或许还忌你三分，但你现在自己跑出了乌龟壳，本座便大发慈悲，送你一程！” “哼，大言不惭！” 那人周身萦绕耀目彩光，好似霞披裹身，贵气不凡，竟是生生冲击的血云溃散小半，大有将之一举击溃之势。 “哈哈哈，来来来，本座倒要试试你的手段，但你可得小心，被人抄了老窝！” 那幽冥殿强者也不是蠢货，虽然嘴上极尽蔑视之能，却也懂得攻心为上，意图扰乱萧凌白的心神。 “这就不劳你多费心了，待本座将你镇压，一切自然会恢复如常！” 萧凌白淡漠一笑，手中银白金剑冲霄，竟有惊雷滚滚相随，轰然撞的剩余血云不稳，竟是差点溃散。 “你找死！” 幽冥殿强者怒啸而起，与之战做一团，其余人虽是同阶，却也只能从旁掠阵，无法直接插手其中。 “队长，萧大人离开了传送殿，这这……” 传送殿前，众人更是心感不安，毕竟这里是浩阳城最重要的所在。 先是坐镇此地百年的瑛雨圣者悄然离开，后有这位神藏巅峰人仙出手镇压强敌，里面又出了乱子，如何不让这些归真境铁卫安心？ “哼！” 领队中年冷哼一声，强抑不安，沉声道，“尔等多年受萧家栽培，族中子弟世受恩德，现在正是用命之时，切不可因外敌干扰，而自乱阵脚。 现在……嗯？” 但他话未说完，便觉平日里这些异常熟悉的手下兄弟，似乎有什么异样。 先是面容似乎变化，些微的扭曲，亦或是目光呆滞，乃至神色中有丝丝惊恐，却又浑身颤抖，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 “什么？” 领队中年瞳孔一缩，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的转身劈出一剑。 但旋即，他便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视线所及，一具无头尸身，正施展着自己平日里隐藏极深的杀招，那尸体的外貌穿着，怎么跟他今天早上照镜子时所见，一模一样？ 未等这位半步神藏的领队中年，想清楚其中关节，已是眼前一黑，再也没了任何知觉。 其余二十一人，仅有熟人如领队中年一般，在死亡关头，做出了反击。 可惜，面对那无形刀光，在他们反击之前，已然是身首异处，神魂被直接斩灭，眨眼间，便是哗啦噗通倒了一地。 不知何时，一名身形瘦削，穿着青衣劲装的男子，赫然突兀出现在了殿前，又好似本就站在那里，偏偏说不出的和谐融洽。 “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陆川回望一眼，那金白雷光与血云交织的所在，蓦然转首，一掌按在了大门上。 噼里啪啦！ 各色流光交织，彷如密密匝匝的雷弧扑闪而出，映衬的那一只白皙颀长手掌，忽明忽暗，在虚实之间交换不定。 那哪里是一只手，分明是一只骨手，看似血肉的外表，不过是诡异的力量演化而成。 嗡！ 骨手生生透过紊乱的阵法光幕，按在了厚实的铁门之上，嗡鸣震动间，轻易便开启了尺许缝隙。 吼！ 就在此时，殿前两座丈许高石雕，竟好似被惊醒的亘古凶物，爆发出滔天凶威，须臾间迎风狂涨，化作数丈大小，裹挟着凶煞之气的恐怖异兽。 一个张开血盆大口，喷吐黑云如锁链，纠缠向陆川，一个挥爪如神兵出鞘，撕裂虚空，破开迷障，直取陆川周身要害。 “呵，镇狱血兽傀儡？” 陆川眉峰微扬，竟是头也不回，看也不看，脚下轻轻一点，顺手推开了殿门，昂然走入其中，“莫说只是囚禁了兽魂，炼制成的傀儡，即便是你们血肉尚在之时，也不过是我的资粮而已！” 嗡嗡嗡！ 伴随着陆川的话传来，那黑云化作的锁链，缠住了一道虚影，利爪破空，确实只是扑了个空。 吼！ 如雷般的怒啸乍起，紧接着便戛然而止，在那一脚之下的地面上，赫然多了一个寸许深的脚印。 两大凶物傀儡浑身巨颤，哀鸣一声，眨眼化作丈许高石雕，咔咔作响间，已是浑身密布裂缝，双目中的凶焰，更是暗淡到了极点，须臾便既湮灭。 即便亲眼所见，恐怕也无人相信，两座堪比初期神藏人仙的凶物傀儡，竟是轻飘飘被破了。 这也难怪。 陆川那一脚看似轻轻，实则是正中两大傀儡的力量核心，本就与传送殿大阵接连的傀儡，虽力量仍在，可力量运转上，却出了岔子。 以巧破力，以陆川如今的修为境界使来，不要太简单。 “这么快就把那些人傀都收拾了吗？” 陆川进入大殿，略作感应，唇角勾起一抹残酷冷笑，“可惜，这仅仅是开胃菜啊！” “杀啊！” “老五，你干什么？” “疯了疯了……” 话音未落，殿中深处已是传来阵阵惊怒厉喝，原本严阵以待的气势，更是在瞬间溃散一空。 显然，想用这种法子埋伏陆川，亦或任何此时闯入传送殿的敌人，都无法成功。 吼吼吼！ 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暴虐低沉嘶吼，伴随着陆川挥手，数十道银金两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 嗖嗖嗖！ 须臾之间，便既没入了大殿各处的边边角角，很快便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呼喝，更多却是惊恐到极点的惨叫哀嚎。 于陆川而言，人傀不过是随意收服的消耗品罢了，即便牺牲了，都不会在意。 没有和尸卫一起杀戮殿中强者，陆川身形飘忽，一步跨过纵深极广的长廊或广场，几个起落间，便出现在了一座单独开辟的宫殿前。 轰隆！ 随手轰开殿门，没有了阵法防护，这些传送殿就如纸糊一般，根本挡不住陆川的脚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丈许高台，其上刻录了无数密密麻麻，看一眼都令人头晕目眩的繁杂玄妙阵纹。 这正是一座传送阵！ “真是好大的胆子，多少年了，没人敢如此挑衅我萧家！”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阴冷的声音传来，空气都好似降低了温度，青霜肉眼可见的密布整座大殿。 “没人敢，不代表没有！” 陆川缓缓转身，手中神锋咔嚓显化，淡漠道，“本座等你很久了，瑛雨圣者，接我一刀——阿鼻！” 第五百五十二章 斩灭圣者分神 呜呜呜！ 阴风恻恻，鬼哭狼嚎，仿若幽冥洞开！ 原本因大门破碎，而明晃晃的传送殿内，登时暗影绰绰，忽明忽暗，好似隔绝了内外，又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以诡异的方式重叠，亦或扭曲在一起。 这一刻，天地俱暗，日月无光，偏偏在另一面，却是天地倒悬，日月当空，无垠人影呼嚎而起，似要透过无形的镜面，来到阳世间。 “咦？” 来者轻咦一声，旋即讶然失笑，淡淡道，“真是不知所谓的东西，你真以为，凭借去去虚幻之术，就能影响本圣的心神？” “若你本尊在此，我自是有多远躲多远，可惜……你不过是一缕分神显化，借器物而成，连分身都算不上！” 陆川淡然一笑，手中神锋上似有无数裂纹横生，又似密密匝匝如鱼鳞般的纹路闪烁，显得愈发神秘森然，彷如活物般扭曲，透着无边锋芒。 伴随着陆川微微抬手，经真的释放出一股，欲要择人而噬，仿若大蟒吐信般的瘆人嘶鸣。 “呵，小辈，看来你真是有备而来！” 来者迈步入殿，仿若未觉，原本凝实的身影，此时竟诡异的处于虚实相间的状态，迎面走向陆川，“本圣即便只是一缕分神，也可将你只手镇压！” “那……你在等什么？” 陆川没有挥刀，手中似握有万钧大山，缓慢的令人发指，偏偏那股锋芒却越发凌厉，气息更是越来越盛，几欲开天一般。 “本圣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萧家根基？” 来者似微眯了下眼睛，明暗不定的大殿，骤然大亮，映照出一张俊美非凡，略显阴柔，却又透着阳刚之美，约莫二十来岁的面庞。 但这股亮光，仅仅维持了三息，便既暗淡下去，转而又恢复了那令人几欲发狂的诡异明暗不定状态。 “哦，陆天南没有告诉你们？” 陆川微微侧首，好似有些讶异，淡淡道。 “到这时候，都不忘挑拨离间，不得不说，你这小辈，是本圣千年来所见，心志最为不凡的武者之一！” 来者便是瑛雨圣者的分神，看似瘦弱，比陆川都矮了半头的身影，却好似高高在上，凌空俯视着陆川。 并非是他的神态，堂堂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没有这么肤浅。 而是其自身的力量，对于外间的影响，举手投足，不经意间，便能令人望而生畏，不可仰视。 这就是圣威！ 若是换个人来，即便是巅峰神藏人仙，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丝影响，可惜他却是找错了人！ “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陆川握刀抬手之势，似乎快了一分，只是依旧慢的可怕，与之前相较，似乎没有丝毫差别。 “嗯？” 瑛雨圣者眉头微皱，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凌厉气芒自现，淡漠道，“小辈，若是你还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本圣也就没有陪你耗下去的意义了！” “呵！” 陆川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森白牙齿，几欲咧到耳根的笑容，透着难以言说的癫狂，手中刀迅速抬起挥落，“阿鼻！” “不知所……” 瑛雨圣者冷冷一晒，随手点出剑指，直取那似乎随时都会破碎的神锋。 叮！ 清脆铮鸣，虚空激荡，明暗不定的大殿，因为两者交锋的火星，骤然明晃晃一片，仿若天光大亮。 “什么？” 瑛雨圣者面上冷笑骤然一僵，瞳孔更是化作针尖，倒映的却是漫天崩碎的刀锋，可落入眼帘，却好似亿万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再看陆川，哪里是什么年轻人，分明是一具通体暗金色，左肩头骨骼隐有一道整齐划一刀痕，好似被人斩过一刀的人形骷髅。 但身为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即便只是一缕分神，可在陆川全力以赴下，仍旧看到了很多。 “胸有万千沟壑，目蕴尸山血海！” 瑛雨圣者周身青光大炽，仿若雨点般的剑光骤然爆发，瞬息湮灭了不知多少鬼影。 但仿似无穷无尽，杀之不绝一般，任他有千般神通，竟也是有股无力之感。 “不，即便你借幽冥之力，引来无边厉鬼，也不过是无根之萍，只要斩了你，一切皆休！” 不愧是大修士，瑛雨圣者瞬间便排除了所有的杂念，并从中找到了最根本的解决方法。 嗡！ 刹那间，神念化生，天剑破空，一柄神锋屹立于天地间，好似天地都难以承载，不知高达几许，似有万万丈，欲要刺穿天地。 这正是瑛雨圣者的神异玄通——青天一剑！ “等你很久了！” 幽幽长低喝，仿若地狱厉鬼嘶吼，又似横跨亘古长河而来的宣召。 话音未落，无边阴云突现，亿万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须臾之青天剑锋之上闪现，疯狂扑咬神锋。 看似没有丝毫作用，却是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无穷无尽！ 一时间，天剑轻颤，嗡鸣如哀悼，仿若在一瞬间，历经了时间长河的洗礼，须臾遍布了无边锈蚀痕迹。 “不可能……” 瑛雨圣者更是浑身巨颤，双目圆睁，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陡然厉声怒喝，“给我死来！” 嗤！ 刹那间，天剑光华大放，无垠锋芒攒射，好似要将地狱统穿，须臾之间划破苍穹，直取那无边渺小的骷髅人影。 “山！” 陆川低喝，周身暗金色毫光狂涨，须臾化作万丈大山，旋即滴溜溜盘旋而定，真如一座丈许高神峰现于世间。 这一刻，好似神剑开锋，欲以神峰磨砺开刃，在交锋的刹那，天地俱寂，世间都仿佛在一刻停止流转。 叮！ 清脆若珠落玉盘，又似雨落湖面的叮咚作响，是那般悦耳动听，紧接着却是刺耳的破裂，好似一张美好画卷，被人蛮横的生生撕成粉碎。 咔嚓！ 开天辟地的神剑，伴随着金铁铮鸣，骤然爆碎成无垠碎光，暗金色的神峰巨颤嗡鸣，好似被压落了无边地狱，却生生抵住了这一剑。 “不可能！” 瑛雨圣者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如今天这般心神悸动了。 明明只是一个神藏初期小辈，却偏偏拥有如此诡异的手段。 要知道，即便他现在只是一缕分神所化，可凭借特殊的器物载体，全力爆发之下，也能爆发出巅峰神藏人仙的威能。 这也是为何，明知城中动乱异常，而作为留守传送殿的最强者，萧凌白依旧会离开的原因。 所图，不过是诱敌深入罢了！ 若是暗中黑手依旧隐藏，亦或没有，也就罢了。 如果出现，则要面对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分神全力一击，纵然是神藏巅峰人仙，也够喝一壶的了！ 不曾想，来的仅仅是一个神藏初期人仙。 瑛雨圣者原本是想一举成擒，却不曾想，竟是碰上了一个想象不到的硬茬子。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神峰斗转，骷髅人影重现，陆川淡漠看着瑛雨圣者，浑身暗金色的毫光，竟是没有弱化多少，似乎接下那一剑，并未消耗多少力量。 “哼，纵然你这小辈有几分手段，但在本圣眼中，也不过……” 瑛雨圣者眸光一冷，就待再次出手，可骤然觉得浑身一凉，垂首看去时，不由骇然失色。 只见其凝实身躯，此时诡异的扭曲不成人形，更有无数赤灰色流光钻进钻出，好似化作一个千疮百孔的蜂巢，随时都会崩溃。 “什么时候？” 瑛雨圣者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哪怕是记忆中，曾经数次濒死，都未曾有这般的触感，甚至是一丝不愿意承认的死亡阴影，不知何时笼罩上了心头。 当然，他不会死，这只是一缕分神。 但对于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而言，即便损失了一缕分神，于本体也有不小的影响，需要多年修养，才能恢复过来。 若非不得已的话，大修士绝不会轻易舍弃分神，这毕竟是自己苦修来的力量，而且是最根本的部分。 “是刚刚那刀……” 瑛雨圣者面容扭曲，仿若厉鬼一般，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可还未靠近陆川，身形便既开始了溃散。 那无边厉鬼，真的是太多了，多到了让大修士分神，都无法看清的地步。 若是放在往常，别说是厉鬼近身，即便是出现在周身，都能随时察觉，可他仅仅是一缕分神，好似温水煮蛙一般。 当察觉到异常之时，他的心神，已然被亿万厉鬼充斥。 若无颠覆地狱的本事，自然只能被厉鬼拖入无间地狱，受那万鬼噬魂之苦！ 这就是阿鼻一刀的真谛！ 也是陆川自舍弃血肉之躯，成就不化骨之后，所领悟的又一至强刀招。 嗡隆隆！ 没有理会灰飞烟灭的瑛雨圣者分神，陆川随手召出尸塔，化作丈许高下，生生将传送阵直接收入其中。 如法炮制，传送殿中，共计三十六座传送阵，全部被收入其中。 这些传送阵，无一不是萧家耗费了极大心血精力所建，如今全都进了陆川的口袋。 或许，没有什么比，用敌人的东西，来增强自身底蕴，更舒坦的事情了。 有了这些传送阵，尸塔本身的构架，进一步完善，只待陆川弄懂传送阵的核心原理，便真如随身带了一方任意门，天下大可去得。 “回来的这么快？” 陆川正动念召回尸卫，心头蓦然狠狠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城西天穹。 第五百五十三章 鈎齿妖圣 嗡隆隆！ 目之所及，天光明暗，虚实变化，似有雷霆滚滚，乌云遮天，另一半却诡异的呈现煌煌青天之象，仿若天日两分，乾坤分极。 “灵寂显圣！” 陆川瞳孔微缩，神魂火焰摇曳不定，似受无形风浪冲击，一身气机不由自主外泄之下，身有山峦虚影轻颤，仿若龙蛇起陆，天地起伏。 所谓灵寂，便是神藏归窍，神魄相合，诸天伟力触及天地道韵，自身力量向外扩展的一大变化。 如果说，神藏人仙是超脱了凡俗的陆地神仙，那灵寂显圣便是真正的神圣之流，可于千里之外杀敌于无形的恐怖存在。 一念之间，便可洞察方圆百里，凡目之所及，皆为表里，可瞬息即至。 而灵寂显圣境，之所以又被称之为大修士，顾名思义，核心就在一个‘大’字上。 并非是普通字面意义，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神而明之，虚实显圣，可于无形之中，威压当世，令人不尽臣服的一种神通外显之象。 当然，这是最普通的力量特性之一。 当到了这一境界，自身神魂已可窥见天地道韵，引得天地伟力加身，好似披了一层外甲，算是一种弱化的伪圣之境。 就如陆川，诸天伟力加诸己身，锤炼肉身的同时，自身意志同样牢固不破，堪称无漏之境。 但不同的是，前者只是一种境界状态，之所以加一个伪字，是因为这一境界下，他们的力量强大到这一程度，自然而然显化而成。 陆川却是自我勘破死劫桎梏，亏得天地道韵，直接走上了这一条路。 结果相同，立意却不同。 至于孰强孰弱，那还真是不怎么好评价了！ 简而言之，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已经具备了洞天祖境大能不可听、不可见、不可言的一丝韵味。 常人若见之，即便是归真境，乃至神藏人仙见了，也会如见神圣贤，自然而然心生朝拜、臣服之意。 这是自身力量达到一定高度，近似于天地赐予的位业，更像是生命层次的无限拔高，对于低层次生命的天然俯视。 当然，也可以看作是，类似于陆川神异玄通道影逆轮，对于心神影响的力量显化。 只不过，前者是自身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举手投足，不经意间的力量外泄，后者却是自身神异玄通，霸道绝伦。 同样，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看做是，陆川本身，已经具备了一丝灵寂显圣大修士的力量雏形！ 就像现在，那天边的异象，分明就是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全速御空而来时，自身力量外泄，所引发的征兆。 只不过，寻常人看不见，只有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人，才会有所察觉罢了。 毕竟，神佛圣贤，又岂是常人想见就能见的？ 而陆川之所以能轻易斩灭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分神，却是占了那一刀立意根本的便宜。 没办法，谁让那一刀之下，借本身亿万怨煞，真的引动了幽冥注意呢？ 灵寂显圣虽强，可区区一缕分神，也不可能抗衡一界意志，正面碰上，自然是有死无生。 这一幕异象如此惊人，自然不可能只有陆川看到，城中正在交手的诸多神藏人仙，更是须臾做出了应变。 甚至于，就连些许归真境武者，也察觉到了些许异常，只是找不到来源罢了。 轰隆隆！ 先是那位幽冥殿强者奋而暴起，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似乎有无数阴雷暴烈，隐约间血云之中，影影绰绰的尸卫竟是直接炸裂。 在如此恐怖的威能释放之下，即便强如那位萧凌白的巅峰神藏人仙，也不由暂避锋芒。 轰咔！ 几乎在一瞬间，原本就紊乱到极点的阵法光幕，竟是同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哼！ 冷喝如炸雷，又似言出法随，两分的天地间，一道青光如电，须臾划破长空。 “瑛雨圣者，你以大欺小，不讲道义，我幽冥殿长老，定会与你……啊！” 那幽冥殿强者好似见到了什么大恐怖之事，说话都不利索，带着一丝颤音，话未说完，便见半空中，数以百计的尸卫组成阵势。 噗嗤！ 伴随着一声瘆人的裂帛之声，所有人在此刻，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骇然看着天空。 只见那些最弱都是归真境的银尸，赫然如纸糊一般，须臾四分五裂，旋即化作飞灰。 裹挟着幽冥殿强者的血云，更是顷刻如雪遇骄阳，又似蒸汽挥散，刹那间消融一空，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啊……” 一声惨叫间，血光如骄阳，须臾化作一缕血色电光，骤然消失无踪。 “横跨千里，一击重创巅峰神藏人仙！” 陆川眸光明暗不定，好似风雨飘摇中的一盏烛火，受到了极大震荡。 显而易见，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之强，确实超乎了想象。 但也有，这位瑛雨圣者的修为，并非初入灵寂，而是很可能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据陆川所知，想要突破灵寂，神藏归窍，神魄相合，需借天地道韵的磨砺，几近于死了一次。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而唯有历经了这场大恐怖，走出了生死，勘破了自身迷瘴，才算是成就了显圣之身。 灵寂之名，也是因此得来！ 要知道，瑛雨圣者还是折损了一缕分神，自身修为有所损伤，依旧能隔空斩出这一剑，足可见其实力之强横。 当然，那幽冥殿强者与萧凌白鏖战一战，自身所耗也不小，依旧挡下这一剑，怕是不死也残了。 “麻烦了啊！” 陆川身形飘忽，周身光影扭曲，似介乎于虚实之间，已是仿若鬼魅般，向城外飘去。 但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身法有多么灵敏，冥冥中，背后的目光窥视，亦或头顶悬空的利刃，似乎都没有减弱分毫，甚至越发凝实了几分。 显而易见，他已经被这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盯上了！ “小觑了灵寂大修士啊！” 陆川心神沉凝，心知不过盏茶工夫，怕是就要直面这尊恐怖存在，也将面临自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甚至是十死无生的凶险局面。 莫看在琅琊福地之中，陆天南的强大，已经隐隐超出了神藏人仙，可那是一柄藏鞘之刀，并未全力以赴，才会让陆川钻了空子。 没有出鞘的刀，才是最恐怖的刀，因为你不知道会斩向何处，未知才最可怕。 心神斗转，一息百念。 可实力的差距，有如鸿沟天堑，让所有的算计筹谋，化作了空谈，显得那么苍白，乃至可笑。 自修持《山字经》以来，不动如山的心境，都好似遭遇了地龙翻身，震颤不休。 这是心神消耗过剧，入不敷出之象！ 但那窥视的目光，头顶悬空的利刃，却是越来越近，已然似看透了陆川的根本，欲要兜头斩落，让他神魂俱灭。 隐约间，好似有一个声音在耳畔说着，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一定会死！ “不对！” 蓦然之间，陆川心神一震，山字经流转，亿万怨煞厉鬼嘶吼，眼前天光大亮，好似在无边深渊中，找到了一方出口。 “原来这才是显圣境的真谛！” 陆川回望一眼，异象依旧，隐约中似有一道人影正向此间迈步而来，可再也没有此前的高大伟岸，不可匹敌，俾睨盖世之意。 “哼，你能显圣人间，我有道影逆轮！” 陆川冷冷一晒，收束所有心神，刹那落地，仿佛与周围融为了一体，气息也变得近乎缥缈无常，“我倒要看看，你这显圣大修，是否真能一叶知秋，遍览天地！” “咦？” 天地间，似有一声轻咦传来，那气势恢宏，惊人莫测的异象，似乎也为之虚幻变化了下。 无人知道，这其实是两者间的一次交锋。 当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交手。 若非陆川斩灭了对方的分神，瑛雨圣者怕是不会多看一眼，连注意都欠奉。 只不过，察觉到分神被灭，甚至最后一幕发生了什么，都没有看到，‘蝼蚁’自然引起了圣者的注意。 从某种层面上讲，当陆川看到那天地异象时，便已落入对方瓮中。 先声夺人，莫过于此！ 可惜，瑛雨圣者做的太过，竟然想凭自身意志，扭曲陆川心神，令其崩溃而死，着实打错了注意。 要知道，陆川可是历经数百年死劫磨砺，最终亏得天地道韵而勘破自身桎梏的异数。 若真那么容易屈服的话，怕是早就化灰了！ 而现在，陆川摆脱了对方的意志镇压，心境上似乎再做突破，竟是借自身神异玄通，融于天地间，让堂堂显圣大修，都一时找不到确切所在。 不得不说，这虽然算不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却也是自讨苦吃了。 但瑛雨圣者可非常人，自然不会让区区一个神藏人仙糊弄之后，便就此放弃。 可就在瑛雨圣者，跨空而来，将自身神念释放到最大，横扫方圆千里，直取刚刚陆川所在，想要将这蝼蚁找出来之际，虚空中变化骤生。 唳！ 一声穿云裂石，有若雷霆般的嘶鸣，伴随着遮天蔽日的阴影，须臾破空而至，锐利无双的锋芒，竟是无声无息到了瑛雨圣者头顶。 “鈎齿妖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我天仓古域！” 厉喝声中，剑光冲霄，与一双如山利爪交击，铿锵铮鸣，声传千里。 第五百五十四章 妖煞 锵！ 这一声金铁铮鸣，仿若惊雷滚滚，又似天塌地陷，日月倒悬，方圆千里天际，都似被两者交击的刹那光华所占据。 无论人或兽，亦或草木，在这一声铮鸣之下，尽皆俯首，不仅仅是身体上，自主意识的躲避那刺目光华，更多是慑服于那伟岸澎湃的无边伟力。 无论是瑛雨圣者，亦或是鈎齿妖圣，都是超凡入圣，令人望而生畏，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除了寥寥数人之外，根本无人能看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即便是陆川，也只能凭借自身心神去感知，通过模糊的天象，再自我推演出过程。 在刚刚的交击之中，即便是他，也被余波冲击的脱离了道影逆轮的状态，重现显露真身于天地间之间。 “这就是显圣境的存在！” 陆川双目圆睁，目光如焰，神光迸射，死死盯着虚无之中，无尽远处，又似近在眼前的一幕。 那是一道俊逸非凡的颀长人影，手持神剑，似欲乘风归去，又似拔剑斩天。 另一边，则是一头通体炫金色，彷如乌云遮天，浑身包裹在绚烂金光中，足有数丈大小的凶戾神鹰！ 陆川自出道以来，也见过不少形态神骏的鹰禽，但与这头神鹰，却仿若云泥之别，真的就好似看到了老母鸡与搏击长空的雄鹰。 但这神鹰上的光华，实在太过耀目，又异常锋锐，即便是隔着如此之远，都隐有刺痛之感，传入心神。 “瑛雨圣者落在下风了！” 即便陆川与之相较，实力差距极大，仍旧能隐约看出，瑛雨圣者被那鈎齿妖圣压着打。 不仅仅是因为，鈎齿妖圣的速度太快，更多是瑛雨圣者的出手，已是明显的守多攻少，甚至隐有应接不暇之感。 但陆川并未有多少欣喜，甚至幸灾乐祸之感都欠奉。 虽然跟琅琊十三家是死敌不假，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方天地之中，人族并非最强，至多就是属于中上，勉强能涉足顶层的实力。 而妖族，一向视人族为血食，向来极为敌视人族，时不时便有大妖纵掠人族腹地，血食千里。 面对强势，本身又是寰宇大千世界中，顶级势力的妖族，人族向来是选择绥靖妥协，久而久之，便使得妖族越发张狂跋扈。 除了没有割地赔款，献上供奉奴隶之外，几乎丢脸的事情，差不多都做了。 不是人族没有硬骨头，不是没有能撑得起人族节气脊梁的存在，以人族现在的状况，能够延续至今，已实属不易。 正所谓，弱国无外交！ 人族，恰恰就是弱势的一方，而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唯一一次硬气，还是万载之前，琅嬛福地被妖族攻破之后，人族又生生抢了回来。 可惜的是，里面的人族，早已被吞食一空，整个福地也被破坏的乌烟瘴气，奈何妖族却没有多少损失。 于妖族而言，那是一次近乎于磨砺后辈子弟的练兵，人族却是里子面子丢尽，还隐隐有了不合的苗头，可谓可叹。 对于这种状况，陆川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立意为人，本心不变，哪怕如今血肉之躯已毁，仍旧视自己为人。 琅琊十三家，以人为畜，蕴养自身，罪不容诛。 妖族以人为血食，虽是天性使然，但陆川生而为人，自然视之为天敌。 什么有教无类，天下大同，即便真的有这种梦想乡，那也一定是以人族为本的前提下。 “妖族！” 陆川深深看了一眼，转身便走。 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之间的战斗，已然不是他能够涉及的了。 “计划该提前了，我可以隐于幕后，我倒要看看，那所谓的天生煞种，是否真的无法可解！” 想及这一年来的所见所闻，还有琅家那近乎死士般的疯狂人仙，陆川知道，除了向琅琊十三家复仇之外，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晃眼已是数年过去。 万族林立的皇天大陆，一如过往，今天有个不起眼的小族群，无声无息覆灭，来日又有哪个幸运儿获得逆天机缘，成为天之骄子。 这样的事情，在无数年来，循环往复，早已不怎么新鲜。 而在万族眼中，历来是夹在几大顶级势力之间，充当受气包的人族，也并未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几个相邻的古域域主后裔，取得了什么骄人战绩，亦或是哪一家世子娇女，嫁给了相邻妖域的大妖，没几天就被折腾死了。 这样的事情，同样是屡见不鲜。 对于那些域主而言，牺牲几个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后裔，换来几年安稳日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然，同样也少不了斩妖除魔的侠士，扬名于各大古域之间，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而最近传的广，怕就是临近妖域的天仓古域，因为琅琊福地在其中，十三家跟幽冥殿和五仙教，已经达到白热化的事情了。 自从三年前，鈎齿妖圣偷偷入境，不知图谋什么，在回返的路上，竟然偷袭了瑛雨圣者。 虽然没有真正伤到这位显圣境大修士，却也是在全身而退的途中，堂而皇之的吞食了数城百姓，才引得各地人族显圣境大修士出面，将之驱离出境。 人族中，一直有句话说的极为贴切：大妖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或许，这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了！ 至于事后追究，除了强烈谴责之外，便是雷声大雨点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今也就是偶尔有人谈及。 …… 与此同时，天仓古域相邻的玄霆古域，比邻妖域的坤丰城内，一座名曰悦来酒楼的三层临窗座位前。 陆川默默品着酒菜，一如当年，虽然没有任何滋味，可酒菜入口，却好似品着美酒佳肴，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于他而言，如这般闲情逸致的空闲，确实颇为难得。 “可恶，妖族实在太过分了，那小坎儿山的猪妖，肆虐一地，常常四处掳掠人族做血食，月余前，更是将周围数个村寨掳掠一空。 陈兄等人前去阻拦，竟然被上面的人阻拦不说，最后成功救下了被掳的百姓，不过是斩了几头猪妖，却被上面通缉抓捕。” “哎，你怕是刚刚出来吧？陈兄他们，已经被华阳城巡捕司抓了，早就送到了小坎儿山！” “什么？竟有这等事？可恶可恶，华阳城城主该死……” “慎言……” 酒楼中，时不时传来，有关于妖族肆虐，横行一地的愤慨之言。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听的多了，似乎也就习惯了，但总有热血青年，为之前仆后继，抛头颅洒热血。 只不过，如这般将救人的英雄，送到妖族手中，任由处置的事情，还是极少发生的。 之所以说极少发生，是因为妖族势大，以往便发生过不止一次，只是被人为封锁，在小范围内传一阵子，很快就会消弭于无形罢了。 当然，被送回去的人，几乎都是没有多少背景，年轻上头之人，有背景的自然是被勒令闭门思过，亦或是李代桃僵了。 至于这些人的结果，即便是眼下这些人，怕是过后一段时间，也会抛之脑后了。 “主人老爷！” 就在陆川默默品菜之际，玄瞳脆生生，好似永远不会变的声音，传入心神之中，“陈玄风成功了！” “噢？” 陆川眉峰微扬，心中默念道，“传来与我看看！” 说话间，心神中，已是多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座山林之中，普通的破败古庙，残垣断壁之间，一名二十岁许的青年男子，满面青筋暴突，面容扭曲，有如恶鬼。 但偏偏，其圆睁的双目，虽然透着淡淡的血色，却透着诡异的冷静。 若仔细观察，其背后的影子，赫然如活物般，时不时的微动移动，隐约与其面上游走的诡异纹路交相辉映。 “这不算成功，至多算是个有瑕疵的半成品！” 陆川摇摇头，收回了目光，略一沉吟道，“不过，陈玄风此子，也确实不错，无论是天赋根骨，还是自身心性，除了冲动了点，以他这个年龄而言，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主人老爷，陈玄风已经能够大体控制住体内妖煞，他的修为尚浅，以现在的情况看，等到突破神藏人仙，亦或是半步神藏，约莫就能完全适应了！” 玄瞳脆生生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这种可能，只建立在，他从此以后，不再杀妖，甚至不再与人动武，但只要他还修行，就不会有完美控制妖煞的可能。” 玄瞳想了想道：“那……那些称尊做祖的存在……” “那些存在，当然是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者，非常人可以企及，也不可揣度！” 陆川抿了口酒，呢喃自语道，“想要复制他们的过往，这是天方夜谭，即便是他们的功法传遍天下也不可能。 若是被妖族得去，现在人族的顶梁柱，怕是会在短时间内，就被妖族打垮，人族就彻底沦为血食了！” 玄瞳虽然很聪明，却想不到这些，毕竟他不过是残魂所化的器灵。 “也罢，广绣老和尚还坑了我一把，是时候动一动了！” 陆川沉默少顷，想到解决功法问题的关键，脑海中灵光闪现，蓦然长身而起，已是人去渺无踪。 第五百五十五章 佛敌八难 玄霆古域，因临近妖域，常年妖祸不断，民不聊生，十室九空。 但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在此定居，各大州府甚至尝尝往此间迁移百姓。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非仅仅是人族高层不作为，亦或此地官府和掌权者，只会向妖族委曲求全。 究其根本，在于皇天大陆自古以来的规矩。 以人族为例，如今是玄霆古域的主人，即便妖族再是强盛跋扈，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只能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行那钝刀子割肉之举，一点点蚕食人族疆域。 只要某一地域，常年无人居住，失去了人气，妖族便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占据这一方土地。 正如，人族武者尝尝进入深山老林，狩猎猛兽凶物，亦或妖族灵兽一般。 在妖族眼中，人族同样是血食，人族武者更是大补之物，这是天性使然，也是无数年的仇怨，化入骨子里的仇恨。 若妖族进入人族疆域，除了有背景身份，亦或实力强横之辈，人族也可以自行镇压或打杀。 反之，人族进入妖族疆域，同样如此。 只不过，妖族势大已久，时常进犯边疆古域，甚至偶有大妖肆虐一地，当地又无强力手段抵挡。 久而久之，便使得人族在边疆，越发势弱。 甚至于，在某些地方，人族会供奉妖族，献上童男童女，换取一时平安。 这还算好的，更有那心志不坚者，崇拜妖族，以为上帮，专伺刺探人族机密，以获取妖主宠信。 似这等之事，实在不胜枚举。 而在这种情形之下，玄霆古域中，依旧有多方势力，坚持在抵御妖族的前线，多年来付出了不知多少鲜血和生命。 其中最出名者，便是白马庄、烂陀寺、寒剑阁、十三大寇峰！ 并非说，偌大的玄霆古域，只剩下这几方势力，还能秉持人心公道，抵御妖族，实在是妖族势大，更多的势力，早已被妖族所灭。 这四大势力之所以能坚持下来，除了在过往之时，吸纳了不少其余覆灭势力的余荫之外，本身实力也是极强，都有能够抗衡妖圣的实力底蕴，亦或本身具备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坐镇。 除此之外，据小道消息传闻，这这四家势力背后，可能存在人族顶级势力的影子。 换言之，这四家势力，极可能是人族顶级势力扶持，用来稳定边疆，不至于让妖族肆虐，坏了人族气运，深深扎根于此的钉子。 至于真假，四大势力从未解释，也从未显露过，当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其中的烂陀寺，便是离坤丰城最近的武道势力，坐落于妖域延伸而出的小明峰外，颇有几分镇守门户的气势。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玄霆古域乃是人族疆域，有人族气运镇压，即便是妖族再嚣张跋扈，胆敢无端进犯，也会受到气运波及。 也就是这些蔓延而出的山峦地脉，才能让妖族减压，否则的话，一身实力，至少会被削弱三成。 当然，只有那些没有根脚的小妖或散妖，才会受此困厄。 如此前在天仓古域现身，偷袭瑛雨圣者的鈎齿妖圣，作为在妖庭受封的强者，自然受妖族气运庇护，更有随身携带的妖庭官职印信，相当于一份免死金牌。 即便是在人族疆域，犯下了滔天罪孽，被抓之后，也可凭此活命，只等妖族专使降临，将之待会妖族受审。 至于结果会如何，往常那些犯下滔天罪孽，至今仍活蹦乱跳，时不时来人族疆域打野食的妖族，早已证明了一切。 不是人族不想崛起，而是相较于妖族，弱了太多太多。 有时候，当真不是凭一腔血勇，便能成事。 古往今来，不是有武者受不得这般委屈，愤而反抗，杀死了来历不凡的大妖。 奈何，最终受累的，还是普通无辜百姓！ 英雄含恨而死，仇寇饮酒作乐，当真是呜呼哀哉，为之奈何！ 而这烂陀寺，自创建以来，便有数代主持，皆亡于大妖之手，与妖族可谓有着仇深似海，时而便有护寺武僧巡视周边，降妖除魔，保一方平安。 只不过，妖族尝尝以普通百姓为质，令烂陀寺佛众束手束脚，空有降妖佛法，却不得施展，以至于如今，只能固守一地，近乎坐困愁城。 “这帮和尚虽然修佛修的偏了路，至少没有丢了根本，广绣老和尚欠了因果，我也不为难你们，就看看佛经吧！” 陆川身化流光，落在了小明峰外，看着半山腰上，若隐若现的古朴禅院，化作一游山玩水的书生，径直向山上走去。 虽然烂陀寺有抗衡大妖的底蕴，甚至可能存在罗汉菩萨这等显圣境 大修士，但陆川经数年闭关，已然完全吸收了此前所得。 再加上，精心炼制的九重尸塔，得益于那一城数十座传送阵的蕴养，终于成就了一张保命底牌，让陆川也不再那么忌惮于这等存在了。 当然，真要对上的话，还是十死无生。 认真算的话，陆川现在的修为，已是神藏中期，但境界却远远超出，甚至触及了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范畴。 实在是，数百年死劫磨砺，令他的底蕴太过雄厚，即便走了邪路，放弃了血肉之躯，成就不化骨，依旧处于飞速上升期。 “嗯？有些不对劲啊！” 上得上来，陆川出于礼数，没有肆无忌惮的用神识查看，离得近了才发现，烂陀寺竟然大门紧闭，连守山门的武僧都不在。 再往上走去，即便没有动用神识，自我感知中，依稀出现了不同的气机波动。 “咦，真是有意思，竟然似佛非佛，难怪瞒过了我的感知！” 仔细分辨之后，陆川便发现，感知之中，赫然有极为隐晦的异常波动，使得烂陀寺上空，那圆润一体的佛光，出现了异样反应。 到得此时，若还不知道烂陀寺出了问题，那就太对不起这些年的修行了。 “是佛门自家的问题，还是有外敌来犯？” 由于那佛光中的异样，与佛意实在太过相似，即便是陆川的感知无比敏锐，没有亲身感受之下，竟也无法分辨出虚实来。 虽然来到上界，已有四五年，但陆川对于佛法的理解，大多都依赖于民间广传的普通佛经，还有不少野史典故。 若非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广绣禅师师徒，陆川怕是也不会对佛意有多少了解，能察觉到其中异常之处，已是实属不易了。 “奇哉怪哉！” 陆川眉峰微扬，一脚踏空，须臾之间，已是到了佛寺大门前。 “阿弥陀佛，来客止步！” 身形方显，便有四尊身着玄黄袈裟，面容刚毅，高矮不一的大和尚，口宣佛号，拦住了去路。 “这位施主，鄙寺今日有贵客临门，不便待客，还请施主速速下山！” 虽然其中一名大和尚说的客气，但话中之意，却透着不容置喙，大有陆川不答应，便会驱逐一般。 “大师，在下素闻烂陀寺佛意昌盛，不远千里，慕名而来，若贵寺实有不便，在下可否在客院小居几日，绝不会打扰贵寺接待客人！” 陆川彬彬有礼道。 “寺中客院已满，施主还是下山去吧！” 大和尚微微摇头道。 “这样啊！” 陆川眉峰微扬，笑容敛去，淡淡道，“几位大师，怕不是烂陀寺的武僧吧？” “施主请回！” 大和尚眸光微闪，双手合十，一身僧袍劲装，无风自动，仿若金身罗汉，威风凛凛。 其余三人，已是呈一字型，位列山门前。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大和尚已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陆川下山，已是尽了佛门慈悲之意，如今陆川依旧选择进山，面对的自然会是金刚怒目，打将出去。 “啧啧，一个罗汉，三个尊者守门，烂陀寺可没有家大业大到这份上！” 陆川失笑摇头，脚下已是一步迈出。 “阿弥陀佛，施主既冥顽不灵，请恕贫僧得罪了！” 话音未落，大和尚已是一手探出，如鹰爪搏空，又似云龙探爪，隐约间，更有龙吟激荡，浩荡佛光隐现，颇有几分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意。 但在那龙爪探出之际，更伴随着佛吟禅唱，古钟铮鸣，发人深省，引人向善，似要替人复顶受戒一般。 这就是佛门绝学，即便是杀伤力极强的功法，在佛门高僧手中使来，却自有慈悲之意。 那龙爪搏空，不像是是要杀敌，却更像是佛门龙众护法，拱卫佛国，抵御外敌。 “大龙爪手！” 陆川不闪不避，一掌凌空，白玉古拙石门浩荡当空，巍峨如山，绝顶横亘于天际，似有遮天蔽日之意。 咔嚓！ 龙爪震颤嗡鸣，火星迸溅，竟是瞬间崩折，哀鸣溃散，引得天际隆隆作响。 “阿弥陀佛！” 大和尚豁然变色，眸中金光如焰，玄黄袈裟猎猎作响，身形骤然拔高数尺，与身后三名半步神藏的佛门尊者气息相连，威势瞬间递增倍余。 “金身禅意？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插手我佛门之事，当真不怕我佛降罪吗？” 隐约间，大和尚身后似有千丈大佛俯视苍生，无边佛意恢弘浩荡，竟是引得天地齐齐震动，与之交相辉映。 “莫非，你也是佛敌八难之一？” 大和尚做怒目金刚，威凌喝问。 第五百五十六章 引煞入体 “呵，佛敌八难？” 陆川面露古怪之色，失笑摇头，“本座不知什么佛敌，也不是什么八难之一，但大师如此片面，却是着相了啊！” “嗯？” 大和尚眉头微凝，一双金佛法目中，惊疑不定之色一闪而逝，“施主好佛性，若非佛敌，还请下山静待些时日，这是我佛门内务，外人不便插手。” “天下人，天下事，这烂陀寺是玄霆古域佛门正宗所在，即便修的是佛，那也首先是人！” 陆川微微摇头，踏步上前，“所以啊，外来的和尚，未必就好念经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 大和尚面色沉凝，肃然道，“施主一身修行不易，还请不要自误！” “你看，我跟你讲道理，你要拳头，我跟你动手了，你又要讲道理，说不过，反而言语威胁。” 陆川双手一摊，笑吟吟道，“哈，称你一声大师，是礼敬佛祖，你偏偏还要端着架子，当真是好生不知进退。” 轰！ 话音未落，一拳打出，当真是如怒龙出海，惊涛骇浪，风卷狂雷，几有天塌地陷之威。 “大威天龙！” 大和尚金刚怒目，低喝一声，四人佛意相融，煌煌佛影，普度众生，屹立于波涛之中，纹丝不动，大有撑天拄地，镇压一方世界之势。 “呵！” 陆川咧嘴轻笑，捣出的右拳一翻一抓，五指凌空，山峦起伏，万钧崖顶，一界倒悬，好似一口大锅倒扣而下，生生将四人镇压于底。 五指山，陆川自创的拳法绝学！ “根本印？” 大和尚瞳孔一缩，面露骇然之色，心神悸动之下，心意相通瞬间告破，那无边佛影也随之紊乱，险些崩溃。 即便在最后关头，险险收束心神，以无上佛功镇压，依旧暗淡了几分，被那无形山峦，压入了惊涛骇浪之中，再也难以翻身。 “走你！” 陆川随手一抖，袖袍猎猎，若九天罡风，四人已是随风而起，飘摇不定，轰然撞开了数丈高下的山门。 入眼间，数以百计的僧众，正盘膝而坐，或两两相对，或扑倒在地，或头晕目眩，生死两难，不一而足。 但不难分辨，烂陀寺的僧众，基本都处于下风，多半都被镇压，乃至擒拿。 “广隆师叔！” 四个大和尚成了滚地葫芦，引得内里僧众一片惊呼，尤其是那些身着玄黄袈裟的劲装武僧，一个个更是目瞪口呆。 没办法，任谁见了，一尊神藏罗汉，此时狼狈的样子，即便亲眼所见，怕是依旧会生出不敢置信之意。 “退下！” 那大和尚也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形象，严厉的低喝一声，阻止一众弟子上前，虽然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气势却依旧，“阿弥陀佛，施主当真是好手段，此前是贫僧多有得罪了。” “哈！” 陆川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淡淡道，“你勉强还算有一点道行！” 不得不说，若大和尚广隆顺势下令，让院中这数以百计的僧众结阵围攻，陆川说不得就要下杀手了。 若非不愿随便与佛门结怨，真当他好脾气不成？ “施主修行非凡，贫僧万万不及，但此间之事，实乃我佛门内务，还请施主莫要插手！” 广隆和尚暗暗苦笑，心知自己此前连番阻拦，已经恶了对方，但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毕竟，他也是再三劝阻无果，才不得不动手。 “我说了，天下人，天下事，这烂陀寺，虽是佛门之地，但万千僧众，首先是人！” 陆川淡然上前，浑不在意数以百计的佛门僧众，大摇大摆的向内走去。 “师叔……” “阿弥陀佛！” 广隆微微摇头，口宣佛号，阻止了僧众，然后紧赶几步，跟上陆川。 虽然体内真元被封，但肉身修为还在，佛门弟子，一向多是内外兼修，即便无法做到持平，但这位肉身修持，至少也有尊者位业，相当于归真境武者。 但通过交锋，广隆很清楚，自己与眼前这位，相差了太多太多，哪怕修为相差无几的样子。 事实上，若非交手之时，气机天然外泄，他都要误以为，对方是哪一位显圣境大修士，化身游历人间。 “大师是在大佛寺出家？” 陆川淡淡道。 “施主好眼力，贫僧正是大佛寺戒律堂下弟子！” “呵，堂堂罗汉，只是弟子？” “众生平等，无有高下！” “呵呵！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陆川摇摇头，玩味道，“如果我没记错，大佛寺是人族佛门祖庭，位于阎华古域，离这儿都不止十万八千里，即便你们要斩妖除魔，也没必要跑这么老远吧？” “这是我佛门内务！” 广隆低眉垂眼，一副小意的样子，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不已，甚至有种惊悸之意。 只因为，佛敌八难，乃是佛门至高隐秘，除了少数核心弟子外，鲜少有人知道，但他偏偏竟是脱口而出，这实在太不寻常。 即便默念佛经，以无上佛功，寻根溯源，也没有在心神中找到丝毫破绽。 若非修持佛法多年，佛心无漏，广隆都要误以为，自己被外魔入侵，还犹自不知了。 事实上，虽不是外魔入侵，却是受到了陆川道影逆轮的影响。 除了陆川这几年闭关，修为更进一步外，也是因为，广隆此前与人辩禅，心神有那么一点不稳，才被陆川轻易钻了空子。 但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 人赶不走，打不过，只能寄希望于，在上面的几位师兄和师叔伯了。 正如此想着，两人已是跨过前院，来到了烂陀寺正中的大雄宝殿前，即便隔着老远，已是有洪钟大吕般的禅唱梵音入耳。 “阿弥陀佛！” 广隆眉眼微垂，口宣佛号，神色间，多了几分宝相庄俨。 “不愧是佛门祖庭出来的高僧！” 陆川眉峰微扬，目中神光一闪而逝，敏锐察觉到，自己打入对方体内的五指山拳意，竟是有了几分松动。 这还是因为他本尊在此，若是离开的话，怕是这位，轻易就能摆脱镇压，片刻恢复修为。 当然，更多是因为，陆川没有杀意，否则的话，就不是仅仅封禁修为这么简单了。 “咦，你们不是来铲除佛敌的吗？” 略略听了片刻，陆川微讶道，“怎么没有菩萨降临，斩妖除魔？”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 广隆没有因为陆川孤陋寡闻而轻视，反而一脸郑重道，“虽然是佛敌，却也是我佛弟子，只是走了歧路。 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即便是佛敌，亦是佛友，自是无需斩妖除魔。” “这可不像是大师能说出来的道理！” 陆川玩味道。 “咳！” 广隆宝相庄俨的大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好在金身皮厚，一副憨厚老实样子道，“贫僧愚鲁，此乃是家师所言！” “善哉！” 陆川点点头，恍然中透着孺子可教的意味道，“令师实乃得道高僧，若有缘分，定要当面请晤！” “施主乃是有佛缘之人，我大佛寺自是欢迎之至！’ 广隆诚恳道。 虽然败于陆川之手，但广隆同样知道，无论是否是忌惮大佛寺的势力，陆川依旧是手下留情了。 而且，陆川出手之际，虽然声势浩大，威势无边，却堂皇正气，大势磅礴，无有丝毫邪意，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这样的存在，大佛寺一向广结善缘，自然不会为了些许误会，而随意结怨。 现在，广隆受佛吟禅唱的影响，已然明白，此前自己无端吐露佛敌隐秘，多半是受了身边之人大神通的影响。 之所以会直接动手，那是自身修成的佛心，自我反击的本能。 “呵！” 陆川打了个哈哈，心中古怪之感更甚三分。 亏得这位修为不到家，看不出他的真身，否则的话，此刻怕是拼了老命，也要降妖除魔了。 想想也是，佛门高僧，又岂会请一尊不化骨到家里做客？ 真要请的话，也是另一种请法了！ 说话间，两人已是进入大雄宝殿之中，那有若洪钟大吕，发人深省的佛吟禅唱，更是如雷滚滚，传入心神。 即便是陆川，此时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以免被这佛意引动心神，泄露了自身气机。 否则，不化骨真身显露，此间这数十尊神藏罗汉金刚，怕是就要斩妖除魔了！ “嗯？” 但真到了殿门前，陆川看到殿内情形时，面色也是不由一变。 却见大殿两边，左手间，十一名僧众，虽是盘膝端坐，可虚无中的佛影，却是做怒目金刚，挥舞降魔杵，罗汉铲，镇魔锏，煞气肆意。 右手边，虽同样是金刚怒目，却自有菩萨低眉的慈悲之意，更显宝相庄俨，普度众生之象，多是镇压，却无丝毫杀意。 “这是煞种入体之象啊！” 陆川终于明白，大佛寺的高僧，为何不远万里来此，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所谓煞种，亦曰妖煞，乃是妖气入体之后，与生人气机纠缠所化，一旦形成，便如跗骨之蛆，除非是显圣境大修士，乃至洞虚祖境大能出手，才能消磨。 否则，即便是神藏人仙，也只有煞种缠身，最终疯魔发狂，化作不人不妖的怪物，这一下场。 也正是因此，妖族才自认天命所钟，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天老大，地老二，妖族第三的德行！ “不对！”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微微握拳，“如此浓郁的煞气，早该疯魔发狂才对，这是……引煞入体！” 第五百五十七章 睡梦罗汉 烂陀寺，大雄宝殿内。 左边呜呼哀嚎，风浪滚滚，映照的墙壁穹顶忽明忽暗，似有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欲要进入人间，却有被淡淡的金色佛光束缚，难以得脱。 右边却是金刚怒目，佛光普度，优昙婆罗，沙华流转，仿若人间佛国，镇压邪祟，邪魔辟易，护佑一方净土。 在那无垠佛吟禅唱间，双方交叠呼应，明明是两个极端，却偏偏又有相似的地方，互相纠缠，分辨不清。 这相似的所在，便是左边烂陀寺僧众周围虚空中，缠绕着妖魔鬼怪虚影的金色佛光。 再加上，大雄宝殿四周，楔刻了无垠佛经，又有佛门大阵拱卫，以至于那邪祟的气息波动，隐晦到了极点。 也正是因此，才使得陆川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此间异常。 否则，凭他的修为境界，真要有心查看的话，刚刚远在烂陀寺数十里外，来到小明峰之时，便已有所觉了。 “佛门功法，首重心境，所以……即便常年与妖魔搏杀，有不少妖煞入体的武僧，依旧能够恢复正常！” 陆川眯眼打量大雄宝殿左边的情形，脑海中闪过有关佛门和烂陀寺的种种情报，“但似这般，整个烂陀寺高层，十一名神藏罗汉，尽皆呈现如此严重妖煞入体的情况，也太过不可思议！ 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能保持稳定的心境，纵然煞气滔天，却也能控制住自身，没有引动杀意。 莫非，烂陀寺也找到了，能够镇压妖煞的法门不成？” 这几年来，在玄霆古域之中，陆川明里暗里，也见过和接触过，不少受妖煞入体之苦的武者。 甚至于，其中不乏最后承受不住，疯魔发狂，不得不被亲朋好友杀死的武者。 而通过当初在琅琊福地，炼化了那个琅家疯魔神藏人仙的残魂，陆川对于这种情况，并不算陌生。 打那时起，陆川便动了心思，想要创出一门，能够镇压妖煞的功法。 虽然想法很好，陆川也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毕竟，人族有诸多大修士，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洞天祖境大能，都没有很好的办法，更遑论是他了。 但在炼化琅家疯魔人仙残魂的过程中，不知是否巧合，陆川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受那妖煞之气的影响，甚至有种大补之感。 原本，陆川以为，是自身牵引了无尽冤魂煞气的缘故。 可到了玄霆古域之后，暗中杀了几只作乱的小妖，最终发现，无论是妖煞，亦或是妖兽精血，对于自身的助益，比之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效果都要好出不止一筹。 于是乎，便有了将一部分功法简化，然后外传，进行测验的计划。 此前，那陈玄风，被当地城主府缉拿，要交由小坎儿山猪妖处置，便是陆川暗中派遣人傀救下。 此子天赋不错，即便是专修陆川的功法，不说一日千里，短短半月，也有了极大进展。 只不过，虽然同样压制住了妖煞，性格却也变得冲动易怒，远比之前暴躁。 陆川知道，这并非是功法简化的缘故，除了陈玄风比自己修为低了很多，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功法之中少了什么。 但受限于自身见识阅历和眼界，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却无法直接解决。 想到佛门武僧或修持佛门功法的武者，比之其它武者对于妖煞惑心更强的抗性，陆川才动了前往烂陀寺的念头。 当然，并非是说，其它体系的功法，对于妖煞惑心的抵抗就弱，只是明显偏少了一筹。 却不曾想，看到了这一幕。 以陆川现阶段，对于妖煞惑心的研究和理解，再辅以强大的神识感知，自是一眼看出，烂陀寺众高僧，竟是有意引妖煞入体。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在降妖除魔之中，妖煞深种之后，没有再如以往一般，诵经闭关，磨砺佛心，消磨妖煞，而是选择了与之融合。 这明显是一种另类的解决妖煞惑心的方法。 至于是否正确，看现在这情形，并非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毕竟，烂陀寺高僧并未疯魔发狂，反而依旧保有了自身理智，没有与大佛寺高僧产生直接冲突。 否则的话，就不会是如现在这般的佛心禅辩，而是直接动手，斩妖除魔了！ 但即便如此，情形也不容乐观。 毕竟，广隆大和尚，可是直接喊出了佛敌八难的名字。 即便陆川对于佛门了解不多，也不知道所谓的八难是什么，可能被冠以佛敌之名的存在，必然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类。 佛门有多强大，从了解的一鳞片爪之中，陆川就能体会一二。 而能让佛门认为的天敌的存在，必然也是非同小可。 当然，若烂陀寺之事，真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大佛寺也不会只派出金刚罗汉，而是直接菩萨登门了。 “阿弥陀佛！” 不知何时，广隆浑身一震，金色佛光化作神妙符文，融入体表，双目澄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径直向大殿内走去。 显然，这位已经完全恢复，准备助自家师兄弟一臂之力。 可还未进去，肩膀上，便多了一只手，看似并非发力，却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施主？” 广隆目露讶然，却并未直接喊打喊杀，心境异常平稳。 “看着吧！” 陆川淡然摇头，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意，竟是直接盘膝而坐，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击节右膝，双目半开半阖，做休憩状。 可落在广隆眼中，却是心神微震，目中金光闪烁，隐约可见，一尊千丈虚影，半卧于山峦之间，又似在云巅，亦或是水波之中，好似酣睡，半梦半醒。 “睡梦罗汉？” 广隆目露不可思议之色，甚至下意识擦了擦眼睛，金光大作间，那千丈虚影，越发凝实三分，竟是真的像极了佛门典籍之中所载的睡梦罗汉。 所谓的睡梦罗汉，并非是说，一尊正在睡觉的罗汉，而是于半梦半醒，亦或不知不觉之中，心境的升华。 这是佛门修行之中，一种境界极深的佛心禅悟境界。 即便是广隆这等罗汉金刚，也从未进入过这种状态，那是只有极少数，触及了菩萨佛陀之境的存在，才偶有涉及的高深佛境。 若是放在殿中，某个师兄弟，或师叔伯身上，广隆或许不会如此惊讶，可陆川明显一个外人，身上也无佛门功法修持的痕迹，偏偏有如此高深的佛法境界，如何不让他惊讶？ “难道这位施主，是我佛门某位大德转世之身？” 广隆心中没有嫉妒，只有一丝羡慕，还有一点怀疑。 在佛门经意中，转世轮回，乃是常态，更是天道至理，算不得什么隐秘。 只不过，与常人理解中的转世轮回，并不相同。 俗世所说的转世轮回，是带有自身记忆，舍去所有果业，重新投胎做人。 而佛门所言，却是舍却所有，只存一点灵根明慧，再入轮回。 这样人，便是常人口中的天才，接受和学习能力，还有自身天赋，都远超常人。 至于所谓的生而知之，美化成的宿慧觉醒，那不过是走入歧途的魔道行径，俗称为——夺舍！ 幼儿灵智未开，懵懵懂懂之中，若被人以特殊法门灌顶寄生，自然而然，就成了另一个人，这不是夺舍是什么？ 这种法门，在佛门之中也有，而且极多，只是鲜少有人成功，更多便是走入歧途，成了所谓的灵童觉醒一类的魔道法门。 事实上，世间大德所留，乃是真正的引人向善的至理，往往都被后世不肖子孙曲解，以至于开创的道统，都无端遭受了诸多污蔑，实在是可悲可叹。 所以，当陆川这个不休佛门功法，却偏偏举手投足间，展现出佛门大德的心境，便使得广隆不由自主的怀疑上了。 他却是不知，陆川虽未真正系统学习过佛门经意，却也曾接触过佛门功法。 只不过，那还是几百年前，在那小小的下界绝灵之地，苦苦挣扎求存时，偶然所得的一部粗浅炼体法门——《金刚般若》。 金刚，坚固不灭；般若，智慧灵秀！ 纵然只是一本最为粗浅，甚至是佛门底层弟子打根基，不知道简化了多少版本的功法，可能够留存于是，便足以证明，其有可取之处。 更遑论，每一种佛门功法，乃至任何功法，本身就是无数年前，大德贤者们的心血结晶。 陆川将《金刚般若》融入了自己的混元金身，自然而然，便算是接触，乃至修炼了佛门功法。 虽不修佛经，可其境界立意之深，却是得自那天地道韵。 而创下佛门诸多功法境界的佛陀或佛祖，同样也是亏得天地道韵，演化自身的大能者。 可以说，诸天万道，万变不离其宗，皆系出同源。 也正是因此，凭借这一点‘般若’自会灵秀，陆川辅以自身的《山字经》加以推演，再有大雄宝殿之中，数十高僧诵经禅唱，自然而然便得到了升华。 这睡梦罗汉的佛意心境，也便水到渠成了！ 而在这种状态下，陆川好似回到了曾经闭关渡死劫，窥得天地道韵灵机的一刻，又似回到了母胎之中，天然化生。 但若用佛家之言解释，那便是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诸多大德高僧的佛法灌顶洗礼！ 第五百五十八章 白骨乐土 大雄宝殿门口的一幕，自然没有瞒过殿中两方高僧的感知，可谁也没有心思管顾。 即便大佛寺高僧，想要让广隆进来帮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因为，他们错估了烂陀寺僧众的实力，又没有选择以最直接简单的解决办法，以至于形成了此时的微妙平衡。 广隆修为算不得多高深，仅仅是初入神藏罗汉而已，隐约察觉到了双方之间的平衡，本想直接进去，助一臂之力，却被陆川阻止。 现在，大佛寺高僧和烂陀寺僧众之间的平衡，不仅没有打破，反而因为陆川的介入，又形成了一个更为稳固的平衡。 三方轮转，佛意横空，彼岸沙华，直如佛国临世！ 广隆依稀间有所悟，若此时插手，固然可以助自家师兄弟和师叔伯一臂之力，乃至一举镇压烂陀寺僧众，却也打破了这一平衡循环。 如此一来，固然完成了此行任务，却会彻底得罪陆川。 断人道途者，如杀身父母，不死不休！ 若是在中州阎华古域，大佛寺的地盘上，广隆或许会更硬气一点，可先是被陆川道影逆论乱了心神，又被其一记五指山所慑，就让他忌惮非常了。 正如陆川所言，天下人，天下事。 大佛寺不远万里来此，哪怕是名正言顺，可烂陀寺才是此间地主，任凭你大佛寺是佛门祖庭，可随意镇压一门僧众，行事也未免太过霸道了。 这些年来，大佛寺佛运昌隆，香火鼎盛，无形中助长了僧众的骄横之心。 即便对于佛法高深的大德高僧，并无多少影响，但底层僧众的行事，却也愈发强抑，潜移默化中，多多少少也影响了高层。 广隆作为戒律院执法僧，多次出任务，平时还未觉得如何，自己行事也是如此，可今天却碰上了硬茬子。 再想想，他所听闻，因为大佛寺近年来的行事作风，早已引得不少人不满的风言风语，广隆心头一颤，额头竟是隐隐见汗。 以广隆的佛意修为，原本体悟不到这一层，毕竟他本身就身在局中。 但此时此刻，大佛寺高僧、烂陀寺僧众、陆川睡梦罗汉顿悟，形成的微妙平衡之下，使得广隆本身心境佛意，似也凭空得到了升华。 “阿弥陀佛！” 一时间，福至心灵般，广隆口宣佛号，杂念尽去，心灵澄空，默念佛经，周身金色佛光涌动，竟似凭空有佛吟禅唱之象，赫然进入了突破状态。 如此一来，虽未直接介入殿中佛意禅辩的争锋，可因为自身境界的突破，也使得近在咫尺的陆川，再次获得了一分好处。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广隆本身对于佛法的理解，近乎一股脑，毫无保留的向陆川展开。 而在睡梦罗汉状态下的陆川，近乎有种心想事成，无限放大，一切尽在掌握之感。 这就是梦境的力量，也可以说是世间最为违心的力量。 但若真的没有自知之明，想到了超脱自身的力量加身，最终便是心力交瘁，心神枯竭而亡。 毕竟，那只是梦，并非现实。 可若能能秉持本心，借此演化自身，吸纳这些佛法体悟为己用，最终虽不至于直接强大自身力量，却也会化作自身底蕴。 而陆川，最强的便是本心，哪怕在死劫之中，也从未有丝毫改变。 没有丝毫意外，无论是广隆本身境界突破时，于无形中，将自身所有佛法修为的体悟释放，还是殿中双方高僧的佛意禅辩，近乎一股脑的都被陆川吸收。 若广隆此时再看的话，陆川就不是那一尊千丈虚影，而是一方万丈佛陀，倒卧天地间，拈花憨笑，半睡半醒，身周却是万佛诵唱，极乐净土之象。 只不过，陆川到底并非纯粹的佛修，而佛门功法，又自带有引人遁入空门，不能说是洗脑，却可以在潜移默化中，让人断情绝欲的力量。 如此，自然不为陆川所取。 当那佛国乐土，近乎化作实质之际，一缕缕金灰色毫光凭空而生，融入了那万佛信众之中。 虽无群魔乱舞之象，却凭空多了几分红尘万象之意。 简而言之，少了出尘，多了人气！ 这就是陆川的本心。 不成佛，不尊道，不修仙神，只愿为人，红尘走一遭！ 可惜的是，如今的他，虽心是人，奈何已斩身，当他将佛意禅机尽皆吸收之际，也释放出了自己的本我之象——不化骨！ “邪魔外道！” “左道妖魔！” 齐声厉喝中，大殿内，本针锋相对的数十尊神藏罗汉，其中甚至不乏巅峰神藏，触及了显圣菩萨境的存在，豁然起身。 平衡，瞬间告破！ 无边压力，仿若惊涛骇浪，一尊尊怒目金刚，高举降魔杵，于风浪中显化，掀起无边神雷，碾压向了那沾染了红尘的佛国乐土。 咔嚓！ 一声似金铁铮鸣，又似金玉断折的脆响，骤然划破虚无，那佛国乐土猛的一颤，无垠流光汇聚成型，化作一尊万丈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白骨。 隆隆轰鸣中，万丈白骨缓缓起身，似乎被这断喝惊醒，端坐于白云之巅，俯瞰众生。 “佛敌！” 看到万丈白骨的刹那，众僧狂怒，同时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刹那间，法相横空，数十尊神藏罗汉，各显神通，仅仅是运使神识，显化出的各种神异，竟是震动虚空，无垠浪涛拍岸，似顷刻就要将那万丈白骨拍成齑粉。 “哼！” 陆川也在此时醒转，眸光似电，又温润如暖阳，虽耀目，却不伤人，虚无中自身意志所化的万丈白骨，浩荡金光耀世，竟是须臾化作无边山峰，屹立于浩瀚沧海之中。 轰隆！ 几乎在同时，数十尊千丈罗汉虚影，已是高举降魔法兵，齐刷刷打将而来，生生将山峰锤的嗡鸣作响，隐现缝隙，横推亿万里。 “吭！” 陆川闷哼一声，周身金灰色毫光闪烁不定，好似在虚实之间转换，时而化作白骨，时而肉身成佛，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咔咔咔！ 连退数步间，脚下已是地裂沟壑，小明峰轰鸣不止，竟是差点将整座山峰踩裂。 “还真是有够刚愎自用的啊！” 陆川受此一击，心神巨震，亦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倒退之际，顺手一抓，便拎着同时惊醒的广隆，轻若无物般，须臾飘落下山，直奔烂陀寺广场而去。 “妖魔，受死！” “哪里走！” 数十神藏罗汉，哪里肯放，齐齐怒喝而起，瞬息化光冲出大雄宝殿，直追两人而去。 要说，也只能怪陆川倒霉。 烂陀寺僧众，本就对大佛寺有怨，自家历代长辈，为抵御妖族，死伤无数，得不到有效支持就罢了，现在不过是另辟蹊径，想要找到解决妖煞的办法，却直接被打做佛敌。 天下，还有比这更冤的事情吗？ 大佛寺高僧，同样有怒无处发，自家师兄弟们接了法旨，前来查看烂陀寺的问题，可一番佛意禅辩下来，竟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这让一众自诩佛门祖庭出身的高僧，面子往哪儿放？ 于是乎，陆川这个异类，登时就成了两边正有火无处发的出气筒！ 在一众高僧眼中，陆川就是幽冥殿出身的异类，已然算不得人，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魔头，不打你打谁？ “大胆魔头，速速放开我门下弟子！” “卑鄙无耻，邪魔外道，竟敢挟持我佛门弟子，贫僧今日定要你道消神灭！” 当来到半山腰，看到陆川一手镇压了广隆，凭空更是圈住了数以千计的僧众，一众高僧更是怒不可遏，做金刚怒目状。 若非顾忌门下弟子的性命，怕是早就动手，直接降妖除魔了。 “你们这帮和尚，还真是不讲道理！” 陆川气息紊乱，俨然受创不轻，可话语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冷冽和锋芒，“本座今日前来，未曾损及烂陀寺一草一木，更是助尔等免了一场争斗，保下了这千年宝刹没有毁于一旦。 嘿，未曾想，本座竟然成了什么劳什子佛敌，这就是佛门高僧？”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魔头！” 话音未落，便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僧，怒喝道，“你这魔头，虽能掩人耳目，却骗不过我等佛门法目，这白骨身，不知炼化了多少生灵血肉，才有了如此深厚的魔功！ 说的再是冠冕堂皇，也无法掩饰，你这一身滔天罪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另一边，也是一老僧出面，眸中金光如剑，“施主一身罪孽，怕是放下屠刀，自入苦海，也无法洗清。 今日既然遇到，便是佛祖旨意，要老衲降妖除魔，留你不得。” “哈哈哈！” 陆川怒极反笑，自人性丢失以来，多年未曾有过这般愤怒情绪了，当即冷喝道，“好一个大佛寺，好一个烂陀寺，果真不愧是佛门出身，能言善辩的很啊。 本座倒要看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如何降服我这魔头。” 说话间，已是于半空盘膝而坐，一手抓着广隆，神异玄通道影逆轮无形而开，须臾覆盖了全场数以千计的僧众。 “阿弥陀佛……” 顷刻之间，便有数以百计的烂陀寺僧众，面容祥和，如陆川一般盘膝而坐，口宣佛号，诵念佛经，并引得更多僧众相随。 偏偏，他们对抗的却是自家师长的佛意！ 第五百五十九章 地狱难 俗话说得好，我佛慈悲，亦有金刚一怒。 更遑论，无论是烂陀寺僧众，亦或是大佛寺高僧，仅仅是修为境界上，可以被尊为罗汉，心境佛意却未必真如传说中的金刚罗汉一般。 “大胆魔头，竟敢以魔功祸乱我佛门子弟心智！” 面对自家弟子的‘倒戈相向’，众高僧怒不可遏，却又不敢直接出手，纷纷就地盘膝而坐，各自释放出自身佛意，与那诡异的道影逆轮争锋。 身为神藏罗汉，他们自然能看出，陆川毫不掩饰动用道影逆轮这等诡异的神异玄通，到底是作何打算。 分明是要如之前一般，大佛寺和烂陀寺僧众一样，进行一场佛意禅辩。 为了自家弟子的性命着想，更是为了争一口气。 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这高僧无论修为心境多高，只要没有成交佛陀位业，依旧斩了个人字，面对陆川这近乎挑衅般的战书，自然没有避战之理。 比不过你一个魔头的诡异狠辣，难道还能输在自家最擅长的佛意禅辩上不成？ 于是乎，烂陀寺广场上，出现了这近乎千古奇闻的一幕。 数十尊神藏罗汉，释放自身佛意修为，于无形中，与陆川的神识，展开了一种更高深层次的交锋。 在他们看来，这一战不会输，再不济，大家一拥而上，直接震散这‘魔头’的神识，便是一了百了，再无任何问题。 却不料，饶是这数十尊神藏罗汉修为精深，可除了寥寥可数的数位后期神或巅峰神藏罗汉之外，其余僧众的佛意，仿佛一下子扑进了无边地狱之中。 那一浪高过一浪，仿若亿万冤魂汇聚而成的浪头，差点将他们打个跟头，再也难以翻身。 亏得还有其他同门的佛意，有如黑暗中的灯塔一般，作为锚点，牵引着他们的佛念，不至于直接坠落无边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阿弥陀佛，果然是佛敌现世，诸位佛友小心，这是佛敌八难之首的地狱难！” 即便如此，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收束心神，默念佛经，运转神妙佛功，抵挡那无处不在的冤魂厉啸。 显然，此时此刻的陆川，在高僧眼中，已然又从魔头，进阶成了真正的佛敌！ 也难怪他们会认错，毕竟那无边无垠的冤魂地狱之象，实在太具欺骗性了。 而所谓佛意禅辩，在佛门之中，算是一种极为上乘的文斗。 只不过，有时候因为意见不同，无法说服对方，以至于心力交瘁，心神耗尽而亡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但若对手是陆川这般的‘魔头’，那自是另当别论，用什么样的刚烈手段，都在情理之中。 所以，如大雄宝殿中，之前大佛寺和烂陀寺高僧之间，那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禅辩，此时却是截然相反。 在那虚无之中，数十尊神藏罗汉的佛意，近乎是各显神通，将自身所学的佛门功法，通过自身佛意，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 管你是什么来头，亦或是修为多么高深，只要确定你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就足够了。 至于会否看错，难道这无边地狱，亿万冤魂，还不足以证明吗？ 如果是正常情况而言，陆川哪怕是成就了巅峰神藏，面对这些心志坚定，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怕是也只有退避三舍，亦或是全力以赴硬撼，这一个途径。 但在此间，可还有数以千计的佛门弟子，斗不过老的，难道还不能欺负小的？ 于是乎，道影逆轮全力运转之下，此前心境修为又再做突破的陆川，以自身无匹的强横神识，直接在诸多佛门弟子心神之中，化作一尊真佛临凡。 数十尊神藏罗汉，佛意激荡之下，陆川确实无法维持人形，可用道影逆轮，扭曲这些佛门弟子心神意志，却算不得难事。 当然，大佛寺武僧，还是有些本事的，佛法修行未必多么精深，但九成九的佛门功法，都有磨砺心志的奇效。 亦或者，非心志超凡之辈，难以修炼成功。 但这并不妨碍，陆川的神异玄通发威，尤其是烂陀寺僧众，本就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大佛寺高僧，颇为不满。 再加上，此前一番激斗，虽然没有出人命，却也打的火气渐生，心里无比憋了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烂陀寺僧众，常年处在与妖族战斗的第一线，或多或少，心中都积存了一丝妖煞，这就要了老命了。 此时，又有陆川的道影逆轮引导，不说天雷地火，至少也是一点就炸。 数以千计的烂陀寺僧众，短短片刻，先后便被‘策反’，毫无保留的释放自身佛意修为，加入了陆川一方。 也正因此，陆川才能在第一时间，抗住了数十尊神藏罗汉的佛意镇压。 否则，现在即便不死，也是心神受创。 更遑论，烂陀寺一众高僧，同样投鼠忌器，生怕损及自家弟子的根基，自身又有引煞入体的前科，竟是差点被这一下反扑，冲击的佛心不稳。 饶是最终坚持下来，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用以镇压体内越发暴躁的妖煞。 此消彼长，陆川渐渐稳住了阵脚，更是牵引烂陀寺僧众的佛意，与自身道影逆轮勾连，进而‘度化’大佛寺武僧。 这些武僧的修为确实很扎实，奈何数量太少，即便修为实力能镇压烂陀寺数以千计的僧众，却也无法抗衡在道影逆轮加持下的无边佛意。 很快，大佛寺高僧也渐渐感到不对劲，压力是越来越大。 甚至于，在他们动用佛意，打压下去的冤魂浪头之中，察觉到了自家弟子的气息波动。 可惜的是，双方谁也不知道。 在大佛寺高僧眼中，对面的妖魔鬼怪所化巨浪，是自家弟子佛意，而后者眼中，这些师门长辈的佛意，同样化作的张牙舞爪的佛敌！ 这就是道影逆轮的可怕之处！ 佛门功法，修到高深处，本就有着改变心志的特性。 诸如走极端的魔功，灭情绝性的邪法，佛门功法只是占了个正道名字，性质上没有那么霸道，是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而已。 即便是讲究道法自然的道门功法，同样也有这方面的特质，只是又比佛门功法温和了许多。 虽是万变不离其宗，最终结果都是一样，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差别，使得佛道魔三家，无数年来，不知为此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 当然，若是魔道巨孽在此，陆川怕是在第一时间，就会选择跑路。 但对面是佛门高僧，那就不同了。 可以说，从一开始，烂陀寺和大佛寺的高僧，便踏进了陷阱。 不仅如此，更是再次以自身修持了多年的佛意禅机，来一点点打磨陆川自身心志。 在这一过程中，陆川可以去芜存菁，不说心境再次升华，最起码也会夯实刚刚突破的心境，打磨的更加圆润如一。 不仅如此，更是通过与烂陀寺高僧的佛意交锋，让陆川更直接的体悟到，对方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那是对自家历代师长，于妖域中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却不得善终的愤慨，更有一份庇护一方，普度众生的善念。 不得不说，烂陀寺僧众，本身立意是极好的，出发点没有任何错误。 可惜，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仈九，往往事与愿违。 众僧高估了自身，更低估了妖煞的难缠，这毕竟是佛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并非是说，佛祖不愿传下自己的功法，而是太过玄妙，鲜少有人能够体悟，只能选择以简化的方式，传下自身道统，以此消减妖煞的影响。 陆川也看到了此点，并未因自己取得了一点成绩，便既沾沾自喜，亦或自以为可以比肩佛祖道尊。 他只是秉持本心，以人为本，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这些理念，也通过道影逆轮，一点点灌输给了众僧，只是大佛寺高僧心志坚毅，佛法修为精深，对于这些杂念，向来是不屑一顾，视作旁门歪道，邪魔碎语。 所以，只要有所察觉，便是慧剑斩魔念！ 如此一来，陆川自然懒得上赶着往上贴，当即收束心神，借大佛寺高僧佛意打磨锤炼自身的同时，一边在潜移默化之中，对烂陀寺僧众加以影响。 而对于一直以来，未曾解决的功法简化问题，不说迎刃而解，竟也是大半得到了解决。 可以说，到得此时，陆川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甚至收获甚巨。 “不知道这些大和尚，有没有人知道佛门五禅经！” 陆川也是动了心思，毕竟这五禅经乃是佛门至高传承，得一便可对于自身功法的完善，有着超乎想象的助益。 不说一举解决简化功法的所有问题，至少也能更进一步。 “嗯？” 蓦地，陆川正待进一步动作之际，心头狠狠一跳，仿若针扎一般的刺痛，瞬息传遍全身，隐约竟是寒意灌体，极为不适。 “不对……有强者在侧窥视！” 陆川瞳孔一缩，下意识抬头，看向东面天际。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不知何时，那里金光缭绕，佛光普照，一尊万丈佛影若大日腾空，俯瞰众生，拈花而笑，“未曾想，老衲在此，竟会得见一位佛友，吾道不孤，可喜可贺！” “灵寂大修！” 陆川面色微沉。 第五百六十章 内外狮子印 万丈佛影之下，一少年僧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面露欣喜之色，自称老衲，怎么看怎么怪异，偏偏透着难以言说的和谐。 但这一切，落在陆川眼中，一切好似扭曲了一般，显得越发光怪陆离。 就好似，那少年僧人虽站在那里，身影却如真似幻，甚至于，定睛看去时，面容一阵变幻，好似在顷刻之间，跨过了少年、中年、老年、 正如现在，陆川眼中所见，原本的少年僧人，已是化作满面风霜的中年，仿若走过了千山万水的苦行僧。 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双古井无波，仿若幽潭深渊，隐隐透着睿智慈祥的眸子！ 令人见之，便心生好感，乃至孺慕之意。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拥有这样一双慈祥双目的人，怎么也不会是坏人。 但陆川是何等样人，岂会因为一双眼睛，便轻信于人？ 更遑论，他本就是心神类修持的大家，即便没有运转功法去看，可刚刚的本能反应，却绝对做不的假。 蝇虫不能落，片羽不加身！ 可不仅仅是指外物，当修为到了高深境界时，任何带有异样的外力，都会为之所觉。 若真要形容的话，便是秋风未动蝉先觉！ 此番所行，机缘巧合之下，陆川心境再做突破，已然隐隐触及了这一境界。 那是近乎赤果果的贪婪、掠夺、残暴！ 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即便是陆川修持的道影逆轮，都近乎无法发现端倪，可却瞒不过陆川的本能。 “阿弥陀佛！” 不待陆川如何动作，大佛寺一尊须发皆白的老僧，已是喜上眉梢，口宣佛号，“不知法师在哪座灵山修行？贫僧乃是大佛寺戒律院执法僧圆觉，今日前来烂陀寺，不曾想碰上魔道巨孽。 还是法师慈悲，出手降魔，贫僧不尽感激！” “阿弥陀佛，请法师慈悲，出手降魔！” 众僧口宣佛号，礼数周到。 显而易见，能让大佛寺这等公认的佛门祖庭，尊称一声法师，已然是极为给面子了。 可惜，除了陆川以往，怕是只有那个诡异的少年僧人自己知道，这些大佛寺的高僧，实际上是表错情了！ 陆川笃定，拥有那等诡异莫测气机，眸光狠厉暴虐的存在，绝非什么得道高僧。 甚至于，那所谓的‘吾道不孤’，多半是说给陆川听的！ “阿弥陀佛！” 少年僧人微微欠身，算作还礼，面上却是宝相庄俨，拈花一笑，虚指轻点，淡淡道，“贫僧云游至此，得见魔念滔天，当诛魔于此！” 嗡！ 话音未落，法罗华沙，莲花耀世，佛光璀璨，须臾牵引了所有人的心神，隐约可见，内里竟有飞天神舞，引人入胜，不可自拔。 “虚陀指！” 有僧人惊呼一声，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这虚陀指，乃是早年一尊巅峰菩萨所创，渡人神魂，可灭杀魔念于无形，而且施展时，没有丝毫杀意显露，令人防不胜防，端的是厉害非凡。 佛门中，也就是大佛寺，有着佛陀所留的传承，能够与之比拟。 “哼！” 就在此时，炸雷般的冷哼，在众人耳畔响起，激灵灵一颤之际，却见陆川长身而起，大袖一挥。 “阿弥陀佛！” 数以千计的僧众，齐声口宣好佛，异口同声，仿若一人，如臂指使，须臾化出万丈佛影，与少年僧人凌空而对。 众高僧惊怒交加，以他们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自家子弟，这是被完全控制了啊。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奇耻大辱！ 但让他们更加震撼的是，那万丈佛影竟是双手合十，发出隐晦如洪钟大吕的嗡鸣，继而彷如活物一般，掐诀一引，双手开阖。 嗡！ 刹那间，佛光万丈，如大日腾空，无垠梵音经文，自双掌之间凭空而生，化作经文锁链呼啸而出。 叮叮叮！ 几乎在同时，一声声密集若雨打芭蕉，却又刺耳非常的凌厉铿锵乍现，却见那经文锁链之外，赫然有一截千丈骷髅指，仿若白骨神矛，刺破虚空。 虽然那经文锁链，破碎了无数，似乎下一刻，就要洞穿那万丈佛影，仍旧在在崩溃之前，双方同时湮灭于虚无。 “万佛朝宗！” “这魔头怎么会我大佛寺至高佛法？” “那截指骨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如此邪恶？” “怎么可能，佛祖在上，我刚刚所见，明明是普度众生，斩妖除魔的虚陀指啊！” 众僧却是炸开了锅，更有甚者，直接擦了擦眼睛。 尤其是辈分最高，修为也最雄浑，已然达到神藏巅峰，半步菩萨境的圆觉禅师，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宛若开了染坊。 以他的修为实力，还有佛法修为，自然能看的出来，哪一个是邪魔外道，哪一个是佛门正宗。 可仔细看来，却是少年僧人，乃是菩萨临凡，陆川一身白骨，邪意凛然，怎么看都像是，一尊魔道巨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少年僧人面露悲苦，垂首摇头，口宣佛号，做菩萨低眉，悲天悯人状。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淡道，“如果本座没有猜错，你才是这些大和尚口中的佛敌吧！” “施主如此修为境界，竟然着相于所谓的佛敌佛友，当真是太让贫僧失望了！” 少年僧人没有辩解，也没有承认，可却隐隐有默认之意。 “哼！若你杀了圆觉，怕是就要一股脑杀光所有僧众，然后嫁祸给本座！” 陆川可不会被对方所骗，目中神光湛湛，瞳孔中隐现一尊张牙舞爪，三头六臂的漆黑魔像，语气森然道，“还是说，等你杀光了他们，便打算将本座一同炼化了！” “阿弥陀佛！” 少年僧人眼睑微垂，不见喜怒，“施主执念深种，已是入了魔道，不若归于贫僧座下吃斋念佛，方可早登极乐！” 话音未落，其背后万丈佛影已是双手合十，如陆川背后的佛影一般，赫然同样施展的是万佛朝宗之术。 可不同的是，少年僧人是独自施展，而陆川是集合烂陀寺数以千计的僧众全力施为。 “哼，怕你不成？” 陆川面色微冷，眸中神光冷冽，倒映着的三头六臂魔像，却是出现了降魔杵、斩妖剑、镇魔钵，三件魔焰滔天的法器。 不出意外，那必是三件威凌绝顶的宝级神兵，顷刻便有翻天覆地，日月倒悬之意。 要知道，陆川到了现在，也就见识过一件玄澜宝镜而已，身上除了一件半成品的灵宝九重尸塔，却是从未掌握有这等宝物。 但这不代表，陆川没有抗衡这等宝物的手段。 铮！ 但见佛影微动，右手虚抬，随着陆川右手五指并拢做刀，竟是出现了一柄万丈戒刀，凌空虚斩。 这一刀之下，万丈佛光普照，灵台禅唱不绝，梵音若洪钟大吕，通传九霄十地，大有一刀开天辟地，佛国临世之意。 “阿难渡世刀！” 大佛寺高僧脸都差点绿了。 无它，这竟然大佛寺戒律堂秘传的至高绝学刀法，甚至可以说是戒律僧的专职刀法，即可杀敌，亦可救人渡世。 万佛朝宗也就罢了，大佛寺虽有门户之见，但祖庭胸襟还是有的，尤其是佛陀在世，曾经将一部分绝学广传天下寺庙。 可这刀法，却是从未外传，如今竟然在一个外人手里施展出来，甚至比之精研刀法最深的圆觉禅师，都精妙了几分，如何不让他们惭愧？ 但惭愧归惭愧，震撼归震撼，可心底的震怒，却是越发汹涌，几欲化作有若实质的杀意。 若是传出去，一个魔头，将大佛寺的渡世刀法，修炼的比自家佛门子弟都精深玄妙，他们也不用行走天下，以佛门祖庭弟子自居了。 至于陆川刚刚所言，这突然出现的诡异少年僧人，要杀光所有僧众，然后再对方陆川，在众僧听来，多半是危言耸听。 若是两人拼个两败俱伤，自然更方便众高僧斩妖除魔了。 不管众僧人如何作想，两人已是斗上了第二招。 咔咔咔！ 那看似轻飘飘，没有多少威能的刀光，竟是在虚无之中，瞬间斩灭了无垠佛影，发出凄厉嘶吼，仿若妖魔乱舞。 只有此时，众人才发现，这少年僧人的功法，绝非其表面一般堂皇正大，反而处处透着邪意。 那被刀光斩灭的佛影，竟是有一刹那的扭曲，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发出绝望嘶吼，慑人心魄！ “阿弥陀佛！” 少年僧人一击不成，面色一阵变幻，似乎在各个年龄段转变，声音也透着几分怪异道，“看来，施主是决计不肯放下屠刀，便怪不得贫僧行金刚怒目，斩妖除魔了！” 说话间，其双掌一扬，可落在陆川眼中，却是那六臂做法印状，三件散发滔天魔光的宝器神兵，更是在此时迸发出全部威能。 吼！ 几乎在同时，天光俱灭，似有异物吞吐日月，吼啸若灭世神雷，所有人视线所及，心神所想，赫然出现了一尊撑天拄地，仰天长啸，通体金色光焰升腾的雄狮。 佛门至高秘传——内外狮子印！ 但落在陆川眼中，那分明是一头浑身漆黑魔焰缠绕，凶恶绝伦的魔狮，做吞吐日月状。 第五百六十一章 佛前佛后难 “密宗法印——内外狮子印！” 烂陀寺和大佛寺僧众，心神震颤，无不双手合十，面无敬畏，被半空散发无匹威势的雄狮所慑。 但他们哪里知道，这雄狮做吞吐日月状，降魔杵为爪，斩魔剑作牙，镇魔钵化口，分明是要一击将所有人全部打杀于此。 陆川看的最为真切，感受着那无匹暴虐威势，心神沉凝到了极点，不仅以道影逆轮，勾连了所有僧众的心神佛意，更是完全将自身所背负的亿万冤魂尽皆释放。 灵寂显圣，大修士全力一击，可不是闹着玩的！ 嗡！ 心念一动，亿万冤魂呼啸而起，直如地狱洞开，降临世间，萦绕在万丈佛影之下，当真是罗刹鬼众，八部天龙，各显神通。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无垠佛影坐下，现出了一方楔刻了神秘符文，仿若莲花宝座般的灵台方寸山。 陆川端坐于上，左手做拈花状，又似有无数重影相汇，右手五指并拢做刀，一扣一抬，若蜻蜓点水，一切显得是那般自然。 但落于众僧眼中，陆川此时仿若妖魔临世，吞噬天地，那亿万鬼众，分明就是为颠覆佛国乐土而来。 一时间，众僧佛心生怒，恨不得一齐出手，与那少年僧人一起降妖除魔。 可不知怎的，偏生没有一个人付诸行动，好似冥冥中，有一股莫名的浩荡伟力，阻止了他们，却找不到丝毫踪迹，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好似由心而发。 说来话长，不过是眨眼之间。 那遮天蔽日的魔狮，已是飞扑而下，瞬间夺走了天地间的所有光华，爪牙森然，血盆大口开阖，欲要吞天噬地。 “阿弥陀佛！” 那少年僧人微微垂首，做菩萨低眉，悲天悯人，普度众生像，似乎很是惋惜。 几乎在同时，陆川右手若春风化雨，轻描淡写，似是拂去身前尘埃，又似驱走蝇虫，不忍杀生，没有丝毫威力可言。 但偏偏，在挥手的刹那，无论是半空万丈佛影，亦或是坐下灵台方寸，还是那亿万冤魂鬼众，微不可查的凝固了刹那，似乎肉眼难辨的暗淡了一丝。 即便是正面相对的少年僧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眼睑都未曾抬一下。 吼！ 那本象征着佛门勇武、无谓的金刚护法神兽，已然临头，瞬间将万丈佛影撕碎，趋势不减的扑向陆川所在。 降魔杵、斩魔剑、镇魔钵三件异宝，更是融入其中，赋予了这一击无匹威势，几有开天辟地之威。 陆川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无用功，没有阻止魔狮哪怕一丝一毫。 咔咔！ 瘆人刺耳的碎裂声中，灵台方寸嗡然震颤，神秘符文寸寸崩折，似出现了无数裂缝。 亿万鬼众哀鸣嘶吼不绝，煞气冲霄，似恨天不公。 众僧魔念佛经，虽浑身巨颤，却仿若未觉大难临头，护持着心头方寸清明。 吼！ 不知是否错觉，那身具滔天威势的魔狮，似乎在这一刻，随着莫名的力量而凝固，眼见触及陆川头顶天灵的利爪，竟是在须臾之间开始灰飞烟灭。 “嗯？” 少年僧人拧眉看去，没有眼白的漆黑眸子骤然圆睁，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若仔细看，其双目之中，分明出现了一抹亮光。 确切的是，是一抹具备了无匹锋芒，似开辟昼夜的晨曦，又似开天辟地的神锋，虽无举世无匹的锋芒，却有着斩破一切的意志。 在这锋芒之下，那身具无匹威势的魔狮，也如雪遇骄阳，春风化雨一般，无声无息灰飞烟灭。 当少年僧人察觉异常之际，神通已然告破，虽然反应不可谓不快，却骇然发现，自己心念动间，往日里心随意动的真元，竟是跟不上反应。 亦或者说，当他看到那一抹刀光之时，本身就已经中刀，却偏偏后知后觉。 甚至于，若非其修为通天，超出了陆川太多，怕是被斩了一刀，身体受创之后，才会发现自己中招。 “哼！” 少年僧人惊怒交加，杀机大炽，双手一拂间，瞬息掐诀变化，三件至宝嗡然一颤，化出无量量魔光，笼罩周身，驱除一切外力。 并非说，这位心境修为如此差，稍有不如意，心境便生波折，实在是被一个未放眼里的蝼蚁反击，并且成功，自然而然的反应。 只是，少年僧人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反应着实大了点，往日里收敛极深的杀意，此刻更是如火山喷涌般，毫无保留的爆发开来。 一如成道之前，心魔滋生，杀戮一方时，想要畅快淋漓，肆无忌惮，漫无目的的杀戮一场。 咔嚓！ 但未等少年僧人打出这一招，突如其来的咔嚓碎响，却是让他悚然一惊。 “怎么可能？” 少年僧人目呲欲裂，漆黑的眼睛里，更有一丝难掩的惊骇。 只见入眼所及，三件修持蕴养多年的异宝，竟是同时开裂，其上神秘符文，更是寸寸崩折，一如陆川坐下的灵台方寸被魔狮震碎。 不同的是，灵台方寸乃陆川本身意志显化，这三件异宝，却是实体的宝级神兵。 “噗！” 更不可思议的是，少年僧人面色骤然一白，容貌更是在须臾之间，反复在各个年龄段浮现，无一不是口喷黑血。 再看其头顶那万丈佛影，竟是刹那摧折，眨眼缩小到了千丈，金光不复，血色横生，三头六臂魔像肆意挥洒着暗红色滔天煞气。 其一身恐怖威势，更是一降再降，好似后继无力一般，时而浩荡无垠，时而危如累卵。 “这……这是……” “佛前佛后难！” “他是佛敌——三心菩萨！” 看到少年僧人现出真身，众圣顿觉毛骨悚然，神色大变，大佛寺高僧圆觉，更似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激动的无以复加。 曾几何时，大约是数百年前，佛门出了一尊佛子，生而便有宿慧，甲子罗汉，百年金刚，已然亏得菩萨真意。 但不知经历了什么，竟是突然入魔，虽突破灵寂显圣，却是造下了滔天杀孽。 作为佛门祖庭的大佛寺，曾经派出执法堂武僧，数次围剿，都被其逃脱，甚至陨落了数尊罗汉金刚。 这位三心菩萨，却是修为日渐精深，时常在中州各地游荡，引诱佛门子弟入魔，转而反叛佛门，不知为佛门招惹了多少祸端。 可惜的是，其不知修炼了什么功法，即便是佛门大能出手，也很难找到其踪迹。 未曾想，竟然会在此现身！ “我的修为……” 少年僧人的三副面孔，在虚实之间转换，诡异到了极点，更似扭曲的厉鬼，死死盯着跌坐于地的陆川，“你竟然斩了本座的修为！” “我佛慈悲，众生平等！” 陆川骷髅脸说不出的诡异，却偏偏透着祥和慈悲之意，与之相较截然相反，“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本座要你的命！” 少年僧人，也就是曾经的三心菩萨，如今的佛前佛后难，再也不掩饰一身滔天魔功，一步踏出，震天动地，凌空一拳砸落，顿时日月无光，天地俱暗。 “嘿，现在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陆川嘿然一笑，浑不在意浑身密布的裂纹，双手一展间，道影逆轮无声发动，引得数千僧众默念佛经。 嗡！ 刹那间，佛意引动，一幢幢佛龛涌现，神妙佛经梵文凭空而生，勾连成一尊千丈金钟，将所有人拱卫在内。 咚！ 震耳发聩的钟鸣，瞬息划破苍穹，引得涟漪激荡不休，虽然金色经文瞬间暗淡了几分，却依旧牢不可破。 代价则是数千僧众面如金纸，齐齐口吐鲜血，却依旧双手合十，默念佛经，虔诚到了极点。 “找死！” 少年僧人怒不可遏，挥手抓过有了裂纹的至宝，就待再次出手。 “魔头！” 厉喝如雷，众僧愤而飞身凌空，已是各施手段，将少年僧人包围在内，气势比之对付陆川之时，可要霸烈汹涌了太多。 似乎，是没有了顾忌，又像是，将之前面对陆川的憋屈，一股脑的全都发泄在三心菩萨身上。 这也难怪，三心菩萨是佛敌，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川又以不知名的诡异魔功，近乎完全掌控了数千僧众，众僧当然不可能不管不顾的直接打杀。 若是放在以前，众僧或许会有所顾忌，但现在，三心菩萨的修为，竟是被陆川以不可思议的法门，直接斩落到了巅峰神藏，亦或是半步灵寂。 如此一来，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即便是修持佛法多年的高僧，面对斩灭佛敌的功业，也没有几个能够把持的住啊！ 毕竟，佛有怒，也有执念，否则还修个什么佛？ 但无人看到，陆川却是冷冷一晒，身形虚晃间，竟是眨眼不知所踪。 至于等着坐收渔利，若放在往常，他绝对不介意，收下这尊大敌，毕竟已经得罪死了。 可惜，三心菩萨看似修为被斩，实际上只有陆川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陆川真有这个本事，当初面对陆天南时，就不会重伤逃遁了。 事实上，不过是春秋一刀之下，所造成的错觉。 三心菩萨确实受创不轻，但也仅此而已，等他醒觉之后，定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修为自然而然就会恢复。 当然，付出如此大代价，斩出的一刀，即便是三心菩萨，也不会好受就是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骨妖 玄霆古域，小明峰数百里外的山林间。 “三心菩萨，佛前佛后难……” 面色煞白的陆川，遥望烂陀寺所在的半空，那里光华闪耀，金色与黑色纠缠不休，隐隐可觉霸烈暴虐的森然，还有温润如阳的坚韧。 不出意外，烂陀寺和大佛寺高僧，已然与那三心菩萨打出了真火。 陆川甚至怀疑，这三心菩萨此行目的，多半就是为了烂陀寺里引煞入体的高层僧众。 来到此间数年之久，虽对这方天地说不上多了解，可于中州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族而言，却也大体了解了几分。 尤其是，这位三心菩萨，还是一尊比较出名的强者。 据陆川所知，当年的三心菩萨，乃是瀚空古域一座古刹的佛子，据传自幼便身具佛子，天生通晓佛经禅意。 虽不修武，可一身佛意修为，却极为不凡。 一声佛经诵念之下，即便是堪比归真境的大妖，都会被震碎妖魂，可谓是佛意滔天，普度一方。 这位三心菩萨之所以修武，乃是在外游历时，碰上一尊妖王肆虐一方，出言喝止无果，似乎受了不小的磋磨。 之后开始习武，便一发不可收拾，短短数十载，便成就金刚罗汉之境，一改此前作风，对于妖魔一类，那是碰到便杀，绝无二话。 不知怎的，声势正隆之际，便突然入魔，之后造下滔天杀孽，被佛门围剿，并并大佛寺定性为佛敌。 由于其神通异象，三头六臂之故，便有了佛前佛后难的称谓，颇符合佛经中的记载。 “貌似不像是妖煞入体，引动心魔之故……” 陆川细细回想与三心菩萨交手的过程，推演一番后，渐感诧异。 到的如今，不说对于妖煞知根知底，最起码感知不会出错。 毕竟，陆川最强的便是心境修为，比之寻常灵寂显圣大修士，怕是也不遑多让了。 所差的，也就是修为突破时，天地伟力的洗礼和自身修为的加持。 至于自身灵机寂灭化生，神通融窍，陆川自忖，早在下界，渡过那数百年死劫之时，便已经勘破了这一关。 可以说，现在的陆川，除了修为上的差距外，其实并不比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差多少。 当然，实力仍旧是天差地别。 但也正是因为具备了这些特性，陆川的感知极为敏锐，与三心菩萨交手三招，便已然觉察到，对方气息波动中，那若有若无的暴虐杀意。 极为纯粹，甚至有着难以言说的浩瀚之意，这极为符合由佛入魔的迹象，而非是那种妖煞入体之后，引发的疯癫。 相较于真正的入魔而言，妖煞引起的入魔，更可以说是一种疯魔。 妖族本身而言，确实远比人族强大很多，但究其根本，也脱离不了野兽的根本。 所谓妖煞，便是妖族体内，潜藏于血脉之中的本能。 无论自然死亡，亦或被杀死，妖煞便会脱体而出，于无形之中，沾染生灵，侵蚀本性。 事实上，所有生灵体内，都具备这种诡异力量，只是在于多寡而已。 就如一个杀人犯，杀了一个人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想杀第二个，不同的是，人有自制力，而妖煞入体之后的人，则会彻底沉沦于杀戮之中，直至死亡。 “佛敌八难，以后会有机会的！” 陆川轻吸口气，面上隐隐的缝隙，似乎消弭了几分，转身向小明峰深处而去。 此番一战，看似挡下了三心菩萨，实则本身也受创极深，甚至更重三分。 只是不化骨的体质特殊，才让陆川支撑到现在。 而此行目的，已经完全达到，甚至远超预料，自然到了离去的时候。 至于和佛门的接触，还有这所谓的佛敌八难，陆川诸事缠身，分身乏术，若无必要的话，自然不会现在自找麻烦。 …… 时光荏苒，一晃三天而过。 小明峰深处，便是妖域外围，一片浩荡苍茫的原始山林，内里孕育了无数隗宝，天地灵珍，同样有着超乎想象的凶险。 除了层出不穷的妖物外，便是天地自然所化的各种险地，亦或自然伟力天象，令人防不胜防。 有时候，日头当空，灼浪炎炎，下一刻便可能是冰雹风暴，利刃悬顶，即便是神藏人仙陷入其中，也是有死无生。 也就是体魄强大，寿数极长的妖族，才能抗住这等凶险，并且加以观测，从而占据这片广袤的大地。 只不过，人力有穷时，妖力同样如此，谁也无法完全掌握天象。 当然，如此凶险的所在，也是极少数。 在此间住了多年的妖族，多半都有自己最为安全的巢穴，可以避过各种近乎天灾的天象，甚至能借凶地为屏障，抵挡外族入侵。 毕竟，人族中派系争斗不绝，妖族同样如此。 甚至于，还有与人族交好的妖族，常年与人族保持贸易往来，鲜少会伤害人族，只是数量很是就是了。 呼！ 光华隐隐，微风习习，一片怪石嶙峋，壁立千仞的凶险山地间，蓦然涌现奇异光幕，竟是须臾将方圆数十里，尽皆遮蔽。 “何方鼠辈，竟敢暗算我族？” 暴虐嘶吼声中，昏黄光柱冲天而起，撞击的光幕涟漪四起，哗啦啦作响不绝，却是不见破裂。 “哼！” 一声声怒吼如雷，划破山林，却见一尊丈许高，通体红褐色，青面獠牙，手持狼牙棒的巨汉，屹立于半空，铜铃环眼扫视四方，凶光毕露。 吼吼吼！ 数十头气息凶横，足有数丈大小，形如小山，身负刚鬓毛发，黑黝黝的野猪，亦或是半人半猪的妖怪，拱卫四方，肃杀之气弥漫，威势颇为不凡。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滚出来，跟本座单挑！” 巨汉怒喝连连，手中狼牙棒一顿，有若洪钟大吕般的轰鸣，顿时响彻半空，声传数十里。 但触及到那无形光幕时，便被吸收，连一点波纹都没有荡起。 “呵，本座就在这儿，可惜你这猪头有眼无珠，看不到罢了！” 淡笑声乍起，若春风拂面，可在众猪妖心头，却是隐有森然寒意，瞬息传遍全身。 “找死！” 巨汉目中凶光大作，豁然转身，手中狼牙棒如雷横扫，划破长空，嗡的一声爆鸣。 啪！ 但听一声清脆碰撞，却见狼牙棒立止于半空，赫然有一只白皙颀长的手掌，轻描淡写的将之按住。 “什么？” 巨汉瞳孔一缩，心头狠狠一跳，却是虽惊不乱，血盆大口一张，喷吐无边黑焰沙尘，仿若天灾风暴，铺天盖地的笼罩向对面瘦削人影。 “你这口臭也太重了！” 但令巨汉心惊胆颤，乃至骇然的是，那人影随意挥手，仿若赶蚊子一般，那足以蚀骨的沙暴妖气，竟如雪遇骄阳，随风而散。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无故闯我裂风山？” 巨汉瞬息后撤百丈，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心知遇到了人族强者，当即义正言辞道，“现在退去还来得及，否则，待我族强者降临，定要将你剥皮拆骨，抽魂炼魄不可。” “呵！” 对面人影轻笑，淡淡道，“本座此行，就是为寻你刚鬓一族而来，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笑话！” 巨汉面色微变，强自镇定道，“我族与你素无瓜葛，你一个人族，跑到我妖族地界，寻衅滋事，莫不是忘了，我族妖皇殿圣谕，人族神藏修士，不得谕令，不可踏入妖域半步。 否则，便要屠一城，以儆效尤。” “妖皇殿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对面人影微微侧首，似乎在考虑什么，周身光影微闪道，“可这是妖族与人族的约定，又关本座什么事？” “你……” 巨汉豁然变色，身形一退再退，好似看到了什么鬼怪一般，嘶吼道，“骨妖，你是骨妖一族的强者，你若敢悖逆妖皇殿圣谕，杀戮我刚鬓一族，上天入地，无人能救得了你！” “嘿嘿，现在知道怕了？” 对面的血色骷髅，突然咧嘴一笑，周身血光大炽，仿若魔焰滔天，“可惜，晚了啊！” 吼吼吼！ 话音未落，下方的数十头猪妖，好似狂乱一般，妖气疯狂涌动，掀起滔天风浪，竟是诡异的攻击同族。 即便是那几头半人半猪的怪物，也是血红了眼睛，吭哧吭哧，须臾化作更大的山猪，互相攻杀起来，登时便是地动山摇，沙尘狂涌。 “等……等一下！” 巨汉目呲欲裂，却仍抱有一线希望，声嘶力竭道，“阁下若有所求，但说无妨，我族无有不应，还请看在同为妖族的份上，放过我的族人！” “求？” 血色骷髅摇摇头，声音冷冽森然道，“本座从不求人！” “我跟你拼了！” 巨汉面露狠厉，猛的一抛狼牙棒，化作数十丈大小，轰然砸向对面的同时，周身妖气狂涌，须臾化作数十丈大小的巨型山猪，彷如陨石般疯狂冲撞。 可惜，面对这诡异的血色骷髅，即便是身为堪比神藏人仙的妖王，巨型山猪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了一些。 噗嗤！ 一拳轻飘飘砸出，巨型山猪已是僵立半空，额头多了个窟窿，浑身震颤，妖气不断涌出，连同一身雄厚的血肉精气，一股脑的没入血色骷髅口中。 短短片刻，原本占据方圆数百里，雄踞裂风山的刚鬓一族分支，上到妖王族长，下到小妖，已是化作干尸。 第五百六十三章 洞天出世 哗哗！ 流水潺潺，似大浪滔天，又似波涛起伏，血光如龙似蛟，化作百丈巨茧，彷如亘古沉眠的凶物，成在吞吐天地之气。 伴随着血光淡化，巨茧不断缩小，最终至丈许大小，内里显出一道如真似幻的身影。 啵！ 但听一声轻响，如梦幻泡影破裂，人影从中一步走出，赫然是一具莹白如玉的人形骷髅。 诡异的是，骷髅上隐有金白色符文闪烁，彷如佛经一般，忽隐忽现之际，隐有禅唱诵经之声传出，不仅没有丝毫邪意森然，反而透着难以言说的祥和之意。 这骷髅，自然是进入妖域的陆川了！ “嗝……” 陆川打了个嗝，周身血光隐现，在不化骨上缠绕了道道血线，顷刻已是森然密布，阴邪无双，“果然，还是妖族的气血充沛，于我而言，比之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要好了许多倍！” 原来，陆川身化妖族中极为特殊的骨妖，进入妖域之后，便展开了大肆杀戮。 除了图谋妖族一身远超人族的雄厚气血之外，主要目的自然是妖煞！ “不过，这所谓妖煞，貌似对我没有多少影响啊！” 陆川目中魂火闪烁奇异光泽，更添三分邪魅，仿若邪道巨孽，不可一世，“是太少，还是被《山字经》完全镇压，亦或者被亿万冤魂煞气分薄同化了？” 这刚鬓一族裂风山分支一脉，上到堪比神藏人仙的妖王族长，下到刚刚出生的小妖，血肉精气，全都进了陆川的肚腹。 奈何，仅仅也就是让陆川吃了一口饱饭而已。 要知道，自从进入上界以来，陆川一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饥饿感，若非自制力极强，怕是早就按耐不住，威胁到人族了。 但对于吃妖，陆川起初还有点心理上的不适，毕竟有着不凡的灵智。 可当发现妖族气血对于自身的助益后，在那不可思议的饥饿感催促之下，陆川很快便将这点不适抛之脑后。 既然是敌人，自然是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了！ 陆川知道，这是给自己找理由，但妖族和人族既然是死敌，他还需要顾忌什么？ 更何况，出现这种情况，此前传下去的简化功法，实际上已经大体出现了这一征兆，只是普通武者鲜少有接触妖族的机会，才没有发现而已。 “这也是个机会，或许……待解决了功法问题，以人族吃货的本能，怕不是要把妖族吃成珍惜动物？” 陆川骷髅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旋即目中魂焰一闪，摇头敛去这一想法，“不过，就现在来看，一头堪比神藏人仙的王级妖兽，就让的功力增进一分，而且不受妖煞影响。 那么，接下来，便是继续猎杀，恢复伤势，增进功力的同时，找到其中的根源。 或许，我就能解决简化功法，无法镇压妖煞之祸的问题了！” 一瞬间，陆川魂海中闪过了诸多念头，甚至想到，此行不仅仅是自己的一场机缘，更可以将麾下诸多尸卫，极大限度的提升一次。 相对于僵尸而言，可没有那么多忌口的东西，只要是血肉精华，那是来者不拒。 这几年来，陆川鲜少出手，尸卫就靠着天地元气蕴养，还有九重尸塔的底蕴，已经渐渐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当年，为了培养尸卫，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心血和经历，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我化身骨妖，即便被妖族窥破行藏，这幅样子，也不会被认作人族！” 思前想后，陆川确定没有遗漏，便既取了刚鬓一族洞穴中的收藏，招手收了尸塔，瞬息化光远去。 在那巨汉妖魂之中，陆川可是得到了不少消息，有关方圆数万里之内的王级妖族所在，只要还在巢穴之中，都会成为陆川的猎物。 至于这些王级大妖是否有着不凡背景，这就不关陆川的事情了。 杀戮妖族，同族相残，这么凶残的事情，那是你们妖族之中的骨妖干的，关他陆川什么事？ 于是乎，短短半月之间，临近裂风山所在，方圆数万里之内，几十头王级大妖，连同麾下小妖，尽皆被屠戮一空。 手段之凶残，下手之狠辣，即便是尝尝肆虐一地，动不动就屠村灭城的妖族，都为之胆寒。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即便陆川下手极为隐秘，更是在事后破坏了所有气机，可以防止大部分的追索手段，消息依旧传了出去。 尤其是，被杀的妖王之中，有几个根脚颇为不凡。 虽然妖族没有人族那般多的手段，可以炼制各种奇物，来定位自家子弟后裔的生死，却也有着血脉感应一类的天赋。 甚至于，有的弱小妖族，天赋却是超绝，某种程度上，堪比洞虚祖境大能。 并非是说实力，而是在某一方面，类似时光返溯，潮汐镜像等等。 若非妖族本性嗜杀残暴，内部又极为混乱，弱小族群近乎没有生存空间，怕是这些拥有特殊天赋的族群，比之人族的奇淫巧技，百家天工，都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胜出。 毕竟，一方是天生，一方是后天炼制。 当然了，妖族之中，也有智者存在，妖皇殿的出现，更是很大尺度上，约束了这一类事情的发生。 既保护了弱小族群，更极大程度的凝聚了族群力量，使得本就强大的妖族，更上一层楼，才有了如今的皇天大陆，顶级族群的出现。 只不过，由于凶手的狡猾谨慎，也因为这一类天赋族群的稀少，死的又多是外围的妖王，妖皇殿还不至于直接动用这等底蕴。 如此一来，几尊顶级妖王，亦或暗中存在的妖圣，自然而然，短时间内便找不到陆川的所在。 直到持续了半年之久，陆川大肆屠戮，近乎将方圆数十万里内的妖王级存在。 除了少数比较强大，拥有顶级妖王和数尊妖王级存在的族群之外，妖域外围的这片所在，近乎被屠戮一空，才引得妖族强者震怒。 毕竟，杀的多了，即便再迟钝，也会察觉到不对劲，更兼里面，有不少是妖族强者的后裔。 血脉感应出现的太过频繁，即便妖族顶级强者，很少关注后辈子嗣，也不得不分出精力，派遣强者追查。 于是乎，数十尊妖王，连同数尊妖圣齐出妖域腹地，直奔外围而来。 一直关注妖族动向的人族，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异常。 甚至于，比之妖族更早，发现了妖域外围，妖王级群落，遭到大肆屠戮的惨剧。 短短半月之间，紧邻妖域的玄霆古域、涪陵古域、邝靖古域边境，大军出动，各派武者频频调动，无数消息向四面八方传送。 更有人族强者，派出使者，向妖域问询，妖族强者赶赴人族边境，所为何事。 可惜，正窝了一肚子火的妖族强者，根本没有在乎人族会有什么反应，更有暴躁者，直接虐杀了人族使者出气。 没办法，人族各方，也是担心妖族会以此为借口，向人族疆域出兵。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调兵遣将的同时，不断派出斥候探子，打探消息，确定妖族追查队伍的方位，并且向中州古域求援。 这种事情，可不是没发生过。 在百十年前，便有妖族借口嫡系子弟，在外出游历之际，被人族所害，悍然入侵，屠戮一域百姓。 若非人族强者悍然反抗，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势，怕是妖族还会纠缠不休。 即便如此，事后仍旧赔偿了大笔资源，甚至不惜向皇天大陆万族昭告，向妖族道歉，脸面可谓被踩进了泥地里，随意任妖族践踏。 这还是打胜了前提下，可想而知，妖族强横跋扈到了何等程度。 当然，所谓的胜利，事后有小道消息传出，不过是妖族的一次试探罢了。 相较于人族的损失惨重，就差一点伤筋动骨，妖族不过是付出了一部分游离在妖皇殿权力中心之外，听调不听宣的妖族部落而已。 此战之后，妖族的凝聚力更胜一筹，如今妖皇殿的谕令，已经鲜少有妖族敢违抗了。 而人族，却是依旧派系林立，无数年来，从未出过一位共主，各派老祖大能，即便有心整合，却也改变不了人心鬼蜮。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而造成这一动荡的陆川，此时随便找了一处所在，隐身于尸塔之中，全身泡在了浓稠到了极致的妖族血肉精华之中。 莹白如玉，隐有金白色毫光的骨骼，浸泡在腥甜的暗红色血水中，仿若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透着难以言说的神圣浩然之意。 伴随着阵阵沽泌，潺潺流水声，所有的血肉精华，尽数融入骨骼之中，陆川双目中的魂焰，登时暴涨，仿若火山喷发一般。 “恭喜主人老爷修为再做突破，神功大进！” 玄瞳脆生生的声音，适时响起，相较于以往的生硬刻板，此时语气中，真的多了一丝人性化。 显然，这段时间以来，不仅陆川有所突破，这器灵也有所获。 想想也是，陆川杀了那么多妖王族群，可不仅得了对方一身血肉精华，更打劫了对方一族所藏。 即便其中对玄瞳有用的不多，哪怕只有一成，也足够玄瞳吃的满嘴流油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拍马屁，这可不像你！” 陆川笑骂一声，没有急着感悟自身暴涨的力量，淡淡道，“出什么事了吗？” 若无急事，玄瞳不可会在他闭关之时打扰。 “主人老爷，离此间数千里外，出现了异常波动，有妖族和人族强者大批赶去，据说是出现了一座洞天福地！” 玄瞳直言道。 第五百六十四章 众圣齐聚 玄雷山脉，雷光轰鸣，飓风呼啸。 此间乃是妖域外围，与玄霆古域相间，一处极为凶险的所在。 不知多少年前，此间忽然风雷大作，电闪雷鸣，千里化作焦土，演化成了如今这片，绵延万里的凶地。 但众所周知，凶险与机遇并存。 虽然越是危险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宝物，并非完全正确，可事实证明，大部分所在就是如此。 玄雷山脉便是这样一处，蕴育有特殊天材地宝的凶地。 或许是天雷对于妖族天然的克制，亦或是玄雷山脉过于凶险，此间并无妖族强占为巢穴。 反倒是因为有一部分绵延进入了玄霆古域和涪陵古域，又有一部分接壤妖域，成为了两族归真境武者和大妖历练寻找机缘的所在。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神藏人仙或妖王进入其中，但都是压制了自身修为。 否则的话，便会其中的雷霆攻击，即便是神藏人仙或妖王强者，也有陨落之危，反倒是归真境的武者不会触动这等恐怖雷霆，当然一样会遇到很多危险就是了。 而据说，早在很多年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玄雷山脉，其实是不会针对神藏人仙和妖王级强者的。 至于从什么时候起，发生了这等变化，莫说是人族，即便是寿数极长的妖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这并不妨碍，有探险精神的各族强者，亦或是有所需求的武者，进入玄雷山脉寻宝历练。 毕竟，这里面出产的宝物，大部分可都是强筋壮骨，增益神魂的宝物。 对于根基不稳，亦或想要夯实底蕴的武者而言，确实是一处极为难得的宝地。 但此时却又有所不同。 自从月余前，玄雷山脉中，万雷齐动，风起云涌，天地俱暗，仿若末日降临，其内迸发的滚滚气息，即便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都忌惮不已。 不是没有强者，自恃实力强横，想要闯进去，先得到一分机缘。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巅峰妖王，已然半步妖圣的存在，还未突进百里，便在万千雷霆之下，瞬息灰飞烟灭。 有掩藏在后，实力超凡的妖圣存在，想要出手，都弄了个灰头土脸，最后不得不狼狈返回。 虽然这位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清楚，这位妖圣若非感到了异常的凶险，绝不会返回，尤其是在人族面前。 甚至于，到了现在，已经无人能在玄雷山脉上空停留了。 哪怕隔着极远，都能感受到，其内滚滚雷霆的波动中，那裹挟着的毁灭气息。 “来者止步，此间乃是我妖族疆域，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许是因为丢了面子，那位妖圣释放出无边威压，肆无忌惮的散逸开来，直将几名临近的人族神藏人仙，唬的面色煞白，心跳如鼓。 没办法，妖族天生就比人族个体强大，单对单的情况下，鲜少有能胜出者，除非修为高出半个，乃至一个小境界，才能稳赢，或镇压或擒杀。 “潳伏兄好大的气性！” 就在这妖圣即将出手之际，突然有温润之光弥漫，伴随着一言而开，荡清了漫天恐怖威压，一道儒衫清矍老者出现在场中。 “啊，那是松阳阁的大先生许青松圣者！” “多谢青松圣者救护之恩！” “晚辈拜见” 一时间，几名人族神藏，还有隐藏在侧的各派强者，纷纷现身，向老者施礼。 “无须多礼！” 许青松形如六十岁许的老者，颇具慈祥长者之风，和煦挥袖间，便将在场数十位神藏人仙扶起。 感受着那春风细雨，轻描淡写的伟岸之力，众神藏人仙既羡慕，又敬服。 “嘿，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老酸儒！” 那形如巨人，头顶如刀双角，铜铃环眼，仿若魔神般的铁塔大汉，瞪视着许青松，嗡声狞笑道，“你若是躲在涪陵古域松阳阁中不出，本圣还奈何你不得，但现在，就把命留下来吧！” “潳伏兄何必见面便打打杀杀？你我也算老相识了，上次见面，还是在百年前！” 面对妖圣恶语相向，许青松丝毫不怒，随手一挥袖袍，身前已是多了古拙桌椅茶具，淡笑道，“正好老朽前日得了几株灵茶，此间风景不错，又有玄雷山脉波澜壮阔，品茶论道，岂不快哉？” “哈哈哈！老酸儒，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潳伏妖圣仰天狂笑，声震寰宇，“不要忘了，当年人族各祖，可是与我族妖皇定下了，人族神藏武者以上，不得入妖域的约定。 现在，你们违反约定在先，便怪不得本圣将尔等尽皆诛杀在此了！” “哎！” 许青松摇头轻叹，仿似没有感受到那无边暴虐威压，淡笑道，“潳伏兄虽然实力不凡，老夫自认不如，但有句话要说清楚，这玄雷山脉，可是我人族疆域，潳伏兄可不要找错了理由！” “笑话！” 潳伏兄眸光一寒，森然道，“此间自古以来，便是我妖族地界，何时成了人族疆土？ 莫不是你这老儿以为，本圣真留不下你不成？” “既是如此，潳伏兄又在等什么？” 许青松眼眸微抬，淡淡扫过周边道，“还是说，几位也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青松兄好本事，养吾真意怕是又有所精进啊！” “来都来了，各位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是极，都是老朋友了，不要像某头蠢牛一样，只会大煞风景，打打杀杀多不好啊！” 几声或阴柔，或刺耳，或若洪钟的声音，于虚无中响彻天际，明暗不定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周遭竟是突兀现出三道身影。 一尊瘦削若竹竿，目若星辰，好似能吞灭灵魂，一身黑袍，气息阴冷到极点的妖异男子。 左手边，则是一名娇艳如花，令人望之便难以忘怀，乃至沉迷其中的绝色美妇人。 右手边的一身金袍，鹰钩鼻，眉如刀，目如剑，仿若君王临凡，三十岁许，既有阳刚之美，又极为俊美的青年。 看到这几位，在场多半人族神藏，竟是齐齐打了个哆嗦，目露骇然惊惧之色。 无它，这三位，正是妖族圣者，而且是在人族中挂了名的恐怖存在。 能够在此时来到玄雷山脉者，无不是临近此地的三大古域强者，几乎多半都曾见过这几位的画像。 这三位分别是，百窟洞主多目妖圣，坪兰川主幽莲妖圣，碎魂涧主鈎齿妖圣！ “呵呵，多年不见，几位道兄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几位老朋友！” “相逢不如偶遇，正如许兄所言，品茶论道，岂不快哉？” 而几乎在同时，又有几声清朗之音传来，瞬间春风化雨一般，拂去了众人心头的不适。 却见许青松周围，三道身影飘然而现，却是两男一女。 看到这三位，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纷纷俯身参拜，无不是几近恭敬。 无他，这三人正是人族灵寂显圣境大修士。 两名男子，分别是玄霆古域域主薛庭明，另一人则是邝靖古域藏剑山庄冷七。 最后的女子，与许青松一样，来自涪陵古域，却是韩香阁之主洛兰芝！ 正如几位圣境大修士所言，他们确实是老相识，多年来，明争暗斗了不知多少次，早就是熟门熟路了。 “哼！” 潳伏妖圣本就粗犷的大脸，登时像抹了锅底灰一般，闷声如雷道，“本圣所言之事，几位意下如何？” 闻听此言，众人心头一凛，这位怕是真的要动手啊。 可惜，那气息阴冷至极的多目妖圣和俊美异常的鈎齿妖圣，竟是看都不看他，令潳伏妖圣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等他当场发作，美艳绝伦的幽莲妖圣，淡笑道：“你这蛮牛，就知道打打杀杀，青松道兄所言，也不算差。 因为在百年前，妖皇确实亲口承认了，这玄雷山脉地界，划归了人族疆域。” “不可能！” 潳伏妖圣脸色更黑，鼻孔中热浪滚滚，竟是没有动怒，而是不可置信道，“妖皇大人是何等存在，当年我们又杀了那么多两脚羊，并且每年向我族纳贡，又岂会割地？” “哼，姐姐我还能骗你不成？” 幽莲圣者掩面轻笑，淡淡道，“当年你身受重伤，返回族中闭关潜修，最近才出来，不知道也不奇怪！ 当年，人族可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就在此地，硬撼妖皇大人三拳，虽身死道消，却也让妖皇大人承诺，不再追击人族溃兵。 并且昭告天下，玄雷山脉自此，划归人族疆域，作为那位的葬身之所。” “还有这等事？” 潳伏妖圣环眼圆睁，满目不可思议之色。 妖皇是何等存在？ 无疑，那是站在皇天大陆之巅，位列绝顶，把万族老祖大能者排出来，也能稳居前三，甚至被妖族奉为当世第一的无双霸者。 潳伏妖圣虽自认不凡，这些年修为又有所精进，可莫说是面对妖皇三拳，就算是寻常初入洞虚的大能者，怕是也会被打的尸骨无存，道消神灭。 可听幽莲妖圣的意思，那硬撼妖皇三拳的人族强者，貌似竟是与他们同阶，而非是人族洞虚大能！ 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第五百六十五章 妥协 玄雷山脉外，一片静谧，无论是人族神藏，还是妖族妖王，无不沉浸在幽莲妖圣的话语中。 前者是震撼莫名，后者则是不可思议。 毕竟，妖皇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是万载以来，无数次用强者的生命为血淋淋的代价证实。 莫说一个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即便是洞天大能者，死在妖皇手中的也有一掌之数。 如果说，妖皇开创了妖族的强大，或许有些夸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若无当代妖皇，妖族绝无如今的强盛。 但就是如此强大的存在，竟然需要三拳，才能打死一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潳伏妖圣很不想承认，可若这是事实，一旦宣之于口，那就是对妖皇的不敬，若要深究的话，甚至是对妖皇实力的否定。 如果真要说的话，妖皇甚至有以大欺小之嫌，足以为人诟病了。 一想到，曾经偶然见过妖皇一面，那如日中天，渊渟岳峙的无边威势，即便此时妖皇不在当面，潳伏妖圣都不由自主的心头一颤。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幽莲妖圣轻捋额前秀发，莲步轻移，妩媚中却透着难以言说的清纯淡雅，盈盈落座许青松面前，自顾自抿了口清茶，淡笑道，“妖皇大人何等胸襟，我等自是不可揣度。 这玄雷山脉，既然被妖皇大人赐予玄霄雷尊为墓，便等于得到整个妖族认可。” 众人族强者心头振奋，只觉与有荣焉，毕竟那可是隐有当世第一强者之称的妖皇啊！ 可很快，他们便被泼了一头冷水。 “幽莲道友此言差矣！” 许青松为对方满上茶水，神态从容道，“这里是玄霄雷尊的安眠之地不假，却是他凭自己的本事，从妖皇手中赢来的！” “不错！” 神色刚毅，眉峰如剑，约莫三十岁许的冷七，蓦然上前，语气铿锵，掷地有声，“玄霄雷尊以半步洞天的修为，硬撼妖皇三拳，虽死犹荣。” “玄霄雷尊虽身殒，但气节意志亘古长存，为人族铭记，即便是妖皇都敬佩三分。” 薛庭明不容置喙道。 洛兰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神色间的清冷，已是不言而喻。 大有对方若说出什么侮辱的话来，便可能直接动手，不惜死战的意味。 想想也是，能让同为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四位圣者，称一声尊者，而不是直呼其名，便足可见敬佩之意。 众人族强者面露惭愧，虽然妖皇很强不假，甚至强大的深入人心，可并非无人能够抗衡。 不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族大能者，就说这位以半步洞天硬撼三拳的玄雷尊者，若非天资纵横，又岂能做到这等逆天之举？ 换做平常人的话，怕是早就吓傻了。 短短几句话，众人心神中，隐约出现了一尊傲立世间，仿若雷霆之主的身影，面对仿若魔神的妖皇，哪怕明知必死，为了人族同袍，毅然决然迎了上去。 正如冷七所言，玄霄雷尊虽死犹荣，人族当永远铭记，永垂不朽，万古长存。 “呵，倒是妾身言语有失偏颇了呢！” 幽莲妖圣掩唇轻笑，眼波流转，也是不做辩解，轻声道，“不过，几位道友说破天去，也不能否认，此间已是我妖族地界。 如今玄雷山脉出现了异常，看这波动，竟似有洞天福地出世，至于其中有什么隐秘，想必不需要多说，诸位也都清楚。” 许青松微微眯眼，其余三人心头微凛，知道总算说到正题上了。 “人族有句话说的好，宝物有德者居之！” 多目妖圣微微一笑，颇为几分阴测测的味道，“我妖族如今繁荣昌盛，妖皇大人气运昌隆，自是皇天大陆最有德行的存在。 更遑论，当年妖皇大人大发慈悲，放了人族残兵败将一马，连战利品都没有收。 现在，我等来此，也算是承了妖皇大人的遗泽，尔等应该拜谢妖皇大人不杀之恩才对。” “多目道兄将挖坟掘墓说的如此出尘脱俗，实在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薛庭明嗤笑一声，毫不客气道，“若妖皇阁下是如此教导麾下的，我也无话可说。” “大胆！” 鈎齿妖圣眉峰一扬，冷峻的脸上金色利芒闪烁，厉声道，“妖皇殿下，岂是尔等能够置喙的？” “哼，本圣早就说了，跟这帮两脚羊，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干掉他们便是！” 潳伏妖圣闷哼如雷，狞声道，“尤其这个老乌龟，常年躲在玄霆古域不出，今儿个既然敢冒头，正好将他活活打死。” 薛庭明眼角一抽，没有理会这头蛮牛。 对方明显脑子不好使，先是把许青松给怼了一场，现在又针对他。 难道就不知道，百年前那场大战，之所以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甚至没有机会参与最后的决战，就是因为这张嘴太臭，被刻意针对了吗？ 当然，潳伏妖圣是不知道的，否则的话，必然会暴跳如雷，不会反省，而是变本加厉，他的本性就是如此。 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明明有妖族圣者在侧，一个个都做壁上观，看他险些被当场大死了！ 事实上，几位圣者都知道，这场架根本打不起来。 真要打的话，必然会有人陨落于此，哪怕妖族圣者自忖更强一筹，却也会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潜修。 要知道，妖族之所以强大，除了本身天生的体魄外，更多在于长年累月积蕴的雄厚血气。 一旦受伤的话，除非有特别珍贵的宝物进补。 否则，就会如潳伏妖圣一般，闭关个上百年，才能勉强恢复。 虽然妖圣强者动辄万载寿元很多，百十年也就是一次闭关，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趴在窝里，坐看人族圣者寿元耗尽，垂死挣扎。 可谁也不想百十年什么都不能做，那毕竟太过枯燥。 所以，若无妖皇殿谕令，亦或特别的理由，除了少数如鈎齿妖圣，喜欢仗着自身天赋，肆意横行人族腹地的妖族强者外，基本不会与同阶死磕。 不是他们不喜欢人族血食，而是真有需要的话，自然会有手下妖族，将一切准备妥当。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它不香吗？ 所以，多目妖圣和鈎齿妖圣，权当没有听到潳伏妖圣的嚷嚷，仅仅是淡漠看着对面。 “幽莲道友的意思是？” 许青松道。 谁也不想在此地撕破脸，哪怕双方都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刻，两族必有一战。 妖族鲸吞人族之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明明比人族强盛了不止一筹，却依旧没有动手，仅仅是在百年前，下手试探了一把。 究其根本，除了没有准备好之外，更多是因为，人族最善隐藏的同时，更懂得合纵连横之道。 人族强者交游广阔，广结善缘，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了皇天大陆不知多少族群，勾连出一张近乎囊括皇天大陆的巨大关系网。 当年便是因为各族强者明里暗里施压，才使得那场试探，没有变作真正的族群之战。 莫看人族算不上顶级族群，能够抗衡妖族的也有那么几个族群，可人族的特殊性，却是万族尽知。 真要让妖族成功，圈养人族，不用多少年，便可凭此，滋生诸多强者。 届时，以妖族的秉性，怕是会掀起蔓延整个皇天大陆的战争。 人族强者在游说各族时，不是没有提过这种可能，但没有事到临头，各族即便察觉到这一点，也不会轻举妄动。 毕竟，发动族群之战，牵连太广，稍有差池，便是灭族之灾。 更何况，妖皇也不是好相与的。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同样不知拉拢了多少各族强者。 妖皇殿中的诸多妖祖，亦是有样学样，虽然做不到人族那般八面玲珑，却凭借粗豪的性子，同样结下了不少善缘。 相较于孱弱的人族，已然是鼎盛的妖族，自然更具说服力。 尤其是，人族中有不少败类，长长为了一己私利，做出人神共愤之事。 类似于掳劫各族为奴，亦或是炼化血肉，乃至作为炉鼎，等等层出不穷，屡禁不止，很是让一部分部族厌恶。 若非众大能者竭力支撑，怕是不等妖族发动战争，早就被群起而攻了。 这其中，不乏人心鬼蜮的贪婪作祟，同样少不了妖族在背后捣鬼，更是有人直接倒向了妖族。 此类之事，实在是不胜枚举，安排众大能也顾不过来。 “既然宝地已快出世，而且就在我两族边境，诸位能够来此，说是适逢其会也好，机缘天定也罢，想必谁都不愿轻易放手。” 幽莲圣者淡然一笑，指着风雷大作的山峦道，“再有一会，里面的雷霆之力，便将进入一个缓和期，我们是进不去了，不妨让给小辈儿们。 至于机缘，自然是凭各自手段。” “可！” 许青松四位圣者互视一眼，齐齐颔首。 不同意不行，否则的话，就得直接做过一场，以实力来确定福地归属。 但仅凭他们四人，实在没有把握赢过对面，还不如这样。 哪怕在场的人族神藏强者，依旧弱了对面妖王一筹，可却并非没有机会。 毕竟，人族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战斗，而是各种钻营！ 更遑论，此间既然与玄霄雷尊有关，妖族进入，必然受到更多限制，人族胜算便更多一分。 第五百六十六章 洞天之灵 两族圣者之间，虽然是以神念暗中交流，可神色间的变化，还有隐隐中的天象气机波动，却已然说明了很多。 人族神藏人仙无不暗暗松了口气，不用动手便最好，谁不想安稳弄点机缘发财啊。 像两族圣者一般，品茶论道，寥寥人生，不香吗？ 妖族众妖王却是没想这么多，一个个颇有几分不耐的样子，冲着人族这边龇牙咧嘴，时而挑衅似的释放自身气息。 若非妖族圣者没有发话，他们怕是早就冲上来，准备大快朵颐一场了。 天生的强大，使得妖族自开灵智后，便有一股天然的自傲。 兼之多年来的嚣张跋扈，还有各族的奉承，使得这份自傲，不说成了目空一切，至少也是盲目自大。 对于一向孱弱，年年上供的人族，奉行强者为尊的妖族，向来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用人族的话来讲，妖族就是光长力量，不长脑子的典型。 即便是妖族圣境强者，多数时候也很少用脑子，若非今天这般有四尊人族圣者在，怕是见面之初，就已经打起来了。 嗡隆隆！ 就在此时，玄雷山脉中的雷霆，蓦然喷涌而起，好似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突然释放万千光华，毁灭之气横扫而出。 两族强者无不凛然，更有甚者，面色惨然，似心神被那浩瀚雷霆所慑。 在这等天然伟力之下，无论个体多么强大，也依旧改变不了天性。 而雷霆，便是天地间最强横的天地伟力之一！ 也正是因此，虽然慑于雷霆之威，两族强者却是隐隐兴奋，摩拳擦掌，无不准备大干一场。 毕竟，这可是事关玄霄雷尊的传承啊！ 莫以为那位是人族，妖族就没有因为，不要忘了，妖族可是最喜吞食人族血气。 玄霄雷尊陨落后的本源力量，足以让在场任何强者打破头，即便是圣境存在，也会心生贪婪。 若非两族强者互相制衡，玄雷山脉中的力量波动又极为特殊，否则根本轮不到这些小辈，他们早就动手收取了。 “果然，雷霆规则已经近乎成型。” 看着交织成网的雷霆，两族圣者互视一眼，心中无不了然。 到了他们这一境界，都走出了各自的路，哪怕玄霄雷尊的传承放在眼前，也不会改弦易辙。 之所以会起贪念，除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让自己的路更好走之外，更多则是不能让这道近乎直指洞天境的传承落于外族之手。 当然，也有想要为自家麾下子弟，多准备一条路的目的。 而所谓的雷霆规则，便是玄霄雷尊所走之道，亦是构建其洞天的主要规则之力。 这是天地之间，除却大道道韵之外，最为纯粹的力量，极为排外。 所以，即便两族圣者实力强横，也不可能闯入其中。 否则的话，必然会遭受雷霆规则的攻击，那可是相当于洞天祖境的力量。 虽然没有人主持，只是自我防护，可却也正因此，与天地规则极为契合，力量反而越发强盛三分。 也就是玄霄雷尊当年未曾真正突破洞天之境，否则，圣境大修士强闯，保准来一个死一个。 “幽莲道友，这玄雷山脉，怕是很快就要成为玄霄洞天的一部分，我们便各执一方，开辟通道，如何？” 许青松看了一会道。 “可以！” 幽莲妖圣嫣然一笑，妩媚道，“就以南北为界，谁能得到洞天之灵，谁便是新的洞天之主！” “好！” 双方都没有意见，于是各自在自家圣境大修士的护持下，退往各自边界。 说是两分，实则相隔不远，仅仅是百十里罢了。 以圣境大修士的目力，一眼可尽收眼底，有若掌中观纹。 原本数千里的玄雷山脉，已然大部分融入了心生的洞天福地之中，很快便可以真正成型。 届时，将诞生洞天之灵，也是其灵智最弱，最好下手之时。 “咦？” 就在此时，多目妖圣轻咦一声，侧目向对面看去。 “多目道兄？” 幽莲妖圣似有所觉。 “没什么！” 多目妖圣微微摇头，看着前面滚滚雷霆，暗金色的眸子古井无波，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幽莲妖圣没有再追问，似乎真的不以为意。 “哼，故弄玄虚！” 一脸傲然的鈎齿妖圣，冷冷一晒，炫金色的瞳孔中，却有如剑锋芒一闪而逝，眉峰微扬间，须臾恢复常态，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哼哼，快点快点，本圣快等不及了，虽然本圣不能出手，但让儿郎们杀将一场，也算出了一口鸟气！” 潳伏妖圣混不吝的骂骂咧咧，摩拳擦掌，唾沫横飞的呵斥着自己麾下的妖王。 众妖王当然不敢置喙，唯唯诺诺，仿若鹌鹑般乖巧听话。 莫看三大妖圣可以不将潳伏妖圣放在眼里，不理不睬，可若妖王敢如此，潳伏妖圣便敢将他们生吞活剥，连渣子都不剩那种。 “出手！” 蓦地，多目妖圣目中精光一闪，须臾挥手，打出了两柄灰白色刀光。 幽莲和鈎齿妖圣同样出手，两道虚幻剑光瞬息没入雷网。 潳伏妖圣不甘落后，仰天怒啸间，双拳狂舞，如山般的拳影，甚至后发先至，与之近乎同时打入雷网之中。 三大妖圣见状，眼角微微一跳，不由自主的默默让开了一段距离，暗骂蛮子就是蛮子。 正是因为潳伏妖圣这样的蛮子，托了妖族后退，让各族以为妖族只知道挥拳头，没有多少智慧可言。 轰咔！ 几乎在同时，雷网蓦然一颤，咔咔刺耳爆鸣，直接洞开了一道裂缝，可见双刀两剑撑开的缺口，还有一道如山拳印，深深嵌入其中。 潳伏妖圣见状，不由自鸣得意，甚至向三大妖圣投去自傲的眼神，下一刻却是豁然变色。 轰咔！ 一道数丈粗细的金蓝色雷霆，仿若蛟龙出海，怒啸天地，瞬间破开了拳印，直取潳伏妖圣而来。 其内蕴含的力量之强，即便是妖圣强者，也不由为之浑身微寒。 “顶天立地！” 来不及多想，潳伏妖圣怒啸而起，须臾化作数十丈高下，半人半牛，仿若魔神般的恐怖存在，猛的高举双拳轰砸而出。 哞！ 震天慑地，有如洪钟大吕，又似雷霆滚滚般的轰鸣，伴随着一道玄黄巨牛虚影腾空而起，牛角如刀，莽牛顶角，直取那怒雷蛟龙。 轰咔！ 一牛一蛟龙瞬间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无垠光华，伴随着刺耳爆鸣，百里方圆，瞬息被无量量雷弧覆盖。 “蠢牛！” 即便是老好人的幽莲妖圣，也是花容微变，娇斥一声，挥手洒出无数剑光，须臾化作莲叶，护住了身侧的众妖王。 “蠢货！” 多目和鈎齿妖圣更是直接，怒骂之际，纷纷出手，挡下了那亿万雷光。 否则的话，这些看似零散，没有多少力量的雷光，怕是能将此间大半妖王直接重创，乃至灭杀。 毕竟，这里面可是蕴藏了规则之力！ 那是只有灵寂显圣大修士才有资格触及，却远远没有掌握，唯洞天祖境大能者才可修持的天地伟力。 “啊啊……” 潳伏妖圣即便脑筋转的再慢，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可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绝对不会知错就改。 只不过，他还没蠢到，不管不顾。 当即一声爆喝，以强横无匹的肉身，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有如魔神开天一般，威势不凡，无垠雷弧缠绕周身，好似毫发无损。 “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幽莲妖圣娇斥一声。 咻咻！ 话音未落，数以百计的妖王强者，已是纷纷架起妖光，各施手段，飞身投入那雷光漩涡之中。 玄雷山脉异动，已经大半个月，足够周围的各族强者赶来。 也就是此前被陆川杀了一批，不然会更多。 而在另一边，情形也大体相似。 虽然不若妖族圣者这般直接，四大人族圣者，亦是手段齐出，并未费多少力气，便开辟了通道。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如潳伏妖圣一般，闹出幺蛾子。 莫看妖族寿元极长，甚至是人族的十倍有余，可除了极少数存在外，论见识广博，却是远远不及人族。 毕竟，人族本就以活学活用，饱学多才着称。 似这般新生的洞天福地，其内蕴藏的洞天之灵虽然最弱，却是极为敏感。 一旦感受到异常力量，必然会发动反击。 如潳伏妖圣这般不管不顾的蛮干，自然是首当其冲，若非其体魄和实力确实不凡，怕是那一下便重伤，乃至陨灭了。 毕竟，炼化了洞天之灵，成就了洞天之主的存在，可是能够发挥出近似于洞天祖境大能者的实力。 莫看潳伏妖圣如没事人一般，实在离的近了，便能清晰闻到，隐隐的焦糊微，还有那如钢筋浇筑的筋肉，正微不可查的抽搐着。 不管怎么说，妖族天生就在一定程度上被雷霆克制。 当年，妖皇不顾被人诟病，宁可以大欺小，三拳打杀玄霄雷尊，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否则的话，一旦玄霄雷尊成功突破，人族便会直接多一尊顶级战力，而且是对妖族有着克制之能，杀伤力增幅的雷霆大能。 而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人族那边，一道瘦削人影，没入雷光漩涡之际，隐隐深深看了这边一眼。 “似乎，被发现了呢！” 陆川心中微动，却也没有多少在意，便一头扎了进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强扭的瓜不甜 吼！ 一声惊天动地般的绝望嘶吼，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戛然而止，漫天散逸的烟尘内，显露出是遍地狼藉，还有一道残破不堪的身躯。 呼呼呼！ 隐晦的气息声乍现，却见那形如小山般的庞大身躯微颤，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先是光泽淡化，随之渐渐干瘪。 不多时，这庞然大物，竟是诡异的化作一具干尸，然后如风化了无数年的枯槁之物，眨眼随风而散。 “嗝……” 陆川似打了个饱嗝，随意随意擦了擦唇角并不存在的血渍，越发显得优雅从容，贵气不凡。 但若有人在此，看到他在盏茶时间内，便将一头堪比神藏人仙的妖王强者吸成了干尸，怕是会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吧。 “妖王的气血精华，确实不凡，比之普通妖族，强出了不知凡几！” 陆川打量了下周身，不由满意颔首，“若是一直有充足气血供给修炼，我在不化骨期间的修炼，怕是会省却九成苦功！” 相较于数年前，不得不转修不化骨之时，如今的陆川，不仅完全稳定了修为，更是再做突破，而且并无力量溢散，无法掌控等问题出现。 换言之，他的修为，仍旧处在飞速增长期。 除了本身底蕴超乎寻常的雄厚外，还要得益于数月前，烂陀寺之行时，众高僧佛意禅辩的洗礼，使得自身心境再次有所突破。 甚至于，已经隐隐接触到，冥冥中玄之又玄的秋风未动蝉先觉之境。 以武道境界而论，此境应是神而明之！ 虽不至于达到未卜先知，却也能如心血来潮一般，提前生出感应，近乎于将趋吉避凶修成了本能。 这等境界，比之灵寂显圣大修士，也是不遑多让了。 而灵寂大修士之所以有这等玄之又玄的能力，便是自身灵机经过生死大恐怖之后，所演化出的能力。 但陆川早年渡那数百年死劫，窥得天地道韵，打破自身桎梏，自然而然也有了部分灵寂大修士的能力，只是受限于修为境界，而无法发挥作用罢了。 如今，又了充足的能量供应，自身心境修为又无限制，自然可以无限制的吞纳吸收能量修炼。 即便陆川的功法极为特殊，可吸收吐纳天地元气，依旧是一个长年累月的过程。 可有了妖族的气血精华，再辅以陆川不化骨之身的特性，一切便迎刃而解。 不化骨虽不至于如僵尸一般，随便以血肉精气蕴养，便可无限制成长，而是需要至阴之气，可血肉精气同样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能量。 即便不如至阴之气来的纯粹，可胜的量大管够，陆川又是个不忌口的。 于是乎，一个伪饭桶流的武者，就这般诞生。 “不过，妖族血肉精华中的妖煞，虽然对我没有影响，但若不能做出改变的话……”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陆川心中念头转动。 妖煞对人族的威胁之大，绝对不容小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如果将之彻底解决的话，不说一举扭转人族的颓势，至少不会再这般被动。 陆川并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人，但既然生而为人，总要做些什么，这是一个人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嗯，或许……我一直走错了路？” 陆川默默感应着，不化骨中不断流转的血肉精气，还有掺杂其中的妖煞，被《山字经》磨灭，乃至炼化，吸收己用，不由心中一动，“通常而言，人人都觉得妖煞有害，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避免沾染，亦或直接解决。 如果，换一条路，将之利用起来呢？” 隐隐间，陆川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好似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看不通透，听不真切，一时难以自拔。 轰！ 就当他即将抓住冥冥中的一点灵光之际，天际陡然轰鸣巨响，翻涌不休的云层之中，雷光闪烁，数道身影先后飞身而至。 却是一道散发恐怖暴虐气息的庞大身影，正追逐着两道遁光，肆无忌惮的破空而来。 “哼！” 陆川心头一跳，自冥冥中的感悟中脱离而出，面色一阵阴沉，心绪波动之下，面孔竟是在虚实之间转换，诡异到了极点。 就在刚刚，他转换思路略作推演，竟是真的隐约抓住了一条可行性极高的路子。 可惜，未等真正看清，便被惊醒过来。 再有这等机会，怕是不知要等多久，甚至永远不可能再来了。 好在，大体的方略，陆川已然心中有数，否则的话，即便是不化骨，怕不是也会被气吐血。 “巅峰妖王？” 陆川目中魂焰一闪，看着那肆无忌惮追杀人族神藏人仙的狂傲青年，瞳孔深处，隐约倒映着一头蛟龙虚影。 显而易见，这青年是一头蛟龙成妖，不仅本身实力强大，更兼龙属的天赋神通。 被追杀的两名神藏人仙，是一男一女，虽然实力还算不错，可不过都是神藏中期的修为，即便是联手，此时也不过只有逃命的份儿。 “一头巅峰妖王，于我而言，也算是大补了！” 陆川微微眯眼，没有急着动手。 即便是修为再做突破，与这等巅峰妖王交手，至多也不过是五五开。 不用点手段，别说杀死对方，能不能打败，都是未知数。 好在，陆川的气息极为内敛，不化骨的天赋，更是让他近乎于无害一般。 只要他不动手，即便是修炼佛门功法的巅峰罗汉金刚，都未必能发现，此前在烂陀寺，已然证明了这一点。 更遑论，他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老好人。 以他现在的样子，真要暴露在人前，怕是比之妖魔都不如，顷刻就会引来大批所谓的正义之士喊打喊杀，斩妖除魔。 眼见那蛟龙王所化青年，追着那一男一女，顷刻飞遁出数十里，即将消失在视线所及，陆川却是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在这方洞天之中，似乎有特殊的力量压制，无论是神识，亦或是遁速，连在外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尤其是，陆川本身为不化骨，冥冥中似乎受到了刻意针对一般。 天空中时不时闪过的雷霆光弧，每一次都像是随时击打下来，将他化作飞灰。 从此前杀的几名妖族强者妖魂之中得知，它们也有这样的感觉，甚至比之陆川来的更强烈一分。 至于人族，也有一人殒于陆川之手，虽然受到了压制，可冥冥之中的克制，却是最弱。 以此不难看出，此间的天地规则之力，对于人族不说亲善，至少算不上排斥，可对于妖族和不化骨这样的异类，却具备相当程度的克制。 “灵寂显圣境大修行，因经历了灵机寂灭，在生死中感受了大恐怖，更进一步锤炼了自身魂魄和意志，才能感受到天地规则，从而寻找自己的路！” 陆川默默跟着，一边寻思着以后的路，“而只有确定了自己的路，然后以此为根基，开辟自身洞天，将这条路彻底巩固在体内，才算是真正的洞天境大能者。 那这等存在，修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近几年来，陆川通过各种手段搜集，乃至搜魂炼魄之法，得到了不少有关于修炼的经验尝试，但对于洞天大能者的修炼，还是一无所知。 这也难怪，毕竟各族的大能者，实在太少了。 放眼号称万族林立的皇天大陆，明面上的大能者，怕是不过千百之数。 看似很多，可分摊下来，平均一个都难。 而像是妖族这般的顶级族群，光是能叫的出名号，乃至耳熟能详的妖祖，便不下于十尊。 据陆川所知，人族有名有姓的大能者，却不足一掌之数，差距不可谓不大。 当然，不排除隐藏的强者，可这也要看各自的底蕴如何，真要有的话，似妖族这般的鼎盛强族，必然会更多。 “待得突破至神藏巅峰，便要着手准备了！” 一念及此，陆川思绪嗖忽回转，放眼望去。 “啊……” 但听一声凄厉惨叫，却见那一男一女，正被那蛟龙青年，随意一掌拍落在地，好似戏弄老鼠一般，随意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残虐。 “嘿嘿！” 蛟龙青年看着相互扶持，已然没有多少反抗之力的一男一女，傲然道，“本王乃是万龙潭敖麟，此番出门匆匆，身边没有人伺候。 你们两个勉强还算入本王之眼，现在发下倒是，交出部分魂灵，本王可以网开一面，赐你们一个奴将的身份。 否则……” 虽然没有说完，便蛟龙青年话语中的意思，却已表现的淋漓尽致。 “休想！” 两人还算颇有骨气，亦或明白，即便投降，多半也会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索性便强硬到底。 “嘿！” 蛟龙青年也不动怒，似早有所料，玩味笑道，“你们人族有句话说的好，叫强扭的瓜不甜。 本王也不会强人多难，但你们两个冒犯了本王，必须付出代价。” “阁下想要什么？” 两人神色微松，虽不知对方打什么主意，可能不死，谁也不想死啊。 “这样吧！” 蛟龙青年摩挲着下巴，眸中残虐之色更甚三分，戏虐道，“只要一个，你们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一个走，一个留，本王保证不会追杀，嘿嘿嘿！” “你……” 两人惊怒交加，似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妖人 “怎么？” 蛟龙青年面露玩味，戏虐的看着两人道，“本王难得大发慈悲一回，你们不领情？ 若是如此，那便只有一起去死了！” “师妹，你先走！” 男子退开女子，满目柔情道，“好好活下去！” “不！” 女子连摇螓首，美眸含泪，“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们相守相知，携手走过百年，既是道侣夫妻，便该生则同衾，死者同眠！” “师妹……” 男子动情，眼眶泛红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好，我们便……” “嘿！” 蛟龙青年面色微沉，阴测测一笑，似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而心生怒意。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却见那男子左手悄然一翻，轻轻拍在了女子心口，一股翠蓝色毫光迸发，瞬间将之包裹住。 “师兄！” 女子大惊失色，泣不成声，竟是须臾划破苍穹，出现在了十数里外，似乎下一刻便会消失无踪。 “好好活下去！” 男子咧嘴一笑，挥手间，已是拔剑在手，气机狂涨，直取半空的蛟龙青年。 “好胆！” 蛟龙青年眸光一寒，受此戏弄，更是惊怒交加，右手瞬间化作龙爪，挥出一道百丈巨爪，有如飞来神峰，轰然砸落。 面对这有如泰山压顶般的一击，男子怡然无惧，一往无前，三尺青锋直破云霄。 可惜，纵有悍不畏死之心，奈何无法弥补巨大的差距。 轰咔！ 刺耳爆鸣声中，光华爆闪，气劲飞散，寸寸崩折的剑锋下，一道人影，有如破布袋般，血洒半空，无力跌落。 “嘿，真以为你那点小手段，能瞒过本王？” 蛟龙青年嘿然一笑，戏虐的看着已是弥留之际的男子，嘲弄道，“你且看看那是谁？” “师妹！” 男子挣扎转头，目呲欲裂，“放开她！” 赫然只见，刚刚借符箓之力遁走的女子，此时竟被一名黑袍人抓着，向此间飞遁而来。 “你不守信用！” 男子绝望嘶吼。 “哈哈哈，真是笑话！” 蛟龙青年仰天狂笑，得意非凡，讥讽道，“本王就喜欢看你们这些两脚羊，愤怒绝望，偏偏又奈何不得本……” 嗡隆隆！ 话未说完，天地俱暗，隐晦的滚滚闷雷凭空而现，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之感，须臾覆盖了方圆数十里。 “好胆！” 几乎在同时，那蛟龙青年竖瞳一缩，长啸厉喝，浑身瞬息浮现偏偏精钢铁筑般的细密鳞片，正哗啦啦作响，好似被风吹雨打的树叶。 这是只有鳞属妖物情绪波动到极点，才会本能出现的异象，同样是自身最强的防御状态。 面对人族的同阶强者，蛟龙这等强大存在，甚至可以直接硬撼，除非对手有神兵在手。 咔咔咔！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些开阖到极点，似有无匹防御力，每一片隐现神秘粗豪妖文的鳞片，竟是瞬间寸寸崩折。 “什么？” 蛟龙青年心头震撼莫名，却也没有惊慌，感受着直奔心口而来的沛然伟力，心神动念间，一个小巧玲珑的海螺，已是浮现心口处。 呜呜！ 好似风暴呼啸，又似惊涛呜咽，无垠伟力化作肉眼可见的光波，有如涟漪般层层递进而出。 “这是……” 蛟龙青年眸光微凝，死死盯着胸前心口三寸处，那突然凭空而现的刀光。 其上不知是受海螺的影响，还是自身神异所致，竟有层层波浪云纹涌现，仿若惊涛骇浪起伏，欲要毁天灭地！ 但在自家护体宝物防护之下，即便这刀法很强，甚至让蛟龙青年感受到了莫测威胁，却依旧有些不够看。 毕竟，这可是堪比宝器的妖宝啊！ 果然不出其所料，仅仅是刹那，这让他倍感忌惮的刀光，竟是须臾溃散。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而已，蛟龙青年额头，竟是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以他的体魄之强，也是微感一阵凉意席卷全身。 “殿下小心！” 但不等他下意识抬起的右手，擦去冷汗，耳畔便传来，那黑衣人的厉喝，“鼠辈尔敢！” 蛟龙青年甚至来不及想，黑衣人为何如此说，脑门嗡的一声，好似挨了一闷棍。 惊涛骇浪般的神识，便肆无忌惮的冲入了他的识海之中，直奔其妖魂所在，将之吹打的摇曳不休。 同时，又是一抹比之前更强横数倍不止，裹挟着无双锋芒的刀光，直奔其眉心而来！ 在蛟龙青年略显失神的瞳孔之中，天地两分，日月倒悬，一切似乎都化成了两半。 昂！ 但就在此时，一声龙吟乍现，荡漾出无边涟漪，似乎连空间都为之震颤，其颚下陡然出现了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珠。 宝珠滴溜溜旋转而起，其内隐现一条活灵活现的蛟龙，正蜿蜒而动，张牙舞爪，似仰天怒啸。 但就是这看似可爱，不怎么起眼的宝珠，竟是拦在了那一往无前的刀光之前。 叮！ 刀吟铮鸣，天地间猛的一亮，复又恢复常态，唯有那迸溅而起的无垠气芒，须臾覆盖了方圆数里，掀起了无边气浪。 “咦？” 陆川眉峰微扬，感受着刀锋上传来的震荡，看着受震荡而倒退数十丈的蛟龙青年，目中异色一闪而过，旋即周身气势微变，一股虚无缥缈的刀意弥漫开来。 “噗……” 蛟龙青年受此一击，口中鲜血狂喷，却也随之惊醒，惊怒交加的看着陆川，正待喝骂，浑身鳞片却是哗啦啦响做一团，登时汗毛倒竖。 虽然陆川是偷袭重伤他不假，可若实力不够，也伤不到他。 尤其是，蛟龙青年感到，自己的两件至宝，竟然收到了轻重不一的损伤，不由更是心头一沉。 “鼠辈尔敢，休伤吾主！” 但就这一刹那的工夫，那黑衣人竟是撇下了到手的女子，不计代价的遁到近前，凌空一剑刺向陆川。 那架势，倒是异常忠心，竟是全然不顾自身，一副拼命护主的样子。 而且，因为其实力不俗，达到了神藏后期的程度，如此全力一击的一剑，竟是让陆川隐隐感受到了些许威胁。 “呵！” 陆川右手微顿，旋即顺势抬起，仿若提笔作画，轻描淡写间，一抹无形刀光，已是须臾而出。 “死……” 那蛟龙青年大喜过望，以为有机可乘，下一刻却是全身陡然一僵，旋即周身青红色毫光一闪，竟是须臾遁出数里之外。 “本王记住你了，下次见面，便是你的死期！” 这位巅峰妖王，又是龙属的蛟龙，竟是毫不犹豫的撇下同伴逃跑了。 不是他胆小如鼠，而是看到了恐怖无比的一幕。 那黑衣人僵立在半空，连人带剑，先生剑光寸寸崩折，仿若时光倒流，又似历经时间长河的千年洗礼，直接风化。 扑簌簌！ 几乎在顷刻之间，其周身衣衫，无论以什么材质炼成的宝物，竟也是暗淡无广，几有化灰飘散的趋势。 而在黑袍兜帽之下，也露出了一张，有着蛇眼、鹿耳，满面蛇鳞的狰狞面孔，此时却是满目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川，好似见鬼了一般。 “半妖？不像！” 陆川眉峰微扬，倒也没有去追蛟龙青年。 倒不是不想杀了对方，而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先是一记惊涛无功而返，紧接着八叠浪镇魂，再辅以斩天阙，都没有成功。 紧接着，便是一记春秋，饶是陆川底蕴雄厚过人，也是消耗近半，直感体内空虚，有些吃不消。 而且，这黑衣人的实力，也着实不弱，神藏后期的修为，只是气机实在诡异的很。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安全起见，依旧斩出了春秋一刀。 未曾想，蛟龙青年竟然吓破了胆，直接跑了！ “哦，原来是妖人！” 看着浑身灰败，气机萎靡，近乎朽木般的黑衣人，陆川念头一转，恍然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不是人！” 黑衣人惨然一笑，更显狰狞恐怖，死死盯着陆川道，“传闻，有一个骨妖，在妖域外围，大肆屠戮妖王族群，那个凶手就是你，但你不是骨妖，也不是人，你是什么东西？”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怎么，还想用你的血脉秘术，将我的情报传出去？” 黑衣人神色一僵，神色越发狰狞。 “啧啧，做人不好吗？非得弄成这种不人不妖的鬼样子，去给妖族做狗？” 陆川摩挲着下巴道。 “你懂什么？你自己不也是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黑衣人半个躯体，都快化灰了，依旧强撑着体内真元，嘶声道，“我等即便是死了，也会回归妖神的怀抱，妖神定会让我等复生，而你……不过区区千载，必将灰飞烟灭……” “行了，都要道消神灭了，还在这儿犬吠！” 陆川撇撇嘴，蓦地一把扣住黑衣人的半个脑袋，眸光中魂焰滔天，幽幽道，“就让我看看，你这妖人，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吧！” “搜魂，啊……你……你不得……” 黑衣人终于面露恐惧，嘶声厉吼，惨叫连连，却无法得脱掌控。 搜魂之下，黑衣人完全失去了自我，一身雄厚真元，再也无法抵抗那蕴藏着神秘力量的春秋刀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飞烟灭。 “还真是个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陆川厌恶的拍拍手，眸中寒芒迸射，“哼，看来，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第五百六十九章 伴生灵物 所谓妖人，并非正道口中的旁门左道，亦或邪魔外道，而是奉行妖族为上，人族为下，奴颜婢膝刻进骨子里的背叛者。 妖人以获得妖族恩宠为荣，更是创造出一种邪法，不惜以人族血肉精华，乃至魂魄，供奉妖族，来获取力量。 除此之外，更有极端疯狂者，将自身接驳妖族肢体，改造成不人不妖的异类。 这种情况在妖人中，虽然不多见，却是妖人最为崇尚的一种行为。 不是不想都成为这种存在，而是两族血脉难以相融，只有使用极为邪恶的秘术，才能将妖族肢体接驳在身体上。 即便如此，能够适应，并且加以利用的妖人，亦是少之又少，甚至不足一成。 如这黑衣人，便是妖人中的一个高层，接驳了一只猫腰灵瞳，还有铁鹰之喙，也能发挥出一部分妖族的力量。 可惜，此番陪同妖王敖麟外出，还没发挥出本身力量，便被陆川一记春秋，斩成了飞灰，可谓死的憋屈。 正常而言，以黑衣人神藏后期人仙的修为，即便是寻常巅峰，也能斗一斗，除非是天赋超凡，亦或拥有特殊传承的同阶，乃至半步灵寂，才能给他足够的威胁。 这种人，已经不配为人，不仅是从骨子里，灵魂上已经不再是人，完全以妖族为主，可以为此舍弃一切。 虽然搜魂所得不算多，但仅仅片面的了解，已然让陆川看透，此人一身罄竹难书的滔天罪孽。 至于传说中的半妖，却不过是一个真的传说，并无人真正见过。 即便这个在妖人中算是高层的黑衣人，也不清楚，仅仅是教中传闻，那所谓的拜妖教教主，是一尊半妖。 可这一点，却从未有人证实。 “借用妖族血脉的力量，这所谓的妖人，看来对克制妖煞的影响，也有了一定研究！” 陆川通过搜魂所得的蛛丝马迹，隐隐窥到了妖人这一团体的冰山一角。 毕竟，除了黑衣人这一神藏后期之外，单单是那简短的记忆中，便透出了不少的势力分布，其中不乏神藏人仙的存在。 而有一定的神藏人仙基础，未必就没有堪比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存在。 这就很了不得了！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了，外来异力的冲击，并且加以利用，与自身契合。 除此之外，便是这些妖人铺设的庞大关系网。 陆川两世为人，一眼便看透了其中的关键。 试想，当外族入侵，大厦将倾之时，什么人最多？ 当然是墙头草一类的带路党！ 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投降而已，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依旧能做人上人。 妖族即便统治了人族，依旧需要人来管理，而他们便是最佳人选！ 当然，若是有朝一日，人族压倒了妖族，这些人便是最疯狂的鬓狗，会不惜一切代价，攥取利益，充实自身。 “修行一途，财侣法地，不说缺一不可，但每一样都至关重要！” 陆川脑海中思绪千转，眸中神光湛湛，“如今的我，即便走上了自己的道，依旧需要法来充实自身。 至于财，更是比不得那些大势力的万载积累。 侣……” 想到了香消玉殒的李月华，想到了曾经并肩作战，最终形同陌路的周丰和徐幽，陆川心神之火摇曳。 “我之道，不需要侣！” 陆川挥刀斩断杂念，气息更显冷冽，“至于这地……” 微微仰头，看着乌云滚滚，惊雷阵阵的天际，一个疯狂的计划涌上心头。 “玄瞳，你的分念，能否找到那所谓的洞天之灵所在？” “主人老爷，此间的力量气息，就是那洞天规则，对于阴灵或魂魄一类的灵体，有着极大的天然克制，分念无法离开尸塔太远！” “这样……” 陆川眉头微蹙，寻思着可行之法。 “道友……前辈……” 就在此时，一道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却是那男子快要支撑管不住，大着胆子开口。 没办法，他可是亲眼所见，陆川在眨眼间重创蛟龙王敖麟，一刀斩灭黑衣人，单单这份实力，便是他望尘莫及的！ 不仅自家小命，连同道侣，都在人家手里捏着，由不得他不小心。 尤其是，陆川全力出手之际，隐约透出的气息和本体显化，更是让他胆战心惊。 黑衣人临终所言，也让男子知道，眼前这看似人族的瘦削青年，正是引发妖域外围动荡，灭杀数十妖王族群的罪魁祸首！ 这可是一尊真正的凶顽之辈！ 即便是被随手杀人灭口，都不过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求生欲旺盛的男子，依旧不想死，至少不想死的这般毫无价值，更不想自己的道侣死在这儿。 出奇的是，陆川没有理会两人，似乎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在原地站了片刻后，便不知使了何等身法，便既突兀消失。 速度之快捷诡异，饶是男子出身不凡，竟也没有察觉丝毫端倪。 “走了就好……” 男子却是松了口气，勉力怕将起来，搀扶着同样身受重创的道侣，快速离开了此间。 …… 与此同时，陆川再次踏上了追杀妖族王者之路。 虽然现阶段，他已经彻底恢复，并且稳固了突破的修为，并且实力大涨，但这并不妨碍，多多积攒妖族血肉精华，以备后用。 更何况，陆川还要钻研妖煞，如今正到了一个关键点，虽然此前被打断，但隐隐的印象还在。 找到了正确方向，自然要趁着冥冥中的灵感还在，加快速度进行下去。 在此期间，陆川又接连杀了几尊妖王，也杀过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族神藏人仙，甚至碰上过强敌被打伤，然后不得不退走。 这片无主之地，即便是同族，却不代表着可以守望相助，携手共进。 机缘，人人都想得到。 为来一件天地灵珍，同门相残，手足背叛，比比皆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那对道侣一般，可以生死与共，同生共死。 即便是妖族之间，大打出手者，也不在少数。 此前，陆川便遇到，数尊妖王存在，为了一件奇宝，斗的你死我活，最终被他捡了便宜，一举团灭。 只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即便陆川的感知极为敏锐，也很难再轻易发现踪迹。 毕竟，此间的天地规则，乃是雷霆之力，极为暴烈躁动。 即便有痕迹留下，很快也会被抹除，亦或减弱。 但即便如此，收获依旧巨大。 无论是来自人族的挑衅者或不怀好意之辈，还是妖族强者，无不为陆川贡献了大量资源财富。 可惜的是，传说中的伴生灵物，却是一件也没有得到，甚至未曾碰上。 这所谓的灵物，可并非什么灵器，而是一种极为罕见，异常珍贵，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诞生的至宝。 而洞天福地的成型，便是伴生灵物出世的契机之一。 即便是在现有的洞天福地之中，几百年，乃至上千年，都未必会出一件。 之所以如此稀少珍贵，只因为这伴生灵物，乃是炼制洞天灵宝的必需品之一，无有此宝，洞天灵宝绝无成型的可能。 所以，此宝又名曰灵宝器胚！ 虽然用一件伴生灵物，便能铸成洞天灵宝，太过虚无缥缈，但不少威能强大，亦或力量特殊的极品宝器，熔炼一件伴生灵物，成就洞天灵宝的可能性，便高了一筹。 不仅如此，若能找到力量属性相契合的伴生灵物，可能性又会增加不少。 也正是因此，一处洞天福地现世，才会引得如此多强者蜂拥而至。 这还是此间地处妖域和人族疆域接壤的所在。 若是在人族腹地，怕不是会打出狗脑子，即便是那些绝顶势力，多半也会坐不住，横插一杠。 毕竟，谁也不会嫌洞天灵宝多啊！ 皇天大陆已经多年未有洞天福地出世了，即便有，也是在各族祖地之中，或单独坐化，亦或融于本就现存的洞天之中，巩固自家老巢防御。 如这般的‘野生’洞天现世，实在太过稀少了，千百年都未必能碰上一回。 即便强如妖族，也做不到抓捕洞天大能者，用以充实自家底蕴。 只因为，这等存在，可以直接自爆洞天，同归于尽！ 再者，便是大能者可趋吉避凶，有秋风未动蝉先觉，神而明之之能！ “若是找不到伴生灵物，便只能强夺那所谓的洞天之灵了！” 搜寻一番无果之后，陆川脑海中，此前一闪而过的疯狂念头，再次涌上心头。 九重尸塔，有了器灵玄瞳，又有那大墓作为空间结构，本质上确实有洞天灵宝的底蕴。 但到底是差了一筹，毕竟陆川的实力，着实太弱了些。 可若能得一件伴生灵物，充实九重尸塔底蕴，那就大大不同了。 不说直接成就洞天灵宝之能，至少也算有了一件趁手合用，堪比极品宝器的护身宝物。 而若能让玄瞳吞了那所谓的洞天之灵，陆川甚至怀疑，九重尸塔怕是会直接成就洞天灵宝，而且是其中极强的存在。 即便与那些传说中的神兵，仍旧有所差距，也不过是时间的洗礼和积淀，再者便是他这个主人的实力不达标了。 “嗯？” 陆川眸光微闪，蓦然转首看向一层，瞳孔深处，映照着异样灵光，正如波涛汹涌般剧烈波动。 第五百七十章 萧观音 轰隆隆！ 雷霆滚滚，风云涌动，仿若天倾，惊涛轰隆隆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倾覆，冲垮眼前的一切。 电闪雷鸣之下，一道氤氲毫光，有如晨曦破晓的一缕朝霞，又似末日绝地黑暗中的明灯，照耀着一方天地。 但在周围，十数道影影倬倬，仿若魔神般的虚影，萦绕诸天，互不相让，赫然是数十尊神藏人仙和妖王强者针锋相对，释放出的武道神异玄通，所引发的天地异象。 “他乃乃的，诸位还等什么？干掉这帮两脚羊便是了！” 一尊额头长有独角，青面獠牙，身高丈许，披着狰狞半身鳞甲的粗豪大汉，咧着血盆大口骂咧咧道。 “没脑子的蠢货，也不想想，真要动起手来，毁了这伴生灵物怎么办？” 另一名同样好不到哪儿去，面相凶恶，双手奇大的妖王不屑道。 “阚垄子，你说什么？” 那独角妖王环眼一瞪，凶光毕露，厉声道。 “本王怕你不……” “好了！” 眼见两者有动手的趋势，另有一名俊美不凡，略显阴柔，两鬓却长着彩色绒羽的男子，轻挥羽扇道，“石鲮兄莫恼，阚垄兄虽然说话不中听，但现在确实不宜动手。 这伴生灵物，乃是洞天成型之际，受规则之力牵引天地灵机，一缕道韵演化而成。 若是在没有成型之前，受到丝毫干扰，灵物自有神，趋吉避凶之下，即便我们小心谨慎，此物怕也会自我湮灭，绝不会任由他人摆布。” “多谢玄雨兄解惑！” 独角大汉，也就是石鲮妖王嗡声道谢，狠狠瞪了阚垄妖王一眼，可后者却是满不在乎，笑嘻嘻的冲玄雨妖王拱了拱手。 因为玄雨妖王出面解释，原本蠢蠢欲动的众妖王，只得稍安勿躁，按下心头的不耐，只是一个个目光阴冷嗜血的盯着对面，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声。 换做平时，他们是真的会冲上去，直接动手撕碎了敌人，然后饱餐血食。 可惜，伴生灵物的重要，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忍耐。 于人族而言，这是成就洞天灵宝的必须之物，甚至可以辅助自身修行。 对于妖族而言，更是炼制成本命妖兵的至宝，淬炼体魄肉身，助益非凡，谁也不会相让。 而在对面，人族一方同样也是蠢蠢欲动，却竭力克制。 “王兄，这些粗鄙野物，竟然没有自己打起来，大大不妙啊！” 其中一名身着锦袍，面容俊朗，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眉头大皱道。 “薛兄，莫要小觑妖族王者！” 另一人微微摇头，面色凝重道，“它们怕是也知道，伴生灵物现世，受不得外力干扰，只能等成型的那一刻，才能收取。” “再等下去，怕是于我们不利啊！” “玄雷山脉毕竟是地处妖域外围，此番妖族强者来的本就多，拖延久了，即便伴生灵物成型，怕是也会落入妖族之手。” “哎，伴生灵物事关重大，哪怕拼却性命，也决不能让妖族得逞。” 其余人七嘴八舌道。 可看着对面，又有几道妖光降临，数量越来越多的架势，其中多半人，倒是目光微闪，似乎已经打了退堂鼓。 宝物虽好，也要有命享受啊！ 伴生灵物的重要性，此间之人，无忧不知。 于大势力而言，或许是用来培养一件洞天灵宝的器胚，可对于神藏人仙而言，那就是一张踏入灵寂显圣境的门票啊！ 其上蕴藏的天地道韵灵机，或许稀薄到，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不在乎，可他们是真的眼馋。 成就一件洞天灵宝，只要力量属性相合，再有一尊巅峰灵寂显圣大修士借此修炼，成就洞天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但单独一件伴生灵物，效用就会大减，至多就是辅助神藏人仙突破，对于大修士的修炼，助益甚微。 可以想见，没有强大实力或背景，即便得了伴生灵物，怕也是交出去的命运。 至于私自藏匿，真当外间那四尊灵寂显圣大修士是吃素的不成？ 表面上，或许不会如何，但暗里使点小手段，神藏人仙绝对扛不住，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交换自身修炼所需的宝物，来的实在安心。 也正是因此，此间大半神藏人仙，才不会对伴生灵物志在必得。 明知会失去的宝物，谁也不会傻到，跟强横的妖王死斗，哪怕会增强妖族的实力。 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着！ 能修炼到神藏人仙的存在，不是什么别人说了句，便会头脑发热的愣头青，给人家当炮灰。 至于妖族会否打过来，这不是还没打起来吗？ 说不定，双方真打出了火气，他们还真有机会浑水摸鱼呢！ 来自几方大势力的强者，也是看出了这个苗头，心中隐隐无力，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没办法，这就是宗门和散修的区别。 当然，更多是因为人心难测。 妖族固然因为灵智的因素，尝尝会互殴，斗的不可开交，可人族私底下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同样不少，甚至更多，更惊人，更没有底线。 人心不齐，又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本身实力超凡的存在，根本无法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全力以赴。 呼！ 就在此时，一道灵光忽现，带起习习微风，场间蓦然多了一名身形高挑，披着彩色霞衣，彷如仙女下凡的绝色身影。 “嘶，这位是……” 实在是此女气质太过出众，即便蒙着面纱，依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便是对面的众妖王，也是频频侧目。 “可是天仓古域萧观音萧仙子当面？” 那被称作王兄的青年，眸光骤然一闪，面露惊喜之色道。 “一别十载，王兄风采依旧，别来无恙否！” 女子樱唇轻启，珠落玉盘般的动听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心神一震，更有心志不坚者，目露迷醉之色。 但也是仅仅一刹那罢了，甚至就好似打了一个恍惚，自己都没有察觉。 毕竟，都是神藏人仙，即便是底蕴根基再差，心性也不会太差。 只不过，也有几人心头微凛，暗道此女姿容天成，魅力无双，即便没有使用所谓的媚术，依旧让人沉醉其中，着实是了得。 “当不得萧仙子这般夸赞！” 那王兄呼吸一紧，面上喜色更甚，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拱手见礼道，“倒是仙子，风姿无双，更甚往昔，能再见仙子一面，王某幸甚！” “见过萧仙子！” 于是乎，不甘于人后者，纷纷见礼，即便是心中不屑着，表面上也是喜意盎然。 并非是对这萧观音不屑，而是看不上那‘王兄’一副舔狗的样子，毕竟是堂堂巅峰人仙，这般样子，实在是让人瞧不起。 但他们也没想过，自己这番作态，比之那‘王兄’，实际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办法，这萧仙子除了姿容无双之外，更是美女远播。 哪怕是在亿万里之外的中州古域，那人族最为繁盛的所在，也有人极为追捧。 甚至于有好事者，通过聚宝楼编制的名单，将此女列入人族十大美女之列，足可见其是何等秀丽绝伦。 毕竟，人族虽然算不得大族，可也有亿万人口，能在其中排到前十，即便有些水分，却也能从侧面看出此女的不凡。 更遑论，此女本身天资超凡，不到甲子之龄，便已是神藏巅峰，妥妥的灵寂大修士种子。 无论放到哪儿，哪怕是那些顶级势力出来的核心真传，亦或世家嫡系，也是不遑多让。 如此，才有了众多拥扈，颇受追捧。 “观音见过诸位道兄！” 萧观音盈盈一礼，颇为周到，没有让任何人感到不适，好似满足了所有人的面子。 “仙子客气！” 众人再次还礼。 “萧仙子，这伴生灵物即将成型，奈何妖族在侧虎视眈眈，我等没有商量出什么好的对策，不知仙子可有高见？” 那王兄言简意赅，将此间情形略略讲述一番。 “承蒙诸位道兄抬爱！” 萧观音微颔螓首，美眸波光流转，气质似乎变化了下，清脆的话语，也变作了铿锵有力道，“此间乃是我人族大德所留的遗藏，一草一木，也容不得妖族玷污。 即便我等不敌，也不能让妖族得逞，哪怕是毁了伴生灵物。” “仙子高义，王某不如也！” 那‘王兄’神色肃然，抱拳郑重一礼。 众人无法，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是极为佩服萧观音的刚烈，纷纷表态支持。 这时候要是唱反调，怕是会被群起攻之，即便出去了，也会落得一个骂名，从此成为过街老鼠。 “诸位道兄切莫如此，若无诸位鼎力相助，小女子哪里能有如此底气？” 萧观音微微欠身，面纱下的眸光波澜起伏，似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更显灵动非常，语气一变，微微扫过周围道，“不过，既然事关我人族大德遗宝归属，又有妖族强敌在侧，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事情。 所以，几位道兄，是否现身一见，我等群策群力，共同抵御妖族？” “什么？” 众人豁然变色，心头一震，当看到萧观音目光所及之处，渐渐显化的两道身影时，不由惊怒交加，更是佩服萧观音的眼力。 当然，谁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毕竟想到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位道兄，不肯现身一见吗？” 可萧观音并未停止，而是眸光灼灼，异色微闪的看向一侧。 那里，一道虚实相间的瘦削身影，缓缓浮现。 第五百七十一章 挥手退人仙 “此人是谁，面生的紧啊！” “鬼鬼祟祟，一看便不是好人！” “哼，藏头露尾之辈，怕不是打着什么坏主意，此人不可深交！” 许是出于某种忌惮，又或是最后出现的一人，实在太过面生，十数名神藏人仙都没有任何印象，竟是矛头齐齐对准了那人。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先被萧观音叫破行藏，现身的两人，可都是方眼三大古域，乃至人族中，都算比较有名的存在了。 “陈观澜，见过萧仙子和诸位同道。” “御清风，见过萧仙子……” 两名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丝毫没有被人发现行藏的尴尬，大大方方拱手一礼，环视周遭。 “陈道友、御兄……” 偏偏，面对两人的见礼问好，哪怕再是心中不愿者，依旧是要面带笑容还礼。 无它，这两人放眼人族，都是榜上有名的高手。 当然了，同样是神藏人仙的修为，或许不如萧观音那般，美名传遍人族，即便是外族之中，都有传播，可实力天赋却是实打实的不凡。 聚宝楼作为人族之中，不是绝顶势力，胜似绝顶势力的庞大触角，编排了几个榜单。 萧观音所在的美人榜，自然是其中之一。 但这个榜单，不过是后来的好事者，多次鼓动之后，聚宝楼才在一次榜单更新中，又加进去的。 而陈观澜和御清风，却是含金量极高的圣选榜，榜上有名的才俊天骄。 虽然排名并非在前列，但无论是其不足甲子的年龄，还是巅峰神藏人仙的修为，曾经不止一次与同阶妖族交手，并且全身而退的战绩，都证明了其实力的不凡。 要知道，这圣选榜的录入条件，便是不足甲子的年龄，还有骄人的战绩，其它都不重要。 而所谓圣选，便是意指，有着进入灵寂显圣境的潜力！ 更遑论，这两人背后的势力，也极为不凡。 陈观澜乃是松阳阁弟子，那位许青松圣者的嫡传徒孙。 御清风更了不得，虽然背后势力与之相差无几，却是来自中州古域，同样是显圣境大修士的嫡系传人。 也正因此，众人的态度才有所不同。 更何况，两人名声在外，即便隐藏在侧，未必不是为了防备妖族强者，这就是众人自行脑补的诸多可能之一。 所以，众人心中的不满，自然都倾向了最后的陌生人！ 至于会否得罪对方，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 如今，这陌生人明显惹了众怒，甚至是隐隐犯了忌讳，又有诸多势力强者在此，还怕你一个没名没姓之辈不成？ “观音见过两位道兄！” 正在众人揣测之际，萧观音已是向两人见礼，转而美眸波澜如光，看向了最后一人，款款道， “不知道友在何方修武，请恕小妹眼拙，实在是……” 虽然话未说完，但话中所表现的意图，却已是再明显不过。 这最后一人，自然是暗中潜行于此的陆川了！ “此女的感知好生了得，而且还有异宝的气机波动，相辅相成之下，威能成倍暴增，才发现了我的踪迹！ 只不过，她还看不破我的真身！” 陆川面无表情的看了萧观音一眼，古井无波的眸光，在那渐渐凝形的伴生灵物之上扫过一眼，便既一言不发的向后退去。 萧观音黛眉微蹙，美眸中异色一闪而逝。 这些年来，她游历人族各地，见过不少对她不假辞色之辈，其中不乏心坚如铁，也有欲擒故纵，却从未见过如此波澜不惊的人。 要知道，她不仅修炼功法极为玄妙，本身体质也是异常特殊，兼之容貌天成，对于男子的吸引力，比之所谓的媚骨天成，都要稍胜一筹。 否则的话，也不会一出现，便引动了诸多神藏人仙的心神波动。 从某种层面上，这种天赋，比之陆川的道影逆轮，也不过是逊了一筹罢了。 也就是此女没有能够配合辅助，乃至强化这等天赋本能的功法，否则的话，必然会更胜一筹，比之神异玄通也不遑多让了。 但她却不知，陆川除了自身的道影逆轮，本能排斥之外，即便是自身意志，也能抵挡对方的天然魅力。 尤其是，在陆川这等心境修为高深的强者眼中，萧观音看似浑然天成的魅力，实则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然多了一分斧凿匠气，沾染了红尘夙念。 这也难怪，毕竟此女自出道以来，便肩负着，为萧家拉拢臂助的使命。 即便此女以萧凤羽为榜样，可不仅修为相差太大，即便是心性手腕，也有着极大的差距，甚至是不可以道里计。 越是模仿，约会深陷其中，久而久之，身上那股天然而成的灵气，便会消磨殆尽，泯然于众， 可惜，萧观音还未找到自己的路！ 此女在一瞬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并未阻止陆川。 以她的心性，叫破别人行藏，已经是有结怨的嫌疑，大多数人不会对此心生嫌隙，可难保不会碰上一两个心志坚毅，心眼又不大的人。 若是因此结仇，那才叫笑话呢！ 陈观澜和御清风，也仅仅是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并未多做什么，心中却有了一番比较，没有肤浅的想要直接比个高低。 仅仅是，陆川隐藏身形，收敛气机的本事，着实让人忌惮。 但三人都属于心志超凡之辈，大多数同阶武者，也都能做到权衡利弊，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直接结怨。 可惜，总有人自以为是，亦或想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便觉得可以让美人高看一眼，甚至于更进一步，未必不能抱得美人归。 做着这等美梦的人不多也不少，无不蠢蠢欲动，只是心存忌惮，一时迟疑，却依旧有人跳了出来。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眨眼之间，千姿百态，已是在众人心间轮转。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连姓名都不敢通报，莫不是打算继续隐藏在侧，心怀不轨？” 却见一名颇为俊逸的青年，朗声大喝，身形一展，便是凌空一剑，刺向了已经转身的陆川背后。 这一剑，看似没有多凌厉，实则已是除了没有动用神异玄通之外，神藏人仙强者能够动用的招式精妙范畴。 没人去阻止，有人去试探下，这位陌生人的深浅，反正又不会损及自身，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下一刻，众人便变了颜色。 “手下留……” 陈观澜和御清风，面色微变，低喝一声间，手刚刚抬起。 呼！ 但就在此时，陆川已是头也不回，随意向后挥袖，好似驱赶老鼠一般，便刮起了一阵清风。 可在所有人眼中，却是惊涛骇浪，暴风滔天，仿若天地倒悬，乾坤斗转。 咔嚓！ 那把明显品阶不凡的灵宝，顷刻哀鸣一声，竟是化光骤散，寸寸崩折，化作无数寒星倒卷而回。 “啊……” 那青年到底是神藏人仙，危急关头，全身真元全力鼓动，充斥周身，一重重金盾虚影浮现，露出一套宝甲，护住全身。 嗤嗤咔！ 可惜的是，这宝甲竟是刹那之间，便既崩碎，所有异象虚影，也随之崩散，在青年周身带起点点血光。 “噗！” 青年随之倒飞而回，在半空中口吐鲜血，被一道人影拦下，轻飘飘一掌拍在身后，胸前飚射出数十道寒芒，气色才好看了些许。 只不过，气息却萎靡到了极点，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样子。 “好霸道的手段！” 御清风已是拦在两人之前，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此人人如其名，所修功法也与风有关，可即便强如他这等神藏巅峰的人仙，自问也做不到，那般轻描淡写，便重创一尊中期神藏。 固然有青年轻敌的原因，可最主要，还是陆川的实力太强。 而让御清风忌惮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波动，竟然不是真元，却又霸烈无双，而且偏偏没有巅峰神藏人仙的气机感应。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此人太过神秘，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陈观澜也是差不多的神色，与御清风不着痕迹的交流一个眼神，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之意。 显而易见，两人都没有把握，能够胜过陆川。 而且，无端结仇，尤其是为了女人这等意气之争，是最为不理智，乃至愚蠢的行为。 之所以救下青年，不过是为了刷一波好感罢了。 这些年来，他们做过不止一次，似这般惠而不费的事情，还能收获一拨声望，又不会结仇，何乐不为呢？ 至于青年伤在陆川之手，那是他自不量力，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萧观音，虽然对陆川好奇的紧，可仍旧能上前，对青年嘘寒问暖，让对方感动的一塌糊涂，很快便一副死忠舔狗的样子。 陈观澜和御清风分毫不将此人看在眼里，却不会表现出丝毫，更让众人心生好感的同时，交流之间，也对陆川的态度，更加恶劣三分。 轰隆！ 而就这一会的工夫，百十里外，蓦然有剧烈波动，仿若惊雷滚滚，即便隔着如此之远，众人都隐有所觉。 “是妖族强者追杀刚刚那人去了！” 众人神色微变，看着天际远处，若隐若现的模糊虚影，很快便是惊悸不已。 因为，有两道不凡的妖气波动，骤然消失无踪！ “好胆！” 再看妖族一方，其中一位更是满面狰狞，怒不可遏。 正待动手剪，不远处的灵光，却是突然敛去，露出了一样玄奇物事，吸引了所有人或妖的目光。 第五百七十二章 幽冥殿强者 “区区人族两脚羊，你竟然敢杀我族王者，你死……啊！” 飓风呼啸，气浪滚滚中，惊怒交加的暴虐嘶吼中，混杂着难以言说的恐惧，话还未说完，便既戛然而止。 轰隆！ 紧接着，便是一道庞然大物，仿若小山般的身影，轰然砸落尘埃，掀起阵阵血腥气浪，散逸的妖气，更是滚滚而起。 “妖族的天生感知，果真是不凡，同阶武者，即便修炼有特殊的功法，某种程度上，也难以企及！” 陆川眸中魂火闪烁，张口微微一吸，无边妖气便如不甘的蛟龙，蜿蜒扭曲，裹挟着妖王强者的雄浑血肉精华，尽数没入腹中。 刚刚离开那伴生灵物的所在，竟被两大妖王强者拦住，所幸不是什么巅峰妖王，又大意轻敌，片刻便被斩杀。 也就是陆川的力量，对于妖族有着不小的克制，不化骨的强悍之处，甚至远超同阶妖族。 除了极少数天赋血脉超凡的妖族外，鲜少有能与之比拟者。 “伴生灵物凝形时的动静太大，即便我不惧巅峰神藏人仙或妖王，但想要火中取栗的话，必然会受到针对。 一旦暴露了行藏，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于我接下来的行动，极为不利。” 想到此前，被萧观音叫破行藏，陆川并无多少惊怒之意，反而让自己越发小心谨慎。 到了他这等修为实力，虽然很难被杀死，可真要被围住的话，必然也是九死一生。 尤其是现在，众多强者汇聚一堂，不说掌握了无数手段的神藏人仙，即便是妖王强者，同样不可小觑。 要知道，这些妖族，可都有着自身特殊的本命天赋神通，威能之强，虽未必就一定比人族神藏人仙的神异玄通强大太多，可作用上，同样是五花八门。 而且，妖族个体比人族同阶强大，除了体魄气血雄厚之外，便是这强横和诡异的天赋本命神通，也占了极大的原因。 莫看这么多妖王强者，死在了陆川手底下，那是因为，陆川本身各方面超出了同阶太多，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只不过，强中更有强中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莫看陆川现在横行神藏人仙和妖王之中，这是没有碰上天赋超绝的存在，否则的话，稍有不慎，就够他喝一壶的。 远的不说，单单是那在他手底下逃得一命的蛟龙王敖麟，若是正面相斗，有所准备的话，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陆川却是知道，真要死斗下去的话，输的多半还是自己，只是不会死罢了。 而在今天，所见的萧观音、陈观澜、御清风，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单论实力的话，三者未必就强过蛟龙王敖凉，可再加上种种手段的话，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陆川不惧，却不代表，明知有大危险，还要一头扎进去。 小明峰周围的妖王族群，被他屠了个干净，妖族正在四处缉拿凶手。 连那黑衣妖人都能叫破陆川的根脚，现在若是露了真身，怕是顷刻就会被妖王强者围攻。 相较于和人族强者死磕，争夺还未现身的洞天之灵，追杀他这个，在妖皇殿发下极高赏格的凶手，绝对容易的多。 妖族敌视人族，动不动就要厮杀一场不假，却也不好没脑子的拼死拼活。 毕竟，洞天之灵只有一个，要与众多人族强者争夺，可有了前者分散注意力，剩下的追杀他，自然就容易了许多。 陆川实力有所突破，却也不可能是这么多妖王强者的对手。 “也罢，与其跟这么多强者死磕争斗，不若先减除竞争对手！” 陆川眸中魂火闪烁不定，隐有森然寒光一闪而逝，“哼，等你们确定了伴生灵物的归属，我再出手便是，亦或等洞天之灵现身，即便那时候再凶险，但若暗中布置周密的话，未必没……嗯？！” 蓦然，陆川眉峰一扬，豁然转身看向来时的所在。 轰隆隆！ 那里，惊天雷鸣闪耀，数十道气息恐怖引发的异象，如擎天魔神，屹立于天地之间。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陆川都能清晰感受到，两族强者气急败坏的气息波动。 “这股凌乱的力量波动是……” 陆川眸光微凝，心头讶然不已，“竟然是伴生灵物自我归墟了！” 但正常而言，成型后的伴生灵物，就不再有这种能力，这是古往今来，众所周知的事情。 “难道说，此间还有其它变数不成？” 左思右想间，没有理出一个头绪，陆川已是身化青烟，眨眼袅袅无踪。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数天很快过去。 相较于洞天福地刚刚出现时，那仿若开天辟地般的惊人异象，此时的洞天苍穹，已然渐渐显化出了浩然天象。 原本那滚滚乌云，淡化了不知几许，似乎随时会放晴，除了细碎的金蓝色雷弧，时不时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般一闪而过，便再无波澜涌现。 即便是充斥于天地间的浓郁元气，都好似淡化了不少，原本随处可见的浓雾状元气，已然是及不可见了。 但这并非是说，此间天地元气稀薄了，而是更加浓郁了。 散逸于天地间的元气，融入了山川河流之中，使得洞天福地规则之力越发凝实，从外间天地吸收的元气更多。 之所以没有元气雾凝形，正是因为此间元气太过浓郁，将之同化了而已。 这一切的征兆，都在说明，那久寻不见的洞天之灵，就快现身了。 话虽如此，但谁也无法保证，到底会是什么时候。 呼！ 清风吹袭，虚实相间的身影，鬼魅般出现，无声无息隐于山林之中。 “就是这里了！” 陆川面色沉凝，冷漠盯着前方，看似平常，甚至明显有被人搜刮过的痕迹，神识却是释放到了最强状态。 就在数日前，离开了第一件伴生灵物现世所在之后，陆川便四处寻找其它宝物。 未曾想，此间数次感应到，伴生灵物现世，最后却都诡异的自我归墟。 若是一件，还能说是偶然，但尽皆如此，便由不得陆川不多想。 于是乎，陆川稍停了计划，隐于暗中，四下里搜寻，眼见洞天之灵都快有现身的迹象了，还是没有找到丝毫异常所在。 本待放弃，专心等待洞天之灵现身，以图最后一战，却不曾想，九层尸塔却有了动静。 确切说，是里面的众多尸卫，自我出现了异动。 原本，陆川还以为，是因为玄霄雷尊陨落于此，天地间弥留的尸气太过精纯，才引发了尸卫异动。 但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玄霄雷尊是何等存在，即便身殒之后，除非经过特殊手段炼化，否则一身伟力洗炼之下，绝不会出现尸气这等阴秽之力。 若是其它灵寂显圣境或许还有可能，但玄霄雷尊，可是修炼的雷霆规则啊！ 怕是尸气诞生之初，就被其中的雷霆规则，洗炼一空了。 再加上，陆川冥冥中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可只要起了疑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而且，陆川对于自己的直觉，一向极有信心，更是隐约中感知到，似乎冥冥中有一股难以察觉的特殊伟力，遮蔽了他的感知。 即便强如近乎神而明之的力量，都无法确认这不对劲是否真实，就足够让陆川保持最大警惕心了。 于是乎，加紧搜寻之下，还真让陆川找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但期间所遇的几个蹊跷所在，竟然有极为玄妙的大阵遮蔽，即便是陆川本身感知超凡，还有不错的阵道底子，依旧无法勘破其中行藏。 虽然没有太大收获，但那几个阵法，却足以说明，此间真的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无法破阵是一回事，可以陆川的眼力，足以断定，这些阵法很早就出现了。 否则的话，不可能扛过，洞天福地成型时，天地伟力灌注的波动。 “我倒要看看，是谁布下了此局！” 陆川看着下方，似乎毫无破绽的所在，心中思绪千转，却愈发平静。 这里，是他久寻福地之后，唯一找到，有些微尸气散逸的所在。 虽然极为淡化，而且又有阵法遮掩，可仍旧被他捕捉到了。 尤其是，这阵法同样出了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洞天福地成型时，使得此间阵法出现了破绽。 而且，里面必然有人。 阵法波动越来越淡，而且那若有若无的尸气中，同样混杂着异样的生人气机，足以说明很多了。 现在，就等这里面的人，自己露出马脚，亦或者打进去。 陆川当然选择打进去。 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只不过，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打进去，就要看陆川选择什么样的时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阵法波动，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尸气和生人气息，近乎微不可查，说明阵法就快复原了。 “就是现在！” 陆川眸中神光湛湛，身形突然降临谷中，手中一柄两尺神锋凭空而现，挥舞间，波涛汹涌，如惊雷阵阵，仿若星辰大海倒卷倾泻。 这一招，正是惊涛一斩！ 轰咔！ 几乎在顷刻间，原本即将恢复的阵法，便既寸寸崩折，露出其内的情形。 “幽冥殿之人？”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气息，陆川眸光微凝，心头狠狠一跳。 第五百七十三章 君临 “什么人？” “无论是谁，杀了他！” “此人破坏了大阵，决不能走漏风声！” 当阵法被破开的瞬间，五道强横气息汹涌而起，裹挟着阵阵阴寒森然之意扑面而来。 那是五个身穿黑袍，看不出男女，却皆为神藏人仙的强者。 “杀我？” 陆川冷冷一晒，轻吸口气，脚下一点，已是身化流光，须臾有数十残影分散而出，竟是不退反进，瞬间没入五人包围圈之中。 嗤！ 利刃锐鸣，一道道细白锋芒，好似将虚无切割成了一片片断裂的空间，又似绽放了一朵凌厉无双的刀花。 以陆川如今的实力，施展云龙九现，已然远远超出了当年。 这每一道残影，实则如刹那出现的分身，虽不至于都有他全部的实力，至少一半是有了。 陆川本身就不弱于寻常巅峰神藏人仙，哪怕只是一半，也不是普通同阶能够抗衡的。 一刀之下，瞬间便有一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尸首两分。 另有两人断臂断腿，亦或胸前中刀，险些被劈成两半，唯有一人见机得早，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但诡异的是，无论是那尸首两分之人，亦或是断臂断腿的两人，所有伤口都没有多少血液，有的只是令人作呕的腥臭。 “你是什么人？竟敢阻碍我幽冥殿办事？” 饶是那为首之人心性凶残，此时也是额头隐隐见汗，色厉内荏喝道。 “当然知道你们是幽冥殿的人了！” 陆川微微摇头，古井无波的目光，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周围。 阵法被破，至少那遮掩视线的力量消去大半，此间情形已然尽收眼底。 没有什么气象辉宏建筑，也无什么特殊的异宝，仅有的几座零散建筑，看情形也是临时居所。 不过，以陆川的眼力来看，还是轻易发现，这些人在此间，已经住了不短的时间了！ 显而易见，幽冥殿之人早就发现了玄雷山脉中的异象，并且早早做出布局，无外乎就是图谋这座刚刚出世的洞天福地。 幽冥殿虽是人族顶级势力，还有冥帝这等绝世强者，却也不会放过一处福地。 只不过，陆川虽然不惧幽冥殿，但对于那位多年不出，早已隐于幕后的冥帝，却是避忌颇深。 避忌，这位单就实力而言，绝对能排进人族前三。 传闻中，甚至于妖皇交手，并全身而退。 看似是同阶相斗，貌似没什么了不起，但实际上，放眼古今，能够搏杀洞天大能的存在，那是少之又少。 而死在妖皇手中的洞天大能，却是足有一掌之数，至于暗中是否还有，亦或伤在他手底下的强者，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战绩，却足够耸人听闻了！ “你……” 为首之人目光微闪，正待说些什么，瞳孔深处，却陡然出现了一道无色刀光，好似日月倒悬，天地两分。 紧接着，心神便是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既没了声息。 “张师兄……” 另外三人骇然失色，隐于宽大袖袍中的双手，已是不计代价的运转真元，甚至飞快干瘪，不惜以自身精气催动。 吼吼吼！ 几乎在同时，凄厉嘶吼乍现，若滚滚雷霆而来，数以百计的身影飞扑而起，仿若铺天盖地的蝗虫，须臾覆盖了陆川的身影。 “呵，幽冥殿的手段，本座已经见识过了！” 陆川冷冷一晒，随手一挥，数十道金银两色的暴虐身影，已是呼啸而起，怡然无惧的迎了上去。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我幽冥殿炼尸之法？” 三人目呲欲裂，有如见鬼一般，心头冒起一股寒意，隐约觉得这是幽冥殿中出了叛徒。 否则的话，对方不可能祭炼出如此强大的僵尸。 要知道，幽冥殿的修炼之法，并非没有外传过，但涉及到堪比神藏人仙的金尸，却是绝不可能。 拥有这等传承秘术之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有封神秘术加身，甚至会有殿中太上亲自设下禁制，从各方面杜绝外传的可能。 至于传出去的功法，不过是幽冥殿故意为之，亦或是偶然发生，根本不足以动摇幽冥殿的根基。 虽然金尸也影响不到幽冥殿，可到底是堪比神藏人仙的存在，炼制之法又极为苛刻，而且有悖人伦，传出去必会引来猜忌和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幽冥殿众强者，一向对高层传承秘法，严防死守，杜绝外传的可能。 但现在，却有一个完全陌生，从未见过的同阶武者，竟然动用了不下十头金尸，偏偏一身气息诡异的很，好似从未修炼过炼尸邪法一般。 好在，三人都是神藏人仙，经过起初的惊骇之后，很快便强打精神，以应对眼前的危局。 咻咻咻！ 指挥众多金尸、银尸围攻陆川的同时，各自以秘术祭起数道玉符，须臾化作流光，激射向四面八方。 现在，首要已经不是斩杀陆川，而是传讯同门警戒，以防幽冥殿此番布局失败。 那样的话，即便他们活着逃出去，也必将遭受超乎想象的残酷惩罚。 三人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激灵灵一颤，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疯狂指挥尸群的同时，各自也是手段齐出，不要本钱似的杀向陆川。 奈何，很快他们便绝望了！ 嗡！ 伴随着陆川挥手，一尊巴掌大小的玲珑宝塔，嗡然一颤，滴溜溜旋转，刹那化作数十丈高下，释放出无垠日月流光，仿若黑暗中的灯塔，照亮了方圆数十里。 那数道传讯流光，就如没头苍蝇一般，在日月华光中打转，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丝毫出口。 “跟他拼了！” 三人目露绝望，知道不可能是陆川的对手，疯也似的冲了上来。 与其存着侥幸之心逃跑，却要遭受酷刑惩罚，还不如在这里拼上性命，一了百了。 幽冥殿的可怕，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中层弟子，才最清楚。 可惜，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哪怕有数以百计的尸群，依旧无法撼动那瘦削身影分毫。 甚至于，明明是十倍于尸卫的尸群，却好似碰上了铜墙铁壁，无法越过防线。 “这怎么可能？” 三人简直不敢相信，哪怕是亲眼所见。 在数十金银尸卫，竟然好似活人一般，不仅能有精妙的合击之术配合，举手投足间，更是隐隐结成阵势。 无论是尸卫的灵活，还是御使法门，竟都远远超出了他们这些幽冥殿嫡传弟子不止一筹。 就好像，他们才是山寨一般！ 更可怕的是，在三人感知之中，原本御使的得心应手，如臂指使的尸卫，在触及陆川千丈范围之内，好似冥冥中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就连他们的神识，都彷如深陷泥沼，滞涩难言，比平时至少慢了三成，甚至更多。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受越来越强烈，有如实质一般，化作了悬顶利刃，令三人毛骨悚然，心头发寒。 吼吼吼！ 就在三人惊疑不定之际，那数十金银尸卫，在撕碎了近百尸群后，蓦然齐齐仰天长啸。 在三人骇然目光中，那些碎裂的残肢断臂，仿若雪遇骄阳，春风化雨，竟是在眨眼之间，枯败腐烂，化作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流。 尸气！ 这是群尸本命尸气，一股股凝成了蛟龙蜿蜒，有若乳燕投怀，尽数没入了数十金银尸卫的血盆大口之中。 轰轰轰！ 几乎在顷刻之间，还未突破的银尸，周身金灰色毫光大放，原本暴虐嗜血的气息，竟是诡异内敛，化作一股更为暴虐的凶戾之气。 而其余金尸，周身金灰色更显浓郁，甚至有一道道仿若符文般的暗金色流光，化作鳞甲一般，附着于体表，更显厚重强横，平添三分神秘肃杀！ 这一刻，数十侍卫，好似千军万马，尤其是领头的三尊金尸。 一尊异常高大，彷如巨熊凌空，撑天拄地，一尊头戴冠冕，若君王临凡，不可一世，一尊瘦削如常人，气息却阴冷诡异，若隐若现！ 但落在三人眼中，这三尊金尸，除了外表像金尸之外，就好似完全没有人性的凶徒，若收敛了气息，几与常人无异。 这是何等诡异的炼尸之法？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三尊金尸，分别是杜雄、韩擒虎、孙渔。 陆川本来就没有什么高深的炼尸之法，至多也就是堪比归真境的银尸，但他另辟蹊径，通过其它修炼法门，给这些僵尸注入了特殊的肌肉记忆。 并且听过这种法门，一点点蕴养他们的灵识，数百年积累之下，虽未有大的突破，却也堪堪摆脱了普通僵尸的宿命桎梏。 尤其是在妖域外围的一番杀戮，陆川得以突破不假，更是不惜代价，以妖王血肉精气，蕴养这数十头僵尸。 到得现在，又补充了这些精纯的尸气，终于让所有尸卫，全都化作了金尸。 即便是在幽冥殿真传之中，同阶能拥有全部都是金尸的存在，也是少之又少，更遑论如此特殊的金尸了。 当然，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尤其重要的是，陆川成为了不化骨这般的诡异存在。 认真而言，不化骨可是堪比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存在，如今的他，却是远远不及的同时，拥有了部分不化骨的天赋神通。 在这些普通尸群前，陆川只要稍稍释放出自身气息，便如君临一般，威压群尸！ 万古第一武神 第五百七十四章 血祭 陆川没有暴露，也没有故意显露不化骨的存在，五个未至巅峰，实力又不达标的神藏人仙，还无法逼出他的全部实力。 但即便如此，冥冥中，不化骨这等在异类中，也属于高等存在的无形威压，依旧让尸群本能的畏惧。 交手至此，三人即便心神被慑，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这一异常。 搞不清楚问题所在，未知的东西，便越发令人恐惧，哪怕他们常年如一日的与尸鬼为伴，依旧有着害怕的情绪。 吼吼！ 尤其是，当杜雄、韩擒虎、孙渔踏前一步，众侍卫如拱卫君王般，屹立于陆川四方时，更衬托的那股无形威压，越发强横神秘。 几乎在顷刻间，三人都清晰感受到，心神烙印之中，来自于自己所炼制的僵尸，近乎本能的畏惧和反抗。 畏惧的是对面陆川和尸卫，反抗的却是自己这主人，即便是亲身经历，依旧倍觉匪夷所思！ 但三人不是常人，乃是幽冥殿内门核心弟子，神藏人仙的强者，历经过无数战斗，更有着极为丰富的阅历。 “烧身祭！” 诡异的密咒之下，三人口吐黑色晶亮血雾，化作神秘符咒，须臾化作数以百计的符文流光，没入了剩余尸卫之中。 吼吼吼！ 刹那间，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数百尸卫仰天长啸，暴虐嗜血的气息空前暴涨，目中血光更是有如实质，气息凭空增了倍余，死死盯着正中心的陆川和尸卫。 啸声未落，便已飞扑而起，带起阵阵鬼哭狼嚎的凄厉音爆，仿若尸山血海一般，轰隆隆席卷而来。 吼！ 韩擒虎眸中神光一声，仿若君王临朝，硕长双臂一展，包括杜雄和孙渔在内，所有尸卫瞬间移形换位，眨眼重重叠叠，将陆川拱卫在最上面。 遥遥望去，仿若一座金尸组成的金色金字塔，更有滔天金灰色尸气冲霄而起，屹立于世间，撑天拄地。 “镇！” 陆川面无表情，目中却有魂火滔天，借熊熊尸气与自身相连，整个化作了一方山峦，巍峨不动，轻飘飘按下一掌。 轰隆！ 刹那间，天地俱暗，风云涌动，日月倒悬，五指神峰凭空而现，好似天塌地陷，生生按落了一方空间。 数以百计，其中不乏堪比神藏人仙的金尸，可无论这些尸群如何挣扎，面对这近乎翻江倒海，斗转星移般的神通，竟是通通被按进了地面，挣扎不得。 “这……这是什么神异玄通？” 三人骇然失色，即便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一名同阶武者，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按照他们的记忆，哪怕是不及灵寂显圣大修士，怕也不遑多让了吧！ 尤其可怖的是，在这一掌之下，心神相连，尸卫脑海中的神识烙印，竟如遭遇了天雷地火一般，剧烈颤动散逸。 几乎在顷刻之间，便化去了小半，眼看着就要溃散开来。 “不……” 三人全力以赴，费尽心机，用了所有手段，也不过堪堪挣扎了片刻，便齐刷刷口吐鲜血，气息萎靡，踉跄着差点扑倒在地。 与之心神相连的神识烙印，被人暴力蛮横抹去，反抗不及之下，神魂受创，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恍惚之中，那一闪而逝，仿若泰山压顶般的恐怖意志虚影，才是真正重创他们神魂的根本原因。 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仅仅表面的实力，还有内在心境修为，各种手段，都近乎呈碾压之姿，这还怎么打？ 但他们没有发现，心中的绝望，早已悄然扎根，并且无声无息蔓延开来。 却偏偏，诡异的没有生出，丝毫逃遁的念头。 哪怕，其中有幽冥殿残酷刑罚的威慑，可更多却是，无形之中，道影逆轮的影响！ 噗噗噗！ 不等三人多想，心神震颤连连，刺痛滚滚来袭，赫然只见，数以百计的尸群，仿若爆竹，又似被生生捏爆的水球，整个爆散开来。 呼呼呼！ 浓郁近乎实质的尸气，化作滚滚雾气洪流，仿若蛟龙蜿蜒，尽数没入了数十金尸的血盆大口，蕴养着他们的雄壮体魄，不断提升着他们的实力。 这还不算，除了三人炼制的数百尸卫外，还有其余率先被陆川格杀的两人，全都成了数十金尸的资粮，没有半点浪费。 片刻，又是一番大补。 数十金尸的气息，越发凝实，目中的暴虐嗜血稍减，气息却越发凶戾，平添了几分森然灵动，好似在思考一般。 啪啪啪！ 不等三人回神，便既如遭重击，一个个委顿在地，骇然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陆川已是站在此处，可眨眼之前还在对面啊！ 更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是，陆川根本没有问话的意图，直接拍散了三人的丹田真元，随手抓住了一人的头顶天灵。 “搜魂炼魄！” 看着同伴挣扎不脱，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两人激灵灵打个寒颤，下意识便动用秘术，准备自爆神魂，以求解脱。 可令他们绝望的是，每当运转神识之际，便有难以言说的刺痛袭来，根本无法凝聚念头，更别说自爆神魂了。 显而易见，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陆川早就做了手脚。 而看同伴的样子，似乎就连幽冥殿秘传的封神秘术，竟也抵挡不住对方的搜魂秘法。 现在，绝望中冷静下来的两人，回想之前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对方从一开始，竟然就是故意为之。 先出其不意，全力以赴，打杀了他们之中最强，并且有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禁制的为首者，然后一步步瓦解他们的心神，最终为搜魂炼魄创造条件。 如此，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不出片刻，浑身抽搐，七窍流血，气息近乎断绝的幽冥殿弟子，便被陆川随手若扔破布袋般，丢给了尸卫。 眨眼间，便被撕成了碎片，就连骨头，都被雄浑尸气消磨成了齑粉，真正的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啊……你不得好……” 最后的挣扎，化作绝望的歇斯底里，怒吼还未出口，便既戛然而止。 不多时，另外两人便步了同伴后尘。 “呼……” 陆川闭目良久，消化三人神魂中的记忆，不知过去多久，才缓缓睁开双目，吐出了一口浊气，陡然转身挥袖。 轰！ 滚滚气浪翻滚，仿若惊涛翻涌，洪流席卷，瞬间抹去了几座破败房屋，露出了一批楔刻了神秘繁杂血色符文的地基。 “幽冥殿当真是布了好大一盘棋局啊！” 看着阵法出现，陆川面色一阵变幻，最后猛的一眯眼，眸中寒光隐隐，“原本不想这么快对上幽冥殿，毕竟那位冥帝很不好惹，但若不出手，任由幽冥殿之人放手施为，怕是最后，我也是十死无生。” 轰！ 话音未落，一脚踏出，仿若地龙翻身，一道尺许宽地裂蜿蜒而出，如游龙出海，须臾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数丈长的沟壑，瞬间将阵法所在之处吞没。 咔咔咔！ 瘆人闷响中，伴随着滚滚烟气涌动，鬼哭狼嚎之声骤起，有如实质，近乎化不开的浓郁尸气，已是冲霄而起。 吼吼吼！ 心念一动，数十金尸已是飞扑而来，拱卫在裂缝周围，疯狂吞纳近乎无边无际的尸气，气息再次以微弱的迹象开始增长。 伴随着尸气被金尸吞纳，地裂越来越多，近乎蔓延整座山谷，方圆十数里之遥，化作了一片诡异绝地。 没办法，即便是将所有尸气收走，此间被尸气腐蚀一空，除非以灵气洗地，否则很长时间内，将寸草不生，并且极易吸引阴邪之物。 这里是幽冥殿强者，花费极大代价，布置的一处邪阵。 其作用，便是勾连这座洞天福地，并且与其余诸多邪阵相连，最终掌控这座洞天福地。 至于其中的过程，却是要以进入此间的诸多妖王和人仙血肉精气血祭，侵染此间洞天之灵，成为适合幽冥殿强者修炼的福地。 即便强如幽冥殿这等绝顶势力，还有冥帝坐镇，却不代表，他们便不缺福地。 毕竟，冥帝虽开创了幽冥殿，却不代表，会将自己的洞天，向所有人开放，尤其是多年未现身的情况，幽冥殿不少强者便四处布局。 至于其中是否有幽冥殿的意思，莫说几个神藏人仙，即便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怕也鲜少知道。 “血祭众强，侵染洞天之灵，即便幽冥殿得了此间洞天福地，能守得住吗？” 陆川眸中魂火闪烁不定，极速思着种种可能。 幽冥殿很强不假，但洞天福地却无法移动，除非创造者还在，但玄霄雷尊已经殒于妖皇之手，这绝对做不的假。 更何况，此间地处妖域外围，比邻人族疆域，哪怕是派遣诸多强者入驻，怕也未必能挡住妖族进犯。 “不管幽冥殿之人在想什么，决不能让他们成功，否则……” 想到此间洞天被炼化的后果，饶是陆川心坚如铁，也是不由倍感心悸，收拢了一切之后，便既飞身而起，眨眼消失无踪。 幽冥殿在此的布置，可不止这一处，破坏一座阵法，虽然对大阵有所影响，也不过是小有瑕疵罢了。 偏偏，陆川还不能说出去，否则刺激的幽冥殿之人提前发动，怕是他也会十死无生。 唯有在暗中行事，以最快速度，破去更多的阵法，才能消减威胁。 万古第一武神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丰灵秋 嘭！ 瘆人的骨裂闷响中，一道人影如破布袋般，骤然抛飞而起，滚落数丈之外。 但此人咳血不止，却连滚带爬，再次凑了上来，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其余之人，似是见怪不怪，又似噤若寒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亦或垂首不言。 “哼，废物！” 为首之人身着黑袍，气息更显冷厉阴森，寒声道，“这么久都查不到，是什么在跟我们作对，要你们何用？” “我等办事不利，还请六师兄恕罪！” 众人齐声垂首，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 “恕罪？” 为首之人语气越发冷厉三分，阴测测道，“知不知道，此间之事，于我幽冥殿有多大干系？” 众人头颅垂的更低，仿若鹌鹑一般，不少人更是肩头轻颤，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老六，就别吓唬他们了，现在可正值用人之际！” 淡笑声中，一道颀长人影来到近前，虽然穿着黑袍，戴着狰狞面具，却仿若公子哥游玩一般，闲庭信步，来到近前。 “哼，若非如此，我早就拿他们祭炼血尸了！” 那六师兄似颇为不悦，冷冷道，“四师兄，你没事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哈，怎么会没事呢？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要是不来看看，怕是” “有我在，就不会出问题！” 六师兄勃然不悦，语气疏离道，“四师兄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呵呵，六师弟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啊！” 来者不以为杵，淡笑道，“不过，再这样下去，这本就精简了一部分的九幽炼天阵，怕是很难再起作用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就不牢四师兄费心了！” 六师兄烦躁的摆摆手。 “六师弟这样说，为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来者摇摇头，缓缓转身，语气幽幽道，“不过，为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此番这玄霄洞天之中，可是来了几个狠角色，即便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嘿！” 六师兄冷冷一晒，不屑道，“九幽炼天阵之下，莫说是区区神藏人仙，即便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来了，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儿！” “是吗？那就预祝六师弟成功了！” 来者微微侧身，似用眼角余光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不要忘了，六师弟也是区区神藏人仙，言尽于此，六师弟好自为之吧！” “你” 六师兄正待发怒，却见那人已是身形袅袅无踪，恨声道，“传本座令，即刻启动大阵。” “什么？六师兄，九幽炼天阵有不少分阵都被破坏，强行催动，怕是啊！” 有人惊呼出声，话未说完，却是被有一道血色光影包围，在一阵瘆人的沽泌吮吸声中，气息竟是顷刻消弭，只留下一摊沾满误会的黑袍洒落在地。 “哼，本座的话，都听清楚了吗？” 六师兄森然道。 “听清楚了！” 众人噤若寒蝉，齐声应诺，谁也没有敢多看，那破烂黑衣一眼。 亦或者说，黑衣旁的血色身影！ “既然听清楚了，都还愣着干什么？” 六师兄不耐烦的挥退众人，蓦然仰首望天，露出半张略显阴鸷，却颇为刚毅的面庞，阴冷的眸子寒光闪烁，“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 与此同时，一片废墟狼藉中，陆川眉头大皱的随手将一名幽冥殿弟子扔给尸卫，面色略显沉凝。 “麻烦了！” 陆川眸中魂火闪烁，浑不在意身后瘆人的吞噬咀嚼声，来回踱步，似有些烦躁，“幽冥殿之人当真是谨慎，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知道阵眼所在！” 原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杀，死在他手中的幽冥殿神藏人仙，已经不下数十人。 可经过抽魂炼魄，这等没有丝毫隐秘可言的秘术，也仅仅是找到了六七处辅阵所在，至于核心的阵眼，更是连丝毫线索也无。 也亏得就是陆川，换个人来，怕是一个都找不到。 毕竟，这些辅阵都有蒙蔽神识和虚幻的功效，同阶中能够发现者，几率小的可怜。 只不过，除了那处有了破绽，偶然被陆川所在的辅阵之外，其余全部都是被暴力强行突破。 如此一来，就无可避免，会有消息暴露出去。 但因为陆川下手果决狠辣，没有一个豁口，至多就是幽冥殿之人知道，有人袭击了他们的辅阵所在罢了。 只是这些辅阵，都需要人手维持阵法运转，以至于很难组织起来，有效的防守，应对陆川接下来的攻击。 甚至于，幽冥殿之人根本没想到，如此缜密的行动，竟然会被人抓住马脚。 但看看天象，那所谓的洞天之灵，怕是不日就将现世，留给陆川的时间，明显不多了。 “罢了，破坏了这么多辅阵，对于任何阵法，必然都有不小的影响，哪怕设立此阵之人，早就料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陆川寻思良久，也没找到什么头绪，便决定暂时收手。 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弄不好，进入此间的各方强者，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只要洞天之灵现身，引得众强者汇聚，陆川便把消息直接撒出去，他就不信，进来的强者之中，会没有后手底牌。 至少，那萧观音、陈观澜、御清风，还有几个气息不凡的妖王，都不是易于之辈。 连他都没有把握，甚至远远看着，便心生警觉，必有不凡之处。 一念及此，陆川受了吸收完尸气的众侍卫，转身便走。 即便此行没有其余收获，单单是数十尸卫都晋升堪比神藏人仙的金尸，并且其中部分又有突破，已是收获不菲了。 陆川很谨慎，一点都不贪心，哪怕对于这方洞天，也着实是眼馋的紧。 但更清楚，绝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 强行攥取不属于自己的利益，不仅仅是崩了牙那般简单，更可能送命。 “嗯？” 正飞遁出数十里，循着天象而行的陆川，身形骤然一顿，眉峰微蹙，眸中魂火闪烁，看向一处所在，“阁下跟了本座一路，意欲何为？” “朋友感知当真是敏锐，在下自问敛息之术还算尚可，不曾想，竟然被你轻易看破行藏！” 温润如玉般的语调传来，却见斜后方一处，氤氲昏黄光芒微闪，好似凭空而现般，又似雨幕中走出的偏偏佳公子，笑吟吟看着陆川道。 陆川眸光微凝，略一打量此人，心中警铃大作。 这看似富家公子，浑身没有半点威势可言的青年，偏偏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更有一种颇为怪异的感觉。 就好似，天生的对手，亦或敌人！ 所以，哪怕对方表现的再是温润如玉，春风拂面，依旧没有让陆川掉以轻心，反而越发谨慎三分。 事实上，察觉到不妥之时，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历，陆川都会报以警惕之心。 “哈！” 青年恍然，以折扇敲了敲额头，显得放荡不羁，潇洒自若道，“在下涪陵古域，丰州药虚山人士丰灵秋，不知朋友” “没兴趣，不要再跟着本座！” 陆川冷冷说完，转身便走。 “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 丰灵秋显然没有多少自觉，嬉皮笑脸的跟了上来，全无此前的丰神俊朗，反而平添三分玩世不恭的痞赖，自来熟道，“你看啊，相逢即是缘，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结伴同游，也好有个照” 铮！ 话未说完，刀吟铮鸣乍起，无双锋芒凄厉，划破虚空，已是须臾出现在丰灵秋脖颈处，赫然是一击必杀，狠辣果决到了极点。 但就是这一往无前的绝刀，丰灵秋这看似玩世不恭的贵公子，偏偏只是眼中异色微闪，笑容不减，轻轻侧身间，随手一挥折扇。 叮！ 彷如珠落玉盘，又似雨水叮咚，清脆悦耳间，那碧玉折扇赫然将锋锐无匹的刀芒敲碎，浑然似轻描淡写一般。 但旋即，刀光一敛一放，须臾化作数十道，又似千百道，铺天盖地，无穷无尽，似大雨倾盆，又似流星掠空！ “好凶的刀！” 丰灵秋眸光微凝，面上笑容敛去，脚下轻点间，已是骤然爆退，手中折扇却是唰的打开，身姿飘逸，潇洒到了极点。 但轻摇的折扇，却有无垠光华闪烁，风轻云淡，刀芒便如雪遇骄阳，春风化雨般无声消弭！ “朋友，在下可是毫无恶意，只是想交个朋” 随手挥散了无边刀芒，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丰灵秋脸上再次浮现淡笑，却是陡然一僵，折扇开到最大，护在了身前。 嗡！ 几乎在同时，空气好似都为之凝固，一声隐晦的音爆中，一个看似轻飘飘，似慢实快的拳头，骤然出现在其面前。 可落在丰灵秋眼中，瞳孔上倒映的却是，一道一往无前，悍勇无双的霸烈身影，竟是抛却了一切，燃烧了血肉精魂，仿若叩天阙般的无双一击！ 嘭！ 沉闷巨响中，折扇上涟漪激荡，云雾缭绕似乎瞬间溃散，无量量符似崩灭了不知凡几，隐有山峦起伏，江涛翻涌。 丰灵秋的身形，一退再退，面上的笑容一减再减，眸中更是隐现阴寒，脚下猜出一个个元气凹陷，似连虚空都承受不住这股伟力的倾泻。 第五百七十六章 飞僵夜叉 “呼……” 直至退到百丈开外，丰灵秋深吸口气，俊逸的面庞已是一片冷肃，寒声道，“阁下既然如此不讲情理，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隔着数十里远，本座便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尸臭味儿，实在是臭不可闻！” “好胆！” 丰灵秋俊脸面庞彻底阴冷下来，全然不复此前的温润，彷如从一个阳光少年，须臾转变成阴鸷凶徒，而且是无差别，全方位转换。 “哦，这就不掩饰了吗？” 陆川眸光平静无波，心神却沉凝到了极点。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手三招，并且在最后一拳时，将对方击退，可事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论实力，陆川不是对手！ 哪怕是死斗搏杀，输的也多半是他，但这并不代表，陆川会因此畏惧。 “本来还想放你一马，但如此不识好歹，本座也只能将你拿下，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敢跟我幽冥殿作对！” 丰灵秋眸光微寒，轻挥折扇。 呼！ 阴冷微风习习，看似轻描淡写，可瞬间天地俱暗，仿佛乌云盖顶一般，乌压压的无形风刃，已是自四面八方，有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出。 “幽冥殿！” 陆川脚下一点，有如闲庭信步，身形好似在虚幻之间变幻不定，已是迈入风暴之中。 可诡异莫测的是，那足以将寻常神藏人仙削成白骨，千刀万剐的风刃，好似接触不到实物一般。 每一次触碰，看似击中了陆川，待得一闪而过后，竟是没有留下丝毫伤痕。 更多，却是陆川在看似没有间隙的风刃浪潮中，若闲庭信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咦，这是什么神异玄通？” 丰灵秋目露讶色，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的出来，陆川动用了极为玄妙的神异玄通。 可他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哪怕没有动用全部力量，可以他巅峰神藏，乃至隐隐触及灵寂显圣境的修为，就足以碾压寻常神藏人仙了。 哪怕初时的交手，陆川占了先机，实则没有占到丝毫上风。 但现在，陆川所表现出的实力，就不得不让他稍稍重视，拿出一点真正的实力了。 “哼！” 看着信步而来的陆川，丰灵秋心中念头转瞬而过，手中却是不慢，唰的并拢折扇，背后隐有暗影闪烁，蓦然探出，扇如宝剑，虚空嗤嗤锐鸣。 一缕银蓝色毫光，无声无息吐出，彷如蛟龙吐珠，又似含沙射影，看似不着边际，却涵盖了目力所及之处的一切。 虽然，并非只有神异玄通才能对抗神异玄通，但若实力相差没有太多，寻常手段便有些不够看了。 丰灵秋自信实力在陆川之上，但未免夜长梦多，竟也是直接动用了神异玄通。 扇剑点指之下，陆川眼前的天地，似乎顷刻昏暗一片，目力所及之处，光线越来越约淡，似乎连自己的神识，都被黑暗吞没了进去。 “哼！”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魂火闪烁，道影逆轮发动，瞬间撑开了一片光明所在，只是眼前却失去了丰灵秋的身影所在。 嗖！ 几乎在同时，陆川脚下一点，身形微侧，肩头一寒间，火星迸溅，两道身影一错而过，另有一道身影，无声无息没入黑暗之中。 “幽冥殿真传宝典《无日天经》中的神异玄通——暗无天日！” 陆川浑然不在意背后伤痕，眸光湛湛的看向黑暗中，冷声道，“看来，你应该是幽冥殿神藏真传弟子之中，排名前列的一位了！” “好眼力，本座倒是不知，阁下是什么来头！” 黑暗中，丰灵秋的声音，隐隐有些异常，似乎颤抖的兴奋，又似莫名的贪婪，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啊，此番外出历练，本座竟然会有如此机缘，合该本座成道啊！” “呵！” 陆川晒然一笑，淡漠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本座杀了不少幽冥殿神藏弟子，倒是不知你，能否给本座带来惊喜。” “放心，你放心，本座很快就会将你拿下，好好泡制一番！” 丰灵秋的声音明显轻颤，再不掩饰深藏的贪婪，嘶声道，“未成型的不化骨啊，发下道心大誓，追随本座吧，只有如此，你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只要你与我定下道心契约，本座可以保证，你未来必成就灵寂显圣，即便是传说中的洞天大能，也未必不能德窥一二。”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陆川彻底无语，讥讽道，“就凭你这连灵寂显圣境都没摸着门槛的修为，还敢大言不惭什么成道有望，窥视洞天大能，你怕不是痴心妄想，要笑死本座？” “也是，你这未成型的不化骨，应该是偶得机缘，天然而成，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受此嘲讽，丰灵秋反而没有发怒，还言辞恳切的解释道，“你这般四处杀戮我幽冥殿弟子，应该是想找到更进一步的机缘，本座没有说错吧？” “是又如何？” 陆川眸光微闪，不置可否道。 “是就对了！” 黑暗中，丰灵秋似拍了下折扇，信誓旦旦道，“只有跟随本座，你才能更进一步，成就灵寂显圣！ 不妨告诉你，我幽冥殿有五大真经传承，皆为冥帝道祖所传，得其一便可成为真传。 而我所得便是《无日天经》，成就了一尊飞僵夜叉。 莫以为本座在诓你，我不过是不忍见你一身道骨白白浪费，给你一个机会。 若无我幽冥殿真传为你护法，你这辈子也休想成道，最终会在劫雷之下，灰飞烟灭。 考虑下，本座耐心有限，不介意将你拿下，抹去灵智！” “嘁！” 陆川嗤笑，不屑道，“你这胡吹大气也很有一套，本座当然知道幽冥殿的五大真经嫡传！ 但你说成就了一尊飞僵夜叉，那更是无稽之谈，谁不知道那这是灵寂显圣境的存在？ 若是真有，你也不会跟本座说这么多废话了！” 诚如丰灵秋所言，多半都是真的，但练就那五大异类玄尸，真正炼成之后，无一不是堪比灵寂显圣境的存在。 不说过程异常凶险，单单是其苛刻的条件，就足以挡住九成幽冥殿弟子。 否则的话，陆川所见的幽冥殿弟子，也不会都是驱使一群群没有灵智的普通僵尸，只能以数量取胜了。 甚至于，幽冥殿之中，不乏玄尸反噬，反客为主，生吞了对方一切，并且以玄尸之身，成为幽冥殿长老，乃至太上的存在。 甚至有人言，冥帝就极可能是玄尸成道。 只不过，到底是五大玄尸中的哪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这种说法，并非无稽之谈。 最重要的证据便是，冥帝从来没有御使过什么厉害的炼尸对敌，哪怕是曾经面对妖皇之时，亦是如此。 这才是冥帝最为可怕之处，面对当世绝顶强者，都能全身而退，却依旧让人摸不着根底。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黑暗天幕隐隐微颤，丰灵秋似有恼羞成怒之象，森然道，“既然你想死，本座便成全你！” 话音未落，隐晦的凄厉锐鸣，仿若无数蜂群振翅，空气颤动间，黑色光线如无物，已是纠缠住了陆川双腿。 赫然，是从影子中发动了攻击！ 顷刻间，便将之完全包围，遥遥望去，就像是一个黑色蚕茧，哪怕是道影逆轮，都无法排开这诡异的黑色光线。 “任你是不化骨，也休想摆脱本座这黑暗无界！” 丰灵秋阴冷的语气中，透着难以言说的自信。 这并非自负，而是实力强大带来的自信，更是以往的战绩，早已证明的一切。 即便是同阶巅峰神藏人仙，被这黑暗无界缠住，也是九死一生。 更遑论，通过交手得知，陆川虽是不化骨雏形，可一身力量气息波动，也不过是神藏中期，堪堪触及后期罢了。 这样的存在，丰灵秋不知杀过多少！ “呵！” 陆川莫名一笑，淡淡道，“若是你继续用暗无天日与我纠缠，本座或许会忌惮三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用这黑暗天幕！” “嗯？故弄玄……这是什么鬼东西？” 丰灵秋本不在意，可很快，一股股越来越强盛的寒意，乃至化作浓郁至几近化不开的恐怖恶意，瞬间席卷全身，转而充斥心神，便由不得他不心境了。 呜呜呜！ 凭空而现的鬼哭狼嚎，无形中的阴影，仿若幽冥地狱大门洞开，扭曲的暗影，有如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欲要将他拉入无边地狱。 “给我滚开！” 丰灵秋厉啸一声，浑身玄光爆闪，自黑暗中现形，赫然就站在陆川背后的影子中，此时却好似与之融为了一体。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一道道扭曲的诡异手掌，重重叠叠，似有无数空间，密密麻麻的组合在一起，将之牢牢抓住。 饶是艺高人胆大如他，无数日夜与炼尸为伴，见惯了鬼物邪秽，依旧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陆川好似与影子成了两个个体，须臾转身间，眸光古井无波扫来，手中赫然多了一柄无鞘神锋。 “哼！” 丰灵秋瞳孔一缩，虽惊不乱，鼓荡自身真元抗衡那无边鬼爪的同时，心念骤然一动。 咻！ 一柄骨质长剑劈斩而下，瞬间斩在了丰灵秋身上无数鬼爪，并且趋势不减，须臾变招，拦住了丰灵秋身前。 第五百七十七章 湮灵锁 丈许高下瘦长身形，通体金白色毛发乱舞，若隐若现的骨殖似外翻，形若瘦脱相的猿猴，偏偏背生双翅，青面獠牙，凶恶到了极点。 那骨质长剑一挥，便带起阵阵令人头晕目眩的腥风血雨，更有夺人心魄的鬼哭狼嚎，似有无垠厉鬼供其驱策。 叮！ 清脆铮鸣中，火星迸溅，天光骤然大量，一切昏暗尽消，好似刚刚都是幻觉一般。 一剑之下，不仅轻松隔开了神锋刀芒，更是轻描淡写，抽刀断水，勾连着丰灵秋身形的手臂，若雪遇骄阳般自然溃散。 呼！ 劲风呼啸间，陆川身形一展，仅仅是倒退一步，便让开了无数厉啸而至，密密麻麻如暴风雨般的剑光，退到了百丈开外。 “飞僵夜叉！” 陆川眸光微凝，感受着虚无中，无处不在，仿若潮水般涌来，有如实质般的浓郁恶意，顷刻间便断定了对方根脚。 幽冥殿中的五大宝典真经级炼尸传承之中，这飞僵夜叉便占据其一，与不化骨不相上下的存在。 也正是因此，陆川感到了冥冥中的隐约恶意，才发现了丰灵秋的踪迹。 “刚刚那是什么鬼东西？” 丰灵秋面色阴鸷，原本俊逸阳光的脸庞，此时似蒙上了一层青光，竟与那飞僵夜叉隐隐相似，死死盯着陆川道，“我幽冥殿炼尸凝魂之术，冠绝皇天大陆，放眼整个人族，也没有这种诡异的力量！”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丰灵秋真正感受到了死亡，是如此接近。 他从未想过，以自己巅峰神藏人仙的修为，又有幽冥殿无双传承傍身，竟然会差点死在一个修为弱于自己的同阶武者手中。 当然，这是他的错觉，更是对未知事物本能恐惧，放大了感官后的错觉。 但不可否认的是，若再耽搁那么一会，那无数近乎实质，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虽然不至于将他直接拉进地狱，却也要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至少，也会落得个根基受损，修为再难有寸进的下场！ 作为幽冥殿真传，自忖不弱于任何天骄的丰灵秋，如何能承受的了这般结果？ “呵，井底之蛙罢了，你不曾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恐怖杀意，陆川仿若未觉，浑不在意的冷冷一晒，心中警惕却是提升到了极限。 从一开始，陆川就没有想着，能够这般容易杀死丰灵秋，双方的实力差距可是不小。 至少，也算是一次全力以赴的试探，看看对方的底牌。 现在看来，除了这尊同样堪比神藏巅峰的飞僵夜叉，丰灵秋或许还有其它宝物傍身，未必就有这般强力的后手了！ “哈！” 丰灵秋不怒反笑，森然道，“很好，本座确实是小觑了你，但你若以为，这就是本座全部的实力，那就大错特错了！” 陆川淡淡道：“本座拭目以待！” “不！” 丰灵秋摇摇头，气息越发阴冷，寒声道，“你太自大了，当你身处本座的暗无天日中时，就注定了无法逃脱。 或许你以为，用那诡异的手段，可以破去黑暗天幕，但你根本走不出暗无天日。” “嗯？” 陆川眉峰微蹙，仔细感应一番，心头蓦地一沉。 若非丰灵秋提醒，他还真的未必会发现，自身气机竟有些许异常。 一眼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可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刚刚恢复光亮的环境，竟是在不知何时，渐渐昏沉下来。 而且，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暗的同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自身气机，似要将自己整个拉入其中。 “嘿嘿，现在才发现，晚了！” 丰灵秋阴测测一笑，好整以暇道，“本座改变主意了，要将你的魂灵抽出来，烧个千百年，让你自己看着，本座是如何泡制你的躯壳，供本座驱使！” “哦！” 陆川微微侧头，眸中魂火闪烁，倒是不见多少慌张，淡淡道，“阁下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胡吹大气，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 话音未落，陆川眸光一缩，肩头轻晃间，化出无数重影，以不可以的方式，须臾挪移数十丈，在原地留下了无数残影。 嗤！ 但几乎在同时，一道凄厉白线划破虚空，残影后背肩头，火星迸溅，光影重重，在虚实之间变化不定，似有一道无匹锋芒斩过，险些将陆川斜斩成两半。 “好诡异的行动方式，这是飞僵夜叉的天赋神通吗？” 陆川心头微沉，看着对面，似乎没有动过，实则以诡异方式挪移出手，复又回到原地的飞僵夜叉。 虽然不化骨的防御，超乎想象的强大，但对方不仅修为达到了神藏巅峰，实力更是近乎达到了灵寂显圣之下的极限。 看似轻飘飘一剑，竟是斩开了不化骨的无双骨殖，更有一股诡异的阴邪森寒之力，循着骨殖直入心神，鬼哭狼嚎阵阵，呼啸不断，引得杂念频生。 亏得陆川心坚如铁，心境修为又极为不凡，还有诸多手段镇压或分化这种诡异莫测的神魂攻击。 否则的话，甫一中招，怕是就要身受重创，至少也是实力大打折扣。 好在，丰灵秋似也是心有顾忌，不敢让飞僵夜叉离开太远，才没有面临两大巅峰神藏双重夹击。 但即便如此，形势也是岌岌可危，对陆川极为不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幽冥殿弟子中，修炼炼尸传承者，大体可分为三种。 其一，便是陆川所见，也是最常见，以量取胜者，其二便是如丰灵秋这般，走精英路线的真传，第三种最为稀少，也是最为邪门的以自身为炼尸。 陆川是没法子，才自斩肉身，成就了一尊伪不化骨，才逃得一命。 若有机会，陆川必然会毫不犹豫，重获肉身，化身为人。 而现在，经过烂陀寺之行，他已经有了眉目，只是修为还不达标，而且条件极为苛刻，过程也异常凶险罢了。 但无论如何，待时机成熟，他都会一试。 只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好时机，丰灵秋也不是易于之辈。 心念电转，陆川蓦然侧身，一拳横砸而出。 叮！ 清脆铮鸣中，拳峰与剑刃交击，恐怖的力量宣泄而出，陆川骤然倒退，竟是落了下风。 要知道，他可不是简单的以血肉之躯化作不化骨，而是以自身历经千锤百炼的体魄，容纳了天地伟力，一同熔炼进了骨骼之中。 如此一来，他的力量不退反进，甚至是暴增。 单论体魄之强，莫说是同阶人族，即便是妖王强者，也是多有不如，甚至相差甚远。 显而易见，这飞僵夜叉，也是极为不凡！ 不仅拥有诡异莫测的速度，还有一身无匹伟力，那炼尸之身，怕也是同样坚固无比，没有任何弱点，堪称无解的存在。 “一招失手，步步落后，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找一个机会，立刻遁走！” 陆川很清楚，若是继续拖延下去，自己怕是要付出不愿承受的极大代价，想要全身而退很难。 叮叮叮！ 就在陆川思量之际，飞僵夜叉的攻击，却是势若暴雨倾盆，连绵不绝，而且近乎无迹可寻。 也亏得陆川感知敏锐无双，才堪堪能在攻击临身之时，以刚刚触及的秋风未动蝉先觉，神而明之的心境，进行预判防御。 只是陆川毕竟没有真正突破，再加上还有一个丰灵秋在旁虎视眈眈，分去了一部分精力。 以至于，面对飞僵夜叉的攻击，每每都有束手束脚之感，近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这般被动挨打。 所谓，久守必失。 丰灵秋便是在等这个机会，而随着陆川的身形步法，渐渐出现了一丝凝滞，似乎有了不协调之象，似乎这个机会已经来了。 但吃过一次轻敌的亏，丰灵秋明显谨慎了不少，更加警惕这个难缠的对手。 而且，丰灵秋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留下陆川，将这副不化骨之躯炼化，哪怕是此行任务，都要往后排。 丰灵秋很有野心，修为更是只差那临门一脚，只要得到此番机缘，踏入了灵寂显圣境，即便是幽冥殿中的那些老怪物，也拿他无可奈何。 至于这玄霄洞天，即便真的被幽冥殿收入囊中，看似是对所有幽冥殿之人都有益，可哪里及得上自身成道机缘重要。 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机缘在前，便决不能放过。 所以，越发谨慎三分的丰灵秋，很小心的观察着，哪怕陆川已经败象显露，依旧在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 只等确认，陆川并非是故意为之，诱敌深入。 叮叮叮！ 不过片刻，陆川已然维持不住人形，完全显露出了不化骨之态，白玉般的骨殖上，留下了无数细密的青白印痕，肩头一处，甚至断了三分之一。 “就是现在！” 蓦地，丰灵秋目中寒芒一闪，手中印诀如蝶舞双翅，哗啦啦细密碎响中，一道锁链般的光影，如电激射，竟是无视空间阻隔，须臾到了陆川面前。 仅仅是一闪，便既两分，有如毒蛇吐信，径直没入其双目魂火之中。 “哈哈哈，本座这湮灵锁，滋味不错吧？” 丰灵秋大喜过望，脚下一点，便飞扑而至，手中更有数道宝光四射的符箓。 与此同时，飞僵夜叉更是一阵双翅，到了陆川背后，一剑刺入空洞的骨骼缝隙，释放出滚滚阴气，一手扣住了陆川的肩头。 第五百七十八章 掌碎鬼灵 湮灵锁，乃是幽冥殿，炼魂堂特制的宝器，专门锁拿魂灵，又有极强攻杀之能，端的是厉害非凡。 只是此宝炼制不易，即便是幽冥殿中的灵寂显圣大修士，都未必能做到人手一副。 丰灵秋之所以拥此宝，乃是因其出身不凡，是一尊灵寂显圣大修士的嫡孙。 此番洞天福地之行，虽然是幽冥殿布局多年的行动，却未必没有凶险，为以防万一，才从自家老祖手中，讨得了此宝护身。 有此宝在，再加上丰灵秋的另一大底牌，哪怕是碰上灵寂显圣大修士，也能全身而退。 再不济，也可保得神魂不灭，辅以幽冥殿炼魂秘术，夺舍重生都不算太难。 当然，其中付出的代价，即便是灵寂大修士，怕也会很肉疼。 但丰灵秋的天赋超凡，以不足甲子之龄，便已是神藏巅峰，比之圣选榜上的天骄人仙，都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妥妥的大修士种子。 若非突破灵寂的条件太过苛刻，甚至是九死一生，九成九神藏人仙都卡在这临门一脚，以丰家的底蕴，怕是早就助他踏过去了。 到得此时，丰灵秋不说手段尽出，也是用了七七八八，除了几样威力奇大，足以灭杀任何神藏人仙，甚至勉强抵挡大修士一二的底牌，终于生生擒拿了陆川。 当然，若非为了活捉，占据这副不化骨，以丰灵秋的实力，也不至于玩这么多花样。 好在一切都值得，不化骨魂灵被湮灵锁镇压，已是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 饶是丰灵秋心思诡谲，城府极深，看着一动不动的陆川，依旧忍不住笑意上涌。 嗡！ 但就在此时，氤氲霞光冉冉而起，仿若月华初上，映照诸天，瞬间化作一轮圆月，落在了陆川脑后。 “这是什么东西？” 丰灵秋这一惊非同小可，却也没有慌乱，心神感应中的湮灵锁，可是专门针对神魂的宝器，也不怕对方区区一个神藏人仙翻出花浪来。 可旋即，他便勃然变色，甚至有如见鬼一般，死死盯着陆川。 这说来话长，实则陆川被湮灵锁击中，也不过数息之间。 但见那有如圆月般的光华之中，一轮宝塔横空出世，熠熠生辉，竟是散发出一股无形波动，生生迫开了飞僵夜叉的封锁。 不仅如此，就连丰灵秋面对这股力量，也不得不暂时退避，周身更是涌现了层层宝光，以抗衡那奇异的力量波动。 “空间之力！竟有如此奇宝，都是我的……” 丰灵秋目露贪婪，家学渊源如他，一眼便认出九重尸塔散发的力量中，竟然蕴藏着世所罕见的空间伟力，如何会不动心？ 这种力量，即便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也不过是堪堪触摸到罢了。 虽然这力量波动，远远达不到空间规则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也是足以让任何神藏人仙为之动容，灵寂大修士心生觊觎。 可等丰灵秋下定决心，动念催动湮灵锁，灭杀陆川神魂，以最稳妥的法子，得到他这一身机缘，却骤然发现，万试万灵，曾经不止一次灭杀同阶强者的湮灵锁，竟然失效了。 不，不是失效，而是对陆川无用，似乎湮灵锁找不到目标。 哪怕是在丰灵秋感知中，湮灵锁已经灭杀了数以百计的魂灵意识，却没有一个是属于陆川。 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数以百计的意识？ 但这就是真的，陆川何止拥有数以百计，不说玄瞳的数千分念，即便是那背负的亿万冤魂，也足够替陆川轻松挡下湮灵锁的攻击了。 当然，即便如此，刚刚那一击，也差点让陆川翻船，险些就此送了性命。 此时此刻，月华普照之下，数十尊形色各异的金灰色尸卫，已然如叠罗汉般化作金字塔，瞬间组成阵势，将之拱卫在最顶层。 陆川没有管顾没入眼洞的锁链，而是以不化骨那无物不容的超凡天赋，接引了数十尊金尸气息入体，瞬间便圆融如意，仿若一个整体。 “死！” 低声厉喝，又若呢喃，仿若言出法随，一言既出，泰山压顶。 伴随着一掌抬起，天地俱暗，一尊无垠山峦凭空而现，瞬息镇压方圆数里，封锁空间，无边伟力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即便还未及体，丰灵秋周身护体宝光，已是嗡鸣乱颤，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想杀我，做梦！” 丰灵秋面色狂变，心中警兆大作，却依旧不肯放弃到手的机缘，其本性中的疯狂，也在此刻显露无疑。 “去死吧！” 厉喝嘶吼声中，丰灵秋左手一挥，一根指许长，看似不起眼，细如毛发的血色长针，已是化作毫光，须臾没入虚无。 嗤！ 五指山下封禁虚空的避障，竟是瞬间告破，更是不知突破了九重尸塔那那重峦叠嶂，仿若迷宫般的空间折叠，好似完全锁定了陆川一般，直奔其眉心而去。 这件宝物，虽不是宝器，却是一次性消耗品中，杀伤力极强，同样针对神魂的噬魂针！ 幽冥殿传承中，多有炼尸凝魂之法。 如丰灵秋这般炼尸成道者，便是多配备攻击神魂的秘宝，留下血肉之躯，用以培养自己的炼尸，反之亦然。 若非湮灵锁没有奏功，丰灵秋绝不会动用，这件能够威胁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异宝。 嗡！ 眼见噬魂针即将没入陆川眉心，其头顶尸塔滴溜溜一转，好似化作了一个无尽漩涡，竟好似黑洞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诡异方式，凭空摄取了噬魂针。 “呀……” 隐约间，一声痛呼传来，便再无了声息。 “不可能！” 丰灵秋双眼圆睁，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不忘不利的护身宝物，碰上一个不化骨，明明都极具针对性，却偏偏都失去了效用。 这还不算，那几近灵寂显圣境大修士随手一击的山峦掌印，丰灵秋也直感心神巨颤，似乎随时都会道消神散。 “给我开！” 再顾不得他想，丰灵秋双目充血，低喝一声，周身黑灰色毫光狂涌而起，好似多了一道重影，又似凭空生出了一尊张牙舞爪的妖魔。 隐约间，可见丰灵秋体表多了一件衣衫，彷如活物一般，生生拔高，竟是生出了一种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寂灭之意。 这正是幽冥殿的另一种异宝——玄阴鬼衣！ 虽然不是以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皮囊炼制而成，也是丰灵秋老祖，以不知多少神藏人仙的皮囊，外加血肉精魂融入其中，生生炼制出了这件异宝。 轰！ 几乎在同时，山峦掌印降临，那鬼衣魂灵仰天怒啸，暴虐寂灭之意腾空而起，仿若乌云盖顶一般，生生挡住了掌印下压。 “你死定了，本座定要将你抽魂炼……” 丰灵秋嘶声厉喝，面目狰狞，扭曲若厉鬼，咆哮却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了头顶一眼，便既不甘的狠狠捏碎腰袢玉佩。 嗡！ 刹那间，掌印降临，鬼影湮灭，发出不甘哀鸣，一道血灰色毫光乍现，瞬息包裹住丰灵秋全身。 轰隆隆！ 下一刻，方圆数里齐齐下陷，足以百丈，化作一道巨大无边的掌印，引得周天元气疯狂倒灌，隐现噼里啪啦的电弧炸鸣，掀起无边风暴，瞬间横扫方圆数十里。 伴随着烟尘涌动，内里渐渐清晰，哪里还有丰灵秋的半分踪影？ 而那飞僵夜叉，也不知在何时，早已凭空化烟消失。 “吭！” 陆川闷哼一声，一手缓缓抽出湮灵锁，抖手将之扔上半空，被尸塔收入其中镇压，才慢慢收敛了体内涌动的气息。 咔咔咔！ 阵阵脆鸣崩裂声中，圆润如玉的骨质上，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纹路，似乎成了瓷娃娃般，随时都会崩裂。 即便是以不化骨之身，强纳数十尊金尸气息入体，虽不至于直接崩溃，于现在的陆川而言，负担依旧太大。 尤其是，陆川本身就有伤势在身的情况下。 莫看此前在烂陀寺，牵引数以千计的僧众佛意，硬撼三心菩萨，可那都是归真境武僧，而且陆川同样付出了极大代价。 若非如此，陆川也不会一头扎进妖域，四处屠杀妖王族群，以补充自身。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若未觉周身变化一般，唯有身形虚实变化，诡异到了极点。 显然，他消耗极大，即便惊退了强敌，依旧难以维持人形。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若丰灵秋能抗下那一掌，再来几下的话，陆川便不得不断臂求生，付出巨大代价，以保存自身了。 虽然此前可以硬撼三心菩萨，那是有烂陀寺和大佛寺数十金刚罗汉，又有烂陀寺护山大阵，两相加持之下，三心菩萨顾忌颇多，一身实力能发挥七成就不错了。 而陆川本身，心境有刚刚突破，辅以众僧佛意，力量是成倍暴增，抵挡几招，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却是不同，丰灵秋无论修为实力，都堪称同阶绝顶，又有诸多异宝护身，真要斗到最后的话，陆川真的是输多赢少。 好在，丰灵秋太过自大，掉以轻心之下，接连吃了两次亏，最后不得不遁走。 “不能小觑这些传承非凡的同阶啊！” 想到此前的蛟龙王敖麟，还有萧观音三人，再加上丰灵秋，陆川深知自己还有诸多不足。 第五百七十九章 雷池洗身 嗖！ 遍地狼藉的战场上，一道如风身影骤然降临，四下梭巡一番，旋即眨眼离去。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遁光，接连降临此间，或许都不认识，亦或是认识，却出于某种估计，都没有打招呼。 查看一番之后，也不问是否有什么收获，便各自敛去身形，消失无踪。 而在战场不远处的山坳之中，四道身影相对而立，三男一女，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认出，他们正是萧观音、陈观澜、御清风、王青竹，算是此番进入玄霄洞天人族强者一方中的代表人物。 “很强的气息波动，必是神藏巅峰强者无疑！” 王青竹神色凝重道。 即便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但以他的实力，依旧能从中感应到，隐隐让自己都为之心悸的能量余波。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他本身也是神藏巅峰人仙，更是出身不凡，传承不弱，更有几样护身异宝。 连王青竹都感到威胁，更遑论其他人了！ “其中有极为微弱，却极其纯粹的尸气和怨灵气息波动！” 陈观澜将自己动用秘术，观察到的情形说来。 到了此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关系到自身安危，谁也不想因为一点失误，便陷入生死两难的险境。 “另一个人的实力也不弱，却极为怪异，不仅有尸道气息的波动，也有佛门的力量显化，可最主要的是，另有一种力量极为陌生，却异常霸烈！” 御清风沉声道。 “虽然那幽冥殿之人实力更强，但最后却败走，看样子，另一个神秘人的手段，也颇为不凡！” 萧观音也做了总结，绝美容颜上，敛去了笑容，肃然道，“三位道兄，此前现世的几件伴生灵物，都极为诡异的自我归墟，怕是真的与幽冥殿有莫大干系。” 三人互视一眼，默默颔首。 进入玄霄洞天也有半月，虽然各自收获都不菲，但与自家势力记载，洞天福地出产宝物的详情，有着极大出入。 并非说，所有的洞天福地，出产都相似，反而有着极大不同。 但相对而言，无论是衍生出的各种宝物，还是洞天本主所遗留的资源，都有着各自独特的标识。 这并非是故意做成的标志，而是出产的宝物，会与洞天本主自身力量相近。 如玄霄洞天，所出现的宝物，多半都会是雷属性宝物，接着便是木、水、土等等，雷属性宝物必然占有极大份额。 但无论是自身所得，还是通过其他人所知的收获，虽然这种情况并无多少改变，可数量太少了。 相对而言，少了不是一星半点。 在有心查探之下，哪怕有人事后刻意隐去了踪迹，仍旧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 无论是那一座座如铁证般的阵法残骸，还是其上留存的浓郁尸气，亦或是产量大减的各种宝物，再加上眼前的种种。 无一不说明，幽冥殿早早来到此间，做下了极大布局！ 至于对方的目的，即便他们不怎么相信，幽冥殿有直接炼化洞天的手段，可现在却由不得他们不做最坏的打算。 而且，只能是自己承担。 在洞天福地之中，可没办法向外传递消息，若就这般死了，那也太过憋屈，更没人想这般无力的不明不白死去。 “想办法通知下去吧，即便是妖族那边……” 王青竹略显迟疑，可想到两族的关系，又有些说不下去。 这就像盗贼被侠客追的没办法，请求捕快衙门出手保护一样，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但一想想幽冥殿在暗中窥视，若不做些什么，自己怕是会成为不人不鬼，任人操控，生死不由己的怪物，便觉不寒而栗。 真要有那一天的话，怕是自戕都没机会！ 陈观澜和御清风互视一眼，虽然都知道这么做是应该的，可怎么做，由谁去通传，又如何让对方相信，却就是个技术活了！ 萧观音美眸波光流转，心思灵透如她，岂会不知三人所想。 虽有些瞧不上三人瞻前顾后，却也知道怪不得谁，换做是她，同样如此。 所以，谁也没有多说，反而都在心里做了决定，通过自己的特殊渠道，将此事传到妖族那边。 如此一来，面子上的事情，便都说的过去了。 甚至于，四人都想到，即便他们能接到隐秘传讯，那暗中之人，未必不会向妖族传讯。 “嗯？” 就在此时，四人先后仰头，齐齐看向远方，面色豁然一变。 “洞天之灵现世了！” “这是何等宝物，竟然有如此惊天异象！” “怕是此宝极为不凡啊，难怪会让幽冥殿布下这等大局！” 四人心中惊叹不已，瞳孔中无不倒映着，天际苍穹上，那仿若通天雷柱般的宝光。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一眼望之，便让人心神摇曳，几乎在瞬间，便让他们目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占有欲。 “洞天之灵已经现世，幽冥殿即便有再大的布局，也必然会出现，我们便过去会一会幽冥殿之人！” 王青竹提议道。 “好！” 三人并无异议，以各自方式，通传好友或麾下势力的同时，架起遁光，向那雷柱所在飞遁而去。 …… 与此同时，在一片峡谷般的地裂之中，骤然闪出一道暗金色流光，凌空微顿，露出一道瘦削身影，正是陆川。 “呼……洞天之灵，这么快就出现了吗？” 陆川眉峰微蹙，遥望雷柱所在，心神略显沉重。 按照记载，洞天之灵现世，至少也会是一月之期，可现在却短短半月。 再联想那所谓的九幽炼天阵，还有一件件自我归墟的伴生宝物，怕是与之有着极大的关系。 如此大的动静，两族强者必然都赶赴而去，怕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陆川倒是不惧战斗，可想到隐藏暗中的幽冥殿强者，他将消息传出去才短短两天，身上的伤势也恢复七成，实力打了不小的折扣。 “不管如何，都得走这一遭，若是任由幽冥殿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我即便可以借尸塔藏身，怕是最后也躲不过被搜出来的结果！” 陆川心中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容纳了数十座传说阵，并且经由阵道改善，融入了尸塔空间之后，此宝藏形匿迹的能力，已然是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洞天福地太过神异，想想琅琊福地中，琅家之人的种种手段，陆川便没有多少信心，能够瞒过掌控了玄霄洞天的幽冥殿强者。 嗖！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架起遁光，须臾没入虚无，敛去身形的同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着雷柱所在而去。 随着玄霄洞天成型，此间天地已经极为广阔，甚至随处可见，与玄雷山脉相似的环境。 不问可知，两者已经融合，亦或者说，玄霄洞天吐纳了玄雷山脉。 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又并非是将外界实体的玄雷山脉相融，而是其重影，近乎于海市蜃楼的另一面融合。 笼统而言，便是镜子表里。 不同的是，镜子外的是实体，里面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同样是实体。 这就是空间的特殊作用，也唯有洞天才能与之相融，而构架起这特殊空间的力量，除了空间伟力本身外，主要却是神秘莫测的规则之力。 所以，即便玄霄洞天成型，外界的玄雷山脉依旧存在，而不是被抹去，至多就是没了曾经的神异。 也正是因此，洞天福地在成型过程中，才会蕴生各种神异非凡的伴生灵物，更有着规则之力延伸而出的洞天之灵！ 某种程度上而言，洞天之灵便是更强的伴生灵物，近乎半件洞天灵宝。 而在洞天之中，执掌洞天之灵，便可发挥这件宝物的全部威能，甚至于洞天灵宝无异。 这也是为何，此宝会让如此多强者趋之若鹜的根本原因之一。 当然，更多是想借此宝，参悟洞天之秘，那就涉及到了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了。 或许在多年之后，通过天地元气的倒灌，会让玄雷山脉重新焕发生机，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当然了，此时此刻，没人关心这个，陆川更不会关心，洞天福地是否会破坏环境。 轰隆隆！ 雷光漫天，如浪涛起伏，重重叠叠，汹涌澎湃，毁灭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神悸动，心驰摇曳，骇然失色。 即便隔着极远，陆川依旧能清晰感受到，那雷柱所在，恐怖无蓬的雷属力量波动。 实在是太强了！ 这个强，并非是指超出了神藏人仙的极限，而是其体量，已经超出了神藏人仙能够容纳的范畴，似乎有千百个，乃至数以万计的神藏人仙同时出手。 “雷池！” 陆川眸中魂火闪动，面色肃然无比。 虽然不知道幽冥殿之人，到底会如何收走玄霄洞天，可单是这雷池的力量波动，就已经完全超出了神藏人仙能够承受的范畴了。 再看看，已经有人或妖族强者，似乎看出了雷池的根脚，迫不及待冲入其中，便知道，这方雷池，怕也是了不得的宝物。 “竟然能洗炼肉身，而且……越深入，雷属力量越强，撑得越久，好处越大！” 仔细观察一番后，陆川面色变幻不定，竟也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实在是，若能借这雷池修炼一番，于他而言，好处不可估量！ 第五百八十章 雷之规则 轰隆隆！ 漫天雷光中，影影绰绰，又似蛟龙翻江倒海，蜿蜒扭曲，彰显着无匹破坏力，也有几道有若实质的身影，艰难前行，那是两族强者进入了雷池之中。 即便是极为仇视对方，也都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哪怕是没有进入雷池的强者，亦是如此。 不仅是因为，在雷池之中动手，必会引得这本就暴烈无双的雷属元气直接暴动，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力量，更多是不想浪费时间。 若引得雷属性元气暴动，谁也扛不住近乎数十，乃至数百同阶强者的攻击。 而不想浪费时间，是因为这雷属性元气虽然攻击力强横，可在这种状态下，却是一种能洗炼肉身，乃至精魄的无上珍宝。 相较于还未出现的洞天之灵，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才是所有人眼馋，也是必得的宝物。 在这个时候打生打死，那不是悍勇，是没脑子！ 而且，还未受到更多人的敌视，尤其是已经进入雷池中的强者！ 这些人或妖王，无一不是对自身实力极有信心，颇具威望，有名有姓的强者，真要惹得他们发飙，此间之人，怕是会死伤很大一批。 坏人机缘，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尤其是，先进入雷池洗炼肉身精魄，符合大部分人利益的时候。 即便有人明知道，幽冥殿强者便隐藏在暗中，或许会趁此机会出手，也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财帛动人心啊！ 更遑论，这并非是寻常财帛，而是实打实，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天材地宝。 所以，哪怕风险不小，大多数至强者，依旧选择进入其中。 陆川便是其中之一。 如此剧烈的雷属力量波动，即便是他，也不可能一直维持人形不变，必然会暴露不化骨。 在这种情形下，怕是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群起而攻之。 唯一可庆幸的是，在这里面动手，引得雷属力量暴动，谁也落不得好。 还是那句话，凶险与机遇并存。 真要斗起来的话，陆川也不惧，毕竟这雷池太大，没人能够一举波及整座雷池，将所有人覆灭于此。 也正因此，陆川才不惧幽冥殿之人，在此时搞鬼。 至于借雷池之力，洗炼完肉身晶魄之后，幽冥殿之人再做什么，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但这只是一个原因，其二便是，陆川的伤势还未恢复。 这雷池，便是恢复自身伤势的绝佳之地。 也唯有伤势复原，甚至于，未必不能借此再进一步，才能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所以，这雷池非下不可！ 噼里啪啦！ 细密电弧如罗网般笼罩全身，以至于陆川的身形，瞬间便处于朦胧虚实之间，似乎出现了无数重影，诡异到了极点。 亏得这雷池极广，足有数里之遥，更有无数雷浪翻涌，不断掀起的雷光，遮掩了大部分的视线，并且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神识的窥测。 否则的话，这一下，便会让他的本体，暴露在某些实力强横，亦或拥有特殊瞳术之人的眼中。 “呼……神识被限制了近九成，连我都是如此，其余人……怕是能剩下半成，据算是神魂强横了！” 陆川轻吐一口浊气，浑身的酸麻刺痛，仿若未觉，面色平静，眸中魂火古井无波，幽幽扫了眼四周。 看情形，还未坏到预料那般，只要挨过一段时间，足以让他伤势复原。 就这短短片刻，陆川凭借强大的推演之力，再借助玄瞳的诸多分念，已经断定，这雷池对自身伤势的恢复，足以提高百倍。 其余人是什么情况，陆川不知道，也没心思猜，却也能大体上有个判断依据。 单论肉身强悍，陆川虽失去了血肉之躯，可不化骨的强大，却是远超同阶，只是少了外面血肉的缓冲而已。 相较而言，这副骨骼，比之同阶妖王，都强出了数倍不止，便可见一斑了。 而也正是因此，虽然雷霆之力，对于不化骨等异类伤害，有着属性加成，却依旧生生抗了下来。 更何况，陆川不仅仅是依靠不化骨的强大，更有《山字经》的无上镇压之法，还有亿万冤魂分担，再加上尸塔的过度，足以让他轻松扛过，对于其他人或妖王而言，近乎难以承受的剧痛，乃至损伤。 虽然雷池可以助人修炼，就不要以为，其中没有凶险，反而此间异常恐怖。 稍有不慎，就可能骨肉消融，在雷霆之中灰飞烟灭。 这要看个人的肉身是否本就强大，还有自身意志是否坚强，最重要的是，扛过雷霆本性的麻痹。 一旦自身意志被麻痹，却自以为，抗住了雷霆之力对自身的洗炼，那真是双脚踏进了棺材，连飞灰都未必会留下。 而此时，差距便显露出来了！ 不仅仅是，前进速度和间隔的距离，更有肉眼难辨，自身所得的好处。 就像是现在，陆川进入雷池不过短短片刻，雷光掩映下，虚实相间的骨骼之上，原本看似消弭，莹白如玉的光华骨骼，又有细密的纹路出现。 这不仅仅是此前，与丰灵秋一战伤势，还有此前，数次大战留下的隐患，在雷霆之力洗炼下，一点点显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向雷池深处行进，骨骼上的裂纹，已是从清晰，化作越来越淡，乃至重新恢复莹润光华。 甚至于，还有一种晶莹剔透之感，在雷光掩映下，仿若半透明的玉质水晶。 这还不算，在陆川脊椎之上，每一节凹陷所在，似乎一个神秘的符文，又似天然所化的纹路，竟是以极慢的速度渐渐成型。 沉浸在洗炼之中的陆川，没有察觉到脊椎上的变化，毕竟还有一部分心神，在观察雷池变化，还防备着包括幽冥殿之人在内，可能发生的所有异变。 那符文浑然天成，似乎刻录进了骨子里，又似有一支无形的刻刀，在天然雕饰，却偏偏没有凸起变化。 一个两个，从上到下，好似同时在进行，直至尾椎骨的所在。 “嗯？” 陆川浑身一颤，似有一股酸麻之感瞬间传遍全身，异样的力量游走间，仿佛有千百只手轻重不一的敲打着浑身骨骼。 “这是……” 神识动念间，已然将所有变化尽收眼底，脊椎上的符文，自然逃不过陆川的感知，不由福至心灵呢喃自语，“雷之道韵！” 大道无形，大音希声，看似无迹可寻，却往往在冥冥之中，自有其特殊力量显化。 这看似雕琢而成的符文，却是天地道韵，吸收了足够的雷霆之力，显化而成。 只不过，是稀释了无数倍，可以让人感悟的雷之规则！ 也亏得是陆川，本身便曾经窥视天地道韵，历经数百年天地伟力锤炼，推演出了《山字经》，又成就了不化骨之身，才能承受的住规则之力加身。 否则的话，单单是一道雷之规则，怕是便会不堪负重，直接将其压垮，粉身碎骨，道消神灭！ 毕竟，这可是最少也要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才能参悟的力量！ 而现在，雷之规则加身，陆川吸收雷属元气的速度，近乎瞬间倍增，除了洗炼骨骼之外，更有一股神秘的雷属之力进入神魂。 几乎在一瞬间，一股难以言说的舒适酸麻之感，便透入了魂灵所有方位。 隐约间，似有隐晦的凄厉嘶鸣，自魂灵之中戛然而止，化作一缕缕肉眼难辨的无形烟气，袅袅散去。 这是陆川神魂中的戾气！ 不仅仅是背负亿万冤魂的副作用，还有其本身，多年来历经杀伐，已然融入神魂中的凶戾之气！ 一直以来，亦或者说，自重生以来，陆川便没过几天好日子。 拖着半残之躯，在小梁堡一帮悍卒兵痞之中挣扎求生，一路走来，遭遇了太多不友好，哪怕有着光明的一面，依旧难免沾染黑暗。 以至于，陆川行事手段，越发狠辣无情。 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几乎没人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情。 毕竟，他前世可是一个三观极正，至多杀条鱼，杀只鸡做饭，唯一哀嚎不过喜欢极限运动的年轻人。 可来到此间之后，动辄便要杀人保命，尔虞我诈，万里逃亡，灭门屠族。 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陆川数次险些入魔，没有彻底入魔，已经是他心志足够坚定。 陆川并非没有遇到过美好，可惜，再美好的东西，也经不住风吹雨打啊！ 曾几何时，荒村小院破门前，那翘首以盼的娇小身影，边疆小镇中，顽童吃饱饭的纯真笑容，逃亡路上的相守以沫。 如此种种，便是陆川在黑暗中前行时，那唯一的指路明灯。 可惜，数百年风吹雨打，近乎寂灭的死劫，哪怕窥得了天地道韵，也依旧丧失了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 不是磋磨殆尽，而是种种戾气入体，压制了这些美好记忆，想要想起来都难，以至于越来越模糊。 但此番借着雷池洗炼，雷之规则加身，阴邪戾气如遇天敌，原本就因此前佛意顿悟，而苏醒的记忆，此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七情六欲——方为人！” 记忆复苏，如福至心灵，陆川本心越发明悟，更显轻松自在的同时，也抛却了种种顾忌，九重尸塔嗡然一震，没入了雷池之中。 第五百八十一章 巽雷道晶 “大人，所有玄阴血气，都已注入九幽炼天阵！” “血饵鬼灵，已经侵入洞天地脉，只要大阵发动，便可侵染此间洞天之力！” “六师兄，除却此前被毁去的七座辅阵，另外四十二座辅阵，皆已达到最佳状态！” 一片幽暗的裂谷地底，一名名身着黑袍，头戴狰狞面罩，看不清男女的幽冥殿弟子，纷纷来报。 时不时，还有隐晦传讯流光，一闪的没入某人手中，随着众人汇报完，便既停歇，尽皆看向了上首一道高大瘦削的青面人。 此人，正是幽冥殿这一代，神藏人仙真传弟子中的老六。 “蕴生洞天之灵的雷池，如今吸收的如何了？” 青面六师兄一挥手，鬼面下的双目，血光骤然一闪，气息暴虐嗜血，目光却出奇的平静。 “六师兄！” 一人上前，恭敬道，“根据我们的探查，人、妖两方强者，除却少数来不及赶到，近百名强者皆已进入雷池洗炼肉身，如今，已经消耗了一成多半。” “还不够！” 青面六师兄略一沉吟，冷声道，“九幽炼天阵被破去了几座辅阵，威能有所损伤，原本若是雷池消耗两成，便可以大阵炼化洞天之灵，现在却必须更多。” 众人没敢言语，默默听后指令。 熟悉六师兄的人都知道，这位越是冷静，便越发危险，暴躁易怒都是轻的，乃是真正的喜怒无常。 尤其是现在，六师兄主持布置的任务，莫名其妙被人毁了一部分，谁也不敢这时候出岔子。 “再探！” 青面六师兄冷冷道。 “是！” 一名弟子恭声领命，飞快以幽冥殿传讯秘术，打出了数道符箓或传讯玉珏。 很快，此间又陷入了沉寂。 等待总是漫长的，尤其是面对六师兄这等喜怒无常的恐怖存在，众人更是倍感压抑，近乎度日如年。 好在，一切布局，并未再出现太大错漏，按照既定的计划，一点点摊开。 “六师兄，雷池中的雷属元气，已经消耗近两成！” “报，雷属元气消耗，已超过两成！” “探子传讯，已过两成半！” 出乎意料的顺利，而且时间远比预想中要短，几次禀报之后，那既定的临界值，似乎就在眼前了！ “同传下去，所有人待命，只要雷池中的雷属元气消耗达到三成，便即可发动大阵，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血炼洞天之灵！” 六师兄目中精光一闪，饶是他心神早已稳如坚铁，此时大功即将告成，依旧难免有些兴奋。 得到这个任务，他可是耗费了极大代价，无论财力物力，还是自身心血精力，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莫看只是主持大阵，可唯有真传弟子知道，血炼洞天之灵，上交殿中之前，他将独占一段时间。 而在此期间，便可感悟此宝，并借洞天规则之力洗炼自身，这可比简单的用雷属之力洗炼强出无数倍，好处更是多多。 毕竟，雷属之力对于他们这等武者而言，稍有差池，便会身死道消，危险远比普通武者要大很多。 而被血炼之后的洞天之灵，虽不会直接改变本源，却会化作对幽冥殿武者修炼极为有利的同属雷道规则。 如此一来，六师兄有七成，甚至更多的把握，一举突破，成就灵寂显圣境大修士。 届时，他便将成为幽冥殿这一代真传中，第一个突破的存在。 光是想想其中的好处，六师兄再好的心性，也难掩兴奋。 “禀报六师兄，雷池中的力量，已经消耗近三成，而且又有不少强者赶来，进入了雷池。” “传本座谕令，全力开启大阵！” 六师兄沉声道。 “喏！” 话音未落，早已准备好的幽冥殿弟子，已是各施手段，数十道流光几乎不分先后，须臾飞出了昏暗，划破虚空，眨眼消失无踪。 嗡！ 短短片刻，一道道血色毫光，已是划破天际，没入了云层之中，与时而涌动的雷光纠缠，并且越来越浓郁。 就好似在一杯水中，滴了一滴血色浓墨，无论怎么搅拌，都会加快墨色的侵染。 “哈哈哈，果然不出本座所料，即便有辅阵受损，但只要有充足的元气供应，九幽炼天阵依旧会成功！” 六师兄放声大笑，再也不掩藏自身的喜意，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位高兴到了极点。 原本，压抑的气氛，也随之活泛起来。 所有人，无不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比预想中慢了一点，但辅阵受损，也在情理之中！” 六师兄目光灼灼的看着天空，待得大半天际，都被渲染成了血色之时，便既直接飞出裂谷，来到半空，遥望数十里外，那通天雷柱。 隐约间，那雷柱似乎都沾染了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光华！ “六师兄，探子传讯，那些家伙已经被困于雷池，只待过了一时三刻，他们便会通通湮灭于其中，血肉精华，都化作大阵的养料，加速血炼洞天之灵的过程！”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 “嗯！” 六师兄满意颔首，淡笑道，“九幽炼天阵，乃是老祖传下的道阵，可以逆转规则，拥有无边伟力。 虽然我们只是用了最简单的阵型，但玄霄洞天，也并非完整的洞天。 嘿嘿，只要抽了雷池之力，又以极阴血气，侵染规则之力，那洞天之灵也逃不过被逆转的下场。 到时候，这座洞天，便会化作我幽冥殿的一部分，尔等尽皆可得享福缘。” “多谢六师兄，我等必将肝脑涂地，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众人赶忙表态。 无论真假，反正几句好话，惠而不费，至少不会惹得这位动怒，白白丢了性命。 “六师兄，不知此间洞天之灵是何等宝物？经过大阵逆转规则之后，会化作什么洞天之灵？” 有人趁此机会，舔着脸问道。 “按照殿中诸位长老，对于玄霄雷尊的功法推算，最终确定，此间洞天之灵，多半会是一种名叫巽雷道晶的至宝！” 六师兄心情不错，略一沉吟道，“经大阵转化之后，便会成为适合我幽冥殿弟子修炼的嗯？” 话未说完，六师兄神色微变，双目圆睁，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噼里啪啦！ 但见苍穹呼啸，风起云涌，雷光漫天间，那近乎占据了半壁苍穹的血色光线，竟是瞬间消散了近三分之一。 这还不算，远处那明明沾染上了血光的通天雷柱，竟是雷光大作，须臾将所有血光消弭！ 更让所有人骇然失色的是，无论是脚下，还是隐隐中的感应，竟然都有震慑心神般的恐怖颤动爆发。 咔咔咔！ 几乎在一瞬间，脚下的地裂峡谷之中，便有数道血光冲天而起，更伴随着紧随而来的雷光呼啸，好似决堤大坝，水漫苍穹。 不同的是，这是漫天雷霆，裹挟着无垠毁灭之力而来！ “怎么回事？” 六师兄惊怒交加，险些气炸了肺。 机缘就在眼前，近乎唾手可得，甚至已经收入了囊中，却如煮熟的鸭子，直接飞了，说什么都不能忍！ “六师兄，大阵大阵反噬” 有人满头大汗查问，却又不敢不答，战战兢兢，磕磕绊绊回道。 “混账！” 毫无意外，此人便被暴怒中的六师兄，随手一掌拍成了齑粉，身后更有一团，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虚影冲霄而起，带起阵阵令人浑身发寒的恐怖血腥气。 那是六师兄的本命炼尸，在暴怒之中，引得尸兴大发，那被拍死之人的魂魄，惨叫一声，便被吸入了血影之中。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师兄眸光森然，冷冷看向一人，“九幽炼天阵乃是老祖所传，即便是简化而成，也是诸位长老一同推演，哪怕少了几座，也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说，是不是你们干的？你们投靠了谁？是老大，还是老二，亦或是老四？” “六师兄，冤枉啊！” 那被盯住之人，身如筛糠，忙不迭道，“据探子查看，大阵反噬，是因为元气供给不足” “胡说八道！” 六师兄一巴掌将他拍死，又看向另一人，阴冷道，“九幽炼天阵之下，那雷池中的雷属元气，都会化作大阵的养料，怎么可能不够？” “六师兄息怒！” 这人不敢耽搁，颤声道，“探子传讯说，雷池中的雷属元气，突然少了一成，并在短短片刻，又少了两成！ 原本大阵之力，已经牵制住了洞天之灵，奈何力量供不上，导致洞天之灵反扑，本能调动御使规则，又将雷池中剩下的雷属元气，近乎抽空。” “混账！” 六师兄怒不可遏，再次瞬杀一人，厉声道，“众弟子听令，传本座谕令，所有人赶赴雷池所在，诛杀所有人，血祭洞天之灵，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殿中布局！” “六师兄不可！” 即便大多数人慑于其凶威，可仍旧有人保持清醒，提醒道，“我等若直接对此间强者动手，若稍有差池，必将为本殿引来大祸啊！” “妖言惑众者，有如此獠！” 六师兄再次镇杀一人，架起滔天血光，狞声道，“本殿有老祖庇护，即便是妖族，又能耐我何？坏了本殿大事，百死莫赎！” 众人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并有一部分人传讯，尽皆赶往雷池所在。 第五百八十二章 雷尊道影 轰隆隆！ 雷蛇狂舞，天地倾覆，乌压压的云层，好似要直接盖下来一般，遮蔽了苍穹，整个天地瞬间暗淡无光。 “怎么回事？雷池的力量，怎会突然暴动？” “可恶，差点就重伤，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幽冥殿之人现身了吗？” “速速离开雷池，否则……啊！” 原本还算平静的雷池，骤然暴动，百余两族强者差点就被暴起的雷网尽皆锁拿，消磨于其中的恐怖毁灭之力下。 即便见机的早，依旧很难即刻脱身，尤其这雷霆之力，还有极强的麻痹之能。 登时间，只见方圆数里的雷池中，仿佛架起了一张雷霆巨网，两族强者彷如挣扎不脱的鸟儿，只能无力的扑棱翅膀。 面对这等近乎天地伟力的力量，即便强如巅峰人仙，依旧显得太过渺小脆弱。 尤其是，还有那充斥而来，无垠无垠，令人作呕的腥甜之气。 即便再迟钝之人，此时也醒悟过来，此前那有关幽冥殿强者布局的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 也只有幽冥殿这等邪道势力，才能有这等手段，如此恐怖的惊天布局，将百余神藏或妖王强者一网打尽。 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暴动的雷池，遮天的雷网，已然将他们困锁于此。 噗噗噗！ 几乎在顷刻间，便有十数名神藏人仙或妖王，直接化作了血雾，神魂和妖魂暴露之下，须臾便融入了血光之中。 一时间，血光大作，威能更盛三分！ 其余人奋力挣扎，各施手段，可除了寥寥有异宝护身，亦或修为实力强横之辈，几乎个个带伤，皮开肉绽，惨烈到了极点。 即便是各种保命的灵丹宝药，不要钱似的狂吞，依旧难以遏制伤势。 实在是，此间雷霆之力太过狂暴，而且难以计数，好似了数十，乃至数以百计的同阶强者，在同时全力攻杀而来。 咕咚！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仿若巨口张开了血盆大口，顷刻吞咽了无边天地的呜咽声乍现，众人身上的压力骤减三分。 “那是什么人？” “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瞬间吸收如此多雷霆之力？” “咦，那好像不是人……” 有修为高绝，勉强支撑者，发现雷池一角，不算靠近中心，却也极为靠里的所在，有一道白玉光影熠熠生辉，即便是漫天雷霆都难以遮掩。 不仅如此，这身影方圆十数丈内，雷光倒卷，竟是瞬间出现了一片空白，紧接着倒灌而来的雷属元气，有如浪涛般汹涌而至。 可诡异的是，在这身影前，一尊尺许高的玲珑宝塔，好似无底洞一般，竟是顷刻吞纳了所有倒灌而来的雷属元气。 “不化骨，此獠是幽冥殿邪修，杀了他！” 有人眼尖，认出了那身影根脚，厉喝一声，便挥手斩出一道剑光。 其余人见状，迟疑刹那，几乎同时出手。 都这个时候了，雷池之中不能动武，以免引发雷属元气暴动的潜规则，哪里还顾得上？ 显而易见，在众人看来，这疑似幽冥殿的不化骨，必然是幽冥殿强者无疑，只要将之打杀，未必不能破开这漫天雷网，逃出生天。 但就在此时，通天雷柱猛的大放光华，雷池中的雷属元气，好似受到莫名伟力牵引，竟是瞬间蒸发大半。 嗡！ 刹那间，雷柱光华微凝，骤然膨胀，刺目雷光之中，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的血光，竟是顷刻灰飞烟灭。 两族强者发动的攻击，也在瞬间湮灭于无形，好似什么都没有出现一般，唯有他们身上的伤势，依旧严重，却没有在这异变中受到波及。 几乎在同时，那白玉身影缓缓起身，虚幻之间，竟是瞬息化作人形，手持玲珑宝塔，脚下踏着雷光波浪，看向了雷池中心。 那里，出现了一道不高不矮，虚实相间，看似模糊，却直入心神，伟岸通体的浩瀚身影。 “玄霄雷尊！” 不知是谁认出了那身影，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 “真的是玄霄雷尊，莫非这位还活着？” “哈哈，太好了，只要这位在，无论幽冥殿邪修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不，这不是玄霄雷尊，是洞天之灵中，蕴藏的雷尊意志，这是洞天之灵！” 一声声惊叹中，也有根脚极深的武者，通过所学传承，看出了这道光影的根脚，引得众人渐渐沉默，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既是缅怀那位雷尊，亦是对洞天之灵的觊觎，甚至后者占了大半！ 毕竟，宝物动人心啊！ “终于出现了！” 陆川凝神望去，只觉魂火刺痛，如风中烛火，摇曳不休。 若肉身还在，必然是涕泪横流，疼痛难忍。 可现在，直接作用于神魂之上的莫测伟力，却是更直观的体现在心神之中，让陆川体会到，那是何等伟岸的强横伟力！ 这是那位玄霄雷尊，在世间最后的存留，也是其意志的延伸！ 陆川不知道别人是否见过，但他清楚，这一幕有些熟悉。 就彷如在下界，赤叶峰顶数百年风吹雨打，天地伟力磨砺，最终自死劫之中化茧成蝶时一样。 这是一尊无上强者，以自身无上意志，死后百年，都能映照在世间的留影。 不同的是，陆川那时活着，更是窥得天地道韵，演化自身内天地，诸天伟力加身，才堪堪做到了这一幕。 只此一点，两者差距，便不可以道里计！ 而在这短短片刻，雷池中的力量，已是瞬间耗去了九成。 陆川以尸塔强吞三成，洞天之灵吸走了五成，其余人至多消耗了一成。 从一开始，陆川不化骨凝聚了雷之规则符文，便祭出了尸塔，悄无声息的吞纳雷属元气，才察觉到雷属元气消耗突然增加之后，便直接放开了手脚。 雷属元气的骤然消失，引得洞天之灵本能警惕，再加上九幽炼天阵引发的异常，便造成了后来的事情。 说来话长，前后不过盏茶时间而已。 雷池中的雷属元气，本就是洞天之灵化形之中，留下的最宝贵遗泽。 如今，洞天之灵受到威胁，自然是要直接吸收所有力量，强化自身，以应对冥冥中的危险。 嗖！ 遁光乍起，数道人影如电光激射，须臾到了那人影之下，施展出了种种奇妙手段，抓摄向人影中，光华最为璀璨的所在。 显而易见的是，洞天之灵比之陆川这个‘幽冥殿之人’，更具吸引人。 “哼，留下……” 众人惊怒交加，暗骂对方出手太快，一个个无不鼓胀真元或妖气，便待直接夺取，或是攻击这几人。 但唯有几人，老神在在，似乎极为笃定某些事情。 “啊……” 几乎在同时，齐声惨叫中，那数道身影竟是瞬间灰飞烟灭，只有一道半残的身影倒飞而出，在众人眼前，化作烟尘消散。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这洞天之灵的力量，也实在太过恐怖！ “先杀幽冥殿之人，洞天之灵乃是蕴藏规则之力的天地瑰宝，不可随意亵渎！” “不错，此地天地奇珍，岂容幽冥殿这些邪魔外道染指？” “哼，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心中的惊骇，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矛头再次齐刷刷对准了不远处的陆川。 “蠢货！” 陆川暗骂一声，神色淡漠道，“诸位就不怕，在对付本座的时候，有人趁机夺宝？ 这洞天之灵，确实收取不易，但也不是没人知道如何收取！” 众人神色陡然一滞，略显迟疑的看向在场几人，还有几尊气势不凡的妖王。 仔细回想，虽然那几个倒霉催的抢了先，其余人后知后觉，却也大半都飞身而起，可只有这几位，似乎纹丝未动，一副泰然自若，智珠在握的架势。 “哼，好一个魔道贼子，这时候了还敢花言巧语，故弄玄虚！” 王青竹冷哼一声，宝剑遥指陆川，厉声道，“今天便是你说出花来，也无法掩饰，幽冥殿想要血祭两族强者，成就自身的狼子野心。” “王兄所言不错，此獠必须死！” “幽冥殿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先杀此獠，再夺宝物，各凭手段！” 几个明显颇具威望的巅峰人仙，率先站出来表态，引得众人默默颔首附和。 即便是妖族强者，虽冷眼旁观，却也没有出言阻止，甚至更多双目喷火，面相凶恶狰狞，死死盯着陆川。 就刚刚那场短暂的动乱，瞬间死了二十多尊妖王强者，不是他们弱，而是受雷霆之力克制，实在是太冤了。 而活下来的妖王强者，更是多半带伤，皮开肉绽，焦糊一片，现在都隐隐透着肉香。 以妖族的脾性，没有直接冲上来，将罪魁祸首撕碎，已经是极力克制了！ 尤其是，蛟龙王敖麟，认出了陆川，这个让自己丢了大脸的家伙，若非心系洞天之灵，心中杀意怕是已经勃然而发了。 “诸位与其想着杀本座，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幽冥殿之人吧！” 陆川冷冷一晒，身形虚晃间，已是飞退百丈。 他才不在乎，对方是否为了排除异己，还是报刚刚损伤之仇，亦或是真的认定了他是幽冥殿之人。 反正此行所获，已经远远超出预期，即便是洞天之灵，对于陆川的吸引力也不怎么大，只要最后不是落入幽冥殿手中，都与他无关！ 第五百八十三章 群尸乱舞 当陆川退开之际，雷池中散逸的雷属元气，已然散逸的极为淡薄，以至于外间的气息波动，瞬间便被众人察觉。 “幽冥殿的人！” 即便是反应再迟钝，也能从那滔天恶意，还有无边阴邪尸气上，发现对方的根脚。 “诸位，幽冥殿狼子野心，欲要血祭我等，谋夺洞天之灵，决不能与之善罢甘休！” “不错，今天之事，无论如何都难以善了，定要分个生死不可！” “幽冥殿做下这等恶事，必然不会留活口，我们决不能在此时自乱阵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幽冥殿成功！” 在场之人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么一些人心性算不上好，却也深知，幽冥殿之人的想将自己血祭，血肉精魂都直接炼化，这是结下了死仇，根本没有缓解的可能。 “哼，一群无胆之辈！” 反倒是妖族那边，已是做出反应，数十名妖王强者直接爆发，更有甚者化出本体，数十丈庞大身形，无边妖气掀起阵阵狂风。 “一个不留！” 石鲮妖王厉喝一声，蒲扇大小的手掌一挥，像极了悍勇无双的将军，本身却没有动分毫。 不止是他，玄雨妖王和阚垄妖王，另有几尊气息不凡的存在，都没有妄动。 他们并非什么只会躲在后方，指挥手下战斗的无脑蠢货，反而比寻常妖族更聪明几分，只是远不如人族那般心思驳杂善变而已。 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不愿给人族做挡箭牌，以防妖族这边与幽冥殿动手之后，人族却冲上去抢夺洞天之灵。 这种事，人族可是做惯了，不说臭名昭着，也算是早有耳闻。 而率先动手，一来是妖族脾性本就如此，刚刚死伤惨重，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过，现在敌人现身，惊怒交加之下，自然要发泄出来。 其二，便是表态，与幽冥殿一方不死不休，更是防备人族和幽冥殿联手，先坑杀了妖族一方。 这种事情，同样不得不防，而且也曾发生过不止一次。 “哼，一帮没脑子的蠢货，结阵！” 面对数十气势汹汹，妖气滔天的妖王强者，六师兄冷冷一晒，大手一挥间，数以百计的幽冥殿弟子，已是齐刷刷一拍腰间囊袋。 吼吼！ 暴虐嘶吼声中，数以百计，乃至千计的各色光影，伴随着浓郁熏天的腥臭阴寒之气，瞬间形成了一片尸海。 幽冥殿之人最强的并非个人武力，而是堪称无解的尸群。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和资源，尸群堪称无穷无尽，甚至能在战斗之中，以秘术控制死尸，爆发出生前的大半威能。 损失，不过是经此法之后，尸体直接兵解，再无利用的可能罢了。 即便如此，存留的尸气，依旧能用来蕴养炼尸，堪称是废物利用到了极点，没有丝毫浪费的楷模。 而现在，六师兄指挥之下，并非数以千计的尸群，并非简单的一拥而上，赫然是结成了军阵。 认真而言，归真境武者便可破空而去，不惧军阵之威。 但真要直面军阵，即便是神藏人仙，怕是也要被军阵煞气镇压。 当然，那至少也是数十万大军，而且有一位灵魂统帅，可以做到如臂指使，才能抗衡这等拥有移山填海之能的强者。 可现在，数十尊妖王面对的却并非凡俗军伍，而是数以千计，最次也是堪比归真境武者的银尸。 而幽冥殿弟子，只要修的是炼尸之道，出师的第一准则，便是有一头堪比神藏人仙的金尸傍身，至于银尸就不在此列了。 但这不代表，他们囊中尸袋，没有此类银尸，反而为数不少。 一名神藏人仙境幽冥殿弟子，至多能控制两三头金尸，却可以控制数十银尸，尸袋里甚至有数以百计的银尸，可以随时补充。 于幽冥殿之人而言，银尸不过是消耗品，可以随时取用。 之所以准备这么多尸体，除了战斗需要之外，最主要便是，为方便蕴养本命炼尸，可以提供精纯的尸气。 换言之，银尸本就是金尸的食粮！ 即便打烂了也没什么可惜，放出金尸来，吸收一拨，丝毫都不浪费。 就如现在，面对数以千计的尸潮，数十妖王强者一拥而上，凭借庞大强横的体型，近乎碾压般，在尸群中横冲直撞。 看似势如破竹，却不知，正中了幽冥殿之人的计策。 毕竟，六师兄可是喊了结阵啊！ 吼吼吼！ 当数十妖王冲入尸群中时，暴虐嘶吼如惊雷滚滚，竟是掀起层层气浪涟漪，虽不至于震慑妖王，却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了行动速度。 也就是这一点效果，尸群便既一拥而上，不计代价的结队飞扑而起，全力阻挠妖王横冲直撞。 面对不过堪比归真境的银尸，众妖王怡然不惧，全当按摩或挠痒痒。 可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一头两头银尸或许不算什么，但数以百计的银尸，结阵围困一头妖王，却是不算什么。 其余其它拦截妖王的银尸，不过是幌子而已。 眼见不下十尊妖王，被尸群结阵困住，众幽冥殿弟子，冷冷一晒，齐刷刷一拍尸袋。 吼吼！ 近百道金灰色流光乍现，五分之一扑向了那些还在横冲直撞的妖王，其余却是全力扑杀那些被困住的妖王。 “啊……” 几乎在顷刻间，便有一头妖王被撕碎，绝望惨叫戛然而止。 不仅如此，爆散的妖血，更是刺激了群尸的凶性，十数头金尸，瞬间便瓜分了一头妖王的血肉。 单论体魄之强，已然份属异类的金尸，绝不下于同阶妖族。 其中出类拔萃者，甚至不输灵兽，也就是龙属一类，亦或是天赋特殊的妖族。 吼吼！ 众妖王也不是吃素的，眼见同伴吃了大亏，本就脾气不好，此刻狂怒爆发，不再留手，更是显露出绝强战力。 顷刻间，便有数以百计的银尸，被各色妖气流光打成了齑粉，并且趋势不减的冲刷向，正围困众妖王的群尸。 虽有不少金尸拦截，依旧被众妖王狂暴的攻势打破包围圈，奈何杀向那些被困妖王的金尸，数量实在太多，最后勉强不过救下两个而已。 这还是因为，两尊妖王强者实力不凡，亦或天赋超群的缘故。 说来话长，短短不过十几个呼吸，便有七八头妖王陨落，可谓惨烈到了极点。 “哼！” 玄雨妖王即便心思再是深沉，此时亦是面露不虞，冷冷扫了人族强者一方。 显而易见，他此前的担忧和猜测，全都成真了。 人族不可信！ 这是妖族无数年来，历经血泪和生命，积累下的经验教训。 也难怪妖族一直敌视人族，除了族群问题之外，人族行事风格，早就埋下了矛盾的隐患。 并非说，人族中没有好人和正直之人，只是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实在太多太常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就是如此了！ 也就是近些年来，人族形势越发岌岌可危，众老祖隐有所感，才开始努力改变，并且广结善缘。 可惜，在妖皇大势引导，再兼之先入为主的观念下，矛盾早已不可调和！ 只不过，这些都太远了，与场中之人没多少牵扯。 但看幽冥殿行事，连人族强者都要一起血祭，便知道，丝毫没有顾念同族之情。 如此一来，众妖王自然更看不上眼，哪怕他们自己，也时常内斗，甚至比这还要惨烈暴虐。 可那是自家事，一旦有外族介入，妖族必然勠力同心，一致对外。 这不仅是妖族向来的行事风格，更是自妖皇执掌天妖殿以来，所有妖族必须遵守的命令。 “诸位，幽冥殿倒行逆施，欲要血祭我等，决不能让他们成功！” 王青竹似领会到了什么，略一沉吟后，便率众而出，直奔尸群所在，“杀光幽冥殿魔头！” 陈观澜、御清风、萧观音，亦是齐齐颔首，各自的追随者，便都收了小心思，紧随而去，浩浩荡荡冲向尸群。 除了四人外，另有几名独行散修，亦或背景不弱，实力不凡的存在，依旧冷眼观望，似乎随时都会出手的架势。 当然，还有退到百丈开外，依旧向远处遁去的陆川。 陈观澜三人眸光一阵一闪，隐有出手之意，但在互相交流一番眼神后，便都看向战场所在。 不仅如此，几尊妖王强者亦是没有出手，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 但就在他们刚刚收回视线的刹那，一声惊天轰鸣乍现，引得所有人望去。 轰！ 却见惊雷滚滚，气浪滔天，陆川一拳挥出，光影闪烁间，数百名黑袍幽冥殿弟子出现，为首一人带着银白面具，气息威势慑人。 “幽冥殿还有其它后手？” 众人心头一沉。 前前后后，这就是两百名神藏人仙，这两名为首之人，更隐隐是神藏真传，这可是位列人仙绝顶的恐怖存在。 而幽冥殿真传，不仅是个人武力冠绝同阶，还有奇诡无比，实力同样可怕的本命炼尸，绝不弱于任何同阶。 “本座说过，你是我的！” 银面人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川，贪婪觊觎之色，溢于言表。 毫无意外，此人正是之前被惊走的丰灵秋！ “呵！” 陆川摆摆手，似乎觉得臭不可闻，淡漠道，“手下败将，安敢言勇？” “哼！牙尖嘴利，上次不过是侥幸罢了，本座这次绝不会失手！” 丰灵秋一挥手，冷声道，“布阵，抓活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 雷灭矛 “呵，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陆川冷冷一晒，面对狂涌而来的尸群，身形虚晃间，已是化作无数残影，向四面八方掠去。 “哪里走？” 丰灵秋岂肯干休，这可是关系到他成道的不化骨，当即管甩出一蓬荧光粉尘，瞬间覆盖了方圆数里。 诡异的是，看似没有多少威能的荧光粉尘，却好似勾连了天地一般，使得数里方圆的空间，尽皆被星星点点的光线笼罩。 而在触及光线的瞬间，所有残影若雪遇骄阳，刹那消融一空，偏偏本体却是丝毫无碍，尽皆是那些光线，纠缠进了身体。 确切的说，是穿透了陆川自身显化的血肉之躯，对于不化骨却是毫无影响。 “你跑不掉的！” 丰灵秋目露讥讽，森然道，“尸骨星尘之下，任何遁法都无所遁形，本座今天便要收了你的神魂，用来点一盏冥骨灯，看着本座将你的不化骨炼化，成就灵寂位业！” 听得不化骨之名，众幽冥殿弟子目露精光，几乎所有人都是心生贪婪，可想到丰灵秋的种种手段，不说自身实力，单单是背景，就不是他们能够觊觎的。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丰灵秋似有所觉，阴测测道，“休怪本座丑话说在前头，若放跑了不化骨，你们自己掂量下后果！” “四师兄放心！” 众人浑身一颤，齐声应诺，收敛心神，御使群尸结阵，疯狂扑向陆川。 “哼！” 陆川身形虚晃，随手摆动，缠绕周身的光线，却是丝毫无损，不由暗皱眉头。 尸骨星尘的大名，他也确实听过，乃是幽冥殿弄出来的奇诡之物。 据传，只有堪比灵寂大修的异类身殒，亦或者是巅峰神藏人仙突破失败，机缘巧合之下，才会产出的邪门异宝。 而根据此物，能够炼制出几种极为歹毒的东西，而尸骨星尘便是其中的一种附属产物。 虽无什么攻击性，却能破去诸般幻术，对阵法也有一定的克制，而且近乎无解，在某种情况下，端的是一件极为难缠的异宝。 就如此时，陆川明明能感知到，尸骨星尘的所在，却无法摆脱。 无论是心神排斥，亦或是罡力洗刷，即便是刚刚凝练成型的雷之规则符文，都对此物没有丝毫效用。 隐约间，陆川有些怀疑，此物极可能是某种极为诡异的规则之力，所附属的产物。 否则的话，不可能这般诡异无解。 若是全力爆发，催动雷之规则的力量，说不定有用，但现在情况不明，陆川可不想刚刚到手的底牌，就这般暴露了。 毕竟，现在这情况，无论怎么看，他都处于弱势，而且极为明显。 无论是人族一方，亦或妖族，乃至幽冥殿，哪一方最后胜出，也绝不会放任他活着离开。 所以，最后必然会有一战。 “也罢，既然你们想斗一斗，那便做过一场！” 一念及此，陆川眸光微寒，身形闪烁间，已是倒退而回。 纵然残影极快消融一空，但陆川的速度实在太快，依旧在群尸围堵之前，便脱离了对方的最佳攻击范围。 并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雷池最中心的两族强者靠拢而去。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祸水东引？” 石鲮妖王森然一笑，蒲扇般的大手一扬，遥遥向陆川拍落。 嗡隆！ 刹那间，闷雷滚滚，天地俱暗，一方足有数十丈大小，形如小山般的巨爪，便既凌空兜头砸落。 “穿山甲？” 陆川唇角微翘，似在讥讽，面对兜头砸落的山峰巨爪，不退反进，甚至轻飘飘的随手一拳。 但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拳，所有人神色都变了。 轰咔！ 手起拳落，峰峦崩裂，妖气滚滚，竟是瞬间湮灭于无形。 “怎么可能？一个人族，竟然能仅仅以肉身之力，便破去本王穿山爪？” 石鲮妖王大惊失色，看着纵掠而来的陆川，心中忌惮之意大作。 身为巅峰妖王，而且是天赋超凡的存在，其心思远比看上去更缜密，交手仅仅一招，便察觉到了陆川的难缠。 那一拳之威，悍勇无双，一往无前，竟有无坚不摧之意。 这股意志，甚至在他的穿山天赋之上，好似自己迎头撞上去，也会落得骨断筋折下场一样。 拥有如此意志，本身实力还不弱的敌人，石鲮妖王可不打算，现在就上去死磕。 “嘁，看来你这双爪子不好使了啊！” 阚垄妖王嘲弄一笑，毫不犹豫的双手一扬，向着陆川啪的一声合拢。 嗡隆！ 好似方圆数里的空间，瞬间折叠坍塌，无垠挤压之力，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这什么玩意？地鼹？” 陆川眉峰微扬，脚下一点，奇异涟漪乍现，仿若水滴落湖面，叮咚作响间，层层涟漪荡漾而去。 那足以将神藏人仙挤压成齑粉的空间重压，竟是在这层层涟漪中弱化，虽不至于直接消弭于无形，却也足以让陆川从容通过。 在众人惊异目光中，陆川若闲庭信步，仅仅是一步迈出，便跨过了那数里空间。 阚垄妖王本就黑峻峻的脸，此时整个如锅底一般，眼珠子都泛红了。 他跟石鲮妖王一向不怎么对付，刚刚出口嘲讽，自己便步了后尘，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事情了。 “哈哈哈！” 石鲮妖王肆意狂笑，毫不掩饰嘲弄之色。 “去死吧！” 但这并没有完，一声阴冷厉喝间，却见一道高瘦身影凌空一跃，带起蜿蜒龙影，遮天蔽日。 “咦？” 玄雨妖王惊诧不已，显然认出了出手之人，“这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恨，竟然连保命的宝物都用出来了？” 虽然惊诧，但他却没有阻拦的意思，左右不过是一具不化骨而已。 即便与幽冥殿为敌，那也与他没有多大关系，总不能让他堂堂妖王，跟一具人族成就的不化骨做朋友吧？ 那结果，怕不是他打碎了对方全身骨头，便是自己被不化骨生吞活剥。 对于异类，不问种族，向来都是极为排斥的。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不仅仅是人族的共识，妖族亦有此觉悟。 所以，陆川明明与幽冥殿敌对，妖族一方强者，非但没有帮忙，反而不介意落井下石，谁让他明目张胆的祸水东引呢！ 妖族便是这般霸道，不讲情面，豪横惯了的存在！ 说来话长，不过是动念眨眼之间。 但见在龙影之下，高瘦青年满面阴冷，目中充斥杀意，抖手挥出了一道暗金色雷光，仿若长矛一般，直取陆川眉心而去。 出手，便是必杀！ “那是黑龙潭的雷灭矛！” 人族几位强者，亦是见多识广之辈，竟是一眼认出，这件堪比灵寂大修士一击的异宝。 但再次让众人心惊，乃至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在眼前发生了。 却见陆川面对那带起龙影异象，似张牙舞爪而来的龙形雷光吞噬而来的雷灭矛，虽然向后退去，却是从容不减。 那雷灭矛也是极为不凡，似有锁定之能，认准了陆川，无论他退向那个方位，依旧死死锁定。 甚至于，直接到了眉心外一尺，饶是陆川身形多变，在原地留下无数残影，仿若跗骨之蛆一般，更进三分。 “哼！” 那高瘦青年缓缓飘落，冷冷看着被雷灭矛追击的陆川，唇角翘起一抹阴冷嘲弄的笑意。 此人，正是之前与陆川有过交手，并被惊退的蛟龙王敖麟！ 若是平常，敖麟绝不会将这等异宝，用在一个一文不名的神藏人仙身上，可谁让陆川让他出了大丑呢？ 即便没人看到，但还有这个当事人，敖麟必然要灭口，以泄心头之恨。 可旋即，他便发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呼！ 但见陆川连连爆退，虽是在躲避雷灭矛，却依旧从容淡定，更像是在放风筝一般，牵引着雷灭矛的攻击轨迹。 事实上，也确实是在放风筝。 当尸群围拢而来之际，陆川一步退入尸群之中，身形虚晃，似乎后力不济般，迟滞了刹那。 咻！ 几乎在同时，雷灭矛已是刺入其眉心，并有无垠暗沉雷光，汹涌而起，瞬间覆盖了方圆数里之遥。 饶是这数以千计的银尸，有着轻易覆灭神藏人仙的力量，依旧扛不住这漫天雷光。 眨眼的工夫，已是焦臭扑鼻，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不是银尸在惨叫，而是幽冥殿弟子在痛呼。 雷灭矛的力量，虽然没有直接攻击到他们，可以神识御使银尸，雷灭矛这等毁灭宝物之下，又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撤回神识。 以至于，顷刻之间，群尸直接扑街，神识受损！ 而也正是因为有这等大杀器傍身，明明得知幽冥殿有惊天布局，几尊顶级妖王强者，依旧怡然不惧。 至于人族那边，同样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再不济，哪怕失败了，保命却不成问题，至于其他人，便爱莫能助了，反正有幽冥殿背锅，于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此时此刻，陆川一连躲过三尊顶级妖王的攻击，而且是追兵将至之下，巧妙借力打力，却不得不引起重视。 两族强者都有身为强者的傲意，可扪心自问，却也做不到这般轻描淡写，除非是付出不小的代价。 陆川的身形，在渐渐湮灭的雷光边缘凝形，显得那般从容淡然。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夜叉凶威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不化骨有这么诡异的神异玄通？” “真是不可思议……” 看着陆川虚实相间，从容淡定的身形，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强者，无不微微变色，心头惊诧难掩。 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经历了诸多风雨历练，才走到巅峰人仙或顶级妖王的存在，自然不难发现，陆川周身外显的奇特气息，正是数种神异玄通的波动。 但即便自认不输任何人的两族强者，此时心中默默盘算，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换做他们自己上去，怕也做不到陆川这般从容。 这不是付出代价多少的问题，而是无人能像陆川这般，误伤躲过三大顶级妖王的暗算，其中更有一击堪比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雷灭矛。 真要换做他们自己面对这般情形的话，或许能躲过一两次，但就不得不动用压箱底的保命手段，才能做到全身而退。 毕竟，拦截的可不仅仅是三大顶级妖王，还有丰灵秋率众而来的尸群，更要将雷灭矛一击算计到尸群头上。 在两族强者心中，对于陆川的评价，无形中又拔高了至少一个层次。 “这个家伙！” 相较于众人心中的惊诧，蛟龙王敖麟，却是满面阴郁，目中杀机有若实质，死死盯着从容信步而来的陆川。 算上那次只有两个观众的丢脸，此番却是结结实实，被陆川直接糊脸，而且是当着两族强者的面。 即便他有心，也是无力灭口，这个脸，是真的丢大发，而且丢出了种族之外！ 但不管敖麟心中想什么，亦或两族强者有什么想法，陆川已然用实际行动和实力，铮鸣了自己。 再做什么小动作，哪怕强敌在侧，怕是也要做过一场。 这个时候，真要跟如此强者结下死仇，即便是一向喜欢蛮力横推的妖族，也不会做，更遑论一向以花花肠子着称的人族了！ 但他们不知道，一向‘小心眼’的陆川，早已将对方的出手，判定为敌人。 无论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早晚也会做过一场，而且是那种，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战斗！ 只不过，此时此刻，陆川也没闲心对付他们，甚至看一眼都懒得欠奉，便既身形闪烁，动用方寸天地，直接跨出了雷网覆盖所在，脱离了尸群的包围圈。 而事实上，看似轻描淡写的行动，陆川实则近乎全力以赴。 除了道影逆轮之外，诸法不加身、方寸天地，更是躲避攻击，脱离包围的绝技。 那雷灭矛不仅攻击力恐怖，覆盖范围更是极广，即便是陆川，想要硬抗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不得不动用了刚刚凝炼而成的雷之规则符文，辅以诸法不加身，才堪堪全身而退。 只是有雷灭矛的剧烈波动，才遮掩了雷之规则的气息，总算藏了一张底牌。 说来话长，前后三大妖王出手，不过短短十几息而已。 但见方圆数里之内，狼藉遍地，尸横遍野，令人作呕的焦糊尸臭扑面而来，即便是心性坚毅的两族强者，也不由大皱眉头。 这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 不仅仅是感官嗅觉上，甚至影响到了心神，都出现了隐隐不适。 毕竟，那是数以千计，不知动用了多少邪祟阴秽材料，炼制而成，存在了许多年的银尸。 也就是在场众强实力不凡，若是放在寻常地方，一具银尸残骸随意乱丢的话，怕是能轻易毒杀一座城池，方圆十数里变成绝地。 也正因此，幽冥殿之人，才不受待见，哪怕有一尊无上老祖坐镇，仍旧被归入了邪魔外道之类。 只不过，慑于这位老祖的威仪，没人敢轻易喊打喊杀罢了。 但像现在这般，直接欺上头来，都要把自己血肉精魂，打包一块血炼献祭，若再不做点什么，那还修炼个屁。 也不用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直接洗剥干净，自己把脖子凑上去得了。 冥帝老祖多年未出，幽冥殿几处分舵据点，也时常被人剿灭，这位从未出面。 到了这等高度，寻常事情，已然不会放在心上。 甚至于，有人猜测，即便是幽冥殿被灭，这位都未必会现身，只是众大佬顾忌这位的面子，一直没有直接动手打压幽冥殿罢了。 否则，以幽冥殿日益猖狂，行事凶残暴虐，比之妖族更甚的行事风格，早就被人覆灭不知多少次了。 当然了，这都是猜测，亦或是小道消息，谁也当不得真，也不会无视。 总而言之，斗不过冥帝老祖，小弟随便收拾，只要不是打上门去，骑脸削面子，就不用担心被冥帝老祖秋后算账。 这就是人族修炼界，对于幽冥殿的共识，而且延续了很多年了。 诸多念头，在众人心头一闪而过，便不得不面对，潮涌而来的尸群。 幽冥殿就是这般难缠，死了一拨，还能随时再恢复战力。 好在，雷灭矛那一击，并没有白费，诸多心神修为不够强的幽冥殿弟子，此时仍旧在抱头痛呼，面露不适之感。 吼吼吼！ 稀稀落落的暴虐嘶吼，此起彼伏，耽搁了十几息，也不过才放出了百余银尸而已，对于两族顶级强者，却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咻！ 一道剑光纵横百丈，伴随着一道缥缈身影，瞬间杀入尸群，那是王青竹率先出手，另外几名人族巅峰神藏，紧随其后。 妖族这边率先挡住了六师兄一群幽冥殿弟子，也轮到人族这边显露诚意了。 否则，妖族很可能做壁上观，甚至直接叫回那些正与尸群搏杀的妖王，任由人族一方与幽冥殿死磕。 还不忘嘲讽一句，这是人族家务事，妖族不便掺和。 至于和幽冥殿联手，先减除一方强敌，无论人族或妖族，都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毕竟，除了幽冥殿从一开始，便抱着血祭所有人的念头之外，更多是因为，幽冥殿实力比两族任何一方都强出不少。 甚至于，两族联手，都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哼！” 丰灵秋面色阴郁，冷声道，“本座只要那具不化骨，无关人等，速速滚开，否则死！” 轰隆隆！ 两族强者非但没有留手，反而越发加了三分力，几乎在顷刻间，便将百余银尸打成了几分。 虽然尸群结阵，能威胁，乃至杀死神藏人仙，可剩下的这十多名两族顶级强者，却都不是易于之辈。 真要论起来，也就是比丰灵秋这一档次，差了一筹而已。 至于丰灵秋的话，谁信谁傻子 就冲这态度，两族高傲惯了的强者，岂肯干休？ 否则，挥之即退，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找死！” 丰灵秋怒火中烧，颇为不甘的看了眼，已经退到了远处的陆川，厉声怒喝，“全力出手，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通通给本座撕碎！” 不是丰灵秋没脑子，而是连续两次在陆川手里吃了闷亏，已然撕去了温文尔雅伪装的丰灵秋，完全暴露出了本性。 那是比老六更癫狂残暴，没有人性的一面！ 百余幽冥殿弟子，齐齐打了个哆嗦，即便是那些仍旧因心神受创而不适之人，也是强忍头疼，放出了本命炼尸。 一时间，刚刚被打碎的百余银尸之后，数以百计的金灰色光华冲霄而起，那是堪比神藏人仙的金尸出动了。 面对如此多同阶金尸，两族强者攻势一滞，旋即便冲了上去。 虽然麻烦，但对于已经站在同阶巅峰的两族强者而言，至多就是比银尸更抗揍而已。 没有自我灵智的金尸，除了强横的体魄，还有如鬼魅般的速度，也就是鬼哭狼嚎制造点烦人的噪音。 而拥有神异玄通或本命神通的两族强者，轻易就能压制金尸，除非是那种，拥有特殊能力的金尸，否则绝无一合之敌。 当然，这是因为，金尸面对的是两族顶级强者。 否则的话，真要这么弱，幽冥殿弟子也不会拼了命的炼制本命玄尸，用这些资源堆积在自己身上，不香吗？ 一头金尸或许威胁不到顶级强者，但数头，乃至数十头联手，却能硬抗下两族强者恐怖攻击的同时，在幽冥殿弟子的指挥之下，结阵反击。 就如此时此刻，两族大半强者，瞬间便被百余计金尸拦住，而且稍稍占了上风。 不要忘了，这仅仅是炼尸出手，更有近百幽冥殿弟子在旁虎视眈眈，时不时以各种宝物或奇异手段偷袭。 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虽不至于要命，甚至重伤，但灰头土脸却少不了。 尤其是，对于同阶顶级强者而言，面子是最重要的，尤其当着他人的面时。 “擒贼先擒王！” 其余几名两族顶级强者，默默交流一个隐晦的眼神，亦或相熟之人神识交流，便既颇有默契的齐刷刷飞扑藏于尸群之后的丰灵秋。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今天便先拿你们开刀！” 丰灵秋神色阴冷，背后黑灰色光影闪烁，一道蕴藏着无边阴邪森冷的身影，一闪而没。 “啊……” 几乎在同时，便有一声惨叫传来，却见一名散修人族巅峰神藏，捂着血流不止的膀子，满面惨白，目中充斥惊惧，仓惶爆退。 众人心头凛然不已。 虽不知丰灵秋动用了什么手段，但一击重创巅峰神藏，并且让伤口难以愈合，这已经足够威胁他们的生命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诡异倩影 “小心，此人是幽冥殿神藏真传，其本命炼尸，必是五大玄尸之一，诡异非凡！” 陈观澜提醒一声，已是挥舞一柄戒尺状的无锋宝剑，瞬息将一头金尸一剑两段。 宝剑虽无锋，但却是松阳阁有名的无量剑，在这等巅峰神藏人仙手中，仅仅是下品宝器的宝剑，却是锋利异常。 不仅如此，宝器本身具备了一丝微弱的规则特性，更是赋予了此阶神兵超乎想象的伟力。 并非是拿不出更强的宝器，而是对于这等时常动用的兵器，一丝规则之力，已是巅峰神藏人仙能够动用的极限。 若是再多，必然会被规则之力反噬，不仅仅是兵器上的规则之力，而是冥冥中的天道规则之力。 正所谓，善水者溺于水，玩火者必自坟。 玩弄规则的人，同样受限于规则！ 至于更强的宝器，神藏人仙也能动用，便如丰灵秋使用的那根湮灵锁，至少也是中品，甚至某种程度上堪比上品，毕竟是专门针对神魂精品的异宝。 但这只是偶尔使用，就如打个擦边球，无伤大雅一般，只要小心谨慎，便不虞反噬之忧。 更何况，如丰灵秋这般的巅峰神藏人仙，都有一点特殊底牌，除了护身异宝之外，甚至还有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分神附体或烙印。 时不时动用更高品阶的宝器，自然而然，便不会有寻常同阶的顾虑和忧患。 众人得了提醒，也没有过多表示，任谁都看的出来，那隐于暗中的阴寒邪意，必然极为不凡。 至于幽冥殿的五大顶级玄尸，无论人族，还是妖族，都有所耳闻。 甚至于，妖族强者对此更熟悉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传说中幽冥殿那位老祖冥帝，成道之前，不仅挖坟掘墓，疯狂屠戮了无数人族强者，就连妖族也没有逃过一劫。 据传，当年妖皇之所以找上冥帝，就是因为，妖族不少强者尸骸被盗，更是被这位老祖生生打杀，亦或血炼活祭不少。 如果说，妖皇冠绝皇天的赫赫威名，是无数次亮瞎人眼的滔天战绩所积累，那冥帝同样具有赫赫凶名。 当然，不仅仅是挖坟绝户这般没品的事，因为在这位手底下，至少有一尊堪比洞天老祖的无上炼尸，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这些年来，冥帝已经完全神隐幕后，但这尊炼尸却偶尔现身，传出些许消息，并非是在管理幽冥殿，而是在皇天大陆各处绝地，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至于历练一说，那当然是无稽之谈，对于这等存在而言，哪里还需要什么历练？ “一群废物！” 丰灵秋冷冷扫了眼麾下众人，也不知是骂他们，还是骂迎面而来的四名两族强者，竟是直接迎了上去。 当然，还有麾下六名身穿黑袍，袖口隐有组成骷髅头模样的金线云纹服饰的心腹手下。 若单论实力，丰灵秋自信在任何一人之上，配合飞僵夜叉，甚至能将之斩杀。 但面对四名实力不凡的同阶强者，飞僵夜叉又被纠缠住，丰灵秋即便再是自信，也不会做这般蠢事。 于是乎，六名神藏后期，外加六具气息恐怖，形色各异的金尸，从旁策应，配合丰灵秋，与四名两族强者交上了手。 不得不说，丰灵秋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强横，无论是黑暗天幕，亦或暗无天日，都是一等一的神异玄通。 毕竟，这是衍生自真经品阶功法的神异玄通，突破神藏人仙之前，便可提前拥有神异玄通，甚至不止一种。 莫看丰灵秋只是动用了两种，但两族强者都清楚，丰灵秋至少还隐藏了一种，甚至两种神异玄通。 相较而言，至多拥有宝典级绝学的人族强者，亦或是本身血脉不凡的妖族本命神通，虽不至于弱了对方神异玄通，可也至多借配合，才能跟对方一战。 更遑论，对面还有六个实力不弱的心腹手下，没有在第一时间落入下风，就是四人实力足够强横了。 但即便如此，形势也不容乐观。 无论这边，还是另一边，哪怕两族强者联手，依旧被幽冥殿强者隐隐压制。 这一刻，幽冥殿的恐怖，也仅仅是体现出了冰山一角。 毕竟，炼尸只是幽冥殿的一部分传承，还有传说中的冥鬼传承，更是诡异绝伦，防不胜防。 谁也不知道，此间布局，是否有幽冥殿冥鬼真传在场。 三方混战，顷刻成胶着状态，惨烈到了极点，反倒是一开始，备受针对的陆川，似乎完全成了局外人。 可事实上，无论幽冥殿，亦或是人族，乃至妖族，都有一部分精力，悄悄笼罩了陆川所在。 没办法，谁让这位本来疑似幽冥殿强者的不化骨，身份成疑的同时，实力又极为强横，不弱于在场任何一尊顶级存在呢。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这位手上，是否有收取洞天之灵的手段。 当然了，关注归关注，所有人都清楚，洞天之灵不是那么好收取的，尤其是那还未散去的雷尊虚影道印。 单单是此前，不显山不露水，轻描淡写灭去数尊两族强者，就可见一斑。 这绝非表面看去那般无害！ 而事实上，陆川确实没对洞天之灵动多少心思。 尤其是，隐隐感觉到，洞天之灵仿若活物一般，无形中，若有若无的在关注着自己。 有此感觉后，陆川便打定主意，绝不掺和争夺此宝。 对于有灵智的异类，陆川一向敬而远之，也就是玄瞳，完全出自他的手笔，两者心神相通，一主一仆，才勉强算是完全放心。 可若洞天之灵有不弱于人的灵智，哪怕是具备灵智，又有如此恐怖的实力，陆川说什么也不会弄这么个玩意在身上。 天知道，那位传说中，殒于妖皇之手的玄霄雷尊，是否有什么后手。 对于这等，已然勘破洞天之秘，甚至可能在生死关头，已经跨过那临门一脚的大能者存在，打一百二十分小心，绝对不为过。 若非脊骨上的雷纹，乃是衍生自《山字经》中蕴藏的天地道韵，陆川甚至要怀疑，这是洞天之灵动的手脚。 那位玄霄雷尊真要有什么后手的话，拥有雷纹的陆川，绝对是最佳宿主。 莫要以为这是什么无稽之谈，也并非什么被迫害妄想症，拥有道影逆轮神通的陆川，本就是玩弄心神，乃至扭曲灵智的行家里手。 而本质上，陆川若不是两世为人，真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 所以，对所谓的夺舍之事，怎么避忌都不为过。 当众人一部分注意力，察觉到陆川，似乎正在‘打量’洞天之灵时，幽冥殿一方正指挥群尸围攻两族强者的弟子所在，突然传来隐晦的异样响动。 噗噗噗！ 只见四五人瞬间身首异处，血雾爆散间，又有几人惊呼刚刚出口，便有两人瞬间步了前者后尘。 光影流转，一道身影仿若鬼魅，在幽冥殿众弟子中纵横俾睨，竟是无有一合之敌！ “可恶，一群废物！” 丰灵秋心头怒骂不已，面色越发阴沉狠厉。 因为，出手之人，赫然正是陆川。 若非自己被四名两族强者纠缠，他绝对第一时间，动用全部力量，哪怕拼着此番行动失败，也要擒拿下陆川。 可惜，机会只有一次，被陆川巧妙引来雷灭矛，破了个干干净净。 反倒是两族强者，察觉到陆川动手，心神一震的同时，却是越发忌惮三分。 这位不仅实力不凡，下手更是黑的令人心寒。 竟是不声不响，瞒过所有人的感知，以一道仿若实质的残影迷惑，本身全潜入了后方大杀特杀。 如这般存在，若是刻意针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即便是同阶，怕也会吃个大亏。 而对此深有体会，最有发言权者，自是蛟龙王敖麟和丰灵秋无疑了。 前者差点便丢了小命，又丢了大脸，后者也吃过闷亏，更是见识过，陆川御使数十金尸，那无边狂猛的伟力施压，是何等恐怖强横。 到现在，陆川实力不仅又有突破的样子，还未动用那金尸结阵的手段，显然是在憋着坏，等着哪个鱼儿上钩。 丰灵秋可不会提醒其他人，他也不笨，深知此番一战，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不会留下陆川这样一个近乎能够影响战局的存在。 毕竟，洞天之灵对于任何一方而言，都是难以估量的至宝。 哪怕无法占有，也能用以换取足够的好处。 但想归想，若任由陆川这般杀下去，一旦幽冥殿弟子死伤惨重，让其余两族强者腾出手来，丰灵秋也必然落不得好去。 “哼！” 一念及此，丰灵秋心头微动，下手越发狠辣三分。 几乎在同时，幽冥殿众弟子混乱的阵型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无声无息散逸开来，并且在瞬间覆盖了所有人。 “嗯？” 陆川眉峰微扬，自虚无中现身，向一处轻飘飘挥出一掌。 呼！ 阴冷气流一闪而没，似有隐晦的诡异娇笑声直入心神，竟是令陆川古井无波的心境，隐约出现了一片尸山血海。 “装神弄鬼的东西！” 陆川轻吸口气，周身无形光影扭曲，脚下影子好似活了过来一般，蜿蜒流转，仿若披风一般，沁入了虚无之中。 不远处，一道若隐若现，虚实相间的娇小倩影，凭空而现。 第五百八十七章 冥鬼吞天 “嘻嘻！”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伴随着婀娜娇小的身姿，若非尸群咆哮，阴邪之气缭绕，真彷如画中人一般曼妙多姿。 “幽冥殿冥鬼道？” 陆川目中魂火微闪，虽是问话，却一眼看出对方根脚。 “嘻嘻，小哥哥好狠的心呢！” 倩影拍拍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娇笑道，“阿萝好怕啊！” “呵！” 陆川冷冷一晒，面无表情，心中警铃却是大作。 如果说，幽冥殿中的炼尸道，是吃人不吐骨头，那冥鬼道便是人心鬼蜮中的代表，专以玩弄人心，厉鬼化生为乐。 “小哥哥不要这么古板嘛？阿萝很听话的，要不要阿萝给你跳舞呀？” 阿萝娇嗔跺脚，说不出的妩媚。 但就这片刻说话间，周围已是空无一人，幽冥殿众弟子都如避蛇蝎般，退出了百丈开外，一副生怕被牵连进去的样子。 显而易见，单从他们的神态便知道，这位绝非表面所见这般可爱无害。 “好啊！” 陆川却是怡然无惧，闲庭信步般向前走去，淡淡道，“本座也很想见识下，冥鬼道的罗刹鬼舞，是否如传闻中一般，可直指人心鬼蜮，能让生人心甘情愿堕落成厉鬼！” “嘻嘻，那小哥哥可要看好喽！” 阿萝娇笑连连，细柳腰肢一摆，白藕般的脚踝上，铜铃声叮铃铃作响，配合轻纱透体，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却是媚而不俗，引人遐思无限。 轻歌曼舞，瑶池仙乐，众生同乐，端的是一副太平盛世之象！ 有几个下意识看来的幽冥殿弟子，更是仅仅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眸光骤然涣散，沉浸其中。 并非他们想看，而是听闻铃声，乃至那娇媚笑声之际，心神便已被牵引，不知不觉沉迷其中。 若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神魂便会离体而出，融入那罗刹鬼舞之中，最终化作对方修炼的资粮，永世沉沦其中，端的是诡异非凡，可怕无比。 啪啪！ 几乎在同时，察觉到异常的同伴，便一人狠狠给了一个耳刮子，更有甚者，直接以符箓贴上脑门，亦或其它秘术，唤醒了同伴的意识。 一时间，几人冷汗涔涔，如避蛇蝎，再也不敢多看一眼，甚至直接封闭了六识五感专心投入到战斗中，以分散心神中那若有若无的媚意侵袭。 但陆川何等心境修为？ 任由轻歌曼舞的娇媚身影，留恋于周身，时而轻抚肩头或面颊，亦或贴身摩挲，妙语呢喃，极尽魅惑之能事。 可以说，但凡男人能够想到的一切美妙，都在这舞步之中，淋漓尽致，勾魂夺魄，不在话下。 “哎呀，小哥哥真这么不解风情吗？” 娇嗔薄怒，既有少女的羞恼不满，又有绝色丽人缠绵悱恻的幽怨，当真是我见犹怜，引人无限遐思。 但若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无论那娇娇倩影，如何妩媚动人，极尽勾魂摄魄之能，从来没有一次，真正贴近陆川的身躯。 甚至于，每一次想要碰触时，都有无形光泽若隐若现，将之完全排开。 “呵！” 陆川目光古井无波，脚下轻点，如落水面，唯有潺潺涟漪荡漾。 看似轻描淡写，闲庭信步，实则每一层涟漪，都将那魅惑众生的倩影排斥之外。 不仅如此，更多是那倩影不敢触及，似有避忌一般，每每在即将得手之时，都会在第一时间避开。 只是舞姿天成，魅惑无双，更显一种令人难以自拔的若即若离之感！ 不难看出，此女的舞术，当真是浑然天成，已然脱离了匠气，隐隐有了大家之姿！ 但若仅仅如此，还奈何不得陆川。 毕竟，陆川最强的并非修为或实力，而是自身心境！ 历经烂陀寺佛意顿悟，又有雷池洗炼，如今陆川的心境修为，绝不弱于初入灵寂显圣境的大修士。 甚至于，虽未突破那一层修为壁障，但有当初数百年死劫磨砺，本身已经算是这一境中人！ 若非修为无法一蹴而就，神藏境还欠缺些许底蕴，陆川甚至可以通过雷池中的雷属元气，配合存下的诸多妖王精血，直接进入了半步灵寂。 即便是现在，巅峰神藏，已是唾手可得。 只不过，现在这情况，显然并非修炼的最佳时机。 “哼哼！” 眼见陆川不为所动，阿萝幽怨娇哼，令人酥软难耐，娇嗔薄怒，“真是根骨头棒槌，阿萝生气了！” 说是生气，可话音未落，无数轻歌曼舞的娇媚身影，竟是轻纱飞舞，如云如雾，隐有白玉闪烁，耀人眼目。 可在陆川瞳孔魂火映照下，那哪里是什么诱人妙体，分明是张牙舞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正准备大快朵颐。 可以说，阿萝一开始便表错了情。 不是陆川无情，而是他的情，早已被山字经镇压，即便没有功法加持，以其自身心性之坚毅，也足以抗住这魅惑天成的罗刹鬼舞！ 阿萝不知道，眼前人已经不能算是人，而是背负了亿万冤魂厉鬼，自身成就内天地，一念可化地狱的鬼王！ 真要做个比较的话，阿萝所修冥鬼道，至多就是成就地狱一尊实力不俗的鬼王众。 而陆川，却是可以横行无忌，威凌地狱的无上阎罗天子！ 莫说一个阿萝，便是千百鬼王罗刹，也不过是阎罗天子宴客的玩物而已。 “木头！” 阿萝声音中透着幽怨，似乎真的为这无情人而心生薄怒，白玉耀眼间，似有异样光华，凭空而现，自四面八方笼罩向陆川周身。 “你在叫本座？” 陆川眉峰微扬，仿若未觉，右手缓缓抬起，似轻抚情人面颊，那娇媚无双的绝美容颜，却是骤然神色大变，唯恐避之不及，飞速爆退。 可诡异的是，无论她退向哪里，都好像迫不及待，自动迎向那只手，想要享受那轻柔爱抚一般。 但随着手掌和绝美面孔接近，后者却是以肉眼可见的干瘪，整个在顷刻之间，化作枯骨干尸，丑陋的面容上，挂着难以言说，令人作呕的狰狞。 不仅是这一个，其余漫天飞舞的白玉光影，亦是如同遭遇了千载风沙洗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 啪！ 手掌扣住了干瘪面容，却非是轻柔摩挲，而是毫无联系的抓住，并且在一瞬间，将之捏成了齑粉。 “呀” 尖啸声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愤怒，还有一丝惊诧，却也仅止于此，很快便恢复了那舞魅众生的青涩呢喃，“还真是根不解风情的骨头棒子呢！也罢，阿萝真的生气了！” “哦！” 陆川淡漠一笑，随手一扬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是不是后果很可怕？” “呃” 阿萝气息一滞，隐有气急败坏之意，更多却是小女儿家的羞恼，“你会后悔的！” 呜呜呜！ 话音未落，风云突变，暗日无光间，似乌云盖顶，更有一股无垠的吞噬之力，自冥冥中若隐若现。 虽然有些突兀，却又在情理之中，令人觉得理所当然。 常人看来，不过是一曲将终，到了尾声，正要为这轻歌曼舞，打上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那如疾风骤雨般的舞姿，伴随着隐约的琵琶轻颤，更平添三分凌厉的同时，越发显得漫天舞姿充满了无尽活力。 “呵！”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冥鬼道的吞天之术，虽然不凡，可惜你用错了地方！” “怎么可能？” 阿萝声音终于透出了一抹惊诧，“即便你是不化骨之躯，真元也不可能无漏无缺，不可能挡住我这冥鬼吞天之术！”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轻点，又是破去对方数道魅影。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无漏无缺的不是不化骨，而是历经数百年，天地伟力磨砺，窥得天地道韵而成的山字经。 事实上，陆川并未做到完美状态，失去了血肉之躯，山字经远远无法完全发挥作用。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抵挡对方的吞噬神通了！ 从一开始，阿萝便找错了对手，并且用错了神通。 冥鬼吞天之术，确实霸道绝伦，罕有敌手，毕竟是衍生自幽冥殿真经级传承的神异玄通。 奈何，碰上了陆川这样一个没有破绽的怪胎！ “哼，果然不愧是天生的不化骨，但这又如何？” 阿萝虽惊不乱，不知使了什么神通，娇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抵挡！” 说话间，漫天舞姿再变，仿若天门大开，广迎宾客，美轮美奂中，却有无垠甲胄鲜明的铁卫，轰隆隆踏破天际而来。 虽是幻影，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喧嚣天地，一往无前，兵戈铁马，踏破万里山河，无物可当之意！ 在这股意志下，逢山开山，遇水却不会搭桥，而是江河自分，莫可抵挡的无上意志！ 隐隐间，天地震动，风云变色，万物臣服。 “嗯？” 陆川眸光微凝，心头震动不已，似乎没想到，一个娇娇女，竟然会有如此无双霸烈之意。 要知道，即便是他，也是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才堪堪悟出了一招撞不周！ 但此时此刻，那迎面而来的金戈铁马，竟真有让他这山自行退让，不退便粉身碎骨之意。 只不过，于他而言，也仅仅如此罢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人鬼殊途 呜呜！ 轻歌曼舞，悦耳仙乐，化作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呼啸而至，开天辟地之势的金戈铁马。 可诡异的是，原本应逢山开路，江河两分的无双肃杀威势，却好似惊涛骇浪，碰上了亘古不移的磐岩礁石！ 嗡！ 倒卷而回的隐晦气浪，仿若无边涟漪，涔涔向外蔓延，有如滔滔风暴，席卷天地。 如此大的动静，莫说是首当其冲的阿萝，便是正在胶着死战的三方强者，也不由心头一凛。 这不是单纯的力量比拼，而是自身意志显化的神异玄通，以最为凶险的方式，在无形之中的搏杀！ 相较于面对面的单打独斗，这种方式，无疑更凶险，哪怕不见血，可稍有差池，轻则神魂受创，修为受损，重则神魂俱灭，立毙当场。 “混蛋，好疼！” 阿萝惊呼一声，偏偏没有丝毫阴戾，仅有少女的娇嗔羞恼。 可偏偏，那无形中的金戈铁马，却是刀枪在手，肃杀之气冲霄而起，马蹄乱踏，仰首嘶鸣，枕戈待旦，聚势待冲！ 但无论它们如何张牙舞爪，愤怒喧天，此时却诡异的透着一丝色厉内荏，后力不济的意味。 实在是，那阻路的礁石，太过坚硬，好似亘古长存，历经时间长河的洗礼，万载风沙吹袭，都无法撼动分毫。 “蠢货！” 正与玄雨妖王、御清风搏杀的丰灵秋，面色更显阴鸷，暗骂不已，“这家伙最强的便是神魂意志，竟然用阴兵借道对付他，这种人，是神通威势能够压服的吗？” 但这也怪不得阿萝。 毕竟，丰灵秋和阿萝这位师妹，关系可算不上多少。 之所以能请动对方出手，不过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却偏偏暗藏一手，没有告知陆川的底细，才让阿萝布其后尘，吃了个闷亏。 要知道，丰灵秋自己，都在陆川那难以言说的恐怖意志，还有背负的亿万冤魂之下，同样吃足了苦头。 “哼！” 但他这一分心，却是让玄雨妖王和御清风抓住了机会，毫不犹豫施展全力，硬生生搬回了劣势。 丰灵秋虽未因此受伤，却也是一阵手忙脚乱，险些就被伤到。 “混账，什么名门正派，竟然跟妖族为伍，也配为人？” 怒喝声中，丰灵秋挥手打出两道隐晦流光，好似全力以赴，一副搏命的架势。 “哼，幽冥殿魔头，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 御清风可不在乎对方说什么，打嘴官司而已，他可不输任何人。 更何况，既然结下死仇，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玄雨妖王，更是不在意，对于妖族而言，人族说的所有话，都要打个对折，大部分都当耳旁风便是了。 …… 与此同时，陆川和阿萝在无形中的交锋，隐隐也到了白热化的胶着状态。 陆川以《山字经》化身礁石，任你滔天威势，我自巍然不动。 阿萝同样有真经级的无上功法，施展出了冥鬼道最为强横的神异玄通之一——阴兵借道。 两者可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不出意外，最终必是半斤八两，以平手首尾，真要斗下去，也会是两败俱伤。 毕竟，陆川的《山字经》还未圆满，仅仅是超出了草创的范畴，单论深奥玄妙，远远比不得阿萝传承自冥帝的真经功法。 可偏偏，陆川本身最强的便是心境修为，对方的神异玄通本质，在于一个‘借’字。 这个‘借’字，并非有借无还，除非是到了冥帝那等境界，才可以向天借道，而不虞事后被天道算账。 可惜，阿萝不过是巅峰神藏人仙而已，哪怕天赋异禀，却连规则之力都没有掌握，如何能无损向天借道，敢赖天道的账呢？ 所以，这阴兵借道，至多就是压迫一下没有背景或实力的喽啰而已！ 陆川虽无背景，却有无双意志，又有亿万冤魂厉鬼撑腰，真要斗一斗的话，还真不是借不借道的问题，而是要不要一口吞了对方了。 可惜的是，陆川即便修持《山字经》，依旧到了本身的极限，若再有冤魂厉鬼入驻，怕是适得其反，受厉鬼奴役，就在眼前了！ 但阿萝却是心高气傲，非要跟陆川比个高低，自己的罗刹鬼舞没有奏效也就罢了，阴兵借道再输给陆川，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倒不是她心胸狭窄，而是自幼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姑奶奶还偏不信了！” 隐于阴兵幕后的阿萝，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玉手一伸，已是取出了一根发丝般的光线。 “哼！” 陆川眸中魂火微闪，似有所觉，冷冷一晒间，脚下轻点，一步迈出，右拳似慢实快的挥出一拳。 嗡隆隆！ 一往无前的恐怖气息中，一道拳峰呼啸而起，仿若流星划破天际，苍穹为之两分，已是悍然砸向了无形中的漫天阴兵。 呜呜！ 仿佛感受到威胁一般，阴兵仰天长啸，马踏嘶鸣，悸动不止，可任它们摆出怎样一副姿态，都无法掩饰自身色厉内荏，后继无力的事实。 这是陆川第一次主动攻击，却已然占尽上风，轻而易举，迫使阴兵不由自主的倒退开来。 结果便是，好似挨了当头一棒的阿萝，只觉脑门嗡的一声，娇呼一声，手中发丝都隐隐拿捏不住，娇小倩影踉跄倒退，出现在无形阴兵之后的阴影中。 “哪里走？” 陆川得势不饶人，脚下方寸，无视空间一般，仅仅是一步，便迈入了崩溃的阴兵之中，一掌凌空按落，五指山峰威凌天下，镇压一切邪祟。 “莽夫！” 感受着心头被压了块巨石般的不适，阿萝再次变了对陆川的称呼，娇呼一声，白玉莲足微错，轻若无物般飘身而退。 “嗯？” 陆川眉峰微扬，目露讶然之色。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同阶武者之中，有人能够无视五指山那镇压一切的封禁威能。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收手，而是一圈一放，瞬间化拳为掌。 嗡！ 虚无之中，一座浩瀚无垠，接天连地，隐约镶嵌于虚无之中，透着古拙浩瀚之意，密布神秘雕饰的白玉石门若隐若现。 正是陆川自创绝学掌法——南天门！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举手投足之间，竟然都有神异玄通的威能？” 阿萝美眸微张，心头惊诧不已，却也没有慌乱，脚下铜铃叮铃铃作响间，已是身化无量量倩影，轻若鸿毛般一触即退。 任你霸道绝伦，无坚不摧，我自若轻风拂柳，不染尘埃！ 但落在陆川眼中，却是天地俱暗，幽冥洞开，鬼魅横生，一道道光线扭曲的路径，在那道道身影脚下蔓延而出。 虽然南天门确实霸道无双，仙凡难渡，可偏偏无法封堵这一道道虚实相间的鬼路幽径。 “嘻嘻，小哥哥，人鬼殊途呦，阿萝就不陪你玩啦！” 阿萝娇笑连连，须臾没入幽径之中，任由南天门须臾，抹去了鬼路一切痕迹，却是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阴兵借道，百鬼夜行，人鬼殊途，名不虚传！” 陆川矗立半空，看着空无一物的遍地狼藉，面色出奇的凝重。 无它，这名唤阿萝的女子，接连动用了四种冥鬼道神异玄通，分别是冥鬼吞天、阴兵借道、百鬼夜行、人鬼殊途！ 陆川的掌法绝学南天门，立意非凡，可挡一切攻杀之术，却拦不住幽鬼回门。 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 但偏偏，阿萝天赋超凡，自身实力更是位列人仙绝顶，四种神异玄通施展开来，没有丝毫窒碍，交替变幻，心随意动，人去袅无踪！ 即便陆川如今实力再做突破，手段齐出，不计代价的动用九重尸塔，也未必能留下对方。 更何况，阿萝明显来手段奇诡，来历也颇为不凡，未必没有其它异宝护身。 而九重尸塔刚刚收了三成雷池元气，如今却不是动用的好时机。 “罢了，此女修持冥鬼道，除非动用特殊宝物，否则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陆川心念一动，便既回转身形，无声无息潜入了幽冥殿弟子之中，再起杀伐之术。 并非是实力增长之后，信心倍增，而是冥鬼道多以惑心之术渐长，碰上如陆川这般，心志坚毅之辈，实力便大打折扣。 也亏得是阿萝此女，本身实力不凡，否则的话，换个人来，怕是第一个回合，便被陆川以《山字经》震碎本命神魂了。 至少，也会落得个神魂重创，修为再难寸进的下场。 此女虽难缠，莫看陆川对付不了她，可此女要威胁到他，却也很难做到。 说来话长，两者交手，不过盏茶工夫，阿萝便既退走，却是苦了一众幽冥殿弟子。 “啊……” 顷刻间，便有数人身受重创，乃至身首异处，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对于这些幽冥殿之人，陆川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作为培养尸卫的资粮，可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毕竟，这些人本就是以炼尸摄魂为生的邪魔外道。 善水者溺于水，玩火者必自坟。 作为幽冥殿弟子，被陆川当做炼尸资粮，也算死得其所，宿命使然了！ 至于是否愿意，就不关陆川的事了。 原本占据上风的幽冥殿一方，再次因为陆川的突然闯入，顷刻间便有扭转战况的趋势。 普通神藏人仙，对于现在的陆川而言，实在算不得对手。 第五百八十九章 阿鼻斩血尸 “丰灵秋这个蠢货，竟然会跟那个疯女人合作？” 正指挥群尸战斗中的六师兄，泛红的双目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狰狞，阴冷扫了眼远处的战场，便既收回心思，阴测测的盯着正向自己推进的两族强者。 “好好好，既然你们急着找死，本座便成全你们！” 仿若昭告天下一般，六师兄身后血色光影骤然滔天而起，仿若化作了一卷血色披风，又似接天连地的幽冥血河。 咕嘟嘟！ 瘆人的气泡炸裂声中，又似什么亘古凶物正在吞咽口水，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更是化作无边血云，遮蔽了天日。 隐约间，除了那渐渐稀薄的雷尊道影之外，所有人或妖，乃至群尸，都沾染上了一丝血色。 “这个疯子，是要放出鬼蜮血尸不成？” 不远处，丰灵秋心头一跳，猛的迫开对手，下意识看向六师弟所在，登时便既满面阴沉。 无它，种种迹象都说明，自己这个六师弟，确实是准备做那惊人之举。 “这家伙若是发狂，怕是……” 一瞬间，心思百转，丰灵秋眸中阴狠之色连闪，“罢罢罢，即便你真的敢人尸相融，我也有法子收拾你。 先让你在前面挡着，即便被你得了洞天之灵，只要我能拿下这具不化骨，一切都值得。” 说来话长，不过转念之间，就连他的对手，都没有察觉到丰灵秋的异样。 但不远处的滔天血气，还有滚滚而来，近乎蛮横充斥心神，仿若化作实质的恶意，却是令所有人心头一寒。 呼呼呼！ 阴风呼啸，滚滚闷雷乍现，却见那血色乌云之下，竟是飘起了淡淡的血雨。 先是有如牛毛细雨，转而稀稀落落，顷刻间便是瓢泼暴雨。 哗哗哗！ 血雨倾盆，好似天地悲鸣，日月齐哀，声泪俱下！ 可对于两族强者而言，却是渐感不妙。 初时还没什么，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都隐约察觉到，自身出现了某种变化，却偏偏找不到问题所在。 未知，才最令人恐惧，而恐惧会滋生更多恐惧，蔓延到所有人心中，乃至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真元血气，为何会凭空消失？” “不，不对，这血雨竟然能在无声无息中，消融妖气精血，可恶！”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强者中，拥有特殊秘术的不在少数，很快便找到了些许异常所在。 可即便找到了，却根本没有半分解决。 只要身处血雨所在，无论修为高低，无论是否有秘宝护体，竟是都无法防止自身真元血气流失。 至多，就是流失的速度快慢而已！ 那些巅峰人仙或妖王还没什么，甚至多半后期强者，也能将自身真元血气，控制在承受范围之内。 但其余人，无论用什么法门，都无法抑制，自身真元血气快速流失。 若这般下去，不出一时三刻，莫说继续战斗，怕是自己就会这般直接流成一个空壳。 “莫要惊慌！”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际，一道清脆却颇为沉稳的声音传遍方圆数里，“这是幽冥殿炼尸道，五大玄尸之一的鬼蜮血尸，结合尸主而成的一种神异玄通——修罗血域。 只要以自身神异玄通抗衡，即便无法解除真元气血流失，也能大大缓解！” 闻听此言，众人神色稍缓，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因，动用神异玄通，同样要消耗巨大真元，甚至对心神的负担极重。 这般情况下，也只是比之前好了一点，不至于是饮鸩止渴，却也是望梅止渴了。 对于妖族强者而言，亦是如此。 本命天赋神通，与人族的神异玄通，根源上虽不同，运用法门，却是相差无几，殊途同归。 “诸位，不要再做留手，抱有侥幸之心，幽冥殿魔道贼子，必然不会放过任何活口！” 陈观澜朗声长啸，带起浩瀚灵光，无量剑瞬间斩杀数头金尸，直扑丰灵秋而去。 一时间，众人心神振奋，纷纷奋起余力，杀向各自的对手，渐渐搬回颓势。 “嘿嘿！” 六师兄却是阴测测一笑，仿若指甲剐蹭耳膜一般，直入众人心神，令人无不激灵灵打个寒颤，隐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 就是这一晃神的工夫，凄厉惨叫戛然而止，却见三团血光冲霄而起，内里光影扭曲，却如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血光纠缠。 “混账！” “找死！” 数名妖王强者目呲欲裂，怒啸而起，带起滚滚雄浑妖气，仿若风暴般席卷开来。 另有几名人族强者，亦是怒不可遏，可左冲右突，都被群尸挡了回去。 “晚了！” 六师兄身形虚晃，彷如布条，又似一片血幕游走，竟是完全化作一团血色光影，瞬间便将冲来的数名妖王强者纠缠住。 饶是这几位实力不凡，本命天赋亦是强横无匹，奈何六师兄的手段太过诡异，神异玄通更是拥有莫测威能，左冲右突之下，竟然无法打破血幕。 咕嘟嘟！ 瘆人的气泡破裂声中，三团血光炸裂，三具千疮百孔，干瘪如朽木的扭曲尸体，彷如破布袋般飘落，还未落地，便被漫天劲气扫成了飞灰。 顷刻间，两大后期妖王，一名后期神藏人仙，竟是尸骨无存！ 如此诡异的攻击，着实令人胆寒，莫说对幽冥殿颇为熟悉的人族强者，即便是一向以血勇着称的众妖王，亦是齐齐激灵灵打个寒颤。 “嘿嘿嘿，你们这帮蠢货，只配成为本座血尸的资粮，纳命来吧！” 六师兄一击得手，狂笑连连，血云涌动间，竟是再次席卷而起，瞬间便有血色光华，包围了他的对手。 “休想！” 数名妖王怒啸连连，可无论他们如何攻击，依旧如之前的同族一般，没有丝毫作用。 不出意外，这几名妖王，很快就会步前者后尘。 “呵！” 就在此时，一声意味莫名的笑声传来，却见不知何时，六师兄身侧，出现了一道瘦削身影。 “嗯？” 六师兄眸光微凝，凶光毕露，蓦然挥手一扫，一道血色爪影，瞬间化作无数道凌厉流光，在周身交织成血色大网。 但诡异的是，那瘦削身影竟视若无物般，闲庭信步，一步跨出了血网覆盖范围。 “什么？” 六师兄面露惊色，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血神爪，竟然会做无用功。 但到底是巅峰神藏人仙，一招不成，瞬息变招，一掌推出间，散发无边邪意的血色骷髅头鬼影，已是出现在那瘦削人影面前。 那人亦是一掌推出，白玉般的手掌，纤毫毕现，浑然天成，仿若天工造物，鬼斧神工，不带丝毫烟火气。 但就是这有如轻风拂柳般的一掌，却使得那散发邪恶气息的骷髅头鬼影，好似迎面撞了亘古不移的大山之上。 瞬间，头破血流，不，是支离破碎！ “不可能！” 六师兄浑身一寒，手底下却也不慢，探出的手掌之上，瞬息血光大炽，竟是形成了一只诡异的血色鹰爪。 更可怖的是，带起阵阵凄厉尖啸，仿若鬼哭狼嚎，欲要推开地狱之门，放出无量量恶鬼，肆虐人间！ 啪！ 血色鹰爪与白玉手掌相交，无形光波激荡，瞬间横扫方圆数里，即便是最强的几名对手，也是被这股力量扫的身形一滞，无不下意识骇然望去。 噗噗噗！ 几乎在顷刻间，血色爪影寸寸崩折，却无骨裂碎响，反而柔弱无骨一般，上面爆出了点点血浆，旋即整条手臂溃散。 这一刻，六师兄眼中倒映的赫然是一扇古拙白玉石门，他那只足以洞开幽冥的血爪，却难以撼动分毫。 不仅如此，更是受反震之力，伤及了自身本体。 “啊……” 六师兄惨叫一声，周身血光摇曳，仿若风雨吹袭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但出手之人，却没有放松丝毫警惕，反而瞬间欺身上前，一拳轰砸而出。 “找死！” 六师兄却是诡秘狞笑，整个人化作一团血色光影，呼啦一声包裹了上来。 不止如此，更有一道彷如纸片，却偏偏形如常人的血色人影，无声无息贴在了瘦削身影背后。 唰！ 顷刻间，一前一后，血影和六师兄交融成一体，将瘦削人影包裹在内，隐有无数血线，仿若神兵利刃，消磨切割着对方的身体。 “哈哈哈，什么不化骨，本座今天便要将你生生炼化，拿你的神魂，祭炼血尸灵性！” 六师兄狂笑不止，引得血光摇曳而起，仿若一道接天连地的血魔身影，正肆无忌惮的彰显着自身伟力。 “哼！” 不远处，丰灵秋眼睑微垂，隐有惊怒之色。 没人比他更清楚，六师弟和血尸相融之后，拥有何等伟力。 不化骨若被其炼化，说什么也不可能交出来，算是间接断了丰灵秋的一场机缘，怎能不让他震怒？ 可惜，现在他被强敌纠缠，根本无法插手，只能期待陆川有法子脱身，最好是身受重创，如此正好让他捡个便宜。 “等你很久了！” 就在此时，一声淡漠冷喝中，却见血色光影中的陆川，非但没有被血线消磨，反而越发凝实，更有一股恐怖刀意冲霄而起。 “不……” 但听六师兄惊骇欲绝的嘶吼声中，一道仿若洞开了幽冥地狱的极恶刀光，瞬间分开了血幕，映入众人心神。 第五百九十章 废物利用 呼呼！ 同样直入心神的鬼哭狼嚎，一样天地俱暗的异象，还有相似的无边恶意，瞬间涌入了所有人心头。 隐约间，众人只觉浑身一寒，如坠冰窖。 无论视线所及，亦或自身感知，竟都陷入了无边地狱，似乎随处都充斥着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欲要将自己撕碎，拖入无边炼狱。 不同的是，这声音更可怖，这异象更真实，恶意更是无量量，近乎无穷无尽！ “啊……” 六师兄歇斯底里的惨叫，却是那般清晰，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与绝望。 难以想象，是什么惨状，让一尊常年与尸为伴，杀戮无数，性情暴虐的幽冥殿神藏真传，会 是这般一个模样。 六师兄当然不会说，也无法告诉别人，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在陆川阿鼻一刀之下，六师兄血肉瞬间消融，被无垠厉鬼所化的刀光千刀万剐，神魂更是被拽进了这一刀的意境之中。 虽是刹那，却已永世沉沦无边炼狱之中。 这便是阿鼻一刀的立意根本！ 既是穷凶极恶的一刀，又是往生地狱的一刀！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并非是指凶人放下手中兵器，便可成为好人，否则的话，好人太过脸颊。 而是在于，大彻大悟！ 显然，六师兄并不具备这等大智慧，所以根本无法超脱阿鼻一刀，只能消融血肉，神魂坠入无边炼狱，受亿万厉鬼折磨，以偿罪业！ 数年前，在天仓古域浩阳城中，连瑛雨圣者的分神，都扛不住阿鼻一刀，更遑论这不过巅峰神藏的六师兄了。 即便是他神魂之中，寄存的显圣神念，也仅仅是发出了怒吼。 “小辈，竟敢杀本圣弟子，上天入地，皇天大陆，将无你容身……” 那明显震怒的苍老声音，毫不掩饰杀意，更释放出了灵寂显圣境强者的无上威压。 “聒噪！” 可惜，面对斩出阿鼻一刀的陆川，根本没有丝毫意义，随手便将之挥散，任由亿万冤魂厉鬼吞噬。 至于那彷如血影，虚实相间的血尸，此时更是气息大减，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不过，到底是幽冥殿五大玄尸之一的鬼蜮血尸，拥有玄尸和冥鬼两种特性，即便尸主陨落的情况下，竟也能施展出特殊神通，遁入了虚无之中。 “哼！” 陆川冷冷一晒，右手凌空虚按，方圆数十丈嗡然一颤，便见血光涌动，一道张牙舞爪的扭曲身影，便既现出身形。 吼吼！ 但无论它如何爆吼，都无法掩饰，其色厉内荏的本质。 旋即，便被摄入了九重尸塔之中。 鬼蜮血尸乃是至阴至邪的魔尸，即便是幽冥殿之中，也鲜少有人传承此道，尤其是那令人闻之色变的血毒，更是人忌惮非常。 就连尸主本身，也会受血毒影响，六师兄残暴近乎癫狂的性子，便是最好的明证。 但不可否认，血尸一身精华，乃是以万物生灵血肉晶魄蕴养而成，单论价值的话，绝不亚于一件宝器。 对于魔道或血道强者，更是珍贵非凡，哪怕这血尸还只是一个雏形，价值仍旧可观。 陆川倒是没有想修炼这血尸之道，而是准备将之炼化成本源血气，喂给尸卫。 至于是否暴殄天物，就不在他考虑之中了。 “死了？老六竟然死在了此人手中……” 丰灵秋眸光闪烁，面色一阵阴晴不定，心中不安更是越来越盛。 怎么也没想到，此前自己不过轻敌，才堪堪输了半招的对手，竟然能在顷刻间，斩杀与自己不相伯仲的六师弟。 虽然早就察觉到，陆川的气息变强一分，可修为明显与他们有不小差距，实力绝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哪怕六师弟同样有轻敌的缘故，却也不该，如此简单，连护身宝物都没来得及动用，便死了啊！ 丰灵秋不会想到，以陆川现在的心境修为，全力施展阿鼻一刀，即便是他，也绝无幸理。 只不过，这一刀的动静太大，若有心防备的话，凭借特殊宝物，极有可能躲过。 但六师弟明显太过大意，仗着血尸近乎无视大部分攻击的神异玄通，竟然想要困住陆川后，将之生生炼化。 如此一来，倒也死的不冤！ “混账！” 但想归想，丰灵秋依旧表现出，一副震怒的姿态，厉喝道，“所有弟子听令，以幽冥禁术为引，攻杀所有敌人，若敢退缩不前者，杀无赦！” 众幽冥殿弟子齐齐一颤，原本的犹豫，瞬间化作疯狂，竟是有大半齐刷刷施展出相似的印诀。 “不好，阻止他们，这是……” 正与飞僵夜叉交手的萧观音，俏脸骤变，娇声急喝。 吼吼！ 但话音未落，便听得暴虐嘶吼如雷，群尸气息骤然暴涨，一个个浑身好似爬满了诡异蚯蚓般的符文。 呼呼呼！ 刹那间，肉眼可见的浓郁尸气，伴随着所有符文闪耀，竟是一个个勾连在一起，仿若无数蜿蜒扭曲的尸气蛟龙，化作无边大网，笼罩了方圆数里之遥，将所有人囊括在内。 就如此前的雷池大网一般，饶是两族强者全力攻击，都无法突破出去。 但无人注意到，丰灵秋竟是边战边退，一副即将力竭落败的样子，引着两个对手，渐渐到了战场边缘。 “嗯？” 陆川眉头微皱，略作感应，身形飘忽间，仿若鬼魅般，轻易穿透了尸气大网封锁，瞬间到了外围。 “啊……” 短短片刻，便有人惨叫出声，却见那尸气蛟龙，好似蛛网一般，拥有极强的粘性，直接勾连住对方的身体。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这东西好似活物，竟然可以直接吞噬生灵的血肉精气，以补充自身。 即便强如陈观澜、玄雨妖王等顶级两族强者，竟也一时挣脱不得，仅仅是依仗护身宝物，勉力护住自身，不至于被这尸气蛟龙瞬间吞噬一空。 但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诡异气息，伴随着近乎实质的滔天恶意，笼罩了所有人，甚至包括幽冥殿弟子在内。 “这是怎么回事，我无法解除禁术？” “不，不对，我的真元还在流失，竟然自主运转，维持禁术！” “啊，快停手，这是……这是……啊，四师兄，救我……” 似乎有人察觉到了什么，但体内真元精气的快速流失，神魂似乎都受到了牵连，竟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幽冥殿弟子的诡异状态，似乎连他们都受到了这所谓禁术的影响。 萧观音等对这一禁术有所了解的人，更是面色阴沉，罕见的露出忧色。 只因为，这秘术之所以被称作禁术，正是以幽冥殿弟子性命攸关的本命炼尸为引，轻则损及修行，重则修为尽废，乃至立毙当场。 若非紧要关头，绝不会轻易动用。 这禁术与妖族本命天赋相似，代价却极大的同时，威能更是可怖。 只要是血肉生灵，便会受其所克，是近乎于规则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这么多幽冥殿弟子一同施展，更是达到了量变引发质变的范畴，光是想一想，便让人头皮发麻。 陆川当然知道这一秘术，但他并非血肉之躯，可神魂同样会受到这堪比规则之力的针对。 所以，当机立断，动用雷之规则，脱离了禁术范围。 几乎在同时，一道阴冷目光看来，不用看都知道，正是丰灵秋。 显而易见，这位还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 可惜，现在的陆川，即便正面相斗，也丝毫不惧对方。 不提两人这边目光针尖对麦芒，方圆数里被蛟龙尸气覆盖，囊括了所有两族强者，除了七八位顶级强者凭借修为和宝物护身，暂时无虞之外，其余人竟是在短短片刻，便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形中的恶意，更是越来越浓郁。 众幽冥殿弟子，近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消融，无论是本身，还是炼尸，似乎都被这尸气大网抽走了所有元气。 “原来如此，好狠辣的手段！” 陆川仔细扫过全场，面色微微沉凝，眸光微寒的看向丰灵秋，“幽冥殿当真是好大的手笔，上百神藏人仙弟子，竟然说舍弃便舍弃！” “呵呵，废物利用而已，能为殿中大事做出贡献，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丰灵秋飒然一笑，淡淡道，“若是你现在改变主意，发下魂道大誓，效忠于本座，我还是可以给你一个保留灵智的机会的！” “呵！” 陆川冷冷一晒，未再言语。 “不识抬举！” 丰灵秋眸光微冷。 呜呜！ 短短片刻，虚空微黯，血光渐渐凝形，竟好似乌云盖顶一般，化作了一个遮天蔽日的血色漩涡，正正压在了那越来越淡的雷尊道影之上。 原本已经消弭的血光，竟是重新生生，遥遥望去，雷尊道影好似披上了一层血色衣袍，神圣中透着难以言说的邪意。 “麻烦了！” 陆川心头微沉，看着尸气大网中，越来越难以为继的两族强者，心神警惕却提到了顶点。 显而易见，幽冥殿做了两手准备。 若九幽炼天阵告破，无法血祭两族强者，便会麾下这些弟子为引，连带着两族强者，如现在准备，全都血祭，为逆转规则提供力量支撑。 不出意外的话，丰灵秋必然还有后手，暗中更有那诡异的阿萝窥视，形势瞬间不妙到了极点。 第五百九十一章 雷霆之眼 呜呜！ 阴风呼啸，血气冲霄，天地俱暗，那不可一世，傲立当空的雷尊道影，似也因漫天血光，而沾染了不详邪意。 原本过百的两族强者，短短片刻间，竟已是死伤过半，仅有不足三分之一，数十人还在苦苦挣扎。 不出意外，怕是都将沦为祭品，血祭洞天之灵。 “不应该这么简单！” 陆川冷眼旁观，眸中魂火闪烁，心神念头急转。 但并未急着出手，现在这般情况，即使全力以赴，除非自爆九重尸塔，怕是才有几分破开阵势的可能。 幽冥殿献祭了上百弟子，所成就的阵法威能，本就庞大无比。 但阵法就在于，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当这上百弟子被放弃之时，所化成的尸气巨网，不仅将他们囊括在内，同样牵连了两族强者。 换言之，这不过方圆数里大小的雷池之中，挤满了两百多，近三百人仙和妖王强者。 单论力量而言，已是近整个雷池还未消耗前的十分之一。 陆川虽然实力又有突破，却也不过是堪堪站在了神藏人仙的巅峰，甚至仍有不知多少敌手。 如此情况下，怎么可能破开一座囊括了近三百人仙强者的邪阵？ 但同样，若洞天之灵这般容易，就被炼化，也就无法成为一方洞天的核心了。 毕竟，这可是秉承大能者武道意志，天地演化而成的无上至宝。 “嗯？” 正在观望之际，陆川眉峰微扬，缓缓转身。 不知何时，身后两侧，赫然多了两道若隐若现的黑袍身影。 再看雷池周围，包括丰灵秋在内，共计八道身影，仿若鬼魅般浮现在半空。 “幽冥殿人仙真传？” 陆川眸光微闪，感受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心中不由一沉。 不出意外，这是七尊不弱于丰灵秋的巅峰人仙！ 如果单打独斗，陆川不惧其中任何一人，哪怕是面对两个，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但若三个，便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更多的话，极可能把命留下。 “诸位师兄弟！” 丰灵秋胜券在握，瞬间恢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姿态，淡笑道，“此人与我有私怨，若诸位愿助我一臂之力，丰家定有厚报。” “四师弟！” 话音方落，便有一人沉声道，“凭你一句话，还带不走一具不化骨！” “老三说的不错！” 另有一人淡淡道，“我幽冥殿，近千年来，也没有人成就不化骨了，单此一点，其价值便不可估量，四师弟一句话就想拿走，别说咱们炼尸道，便是冥鬼道和幽神道诸位，都不会肯啊！” “二师兄、三师兄！” 丰灵秋眸光微寒，面上笑容依旧道，“小弟确实不够资格命令诸位师兄弟，但这具不化骨，小弟想要，诸位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我丰家出的起！” 此言一出，气氛微凝。 丰灵秋两次提到丰家，摆明了就是要以势压人，若不允的话，此番回去，怕是少不得一番纠葛。 在场众人，可并非都有家族，哪怕是师承背景，相较于丰灵秋而言，也多有不如。 “嘻嘻，这么好的小哥哥，可不能让给你，人家还要好好疼惜呢！” 清脆娇媚的声音传来，却是与陆川交过手的阿萝。 “哼！” 丰灵秋没有理会。 “丰师弟说的哪里话？” 却见对面一人，平静道，“都是同门师兄弟，丰师弟既然说了，我自不会与你争抢。 若丰师弟有需要的话，我还是可以搭把手的。” “多谢赵师兄！” 丰灵秋眼睛一亮，抱拳一礼。 诚然，幽冥殿乃是一个凶人辈出的宗门，但丰家也有自己的盟友，刚刚说话之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对方率先开口支持，不仅仅是一个态度，更是表明，真要动起手来，哪怕是同门师兄弟相争，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有人表态，自然少不得有人拆台。 毕竟，有盟友便有对头。 不出片刻，幽冥殿八名巅峰人仙真传，已是分成三拨。 三人摆明车马，准备争一争不化骨。 以丰灵秋为首的三人，自是与之争锋相对，另外两人表示中立。 至于双方信不信，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毕竟，不化骨可是好东西，尤其对于幽冥殿而言，无论是炼尸、冥鬼、幽神三道，都有莫大吸引力。 也正因此，丰灵秋摆出了家族，威逼利诱，仍有三人不肯放弃。 但幽冥殿此行，有着重任在身，即便是要争夺不化骨，也要排在任务之后。 否则的话，即便丰灵秋背景极深，也休想轻易躲过这一劫。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商量，好似将陆川当做砧板上的鱼肉，是清蒸，还是油炸，亦或红烧，陆川都没有丝毫动静。 除了丰灵秋之外，其余七人，可都不是蠢货，否则也不可能，在幽冥殿那个大染缸里活下来。 犯蠢的代价，雷池中骨肉消融的百余弟子，便是最佳明证。 所以，从一开始，明码标价，堂而皇之的商量，如何瓜分陆川，便是一种试探。 七人隐于暗中，将此前种种尽收眼底，自然看的真真切切。 无论是陆川与阿萝一战，还是出其不意斩杀六师弟，他们都看在眼中，知道这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强敌。 真要斗一场的话，保不齐对方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拖着一两人同归于尽。 而能成就真传，自然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眼见此景，丰灵秋和阿萝，心中亦是暗自凛然。 没有谁比两人更清楚，陆川的难缠，尤其是丰灵秋，此前的陆川，修为还低了一筹，现在更是隐隐有所突破。 若非如此，他早就以雷霆之势出手，将之擒下，哪里还需这般威逼利诱，寻找帮手。 但无论如何，一具不化骨，他绝不会放弃。 甚至于，即便是盟友，也不会尽兴。 于丰灵秋而言，不化骨是成道的机缘，同为幽冥殿弟子的盟友，自然也需要。 “哎！” 就在众人说话间，莫名轻叹凭空而现，所有人心头一沉，神魂隐有酸麻之感，竟是不约而同，缓缓低头，身形更是不由自主的飘落地面。 眼见于此，众人骇然失色，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头，好似有一双无形大手，按在了头顶，顷刻便会毙命。 即便是陆川，也有此感，但他不愿向任何人低头，兀自坚持仰头看去，哪怕心中冥冥有所感，会引发极为可怕的后果。 嘎吱吱！ 浑身轻颤，骨骼作响，好似金铁扭曲，心头魂火摇曳不休，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似乎在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千年，陆川从未想过，仅仅是一个抬头，如此简单的动作，竟会是如此艰难。 但终究，他还是抬起了头。 于是，他看见了！ 一双眼睛。 一双雷霆密布，仿若本源雷霆构建而成，内蕴无尽苍茫星空，雷光熠熠生辉，充斥着毁灭，却偏偏孕育了无垠生机的眼睛！ “吭……” 陆川闷哼一声，本能的闭上眼睛，可他是不化骨，眼眶中的魂火，顷刻间暗淡熄灭，仅有一点余韵闪耀。 嗡！ 几乎在同时，脊椎上闪耀起熠熠符文，雷弧灿灿，交织勾勒成神秘的大网，将陆川囊括其中。 即便如此，与那雷霆之眼，仍旧不可同日而语。 什么云泥之别，什么萤火不可与皓月争辉，都难以形容，双方间的差距。 但仅仅如此，仍旧不足以让陆川低头，他要看清，看清那雷霆之眼中，蕴藏而生的浩瀚苍穹。 因为，他曾经看到过。 那是多年前，在下界赤叶峰顶，闭死不知多少年，陆川魂灵即将湮灭之时，无意中看到的一幕。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让陆川窥得了一线天机，道韵加身，成就了《山字经》。 但陆川又确信，两者并非相同，仅是相似。 可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陆川既然凝聚了雷之规则符文，对方又是一双雷霆之眼，若可能的话，他真想窥探到一线机缘。 而事实上，他看到了。 当看到雷霆之眼，没有即刻身殒，那雷霆之中囊括的苍茫星空，映入眼帘的一刻，已然是机缘临身。 所以，陆川低头了。 这并非臣服，而是对玄霄雷尊本身境界的敬服。 三人行，必有我师！ 对方虽已身殒，可那雷霆之眼，却是玄霄雷尊武道意志显化而成。 陆川窥得其中的机缘，便算是隔世传承，真要论的话，算是一道之师，哪怕三跪九叩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玄霄雷尊哪怕活着，都不会在乎这些繁文俗礼。 陆川并非不知礼，只是放在心中即可。 说来话长，不过抬头低头瞬间。 但那声意味莫名的叹息，却仿若实质般，印入了所有人的心神深处。 几乎在同时，雷尊道影动了，轻轻挥了挥衣袖。 呼！ 似微风习习，又似吹灭灯烛，遮天蔽日的血光，瞬息消弭殆尽，笼罩雷池的满头血网，也随之烟消云散。 “呼呼……” 仅存的十几名两族强者，气息萎靡，神色骇然，透着难以言说的后怕，可目中的灼热，却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只因为，那雷尊道影挥袖之后，便既随风而散，仅存一颗拳头大小，形如眼球，隐有雷光密布，半透明的晶石。 这正是洞天之灵——巽雷道晶！ 第五百九十二章 灵宝 呼！ 急促的呼吸戛然而止，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为之凝固，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咻咻咻！ 但在刹那之后，便有数道流光，不约而同，带起各色流光，须臾到了巽雷道晶近前。 轰轰轰！ 可还未触及这件至宝，便有人杀向最近之人，更有人突然转身，抵挡骤然来临的袭击。 也有人携手并进，抵挡一切外力，可无论哪种情况，都无人能在第一时间触碰，那件足以让任何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为之动容的至宝。 “啊……” 几乎在顷刻间，便有一尊妖王陨落，化作漫天血雨，尸骸都碎成了齑粉。 “哼！” 玄雨等几位顶级妖王，面沉如水，毫不犹豫展开了本体，化作一尊尊百丈大小，形如山岳的恐怖真形。 苍蓝色的巨鹰，披着暗金鳞甲的狰狞巨兽，双爪齐大，指甲锐利的黑色妖兽，一头近百丈长的幽暗色三爪蛟龙。 除此之外，还有一头半人半猿的山魈，和一个仿佛岩石组成的石像巨人！ 六大顶级妖王，释放出无边妖气，吞吐日月般，遮蔽了苍穹，其中四个迎向幽冥殿之人，另外两个直扑巽雷道晶。 人族一方，也是相差无几，不同的是，仅仅多了一人。 分出五人抵挡幽冥殿之人，同样是两人直取巽雷道晶，紧接着便与两名妖王交上了手。 此时此刻，两族顶级才显露出真正的实力。 虽然不至于各个都不弱于幽冥殿八名人仙真传，但其中至少三分之一与之相若。 显而易见，此前种种，两族强者都留了手！ 这不能说谁对谁错，即便是到了现在，两族强者都没有全力联手御敌，依旧互不相让。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们这点手段，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幽冥殿一方中，一名身形高大，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中的男子，阴测测一笑，瞬间将蛟龙王敖麟纠缠住。 “好大的口气，本王倒要看看，你这藏头露尾之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蛟龙王敖麟，同样是心高气傲之辈，即便知道对手极强，嘴上亦是不若分毫。 而且，他手底下确实有两把刷子，否则也走不到现在。 两人交手片刻，蛟龙王敖麟便瞅准空子，龙爪中慑人神光乍现，竟是化作一方倒扣的金钟，将对方罩住。 咻！ 不等那人如何动作，便被蛟龙王敖麟一尾巴扫成了碎片，似乎连反应都来不及。 “哼，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不过……嗯？” 蛟龙王敖麟不屑撇嘴，冷笑骤然一僵，巨大瞳孔死死盯着漫天乱飞的碎片。 因为，里面没有丝毫血渍。 “嘿嘿嘿，万龙潭的老泥鳅们，没有告诫过你，碰上幽冥殿之人，要多长几个心眼吗？” 阴测测的冷笑，在耳畔响起，仿佛直入心神。 “什么？” 蛟龙王敖麟浑身鳞片倒竖，哗啦啦作响，感应中竟是有一道异样气息，出现在了脑后。 间不容发之际，但听一声惊天龙吟，更有浩瀚幽蓝妖光冲霄而起。 但就是这刹那工夫，便有一道阴冷气流，破开了其妖光护罩，瞬间贴着蛟龙王敖麟后脑勺一闪而过。 “啊……” 惨叫声中，敖麟甩尾咆哮，疯狂喷吐猎猎妖光，拼命挡开对方的攻杀，巨大龙目中，却是倒映着一道扭曲的黑灰色人影。 “你……这是以身饲鬼，你是幽冥殿冥鬼道真传！” “嘿嘿，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那融于虚无，好似完全没有实体的扭曲身影，自敖麟周身忽闪而过，却留下了道道深可见骨的凌厉爪痕。 这些伤痕之上，更透着难以言说的森然邪意，使得其雄厚气血和妖气，竟是无法愈合伤口，鲜血不要钱般如雨喷洒。 敖麟的遭遇，仅仅是其中之一。 幽冥殿不仅派出了冥鬼道中，以身饲鬼，成为天鬼的真传弟子，同样派出了炼尸道中，以尸为本的天尸！ 这两种存在，不同于寻常真传。 因为他们本身，除了神魂之外，完全放弃了人身的一切。 甚至于，就连神魂，也容纳了至阴至邪之物，如此才能承载天尸和天鬼的滔天阴邪之气，并且以自身成就天尸或天鬼。 取而代之的则是，超乎想象，乃至恐怖的实力。 如果说，如丰灵秋和六师兄这般，修炼有五大玄尸之一的本命天尸，便已是真传中的佼佼者。 哪怕放眼整个人族，单以实力而言，也必能登上圣选榜。 但这以自身成就天尸或天鬼的真传，却是更强不止一筹，实力绝不亚于圣选榜前十的恐怖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圣选榜前十，每一个都有着，曾于初期大修士交手而不败，甚至在更强手中，全身而退的骄人战绩。 换言之，这等强者，已经是一种另类的大修士！ 即便是真正的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也会将之当做同等存在，而不会视作小辈。 以丰灵秋的飞僵夜叉为例，算是真正飞僵夜叉的雏形，实际上，只是挂了个名，不过拥有真正飞僵夜叉百分之十，绝不超过百分之三十的力量。 但以自身为天尸或天鬼的存在，却是至少超过百分之五十，最恐怖的甚至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只差临门一脚，亦或一点机缘，便可踏破那层壁障，成就真正的完整形态，也就是完全不下于任何灵寂大修士。 哪怕仍有差距，也不过是时间长短，底蕴稍弱的问题而已。 “混账！怕你不成！” 另一个顶级妖王，不知对手是哪一个玄尸成就的天尸，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是堪堪抵住了对手的狂攻。 但即便如此，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只因为，幽冥殿之人，多半都放出了各自的本命炼尸或冥鬼，兼之本身不弱的实力，瞬间便占了上风。 即便是专职炼器或其它职责的幽神道真传，同样显露出了超乎想象的实力。 不仅各种绝学层出不穷，更有各种辅助宝物，放手施为之下，几乎是压着对手打。 这还是因为，六师兄被陆川所杀的缘故。 否则，九人联手，实力必然更强，指不定会施展幽冥殿秘传的合击之法，乃至阵道秘术。 这就是幽冥殿的实力。 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依旧显露出超乎想象的底蕴。 这些妖王，或许还是妖域外围的精英，可陈观澜等人，却是三大古域最拔尖的年轻一辈了。 反倒是陆川，似乎没人管顾，一个人站在雷池边缘。 但事实上，陆川此时心中的警惕，却是拔高到了极限，冥冥之中有所感，似乎自己做什么，都会有极为可怕的危险降临。 所以，陆川没有动，以不变应万变。 并在同时，不断推演刚刚所见，雷霆之眼中蕴藏的道韵，使得脊椎之上的雷之规则道纹，竟是在短短片刻，越发凝实了一分。 陆川已然明白，自从进入洞天福地之后，冥冥中若隐若现的危险，绝非是来自玄霄雷尊。 这位当年硬撼妖皇三拳的人杰，哪怕在最凶险之时，也不会行那夺舍邪法。 否则，绝不会修成，如此惊天动地，浩瀚无垠的雷之规则！ 他本身的道不允许，自身的骄傲，更不允许。 所以，他是玄霄雷尊，所以，他能以巅峰大修士之身，硬撼妖皇三拳。 虽死犹荣，意志永存！ “到底是什么呢？” 陆川眸中魂火微微闪烁，瞳孔中倒映着熠熠生辉的巽雷道晶，猛的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劲，按照幽冥殿的布局，九幽炼天阵已成，血祭上百神藏弟子和近百两族强者，巽雷道晶应被成功逆炼规则……但现在……” 虽然陆川推演之能无双，更有玄瞳数以千计的分念一同推演，可线索太少了，总觉得少了什么，无法补全最后的缺漏，以至于如雾里看花一般，无法发现真相。 若非不能置身事外，陆川早就扭头便走，离开这是非漩涡了。 可惜，无论是哪一方取得巽雷道晶，都不会放过他，陆川便只能在此盯着，等待脱身之机出现。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陆川心头思绪千转，疯狂寻找线索，“九幽炼天阵，逆炼规则，使得此间洞天，适合幽冥殿之人修炼，前后种种，并无丝毫问题，合情合理。 可是，若这一切都是障眼法，那幽冥殿在图谋什么呢？ 一方洞天，除了能成为修炼福地之外，又能……又能……不，不对，之前的伴生灵物都自我堙灭，他们是想……”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川豁然抬头，眼前却是梦的一暗。 嗡！ 几乎在同时一方棺椁凭空而现，瞬间撞飞了四名两族强者，棺盖应声而飞的同时，棺木内浮现滔天幽光，竟是拉拽着巽雷道晶落入其中。 嘭！ 棺木落下，严丝合缝，唯有隐晦的雷弧光华闪烁不休，密布那厚重的棺椁周身，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嗡隆隆！ 巽雷道晶被棺木收走之际，天地俱暗，悲风呼啸而起，似乎日月同悲，哀鸣不止，仿若天倾一般，将有灾劫发生。 “雷……雷劫，幽冥殿要祭炼洞天灵宝！” 萧观音俏脸煞白，豆大冷汗涔涔，美眸圆睁，尽是骇然之色。 两族强者无不勃然变色。 联想到此前种种，无论是血祭，还是伴生灵物的诡异自我湮灭，可以说是布阵逆炼洞天之灵，同样可以是收纳所有宝物，化作洞天灵宝的成型资粮！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主动入瓮 “刚刚那棺材是什么邪宝？” “好可怕的威能，竟然能瞬间收走巽雷道晶，怕不是拥有极为强横的规则之力！” “哼，幽冥殿当真是好手段，就不怕被崩了牙，损失了这件已经拥有洞天灵宝底蕴的极品宝器！” 两族强者面色阴沉的可怕，虽然没有认出那棺材是何物，却也凭眼界阅历，看出了棺材的些许根脚。 显而易见，那棺材必然拥有特殊的规则之力，否则不可能压制巽雷道晶，并且将之收走。 毕竟，巽雷道晶可是身处洞天福地，这里是它的老巢，哪怕连续两次动用规则之力，力量已经大大衰弱。 联想到此前的种种，两族强者已然明白，幽冥殿竟是做了三手布局。 首先，血祭两族强者，若不成功，便以门下弟子为引，供给大阵运转的力量源泉。 若两手操作不成，便是以此为基础，消耗巽雷道晶的本源规则之力，然后集中所有力量，配合那棺材异宝，将之镇压。 事到如今，幽冥殿种种布局，已然成功大半，甚至只差一步了。 若放在往常，近距离观摩一件洞天灵宝诞生，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可惜，此时此刻，没人有此感觉，甚至多半都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这可是邪道魔宝，出世必然以鲜血洗礼，才能铸就其无上威能。 更怕的是，如此重宝进入洞天，外面的两族显圣境大修士，竟然毫无所觉，哪怕真的出现异常，怕也是会被第一时间阻拦。 甚至于，此宝出世之时，便是镇压那几尊两族显圣境大修士之时。 作为背景来历不凡的两族强者，无不清楚，洞天灵宝的可怕，若再有一尊幽冥殿显圣境大修士执掌此宝，那情形当真是如地狱临世。 现在，没人能阻止那棺材异宝，那可是极品宝器，哪怕是显圣境大修士，都未必能拥有的至宝。 “哈哈哈！” 感受到两族强者战意锐减，几名幽冥殿真传放声狂笑，极尽嚣张得意，似乎已经看到，洞天灵宝出世，瞬间血洗洞天。 嗡嗡嗡！ 就在此时，邪棺嗡然震颤，其上涌现无数绚烂雷光，眨眼便化作一个雷球，仿若雷日腾空，熠熠生辉。 但无论雷光多么强烈，其内都有血灰色纹路相随，有如无数邪龙交织纠缠，死死锁住了雷光，任其有滔天威能，都无法越雷池一步。 “拼了，巽雷道晶乃是玄霄雷尊武道意志所化，绝不可能输给区区一件邪宝！” “不错，若坐以待毙，放弃抵抗，我们还不如直接抹脖子！” “若能诛杀这些魔头，我等全力以赴，护持巽雷道晶，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眼见雷光渐渐有被镇压的趋势，仅剩的十几位两族强者互视一眼，第一次摒弃前嫌和所有矛盾，杀向了幽冥殿众人。 这一刻，没人再去管顾，洞天之灵的归属。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连此宝的边都没碰到，若是再争夺下去，怕是自己都会陨落于此，白白便宜了幽冥殿之人。 “哼，冥顽不灵，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便成全你们！” 那身化天尸的幽冥殿真传，眸中血光滔天，身形瞬间拔高数丈，竟是化作一尊筋肉虬扎，仿若金铁浇筑而成，凶威滔天的黑红魔神。 轰！ 一拳砸落，滔天血光弥漫，竟是轻易镇压了一尊顶级妖王，任其形如山岳，都无法移动分毫。 这就是幽冥殿五大顶级玄尸之一的恐怖实力。 即便还未真正蜕变，但本身保持灵智的情况下，能够完美发挥出这具玄尸之躯的种种神异力量。 哪怕是血脉不凡的妖王强者，除了极少数存在外，几无抗手。 其余幽冥殿真传，亦是手段齐出，比之前更凶悍三分的同时，同样再无留手的情况下，竟是顷刻占据上风。 短短片刻，两族强者虽无陨落，却已是小半身受重创。 “就是此物吗？” 陆川眼眶中魂火连连闪耀，好似风中烛火，死死盯着棺盖突突震动的邪棺，“危险与机遇并存，既然已无路可逃，那么……便斗一场！” 一念及此，陆川身形虚晃，已是化作残影，瞬息落在了邪棺数丈开外，脊椎上的雷纹闪耀不绝，与邪棺上的雷光交相辉映。 “不知死活的东西，颉桷宝棺能克制天下所有尸种，莫说只是一具不化骨雏形，即便是完全形态的不化骨，遇上此宝，也只有束手待擒的份儿。” “也罢，待宝棺收了不化骨，此番布局尽了全功，便请老祖亲自取出不化骨，助我成道！” “嘿，这不化骨怕不是没脑子吧？颉桷宝棺可是冥祖亲传的炼制法门，更是本殿刑律堂的执法神兵，区区不化骨竟敢凑上去……” 几名幽冥殿真传察觉到陆川的行动，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暗搓搓冷笑不已，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事实上，正如他们所想，这颉桷宝棺乃是幽冥殿隐藏极深的极品宝器，通常只被收纳在刑律堂之中，用以震慑殿中违法弟子。 而其还有另一个作用，便是那些受异类尸鬼，乱了心智的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会被此宝镇压，端的是凶悍绝伦。 不仅如此，此宝更是冥帝亲传的炼制法门，自成器之后，便受幽冥殿香火供奉，无数年祭炼，底蕴深厚非常。 若非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伴生灵物和机会，此宝怕是早就晋升洞天灵宝。 即便如此，此宝单就威能论，怕是也不弱于寻常底蕴浅薄，亦或是成型没多少年的洞天灵宝。 而之所以盯上巽雷道晶，正是要以奇合正，阴阳相济，借道晶至刚至阳之能，洗炼此宝至阴至邪之气。 最终达到，阴极化阳，阳极蕴阴之态，演化洞天威能，成就非凡灵宝。 而此宝之中，本就内蕴一方小空间，不说自成天地，却也极为适合尸鬼异类生存，成就洞天灵宝之后，必然更上一层楼，成就真正的洞天。 如此一来，相当于幽冥殿掌握了一件，内蕴洞天的灵宝，算是一箭双雕。 正是对此宝极有信心，众幽冥殿弟子才一点都不在乎，毕竟颉桷宝棺本就克制尸鬼异类，不化骨上去不过是送菜而已。 但陆川却仿若未闻，任由道晶雷光灌体，一点点接近邪棺。 若仔细观察，他并非是莽撞上前，而是脚下若虚实相间，形成难以言说的虚幻残影，赫然是全力以赴动用神异玄通——方寸天地。 咚咚咚！ 棺盖疯狂震动，仿若洪钟大吕，时而疾风骤雨，时而摄人心神，每一击都有难以言说的恐怖威能，肆无忌惮的向外宣泄开来。 咔咔咔！ 短短片刻，强如陆川这一身不化骨，竟是被两股力量交锋之下的余波，冲击的裂纹密布，火星四溅。 显然，陆川根本撑不住多久。 颉桷宝棺和巽雷道晶的交锋，更像是两尊显圣境大修士，正在全力以赴战斗，而且并非寻常大修士，是那等浸淫此境界多年的强者。 一件极品宝器，内蕴规则之力多年，底蕴深厚非常，后者更是玄霄雷尊武道意志，秉承天地伟力所化的洞天之灵。 本质上，两者每一件，确实都堪比大修士。 莫说现在的陆川，即便是再做突破，真正成就完全态的不化骨，怕是也得掂量掂量，能否讨得好去。 但现在，陆川却是没办法了。 除非自爆尸塔，强行破坏洞天壁障，否则根本无路可走。 原本，陆川以为，可以凭借尸塔之中，还未成型的传送阵构架，强行离开洞天，却在刚刚发现，因九幽炼天阵的缘故，洞天规则紊乱，已然无法如此脱身了。 而颉桷宝棺不知何故，竟是隐隐锁定了他，似乎要将他收走。 虽然没有动手，那不过是因为巽雷道晶是其主要目标，可那浓郁若实质的恶意，却是让陆川直感，被一尊恐怖的邪道大修士锁定。 那感觉，比之瑛雨圣者、三心菩萨，更强更可怕！ 所以，陆川只能主动入瓮，置之死地而后生。 再不济，若事不可违，便拼着自爆尸塔，也能谋得一线生机。 可但凡有一线可能，陆川都不会放弃尸塔，此宝于他而言，尤其是日后，实在是太重要了。 心神中，念头百转千回，陆川已然无法维持人形，现出了百余般的骨架。 但刚刚恢复的不化骨之躯，此时已然是千疮百孔，仿若摔裂的瓷娃娃，其上密布道道裂缝，似乎随时都会崩碎。 这等伤势，是陆川成就不化骨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 但陆川仿若未觉，依旧一步步迈向邪棺，任由那阴森尸气和雷光磋磨，死死顶住魂火中，千刀万剐般的刺痛。 咚！ 蓦然，一声擂鼓般的震天响声传来，却见那棺盖骤然蹦起丈许高，隐约可见幽暗的棺材之中，一道雷光若隐若现。 “就是现在！” 陆川眸中神光大放，身前九重尸塔滴溜溜旋转而起，化出无数月华般的宝光护住周身，在前开路的同时，眨眼间，便裹挟着陆川，没入了幽暗之中。 轰！ 几乎在同时，棺盖回落，轰然震响，仿若亘古凶物发出愤怒咆哮，又似地狱洞，欲要吞噬天地，凶威无量！ 第五百九十四章 雷河落九天 呜呜！ 慑人心魄的鬼哭狼嚎，光怪陆离的幽暗空间，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扭曲影子，直让人彷如来到了地狱。 陆川看着无数嘶吼着，张牙舞爪的扭曲鬼影，感受着无边恶意，彷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个念头。 “莫非……此宝中蕴藏的空间，是地狱的一部分不成？” 而事实上，就某种程度而言，这里确实称得上地狱。 只因为，颉桷宝棺正是幽冥殿强者，耗费无数资源，人力物力，从地狱截取的一角破碎空间。 为此，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价，甚至死伤数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至今都有几个曾经凶名赫赫的恐怖存在，依旧沉眠在幽冥殿禁地，偶尔才会醒来。 当然了，这等隐秘，只有幽冥殿核心高层，才知道一二，即便是真传，乃至新晋的灵寂大修士，都不够资格知晓。 也正是因颉桷宝棺的底蕴太过雄厚，以至于无数年来，幽冥殿用尽了不知多少方法，都未能将之蕴育成洞天灵宝。 所缺少的根本，便是一尊洞天大能武道真意，亦或其所显化的洞天之灵，甚至还有将一方真正的洞天福地，直接融入颉桷宝棺之中。 从外面看，或许只是颉桷宝棺吞了巽雷道晶，实际上，其本身力量投影，已经容纳了整个洞天福地的空间壁垒。 只要将巽雷道晶完全炼化，此宝便可立地晋升为洞天灵宝，而且力量异常强大，虽不至于直接比肩那些传承无数年的顶尖洞天灵宝，却也相差不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巽雷道晶被颉桷宝棺吞噬。 “按照常理而言，此宝必是极品宝器，甚至已经有了洞天灵宝的威能！” 陆川浑然未觉这片地狱中恶意的侵袭，目中神光奕奕的看向远处，“所以，必然蕴生了器灵，想要破局，就要击败这器灵！” 唰！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身形如电，瞬息远处，好似一步横跨数十里，但很快便慢了下来。 因为，此间天地规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陆川行动间，双脚仿佛陷入了泥沼，粘稠绵软的挤压之力，更是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想要将他困住。 若放在平时的话，莫说颉桷宝棺这等近乎超脱了普通极品宝器的异宝，即便是上品宝器，没有主人操控，也能重伤陆川。 如那洞天之灵，虽只是遵循本能行动，可因其乃是纯粹的规则之力所化，一举一动间，便形如一尊灵寂大修士全力以赴。 所以，这颉桷宝棺真有器灵的话，必然也是不次于洞天之灵的存在。 而从此前的种种看，颉桷宝棺的器灵，怕是弱了巽雷道晶一筹，不得不连续两次削弱后者，最终才将之纳入宝棺之中。 陆川所要做，也仅能做的，便是为巽雷道晶添一份助力，将两者间的差距，重新拉回到起跑线上。 而具体的做法，陆川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看似广袤无垠的空间，若是常人，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到尽头。 但此时，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器灵，已然与巽雷道晶纠缠，规则之力已然无法维持这片空间。 所以，未用多少时间，陆川便看到了，两团胶着在一起，已然难分难解的光华。 没有浩瀚无垠的力量风暴，也没有绚丽多姿的无双天象，仅仅是两团光华，在虚无中盘旋不定。 依稀间，彷如一个异色的阴阳鱼，你中有我，我中你。 “幽冥殿能隐藏这么多人，除了早早布置的阵法外，怕是多半都隐藏于此宝之中，才能规避此间规则之力！” 陆川观摩片刻，心中便已然了有了种种猜测，“此宝能收纳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却偏偏没有一个在这里，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就是陆川自身受限于眼界阅历的缘故了。 并非是他真的见识少，而是时间不允许，哪怕能够搜魂炼魄，可那些目标，都不过是普通神藏人仙，哪里可能给他更多的隐秘知识？ 而事实上，并非是幽冥殿不想派出灵寂显圣境大修士，而是不能！ 正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但于规则之力而言，却是正好相反。 灵寂大修士已然开始凝练自身规则之力，哪怕收敛的再好，在这片无主的未成形洞天福地之中，也会如黑夜中的烛火一般醒目。 一旦暴露，要么炼化此间规则，执掌洞天，要么被对方同化，成为洞天的一部分，亦或是打碎洞天，乃至同归于尽。 这就是仅有的可能。 想走可以，代价便是未成型的洞天自我湮灭，洞天之灵借此爆发出，堪比洞天大能的一击。 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玄霄雷尊，能够以灵寂大修士之身，硬撼妖皇三拳。 所以，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但若是已经成型稳固的洞天福地，便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现在，幽冥殿所为，便是要以颉桷宝棺中，蕴藏的某种地狱规则之力，同化吞噬巽雷道晶，以达到晋升的目的。 一旦成功，某种程度上而言，相当于幽冥殿多了一尊洞天大能！ “快成功了吗？” 陆川没有急着动手，仅仅是在不远处冷眼旁观，似乎想坐山观虎斗，收那渔翁之利。 但事实上，其心神感知，已然提升到了最高状态，时刻感应着，此间天地规则，针对自身的变化。 起初是略显粘稠的滞涩之感，仅仅是稍稍影响行动，之后便是如泥潭深陷，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就像现在，陆川一步之间，哪怕动用方寸天地，至多也就是能挪移几十丈，甚至更小范围。 这说明，颉桷宝棺器灵已经完全占据上风，并且有余力调动此间规则，针对外来者。 但还未到时候！ 以巽雷道晶此前种种表现来看，必然不可能这般容易，就被吞噬炼化。 甚至于，幽冥殿在此，极有可能还藏着什么隐秘后手。 一尊洞天大能的战力，足够让幽冥殿为此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绝不容许任何意外。 而陆川所要做的，便是等待那后手出现，真正化身变数，才能一举勘破死局。 从进入洞天福地起，陆川便察觉到，暗中若有若无的浓郁恶意，好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不出意外，正是来自颉桷宝棺，对于尸种异类的本能针对。 陆川甚至能预想到，自己以不化骨之态，面对此棺，怕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会被顷刻镇压，任人鱼肉。 所以，哪怕凶险莫测，陆川也必须走这一遭。 有巽雷道晶牵制颉桷宝棺器灵的机会，怕是千百年难逢，错过这次，陆川以后碰上幽冥殿之人，便得有多远躲多远。 被这等此宝锁定了气息，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陆川怕是都没有多少安全感。 除非，重回下界。 陆川当然不会走回头路，哪怕是回去，也不是现在。 所以，此战难以避免。 而巽雷道晶，也不愧是玄霄雷尊武道意志演化而成的至宝，果真未让人失望。 哪怕是连续两次消耗了本源规则之力，仍旧在最后关头，再次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嗡！ 氤氲雷光闪耀，看似夺目，实则却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毁灭之意，在此刻全然爆发开来。 哪怕是那血灰色地狱规则之力，完全占据上风，依旧被刺的千疮百孔。 但也仅此而已了！ 嗡嗡嗡！ 空间震动，一股摄人心神的悸动，自四面八方汹涌而起，赫然是七七四十九道血光冲霄而起，化作四十一道邪意凛然，却偏偏透着古拙自然韵味的符文，须臾包裹了两团光华。 这是一种近乎于道的升华！ 看到这些符文的刹那，陆川便心有所感，赶忙撇开了目光。 不出意外的话，必是那位传说中的冥帝所传，才有这等恐怖威能，助力地狱规则，吞噬逆炼巽雷道晶。 而之所以是四十一道符文，多半就是此前在洞天之中，被陆川毁去了八座阵基。 “果然，这颉桷宝棺的力量，已经与玄霄洞天勾连在一起了！” 陆川死死盯着四十一道符文，没入了那些被巽雷道晶宝光刺破的缺口中，使得地狱规则再次凝实，将之完全包裹。 仅有的几道细密裂缝，偶尔会闪现肉眼难辨的雷弧，似乎很快就会消弭，甚至隐隐能听得，若有若无的悲鸣。 大道无形，大音希声！ 这是巽雷道晶自身规则之力，在此间最后的遗留了。 但陆川既然来，冒此奇险，又岂会坐视不理？ 嗡！ 千钧一发之际，氤氲月华之光涌现，一尊尺许高下的玲珑宝塔，须臾出现在光团之上，迎风便涨，瞬间化作数十丈高下。 嗡隆隆！ 月华普照间，雷霆轰鸣，又似洪钟大吕，宝塔底部隐现无垠黑洞漩涡，倾泻的却不是月华，赫然是滚滚雷霆洪流，直入银河落九天！ 这些雷霆，正是此前雷池之中，被九重尸塔收走的三成雷属元气。 虽然此宝异常珍贵，甚至能供给陆川修炼到灵寂显圣境，乃至让雷纹更进一步，未必不可能真正显化雷之规则。 可惜，这是玄霄雷尊的道，不是陆川的道。 虽然就这么用了，但陆川却没有丝毫留恋，毕竟是用来救命。 第五百九十五章 炼狱塔 “嘿嘿嘿，给本座死来！” “不错不错，还是妖族的血肉精华更美味！” “哼，臣服于本座，我可以赐你为尸奴，供本座驱使……” 玄霄洞天中，雷池所在，幽冥殿八名真传强者，已然完全占据了上风，时不时肆意狂笑，极尽嘲讽之能，以此消磨对手的战斗意志。 反观两族强者，从起初的十数名，此时已然只剩下七个。 三名人仙，四大妖王，而且各个身受重伤，气息紊乱，就连护身异宝，此时都暗淡无光，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杂碎，想要爷爷臣服，做梦去吧！” 阚垄妖王断了一臂，庞大身躯上，密布深可见骨，乃至脏腑的恐怖伤痕，却依旧死死支撑，单爪硬撼袭来的鬼影。 “哈哈哈，阚垄子，本王小瞧你了，就凭这帮臭虫，也配我等妖王臣服？” 老对头石鲮妖王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鳞甲碎裂了不知几许，浑身鲜血淋漓，奋力与对面的鬼尸厮杀一处。 “哼！” 玄雨妖王和蛟龙王敖麟，再不复此前从容，一样身受重创，却依旧咬牙死战不退。 作为妖族强者，即便是死，也不会低头。 更遑论，还是向来瞧不起，视作食粮血食的人族臣服！ 陈观澜和御清风隐晦交流一个眼神，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涩，心知怕是躲不过去了。 “嘻嘻，小姐姐，阿萝很喜欢你呦，留下来陪阿萝玩耍吧！” 清脆娇媚的笑声中，萧观音勉强护住身形，不至于被对方偷袭，但面对天鬼合身的阿萝，即便是她，也不过勉强保命而已。 事到如今，已然没有了任何胜算！ “只能如此了吗？” 萧观音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略显遗憾的看了陈观澜和御清风一眼，心知此前种种付出，怕是都要付诸东流了。 “小姐姐，玩游戏的时候，可不要分心啊，不然，阿萝会生气呦！” 阿萝娇媚的声音，透着刁蛮任性，却偏偏不会引起任何不满。 但落在知情人耳中，却彷如索命魔音，令人如避蛇蝎。 “哎，算了，此番保住性命便不错了！” 萧观音未做理会，玉手一翻，一枚虚实相间的蓝银色玉佩落入掌心，熠熠生辉，瞬间化作一团流光，将之全身包裹在内。 “嗯？” 阿萝惊诧不已，旋即身形飘忽，彷如暗影之蛇般缠绕了上去，“小姐姐，不要走嘛！” 咻！ 但话音未落，萧观音已是冲霄而起，所过之处，隐有光怪陆离的扭曲漩涡隐现，在蓝白光华牵引下，好似形成了一条通道。 “破界符！” 无论是幽冥殿强者，亦或两族强者，无不为之侧目。 因为，此符乃是众所周知，最为罕见，却拥有异常强大破空之力的宝符。 即便是阵法封禁，亦或是洞天规则，都可一符破之。 没想到，此女身上竟然有一张，这可是连灵寂显圣境大修士，都视若珍宝，留作保命底牌的符箓。 陈观澜和御清风暗暗苦笑不已，倒也没有怎么心生怨怼。 毕竟，破界符只有一张，真要留下来的话，不过是多牺牲一条性命罢了。 但自古艰难唯一死，不是什么人，都能从容面对生死。 两人显然做不到，唯有不甘而已！ “哈哈哈！” 幽冥殿真传并未气急败坏，虽然走脱了一个，却也无伤大局，反倒可以借此，继续瓦解两族强者的意志。 越发到了收尾阶段，便越发容不得半点马虎。 看似张狂背后，实则是八名真传小心谨慎的体现，稳扎稳打，消磨对手意志。 除了防备意外发生，更多是不想，被对手临死反扑，拉着垫背。 毕竟，这可都是站在神藏人仙巅峰的存在。 “诸位，现在束手就擒，本座还可以做主，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否则……嘿嘿！” 丰灵秋淡笑道。 可惜，事到如今，没人会再抱有幻想，唯有死战而已。 似是心有所感，仅剩的六名两族强者，竟是颇为默契的爆发出最后力量，准备拼死一搏。 “冥顽不灵，既然你们上赶着找死，本座便成全……嗯？” 丰灵秋面色一冷，心中却是异常谨慎，生怕被对方当做目标，可话未说完，心神陡然一凛，旋即大喜过望。 嗡嗡嗡！ 但见雷池上方，丈许大小的颉桷宝棺，蓦然震颤不休，其上涌现彷如活物般的神秘纹路，释放出无量量光华。 “哈哈，成功了！” 感受着其上摄人心魄的力量波动，八名幽冥殿真传无不面露振奋，喜形于色。 一件洞天灵宝，不仅仅代表着一尊大能战力，其内蕴藏的地狱空间，更可能衍生出，拥有莫测伟力的神秘力量。 作为此行任务的一员，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超乎想象的好处。 可以说，他们便是此宝成型之后，第一批得益者。 想到之后所得的种种好处，八名真传甚至短暂放松了攻势，一个个目光灼灼，看着气势越发强横的宝棺，好似最虔诚的信徒，迎接奇迹的到来。 两族强者却是如丧考妣，仿佛被抽空了最后的心气，即便心高气傲如人仙妖王，面对传说中的洞天灵宝，也实在提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差距，实在太大了！ 现在的他们，至多能借助秘法，勉强御使些许低品阶的宝器，更遑论是洞天灵宝了。 单凭这股强盛威压，已是让真元滞涩，难以运转，心神彷如压了一座神峰，几无丝毫反抗之力。 但很快，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颉桷宝棺散逸的气息波动，从初时几如实质般的滔天恶意，竟是转而散乱，然后便既弱化。 短短片刻，好似历经千年光阴洗礼，风吹日晒，只剩下了后继无力，最终化作了越发耀目，几近破开苍穹的滔天雷光。 “不可能！” “怎么会失败？”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 几名真传当场失态，难以置信，付出如此大代价，做出种种周密布局的计划，竟然会在眼前失败。 但如此转折，却是让两族强者欣喜若狂，瞬间战意重燃。 现在看来，分明是巽雷道晶同化了颉桷宝棺，接下来的雷之规则反噬，必然会重创一切与颉桷宝棺规则之力同源或相近的力量个体。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并非是洞天之灵小心眼，而是本能的爆发，就像是水浇不灭火，火却将水蒸发，其余便是连带损失罢了。 “杀了这群臭虫！” 妖王强者率先发动反攻，几乎不要命般展开搏杀，竟是凭着悍勇，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其余人见状，亦是奋起余力，疯狂攻击。 “该死的是你们！” 但幽冥殿真传却不是易于之辈，纵然心神紊乱，可实力却未受多少影响，很快便稳定战局，压制了两族强者的反扑。 只不过，颉桷宝棺的异常，牵制了大半心神，以至于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这些身受重创的两族强者。 这也难怪，若真如所想一般，接下来就是关乎幽冥殿真传生死存亡的大事了。 可诡异的是，想象中的规则之力反噬，并没有到来。 原本熟悉的颉桷宝棺，竟是渐渐呈现虚实相间之态，好似融化在了无量量雷光之中。 “那是什么东西？” 漫天雷光耀目，其中却有一道凝实光影若隐若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仔细看去，赫然是一座玲珑剔透，仿佛水晶雕琢，美轮美奂，偏偏楔刻了无数神妙纹路，浑然天成的尺许高宝塔。 “这是……” 陈观澜和御清风惊诧不已，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宝塔，分明与此前在雷池之中，那不化骨收纳雷属元气之时的宝物，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那宝塔虽有月华光泽掩映，通体却是暗沉沉，隐约透着邪意。 但此时的宝塔，怎么看，都有着祥和神圣之意。 “这是洞天灵宝，有人破坏了颉桷宝棺的晋升，那上面的纹路，分明是宝棺的规则之力显化，绝不会错！” 一名幽冥殿真传好似看出了什么，疯狂厉啸一声，好似发了疯一般，就要冲过去。 “不要冲动！” 好在，被一个同伴及时阻止。 若真如其所言，即便过去了，又岂能奈何一件新生的洞天灵宝，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嗡隆隆！ 但想想中的洞天威压，并没有出现，更诡异的是，天地俱暗，无垠裂缝蔓延，时而电闪雷鸣，时而鬼哭狼嚎，似悲风呜咽。 天裂了！ 是真的天裂，苍穹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恐怖裂缝，好似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欲要吞噬世间的一切。 “这是……洞天同化！” “快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两族强者没有丝毫迟疑，在看到天象异变的刹那，便既各施手段，全力破开对手的同时，须臾化作流光，没入了一道道裂缝之中。 “走，事不可违，需禀报殿中长老定夺，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事情了！” 一名真传深吸口气，并未阻止，而是紧随其后，架起遁光，冲入裂缝。 其余人见状，只能恨恨咬牙，须臾遁走。 再不走，等洞天同化完成，执掌此间的主人，可以轻易抹杀任何人。 但他们没有看到，宝塔旁边，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陆川。 “再叫尸塔就不合适了！” 陆川眸光略显复杂，又颇为振奋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炼狱塔！” 第五百九十六章 顶级大修士之威 玄雷山脉，血光弥漫，仿若一片血幕遮蔽了天日，透着难以言说的不详与邪意。 面对此情此景，无论是妖族三大妖圣，乃是人族四大灵寂显圣境大修士，面色无不阴沉，仿若滴水一般。 虽然没有看到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亲眼所见。 更遑论，玄雷山脉中出现异常天象时，三名身穿滚金黑袍，气息森然，如渊渟岳峙的两男一女，便突然现身。 若放在往常，三大妖圣哪里会在乎许多，直接撸袖子上去就干。 但这次却不行！ 不仅仅因为，对方乃是人族强者，更是放眼皇天大陆，都有赫赫凶名的幽冥殿强者，站在了大修士巅峰的存在。 而且，其中两人身负顶级玄尸冥鬼，一人更是以身合尸，这便是六个同阶顶级大修士。 在场虽有三大妖王，四名大修士，却也不过只有一个许青松是后期灵寂罢了。 真要斗起来，结果必然惨败无疑。 另一方面，三大妖圣也不相信人族一方，若是与幽冥殿强者联手，怕是自己一方，连个活口都不留不下。 好在，幽冥殿三尊大修士，都没有动手的意思，仅仅以气息威慑，不准任何人，影响玄雷山脉异变。 而在这段时间，两族强者已然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推演出了幽冥殿的种种布局。 可想而知，自家后裔或子弟，会遭受何等可怕的磨难。 若非幽冥殿三尊大修士，实力太过强盛，两族强者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怕是便已经翻脸了。 而在此期间的等待，可想而知，是何等煎熬。 不仅仅是忧心自家后裔或子弟，更多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尊严，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见她。 偏偏，为了性命着想，又不能做些什么。 尤其是一向看不起人族，向来高傲的三大妖圣，虽然明知道，对方同样不敢将自己如何，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毕竟，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不卖妖皇面子的存在，偏偏幽冥殿祖师冥帝，便是其中之一。 并非是说，冥帝与妖皇实力相若，而是后者虽强，却也奈何不得前者。 反观幽冥殿三尊显圣境大修士，虽依旧面无表情，可眼底深处，都隐现些微波动，只是太过浅显，喜怒不形于色。 实在是幽冥殿强者，常年与异类邪物为伍，七情六欲已抛却了太多，只剩下对力量的追求了。 到了三者的修为境界，在洞天大能不出的年代里，便已是拔尖的存在，能够奈何他们的存在，也只有极少数。 但皇天大陆何其广袤，碰上一个的几率，不比被洞天大能盯上的几率大多少。 所以，除了突破洞天的逆天机缘外，便是能实际增强战力的洞天灵宝。 甚至于，某些特殊洞天灵宝，同样有助益大修士修炼的奇效。 无疑，颉桷宝棺便是其中之一。 这可是无数年前，幽冥殿无数强者，耗费不知多少心血，才炼化了地狱破碎的一角，成就的极品宝器。 若非底蕴太过深厚，早就可以成就洞天灵宝，即便未成，威能依旧不弱于普通灵宝。 现在，这件宝物终于即将成型，想到此宝带来的种种好处，即便是以三尊顶级大修士的心境，也不由微起波澜。 动念间，全是收回此宝后，该如何第一时间掌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此宝不可能成为个人的随身宝物，但若能第一时间参悟，获得的好处必然最大。 为此，三人已经在考虑，如何出让利益，付出足够的代价，让另外两人放弃了。 但很快，他们便再也没了这种想法，只剩下满心震怒。 嗡隆隆！ 只见血光漫天间，须臾震颤不休，雷光冲霄而起，竟是瞬息撕碎了血幕，眨眼间充斥了方圆数千里，占据了整个玄雷山脉。 “呵！” 两族圣境强者眼睛一亮，无不面露讥诮之色，却并未出言刺激。 毕竟，自家后裔或子弟，还有人未脱身。 显而易见，能让幽冥殿布局失败，必然有人坚持到最后，否则的话，应该是血光冲霄，无人生还才对。 但见血光好似雪崩滑坡，在耀目雷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这是怎么回事？” 幽冥殿三尊大修士震怒不已，气息狂涨如涛，瞬息弥漫方圆数百里，阴冷盯着血光与雷光胶着所在，出现的道道诡异裂缝。 不出意外，这正是洞天规则之力最后成型收拢，撕裂了此间天地壁障的异象。 而同时，也是唯一的出口。 两族圣境强者却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接应。 若幽冥殿三尊大修士出手，他们绝不会束手以待，哪怕为此付出点代价。 不敢动手是一回事，可若任由幽冥殿之人对自家后裔或自己出手，却无动于衷，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咻咻咻！ 未等多时，便有数道流光冲出了裂缝，正是八名幽冥殿真传。 “阿萝，这是怎么回事？” 那唯一的女人，眸光冷厉的看着，其中一名身形虚实相间，如梦似幻的倩影，正是阿萝此女。 “启禀师尊！” 阿萝娇躯轻颤，却也没有多少害怕之色，恭恭敬敬上前，将其中原委，娓娓道来。 “混账！” 听到半途，其中一名身形魁梧，面容阴鸷的男子，已是阴冷的看向其中一人，“丰灵秋，你干的好事！” “犴唐老祖恕罪！” 丰灵秋唬了一跳，连忙告饶。 这位不可一世，高傲无比的真传，直接跪伏于地，半句辩解之言也不敢多说，心中却是将阿萝骂了个遍。 没办法，阿萝虽然没有添油加醋，却也直接点出，丰灵秋明知对手底细，却为了一己之私，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间接害死了六师兄。 若放在往常，几位大修士绝对一句话都不会多问。 幽冥殿弟子之中的破事，实在太多，这也是高层有意为之，放养而成的潜规则。 只有强者，才能继承幽冥殿正统，其余都如那些被放弃的百余神藏弟子一样，属于消耗品一列。 但事关颉桷宝棺成就洞天灵宝，其中的干系，便被放大了无数倍。 若非丰灵秋乃是幽冥殿中，一尊实力不弱的大修士嫡孙，三尊大修士，怕是直接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即便如此，事后也绝对少不了严厉惩罚。 其余六名真传，也没多少幸灾乐祸之心，各个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了小透明。 严格来说，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失败，同样会受到惩罚。 这时候冒头，若是让三尊大修士注意到，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哼，滚一边去！” 犴唐圣者随手一挥大袖，便将丰灵秋扫飞，眸光阴寒道，“师兄师姐，颉桷宝棺绝不容有失，待会直接打破洞天，擒拿不化骨。” “嗯！” 两人并未质疑犴唐圣者发号施令，都知道此事轻重，当即便严阵以待起来。 咻咻咻！ 而在此期间，两族强者已是先后飞出了空间裂缝，注意到三道恐怖气息临头，忙不迭收敛遁光，各自飞向了两族圣境强者处。 知道了其中的经过，幽冥殿三位大修士，没有为难这些小辈。 一来是太跌份，有失身份，其次便是，那属于正常争斗，总不能只允许，自己杀别人，而不允许别人反抗。 莫说幽冥殿，即便强势如妖皇，也不敢堂而皇之说出这等话。 “这” 但很快，玄雷山脉的异象，再次让三方强者惊诧不已。 只见那冲霄而起，弥漫了数千里的雷光，竟然在渐渐平稳，交织成一方大网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处收拢。 然后，化作一团耀目雷光，仿若雷霆大日当空，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而失去了雷光遮掩的玄雷山脉，好似在一瞬间抽空了所有灵气，原本各种异象频生的险峻上，虽没有被破坏多少，却再无此前的险峻之感。 简而言之，曾经混乱浓郁的元气，有如漏气的皮球，顷刻干瘪下来。 “洞天壁障湮灭，规则之力汇聚，这是有异宝收纳了洞天福地！” 三位大修士面色异常难看，他们已然推演出，这代表着什么。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当那雷霆大日，光华鼎盛之际，须臾腾空而起，向无垠天际飞去。 “哪里走？” 三位大修士齐声厉喝，怒啸而起，裹挟无垠威势，顷刻遮蔽了天日，轰然撕破了苍穹，竟是出现了千百密密麻麻的恐怖空间裂缝。 两族圣境强者蠢蠢欲动，但都没有插手。 如果说，可以为了自家后裔和子弟，与幽冥殿三位大修士斗一场，还情有可原，但现在出手，无疑是直接撕破脸。 若真这么做了，这三位绝对不会留手，直接下杀手，毫不留情。 轰！ 但旋即，三位大修士的攻击，便被一股浩瀚无垠，蕴藏着恐怖威能的毁灭雷霆，瞬间消弭一空。 “真是好大的魄力，竟然宁可折损洞天根基，也要挡下三者联手一击！” 许青松瞳孔微缩，感慨不已，摇头轻叹，“可惜，除非是洞天大能亲临，怕是无人能从这三位手底下脱身！” “你跑不了，留下来吧！” 犴唐圣者厉啸一声，挥出无垠血光，配合另外两人，联手勾勒出一方血色骷髅光印，笼罩向雷光所在。 嗤嗤！ 顷刻间，仿若烈火烹油，内里渐了冰水，发出慑人心魄的声响。 第五百九十七章 通缉悬赏 呜呜呜！ 鬼哭狼嚎，阴风呼啸，那血色骷髅印，彷如活物般，竟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几有吞噬天地之威，笼罩了方圆数百里苍穹。 即便是那雷霆大日，也被瞬间吸住，雷光暗灭不定，好似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不得不说，似幽冥殿这三位巅峰大修士，实力超出了普通同阶太多，尤其是联手合击之下，隐隐有阵势加持，威能更甚倍增。 但看两族强者，凝重的面色，目中毫不掩饰的浓郁忌惮，便知道这一击恐怖。 在众人心中，即便是洞天大能，也不过如此了！ 而事实上，三者联手，确实能挡洞天大能一击，但也仅止于此。 “给本尊留下！” 犴唐圣者怒啸，背后更有一尊张牙舞爪，仿若魔神般的虚影升腾而起，凛冽威势，直接压的众神藏人仙和妖王，不由自主低头。 更有甚者，心神巨颤，口鼻溢血，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也就是两族圣境强者眼疾手快，各自释放出气势抵挡，才免了更多人遭罪。 但有此感，众人都知道，那破坏了幽冥殿布局，得到洞天灵宝之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只不过，这不关他们的事，真要是洞天灵宝在前，怕是所有人都要争一争。 嗡！ 在骷髅血印吞噬之下，雷霆大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隐约可见，内里露出一道宝塔虚影，多半就是那洞天灵宝的真形本体。 眼见于此，三位巅峰大修士，目光更显灼热，再加三分力，准备一鼓作气，将此宝镇压。 嗡隆隆！ 但就在此时，苍穹之巅骤然明暗闪烁，旋即天光大亮，一片耀目湛蓝色光华凭空而现，仿若蓝色星河横跨苍穹，直落九天。 呜呜！ 令人震撼的是，那凶威无两的血色骷髅印，竟是涟漪激荡，发出阵阵慑人心魄的哀鸣，顷刻间暗淡下来。 未等三位巅峰大修士反应过来，便既啵的一声轻响，幻灭于无形。 咻！ 几乎在一瞬间，那宝塔雷光大作，须臾没入蓝色星河幕后，掀起了淡淡涟漪，眨眼消失无踪。 “三位道友，适可而止！” 仿若洪钟大吕，发人深省，却偏偏令人如沐春风，温文尔雅的声音，凭空而现，好似在所有人面前说话。 这并不严厉，也不过于柔和，不温不火，好似闲聊般的话，却彷如言出法随，令行禁止般，让所有人觉得理所应当，不觉丝毫突兀。 而事实上，即便这位再怎么不客气，众人也不会觉得如何。 毕竟，这可是随手一击，便破了幽冥殿三位巅峰大修士联手的恐怖存在啊！ 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足以无视任何礼法！ 这样的存在，通常便被尊称为——大能者！ 虽不至于全知全能，却也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甚至不敢想的超凡伟力。 “渊泽！” 犴唐圣者目呲欲裂，怒气冲霄，面色青白，仿若厉鬼，欲要择人而噬。 “哼！” 另一人挥手，拦住了即将爆发的犴唐圣者，凝视苍穹，冷声道，“渊泽道兄，你这是何意？莫非，乾坤宗要干涉我幽冥殿内务不成？” “本尊也想知道，渊泽道兄此来，是否代表乾坤宗欲要和我幽冥殿开战！” 那女子神色冷厉，上前一步，一股诡异危险的气息，勃然爆发。 三位巅峰大修士，毫不掩饰自身气息，瞬间引得天象剧变，几若无边炼狱降临，欲要融合方圆千里。 其余两族强者，不得不全力施为，抵挡三大强者的恐怖威压。 即便强如三大妖圣，此时也是面色冷凝，收起了各自的骄傲，在这等强者面前，那点骄傲实在是贻笑大方。 更遑论，那暗中之人并未现身，便能让三大强者严阵以待，足可见实力何等强横，甚至能用恐怖来形容。 若非玄霄雷尊已经殒于妖皇之手，连洞天都被同化，融入了灵宝之中，三大妖圣怕是会以为，是玄霄雷尊复生，才有这等威势。 “洪屠、虓兰、犴唐，三位道兄，你们代表不了幽冥殿，我也代表不了乾坤宗！” 暗中之人语气清淡，不急不缓，对于三大强者的威压，仿若未觉，又似陈述一个浅显易懂，简单直白的道理。 “你……” 犴唐圣者勃然变色，正待反驳，但听那人继续道。 “幽冥殿如何行事，我乾坤宗不会管，想来也没有哪一家会管，但你们不该无视众祖定下的规矩，以巅峰大修士之身，对神藏小辈出手！” “哼，那不化骨是我幽冥殿叛徒，又盗取了殿中至宝，本尊出手，有何不可？” 洪屠圣者冷声道。 “是与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暗中之人淡淡道，“三位道兄若闲来无事，正好我也有些空闲，还有这几位道友也在，一起坐而论道也好。” “哼！” 洪屠圣者眸光闪烁，面色一阵阴晴不定。 但好歹是巅峰大修士，这点心机城府还是有的，所以并未当场发怒。 不管怎么说，暗中之人也算是给了一个台阶下。 否则，真要斗一场，三人讨不讨得了好不说，单单是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就跑不了。 虽然幽冥殿之人行事嚣张蛮横惯了，更被冠以邪魔外道之名，什么杀人夺宝，以大欺小的恶名，从来就没在乎过，但被同阶这般堵个正着，却是头一遭。 人要脸，树要皮！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今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必了，殿中要务缠身，来日若有闲暇，定要登门讨教一二。” 一念及此，洪屠圣者冷然拂袖，瞬间化光而去。 犴唐和虓兰互视一眼，同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紧随其后，眨眼消失在天际。 八名真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没敢多说半个字，灰溜溜遁走。 两族强者无不觉得大开眼界。 想那幽冥殿三大巅峰大修士，来时何等狂傲霸道，一言镇压两族七大圣境强者，威压当场，无人敢置喙分毫，坐看幽冥殿布局成功，收纳玄霄洞天，祭炼灵宝。 未曾想，最后功亏一篑不说，还被人逼的不得不认栽。 甚至，那人还未现身！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有人能不出面，便逼的巅峰大修士让步。 即便现在，还有人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走！” 三大妖圣互视一眼，二话不说，各自挥出一道妖气流光，卷着零星几个妖王，瞬间遁入妖域。 虽然此行任务，是捉拿祸乱妖域外围，犯下滔天血案的凶手，可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一具不化骨，并且得了洞天灵宝。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同样，他们还隐约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事关刚刚的暗中之人。 “师祖，刚刚那位是？” 陈观澜小声问道。 “雷泽天策！” 许青松轻叹摇头，语气莫名，对其余三人道，“三位道友，此间事了，老朽便先行一步了！” “好说，许道友慢走！” “许道友，来日中州盛会再见，定要共饮一杯！” “是极，此番仓促而来，未能与道友坐而论道，实乃遗憾，待得中州盛会再聚！” 薛庭明、冷七、洛兰芝，纷纷客气还礼。 “好，中州盛会再见！” 许青松微微颔首，挥袖间，一道柔和流光，卷住了陈观澜，瞬间消失无踪。 眼见于此，其余三人也不多逗留，纷纷辞别而去。 而其余之人，更是不敢如何，匆匆远走。 这里虽被妖皇口头定为雷尊墓地，几位圣者宣称是人族疆域，但到底是与妖域比邻。 现在不走，等妖族强者回过神，怕是就走不了了。 更何况，玄雷山脉已毁，灵气全无，等待天地元气倒灌，重新复苏，怕也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发生如此大事，显然不可能就这般消弭。 果不其然，短短一日间，便有一则消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和方式，传遍了整个人族疆域。 甚至于，就连其它各族，都有所耳闻，为之动容。 无它，只因此事，事关一件洞天灵宝。 幽冥殿不顾面皮，竟是通过聚宝楼，向整个人族疆域内的所有势力，下达了一则通缉令。 抓捕一尊不知名不化骨，将之交由幽冥殿，可得幽冥殿上下，除冥帝祖师之外的所有强者，一个承诺！ 不仅如此，更有一件具备洞天灵宝底蕴的极品宝器，还有各种功法宝典和异宝。 不说这些外物，单单是那一个承诺，就足以引得任何势力为之疯狂。 毕竟，这是人族最强的势力之一。 一寺一宗一殿，便是指大佛寺、乾坤宗、幽冥殿！ 而这三大顶级势力，更是有人族公认的三大顶级强者坐镇，足可见幽冥殿势力之强大。 哪怕不包括冥帝祖师在内，打了极大的折扣，也无人敢小觑。 毕竟，这年头，洞天大能基本不出世。 而随着这一通缉令传开，有关玄雷山脉发生之事，也随之传播开来。 无论是参与者背后的势力，还是其他人，只要觉得自身有机会，无不是闻风而动，四处搜寻那不化骨的消息。 至于是为了幽冥殿奖励，还是为了那件洞天灵宝，便见仁见智了。 显而易见的是，沉浸百年的人族疆域，也因此事而风起云涌，就连中州即将开始的盛会，也因此更显热闹三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别来无恙 幽冥殿通缉不化骨，传遍人族各大古域，悬赏之丰厚，甚至引出了不少早已遁世不出的老怪物，在各地掀起了一股浪潮。 而在此时，被通缉的正主，却在天仓古域，浩阳城中，一座酒楼内，随意品着酒菜，时不时看向窗外，行人如织的繁华街道。 相较于数年前，浩阳城并无多少变化，好似当年的动乱从未发生过。 但陆川看到的却是更多。 不仅浩阳城外松内紧，城中气象更是多隐有升腾变化之兆，萧家暗探埋的更深，几乎深入了城中每一处边边角角。 “管中窥豹，可见琅琊十三家的布局，怕是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陆川心中揣测，并非无的放矢。 早在此前，大闹琅琊福地之时，便已经有所察觉。 琅琊十三家在下界，弄出了那等阵仗，怕是积累了惊天气运，说是只差临门一脚，怕也相差无几了。 只不过，想要成就一尊洞天大能，可比蕴养一件洞天灵宝，难度大了十倍，乃至百倍不止。 而且，琅琊十三家也不是没有敌人。 无论是幽冥殿，亦或者五仙教，怕是都不乐意见到，琅琊十三家出一尊洞天大能。 甚至于，就连一向超然物外的聚宝楼，真要有机会的话，怕是也会横插一杠。 “可惜，若非玄瞳沉睡，只剩下本能，运转炼狱塔，否则的话，我倒是可以凭此，在琅琊福地闹个天翻地覆，也不虞担心被困住！” 左思右想，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陆川不由暗暗头疼。 数月前，玄霄洞天一战，虽然最后得了天大好处，炼狱塔也成就了洞天灵宝，可其内蕴藏的力量太过庞大，以至于超出了玄瞳的掌控范畴。 毕竟，此宝是陆川在下界，机缘巧合之下，才凝练成型。 若非其中一部分，也就是那摩云谷大墓，同样是下界一处破碎空间所化，底蕴非凡，怕是直接会被撑爆。 这还是因为，在最后关头，巽雷道晶自主融合，与玄瞳一起，完全炼化了颉桷宝棺器灵的缘故。 否则，即便陆川相助，玄瞳全力以赴，也不可能成功。 但关键在于，好处都捞到手了，奈何体量太大，陆川本身修为又不过关，无法帮助玄瞳加快炼化的过程。 现在，陆川虽是此宝的主人，却只能借助此宝最简单的作用。 饶是如此，很多年前，陆川便有的一个梦想，竟是在此时，堪堪完成了一半。 而且，等玄瞳苏醒，完全掌控此宝后，便是真的完成了。 而这个梦想，便是一座任意门！ 不知是因为，炼狱塔当年的构成，主要部分之一，便是一座破碎空间的缘故，还是那数十座传送阵的关系，乃至又融合了一处破碎空间和洞天福地。 现在，只要炼狱塔在手，陆川便可以去往任何有空间道标，并且空间壁障稳固的所在。 但因为玄瞳还未苏醒，陆川也无法完全掌控此宝，以至于打了个折扣。 即便如此，此宝在手，便相当于开了一个天赋神通——瞬间挪移。 凡是神识所及，便可借此宝破开空间之力，转瞬极致，除了少数极为高深的空间壁垒阵法，亦或是特殊地形，几乎不受任何限制。 当然，这是玄瞳苏醒之后，炼狱塔最强状态的功能。 可即便如此，陆川依旧拥有了大能者才能瞬移的部分神通，就像这浩阳城，即便拥有空间壁垒或干扰阵法，也困不住他。 瞬间挪移听着很好高大上，但实际运用起来，却并不简单，而且异常凶险。 这不仅需要极为敏锐洞察力，更要有超凡的天赋，可以在一瞬间，锁定空间壁障之中，最为安全的路线。 而空间之力，神秘莫测，变化无穷，即便是洞天大能者，也不会轻易深入其中，至多就是方便赶路，亦或是当做应急通道而已。 若事先设下空间壁垒一类的阵法，足以封锁一方空间，禁制空间挪移或传送使用。 若强行打破，弄的空间紊乱，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陆川虽有炼狱塔在手，但受限于本身修为，至多就是在方圆千里内挪移，而不是像洞天大能者那般，须臾便可纵横十万里。 差距之大，不可以道里计！ 但即便如此，陆川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在面对灵寂大修士时，安全性提高了太多。 至于洞天大能，还是算了吧，真要碰上这等存在，还不如洗干净脖子领死，或许对方会看在他上道份上，宽宏大量一次呢。 当然，这就是说笑了。 以陆川的脾性，当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说起玄霄洞天之行，陆川藏身炼狱塔，被幽冥殿三大巅峰大修士围攻，便是借助残存的洞天之力，辅以炼狱塔当时的力量，玄瞳沉睡之前，便将他传送回了天仓古域。 嗡！ 正自思量间，陆川怀中蓦然闪烁毫光，顺手拿出一块玉珏，神识探入其中，眉峰登时一扬。 “很好，总算确定了！” 陆川呢喃一声，随手扔下几块元石，便既离开了酒楼。 …… 数日后，天仓古域北面沧州郡城所属，一座名唤郸华城的所在。 这里是琅琊十三家之一，朱家在外界的产业，如今便是执掌于一尊，数百年前，从下界归来的朱家强者之手。 下界十年，上界一年，算起来也是下界几千年前的人物了。 如今，这位已是神藏巅峰，半步灵寂的存在，即便如此，依旧是春秋鼎盛。 这位朱家前辈，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统管着一部分下界而来的后辈子孙，而且有望突破灵寂显圣境，地位自然是超凡。 巧的是，再过几天，便是这位朱家前辈的七百整寿，不少朱家子弟，都赶来为之贺寿。 以陆川的脚程，再借助炼狱塔之能，短短几天，便横跨了数十万里之遥，略作打听，便到了郸华城所在。 没有急着动手，除了要观察环境，确定不会有灵寂显圣境存在突然出现外，更多还是要等一等。 一家人嘛，总要整整齐齐的！ 陆川算不得好人，但这点自觉还是有的，总不能让人孤零零上路。 几天而已，几百年都过来了，他等得起。 一切并未出乎意料，一尊有潜力更进一步的半步灵寂，地位超然，即便没有返回琅琊福地，朱家本族依旧派出了足够分量的人前来贺寿。 而且，下界而来的派系，不说全部到来，也几乎都派了自家后辈子弟前来。 而与这位前辈同时期的存在，也来了不少，却也不算太多。 “朱孝丰，朱家当代家主的嫡三子，中期神藏人仙！” “朱平，朱家族老嫡孙，神藏后期人仙！” “朱远明，外支族老弟子，后期神藏人仙……” “不错不错，来的果真都是大鱼！” 陆川在城中一处客栈，随意梳理着期间所得的情报，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这朱广浩，虽是几百年前从下界来的人物，走到了半步灵寂的位业，天赋却算不得绝顶。 即便与他同时期的存在，也有那么一两位，成就了灵寂显圣位业，但多半是不会来的。 毕竟，大修士和人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仅仅一个半步，就能消弭的。 如今看在当年相识的份上，派来几个后辈子弟贺寿，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这朱广浩，自然是寿星公了。 而当年一同来到上界的诸多武者，可不仅仅是朱家，而是十三家之人。 同一批中，并非各个都能成就灵寂显圣，甚至多半都走不动神藏人仙，哪怕他们的天赋，都颇为不凡。 但无论是族中内斗，亦或外敌厮杀，当在某种程度上，大大消耗了这批人的数量。 如此算下来，同时期的存在中，真未必就能出一个灵寂大修士。 即便如此，朱广浩这一批的同济之中，也有两位突破了这一桎梏，成为了十三家中的真正高层。 若是同族的话，或许会亲自头一遭。 但既然不是，若亲身降临，未免就有喧宾夺主的嫌疑了。 “时间差不多，也该行动了！” 陆川略作思量，便既长身而起，在城中各处要地转了一圈，然后便直接去了城主府所在。 虽然此时城主府中，已经聚集了数十尊神藏人仙，其中还有朱广浩这等半步灵寂的存在，但此时的陆川，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除了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自然是因为，陆川并不打算强攻。 孤身一人，独自对战数十同阶，陆川又不蠢，他的修为都未达神藏巅峰，如今不过堪堪迈过后期而已。 就这，还在玄霄洞天之中，被颉桷宝棺消磨大半，差点便跌落境界。 仗着不化骨藏形匿迹的超凡天赋，还有自身道影逆轮的伪装绝技，陆川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控制了一队贺寿的宾客，伪装潜入城主府。 虽然城主府的布局，比之琅琊福地内，一郡府主都要严密不少，可于现在的陆川而言，不说形同虚设，却也相差无几，根本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 用了几个小手段，陆川轻而易举，百年找到了目标所在。 那是一名身形高挑，虽是女子之身，却英气逼人，如今已然是归真巅峰的女子。 “郡主，数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陆川看着眼前，美眸圆睁，满面骇然之色的女子，神色却异常平淡。 第五百九十九章 送尔等归西 “你真的来了！” 朱胜男只觉满嘴苦涩，还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惊悸充斥心田，忍不住娇躯颤栗。 虽然曾经想过，那个天赋无双的男子，会有一天出现在自己面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身影终究敌不过时间洗礼，早已淡忘在记忆深处。 毕竟，二十多年了啊！ 而在下界，却是至少六百年过去，连许多神藏人仙，都抗不过五六百年，更遑论那处只能有先天武者生存的地方了。 “看样子，郡主在此间过的不错！” 陆川淡淡道。 “当年……” 朱胜男欲言又止，却被陆川挥手打断。 “真相于我并不重要！” 陆川所言是实话，是谁动的手脚，控制了孙渔和沈婉茹，已经没有必要深究了。 于他而言，琅琊十三家，不过早晚灭族而已！ 朱胜男默然，心头却有一股寒意升起。 她很清楚，眼前人的心志是何等坚毅，否则也不可能从小小的西北之地走出，一路过关斩将，成就非凡，压的十三家不得不联手针对。 更遑论，还孤身一人，闯出了那片绝地。 几年前万灵谷之变，朱胜男也偶有听闻，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琅琊余孽所为。 毕竟，后来也有琅琊余孽出现，夺走了玄澜宝镜。 最重要的是，其中的知情人，也就是陆天南，不知因为何故，并未将此事传扬开来，导致陆川的根底，依旧处于保密之中。 “你是来杀我的？” 朱胜男声音沙哑道。 “是！” 陆川坦然承认，这没有必要。 无论当年交情如何，琅琊十三家之人，都是敌人。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陆川并非生母，也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当年的情分，也在日月峡一战，消耗一空了。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朱胜男嫣然一笑，玉指轻捋额前秀发，英气逼人的女子，此时平添三分妩媚，淡笑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能不能让我死的不要太难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纵然知道必死无疑，朱胜男没有苦苦哀求，只是想要保留身为女子，最后的一点体面。 “放心！” 陆川沉默少顷，缓缓颔首，终究是没有做出，让朱胜男见一见，下界朱家故人的事情，也算是对这位曾经的故人，唯一的善念了。 当然，即便是善念，也实在算不上多么友好。 “谢谢！” 朱胜男抱住陆川，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吧！” 陆川轻抚朱胜男秀发，冷峻面容，难得缓和了几分，唯有眸光一如既往，古井无波，仿若一汪亘古不变的幽潭。 不多时，陆川将朱胜男抱上了床，并将一个玉瓶放在了床畔，旋即身形淡去。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朱胜男悠悠醒转，轻揉额头，失笑不已，“看来，最近是太累了，竟然会睡着！” 说着，便既起身，顺手将玉瓶收起，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异常。 什么时候，归真境巅峰强者，竟然会无端感到疲惫，更是对突然出现的玉瓶，没有丝毫在意，一切是那般自然。 甚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照镜子梳妆时，自己的双眼，与平常完全不一样，冷漠中透着凛冽，竟是与陆川极为相似。 好像，镜里镜外，是两个人一般。 笃笃！ 敲门声乍起，外间传来丫鬟的呼唤。 “三小姐，老祖寿诞即将开席，您该去迎宾了！” “哦！” 朱胜男点点头，当即起身，离开了闺房，带着自己的几名亲卫，交代好一番巡逻事宜，便去了后堂。 不久之后，朱胜男回到正堂，此间已是摆好了一百零八桌流水大席。 虽然不曾看到宾客，但这是有隔音阵法在，否则的话，城主寿诞乱哄哄，成何体统？ 路过正堂，朱胜男便去了前院，与往来的宾客中，相熟之人，热络交流起来。 作为朱家后起之秀，已是半步神藏的天之骄女，自然引得无数青年俊杰争相追捧，其中不乏有朱家高层中意的青年才俊。 世家大族，少不得联姻结盟等等手段，不仅仅是女子，男子的婚配，更是如此。 似萧凤羽那般，以女子之身，成就一族之长着，万载以来，琅琊十三家，也就出了这么一个罢了。 虽然朱胜男算不得绝美，但气质无双，英气逼人，天赋更是不凡，神藏人仙已是近在眼前。 甚至于，若有机缘，未来未必不能一窥灵寂显圣！ 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不仅倍儿有面子，更可以充实自家底蕴，繁衍出的后代，天赋不凡的可能也极大。 对此，朱胜男也知道，她本就是世家大族出身，对于这其中的门道，算是一清二楚，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哪怕立地成就神藏人仙。 一切如此，朱胜男与以往，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罢了。 待得吉时到来，寿宴照常进行。 照例是寿星公朱广浩这一脉的后辈子孙，上前献寿礼，而宾客的礼物，早在登门贺寿之时，便已经唱名了。 这是一种夸耀的方式，显示自身底蕴实力的同时，也代表着对朱广浩的敬重和友谊。 不得不说，朱广浩作为有望灵寂显圣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想要交好之人，何其繁多。 而起后辈子孙，更是极尽所能的表现，想要得到这位老祖的重视，以获得更高的地位和培养，甚至于城主之位。 毕竟，这位一旦突破灵寂，便可进入朱家族老会。 这一方城主，就如土皇帝一般，拥有莫大权力，无论是谁，都极为觊觎。 可惜，这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待得献礼一过，在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宴席便正式开始。 上首正堂，自然是数十尊神藏人仙，分了几桌，外面是上百桌宾客中的归真境武者。 一派热闹祥和的寿诞，当真是让人向往。 但很快，便有人察觉到不对劲，最先发现之人，正是朱广浩这位半步灵寂的最强者。 只是这位寿星公老辣非常，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传音于心腹管家，安排一番后，笑眯眯的向宾朋举杯邀饮。 唯有一双眼睛，全无笑意，冷冽非常的暗暗扫过全场。 “归真境武者都没有事，只有这些神藏人仙，全都中了奇毒，到底是什么人？” 朱广浩暗运玄功，渐渐脸色发黑。 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发现，以他的修为实力，竟然也只能稍作压制，无法排除那在体内作祟的奇毒。 由此可见，这奇毒的可怕之处！ 连他这位半步灵寂，都如此棘手，更遑论其他人了。 甚至于，到得现在，几尊与座的巅峰神藏，都未曾察觉到丝毫异常，依旧与邻座之人推杯换盏，好不乐乎。 朱广浩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否则，待得众人中毒太深，实力大打折扣，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再无还手之力。 “诸位，且静一静，听老夫一言！” 但朱广浩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同时传音众人，冷静道，“酒盅有毒！” 唰！ 刹那间，正堂之中寂静一片，旋即便旁若无事般，继续招呼起来，只是无人再碰触酒菜。 无论真假，但既然寿星公都提醒了，自然不可能毁掉自己的寿诞，来为众人助兴。 而且，都是神藏人仙，即便起初没有察觉到异常，现在得了提醒，稍稍运转真元，便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朱兄，到底怎么回事？” 一名虬髯大汉面色沉凝，暗暗运转真元调息，面上却不动声色传音。 “刘兄，此番府中怕是混入了歹人，让你见笑了！” 朱广浩知道此时不是客套的时候，当即将自己的猜测，言简意赅说完，然后传音众人道，“诸位，此毒颇为邪意，待我唤出暗中歹人，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若事有不协，大家一同出手，拿下歹人，此毒便可迎刃而解。” 言尽于此，众人还能说什么？ 毕竟，对方弄出这般大阵仗，多半是冲着朱广浩而来，他们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而已。 “咳……” 朱广浩轻咳一声，正准备叫停寿宴，却见一人自外堂宾客中站起，旁若无人的向这边走来。 外堂宾客不以为意，这种趁此机会露脸，交好神藏人仙前辈的人，实在太多了。 只不过，大都有长辈带领，露个脸，混个脸熟而已。 但下一刻，所有人却是悚然一惊。 “你是何人？” 朱广浩冷冷盯着来者，体内真元若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会发出惊天一击。 其余数十神藏人仙，也是严阵以待，神识在无形之中，死死锁定了这个并无任何印象的年轻人。 “本座陆川，前来送尔等归西！” 陆川眼眸微抬，露出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哈！” 朱广浩怒极反笑，厉声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一人来犯，交出解药，说出幕后主使，本座或许可以留你个全尸！ 否则，本座便要将你抽魂炼魄，届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毒捣乱寿诞，这已经是不死不休，即便再蠢，他也不会说出什么饶你一命。 “呵！” 陆川轻笑摇头，淡淡道，“出手吧，我也很想要领教一下，半步灵寂是何等威势！” “动手！” 话音未落，包括朱广浩在内，数十尊人仙齐动，霎时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第六百章 炼狱镇剑 轰隆隆！ 天地俱暗，惊雷轰鸣，城主府半空所在，各色光华隐现，却被一片无形光幕，隐于了虚无之中。 除非是神藏人仙，否则无法察觉到，那几位隐晦的异象。 但今天乃是城主朱广浩七百寿诞之日，来往宾客齐聚城主府，城中几处终于所在的主官，虽是神藏人仙，却也同往城中贺寿。 毕竟，这些人不是朱家子弟，便是依附于朱广浩的势力掌权者。 于是乎，城主府内一场一面倒的屠杀，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竟是没有引起外界丝毫注意。 “青尢散，我们中的是青尢散！” “混账，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等？”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如此行事，就不怕被报复吗？” 一名名与会宾客，无论神藏人仙，亦或是归真境武者，此时没有了修为高低，在陆川手底下，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即便是以朱广浩为首的数十名神藏人仙，突然出手，也依旧没能奈何的了陆川。 此时，陆川虽只是神藏后期，但无论自身神异玄通，还是心境修为，都超出了同阶太多，即便是朱广浩这等半步灵寂的强者，都远远不如。 尤其是，自身心境修为，陆川甚至比不少灵寂大修士，都强出不少。 秋风未动蝉先觉，这一神而明之的境界，虽然依旧没有突破，但自从玄霄洞天一战，陆川已经触摸到了瓶颈。 即便这一步，需要逆天机缘，但陆川实际上，除了规则之力尚若以外，比之灵寂显圣也不遑多让了。 更何况，雷之规则加身，至此一点，便强过了九成九的神藏人仙。 “老夫自问从未得罪过阁下，即便是死，也该让老夫死个明白！” 朱广浩死死盯着陆川，一身半步灵寂的修为气息，仿若火山喷薄一般，汹涌而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暴烈开来。 “你到底是谁，与老夫有何冤仇？” “呵！”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拍碎了数道偷袭而来的刀光利芒，淡漠道，“你不用试探了，本座知道，你还有余力！” “可恶！” 朱广浩目呲欲裂，险些咬碎满口钢牙。 他确实还有隐藏的手段，但那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甚至是损及根基。 本身处于突破灵寂的门槛，朱广浩不想如此，否则的话，此生将再无突破的希望。 但若不拼命，又身中奇毒，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相较于朱广浩的左右为难，陆川却越发游刃有余，甚至时不时的顺手抓住一人，随意进行抽魂炼魄。 凶狠手段，看的众人更加胆寒！ 轰！ 骤然，一道人影被抛出，竟是瞬间膨胀，化作漫天碎肉血雾，于半空中掀起一片血光与异样涟漪，在夜空下显得异常显眼。 竟是有一名神藏人仙见机不妙，抓了一名归真境武者，直接将一道真元打入其体内，迫使其自爆，发挥出极为强横，比之神藏人仙都不弱的一击。 而且，如此一击，还有一种特殊的毁灭之力，这是寻常神藏人仙所不具备的力量。 显而易见，这是在绝境之下，不得不为之的手段。 否则，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众人见状，更是有样学样，瞬间便有十数人被抛向半空，顷刻便有滚滚暴动的力量宣泄而起。 咻咻！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如之前一般爆开，而是在几道凌厉刀光下气劲之下，瞬间刺穿，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飘落开来。 “哼！” 朱广浩怒哼一声，暗中神识传音，调动府中死士，全力攻打阵眼所在。 作为半步灵寂的强者，被人如此欺到头上，连自家阵法都被更改，七百年来，他还没有如此憋屈过。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只觉如坠冰窖，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吼吼吼！ 只见数十道金灰色流光，须臾凭空而现，爆吼着冲向了城主府四周，很快便传来阵阵凄厉惨叫。 这些人的下场，不问可知。 “金尸！” “你是幽冥殿之人！” “魔头……” 众人惊怒交加，却更显绝望。 单单一个陆川便如此难缠，近乎没有取胜的希望，更遑论出现这般多堪比神藏人仙的金尸了。 惊恐之下，甚至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金尸与记忆中所理解的幽冥殿炼尸，有诸多不同。 历经玄霄洞天一战，获得最大好处的陆川，因玄瞳沉睡，而无法动用炼狱塔大部分的力量，但尸卫却依旧在掌控之中。 不仅如此，被幽冥殿放弃的百余名神藏弟子，无论其尸骸，还是炼尸，乃至身藏的资源，全都落入了陆川手中。 如今，尸卫不仅各个都是金尸，其中佼佼者如杜雄、韩擒虎、孙渔等，更是成就了巅峰金尸，只差一步便可突破。 按照常理，尸卫成就金尸之后，不可能进步如此之快。 但那批尸骸蕴养出的尸气，实在太过浓郁了，而且其中不乏这些神藏弟子苦心搜集的各种邪物。 如此多的尸气和邪物，都被陆川一股脑的喂给了尸卫，再加上搜魂所得的各种秘术，自然而然，在短时间内，使得众尸卫齐齐突破。 而由于陆川本身心境修为之高，堪比灵寂大修士，御使这般多金尸，竟是丝毫窒碍也无。 其中，更有其本体，如今是不化骨的原因。 作为五大玄尸之一的不化骨，本身对于普通炼尸，就拥有莫大威压，彷如君王面对臣民一般，御使金尸自然是其本能之一。 更遑论，这些尸卫全都是经由陆川以特殊法门，蕴养数百年而成，本身就有特殊的关系。 如此一来，比之幽冥殿正统修成的炼尸，竟是多了几分灵智玄妙，当真是神异非凡。 可以说，甚至不需要陆川出手，便可以将这数十尊神藏人仙全灭。 但为防止意外，陆川依旧选择亲自动手。 毕竟，尸卫再是强大，也依旧灵智低弱，幽冥殿那百余弟子的下场，早已说明一切。 “去死吧！” 到得此时，朱广浩终于下定决心，再无半分迟疑，瞬间暴起，手中更是打出了一道昏黄符箓，化作一抹隐晦的灵光。 但落在陆川眼中，那却是一道遮天蔽日，旋即分割阴阳的无上剑光。 “这是……” 陆川目中混光微凝，竟是隐有一种心悸之感。 不出意外，这道剑光之强，绝对达到了灵寂大修士一击的程度，而且不是弱者所能动用的力量。 即便是他也没想到，朱广浩竟然隐藏如此之深，而陆川暗中搜魂所得，不过是朱广浩隐藏了一种隐患极大的秘术，是用来拼命的，副作用极大。 却不想，还有一道如此强大的剑符。 若是早知道的话，陆川绝不会等朱广浩用出来，这等符箓弄到手，即便是他，也能当做一件底牌。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面对如此强横的剑光，陆川自己也挡不住，却不代表没有办法。 嗡！ 察觉到剑光无法抗衡之后，陆川便既心念一动，尺许高下，通体银蓝色，隐隐玲珑剔透的炼狱塔，已是出现在身前。 此宝大部分威能，虽然无法动用，却可以当做盾牌。 嗤！ 几乎在一瞬间，剑光落下，斩在炼狱塔上，却连半点涟漪也无，便既溃散开来。 “不可能！” 朱广浩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隐藏最深的一件底牌，竟然就这般使用了。 事实上，这件底牌不仅是底牌，更关系到自身的秘密。 原本是想突破灵寂之后，再去寻找一番，在此之前，绝不会暴露丝毫。 可他不愿动用秘术，损及自身根基，只能动用这件底牌，却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看来，朱城主有些秘密啊！”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了朱广浩一眼，直觉告诉他，自己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朱广浩心头一寒，只觉如坠冰窖，下一刻却是毫不犹豫，动用了秘术。 “是你逼我的！” 厉声爆吼中，朱广浩浑身一颤，仿若蝌蚪般的诡异符文，瞬息浮现体表，有如活物般游走，散发出诡异的昏黄光芒，竟是与那剑光如出一辙。 其一身气息，更是一涨再涨，瞬息突破了神藏桎梏，隐有一股寂灭之意汹涌而起。 这正是灵寂大修士的标志之一！ 虽然没有明显的规则之力显化，单就力量而言，确实达到了灵寂显圣大修士的层次。 哗啦！ 但就在此时，一道黑色锁链，仿若闪电般划破夜空，无声无息出现在朱广浩后脑勺处，不等他有所反应，便既没入其天灵之中。 “啊……” 朱广浩惨叫一声，面色陡然一僵，目中怨毒之色渐渐涣散，竟是双手垂落，再无任何动静。 若非气息仍在，怕是与死人无异，即便如此，依旧如活死人一般。 “朱兄，朱兄……” “朱城主……” “不好，这是幽冥殿邪宝——湮灵锁！” 众人骇然失色，其中有见识广博则，竟是认出了那锁链的根脚。 不错，这锁链正是湮灵锁。 玄霄洞天一战，丰灵秋以此宝偷袭陆川不成，此宝便落入了陆川手中，此时已然被完全炼化，其上所留的灵寂大修士神识烙印，也被磨灭一空。 若放在之前，陆川绝对拿此宝毫无办法，但炼狱塔一出，哪怕没有动用全力，依旧轻易镇压了此宝。 陆川脱困之后，第一时间便是磨灭此宝上的神识烙印，以防有人凭此，锁定他的位置。 不得不说，此宝用来偷袭，绝对是最为趁手不过。 尤其是，陆川心境修为强大无比，神识动念之间，比之在丰灵秋手中，也是不遑多让，这还是陆川没有正规祭炼法门的缘故。 否则的话，还能平添三分神妙。 第六百零一 乾阳剑君 噗！ 湮灵锁瞬息没入朱广浩头顶天灵，虽无丝毫血渍溢出，却勾连住了一道扭曲挣扎的光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拖出肉身，正是其神魂。 堂堂半步灵寂的强者，面对湮灵锁，竟是毫无抵抗之力！ 众人登时胆寒，如坠冰窖。 “魔头，我跟你拼了！” 但绝望之下，往往能迸发出直面生死的勇气，有人一往无前的冲向陆川，浑身真元鼓荡，彷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赫然选择了自爆。 有一便有二，数名神藏人仙，不惜代价的施展秘术，从各个方位冲向陆川，意图做拼死一搏。 同样，有人仍旧抱有侥幸，想着同伴自爆伤敌，自己便有一线生机。 可惜的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 神藏人仙自爆一击，不仅蕴藏着超乎想象的力量，更有毁灭之力蕴藏其中，即便是灵寂大修士，通常也不愿硬接。 但这些神藏人仙，全都事先中毒，一场苦战下来，不说毒入骨髓，也是中毒已深，实力至多有个三五成，也就不错了。 若非如此，陆川也不会选择，直面如此多神藏人仙。 “呵！” 面对悍不畏死的数名神藏人仙，陆川冷冷一晒，肩头虚晃间，化作数道有若实质的残影，施展出绝招——云龙九现。 嗤嗤！ 刹那间，与熟人交错而过，瘆人锐鸣中，浓郁的真元波动，仿若泄了气的皮球，眨眼便是尸首两分，血气崩散，化作了干尸。 秘术加持之下，即便神藏人仙生命力极强，可被无双刀意重创神魂，依旧无法维持秘术完成，以至于自身精气神，也在瞬间宣泄一空。 “可恶……” 看着同伴们惨烈下场，剩余之人战意锐减，实力再次打了个折扣，哪里挡得住，陆川那有若猛虎下山般的猛烈攻势？ 不多时，原本热闹的正堂，已是尸横遍野，狼藉满地。 唯有城主府中，犄角旮旯处，偶尔会有暴虐嘶吼，伴随着几声零星惨叫，便再无其它了。 无论是朱广浩子嗣，亦或琅琊朱家派来的贺寿之人，乃至与会宾客，无一幸免。 陆川默默看了眼城主府，随手一挥，数十道金灰色流光，尽数没入炼狱塔，便既闪身离去。 至于府中可能存在的宝库，亦或其它物事，于陆川而言，就是没什么用的边角料了。 而这里的事情，也根本瞒不住。 于任何势力而言，神藏人仙已经是中坚战力，除非财大势粗如幽冥殿一般，否则都会极为看重。 所以，这数十神藏人仙，必然有魂灯一类，明示生命特征的宝物标识。 当他们身殒之际，其背后的势力，便已然得知。 甚至于，现在已经派人追查，乃至琅琊各家都已经接到消息，并且遣人来此。 事实也正是如此。 当陆川仅仅离开半个时辰左右，便有一道隐晦气息，悄无声息的进入城主府，视大阵若无物般，强横神识瞬间扫遍全场。 可惜，注定得不到任何线索。 “幽冥殿魔头，我琅琊十三家，与尔不死不休！” 除了陆川故意所留，若有若无的尸气，可在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神识之下，仍旧无法隐藏。 自然，这笔账算在了幽冥殿头上。 至于幽冥殿会否站出来澄清，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反正虱子多了不痒。 而且，琅琊十三家也没资格让幽冥殿解释什么。 …… 而始作俑者，已然离城千里，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所在。 “尘归尘，土归土，往事随风，一切都过去了！” 陆川轻抚一方棺木，将之彷如坟茔之中，洒下了漫天纸钱，倒了一壶老酒，便既默默转身离开。 当年之事，已然说不清谁对谁错，但终究是要有个结果。 相信，若有机会的话，曾经的熟人，也不会放过，向琅琊十三家邀功的机会。 这无关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就像现在，杀了朱胜男这个曾经也算是老朋友的熟人，陆川也不会去想，他日碰上了沈婉茹，是否下的了杀手。 于陆川而言，当年的一切，早已经随风而散，仅仅是要一个结果。 为此，不死不休！ 唯一能做的，便是给曾经熟人，留一点体面了。 数日之后，陆川便来到了天仓古域和华平古域的交接所在——群氓山脉。 虽然此山脉绵延，也有万里之遥，算是人族腹地内一处不小的山脉，却也并非什么修炼圣地。 平日里，至多就是有不少归真境武者进入其中，寻宝探秘，碰碰机缘。 所以，只有几家小势力，加起来不过神藏人仙大小猫两三只，占据了群氓山脉中，算是比较富饶的所在。 但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处在大势力眼中，看似荒僻的所在，却隐藏着不小的机缘。 而这处机缘，却被朱广浩偶然发现，只是受限于实力，一直没有完全开发出来。 正因此，朱广浩明明天赋算不得绝顶，却能成就半步灵寂，甚至突破在即。 若陆川再晚来个几年，朱广浩八成便已突破，再收纳了此处机缘，虽比不得那些老牌大修士，却也非寻常可比了。 即便有炼狱塔在手，现在的陆川，也不可能打杀一尊灵寂大修士。 但现在，这一切都归他了。 虽然此处机缘，未必就适合陆川，却也可以充实其底蕴，毕竟是一尊后期灵寂大修士的洞府遗藏。 不错，通过搜魂所得，此处机缘，便是数千年前，名曰乾阳剑君大修士的洞府。 虽未封尊，却有‘君’之封号，而且是以散修之身，成就的灵寂显圣，足可见其不凡。 而据朱广浩暗中查探，这位乾阳剑君本有望封尊，成为圣中至尊，如玄霄雷尊一般的恐怖存在，却突然意外销声匿迹。 不曾想，竟是早早于数千年，如日中天之际，便已陨落，实在是令人唏嘘。 至于其陨落的原因，外界虽不知，却偶尔有传闻出现，只是因为乾阳剑君失踪，得不到证实罢了。 而朱广浩怀疑，这位剑君之所以陨落，多半是遭遇了至少是圣中至尊一般的强敌，甚至可能是洞天大能者。 要知道，寻常而言，能够封君的存在，至少也是灵寂大修士中的巅峰存在。 不是修为巅峰，而是实力绝顶，冠绝同阶。 但同样，其中真正超凡的存在，便是如玄霄雷尊一般，比之皇天大陆之上，那些种族天赋超凡者，也不遑多让的强者。 所以，封号为尊，意为圣中至尊。 放眼整个人族，千年以来，也不过只有四个而已，以‘雷泽天策’为名。 其中的‘雷’，便是玄霄雷尊，却已于百年前殒于妖皇之手。 而乾阳剑君虽是前辈，本身实力不如玄霄雷尊，可也只是差了一线而已。 想要杀这样的存在，即便是数倍同阶联手，都不可能成功，所以只能是圣中至尊，亦或洞天大能出手。 这些便是，陆川搜魂朱广浩，所得的一切。 有了如此便利，来到群氓山脉之后，并未浪费时间，便找到了一处平平无奇的山峰所在。 这山峰高约千丈，看似不矮，但比之雄奇险峰无数的群山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至多，就是外形笔直，耸立如神锋宝剑，便再无其它灵异之处。 但事实上，早在多年前，朱广浩执行族中任务，偶然路经此地之时，也同样没有发现任何神异之处。 之所以会发现乾阳剑君洞府，还是因为巧合，一次偶然的好奇心起。 当年还只是归真境巅峰，连神藏都未触及的朱广浩，发现了两名鬼鬼祟祟，隐藏行迹的男女，便跟了上去。 未曾想，这一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仗着修为，严刑逼供之后，杀人夺宝，打开洞府外围之后，便得到了让朱广浩轻松突破神藏的机缘。 可惜，乾阳剑君的修为，高深莫测，想要获得所有遗藏，却并非持有钥匙便可。 朱广浩便是受限于此，百十年间，仅仅将外围搜刮一空，修炼到了半步灵寂，只想着突破之后，强行闯入洞府。 奈何世事无常，还未等突破，便被陆川抽魂炼魄，一切雄心壮志顿时成空，还落得了当年被他杀人夺宝之人一样的下场。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只有相应的规则之力，才能打开洞府吗？” 陆川此番前来，也是抱着尝试一番的念头，毕竟是一尊后期灵寂大修士，而且是封君的顶级强者。 若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至多就是浪费几天时间而已，他等得起。 但乾阳剑君的洞府，想要打开内府，却要以其留下的传承基础为准，至少修炼出与其相若的规则之力，才能凭借钥匙进入内府，获得所有传承和遗藏。 至于这位剑君是否还活着，陆川倒是不怎么担心，若是一尊洞天大能或许还有可能，但灵寂大修士，绝不可能闭关数千年，还有丝毫存活的可能性。 所以，来到地头后，陆川便毫无顾忌，用一枚昏黄剑形玉珏，打开了外府门户。 咻咻！ 扑面而来的是，无垠凛冽剑气，竟与此前朱广浩所使用的符箓所化剑光，有着不少相似之处，只是力量天材地宝。 如此，自然无法威胁到早有准备的陆川，甚至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一路畅通无阻，陆川庞大神识，遍扫外府，没有其它异常，便来到了内府门户所在。 第六百零二章 道心大誓 内府门户前，陆川掠走打量，目中异色一闪而过。 正如从朱广浩处搜魂所得，这形若门扉的内府入口，确实有着极为隐晦内敛，却异常凝练的规则之力。 相较于陆川脊椎上，凝聚的雷之规则，那明显的毁灭气息，这股规则之力，明显颇为温和，而且更显浩大无垠。 当然，这是两股规则之力的强弱之故，还有本身特性的不同。 陆川所感受到，那浩大无垠的规则之力，正是其本身特性的力量波动，更因这股规则之力更多，却并非更强。 正常而言，规则之力并无强弱之分，毕竟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但内府门户上的规则之力，之所以比陆川身具的雷之规则更强，便是那位乾阳剑君对于规则之力的体悟，比他强出了不知多少倍。 事实上，如陆川这般，仅仅是后期神藏修为，却凝聚了规则之力的武者，已然是绝无仅有。 但这只是机缘巧合所得，即便也有陆川本身底蕴不凡，以《山字经》中蕴藏的道韵气机为引，才使得雷之规则凝聚，可终究是少了体悟的过程。 即便是到现在，陆川也不过是堪堪借用雷之规则的力量，而没有完全掌握，更别说构建洞天雏形了。 当然，哪怕陆川只是循着自己的道走下去，以《山字经》锤炼内天地的特性，只要时间充足，早晚也会凝化真正的洞天。 “好神妙的规则之力，难怪朱广浩得道外府的基础传承，百年都没有所得！” 陆川闭目感应一番，不由感叹不已。 朱广浩本身所修炼的功法，虽是琅琊朱家主族所传，也颇为深奥，与之相较，却差之甚远。 即便如此，也是一部直指灵寂大修，能够修出规则之力的宝典级功法。 奈何，其当初已经是半步神藏，除非废功重修，否则绝无可能修出乾阳剑君的规则之力。 朱广浩自然不舍得数十载苦修化为乌有，却也另做了两手准备。 除了自身修炼一部分传承外，更多却是在子嗣之中，选取了一个资质出众之辈。 奈何，规则之力何等深奥，最次也要有神藏巅峰修为，才有可能凝练。 无法之下，朱广浩只能一边培养优秀子嗣，一边努力修行，直至如今离灵寂大修，只剩一步之遥，却落得抽魂炼魄的下场。 当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可惜的是，即便朱广浩修持百年，诸般算计，也没有弄清楚，乾阳剑君修炼的到底是什么规则之力。 一来是修为太低，接触不到灵寂大修士的层次，二来便是，他只得到了最基础的传承，虽然能修炼成规则之力，却并无太深入的介绍。 这或许也是，乾阳剑君留下的考验之一。 但对于陆川而言，都不重要，既然知道了传承洞府所在，自然而然，要来看一看。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陆川早已看开。 有此计较，陆川心态极为放松，便开始着手准备，如何打开内府门户。 先生以各种符箓，亦或阵法，逐次试探，可面对规则之力护持的内府门户，竟是连丝毫波动也无。 不仅如此，即便以陆川现在的实力，全力以赴之下，也无法撼动分毫。 “只能如此了！” 左思右想，陆川计上心头，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而且极为冒险，所以做好了全方位准备，甚至祭出了炼狱塔。 尝试着调动雷之规则，触碰门户上的规则之力，其上氤氲毫光微闪，只是最为微弱的波动，以防引发什么变故。 但没想到的是，如此小心之下，仍旧没有防止意外发生。 嗡！ 刹那间，内府门户外，光华涌现，锋芒毕露，竟有无垠昏黄剑光激荡，瞬息化作剑幕，笼罩了方圆数十丈。 饶是陆川警醒无比，依旧避之不及，被剑幕覆盖，亏得炼狱塔护主，释放出银蓝色雷光，将足以覆灭任何神藏人仙，乃至重创灵寂大修士的剑光抵挡在外。 但若持续下去，谁也无法保证，哪一方会获胜。 毕竟，一个只能自动护主，最强力量陷入了沉睡，另一个却是灵寂大修士中的绝顶存在所留后手，隐隐与地脉勾连，后力无穷无尽。 不管哪种情况，都于陆川不利，谁也不知道，炼狱塔消耗力量太多，会否影响沉睡中的玄瞳。 只是现在，那似乎无穷无尽的昏黄剑光，已然封锁了此间，似乎不死不休一般。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似乾阳剑君这等存在，即便身殒，留下的传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 没有经过其考验，想要通过武力强取，就要有被玉石俱焚的觉悟，哪怕是灵寂大修士也不行。 至于洞天大能，传承真要落入这等存在手中，想必乾阳剑君做梦都会笑醒。 无它，似这等存在，绝不会改弦易辙，觊觎一个后学末进的传承，甚至会帮其寻找一个合适的传承。 相较于乾阳剑君这般设下考验，守株待兔般死等，洞天大能的选择，怕是会更合其心意。 “麻烦了！” 陆川面色沉凝，倍感棘手。 怎么也没想到，乾阳剑君归墟数千年，留下的手段，竟然如此神妙，连已经晋升洞天灵宝的炼狱塔，都只能被动抵挡。 现在想想，这处洞府不显山不露水，分明有几分神物自晦，返璞归真的意味。 而洞府内闹出这般大动静，似乎丝毫没有波及外面，已然说明了很多。 “莫非……乾阳剑君还是意味阵道宗师不成？” 一念及此，陆川知道自己此行冲动了。 没有做好准备，只是凭着从朱广浩处搜魂所得，便直接赶来，寻找传承，实在是不应该。 至少，也该自己尝试着，搜集有关乾阳剑君的过往，再做打算才对。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取巧试一试了！” 陆川虽惊不乱，眉心处玄妙雷纹微闪，炼狱塔嗡的一声轻颤，竟是化作一方漩涡。 未等那无尽昏黄剑光落下，陆川已是一步跨入其中，眨眼消失不见。 嗡！ 眨眼间，好似没头苍蝇一般，昏黄剑光将此间犁了一遍，便既渐渐归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 在一处隐秘所在，突然一个漩涡凭空而现，陆川闪身而出，站在须臾凝形的炼狱塔旁，并未急着探查，而是谨慎的收束自身气息，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一看，陆川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冒险成功了。 不得不说，炼狱塔即便因玄瞳沉眠，无法使用大部分力量，依旧保持有最基本的传送之能。 而且，短途传送中，即便有差距，也不会太大。 就像是现在，陆川神识无法锁定内府之中的空间，也没有明确的空间道标，依旧横跨了封禁阵法，甚至无视了规则之力的封锁，来到了内府之中。 出于安全起见，陆川并未收起炼狱塔，观察一番之后，便向前走去。 粗糙雕琢的石阶走廊，似乎匆匆构建而成，一切都显得颇为粗犷，古拙大气，偏偏又透着难以言说的神妙。 无它，这是乾阳剑君一念之间，以自身无上剑气，瞬间开辟出的洞府，显然是匆匆建立，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陆川甚至能在上面的雕琢痕迹上，隐隐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剑气波动，那是与此前朱广浩所用符箓相若，明显同出一源的气息波动。 显而易见，若乾阳剑君真的留下了传承，这里必是内府无疑。 不多时，陆川便跨过走廊，来到了一片占地极广，足有千丈的广场，其上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一座隐现昏黄光泽的数丈高下的玉璧。 “传承影壁？” 陆川眉峰微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乾阳剑君的传承，这般容易就得到，那也太对不起这位的身份了。 要说这位当年已是弥留之际，并无余力再做其它布置，那也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无论是外府传承的钥匙外传，还是内府门户的神妙禁制，都足以说明，乾阳剑君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嗡！ 不等陆川多想，踏进传承影壁十丈范围内时，其上光华微闪，地面上也有阵纹凭空而现，影壁上华光闪烁，竟是出现了一道身着素白儒衫，温文尔雅，面容颇为俊美的男子。 虽然未曾见过乾阳剑君，甚至连画像也无，但陆川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乾阳剑君。 “未曾想，竟是有同道来此，乾阳有礼了！” 乾阳剑君的影像，竟是微微俯视，似与陆川对视，说的话非常客气，手上却无丝毫表示，依旧倒背右手，宛若俯视苍生的君主。 陆川知道，这是乾阳剑君的留影，而且是在数千年前所留，似早有预料，才留下了这段影像。 显然，乾阳剑君也是做了几手准备，看人下菜的主儿！ 但仔细想想，这位都陨落了，为了自家传承，做再多的准备，也在情理之中。 “人族末学后进陆川，见过剑君前辈！” 虽然被俯视了，但陆川可没法子，也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基本的礼数，自然做的极为周到。 “道友既然不问自来，还走到了这里，欲取本君传承，我也无话可说！” 乾阳剑君未做理会，依旧自言自语，淡声道，“本君不知道友是谁，但想来，也很好奇本君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要想清楚，若得我传承，必要发下道心大誓，除去我那大敌。” 第六百零三章 天道有缺 “道心大誓？” 陆川眉峰微扬，并无多少意外之色。 这道心大誓可不是说着玩的，尤其对于神藏人仙，乃至灵寂大修士而言。 前者正在追寻规则之力的路上，后者更是已经踏上了这条路，而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无论修炼什么规则之力，最终走向的都是一条大道。 向道心发誓，便是以天地为证，自我本心为凭，若然违背，必然是天塌地陷，本心崩溃，无由幸免。 也有人不信邪，但无数事实，早已证明了道心大誓不可悖逆。 若是其它倒无所谓，但关键在于，乾阳剑君已陨落多年，不知现世几何。 真要如其所言，那大敌怕是已经晋升洞天大能，就陆川这小胳膊小腿，别说跟一尊洞天大能对上，即便是巅峰灵寂大修士，也能轻而易举要他的命。 更遑论，道心大誓直指本心，容不得半点作假。 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若说出一尊洞天大能的存在，大道见证之下，对方必然有所感应，那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一念及此，陆川心头微沉。 为了一份未必对自己有用的传承，惹上一尊洞天大能，怎么想都不划算。 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更不符合自身利益。 乾阳剑君似早有所料，也不催促，依旧是倒背双手，头颅微扬，漠然的眸光，不知撇向何方，更不知当时的剑君，正在想着什么。 似乎，如何选择，全都交由了来者。 但无论怎样，这位剑君既然能留下这等后手，必然也不惧某些同阶闯入此间。 若是敢强夺传承，指不定就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法子，等着对方。 “不过敢于袭杀乾阳剑君者，多半是妖族强者，与之为敌，也没什么好考虑的！” 但寻思良久之后，陆川想到这位人族英豪的敌人多半是妖族大能，那就没什么了。 应了也就应了，反正没有明确时间。 于陆川而言，早晚会跟妖族对上，真要有能力的话，杀一尊妖族大能，也不算违背本心，乃至超出能力范围。 一念及此，陆川拱手施礼道：“剑君在上，晚辈答应此事，还请明示道心大誓。” 等了会，乾阳剑君微微垂首，似深深看了陆川一眼。 嗡！ 未及说话，周围空间蓦然一颤，淡淡的昏黄剑光凭空而现，竟是化作一方日月阴阳，蕴藏无尽玄妙的奇阵。 而陆川，正处大阵中心，隐隐将之封锁在内。 “果然，这位剑君心思敏锐，早早就做好了布置！” 陆川瞳孔微缩，暗中牵引炼狱塔试探，可结果却是，根本无法感应到空间壁障的存在。 换而言之，此方空间完全被封锁，不仅封禁了空间传送，更是以乾阳剑君本身的规则之力为引。 若敢强行突破，必然会遭遇大阵牵引而来的规则之力绞杀，威力会空前爆发。 这样就罢了。 但陆川隐隐有种感觉，一旦自己有所异动，这大阵甚至能引动自身规则之力，形成双重绞杀，几无任何幸免的可能。 即便躲进炼狱塔，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无法脱离此地，终究逃不过，生生被耗死的结局。 有鉴于此，陆川对于这等绝顶大修士平添三分忌惮。 这还是数千年前陨落的乾阳剑君，死后都能布置出此地惊天手段，连已经晋升洞天灵宝的炼狱塔都能克制。 若是现存的君级绝顶大修士，乃至圣中至尊，怕是轻易可以反手将之镇压。 岂料，乾阳剑君并未急着让陆川发下道心大誓，反而幽幽长叹，娓娓道来，一桩数千年的隐秘之事。 “吾六岁习武，八岁筑基，十二岁先天，二十五岁明悟真我，三十三岁勘破生死，引得业火烧身，成就灵寂！” 闻听此言，陆川眸中魂火骤然一缩，面露骇然之色。 纵然他自忖天赋不算前，可论心志坚毅，也称得上不凡，正是凭此，而屡屡打破极限，成就非凡。 但比之这位，依旧差了太多太多。 莫看乾阳剑君用了十三年，才明悟真我，成为归真境武者，但这是天才武者的通病，缺少了历练所致。 即便如此，这位也仅仅用了六年，便横跨神藏，直入灵寂，绝对称得上是盖世天骄。 虽然不知用了多少年，才窥得了洞天之秘，但想来也不会太长。 一念及此，陆川收束心神，仔细聆听这位自述过往。 “常言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紧接着，便听乾阳剑君娓娓道来，“我于寂灭之间，略有所得，游历皇天，短短十载春秋，已窥得洞天之秘。 奈何，天不遂人愿，吾借生死之间所悟，两相印证，得知一隐秘，事关元神证道，吾” 听到这里，陆川心神一颤，仔细听时却发现，乾阳剑君似陷入了沉思，竟未继续说下去。 至于所谓的元神，陆川虽未听说过，却隐隐能觉察到，必然干系重大，否则也不至于让乾阳剑君这等存在，在临死之前，都如此避忌三分。 “哎！” 不知过了多久，乾阳剑君长叹一声，似颇为寂寥，淡淡道，“罢了，吾已然将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据我所见，天道有缺，若以常规之法，凝练规则之力入己身，最终成就小天地，成就洞天，有着极大缺陷。 为印证此法，吾前往灵台山，求见明真佛陀未果，遂往乾坤阁而去，寻乾坤圣主未成，无奈只得前往乱魂谷。 未曾想，于半途遭遇伏击，吾虽拼死搏杀，奈何强敌实力非凡，肉身毁于五雷掌之下，神魂遭受普渡咒重创，生死于瞬间。” “五雷掌、普渡咒？” 陆川骇然失色，只觉自己此番吃惊，怕是半辈子都没有今天多。 无它，这两种功法，正是乾坤阁和大佛寺至高绝学，非核心嫡传不可得。 换言之，袭杀乾阳剑君之人，不是什么妖族大能，亦或觊觎其宝物机缘的邪魔外道，乃至散修，而是当世如日中天，有人族正道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之称的两大顶级势力。 若非乾阳剑君所言，陆川只觉天方夜谭。 即便是两大势力真有什么龌蹉，也不至于做出这等，悍然袭杀之举。 稍有不慎，就不怕万载清誉毁于一旦？ 虽然不知道明真佛陀和乾坤圣主两位是谁，但陆川已然有所明悟，定是两大顶级势力的洞天大能，而且现在还存世。 “若真是这两家势力所为，是个人因素，还是” 以陆川的心性，竟是隐隐不敢想下去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袭杀一尊几乎半只脚迈进洞天大能的人族英杰，这已经有悖于人族立世的根基了。 要知道，当年记载，乾阳剑君还未突破至灵寂巅峰，若是有充足时间，以其超凡天赋，再做突破之后，成就圣中至尊，也几乎是板上钉钉。 这样的存在，别说半只脚踏进了洞天大能，怕是已经得到了门票，可以直接踏上直通车！ “生死关头，得一故友相助，侥幸得脱一丝真灵不灭，于弥留之际，留下这份传承！” 乾阳剑君注视着陆川，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带着丝丝怅然道，“吾不求道友为我报仇雪恨，只希望你日后道途有成，代我问一问，天道有缺，其罪在人乎？” 陆川眸中魂火骤然收缩如针尖，心头急跳似擂鼓。 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最后的要求，竟然不是要求他发下相关的道心大誓，而是日后修为有成，代他问一问那两位。 而且，不是问为何要杀他，而是一个关乎到整个人族的问题。 天道有缺，其罪在人？ 这开什么玩笑？ 陆川面色隐隐发青，已然是心神悸动到了极点。 恍惚间，总觉得这话不对劲，可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吾修行甲子，剑道唯一，始有乾阳在手，拜尽天下强敌” 正在此时，又听得乾阳剑君继续说来，便见周围昏黄剑光激荡，显露出一个奇异门户，内里赫然有一柄似暖阳，又似氤氲晚霞般的三尺宝剑，映入眼帘。 陆川下意识上前几步，探手抓去，可在触及剑柄的瞬间，浑身陡然一僵。 呜呜！ 仿若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呜咽，骤然凭空而现，却见陆川周身暗金色毫光汹涌而起，竟是瞬间卸去了一切伪装，露出了白玉骨架真身。 “好手段！” 陆川眸中魂火微凝，死死盯着对面，冷声道，“乾阳剑君陨落数千年，乃是为了寻找一个传人，你这手段，却是惑人心神，欲要以乾阳剑君的传承规则之力，直接渡入我的体内。 若是我接受这传承，固然可以轻松踏入灵寂，但心神改弦易辙，怕是很容易就被你所趁。” 嗡！ 话音未落，昏黄剑光凸显，那三尺剑锋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七彩琉璃漩涡，隐隐像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神异眼睛。 “吭！” 仅仅是一眼，陆川浑身巨颤，眸中魂火赫然暗淡三分，竟是被一眼看的心神受创，不由骇然失色。 “你是谁？” 陆川虽惊不乱，厉声怒啸。 直觉告诉他，对方是一个活物，绝不可能是乾阳剑君留下的后手。 只因为，任何一个灵寂大修士，绝不可能允许自己修持一生的规则之力，被更改扭曲。 这不仅会损及修为，更是自我否定，极易招来心魔。 第六百零四章 妖皇惑心 呼呼呼！ 无色魂焰升腾，仿若暴风雨中摇曳不定的烛火，又似惊涛骇浪中此起彼伏的一叶扁舟，随时会熄灭倾覆。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陆川心神悸动，无法维持人形，现出了真身不化骨。 可以想见，这绝对是一尊，超出了能力范畴的恐怖存在。 “有趣的灵魂！” 独眼似乎眨了一下，莫名波动间，竟是有浩瀚无垠，直入心神的话语传出。 但就是这一眼，竟让陆川有种一眼万年之感，浑身冰凉通透，似乎在一瞬间，自己所有隐藏的秘密，都被对方看了个彻彻底底。 尤其是，对方说有趣的灵魂，似乎有种错觉，让他以为，那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都被对方一语道破。 “不对，幻觉，这是精神足够强大之后，对于心志的扭曲影响！” 陆川本身，也有道影逆轮这等近乎扭曲人心的诡异神异玄通，本能告诉他该如何应对。 奈何，实力差距太大，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虚晃的眼睛，竟是直接镇压了陆川所言的行动力，就连本心都受到了莫大影响，无法做出丝毫反抗，只能被动死守最后的一点坚持。 无形中，山峦虚影重重叠叠，拱卫四方，又有雷云风暴，怒啸苍穹，抵挡着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侵袭。 “呵，你似乎不认同本皇的话！” 那眼睛再次忽闪了下，语气淡漠道，“来自异界的灵魂，本皇感受到了孤独，你既然已经舍弃人身，何不彻底抛却过往？ 凭你如今的资质，可以立地成就灵寂，本皇可以保证，在骨妖一族之中，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你是妖皇！” 陆川骇然失色，难掩心头悸动。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情形下，见到传说中的妖皇，哪怕只是一颗虚幻的眼睛。 但一切却已经表明，对方的强大，是何等恐怖。 “不错！” 眼珠再次传音，坦然承认道，“本皇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屈与坚忍，还有一往无前的血勇，这是难得的高贵品质。 所以，本皇不介意亲自接引你，成为妖族一员，共襄盛举，一统皇天。” “哈！” 闻听此言，陆川却是面露古怪，甚至没有继续伪装，套取更多的情报。 实际上，也没有必要。 在这等存在面前，一切伪装不过是虚有其表，贻笑大方而已，甚至可能被对方诱导，落入更深更凶险的陷阱。 “不错，不愧是能够从本皇手底下逃过一劫的人！” 眼珠并未动怒，反而多了一丝情绪化的波动，似透过无尽虚无，另一个存在放眼看来，“如此，本皇更有兴趣，将你接引入妖族了！” “得蒙妖皇看重，实在是幸甚，奈何在下实在没有给自己找野爹的兴趣！” 陆川飒然一笑，缓缓直起微弯的脊梁，其上雷纹闪耀，虽渐至暗淡，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坚持，“我很好奇，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妖皇冕下会说我曾在你手底下逃过一劫。” “呵呵！” 眼珠也渐渐收敛了那足以令人疯癫发狂的恐怖意志，仿若忘年交一般看着陆川，淡笑道，“本皇也不知道，只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本体的气息。 想来，本皇的某处布局，你应该经历过才对。” “玄霄洞天！” 陆川眸中魂火一缩，面上不动声色道，“多谢妖皇冕下解惑，若是无事，在下便不多打扰了！” “你很有意思！” 眼珠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自顾自说道，“凭你不过后期神藏的修为，竟然有比之初期灵寂都强盛一分，而且更加纯粹强大的心境修为。 凭此一点，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便足以立地成就灵寂大修士。 你在等什么？ 或者说，你在怕什么？ 年轻人，不要试图在本皇面前掩饰，你很清楚，这一切都瞒不过本皇。”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不自己看呢？”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 “呵！” 眼珠失笑，竟有惊奇之色一闪而逝，轻笑道，“原来如此，你是真的在害怕啊！ 怎么？放不下人的身份？ 如果你真的以人为本，即便是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心向人族即可。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你竟然能看透人心所想？” 陆川骇然失色，旋即警觉，猛然摇头道，“不，不对，只是心神为引，令以天机推演。 不愧是妖皇，如此推算之能，当真世所罕见。” “你也不差！” 眼珠淡淡道，“三言两语，能想个差不多，若是让你成长起来，怕是对我妖族，必是一大祸患！” “妖皇冕下要杀我？” 陆川微眯了下眼，心神勾连炼狱塔，准备一有不对劲，便全力出手。 这般情形下，即便真对玄瞳造成不好影响，也顾不得许多了。 “呵呵，年轻人，你这话不觉得矛盾吗？” 眼珠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川道，“用你的话来说，人族杀妖，天经地义，本皇杀一人族，又算的了什么？” “确实如此！” 陆川无言以对，默然颔首道，“不过，妖皇冕下跟我说这么多，不仅仅是为了简单的杀死我才对吧？” “难道不能是本皇孤寂多年，想要找一个人聊聊天解闷？”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无人会相信，堂堂妖皇，皇天大陆首屈一指的绝顶强者，会有如此不着调的一面。 但陆川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冷静下来后，已然能够仔细推演看到眼珠后的种种。 虽然破绽近乎没有，但陆川还是细心的发现了一点端倪。 “妖皇冕下当真是好算计！” 陆川心中有了定计，沉声道，“数千年前，乾阳剑君布下这等阵仗，怕不是简单的留作传承，更是镇压了你这一缕妖魂。 现在的你，经过数千年消磨，未必还有多少力量吧。” “或许吧！” 眼珠不置可否，若它是一个完整的人，怕是此时正在耸肩。 那无所谓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它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 面对这样的存在，陆川知道，诸般算计都是无奈，也无力可使，唯有快刀斩乱麻，弄清对方的目的，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打个赌吧！” 虽是看似商量，但眼珠的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意。 显而易见，无论对方是否真的是传说中的妖皇，但仅凭此前的恐怖唯有，就足以说明，对方必然是洞天大能级的存在。 而且，多半是其中的佼佼者！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乾阳剑君这等强者的传承之中，安然无恙的待了数千年，还保有那等恐怖威压。 似这等存在，事实上，也无需和陆川客套什么。 “请说！” 陆川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如他现在这般，近乎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痛快，年轻人，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眼珠中赞赏之色一闪而逝，淡淡道，“如你所见，乾阳当年确实发现了惊天隐秘，所以他死了！” 陆川眸中魂火微凝，心知对方所说的赌约，八成是和乾阳剑君有关。 但这位已经陨落数千年，又有什么能拿来赌斗的呢？ “你猜一猜，是本皇下的手，还是人族那两位备受推崇的佛陀和圣主所为呢？” 眼珠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川，笑道，“答对了，有奖励哦！” 陆川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也没想到，妖皇的赌约，竟然是这个。 数千年前的事情，即便是许多古老存在，都不清楚，他一个小辈儿，如何能知道？ 哪怕，这两个答案，都是一半一半的几率。 但谁也没规定，答案就一定在这两个选择之中啊！ “呵呵，真是有趣的年轻人啊，在你眼中，本皇便是这样无聊，且阴险狡诈吗？” 眼珠似乎看出了陆川所想，也不动怒，淡淡道，“看在你是多年来，唯一闯入此间的人，而且颇为有趣的份上，本皇便给你一点提示。 乾阳此前所言，没有半点作假，本皇以天道为证，此番所言，绝无欺瞒。” “妖皇冕下” 陆川轻抽一口气，心头难掩震撼。 真是无法理解，即便对方不是传说中的妖皇，也定然是洞天大能中一流的存在，怎会轻易许下道心大誓？ 当然，这也让陆川安心了几分。 据他所知，即便是洞天大能，也无法规避道心大誓，甚至更为遵守。 “是那两位所为！” 陆川沉默少顷，声音有几分沙哑道。 没办法，即便是他，也无法轻易将那两尊存在的名字，直接宣之于口，只能代指。 “聪明的年轻人族！” 眼珠上光华微闪，似隐有异样神色一闪而逝，淡笑道，“你看，乾阳本是人族英豪，一代天骄，本有望成就洞天，为人族栋梁。 但那两个家伙，却以莫须有的原因，将之秘密杀害。 你，还要坚守以人为本吗？ 现在的你，即便放弃一切突破，也无法奈何他们。 所以，你需要本皇的帮助。” “那妖皇冕下又在等什么呢？” 陆川眼睑微垂，眸中混光熠熠生辉，语气莫名道，“妖皇冕下莫不是以为，真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让我改弦易辙，违逆本心，投入妖族麾下吧？” “看样子，你已经拿定主意了！” 眼珠定定看了看陆川，语气有些惋惜道。 第六百零五章 剑指冥帝 “嗯？” 话音未落，陆川心中警惕，已是提到了极限。 但出乎意料的是，眼珠没有发动什么惊天动地的攻击，也没有陆川想象中，对方是在积攒力量，等候绝杀一击。 嗡！ 相反的是，眼珠中流光闪耀，有如漩涡一般盘旋不定，好似能够吞噬心神，须臾之间化作一个神秘诡异的符文。 不待陆川有所反应，便既化作一抹流光，须臾没入其眉心。 “啊……” 陆川下意识反抗，惨叫声只是发出一般，便觉浑身一震，竟是再无任何不适。 事实上，从头至尾，只是自己的假想而已。 如眼珠所言，对方并没有杀意，反而给出了一种超乎想象，即便是灵寂大修士，都会为之疯狂震撼的奖励。 “有趣的年轻人，本皇很期待，当那两个家伙，知道你得到了乾阳的大部分感悟和经历之后，会作何感想，哈哈哈！” 虚无中，传来眼珠玩味的长笑，便是一股浪涛的记忆，潮涌而至，瞬间淹没了陆川的心思。 在这股磅礴记忆冲击下，饶是陆川拥有《山字经》镇压心神，依旧在刹那便既昏厥。 “呜……”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痛苦醒转，揉了揉眉心，面色更显难看三分。 显而易见，那所谓妖皇的眼珠，确实是在数千年消磨中，力量消耗殆尽，即便如此，依旧在最后关头，狠狠摆了他一道。 乾阳剑君的大部分修炼经验，乃至人生阅历，一股脑的塞进了陆川的识海。 即便有一部分，因为陆川自我保护的本能，封禁了大半，但剩下的记忆，依旧让他超出了大部分灵寂大修士太多太多。 甚至于，只要陆川按部就班的修炼，足以在短时间踏破灵寂，乃至走出很远的路。 但这样的突破，绝非陆川本意。 可以想见，若根据所得记忆走下去，只不过是老酒换新瓶，成为另一个掌握换了雷之规则的乾阳剑君而已。 陆川是要立志走出自己的路，而非是一板一眼，就着别人限定的规则走下去。 这样一来，虽然不一定会成为牵线木偶，可在了妖皇注意之下，即便陆川不愿意，怕是也难逃对方算计。 毕竟，当时巅峰状态的乾阳剑君，便是陨落在其算计之下。 得了其大部分记忆，虽然其中并没有，乾阳剑君所说的那隐秘详细情形，但陆川凭借自己的推演，还是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看似几次偶然的发现和游历目的，实则有一支无形的大手，在拨弄着乾阳剑君的行动轨迹。 不出意外，这只手的主人，便是妖皇。 当然，前提是，那眼珠真的是妖皇，可不管是什么情况，都绝非陆川现在能够招惹的存在。 尤其让陆川忌惮非常的是，对方不仅算死了乾阳剑君，更是让这位人族英杰，死在了佛陀和圣主的手下。 虽非两位亲自动手，但若无他们的首肯，那些嫡系传人，又岂会动手？ “麻烦了啊！” 饶是陆川一向谨慎，想到此时的境况，也不由满心愁绪，只觉乌云盖顶。 想想也是，毕竟可能要对上，人族两大顶级势力，而且背后还有两尊，实力远超同阶的绝顶洞天大能者！ 这般说来还有些笼统，但只要知道，陆川现在都不敢仔细去想两者的名号，只能擦边球一般寻思下两者的尊号，都觉心惊胆战，无形中似有若无的视线投来。 只此一点，便可见那等存在的恐怖之处！ 更遑论，陆川可不觉得，妖皇后手就只此一点，八成还有自己没有察觉的隐秘手段。 “不，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法，否则……” 陆川揉着眉心，眸中魂火闪耀，蓦然看着已经昏黄一片的神异空间，呢喃自语道，“是啊，那眼珠无论是否妖皇，但它都以道心为证，所言绝不可能存在虚假。 那么，乾阳剑君必然去过灵台山和乾坤阁，而且是在去第三个地方的时候，遭到了伏杀。 如果说，真是那两位下令，可这第三人是……乱魂谷……乱魂谷……” “幽冥殿！” 脑海中灵光一闪，陆川近乎脱口而出，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也没想到，乾阳剑君这位死了数千年的人族英杰，竟然能与人族当世最顶级的三尊洞天大能者，都有瓜葛。 “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乾阳剑君前往乱魂谷的时候动手，是那两位没有下定决心，还是妖皇故意设局如此，亦或者……” 陆川心神悸动，一时间，竟然无法确定心中所想。 只因为，这念头实在太过惊人。 “莫非……乱魂谷那位，与前面两位，不是一条心？” 由不得陆川不如此想，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诸多可能中，比较可能的一种而已。 但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机会。 更遑论，他现在和幽冥殿的关系，不说不死不休，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不错，乱魂谷正是幽冥殿的总殿所在，传说也是冥帝的成道之所，不出意外的话，乾阳剑君去找的正是这位。 “那家伙说，我已经与妖皇有过一次接触，不出意外，多半就是在玄霄洞天之中了！” 紧接着，陆川又想到了此前的经历，心神越发沉重几分，“如果说，真是妖皇所为，那玄霄雷尊之死，怕是也有蹊跷。 这样的人族英豪，人族顶尖强者竟然没有来得及救援，让他独面妖皇这等存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硬撼妖皇三拳而陨，可以说死的轰轰烈烈，但现在怎么看，都有几分造势的意味。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玄霄洞天多半，不，是一定会落入幽冥殿之手。 换言之，多半也会由冥帝经手，毕竟是一件洞天灵宝，冥帝即便不在意，也会关注一二。 若妖皇在里面动了手脚，是针对冥帝……那……” 一想到这些种种可能，陆川顿觉冷汗涔涔，浑身拔凉。 不管如何，冥帝都是如今的人族顶梁柱之一，若这位真出了事，必然是绝大的打击。 用一尊圣中至尊，百年布局，算计一位绝顶洞天大能，如此惊天手笔，纵观整个皇天大陆，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不巧，妖皇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动机极大！ 但关键在于，人族内部，是否有强者参与，又有多少，参与到什么程度。 “前途堪忧啊！” 陆川呢喃自语，眸中隐现忧色。 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人族的未来而担忧。 但以他的脾性，却也没有去想太多，毕竟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真要有什么大难降临，陆川也不会坐以待毙，哪怕拼着一死，也绝不会束手就缚便是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乾阳剑君的诸多修炼经验和自身阅历，一股脑的塞进了陆川识海，想要不受其影响，只吸收对自己有用的东西，陆川需要分出不小的精力。 再者便是，如今这处洞府，最宝贵的东西，虽然落入了陆川之手，但并非是一座空壳，该如何利用，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那鬼东西绝不会这般好心，一定藏有我不知道，无法察觉的手段，以我现在的实力，多想无益，平添烦恼！” 陆川很快收束心神，环视整座洞府，计上心头，“也好，与其等那鬼东西不知何时会将我暴露，不如主动试探。 我倒要看看，有多少牛鬼蛇神，会直接蹦出来。” 说干便干，陆川没有收取内府之中，乾阳剑君所留的诸多宝物。 虽然其中有不少宝物，甚至连宝器都有数件，其余也多为不凡。 但事实上，乾阳剑君陨落之前，与强敌鏖战，最后肉身被打的陨灭，神魂更是遭受重创，一身真正有用的至宝，早已耗了个七七八八。 说珍贵，也确实针对，每一件拿出去，对于任何神藏人仙，怕是都会为此打破头。 可若是灵寂大修士，除非是对自身有用，亦或极为特殊的宝物，否则形同鸡肋，毕竟不管怎么说，能被乾阳剑君收藏的宝物，都绝非凡品。 再者便是，外围的东西，多半是对神藏人仙有用的宝物，却被朱广浩拿了个七七八八。 而这些，就需要陆川自己填补了。 所幸，这几年来，死在陆川手中的神藏人仙，不知凡几，其中不乏收藏颇丰之辈。 尤其是幽冥殿的六师兄，这位真传所藏，怕是寻常灵寂大修士，都会为之眼馋，可惜因为轻敌，就连尸骸和血尸，都成了陆川养尸的资粮。 反正都是抢来的东西，陆川也不怕暴露，毕竟这些东西，原主人也不会轻易暴露。 所以，陆川毫无顾忌的将诸多宝物，全都放在了外府之中的禁制里，并且多放了几分，才重新布置了禁制阵法。 即便是内府之中，陆川也没有放过，即便是里面有几件对自己有用的宝物，他也没有收取，只是将大阵重新调整。 有了乾阳剑君的诸多记忆，陆川虽然无法完全发挥此间大阵的威能，却能调动大部分，甚至在自毁。 再加上有这位剑君的传承为饵，只要稍稍运作，必然会引来不少强者。 尤其是，这里地处天仓古域边缘，琅琊十三家绝不会放过嘴边食。 不日之后，一股昏黄剑光冲霄而起，映照方圆数百里，无垠浩荡的规则之力，即便是数千里之外，也能依稀察觉到。 第六百零六章 陆天南的担忧 咻咻！ 数道流光破空，骤然闪烁间，降临在群氓山脉一角，现出四道服饰相若的人影。 “方位确定了吗？” 昏暗山顶，一道伟岸人影负手而立，略显磁性的声音，透着威严道。 “启禀家主，经过搜寻，方位已经锁定！” 其中一人上前，将一枚玉珏递上，恭声道，“不过，在搜寻过程中，还发现了其它几家的暗卫！” “无妨，半月前的动静太大，其余几家若是没有发现，那才是怪事！” 伟岸身影随意摩挲着玉珏，淡声道，“既然已经确定，那便传本座命令，抽掉三队暗卫，还有族中八名核心武种，待摸清楚洞府中的情形后，便进入其中。” “是，谨遵家主谕令！” 四人没有任何置喙，听完之后，便既各自架起遁光，骤然消失无踪。 “出来吧！” 伟岸身影默默看了眼昏暗的群氓山脉，头也不回道。 “观音拜见陆伯伯！” 话音未落，香风乍起，一道曼妙倩影凭空而现，站在伟岸身影之后丈许外，款款施礼。 “贤侄女好修为，如今怕是已经半只脚迈进了灵寂显圣境，无怪乎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伟岸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方正的刚毅面庞，两道浓眉如刀锋般斜插入鬓，越发显得凌厉迫人。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认出，其赫然是陆家当代家主——陆天南！ 而另一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未曾交过手的萧观音。 “当不得鲁伯伯如此夸奖！” 萧观音螓首微垂，以示尊敬，“这一步，不知挡住了多少天骄俊杰，观音只是走到了这里，却怎么也不敢迈出这一步！” “无须妄自菲薄！” 陆天南淡漠摆手，冷声道，“凭你的天赋才情，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并不算什么。 想来要不了多久，萧凤羽就会退位让贤，由你来继承家主之位了！” “陆伯伯说笑了，观音何德何能可以担当的起家主之位？” 萧观音苦笑一声。 没有说什么，陆天南也不过是半步灵寂，却偏偏大言不惭的指点她，灵寂显圣境唾手可得。 但偏偏，萧观音想不到丝毫反驳之言。 别人或许不清楚，陆天南是何等存在，但萧观音作为萧家嫡女，萧家当代家主萧观音的亲侄女，却是一清二楚。 百年前，这位陆家家主，陆家天刀，便已经是可以突破灵寂显圣境的强大存在。 不，确切的说，这位已经迈出了那一步。 可惜的是，百年前人族和妖族发生了冲突，不仅死伤惨重，如玄霄雷尊这等圣中至尊都神魂俱灭，陆天南不过是刚刚开始准备突破，便遭遇了当头一棒。 虽然以神藏人仙之身，逆斩妖圣，成就了传奇战绩，自身根基也遭受了难以恢复的创伤，以至于再难有所突破。 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认，陆天南的强大。 强势如萧家那位女家主萧观音，就曾不止一次说过，陆天南是比寻常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更危险一分的存在。 若无必要，绝对不能招惹，真要成了敌人，必然要集结最强力量，给予一击必杀，决不能让对方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萧观音也是天之骄女，不过甲子之龄，便已是巅峰神藏，如今更是踏出一步，成就半步灵寂。 但即便是现在，也不敢在自己那位修为相等的姑姑面前有丝毫放肆，更遑论是自己姑姑都忌惮非常的陆天南了。 “呵！” 陆天南淡然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没有多少意义的话题，左右不过是萧家的家事，与陆家并无多少干系。 “群氓山脉之事，萧家了解的如何？” “这……” 萧观音轻抿红唇，沉吟少顷，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瞒陆伯伯，乾阳剑君传承洞府出现之事，实在太过蹊跷，但又绝非作假。 我萧家上下，经过探讨之后，觉得此事乃偶然，并非什么陷阱。 只是……” “只是萧家如今分不开人手？” 陆天南一摆手，止住了萧观音的话题，自顾自道，“这种话，是萧凤羽吩咐你说的吧？” “陆伯伯慧眼如炬！” 萧观音苦笑道。 “我不为难你！” 陆天南负手而立，转身面向幽暗的群氓山脉，淡漠道，“乾阳剑君的传承，于我而言，代表着什么，你们萧家很清楚，琅琊各家也清楚。 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此一点，谁敢拦我，便不死不休，我不会手下留情！” “陆伯伯放心，侄女作为萧家此行的负责人，来之前，姑姑已经嘱咐于我，切不可打扰陆伯伯获取传承，只是……” 萧观音肩头轻颤，恭恭敬敬垂首一礼。 “放心，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即便是乾阳剑君的传承，待我查看之后，也未必不能给予萧家一份！” 陆天南淡淡道。 “多谢陆伯伯，既然如此，侄女便去安排了！” 萧观音似松了口气，莲步轻移，倒退数步，便既闪身而去。 啪啪！ 短短几息后，幽暗中清脆掌声乍起，却见一道人影缓步而来。 “倒是要提前恭喜陆兄了！” 来者抚掌轻笑，一身锦衣劲装，看似寻常武人，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贵气。 显而易见，这位必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 “何喜之有？” 陆天南头也不回道。 “哈，乾阳剑君传承，已是陆兄囊中之物，密布了自身根基，灵寂在望，岂不是大喜？” 来者笑容真诚道。 “韩天策！” 陆天南缓缓转身，吐出了对方名字，眸中神光如刀，竟有破碎虚空之能，震的虚无嗡嗡作响。 原来，此人赫然是韩家当代家主——韩天策，同样是半步灵寂的存在。 “陆兄，你要拿乾阳剑君的传承，我并无意见，没必要将我当做敌人吧？” 韩天策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笑容依旧道，“想来，陆兄也不希望，我是你的敌人吧。” “你想要什么？” 陆天南很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同为琅琊十三家中，上三家之一的同阶对手，陆天南很清楚，韩天策是何等难缠的对手。 相较于如女皇临朝般霸道的萧凤羽，韩天策宛若老狐狸般，在暗中窥视着一切，谁也不知道，这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隐藏着什么手段。 “我只希望，在之后的十三家大议中，陆兄能够站在我这边！” 韩天策淡笑道。 “你还没有放弃？” 陆天南眉头大皱，沉声道，“以韩兄的睿智，不可能不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不愧是陆兄，一眼便看穿我目的！” 韩天策抚掌轻笑，淡淡的语气，透着难以言说的冰寒，“但陆兄也应该清楚，枝繁叶茂的大树，固然繁盛，但太多的细枝末节，同样是负担。 如今的琅琊十三家，便快到不堪重负的地步了。 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主动修剪枝叶，让大树重新焕发生机。 这样的道理，陆兄应该也清楚才是！” “之后呢？” 陆天南冷冷一晒，淡漠道，“然后我们三家，再做过一场，决出最后的胜利者。 韩兄觉得，我们哪一家有能力，独自掌控琅琊福地？” “不，陆兄误会了！” 韩天策摇摇头，诚恳道，“到得那时，当年的计划，多半已经成功，琅琊福地存在几家，已经不重要了！ 有先祖血誓在，我们也不需要担心，三家哪一家获胜，会对其余两家血洗，至多就是离开罢了。” “呵！” 陆天南摇摇头，不置可否道，“你名天策，还真以为，自己是雷泽天策中的那两位，可以笃信有人能够成功？” “几位老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再加上那位的帮助，成功几率很高，不用我多说，陆兄应该很清楚！” 韩天策也不生气，依旧有理有据道，“更何况，我们这些年也不是白白虚耗光阴，准备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事，终究是要有个结果。” “看样子，几位老祖已经下定了决心！” 陆天南微微眯眼，冷厉眸光，死死盯着韩天策，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一般。 “陆兄不必如此！” 韩天策仿若未觉，也没有什么意外，自顾自道，“之所以不告诉你，想必陆兄应该很清楚，毕竟你这些年的情况……” “好了！” 陆天南冷漠挥手，不客气道，“韩兄可以回去了，几位老祖的意思，我已经清楚。” “好，就先预祝陆兄马到功成！” 韩天策微笑颔首，悄然退后，没入黑暗之中，再无任何声息。 “呼……” 陆天南凝望群氓山脉许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刚毅的面庞上，涌现一抹淡淡的愁容与疲倦，“当年小小的一具不化骨，如今已经成了心腹大患，可各家老祖依旧忙着准备那件事，在他们眼中，能布置出这等局面的存在，竟然连疥癣之疾都算不上。 难道他们真以为，那位弥留之际的老祖，能够帮他们解决一切问题吗？” 原来，陆天南并非表面上那般，一定要夺取乾阳剑君的传承，而是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惜的是，琅琊十三家上下，无不在为计划顺利进行，眼见即将成功的喜悦所吸引，甚至没有派出多少强者来到此间。 即便是有几尊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外出布防，也并非是为乾阳剑君洞府传承，而是防止外域灵寂显圣境大修士进入天仓古域之后，影响琅琊十三家的布局。 第六百零七章 引君入瓮 嗡！ 幽暗山谷中，一道隐晦的光华若隐若现，其上隐有道道光影闪烁不定，时而出现，时而敛去，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显得越发诡异幽森。 “可惜，琅琊十三家，竟然真的没有派遣一个灵寂大修士来压阵！” 陆川看着光幕是影影绰绰的身影，如此说着，可面上却一丝惋惜之色也无。 前前后后，已经有一百多人进入了乾阳剑君的传承洞府，其中不乏包括陆天南这等半步灵寂的绝顶强者。 除了多半是琅琊十三家的神藏人仙之外，还有华平古域和天仓古域中大大小小的势力人手。 相较于前者，已经在布局谋划，如何助自家老祖突破洞天大能，其余各大势力，对于传承洞府的热情更大几分。 只不过，没有一家能够比拟琅琊十三家的合力，即便是灵寂大修士，也被阻挡在了天仓古域之外。 哪怕是华平古域的强者，也被琅琊十三家的同阶强者，强行留下喝茶聊天。 似乎，一切都交给了小辈们解决。 但陆川却看出了不同。 如果说，乾阳剑君的传承，不足以引得有诸多灵寂大修士坐镇的琅琊十三家动心，亦或者不会为此大动干戈，但其余势力就派出这么点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按照常理，似君级大修士的传承，即便是同阶强者，也会极为感兴趣，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再不济也能留给后人，以作备用。 但现在，却是除了陆天南带领的琅琊十三家强者之外，两大古域来此的强者，并不算太多。 “最近期间，中州虽然有一场盛会即将开始，各方势力，必然会遣人参加，但也不至于连一批灵寂大修士和巅峰神藏人仙都拿不出来！” 陆川摩挲着下巴，眸中异色微闪，“即便是抓了几个舌头搜魂，也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线索。 而且，陆天南的反应有些奇怪，表现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难道说，天刀之名，就有如此威慑力？” 事过境迁，如今的陆川，已然不是数年前，初入此界时的修炼界小白，对于陆天南的事情，也算是知之甚详。 毕竟，那件事也不算什么隐秘，稍作打听，便可以知道大体情形。 不出意外，如今的陆天南，乃是一尊半步灵寂，足以碾压任何巅峰神藏，甚至因为天刀的特殊，即便是同阶，也不敢轻撄其锋。 但问题在于，即便陆天南再是棘手，也不至于吓退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啊！ 而且，陆天南摆出的架势，分明就是一副，不惜得罪所有势力，也在所不惜的架势。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家之主应该做的事情。 “莫非，这家伙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陆川不得不如此怀疑。 乾阳剑君传承，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有莫大吸引力，尤其是如陆天南这般，前路近乎断绝的半步灵寂，更是如救命稻草一般。 但凡他还有一点上进心和野心，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如此一来，剑君传承便是最好的诱饵，足以埋葬这位曾经名噪一时的陆家天刀。 事实上，陆川的目标之一，最初便有陆天南。 并非是为了什么当年的一刀之仇，而是本能的忌惮，似乎冥冥中有所感应一般。 所以，陆川用心布局，接连过了几道手，才将消息层层递进，最后传进陆家，也算是进入了陆天南手中。 面对剑君传承，即便是陆天南，也不可能忍住诱惑，哪怕此时正值琅琊十三家的关键时刻。 可以说，此时陆天南出手争夺剑君传承，可以得到的家族助力，也是最少的时候。 “咦，琅家的人也来了？” 陆川正寻思之际，蓦然眉峰一扬，看向面前光幕，面色微微沉凝，“琅家的玄澜宝镜可不简单，此宝乃是极品宝器，更是血脉之宝，落入琅家手中，说是如虎添翼都不为过。 若是在外间发动，怕是连我都未必能瞒过去。” 嗡！ 一念及此，炼狱塔凭空而现，散逸出淡淡银蓝色毫光，宛若月华般笼罩了陆川。 这便是炼狱塔出去传送之外的另一大作用——屏蔽气机感应！ 若陆川突破灵寂，玄瞳复苏之外，完全掌握炼狱塔，两相结合，便是洞天大能，都未必能找到他的踪迹。 甚至于，洞天灵宝更有遮蔽天机之能，任你推演卜算之能超凡，也休想随意窥视。 如此威能，有些近似于洞天大能的不可视天威，只是远没有洞天大能的灵性，而是本能的排斥罢了。 但即便如此，洞天灵宝依旧是天地间最强的至宝，鲜少有人能抗拒其诱惑。 果不其然，陆川的谨慎，起了不小的作用。 当炼狱塔屏蔽了陆川的气机，没过多久，便有一股隐晦的异样波动，自山谷外凭空而现，横扫方圆数百里。 来的快，去的也快，却将此间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没有放过任何犄角旮旯。 “好一个玄澜宝镜，若非炼狱塔，怕是我已经暴露了！” 陆川冷冷一晒，面泛寒意。 他可没有忘记，数年前在琅琊福地，被琅家之人囚禁，当做诱饵之事。 此番，琅家自己撞上枪口，正好再收点利息。 “这两拨鬼鬼祟祟的家伙，多半是幽冥殿和五仙教之人了！” 陆川又发现了前后七八道身影，先后进入了洞开的外府门户，丝毫没有将留手在外的琅琊十三家强者放在眼里。 虽然隔着数百里之遥，但直觉告诉他，对方多半就是幽冥殿和五仙教强者。 只不过，无论是哪一家，此番进入传承洞府之人，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乾阳剑君留下的后手，虽然因为核心损耗，力量失去了大半，但剩余的力量，经由陆川改动加持，并且添加了一系列歹毒布置，足以留下大部分人了。 这还只是开胃菜，内府核心的自毁阵法，还可以牵引地脉，为乾阳剑君留下的规则之剑，重新补充元气。 可不是所有人，都如陆川一般，有炼狱塔这等洞天灵宝护身。 “至于这些家伙……” 陆川看着最后一批，零零散散，或踌躇不前，或时不时试探的人，心中明了，多半是来自两大古域的散修。 没办法，时间还是太短了。 而为了安全起见，陆川也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剑君传承之事，如此小心谨慎，陆天南都能察觉到异常，否则的话，还不知会引来什么变数。 也正是因此，陆川才没有等太久，即便只是这一两百神藏人仙，也足够此番消耗了。 而且，陆川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打击琅琊十三家而去，其余的都是外带收获。 “没有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倒是可惜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川确定不会再有人进去，剩下的人也未必有胆子，更没有察觉到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特殊气息波动，便决定发动后手。 嗡！ 几乎在心念一动，光幕上的画面已是混乱迷蒙一片，仿若古井无波的水面，被投入了生石灰一般，瞬间浮现了无数水泡光点。 一股隐晦，却又异常恐怖的力量，自群氓山脉中心涌动开来。 在刹那的凝固之后，似乎连时间都为之停顿，旋即便是暴风雨般的狂涌而出。 轰！ 几乎在同时，一股昏黄光柱冲霄而起，瞬息映照方圆数百里。 不同于半月前的是，这股光柱透着难以言说的浩瀚无垠，还有剑芒所独有的锋利，刺破了云霄，映照在了所有人眼中。 恐怖剑光所释放出的力量，几乎搅碎了群氓山脉一角，方圆数十里尽数化为乌有，即便是周围有等待时机的诸多强者，也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莫说外面的人，里面的众多强者，更是一个都没有冒出来。 “混账！” “是谁？” “可恶！” 而短短片刻后，群氓山脉外的天际，数道流光风驰电掣，仿若流星般划破苍穹，直往剑光所在而来。 不过，在数百里外，他们便各自停下，有的也是赶不及，更多却是害怕。 那剑光蕴藏的力量，足以重创，乃至将他们斩杀，这是来自乾阳剑君，横跨数千年所留的顶级灵寂大修士的巅峰一剑！ 当然，相较而言，还是因为种种巧合，削弱了太多太多。 即便如此，也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恐怖力量。 若是凑到跟前，谁也无法保证，洞府之中再无第二道剑光，亦或不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生出其它变故。 “收获的时候到了！” 陆川眸中神光微闪，已是在炼狱塔宝光掩映之下，瞬息消失在原地。 当再出现时，已然出现在了一片混沌幽暗，充斥着毁灭之气，放眼望去，隐现昏黄凌乱光泽的空间之中。 这里，正是大阵自毁之后的剑君传承洞府。 来到此间，陆川可不是为了那些人身上的东西，而是为了最后爆发，所杀死杀伤诸多强者，遗留的死气。 于陆川而言，没多少用，却是用来养尸不可多得的宝物了。 嗡！ 但未等陆川开启炼狱塔，收取被剑光搅散的尸气，昏暗之中，却有一道隐晦刀光，无声无息，无形无相，凭空而现，出现在了陆川头顶天灵。 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之一刀两分，就连神魂，都出现了难以言说的撕裂刺痛！ 第六百零八章 烧身业火 “陆家天刀！” 陆川眸中混光微凝，似没有丝毫意外，周身毫光闪烁，瞬间如虚实相间，闲庭信步般迈出一步。 那足以湮灭灵魂的无形刀光，便既擦着边，没入虚无之中。 顷刻间，昏黄混沌光泽涌动不休，激荡的空间，仿若幕布般掀起大片涟漪，哗啦啦作响。 “陆天南！” 陆川横跨一步，已是与偷袭者拉开了数十丈距离，冷眼看向身后，一道伟岸刚毅的身影映入眼帘。 “好狠辣的手段，我还是小瞧了你！” 陆天南面色沉凝，眸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陆川。 “彼此彼此！” 陆川飒然一笑，不无嘲弄道，“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坐视这么多人踏入陷阱，而且以自己为饵！” “哼！” 陆天南冷哼道，“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难道非要将自己弄成过街老鼠，让先祖蒙羞，才肯悔改吗？” “嗤！” 陆川嗤笑一声，不屑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我感觉良好，你真以为，人人都稀罕陆家的名头吗？” “你这忤逆不孝的孽债！” 陆天南怒不可遏，厉声道，“即便是再三狡辩，难道还能扭曲，你身具陆家血脉的事实？” “哈哈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似乎真的觉得很可笑，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癫狂意味，缓缓展开双手道，“陆天南，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还能算是有陆家血脉吗？” “你……” 陆天南脸色黑如锅底，闷声道，“只要你肯回头，我可以保证，家族会全力以赴助你恢复人身，凭你的修为天赋，即便是灵寂大修士，也不算什么。” “你还真是有够好笑啊！” 陆川敛去笑容，淡漠道，“不说凭你这点修为，凭什么张口闭口，好似灵寂大修士不过是囊中物，唾手可得。 行了，也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现在够了吧？” “你……你明知道还配合？” 陆天南瞳孔一缩。 “是啊，你在拖延时间，我也在拖延时间！” 陆川淡然一笑，眸中魂火古井无波的扫过周围，不无讥讽道，“此地空间受乾阳剑君一剑，又有大阵牵引，着实太过紊乱。 若是不等这一会，我还真无法将之勉强纳入掌控，否则就要面对外面那些灵寂大修了。 而你，阵法牵引地脉爆发，现在也肯定不好受吧！” “呼……” 陆天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中利芒如刀，寒声道，“凭你的聪明才智，必是我陆家栋梁！ 可惜，都用在了邪魔外道之上，今日说什么都留你不得了！” 嗡嗡！ 说话间，其腰袢从未出鞘的黑刀，已是嗡然震颤，隐现慑人心魄的恐怖锋芒。 “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不用给自己戴高帽子，当琅琊十三家圈养人族开始，在我眼中，已经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陆天南，也不过是吃人肉，喝人血，敲骨吸髓的杂碎而已！” “死来！” 面对这等毫无顾忌，而且是血淋淋事实的怒骂，陆天南百多年涵养瞬间化为乌有，仓啷啷一声金铁铮鸣，无锋黑刀瞬间出鞘。 正如陆川所言，面对地脉爆发和剑君一剑，陆天南耗费全身异宝和保命底牌，才保住了一命，消耗不可谓不大。 但即便如此，陆天南依旧是那陆家天刀，神藏人仙中的无敌存在。 嗡！ 刹那间，天地俱暗，即便是充斥此间的混沌昏黄之色，都为之渲染，似乎凭空被一片阴影笼罩。 这一刀之下，即便是规则之力，都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陆家天刀，百年藏鞘，威势无量！ 陆川面色沉凝，在虚实之间变化不定的身躯，好似幻化出了无数重峦叠嶂般的残影，躲避着这刚猛无俦的一刀。 这不仅仅是陆天南的巅峰一刀，更是其自身意志的升华，还有百年藏鞘养出的一口刀气。 其威能之强，说是有逆斩灵寂之威都不为过。 也正因此，才没有哪一家，在面对陆天南强势定下乾阳剑君归属时，敢于置喙的根本原因。 出刀既分生死，绝无第二种可能。 而陆天南本身乃是半步灵寂，即便有伤在身，可也绝对能盖压大部分同阶。 全力爆发，不顾生死，威胁灵寂大修士也在情理之中。 最重要的是，这似乎并非其最强的杀手锏！ 在这一刀之下，空间尽数封锁，规则之力紊乱不休，即便是传送挪移，都受到了极大干扰，而无法施展，只能正面硬撼。 嗤嗤！ 看似一刀，实则在无形之中，不知有多少刀，扑面而来，却是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躲避，都会面对这巅峰一刀的斩杀，根本躲无可躲。 强如陆川，哪怕有诸法不加身和脚下方寸，两大神异玄通，依旧躲不开。 所以，他选择了硬撼。 铮！ 右手一探，神锋凭空而现，一刀在手，方寸之间，有我无敌。 此刻，陆川将一身所学，施展到极致，无数虚实相间的重影，密密麻麻，彷如怪物般在身上延展开来，齐刷刷劈出了一刀。 无论那天刀自何方斩落，都会面对这近乎实质的一刀硬碰硬，没有半点花招，就是选择了刀对刀。 这些年来，陆川遇到了许多强敌，但很久没有碰上，能让他全力以赴的同时，并且磨砺自身刀法，而对方同样是刀道高手的存在了。 陆天南的出现，不仅仅是陆川选择的一个猎物，更是要以此为磨刀石，令自己的刀法更上一层楼。 铿锵！ 一瞬间，伴随着刺耳爆鸣，无垠火星迸溅，映照的空间天光大作，须臾昏黄光泽弥漫而来，却又再度被分割成无数片。 但见刀光纵横，两人在丈许方圆之中，展开了激烈搏杀，刀锋相向，一往无前，舍生忘死，寸步不让。 不得不说，或许真是有陆家血脉的关系，两人的刀法，竟然出奇的有几分相似。 都是那般决绝刚猛，一往无前，都是那般玄妙精湛，有一种刀招近乎于道，一招一式，化腐朽为神奇的意味。 但出奇的是，陆天南的刀，没有想象中的一刀绝杀，让陆川有些不尽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并非是陆天南刀法不够精妙，不够强大，而是显得后继无力一般。 而事实上，若是换个巅峰神藏人仙，乃至半步灵寂来，这短短几十招，怕是已身受重伤，乃至被斩杀了。 但现在的陆川，实力也是处于巅峰，寻常半步灵寂，在他眼中，同样不够看。 “陆天南，你在等什么，你隐藏了什么后手，若是再不施展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陆川冷笑连连，手中神锋同样在虚实相间中变幻不定，每一次斩出，却都能在一瞬间，架住那刚猛无双的刀锋。 虽然清楚自己无法轻易斩杀陆天南，但现在的陆天南，同样没有给他丝毫生死危机之感。 这明显不符，此前所得的种种推演结果。 就好比，悉心打理的果树，终于开花结果，却发现果实是酸的。 满心的失望，便是陆川此时的真实写照。 “你确实很了不起！” 陆天南突然收招，后退数丈，刀锋斜指地面，冷眼看着陆川，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若你能继承我陆家天刀，甚至于，那位所言，琅琊十三家会出一尊洞天大能的预言，说不定会落在你身上。 但可惜，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陆川眸中古怪之色微闪。 不是陆天南的态度，而是话中那所谓的‘预言’，陆川也是最近从朱广浩处搜魂所得。 不知何时起，亦或是从琅琊十三家立足起，便有了一个极为隐秘的传闻。 这传闻，说是那位洞天大能曾言，万载以降，琅琊十三家将出一尊洞天大能，继承对方的遗志。 朱广浩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陆川怎么看，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若这种话可信，陆川觉得，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何等存在，敢言万载以后的事情？ 但明明是无稽之谈，可琅琊十三家却奉为金科玉律，坚信不疑，足足等候了万载，似乎某个隐秘计划也快成功了。 虽然不信，但陆天南的状态，却也引起了陆川的注意。 隐约间，一股令陆川倍感心悸的力量，自陆天南身上喷涌而出，竟是如陆川一般，虚实相间，变幻不定起来。 但也是此时，陆川面色更显古怪。 “业火烧身，寂灭化生！” 陆天南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都显得嘶哑刺耳，好似忍受着难言的痛苦，“陆川，你的野心，将与这足以烧杀灵寂大修的也会，一起灰飞烟灭！” “白痴！” 陆川摇了摇头，已经无力吐槽，神色淡漠的一点半空，冷声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嗡！ 话音未落，炼狱塔滴溜溜旋转，凭空而现，洒下无垠银蓝光华，有若幕布般笼罩了陆天南。 那在无形之中，足以将任何生灵，乃至魂灵都烧成灰烬的业火，竟好似乳燕投怀一般，呼的暴涨，没入了炼狱塔底部漩涡之中。 “怎……怎么会……” 陆天南好似被抽空的气球，伟岸身影更是瞬间佝偻，一身气息摇曳不定如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烧身业火，我现在确实不敢碰！” 陆川随手一刀枭首，淡漠道，“可不代表我没有办法！” 第六百零九章 神造峰 琅琊福地，琅琊城圣殿，一如往常的十三个座位，代表着十三家最高权力标志。 只不过，如今只有十二人在列。 压抑的气氛，近乎凝固，即便是呼吸，都微不可查，只有十二人时不时的隐晦眼神交流。 “韩兄！” 不知过了多久，上首三个座位之一的女子，也就是萧凤羽，蓦然开口道，“群氓山脉乾阳剑君传承洞府，你也曾去过，可有什么不同看法？” “咳！” 韩天策面露苦笑，刚毅面庞上，闪过无奈之色道，“我知道诸位心存疑虑，在事情，陆兄也确实与我有过交流，但事实上，之后我便离开了。” “这样吗？” 萧凤羽意味不明的微垂螓首，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更无法揣测，这位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韩兄这话说的不对吧？” 方面大耳的朱家家主，目光灼灼道，“此番我琅琊十三家，上百神藏人仙入山，只有寥寥数人活着出来，其中多半都是韩家之人。 而且，韩兄与陆兄一向交好，洞府开启之前，又有所接触，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朱兄的意思！” 韩天策神色不变，淡淡道，“韩家子弟，之所以活着出来，是受我的命令，没有进入洞府。 但陆兄出事，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此事我可以向祖碑发下心魔大誓，以证清白。” 闻听此言，众人神色微变，即便是朱家家主有心想多说些什么，唇角蠕动一番，依旧没有说出口。 “好了，此事无须过多争论了！” 萧凤羽蓦然摆手，沉声道，“陆兄之陨，乃是我琅琊十三家的损失，务必追查到底。 出此事故，虽非我等之故，但终究是失察职责。 所以，本座在此声明，辞去萧家家主之位，由萧家族老另选贤能。” “什么？” 众人登时变色，多半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凤羽。 无它，这位几十年来，以女子之身，带领萧家一日胜过一日，威势比之此前，更胜一筹，绝对是一个合格，乃至优秀的家主。 按照十三家的规矩，只要没有出现大错漏，亦或是突破灵寂显圣，可以一直在家主之位上坐下去。 以萧凤羽的霸道性格，即便是再坐百年，只要她愿意，怕是都无人敢置喙。 就像是不怎么热衷于权力的陆天南，仅凭一己之力，压服了陆家所有神藏人仙，稳坐家主之位百年一样。 前者凭的是智慧权谋和实力，后者则是心胸和实力，不说如出一辙，却也同样优秀。 “倒是要提前恭贺萧师姐了！” 唯有韩天策，神色微变后，拱手一礼。 “恭喜萧师姐，成道在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道贺。 无它，显而易见，萧凤羽是要迈出那一步，成就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了！ “业火烧身，寂灭化生！” 萧凤羽微微摆手，神色淡然道，“这一步是否能迈过去，也要看天意如何。” 众人神色微黯。 没办法，灵寂显圣境，本就是一个生死玄关，迈过去，便是一步通天，迈不过去，便是身死道消。 如陆天南这般，能够在突破之后出了变故，生生自降修为，成为半步灵寂中的异类，不说绝无仅有，也是世所罕见。 可惜，依旧是神藏人仙，做不得那勘破生死，可以逍遥横行的大修士。 “追查凶手之事，就要落在诸位身上了，如今正值关键时刻，诸位切莫掉以轻心！” 萧凤羽郑重道。 “萧师姐但且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追查凶手！” 众人俯首道。 “韩兄！” 萧凤羽微颔螓首，转而看向韩天策，“此事，就有劳你主持了！” “萧师姐放心便是！” 韩天策正色道。 “诸位，他日再聚！” 萧凤羽走的极为洒脱，话音未落，已是不见踪影。 “族中还有诸多俗务，就不多留了！” 紧接着，便有人直接离开，丝毫没有给在此主持大局的韩天策面子。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风，很快就连与陆家亲近之人也离开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死的是陆家家主，其余各家虽然也有不少死伤，损失也在承受范围内。 即便是追查，也会不遗余力，但重点在于，各家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分心他顾。 至于和陆家亲近的几家，明显与韩家不对付，生怕被对方当了刀使唤，还是要去找陆家带头。 剩下的几家，便简单了许多，全都是亲近韩家的盟友。 “韩兄！” 几人都看向韩天策，没有露出什么不忿，反正已经习惯了。 多年来，说是琅琊十三家，实际上早已貌合神离，即便是几家盟友归在韩家之下，也未必是一条心。 如今，只是共同的利益牵扯太深，以至于很难割舍，只能摆出一副共进退的架势罢了。 “无妨！” 韩天策一摆手，淡声道，“各家此番死伤都不少，绝不会放过凶手，只是暂时抽不出人手，想要拖累一下韩家罢了，无伤大雅。” 几人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猜到了这一情况。 要知道，琅琊十三家布局，争取那成就洞天大能的一线机缘，可并非是定下了归属，而是十三家每一家都有机会。 若非除了上三家之外，其余十家实力较弱，也不会依附上三家，形成如今的畸形局面。 “各家都出动些精锐人手，便从郸华城朱家开始，华平古域的几家势力，也多多联系。 这些势力都死伤不少，绝不会轻易放过凶手，有关这一方面的线索，想必不会藏的太深。” “韩兄放心，我等省的！” 几人齐齐表态，待韩天策又说了几项注意的方面，便各自领命而去。 “陆兄啊，你倒是走的干净利索，可惜萧凤羽怕是看透了我的计划，想要提前减除枝叶，只能另做图谋了！” 韩天策揉了揉眉心，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心中烦闷焦躁之感越发浓郁几分。 与此同时，华平古域相州城中，一座酒楼临窗所在。 陆川随意抿了口酒，古井无波的眸子，看似盯着桌上美酒佳肴，实则神识早已笼罩了整座酒楼，探听着一切消息。 此间乃是华平古域三大主城之一，隶属于潇湘剑阁，也是拥有跨域传送阵的顶级大城，同样也是此间三大顶级势力之一。 除了探听半月之前，群氓山脉之变后的余波动向外，陆川也是存了，暂时离开的念头。 “隐藏的够深，竟然多半都找不到所在，怕是都参与进了那个所谓的大能计划之中了！” 陆川心头喟叹。 原本想要借助当年埋下的暗子，所创建的几个小势力，将从下界而来的那些人，全都找出来，好一网打尽。 奈何，除了找到几个杂鱼之外，便是只有朱胜男在明面上。 即便是当初在浩阳城的萧淑澜，也不知所踪。 死一个朱胜男，还可以说是巧合偶然，若接连被杀多个下界后裔，怕是十三家再蠢，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到时候，就不是陆川在暗中杀，而是很有可能一脚踏入琅琊十三家的陷阱埋伏。 陆川两世为人，从来不会小瞧人，即便如此，都吃了大亏，更是不会看低传承了近万年的琅琊十三家。 所以，当察觉不可能一劳永逸后，果断收手，远遁隐匿。 反正捞了一个陆天南，于陆川而言，已经够本，以后有的是时间，跟琅琊十三家斗下去。 当然，前提是琅琊十三家中，没有出一尊洞天大能。 否则的话，陆川就要有多远躲多远，直到成就了洞天大能，再回来找琅琊十三家的麻烦。 不是陆川欺软怕硬，似他这般，找拥有不下于数十尊灵寂大修士坐镇的琅琊十三家报仇，本身就是极为凶险的事情。 但碰上洞天大能，便完全不同了，那真是一念可近乎改天换地，非同阶不可敌的恐怖存在。 陆川很确定，真要碰上了，哪怕自爆了炼狱塔，怕是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想象有圣中至尊封号的绝顶大修士，能够轻易抵挡三尊巅峰同阶，便可以知道，洞天大能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报仇不急于一时，除非琅琊十三家在短短几十年内，真的能成就一尊洞天大能！” 陆川想通其中关键，便有了其它计划，“先去乾阳剑君记忆中的几处机缘之地看一看，若是有所得最好，没有也无伤大雅。 至于那所谓的中州盛会，不去也罢。” 不是不想去，而是陆川还没胆儿肥到，往如今人仙满地走，大修士扎堆的中州古域里钻。 虽然有炼狱塔遮掩，除非是洞天大能当面，否则鲜少有人能够看透他的伪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真要暴露了，陆川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除了幽冥殿的通缉之外，他可没有忘记，宝物动人心，洞天灵宝绝对能吸引一大堆灵寂大修士追杀。 就在此时，楼下几个散修的闲聊，引起了陆川的注意，不由收了几分心思，侧耳倾听起来。 不多时，便听了个大概。 “神造峰！” 陆川眸光闪烁不定，心中呢喃一番，暗暗有了一番计较。 第六百一十章 幽冥再现 炼器宗主峰大殿。 “掌门师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躬身向上首一名面色紫红的老者禀报道。 “此行中州，前往神造峰主宗，拜见老祖，切记不可有任何施礼之处！” 紫面老者叮嘱道。 “掌门师兄放心！” 中年汉子面色一紧，肃然道，“我已经严厉叮嘱了此行所有弟子，绝不会有丝毫差池，即便是拜见老祖，也只有我和藏锋、鸢桐，其余人参加完中州盛会后，即刻返程，不会有丝毫耽搁。” “嗯，你办事，我放心！” 紫面老者微微颔首，将一面令牌交给中年汉子道，“去吧！” “是！” 中年汉子接过令牌，领命而去。 “掌门师兄，你真的不打算亲自去见老祖？” 就在此时，空旷大殿中，出现了一道瘦削人影，定定看着紫面老者，似乎有些不解。 “老祖对我们的态度如何，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年来，从来是不闻不问！” 紫面老者苦笑摇头，无奈道，“你要知道，老祖于我们有授业之恩，却绝不会干涉宗门发展，而这也是神造峰的宗旨，无数年来，从未有过改变。” “那你让刘唐师兄去面见老祖，又有什么用？” 那瘦削人影有些苦恼道。 “我们的目的，并非是真要请老祖出面干涉，挽救炼器宗，而是要让人明白，我们的传承来自神造峰！” 紫面老者摆摆手，止住瘦削人影的问话，紧接着道，“而且，此行前往神造峰拜会各家老祖的绝不止我们一家。 无数年来，神造峰在外留下传承，创造了不知多少炼器宗门，这就是一份香火情啊！” “原来如此，师兄高见，我不及也！” 那瘦削人影愣着片刻，顿首拜服。 “好了，鬼生堂的事情，还需要师弟时刻盯紧，虽然只是幽冥殿的分堂，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紫面老者叮嘱道。 “掌门师兄放心，你……没机会了！” 那瘦削人影正说着，可抬头之际，眸中已是隐现血灰色邪光，抖手打出一抹阴邪剑光。 “你……” 紫面老者骇然失色，虽惊不乱，于千钧一发之际，生生躲过了要害，却也被刺穿了肩头，拉开了数丈距离。 “你……你投靠了幽冥殿？” “嘿嘿，师兄，现在才知道，不觉得晚了吗？” 那瘦削人影好似张牙舞爪，扭曲的妖魔鬼怪，嘶哑长啸一声，整座大殿被灰蒙蒙邪祟阴森之气笼罩，好似没入了另一个空间。 “好歹毒的手段！” 紫面老者惊怒交加，虽面色惨然，飞快止住了肩头冒出的诡异血渍，手中多了一个隐现神妙符文的光圈，冷冷盯着对面，“为什么，数百年来，炼器宗走到今天，是我们师兄弟几人相互扶持，才有今天的气象，你怎么会……” “为什么？” 那瘦削人影阴测测冷笑，隐隐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道，“陈振生，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和刘唐一样蠢笨，一心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好师兄，好宗主？” “师弟……如果我说，那是意外……” 紫面老者面露苦涩，声音嘶哑道。 “是啊，三师兄是意外，二师姐也是意外，小师弟还是意外吗？” 瘦削人影不屑一顾，森然道，“这些年来，你把宗门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家底，大半都拿去孝敬神造峰那个老鬼，你也得了好处，成就了灵寂大修士。 可是我们吗？死的死，废的废，多半都无声无息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没的谈了！” 紫面老者寒声道。 “不死不休！” 瘦削人影嘶吼着扑了上去。 “死的是你！” 紫面老者不甘示弱，挥舞金环打了上去。 …… 就在两者搏杀之际，炼器宗主峰之上，没有任何力量波动外泄，外界也毫无所觉。 与此同时，那魁梧中年刘唐，也就是炼器宗的大长老，此时正点了数十精锐弟子，前往相州城，准备接跨域传送阵离开。 但仅仅是来到山门前，便觉背后宗门所在主峰之上，恐怖气息波动乍现，滚滚轰鸣如雷霆喧嚣而起，伴随着阵阵喊杀声，传入了众人耳中。 “怎么回事？” 刘唐豁然转身，半步灵寂的气息，猛的释放开来，飞上半空，便向主峰所在冲去。 轰！ 但仅仅飞起数十丈，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兜头砸落山林，狼狈到了极点。 原本以其修为，还不至于一个照面，便如此狼狈，实在是下面就是炼器宗众多精英，真要引得那股力量落下，损失太大了。 “结阵！” 几名神藏真传反应不慢，顷刻便释放出了诸多形色各异，威能不凡的宝物，竟是形成了一座金属堡垒，将众人保护在内。 这正是神造峰有名的堡垒战阵，虽然炼器宗得到的只是皮毛，可也极为不凡。 仅仅是几名普通神藏真传，联手之下，即便是半步灵寂，也休想越雷池半步，堪称固若金汤。 “张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有灭神锥在手，竟然收拾不了一个半吊子灵寂！” “算了，不要浪费时间，先拿下刘唐，炼器宗就是囊中之物！” “放心，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几声阴冷低喝间，却见数道身着滚金黑袍的阴冷身影，凭空而现，恐怖气息，仿若遮天蔽日一般，已是夺取了天光，使得气氛越发冷凝三分。 “幽冥殿真传！” 刘唐面露绝望。 身为半步灵寂的强者，也算有些见识，竟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来历。 更可怕的是，除了对面三尊身着幽冥殿真传袍服的巅峰神藏，还有数道半步灵寂的恐怖气息，率领不下数十道神藏气息，包围了整个炼器宗。 “废话真多！” 但幽冥殿真传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已是飞身而下，直取刘唐。 其余人也没闲着，除了调集好手围攻刘唐和那座金属堡垒外，更多人闯入了炼器宗主峰，摆明了是要一网打尽。 轰轰轰！ 大战一触即发，轰鸣此起彼伏，喊杀声不绝于耳，炼器宗弟子竟是毫无抵抗之力，完全处于下风。 不是炼器宗太弱，而是来敌太强，而且一点也不讲江湖道义，明明占了上风，还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大手笔的笼罩了整座主峰。 诡异的是，来者没有下杀手，竟然都是以活捉俘虏为主。 “你们休想！” 刘唐也是个狠人，察觉到对方意图不明，似乎另有布局，为了自家传承不绝，竟是准备自爆与来敌同归于尽，为自家弟子拼出一线生机。 可惜，实力相差太大，尤其来犯强敌之中，还有幽冥殿真传。 “嘻嘻！” 鬼魅般的清脆笑声中，一道倩影自刘唐身后一闪，竟是直接控制住了这尊半步灵寂。 没多久，那看似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金属堡垒，也自内部被攻破。 原来，其中一人早就投靠了幽冥殿的鬼生堂，直接反叛之下，让幽冥殿强者，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众人。 一场内乱，在强大武力镇压之下，短短不过半刻钟，便既消弭于无形，甚至没有引起外间丝毫注意，似乎一切如常。 但在炼器宗内部，却仿若天地倒悬，换了颜色。 “走，还有陈振生那个老鬼！” 收拾了刘唐一行精锐，众人冲上主峰，便将炼器宗其余长老和弟子一网打尽，只剩下被大阵封锁的主殿。 陈振生这位宗主，虽是灵寂大修士，有诸多奇门宝器护身，但其最强的堡垒之战便是这座主殿。 在被阵法封禁隔绝，又中了奇毒灭神锥后，也仅仅是强过自家师弟张鹏这个半步灵寂一筹而已，面对突然加入了其余数尊半步灵寂，还有一尊鬼生堂灵寂大修士。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哪怕是想要拼死一搏，也因拖延太久，而没有了半点机会。 “此番多谢鬼灵师叔相助！” 几名幽冥殿真传，冲着镇压了陈振生的鬼面人，躬身施礼。 “哈哈，都是你们布局缜密，才能一举拿下这个老乌龟，老夫不过顺手为之罢了！” 鬼灵子这位鬼生堂之主，堂堂灵寂大修士，杀人如麻的魔道巨孽，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甚至没有表现出半点阴森冷厉。 若非那诡异狰狞，恐怖瘆人的鬼面，怕是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尊和蔼可亲的长者。 众人简单的客套一番后，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 除却炼器宗几尊半步灵寂长老，直接被关押外，便是刘唐和一行精锐，竟然都被幽冥殿之人是以秘术控制。 “你们……你们怎么敢？” 陈振生看的目呲欲裂。 即便再是迟钝，身为一宗之主，此时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显而易见，幽冥殿之人竟是打算控制刘唐一行，前往中州神造峰，这是想干什么？ “嘻嘻，陈宗主放心，阿萝会代表炼器宗，向炼锋老祖献上最为诚挚关切的问候！” 妩媚娇笑中，阿萝自刘唐背影中探出头来。 陈振生却是面色惨然，冷汗直冒，已然意识到，问题大条了！ 这些年来，因为冥帝隐世不出，幽冥殿虽然低调了不少，可每一次出手，都闹出了天大动静。 现在，竟是盯上了神造峰一尊巅峰灵寂长老，甚至可能盯上了神造峰！?? ( 第六百一十一章 陆川的无奈 中州古域，圣仓城，一座占地极广的院落之中。 相较于美轮美奂，仿若人间仙境的院子，在此的几人，所说的话，却显得异常阴森冷厉。 “阿萝师妹，你要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名气质略显阴柔，面貌却异常俊美的青年男子，怒气勃发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若陆川在此，必然能认出，此人正是与他两度交手，都险些吃了大亏的幽冥殿神藏真传——丰灵秋。 而对面的女子，则是神秘的阿萝！ “丰师兄，不要生气嘛！” 阿萝小手轻拍酥胸，一副怕怕的样子，可明眸皓齿间的妩媚笑意，怎么看都透着难以言说的古灵精怪，又魅惑无双。 “哼，不要跟我来这套！” 丰灵秋俊脸一紧，略显僵硬的撇过头去，冷声道，“玄霄洞天的计划失败，若非族中老祖为我求情，此时我已被打入阴风洞，受百年苦牢之刑。 所以，这次的行动，决不能有半点差池。” “知道知道，丰师兄放心，阿萝一定以任务为重！” “你……” 丰灵秋倍感头痛，看着小女儿姿态的阿萝，他是满心后悔，怎么一时脑抽，就要想着借助这位背后那位的力量，来完成此次任务呢？ 若再次失败，别说自家老祖求情，即便是搭上他这条命，怕是也不够。 丢命虽然可怕，但丰灵秋却更怕，被幽冥殿放弃，作为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如那些幽冥殿普通弟子一样，死的毫无价值。 骄傲如他，哪里受的了这个？ “丰师兄！” 阿萝媚眼如丝，玉手轻抚丰灵秋肩头，后者却如避蛇蝎般躲了开来，气的阿萝一跺脚，眼眶泛红，泫然欲泣道，“阿萝知道，此行对丰师兄很重要，阿萝也不是不懂事，只是你也知道，人家真的很喜欢上官哥哥。 这都好几年不见了，他都不知道来看看人家，阿萝好想他，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够了！” 丰灵秋面色铁青，后退几步，深吸口气道，“阿萝师妹，我知道虓兰师伯与玄尊有旧，你此行也定然有特殊任务。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切要以殿中任务为重，只要完成了任务，我甚至可以帮你，把上官铭拿下，任你处置。” “丰师兄，你竟然吼人家，不理你了！” 阿萝眼泛泪光，蓦然转身，呜咽而去，当真是我见犹怜。 可丰灵秋却是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劝慰的意思，甚至还有松了口气的意味。 “丰师弟还真是铁石心肠啊！” 旁边传来不阴不阳的话。 “哼！” 丰灵秋擦了把冷汗，淡漠道，“栾师兄，明人不说暗话，此行任务，大家都有份，你这样看着阿萝师妹胡闹，不好吧？” “哎呀，分不清轻重，倒是为兄的不是了！” 花园一角，走出一名高瘦男子，浑不在意道，“只是为兄想了想，此行太过艰难，若是弄不好，怕是会把命都搭进去，不如早早回去，即便受罚，也好过送命啊！” “栾恤，你……” “行了，丰师弟！” 那高瘦男子随意摆手，不容置喙道，“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我也不想多说，此行将炼器宗一行人送入神造峰之事，要由丰师弟执行。” “我若带人进去，圣选榜之事，又当如何？” 丰灵秋面沉如水，死死盯着对方。 “当然是我和阿萝师妹完成殿中任务！” 栾恤淡淡道。 “呵！” 丰灵秋冷冷一晒，不无嘲讽道，“栾师兄怕是忘了，此行除了我们三人外，还有其它真传，并有各殿老祖暗中策应！ 你现在临时更改计划，破坏行动，若是任务没有完成，责任算谁的？” “这就不牢丰师弟费心了！” 栾恤淡漠转身，头也不回道，“丰师弟，做好你的事情便可以，其它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 “可恶！” 丰灵秋狠狠一跺脚，地面多出了一个阴气弥漫的脚印，面容扭曲的看着对方背影，目中杀机大炽，最终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很清楚，自己多半已经被殿中放弃了，哪怕他家中有灵寂大修士老祖坐镇。 但同样，大家族向来就不缺天才，如他这般年龄的半步灵寂，还是能找出几个来，只是没有如他一般修出的飞僵夜叉而已。 若家族另选贤能，资源供给之下，付出点代价，足以再催生出一个来。 但丰灵秋不敢，也不能，放弃此行任务。 否则，他就如无根浮萍，不仅会受到幽冥殿执法堂追杀，以往的仇家也会找上门来，即便是自己的家族也不会放过他。 简而言之，如今哪怕是龙潭虎穴，十死无生，他也得硬着头皮闯一闯。 “好好好，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神造峰中虽有洞天大能坐镇，但未必会注意我这样的蝼蚁！” 高压之下，骄傲如丰灵秋，也不得不低头。 说着，丰灵秋便进入院中。 但见包括炼器宗长老刘唐在内，共计二十六人，全都木然而坐。 叮铃铃！ 一阵清脆铃声乍起，却见丰灵秋右手轻晃，一个半透明的小巧铃铛，内里符文闪耀，二十六人目中多了一丝灵动，好似回魂一般，一个个站起。 诡异的是，他们对于丰灵秋的出现，没有丝毫不适，本来就应如此一般。 “丰师弟，你这是何意？” 正当丰灵秋带领众人进入院中，准备离开之时，栾恤突然出现，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当然是完成殿中任务！” 丰灵秋冷冷一晒，淡漠道，“怎么，栾师兄要阻拦我不成？” “按照约定，只有刘唐和两个炼器宗真传，再加上你，共四个人进入神造峰，你把人都带上算怎么回事？” “呵！” 丰灵秋不以为意，继续带人往外走，“这就鱼目混珠，人多才不会引起注意，更容易完成任务！” “不行！” 栾恤闪身，拦在面前，冷声道，“你把人都带走了，我和阿萝师妹，如何在城中行事？” “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丰灵秋丝毫不为所动。 “你……” “丰师兄，连你也要抛弃阿萝吗？” 阿萝可怜兮兮出现。 “阿萝师妹，师兄有师兄的难处，你们也有任务，各自行动吧！” 丰灵秋已经懒得跟两人虚以为蛇，继续往前走，一边道，“我想，师兄和师妹，也不愿意在这里跟我斗一场，引起外人注意吧！” “你……” 栾恤面色铁青，最终不得不让步。 阿萝欲言又止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小声抽泣着让到一旁。 “哼！” 丰灵秋率众出门，扬长而去。 “哎呀，栾师兄真是聪明绝顶，丰师兄果然把人都带上了。” 待得院中只剩两人，阿萝突然破涕为笑，千娇百媚，满园奇花异草都失了颜色。 “这可不关为兄的事情！” 栾恤双手一摊，义正言辞道，“此行任务九死一生，丰师弟侠肝义胆，对本殿忠心耿耿，又不愿我们冒险，独自一人担下了所有重担！ 在这里，为兄只能遥祝丰师弟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咯咯！” 阿萝娇笑连连，莲足轻移，闪身而去，“那么，师妹就先走一步了！” “哼，真是个妖女！” 栾恤目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也随即消失无踪。 …… 与此同时，丰灵秋已是带着一行人，进入城中传送大殿，等候一阵，便借助传送阵，直往神造峰所在而去。 神造峰乃是人族顶级势力之一，以炼器为主，同样有洞天大能坐镇。 与药王殿、天机阁一样，都是中立的顶级势力，其山门都在中州古域周围，虽不是最繁华的所在，却也是人族的修炼圣地之一。 虽然从圣仓城传送而出，也并非是直达神造峰，而是去往神造峰外直属的主城——百炼城。 此城是神造峰对外，一切事物的中转地。 事实上，即便是神造峰，也只是明面上的山门所在，真正的核心，自然是在洞天福地之中。 炼器宗不过是神造峰一名太上长老，在外留下的诸多传承之一。 如这般的势力，在人族范围内，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甚至算不上拔尖。 即便来了，也不可能直接说见就见，只能等待那位炼锋老祖召见。 丰灵秋带着一行人，便入住了神造峰在百炼城中的一处别苑，其中住了不少来访的势力，全都是如炼器宗一样的势力。 只不过，如他们一行这么多人，还是很少见，即便是有，实力也极为强大，而且无一不是有灵寂大修士带队。 在这样的情况下，丰灵秋也不敢外出，连推了几次交流邀请，窝在别苑里等待召见，让一向高傲的丰灵秋，窝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 这般情形之下，只能拿炼器宗几个女弟子，在别苑里发泄，却没有注意到，刘唐等人的诡异变化。 而这一切，却是因为其中一个的不起眼的弟子，确切的说，是这个弟子身上的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陆川。 “麻烦了啊，丰灵秋这个蠢货，也不想想，他一个小小的半步灵寂，何德何能，可以担负的起，到神造峰洞天福地搅风搅雨的任务？” 陆川躲在炼狱塔中，满面无奈之色。 他只是想从炼器宗之中，弄点有关炼器的法门而已，竟然碰上这么糟心的事儿！ 第六百一十二章 进退两难 百炼城别苑之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来自皇天大陆人族疆域，各大古域州城，分属于神造峰传承的大小势力，少说也有上千人齐聚此地。 除了前来拜见神造峰的老祖，亦或是攀扯当年的关系，保持一份香火情不断之外，便是为了各自之间的联系和报团取暖。 当然，跑这么大老远来，少不得顺路做一笔买卖，最后则是十年一度的圣选榜。 这便是如此多大小势力，齐聚中州古域的大部分原因。 对于来到百炼城的大小势力而言，多半也是如此，而且最后那圣选榜遴选之事，与他们的干系几乎没有。 无它，堪称苛刻的条件，一百个名额，几乎没有小势力的天才能上榜。 亦或者说，小势力根本没有资格培养这样的天才。 至少巅峰神藏的修为，不过甲子的骨龄，甚至存在已经开始参悟规则之力的绝顶天骄，才配得上圣选之名。 “赵兄，炼锋老祖什么时候召见我们？” 炼器宗大长老刘唐，满面堆笑的拦住一名三十岁许，面容微黑的青年，手中不着痕迹的递上一个纳袋。 “呵，原来是刘兄啊！” 那赵兄随意掂量了下纳袋，便既没入袖口消失不见，淡笑道，“放心，刘兄要相信我，很快就会有谕令传下。” “好好，待得拜见老祖之后，定要与赵兄把酒言欢！” 刘唐笑容有些僵硬，赶忙侧身，让开了道路。 “好说，好说！” 赵兄随意颔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法向前走去，很快便被一群人围上，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但他没有注意到，刘唐转身回院中时，面上的冷意，还有眸中闪烁不定的诡异森寒血光，转瞬便又化作僵硬的傀儡一般，默默关上院门。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丰灵秋怒哼一声，心中恼火非常，却又无可奈何。 放在往常，区区一个初入神藏的武者，不过如蝼蚁一般，随脚踩死的东西，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但现在，却是敢数次明码标价的勒索自己。 高傲如丰灵秋，岂会不怒？ 可惜，形势比人强，只能捏着鼻子强忍，奉上了一份礼物。 未曾想，对方竟然因为刘唐态度不行，故意收钱不办事，还把炼器宗一行晾在这很长时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刘唐一行人都被丰灵秋操控，其一言一行，多多少少都有丰灵秋的影子。 若是以往的话，以丰灵秋伪装成温尔雅佳公子的形态，未必做不到轻松瞒天过海。 可惜的是，接连数次遭受打击，如今又被两个同伴狠狠折辱一番，丰灵秋本就是心气极高，自然就失了方寸。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丰灵秋有了深刻的认知，只能一次次送钱，才勉强有了一点效果。 但真正面见炼锋老祖的日子，似乎依旧遥遥望去，这眼看着据到了幽冥殿任务的最后期限，丰灵秋是真有些等不下去了。 这就跟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期限，阴影逐渐笼罩，丰灵秋没有失了方寸，已经算是心志不错了。 可再好的心态，也抵不住渐渐逼近的期限。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否则” 不知想到了什么，丰灵秋浑身一颤，目中恐惧之色一闪而逝，竟是改型换貌，出了从未离开过的院子。 “这个蠢货！” 而在一名炼器宗精锐弟子身上，透过炼狱塔，感知到这一切的陆川，已是无语到了极点。 不是丰灵秋做的不好，而是从头到尾，他便想岔了。 试想，神造峰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有洞天大能坐镇，而太上所在，必然是神造洞天福地之中。 别说区区一个半步灵寂，即便是灵寂大修士扎堆来了，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毕竟，除了神造峰坐镇的自家洞天大能之外，还有至少一尊，掌握了洞天之灵，可以发货出洞天威能的强者。 换言之，想要攻破神造峰，至少要有两尊实力强劲的洞天大能出手，而且这还不保险。 幽冥殿是什么计划，陆川不知道，但却很清楚，让丰灵秋几个真传来，顶了天就是打个马虎眼，吸引下注意力。 或许会有什么邪门奇宝，能够暗算一尊巅峰灵寂，可即便真成功了，对于神造峰总体实力，也无多少影响。 但丰灵秋是聪明人，偏偏聪明人习惯瞻前顾后，便步入了死结。 当然，也是因为丰灵秋身在局中，而陆川却是旁观者清。 究其根本，丰灵秋还是不自信，能够从神造峰中活着出来，从来没有想过，幽冥殿给他的任务，只是借故接近了炼锋老祖，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在丰灵秋认知中，此行任务，就是让他去送死，发挥一下余热，却从未想过，若真是如此的话，幽冥殿岂会安排这么明显的任务？ 事实上，陆川并不在乎丰灵秋会如何选择，哪怕是在面前形神俱灭，也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坏就坏在，这一路上，丰灵秋怕暴露行踪，就没离开过刘唐一行。 以至于，陆川不得不藏身炼狱塔，继续藏匿不出。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就这一会的工夫，陆川就能驾驭炼狱塔，直接离城而去。 但百炼城不同，不仅有神造峰布置的大阵布防，此城本身还是一件极品宝器，内蕴一方半空间，镶嵌于此方天地之间。 若是强行突破空间，确实挡不住炼狱塔，可如此一来，就直接暴露了。 离神造峰如此近，空间波动异常之下，必然会被强者察觉，更遑论百炼城中本就有绝顶强者镇守。 说不定，在炼狱塔出现的瞬间，便被百炼城中强者催动极品宝器，当做心怀不轨之徒阻挡。 届时，哪怕陆川喊一嗓子，可若暴露了行藏，人家是对付幽冥殿，还是抢夺一个神藏人仙手中的洞天灵宝？ 用膝盖想，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陆川也很无奈啊，他只是想去炼器宗，盗取一点炼器典籍，好抹去玄澜宝镜上的血脉禁制，乃至寻找一点，如何增进器灵威能培养的知识而已。 在来的路上，陆川便一直寻找机会，可惜除了鬼生堂的鬼灵子这尊灵寂大修士之外，陆川还感知到，有另外两道灵寂大修士的气息隐藏在侧。 不出意外，多半是幽冥殿强者，以防出现变故。 否则，当时陆川就直接出手，拼着暴露炼狱塔，硬抗一个初期灵寂的鬼灵子，也算不得什么。 奈何另有幽冥殿强者在侧，投鼠忌器之下，陆川很清楚，一旦暴露行踪，幽冥殿强者怕是会直接发疯，任务先不做，也要对付他。 无奈之下，只能跟着一路到了中州圣仓城，这可是中州圣地之一，同样有绝顶强者镇守，陆川就更不敢冒头了。 于是乎，种种不利因素之下，陆川最终来到了百炼城。 “神造洞天，可与琅琊福地不同，里面是真有活着的洞天大能，炼狱塔藏形匿迹的能力很强，可绝对瞒不过这等强者的感知！” 陆川倍感头痛，绞尽脑汁，依旧想不出丝毫应对的法子，“即便幽冥殿早有布局，引走了那位洞天大能，可坐镇其中，掌握洞天之灵的强者，对于洞天的掌握，怕是也能发现炼狱塔。” 莫看在几年前，陆川在琅琊福地中闹出的动静不小，依旧能够全身而退，现在想来，那是他无知者无畏。 琅琊十三家中的顶级强者，尤其是那尊掌握了洞天之灵的强者，多半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暇他顾，才让陆川钻了空子。 甚至于，因为萧、陆、韩三家顶级强者，乱流掌握洞天之灵，导致无法全面掌控。 简而言之，陆川当初就是白捡了一条命，再加上琅家之人捣乱，才能全身而退。 可惜，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强。 “趁着丰灵秋不在，先行离开，倒也不错，就怕这些人之中，还有哪个被幽冥殿的老怪物寄身了啊！” 陆川一直就有种感觉，刘唐一行人周围，有种奇怪的诡异氛围，可惜怎么也找不到源头，哪怕借助炼狱塔之能也不行。 可惜，玄瞳还不知何时醒转，限制了炼狱塔大半威能，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思来想去，陆川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当即暗中展开道影逆轮，于无形中瞬间掌控了外间寄宿的身体。 虽然幽冥殿控魂之能很厉害，甚至能瞒过灵寂大修士的感知，可那是没有仔细勘察的情况下。 陆川本身秘术，虽是脱颖于幽冥殿，可经过多年推演，也不弱多少。 在神异玄通道影逆轮加持之下，甚至更显诡异玄妙，顷刻便反客为主，控制宿主身体向外行去。 这还要得益于，对方施术之时，陆川早就动了手脚，才能如此简单成功。 行至门前，陆川发现，这单独院子上，竟然有颇为不凡的禁制，以他现在的实力，强行破除不难，关键在于他无法直接出手。 “麻烦了！” 陆川心头微跳，已然感受到，萦绕在刘唐一行人身上的诡异气息，竟有隐晦的波动，好似什么东西即将醒转一般。 而也在此时，好死不死，丰灵秋竟然回来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狐假虎威 “怎么办？” 敏锐神识感知中，丰灵秋步步走来，陆川识海中思绪飞速旋转，考虑着该如何破局。 嗡！ 但时不我待，短短片刻，丰灵秋已来到近前，院门上的禁制嗡然一颤，两扇门扉便自动开阖。 “你……” 丰灵秋先是一愣，旋即豁然变色，眸中惊怒之色狂闪，手中已是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精巧铃铛。 虽然从未在意过刘唐一行中的小角色，但半步灵寂强者的超凡记忆力，还是让丰灵秋一眼认出，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哼，蠢货！” 但不等丰灵秋完成印诀，陆川控制之人，眸中隐现血灰色光泽，冷声呵斥。 “你是……” 丰灵秋浑身微僵，只觉汗毛倒竖，好似被什么恐怖凶物盯上了一般，旋即在对方注视下，赶忙将院门关闭，仿若乖宝宝一般，侍立一旁。 “悄悄你们干的好事，栾恤和阿萝没有担当，你便蠢的自投罗网吗？” 陆川控制之人，声音嘶哑，仿若夜枭，又似金铁剐蹭，刺耳难听，令人极为不适，更伴随着一股隐晦到极点的恐怖威压。 “犴唐老祖息怒！” 丰灵秋膝盖一软，差点跪坐在地，深入灵魂的恐惧，让他顾不得寻思刚刚的怪异之感，便既赶忙倒豆子一般娓娓道来。 原来，犴唐老祖在幽冥殿之中，本就是执法堂的上任首座，一向以严酷暴虐著称。 落在这位手里，剥一层皮都是轻的，甚至会将犯事弟子的灵魂抽出来，以点天灯的酷烈刑罚，惩治数百年，直至油尽灯枯。 幽冥殿弟子，无不是闻之色变，敬畏恐惧。 至于陆川何以能模仿这位的气息，当然是在玄雷山脉外，幽冥殿三大顶级大修士，联手围攻之时，被炼狱塔截留了部分气息。 本意是用作，日后陆川突破灵寂，乃至在这一段期间的参考。 不曾想，竟是用在了这里。 当然，陆川也不过是后期神藏而已，之所以能吓住丰灵秋，除了自身雷之规则的隐晦波动之外，还是丰灵秋自己吓自己，心神早已不稳。 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百炼城，还是一件极品宝器，城中另有绝顶强者坐镇，甚至可能不弱于犴唐老祖。 看这情形，犴唐老祖也不像是本尊前来，真要暴露或出了问题，丰灵秋便是百死难赎其罪了。 “所以，你的法子便是多买通几个神造峰弟子？” 陆川控制之人，眸光骤然阴冷几分，语气颇为不善道。 “弟……弟子愚鲁，还请老祖指点！” 丰灵秋额头见汗，心跳如此，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愚蠢！” 陆川控制之人喝骂一声，冷然道，“自你带人来此，半月不曾与人交流，若你早早与人结实，此时交好几家势力不弱的人，请求带个话也不算什么。 但你偏偏自作聪明，去寻找神造峰其它弟子，你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向一尊巅峰灵寂传话不成？” “弟子知罪！” 丰灵秋噗通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骄傲，直接跪倒在地，反正跪绝顶灵寂，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等着吧，本座自有分寸！” 说着，陆川控制之人拂袖开门，径直离去。 “呼呼……” 直至陆川远离，丰灵秋将院门关上，重新打开禁制，才喘出几口粗气，后背衣衫已是湿透。 虽然相较于此前，直面犴唐老祖之时，威压弱了不止一筹，但在丰灵秋看来，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像是隔空寄身。 哪怕有些怪异，丰灵秋已经乱了的心神，也无法集中精神，想清楚其中的问题所在。 最重要的是，幽冥殿老祖现身，任务显然比预想中还要重要，也更难办。 但没来由，丰灵秋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绝顶大修士出面，说明已然超出了他这个小小的半步灵寂武者能够应付的范畴，只要按照计划行事，真要没有完成任务，责罚也不会如想象中严厉。 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家老祖无能？ “不对劲，犴唐老祖都来了，说明本殿诸位老祖图谋甚大，怕不只是针对一个炼锋老祖那么忌惮。 必须更加小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转念一想，丰灵秋又紧张起来，仔细回想此前种种，却定没有遗漏，便在院中等候起来。 浑然未觉，木然呆立房舍中的刘唐一行，身上诡异气息一闪而逝。 …… 与此同时，陆川控制之人，已是出了别苑，向着城外而去。 “呼……总算出来了！” 炼狱塔中，陆川也是长出一口气，心中大呼侥幸。 若非丰灵秋已经因幽冥殿任务期限逼近，而渐渐乱方寸，怕是极可能发现破绽。 也要多谢栾恤和阿萝，两人不愿掺和这等危险任务，临时找了借口脱身，否则陆川就算装的再像，也无法瞒天过海。 毕竟，阿萝可不是简单的女子。 最近这几月，陆川可不是闲着，也不是一直都在忙活追查当年的熟人下落和布局乾阳剑君洞府之时，也下功夫搜集了幽冥殿的不少情报。 其中便有关于幽冥殿的真传资料，三大传承之中，各有十大真传，阿萝便是冥鬼道真传之一。 但论危险，放眼幽冥殿真传，绝对可以排在前三。 否则，也不会有百变罗刹之称！ 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只要出了百炼城，陆川便一走了之，也不会借用什么传说中，天高任鸟飞，哪儿都能去。 至于传送阵，陆川是想都没想过，这里可不是浩阳城，而是神造峰的百炼城。 坐镇于此的绝顶强者，配合极品宝器，怕是进入传送殿的一刹那，便会被其内的诸多阵法，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陆川本体倒是不怕，有炼狱塔遮蔽，除非是绝顶强者和洞天大能当面，或许会发现端倪。 但现在，是寄宿在他人身上，或许能瞒过许多强者感知，但距离太近就另当别论了。 “嗯？”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未走远，陆川便觉不适之感稍纵即逝。 虽然只是刹那变化的异样，可陆川还是察觉到，一股隐晦神识，在身上一触即收。 紧接着，便是另一股隐晦神识，比上次多了一分肆无忌惮，虽然停留时间同样很短，可陆川感知何其敏锐，瞬间便察觉到了异样之感。 “两个至少巅峰神藏，不，甚至可能是半步灵寂的强者，不像是熟人，难道……” 陆川没有控制着回头去看，甚至没有动用神识反侦察，仅仅是控制着此人，继续南行而去 。 但直觉告诉他，有人跟了上来，而且是两个！ “竟然是他们！” 对方甚至没有隐藏的意思，陆川便直接查看，却发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幽冥殿真传——栾恤和阿萝！ 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想要撂挑子，让丰灵秋背锅的真传，竟然会出现在百炼城，而且像是暗中盯梢的样子。 “幽冥殿这帮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川面色有些难看。 想到刘唐一行人身上，时而浮现的诡异气息，连他都能察觉到，难道真以为，带进了神造福地，里面的强者就发现不了？ 还是说，另有法门遮掩，布局神造峰秘术侦查？ 这倒是陆川想差了。 刘唐一行人身上，确实有异常，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察觉到，毕竟陆川本身的神识，比之寻常灵寂大修士也不遑多让。 再者便是，能够瞒过灵寂大修士的秘术有不少，可施展在这么多人身上的却很少。 所以，幽冥殿之人只能取巧，等待特殊时机，才会发动。 平时的时候，即便有所暴露，但只要不是灵寂大修士时刻盯着，就不可能发现端倪。 可现在却是不同，栾恤和阿萝已经发现了陆川，事关幽冥殿行动，即便两人投鼠忌器，不敢在城中动手，也不能这么容易放过陆川。 偏偏陆川即便离开百炼城，也不敢轻易动用炼狱塔，就是怕被神造峰盯上。 神造峰虽是中立势力，却也是人族顶级势力之一，平素主业是炼器，宝物家底丰厚的令人发指。 可若是碰上炼狱塔这等奇门洞天灵宝，神造峰强者也绝不会放过。 最重要的是，陆川本身如今是不化骨，算是邪魔外道一列，被杀人夺宝，也只会引来一阵叫好，死了也是白死，还会为除魔卫道之人的名声添砖加瓦。 所以，陆川不敢有丝毫放松。 除非离开百炼城至少几百里，乃至上千里，动用炼狱塔，才算是安全范围。 好在，栾恤和阿萝也有着同样的顾忌，绝顶强者隔空数百里出手，足以轻易抹杀寻常巅峰神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人一前两后，先后出了城门，直奔南面而去。 出得城门，栾恤和阿萝便加快速度，陆川速度也不慢，哪怕控制着一人赶路，脚下方寸间，也不弱于寻常巅峰神藏。 很快，便离百炼城上百里之遥。 但此时，栾恤和阿萝，已是迫不及待，拦住了陆川的去路。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如临大敌，一前一后，将陆川包围在内，冷声质问。 能够破除幽冥殿控魂秘术，神不知鬼不觉，从一名真传身边脱身，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容不得半点马虎。 第六百一十四章 拳杀真传 百炼城外，无名山谷，肃杀之气弥漫，战斗似一触即分。 “两位，幽冥殿的事情，跟本座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掺和！” 陆川控制之人面色冷凝，淡漠道，“想必你们很清楚，短短百里，百炼城那位，转瞬即至，届时谁也别想脱身。” “哈！” 栾恤冷冷一晒，哼声道，“阁下既然知道我们是幽冥殿之人，就该知道，有些秘密是不能随便刺探的。 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我们把你打死在这儿，形神俱灭。” “幽冥殿行事果真霸道的可以，可惜你们不是冥帝！” 陆川控制之人微微撇嘴，眸光微转，看向了顾盼生辉，娇媚动人的阿萝道，“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本座动手？希望你不要跟这个蠢货一样自以为是！” “哎呀呀，小哥哥好凶哦，阿萝可不想跟你打架！” 阿萝手抚胸口，娇笑道，“只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小哥哥能不让阿萝为难吗？” “跟他费什么话！” 栾恤已是气不打一处来，自从成就真传之后，还从未有人敢当面骂他蠢货。 此时此刻，这位真传已是杀机大炽，说着便要动手。 但阿萝还是拦住了他，迷蒙面容上的双眸，好似两点星辰，璀璨夺目，熠熠生辉的看向陆川。 “小哥哥，打个商量呗，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待事情完成之后，阿萝定然亲自陪酒致歉！” 若换个人来，面对阿萝这天生魅惑，哪怕是灵寂大修，怕也会受到影响。 可惜，她不知道，面前的人，对于媚术或幻术一类的精神影响，近乎于是天克。 “呵，这就是你的回答？” 陆川控制之人缓缓垂首，看着地面微不可查蠕动的影子，淡漠道，“可惜，你们做了错误的决定，真以为凭借幽神道的暗影天罗，就能万无一失了？” “动手！” 栾恤瞳孔一缩，厉声长啸，双手挥舞间，两柄好似能够吞噬光芒，长短不一的阴阳宝剑，已是仿若毒龙吐珠，一前一后，卷向了陆川控制之人。 几乎在同时，阿萝也是娇嗔一般跺脚，细柳腰肢微扭，带起了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化作无双歌姬，轻歌曼舞，笼罩了四面八方。 噗嗤！ 但几乎在同时，陆川控制之人，从脚到头，竟是须臾化作脓血溃散，迎面喷向了攻来的栾恤。 这点污秽，当然不可能伤到栾恤，而且他一眼便看出是什么造就了这一幕。 “怎么回事？” 可让栾恤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敌人不该这么弱，被阿萝随意抹杀啊。 “小心！” 未等他想通，耳畔便传来阿萝惊呼示警。 嗡！ 一股沛然巨力乍现，凌厉霸烈，震动了虚空，裹挟着雷霆之势，瞬间到了栾恤后心所在。 “不好！” 栾恤暗惊不已，忙不迭双剑交叠，准备转身抵挡，同时身上浮现了一层幽暗光泽，使得其身体好似出现了虚实相间一般的变化，诡异扭曲到了极点。 虽然反应出乎意料的迅速，但这一击，同样迅猛快速到了极点。 嗤！ 几乎在一瞬间，便贴着双剑交叠的缝隙，重重落在了其胸口。 诡异的是，那幽暗光泽好似化作一层黑暗空间，纵然遭受了这等刚猛无俦的攻击，也没有直接溃散。 就好似水面和水下的光线，被折叠了一般，不同的是，这幽暗光泽折叠了不知多少次。 但即便如此，那拳峰上的力道，依旧超乎想象的强横，余力冲击之下，裹挟着霸烈的劲力，刺穿了幽暗光泽，没入了栾恤胸口之中。 “噗……” 伴随着骨裂碎响，栾恤胸口明显傲啸，口中吐出了大蓬鲜血，整个人如煮熟的大虾，弯折了腰身，向后抛飞而起。 一拳之威，幽冥殿幽神道真传，半步灵寂的栾恤，已是身受重创。 叮铃铃！ 也就在此时，清脆铃声再起，那无数魅影歌姬，化作持剑罗刹，纵然是身负杀伐之能，却如剑舞无双，展现出难以言说的柔美，同时伴随着凌厉杀意。 只不过，这股杀意隐藏的极深，隐藏于美轮美奂的诱人舞步之中，就如镀玫瑰的刺，容易让人被美好吸引，触碰之时，却会受到刺伤！ “同样的招数，对我可不管用！” 现出真身的陆川，蓦然转身，抖手便是一拳挥出。 嗡！ 但见漫天拳影，遮天蔽日，隐有雷光弥漫，阵阵有若实质的金铁铮鸣间，漫天剑舞倩影，已是瞬息消弭一空。 “是你！” 阿萝身形倒飞而出，手中出现了一柄白玉长剑，隐有符文般的流光闪烁，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川，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显而易见，她也认出了陆川，更没有想到，陆川实力会增长到这等地步。 要知道，以她的实力而言，已经近乎站在了神藏人仙的极限，可以称之为半步灵寂，只要跨过去，便是灵寂大修，逍遥纵横。 但面对陆川刚刚一拳，阿萝竟是有股难以抵挡之感，虽不至于被碾压，却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最让她吃惊的是，短短不到半年，陆川实力竟然突飞猛进若斯，这全然不像是一个神藏武者应该有的实力增长趋势。 “该死！” 阿萝银牙一咬，美眸中惊慌之色一闪而逝，似想到了什么。 显而易见，幽冥殿在玄雷山脉的布局，竹篮打水一场空，全都便宜了陆川，必然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他是谁？” 栾恤强咽下一口浴血，双目充血的盯着陆川，冷声质问。 “他就是此前……” 阿萝也不隐瞒，直接传音，将有关陆川的所有情报，一股脑在瞬间，告知了栾恤。 她不是丰灵秋，此前两度交手，很清楚陆川的难缠，甚至现在可以用可怕来形容，容不得他们有半点差错。 “什么，是他盗走了颉桷宝棺和玄霄洞天？” 栾恤一惊，旋即大喜过望，阴狠盯着陆川，“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拿下此人，即便此番任务失败，我也能得到重赏，灵寂有望啊！” 阿萝隐隐翻了个白眼，心中隐有不屑，不用看都知道栾恤在想什么。 但事实上，若陆川这般容易擒拿，当初也不会在三大绝顶强者的面前，全身而退了。 其中固然有渊泽尊者的插手，可陆川那逃命的本事，同样不可小觑，甚至对于神藏人仙，堪称无解！ “原来是小哥哥啊，数月不见，阿萝可想念的紧哩！” 心中转着念头，阿萝已是娇笑连连，梳拢额前秀发，笑盈盈道，“小哥哥，今天这一切都是误会，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栾恤还在做着美梦，不是他不聪明，而是宝物动人心，而且觉得自己底牌足够，暗中已是准备着，伺机而动。 “你觉得可能吗？” 陆川失笑摇头，对于此女的话，那是一百个不信。 就冲刚刚此女出手狠辣，暗中以阴兵借道之法，将他控制的炼器宗弟子，吞了个连渣都不剩，这等蛇蝎狠辣手段，怎么可能取信于人。 一念及此，陆川废话不说一句，已是飘身而起，挥拳杀向两人。 既然已经出手，而且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是要杀人灭口，以防消息走漏。 他可不想，被幽冥殿强者追杀！ 这里是中州古域，不说大修士多如狗，却也是人族武道最为昌盛的所在，不知存在有多少秘术。 万一真有人能锁定他的行踪，不说请动洞天大能，来一个绝顶大修士，陆川就必死无疑。 “嘿！” 栾恤却是怡然无惧，哪怕身受重伤，更多还是认为自己轻敌，被陆川偷袭所致。 事实上，也差不多是如此！ 陆川即便比两人强，却也强的有限，至多一筹。 但栾恤却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而这便是他的取死之道。 “幽冥弑魂！” 栾恤心头暗喝，手中阴阳剑一挥，竟是化作无形流光，瞬息没入了周围虚空。 看似虚化，实则已是与周围融为一体，以一种奇诡的方式，牵引着莫测伟力，自四面八方，于无形中绞杀陆川的一切。 但旋即，他便愣住了，惊惧之色溢于言表。 只见那无形光剑，纠缠住了陆川，旋即便如没入了无底洞一般，转瞬消失不见。 甚至于，就连他的双剑宝器，也是去了联系。 “不可能！” 栾恤大惊失色，正待施展秘术，夺回宝器，并且反击，那么却嗡的一声，如遭重击，剧痛之下，险些昏厥过去。 虽只是失神了刹那，可当他回神之际，已是看到了一只裹挟着雷霆之力的拳峰，映入了瞳孔之中，死亡阴影笼罩，令其神魂都为之颤栗。 好在，那拳峰降临之际，一柄白玉寒剑斜刺里杀至，攻敌必救，为其解围。 阿萝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栾恤陨落，否则她也会有莫大危险。 叮！ 只听一声清脆铮鸣，宝剑锋芒激荡，自陆川肋骨之下擦过，留下一道清晰剑痕，便随着雷光弥漫，转瞬恢复如常。 但陆川的拳头，却是丝毫没有停顿，一往无前，正中栾恤脑门。 嘭！ 烂西瓜一般炸裂的头颅，血腥到了极点的爆裂，令人作呕的腥气弥漫，栾恤这位幽冥殿真传，已是如破布袋般跌落半空。 第六百一十五章 天鬼罗刹 咻咻！ 遍地狼藉的山谷中，一暗金一幽白，两道诡异的光泽，交织纠缠做一片扭曲的大网，好似处于另一片空间，没有引起外间任何注意。 时而鬼哭狼嚎，时而百鬼嘶吼，时而空间扭曲，漫天扭曲光影，使得此间仿若地狱般阴森可怖。 但在那暗金光线追击之下，无论是何等难以理解的异象，都会在顷刻间被撕成粉碎。 嗡！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光线一触即分，化作两道身影，相隔数丈而立。 “小哥哥，放过阿萝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阿萝小脸泛白，许是真的怕了，小手拍着酥胸，楚楚可怜，美眸垂泪。 可惜，她面对的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 “阿萝，说实话，我也很佩服你，能骗过自己的人，这世间也很少见！” 陆川淡漠道。 “小哥哥……” 阿萝委屈巴巴，可旋即，一切伪装褪去，绝美容颜显得清冷无双，一双仿若星辰的眸子，古井无波盯着陆川道，“哼，你也不错，身为不化骨，却不同于寻常不化骨。” “终于亮出本性了！” 陆川眉峰微扬，右手掌心神锋闪烁，一股无双锋芒吞吐不定，几如毒蛇欲要择人而噬。 “说吧，怎样才肯放过我！” 阿萝眸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清冷道，“左右你已经暴露了，虽然你用一件洞天灵宝，融合了暗影天罗，但在事后，绝难瞒过绝顶强者的感知。 若是放过我，算我欠你一次人情，若是鱼死网破，拼死一搏，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我只想要你死！” 铮！ 话音未落，隐晦悦耳的金铁铮鸣，已是震颤虚空，瞬息到了阿萝面前，化作了死亡风暴，将之笼罩在内。 “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 阿萝眸中寒芒一闪，脚下背影竟是活了过来一般，化作一席幽幽灰色纱衣，批在了身上，转瞬与之相融，在体表化作了一道道诡异如符文般的纹路。 刹那间，原本清冷脱俗的阿萝，好似换了个人一般，虽容貌依旧，可却气质大变。 尤其是面上的掩映，自两颊延伸而至额头的幽暗纹饰，彷如犄角一般，牵引的满头秀发狂舞，发梢上隐有诡异光泽闪烁，好似牵引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天鬼罗刹！” 陆川眸中魂火微凝，心中打起了十二分小心的同时，手中神锋却是不慢，已然一刀劈斩而出。 “杀！” 阿萝好似化身女武神，举手投足之间，戾气十足，杀伐之气冲霄，一柄白玉宝剑，硬生生使出了重兵器的凌厉悍勇无双。 叮叮当当！ 一瞬间，刀剑交锋千百击，刺耳爆鸣声中，无垠光华爆散，激荡虚空，却无法引起丝毫波澜，全都被一层无形屏障笼罩。 这是炼狱塔的另一种能力，可以化作虚空屏障困敌。 当然，现在也就是困住几个半步灵寂，真要是大修士强者，即便能够困住，也会有不小的波动传出。 但这也是因为，陆川无法完全掌控炼狱塔，否则的话，堂堂洞天灵宝，镇杀几个半步灵寂，真是不要太简单。 “幽冥殿的手段，当真是诡异邪门的紧，这人鬼相融，化身天鬼罗刹之后，此女对于规则之力的掌控虽然没有增强多少，可一身力量却是变强数倍，而且……能借用天鬼罗刹这等异物的天赋神通！” 陆川越打越心惊。 幽冥殿真传，不是没有对上过，甚至杀死过一个。 可无论是当初的血尸真传，还是丰灵秋的飞僵夜叉，与阿萝都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问题，而是一个近乎质的变化。 事实上，真要论实力爆发的话，这些幽冥殿真传，怕是都能跟普通灵寂大修士过过手，然后全是而退。 当然，也仅此而已。 至多就是交手几招的差距，然后凭借自身能力，亦或宝物护身，然后从容而退。 但灵寂大修士要想杀他们或许很难，可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也能让这些真传强者付出更大的代价。 只不过，对于这些有大背景，实力又不弱的真传而言，鲜少有大修士会真正下杀手。 一来是背景不好惹，二是怕失手后结下死仇，最重要的是，人族大能者定下的规矩，灵寂大修士不得轻易对神藏人仙下杀手。 若真有灵寂大修士不分青红皂白，杀戮神藏人仙，必有洞天大能施以惩罚。 当然，若是自信可以漫天过海，那也没什么。 但这些年来，因破坏规矩，而被洞天大能公开抹杀的灵寂大修不在少数，久而久之，便鲜少有人再犯了。 当然，神藏人仙也不会蠢到，自以为有了免死金牌，便去冒犯灵寂大修士。 简而言之，如幽冥殿真传这等巅峰神藏人仙或半步灵寂，就相当于乾阳剑君这等在灵寂大修士中的君级大修士。 不说堪称无敌，至少也是绝顶，同阶中鲜少有抗手。 至于阿萝，已然有脱出这一范畴的能力，近乎于如玄霄雷尊一般，堪称是神藏人仙中的无敌存在。 真要说的话，那便是人中极仙，真正的同阶无敌。 “得小心应付！” 陆川如此想着，手中却越发凌厉三分，一副不杀阿萝，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却不知，自己这边诧异于阿萝的实力强横，后者同样惊叹于陆川的实力之强。 单以修为论，陆川不过是后期而已，甚至连雷之规则，都是半吊子，机缘巧合而来，偏偏这样都能压着阿萝打。 哪怕有炼狱塔增幅的缘故，却已然说明，陆川站在了神藏人仙的极限。 等陆川真正成就巅峰，并且凝练了自己的规则，怕是在这一强者中，也是最为拔尖，真正傲视同阶的存在。 毕竟强如玄霄雷尊，也是有对手，与其余三人齐名。 久战之下，阿萝已然有了颓势，毕竟炼狱塔太过特殊，某种意义上，甚至专克幽冥殿强者，哪怕是对于他们三道真传克制稍弱。 即便是以天鬼罗刹的特殊天赋神通，竟也难以抵挡。 “惊涛！” 陆川抓住空子，一记绝学刀招，瞬间将阿萝左臂斩断，澎湃刀气纵横，不断冲击其躯体，阻止伤口愈合。 但阿萝化身天鬼罗刹之后，体质极为特殊，竟是处于虚实相间，很快便将胳膊重新接回，只是依旧有刀气在其体内纵横冲突，显得极为诡异。 这已经是两人第三次真正交手，从起初的落于下风，再到平分秋色，直至现在完全占据上风，形势已然逆转。 “小哥哥真是铁石心肠，不懂怜香惜玉呢！” 阿萝百变罗刹的人格再次上线，娇媚一笑，煞白的俏脸，更显楚楚可怜，旋即娇嗔一声，“哎呀，可惜阿萝真的不想死呢！”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神锋倒转，斩出奇异弧线，笼罩向四面八方，切断了那隐遁而去的道道神识。 “罗刹吞天！” 阿萝美眸中厉色一闪，体表诡异纹路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狰狞鬼影，瞬间呼啸而起。 鼓动着难以言说的澎湃伟力，竟然无视那足以切金断玉，蕴藏无双锋芒的刀气，并且以异常诡异的方式，一口将陆川吞没。 这一刻，就好似形成了一个界中界，炼狱塔所化的半虚空间之中，又套上了一个异空间。 强如陆川，一时也无法将之打破。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 “罗刹吞天？小鬼儿而已！” 陆川识海中雄浑的神识，如渊如海般运转，没有找到任何破绽之后，便既心念一动，数十道金灰色流光瞬间降临。 吼吼！ 数十金尸仰天长啸，无垠森冷尸气勾连，化作一方奇诡大阵，直接无视空间阻隔，与陆川相连，以其为核心，爆发出一股空前强大的力量。 说到底，这并非真正的空间，只是天鬼罗刹的天赋神通而已。 哪怕阿萝以秘术，催发此时的天鬼罗刹，拥有了完全体的力量，依旧无法改变其本质。 更遑论，这里是炼狱塔之内，哪怕同样并非真正的炼狱塔空间，仅仅是力量投影，作为洞天灵宝，也足以影响对方的天赋神通。 如此一来，本就与金尸心神相连的陆川，瞬间便以秘术，再次将此前施展过的融合之力展现。 不弱于灵寂的强横伟力，伴随着陆川挥刀，嗤啦一声瘆人锐鸣，已是将天鬼罗刹分作两半，并且趋势不减的斩向已然气息锐减的阿萝。 “噗，我跟你拼了……” 阿萝口吐鲜血，尖叫一声，清丽绝美的娇颜，扭曲若厉鬼一般，挥洒出几样宝物。 但仅仅是抵挡了几刀，在失去了天鬼罗刹的阿萝，哪里挡得住数十金尸加身，已然不弱于寻常灵寂的陆川。 不多时，便被陆川枭首，尸身两分，神魂俱灭，再无声息。 咔咔咔！ 但也就在此时，一道道诡异的幽暗血光，仿若雷霆，又似空间裂缝，自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好似破碎了无数面镜子，形成了诡异的空间折叠。 “死！”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凌空探手虚握，已是化作遮天巨掌，镇压向了某处裂缝。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 虚无中，赫然响起了栾恤满是惊恐的声音，那暗影扭曲的裂缝所在，一道肉眼难辨的身影，正以奇诡的方式，向外间逃窜而去。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大能拦路 “走的了吗？” 淡漠冷喝声中，陆川右手化作遮天巨掌，在炼狱塔力量的加持之下，瞬息便重新封锁了四周虚无空间。 饶是那扭曲的影子如何挣扎，动用了何等诡异手段，都无法得脱分毫。 “不，你怎么可能镇压幽影规则之力？” 扭曲人影在掌心中疯狂闪动，隐约可见一张如栾恤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孔，死死瞪着泛红的眸子，发疯般狂啸。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陆川冷冷一晒，颇为玩味道，“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带来一个幽冥殿真传的完整神魂！” 在此刻，陆川才发现，栾恤神魂之中，竟然没有灵寂大修士的神魂烙印做最后保护。 如此一来，便给了他搜魂对方的机会，虽然很难，但并非做不到。 或许，对于真传，幽冥殿灵寂大修士很放心。 但此前在玄霄洞天之中，斩杀的那位六师兄血尸，却有灵寂大修士的神魂烙印。 只是，这些都不在陆川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即便真有，也会悍然斩杀。 “你……不可能，我神魂中有封神禁制，更有真经功法所自带的规则道韵保护，除非是洞天大能，休想对我搜魂！” 栾恤神魂一颤，歇斯底里的狂吼一阵，语气转变道，“放过我，你已经杀了阿萝，必然会引得虓兰老祖震怒，与你不死不休。 我可以帮你，摆脱幽冥殿的追踪，你想要知道什么隐秘，我都可以告诉你。”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缓缓并拢五指，冷声道，“不需要你说，我能自己知道！” “不，你做不到，啊……” 栾恤还想说些什么，但虚无中一股无形的力量，竟是将其神魂封锁，似乎连意识都能被掌控，渐渐陷入了黑暗。 嗡！ 不多时，陆川面前出现了一个银蓝色漩涡，栾恤的神魂，便既没入其中。 正如栾恤所言，现在的陆川，确实无法对其搜魂，却不代表没有办法，只是比较麻烦而已。 “嗯？” 但就在此时，陆川眸光微凝，豁然转身，想也不想右手五指并拢如刀，瞬间斩向身后某处。 “呀……” 一声痛呼中，血影毫光闪烁，竟有一道隐晦的半透明身影，在即将弥合的缝隙中，于千钧一发之际，一闪而没。 “竟然没死！” 陆川眉峰微扬，着实惊讶不已。 那身影，正是被他一刀斩灭的阿萝，未曾想竟然隐藏如此之深，借他分神对付栾恤的时候，隐遁而去。 而且那使用的秘术，比之栾恤最后爆发的幽影规则，更是诡秘三分。 即便是陆川，借炼狱塔之力，也无法撼动分毫，只能凭借强横的力量，伤及对方，却留不下阿萝。 那栾恤动用的幽影规则，似是脱颖于传说中的地狱，隐隐与炼狱塔中的空间有些联系。 如此一来，陆川才能利用炼狱塔，先是在悄无声息之中，融合了暗影天罗，将两者尽数封锁于此，如此剧烈的战斗，才没有丝毫力量外泄。 而之后，更是顺水推舟，故意对栾恤假死视而不见，诱其真身出逃时，才一举将之斩灭。 同时也防备阿萝，拥有这等秘术。 毕竟，在陆川的感官中，阿萝此女的威胁，远在栾恤之上。 可事实上，阿萝虽然比栾恤难缠几分，甚至完全超出了神藏人仙应有的实力，却没有表现出多强的威胁性。 至少，想象中可能存在的强力宝物，阿萝就没有动用一件。 “幽冥殿不容小觑啊！” 陆川眉头大皱，倍感棘手，因为阿萝逃走，代表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天知道，幽冥殿得知自己的行踪，会用什么法子追踪自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左思右想，陆川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便既收了炼狱塔，催动传送之能，眨眼没入虚无，破空而去。 但他没有看到，仅仅是片刻，约莫十数息之后，便有一股空前强横的伟力，瞬间降临此间。 “咦，藏形匿迹的本事，倒是不慢！” 惊诧声中，一名穿着短打的粗壮汉子，出现在一片狼藉的山谷之中，随手向内一抓。 但见无形光泽流转，竟是出现了道道扭曲模糊的光影，渐渐凝实。 不知道受什么力量的影响，光影在渐渐成型之际，却突然再次模糊扭曲，好似平静水面被人拍了一巴掌。 若陆川在此的话，定然会从光影变幻的画面发现，那正是自己和栾恤、阿萝激斗的一幕。 此时此刻，竟是被一尊不知名存在，随手溯本归雨，这是何等伟力？ “怪哉，是什么人抹去了空间投影？” 壮汉挠了挠头，似百思不得其解，转而又试了几次，最终却一无所获，甚至因为他的力量搅动，使得此间投影越发模糊。 “倒是有几分洞天灵宝的气息，只是我百炼城，也没察觉到这等至宝的气息波动啊，难道是哪个老怪物的后手？” 接连手段没有奏效，可壮汉实力超凡，竟也察觉到了一丝端倪，手中汇聚了一丝极为淡薄的金灰色和血灰色纠缠的混杂光线，“这是幽冥殿的尸气和鬼气，那帮臭东西，莫非是要在神造峰搅风搅雨？ 不应该啊，冥帝已经不再掺和俗事，就凭幽冥殿那几个歪瓜裂枣，怎么敢招惹我神造峰？” 摇头晃脑间，壮汉没有想到什么，随手捏碎了掌心的混杂光线，便既闪身而去。 “罢了，等回到百炼城，让小家伙们仔细搜查一番，免得被人弄脏了！” …… 而与此同时，动用炼狱塔传送之能，接连一口气遁出数千里，才刚刚现身的陆川，却是浑身僵立，动也不敢动。 若非他已是不化骨之躯，怕是已经冷汗涔涔，汗透衣襟了。 这一切，只因为眼前，不知何时，亦或者说凭空而现，好似能够看清，却又模糊不定，仿若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的苍老身影。 但哪怕这个好似佝偻，半只脚踏进棺材，只剩下一口气的老者，随时都会背过气去，可偏偏就让陆川心生无力，双脚腿软，连感知都扭曲无处着力。 “洞天大能，乾坤无间！” 陆川咬牙硬撑，死死坚守本心，以免自己沉沦那无法着力的诡异之中。 直觉告诉他，若是扛不住，自己怕是会直接崩解！ 而仅仅是一个身影，便能有如此伟力，除了传说中的洞天大能之外，再不做第二种可能。 但陆川怎么也想不到，哪怕曾经了解过，甚至接触过玄霄雷尊那道影的遗留之力，却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洞天大能，会是如此可怕。 这已经超出了陆川的理解范畴，哪怕是曾经的三大巅峰灵寂全力出手，并与渊泽圣尊硬碰硬，与之相较也不过是毛毛雨。 不，确切的说，是云泥之别，甚至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这又怎么可能？ 毕竟，渊泽圣尊乃是圣中至尊，已经无限接近洞天大能，即便有所察觉，也不该如此之大才对。 “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陆川面容扭曲，不化骨的神色越发狰狞，背后的雷之法则符文嗡然震颤，隐有一股无形的伟力弥漫全身。 虽远远不及眼前苍老身影，所蕴藏的无上伟力，却也让陆川即将崩溃的心神，找到了锚点一般，渐趋平稳。 就好似滔天巨浪之中，此起彼伏的海川，终于能够停泊，虽依旧起起伏伏，可也免去了倾覆之危。 “呼呼呼……” 陆川气喘如牛，身形微微弯下，不仅仅是对面前老者力量的敬畏，也有一种生死不由己的迷茫与彷徨。 说来话长，不过是一个眼神而已，但在陆川眼中，却过去了很久很久，似乎在这个身影面前，连时间和空间，都受到了莫名伟力的扭曲。 差距实在太大，不可以道里计。 “不用害怕，老朽并无恶意！” 老者说话间，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常态，就好似天空眨了下眼睛，骤然昏暗的同时，也在瞬间恢复明亮。 但于世间生灵而言，却是生死一瞬，天地乱转，莫可测度。 “前辈有何吩咐？” 陆川果断认怂，不认怂不行，毕竟对方可以说，完全掌握了他的生死。 即便是他最强的底牌炼狱塔，此时也在老者身边，滴溜溜嗡然震颤盘旋，完全没有了抵抗力。 显而易见，陆川曾经设想，以炼狱塔抵挡洞天大能，完全落空了。 至少，完全掌握此宝，并且成就灵寂大修之前，一切设想，不过是空谈而已。 就像现在，陆川只知道对方是个老者，却连对方的面容都看不清，这就是实力差距太大的最直观体现。 “呵，吩咐说不上，只是小友来到神造峰，老朽偶有所感，便来看一看，奈何小友走的太匆忙，似乎没有留下做客的意思！” 老者飒然一笑，简单解释道。 “晚辈本就无意来神造峰，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陆川如实说着，面色不变道。 但心中却难免起了狐疑，这位能察觉到藏身炼狱塔的自己，那幽冥殿的种种布局，便如小儿科般幼稚可笑。 这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洞天大能都无聊到，可以坐视外来者，在自己家里搅风搅雨，当做看戏不成？ 第六百一十七章 冥帝警告 无名山野间，一切仿佛都停止了，只有陆川战战兢兢，心怀忐忑的面对一尊洞天大能者。 这并非是陆川心性不过关，而是纯粹的力量悬殊，生命层次差距太大所致。 就好似风吹过，草木必然摇曳，雪遇骄阳，必然融化一样。 就像是人面对狮子，哪怕是狮子囚笼之中，人已经会感觉害怕，那可是万兽之王，可以随意撕碎人的恐怖猛兽。 而事实上，陆川和洞天大能之间的差距，远远不是普通人和狮子之间的差距，可以比拟的！ “呵！” 老者似看出了陆川所想，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如话家常般问道，“听闻小友得到了乾阳剑君的传承？” “嗯！” 陆川眸中魂火骤然凝缩，下意识是颔首承认。 这也没办法，面对洞天大能者，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对方已经知道，现在看似问话，实则已然洞悉了其中内情。 再遮掩，也不过是自己丢脸，贻笑大方罢了。 “乾阳啊，说起来，也是老朋友了！” 老者倒背双手，微微仰首，遥望天际，浑浊眸子里追忆之色一闪而逝，悠悠道，“小友宽心，老朽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有关故人的些许事情罢了。” “前辈请问，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川没打算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不想以此作为和对方平等交流的资本。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就像人走过马路，从未在意过，脚下踩死的蚂蚁，也没有问过它们，是否可以通过一样。 这就是生命的不对等，无关乎尊严与否，而是不在一个层次。 虽然很无力，很扯淡，可这就是事实。 真实到，陆川甚至无法在心中升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愤怒。 这并非是妥协，而是现实的写照，哪怕陆川将来晋升洞天大能，也不会将现在这一幕当做是羞辱，而是自身经历中，极为深刻的一堂课。 对于陆川的顺从，老者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循着自己的记忆，娓娓道来。 “说起来，那也是两千七百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连我都有些模糊！” 陆川眸光微闪，似也因此言，而去思索脑海中的记忆。 没错的话，乾阳剑君陨落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两千七百年，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毕竟，大能者寿数悠远，能记住很多事情。 甚至于，即便是灵寂大修士，也能活个几千年。 能够记住乾阳剑君陨落的时间，算不得什么，毕竟乾阳剑君也非凡俗，而君级大修士。 而且，在乾阳剑君记忆中，也确实有些散碎的记忆，隐隐与神造峰关联。 只不过，无论陆川怎么想，都无法记清楚。 除了乾阳剑君没有留下这方面的记忆外，多半还是因为，洞天大能者自身伟力的影响。 就像现在，明明站在眼前，陆川看似看清了老者，实际上却看不清其面容一样。 “老朽想知道，当年乾阳剑君陨落前的行踪！” 老者并未说太多，也没有讲述自己和乾阳剑君之间的交情有多深，简单说出了缘由。 “乾阳剑君游历归来，先是去了灵台山，拜偈那位佛陀，不果之后，又去了乾坤宗，求见圣主，都没有成行。” 陆川没有隐瞒，直接道，“后来，乾阳剑君转道去了它处，似乎还有一处目的地，只是半路受到了伏击，便既重伤而逃！” “哦！” 老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似浑浊的双眸，看着陆川道，“那接下来呢？” “前辈明鉴，乾阳剑君记忆中，并无接下来的行程所在！” 陆川果断摇头，毫不犹豫说道。 这是事实，至于自己推断出，乾阳剑君想去乱魂谷，寻幽冥殿冥帝，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反正，不在这位面前，说谎就足够了。 “可知什么人动的手？” 老者没有追究，继续问道。 “这……” 陆川略显迟疑，可在老者目光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道，“乾阳剑君未曾明言，只是说道，动手之人，使用了普渡咒和五雷掌！” “嗯？” 终于，老者第一次神色出现了变化。 虽只是一声微不可查的鼻音，可天地间的明暗变化，却异常明显，几有风云变色之象。 哪怕老者瞬间恢复如此，却也让陆川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当然，心思缜密如陆川，亦或者多疑本性之下，也不是没有怀疑到，老者是故意为之。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甚至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究其根本，双方差距太大了！ 但也可以说，在常理之中，毕竟普渡咒和五雷掌，乃是大佛寺和乾坤宗的秘传。 光是想想，人族两大顶级势力的秘传核心传人，竟然围杀人族英杰乾阳剑君，就足够耸人听闻了。 即便是洞天大能，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还有呢？” 面对可能牵扯到两大顶级势力的疑问，老者也不再维持淡然世外的样子。 “再者……” 陆川踌躇少顷，犹豫再三，还是将那自称‘妖皇’的诡异眼珠说来。 如果说，那位真的是妖皇，陆川很怕，怕到了极点，但若不是，也同样忌惮非常。 毕竟，那可是能隐匿于乾阳剑君传承中的存在。 若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陆川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哦！” 听完陆川所言，老者仔细打量一番，淡淡道，“小友果真是有大气运之人，也很幸运，那眼珠却是那位！” “嘶！” 陆川轻吸口气，浑身却也放松了不少。 毕竟，有这位大能做保证，至少可以确信，自己身上，没有那位留下的后手。 但旋即转念一想，陆川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这位有心想隐瞒什么，做出什么布局，哪怕是随手为之，牺牲他一个，若能坑到妖皇，那也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不过，这都是心中所想，陆川并未表现出来。 左右也打不过，只能听之任之，待得以后突破，亦或寻找其它法子，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被动任何手脚。 “小友身上，似有我神造峰的气机！” 岂料，老者看了一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竟然落在了陆川身上，“如何，可有在我神造峰落户的想法？ 老朽可有保证，无论是谁，都无法在神造峰威胁到你。” “呼……” 陆川瞬间呼吸急促了几分，更觉得自己浑身冷汗直流，思绪都凝固了一般。 太吓人了！ 没办法，这是来自洞天大能者的邀请，哪怕是随意为之，也足够让任何神藏人仙为之疯狂，灵寂大修为之动容。 可是，陆川却总感觉，被亘古凶物盯上了一般可怖。 此时此刻，初见时，那如坠无间，六识失措，再无任何自主的慌乱之感，再次涌上心头，更有一种彷徨无措，乃至于惊怒。 如果说，因为生命层次的差距，让陆川无法生出尊严被践踏的愤怒，但现在却是恶向胆边生，隐隐有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疯狂。 当然，最终的结果，一定是陆川灰飞烟灭，道消神散。 这一切就在于，陆川隐隐感觉到，这是一个坑，哪怕老者的邀请是出于好意，却也是能够让他失去一切的天坑。 在神造峰内，保证陆川的一切安全，那出去呢？ 岂不是说，要让他一辈子呆在神造峰，这跟圈禁又有何区别！ 陆川两世为人，不为别的，本心秉持为人的信念，向往着自由自在，最痛恨的便是被人摆布。 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的代价反抗，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此时此刻，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轻易撕破脸。 不是怕死，而是没有价值，陆川不想死的毫无意义，毕竟大仇未报，那口气还没出。 “多谢前辈抬爱，晚辈……晚辈随性惯了，性子太野，怕是会扰了前辈清净！” 陆川强提一口气，赊着胆子婉拒，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对方只要一个念头，自己必死无疑，但他必须争取一下，否则等待自己的怕是很长时间的圈禁。 “呵呵，小友天资过人，却无良师教导，老朽只是不忍看璞玉蒙尘！” 老者失笑摇头，似乎浑不在意，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此物便予小友护身，算是老朽对于故人传人的一点遗赠吧。” “这……” 陆川迟疑刹那，还是接过了那并不起眼的梭形宝物，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晚辈愧领！” “去吧！” 老者挥了挥手道。 “晚辈告辞！” 陆川垂首再次施礼，掩去了瞳孔中极速震颤的魂火摇曳，毫不犹豫点动炼狱塔，瞬息破空而去。 眨眼间，便消失无踪，却没有看到，在老者身畔，无声无息，出现了一尊黑袍身影。 那身影虽如常人，可在其出现的刹那，老者身形明显紧绷了一下。 “应天星，你越线了！” 黑袍身影冷然道。 “冥兄何必动怒，老夫不过是关心故友……” 老者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好客气打断。 “下不为例，否则神造峰，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黑袍身影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既凭空消失。 “哎！” 老者并未动怒，失落摇头轻叹，“冥帝啊冥帝，你还是如此霸道，可你们真就以为，能够掌控一切吗？希望……哎！” 第六百一十八章 因果缠身 “呼呼……” 不知名荒野中，陆川连炼狱塔所在的虚无空间都没敢出，面色瞬间变化了不知多少次，气喘如牛，极力摆脱着心神上的种种不适之感。 但不知为何，那无名老者的影响力，好似已经融入了心神深处，即便是他疯狂运转《山字经》，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此时此刻，陆川就好似站在镜子里，异常平静理智，看着境外的自己，弱小无助，仿若溺水的人，拼命呼吸挣扎。 似乎，永远得不到救助，又偏偏不会坠落湖底淹死。 看似活着，实则被困于这无形之中，徒劳无功，仿若无尽的囚徒生涯，令人心生绝望，乃至为了解脱，不得不自我毁灭。 “不……不对劲……” 看着自己的样子，陆川很清楚，明显哪里出了问题，可偏偏自省全身，方方面面，找不到丝毫问题所在。 “洞天大能绝不可能有这种恐怖的力量，否则的话，有什么人是他们的对手？” 陆川不愿相信，不敢相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蒙蔽了自己的思想，让他无法看清事实。 如一叶障目，规则蒙蔽，完全的摸出了对事实真相的感知！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找不到！ “那家伙绝对心存恶意，但不知为何，最后放了我一马！” 仔细思前想后，陆川虽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却从字里行间之中，看出了一点端倪，只是无法直接证实罢了。 但陆川从未不介意从恶意揣度一个人！ 虽然两世为人的人生阅历，在这等动辄万载寿元的老怪物面前，实在不够看，但陆川却有着自己的判断。 哪怕被某种未知的力量蒙蔽，可人生阅历已经融入骨髓，深入神魂，怎么也改变不了。 “询问乾阳剑君的传承，只是一个由头……” 陆川拼尽全力，神魂疯狂运转，浑身震颤，几近崩溃之际，蓦然探手一抓，一枚巴掌大小的梭形宝物落入掌心。 看也不看，如弃敝履，随手将之扔出了炼狱塔之外，并且再次强撑着，驾驭炼狱塔破空而去，仿佛身后有无形的厉鬼索命，避之不及。 但同时，陆川没来由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虽然那种迷蒙之状，一叶障目的状态，依旧存在，可确实轻松了少许。 “果然有问题！” 陆川面目狰狞，却没有丝毫波动，古井无波的双眸，以另类视角，看着浑身颤抖，似乎随时会崩溃的不化骨，心中念头狂转，“不，还没有解决，还有其它东西在我身上！” 嗡！ 几乎在同时，脊椎上雷纹闪烁，化作无垠玄妙光芒，流转不休，熠熠生辉，好似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 但落在陆川眼中，却彷如自地狱幽冥中穿透而来的锁链，将不化骨牢牢锁住。 莫说是现在，即便再强十倍，乃至百倍，都无法摆脱分毫。 “落地生根！” 陆川福至心灵般，想到了规则的根本。 这是一种凌驾于内气、真气、真元之上，构建成天地根基的基础力量，也是天地大道外化的雏形。 灵寂大修士，于寂灭化生之间，参悟大恐怖之后，才能真正掌握的规则之力。 再往后，便是规则之力纠缠，形成自身内天地，演化洞天，以雏形逆推大道，一步步参悟天地道韵。 这是洞天大能者，所要走的路！ 古往今来，无出其右者！ 但陆川却是不同，自下界而来，在赤叶峰顶，数百年风吹雨打，天地伟力磋磨，亏得一线天地道韵，悟得《山字经》，便开始演化自身内天地。 可惜的是，陆川时至如今，都没有参悟出自身的规则之力。 就常理而言，后期神藏参悟出规则之力者，古往今来，人族也找不出几个。 也就是皇天大陆万族之中，几个特殊的族群，仗着天赋超凡，才可能有这等际遇。 一般而言，悟得规则之力者，一般都会被称之为半步灵寂，算是拿到了突破的半张门票。 而另一半门票，便是全凭自身毅力、悟性、修为、机缘、气运，种种，才可能真正踏破那一步。 事实上，死在这一步上的半步灵寂，占据了七八成，甚至接近九成之多。 之所以有那么多半步灵寂，一直停步不前，不是因为潜力耗尽，而是要打磨自身力量，直至圆满如一。 即便如此，也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而是时刻准备各种辅助宝物，就怕万一出岔子。 毕竟，那可是真正掌握规则之力，从天地手中，攥取一丝权力。 不少强者，就是因此，哪怕明知道凶险莫测，也会踏出这一步，就因为突破之后的好处难以想象。 单就以身体最为孱弱，乃至平庸的人族而言，突破之后的千载，乃至数千载寿元，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而说这么多，便是因为，只要能在突破灵寂之下，参悟出属于自己的规则之力，便能轻松不少。 不说几率大增，却也能使得自身，稍稍抵抗，那传说中的烧身业火。 佛门有烧身供佛，道家有天火灵身，魔门有心魔噬体，种种都是九死一生的突破法门。 此时的陆川，实际上陷入了一个极为畸形的怪圈。 一直是在走自己的路，从未有过系统的传承，虽然磕磕绊绊，找到了自己的路，却未有参悟出属于自己的真正规则之力。 而此时，那不化骨脊椎上的雷之规则，已然超出了自身能够背负的极限。 若非以《山字经》背负了万鬼冤魂，恐怕早就崩溃。 可即便如此，雷之规则的凝形，也渐渐打破了这一平衡，除非是在陆川引导之下，存入自身那内天地雏形。 但如果这样做，陆川不说要放弃自己的路，势必也要摒弃许多东西。 “有东西，不，是有人想要让我放弃我的道，到底是为什么？” 一念及此，陆川好似想通了很多。 貌似，在不经意间，他所走的路，成为了许多不知名的恐怖存在，所觊觎，亦或者注意的东西。 陆川知道，自己冒失了。 如果老老实实，躲藏上几百年，待得修为大成，最不济也要修成灵寂，哪怕再是被注意，也不至于惹人觊觎，落入网构之中，成为棋子。 “妖皇、冥帝，不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大能者，好似将我当做了棋子，在下一盘大棋！” 陆川明白了许多，可又有许多疑惑接踵而至。 下界三十年，上界一年。 陆川来到上界，总共也不过四五年时间而已，可那些布局，却是百年前，乃至数千年前，怎么他就成了棋子？ 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多想，陆川从未就不喜欢钻牛角尖，除了在报仇这一点上。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面前有两条路。 要么因势利导，将雷之规则引入自己的内天地，即刻成就半步灵寂，实力暴涨。 可如此一来，有违本心，与陆川所走之路也不同。 但若不，就必须真正走出去，凝练属于自己的规则，否则现在，多半就是走火入魔，疯癫发狂，一身修为付诸流水。 什么报仇雪恨，给自己出一口恶气，什么逍遥世间，看遍诸天万界，都将成为空谈。 “我要走自己的路，这没有错，否则也走不到今天，但我的路，又该怎么走下去？” 一时间，心坚如铁似陆川，也不由陷入了迷茫彷徨。 这并非是说，他看不清自己，也不仅仅是受到了莫测伟力的影响，而是人人都会经历的心障。 不是心魔，是自身存在的心障！ 哪怕是强如洞天大能，也会有自己看不破的东西，久而久之，同样会在无形中形成心障。 只不过，有的人会自我催眠，将之漏掉，有的人会被缠住手脚，无法脱身。 此时的陆川，便是第二种情况。 因为，他陷入了心障，这是他对自己未来之路上，那拦路迷雾的未知，自然而然生出的心障。 跨过去，不说平步青云，至少也算是独木桥上了阳关道！ 若看不破，便要在心障中迷茫徘徊，最终心力交瘁，力量散逸而亡。 看似与心魔相若，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到了陆川此时的阶段，若有了规则之力在身，必然可以收束自身的所有力量，没有丝毫外泄的可能。 但若没有，力量就会自主外泄，重新回归天地。 这是天道循环，无人能够抗衡！ 嗡嗡嗡！ 就在陆川陷入迷茫之际，不化骨脊椎上的雷之规则符文，已然在自主流动，好似乳燕投怀，向着陆川胸腔下方，腹部所在汇聚。 那里，好似形成了一个神秘空间，隐约如星海般璀璨，明暗不定。 一个两个，雷之规则符文暗灭不定，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我自小梁堡一路走来，杀伐不绝，历经坎坷，为的是什么？” “数百年苦熬，风吹雨打，天地伟力磋磨，死劫缠身，又是为了什么？” “玄霄洞天、乾阳剑君……天道有缺……缺了什么？” 一个个雷纹暗灭，内天地渐渐化形，陆川迷茫的话语，却是越来越坚定，眸中近乎崩散的魂火，彷如大日般映照诸天。 “落地生根，因果缠身！” 陆川仰首望天，进入内天地的雷之规则，竟是倒流而出，重新凝入脊椎，须臾散入四肢百骸，却另有一道道虚实相间，明暗不定的神妙符文替代。 第六百一十九章 硬撼灵寂大修士 “你到底是谁？” “混账，竟敢伤我神造峰弟子！” “不，我们是铁华宗之人，并非是……啊！” 怒骂声，厉喝呼喊声，混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一座美轮美奂的庄园，已是顷刻化作乌有。 咻咻咻！ 过不多久，数道流光从天而降，看着满地残肢断臂，迎着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饶是几位神造峰强者久经世故，一时也是面色发黑。 “这是谁干的？” “血肉精气全都被抽空了，难道是幽冥殿之人不成？” “不像，如果是幽冥殿的人，怕是连尸体都无法留下，此事大有蹊跷，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捣鬼？”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要防备有人故弄玄虚，混肴视听，此事当上报执法堂追查！” 几名神造峰强者面色难看，冷峻的眸光扫过周围，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调查一番之后，匆匆架起遁光远去。 与此同时，神造峰洞天之中，一座明晃晃，仿若熔炉般的宫殿之中。 “弟子卓尔山，叩见老祖！” 不知何时，有如山洞般的门外，一道雄壮人影跪伏余地，谦卑叩首。 “何事？” 洞内传来一声苍老问询，不温不火，似有平复人心之能，令人倍感安全。 若陆川在此，定然能听出，正是此前与他有过一段交流的无名老者，也是冥帝口中的应天星。 “启禀老祖！” 雄壮身影再次顿首，沉声道，“圣选榜之期临近，我神造峰在各地留下的传承道统，数百家宗门来此拜山，起初一切顺利，但在连日来，已有数十家被截杀，惨遭屠戮。 凶手异常狠辣，杀人夺宝，抽魂炼魄，血肉精气一扫而空，经由执法堂暗部调查，凶手疑似幽冥殿之人。” “可有确凿证据？” 洞中沉默少顷，那苍老声音之主，也就是应天星，语气依旧不急不缓道。 “没有！” 雄壮身影略显迟疑，微微摇头道，“暗部只搜集到尸气，并观测到有空间波动，对方疑似掌握有能够瞬间挪移的法宝，来无影去无踪。”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 “这……老祖恕罪！” 雄壮身影额头隐见细汗。 显而易见，洞中老祖是在质问，没有直接证据，却直接说人族最顶级势力的幽冥殿是凶手。 这是准备要开战吗？ 莫说神造峰打不过幽冥殿，即便能打的过，撺掇两尊洞天大能开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待的起的。 当然，若真有证据，最多也就是喊上两声，不痛不痒。 幽冥殿实在是霸道凶横惯了，哪怕冥帝已经隐世多年未出，谁也不敢轻撄其锋。 但若不管不顾，任由各家子弟被屠戮，怕是会寒了别人的心、 毕竟，这些人都是带了厚礼，前来拜山的。 “好了，此事继续追查！” 不等雄壮身影多说，应天星淡淡道。 “喏！” 雄壮身影起身后退，正待离开，腰间玉珏乍现光华，取出一看后，迟疑少顷，又重新跪伏洞外道，“启禀老祖！” “还有什么事？” “我神造峰外事堂，几处分堂，还有两名执事长老，于半个时辰前接连陨落，另有传讯，一名长老外处遭到伏击，身受重创，正在逃命途中！” 雄壮身影老老实实道。 “嗯？” 洞中传来一声讶然鼻音，应天星这尊洞天大能，竟是有几分惊诧，旋即沉默少顷道，“凶手是谁，我已尽然知晓，你传令董明泰，让他去一趟琅琊福地。” “是，弟子尊令！” 雄壮身影赶忙起身。 “记住，活捉，不可伤其惜命！” “喏！” 雄壮身影微微一顿，便既离去。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小辈儿，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遮掩了自身气机，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无论冥帝有什么布局，也饶你不得了！” 洞窟之中，明晃晃的炉火映照之下，应天星苍老的面庞，显得阴晴不定，似乎已经确认了凶手的身份，只是依旧有些狐疑，“也不对啊，那小子也就是个后期神藏，连规则之力都是投机取巧而来，怎么可能杀的了神造峰执事长老？ 难道说，我这多年未曾管顾外事，峰中执事已然降到，需要神藏人仙来担任了吗？ 不对，即便如此，卓尔山也不会来上秉于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冥帝或某个老朋友出手，替那小子遮掩了自身气机？ 若真如此的话，日后行事还要再小心几分…… 只是，一个小小的神藏人仙，即便成为了不化骨，又有什么特殊，值得冥帝亲自造访呢？” …… 而与此同时，神造峰数万里之外，一座矿山之中，喊杀声震天，各色宝光弥漫，肃杀之气冲霄而起。 “小辈，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圣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如此？” 阵法光幕之下，刘震山怒火冲天，死死盯着光幕外的人影，险些咬碎满口钢牙。 没办法，任谁外出游玩，好端端正看着风景，被人兜头一击，打的险些四分五裂，都会怒气冲冲。 何况，他还是堂堂神造峰外事长老，灵寂显圣境大修士。 虽然只是突破未久，可仗着神造峰身份，又有诸多宝器护身，即便是寻常老牌同阶，也不愿轻易得罪。 可就是如此，自己骤遭突袭之下，竟是险死还生。 想起此前不久的一幕，刘振生便是冷汗涔涔，浑身发冷，不敢再去多想。 “要怪，就怪你是神造峰的人！” 陆川冷冷一晒，大手一挥间，数十道金灰色流光飞出，仰天怒啸，化作大阵，笼罩了矿山方圆方圆十数里之遥。 “哼，大言不惭，区区神藏巅峰，竟敢与我神造峰为敌，无论你是谁，今天都要死！” 闻听此言，刘震山已然知道无法善了，面目狰狞的厉喝一声，“布阵！” “喏！” 上百名神造峰弟子，瞬间集结成阵，并且拿出了无数宝物，组成了金属城墙不妨，气势颇为不凡。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他们心中的惊恐彷徨。 没办法，这里虽是属于神造峰产业，而且是一处颇为重要的矿产，可却是在神造峰势力范围内部，从未想过，会有人敢攻击这里。 看似不少人，实则大半是先天武者，十几个归真境，一个神藏中期人仙镇守，已然是全部力量。 面对一尊敢于追杀灵寂大修士执事长老的凶人，哪怕对方是神藏修为，可那威压也太过吓人，直如凶神降世一般。 这得杀了多少人？ 唯一让他们有些心安的是，自家执事长老乃是灵寂大修士，哪怕真的不敌对方，凭借此间大阵，也能够抵挡一二，拖延到宗中来援即可。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一切不过是妄想。 嗡！ 空间涟漪，漩涡起伏，嗡然震颤中，一尊尺许高下，半透明晶莹如玉的玲珑宝塔凭空而现。 吼！ 叮铃铃作响间，数十金尸仰天长啸，气机牵引，竟是与玲珑宝塔勾连在一起。 嗡！ 下一刻，宝塔通体一颤，已是在虚实相间，幻化出了一层无形的透明光幕，笼罩了整座矿山。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陆川手托宝塔，与数十金尸迈出一步，竟然诡异的无视阵法，出现在了众人头顶。 “不可能！” 刘震山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死死盯着陆川手中的炼狱塔，失声道，“极品空间……不，洞天灵宝，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宝物？ 还有这些炼尸，你是幽冥殿之人，为何要杀我？” “我说了，要怪就怪你是神造峰的人！” 陆川轻抛炼狱塔，冷声道，“本座也想称量下，神造峰嫡传灵寂大修士的实力，希望你不要和之前那个一样不堪一击！” “死来！” 刘震山心头巨震，率先出手，一杆重枪已是裹挟滔天烈焰，并伴随着数道蕴藏恐怖气息的符箓，轰然杀向陆川。 嗡！ 但就在此时，炼狱塔洒下银蓝色毫光，那些符箓竟好似火遇大水，所有剧烈的波动，瞬间敛去无踪。 “可恶！” 刘震山惊骇不已，却也没有想着逃跑，甚至越发动了拼命之心，愤然舞动宝枪杀出。 洞天灵宝的力量有多强，他从未拥有过，却见识过。 深知此番之凶险，容不得半点侥幸之心，但同样抱着万一的侥幸之心，杀死眼前这嚣张小辈，自己就能得到一件洞天灵宝。 到时候，他便也能在神造峰诸多灵寂大修士中，真正占有一席之地。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还要外出忙碌神造峰的杂事，无法专心修炼。 可惜的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往往太骨感。 全力一击的宝枪，明明蕴藏了自身苦修多年，早已登峰造极的神异玄通，可在临近陆川之时，却诡异的像是无处着力一般，难受到了一点。 嗡嗤！ 一枪落空，刘震山不信邪的抖手又是一枪，而且越发迅猛绝伦，一往无前，将一套枪法绝学施展的淋漓尽致。 但见万千寒星之中，烈焰滔滔，席卷日月，几欲将空间近乎烧穿，更有道道火龙虚影伴随，吞吐光焰，焚天灭地。 可惜的是，陆川就好似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般，偶有枪影火龙袭来，也是轻飘飘一拳挥出，便既在无形中将之隔开。 那情形，面对的仿佛不是灵寂大修士，而是寻常神藏同阶，简单到了极点！ 第六百二十章 神而明之 “可恶，怎么会这样？” 刘震山惊怒交加，但到底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经过起初的全力以赴，没有伤到陆川分毫，虽然震惊，却也没有多少慌乱，转而选择稳扎稳打，拖延时间。 当这位大修士全方面改变策略之后，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同样无法威胁到对方。 两人的战斗，就好似陷入了胶着，谁也奈何不得谁。 刘震山伤不到陆川，陆川同样拿这位大修士无法，毕竟他只是巅峰神藏。 每每全力出手，对方都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险险躲避开来。 没办法，大修士的实力，不说全方位碾压神藏人仙，却也是高出不少。 无论是神异玄通，辅以规则之力的种种运用，还有战斗经验，乃至本身力量的多寡，都已经得到了质的提升。 若非陆川起初偷袭，先破了刘震山的堡垒战阵，甚至根本无法威胁到对方。 但即便如此，陆川还是选择了出手。 那无名老者的出现，给陆川敲响了警钟，原本对方若只是来打探一下消息，陆川忍忍也就过去了。 左右，也不没什么损失。 但千不该万不该，那无名老者先是动了心思，要囚禁陆川，之后更是以莫测诡异的法门，想要引陆川进入歧途。 虽然，对于任何神藏人仙而言，掌握一种规则之力，都已是侥天之幸，但对于陆川，却是近乎断道。 阻人成道，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若陆川一点表示也没有，那就不是怂，而是懦夫，被人蹬鼻子上脸，其在脖子上拉屎，都无动于衷的废物。 所以，勘破心障，再做突破之后，陆川毫不犹豫转过头来，展开了最为血腥疯狂的报复。 短短数日之间，借炼狱塔破空之能，在中州大地之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数十家来自人族疆域各地，传承自神造峰的分宗势力，包括神造峰在中州的几大堂口，前前后后不下千人死于非命。 若放在往常，陆川绝对不会这般高调，而是选择隐于暗中，如毒蛇般伺机而动，等待时机展露獠牙。 毕竟，神造峰可是有洞天大能，神念瞬息万里，即便是炼狱塔破空之能，也躲不过对方追索。 但现在不同了。 明悟了乾阳剑君所言‘天道有缺’，陆川凝练了属于自己的规则之力，虽然很弱小，却也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避开洞天大能的感知。 连带着，陆川心境修为，终于隐隐有了突破至秋风未动蝉先觉，神而明之的境界！ 虽然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撑，但仅仅是本能作用，也让陆川近乎能够做到趋吉避凶。 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真要出现危机，必然是生死一线，若对手是能够完美收敛自身气机，亦或修炼有特殊功法的超凡存在，同样能够瞒过陆川神而明之的感知。 而且，对于心神的消耗，远远超乎全力以赴战斗时的精力损耗。 就像是现在，陆川虽然能躲开刘震山的攻击，便是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辅以这种伪神而明之的境界和本能，这是双线消耗，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但同样，这等消耗并非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成倍增长！ 之所以说是伪神而明之，是因为陆川对于这一概念，根本没有多少体悟，至多就是一个趋吉避凶。 显而易见，还有不知多少的作用，等着他去开发钻研。 另外，便是自身规则之力的凝炼，再加上本能的直觉，才延伸出了这种能力，相较于真正的神而明之，必然还有一段极长的路要走。 但陆川有信心，真正踏上这条路，而且已经真正迈出了这一步。 “死来！” 隐隐中，觉察到陆川分神，刘震山突然暴起，手中宝枪整个升腾起熊熊烈焰，隐晦却又异常暴烈的火之规则，仿若星火燎原，瞬间覆盖了陆川四面八方。 但即便是如此恐怖的一击，依旧没有伤到陆川分毫，甚至连衣角，乃至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损伤。 “怎么可能？这家伙到底修炼的是什么规则之力？” 刘震山渐感不妙，虽然依旧能保持住战况，继续拖延时间，可冥冥中却有不安涌上心头。 只因为，陆川太稳了！ 简直不像是一个正在与强敌交手，更像是随性为之，超然物外，浑然没有在意一般。 因未知而恐惧！ 刘震山此时，便是如此一个情况，哪怕明知道，陆川奈何不得自己，却偏偏因为未知，无法揣测陆川接下来会做什么，而心生不安和恐惧。 而事实上，陆川确实奈何不得他。 毕竟，修为相差一个大境界。 没有动用炼狱塔，也没有施展其它阴损手段，更未驱使金尸结阵，仅仅是在旁策应施压，全凭自身的力量对抗一尊灵寂大修士。 更像是，在验证什么！ “神造峰号称无物不可炼，你就这点本事吗？” 陆川反手一击，没有伤到刘震山，口中却是挑衅道。 “哼，小辈你死定了，不要以为激将法，就能让本圣乱了方寸！” 刘震山心头一跳，面上却是露出不屑。 在他看来，陆川就是要言语激将，好寻找自己的破绽，但他身为灵寂大修士，虽然常年炼器，战斗经验却也不少。 否则，此前也不会直接自爆了堡垒战阵，挣得脱身之机。 但他想不到，陆川便是看准了这一点。 否则的话，凭灵寂大修士全力催动的堡垒战阵，彷如铁乌龟一般，根本无处下手。 哪怕是全力催动炼狱塔，此时也未必能够轻松将之拿下。 但现在，无死角防御，已经出现了破绽，刘震山便是瓮中之鳖，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 若非如此，陆川也不会跟对方缠斗这么久，早就寻隙远遁，避开这个漩涡了。 现在的中州，看似平静，实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待得验证了心中推测，并且出了这口恶气，陆川必然会即刻远遁，以防那位无名老者找上门来。 “呵！” 一念及此，陆川冷冷一晒，第一次没有避开对方的攻击，而是反手一拳横砸而出。 “找死！” 刘震山大喜过望，目露精光，毫不犹豫全力出手，一枪穿刺，如火龙出洞，悍然呼啸。 叮！ 刹那间，枪尖与拳峰交击，清脆金铁铮鸣，刺目火光与金蓝色电弧迸溅，化作一股无形光波，猛的横扫开来。 蹬蹬蹬！ 刘震山连退数步，面露震撼之色，嘶声道：“雷之法则！”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陆川修炼的是雷之法则，而且仅凭肉身，竟然能与自己的中品宝器硬撼。 哪怕是出现一丝丝的损伤，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 但那显出的如玉白骨拳峰之上，仅仅是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青白印痕，陆川本身也不过比他多退了几步。 除此之外，便再无多少损伤，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紊乱！ 这还是神藏人仙吗？ 刘震山心中不禁自问，虽然事实就在眼前，可怎么也不愿相信。 一个神藏人仙，哪怕是处于巅峰，可以称之为半步灵寂，竟然在规则之力的运用上，与他这尊真正的灵寂大修士不相上下。 “果然如此！” 陆川眸中魂火爆闪，微微握拳，心中难抑激动。 虽然凝练了属于自己的规则之力，但雷之规则并未因此直接消退，甚至在隐隐有，同样有了不小的进步。 换言之，他拥有了两种规则之力，并且能将自己的真正规则之力，完美隐藏！ 天道有缺，却的是什么，陆川已然明了。 但也正因此，陆川更清楚，其中的干系之重大。 否则的话，乾阳剑君这等人族英杰，也不会因此被人伏杀。 那可是君级灵寂大修士，都死的不明不白，事后还被人做局，隐藏真相数千年，他一个小小的神藏人仙，又算的了什么？ 而现在，有人同样拿他做棋子，甚至将一尊圣中至尊的规则之力，完整无缺的炼入他体内，足可见对方图谋之大。 陆川不知道对方图谋，更不知道，对方最初的目标是谁，但并不妨碍他隐藏自身。 “嗯？” 突然，陆川只觉心头微寒，似有寒风吹袭，当机立断，一改之前的战斗作风，好似下山猛虎，傲啸山林，飞扑而出。 “死来！” “死的是你！” 刘震山面目狰狞，奋起宝枪，一身雄浑真元，配合强横的神念，不要钱一般喷洒而出，以暴烈无双的火之规则为引，燃起了滔天烈焰。 这就是灵寂大修士的最强状态。 除了规则之力的运用外，更有历经寂灭生死大恐怖之后，由神识升华而成的神念配合，所形成的破灭一击。 嗡！ 但就在此时，炼狱塔嗡然一颤，洒下银蓝色光幕，彷如星河落九天，洗涤人间污浊。 “噗……怎么可能？” 刘震山口鼻溢血，如遭重击，心神恍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苦修多年，如臂指使的火之规则竟然会反噬。 不仅如此，就连自身脱颖自神魂的神念，竟然似撞了南墙一般，瞬息倒卷而回。 但不等他想清楚，刚刚回神的刹那，瞳孔之中，便看到了一抹如天外而来，越来越凝实，仿若开天一般的刀光。 噗嗤！ 瞬息间，刀光斩入眉心，势如破竹，直取神魂，火光须臾湮灭，大修士就此道消神散！ 第六百二十一章 隐忧与机遇 “快逃……” 灵寂大修士刘震山，尸身仿若破布袋般跌落半空，一众严阵以待的守山弟子，瞬间绝望崩溃，四散而逃。 可惜，当陆川到来之时，结局早已注定。 吼吼吼！ 数十金尸狂啸而起，纵掠如风，眨眼之间，已是将近百神造峰弟子撕碎，血腥气漫溢开来，使得此间仿若地狱。 尤其可怖的是，数十金尸在其中，隐隐透着舒适的呼啸，吞吐着散逸的血气，更牵引了尸身的血肉精华，沽泌沽泌没入七窍之中吸收。 至于刘震山的尸首，同样也是大补之物，但现在却并非是最好的炼化时间。 而且，必须镇压在炼狱塔之中，才能防止被神造峰之人追索。 轰隆隆！ 陆川只手擎天，硬生生将地下矿脉挖出了一截，塞进了炼狱塔之中。 不仅如此，炼狱塔更是施法出自身虚实相间的空间界壁，笼罩了方圆百里，牵引其内的地脉之气，近乎蛮横破坏性的掠走了其中最为精华的部分。 虽然算不得顶级珍矿，但能让神造峰派遣弟子专门看守，显然也并非凡品。 陆川已经动了心思，准备炼制一件本命宝器，使得自身杀伐威能再增一筹，自然不会放过这座矿山。 说来话长，前后不过几息时间。 嗡！ 刹那间，陆川已是投身炼狱塔，眨眼便既破空而去，消失无踪。 但就在短短十数息后，一道恐怖威压横扫而至，瞬间方圆千里的生灵，乃至草木，都为之隐隐瑟瑟发抖，哀鸣不止。 “好狠辣的手段！” 只见一尊高瘦人影，话音未落，便出现在遍地狼藉的矿洞前，面色阴沉到了极点，探手一抓。 嗡嗡嗡！ 道道隐晦的气息，仿若乳燕投怀，没入其掌心之中，最后化作一团金蓝灰三色光影。 “这么稀薄？” 高瘦人影眉头大皱，摸出一个八卦牌状的宝物，将光影投入其中，嗡的一声轻响，仿若投影一般，映照整个矿山。 但见一道道光影，在其中纵掠横行，更有两道最为凝实的身影，厮杀成团，最后陨灭。 若陆川在此，定然能够认出，这正是他和刘震山交手的情形。 “刘震山师侄乃是灵寂大修，怎么可能不是神藏人仙的对手？” 高瘦人影电闪阴沉的扫过周围，可事实俱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偏偏溯本归源所成的光影上没有呈现。 若他看过陆川和刘震山的交手过程，便会知道，少了的正是炼狱塔。 洞天灵宝，神物自晦，若是不想的话，即便强如这尊已经掌握了溯本归源力量的灵寂大修士，也休想看出端倪。 这也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力量之一。 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能掌握，在寂灭生死之中，有所得是先提条件之一，亦或至少灵寂后期。 当然，也有天赋才情超凡者，初入灵寂，已能完美掌握自身。 但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这尊出现的灵寂大修士，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可即便如此，依旧找不到丝毫端倪，就连线索都就此中断。 尤其诡异的是，凭他的修为实力，竟然没有发现，炼狱塔破空而去时，留下的空间涟漪波动。 “哼，不管是谁，都已经很近了，只要你再次出手，本圣定要将你镇压！” 高瘦身影冷眼扫过遍地狼藉的矿洞，并未在意这点损失，便既隐身而去。 神造峰家大业大，这矿山不过出产些许铸炼宝器的辅材，损根本算不得多珍贵。 至于百十号弟子和执事长老刘震山，于神造峰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堂堂顶级势力，若不做出表态，丢不起这脸而已。 …… 与此同时，搅弄起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此时却是远离了神造峰所在，一口气遁出了数万里，离开了中州古域中心所在。 “呼……那股紧迫感，终于消失了！” 陆川踏出炼狱塔，好似享受般，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眉宇间的郁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一空。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如现在这般，轻松过了。 即便是陆川知道，久绷之下，自己的心弦，总有断裂的一天，却依旧迫使自己，憋着那一口气，死命的往前追赶。 未曾想，这根线没有绷断，却提前松缓了下来。 并非是陆川自己所为，放下了一切，而是此番修为突破，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大太大。 自身规则的凝炼，内天地已然铸就了基础，《山字经》化作壁垒巩固，秋风未动蝉先觉的伪神而明之！ 如此种种，使得陆川做到了以巅峰神藏，硬撼灵寂大修士的传奇战绩。 不错，只能是硬撼，而非是斩杀。 之所以能够杀死刘震山，并非是陆川一人之功，多半还是炼狱塔的力量太强，不说完克对方的神念和火之规则，却能在关键时刻作为杀手锏硬碰硬。 如此一来，使得刘震山这尊灵寂大修士遭受反噬，再被陆川趁机斩杀，再无翻盘的机会，可谓死的窝囊憋屈。 可以说，时至今日，陆川在此界，才算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现在，是时候跟琅琊十三家碰一碰了！” 心中念头一转，陆川取出一枚地图玉简查看起来，很快便确定了自己的方位，“接下来，就去……嗯？” 突然，心头微微一跳，一股隐晦的危险之感涌上心头。 虽不如此前，在矿山之中时，却也相差无几，而且还隐隐有着一种特殊的意味。 “与我有关的事情，亦或者人，出现了危险吗？” 陆川并非洞天大能，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只能凭借伪神而明之的心境和自身特殊规则之力，去推演种种可能。 可惜，线索实在太少，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能做到无中生有，只能约莫感受到，有自己有着些许微妙关系的人或事物就在不远的地方。 虽说是不远，但也绝对不近，否则以他现在的神识强度，足以真切感受到些许波动了。 “到底是谁或什么事呢？” 陆川寻思少顷，身形一闪，向远处飘飞而去。 没有动用炼狱塔，实在是此宝乃洞天灵宝，一举一动，消耗之大，不说将陆川抽空，于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这还是因为，玄瞳虽然沉睡，却依旧凭着本能，供陆川驱使的同时，为其提供便利。 否则的话，别说洞天灵宝，哪怕是极品宝器，陆川动用一次，也会在瞬间被抽干，甚至当场陨灭也有可能。 这也就是陆川的真元雄厚远超同阶，神识也异常强大，再加上不化骨的特殊，才让陆川能够勉强不被如湮灵锁这等上品宝器反噬。 而丰灵秋之所以能够动用，那是因为宝物不是他的，其识海中有灵寂大修士的神识烙印，相当于玄瞳这等器灵，助其御使宝器。 否则的话，丰灵秋这等巅峰神藏或半步灵寂，至多就是催动下品宝器无碍，勉强御使中品宝器而已。 至于上品或极品宝器，单单是里面强大的规则之力，也足以让神藏人仙束手无策，哪怕是同出一源的规则之力，也是极为排外。 某些邪门宝器，甚至有反噬的危险，以吞噬主人的规则之力强化自身。 曾几何时，便有这样一件魔兵，在皇天大陆掀起了滔天劫数，最后不知多少强者付出了血的代价，才将之打碎。 当然，这就是题外话的了。 陆川并不着急赶路，一来是冥冥中的提醒，其间可能有危险，再者于自身并无太大的帮衬。 而陆川在此间，并无什么朋友，甚至一个也没有。 若是身外物的话，陆川也并不怎么在意。 接连杀了那么多拥有神造峰传承的宗门势力，被其抽魂炼魄的不在少数，再加上陆川早年所得的《千仞绝》，隐隐与神造峰也有所关联。 当年在下界，陆川隐居羊山县，也做了几年打铁的活计。 此番所得，已然足够陆川消化一阵子，甚至不需要再谋取什么密炼法门，足够自身锤炼本命宝兵之用。 甚至于，就连如何解决妖煞之祸，陆川都隐隐有了眉目。 当然，此事关乎整个人族，乃至皇天大陆万族，陆川虽然也想将之彻底决绝，却也知道急不得。 当务之急，陆川自然是要以自身的事情为重。 否则，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才叫笑话。 这并非是无的放矢，而陆川根据自身此番所得，冥冥中得到了警示。 而且，异常猛烈，近乎十死无生。 在早先，陆川便知道，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纰漏，否则必然会被妖族所针对。 毕竟，解决妖煞，就算不是挖妖族的根基，也算是撼动了其气运。 陆川心境修为如今只是达到了伪神而明之的境界，便能隐隐做到趋吉避凶，可若是妖族中的天妖呢？ 强如妖皇，这等盖世强者，即便不像人族这般注重心境修持，怕也是不遑多让。 陆川若真正成功解决了妖煞之祸，必然会成为妖族的绊脚石、眼中钉，届时难道指望人族或各族强者保他一命？ 别开玩笑了！ 两世为人，陆川看的很明白，到了洞天大能那等境界，就如前世的政治家一样，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甚至于，可以说是世上最肮脏的职业，没有之一。 若能拿他换地足够的好处，哪怕是资敌，怕也会被毫不犹豫抛弃，而且是以最为光明正大的正义口号。 第六百二十二章 再斗三心菩萨 流江城外，荒野小径，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夕阳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小和尚，你可要想清楚了，再拖延下去，你师父可就没命了！” 高瘦身影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难以言说的儒雅祥和，可话中的语气，却难掩邪意幽森。 前面的瘦小身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耷拉着光溜溜的脑袋，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走路都摇摇晃晃。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认出，这两人都是熟人。 当然，熟人也算不上，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那高瘦身影，分明就是曾在小明峰烂陀寺交手的佛敌，佛前佛后难——三心菩萨。 而后者，则是在琅琊福地中，与师父一同游历的小和尚——普殊！ 看这情况，竟是不知怎么回事，曾经的大和尚，和现在的小和尚，竟然凑到了一块儿。 “哼！” 三心菩萨面色有些不好看，面白无须的儒雅脸庞，并未透出丝毫怒意，唯有一双桃花眼底，如毒蛇般阴冷的光泽一闪而逝。 “本圣看你是没有一点孝心，竟然对你师父不闻不问，莫不是因为他管你太严，早就盼着他死了？” 面对三心菩萨恶毒的攻心之语，普殊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耷拉着光洁的脑门，默默前行着，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哼，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三心菩萨拿普殊没办法，若是可能的话，早就抓过来抽魂炼魄了。 可偏偏，不能这么做！ “小和尚，本圣没时间跟你浪费，乖乖交出佛宝舍利，本圣帮你把老和尚救出来，这笔交易公平公正！” “大师就不要为难小僧了，师父说过，佛宝舍利不能给别人！” 普殊终于回道。 “小秃驴！” 三心菩萨怒不可遏，好似受到了侮辱一般，冷声道，“本圣早已不是佛门中人，再敢如此称呼，小心本圣将你剥皮拆骨，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师！” 普殊有气无力道。 “你……” 三心菩萨一瞪眼，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拿普殊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苦口婆心道，“小和尚，就你现在这点修为，拿着舍利根本没有用。 到头来，还不是白白被大佛寺那帮狗秃驴得去，只要你交给本圣，我保你师父没事。” “师父说了，舍利不能离身！” 普殊依旧摇头拒绝，显然是铁了心。 “好好好，本圣算是看出来了！” 三心菩萨怒极反笑，阴冷道，“广绣那老秃驴，一辈子就收了俩徒弟，普文那小贼秃由佛入魔，背叛了灵隐寺。 你这小秃驴，也是狼心狗肺，明明能救你师父和灵隐寺，偏偏霸占着舍利，不愿拿出来。 哼哼，你就不怕来日被打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翻身？”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岂料，普殊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正色道，“三心师伯，您已身在地狱，何时迷途知返？” “好胆！” 三心菩萨怒目圆睁，好似受了莫大刺激，瞬间恶向胆边生，抖手一扬怀中骷髅头状的念珠，扬手便拍向普殊头顶天灵。 以其修为，这一掌即便没有击实，普殊怕也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阿弥陀佛！” 普殊却仿若未觉，依旧口宣佛号，好似身处险境的不是自己。 但也就在此时，一道虚实相间，仿若幻影，又似凭空而现的身影，瞬间来到近前，扬手一拳挥出。 嘭！ 拳掌相交，光波横扫，烟尘激荡，瞬间弥漫方圆千丈，好似遭受了天灾肆虐，遍地狼藉。 亏得此时天色将晚，又是偏僻小径，并无行人在此，才免了一场灾劫。 “什么人敢管佛爷的闲事？” 三心菩萨倒退一步，儒雅无须的面庞上，冷厉之色一闪而逝，寒声喝道。 “呵呵，菩萨好大的气性，我佛慈悲，何必打打杀杀呢？” 来者倒退数步，虽落于下风，却是飒然一笑，尽显潇洒之态，淡然道，“别说打死人不好，就像现在打坏了这些花花草草，也是极为不美啊！”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嗯？” 三心菩萨桃花眼中利芒一闪，正待出手，却陡然目光一凝，讶然道，“竟然是你！” “呵呵，见过菩萨！” 陆川淡笑道。 “好好好，想不到半年未见，你竟然修得如此艺业，但若以为，凭此就能跟本圣作对，那就大错特错了！” 三心菩萨怒极反笑，通过刚刚的交手，已然知道陆川的修为根底，冷声道，“本圣便让你知道，灵寂大修士和神藏人仙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慢来慢来！” 陆川摆摆手，一点都不像是面对强敌，笑吟吟道，“怎么说，都算是老相识了，一见面便打打杀杀很不好。” “小子，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死活，竟敢戏弄本圣？” 三心菩萨面色阴冷，心中杀机大炽，已然暗暗运转真元，调动自身规则之力，准备全力出手，以雷霆之势，格杀这有些邪门的小辈。 玄雷山脉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当初太过匆促，三心菩萨又在外地，没法赶回来，才错过了这场动荡。 但随着幽冥殿的通缉令传遍人族疆域，三心菩萨一眼便认出，通缉令画像上的人，正是曾与自己交手过的陆川。 一件洞天灵宝，不说足以让他付出生命去争夺，最起码，像在眼前的话，也必然要出手。 想他堂堂初期灵寂大修士，手头上也不过只有一件中品宝器而已，区区神藏人仙，何德何能，占据洞天灵宝？ “哈，菩萨误会了！” 陆川打了个哈哈，拱手欠身一礼，侧身指着不言不语的普殊道，“只是在下与这小和尚，也算是故人一场，总不能坐视不理。 菩萨也是佛门大修，得道高僧，何必为难一个小辈呢？” 正说着，却见普殊捂了捂脸。 “找死！” 三心菩萨已是勃然大怒，厉啸而起，蓦然挥手间，虚无震颤，嗡的一声闷响，却见一道暗金色流光，仿若流星破空，直取陆川面门而来。 “嗯？” 陆川眸中魂火一缩，毫不犹豫双手一探。 一拳横砸，一往无前，悍勇无双，一掌如门，遮天蔽日，万邪辟易！ 当！ 刹那间，一道暗金光环，骤然停在了一拳一掌之间，迸溅出滔天流光，激荡的神峰与山门纠缠不休，隐现裂缝。 “宝器！” 陆川低喝一声，不敢怠慢，鼓荡自身真元，不化骨赋予的强悍体魄，更是被调动到极致。 撞不周，南天门，两大自创绝学，淋漓尽致的施展开来。 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堪堪抵挡住那金刚伏魔圈！ “难怪敢在本圣面前放肆，原来还真有两下子！” 三心菩萨白眉微扬，冷然喝道，“但若仅仅如此的话，便把命留下来吧！” 嗡！ 话音未落，三心菩萨已是身化残影，瞬间到了近前，大袖一甩间，右手抓住金刚伏魔圈，猛的向前一推。 “吭！” 陆川闷哼一声，身形虚幻变化，已然维持不住人形，并且止不住的向后爆退，仿若身前有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但不得不说，三心菩萨的实力，确实强横。 相较而言，此前死在陆川手下的刘震山，与之差了不止一筹，不仅仅是修为，更多是对自身力量上的运用。 哪怕都是初期灵寂大修士，可三心菩萨却已然有了突破的征兆，只差临门一脚。 甚至于，若非此前在小明峰烂陀寺，掉以轻心，在陆川手底下吃了暗亏，最近又一直忙着事情，怕是已经突破了。 当然，这是如果，事实上，任何阶段的突破，都没有那么简单。 机缘来了，眨眼间，或许就突破了。 但若是没有准备好，或许困顿几年，乃至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有可能。 只是三心菩萨明显不是凡人，本身也是佛门一大佛子，只是误入歧途，怕是也难不住他多久。 这说来话长，两人已是在瞬间交手数十招。 方圆数里之内，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一副末日之象，仅仅是余波，便生生将地皮刮去了数尺。 这还是两人有所克制，没有直接动用自身规则之力。 否则的话，定然还要恐怖数倍不止。 普殊虽然突破神藏，可与两人相差太远，根本插不进手去。 若非两人有意避开了普殊，怕是仅仅余波，就能让其魂飞魄散，道消神灭。 即便如此，也是数次险象环生，险之又险的退到了远处。 普殊却没有借机远遁，只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低声诵经。 只是少年心性，纵然遭逢大乱，依旧没有成为五大皆空的榆木脑袋，时不时的焦急看向场中。 轰隆隆！ 没过片刻，一声炸裂般的巨响，伴随着漫天烟尘爆闪，两道人影自半空交错而过，瞬息落地，相隔数丈背对而立。 “好小子！难怪敢多管闲事！” 三心菩萨缓缓转身，浑然没有在意胸前的拳印和掌印，阴冷盯着陆川道，“但若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便是佛祖临世，今天也没人能救的了你。” “菩萨这又是何必呢？” 陆川不化骨瞬间化作人形，面色如常，似乎没有受伤，淡然道，“真要拼命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若坐下来谈一谈如何？” 第六百二十三章 珈蓝舍利 “哼！” 三心菩萨看着面前的两人，没有半点好脸色。 想想也是，堂堂灵寂大修士，竟然拿两个神藏人仙毫无办法，说出去怕是会笑掉同阶的大牙。 但这却是事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普殊身上有佛宝舍利，就跟个刺猬似的，对于由佛入魔的三心菩萨而言，堪称天克。 若是不想，三心菩萨别说强求，便是伤害普殊都做不到。 而陆川，更是单凭本身实力，也能在手底下支撑个百十招，仅仅弱了一线的怪物。 虽然三心菩还有底牌，可想到传闻中，陆川身上还有一件洞天灵宝，哪怕不相信陆川能够催动这等至宝，却也没有了之前的硬气。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最直接好处。 陆川虽未突破灵寂，却已然有了与灵寂大修士面对面的底气，至少自保有余。 当然，最多也就是面对三心菩萨这等境界的强者。 再强的话，只能逃跑。 若是如犴唐那等巅峰灵寂大修士，哪怕是有炼狱塔护身，也是极为凶险。 “也就是说，菩萨想要那珈蓝舍利？” 听了普殊传音之后，陆川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心中也不免唏嘘。 未曾想，数年前一面之缘，竟是永诀。 那广绣老和尚，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而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现在，却是因一场劫难，身陷囹圄，连灵隐寺都遭了劫。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普殊双手合十，垂首口宣佛号，“还请施主帮忙，助我脱离魔爪，前往大佛寺求助，小僧不胜感激。” “哎呀，你这小和尚，倒是会说话！” 陆川颇为无语，不由摇头道，“你怕不是忘了，我们之间本无仇怨，你师父却在临走之前，坑了我一般。 在你眼里，我就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施主乃是正义之士，大大的好人……啊！” 普殊捂着脑门，眼泪汪汪。 纵然已经是神藏人仙，可被陆川这一脑瓜崩打下来，依旧头晕脑胀，刺痛不已。 “你全家都是好人！” 陆川没好气骂道。 想他出道至今，杀伐无数，竟然也有被发好人卡的待遇。 但这好人卡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尤其是和尚嘴里说出来，那可真正开过光的嘴，真要应验了，陆川哭都没地儿说理去。 “施主，这是师父下的评语，他……啊！” 普殊辩解的话未说完，脑门上又挨了一下，眼眶都红了，直勾勾盯着陆川，分明就是问，为什么又打我。 “普殊啊，你师父没救了！” 别说隔着十万八千里，即便近在眼前，陆川也不会救一个给自己发好人卡的和尚。 “施主，我师父不会说谎的，他说你是好人，你一定会帮……啊！” “小和尚，你路走窄了啊！” 陆川摩挲着光头，阴测测道，“菩萨当面，你都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把你打入拔舌地狱啊？” “呜呜！” 普殊想要辩解，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捂住了嘴巴，急的差点掉眼泪。 “你们在搞什么鬼？” 三心菩萨看的心烦意乱，没好气道。 “菩萨明鉴！” 陆川略一拱手，淡笑道，“在下听闻，菩萨佛学广博，不知可曾听闻过五禅经？” “好小子，野心倒是不小，你竟然想修持不净观？” 三心菩萨冷冷一晒，面露不屑。 想他是何等佛法修为，即便由佛入魔，却也对佛门诸般功法耳熟能详，信口捻来。 陆川口中的佛门五禅经，便是安般、不净、慈心、观缘、念佛五种佛门禅宗至高禅经佛意。 每一种，都是佛门真经级佛经传承，皆有其独到的传承法门。 即便是如三心菩萨这等曾经的佛门佛子，也只是听闻，并未得传真经佛典。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中看出什么。 更遑论，陆川不化骨的真身，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根本瞒不过他的法眼。 “菩萨慧眼如炬！” 陆川也不隐瞒，坦然承认。 “你这一身不化骨，乃是正宗邪魔外道，这是想要由魔入佛？” 三心菩萨目中杀机大炽，气息隐隐波动，似乎真的动了杀意，“若真是如此，你若直接投入大佛寺，本圣保证，你一定会得传不净观！” “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菩萨说笑了，若在下真去了大佛寺，得传不净观是真，怕也从此失去自由，甚至失了本心，这就非我本意了！” “你倒是看的通透！” 三心菩萨冷冷一晒，不屑道，“那帮秃驴就从来不干好事，缺德事都做净了，偏偏喜欢做好人，而且就有那么多蠢货喜欢捧臭脚，哼！” 陆川不置可否，没有接茬。 两世为人，他对于宗教，不说看透，也算知根知底。 单说这佛教，本意确实是导人向善，这一点毋庸置疑，奈何传教之人本身心有杂念，歪曲了佛意，使得误会越来越多，到最后都理不清了。 所以，陆川从来不会加入什么势力或教派，自由自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那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儿。 至于三心菩萨所言的由魔入佛，虽不中，亦不远矣。 当然，陆川不会说，三心菩萨也永远猜不到。 就像是，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 “哼！” 三心菩萨见陆川没有接茬，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佯装无意道，“小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不净观乃是大佛寺真传，除非你诚心拜入佛门，否则此生无望。” “不见得吧？” 陆川微微一笑，淡淡道，“听闻菩萨当年叛出佛门，也曾有过不小的机缘，而且是佛敌八难之一，以菩萨的人脉交情，弄到不净观，算不得什么难事吧？” “哼，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三心菩萨面色转冷，阴测测道，“不过，本圣即便能弄到不净观，与你又有何关系？ 亦或者说，你拿什么来换？” “珈蓝舍利！” 陆川一指普殊，冷声道。 “施主，你……” 普殊登时急了，可话未出口，便被再次封禁，只能干瞪眼。 “嘿！” 三心菩萨嘿然一笑，面露不屑，“不是本圣看不起你，纵然是本圣也不敢触及珈蓝舍利，你唷凭什么敢空口白牙，说能取得此宝？” “我只问，菩萨答不答应交易？” 陆川淡漠道，“至于如何得到，这就不关菩萨的事情了！” “呵呵！” 面对陆川不软不硬怼回来的钉子，三心菩萨眯了眯眼，寒声道，“本圣知道你有一件洞天灵宝，但凭你的修为，根本无法催动此宝，释放全部威能。 你也不用在本圣面前故弄玄虚，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但本圣告诉你，那珈蓝舍利乃是一尊佛门大德所留，比之你曾得到的巽雷道晶也不遑多让。 甚至于，其中蕴藏的佛门真意和力量，尤有胜之，堪称一尊灵寂大修士苦修多年的全部力量，即便是本圣，也奈何不得。” “我也很好奇，菩萨已经由佛入魔，这珈蓝舍利乃是佛门至宝，难道菩萨洗心革面，准备重归佛祖座下？” 陆川淡淡道。 “小辈，你在挑衅本圣吗？” 三心菩萨面色阴郁道。 这小辈一口一个‘菩萨’，一直戳他的心窝子，若非对方有灵宝护身，他早就翻脸了。 但佛也有火，更遑论他这尊魔了！ “哈！” 陆川打了个哈哈，笑吟吟道，“直说了吧，菩萨想要这珈蓝舍利，怕不是为了其中的佛元，而是其中的佛意，想要逆推佛意，来补充自身魔意。 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哼！” 三心菩萨微微仰首，虽然没有说话，可意思却表达的一清二楚。 显而易见，三心菩萨经验老道，老奸巨猾，陆川也不差哪儿去，甚至更精明一分，早就看出了端倪。 “这样吧！” 陆川略一沉吟，正色道，“我与这小和尚的师父，虽然有分龌蹉，但好歹也是故人，自然不能强抢其宝！” “哼，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是在消遣本圣吗？” “菩萨莫要动怒，且听在下说来！” 陆川也不急，淡淡道，“此前，在天仓古域，在下偶得一份传承，乃是数千年前，乾阳剑君所留。 菩萨欲得珈蓝舍利，弥补自身魔意，在下愿以剑君传承，换取不净观。 想来，这乾阳剑君的传承，哪怕与佛门大德的佛意有所不同，但大道殊途同归，其中妙理不凡，足够让菩萨更进一步了！” “乾阳剑君？” 三心菩萨微愣，讶然道，“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剑君传承洞府陷阱，是你小子干的？” “哈，适逢其会而已，菩萨勿要听信谣言！”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掩饰尴尬，赶忙道，“菩萨觉得如何？ 在下可以道心发誓，剑君传承绝不会保留，只为换取佛门不净观，于菩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哼！” 三心菩萨面色一阵变幻不定。 诚如陆川所言，乾阳剑君乃是有名的君级大修士，其道必然直指洞天，比之一颗珈蓝舍利，绝对珍贵不止一筹。 虽然有些与自身所学不合，可于三心菩萨而言，剑君传承不仅能自用，还能换取更大的好处。 他可不是陆川这等小辈。 在听到陆川所言时，脑海之中，已经闪过了几个‘老朋友’，该从他们手里，换取何等更大的利益。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第六百二十四章 心怀鬼胎 吧嗒！ 啃干净的肉骨头，随手扔在桌角，没过多久，桌上便堆了一摞手腕粗细的骨头。 “施主！” 普殊弱弱道。 “吃啊，别客气！” 陆川又抓起一根，随意啃了两口，顺手将烤肉推到普殊面前，以彰显自己的诚意，“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喜欢的紧，怎么现在改吃素了？” “阿弥陀佛！” 普殊赶紧低头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以前是小僧佛心蒙尘，以至于行事孟浪，让施主见笑了！” “得了吧，小孩子嘴馋，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陆川撇了他一眼，手中肉骨头轻轻敲着桌面，“反正你师父又不在！” “施主！” 普殊小脸一垮，委委屈屈道，“施主如何才肯放小僧离去？家师身陷重围，灵隐寺危在旦夕，小僧……小僧……” “与我何干？” 陆川不屑冷笑，“当年，你师父不声不响的坑了我一把，让我险些被人一刀劈死，这事儿我都没跟他算账呢！” “施主，您是十世善人，大慈大悲，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否……” “停，少跟我来这套！”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师父跟琅琊十三家的人说了什么？ 老东西就是欠教育，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也别给我这儿戴高帽，就冲当年的事儿，我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以德报怨了！” 普殊小脸皱成了一团，目露悲苦之色。 虽然他已经是神藏人仙，可到底修行日短，总的来说，二十来岁的年纪，真要跟普通人比的话，至多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就他那小脑袋瓜，到现在都不明白，当年自己师父和陆川之间的禅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这并不妨碍，普殊会做什么。 灵隐寺遭逢大难，如今就就他逃了出来，匆忙之下，连找谁帮忙都不知道。 唯一记得的就是师父广绣的叮嘱，让他带着灵隐寺至宝珈蓝舍利离开，去大佛寺隐姓埋名。 至于求援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也不知是形势紧迫来不及，还是根本就没想到这茬。 反正普殊想不通，也不想多想，本着前去大佛寺求援的信念，一路辗转反折，来到了中州。 可惜，阅历不足如他，根本没有想过其中会有多少曲折，更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早就暴露在三心菩萨眼中。 这位也是荤素不忌的主儿。 察觉到普殊身边有眼线，便直接出手减除，却不曾想，普殊身上的宝物，即便是他，也无法在违背普殊意愿的前提下强夺。 不得已之下，只能一路跟随，费尽口舌，也没有成功。 普殊是铁了心，想要用珈蓝舍利换取大佛寺的救助，怎么可能让三心菩萨得逞？ 于是乎，在三心菩萨即将失去耐心时，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可惜的是，即便三心菩萨和陆川约定交易，普殊也并未因此脱离苦海。 因为，陆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普殊。 感知到与自己相关的气机，前来查看是一回事，帮不帮忙，又是另一回事。 陆川从来不觉得自己心眼大到，可以不计前嫌的帮助，曾经坑过自己，而且差点坑死自己的人。 “话说，灵隐寺什么情况？” 见他不说话，陆川也不在乎，继续问道，“我若记得不错，灵隐寺也是佛门禅宗之一，虽然比不得大佛寺，可至少也有几位罗汉菩萨坐镇吧？ ”小僧也不知道！“ 普殊摇摇头，小脸上满是难过惊恐之色道，“小僧还未做完早课，便听一声惊雷炸响，还没回过神来时，师父便将我丢出了山门，嘱咐我不要回头！ 结果，山门就在眼前消失了！” “消失？” 陆川眉峰微扬，意识到不对劲，紧接着问道，“你确定不是阵法遮掩，而是直接消失？” “嗯，是直接消失！” 普殊苦笑一声，结结巴巴比划了下，“方圆数十里，好似被凭空抹去！” “嘶……” 陆川轻吸口气，目露惊色。 这等威能，多半是洞天大能出手，哪怕是圣中至尊，怕也做不到。 毕竟，灵隐寺不是好相与的！ 但什么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做出屠宗灭族这等事，而且直接将整座山门抹去。 陆川不怀疑普殊胡说八道，这个小和尚修为虽然算不得多高，可一身灵气佛意，却是极为通透，像极了传说中的佛心通明。 也就是俗称的赤子之心！ 这样的人，不说绝不可能被幻术所扰，至少不是特别针对的话，鲜少有幻术能够干扰。 而且，普殊也没有必要说谎。 发生这么大的事，早晚会传播开来，真假一辩既知。 “施主……” “少跟我打马虎眼！” 陆川蓦然摇头，眸光微冷道，“从一开始，你便请我帮忙，而不是让我放你一马，好去大佛寺搬救兵，嘿嘿……你这是真的有求于我啊！” “呃……” 普殊挠了挠头，小脸上涌现一抹尴尬之色道，“有吗？” “哈哈！” 陆川不阴不阳的笑了笑，直把普殊看的浑身不自在，“小和尚，你很不地道啊，是不是觉得，有珈蓝舍利护身，我便奈何你不得？” “施主切莫动怒，小僧并无恶意！” 普殊慌了神，连连摆手。 他很清楚，眼前的人有多凶，那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想当年，在琅琊福地初遇。 广绣和尚跟陆川一块吃酒喝肉，前者是在度化，后者也是度化。 你能想象，一尊杀人无算的恐怖凶人，能做到和得道高僧一样，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吗？ 反正，普殊这些年，跟着广绣四处游历，除了自己师父外，就没见过第三个人。 其师广绣对陆川的评语是，十世善人，幽冥渡厄。 但还有另一处偈语，那便是善恶不存，生死勿论，佛魔一念！ 换言之，陆川就是个没有善恶之分的人！ 向善，必是普度众生，为恶，必然杀人盈野，血流漂杵。 但偏偏，陆川好似能在两者之间左右摇摆，想要向善便是善人，想要为恶，便是十恶不赦的魔道巨孽。 也正因此，在察觉到那亿万冤魂煞气之后，广绣老和尚，说什么也不敢多管闲事，立马就跑了！ 都不带丝毫拖泥带水，连徒弟身受重伤，都没有来得及救治。 “你师兄入魔了？” 陆川冷不丁又问道。 “没有没有！” 普殊摆摆手，涩声道，“师兄只是佛心蒙尘，动了凡心而已，并……并没有……” “哼哼！” 陆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淡淡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灵隐寺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但俗话说的好，父债子偿。 你和广绣虽然不是父子，却是师徒，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现在，你说说，该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这……施主若是肯……” “别跟我说什么，护送你去大佛寺，我还没有这闲工夫！” 陆川冷笑不已。 反正是打定主意，绝不会跟普殊有过多牵扯，但该要的好处，绝对一分都不能少。 陆川隐隐觉得，普殊身上的好处，铁定不止一枚珈蓝舍利。 但不知为何，隐藏的极深。 即便是三心菩萨，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可冥冥之中的感知，却告诉陆川，自己不能错过这场机缘。 否则，虽不至于抱憾终身，却也是极大的损失。 “施主若肯助小僧一臂之力，小僧定将珈蓝舍利双手奉上！” 普殊心一横，双手合十道，“家师曾言及，施主乃是有大智慧之人，佛宝到了施主手中，也不至于蒙尘！”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意味深长道，“我怎么觉得，这就是广绣那老秃驴早就算好了的？” 不是多想，而是极有可能。 毕竟，广绣可是能掐会算，而且是个中高手，容不得他不多个心眼。 “这这……怎么会？施主不要误……误……” “出家人不打诳语！” 陆川嘬了口骨髓，龇牙看着普殊，好似打量猎物，哪里好下嘴，“小和尚，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你虽有珈蓝舍利护身，连三心菩萨都奈何不得你，但我却有很多种法子。 要么把你镇压，关个三五百年，等你老掉牙了再放出来，到时候别说给你师父收尸，能找到骨头就不错了。 再者，把你身具佛宝的消息传开，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人会找你的麻烦！” “施主何至于此？” 普殊小脸悲苦，已是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早就知道陆川难缠，可也没想到，会难缠到如此地步。 可想到广绣的叮嘱，普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陆川察言观色，心知这小和尚有异，不由暗暗冷笑。 也亏得自身修为大进，又凝练了规则之力，配合超乎寻常的心境，能够察觉到冥冥中的异样感知。 如此，才能发现，普殊的不同寻常之处。 否则的话，放在以往，面对重宝诱饵，陆川说不得就冒险吞了。 但现在，若不弄个明明白白，说什么也不会接茬。 虽然陆川是心怀鬼胎，想要空手套白狼，但普殊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不肯说实话，就别他算计了。 嗡！ 就在两人心思各异之时，陆川怀中玉珏微放光华，却是一枚传讯玉符。 “小和尚，吃饱喝足，你可以走了！” 查看玉符中内容后，陆川也不管他，随手扔下几块元石，径直向店外而去。 第六百二十五章 逆炼白骨 陆川一路出了酒楼，普殊并未跟上了，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是去见三心菩萨。 普殊若在旁边，再被这位威胁的话，陆川是否还会在意，那真的就是两说了。 还不如就待在城中，伺机而动，或去传送殿，直接离开，方便安全。 陆川没走多远，便在一处街道拐角的茶摊旁停下，旁若无人落座，老板便已经放下了一杯大碗茶。 两口喝干，陆川似乎浑不在意，里面是否加了其它佐料。 身为不化骨，虽然他心心念念的自己是人，但终究不能改变事实，有什么东西，能够毒倒他呢？ “这是你要的东西！” 旁边坐着的儒雅老者，已是将一枚拇指大小，通体有金色纹路的古拙玉珏，放在了桌上。 陆川直接拿起，仔细查看起来。 毫无意外，里面是一部名为《不净菩萨经》的经文，内蕴一副摄人心神的诡异图案。 在常人眼中，那是一副白骨图，可若仔细观察，又并非如此简单。 那是蕴藏了周身万千穴窍，无数经络血脉走向，乃至人体大秘，莫测玄妙的观想图。 这正是佛门禅宗至高传承之一的不净观！ 又名，白骨观！ “色空不二，非空非有，亦空亦有……” 仅仅是看了一眼，陆川便觉心神沉浸其中，但很快便收回了神识，不由喟然叹道，“不愧是佛门禅宗至高绝学，果真是玄妙非凡！” “呵呵！” 老者意味莫名的笑了笑，淡淡道，“小友虽有慧根，但绝非佛门子弟，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学不成，可别怪本圣没有提醒过你。” “这是自然，菩萨尽管放心！” 陆川面色坦然，将一名玉珏递了过去。 这是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三心菩萨也不含糊，径直接在手中，旁若无人的查看起来。 但相较于陆川能够瞬间从真经传承中清醒过来，这位菩萨的定力，似乎就差了少许，足足过了盏茶时间，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拿开了玉珏。 “剑君传承……” 三心菩萨看着玉珏，唇角翕动，目露复杂，可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如何？” 陆川察言观色，知道三心菩萨很满意，但有些事情，必须说开了，毕竟是一场交易。 “很了不起！” 三心菩萨微微颔首，珍而重之的将玉珏彷如怀中。 到了两人的修为境地，不说管中窥豹，一叶知秋，却也能推断出很多。 更何况，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就如真经级传承，若想造假，必然会引发莫测异象，单单是普通玉珏，便根本承载不了。 毕竟，这等绝学可是直至天地大道，内载规则演化，岂容轻忽？ 虽然剑君传承未必比得上真经传承，但这位是走出自己之路的君级存在，其传承包容性极强，更适合这位由佛入魔的魔菩萨。 “呵呵，菩萨满意便好！” 陆川笑道。 “道友觉得灵隐寺之事如何？” 三心菩萨寻思再三，话锋一转道。 “事不关己！” 陆川淡淡道。 “好，道友也是通透人！” 三心菩萨微微眯眼，举起茶杯，似以茶代酒，摇敬一杯，起身而去，“告诉小和尚，不要去大佛寺！” “有趣，佛敌……” 陆川目送三心菩萨远去，似乎没有什么意外。 这位，显然也是将他当做了同阶存在，否则也不可能这般平起平坐的公平交易。 此番交易没有出现意外，也在意料之中。 三心菩萨不想让其他人掺一手，自然是怕别人从中分一杯羹 陆川修为不过神藏人仙，实力弱了一筹，正好在心理底线，不至于怕被黑吃黑，也不怕对方翻脸不认账。 但这位菩萨，显然知道不少隐秘，似乎还对佛门留了一线香火情。 当然，陆川不介意恶意揣测，对方是在布局或误导。 至于目的是什么，陆川就不怎么在乎了，反正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会管灵隐寺的事情。 莫说他修为实力不足，即便足够，也不会管。 毕竟，灵隐寺那等大势力，青天白日之下，被凭空抹去，这等明显是洞天大能的手笔，陆川拿什么去管？ “待我参悟了不净观，逆转白骨化生，便有不小的可能，血肉重生，届时再以业火焚身，洗去尸气，重新为人，绝非虚妄！” 陆川手抚胸口，默默体悟了下不净观的传承奥妙，心中一片火热。 这才是他谋求白骨观的真正目的。 早在初入此界，大闹琅琊福地之时，陆川从诸多典籍之中，了解到有关佛门五禅经的典故介绍，便对不净观上了心。 这一被世人外界，甚至在佛门禅宗之中，都多半视作旁门左道的真经传承，只因其观想自在之法，太过惊世骇俗，而不被认可，乃至束之高阁。 多少年来，并非没有人修炼过，可多半走火入魔，死于非命，要么就是成为魔头凶徒。 近年来被封禁，也并非没有缘由。 但随着陆川的深入了解，直觉却告诉他，此经真的与他有着莫名的关系。 或许，冥冥中的指引，确实存在吧。 这部被佛门禅宗封禁的真经传承，并未费多少周折，便落到了陆川手中。 更何况，除此之外，这也是一部极为高深，锤炼神魂的传承，对于陆川这等心境修为远超自身境界，神识强横的武者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届时，配合陆川本就不弱的瞳术，不说瞪谁谁怀孕，至少也能做到瞪谁谁死。 当然了，这是指修为比他弱的存在，而且没有特殊的防护秘宝。 “接下来，便寻一密地潜修，参悟白骨观，之后便去琅琊福地！” 陆川略作考虑，便打定了主意。 至于什么灵隐寺之秘，亦或是圣选榜盛会，与他半毛钱关系也无。 凝练了自身规则，只要扛过烧身业火，于寂灭生死中度过大恐怖，他便可一步成就灵寂大修士。 前者已成，后者在数年前，他已经历了数百年磨砺，只不过是再走一遍回头路而已。 所剩，也不过是烧身业火的问题罢了！ 陆川还真就不信，凭自己的底蕴，两大规则之力加身，寂灭化生之后的伪神而明之心境，还扛不住烧身业火！ 可以说，如今他除了修为之外，本身就算是一个灵寂大修士了。 否则，三心菩萨也不会把他当做同阶，称为道友！ 要知道，即便是半步灵寂，也不够资格与灵寂大修士称兄道弟，更遑论三心菩萨这等高傲的存在了。 须知，三心菩萨由佛入魔，也不是走的寻常路，而是历经了佛家业火和魔道心魔，双重烧身业火的寂灭之路，才成就了灵寂大修士。 也正因此，其底蕴也颇为不凡，才被佛门冠以了佛敌之名。 当然，这就与陆川没多少干系了，即便知道，也不会怎么在意就是。 “嗯？” 正走着，陆川眉头微皱，眸光看向对面。 “施主！” 普殊小和尚，不知何时，竟然又找上门来，而且偏偏瞒过了陆川的感知，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而且，其身边还跟着几名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女，似乎修为不低的样子。 但于陆川而言，也就是如此了。 除了少数的半步灵寂之外，寻神藏人仙，乃至巅峰神藏，都不在现在的陆川眼中了。 看到普殊那张苦瓜脸，陆川扭头便走，根本不在意。 反正，已经打定主意，不会管闲事。 但有时候，你不想惹麻烦，偏偏麻烦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兄台且慢！” 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身化轻风，须臾来到陆川面前，拦住了去路，笑吟吟道，“在下赵明渡，乃是流江城赵家子弟。 十年前，广绣禅师曾于赵家做客，与家祖交好，在下……” “没兴趣！” 陆川懒得理会，侧身饶过赵明渡，径直向城外所在而去。 看样子，是无法借助城中传送阵了，但到了城外，动用炼狱塔离开，去往其它拥有传送阵的主城，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在城中就不一样了。 一旦暴露，自身拥有能够突破城防大阵的宝物，必然惹来不少觊觎。 毕竟，似这等拥有传送阵的大城，一般都有灵寂大修士坐镇，而且本身也有封禁空间壁垒的布置。 如此都能破空而去，必然不是凡物，惹来觊觎，也在情理之中。 “呃……” 赵明渡俊脸一黑，好在不错的涵养，让他没有当场恼羞成怒。 但多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将他不放在眼里，还是让他心中不忿，寻思着该如何找回场子。 当然，家族教育告诉他，决不能轻易树敌，尤其是与来历不明之人交恶。 如果随意发作大少爷脾气，动不动与人结仇，这绝非是一个合格的家族传人应该做的事情。 赵明渡本身就是一心成为赵家家主的人，虽然年轻，气度涵养也不错，所以没有当场发作，可不代表其他人都能做到。 “哼！” 几乎在同时，一声冷哼，伴随着一道凌厉气劲，已是刺向了陆川后背。 那情形，并非是要人命，却也是摆明了要给他一个深刻教训。 赵明渡看的分明，却也没有阻止。 在他所受的教育之中，不随便与人交恶不假，却也不代表不能做壁上观。 至多，就是利益妥协而已。 但他想不到，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的想法，付出了让他悔恨终生的惨痛代价。 第六百二十六章 珈蓝佛尊 “不要动手！” 普殊的呼喊还未传入众人耳中，便听得一声惨叫。 “啊……” 只见那出手之人，挥出的真元气劲，还未触及陆川，已然崩散湮灭的同时，双手抱头，痛苦嘶吼起来。 “你干了什么？” “小心，这家伙多半是魔道妖人，懂得蚀魂秘术！” “哼，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面前伤人，无论你是什么人，今天都别想离开！” 其余人见状，直接围了上来，目光凛冽的盯着陆川。 “朋友，这般动辄伤人，不好吧？” 赵明渡面色微沉，义正言辞的为自己朋友出头。 可实际上，他甚至没有转身，去看一眼刚刚出手的所谓‘朋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若非陆川挡下自己朋友的攻击，出乎意料的诡异，他恐怕第一时间就率先出手了。 这可是收买人心的好时机。 “呵！” 陆川如何不知赵明渡的想法，但到了他这等地步，虽说不能像那无名老者一样，漠视一切，却也不需要对比自己弱的人，解释什么。 而且他很清楚，即便解释也没用。 似赵明渡这等人，不被打痛了，永远不会认识到错误。 但陆川又不是他们的爹妈，没有义务，也没有闲工夫，教导他们，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跟这种人费什么话，动辄出手暗算，邪魔外道之徒，拿下之后，自然知道此人底细。” 虽然同伴受伤的很诡异，可其余几人只是心生些许忌惮，并未如何看重陆川。 那不过是一个急着讨好赵明渡的普通神藏人仙而已，相较于在场其他人，每一个都比此人强出不知凡几。 更遑论，他们可不会讲什么道义，而是像极了欺软怕硬之徒，直接就并肩子上了。 话音未落，四人已是一拥而上，兵刃齐出，气劲锋芒闪烁不定。 那架势，哪里是想要拿人，分明是要下死手。 这也在常理之中。 放眼流江城，还没人敢当面落他们的面子，虽然受伤的只是一个外围朋友，可当面受伤，就 是对他们的挑衅了。 在豪门大阀子弟眼中，面子一向被看的极重，为此动辄杀伤人命的事情，从来就不少见。 即便对方来历不明，哪怕真的有什么背景，凭他们背后的势力，在流江城之中，还鲜少有摆不平的事情。 但他们没有看到，那被忽视在一旁的受伤同伴，哀嚎之时，站在一旁的普殊，已是满面惊恐。 或许看到了，却浑然没有在意。 亦或是没看到，无论哪种情况，都已经不在他们考虑之中了。 而事实上，当第一个人出手之时，包括赵明渡在内，所有人都受到了陆川神异玄通道影逆轮的无形影响。 此时，这些人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那足以烧灼神魂，焚灭血肉的地狱之火！ “赵施主，快让他们住手！” 普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到底心地善良，慈悲为怀，哪怕年龄不大，却也是广绣禅师教出来的得意弟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在面前形神俱灭？ 可惜，他的一番话，不仅被当做了耳旁风，直接无视，反而更让人误会。 “普殊大师放心，他们下手有分寸，这里毕竟是流江城，所有人都得按这里的规矩来！” 赵明渡温和一笑，彬彬有礼道，“包括我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 赵明渡一摆手，淡笑道，“此人来历不明，出手狠辣，手段诡异，像极了魔道妖人。 待得拿下之后，审问一番，若是误会，一切自然无事，若是魔道之人……” “你便怎的？” 话未说完，赵明渡耳畔，便传来了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淡漠询问。 “当然是……嗯？” 赵明渡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浑身顿时一寒，想也不想的虚晃肩头，周身宝光乍现，已是向一旁纵掠而去。 其反应不可谓不快，而且直接动用了一件护身异宝，可惜算错了一点，那便是陆川的实力。 “呵！” 却见陆川探手一按赵明渡肩头，虚实相间的手掌，彷如粘在了上面，任其如何挣扎，都无法移动分毫。 “朋友，这一切都是误会！” 赵明渡浑身僵硬，咕嘟吞咽了下口水，脖子好似抽筋般缓缓转动，却只能看到陆川侧面的左眼。 “是吗？” 陆川唇角翘起一抹诡秘笑容，淡淡道，“看着我的眼睛！” “啊？” 赵明渡微微愣神，下意识看去，察觉不对劲时，已然来不及了。 自己的目光，乃至神识，甚至是意识，都似乎受到了牵引。 最为诡异的是，识海之中的神魂，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眼瞳，凭空而现一股超乎寻常的诡异吞吸之力，拉扯着神魂没入其中。 而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看到陆川的身后，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四个同伴，此时已是诡异的血肉分离，鲜血迸溅，就连神魂都好似在瞬间被分割了。 “啊……” 赵明渡惨叫一声，却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仔，浑身抽搐着，双眼渐渐无神，乃至充血，流淌出瘆人的血泪。 难以想象的痛苦传遍全身，那是如同千刀万剐，万虫噬心，乃至割裂灵魂的剧痛折磨。 就好似，有亿万只手，精巧却残忍的剥离了他的浑身血肉！ “施主，手下留情！” 普殊来到近前，目露恳求之色。 可惜，陆川丝毫不为所动。 “阿弥陀佛！” 眼见陆川动了杀意，赵明渡似乎支撑不住，普殊蓦然口宣佛号，仿若洪钟大吕，直冲云霄，涤荡乾坤，诛邪辟易。 “嗯？” 陆川神魂微震，秘术受到波及，竟是不由自主收手，随意扔开赵明渡，深深看着普殊道，“你终于现身了！” “施主，何必如此？” 普殊略显稚嫩的年轻面容上，浮现一抹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睿智，隐隐苦笑道，“这里是流江城，有数位灵寂大修士坐镇，施主如今即便修为大进，也不想跟这等强者同时交手吧？” “呵！你觉得我会怕吗？”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现在，我该称你是广绣禅师，还是加蓝佛尊？”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都是虚名而已！” 普殊面露悲悯道。 “嘿，好一个佛门大德，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陆川不屑撇嘴，玩味道，“就是不知道，普殊小和尚，愿意与否！” 不错，眼前的普殊，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 就连陆川，也摸不准，对方到底是广绣，还是那舍利子的本尊珈蓝！ “施主误会了，贫僧绝不会行恶法，夺舍自己的弟子！” 普殊苦笑摇头，蓦然转首，看向城中心所在，急声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施主先行离开，贫僧自会前去寻你！” “哼！” 陆川转身便走，头也不回道，“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施主成见已深，贫僧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但有一件事，还需施主知晓，关乎乾阳剑君！” 普殊说完，便住口不言。 “哼！” 陆川身形微顿，一步迈出，面前出现一个半透明的银蓝色流光漩涡，进入其中后，眨眼便既消失不见。 “何方道友在流江城出手，还请现身一见？” 几乎在同时，一道雄浑神识横扫而来，瞬间察觉到赵明渡几人的情形，恐怖威压已是升腾而起，怒喝而至，“好胆！” 唰！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身影已是出现在场中，却是一名童颜鹤发的魁伟老者。 “好毒辣的手段！” 老者看着已然痴傻的赵明渡，还有其余五具蜷缩在地，只剩下丝丝血肉黏连的骸骨，面色阴郁到了极点。 可诡异的是，无论是之前的神识探查，还是亲身降临，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普殊的存在和离去。 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样。 咻咻咻！ 仅仅是片刻，另有数道身影降临，莫不是气息如渊渟岳峙般的男女老者，看着场中惨状，各个怒不可遏。 “赵兄，是何人下此毒手？” 其中一名老妪寒声道。 “不知！” 那魁伟老者阴沉摇头，冷声道，“老夫来之前，察觉到了空间波动，多半是凶手掌握有特殊的空间异宝，才能在城中来去自如。 但等我神识覆盖方圆千里，却没有找到丝毫踪迹，对方的行动太快了！” “不管是谁，必须要付出代价！” “不错，既然来了流江城，必然会有踪迹，安排下去严查，绝对能找到蛛丝马迹！” “对后辈子弟出手，破坏了诸位老祖规矩，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其余几人也是怒火冲天。 在流江城中，杀他们的后辈子弟，而且是其中的精锐佼佼者，这已经不是打他们的脸了，而是要断各家的跟，准备撕破脸皮，不死不休。 而且，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死六名实力不凡的神藏人仙，必是灵寂大修士无疑。 “事不宜迟，通秉神造峰的同时，也要严加勘察，城中来历不明之人，都要进行筛选！” 魁伟老者目露阴寒，显然也是个狠角色，摆明了宁杀错不放过。 “赵兄所言极是，神造峰最近也有人闹事，正愁没理由出手安抚人心，此人无论是谁，都死定了！” 众人齐齐颔首，表示赞同。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世智辩聪难 呼呼！ 无名山谷，清风徐徐，草木如春。 虽然景致不错，可在此间的两人，都没有看风景的意思，相对而坐，似乎有一段时间了。 “道友不是此间之人吧？” 最后，还是普殊率先开口了。 他很清楚，眼前的男子，看似温和，实则有一颗冷酷如地狱般的心，否则也扛不住那亿万冤魂煞气的时刻冲击。 从当年在琅琊福地，卤肉店中初见，禅机一辩之后，便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错！” 陆川坦然承认。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便他不说，琅琊十三家那边，总也会有些消息传出来。 更何况，经过这几年的游历，陆川眼界大开，早已不是初入此界的小白，很清楚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上，如他这般的人，或者生灵，并不在少数。 “琅琊十三家的所作所为，贫僧也有所耳闻！” 普殊面露感慨之色，话语之间透着难以言说的悲悯与沧桑，全然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道，“想来，那里并非什么乐土！” 这就纯粹是废话了。 若是乐土，怎么可能养出陆川这等凶人，又有亿万冤魂煞气缠身，几如地狱一般。 事实上，这并非是陆川自愿，而是在历经数百年死劫，亏得天地道韵，得到一线生机之时，那方天地强加于他的惩罚。 虽是惩罚，却也算是造就了陆川。 否则，单单是那蕴藏了无数神妙莫测力量的道韵，就足以压垮陆川的神魂，令他顷刻间形神俱灭。 要知道，放眼皇天大陆，乃至这片天地间，也唯有洞天大能，才有资格直面天道，参悟那冥冥中的无上大道。 也正因此，其自身才凝聚了无上伟力，凡俗不可说，不可视，不可知，这等近乎逆天的力量。 当然，洞天大能都会有意识的收敛自身伟力，否则的话，早就成为怪物了。 但即便如此，这等存在也不会轻易现身，并非是怕影响普通生命，而是到了他们这等境界，一举一动，都有着莫测影响力。 就如那神造峰的无名老者，若仅仅是找陆川打探一下关于乾阳剑君的事情，实际上算不得什么。 可偏偏，他动了一点心思，想要以陆川为棋子。 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也差点崩碎陆川的神魂，扭曲其意志，惹来了后续的诸多麻烦。 若换个人来，或许就捏着鼻子认了，可偏偏陆川不是寻常人，也不走寻常路。 硬生生，勘破了自身心障，凝练了规则之力，并且借助自身的特殊机缘和几种力量，做到了规避洞天大能感知到奇迹。 如此一来，自然延伸出了诸多变故。 这就是那无名老者现在无法揣度，可在将来，却后悔莫及的变化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陆川，面对普殊毫无营养，没话找话的说辞，似乎很有耐心，只是冷漠以对，也不接茬，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灵酒。 “想必……施主已经知道，珈蓝佛尊圆寂，其中有些隐秘了吧？” 普殊斟酌一番道。 “珈蓝佛尊是灵隐寺得道高僧，圆寂于三千二百年前！” 陆川淡淡道。 “果然！” 普殊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道，“若是贫僧说，自己并非珈蓝佛尊转世，也不是夺舍普殊而生，怕是施主也不会相信！” “若非夺舍，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陆川冷眼斜睨道。 自己是两世为人，占据了这具躯壳，却也并非是夺舍，而是一种融合或延续。 当年，年幼的陆川在小梁堡中，病饿困顿，饥寒交迫而死，只剩下一缕残魂，在不甘与绝望中，迎来了异世界的灵魂。 虽然到现在，陆川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可依稀中，却依旧有了些许头绪。 只不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必然深埋心底，绝不会宣之于口。 但若说到夺舍，陆川这几年游历，也曾听闻过，而且这种传闻不少，似乎并非什么绝世隐秘。 当然，别说普通人，就算是某些灵寂大修士，也并不清楚。 以琅琊十三家中，沈家为例。 沈家精善傀儡之道，其中精深处，据传便可夺舍重生。 是否如此，陆川没有见过沈家真传，哪怕是搜魂过几个沈家子弟，却也不知道这等核心隐秘。 但当年在下界，陆川杀死过沈无忌两次。 这个颇有天赋的沈家嫡子，就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瞒过了陆川的感知。 当然，当年的陆川，远远不及现在。 而现在看来，那替身伥鬼秘术，虽然诡异莫测，却处处透着破绽，只是当年修为低落，无法察觉罢了。 可管中窥豹，一叶知秋。 当年沈无忌能活两次，哪怕是有沈家先天老祖相助，已经是神乎其技。 而在上界，那些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的灵寂大修士，真要全力施为的话，说是鬼神莫测都不为过。 所以，夺舍重生，这等近乎邪术的秘技，是否存在，陆川并不怎么怀疑。 “不知施主是否听闻过，佛门般若，宿慧灌顶之说？” 普殊知道陆川不信自己，索性说出了一番隐秘。 “可是传闻中的大智慧、大毅力、大神通之法？” 陆川眉峰微扬，有些狐疑道，“这是大佛寺的秘传吧？” “施主当真是学识渊博，连这等隐秘都知道！” 普殊赞叹一声，解释道，“其实，这门秘法，与普通的传功灌顶，道理是相通的，但也有不同之处！ 在我佛门禅宗之中，大德高僧可以在灌顶之时，将自身法理佛意，灌注入受顶弟子神魂之中。 得此护持，即便转世轮回，也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亦或者说，冥冥中的指印，觉醒宿慧，不受胎中之迷的影响。” “这么说，普殊小和尚就是一位佛门受顶弟子的转世喽？” 陆川似乎没有多少意外。 “不错！” 普殊点点头，面上隐现苦涩意味道，“可是这其中，出了点意外。 虽然老僧已经借力避免，可终究是比不过此劫，还连累的灵隐寺整个传承被抹去。” “出手的是大佛寺！” 陆川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不错！” 普殊面上苦涩更甚，悲声道，“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出手，竟然影响了普殊的命格，使得这位佛尊转世的佛子，竟是有成为佛敌的趋向。 老僧无法，只得出此下策，存身于普殊识海之中，时刻以自身佛意教诲，以免他堕入歧途。” “呵，这就是你不想他去大佛寺的原因？” 陆川冷冷一晒。 “哎！” 普殊怅然叹息，无奈摇头道，“不瞒施主，老僧时日无多，怕是撑不住太久了。 珈蓝佛尊的佛意，浩瀚如渊海，即便老僧舍命一搏，也不过坚持到现在。 老僧一命算不得什么，只是这孩子自幼孤苦……” “不用跟我说什么苦情故事！” 陆川冷漠摆手，淡淡道，“这是你们佛门的家事，捅破天去，外人也没资格置喙。 更何况，我不过是神藏人仙，如何能跟大佛寺这等顶级势力作对？” “老僧并非是要施主与大佛寺争斗，而是想借施主一缕命气，来遮掩……” “哈哈哈！” 不等他说完，陆川已是冷笑不迭，寒声道，“借我命气，乱我命格，亏你想得出来？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也不用耍这些小心眼，直说你的目的！” 早在当年，初入琅琊福地，遭遇了两次卜算窥视之后，陆川就对这一门秘术上了心，很是打听了一番。 虽然依旧是不知就里，可也懂得一点。 这命气，虽不至于像是虚无缥缈的运气，却也关乎自身命里，乃至一个人的根本，重中之重，岂有说借就借的道理？ 陆川很清楚，广绣老和尚的目的，并非是这个，只是为真正的目的打掩护而已。 广绣也是人老成精，脸皮厚的可以，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阿弥陀佛，施主见谅，是老僧孟浪了！” 说着，广绣老和尚摸出一颗珠子道，“老僧只想请施主，在这孩子遭难之时，出手相助一把，也算是全了老僧与普殊一场师徒情分。” “呵，你倒是考虑的周全，哪怕是在死后，也要把这小和尚安排的明明白白！” 陆川冷笑不已，却没有去接那明显不是凡物的珠子。 他很清楚，越是甜蜜的果实，越是危险。 若真如广绣所言，普殊是佛敌八难之一，连灵隐寺都被大佛寺直接抹去，足可见这顶级势力的态度。 等普殊遭难，不说直面大佛寺的佛陀大能，怕也至少会对上灵寂菩萨一阶的强者。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咽下的果实！ “施主慈悲！” 广绣微微垂首，轻声道，“乾阳剑君陨落，玄霄雷尊之殇，万载一来，不知多少圣君圣尊，皆遭遇不测，其中大有隐秘，一切全凭施主做主。” “呵……” 陆川嘴角一扯，拿过珠子，正待查看，眸光陡然一凝。 嗡！ 刹那间，普殊脑后佛光宝轮如大日升腾，气息一涨再涨，竟是顷刻间突破神藏桎梏，成就了灵寂位业。 “本圣乃是世智辩聪难，凡夫俗子，为何见佛不拜？” 普殊浑身业火冉冉，只手遮天，兜头向陆川天灵按落，似有乾坤在握之势。?? 第六百二十八章 败退 神意威慑，规则镇压，以自身真元为引，牵动天地伟力显化异象，仿若乾坤变化，尽在这一掌之中。 这便是灵寂大修士之威！ 而且，普殊与珈蓝佛尊佛意相融，又有广绣这位大德高僧的佛意承上启下，几乎弥补了普殊的所有短板。 再加上珈蓝舍利的澎湃佛元为后盾，即便没有直接突破中期灵寂，也是相去不远。 “吭！” 陆川闷哼一声，眸中魂火狂闪，面露惊色，也没有料到，普殊竟会这么快醒转。 确切的说，是那珈蓝舍利的佛意灌顶，觉醒了普殊前世宿慧，冲击之下，直接便踏上了灵寂之路。 最重要的是，珈蓝舍利中的佛元，乃是其前世所留，与神魂近乎同出一源，很容易便能与之相融，并且没有丝毫滞涩。 如此一来，普殊就是一个实打实，没有任何弱点的老牌初期灵寂大修士。 比之佛前佛后难的三心菩萨，也不遑多让。 难怪，这位一直盯着普殊，却没有得手，原来是早就察觉到了异常。 甚至于，等普殊炼化了佛元，容纳了所有佛意，也不需要闭关太长时间，怕是就能轻松突破中期灵寂。 毕竟，珈蓝佛尊可是圣中至尊，只差半步，便可迈入洞天的绝顶强者。 当然了，得到乾阳剑君传承的三心菩萨也不差，这位本身天赋便极为不凡，只要吸收了其中的传承，化作自身资粮，突破也并非难事。 但现在的普殊，所展露的实力，或许不及三心菩萨，可力量波动却更显浩瀚宏达，几有顷天之威！ 一掌之下，陆川心神摇曳，隐隐刺痛的同时，强撑着施展脚下方寸和道影逆轮，并且将诸法不加身催动到极致。 嗡！ 刹那间，陆川身形虚实相间，变化不定，仿若一步迈入了层层空间，并且现出了重重残影。 噗嗤！ 但就在此时，遮天佛掌落下，看似元气组成，并非实质的手掌，竟是瞬间抹去了大半残影，趋势不减的向陆川本身所在按落。 “不好！” 陆川眸中魂火微凝，想也不想单掌一翻，已是一记南天门拍了上去。 嗡！ 须臾之间，浩瀚无垠，古拙盎然的白玉石门，在这边蔽日的巨掌之下若隐若现，透着难以言说，仿若磐石般，亘古不移的超凡武意。 轰咔！ 几乎在同时，巨掌按落，那看似坚若磐石的白玉石门，竟是巨震不休，顷刻出现了道道裂缝，似随时都会崩散。 “坑！” 陆川再次闷哼一声，七窍中隐现血雾般的雾气，身形陡然一僵的刹那，却是身化流光，须臾脱离了巨震的覆盖范围。 轰！ 巨掌按落，方圆数里天地巨震，赫然出现了一个百丈大小，足有数丈深，纹理清晰可见的巨大掌印。 尤其可怖的是，其上隐隐闪动的能量波动，在一股特殊的规则之力加持之下，更显暴烈无双的破坏之意，似有毁天灭地之能。 “好强的掌力，这珈蓝佛尊参悟的是什么规则之力，竟然如此强大？” 陆川面色冷峻，死死盯着好似随意拍蚊子般的普殊，心中却是纳闷不已。 虽然佛门弟子也不可能都修炼那些属性温润的规则之力，可珈蓝佛尊在传闻中的记载，却是一尊极为祥和，普度众生的得道高僧。 按理说，普殊哪怕是其转世，觉醒宿慧之后，也该继承其规则之力才对，可偏偏如此暴烈，极具侵略性，绝非传闻中珈蓝佛尊所修。 但此时此刻，已然容不得陆川多想。 “好胆！” 普殊目中佛光滔天，背后宝轮迎风而涨，映照九霄，使得普殊如神似佛，却又透着诡异的暴烈之气，有如魔神盖世。 “哼！” 陆川冷哼一声，竟是不退反进，迈步上前，右手向后一抹，咔咔细碎机括作响中，仿若铁叶摩擦，一柄丈二神锋凭空而现。 这是第一次，陆川在此间，动用了在下界之时，龙吟刀的完全形态。 并且，是以最基础的拖刀术施展开来！ “死！” 低喝声中，陆川拔刀在手，一跃数丈，瞬间来到普殊面前，兜头便是一刀斩落。 嗡！ 刚猛霸烈，悍勇无双的刀意，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更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恐怖气息，使得天地微黯，似日月双分之意。 斩天阙！ 人力有穷时，神意无穷，以自身无双意志，现开天之志！ “万佛朝宗！” 普殊面色微变，隐有金色毫光涌现，却是不闪不避，双掌蓦然合十，仿若洪钟大吕般的拍击声中，赫然将那足以分开日月的无形刀光夹住，不得寸进。 但在无形之中，好似有无数只手，重重叠叠，在一瞬间，夹住了刀光，好似有不知多少人，在相助普殊一般。 这一刻，普殊就是万家生佛，心之所向，天意所钟，滔天伟力加诸一身，自然而然破去了这无双一刀。 “这……” 陆川眸光微凝，瞳孔之中，倒映着一双瞬间开阖，无限放大的金色巨掌，好似横跨了虚空，无视了时间，须臾拍击而来。 原来，普殊双掌破去斩天阙一刀的刹那，已是须臾开阖双掌，以遮天之势，拍击陆川胸前。 双掌按落，方圆百里云雾缭绕，似乎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天地元气，汇聚于掌心之中，化作无双囚笼，死死封住了陆川前后左右，无法避让。 “哼！” 陆川闷哼一声，撒开了神锋刀柄，双拳紧握，双臂交叠于胸前，脚下微微一错，不丁不八站立，心念动间，《山字经》浑然一体运转。 嗡！ 须臾之间，暗金色流光隐现，仿若神妙符文流转，笼罩周身，隐现一座虚实相间的神峰，傲立于惊涛骇浪之中。 轰！ 几乎在同时，双掌按落，天地俱震，神峰嗡然震颤，流光符文滞涩刹那，却依旧艰难流转不休，死死顶住了无垠掌力的冲击。 咔咔！ 但肉眼可见的是，陆川已然维持不住人形，现出的真身不化骨，赫然出现了道道细密的裂纹。 普殊一掌，赫然损及了陆川的本体，甚至震伤了其神魂。 其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臣服，否则死！” 普殊冷漠低喝，威严如神魔不可一世，双掌压的陆川浑身咔咔作响，《山字经》所化神峰嗡然震颤不休，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但陆川并未失去战力，反而死死撑住，背脊之上浮现出道道金蓝色光泽，雷之规则涌现，混杂在自身元气之中，使得其气势一涨再涨。 轰！ 刹那间，暴烈无双之意冲霄而起，更伴随着无双杀伐之意。 在陆川背后的暗影之中，亿万冤魂煞气如浪涛滚滚，仿若追随君主征伐天地。 “想让我低头，除非你跪下！” 陆川昂然而立，双臂一展一圈，三尺神峰凭空而现，哗啦一声凝出真形，双目之中混光滔天，竟有如实质般，透过了神峰遮掩，须臾出现在普殊面前。 “大胆！” 普殊威压沉喝，双目却是下意识一凝。 铿锵！ 刹那间，金铁铮鸣之声大作，其眉心处火星迸溅，金色毫光漫溢，赫然出现了一抹血光，使得其头颅向后微仰，如遭重击。 “原来，佛也会流血！” 陆川冷冷一晒，猛的踏前一步，震开了那遮天双掌，再次扬刀而起，在亿万冤魂煞气掩映之下，身形仿若扭曲的魔神，带起阵阵鬼哭狼嚎。 “阿鼻！” 仿若宣誓昭告天下，带着一往无前之势，陆川已是飞身来到普殊面前，那黯淡无光的刀锋，却好似亘古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刹那间，佛光暗淡，日月无光，似乎连天地都为之失色，神魔都要被其吞没。 “佛国普渡！” 面对这足以重创，乃至斩杀灵寂大修士的一刀，普殊终于为之变色，双手凌空画圈，虽是佛敌，掌下却是飞天佛舞，婆娑梵唱，万佛诵经，金莲洞开。 呜呜呜！ 阿鼻地狱一刀，没入其中，鬼影重重，魔神肆虐，与一派祥和的佛国禅影，竟是互相抵消，渐至归于平静。 嗤！ 但在最后一刻，即将黯灭的刀光，却自普殊额头一掠而过，划出了一道数寸血痕。 “大胆孽障！” 普殊勃然大怒，背后宝光佛光须臾变化，竟扭曲如龙蛇一般，裹挟着无垠毁灭之意，噬咬向陆川。 “哼！” 陆川眸光微凝，想也不想的一拳砸出，借势爆退的同时，身后出现了一道银蓝色漩涡，须臾没入其中不见。 “哪里走！” 普殊岂肯干休，猛的冲上前，就待追入其中。 “不要追了！” 就在此时，一道冷喝传来，却见一道人影凭空而现，赫然是与陆川刚刚做完交易的三心菩萨！ “小辈儿，你要教本尊做事？” 普殊豁然转身，威压而上。 “佛尊，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何必跟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置气？” 三心菩萨却没有动怒，反而异常平静道。 “哼，此子身上有一件洞天灵宝，与本圣有缘！” 普殊淡漠道。 三心菩萨眼角微不可查的一抽，皮笑肉不笑道：“那件宝物有破空之能，极难对付。 不如等佛尊修为恢复，再做计较，如何？” “也罢！” 普殊略一沉吟，深深看了三心菩萨一眼，淡漠道，“带路吧！” “佛尊请！” 三心菩萨微微欠身，以示尊敬，两人结伴而行，眨眼消失在天际。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大阿姑 “好险……呼！” 一片无人的荒野所在，金蓝色流光涌现，化作玄妙波澜，一道人影从中闪出，正是陆川。 “珈蓝佛尊只是刚刚醒转，力量还未达巅峰，但即便如此，管中窥豹，也足可见，这等存在，能够轻易威胁到我！” 通过刚刚的交手，还有此前搏杀神造峰灵寂大修士和与三心菩萨交手，陆川已然大体估算出了自己的实力水准。 一般而言，初期灵寂大修士，只能威胁到他，哪怕是掌握有特殊秘术或宝物，至多也就是威胁稍大，而不至于让他有生命威胁。 但若是修为更进一层的灵寂大修士，至少也是在此境界浸淫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乃至将自身真元、神意、玄通、秘术等等打磨数百年的存在。 无论是各方面的力量，还是自身经验阅历，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短板，即便是有，也轻易不会暴露。 情报不足的情况下，陆川没有足够强的防护力量，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所以，面对这等强者，若不想陷入苦战，只能借炼狱塔之能遁走，也就是俗称的战略性撤退。 甚至于，这等强者因为时间充足的缘故，哪怕只有很少一部分，掌握有特殊的秘术或强大宝物，足可在陆川退走时，给他带来致命威胁。 而现在的普殊，也就是珈蓝佛尊，力量还未达巅峰，也足可见其巅峰状态之下，想要杀陆川这样的武者，并不算难事。 所以，哪怕有炼狱塔这等洞天灵宝在手，也并非万无一失。 通过这一战，陆川认清了自己，很快便将并不多的自满，也排除一空，定下之后的行动计划，也会越发谨慎小心。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问题，那珈蓝佛尊怎么说都是一代得道高僧，怎么就突然成了佛敌呢？” 陆川倍觉蹊跷，却因线索太少，找不到问题所在。 “算了，为今之计，还是先寻一处落脚，参透《不净菩萨经》，争取早已能够逆炼白骨观，血肉重生！” 虽然自我意识中，仍旧是人类，可顶着一副骨架子，哪怕拥有不化骨的特殊天赋神通，可陆川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甚至于，都快成了执念！ 这并非是心魔，而是他的本心所在，若是放下了做人的信念，陆川都怕自己扛不住，神魂直接崩散，乃至入魔都有可能。 于是乎，陆川也不管中州近期即将开始的圣选榜盛会，本来就打定主意不参与，却被幽冥殿之人生生拐到了这里。 但现在想来，陆川又觉得有些蹊跷，总觉得太过巧合。 就好似，有人故意安排，让他碰上这一出，要接触到普殊所化的世智辩聪难。 “大佛寺下手也太过狠辣，丝毫不见佛门慈悲为怀的本意，难道就不怕被人置喙吗？” 想到了被直接抹去的灵隐寺，那可是一方大势力，比之烂陀寺强盛十倍不止，就这么没了。 一方面，是大佛寺的霸道，全无佛门中的人慈悲为怀。 另外，就为了一个佛敌，何至于此？ 可惜的是，同样如此前种种，陆川摸不清头绪，索性就不再管顾。 毕竟，这件事与他并无多少干系。 哪怕真有人从中作梗，有意安排他的行程，但能做出这等事的存在，怎么看都是有滔天伟力在身的大能者。 陆川即便知道，除了平添苦恼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有鉴于此，陆川自然不会再自找麻烦，当即便决定寻一大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中州啊，这里强者还是太多了，等我突破灵寂，解决了琅琊十三家，那时便是游历人族疆域，乃至皇天大陆的时机！” 陆川回望一眼天际，转身便走，毫无留恋之意。 这里是中州，想要找一座拥有传送阵的大城，不说比比皆是，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至于身份问题，那就更好办了。 以陆川现在的神识修为，直接将一名武者摄魂控制，前往下一处所在便是。 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而且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即便是城中坐镇的灵寂大修士当面，都没有看出任何问题，堂而皇之的混入了传送队伍，向着下一城所在而去。 陆川不想再节外生枝，哪怕直接传送去圣仓城，坐跨域传送阵离开更方便，也没有如此选择。 鬼知道，去了圣仓城之后，是否会再碰上其它狗屁倒灶的事情。 他可没有忘记，幽冥殿还安排了暗手，除了对付神造峰之外，似乎还要对其它几大势力下手。 这其中是否还有其它魔门势力，陆川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现在中州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罐，能让他粉身碎骨，道消神灭的恐怖漩涡。 “总算要离开中州……嗯？” 可当陆川迈出传送阵，走出大门，听着殿内鼎沸人声，还有周围略显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布置场景，心头不由狠狠一跳，面色也暗沉了下来。 若非心志坚毅，怕是此时已经失声惊呼——见鬼了！ 只因为，这里赫然是中州圣仓城传送大殿！ 此前在幽冥殿之人控制之下，陆川附身炼器宗弟子，也曾偷瞄了一眼，记忆超凡如他，自然不会忘记，仓圣城的繁华。 而且，在传送之时，陆川分明记得，自己控制之人，购买的正是传送去中州边城，其余同行传送之人，目的地亦是相同。 可现在，却是重返了中州圣仓城，这不是见鬼，又是什么？ 陆川面色有些难看，想要返身而回，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竟有些心乱如麻。 尤其令他心中一沉再沉的是，自己凝练的规则之力，还有自身那超乎寻常的伪神而明之的心境，竟是没有丝毫警兆提醒。 这说明什么？ 要知道，即便在此前杀戮神造峰弟子，面对那位无名老者的感知时，陆川都能做到隐藏自身气机，捕捉冥冥中的凶兆，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但此情此景告诉他，要么是一尊超乎寻常的强大存在，左右了自己的行动。 要么，便是一尊洞天大能，而且懂得卜算周易之术，而且远在他之上，于悄无声息之间，屏蔽乃至扭曲了陆川对冥冥之中的感知。 而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现在的陆川，能够应对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陆川知道，即便是动用炼狱塔，此时也没有丝毫逃走的可能，不由心下一横，迈步走出了传送大殿。 熙熙攘攘，行人如织的繁华大街上，处处透着祥和热闹，可陆川却如坠冰窖，感受不到丝毫温暖的同时，倍感压抑与无奈。 现实就是如此，当你自觉更进一步，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寻得自由之时，现实却会狠狠给你一巴掌，让你摔的满身泥泞。 甚至于，还会有一只脚丫子，踩在你的脸上，让你明白，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呼……” 陆川走走停停，不知该往何处去。 偏偏，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位隐藏暗处的存在现身，似乎就喜欢看他，明明很生气，却奈何我不得的憋屈样子。 但随着时间推移，陆川却渐渐静下了心。 虽然很是不爽这种感觉，但耐心一向很好如他，早就过了冲动易怒的年龄。 等不来人，索性便不再猜疑，找了个临街小摊，要了几个特色小吃，准备满足一下，自我催眠。 可刚等小吃上桌，陆川拿起筷子，张开嘴，准备开吃时，眼前景色骤变。 伴随着一阵扭曲的流光，光怪陆离的天旋地转，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园林，假山凉亭，小榭湖泊，奇花异草，仿若人间仙境。 可若是筷子上，夹的不是一条指许长，闪烁着诡异墨绿色的蜈蚣，那一切真是太好了。 “不知前辈唤晚辈来此，有何吩咐？” 陆川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任由那条狰狞的蜈蚣爬走，冷眼看向挂着云纱的凉亭。 那里影影绰绰，似有人，又似无人，看不真切，如梦似幻。 但陆川宁愿相信那里有人，无论是谁装神弄鬼，陆川都不想跟对方虚以为蛇。 没办法，虚以为蛇也要看人下菜。 能神不知鬼不觉，乃至瞒过他的灵觉感知，改变了传送方位的存在，绝对不是他能招惹的强者。 但即便如此，陆川也不打算妥协。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很不好，哪怕对方能威胁他的生命，甚至轻易将他抹杀，陆川也不想任凭摆布。 否则的话，等来的可能是随时收走的恩赐，也可能得寸进尺的摆弄！ “大胆，见到大阿姑还不跪拜？” 似乎是受到了冒犯，凉亭云纱后，传来一声清脆娇斥。 “大阿姑？” 陆川眉峰微扬，心头一凛。 若没有记错，这大阿姑之名，放眼人族疆域，也只要一人受此尊号。 那便是，传说中的五仙教之主——大阿姑！ 若真是这位，那一切便说的通了。 毕竟，五仙教之中，本就有极为高深的卜算之术，陆川曾经还领教过，而且没吃亏，对方付出了两尊神藏人仙的代价。 但若是为了两个小小的人仙，就让传说中的洞天大能，一教之主，大阿姑亲自出手对付自己，那也太小题大做了。 不错，无论是巅峰人仙，还是半步灵寂，在这等存在的眼中，都只能是区区，甚至连入眼的资格都没有。 也正因此，陆川才从未担心过，会被这位找上门来。 第六百三十章 炼魂蛊 院中美景令人心旷神怡，可陆川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冷冷看着凉亭云纱下的倩影。 五仙教大阿姑，也是一尊威震皇天大陆的洞天大能，哪怕多年隐世不出，在人族中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于这等盖世强者，陆川敬畏他们的力量，也会抱有尊敬，却不意味着，面对这等强者就要纳头便拜。 若真如此，那还修什么武，求什么道，回家种地得了！ 武道向来是逆天而行，寻的是自身道途，坚持的是自我本心，岂会随意臣服？ 这逆天而行，听起来有些中二，实则不然，只是九成九的人会错意罢了。 在陆川理解之中，所谓的逆天而行，人定胜天，并非是苍天，而是种种的先天条件。 如出身、资质、机缘等等！ 或许先天输在了起跑线，可若没有追求，那将永远落于人后。 所以，陆川敬畏这些强者的力量，却不会臣服，而且有着追赶的毅力，也有超越他们的信心。 这便是陆川的人定胜天，逆天而行！ “哼，好大的胆子……” 云纱后的倩影微微一动，似要发怒，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温婉声音劝阻。 “好了，九儿！” 但见其中一道倩影挥手间，云纱轻动，沁人心脾的幽香袭来，令人心神一震，不由心生好感。 可陆川是谁，岂会被这种做作的施恩所感动？ 更遑论，如今他乃是不化骨，早已失去了味觉等等知觉，哪怕再香十倍百倍，也不会有所触动。 而且，隐隐间，陆川已经有所觉，自己面对的似乎并非是传说中的大阿姑。 虽然有些没来由，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即便如此，对方无论是凭自身能力，还是借助异宝，将自己引来此地，都不是他现在能够抗衡的存在。 “不知前辈唤晚辈来此，有何吩咐？” 陆川拱手施礼道。 “你叫陆川是吧？” 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却透着笃定的意味，显然对方早就有所准备。 “在下正是陆川！” 陆川神色坦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方真要心存恶意，大不了鱼死网破而已，他早就有了准备。 而且，对方大费周章，拐了几个弯，才把他引来此，断然也不可能是上来就喊打喊杀。 “小灵界能出一位你这样的俊杰，着实难得！” 岂料，对方并未说出目的，反而夸赞一番道。 “前辈谬赞！” 陆川也乐的跟对方虚以为蛇，反正时间越多，越方便他做出准备。 虽然在这等存在面前，陆川拥有的力量很小，甚至是可笑，但觉不代表陆川会束手待毙。 “呵呵！” 那温婉声音轻笑一声，似乎察觉到陆川应付了事的态度，也不再故作神秘，淡淡道，“今天请你来此，是有事相商，只是你向来谨慎，行踪飘忽不定，只能用这种法子。” 陆川没有吭声，心中暗暗腹诽不已。 你拳头大，你有道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今天的场子，陆川已经打定主意，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加倍找回来。 没错，他就是心胸狭窄，小心眼！ 岂料这位‘大阿姑’，并没有提当年琅琊福地中，两个小辈因陆川而惨死的事情，反而是说出了一番，令陆川出乎意料的话来。 “听说你与琅琊十三家有仇，我呢，也很不喜欢那所谓的琅琊十三家，而我又不便直接出手，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前辈说笑了吧？” 陆川眉峰微扬，不卑不亢道，“晚辈修为微末，岂是琅琊十三家的对手？” “不，你很重要，不在于修为高低，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大阿姑’微微一笑道。 “哦？” 陆川皱了下眉，拱手道，“还请前辈明示！”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 ‘大阿姑’微摇螓首，淡笑道，“现在说来，徒增烦恼而已，小友也不会相信，待得日后机缘到了，小友自然会明白！” “前辈要我做什么！” 陆川很清楚，这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算卦的都喜欢这套，装神弄鬼而已。 “想来你已经知道，琅琊十三家在近年，正准备一件大事！” ‘大阿姑’幽幽一叹，娓娓道来，“那件事关乎一尊洞天大能成道，虽然这已成定局，但有些人，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所以，就需要有些人出手阻止，而你……是我选中的人！” “晚辈要怎么做？” 陆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直接道。 “呵呵！” ‘大阿姑’似乎很满意陆川的态度，抖手抛出一块玉珏，淡笑道，“这里面是有关琅琊十三家的种种布局，想来对你很有用！” 陆川接过玉珏，指尖摩挲，并未急着查看，心知定然还有下文。 “你不需要担心，自己会碰上无法应对的敌人，事实上，琅琊十三家中那些灵寂强者，都有人对付！” ‘大阿姑’继续说着，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麻烦，想要成就一尊洞天大能，需要的准备太多了，哪怕有那位支持，成功几率也不高！” “那位是谁？”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 这些年来，他也查了不少隐秘，可对于一手造就了琅琊十三家万载辉煌的洞天大能，还是一无所知。 虽然从已知来看，这位寿元将尽，时日无多，可不管怎么看，都可能是陆川最大的敌人。 而且，陆川也不想，莫名其妙成为他人的刀。 固然这样做，能让他更方便，更容易的对付琅琊十三家，可跟‘大阿姑’一阶的存在合作，事实上只有听命的份儿。 如此一来，哪怕最后成功了，被人随手抛弃时，他将无任何反抗余地。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所以，陆川必须抓住任何一点机会，掌握自身命运。 “呵呵！” ‘大阿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淡淡道，“那位是龙牙山的掌舵人，你可以放心，他并不是威胁！” “因为他寿元将尽吗？” 陆川眸光微闪，追问道。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大阿姑’不以为意，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寿元将尽与否，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川默然。 虽然这话不中听，可事实就是如此。 洞天大能，即便只剩下一口气，要杀他，也不过在一念之间。 “晚辈知道了！” 陆川没有继续追问，欠身拱手一礼道，“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 ‘大阿姑’微微正了正身形，似乎很认真道，“你只要进入琅琊城圣殿，破掉洞天灵眼即可！” “什么？” 陆川愕然失色，不可置信道，“前辈莫非在说笑？那可是洞天之灵存身之所，即便是灵寂巅峰，也不可能在福地之中，破去灵眼吧？” “放心，既然是找你帮忙，我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 ‘大阿姑’明显早有准备，淡笑道，“待得事起之日，琅琊十三家各家强者，必然严阵以待，内部最为空虚之时。 而执掌洞天之灵的人，也会被各方着重关照，因为他就是准备成就洞天大能的人选。 所以，动手之际，洞天灵眼之中的防御，也会是最为薄弱之时。” “那为何是我？” 陆川眉头大皱，似有些不乐意道，“以前辈的身份，想来能够安排更强的人出手吧？” “让你做便做，哪儿那么多废话，不识抬举！” 云纱后，传来颐指气使的呵斥。 “九儿，不得无礼！” ‘大阿姑’轻声呵斥，笑道，“这件事虽非你不可，但到了那等情形，任何灵寂大修士，都会备受瞩目。 而你，虽是神藏巅峰，却不弱于寻常灵寂大修士，又有洞天灵宝护身，即便会有危险，全身而退却不算难事。” “呼……” 陆川轻吸口气。 显而易见，对方早就算定了一切，断然容不得他拒绝。 至于事后反悔，但看对方能算准他的行踪，并且以无上伟力，将他牵引至此，摆明了就不怕他反悔。 只要不想死，就必须听从安排，否则就要面对一尊能掐会算的洞天大能追杀！ 果然，什么大能共契，不能对神藏人仙动手，都不过幌子而已。 对于强者而言，只有自己的拳头，值得信赖。 “前辈放心，此事……晚辈做了！” 一念及此，陆川收起所有杂念，正色道。 “呵呵！” ‘大阿姑’轻笑一声，淡淡道，“你放心，此行虽然凶险，但我也并非让你白白出力。 除了给你提供琅琊十三家的情报之外，事成之后，另有重酬相谢。 而且，待你成功之时，必然也有大机缘临身，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发现了。” “晚辈明白！” 陆川心知，自己无法拒绝，哪怕对方是摆明了空手套白狼，白白驱使自己。 毕竟，形势比人强啊！ “好了，既然你不愿在中州多逗留，那便去吧！” ‘大阿姑’似有些倦了，摆手送客。 “告辞！” 陆川也不客气，当即转身离开。 “小姐，干嘛跟这臭屁的家伙这么客气，直接用炼魂蛊控制，不是更方便？” 云纱后，一个娇俏少女不解道。 “你呀，只看表面，真以为，这等人杰，是炼魂蛊能够控制的？” 蒙着面纱的娇美女子，没好气的点了下少女的琼鼻，轻声道，“真要有个万一，炼魂蛊反噬，你说怎么办？” 第六百三十一章 封城 “啊，炼魂蛊还能反噬吗？” 娇俏少女小嘴微张，美眸圆睁，不可思议道，“可是，以小姐的修为，别说区区一个巅峰神藏，即便是灵寂大修士中了炼魂蛊，也只能任凭摆布，乖乖听命吧？” “你呀，亏得已经成就了灵寂大修士，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 娇美女子手抚光洁额头，轻捋秀发道，“炼魂蛊虽强，却也并非是万能的，否则，你以为神造峰那位，为何没有直接出手控制此子？ 而且，就连我五仙教的结绳巫咒，都无法直接锁定其方位，而仅仅是找到其大体所在？ 更遑论，他身上还有一件洞天灵宝，若是逼急了……” “逼急了又能怎地？” 少女双颊鼓鼓，似有些气不过道，“左右不过是一个神藏人仙，还能翻天了不成？” “哎！” 女子微摇螓首，知道无法让少女改变，轻叹道，“那你可知道，即便是炼魂蛊，也曾经失效过？” “啊，这怎么可能？” 少女美眸圆睁，不可置信道，“这可是大阿姑所创的奇蛊，即便是洞天大能，都要避忌三分……” “事实确实如此！” 女子缓缓起身，莲步轻移，遥望天际道，“而且，破去此蛊的人不下三人，其中一人，便是有人族第一强者之称的冥帝！” “啊，怎么会？” “哎，所以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女子揽过少女，轻抚其香肩，教诲道，“此子既然颇为不凡，即便我用炼魂控制的了一时，也控制不了一世，与其结下生死大仇，不妨留下转圜的余地！” “小姐，你不会是怕了吧？” 少女美眸骨碌碌一转，透着几分古灵精怪道。 “是啊，我确实怕了！” 女子却是坦然承认，看着惊呆的少女道，“放心，我还不至于怕一个神藏人仙。 阿姑说了，人生一世，当争则争，退一步或许是海阔天空，却也可能是万丈悬崖。 所以，这一次，我必然是要争一争的。 但我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无法从容而退，必然要面对无数凶险。” “可是……连大阿姑都护不住小姐吗？” 少女呆呆道。 “阿姑说，个人有各人的路和机缘，路是我自己选的，后果自然要自己承担！” 女子坦然一笑，淡淡道，“所以，琅琊十三家的机缘，我必须争一争！” “小姐放心，阿九一定会全力以赴！” 少女握紧粉拳，打气道。 “好，咱们姐妹一起努力！” 女子将少女拥入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些许温暖。 …… 与此同时，行人如织的繁华大街上，陆川虽走在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与世隔绝，无法融入其中。 “到底是谁，那人绝不是大阿姑，但有什么人，敢冒充洞天大能？” 现在，陆川已然确定，自己多半是被人以特殊宝物，强行牵引至此，而非是洞天大能亲自出手。 否则的话，以传说中那位大阿姑的手段，根本无需费这般周折，直接提出要求即可。 但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极可能是某位与大阿姑亲近的人所为。 若非如此，那位精通卜算之道的大阿姑，必然会有所觉，绝不会任由外人，这般利用自己。 一尊洞天大能的怒火，即便是同阶，也不会愿意轻易承受。 这等行为，已经不是挑衅，而是结仇了！ “不管如何，对方已经盯上了自己，至于接下来……” 陆川心思千转，很清楚自己并无多少反抗之力。 对方出身五仙教，本身也必然传承了大阿姑的卜算之道，自己的特殊规则之力和伪神而明之的新境修为，似乎也没有多少作用。 这也让陆川认清了一个事实。 哪怕自己能够遮掩大部分强者的窥视，可面对拥有特殊秘术或宝物的人群，依旧没有多少抵抗力。 “罢了，所幸对方没有直接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川想通了很多，目光渐渐坚定，再次向传送大殿而去，“而且，对方没有约定准确的时间，只让我去准备。 但现在看来，多半也快到了，或许现在的我，对上琅琊十三家，还力有不逮，但琅琊十三家同样将面临最大的危机。 只是，龙牙山的那位……” 想及此前得到的情报，陆川当然是故意提及，想要试探一番。 没想到，还真得到了准确情报。 这龙牙山，可不是一处好所在，而是地处人族疆域西南的一处险地，其主便是龙牙山主，名字已然鲜有人知。 而且，确实是一尊，极为古老的洞天大能。 但在陆川了解中，这位也确实是琅琊十三家背后大能者的目标之一。 毕竟，寿元万载以上的洞天大能虽然不少，却也不多，以排除法筛选下来，拢共也就那么几位。 如此一来，倒也没有出乎陆川的意料之外。 但同样，这位龙牙山主的实力，却是极为强横，据传甚至曾与冥帝交手，全身而退。 看似是同阶交手，谁也奈何不得谁，其实不然。 这几年来，陆川收集了不少隐秘情报，其中便包括，有记载以来，而且广为人知的大能者战绩。 以妖皇和冥帝的交手战绩来看，两者的实力，多半处于同一线，只是妖皇更胜一筹。 而陆川根据自己所知，还有皇天大陆上广为人知的传闻，对洞天大能一阶的强者，做出了一个粗略的估算。 妖皇和冥帝这等强者，基本都有搏杀普通洞天大能的实力，这已是站在了绝顶的位置。 说是普通大能，实则每一个，都是盖世天骄，同一时期或地域中，万中无一，乃至亿万中无一的巅峰存在。 只不过，相较于妖皇和冥帝这等强者而言，稍稍逊色了一些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实力，依旧是毋庸置疑的。 试想，广茂在皇天大陆，又有多大几率，能够碰上冥帝和妖皇，又与两者交恶呢？ 陆川并不清楚，这一类存在的实力划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情形，只能凭借揣测和道听途说来判断。 虽然很片面，可也有了一个笼统的认知。 那便是，即便成就了洞天大能，碰上这两位，也是有多远躲多远，尽量不要正面交锋。 除非躲不开，那也要做好拼命的准备！ 如此一来，便可知，龙牙山主的实力，是在一个什么档次。 即便不是罪拔尖之下，也位于中等，绝非普通一列，甚至有很大可能是中上。 否则，也不可能在当年强敌环伺的情况下，硬生生帮着自己的三个徒弟，占据了琅琊福地万载，还是在琅家仍有人健在的情况下。 否则的话，任何一尊洞天大能，都可以接琅家的名义，与其争锋！ “亚历山大啊！” 陆川揉了揉眉心。 看似仇敌只是琅琊十三家，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多半也要对手这位龙牙山主。 这是一定的事情！ 而且，龙牙山主还预言，琅琊十三家万载后必出一尊洞天大能，真正执掌福地，怎么看都像是早有预谋。 如此一来，又岂会任由他人破坏自己的布局？ “乾阳剑君、珈蓝佛尊，乃至玄霄雷尊……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陆川想不通，右手不由微微握紧。 虽然线索很少，可手中还有两个情报玉珏，只待安顿下来，仔细查看，或许会有其它收获也说不定。 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个漩涡。 好在，陆川也算是驾轻就熟，没用多少工夫，便选定了目标，准备通过圣仓城传送大殿，直接使用跨域传送阵，前往天仓古域。 去了那里，天高皇帝远，陆川只要吸收了此番所得，便可以说是半只脚迈进了灵寂大修士。 届时，甚至可能直入灵寂，真要跟琅琊十三家动上手，至少自保有余。 但让陆川没想到的是，意外接踵而至，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嗯？” 正去传送殿的路上，陆川似有所觉，蓦然仰首看去。 嗡！ 须臾之间，但见天际微光闪烁，交织成一片肉眼难辨的光网，竟是刹那笼罩了圣仓城。 即便是没有触碰，强大的感知之下，陆川也知道，周围空间已是尽数封闭。 甚至于，炼狱塔想要强行破空，也是力有不逮。 而且，还会遭受莫名的危险笼罩！ “出了什么事？” 陆川面色阴沉，隐隐有些难看。 这已经是第二次意外了。 习惯了谋定而后动的陆川，对于这种超出了掌控的变化，极为不舒服。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实往往就充斥了种种变故，否则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的惊喜和意外了！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陆川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友好罢了。 现在，陆川已经隐隐感知到，冥冥中的危险警兆。 甚至于，有生命威胁！ “仅仅是余波，就能让我生死莫测吗？” 陆川深吸口气。 哪怕是藏身于炼狱塔之中，也能感受到，外界的种种不安和压抑的氛围，有如实质般向他笼罩而来。 而很快，圣仓城奉承的禁令，已然传遍全城。 一张无形的大网，好似自虚无中收拢，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仿佛一双大手，掐住了陆川的脖子，渐渐收紧，直至无法呼吸！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天尸炼体 “圣仓城主令，即日封城，捉拿幽冥殿魔头，凡无关者，关门闭户，不得随意外出，扰乱城中秩序！” 仿若洪钟大吕般的威严低喝，毫无掩饰的传遍全城，让所有人了解到，封城的根本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城中百姓好似早就熟悉了一般，并未因此而有所慌乱，反而有条不紊的按照那喝令所言，各自归家，关门闭户。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陆川。 毕竟，他只是寻了一个目标，将之控制后，便准备前往传送殿，并借此离开，根本不打算常住。 未曾想，突然来这一出，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能先避一避了！” 陆川如此想着，便控制此人，先返回自己家中，而他则躲在炼狱塔中默默观察，等待时机。 但冥冥中有一种感觉，此事绝不简单，仿若头悬利刃一般，令他倍感不适。 虽然不至于如此前被无声无息，引导入圣仓城一般，可如此清晰的感知，已然说明，必会有与他关联的大事发生。 而且，极可能有性命之虞！ 果不其然，等他控制此人，返回家中之际，城中百姓似乎也都安稳下来，圣仓城上方的无形光幕，好似被一双大手拨弄，肆无忌惮的在城中横扫开来。 咻！ 不多时，便有一道身影破空而去，隐隐间，似有极为特殊的宝光掩映和力量波动，可却在凌空百丈之际，嘭的一声闷响，直接跌落下来。 嗖嗖嗖！ 几乎在同时，便有数道身影带队，围拢向那破空身影跌落的所在而去，看着装正是圣仓城巡防军和几位都统强者。 “连摄空符都不能用！” 通过控制之人，感知到外间一切，陆川面色凝重无比。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可看到这一幕时，依旧让他心下微沉。 这摄空符，可不是一般的符箓，而是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强行固定空间壁障的同时，打开一道缺口，能够容自身通过。 虽是最为常见的破阵或遁符，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毕竟在关键时刻，这样一张符，近乎于一条命。 可即便如此，在摄空符力量范围内，陆川没有感受到任何空间壁障固化和波动。 显然，圣仓城的城防大阵，远比想象中要坚固和高深玄妙。 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拥有检测幽冥殿之人气息的功效，让陆川大吃一惊的同时，也着实开了眼界。 只不过，那最先按耐不住现身的幽冥殿弟子，不过是神藏人仙，哪怕是巅峰神藏，在强者如云的圣仓城之中，不说是蝼蚁，也翻不起丝毫浪花。 没过多久，便在一声刺耳怒啸戛然而止后，当场陨灭。 “竟然不留活口！” 陆川眸光微凝，心头一沉再沉，“圣仓城是想干什么？这样大张旗鼓抓捕幽冥殿弟子，是想跟幽冥殿直接开战不成？” 圣仓城虽然背景不凡，隶属于乾坤宗麾下，名曰圣仓阁的势力，可其中最强者，也不过是一尊巅峰灵寂大修士罢了。 相较于幽冥殿，哪怕众所周知，只是因冥帝一人撑起了这一顶级势力，可其内强者真的是堪称强者如云。 如此前在玄雷山脉出现的三大顶级大修士，也不过是幽冥殿太上长老中的佼佼者，其中不乏曾经跟洞天大能放怼过，却全身而退的恐怖存在。 这等强者，虽未列入圣中至尊，却是公认的这一阶强者，谁也不敢轻视。 别说区区一个圣仓阁，即便是乾坤宗来了，那位乾坤圣主不出，能不能斗得过幽冥殿还是两说。 “杀出去！” 就在陆川惊疑不定之际，城中传出一声阴冷厉喝，却见数十道流光冲天而起，伴随着阵阵鬼哭狼嚎，一道道恐怖气息肆无忌惮的弥漫开来。 这些人，全都是幽冥殿强者，其中赫然有数道灵寂显圣境大修士的气息。 不仅如此，他们并未全力以赴的冲击半空护城大阵的光幕，而是早有准备一般，杀向了城中几处关键所在。 显然，是想要先攻破护城大阵的几处阵眼，甚至这些人都不过是掩护。 陆川看的真切，这些人看似气势汹汹，一往无前的架势，可以他对幽冥殿之人的了解，其中多半都不过是弃子。 甚至于，包括灵寂大修士在内！ “难道说，幽冥殿来了什么重要的人不成？” 由不得陆川不如此想。 虽然不知道，幽冥殿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让圣仓城敢于开战般封城捉拿，可闹出这般大动静，绝不可能只为杀这些小鱼小虾。 不错，哪怕是有几名灵寂大修士，相较于家大业大的幽冥殿而言，也不过是小鱼小虾而已。 陆川可是真正了解过幽冥殿，即便如此，也只是通过搜魂，看到了冰山一角。 幽冥殿的强大，绝对超乎想象。 哪怕，哪天蹦出个洞天大能，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杀，一个不留！” 紧接着，城中震怒厉喝声下令，竟是格杀勿论，一副与幽冥殿不死不休的架势。 很快，双方便在城中展开了激烈搏杀。 看那情形，若非护城大阵不仅仅是禁空，而且保护了城中的所有建筑，怕是单单灵寂大修士的交手，就能让这座大城毁于一旦。 可即便如此，毫无保留的战斗余波，依旧冲击的阵法光幕涟漪激荡，哗啦啦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那滚滚宣泄而下的余波，更是震的虚空嗡鸣颤抖，威压慑人心魄，令城中百姓瑟瑟发抖。 也就是不多的几处重要建筑，亦或是大势力的驻地，乃至家族产业所在，另有不凡的阵法防护，才将所有力量隔绝在外。 这些人，并未动手，反而更多看的津津有味，品头论足。 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缘，能够近距离观摩强者战斗，不仅能够增加自身阅历，开拓眼界，也是难得的谈资。 但陆川看到的更多。 双方还算克制，哪怕打出了真火，无论幽冥殿之人冒出来多少，圣仓城一方，都能够及时派遣人手阻拦。 或是两人对一个，或是多人对一个，哪怕是灵寂显圣境大修士，也是被多人围攻。 即便如此，也没有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对付神藏人仙，似乎都紧守着最后的底线，也就是大能者共契。 似乎，由此可见，那默守的规矩，有着无形的威慑力！ 哪怕现在近乎撕破脸了，都没人去破坏。 但这里是圣仓城，幽冥殿之人即便早有布局，依旧难免处于下风，似乎很快就要被完全压制。 “张平修，圣仓城真要与我幽冥殿不死不休？” 就在此时，城中又有一声低喝传来，瞬间传遍全城，所有人顿觉心头一寒，似有阴风刮过一般，令人浑身不适。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代表不了圣仓城！” 紧接着，城中便传来隐约有着无奈的回答，“琥僮长老，幽冥殿坏了规矩，就不要怪我们反击！” “呵，规矩，是谁的规矩？” 那阴冷低喝再起，不无嘲弄道，“张平修，本圣今天把话撂这儿，若你不打开城防大阵，来日圣仓城，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你可做不了主！” 张平修似迟疑了刹那，转而坚定道，“而且，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能否离开吧！” 嗡！ 话音未落，但见流光闪烁，半空中无形的阵法光幕，陡然打着旋的停留在城中一角上方，洒落的无垠光辉下，现出了一道虚实相间的身影。 “哼，既然你们找死，本圣便成全你们！” 那身着滚金黑袍的人影，猛的仰天长啸，瞬间出现在半空，仅凭自身气息，竟然冲击的阵法光幕嗡然震颤。 “好强，绝对超过了普通灵寂显圣境，甚至可能是后期，乃至绝顶大修士！” 陆川感受着这股威压，心头凛然不已。 单凭感知的气息来判断，就让他心悸不已，这绝对是一尊，能够威胁到他性命的存在。 “魔头，休得张狂，老夫来会会你！” 但就在此时，一道苍老却饱含威严的存在传来，却见流光闪烁间，一道略显苍老，却异常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滚金黑袍近前。 “炼锋老鬼，你竟然没死！” 琥僮长老眸光阴冷如刀，死死盯着来者道。 “哼，你们这帮臭不可闻，早就该死的东西都没死，老夫怎么会死？” 炼锋老祖冷然低喝，抖手挥出了一道道暗金色流光，须臾间组成一方城墙般的物事，将自己和琥僮长老包围在内，“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幽冥殿不是想算计老夫吗？来来来，跟老夫过过手，我也想知道，幽冥殿之人，到底强在哪儿！” “哈哈哈，如你所愿！” 琥僮长老怒极反笑，蓦然身形如电，双手一扬，竟是直接抓了上去，带起阵阵凄厉瘆人的破空嘶鸣。 嗤啦！ 光华闪烁间，火星迸溅，一面铭刻了无数玄妙符文的盾牌挡住了其去路，哪怕上面留下了数道深深的爪痕，却也在须臾之间恢复如初。 “哼，好一个天尸炼体！” 炼锋老祖瞳孔一缩，看着对面浑身衣衫震碎，模样大变的琥僮长老，面露惊色。 “嘿嘿，杀你足够了！” 琥僮长老浑身密布诡异的黑色纹路，完美勾勒出了浑身筋骨，透着难以言说的力量气息，竟是生生将自身炼成了天尸的恐怖存在。 第六百六十三章 活靶子 堡垒战阵，铜墙铁壁！ 这一刻，圣仓城之人，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固若金汤。 但见半空之中，城池虚影闪烁着厚重的暗金色，近乎有遮天蔽日之能，虽只是力量投影显化的异象，可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那位形貌瞬间大半，有如干尸般，浑身爬满了诡异纹路的琥僮长老，即便显露出了超乎想象的力量，依旧难以伤及分毫。 这座堡垒，虽是将两人都包围在内，可任其在力量横冲直撞，将幽冥殿种种诡异决绝施展的淋漓尽致，却完全无法突破堡垒战阵的内壁。 反观炼锋老祖，老神在在的御敌，时而抬手间，一根根彷如擎天立柱般，楔刻着神秘梵文的铁棍，便将琥僮长老撞飞。 虽然同样没有造成什么伤势的样子，却完全占据了战斗节奏，大有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架势。 “还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呢，但你也就这点能耐了，老乌龟！” 再一次被撞飞，琥僮长老晃动了下脖颈，发出噼里啪啦的瘆人脆响，青面獠牙的样子更显狰狞可怖，气势竟然再次暴涨三分。 “哼，只要将你困住，便足够了！” 炼锋老祖心头微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冷冷一晒，蓦地挥拳凌空虚握。 嗡隆隆！ 虚空震动，激流盘旋，赫然只见四面铜墙铁壁凭空而现，将琥僮长老包围在内，另有八根金属铁柱闪耀而出，形成一方大阵。 刹那间，释放出难以言说的种种伟力，不断切割着琥僮长老的身躯，在其上打出阵阵耀目火星。 “想要困住本圣，做梦去吧！” 琥僮长老仰天怒啸，蓦地双掌一翻，背后赫然再次伸出了两只手臂，看似虬扎干瘪的筋肉，却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恐怖力量。 咚咚！ 轰咔！ 几乎在一瞬间，四面铜墙铁壁，便遭受了恐怖重击，其上赫然出现了指掌拳印，更可怕的是，凌厉的气劲直接透过墙壁，蔓延而出，趋势不减的冲击着八根金属铁柱。 刹那间，这方玄妙的阵中阵，已是东倒西歪，近乎告破。 “四臂鬼尸，你隐藏的够深啊！” 炼锋老祖瞳孔一缩，不甘示弱的再次挥手，场中铜墙铁壁和金属立柱，也同样凭空多了一倍。 咔咔！ 不仅如此，在阵阵暗金色毫光闪耀间，伴随着瘆人的金属机括摩擦声中，炼锋老祖全身赫然多了一副铭刻了神秘符文的重甲。 “死来！” 但见炼锋老祖身披重甲，双臂一扬，手中蓦然多了两根粗如手臂的黑金色重锏，直接冲入阵中，杀向了琥僮长老。 “死的是你！” 琥僮长老怡然不惧，竟是不着丝毫甲胄，仅凭肉身便迎了上去，四爪大开大阖，与那明显不是凡品的重锏交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不仅如此，那明显如臂指使的铜墙铁壁和立柱，配合炼锋老祖，心念动间，每每都能挡住琥僮长老的利爪和重拳，令其攻击难以奏功。 可饶是如此，依旧难以占得上风，似乎在这一刻，琥僮长老仅凭一己之力，便扳回了劣势！ 但这并不代表，幽冥殿一方，就能占据上风。 非但没有，反而越发岌岌可危，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只因为，城中越来越多的强者参战，哪怕又有不少隐藏的幽冥殿强者被大阵搜罗而出。 可面对似乎早有准备的圣仓城和神造峰两大势力联手，其中还有不少辖下的势力强者参与其中，幽冥殿强者在此间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若非琥僮长老和炼锋老祖的战斗威势太盛，又有铜墙铁壁般的堡垒战阵阻隔，外人难以承受，否则幽冥殿一方，形势更加难以为继。 “不对，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位琥僮长老，那到底是谁？” 而依旧藏身的陆川，已然倍感越来越紧张的形势，看似依旧明朗，实则双方仍旧处于试探之中。 陆川很清楚，虽然自己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但这份威胁并非是直指自己，而是余波。 虽然这感觉玄之又玄，可偏偏他就是知道，能够明白其中的意味。 最难受的是，那大阵中蕴藏的特殊力量，似乎对于幽冥殿一类的异类，有着明确的指引。 若非炼狱塔阻隔，他怕是第一时间，就被直接揪出来了。 但即便如此，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随着琥僮长老现身，另有一批幽冥殿强者出战，被城中强者拦下，大阵再次催动时，那股针对般的指引之力，也越发纯粹，似乎很快就要找到目标了。 但在此之前，未必不会先找到他！ 最让陆川难受的是，莫名其妙牵扯进其中，不仅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遭受莫大风险，而且还没有任何后路。 “丰灵秋、阿萝、栾恤三人，都在百炼城中，为的就是对付炼锋老祖，并非是直接针对神造峰！” “现在，炼锋老祖现身，并且与圣仓城联手，显然是没有中招，并且悍然反击！” “但关键在于，幽冥殿的目的是什么！” 仔细思索了前因后果，可线索太少，陆川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此时的陆川，倍感头大，不说跟没头的苍鹰，热锅上的蚂蚁，也相差无几了。 “不好！” 正当陆川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蓦然心头一凛，暗叫不好。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阵极为玄妙，却异常强横的力量，猛然自虚无中凭空而生，扫过了化作须弥芥子的炼狱塔。 嗡！ 尺许高下的炼狱塔嗡然一颤，凭空而现，出现在一座宅院之中，其上散逸的宝光和能量波动，引得院中人无不侧目。 “什么人？” 厉喝声中，察觉到不对劲的院中之人，登时飞奔而来。 但陆川反应何其敏锐，几乎在一瞬间，便收起了炼狱塔，身化流光，一步跨出了院中大阵，向着远处掠去。 “这里还有一个幽冥殿魔头！” “不要让他跑了！” “哪里走！” “快追！” 一时间，数十道流光冲天而起，直奔陆川所在而来。 前路无门，后有追兵。 陆川面色沉凝，仗着身法超凡，躲过了几道激射而来的流光气劲，时不时改换方向，一点点逼近心目中，最理想的战斗所在。 但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仈九。 不等陆川到达目的地所在，便被七八道气息强横的身影拦住，竟然多半都是巅峰神藏，甚至是半步灵寂。 若放在平时，没有外力干扰的话，即便再多一倍，现在的陆川，也不会放在眼里。 奈何，在这圣仓城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指不定，就有哪个老怪物会出手。 尤其，当他暴露身份，哪怕没有显露炼狱塔，被人认出的话，情形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陆川更清楚，哪怕那位冒充‘大阿姑’的神秘女子，看到他身陷险境，即便是有陨落之危，也不会直接出手。 “魔头，还不束手就擒！” 一名神藏巅峰强者，怒喝一声，挥剑斩落，凌厉剑光破空而至，隐隐带起慑人心魄的嗡鸣震颤。 其上，赫然隐隐有着规则之力闪烁不定。 这要么是一尊已经领悟了规则之力的半步灵寂，要么就是拥有了极为不凡的宝器，才能显露出如此强悍的威能。 “滚！” 陆川眉峰微扬，看也未看对方，一拳横砸而出，轰咔作响间，宝剑震颤嗡鸣，竟是倒卷而回，连带着那人也连连爆退，险些跌落半空。 “休得张狂！” 但仅仅打退一人没用，更多的强者纵掠而至，将陆川包围在内。 饶是陆川如今已是神藏巅峰，实力大进，堪比普通初期灵寂大修士，甚至尤有胜出，依旧倍感束手束脚。 尤其是，当数名半步灵寂全力施为之下，动用了规则之力，逼的陆川疲于应付，乃至无法维持人形，显露出不化骨之际，终于暴露了自身。 若放在之前，陆川绝不至于被几名半步灵寂，逼到这个份上。 奈何，此前与普殊所化的珈蓝佛尊一战，身上的伤势不轻，紧接着又被那神秘女子引来圣仓城，根本没有来得及疗伤。 接连激战之下，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全力施为，愣是将陆川逼出了真形不化骨。 如此一来，算是捅了马蜂窝！ 幽冥殿的通缉，琅琊十三家的通缉，有心人背后的推波助澜，更是让陆川的形貌，不说传遍整个人族疆域，可但凡有名有姓的势力，基本都算是熟知。 此前在激战之中，还没人在意，只当他是幽冥殿之人，现在看到了不化骨真形，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一件至宝。 洞天灵宝——炼狱塔！ 在场之人，可不管陆川并非幽冥殿之人，现在暴露了身份行藏，自然是见者有份。 一个人或许拿不下，但这么多人在场，还能跑了一个神藏人仙？ 即便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此时也是蠢蠢欲动，只是碍于大能者共契，不好直接出手，却也是神念探出，锁定了陆川方位。 一旦陆川有异常，或是动用那传说中的洞天灵宝遁走，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出手干扰。 无论是是谁，都不会漠视这等至宝，从眼前溜走。 一时间，陆川竟是成了活靶子，就连本与幽冥殿之人交手的强者，竟也有人冲其而来，足可见他是多么受欢迎。 当然，陆川本身不想这么受瞩目就是了，奈何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上官铭 “嗯？竟然是洞天灵宝！” 身为神造峰太上长老之一的炼锋老祖，本身就是炼器大师，即便没有炼制过洞天灵宝，依旧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炼狱塔那特殊的力量波动。 “是那个坏了殿中大事的小子！” 同样，琥僮长老也不差，须臾便认出了陆川的根脚，不由杀机大炽。 但有炼锋老祖在，即便是他全力施为，一时也奈何不得对方，反而要小心应对，以免分神之下，被对方所趁。 不过，两大巅峰灵寂大修士，好似极有默契一般，不约而同的向着陆川所在移动。 但片刻之后，两人便不得不停止，而是专心应付对方。 虚无中，所有若无的神念波动，好似警告，又似试探，在两人交手的外围梭巡不定。 显而易见，认出炼狱塔洞天灵宝根脚的大有人在。 哪怕炼狱塔是幽冥殿指明要的宝物，可这世上，不怕幽冥殿的人也不在少数。 就如圣仓城，就如神造峰，甚至没有背景靠山，也想横插一手，抱着侥幸的心态，夺得洞天灵宝之后，藏形匿迹，隐姓埋名。 若两人此时插手，多半会引得城中大乱，让形势越发不可捉摸。 炼锋老祖本就是为幽冥殿强者而来，若使得圣仓城损失太大，即便是他也不好交代。 毕竟，在明面上，神造峰和圣仓城还是盟友。 若非如此，张平修也不会答应，以圣仓城作为交手的场地，围困幽冥殿强者于此，本身就担了极大的风险。 要是为了一件宝物，哪怕是洞天灵宝，引得张平修不满，甚至直接放开城防大阵，使得此番围剿功亏一篑，那才是得不偿失。 而琥僮长老之所以停下了顺手夺回炼狱塔的计划，虽有炼锋老祖的牵制，更多却是因为，幽冥殿有自己的布局。 若他因一己之私，即便是为了幽冥殿遗失的重宝，可破坏了任务就是失败，而失败的代价，则是琥僮长老不愿承受，也不想承受的。 于是乎，两大强者出乎意料的‘默契’，在别人看来，这就是默认，亦或者默许了这件洞天灵宝的归属。 所以，谁能抢到，便是谁的！ 几乎在同时，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只是没有撕下最后的遮羞布，直接动手，而是指挥一众神藏人仙出手。 这也是有意识的将争斗程度，限定在一个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否则的话，洞天灵宝只有一件，在圣仓城的灵寂显圣境大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怎么分？ 若没有个章程，怕是最后会打出狗脑子来！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有意的将神造峰和圣仓城两大势力排斥在外，毕竟两家一个东道主一个顶级势力。 真要联起手来，镇压了一盘散沙，怕是连汤都喝不上。 除此之外，还有便是对大能者共契的维护。 哪怕有法不责众的说法，可若是为了一件洞天灵宝，哪怕这件宝物极为珍贵，便舍下一切面皮，一拥而上，那也太掉价。 而且，对于大能者共契，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吐上一口唾沫，再狠狠踩两脚。 这是任何灵寂大修士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遭受大能者的暗中袭杀，却孤立无援。 于是乎，在众多灵寂大修士引得下，数以百计的神藏人仙，彷如蜂群一般，围拢上陆川所在。 即便是还未出手，可陆川已经倍感压力，仿若山雨欲来，乌云盖顶。 那恐怖威压，真的是有若实质，令其心头沉闷烦躁！ 显而易见，在所有人看来，都吃定他了！ “还真把我当软柿子了啊！” 陆川心头火起，也知道自己心态不对。 按理说，越是这般危险的情况，应该越是冷静，沉着应对才是。 但总有一股诡异的无形力量，在影响着他，让其失去往日里平静理智的一面。 不问可知，定是有强者暗中施以秘术！ 轰！ 一拳轰飞一尊巅峰神藏，紧接着便另有一人飞快出手，甚至数人联手，全力围攻陆川，根本不给他继续补刀的机会。 即便陆川很强，足以碾压寻常巅峰神藏，半步灵寂也不是其对手，却也没有到，轻易抹杀这些同阶的地步。 尤其是，在有了防备之下，这些人都很小心。 一击不成，即刻撤退。 虽然宝物诱人，可为了一件自己不可能得到的宝物，而付出生命，亦或是重伤损及根基的代价，明显不值得。 这些神藏人仙，随意听命于自家长辈，却也不会为此真的玩命。 反正这么多人在此，只要等待时机，陆川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届时抽空子全力抢夺便是。 如此情形之下，陆川只能疲于应付，尤其伤势未愈的情况下，隐隐已然有了不支之象。 “小姐，这家伙支撑不住了，要是他死在这儿，小姐不是白白浪费了从乾坤圣主那儿得到的宝物了吗？” 与此同时，在一片美轮美奂的院落凉亭之中，九儿遥望天际，似乎将陆川的情形尽收眼底。 “这家伙可不是表面这般简单！” 那女子微摇螓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道。 “也是，闹出那么大乱子，招惹了幽冥殿，能够虎口多食不说，还活蹦乱跳到现在，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九儿似对陆川感官很不好，皱着琼鼻道。 “什么老话？” 女子下意识问道。 “嘻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九儿娇笑道。 “你呀！” 女子没好气的点指九儿光洁额头。 “小姐，让这家伙死了算了，咱们夺了那件洞天灵宝，想来也足够让小姐成事了！” 九儿眼珠乌溜溜一转道。 “不可！” 女子迟疑刹那，微摇螓首道，“宝物有灵，尤其是洞天灵宝，即便我强行夺下此宝，短时间内也很难收服，于我之后的计划不符。” “那这小子凭什么就行？一个小小人仙，还一副臭屁的样子！” 九儿微皱琼鼻，有些不满道，“而且，这小子花花肠子太多，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要是最后捣乱怎么办？” “你呀，就是瞎担心！” 女子拢了拢额前秀发，淡淡道，“有些人，就像是网中的鱼儿，即便再如何挣扎，命中早已注定。” 九儿挠了挠头，小脸上满是懵懂之色。 正说话间，场中情形陡然变。 却见陆川背后玄妙雷纹显露，周身好似蒙上了一层雷弧铠甲，气势竟然一涨再涨，轰然爆发之下，瞬间重创了其中一人。 其速度，更是骤然暴涨，瞬息越过了几名拦截自己的人仙，一拳轰向那名身受重创的圣者人仙。 在其绝望之中，拳峰裹挟着无尽雷霆，直取其眉心要害。 “好胆！” 几乎在同时，一道阴沉厉喝传入陆川耳中，伴随着一道异常强横，雄浑无匹的真元光华，拦在了受伤之人面前。 轰咔！ 刺耳爆鸣声中，气劲流光爆闪，无形光弧横扫而出，方圆数十丈内之人，无不向后爆退开来。 “吭！” 陆川闷哼一声，连连爆退的同时，双臂和右肩胛上，骨裂碎响隐隐传来。 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其上隐有细密裂纹显露！ 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陆川没有说，甚至连面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若是这些隐藏在侧的灵寂大修士，在麾下神藏人仙身受重创，乃至垂死之际，都不出手，那才是怪事。 而且，暗中隐藏的灵寂大修士不仅出手了，更是全力施为之下，与陆川那一拳硬碰硬。 强如现在的陆川，至多也不过是与初期灵寂大修士持平罢了。 如此情形之下，自然吃了不小的暗亏。 若非反应足够快，怕就不是多几道裂纹，而是骨骼爆碎，身受重创了。 饶是如此，也让陆川见识到了这些所谓大修士，人族强者的底线，是多么没有下线。 什么大能者共契，什么保护人族根基，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通通都是放屁。 有鉴于此，陆川也没什么好说的，双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是一路人，只能是敌人。 “跟这魔头有什么道意可言，一起上！” 眼见同阶强者遭受重击，险些命陨当场，也让在场之人心惊不已，却依旧有人展开了攻势，却是联手围攻。 轰！ 数道雄浑流光激荡之下，却无法伤到动用了雷之规则的陆川，反而被其鬼魅般的身影近身重创。 只不过，如此前一般，每当陆川下杀手，甚至在重创对方之际，都会有一尊灵寂大修士出手阻拦的同时，狠狠与陆川硬怼一招。 如此情形下，饶是陆川足够强，不仅一身真元消耗近半，就连堪比宝器的不化骨，都有了不轻的损伤。 就在陆川暗暗发狠，无论如何都要弄死几个，好好出一口恶气时，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阁下实力很强，但也到此为止，收手吧，同为人族，凭你的修为艺业，不该白白死在这里！” 此人丰神俊朗，面如冠玉，身形颀长，一身锦袍玉带，手持折扇，目若星辰，眸光灿灿的看着陆川劝解道。 “呵，上官铭？” 陆川晒然一笑，瞬间认出对方，目中却是杀机大炽，不退反进，凌空一刀劈落，“若上官策知道你死在这，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手！” 第六百六十五章 凤翼九连环 “朋友，你疯魔了！” 上官铭摇头轻叹，一摆折扇，似颇为惋惜。 话虽如此，可其挥动折扇之际，自有一股无形风暴凭空而现，好似蕴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力量。 饶是陆川这一刀已然全力以赴，拥有莫测威能，却依旧劈了个空。 不错，确实是劈空了！ 在陆川感知之中，自己这一刀好似失去了着力点，刀尖所及之处，一切好似化作了虚无，又似没入了重重扭曲的空间，无法触及任何实体。 “这是什么神异玄通，亦或者特殊规则之力？” 陆川心头一跳，惊诧不已，却也没有因此慌乱，手中神锋一卷，刀招瞬间变化，身形已是化作无数残影。 云龙九现，陆川自创的刀法绝招之一！ 刹那间，数十道有如实质的身影，人刀合一，将上官铭所在包围，可所有的刀尖所指，无不是其周身要害所在。 “哎！” 上官铭微微摇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手中折扇再次轻挥。 一如之前，陆川的刀招，完全落了空。 陆川神色微沉，知道自己遇上对手了，这还是自成就神藏人仙以来，所遇到的第一个，能够与他在修为相若的情况下，令他倍感棘手的对手。 不同于丰灵秋、阿萝等巅峰神藏或半步灵寂，上官铭的修为也是如此，与陆川相若。 可单论自身实力，还有掌握的神异玄通，都似乎处于自身的极限。 隐隐中，陆川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上官铭身上，有着让自己异常忌惮的力量波动。 若无意外，这位上官铭，必然有着重创，乃至斩杀陆川的实力。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陆川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上官铭本身来历不凡，其父乃是人族四大圣尊雷泽天策中的上官策。 陆川也从不认为，自己能够越阶战斗，便是同阶无敌。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是常识，亦是陆川能够活到现在的人生信条之一。 但这却不代表，陆川拿对方没办法，亦或者威胁不到对方。 诚然，上官铭有重创乃至杀伤陆川的实力，反之亦然。 莫看上官铭现在应对的轻松，那是在此前激战中，他看到了太多陆川施展的手段。 无论是诸法不加身，亦或是道影逆轮，还是脚下方寸，就连雷之规则，陆川都没有保留的施展出来。 落在这等天骄人杰眼中，只要有了准备，自身实力又不差，应对起来，自然不会太难。 但通过交手，陆川同样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虽然事起仓促，可上官铭对于陆川隐藏的手段，同样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法门。 “能够避让，亦或者规避攻击的特殊神异玄通或规则之力吗？”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轻点间，身形飘忽不定，虚实相间，有若重影，气息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不知道，能否规避的了，我的规则之力？” 虽然现在动用自己的本命规则之力，有些冒然，但陆川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上官铭的出现，说明那些隐藏的灵寂大修士，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真要等这些强者动手，他怕是连最后一线生机都要失去。 “嗯？” 上官铭剑眉微蹙，眸中异色微闪，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陆川的异样，心下谨慎的同时，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他的传承，乃是得自其父，圣中至尊的上官策。 而上官家本身便是万载世家，传承久远，虽没有洞天大能坐镇，却有自家的洞天福地。 也正因此，上官铭年纪轻轻便已是半步灵寂。 对于常人而言，千难万难，近乎九死一生的烧身业火，生死寂灭，上官铭不说轻轻松松，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却也不会有太大风险。 区别在于，可以从中获取多大，或者更多的好处而已。 所以，面对气息变幻不定，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术的陆川，上官铭虽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甚至暗暗准备动用护身异宝，却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在上官铭眼中，陆川实力或许不凡，甚至不弱于自己，可到底不过是野路子出身而已。 除了走狗屎运弄到手的炼狱塔，陆川不可能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方面。 甚至于，基于某种隐秘，上官铭比寻常人，甚至是灵寂大修士知道的更多。 有关于这件洞天灵宝，远非常人所想，只是一件洞天灵宝，而是关乎一件极大的隐秘。 所以，玄雷山脉外，渊泽圣尊现身，却连正眼看都没有，任由陆川将之带走。 真以为，圣中至尊不缺洞天灵宝吗？ 即便是位列雷泽天策之一的上官铭，也不过是因为上官家传承渊源，才有一件洞天灵宝傍身而已。 哪怕如此，外界才有传言，这位不过是君级大修士，却仗着洞天灵宝，成了圣中至尊。 圣中至尊可不是人中至圣！ 总而言之，上官铭虽将陆川作为对手，也就仅仅这一阶段而已。 但当陆川的攻击来临，上官铭才发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甚至错的离谱。 一刀凌空，锋芒慑魂，遍体生寒之际，上官铭故技重施，以自身绝学应对，却没有如此前一百，轻描淡写的将之破去。 铮！ 但听一声铮鸣，刀锋已是临身，令上官铭心头一寒，似有切肤之痛，就连神魂都为之失神刹那。 好在，他也是修为雄浑，基础更是牢固，对于这一类夺魂慑魄的力量，拥有极强的抵抗力。 不仅如此，在此前做出的准备，一件护身异宝，也在遭受异常影响的刹那展开，化作一层蒙蒙毫光，护住了周身和心神。 嗤啦！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锋芒，品阶不凡的宝衣，却也被刀气划破，隐隐可见一道细微的血痕，出现在肩头。 “原来如此！” 陆川冷冷盯着面色有些阴沉的上官铭，不屑道，“难怪你敢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不过是仗着一件防御异宝和特殊的规则之力，能够规避攻击罢了。” “哼，大言不惭！” 上官铭面色颇为不好看，却也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轻吸口气，已是摒去杂念，恢复如常，淡淡道，“你很不错，可惜入了魔道！” “是啊，所以才有了你这种斩妖除魔的正义之士！” 陆川冷冷一晒，好似丝毫没有将上官铭这位圣中至尊的传承者看在眼里。 “激将法，小道尔，对我没用！” 上官铭剑眉微扬，俊脸古井无波，右手一摆折扇于胸前，淡漠道，“你出了三招，也接我一招——凤翼九连环！” 唳！ 话音未落，一声清丽鸣啸划破苍穹，上官铭气息一涨再涨，背后赫然涌现一道银白凤凰虚影，振翅傲啸于虚无之中。 看似不过是虚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怖威压，仿若君临天下，威震八荒，万灵俯首！ “这就是上官家这等世家传承中，用以克制妖煞的秘术神通吗？” 陆川眸中魂火微凝，浑身都好似灼热难耐，不仅仅是不化骨，承受着难以言说，凭空而来的炙烤，就连神魂似乎都承受着莫名的燥热。 虽然早就听闻，这些世家之中，传承有克制妖煞的秘术，而且将之融入了传承之中，成为世家赖以生存的绝学秘术，威能不凡，却也没想到，竟有如此威能。 在这一刻，陆川隐隐感觉到，四方空间已经完全被封闭，即便是炼狱塔，都受到了莫大影响。 固然有圣仓城大阵封禁空间的缘故，可上官铭那秘术施展时，却好似将这一影响放大数倍，乃至数十倍。 这就是极为了不起，乃至惊人的力量了！ 可以想见，若是配合特殊的阵法，真要是还能将其它威能放大，再辅以这等秘术的话，别说同阶无敌，即便是越阶斩敌，也不在话下。 这一刻，陆川也深切认识到，其父上官策，为何能够名列人族四大圣中至尊之一。 但看上官铭的表现，待其成长起来，即便不如其父，也多半是一尊君级大修士，而且是其中拔尖的存在，未必不能成就圣中至尊。 现在想这些太远，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此劫。 呖！ 不等陆川多想，那银白凤凰虚影振翅翱翔，似要冲天而起，上官铭已是手握折扇，向陆川遥遥一点。 刹那间，其手腕上出现了一道金色流光，其上隐有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萦绕游走，端的是玄妙无双，又透着难以言说的伟岸力量。 嗡！ 几乎在同时，凤凰虚影没入其中，化作一道金白色圆环，透出了重重残影，好似将整座天地笼罩在内，一击贯穿，直取陆川所在。 “虽然很不想露出这副样子，但你这样的对手，值得我放手一战！” 陆川轻摇脖颈，嘎巴作响间，身形陡然暴涨，竟是须臾化作数丈高下的巨型白骨。 不仅如此，白玉般的骨架上跟上出现了道道诡异符文，还有狰狞倒刺。 尤其可怖的是，其背后还有一双完全由骨骼组成的骨翅！ 这才是不化骨的真正形态！ 也是陆川舍弃血肉之后，第一次显露出的真形。 嗡！ 金环降临，虚空陷落，陆川所成不化骨上出现了道道裂纹，却是不退反进，冲霄而起，自金环中心硬生生冲天而起，直取上官铭。 第六百六十六章 空间风暴 唳！ 凤凰啼鸣，振翅荡空，掀起阵阵虚空涟漪，重重金环所过之处，似有无垠缝隙蔓延。 强如堪比宝器的不化骨，在穿过重重金环之时，好似被刷去了层层粉末，一双带有慑人心魄诡异力量的骨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但即便如此，仍旧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重重递进，彷如在无限重叠空间中折跃，瞬息出现在上官铭面前。 那可怕的阴冷幽森之意，散逸如雾的骨粉，化作一片仿若幽冥鬼雾般的灰色斗篷，内里闪烁着点点星芒。 好似万千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张开了嗜血的眸子，带起阵阵夺魂慑魄的鬼哭狼嚎，死死盯住了目标。 “什么？” 上官铭瞳孔一缩，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似乎不敢相信，家传绝学竟然会失手。 但他反应极快，到底是家学渊源，在陆川出现的刹那，便已是左手一搭右手手腕，自有一股金白色光华涌现。 嗡！ 刹那间，虚空震荡，背后的凤凰虚影瞬息凝实，再次振翅长啸，滚滚金环自手臂上涌现，即将喷吐而出。 啪！ 但也就在此时，陆川现身，仿若魔神般站在了上官铭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竟是生生将之掰开。 虽未直接打断上官铭的凤翼九连环，却也极大干扰了真元运转，使得威能大减。 嘭嘭！ 几乎在同时，金环呼啸而出，瞬间击中了陆川的胸口，打的肋骨崩裂，光华四溅，碎裂的骨骼飞射而起。 但陆川好似仿若未觉，左手一抬，神锋倒转，仿若上弦月盘旋而起，直取上官铭右肩窝。 这一刀若斩中，上官铭必然右臂不保，哪怕他身上有极为厉害的护身宝物。 他已然看出，陆川手中的神锋，并非实体，却也非虚幻。 而是一种凝聚了真元和幽冥邪物的聚合体，拥有极为诡异的特性，似乎能无视防御，直取本体。 上官铭头皮发麻，浑身一寒。 这世上虽有断肢重生的宝物，甚至到了他这一阶段，哪怕残废了也没什么，历经一次业火洗礼，足以脱胎换骨。 但本能告诉他，若被这一刀斩中，不仅自己的肉身会受创，就连神魂都似有危险。 上官铭心头狂啸，不甘、愤恨、怒火冲天，可一切都改变不了。 咻！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凌厉中，透着极为诡异穿透之力的流光，瞬间降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穿了陆川的左臂。 这股力量之强，瞬间将大半个肩胛湮灭，连带着断裂的手臂，都随之崩解成了齑粉。 事实上，本是冲着陆川的头颅而去，可在最后关头，陆川本能甚至超过了自身规则之力与伪神而明之的感知，生生避开了致命一击。 即便如此，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仍旧重创了陆川，并且有一股毁灭一切的余波，向其周身蔓延。 近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须臾遍布了大半个身躯，好似碎裂的瓷娃娃一般，随时都会崩解成渣，就此道消神灭。 嘭！ 趁此机会，上官铭回神的刹那，已是一掌按在了浑身僵硬的陆川胸口，毫无意外的将胸骨大半击碎。 “死！” 上官铭恶向胆边生，几乎在一瞬间，杀机上升到极点，左手搭在右手腕上，金白色光环虚影嗡然震颤。 伴随着凤凰啼鸣，虚影振翅翱翔，虚空震荡不休，再次施展出绝学凤翼九连环。 唳！ 刹那间，金环破空，封禁四方，直取坠落的陆川而去。 嗡！ 但就在此时，银蓝色毫光乍现，涟漪涌动，那足以重创，乃至击杀寻常灵寂大修士的金环，竟似雪遇骄阳，无声无息消融。 “什么？” 原本正松口气的上官铭，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死死盯着虚实相间，仿若残影，又似身在异空间的陆川残破身躯，心中杀机不住翻涌。 他很清楚，自己心里已经有了阴影，现在也是杀死陆川的最佳时机。 也唯有正面击杀陆川，他才有资格掌握一件洞天灵宝。 否则，即便上官铭的实力再强，背景再雄厚，也得不到别人的认可。 若换在平时，高傲如上官铭，自然不会在乎他人意见。 可惜，刚刚他已经输了，若非自家长辈出手，以近乎偷袭的方式，重创了陆川，他现在怕是已经身受重创，乃至身死道消。 上官铭更清楚，自家长辈绝对是奔着要陆川的命去的，那一击实际上，已经坏了规矩，打破了所有人没有言明的默契。 若这样都无法杀死陆川，那他这个一向以上官世家继承人自居的圣选榜天骄，怕是也没脸面待下去了。 所以，陆川必须死！ “杀！” 一念及此，上官铭目中杀机大炽，双手一震间，折扇凭空消失，却多了一副半透明，虚实相间，仿若银色羽翼组成，美轮美奂的拳套。 唳！ 刹那间，上官铭背后凤凰虚影融入其身躯，竟有两道有若实质的翅膀展开，呼的一声展开，轻轻一震间，已是横跨空间，出现在了陆川面前。 轰！ 二话不说，双拳直取陆川眉心，可诡异的银蓝色漩涡再现，竟好似不着力一般，又似面前有一层水波，弯折了其进攻方向，使得其攻击做了无用功。 “空间之力！” 上官铭眸光微凝，却并不气馁，双拳一震间，周身银白色毫光乍现，好似破开了重重迷雾，看到了世间真相。 又似拨开了遮目的树叶，使得上官铭看到了陆川的真身，想也不想，便是再次一拳砸出。 可惜的是，一如之前，那银蓝色漩涡好似无穷无尽，令其再次做了无用功。 “洞天灵宝！” 上官铭见识不凡，已然知道，这是陆川调动了炼狱塔的力量。 也唯有如此，才能挡住他饱含规则之力一拳的攻击。 并非是上官铭不强，而是他不够强，远远不足以和一件洞天灵宝蕴藏的规则之力相较。 正常而言，那是堪比洞天大能的力量规则。 虽然受限于本身，可却也能够当做是半个大能者看待，如何是一个半步灵寂，能够比拟的？ 亏得是炼狱塔还未完全被陆川掌握，否则的话，别说一个上官铭，就算是满城灵寂大修士，也不够陆川杀的。 当然，即便玄瞳苏醒，陆川也无法发挥出炼狱塔的所有力量，修为限制太大了。 想要完全催动洞天灵宝，哪怕是寻常灵寂大修士，怕是一击就会被吸干。 也就是炼狱塔特殊，陆川算是半个器主，本能护主之下，才能时不时配合陆川，使用炼狱塔的力量。 即便如此，也在无形之中，拖慢了玄瞳苏醒的进程。 “可恶！” 瞬间想通这些，上官铭却不打算放手，俊脸略显狰狞，双目微微泛红，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蓦然手腕一翻，右手指尖多了一抹吞吐不定的绚烂银白色毫光。 那好似是一片火焰般的剑光，又似一片轻巧的羽毛，其上蕴藏着难以言说的伟力，彷如精灵般不由自主的跳动。 无疑，这是一件极为恐怖的宝物！ 即便是上官铭，也不想随意使用，却不得不用在陆川身上。 他必须杀了陆川，消弭自身阴影，并且夺得炼狱塔，为日后晋升圣中至尊做铺垫。 唳！ 犹豫只是刹那，上官铭瞬间挥手，那银白色光羽，已是化作破空神剑，伴随着一声清脆啼鸣，瞬息到了陆川眉心。 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之洞穿，就连神魂都会一击湮灭。 “死吧……” 可就在此生，上官铭面上的狰狞陡然凝固，仿若时间停止一般，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陆川眉心所在。 嗡！ 银蓝色涟漪乍现，一尊尺许高，玲珑剔透的宝塔凭空而现，那足以无视空间的银白色光羽，好似遇到了克星一般，弯折颤抖，竟是诡异的改换了方向，擦着炼狱塔边缘一闪而过。 这一刻，上官铭甚至从陆川那密布裂缝的骷髅脸上，看到了一抹诡异的嘲讽笑容，心头不由狠狠一跳。 眼见那银白光羽自上而下，在银蓝色涟漪推动之下，所去的方位，上官铭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不！” 可惜的是，无论他多么后悔，多么愤怒，多么恼恨，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嗤！ 伴随着银白色光羽一闪而过，瘆人锐鸣声中，满城所有人都似乎听到了一抹令人心寒的破碎声。 传送大殿，那是圣仓城除却城主府外，防护力量最强，拥有不止一层阵法保护的要地。 但现在，却被那银白光羽一穿而过，似乎不仅洞穿了重重阵法光幕，就连阵法都在这一击之下，被完全抹去。 不，确切的说，这一击干扰了阵法运行，使得所有阵法短暂失去了作用。 若放在平时，这样的破绽，根本算不得什么， 有灵寂大修士坐镇，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以弥补防护漏洞。 可惜的是，传送大殿阵法，乃是城防大阵的一处枢纽，连带着大阵也出了问题的同时，还有早就等着此刻的陆川。 嗡！ 几乎在一瞬间，炼狱塔化作万丈高峰，将陆川保护在内的同时，将整个传送大殿尽数包裹在内，好似生生镶嵌进了空间之中。 轰！ 无垠风暴，伴随着道道诡异的裂缝，彷如蛛网一般，肆无忌惮的向城中蔓延开来。 这赫然是最为恐怖的空间风暴！ 第六百三十七章 张虚圣 咔咔！ 圣仓城内，以传送大殿为中心，方圆数千丈，道道漆黑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有如罗网般蔓延开来。 所过处，无论是有无阵法防护，亦或是房屋地面，乃至凡人武者，只要是被波及到，无不是毫无抵抗力的被吞噬。 遥遥望去，好似有异度妖魔，肆无忌惮的撕开了空间裂缝，探出了贪婪的魔爪，觊觎着人间的一切。 “快逃！” 惊慌失措中，数以百计的神藏人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也似的亡命奔逃。 可惜，空间裂缝不仅仅是触及到才会被吞噬，那裂缝中透出的无与伦比，近乎能够吞没一切的吞噬之力，才是最为恐怖的一面。 看似远在千丈之外，乃至更远处，只要被这股吞噬之力波及，除非是灵寂大修士，亦或者有护身异宝，才能勉强躲过一劫。 此时的圣仓城，正值圣选榜大会期间，人杰无数，天骄云集，不少大势力汇聚于此，出手的神藏人仙，也多半都有不凡的背景，实力也是不弱。 可惜，并非人人都有护身异宝，也并非人人都如上官铭这般，身具超凡传承的同时，本身实力更是堪比寻常灵寂大修士。 那些隐藏暗中观望的大修士们，也没有想到，陆川竟然会如此狠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引动空间风暴，欲要毁灭圣仓城。 事实上，即便想到这一出，也没人认为，陆川能够做到。 毕竟，炼狱塔虽是洞天灵宝，看明显不可能是区区神藏人仙能够使用的。 哪怕在之前，陆川数次显露炼狱塔，在这些灵寂大修士眼中，都能看出一丝端倪，那不过洞天灵宝的一成威能罢了。 甚至于，连一成都不到。 也正因此，才造成了这一假象，让所有人都认为，陆川也只能借用炼狱塔一丝力量而已。 但从未想到，自圣仓城封城之时，陆川便已经打定主意，面对无法解决的凶险之时，到底该如何脱身。 所以，从一开始，陆川便有意识的向传送大殿靠近。 若放在往常，稍作掩饰的行动路线，绝对瞒不过暗中窥视的众多灵寂大修士。 可惜，借助连番激战，面对数以百计的神藏人仙围攻，还有灵寂大修士的暗手偷袭，陆川每每都是在遭受重击后，一点点靠近了传送大殿。 到得最后，便是上官铭的神来一笔。 那根银白色光羽，虽然不知是何等宝物，可其上蕴藏的力量，竟是不比极品宝器差多少。 也正因此，陆川才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付出大代价，甚至可能中断玄瞳休眠，也要爆发出炼狱塔真正威能的计划。 否则，即便炼狱塔能够在第一时间破去传送大殿的防护阵法，也会有一瞬间的空档阻滞。 对于灵寂大修士而言，哪怕只是一瞬，也足够做出准备了。 却不想，上官铭杀他之心如此坚决，竟是动用这等珍贵的异宝，那一击的锋芒，近乎达到了陆川所认知中的极限。 怕是绝顶灵寂大修士，也不过如此。 而且，拥有极为特殊的破空之能，否则的话，也不可能直接洞穿防护大阵。 这就是此前一切的种种经过。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畜生！” 一道身着锦袍，头戴冠冕，颚下长须飘飘的伟岸中年，怒喝而起，死死盯着炼狱塔，“快救人！” 此人，正是圣仓城之主——张平修！ 此番和神造峰联手，这位原本不打算正面出手，只是维持城中大阵，围困幽冥殿强者。 却不曾想，陆川弄出这么一出，直接毁掉了对方盘算。 在圣仓城可能毁于一旦的威胁面前，围杀幽冥殿强者的计划，都不怎么终于了。 厉声怒喝中，数道气息强横的身影纵掠而出，各施手段，显化滔天气浪，亦或重峦叠嶂，乃至铜墙铁壁，封镇四方。 奈何空间风暴实则太过强横，甚至是恐怖，其更具备极为特殊的破灭之力。 哪怕是规则之力，若非是用特殊的秘法或其它宝物、手段，在空间风暴面前，也会似阵法光幕，如纸糊一般崩灭。 好在，这几人不算弱，勉强抵挡一二，救下了几个仓惶而逃的神藏人仙。 可惜的是，更多人在这天灾面前，毫无抵挡之力，连惨叫声都被空间裂缝吞没，进而在风暴在灰飞烟灭。 咻咻咻！ 数十道强横身影先后飞遁而出，组成人墙，全力施为，不止是在救助这些神藏人仙后辈，更是在阻止空间裂缝蔓延。 否则的话，整座圣仓城也将毁于一旦，数千万生灵也填不上这有如凶物血盆大口般的无底洞！ “魔头，我圣仓城与你不死不休！” “上天入地，谁也救不了你！” “哼，此等行径，与邪魔无异，必须通传人族疆域，追杀此獠！” 勉力抵挡空间裂缝的众灵寂大修士，怒火冲天的盯着万丈高塔，虽然一个个大义凛然的怒斥陆川，却难掩那一双双充斥贪婪觊觎的眼睛。 对此，陆川只是冷冷一晒，全力吸纳炼狱塔空间中留存的种种宝物，维持不化骨不崩溃。 接连受伤，尤其是与上官铭交手之时，被偷袭的一击，近乎打碎了半个身子。 即便以不化骨的恢复特性，一时半会也难以恢复，甚至其中还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不断阻隔，乃至消磨自身的力量恢复。 也正因此，才无法在第一时间，继续催动炼狱塔，脱离这个恐怖漩涡。 空间风暴虽强，还不至于毁灭洞天灵宝，但也不能长时间逗留，否则也会有极大的凶险。 不仅是空间之力的消磨，对于灵宝的威胁不小，更多是因为，等这些灵寂大修士稳固了此方空间，怕是会另施手段，将炼狱塔封禁于此。 虽然这种手段很稀少，也很难办到，但圣仓城中的强者实在太多，保不齐就有人能做到。 所以，陆川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尽快恢复，然后直接离开。 “哈哈哈，干的好！” 看到城中乱象，琥僮长老仰天长笑，畅快淋漓，天尸真形四臂狂舞，将铜墙铁壁打的轰轰作响。 “哼，你这身老骨头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心思笑？莫不是忘了，那件洞天灵宝，可是这小魔头从你们幽冥殿手中夺走的！” 炼锋老祖不无嘲讽道。 “那又如何？” 琥僮长老狞笑连连，傲然道，“这小子乃是不化骨，天生就该是我幽冥殿之人，虽然不可能让他执掌洞天灵宝，只要他有心归附，本圣为他作保又如何？” “哼！” 炼锋老祖面色阴沉，双手舞动，指挥堡垒战阵疯狂冲击琥僮长老。 虽然不知道这位话中真假，可这等气魄，却足以让人信服。 更何况，琥僮长老说的没错，陆川这不化骨，实在是太具有代表性了。 谁也无法保证，这是不是幽冥殿放出来的障眼法，故意用苦肉计，来掩人耳目，故弄玄虚，另做布局。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陆川，包括炼锋老祖在内的所有人，杀心都空前坚定。 在他们看来，幽冥殿是邪魔外道，身为不化骨的陆川，自然也是魔头异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人得而诛之！ 轰轰轰！ 两尊绝顶灵寂大修士，疯狂对攻，无人能够插手其中，可是在没有了阵法防护后，余波却是肆无忌惮的向城中蔓延。 若非有十数尊灵寂大修士出手，组成人墙，如封禁那空间裂缝般，阻隔了余波肆虐，威胁怕是不必那空间风暴差到哪儿去。 即便如此，这些灵寂大修士也只能从旁策应，哪怕有心想帮炼锋老祖，一时也插不进手去。 琥僮长老可不是一般灵寂大修士，乃是绝顶中的绝顶，比之传说中的圣中君主，也不过是差了一线而已。 在这等存在面前，寻常灵寂大修士，至多只有保命的份儿。 哪怕是余波，稍有不慎，也可能受伤。 更遑论，还是两尊强者交手，其余波更为剧烈霸道。 而且，炼锋老祖全力施为之下，也无暇他顾，极可能伤及无辜，更多可能是救援不及。 若被琥僮长老随手拍死，这些寿元数以千计的灵寂大修士，怕是死了都会再哭死一次，甚至都没地儿哭。 “嘿嘿，炼锋老鬼，你真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你吗？” 眼见护城大阵告破，幽冥殿强者四散冲突，琥僮长老突然诡秘一笑。 “你什么意思？” 炼锋老祖心头一跳，暗感不妙，下意识问道。 “就凭你一个巅峰灵寂，我幽冥殿强者如云，能杀你的大有人在啊！” 琥僮长老笑的更开心，甚至带着挪揄与不屑。 显然，这位是真的很痛快，能够这般戏弄自己的老对手，多少年没有这般开心了。 “你们是想……” 炼锋老祖瞳孔骤然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骇然失色。 “哈哈……” 琥僮长老仰天大笑，旋即戛然而止，面露惊色，失声怒喝，“张虚圣……尓敢？” “哎！” 话音未落，一声喟然长叹，似在所有人耳畔，乃至心底突兀而现，更有一道若有若无，虚实相间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眼帘或心神之中。 好似，无论你看或不看，哪怕是盯着看，他就应该在那里，却又看不真切，虚幻缥缈，神秘莫测！ 这一刻，乾坤倒悬，日月两分，天地为之凝固！ 第六百三十八章 鬼骷 圣仓城轰隆隆震鸣不休，厮杀声不绝于耳，仿若末日之象，可此时此刻的城中百姓，却出奇的倍觉心安。 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以超乎想象的方式，映照入所有人心底，说不出的伟岸浩大！ 好似，只要他站在那里，便可以遮风挡雨，抵挡天地灾劫。 张虚圣！ 圣仓城的创建者，千年前便已是灵寂大修士的传奇存在，也是现任城主张平修的曾祖。 传闻中，这位还是乾坤宗的客卿大长老，地位尊崇。 即便是乾坤宗宗主，都对其尊敬有加，哪怕多年隐世未出，在中州依旧有着极高的威望和人脉。 但现在，只要有点眼力见识的人，都会明白，传闻一点都没有夸大，甚至还差了不少。 单凭现在近乎言出法随，未出一言，仅凭一声叹息，一念止戈的恐怖力量，已然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洞天大能者。 之所以是接近，而不是真正的洞天大能，是因为这位站在了众人面前，而没有那种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说的神明伟力显露。 轰！ 琥僮长老与炼锋老祖狠狠对碰一招，各自退开之后，没有再继续攻击。 “张虚圣，你想干什么？” 琥僮长老冷冷盯着这位传奇存在。 即便身为幽冥殿太上，本身实力也是绝顶灵寂大修士，也正因此，却也让他深知，自己和张虚圣之间的差距。 不说相差一个大境界那般夸张，却也相差无几了！ 因为，张虚圣的实力堪比圣中至尊，只是因为年龄的问题，无法位列其中罢了。 但其实力，却是毋庸置疑！ 在幽冥殿之中，本身就有同样的存在，也曾言明过，人族疆域中，除却洞天大能者外，这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顶强者之中，便有张虚圣的存在。 想想也是，否则单凭一个圣仓城，哪怕有同样实力不凡的巅峰灵寂大修士的城主张平修，如何能与乾坤宗结盟，并且占据这般繁华的所在。 这一切，都是因为张虚圣，这尊半只脚踏进了洞天大能的绝顶强者。 “琥僮，你们幽冥殿想要做什么，我可以不管，但总不能让你们毁了圣仓城吧？” 张虚圣面露无奈，丝毫没有绝顶强者的样子，好似面对幽冥殿，也不得不低头，令人不由心生感慨唏嘘。 “哈哈！” 琥僮长老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道，“少废话，你们破坏规矩在先，现在还敢颠倒黑白？ 还有，不要什么事都栽赃我幽冥殿，那小子可不是我幽冥殿之人。” “咳！” 炼锋老祖好悬没背过气去，以他的涵养，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在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给陆川作保，招他进幽冥殿，甚至成为真传。 “幽冥殿行事过激了！” 张虚圣微微摇头，探手向破碎的传送大殿所在。 呼！ 清风徐徐，却天地俱暗，似有无边伟力，抹平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竟似时间倒流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弥合，向中间汇聚而去。 即便是散发慑人心魄气息波动，能够抗衡空间风暴洗礼的炼狱塔，在这一掌按压之下，似乎都纹丝不动，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哼！” 琥僮长老面色阴沉，灰白色体表上诡异的暗金色纹路流转，好似扭曲一般，按捺不住想要动手。 可最终，没有出手阻止。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张虚圣的对手，哪怕明知道，炼狱塔落入对方手中，除非是冥帝亲临，否则很难再收回这件至宝。 但他更清楚，真要现在动手了，不仅自己有生命危险，怕是那些逃出去和未逃离的所有幽冥殿弟子，都有性命之虞。 这就是圣中至尊的强大，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就在所有人以为，那威能惊人的炼狱塔，会被张虚圣轻易镇压时，此宝嗡然震颤，如挣扎般释放银蓝色毫光。 嗡！ 但见虚空咔嚓作响，裂缝若隐若现，好似被强行闭合的口子，有要再次开裂的迹象。 “不要做无谓挣扎了！” 张虚圣微微摇头，只手虚按，淡淡道，“念在你还未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上，我会将你镇压，直到你洗清自身魔念。 即便是身为不化骨，你终究也曾经是一个人，我会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 “呵，是吗？” 炼狱塔半透明的墙壁后，透出一抹模糊的虚影，好似陆川在对外说话，透着难以言说的不屑，“然后看你心情，哪怕要是心气儿不顺，便收回去吗？” “年轻人，你太偏激了！” 张虚圣并未动怒，睿智深邃的眸子中，甚至能够看到陆川的本体真形，似要看到他的骨子里去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嘿嘿嘿，我可不这么认为！” 陆川沉默刹那，陡然怪笑道，“我也想看看，一尊圣中至尊，能不能抗住洞天灵宝自爆的威能！” “年轻人，你……” 张虚圣摇头轻笑，正待说什么，瞳孔骤然一缩，面露厉色，“尓敢！” 嗡！ 话音未落，万丈炼狱塔陡然一缩，瞬间狂涨，好似虚幻一般，化作擎天拄地的巍峨山峰，其内甚至隐现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 这正是下界那片神秘空间和地狱一角融合之后，所化作的炼狱空间。 原本，等玄瞳苏醒之后，便可通过自身的力量改变空间，成为适合陆川修炼的神秘之地。 可现在，面对一尊圣中至尊的威胁，陆川不得不强行唤醒空间，甚至要不惜一切代价，令其自爆。 哪怕是身殒当场，陆川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囚徒。 张虚圣所谓的镇压，看似是好心，不过是轻描淡写，无足轻重的施舍，随时可以收回。 甚至于，哪天张虚圣不爽了，可以随便编个理由，就像是说陆川入魔已深，无可救药，便能将之随意抹杀。 这样的处境，哪怕是一刹那，陆川都不想承受。 “老狗，你准备好了吗？” 一念及此，陆川疯狂催动炼狱塔，不惜代价，任由重创的不化骨真身快速崩解，也要供给玄瞳足够的力量。 “不可！” 众人顿觉头皮发麻，心神摇曳，近乎绝望。 没人怀疑陆川说的话，这是一个疯子，单单是炼狱塔上散发的力量波动，就足以让人毫无抵抗力，仿若直坠地狱。 张虚圣更是勃然变色，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尽在掌握的局势，竟然会因为自己的现身，而让一个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直接打的支零破碎。 这可是洞天灵宝！ 其内蕴藏的规则之力，比之洞天大能也不遑多让。 强如圣中至尊，即便有着能够在洞天大能手底下活命的能力，可那也仅仅只是自保而已。 可以想见，一旦炼狱塔自爆，莫说张虚圣本身有性命之虞，整个圣仓城，包括幽冥殿所有人，都没有幸免之理。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小子的脾气，本长老喜欢！” 琥僮长老却好似没有面临绝境的觉悟，肆意狂笑，可声音中隐藏的一丝颤抖，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理。 死要面子活受罪，莫过如此！ 事实上，琥僮长老心里暗骂了陆川不知多少遍，只是不想在强敌面前落了脸面而已。 “哼！” 张虚圣反应不慢，几乎在一瞬间，挥出了数道流光，化作滚滚长虹，笼罩了传送大殿所在的空间，本身则是直扑炼狱塔而去。 “你们先走！” 此时此刻，能保住一人是一人，张虚圣已然来不及多想，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去封禁炼狱塔所在的空间。 咻咻！ 不同他提醒，几乎所有人，全都争先恐后的架起遁光，向远处飞遁。 即便是刚刚还一副生死看淡，豪迈无双样子的琥僮长老，也没有丝毫例外，与炼锋老祖几乎在同时，飞遁远去。 嗤！ 但就在此时，一道隐晦无比，淡不可闻的割裂破空声乍现，伴随着一道一闪而逝的森寒幽光，蓦然出现在了张虚圣后心所在。 “不好！” 张虚圣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他是何等存在，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心念动间，无比雄浑的真元，伴随着一股极为特殊的规则之力，好似直接开辟了一处异空间般，包围了自身。 其反应不可谓不慢，但那幽森寒芒，却蕴藏着超乎想象的诡异力量，同样快的不可思议。 哪怕那近乎异空间的力量影响，也仅仅是稍稍扭曲了其攻击轨迹，却没有完全抵消。 嗤！ 几乎在同时，张虚圣身上的宝衣，便如纸糊一般，肩头瞬间出现了一道尺许长的口子，并有浓郁的血雾喷溅而出。 “鬼骷！” 张虚圣面色微白，身形微不可查的摇晃了下，却是异常坚定的矗立在半空。 “桀桀，老张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一个人仙小辈动手！” 刺耳怪啸乍起，一道令人胆寒，心神震颤的恐怖虚影，好似自幽冥中挤出来的妖魔，出现在了所有人心底。 如此诡异，却又有些熟悉的一幕，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这是一尊与张虚圣一样，同为圣中至尊的恐怖存在！ 嗡！ 就在众人惊骇欲绝之际，那原本气息震动到极致，似乎就要爆发的炼狱塔，陡然一颤间，竟是凭空而散。 只留一道令人以为是错觉般的残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六百三十九章 惊天布局 “嗯？” “哪里走！” 两尊大佬正在进行精神和气势上的对碰，陡然发现炼狱塔的异动，当即齐齐爆喝而起，各施手段。 嗡！ 刹那间，一道遮天蔽日骨爪虚影凌空而现，好似掌控乾坤日月，瞬息封锁了传送大殿所在。 这是幽冥殿太上鬼骷施展的绝学摄控鬼爪。 而张虚圣一抖袖袍，仿若袖里乾坤，同样有遮天蔽日之能，不同于那鬼气森森，鬼哭狼嚎般的阴冷幽暗，更显得大气磅礴，涤荡乾坤之势。 嗡！ 原本消失的炼狱塔，竟是再次现形，好似被人从异空间中生生摄出，只是依旧在奋力抵抗，不断释放自身力量，使得塔形虚实相间，仿若幻影。 若是平常，单凭炼狱塔的力量，绝对不足以对抗鬼骷和张虚圣这等圣中至尊，可惜两大强者不齐心，各有算盘。 如此情形下，谁也不想让对方得逞，所以暗中互相较劲。 尤其是张虚圣，因为被鬼骷偷袭，看似受伤不重，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失了先手的后果。 斗下去，输的绝对是他，哪怕没有性命之虞。 也正因此，张虚圣才越发不会让鬼骷得到炼狱塔，否则的话，就不是自身安危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圣仓城，都可能遭受莫大灾劫。 轰咔！ 看似摄向炼狱塔的两道强横神通，不出意料的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难以言说的澎湃伟力，无量量流光横扫而出。 “吭！” 毫无留手的两大圣中至尊级别的强者，同时闷哼一声，面色微变的向后倒退数步。 面对这股余波，虽然伤不到他们，却尽皆各施手段，抵挡余波，只是防止双方麾下损失太重。 就连琥僮和炼锋两大强者的交手余波，寻常灵寂大修士都无法抗衡，更遑论是两大堪比圣中至尊的老怪物了。 也正因此，才让炼狱塔有了再次脱身的机会。 事实上，两大强者施为之下，刚刚不过是炼狱塔的力量异象而已，其本体仍旧在虚无空间之中。 但有了这一耽搁，炼狱塔瞬间全力催动，破空之能发挥到极致，已然是消失无踪。 “张老狗，明年将天便是你的忌日！” 鬼骷面色铁青，阴冷低喝，彷若鸡爪般的双手一挥，带起滚滚幽寒尸气，伴随着阵阵慑人心魄的鬼哭狼嚎，杀向了老对手。 “哼，怕你这把老骨头没有那个本事！” 张虚圣自是不虚对方，冷哼一声，挥动一柄不知何时出现的宝剑，冲了上去。 新仇旧恨，分外眼红！ 两大强者瞬间杀做一团，根本无人能够插手，哪怕是琥僮和炼锋老祖也只能再次斗在一起，其余人当然也是没有闲着。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情，没有完，也不会如此简单。 只不过，没人知道，这其中到底牵扯了何等隐秘，竟然引出了两大堪比圣中至尊的恐怖存在。 炼锋老祖实际上早就没有了争斗之心，一想到琥僮长老意味深长的话语，便觉不妙，想要脱身，却被死死纠缠住。 至于琥僮长老，任务早已完成，虽然没有留下炼狱塔，却也不会怪到他头上。 现在，已经是鬼骷和张虚圣的主场了！ 而城中诸多灵寂大修士，一个个却是懊悔不迭，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更多还是庆幸。 不得不说，陆川敢怒斥张虚圣，着实让所有人大开了眼界，知道了什么叫做胆大包天，刚烈如火。 即便是对炼狱塔再是贪婪之人，此时也得掂量一二，再次碰上的话，哪怕将陆川逼入绝境，能否真的有胆子直面炼狱塔的自爆威能。 当然，也少不得有人怀疑，陆川不过是故作姿态，否则也不会恰到时机的脱身遁走，根本没有胆子同归于尽。 但没人能够保证，陆川是否真的打定主意这么做了。 “小姐，那家伙不会是玩真的吧？” 而在城中一角院落凉亭中，九儿俏脸微白，美眸圆睁，满目不可置信之色道。 “九儿，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那女子面露苦笑，隐隐有些不安。 虽然很是没有来由，可想到陆川那股玉石俱焚的刚烈架势，即便强如她这等巅峰灵寂大修士，也倍觉不得劲。 乃至于，现在想来都浑身微微发寒！ “小姐，要不下次再见，直接打死他？” 九儿小声提议道。 “你觉得，以他的谨慎，这可能吗？” 女子苦笑道。 “那怎么办？这家伙明显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连张虚圣那等存在都敢怒骂老狗！” 九儿也感到了后怕，嘀咕道，“小姐，实在不行，就请大阿姑收了他呗！” “你呀，尽出馊主意！” 女子没好气的点指九儿额头，“咱们是瞒着大阿姑出来的，想要谋夺琅琊十三家的成道机缘，大阿姑若是知道了，你说这板子会落在谁身上？” “啊，这可怎么办？” 九儿满面纠结，小手下意识的捂向了身后，哀求般道，“小姐，你可得想想办法，你可是巅峰灵寂，只差半步就能成就洞天大能了，可不能怕了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 “现在知道怕了？” 女子摇摇头，叹道，“我就知道，能让诸位大能者注意的存在，不是那么好算计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哎！” 与此同时，虚无中的炼狱塔，通体银蓝色毫光闪耀，似电弧，又似蒙蒙光雾，在虚无中飘摇不定。 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其中有数以百计的光线若隐若现，似乎受到了莫名的牵引，又似指向了某个所在。 嗡！ 不知过了多久，炼狱塔嗡然一震，银蓝色光华大作，其中一道光线骤然大亮，整个凭空消失。 再出现时，已是出现在一座大城的传送殿内。 但不等其内坐镇的灵寂大修士反应过来，炼狱塔已是再次一震，旋即消失不见。 如此几番变化，已然不知去向了何处。 其速度之快，变化之莫测，就连灵寂大修士也无法捉摸，似乎完全与虚无融为了一体。 直至大半个月后，几经周转，出现在了天仓古域中的一处无人荒谷之中。 炼狱塔并未直接出现，而是隐于其中的山缝之中。 足足过了半年之久，才再次闪现微光，而在内里的神秘空间中，已然完全恢复的陆川，静谧空洞的眼孔之中，也再次燃起了魂火。 “呼” 陆川轻抚恢复如常的胸骨，狰狞骷髅面上，竟出现了人性化的心有余悸，“总算恢复了！” 虽然不知外界如何，但历经半年之久，而且是借助炼狱塔空间中的特殊力量，才堪堪让伤势复原，便可知伤势有多重。 事实上，最大的创伤，还不是被那尊不知名灵寂大修士偷袭打碎了小半个身躯，而是在最后关头，引动炼狱塔自爆所带来的反噬。 面对强横的张虚圣，陆川是真的动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心思。 若非鬼骷出手，怕是此时已道消神灭。 当然，也有极为微小的可能，被苏醒过来的玄瞳，在最后关头将他送走。 但这种可能太小了。 毕竟，陆川是要强行将之唤醒，而玄瞳还未完全掌控炼狱塔的力量。 即便醒转过来，玄瞳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来适应，毕竟炼狱塔的力量太过庞大了。 通过这一战，陆川也真切认识到自身的不足。 并非仅仅是修为实力，还有那些真正大佬的布局，实在是太过诡异莫测。 即便陆川再小心，也难免沦为棋子，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道消神灭，死的毫无价值。 “接下来，便是参悟不净菩萨经，跟琅琊十三家好好斗一斗！” 陆川微微握拳，目露坚定。 虽是如此想，可手腕一翻，取出的却并非是真经玉珏，而是广绣老和尚在最后关头给他的那枚宝珠。 陆川可没有忘记，这里面可能藏着，事关乾阳剑君、珈蓝佛尊，乃至玄霄雷尊陨落的线索。 没有多想，直接探出神识，进入宝珠之中。 其中的内容不算多，可即便陆川依旧保持着不化骨的形态，其狰狞的骷髅脸上，却是接连变化，许久没有作声。 “如果这里面的东西是真的，那么这些大佬们怕是在下一盘天大的棋啊！” 虽然太过惊人，而且有理有据，可陆川还是带着一丝怀疑，哪怕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八成是真的。 毕竟，广绣老和尚本身就精善卜算天机之道。 而灵隐寺，同样有着不凡的传承。 甚至于，正是因为灵隐寺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隐秘，才被大佛寺整个抹去。 但陆川依旧没有尽信。 除了这其中内容太过惊人外，还有便是，没有拿出真正的实据。 显而易见，广绣老和尚隐藏了不少东西。 这也是常理。 毕竟，若这东西传出去，怕不是轩然大波那么简单，而是可能让整个人族，都有灭顶之灾。 当然了，广绣老和尚没有说的太过详尽。 但陆川何等聪明，又亲身经历了其中的某些事，自然而然能推断出不少隐秘。 “不管了，这些东西远不是我现在能够参与的，还是以修行为重！” 只不过，陆川有自知之明，连君级大修士，乃至圣中至尊都不过是棋子，他又能做什么呢？ 第六百四十章 白骨化生 “队长，就是这里！” 浩阳城外，一座山脚下，一名身着劲装的高大青年，指着前面炊烟袅袅的村落道。 “此地元气不显，灵机晦涩，只有一些普通百姓，怎么会有武者隐藏于此？” 另一名眉毛很浓，略显英气勃勃的高挑女子，眺望村落，指着山脚所在道，“队长，此地没有阵法痕迹波动，也没有特殊的异常所在！” “嗯！” 身着甲胄，难掩秀丽姿容的女子微微颔首，美眸古井无波，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可我得到的线索，就是那帮人，从这里消失的！” 最先说话的高大青年，挠了挠后脑勺道。 “哼，就你那两下子，怎么能看出问题？” 那高挑女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无挪揄道，“说不定，人家是故布疑阵，弄了个障眼法，早就从其它地方走了呢！” “哦！” 高大青年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 “好了，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 女子摆摆手，径直向前走去，一边叮嘱道，“注意隐藏行迹，若有任何异动，以自保为主！” “是！” 包括高大青年和英气女子在内，其余六名面无表情的青年，尽皆应声道。 说着，便各自散开，从村落的各个方位，以两人一组，展开了地毯式的摸排搜查。 唯有女子一人，径直从正面进入村落，一双美眸扫过来往的村妇和玩耍的孩童，零零散散归家的农夫，亦或在大树下唠嗑的老人。 似乎没有察觉到，村落中来了外人，村民一切如常。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似亘古不变。 “似乎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女子黛眉微蹙，看着百姓们互相打招呼，说着没有营养的家长里短，亦或是三姑六婆间窃窃私语的八卦。 虽然，无论是自身神识感知，亦或是所携带的器具宝物，都没有任何异状提醒，可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偏偏，她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这种别扭感，直让她心中的不适，越积越深，几有喷薄愈发，却无处发泄之感。 “队长，村里没有问题，只有几个入品武者，连一个先天也没有！” “报告队长，我这边也没有任何问题！” “队长” 不多时，搜寻了整个村落的队员，汇聚于中心祠堂所在，上报自己搜查所得。 可惜，如女子一样，无人发现任何问题。 但诡异的是，女子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盛，几欲让她发狂，却偏偏找不到问题所在。 “走，离开这儿！” 女子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只能以安全为重，当即便率队离开。 可当一行人走到村口时，才骇然发现，竟然重新走回了村口，就在他们之前隐藏暗处，观察村中情形的所在。 “队长，莫不是碰上鬼打墙了？” 那英气勃勃的女子，此时面色煞白，已然是不知所措了。 但没人笑话她，因为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知道，他们各个都是归真境武者，明悟了本我真意的存在，而队长虽是女子，却是新晋突破，成就了神藏人仙的存在。 不出意外，这便是最后一次，陪他们一起出任务，不日便会返回家族，接受更好的培养。 甚至于，若非家族最近有些事情，影响了日常的安排，怕是早就将她招走了。 但即便如此，就连神藏人仙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中招，便可以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 “传讯求援！” 女子还算冷静，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村落，一边吩咐道。 咻！ 那英气女子二话不说，便摸出一张符箓，以特殊手法激发，旋即化作流光破空而去。 但令女子心头微沉的是，传讯符箓看似成功激发，可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般简单。 “走！再查一遍！” 女子深吸口气，强抑心头不安，再次下令。 众人无法，只能听命行事。 但很快，他们便惊恐的发现，除了村落中依旧毫无异常外，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从哪个方向走，都会重新回到进入村口的位置。 若是普通村镇，又岂会如此诡异？ “呼” 而知道此事，女子也已然明白，自己等人怕是陷入了一个极为神妙的幻阵之中，就连神藏人仙的神识，都无法找到丝毫破绽，仅仅是能察觉一丝异样罢了。 “大家小心了，对方隐于暗中，不知有何图谋，从现在开始，切记不可分开！” 女子吩咐一番后，散去了隐身符，走向村口的几个老人。 她要验证一件事情！ 其他人见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多想，有样学样，纷纷摘下隐身符，现出身形，跟了上去。 “咦，好漂亮的女娃子！”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哪儿来的？” “别胡说，我婆姨娘家的邻居的二舅子的朋友，在城里做事，说过穿成这样的人，都是上面来的大人物！” 几名老汉正在闲扯唠嗑，陡然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子，险些挪不开眼睛，好在还有个有些眼力劲的，赶忙站起来施礼问好。 一帮五六十岁的老人，向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点头哈腰卖好，怎么看都觉得不和谐。 但偏偏，女子身后的一行人，都没有任何异样，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 想想也是，即便是初入神藏人仙，放在哪里，都能算是一方大佬，更遑论女子的天赋超凡，必然备受家族重视。 可以预见的是，用不了多少年，女子必会成为神藏人仙都需要仰视的存在。 “几位老伯” 女子走到近前，和颜悦色，好似要说些什么，可话未说完，手中便有寒芒一闪。 噗嗤！ 血光喷薄，一个老者的脖颈下，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旋即尸首分离，仰天而倒。 “啊” “杀人啦！” “土匪啊！” “饶命” 其余几个老人见状，有人吓傻，有人亡命而逃，有人跪倒在地求饶，种种不一而足。 “怎么会是活人？” 女子俏脸陡然一白，也不知是因为错估了问题所在，还是因为动手杀了无辜老人。 嗤嗤！ 但其身后之人，显然会错了意，在几个老人逃跑之际，便直接下了杀手。 “住手！” 女子激灵灵一个寒颤，想要阻止时，已然来不及了。 除了一个磕头求饶的老人外，几个本来在村头聊天唠嗑的老头，顷刻便死于非命。 归真境武者出手，何其凌厉，又岂是几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能够抵挡的？ 甚至于，来个凶残成性的归真境武者，或许还会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这些凡人不配死在自己手上，或是死在自己手上是他们的荣幸。 “队长” 高大青年和英气女子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家向来英明的队长，为何今天如此反常。 “何方高人引我等来此，还请现身一见！” 女子深吸口气，遥望村落，没有看那些慌作一团，拿着粪叉锄头的村民，朗声道，“我是萧家浩阳城暗卫队长萧淑澜！” 声音回荡，直入云霄，却没有引起丝毫波澜，好似这一切都是虚幻。 但萧淑澜知道，自己等人怕是已经陷入了绝地！ 啪啪！ 就在萧淑澜以为，得不到任何回应时，村落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掌声。 “在那边！” 一名队员喊道。 “走！” 萧淑澜俏脸微沉，玉手一挥，率队前行。 所过处，只有一众面露恐惧，强抑愤怒的村民百姓，可此时的萧淑澜，根本顾不上他们。 “是你！” 当来到村落中心，看到祠堂前，正端坐品茶的身影时，萧淑澜俏脸陡然煞白如纸，娇躯明显晃了晃，目露惊骇之色。 “队长，他是谁？” 几名队员面露不解，却也各自谨慎防备。 只要不蠢，都会明白，众人遭遇如此诡异的事情，多半就是眼前这年轻的不像话的男子所为。 “萧大小姐，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陆川笑吟吟说着，好似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异常开怀。 可惜，若仔细看他的眼睛，便能发现，如一汪死水，古井无波，唯有彻骨幽寒。 “当年的事” 萧淑澜干涩道。 “都过去了！” 陆川随意摆手，指着对面道，“喝茶！” “你到底想怎样？” 萧淑澜难掩恐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挪到案几前，无力跌坐，嘶哑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陆川淡然一笑，“就像你们杀了这里的老百姓，总该杀人偿命吧！” “打死他们！” “杀了这帮土匪！” “不要放跑了这些畜生！”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那些逆来顺受的懦弱村民，挥舞着粪叉锄头，打向了那几名队员。 面对如此情形，众人对对于陆川抱有警惕，却也不会任由百姓近身。 “我的修为” 可当他们运转真气，准备击退百姓时，才骇然发现，自己就如常人一般，丹田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丝毫真气。 砰砰砰！ 原本是任人宰割的村民，将几名队员打翻在地，好似发泄般，往死里打的起劲，后者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 萧淑澜面露惊恐，有如见鬼。 “小把戏，白骨化生而已！” 陆川耸耸肩，浑不在意道，“可惜，还未奏全功！”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戏开场 “啊……” 惨叫声，嘶吼声，渐渐止歇的怒骂声，在这平凡的村落祠堂前，交织出一出绝无仅有的画面。 “你……” 萧淑澜很想说放过他们，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太清楚眼前的男子，有着一颗怎样的心肠。 就连朱胜男都死了，那么多强者，包括半步灵寂，都死的干净利落，她又凭什么让陆川放人呢？ 更遑论，这个男人是用什么法门，跨过了那数百年死劫，生生从那处绝灵之地，来到上界，又付出了何等代价。 对于这一切，萧淑澜这些年虽未表现出来，暗里却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这白骨化生，是我修习的一种佛门秘法，当然了，并非正宗，而是我从中参悟出来的！” 好似见了老朋友，陆川谈兴很高，“可惜，未竟全功啊！” 萧淑澜唇角蠕动几次，苦涩道：“你想杀我，何必弄费这些手脚？” “不不不！” 陆川伸出左手食指，轻描淡写的晃了晃，“作为老朋友，我总不能看你受苦，所以，在你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什么？” 萧淑澜娇躯一颤，满目不可置信，更多还是惊恐。 她还年轻，还有大好人生，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美好前程，怎么愿意现在就去死？ 可萧淑澜更清楚，眼前的男子，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也没有必要。 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诡异可怕。 “哎！” 陆川轻叹摇头，淡淡道，“我这人很公平的，放心，你不会孤单，会有很多人，很快就会跟上来！” “你这个疯子！” 萧淑澜歇斯底里般咒骂一声，旋即便冷静下来，不无嘲弄道，“现在的你，已经沦落到，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难怪他们说，你加入了幽冥殿，已经完全入魔了！”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解释道，“这里的村民，可不是我杀的，是一群土匪干的，我只是修行到了关键的地方，却一直找不到突破的法门，便出来散散心，顺便洒下几颗棋子。 未曾想，还真的收获了一点小惊喜。” “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淑澜涩声道。 “你们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陆川轻佻捏起萧淑澜白皙的下巴，淡淡道，“作为萧家嫡女的你，会不会早就知道，萧家祖坟之中，那数以百万计的人蛹，是做什么用的呢？” “你……” 萧淑澜娇躯巨颤，面上毫无血色，想要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些人，是琅琊福地早年的原住民吧？” 陆川淡漠道。 “我不知道！” 萧淑澜木然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是真的好奇，琅琊十三家，到底是想要用什么法子，成就一尊洞天大能！” 陆川笑吟吟的摆摆手，“可惜，到了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很蠢！ 虽然知道多了，也能有更好更完善的法子对付琅琊十三家，但有时候，快刀斩乱麻，也更容易解决问题。 所以，想那么多做什么？” “你不可能成功的！” 萧淑澜摇摇头，失神道，“我虽然倍受家族器重，却从未涉足家族核心事务。” “嘿嘿，话虽如此，可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想当然了！” 陆川诡秘一笑，淡淡道，“那些从下界而来的前辈们，此时大半都已经被召回了琅琊福地，你难道会没有察觉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淑澜僵硬的转过螓首，眸光闪烁道。 “行了，我虽然没有对你搜魂，但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差不多清楚了！” 陆川摇摇头，淡漠道，“事实上，你自己也清楚，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这些年里，一直压抑着修为，直到最近才不得不做出突破！”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好似被揭破了老底，萧淑澜近乎恼羞成怒的喝道。 “是啊，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陆川微微仰头，淡淡道，“或许，是给过往画下一个句号吧！” “她……那件事，与我无关！” 萧淑澜僵了僵，涩然道。 “我知道！” 陆川淡然一笑，耸耸肩道，“但这也没什么关系！ 我注定要与琅琊十三家为敌，就一定会成为敌人，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你就是个疯子！” 萧淑澜愤怒握拳，怒视陆川，歇斯底里道，“当年你把李月华扔在周家，就是在试探，你用她的命在试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最该死的那个人是你，是你！你明明是陆家人，偏偏要跟我们为敌，为什么？” “为什么？” 陆川沉默少顷，摩挲着下巴道，“很久以前，我在小梁堡的时候，也问过老天爷，为什么要我遭这份罪。 我没有偷过东西，没有抢劫他人，更没有坑蒙拐骗，也从未杀过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呵！” 萧淑澜冷冷一晒，似是豁出去了，不屑道，“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不能是你？ 不要忘了，你是陆家人，也是琅琊十三家的一份子。 如果，琅琊十三家在下界犯下了人神共愤的滔天大罪，那你也有一份。” “是啊！” 陆川并未动怒，反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笑道，“后来我想清楚了，上天给了我冲来一次的机会，罪孽劫数，不过是命中注定。 虽然有人时常嚷嚷着人定胜天，但我的理解中，活在这方天地间，总该做点什么。 所以，当我打开各家祖坟，看到那难以计数的人蛹，那些东西跟上来之后，我便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哈！” 萧淑澜笑了笑，嘲弄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不！”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这人啊，总该留下点什么，它们天天在我耳边嗡嗡，说着毁灭毁灭。 我知道，它们想要毁灭的是一切，而我只想灭了琅琊十三家。 从本质上讲，它们已经不再是人族了，只是人族怨念衍生出来的异类。” “呵，它们是异类，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萧淑澜已经隐隐明白，陆川说的是什么，心底不由发寒，浑身冰冷。 自家祖上所做种种，萧淑澜并不知道太多，却也有所耳闻。 若那些东西，真是祖坟中的人蛹，衍生出来的异类，可以想见，对于琅琊十三家的憎恨，是多么可怕。 换言之，在某种程度上，陆川就算是这些异类催生出来的载体！ 可诡异的是，陆川还活着，哪怕同样成了异类。 “我是人！” 陆川笃定，自信道，“我会是人，也一定是人，虽然我还没有成功，但也快了！” “你这个疯子！” 萧淑澜沉默许久，定定看着陆川，唇角蠕动，挤出了一句话。 “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虽然我现在失败了，而且这条路很难，但只要我成功补全天道缺失的东西，我就会重新成为人！” “你斗不过琅琊十三家，你不可能成功！” 萧淑澜出奇的没有透出丝毫仇恨，就好似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是说那位龙牙山主？” 陆川眉峰微扬，淡然一笑，“那位很强，怕是反掌便可灭杀我于无形，可他也有敌人！ 更何况，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位就这么好心，一心帮助琅琊十三家，成就一尊洞天大能，如此大公无私吧？” “呵，难道你还想说，龙牙山主是为了续命，亦或是转世重修？” 萧淑澜不屑道。 对于陆川知道龙牙山主的存在，萧淑澜一点都不惊讶，毕竟她了解陆川的为人，更清楚他有多可怕。 “不不！”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龙牙山主啊，比你我想象中，可能还要高尚，可惜啊，即便再高尚的人，也会有行查他错的一步。” “他想做什么？” 萧淑澜隐隐有些不安，不由脱口问道。 “具体，我还不太清楚，但我大体上摸清了，龙牙山主或者说他们，想要干什么！” 陆川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森森牙齿，诡秘道，“所以，接下来，就需要你来配合，帮我补上最后一环了！” “什么？你要我做什么？” 萧淑澜一惊，本能后退，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人，回头望去，不由骇然失色，“你们……” 只见，刚刚被村民活活打死的八名队员，不知何时，完好无损的站在身后，都在怔怔看着她。 “队长！” 更令萧淑澜心头发寒的是，这些队员旋即便如平常一般喊道。 “可惜，我没有完全掌握逆炼白骨，否则的话，即便是洞天大能，在没有仔细观察之下，也休想看出丝毫破绽！” 陆川不无惋惜道。 “你……” 萧淑澜豁然转身，正待质问，可看到陆川的瞳孔中，倒影的赫然是一具白骨，不由跌坐在地，“我……” “放心，之后的事情，你不会察觉到丝毫异常！” 陆川微微俯身，伸手扶起满面恐惧的萧淑澜，瞳孔中的倒影，赫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人身。 “你……我……” 萧淑澜恐惧敛去，转瞬化作茫然，旋即恢复如常，转身道，“这里没有异常，收队！” “是！” 众队员一如往常，拱卫着队长离开。 却没有看到，那些村民百姓，正直勾勾如雕塑般看着他们。 “大戏开场喽！” 陆川邪魅一笑。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争朝夕 “传送大殿为什么会关闭啊？” “竟然没有提前布告，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商行还有急事！” “可恶，琅琊十三家近来行事，越发霸道了！” 浩阳城内，繁华如昔，虽经历了一次动荡，却好似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却在近日突然关闭了传送大殿，使得一些来往之人，不得不逗留在城中。 其中有交易往来的商户，也有外出游历的琅琊福地武者，亦或是有其它目的的武者。 但无论如何，都被挡在了传送大殿外，无人能够进入琅琊福地。 鉴于此，众人也只是发发牢骚，却不敢真的如何。 琅琊十三家虽然算不得真正的顶级势力，可到底执掌了一方福地，背景深厚，一般势力根本不敢招惹。 即便有人想要动粗，下场怕是会更惨。 而且，哪怕真的有人想要图谋不轨，企图通过传送大殿进入琅琊福地，也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被传送阵中的陷阱，送入空间乱流而死，要么就是根本无法使用传送阵。 后者还好，若是前者，那可真的是尸骨无存了。 以琅琊十三家这等大势力的行事风格，对于敌人，怕是早就准备好了最狠毒的陷阱，等着敌人上钩了。 “传讯殿中，琅琊十三家，已经开始封闭福地通道！” 而在城中某处角落，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冷声吩咐手下。 “是！” 那手下根本没有多言，即刻执行命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风格，显得越发雷厉风行。 如这般情形，城中不知有多少处如此，甚至有更多消息，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传向了四面八方。 这还只是隐藏在水下的大鳄。 那些看不清形势，亦或者察觉到异样的武者，却是动了歪心思，准备在这个节骨眼上，狠狠捞一笔。 短短半天，往日里多年不曾出现的动荡，随着一次小小的抢劫，彷如瘟疫般蔓延开来，并且有向全城蔓延的趋势。 如此猛烈的变化，不仅仅是有人想趁乱捞一笔的问题，怕是也少不了有心人的推动。 可惜是，平素来往于城中的巡防军、暗卫等等防护力量，好似没头苍蝇般，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精准调度。 虽然依旧保持着训练有素的作战水准，可没有带头的指挥，甚至就连城防大阵都失去了控制，自然难以控制城中愈演愈烈的乱象。 …… 与此同时，浩阳城外，一处无人知晓的隐秘所在，一行上百人，面容肃穆的看着上首一名中年大汉。 “机会来了！” 但听此人掷地有声的扬手大喝，冷声道，“十三家窃贼的末日，就在今天，我们将迎回属于先祖的荣光，琅琊福地属于我们琅家！” “夺回琅琊福地！” 众人齐声呐喊。 “肃静！” 大汉双手虚按，面色沉凝道，“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破坏福地中的规则壁垒。 这样做，虽然有损福地根基，却能在最短时间内，打开足够多的通道，让有心之人进入其中。 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占据琅琊福地，这一次，没人能从我们手中抢走祖地。” 随着大汉话音落下，便有人从旁走出，将一件件明显特殊炼制的符箓或器具，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几样东西，便是用来暂时破坏规则壁垒的宝物！” 大汉随意解释了一番使用方法，再次叮嘱道，“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只有重新夺回祖地，我们的儿郎子孙，才能重新获得先祖的庇护！” “三叔，开始吧！” 说着，大汉冲一旁的老者点点头。 “现在，每个人献出一滴本命精血！” 从旁走出一名骨瘦如柴，双目却炯炯有神，乃至隐隐放光的老者，点指院中早就搭建好的祭坛状高台，“开始吧！” 早已陷入对于未来美好憧憬的狂热幻想中，众人根本不疑有他，纷纷上前，运功逼出了一滴对于武者而言，异常珍贵的本命精血。 嗡！ 随着上百滴蕴藏了磅礴元气的精血，落在祭坛之上，若隐若现的血色符文，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游走在虚无之中。 诡异的是，这些血色符文扭曲蜿蜒间，竟是在虚实之间穿梭不定，神异非凡。 “血脉为引，洞天重开！” 那干瘦老者双目放光，显得异常兴奋，竟是不惜代价的将自身真元，灌注入这明显不凡的阵法祭坛之中。 不知是什么原因，祭坛貌似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效果，使得几名一直暗暗灌注之人，面色隐隐有些难看，甚至是坐立不安。 “你们一定要成功啊！” 干瘦老者面色惨白的回头看了一眼，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竟是一步上前，踏入了还未开启的阵法祭坛。 “三叔……” 那大汉勃然变色，猛的踏出一步，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 “哈哈哈……” 干瘦老者长笑如雷，干瘪皮囊好似充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来。 眨眼间，便如筛子般泄气，喷出的却是浓郁的血色雾气。 嗡！ 但随着血雾越来越浓郁，游走于虚实间的符文，也越发凝实，渐渐组成了一道好似接通了神秘所在的血色拱门。 “三叔！” 看着化灰而去的干瘦老者，大汉虎目含泪，猛的一扬手，“去！” 嗖嗖！ 话音未落，等待多时的众人，没有丝毫耽搁，纷纷如离弦之箭，冲进了血色拱门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诸位老祖！” 看着渐渐闭合的拱门，大汉猛然转身，看着院中深处现身的几道苍老身影，眼瞳渐渐被血色充斥。 “阿良啊，现在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要我们能够成功，不仅能收回祖地，更能重新立于世间！” “琅琊福地，终究是我们琅家的，没人能够阻止！” 好似知道大汉要说什么，几道苍老身影传来几句掷地有声的嘶哑呼喊，彷如宣誓般郑重的承诺。 “一万年了啊……” 大汉满口钢牙咬的嘎嘣作响，虎目含泪，双拳紧握。 …… 与此同时，在天仓古域上方，一处缥缈无常的所在，正有三道虚实相间的身影，相对而坐。 “哼，你这家伙，还是如此神神秘秘，就不能现出本体吗？” 一道雍容华贵的倩影，虽看不清面容，可仅凭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哪怕是嗔怒，却是引人无限遐思。 “冥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而在其左手旁，一名身着麻袍，虽然端坐，却异常魁梧的中年，看着对面，不无感慨道。 “龙兄踏出了那一步，当真是可喜可贺！” 那是一道令人如沐春风，哪怕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有如画般风景的儒雅俊逸男子。 “嘁，走出这一步又如何，连命都搭上了！” 那倩影似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又似惋惜，还有一分怅然无奈。 “哈哈！” 那魁梧中年爽朗一笑，随手一挥，面前多了三个酒坛，洒脱道，“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若还不死，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嘿！天理？” 儒雅男子随手取过一个酒坛，拍开泥封，咕嘟嘟灌了几口，豪迈的擦了擦嘴角，淡淡道，“若真有天理的话，我们怕是早就该死了！” “哼哼，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倩影似有不满，却也没有拒绝，同样抓过酒坛喝了口，撇撇嘴道，“龙牙酒，一点都没有变！” “怎么会没变呢？” 魁梧中年也喝了两颗，摇头晃脑，拍了拍脑门道，“是啊，万年了，酒该是越醇越香才是，没有变才是真的怪事！” “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儒雅男子淡淡道。 “可是，我们等了万年，真的算是争朝夕吗？” 倩影幽幽道。 儒雅男子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冥兄啊，难得你也有被问倒的时候！” 魁梧中年爽朗大笑，拍着膝盖朗声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我欲……” “行了行了，就你这嗓门，都快死了，跟号丧似的！” 倩影没好气的斜睨了中年一眼，撇嘴道，“先说好，我家那不省心的丫头，自作聪明，背着我去找那个小家伙，日后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你要死不死的，这件事得给老娘我解决了，否则……哼哼！” 虽然话没有说透，可话中威胁之意，却是溢于言表，任谁都听的出来。 “阿菇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魁梧中年双手一摊，粗豪大脸上满是苦笑之意，“我都快死了，能有什么办法？ 这事儿啊，还得着落在冥兄身上！” “哼，我不管，这家伙整天神神道道的，我不放心！” 倩影耍赖道。 看着女子小儿女般的姿态，魁梧中年倍觉心累，却也无法拒绝这唯一的请求，不由看向儒雅青年。 “放心好了，那小子虽然满心戾气，但经此一劫，应该会明白很多事理！” 儒雅青年淡淡道。 “哈！” 倩影被气笑了，指着儒雅青年，愤声道，“你是让我，把我家姑娘的命，交给一个看心情的家伙手中？” “算了算了！” 魁梧中年苦笑摆手，无奈道，“这件事交给我，总归是要见一面，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哼哼！” 倩影撇过螓首，没有继续纠缠。 第六百四十三章 逆转规则 琅琊福地，琅琊城上方，云雾涡流，轰鸣盘旋，电闪雷鸣间，彷如天地倾覆，日月倒悬。 而在漩涡周围，另有三个小了一圈的光影，熠熠生辉，似牵引着神秘所在，引得天光扭曲，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来临。 若有熟悉琅琊福地之人在此，多半会认出来，那三个小一圈的光影，竟是与琅琊城周围，萧、陆、韩三家所在主城的方位，隐隐相合。 此时此刻，琅琊城之中，数十名气息磅礴，面色沉凝的男女老幼，尽皆看向前方三人。 “花落谁家，就看今日！” 其中，一名身着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笑吟吟看向另外两人道，“陆兄、韩兄，二位想必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 两人微微颔首，言简意赅道。 “呵呵！” 老道点点头，笑道，“那么，谁能得到最后的机缘，就各凭手段了！” “正该如此！” 两人互视一眼，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其余十家的人，这个时候，让他们顶上去，多半怕是出工不出力，便按照计划行事吧！” 老道吩咐道。 “喏！” 众人微微欠身，轰然应诺而去，独留三人在大殿之中。 “陆兄、韩兄，我们有多少年没像这般聚首了？” 老道似有些感慨道。 “一千两百年二十六年了！” 粗壮中年淡淡道。 “韩兄倒是记得清楚！” 老道点点头，转而看向高瘦青年道，“陆兄可记得，当年三位老祖临终前，所说的话？” “时刻不敢或忘！” 那高瘦青年声如金铁，掷地有声，显得异常干脆。 “是啊，不敢妄啊，晃眼万载，我们三家历经数百代传承，才有如今的基业！” 老道点点头，走到大殿门前，看着天际嗡鸣盘旋的漩涡，唏嘘道，“当年，龙牙祖师有言在先，我三家万载以降，当有大能降世！ 这一点，毋庸置疑！” “龙牙祖师之言，不容置喙！” 高瘦青年凛然道。 “萧兄，你多心了！” 那粗壮中年也是面色微沉道。 虽然琅琊十三家，看似是一个整体，但事实上，真正的核心，只有萧、陆、韩三家。 即便是明面上的种种龌蹉，也不过是三家有意为之，或刻意推动，为的就给人一种势力不分散，人心不齐的表象。 如此，才能麻痹潜在的敌人！ 但人心难测，久而久之，三家后辈子弟也习惯了这种争斗，甚至随着时间的延续，渐渐融入了骨子里。 以至于，三家掌舵人，都有些分不清了。 只是，无论三家怎么斗，可一旦面临外敌，三家都会摒弃前嫌，携手与共，抵御强敌。 除了三家实力相若，知根知底外，主要是因为，他们头上还有一尊洞天大能——龙牙山主！ 正是这尊大能者，让三家可以毫无保留的合作，不用担心被捅刀子。 而且，也正是因为龙牙山主的存在，三家才能创下万载基业，有了如今的辉煌。 但现在，听萧家老道的语气，竟是有了一丝不信任，这如何使得？ 哪怕是真的有疑虑，放在心里便是，没必要说出来！ “呵！” 老道失笑摇头，淡淡道，“我是想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人，是出在三家流落在外的子弟中呢？” “不可能！” 那高瘦青年断然摇头，冷声道，“我陆家天刀，可断天机，明法理，无人能逃过天刀监察！ 这些年来，固然有不少血脉外流，却没有一个人，拥有成就洞天大能的底蕴。 若真有，也早被族中召回，加以培养，岂会任由他们流落在外？” “陆兄所言不错！” 粗壮中年微微颔首，符合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三家做了那么多安排和准备，又岂会因小失大？” “是啊，连你们都深信不疑，又有谁会觉得出问题呢？” 老道幽幽道。 “萧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瘦青年皱眉道。 “没什么，只是年纪大了，发发牢骚而已！” 老道摇摇头，笑道，“毕竟，这么多年的担子，终于要放下了啊！” “老萧，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甚至于，我们三家都难以分出彼此！” 矮壮青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追问道，“真要有什么，你现在就说出来，也免得关键时刻出了问题，弄的手忙脚乱，甚至功亏一篑，那我们就是家族的罪人了！” “呵！” 老道沉吟少顷，才道，“我们三家的传承，都是来自龙牙祖师，可若是……若是这位出手，遮掩了那位天机呢？” “你说什么？” 两人勃然变色，虽有怒意，却也有惊疑不定之色。 如果老道没有说出来，他们或许不会想到，亦或者想到了，却不会在意。 可真正宣之于口时，却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哎，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老道摇摇头，向前走去，“你们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们做了多少人神共愤之事，或许是脏事做多了，心有不安吧！” “哼，你就心思太多！” 高瘦青年面露不虞，冷声道，“龙牙祖师庇护了我们万载之久，各家无以为报，岂能怀疑？” “不错！” 粗壮中年点点头，沉声道，“萧兄，收收心思，待得过了今天，便知分晓，当务之急，是防备那些宵小之徒，扰乱福地！” “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 老道点点头，正色道，“我这便去安排了，福地规则壁垒出现了紊乱迹象，多半是琅家余孽混进来了！” “也好，琅家余孽只是小鱼小虾，最重要的是幽冥殿和五仙教！” “其它几方势力，也不得不防！” 两人沉声道。 “嗯！” 老道身形虚晃，便既消失无踪。 “陆兄，你怎么看？” 粗壮中年沉声道。 “萧兄怕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高瘦青年叹道。 “即便真有，但有龙牙祖师在暗中护持，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粗壮中年淡淡道。 “但愿吧！” 高瘦青年点点头，转身而去，“韩兄，这里便交给你了！” “放心！” 粗壮中年目送对方离去，返身回到殿中。 …… 与此同时，琅琊福地天机紊乱，洞天规则已呈现无序之态，四处皆有奇异的暴雨或风雪降临，天地异象大变，几有末日降临之兆。 而在往常之时，被琅琊十三家视作重地的万灵谷，此时却无人看守。 其内，却有氤氲幽光闪烁，好似虚实相间，变幻不定的空间扭曲，隐现一道道张牙舞爪的诡异光影。 “桀桀……” 不知何时，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瘆人怪啸，伴随着诡异的扭曲身影，自那片光怪陆离的诡异空间中呼啸而出。 “血……生气……美味……” 怪异嘶哑，磕磕绊绊的嘶吼声中，扭曲身影彷如青烟，袅袅而散，不知所踪。 随着洞天福地规则壁垒越来越紊乱，万灵谷好似受到了莫大影响，其中蹿出的怪异身影，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隐约可见的是，在那片扭曲的光怪陆离空间中，似乎能够隐隐看到，一片幽暗的世界，与此间交相辉映。 无边恶意，透过空间，有如实质般，向福地内蔓延开来！ “果然如此！” 不知何时，万灵谷内一侧，隐秘的角落中，陆川神色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那几位当真是下了一盘好大的棋啊，竟然敢接引地狱幽冥，与皇天大陆相连，难道真的就不怕玩脱了？” 虽然如此想着，陆川却似乎并不担心。 因为，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颉桷宝棺中，是一角地狱空间碎片，莫不是在冥帝成道之时，乃至更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吗？” 真正让陆川倍感沉重，乃至头皮发麻的是，仅仅是看到了这庞大计划的一角，就让他不由感叹那几位大能者的大手笔，大魄力！ 之所以能够断定，对面连通的是地狱幽冥，正是因为，炼狱塔空间的莫测震动，那是一种出于同源的本能牵引。 只不过，经由两件至宝的炼化转换，那一脚地狱空间碎片，已然变化了太多太多。 除非，陆川自愿放弃炼狱塔，任由地狱将之重新同化。 否则的话，很难重新融于其中了。 陆川当然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更遑论，对面明显不是善地。 但看出来的这些东西，便能猜测到一二了。 只不过，陆川了解的还是太少，无法推演出，这一布局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参与其中的存在，到底是哪几位。 仅仅是知道，事实并非他所了解的那么简单，那几位的关系，远比外面传闻的更复杂。 “琅琊十三家，只是弃子啊！” 陆川看着越来越多的妖魔鬼怪冲入此间，神色依旧淡漠如常的看向天际，似乎看到了那盘膝不定的大小四个漩涡，“逆转规则，重演洞天，成就一尊洞天大能。 相较于如此，真的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故意牵引地狱幽冥，还是凑巧如此，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毁灭琅琊十三家。 若这里面有你们的布局，那无论你们是为了什么，都将是我的敌人。” 话音未落，陆川身形虚幻，眨眼已是无影无踪。 第六百四十四章 血祭祖器 “快快快，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 “不要再弄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先离开再说！” “可恶，萧、陆、韩三家的老不死，竟然坑我们，该死……” 琅琊福地，铁家族地中一片混乱，鸡飞狗跳，到处都是噪杂的呼喊，还有来回攒动的人群。 幼儿的啼哭声，妇孺的呜咽声，老人的唉声叹气，咒骂不知，交织出一曲混乱哀歌！ “老六，其余各家还没传回消息吗？” 一名面容黝黑的粗壮大汉，眼神冷峻的看向正在指挥行动的一人。 “没有！” 那人摇摇头，铁青着脸道，“三哥，都这时候了，其余各家哪里还顾得上，萧、陆、韩三家的老不死，能出卖咱们，就能出卖其余各家！ 现在，怕是……” 虽然没有说下去，可其话中之意，却是任谁都听的出来。 “好好好，他们不仁，别怪我们不义！” 黝黑汉子眸中隐现血丝，几欲发狂的寒声道。 “三哥，你打算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这些年来，咱们给上三家卖命，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几名主事之人义愤填膺的嚷嚷道。 “大家安静，听我说！” 黝黑汉子双手一挥，沉声道，“众位老祖应上三家之遥，协同防护福地安危，离开之前，便叮嘱于我，一旦事情有变，便让我毁掉寒铜宝炉。” “什么？” “三哥，这可是咱们铁家唯一的极品宝器啊！” “这怎么可以？不说此宝的珍贵，单单是毁去此宝，阴阳二气泄露，怕是会引发灾劫啊！” 众人豁然变色，全无此前的愤慨激动。 除了这寒铜宝炉乃是铁家祖传的至宝，异常珍贵之物，更多便是因为，此宝内蕴阴阳二气，端的是厉害非常。 稍有不慎，不说反噬其主，怕是会引发极大灾劫，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哼，怕什么？” 黝黑汉子冷冷扫视众人，寒声道，“上三家明显是把我们当做弃子，就连众位老祖现在都不知所踪了！ 而且，我们想要离开琅琊福地，也唯有此宝，才能勉强在规则壁垒上打开一条缝隙。” “三哥，需要我们怎么做，你尽管说吧，我们一切都听你的！” 最先被唤住的人应声道。 其余人默默颔首，虽然没有说话，却已然表态。 “好！” 黝黑汉子狠狠一拍手掌，沉声道，“现在召集所有妇孺，我要借助你们所有人的力量，催动寒铜宝炉，强行打开规则壁垒，开辟一条通道。 我们或许会死，但铁家的根不会灭，哪怕我们死了，也要让上三家知道，铁家人不是好欺辱的！” “对，就该这样，让上三家看看，铁家儿郎的豪横！” 众人轰然应诺。 于是乎，在黝黑汉子的安排下，所有人展开行动，将不重要的东西全部丢弃，召集了各家嫡系老小妇孺。 在一艘艘浮空宝船的载动下，全部运来了铁家族地，准备强行离开。 “血祭祖器！” 黝黑汉子率众在族地后山，跪倒在一座丈许高下的青铜炉鼎前，高声呼喊，齐刷刷以利器割开手腕，洒出一滴滴蕴藏着浓郁血气的精血。 嗡嗡嗡！ 在沾染鲜血的刹那，青铜炉鼎嗡然震颤，竟释放出诡异的瘆人寒气和灼热阳气，好似两道光龙般，纠缠蜿蜒而起。 这正是铁家蕴养万载，已然有了一丝洞天灵宝底蕴的极品宝器——寒铜宝炉。 若非事关重大，别说是毁去此宝，即便是动用，也要经过铁家众多族老的联名准许。 可惜，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如此重宝，远远不是寻常神藏人仙能够催动的，但在铁家数十尊人仙不计代价，以自身本命精血为引，兼之铁家多年来的蕴养，使得此宝之中，多了几分血脉至宝的韵味，便达成了御使此宝的条件。 轰！ 但见寒铜宝炉陡然一震，好似渲染上了一层不详的血色宝光，阴阳双龙交织咆哮间，竟是化作一道诡异的拱门。 “快，通道已开，让所有人都进去！” 那黝黑汉子怒啸道。 “快快快……” 众人不敢耽搁，数十尊神藏人仙的气息虽盛，可任谁都看的出来，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催动这等极品宝器，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但见数以万计的铁家妇孺老幼，争先恐后的冲进拱门，不知有多少人被踩踏而死，依旧止不住争先恐后的汹涌人潮。 “啊，三哥，快啊，我要撑不住了！” 短短片刻，便有人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形如筛糠，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啊……” 黝黑汉子仰天长啸，猛的一合双掌，阴阳双龙所化的拱门，竟是渐渐合拢，发出令人绝望的嗡鸣轰隆声。 “啊，三叔公，快打开啊！” “呜呜，我要过去！” “不要……” 还没有进去的人见状，不由绝望哭喊，撕心裂肺，令人动容，闻之泪下。 但没有人注意到，那黝黑汉子眼中的血色光芒，却是越来越盛，好似几欲疯狂一般。 “没时间了，这是你们身为铁家人的宿命！” 黝黑汉子冷漠扫过周围，对众人道，“开始吧，向上三家复仇，就在今天！” “报仇！” 众人齐声应诺，不疑有他，疯也似的催动体内最后的真元，不要钱似的灌注入寒铜宝炉之中。 只不过，黝黑汉子的气息，虽然同样萎靡下去，可其目中的光芒却越发凝实，乃至有若实质，死死盯着大放光华的宝炉。 “怎么会这样？” 渐渐地，有人发现不对劲，可自身真元的倾泻，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是你们身为铁家一份子的宿命，也是责任！” 黝黑汉子彻底撕下伪装，寒声道，“都进去吧，成为寒铜宝炉的资粮，唯有如此，才能助诸位老祖一臂之力，如此才能让他们有能力抢夺那一线机缘！” “你说什么？” “三哥，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说清楚啊，为什么要这样，那些族人到底去了哪儿？” 众人大惊失色，可失去了近乎九成的真元，根本无力反抗。 “不要怪我们心狠！” 黝黑汉子摇了摇头，冷声道，“血祭祖器，为其奠定洞天灵宝的根基，这是诸位老祖早就定下的计划。” “怎么会这样？” 众人心头发寒。 作为炼器成家的铁家，如何不知，血祭祖器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想要为寒铜宝炉这等至宝增强底蕴。 想到那数以万计的铁家族人，众人只觉毛骨悚然，浑身冷的难以自持。 “你们要干什么？” “混账，你们不要命了吗？我是铁家人！” “都给我滚开，你们这些奴才，想要找死吗？” 更令众人绝望的是，随着一队队黑衣铁卫出现，抓捕着还未散去，甚至运来了更多铁家子嗣，全无丝毫恭敬怜悯，蛮横的押赴此地。 昂！ 几乎在同时，寒铜宝炉之上，阴阳双龙再现，不同的是，没有形成那拱门般的通道，而是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 很快，那些被押赴于此之人，无不是被随意丢入阴阳双龙口中。 近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飞灰，就连灵魂，都没有放过，成为了寒铜宝炉的资粮。 “这些人是……” 众人已经麻木，仅剩的灵智，也只是认出，这些被押赴而来的人，竟然多半都是，这些年来，大放异彩的下界子嗣后裔。 不问可知，但看这番行动便知道，早就准备多时了。 “放心，你们不会孤单，族中会为你们立下灵位，供后世子孙祭拜，世代享受香火供奉，万古不灭！” 黝黑汉子近乎疯狂道。 “疯了，疯了，都疯了！” 众人呢喃自语，已然是绝望麻木了！ 数十万人，彷如猪饲料般，任其哭喊咒骂，无人给予丝毫怜悯，被投入了寒铜宝炉之中，使得此宝气息越发强盛。 隐约间，双龙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内蕴一抹难以言说的璀璨灵光。 不出意外，这不是洞天之灵的雏形了！ “诸位老祖，请接引祖……嗯？” 黝黑汉子目露狂热，取出一样赤色晶石状的宝物，吐出一口鲜红精血，掐诀引动真元，正待进行最后的祭炼。 陡然间，眼前一花，双臂刺痛，赫然只见那赤色晶石与双臂，竟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惊怒之下，甚至不觉痛苦，发了疯似的向前扑去，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啧啧，真没想到，琅琊十三家，比我想象中的更狠啊！” 玩味笑声中，一道瘦削人影凭空而现，随手抛掷着赤色晶石，打量那气息越来越盛的寒铜宝炉。 “你是谁？” 黝黑汉子双目通红，气喘如牛，死死盯着对方。 “哈，我是谁重要吗？” 陆川失笑摇头，打量着寒铜宝炉道，“确实是件好宝物，正好拿来给玄瞳进步，想来也能加快它苏醒的速度了！” “尓敢！” 听到陆川是要打寒铜宝炉的主意，黝黑汉子目呲欲裂，疯也似的冲了上来，可仅仅两步，便被一股恐怖威压慑服于地，挣扎不脱。 嗡！ 炼狱塔凭空而现，浮于寒铜宝炉之上，那不可一世，仿若活物的阴阳双龙，竟是颇为灵性的瑟瑟发抖，好似遇到了天敌一般。 第六百四十五章 鬓狗入场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呢？” 陆川淡然一笑，看着在炼狱塔之下，瑟瑟发抖的阴阳双龙。 呜呜呜！ 阴阳双龙血盆大口开阖，呜咽阵阵，如鬼哭狼嚎，隐约可见内里，影影绰绰，似有无数张牙舞爪的厉鬼，欲要突破屏障，来到人间。 “这貌似是地狱幽冥的手段，亦或是那些传说中的魔物的手笔啊？” 陆川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好似一点也不担心。 事实上，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炼狱塔可是真正的洞天灵宝，哪怕器灵玄瞳陷入沉眠，却是在吸收炼化属于自身的力量。 相较而言，寒铜宝炉不过是通过邪魔外道的手段，堪堪凝练出了器灵雏形。 哪怕是在本能吞噬之下，对方也没有多少抵抗力，更遑论是品阶之间的巨大差距，所形成的上位者威压了！ 莫看阴阳双龙现在跳的欢，不过是绝望之下，歇斯底里的本能反抗罢了！ “你……你到底是谁？与我铁家有何冤仇，要如此做？” 黝黑汉子死死盯着陆川。 若眼神能杀人的话，怕是陆川已经体无完肤，千刀万剐了！ 可惜，并不能！ 陆川也没有什么让敌人瞑目的嗜好，不答反问道：“看这情形，你们铁家早就找好了下家，准备在这个节骨眼上，狠狠捅上三家一刀，然后顺便捞一笔喽？” “呼哧……呼哧……” 黝黑汉子没有说话，粗喘如牛，汗如雨下，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自顾自问道，“据我所知，萧、陆、韩三家，都是以龙牙山主为首，但同样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希望自家出一尊洞天大能者。 而似你们十家，几乎各个都有自己的目的，不出意外，你们铁家是想引来神造峰。” “你怎么知道？” 黝黑汉子双目圆睁，话出口便后悔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这有什么难猜的？” “人族炼器传承之中，以神造峰为首，几无出其右者！ 你们铁家看似隐藏的很好，这些年来，也备受上三家器重，甚至炼器手法，也是自成一家，与神造峰并无多少瓜葛。 即便这些年来，你们也同样引进了不少神造峰的炼器传承，以此俨然耳膜。 可惜，依旧有人查了出来，你们铁家的炼器传承，最早是来自，神造峰炼锋老祖那一脉。 看似时代久远，实际上，你们铁家应该是神造峰一尊君级大修士的后裔，也就是炼锋老祖的祖师。” “你……你……” 黝黑汉子目露骇然，满面不可置信之色。 显而易见，陆川全说对了。 尤其是，其中不少隐秘，即便是他这等执行家族秘密任务的核心任务，也只是偶有听闻，并不知道详细内容。 但陆川却说的有理有据，怎能不让他震惊？ “那精善阵法之道的姜家，应该是出自天机阁，还有善于经营商道的周家，其本身就是聚宝楼埋下的棋子。 精修傀儡之道的沈家，则是出自幽冥殿。 啧啧，这么细算下来，你们琅琊十三家，还真是个筛子啊！” 陆川不无嘲弄道。 “你到底是谁？” 黝黑汉子面色惨然，浑身哆嗦道。 他难以想象，这些连自己都不知道，可却有理有据的隐秘，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可以预见的是，对方必然极为熟悉琅琊十三家，否则不可能知晓。 “可惜啊，棋子不是死物，终究是活人，人心易变！” 陆川没有回答，自顾自道，“你们几家祖上，早年受庇于龙牙山主，自以为可以得脱自由身，从此繁衍生息，不再理会那头顶上的命令。 所以，久而久之，你们这些后代，便将当年的任务，早早抛之脑后。 但谁能想到，各大顶级势力插手干预推动之下，最后竟然演变出了一场洞天机缘。 也因此，你们各家才重拾当年的关系，甚至脚踏多只船。 你们也不想想，就凭你们这点底蕴，跟那些有洞天大能坐镇的顶级势力斗心眼，就不怕最后连底裤都赔干净？” “你什么意思？” 黝黑汉子只觉口干舌燥，下意识问道。 “什么意思？” 陆川缓缓转身，第一次看向黝黑汉子，漠然道，“当然是，你们十三家，都不过是弃子，就跟养蛊一样，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你……你是说……” 黝黑汉子脑门嗡的一声，如遭重击。 他不笨，反而很聪明，否则也不会被铁家老祖委以重任，来做这件异常重要的任务。 可以想见，在那些看不见的大手拨弄下，所谓的琅琊十三家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块肥肉，只等着一个人的出现，将之一口吞下去。 区别只在于，吃下这块美味肥肉的人，可能是出自十三家，也可能是出自外人。 这让黝黑汉子如何能接受的了？ “为什么？那位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照拂了上三家万年吗？” 黝黑汉子歇斯底里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陆川双手一摊，耸耸肩道。 “你……你……” 黝黑汉子双目赤红，显然气的不轻，但他没有以后了。 因为，在其心神紊乱之际，陆川骤然出手，以强横无匹的神识，瞬间冲垮了其神魂防御，并且裹挟惊涛骇浪之势，将其神魂中的灵寂大修士神念烙印抹去。 “啊……” 紧接着，黝黑汉子浑身抽搐着，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 “白痴！” 陆川不屑冷笑，幽幽双目中，神光闪烁，好似闪烁着无边倒影，正以超乎寻常的方式，走马观花般，搜罗着黝黑汉子的神魂。 虽然此人乃是半步灵寂，可接连心神受创，体内真元又消耗不轻，再加上寒铜宝炉反噬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抗陆川的搜魂。 当然，也有不小的抵抗，毕竟是同阶武者，可惜也仅仅是如此了。 嗤嗤！ 黝黑汉子体如筛糠，体表诡异的散逸出阵阵血灰色雾气，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白骨，紧接着便成了齑粉。 最后，只剩下一朵核桃大小，形如烛火般的魂光摇曳不休。 但很快，也在陆川五指并拢间，噗嗤一声轻响，化作袅袅青烟，伴随着戛然而止的无声惨叫，烟消云散。 “铁家的图谋，比预想中更深，背后貌似不仅仅是神造峰啊！” 陆川微微眯眼，心神如电，推演着搜魂所得。 但黝黑汉子所知并没有想象中的多，虽然是铁家核心，却也仅仅是知道，那些老怪物想让他知道的罢了。 即便如此，陆川还是推断出了不少线索。 觊觎这块肥肉的存在，显然不止是神造峰一家，貌似还有些诡异的存在。 事实上，陆川对黝黑汉子所言，多半都是自己的揣测，所谓不过扰乱其神智，好为搜魂做铺垫。 但这并非无稽之谈，不说九假一真，起码也有三成是真的，否则也骗不过对方。 正如沈家那诡异的傀儡秘术，绝对是幽冥殿的秘传，只是前者掩饰的很好，从未露出丝毫破绽。 可对于那些大能者而言，只要是怀疑，便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 陆川也是如此。 于他而言，只要是敌人，无论有什么背景，通通打死，一了百了。 但现在，根据得到的线索来看，这场饕餮盛宴之后的目的，远远比看到的还要复杂无数倍。 “那些老家伙也不算蠢到家，知道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可这又如何？” 陆川微微握拳，想到搜魂所得，面泛幽寒冷意，“无论你们跑到哪儿，都逃不过灭族之劫，这是你们的宿命，也是应付出的代价。” 原来，除了被黝黑汉子设计血祭的铁家人外，另有一部分嫡系子嗣，亦或是天赋不错的年轻人，都早已被秘密转移。 而被血祭的人，多半都是，早些年，从下界而来，那些展露头角的武者家族。 除此之外，这些人中，不乏成就了灵寂大修士的存在，却都被蒙在鼓里，为家族发挥最后的余热。 所谓世家豪门，冷漠血腥，可见一斑。 只不过，这跟陆川没有关系，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灭了琅琊十三家。 无论谁牵扯其中，都是他的敌人。 此番前来，之所以第一个找上铁家，除了想要在那些外敌入侵之前，先搜刮一笔外，就是图谋铁家的炼器资源。 未曾想，这一把就捞到了大鱼。 不说吃撑了，也是让陆川吃的满嘴流油，颇为受用。 “算算时间，那些鬓狗们，也该入场了！” 看着渐渐被炼狱塔压服的阴阳双龙，陆川面无表情的看向远处天际。 看似阴云密布的一线天，落在陆川眼中，却是紊乱扭曲到了极点，呈现出一个混乱繁杂的光影画面。 这是琅琊福地，洞天规则紊乱到极致的征兆！ 而且，不止一处出现了这一现象，似乎在这一刻，琅琊福地成了一个筛子，谁都能进来掺和一脚。 虽然在这种情形，陆川贸贸然行动，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但他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逆炼白骨，无相转生！” 陆川目露坚定，好似宣誓般握拳，冷哼道，“我一定会成功！” 想到推演功法中遇到的麻烦，所需要的海量资源，即便是他，也倍感压力山大。 否则的话，他绝不会早早便暴露了自身行藏。 第六百四十六章 各显神通 轰咔！ 琅琊福地中，电闪雷鸣，乌云盖顶，隐约可见一道道模糊的浩荡身影凭空而现，却好似融入了另一片空间之中，并不彰显于现实。 明明就站在那里，看到的同时，却诡异的让人觉得那是幻觉一般。 “琅琊福地，名不虚传！” 苍老声音透着难以言说的威严，那高大身影一步踏出，随时挥手间，好似驱赶苍蝇般，漫天雷霆风雨，自动两分，让开了一道宽敞的空间通道。 而在其身后，十数道形色各异的身影盎然而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片宝地，好似已经将之看做了囊中物。 “宗主，盯上琅琊福地的人不少啊！” 有人道。 “是有不少老朋友的气息！” 那高大身影微微颔首，随意扫过周围，淡漠道，“琅琊福地是被养了万年的一头猪，盯着它的人，当然不少。” “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得罪那位龙牙山主？” 有人不无担忧道。 “放心，那位不会管这种事情的，更何况，这是一盘大棋，有人跟他下这盘棋！” 那高大身影摆摆手，迈入空间通道之中。 众人见状，不再多言，径直跟了上去，对于周围的变化，完全视而不见。 “此路不通！” 但当一行人来到一片奇异所在时，便被差不多的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这你们可说了不算！” 那高大身影冷然道。 “赤阳宗宗主离火真君！” 对面之人冷冷一晒，寒声道，“你这是要与我琅琊十三家不死不休不成？” “呵，琅琊十三家？还真是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高大身影，也就是离火真君，不屑冷笑道，“若你们十三家携手与共，齐心协力，本君自当避让三分。 可惜啊，你们偏偏玩什么分家，非要争一争那洞天机缘，这就怪不得谁了。” “宗主所言极是！” “有道是，机缘有德者居之，十三家倒行逆施，天怒人怨，若有自知之明的话，正该拱手相让才对！” “识相的，赶紧让开，还有一条活路，否则嘿嘿！” 赤阳宗一众灵寂大修士，毫不掩饰恶意道。 “真是好胆！” 对面之人面色铁青，厉声道，“既然你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高家心狠手辣了！” “怕你们不成？” 离火真君目中隐现滔天火焰，彷如大日升腾，猛的一挥手，“动手！” 嗖嗖！ 话音未落，一众赤阳宗灵寂大修士，便既齐刷刷飞扑而出，直取对面一众高家强者。 轰隆隆！ 但几乎在同时，周围出现了无数氤氲毫光，内里游走着无量量仿若活物般的诡秘符，化作重峦叠嶂，将赤阳宗一众强者尽数阻拦在外。 “呵，高家的无量符阵！” 离火真君咧嘴轻笑，不屑之色溢于言表，蓦然踏步间，不退反进，瞬间进入了符阵范围之内，扬手间，已是一轮轮如大日般的掌影横扫而出。 “赤阳掌？” 高家为首者目光微凝，一眼认出了赤阳宗的镇宗绝学，倒也没有多少惊慌。 轰轰轰！ 不等离火真君冲破符阵包围，另有数道光幕冲天而起，化作重重虚影，再次将赤阳宗一众强者包围在内。 “雕虫小技，给本君滚开！” 离火真君怒声长啸，身化大日，横冲直撞。 高家之人面色冷峻的上前，各施手段，与赤阳宗强者战做一团，双方打的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诡异扭曲的所在之中，也有一批人如赤阳宗之人一般，闯入进来。 “折铁观观主刘百斩！” 身着锦衣长袍的姜家老祖，面色凝重的看着来人道，“刘观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哈哈哈！” 对面穿着道袍的高瘦汉子，仰天狂笑，肆意无比道，“姜老头，你老了，这等机缘，还是留给我们年轻人比较合适。” “刘观主，话可不要说的太满了！” 姜家老祖寒声道。 “姜老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高瘦汉子傲然一笑，冷冷指向周围道，“你也不看看，今天来到这里的有多少人，真以为，凭你们这点人，就能挡住所有人吗？” “挡不挡得住，总归是要做过一场才行！” 姜家老祖冷声道。 “确实如此，这还有点意思！” 刘百斩点点头，狂放道，“废话少说，今天只要你姜老鬼让出位置，本观主保证，不会为难姜家人，事后还有一笔资财奉上。 否则，真要做过一场，你姜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哼！” 姜家老祖面色微沉，寒声道，“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有本事，便放马过来吧！” “杀，一个不留！” 刘百斩大手一挥，身化刀光，人刀合一，瞬间斩向百丈开外的姜家老祖。 嗡嗡嗡！ 但那声势惊人的刀光，并未伤及姜家老祖分毫，反而在半途，便被升腾而起的光幕，消融一空，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嘿！” 刘百斩狞笑一声，直接飞身上前，厉声道，“这里可是规则壁垒之中的虚无空间，凭你们姜家那点底蕴，真能在这里布阵吗？” “杀啊！” 话音未落，一众折铁观强者，已是紧随其后，冲向了姜家之人。 姜家之人自是不甘示弱，各施手段，与之战作一团。 “此路不通！” 在琅琊城上方，一行人被粗壮中年拦住了去路。 “韩兄，没想到是你在这里守着！” 为首之人，讶然看着粗壮中年。 “堂堂碧涛阁之主，何必趟这浑水？” 粗壮中年微微摇头，喟然长叹道，“黄兄，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 那身着锦蓝长袍的高瘦中年，失笑摇头，淡淡道，“韩兄，你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我相信，你一定能看明白，今日之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粗壮中年默然无语。 “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说，那虚无缥缈的成道机缘，真就比家族延续，更重要？” 高瘦中年劝道。 “既是虚无缥缈，黄兄又怎会带着碧涛阁精锐赶赴于此？” 粗壮中年目光灼灼，沉声道，“听我一言，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哎！” 高瘦中年失望摇头，叹道，“韩兄啊韩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真以为，你遣送出去的家族子弟，没人知道他们的所在吗？ 今日之局，乃是琅琊十三家万载风光的因果，你们想要成就洞天大能，可你们做了太多错事。 只要有心人动了你们各家的根基，断了你们的根，即便准备再充分，也不可能成功。”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时也命也，非人之罪，我们毕竟努力过了！” 粗壮中年淡淡道。 “好，看来韩兄已经早早有了觉悟！” 高瘦中年点点头，神色转冷道，“即使如此，韩兄便准备好，接我镇宗绝学碧海波涛吧！” 轰隆隆！ 话音未落，其身后涌现惊涛骇浪，十数名灵寂大修士，肆无忌惮的显露开自身威势，化作无边浪涛，席卷天地。 “百舸争流！” 粗壮中年瞳孔微缩，低喝一声，蓦然双手一挥。 嗡！ 刹那间，肃杀之气弥漫，金戈铁马之象凭空而现，十八般奇门宝兵争先而出，仿若蛟龙出海，一头冲进了无边浪涛之中。 与此同时，铁家族地之中。 “你终于来了！” 一个身形魁梧，此时却佝偻着腰身的中年汉子，面色复杂的看着陆川。 “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陆川微微恍惚了刹那，便既将这张面容与记忆中的苍老面孔融为一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魁梧中年面容苦涩，四顾茫然，“死了，都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呵！” 陆川淡漠摇头。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局，只是没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竟然拐着弯的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试想，下界那么一片荒芜的绝灵之地，又有什么，值得上界之人觊觎呢？ 是有什么特殊产物？ 亦或者，两界交互时的奇异宝物？ 还是，因为下界之人受尽磨砺，来到上界之后，更容易有所成就？ 都不是！ 在那些下棋者眼中，这些人不过是个引子，一个能够引得两界气机相连，形成一个局，承上启下的关键引子！ 陆川不懂这其中的操作，或许只有大能者可以理解，但他是真的不明白。 为了那虚无缥缈，不知是否成功的计划，操纵这么多人的命运，将无数生灵玩弄于股掌之中，成功就真的那般重要吗？ 即便达成了最终目的，又有什么值得称道，亦或是算成功吗？ 陆川想了想，决定不再去想了，这没有意义。 只有当自己站在那些人面前，将他们踩在脚底下时，什么都不重要了。 “抱歉！” 看着陆川默然的面庞，魁梧汉子唇角蠕动，默默转身走向了寒铜宝炉光影之中，眨眼化灰而散。 或许，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这个曾经帮助过陆川数次的老人，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也在今天失去了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啧啧，没想到，本座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一只小老鼠，真不知道，是你的不幸，还是本圣的幸运呢？” 就在此时，一道阴阳怪气，隐隐透着兴奋的笑声，自头顶传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人蛇 “呵！无聊的把戏！” 陆川眉峰微扬，肩头虚晃，身形已是化作虚实相间的幻影，飘然向一旁挪移而去，却陡然僵在了半途。 “嗯？” 一股无形的力量，竟然在无声无息之中，扭曲了周围的气机波动，生生打断了陆川的身法，并且令其僵硬在原地。 即便是强如现在的陆川，在这股力量之下，竟有一种无法撼动之感。 不是有多强，而是异常诡异，无论他在一瞬间，动用了多少种法门，都无法规避这股力量的影响。 “好诡异的规则之力！” 陆川很清楚，这是碰上了极为克制自己的灵寂大修士。 否则，对方不可能轻易锁定自己！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嗤！ 一道凌厉劲光，瞬间穿透了陆川的肩头，带起一蓬血灰色雾气，却并非血气化灰，而是另一种更为诡异的东西。 “咦？” 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带着一张诡异扭曲的面具，透过双眼，隐隐有着讶然之色道，“真是奇哉怪也，都说你这只小老鼠真身是不化骨，可现在竟然有了血肉之躯！ 不，不对，你不是不化骨，也不像是僵尸，怎么会有你这般不人不鬼不尸的东西？ 难道说，又是幽冥殿那帮疯子，搞出来的奇怪玩意？” “呵，灵寂初期大修士？” 陆川微微侧头，看了眼这个给自己莫大压力的诡异存在，淡淡道，“你很自信，可惜你不该这么多废话！” “嗯？” 面具人似皱了下眉头，正待抬手间，却见陆川身形虚晃，竟是脱离了那无形的束缚，飘忽而退，落在了寒铜宝炉的投影前。 “有意思的小老鼠！” 面具人脸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笑脸，俯视着陆川道，“不管你是个什么玩意，今天都无法逃出本圣的手掌心！”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抬手遥指面具人，冷声道，“你太高看自己了！” 嗡！ 话音未落，背后的炼狱塔嗡然一震，释放出淡淡的金蓝色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可在即将触及面具人的刹那，便既戛然而止。 旋即，诡异的倒卷而回，重新融入了炼狱塔。 “这是？” 陆川眸光微凝，面露惊色。 在其感知中，并非是炼狱塔被对方的力量所阻，而是另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束缚了炼狱塔，甚至隐隐隔绝了陆川的神识操控。 “呵呵，所以啊，小老鼠，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面具人晒然嗤笑，身形飘忽，仿若鬼魅，须臾到了陆川面前，凌空一指点向其眉心。 这一指之下，仿若利箭破空，又似羽毛盘旋，凌厉与灵动交相辉映，诡异到了极点，偏偏却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 心志坚定如陆川，竟是为之恍惚，隐约间，似乎看到了擎天一指，直取神魂，欲要将自己的精气神完全洞穿撕裂，乃至湮灭成虚无。 但好在，山字经赋予了陆川无与伦比的超凡伟力，其中最强的莫过于锤炼心志。 恍惚刹那，虽让陆川失了先手，却在迅速反应过来，并且做出了反击。 啪！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微微撇头，抬手抓握，生生遏制了这必杀一指。 嗤啦！ 瘆人锐鸣中，诡异劲光擦着陆川的太阳穴一闪而过，带走了一缕乱发，搅成了飞灰。 “嘿！” 面具人诡秘一笑，身形有若毒蟒缠身，竟是柔弱无骨般，直接盘绕在了陆川身上，伴随而来的是恐怖挤压之力。 嘎吱！ 饶是陆川有山字经护身，并且恢复了部分混元金身的力量，依旧险些被挤压的筋骨碎裂。 不仅如此，这股力量是全方位的，作用于肉身的同时，更是针对神魂。 在虚无的识海空间之中，陆川的神魂，同样被一道若隐若现的蟒蛇虚影缠绕，被其上蕴藏的诡异力量镇压。 在这股力量作用下，陆川只觉全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一股难以言说的憋闷烦躁之感，越来越盛，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却偏偏无处发泄。 陆川很清楚，自己这种心态不对，越是面对这种情况，必须越是冷静，才能更好的想办法脱离困境。 可惜，这股力量之中，似乎还蕴藏着影响神魂的特性，使得陆川无法稳定心神，只能选择暴力抵抗，可每一次运转力量，自身重压便增强一分。 这是一个死循环！ 当你发现这股力量强大到无法抵抗时，却已然身陷绝地，十死无生，只能在悔恨绝望中步入死亡。 可惜，经历过数百年孤寂死劫，天地伟力锤炼磨砺的陆川，心志实在是超乎想象。 眼见就连山字经和混元金身双重防御，都无法抗衡的力量，即将把自己精气神完全碾碎之际，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陆川识海。 嗡！ 几乎在同时，动念之间，重峦叠嶂的山峰虚影，还有一道三头六臂的金身虚影，陡然凭空出现在陆川身后。 “原来是条人蛇！” 陆川面色冷然，双臂虽然被束缚住，可那融为一体的虚影，却彷如活物般，抓住了缠绕在身上的面具人。 嘎吱吱！ 瘆人的碎响声中，也不知是面具人的骨裂，还是双方角力纠缠所致，迸发的气劲震动虚空，一股无形的恐怖气息，以胶着中的双方弥漫开来。 “这这这是人族灵寂显圣境的法相，你怎么可能” 面具人失声惊呼，可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伴随着那虚影的力量越来越强盛，其不得不全力施为。 嗡！ 青白色氤氲毫光浮现，仿若鱼鳞般的纹路弥漫而出，瞬间密布面具人周身，赫然化作了一条碗口粗细，数丈长的人头蛇身怪物。 或许，并非是人头，只是被那面具遮挡了而已！ “你的样子，令人作呕，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做这种不人不妖的杂碎！” 陆川面色转冷，目露寒芒，肩头蓦然一震，一股沛然巨力宣泄而出，竟是生生挣脱了圣境大妖的束缚，仿若伟岸巨人展开了双臂。 “可恶，你这小小的老鼠懂什么，只有妖族，才能带领我们活下去，你们只配为奴！” 面具人好似受到了莫大刺激，青白色毫光中隐现血色，气息陡然狂涨三分，竟是凭空将陆川的双臂再次缠绕进去，想要重新进行绞杀。 “同样的招式，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微微一错，不丁不八，腰身一沉间，竟是站起了马步。 “嘿，现在站桩，是不是晚了点？” 面具人阴测测一笑，强横力量之下，束缚着陆川的双臂，大有将之重新束缚的趋势。 可惜，很快它便笑不出来了！ 咚！ 一声仿若洪钟大吕，又似晴天惊雷般的轰鸣，骤然而出，竟是震的面具人身躯一颤。 “太弱了，你不会以为，仅凭站桩爆发的力量，就能摆脱本圣的天蟒绞索吧？” 面具人明显受到了影响，却不想弱了声势。 在它看来，陆川刚刚爆发的力量确实不弱，却远远不到摆脱自己的程度。 而这样的力量爆发，又能进行几次呢？ 很快，它便知道了！ 咚咚咚！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一声快过一声的轰鸣阵阵，仿若擂鼓，又似冬雷震震，天地变色，乾坤动荡。 滚滚而起的声浪，伴随着慑人无匹的澎湃伟力，席卷向四面八方。 “不不可能” 面具人骇然失色，只觉浑身骨断筋折，所有的筋肉，哪怕是自身通过秘术所得的妖族天赋神通，都在这滚滚如浪涛般的伟力震动下，化作了齑粉。 就像是面条，被巨力抖动，蜿蜒飘逸，绵软无力。 在这等情形之下，面具人哪里还束缚的住陆川，甚至被震脱之后，连遁身都做不到。 因为，它所有的力量，都被无形中的伟力震散了！ 就算是其心神，也受到了莫大冲击，若非其本身境界不低，怕是连神魂都会随之崩散。 啪！ 不等面具人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清脆拍击声，还有一股无法抵挡的恐怖抓摄之力，面具人仿若溺水的鱼儿，完全失去了自由，被一只铁手死死钳住了脖颈。 “这就是你所谓的力量？” 陆川将面具人抓在半空，冷冷盯着对方满是血丝惊骇的双眼，寒声道，“这就是你抛弃人身，成为这不人不妖的杂碎，所换取来的力量？” “你我” 面具人想说些什么，可那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了它的一切，竟是连句话都不出来。 轰！ 不等它做出回答，陆川也没给它机会，随即便微微俯身，一把将之按在了地面，轰然巨震中，如蛛网般的裂缝，以陆川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轰轰轰！ 但这并没有完，一声声如擂鼓般的轰鸣，却与此前截然不同，看似强大的面具人，仿若皮球般，被陆川轻易按在地上摩擦。 “抛却人身，换取这种所谓的力量，你们不仅是杂碎，而且是废物，更是蝼蚁！” 陆川拎起面具人，随手捏碎了面具，露出一张青白毫无血色的诡异面孔，直接伸出手抓进了其眼眶之中，冷酷暴虐的穿透其头颅，将其神魂生生抽了出来。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让我知道，其它杂碎在哪儿，想来以你的身份地位，能够给我带来一点惊喜！” 第六百四十八章 烙印 “啊” 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哀嚎，面具人抽条般的身体整个崩灭成灰，最后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扭曲魂光，落入了陆川掌心。 “本本圣乃是天妖你你不可能” 面具人借力反抗，奈何根本无法挣脱，那无与伦比的封镇之力。 更可怖的是，在这股力量之下，还有一种抽丝剥茧般的诡异力量，不断消磨着面具人的神魂。 抽魂炼魄这等狠绝手段，面具人也曾不止一次用过。 它很清楚，这是自己的魂魄正在被分割，其中的记忆被抽取，虽然只是外层无关紧要的记忆碎片，可这样下去，早晚会发现它所有的秘密。 “可恶！” 面具人惊恐莫名，从未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是栽在一个神藏人仙手里。 但它更清楚，若自己所知的秘密曝光，那才是真正的百死莫赎。 “你休想！” 一念及此，面具人最后的魂光骤然大放光华，竟释放出一股极强，而且异常诡异的魂力波动。 嗡！ 蜿蜒扭曲间，仿若拧成麻花的人影，又似盘成团的蛇阵，骤然宣泄开来。 “嗯？” 陆川眉峰微扬，目泛寒芒，在这股力量冲击之下，不由自主向外延展开来的五指，猛的向内一收。 嗡嗡！ 虚无激荡中，震动不休，形成了一连串的重重残影，形如重峦叠嶂的山岳，死死将之封镇在内。 “呵，愚蠢的杂碎，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陆川冷冷一晒，将对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论及修为，他确实差了对方不止一筹，可若论真正的实力，自己绝对更胜一筹。 而且，面具人的天赋神通，确实称得上诡异莫测，就连他在一开始，猝不及防之下，也差点着了道。 可惜的是，也仅此而已。 当陆川动用全部实力，并且施展出此番闭关所得之后，面具人根本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简而言之，即便是实力非凡的初期灵寂显圣境大修士，在如今的陆川面前，也称不上什么强敌了。 惊涛骇浪般的神识波动，肆无忌惮的横扫而出，瞬间将这团魂光镇压，层层席卷之下，一点点的记忆印记，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陆川眼前。 “啊” 面具人的惨叫透着绝望，却只能发出隐晦的波动，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嗯？” 正当陆川翻阅书简般，浏览着面具人的记忆时，陆川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家人知自家事！ 陆川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在什么层次，或许能搏杀如面具人这般的初期灵寂大修士，可若是搜魂的话，却仍然有所不及。 毕竟，灵寂显圣境可是修出了神念，这是比之神识更强一筹的力量。 即便陆川的秘术和力量，都在对方之上，也很难横跨这一大阶段的差距，这并非仅仅是修为实力那么简单的事情。 哪怕，陆川本身的心境修为极深，远远超过了寻常灵寂大修士，令其神识异常强大，比之大修士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强三分。 但这并不代表，陆川有能力，可以做到，随意对灵寂大修士搜魂。 一念及此，陆川几乎在同时，如臂使指，心念所及，神识便如退潮般，倒卷而回。 嗡！ 但就在此时，一股莫测诡异的隐晦流光，自摇曳不定，即将湮灭的扭曲妖魂之中激射而出，仿若一颗眼珠般，目之所及，一切全都为之定格。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只觉浑身泛冷，头皮发麻，千锤百炼的无匹意志，竟如山崩地裂般悸动不已。 想要遁走，双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好似扎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这只眼睛，他曾经见过，而且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若没有记错，也不可能记错，这只眼睛，曾经自称妖皇！ 妖皇之名，早已不为常人所知。 据传，即便是洞天大能，都避忌三分，轻易不会宣之于口。 有记载以来，都会将之称为灾厄、疾病、劫难等等，被不仅仅是人族，而是皇天大陆上，诸多受妖族迫害的族群中流传。 “不错的小家伙，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眼睛看着陆川，声音凭空而现，说不出的普通，没有想象中的威严，也没有丝毫诡异尖锐，就好似普通人交流一样。 可当这一切，都是通过一只眼睛，所传递出的意念时，一切便都不再普通了。 “妖皇！” 陆川面色沉凝，心跳如鼓，怎么也没想到，打杀一条人蛇，竟然会触及妖皇的精神烙印。 还是说，这些不人不妖的怪物，本身就是出自妖皇的手笔？ 但若早知道的话，陆川说什么也不会打死人蛇，而是直接遁走了。 并非是无胆，而是面对这等存在，根本不是什么有胆没胆的问题，而是生命层次相差太大了。 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在妖皇面前，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说出我的名字！” 眼睛淡淡道。 “厄” 陆川心头猛然一跳，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旋即浑身激灵灵一颤，死死咬住了唇角。 不可视、不可闻、不可说！ “呵！” 眼睛晃了晃，好似人性化的摇了摇头，淡淡道，“吾之所见，目之所及，尽在掌握！” “妖皇冕下既有如此滔天伟力，何不现身一见？” 陆川咬咬牙，涩声道。 难得有跟这等存在交流的机会，哪怕是必死无疑，陆川也想要了解一下真相。 或许，不至于让自己瞑目，至少不会不明不白，憋屈而死。 这也许就是人之常情吧！ 所有人，但凡是智慧生灵，在临终之前，都会有此一面。 “还不是时候！” 眼珠波光流转，似旋转的涡流，要将一切吞没。 “是吗？” 陆川眯了眯眼。 “你很聪明，却还不够聪明！” 眼珠似察觉到陆川所想，微微一转，看了眼炼狱塔，转而又看向陆川道，“外面有几个老朋友在，还不是我们见面的时候！” 陆川默然。 不出意外的话，妖皇所言，并非是指他，而是陆川推演出来，暗中看着琅琊福地一切动向的几位超凡存在。 “做个交易吧！” 眼珠看似商量，实则却不容置疑。 甚至于，在冥冥之中，一股莫测的伟力垂落，好似天地都在见证这一刻。 陆川顿觉头皮发麻，如坐针毡，心神悸动莫名。 隐隐间，好似自己拒绝，会有什么大恐怖降临，代价是现在的他，远远无法承受的后果。 但若就此答应，陆川本身的规则之力，伪神而明之的心境，彷如警钟一般，疯狂震动，在提醒着他什么。 显而易见，答应下来的话，后果可能更可怕。 但面对这位自称妖皇的诡异眼珠，其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无论哪种情况，怕都是现在的陆川，所无法承受的。 所以，陆川只能选择沉默。 “你沉默不言，本皇便当你答应了！” 眼睛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自顾自说道。 “不！” 陆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拒绝！” “很好！” 眼珠波光微闪，仿若人性化的发出一个诡异笑容，扭曲的令人头皮发麻，旋即便如一个气泡一般，啵的一声轻响，经此崩散开来。 “嗯？” 陆川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紧张的甚至眼角刺痛，心神警钟如连珠炮般轰然炸响，几乎在瞬间，已是将自身全部的力量，释放到极致。 但如此前一般，被那人蛇面具人偷袭之时一样，被一股诡异的力量锁定封镇，动弹不得。 如果真要说区别的话，便是这股力量虽是出于同源，却更加强大，强加诡异莫测，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就好似凭空而现，却偏偏充斥了四面八方，你却怎么也看不到丝毫踪迹。 这种诡异莫测的力量，着实令人心悸，更令陆川无所适从，几乎将闭关突破后的心态，瞬间打落尘埃。 并且，毫不留情的踩上两脚，然后踩进了泥地里！ 这就是陆川此时心态的真实写照。 没有直接崩溃，已然是其千锤百炼的心志，足够坚毅，远超常人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无论这眼珠是否是那位传说中的妖皇，其所展现力量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却已然不是陆川能够抗衡的了。 甚至于，就连对方如何出手，力量属于哪一种范畴，陆川都无从揣度。 差距如天渊鸿沟，莫过于此！ 但陆川到底是经历非凡，自身底蕴更是雄厚，又有莫测气运加身，终究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之处。 嗡！ 山字经化形而现，混元金身凝化法相，以陆川意志为核心，相辅相成，无相转生，化作有如实质的金身法相。 规则之力席卷全身，使得那暗金色符仿若活了过来一般，游走不定，最后凝聚于背后右肩头。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清晰看到一个彷如眼睛般的纹路，活灵活现，甚至好似活物般，感受到自己的注视，竟然调皮的向自己眨了下眼睛。 如此诡异的一幕，饶是陆川心坚如铁，胆大包天，也不由浑身一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不问可知，这必然是那颗诡异的眼睛，所留下的精神烙印。 而凭现在陆川的实力，仅仅只能是看到，而且似乎是对方让他看到，却无法感知到丝毫异样。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大能者的人情 “哼！” 陆川面色阴沉，调动所有力量，席卷向肩头眼珠纹路所在。 哗哗！ 仿若惊涛骇浪，山呼海啸般的气劲嗡鸣，虚空震荡，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可任由陆川如何施为，那眼珠纹路就仿若亘古不移的礁石，任你风吹雨打，海浪席卷，仍旧纹丝不动，甚至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个波澜都没有出现。 “呵，人族的小家伙，你会替本皇看到一切所见，告知本皇一切所想，你……” 虚无缥缈的声音，凭空而现，好似在无垠的虚空，又似近在眼前，诡异的传入陆川耳畔，又似在心底响起，令你不得不听到。 “是吗？”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却见不知何时，场中出现了一道身着麻衣，看似并不高大，却异常伟岸的身影。 “呵，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隐约间，陆川眼前，似有波澜乍现，隐见一道如眼珠般的光影凭空浮现，却并非对着他，而是看向了一旁，那突然出现之人。 “龙兄，多年不见，可惜，你终究是要走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万物生灵，终有一死，你我也不例外！” 那麻衣人好似看透了生死，语气如常道。 “是吗？” 眼珠波光微动，似有玩味笑意道，“若真的如此，你们搞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呢？” “呵呵！” 麻衣人失笑摇头，淡淡道，“在妖皇眼中，这又算的了什么？” “你是在挑衅本皇吗？” 眼珠微微浮起，看似与麻衣人持平，却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我既天道般的巍峨意志展现。 “是不是挑衅，这重要吗？” 麻衣人丝毫不怵，似乎并未觉得被看低有什么不妥，语气如常道，“强如妖皇你，想要生生不灭，傲视万古，我辈又何惜一命？” “你应该很清楚，人族的敌人，并非是我！” 眼珠微沉，似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道，“若你们一而再的挑衅，本皇也不介意，在大劫来临之前，先减除一些小小的隐患。” “妖皇要做什么，龙某拦不住，也看不到了！” 麻衣人摇摇头，丝毫没有将眼珠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话锋一转道，“只是，以妖皇的身份，不惜留下道印，如此为难一个小辈，岂不是太过小题大做，有些失了身份吗？” “这是本皇要做的事情！” 眼珠微微晃动，人性化的摇了摇头，好似随意道，“本皇能够垂青一个人族小辈，这已是侥天之幸，你应该庆幸，本皇没有将他抹去！” “是啊，以妖皇的身份地位，确实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麻衣人并未动怒，淡笑摇头道。 “你是想说，本皇不讲规矩吗？” 眼珠眸光微凝道。 “规矩是什么？” 麻衣人傲然仰首，淡淡道，“天大地大，拳头最大喽！” “呵呵，有意思，很有意思，本皇越来越好奇，你们想做什么了！” 眼珠深深看了麻衣人一眼，蓦然转向好似完全被定住的陆川，淡淡道，“这小家伙的气息很古怪，似是并非此间生灵，却又实实在在的成长于此间。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多半是要以此子为棋，下一盘棋。 既然如此，本皇便成全你们，无论接下来，你们会做什么，本皇都会接招。” “妖皇误会了！” 麻衣人摇摇头，双手倒背于身后，神色如常道，“从一开始，我们便没有拒绝妖皇入局。 你想要下这一盘棋，我们便下就是，没有什么接招不接招一说。 只要，妖皇不要如今天这般便好。” “是吗？” 眼珠沉默少顷，似有异色一闪而逝，刹那后道，“本皇准了！” 嗡！ 天地巨震，似有无形伟力倾泻而下，见证了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那便让我们拭目以待了！” 麻衣人淡笑道。 “呵，龙兄怕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眼珠道。 “这就不牢妖皇费心了，自有人会替我看云起云落，云卷云舒！” 麻衣人笑意如常。 “嗯！” 眼珠晃了晃，似人性化颔首，旋即凭空消散，诡异莫测。 “哎！” 看着眼珠消失的所在，麻衣人意味莫名的叹了口气，随手挥了挥衣袖。 “呼哧……呼哧……” 陆川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好似消耗了极大心神经历，面色惨白如纸，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没有心思去过多关注，这位凭空而现的麻衣人。 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不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而是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明明想要停止，却偏偏身不由己。 一次次的极限挑战，甚至是超越了极限，饶是铁人也承受不住这般玩法。 就好似过山车和蹦极，一次两次是刺激，可好似陷入轮回一般，不断的进行蹦极和过山车，那便是找死的行径了。 陆川不想死，至少现在还没活够。 如他这般的心态，在刚刚那无限轮回之中，差点崩了心神，就此万劫不复，成为行尸走肉。 两尊莫测存在，看似如常般的交流，实则以一种诡异莫测的方式，进行了无数次交锋。 而这些交锋，便形成了刚刚的极限轮回。 陆川不过是区区巅峰神藏，勉强可以称作是半步灵寂，如何撑得住两大洞天大能的气场交锋？ 也亏得两者似乎都有什么顾忌，仅仅是以那种莫测方式交锋。 否则的话，一个照面，陆川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但饶是如此，这种感觉，陆川也不想再来一次，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心志虽然坚毅，却也并非没有极限。 “不错！” 麻衣人看了陆川一眼，面露赞许之色，随意挥袖间，天地盘旋，乾坤变幻，已是来到了一处莫测空间。 陆川微微变色，却没有如何动作。 没办法，实在是太强了！ 此时此刻，心神相连的炼狱塔，都完全失去了联系。 即便是在面对眼珠时，自身本能的疯狂示警，好似也完全没有了作用，就好似面对一个平常人一般。 不，哪怕是面对普通人，陆川也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比如，这个人的气机，亦或一点命数痕迹，可对方就如一片白纸，甚至是虚无，根本没有丝毫存在感。 “想必，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麻衣人淡笑道。 “晚辈见过龙牙山主！” 陆川迟疑刹那，躬身一礼。 没错，虽然未曾谋面，甚至没有听到眼珠和麻衣人的对话，可冥冥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波动，福至心灵般，让陆川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谁。 “你心中有很多疑惑！” 龙牙山主颔首默认，淡淡道，“这需要你自己去了解，这是属于你自己的命运。” 陆川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压制着心中的腹诽，生怕对方看出什么。 哪怕，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但这种被人一眼看穿，仿佛光溜溜示众一般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不爽了。 可惜，形势比人强，不爽也得受着。 “呵呵！” 龙牙山主哑然失笑，似是看出了什么，又似想到了什么，意味莫名道，“是不是觉得，万载以来，我说的那个人是你？” “命运莫测，万般皆有可能！” 陆川心头微跳，佯装浑不在意的耸耸肩，努力做出一副自然洒脱的样子。 “你能有觉悟，也确实不凡！” 龙牙山主点点头，微微侧身，看着波谲云诡的空间异象，淡笑道，“你放心，妖皇在你身上留下的道印，还未完全成型，至多就是监察你的一举一动！” “这么说，我做了什么，他都会一清二楚？” 陆川瞳孔微缩，心头狠狠一跳。 “嗯！” 龙牙山主也不隐瞒，解释道，“出于 某种原因，我们无法出手帮你，所以……” “所以就要我自己，面对当世第一强者？” 陆川脱口而出，隐隐有些不忿，甚至是惊怒。 不问可知，显然是对方和妖皇达成了某种约定，而他不过是双方约定中，任由摆布的棋子罢了。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可能，而且作为棋子，也算是有价值，毕竟是被洞天大能看中。 可陆川就是心头郁郁，难受到了极点。 “呵呵！第一强者？” 龙牙山主玩味莫测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他无法对你施加更多的影响，除非你自己主动送上门。” 陆川眯了下眼睛，总觉得对方第一句话有些古怪。 可妖皇是当世第一强者，即便有所出入，也应该大差不差才对。 而且，以龙牙山主的实力，在陆川此前的估算之中，双方的差距应该不小，也不该是如此语气。 但线索太少，陆川也做不到无中生有，看到迷雾后的种种真相。 想不通便想不通，陆川从来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尤其是这种无关紧要，亦或是与自身现在没有切身利益冲突的事情上。 “不知龙牙山主召见，所为何事？” 但有些事，终究是要问一问的，总不能让大佬先开口，陆川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此前有个小辈太过调皮，与你起了点冲突，所以来说和一下！” 龙牙山主淡然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陆川一眼，“她是大阿姑的后裔，想来你应该记得她！” “这是命令吗？” “不！” 龙牙山主微微摇头，郑重道，“这是一个……人情！” 第六百五十章 大能之上的路 陆川瞳孔一缩，心中隐现惊涛骇浪，心坚似铁如他，也不由为之悸动。 龙牙山主是何等存在？ 洞天大能中，实力虽然不算拔尖，却也绝非是垫底的存在。 更何况，通过琅琊福地之事可知，这位与冥帝、大阿姑这两位洞天大能之间的关系，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从这一方面看，其实力，也未必就如表面所见一样。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只能凭道听途说和记载中的寥寥几笔，通过这片面线索，勉强窥探到一丝洞天大能者的实力。 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冰山一角，远远不足以看清。 这就有些夸张，却偏偏就是事实。 如此存在，亲口许诺一个人情，饶是陆川心坚如铁，也不由为之心动啊。 可转念一想，陆川不由面露古怪。 这位，貌似要死了啊！ “呵呵！” 龙牙山主失笑摇头，好似看出了什么，点指陆川道，“果然是个鬼灵精的小家伙。” 陆川默然无语。 用他话来说，自己死了埋哪，都做不了主，更何况一个空头支票的人情许诺了！ 真以为，大能者的人情是好占的？ “山主说笑了，那位少说也是巅峰灵寂，晚辈区区一介神藏人仙，如何……” 陆川有自知之明。 那个女人，以不知名的莫测手段，将他从亿万里之外，凭空扭转传送，直接弄到了圣仓城。 单凭这一手，陆川便知道，无论对方是凭自身实力，亦或是借助奇门异宝，都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招惹的存在。 甚至于，对方想要他的命，都未必做不到。 “你是小看自己，还是觉得我会看走眼？” 龙牙山主意味深长的看了陆川一眼，淡笑道，“我就问你，这个人情，你要不要？” 陆川纠结不已。 说不想要，那是打肿脸充胖子，可若说要，这件事又太蹊跷。 若是换个人来，哪怕对方是圣中至尊，陆川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实在是这些洞天大能者太过神秘莫测了。 “晚辈有一疑问，想请山主解惑！” 陆川迟疑少顷，一咬牙道。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面对这等随手可以碾死自己的存在，甚至自己最深处的秘密，都似乎毫无保留的被揭开。 若想得到更多的线索，做出对自己最有力的选择，只有开诚布公。 哪怕是沦为棋子，再是不愿，至少还算有些价值。 这也是在面对这等存在时，陆川所能找到，为数不多，能够宽慰自己的理由了。 “你是想问琅琊福地之事？” 龙牙山主淡淡道。 “嗯！” 陆川坦然点头。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啊！” 龙牙山主仰首看向远方，幽幽道，“来到此间，你想必也看到了不少东西，凭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猜到些许端倪。” “逆转规则，重演洞天！” 陆川直接道。 以他内练小天地的修行途径，旁人或许看不出，但他却通过种种线索，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并不算什么隐秘。 “呵呵，好好，有此眼里，着实不凡！” 龙牙山主目中讶然之色一闪而逝，毫不掩饰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这琅琊福地万载布局，就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正如你所言，逆转规则，重演洞天，不出意外的话，此间将诞生一尊洞天大能者。 而且，因为其成道的特殊性，虽然承载的他人之道，近乎断绝了前路，可也非凡俗可比，实力不可小觑。” “前路？” 陆川瞳孔一缩，几乎下意识道，“洞天之上，还有其它存在？” “呵，这就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了！” 龙牙山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意味深长道，“之所以不惜代价，进行这等布局，就是因为我人族洞天大能的数量太过稀少。 一旦成功验证此法可行，不说这些与洞天福地并无本源气机牵引的外来者，那些有着洞天福地传承的世家。 若无洞天大能坐镇，起码也能用此法，催生出一尊洞天大能，增强我人族底蕴。” “以那些世家豪门的德行，怕是……” 陆川冷冷一晒，撇撇嘴，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两世为人，丰富的阅历，不说让他看透世态炎凉，起码也看清了这些所谓豪门贵族的本质，当真是自私自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能出现人妖这等怪物，世家豪门某种程度上，比这些不人不妖的东西，都要令人恶心，更令人憎恶。 “覆巢之下无完卵！” 龙牙山主看着陆川，喟然一叹，“好吧，确实有那么一部分，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 “山主布下如此惊天之局，莫非会无常送给那些世家豪门？” 陆川目中古怪之色一闪而逝。 认真来讲，他是很佩服龙牙山主的，能布下这等棋局，绝非凡俗可比。 可惜，这位说的话，他最多只信一半，甚至是三成。 面对这等存在，他的规则之力太过渺小，伪神而明之的心境，也差了对方不止一筹，根本无法为他带来丝毫提示。 所以，只能凭借自身所了解的线索，一点点进行剖析推演。 但还是那句话，线索太少，这等老怪物的心思太深沉，哪怕是推演出了真相，也可能是对方想要让你了解到的片面真相而已。 “当然不会！” 龙牙山主似乎并不在意，陆川这点浅显的试探，淡淡道，“若无强力束缚，真要给予了这些世家豪门强大的力量，人族不过是成了他们手中的奴仆而已！” 陆川点点头，显然这位也意识到了豪门权贵当家之后的危害性极大。 “做这些，是为了提高我人族底蕴，为抵御妖族的侵蚀而准备！” 龙牙山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妖皇势大，刚刚不过是他一缕道印分身，便让我不得不全力以赴，若是这位整合了所有力量，大举来犯，人族危矣！” 陆川眨了眨眼，心说您在说笑吧？ 即便是睁眼说瞎话，也不是您这么来的啊！ 在此前，陆川虽然被莫测伟力束缚，可也依稀能感知到，双方的无形交锋，是这位明显占了上风。 即便妖皇再厉害，也不至于仅凭一道没有多少力量的道印分身，就能与龙牙山主这等强者，斗个不相上下。 当然，说是没有多少力量，其实想要抹杀如陆川这般的神藏人仙，甚至是灵寂大修士，想来也算不得难事。 “哎！” 龙牙山主仿若未觉，忧心忡忡道，“所以，我不希望你这等天之骄子，走上歧途，因为一点小小的摩擦，就动辄要人性命！ 要知道，无论是你，还其他人，在未来，都是我人族的中流砥柱啊！” 陆川眼角一抽，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事实上，真的是如此吗？ 恐怕不见得！ 但这位既然说出口，那就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表明了太多，还拿出了一个人情，就问你接不接受？ “山主高义，晚辈佩服！” 一念及此，陆川果断欠身一礼，将自身敬仰毫无保留的展露开来。 “呵呵！” 龙牙山主满意颔首，拿出一方玉珏道，“你此前得了乾阳的传承，这里面是我的一点修炼心得，就当是我的还礼了！” 陆川还能说啥，只能赶紧接过，并且再次奉上诚挚的道谢。 若放在往常，得到一尊洞天大能的修炼心得，陆川说不得会高兴很长时间，虽然现在也很高兴，可怎么觉得都不对味。 毕竟，这就抵消了一个洞天大能的人情啊！ “我知道，你在推演一部，能够解决妖煞隐患的功法！” 龙牙山主也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道，“此事虽然功德无量，于我人族大有助益，但还是要量力而行，谨而慎之！” “嗯？”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不是说，震惊于龙牙山主会知道此事，而是提及此事时，那郑重的语气。 而在此前，陆川推演功法之时，就不止一次，感受到过，冥冥之中，令自己为之心悸的莫名气机波动。 再联想这功法出现后的种种影响，最直接受到影响的自然会是妖族，这一皇天大陆顶级势力。 最重要的是，必然会影响到，那位有着极大野心，实力冠绝天下的妖皇！ 仅此一点，陆川便是再小心都不为过。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龙牙山主淡然一笑，未再多说什么，随手一挥衣袖，天地倒悬，乾坤变幻，陆川已是重新站在了炼狱塔和寒铜宝炉之前。 再看时，龙牙山主已然不知所踪。 愣怔站了良久，陆川眼底阴沉之色一闪而逝。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将下界那亿万如猪狗般被圈养的人族之事说出口。 甚至于，都没有想到过。 不是他没想，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 显而易见，这位以莫测伟力，直接影响了他的心神，令陆川无法宣之于口，甚至心里就没想起这件事。 是从未在意，还是不愿提及？ “为了提高人族底蕴，增加洞天大能的数量，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骗鬼呢？” 陆川撇撇嘴。 即便龙牙山主说的入情入理，可偏偏陆川一个字都不相信，这太简单不过了。 但要说，这几位是存了坏心思，陆川也不信，只是无法推演出，这几位的真正目的，令他心头郁郁难平罢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天息冥胎经 呼！ 清风徐徐，波光潋滟，似有无形之手，波动了琴弦，使得神秘空间光华流转，平添了一分莫测玄妙。 “哼哼，看样子，那小子不怎么听话啊？” 正品酒的雍容倩影，斜睨了凭空而现的魁伟身影道。 如果陆川在此，定会认出这魁伟中年，正是此前与他相谈甚欢的龙牙山主。 另一旁，正负手而立，遥望远方，眸光古井无波的儒衫青年，也是转过头来。 “呵呵！” 龙牙山主失笑摇头，有些无奈道，“确实是比想象中的难缠！” “不过，以他的聪明，应该是答应了吧！” 儒衫青年虽然询问，可语气却极为笃定。 “哼，就凭那小子的鬼机灵劲儿，怎么会不答应？” 雍容倩影没好气道。 “哎，以这小子的脾性，就怕日后” 龙牙山主略显迟疑的看了两人一眼。 “哼，老娘还怕他不成？” 雍容倩影一手掐腰，一手抓着酒壶，豪饮一通，傲然道，“他敢来，老娘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呵！” 儒衫青年莞尔一笑，淡淡道，“就不怕你以后会吃亏啊！” “开什么玩笑，老娘会吃亏？就连你这个恋尸的变态，当年还不是着了老娘的道儿？” 雍容倩影好似炸毛的猫儿，骂咧咧道。 “是吗？” 儒衫青年剑眉微扬，似笑非笑道。 “什么是吗？本来就是！” 雍容倩影似受不得激，随手丢下酒壶，撸起袖子，露出白嫩如藕般的玉臂，嚷嚷道，“来来来，好多年没打一架了，今天就做过一场，免得别人以为老娘怕了你个变态！” “阿菇！” 龙牙山主赶忙上前几步，苦笑对儒衫青年道，“冥兄，你知道她就这脾气，何必呢？” 儒衫青年摇摇头，继续看向远处天际，不再说话。 “哼哼，怕了吧！” 雍容倩影得意的扬了扬头，摄过酒壶，仰头咕嘟嘟便灌，尽显英姿飒爽，豪迈之气不输男儿。 可只有熟悉她脾气的人才知道，刚刚那一幕，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心虚的不行。 “哎！” 龙牙山主苦笑不已，话锋一转道，“不说那个让人来气的小子了，还真让你们说着了，那家伙，真的盯上他了！” “哈，老娘早就知道啦！” 雍容倩影得意道。 “冥兄，你怎么看？” 龙牙山主没有理会这个耍酒疯的婆娘，转而看向一旁的儒衫青年。 “还能怎么看？” 儒衫青年头也不回，淡漠道，“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吗？” “也是，若那家伙没有盯上这小子，才是怪事！” 龙牙山主点点头。 “嘿，那小子要是死在那家伙手里，乐子可就大了！” 雍容倩影古怪一笑，眼眸中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你” 龙牙山主手抚额头，无奈道，“是，那小子要是死了，就称了你的心意，你就满意啦？” “我也不想啊！” 雍容倩影双手一摊，耸耸肩道，“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喽，反正又不是我下的手！” “你这” 龙牙山主拿她没办法，摇头道，“冥兄，你意下如何？”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儒衫青年依旧没有回头，语气如常道，“从始至终，我们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安啦，你就是操心太多，才会死这么早！” 雍容倩影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看着龙牙山主越来越黑的粗狂大脸，笑嘻嘻道，“要我说，什么都不做，管它洪水滔天，与我何干？” “可是” 龙牙山主举起手，好似做错事的小学生，弱弱道，“我给了他一份修炼心得，还有冥兄那一部天息冥胎经传给他了？” “啥玩嗝？” 雍容倩影傻愣愣看着龙牙山主。 “你” 儒衫青年愕然转身，唇角蠕动，干巴巴吐出两个字，“糊涂！” “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去拿回来？” 龙牙山主缩了缩脖子，试探道，“反正，以我的实力，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小子绝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这话你自己信吗？” 雍容倩影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 “你呀，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儒衫青年面露无奈。 “哼，是糊涂一辈子才对！” 雍容倩影却不放过龙牙山主，继续无情补刀，“依我看，还不如听老娘的，否则也没有这些破事！一万年拉，老娘愁的皮肤都脱水了！” 龙牙山主眨了眨眼，心说现在是关心皮肤问题的时候吗？ “算了，给了也就给了！” 儒衫青年摆摆手，飒然道，“左右，那家伙已经上钩了！” 闻听此言，两人面容肃然。 “那家伙会上当吗？” 龙牙山主不由问道。 “会不会与否，还重要吗？” 儒衫青年淡淡道。 “嘻嘻，还是你这变态看的开！” 雍容倩影笑吟吟道，“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都做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也也只有如此了！” 龙牙山主迟疑刹那，颔首道。 与此同时，琅琊福地中。 “天息冥胎经？” 陆川翻阅着得自龙牙山主的修炼心得，本以为会得到一整套系统的修炼指点，却不曾想入眼是这样一部神秘莫测的功法。 修行至今，陆川看似没有走多少弯路，但实际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砺，只有他自己清楚。 一尊洞天大能的修炼心得，绝对能让陆川省却无数苦功，哪怕两者修炼的道途并不相符。 单凭乾阳剑君的传承，就能从三心菩萨那换得不净菩萨经，就可以知道，一尊洞天大能的修炼心得是何等正规。 更遑论，还是龙牙山主这等，在洞天大能中，都可以称得上强者的存在了！ 但这部天息冥胎经，只是一看名字，就有一股浓浓的幽冥殿传承气息扑面而来。 再粗略浏览一番，哪怕只是看了个开头，陆川就已经能够笃定。 这就是属于幽冥殿的传承功法。 确切的说，与幽冥殿功法同出一源，也就是来自那位神秘的冥帝！ “龙牙山主到底什么意思？” 陆川挠了挠头，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龙牙山主一直在遮掩，他和另外几位的关系，可现在又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就差直接跟自己说，他跟冥帝相交莫逆。 最差，也是这场布局中的下棋人之一。 若放在往常，也就罢了，可偏偏这里是琅琊福地。 万载以来，在琅琊十三家的记载之中，幽冥殿和五仙教，便是对这方洞天，最为觊觎的坏人。 可现在，琅琊福地的庇护者，洞天大能龙牙山主，却跟冥帝相交莫逆。 这开什么玩笑？ 怕是说出去，铁证放在面前，琅琊十三家之人都不会相信。 毕竟，没有龙牙山主的支持，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但陆川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比真金还真。 “这些老怪物，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陆川揉了揉眉心，通过所知的一切，疯狂推演所有线索。 可惜，依旧如一叶障目，好似有一层薄雾，遮掩了一切，无论这雾气看似随手可以挥散，却偏偏就是看不真切背后的真相。 一股郁结之气，凝聚于陆川心头，久久不散。 若非他心性极为不凡，不说会为之发狂，失去理智，起码也会失了平常心。 “绝不可能是单单为了人族强大，增加几个洞天大能，弄出这么大动静，人族在皇天大陆又不算最弱，必然会吸引不少目光，尤其是来自妖族的注视。” 轻吸口气，陆川缓缓压下心头躁动，眸光不断闪烁，“难道与那神秘的妖皇有关？” 可无论怎么想，人族这边弄出个逆转规则，重演洞天的事件，怎么看都与妖皇不沾边，哪怕会引来妖族注意。 毕竟，这位主儿，可是能搏杀洞天大能的存在。 甚至于，按照陆川的猜测，为了不引起其它大势力或族群的警惕，妖皇有意收敛了自身行踪，没有肆无忌惮的彰显强大实力。 所图，就是遮掩自身，能够随意斩杀普通大能者的恐怖实力。 而面对这样的存在，即便多出几尊人造大能者，怕是也根本无济于事，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算了，这些与我无关，至少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参与的事情！” 陆川向来不喜欢钻牛角尖，再次抛开了这一萦绕心头的难题，转而全部注意力，落在了天息冥胎经上，不由双目放光，“这部功法，即便不是那位冥帝所传，也是极为了不得的功法！ 而且，仅仅开篇，便有由死转生的莫测威能，当真是神乎其技。” 陆川也没有相当，只是看完开篇，便有如此收获，令其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复。 “我以不化骨之身，修持不净菩萨经，以神为本，观想自身，重演血肉之躯，此法绝对可行！” 略作推演，陆川已是目中神光湛湛，瞳孔深处，隐现一尊灰白色坐莲虚影，透着诡异阴森之象，“可是，我终究是失去了血肉精气，如无根浮萍，凭空想象，做不到无中生有。 但这天息冥胎经，却能弥补我的不足，重新凝练一缕先天胎息，并以此化作自身最根本的生机。 若再借此，以不净菩萨经，重演血肉之躯将不再是空想！” 第六百五十二章 双喜临门 嗡！ 陆川体表，多了一层内敛的光泽，仿若波光潋滟，又似宝珠氤氲，平添三分生机，更显神秘莫测。 尤其是，陆川双目中一闪而没的神光，有如实质一般，使得一双眸子，越发透着灵性，而不是如以往般，仿若火焰升腾。 “天息冥胎经不愧是冥帝传承！” 陆川难掩激动的微微握了下拳，眸中神光渐渐敛去，仿若常人，却越发显得深邃睿智，有如一汪幽潭，令人沉迷，又有几分危险。 这一刻，陆川终于确定，天息冥胎经能够完美解决自己血肉化生，重新为人的所有短板。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空有一副皮囊，却没有丝毫血肉精气。 说白了，就是一身死肉，而且是凭自身所有力量维持，若是身受重伤或消耗太大的状态下，不说恢复不化骨之躯，也会变得异常丑陋不堪。 在此前闭关过程中，陆川便有所预料，怕是无法仅凭不净菩萨经，重新修出人身。 而是要等，真正寂灭化生，业火烧身的那一刻，真正重新为人。 但当陆川初步修成了不净观之后，便发现自己在摒弃了血肉之躯，成就了不化骨的那一刻，浑身上下便再无半分生机了。 陆川不知道，洞天大能做不做得到无中生有，但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可现在，天息冥胎经完美解决了关键问题，通过此法，凝练出一缕与自身息息相关的生机，然后再借不净观，逆转白骨，成就血肉之躯。 这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陆川最重要的事情了！ 虽然不化骨很强，甚至让陆川近乎拥有了不死之身，只要不是被打成了齑粉，神魂湮灭，几乎都能恢复过来。 可这样的身躯，实在不是陆川想要的。 没有味觉只是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川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人性，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若非山字经固化神魂，其本性心志又极为坚韧，怕是早就成为一个毫无感情，段情节性的怪物了。 太上忘情，至公至道。 这虽然是一条无上大道，可于陆川而言，却从来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存在。 哪怕于他而言，走这条路，是最为便捷，省时省力的路。 当年，历经数百年枯寂，天地伟力磋磨的死劫，陆川窥得了一线天地道韵，原本能够看到更多，却在沉浸其中时悚然惊醒，毫不犹豫撤退，便是这个原因。 否则的话，陆川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被天地道韵同化，要么就是成就太上忘情，至公至道。 前者无须赘述，顾名思义。 而后者，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就像是天道的分身。 看似高高在上，甚至长生久视，可失去了一切感情，漠视苍生，天地轮转，跟一块亘古不变的石头，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陆川被自己的本心惊醒之后，当机立断的撤了出来，放弃了那无数强者，梦寐以求的机缘。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其中的微微热意，甚至欢喜的双手捧起，真切体会着身体之中，那微弱到近乎不可查的血脉流动。 是的，真正的血脉流动，哪怕极为微弱，甚至无法带动心脏跳动，这已然说明，身体有了一丝生机。 只不过，这生机很脆弱，甚至是无根之萍，很快就会散去。 但这却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耽搁的时间太久，该去其它几家所在逛一逛了！” 陆川强抑心头悸动，心思一转，定了定神，便摆正了心态，身形虚晃间，已是消失在原地。 此行任务，除了跟琅琊十三家，了结多年积怨外，便是要趁机狠狠搜刮一把，以扩充自身底蕴。 不管怎么说，陆川的底蕴依旧太过浅薄。 莫说相较于琅琊十三家，哪怕是外界随便一家，拥有灵寂大修士坐镇的势力，都要比他强出不少。 当然，这是抛开炼狱塔的前提之下。 要知道，即便是洞天大能者，都未必是人手一件洞天灵宝啊！ 连续接触到洞天大能者，陆川已然明白，看似没有人找上门强夺炼狱塔，除了自身行踪不定和特殊规则之力遮掩气机，怕是那几位也出了不小的力气。 当然，于他们而言，或许只是一句话的问题。 但于陆川而言，却相当于救命之恩。 无论这些存在想要让他这颗棋子做什么，终究是暗中照拂了不止一次。 否则的话，当初在玄雷山脉外，又岂会如此凑巧，偏偏就有渊泽圣尊挡住了幽冥殿三尊顶级灵寂大修士！ 那时候，别说三位，就是一个，哪怕陆川自爆了炼狱塔，都未必能挣得一线生机。 “主人老爷！” 正当陆川摩拳擦掌，盘算着该去哪一个富庶所在，狠狠捞一笔时，识海中陡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另得他身形一僵。 “玄瞳！” 饶是陆川早已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由喜不自禁的眉峰扬起，“你醒了？” “主人老爷，玄瞳只是暂时醒来，要是刚刚的器魂能多来几个，玄瞳很快就能真正苏醒了！” 玄瞳好似砸吧了嘴，意犹未尽，就像是吃完了糖葫芦，舔舐嘴角的小娃娃，正瞪着大眼睛，扑灵扑灵的看着爸妈。 陆川脸一黑，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若非玄瞳不是实体，他真想抓到面前，按住暴打一顿屁股。 好吧，以他身为主人的身份，还是能把玄瞳打一顿的，只是那有些太欺负人。 但这小家伙的胃口，亦或者口气，也着实太大了些。 那寒铜宝炉的器灵雏形，也就是玄瞳口中的器魂，可是铁家不惜数十万族人血肉精魂献祭而来。 这还是只是一个引子，没有万载蕴养，不计代价的往其中投入天地奇珍，怎么可能随便就把一件极品宝器，培养成灵宝胚子？ “哼哼！” 一念及此，陆川忍不住哼了声。 “主人老爷！” 似是察觉到自家无良主人的语气不善，玄瞳赶忙改口道，“玄瞳现在虽然还未完全苏醒，不能帮主人太多忙，但现在却可以打开空间壁垒，其中的空间，可以常住血肉生灵！” “哦！” 陆川眉峰微扬，摩挲着下巴，心中盘算，该怎样将这片空间利益最大化。 “主人老爷，这片空间不仅仅能让血肉生灵常住，其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也不同，因为这里面融入了两块空间碎片！” 玄瞳言简意赅，解释道，“只是其中蕴藏的力量太过庞大，玄瞳现在只能陷入沉寂，借本能疏离，否则的话，就有被这股力量冲垮同化的危险！” “你是不是担心，炼狱塔将你同化之后，会重新演化出器灵？” 陆川回过味来，意味深长道。 “主人老爷！” 玄瞳声音颤抖。 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家伙若有实体的话，别说脸吓白，怕是会直接吓尿。 虽然重新演化的器灵，也是以它的本源重塑，可失去了以往的记忆，那还是它吗？ 虽然玄瞳是器灵，却也是个有抱负的器灵，绝不愿被其它器灵取代自己，哪怕另一个器灵本质上还是它。 玄瞳之所以怕成这样，除了这一原因外，还是担心，陆川怀疑它出工不出力。 为了自身灵智不变，而陷入沉眠，却给陆川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放心，你是我一手造就的器灵，重演之后的器灵，我还真不怎么放心！” 陆川淡然一笑，安抚道，“跟我说说，那处空间中的时间流速变化吧。” “嗯嗯！” 玄瞳似松了口气，忙不迭道，“现在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间是三比一，等未来整合了所有力量，这个比例会更高。 而且，等主人老爷修为增强，能够真正凭自己动用炼狱塔的力量之后，甚至可以做出调节。” 陆川面露思索之色，时而喜上眉梢，时而有几分捂脸的冲动。 无它，时间比例，自然是大喜事，他向来便一直缺时间。 可莫说现在，即便陆川突破成就灵寂大修士，也未必能够完全发挥炼狱塔的全部力量。 说白了，他这个当主人的，拖了后腿。 “哎！” 陆川幽幽叹了口气。 若非神魂之中，与玄瞳相连的心神印记，依旧存在，怕是都要怀疑，对方在跟自己讲条件了。 “主人老爷，你可以往这片空间之中，输送血肉生灵，以此充斥生机，可以加快玄瞳对炼狱塔所有力量的整合和掌控！” 玄瞳又道。 “好，这件事不难！” 陆川微微颔首，目光平静的扫过，入目所及，到处都是灾劫遍地的琅琊福地。 此番，无数鬓狗云集，饕餮盛宴开场，琅琊福地近乎成了一个窟窿。 规则壁垒的动荡，已然使得这方宝地化作了末日废土一般。 不说那些在规则壁垒和空间壁障夹缝之中，正打生打死的各方强者，单单是隐藏福地之中的牛鬼蛇神，就足够这些普通百姓喝一壶的了。 “主人老爷，玄瞳要继续沉睡了！” 话没说多久，玄瞳气息便弱了下去，但即便如此，依旧在心神之中若隐若现，无法切割两者的联系。 “这样一来，倒是能够放开手脚了！” 得到天息冥胎经，炼狱塔又开放了一片特殊空间，双喜临门的同时，陆川也知道，有些计划该变一变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与我佛有缘 “啊，妖怪啊！” “快跑，妖怪吃人啊！” “琅琊福地里，怎么会有妖物……” 不算大的城镇中，百姓慌乱一团，绝望呼喊声，撕心裂肺的恐惧哀嚎，交织成一副末日画卷。 琅琊福地的种种动荡，说是末日降临，一点都不为过。 但如这般，一尊超过十丈，仿若小山般的怪物，直接闯入城镇之中，肆无忌惮的吞噬百姓，也太过骇人，耸人听闻。 要知道，琅琊十三家对于普通百姓的管理，还是相当不错的。 当然，那是明面上。 暗地里，管控文字消息流通，就如猪猡般圈禁在一地，有些百姓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超出家门口十里地的范围。 可以想见，琅琊福地中的普通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不说是懵懂无知，全都是文盲，但超过七八成，都是如此，只有少数武者，才能勉强走出家门。 即便是那些有着归真境武者坐镇的家族势力，也好不到哪儿去。 每年只能得到那么仨瓜俩枣，几乎九成九的传承，都被琅琊十三家控制，唯一的出路，便是成为世家护卫。 如此一来，不说是子子孙孙都剩下卖身一途，也相差无几了。 似妖怪这种东西，琅琊十三家也是传的最多的一种，就是向百姓们灌输，说外面都是这种怪物。 久而久之，百姓们也就信了。 但那也都是道听途说，亦或者从书本、说书人口中了解到，哪怕是那些走出福地的武者，也鲜少有机会，碰到妖兽。 只不过，当这庞然大物，出现在城中，肆无忌惮吞食百姓时，还是让所有人陷入了恐慌绝望之中。 尤其是看到，那往日里，彷如神明一般，掌管城镇所有力量的城主，被这要怪一口吞吃时，几乎所有人，包括武者在内，全都陷入了绝望。 那可是神藏人仙啊，而且是隶属于琅琊十三家的嫡系强者。 就这样，连反抗都无法做到，一个照面，就被活吞，那冲击力实在是太过令人惊悚。 “桀桀，真是鲜美的血食！” 更令人惊怖的是，这头形如野狼的妖物，竟然能够口吐人言，那狰狞的狼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戏虐、残暴、嗜血，种种令人惊怖的神色变化。 “啊……” 不知多少人，因为这一个神色，而肝胆俱裂，生生吓死当场。 “哈哈哈，本王真是太兴奋了！” 狼妖仰天长啸，蓦然张开血盆大口，慑人腥风喷吐而出，卷着无数百姓，向其口中飘飞而去。 可就在百姓们身不由己，刚刚脱离地面的刹那，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传来。 “是吗？” 狼妖一惊非同小可，反应更是迅捷，几乎在一瞬间，便收拢了所有人妖力，任由百姓们跌落地面，浑身刚鬓般的狼毛乍起，豁然转身看去。 铜铃环眼中，幽绿光芒有如实质，可任其动用天赋神通，狼顾之瞳都没有发现丝毫端倪，这让它倍感心悸。 这绝非什么幻觉，狼妖很确信这一点。 显而易见，来者若非精善极为精妙的幻术神通，亦或借助了强大的异宝，便是拥有远在它之上的恐怖实力。 而无论哪一种，都说明，对方不是好相与的。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死！” 狼妖收拢力量的刹那，口中便既喷吐出剧烈妖风，席卷向城池之中，身上却有微弱至不可查的青蒙蒙毫光。 若有熟悉此獠的强者在此，必然会认出，这狼妖一族的天赋神通——清风遁影，端的是诡异非凡，速度快若闪电。 不问可知，这头狼妖必然是打了类似围魏救赵，攻敌必救的主意，想要借此遁走。 “呵，还算有点小聪明！” 淡漠笑声中，一道瘦削人影凭空而现，落在了狼妖双目之前的鼻梁之上。 甚至没有出手，其口中汇聚的澎湃妖力，便如雪遇骄阳，春风化雨一般，自我消融。 “你……” 狼妖骇然失色，心跳如鼓的刹那，浑身狼毫倒竖，一股前所未有，令其如坠冰窖的寒意，便迅速传遍全身。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一次次令它险死还生的直觉告诉它，这是死亡阴影，而且远比以往它所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阁下，本王乃是青山坳，巺魑天圣座下……” 察觉到这一点，狼妖毫不犹豫自报家门，希望能保得一命。 “嘁，天圣？口气倒是不小！” 陆川撇撇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眸光微垂，淡漠道，“希望你能给本座带来一点有趣的东西！” “你……” 狼妖正待反抗，可看到陆川的眼睛，亦或者被对方的目光触及，就是在这一刹那，其一双幽绿色的瞳孔之中的倒影，赫然扭曲抽象，变化不定。 但见狼妖皮毛卷荡飘浮，其下好似有无数双看不见的小手波动，波浪起伏不定，气息却是急转直下，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可诡异的是，狼妖竟是毫无所觉，直勾勾看着陆川。 其瞳孔中的倒影，也渐渐越发凝实，可随着气息将至冰点之际，那倒影凝实刹那所显露的样子，却并非是陆川。 而是一尊诡异到极点，令人毛骨悚然，呈坐莲之象，手掐印诀的六臂骷髅之象。 但真正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尊骷髅之象的一半，隐约有着血肉，偏偏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邪意到极点的淡漠微笑。 “啊……” 几乎在六臂骷髅凝形的刹那，不可一世的妖狼，便既浑身妖气散逸，仿若无骨一般瘫软在地。 仔细看去，赫然只剩下一副枯败的皮囊，就连妖魂，都在无形中消弭一空。 这就是逆炼《不净菩萨经》，所修成的大神通——白骨观！ 而且，是一种由佛入魔的诡异神通。 也就是陆川，能够凭借自身无与伦比的意志，还有超凡的心境，再辅以《山字经》镇压，才能遏制这一神通中的狂乱魔性。 否则的话，寻常人修炼此法，怕是早就成为一尊没有人性的绝世魔头，肆虐一方，造就无边杀戮。 事实上，《不净菩萨经》被大佛寺封禁，并非没有理由。 即便是三心菩萨这等由佛入魔的佛敌，也不会轻易去修炼此法，并非是此法太过深奥，亦或与自身所修不符，而是魔性太重。 稍有不慎，便可能误入歧途，由佛入魔！ 陆川第一次在一本密册中，看到有关此法的记述时，也从未想过，会有修持此法的一天。 哪怕真的得到了，至多就是观摩一番，从中借鉴一些可取之处。 可惜，世事无常啊！ 为了逃命，陆川不得不舍弃血肉之躯，拼得一线生机，至今都无法恢复人身。 “可惜了，此法太过凶恶邪意，对付强敌时，倒是可以用一用，现在用来，有些浪费了！” 陆川倒是并不怎么惋惜狼妖这一身血肉，很快就决定。 日后面对强敌时，偶尔用一用可以，但他毕竟还有数十头金尸尸卫要养，总不能这边瞪谁谁变白骨。 现在他，虽然小有身家，可还是太过浅薄。 究其根本，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呵！” 陆川心中腹诽了一番死不瞑目的妖狼，心神一转，便从其崩灭的神魂中，得到了想要的大部分记忆。 所谓的巺魑天圣，便是青山坳中，青山风狼一族，现存的天妖老祖，相等于人族的洞天大能者。 但远在亿万里之外的青山坳，如何管的现在的琅琊福地？ 陆川并非不屑于一尊天妖，而是对方的尊称，什么天圣，不过是妖族为了区分人族，甚至是区分皇天大陆上所有的各族洞天大能，所自己冠以的称谓罢了。 天在前，圣在后，妖族在中间，足可见妖族的野心之盛。 当然，也不能忽视妖族的强大，否则也不可能，在万族林立的皇天大陆称雄无数年。 但这就与陆川没多少关系了，至少现在，陆川不用太过担心，哪怕貌似自己被妖皇盯上。 毕竟，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真要顶不住了，那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绝境了！ 说来话长，不过转瞬之间，肆虐一城的‘无敌’狼妖，便成了一堆枯骨，峰回路转的罗刹，着实让绝望中的满城百姓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在下没齿不忘！” 一时间，好听恭维的话语，不要本钱似的，如雨瓢泼而来。 可惜，他们不知道陆川的目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如此，甚至不知如何是好了。 当然了，无论知道与否，结果早就注定了。 嗡！ 陆川未做理会，淡漠挥手间，尺许长玲珑剔透的宝塔凭空而现，底座下现出万丈银蓝色漩涡，瞬间笼罩了城池方圆十数里。 嗡隆隆！ 天地天色，乾坤倒悬，空间壁垒紊乱，扭曲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诡异之象。 在满城百姓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失重般的不适中，整座城池包括周围十数里地，竟是凭空消失，形成了一个巨大慑人的凹坑。 这便是炼狱塔的恐怖力量，哪怕只是冰山一角，却也能轻易剥离一方大地。 “不错！” 想到这么做的种种好处，陆川满意颔首，眸光却是陡然一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此举有伤天和啊！” 一声洪钟大吕般的佛号传来，不知何时，半空中站了一道身披金红袈裟的身影，颔首施礼道，“此宝与我佛有缘，还请施主割爱！” 第六百五十四章 棋逢对手 “呵！” 陆川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看着突然出现的肥头大耳的胖和尚，淡淡道，“大师哪家庙里挂单啊？” “洒家乃是云盘寺武僧堂首座悟明！” 胖和尚也不遮掩，肥厚嘴唇上下开阖，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大板牙，“施主，你这般行事，有伤天和，不如跟洒家前往云盘寺，洒家给你诵经念佛，洗去一身罪孽！” “哦！”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玩味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早登极乐啊？” “我佛慈悲，众生皆苦，只要一心向善，便可登往极乐！” 悟明一本正经道。 “有意思！” 陆川微微颔首，缓缓飘飞而起，与之持平，淡漠道，“云盘寺应该是出身中州，传承还与大佛寺有些牵扯，怎么跑到天仓古域这穷乡僻壤来了？” 相较于繁盛的中州古域，天仓古域确实算不得什么，毕竟连个洞天大能都没有。 而中州古域，却有数大顶级势力，每一家甚至有不止一个洞天大能坐镇，差距显而易见。 “施主好眼力！” 悟明微微变色，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道，“我云盘寺，确实出身中州，传承也是与大佛寺有关！ 但施主点明了这些，也无法就此脱身。”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看到好东西，都想捞到手里！” “施主此言差矣！” 悟明同样摇头，义正言辞道，“施主依仗宝物，行凶作恶，倒行逆施，做下这等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之时，洒家不忍见苍生受苦，施以金刚之怒，弘扬我佛旨意！ 只要施主肯放下屠刀，与洒家回云盘寺受戒，自然可保无虞。” “漂亮！” 陆川都不得不赞一声，这大和尚确实会说话，可惜也就骗骗普通人了，“即便我给你，你带的走吗？” “这就不牢施主费心了！” 悟明深深看了陆川一眼，蓦然手腕一翻，一串佛珠乍现光华，突兀一闪，落在了炼狱塔之上。 嗡！ 炼狱塔本能一震，金蓝色毫光乍现，就要震碎这串佛珠。 作为洞天灵宝，即便器灵沉眠，可其本质上，如果认真而言，就如神藏人仙的生命层次，远在凡人之上一样。 如此一来，岂会任由一串佛珠，欺压到头上来？ 但诡异的是，那佛珠同样微微一震，竟有万佛诵经之意，隐现阵阵玄妙梵唱，其内更有隐晦的神秘符文闪烁，好似活物般盘旋不定。 这一刻，刚刚镇压了寒铜宝炉的炼狱塔，周身金蓝色宝光，竟是突兀敛去，好似被镇压了一般。 “嗯？” 陆川眉峰微扬，心头一跳，意味深长道，“看来，大师是有备而来啊！” 他可不信，随便碰上一个和尚，便身具能够抗衡，乃至暂时镇压炼狱塔力量的佛宝。 碰巧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不出意外，对方这件佛宝，多半是早就准备好，本就是针对炼狱塔而来。 “施主果然聪明！” 悟明胖脸上的笑意更浓三分，仿若弥勒佛般拍了拍圆滚滚肚子道，“身为不化骨，拥有一件洞天灵宝，还敢招摇过市，行凶作恶，诸位佛陀早就降下佛旨，令各地佛子降妖除魔。 这八闽佛珠，便是诸位佛陀赐下，专门对付这件邪门灵宝的佛宝。” “还真是看的起我！” 陆川冷冷一晒。 不问可知，这所谓的八闽佛珠，必然不可能是一件，否则也不可能就凑巧碰上了手持此宝的悟明。 能让诸位佛陀，洞天大能，如此重视，陆川这个神藏人仙，也算是独一份了。 当然，陆川很不想碰上这种狗屁倒灶事就是了。 但人家拳头大，而且大的没边，根本没有给他丝毫选择的权利。 “施主，莫非还想负隅顽抗不成？” 悟明俯视陆川，宝相庄俨，看似笑眯眯的弥勒佛，一身伟岸气息却若隐若现，像极了怒目金刚，即将暴起，斩妖除魔。 “大佛寺啊，好大的排场，真以为你吃定了本座不成？” 陆川冷冷道。 “冥顽不灵！” 悟明微微摇头，招风耳仿若蒲扇般晃了晃，面上露出悲天悯人之色，肥胖大手中却凭空浮现一柄丈许高，人腿粗细的金色降魔杵。 “孽障，还不伏诛？” 厉声怒喝，仿若洪钟大吕，既有发人深省之意，又有摄人心神之能。 若稍有不差，心志不坚者，怕是会被这一声金刚怒喝，震的心神失守，战力大减。 但陆川何等存在，岂会被这种小手段阴了？ 甚至于，眼皮都没眨一下，不退反进，单掌擎天——南天门！ 轰咔！ 惊天巨响中，气浪翻涌，劲光激荡，无形光波，自两人之间迸发而出，瞬间席卷方圆数十里。 原本成了一个大坑的所在中，卷起千丈风沙，呼啸而起，仿若地狱幽冥。 咚咚！ 有如擂鼓般的轰鸣，伴随着两道人影倒退，一个个巨大的气浪脚印，在两人脚下浮现。 “好胆！” 悟明怒目圆睁，神色凝重的看着陆川，一身肥肉上闪现层层佛光，隐现神妙梵文，越发显得宝相庄俨。 他没想到，凭自己即将突破的初期灵寂修为，耍了小手段的同时，竟然没有占得多少便宜。 双方毫无花哨的硬拼一招，悟明还是有宝器降魔杵在手的情况下，生生被震退五六步。 反观陆川，虽然退的比他多了两步，可却是仅凭肉掌，空手结下了势大力沉的一记佛门绝学，甚至没有出现丝毫损伤。 这是何等修为，何等强横的体魄？ “看样子，大师降不了魔，也斩了不了妖啊！” 陆川随意晃了晃手腕，神色如常道。 “哼！” 悟明面色微沉，浑身宝光再盛三分，沉声道，“施主，迷途知返，回头是岸，若你再执迷不悟，怕是无间炼狱，都没有你的位置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你自己心都不净，还敢来说教本座？” 陆川冷冷一晒，右手微微握拳，淡漠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师也接我一拳！” 轰！ 话音未落，倒峰凭空而现，更有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压，裹挟着雷霆之势，席卷而出。 “这是？” 悟明轻吸口气，瞳孔中倒影着，那擎天巨峰倒塌而来的恐怖威势，可更怕的却是，其后紧随而至，撞塌了山峰，一往无前的恐怖身影。 确切的说，是那一拳所蕴藏的意志，显化出的投影异象。 “冥顽不灵！” 但现在，却容不得悟明多想，瞬间鼓胀自身真元，僧袍猎猎作响，仿若披了一层金色佛光，双手握住降魔杵，金刚怒目，悍然砸落。 轰咔！ 又是一声刺耳爆鸣，惊天巨响，无垠刺目光华散逸，波光横扫间，两道身影凭空而退，在半空中踩出一道道慑人心魄的涟漪脚印。 “不可能！” 看着毫发无损的陆川，悟明失声惊呼。 哪怕是亲身验证，依旧不敢相信，一个神藏巅峰人仙，亦或者半步灵寂，竟然仅凭一只拳头，就能与自己平分秋色，对拼不落下风。 如果说，之前还有他轻敌的原因在内，现在却是实打实的战力。 但陆川同样吃惊不小。 他这一双手上的力量，虽然不及刀招绝学，立意却也同样不凡，甚至不弱于几招刀法。 若换个人来，哪怕是同样修为的灵寂大修士，怕也讨不了好去。 但这位明悟大师，实力却是异常强劲，虽不至于让他吃亏，可却也没有任何优势。 当然，这是明面上，两人所展露的力量对碰的结果。 真要拼命一搏，胜负犹未可知。 “施主有大好前程，天赋才情超凡，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悟明不知作何想，竟是还想劝陆川束手就擒。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大师这话好没道理，岂不闻，彼之仇寇，我之英雄？ 在你眼里，哪怕是明知错误，也能说出花来，凭什么三言两语，就要让本座低头？ 就凭你们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堆泥胎雕塑？” “大胆庶子，安敢辱及我佛？” 悟明大怒不已，横眉立目。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陆川竟敢如此大胆，直接将整个佛门都给囊括进去了。 哪怕，明悟也知道佛门所作所为中的诸多龌蹉，可那也是自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小辈儿智慧了。 这就是典型的双标狗了！ 明明自己找上门来，说了一通八竿子打不着，狗屁不通的道理，找陆川的麻烦，偏偏还义正言辞，冠冕堂皇。 陆川又不是他爹，当然不会惯着他。 即便真有这样的儿子，怕是也会直接甩到墙上，亦或按在洗澡盆里淹死。 “多说无益，我也很想知道，那些所谓的佛祖，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所以……”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幽光闪烁，带起凛冽寒风，“本座便送你去佛祖那，好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个章程！” “施主入魔已深，已经没……嗯？” 悟明摇摇头，心中完全断了说服陆川的点头，手中紧了紧降魔杵，就待施以金刚怒目的凌厉手段之际，面色豁然一变，死死盯着陆川。 只见瞳孔之中，所倒映的身影，赫然开始扭曲抽象，彷如张牙舞爪的妖魔一般，偏偏陆川就只是站在那里。 一股瘆人的透心凉意，瞬间席卷悟明全身！ 第六百五十五章 金身何用 “嘶……” 悟明不由自主的轻抽一口凉气，心底深处的寒意，彷如毒蛇攀爬，蜿蜒而上，瞬间遍及全身。 而在其瞳孔深处，所见的却是一尊坐莲展臂，隐现死亡与生机并存的六臂骷髅之象！ 无论是那生与死并存的躯体，还是面容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亦或是那六只手掐出，明显属于佛门，却透着无边魔意的印诀。 这一切，通通都好似打碎了悟明这尊佛门菩萨三观一般，影响了他的所有感官，进而动摇了自身千锤百炼的佛心。 有如百抓千挠，又似万千虫蚁噬心，令其不寒而栗的同时，好似有无边呢喃魔音，在耳边低语。 无论他如何默念佛经，坚守佛心，都无法隔绝这魔音的骚扰，自身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动摇。 悟明并非佛祖，也不是大能佛陀，其佛心远未达无漏通透，无尘之境。 哪怕只是动摇了一丝，很快便坚守住佛心，可终究出现了一丝裂痕。 “阿弥陀佛！” 察觉到不妙，悟明口宣佛号，直接抛下降魔杵，凌空盘膝而坐，宝相庄俨，低眉垂目，默运云盘寺无上秘法传承。 “《不净菩萨经》，你竟然将大佛寺五禅经之一的《不净菩萨经》，逆炼成了白骨观！” 到底是佛门高僧，即便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很快想到了这是什么魔功。 说是魔功，也不算污蔑陆川。 毕竟，这门至高真经传承，早在多年前，就因为佛意和魔意并存，闹出了不小的动荡，而被大佛寺封存。 虽然没有修行过，甚至外界已经无人修行，但悟明还是在阅览佛门典籍时，曾经看到过有关的记载。 对于这门真经级传承，其归根结底，便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不净菩萨经》蕴藏的佛意，太过纯粹，以至于有失佛门普度众生的根本，虽异常玄妙深奥，可也正因此，容易误入歧途。 没有大慧根，大智慧，大通透的佛心，修持此经，几乎都逃不过，由佛入魔的结果。 可惜，悟明不知道，陆川是自愿修持《不净菩萨经》，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打着逆炼此经，重演血肉之躯的主意。 只不过，即便是真经级传承的功法，依旧无法让其弥补自身缺陷，真正重新为人。 好在，得到了《天息冥胎经》，弥补上了最后缺陷。 当然了，陆川不会自曝隐秘。 “大师乃是佛门菩萨，得道高僧，本座便与你行一场佛意禅机！” 陆川同样盘膝而坐，手捏兰花，淡然笑道，“就让本座看一看，你们这帮大和尚，何德何能，可以凭空占据那灵山宝刹！” “大胆孽障，安敢秽及我佛？” 悟明勃然大怒。 以他的智慧，当然明白陆川言中之意。 这就是当着和尚的面说，他们拜的都是假佛，陆川这尊真佛，要推翻假佛，当家做主。 再是脾气好的和尚，都不可能忍得住，更遑论悟明本身脾性就不算好。 只不过，他现在也做不了其它了。 悟明修为确实更高一筹，但佛意禅机却是更深层的意志交锋。 稍有不慎，便是信念崩塌，修为毁于一旦，重者甚至走火入魔，立毙当场。 若是真刀真枪的斗一场，悟明绝对不惧陆川，哪怕后者已经表现出，与他不相上下的实力。 但在短暂交锋中，悟明已然察觉到，陆川本身意志超凡，心境修为竟然隐隐在自己之上，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却是不争的事实。 显而易见，陆川已然打定主意，要用这种极为凶险的法子，一劳永逸，在这里解决他。 “呵，你们这帮秃驴，有事没事，就欺骗信众，广纳财源！” 陆川面色转冷，淡漠道，“你若真的心中有佛，那你扪心自问，佛祖要那金身何用？” “金身不败，亘古不朽，降妖除魔！” 悟明毫不犹豫道。 “哈哈哈！” 陆川仰天大笑，寒声道，“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今天便是你圆寂之期，本座送你去见西天佛祖，自己问一问他，要那金身何用！” “大胆魔头，你是佛敌，竟敢曲解我佛真意！” 悟明心神悸动，死死坚守佛心，不让那动摇佛心而生的裂缝继续变大。 但陆川的话，却如锥子一般，刺入其心神深处，不断蜿蜒前进，似乎随时都会将之刺穿。 但悟明却是有苦说不出。 虽然他信佛不假，而且是最虔诚的佛门子弟，可即便如此，也要吃饭啊！ 哪怕到了现在，已经辟谷，也少不得修行资源。 金身何用！ 聪明人眼中，自然是佛门敛财，维持自身奢靡无度，欺骗信众的手段。 在佛门子弟眼中，那是他们心中的象征，真佛光辉，普照大地，无上尊荣。 可对于悟明这等得道高僧而言，佛在心中，那金身佛像不过是个摆设，而真正的佛，则是他们修持的佛心。 但久而久之，金身佛像，就成了佛门巩固信仰传承的道具，早已失了本质。 悟明却是不敢说出来，其本身佛心有破绽的同时，若其真正明悟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做不到。 若是一口说出来，怕不是佛心就要毁于一旦，多年修持的佛功，也会一朝尽毁。 但他不说，陆川又岂会放过他？ 陆川早就看透了佛门的本质，不是什么敛财手段太过冠冕堂皇的卑劣，而是与其他传承道统并无而至。 同样，都是力量为上，维护自身的利益集团罢了。 “孽障，你且看看，本座是谁！” 一念及此，陆川冷然低喝，口中诵念，“割肉饲鹰，以身饲虎，烧身业火，焚我之躯，普度众生！” “这……这……” 悟明勃然变色，白胖的脸颊，抖如筛糠，汗如雨下，竟是隐隐透明。 更可怖的是，在其眼中，那原本邪意凛然，魔气森森的诡异六臂骷髅坐莲象，竟是一尊菩萨低眉，普度众生，悲悯无常之象。 这一刻的陆川，哪里是什么逆炼佛经的魔头巨孽，分明是一尊普度众生的慈悲菩萨！ 但这怎么可能？ 悟明修佛近千年来，见过的佛门大德不知凡几，甚至还有幸曾瞻仰过佛陀真容。 可即便如此，相较于陆川这菩萨法身，前者依旧有所不如，比之后者，竟也是不差多少。 那近乎春风化雨，雪遇骄阳般的温暖佛意，是如此真实，不含丝毫杂质，几如让悟明沉浸其中。 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当年，有幸聆听佛陀讲经，顿悟佛经的一刻。 “不……噗！” 在回想起佛陀真容的刹那，悟明瞬间清醒，却也已然晚了，如遭重击般，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不……不可能，你……你怎么会是……会是……” 悟明浑身巨颤，一身淡金色佛光，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锃亮的眸子，更是暗淡无关，却充斥着有如实质的惊骇，死死盯着陆川。 只因为，在看到佛陀真容，佛心明悟的刹那，悟明所见，赫然是陆川真容！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这是在回忆佛陀真容之时所见，那是佛门洞天大能者留于佛心之中的真灵投影。 即便如此，那也是蕴藏了洞天大能的力量，哪怕没有丝毫威能可言，却也不该是，一个小小的巅峰神藏，能够冒充的存在啊。 正因此，这一幕近乎让悟明三观尽碎，佛心直接就撑不住，崩塌了大半。 若非多年修持的佛功，怕是现在已经修为尽废，亦或走火入魔了。 “金身何用！” 陆川缓缓起身，仿若普度众生的佛陀，又似无情天道，俯视着已然没了丝毫反抗之力的悟明，淡淡道，“那金身，是佛陀普度众生的意志，不是你们拿出来，玩弄众生的摆设！” 事实上，任何正派道统的宗旨，其本质必然是立意崇高，导人向善。 可惜，往往有不孝子弟，借之为恶，亦或为一己之私，将宗旨曲解，进而引人误解，最终排斥。 悟明是得道高僧不假，可对陋习视而不见，已然有违佛意宗旨。 哪怕凭借自身高深的修为，可以将之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甚至蒙骗过自己的本心，可存在就是存在。 不会因为你视而不见，亦或是说它不存在，它便不存在。 漠视罪孽，其本身便是罪！ 这就是陆川两世为人，又通读《不净菩萨经》，所悟出的佛门真意！ 凭借自身伪神而明之的心境，不说碾压吊打悟明，可在被其抓住漏洞之时，悟明的结果，已然注定了。 “我佛慈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悟明佛心崩溃，彷如疯癫一般，嘶吼呢喃，就连数十尊气息阴森的金尸尸卫出现在身边，都仿若未觉。 这也难怪。 毕竟，这位修佛多年，已是灵寂大修士，尊为菩萨，却偏偏在一个神藏人仙身上，竟然看到了佛陀法相。 就好似坚持了无数年的真相，到头来，却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这换了谁，也都受不了！ 但对于陆川而言，悟明是敌人，便不会有丝毫怜悯。 一尊佛门菩萨，灵寂显圣境的大修士，哪怕只是初期修为，于金尸而言，即便平分，也是一场难得的进补。 很快，场中便响起，一阵瘆人的沽泌吮吸声！ 《万古第一武神》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小说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小说！ 第六百五十六章 诡异隐患 “啊……” 伴随着阵阵绝望凄厉哀嚎，此起彼伏的阴森咆哮，滚滚而起的幽寒煞气，漫天扭曲的胡乱光影，整座城池彷如坠入了底蕴，充斥着令人绝望的气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赵家跟你有何冤仇，要行屠门灭户如此恶毒之事？”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们，赵家也不是好欺辱的！” 早已是残垣断壁，遍地狼藉的宅院中，数十名气息萎靡，形色各异的赵家人，死死盯着面前的高瘦青年。 虽然人多势众，可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色厉内荏之意，更多却是充斥神色间的彷徨、无助、恐惧与绝望。 作为琅琊十三家之一的赵家，何曾被人这般欺辱上门过。 纵然知道，现在的琅琊福地乃是多事之秋，可族中也并非没有抵抗之力。 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敌人，还有那凶恶残暴到极点的数十金尸，赵家留下的好手，竟是一个照面就被打残近半。 这还怎么打？ 除了少数核心子弟高层外，基本无人知道，赵家所有灵寂大修士，全都去了一处秘密所在，争夺那洞天大能的一线机缘。 可惜，陆川根本没有废话的意思，心念微动间，数十金尸如虎入群羊，扑杀赵家子弟。 当真是凶残嗜血，赶尽杀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也难怪，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形。 实在是，萧、陆、韩这所谓的上三家，根本就没有把其余十家放在心上，全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人。 所以，当所有人头脑一热，全都盯着那所谓的大能者机缘，进入了规则壁垒和空间壁障之间的夹缝，进行最后的争夺战时，除了上三家外，其余十家将所有的力量一股脑投入其中。 这也就造成了，族地之中的力量空虚，甚至没有灵寂大修士坐镇。 或许会有一两件宝物，能够让巅峰神藏或半步灵寂拥有大修士的实力，可面对实力大进的陆川，实在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陆川还要数十金尸，而且各个近乎半步灵寂的实力。 这些没有了顶尖力量镇守的十大家族，如何挡得住这股力量，自然是呈现一面倒的局面。 “杀了他！” 眼见说不通，赵家一众高手，自然绝了谈判不成，即刻逃走的心思，一股脑的冲杀向陆川。 没办法，这里是赵家族地，核心子弟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他们逃得一命，没有了家族帮衬扶持，做一个孤家寡人，结果又能好到哪儿去？ “呵！” 面对气势汹汹的赵家高手，陆川冷冷一晒，不退反进，肩头虚晃间，已是显化出重重残影，挥拳连打。 轰轰轰！ 一声声沉闷如惊雷乍起的巨响，但见那一个个彷如流星划破苍穹般的拳影，赵家一众神藏人仙，竟是几无一合之敌。 哪怕仗着人多，联手拼命，也不过是被一拳震退之后，身受重创，勉强保命。 “这是个什么怪物？” 也不怪赵家人，认不出陆川，也不是赵家情报太烂，而是大多数，都仅仅耳闻，并没有人见过陆川的影像。 更遑论，琅琊十三家对于陆川的认知，多半还停留在数年前，乃至于后来的不化骨，也只是在一众核心高层中流传。 至多，就是让麾下势力，有所关注罢了。 最重要的是，琅琊十三家为了那所谓的大能者机缘，几乎牵扯了七八成精力，哪里有余力分心他顾，一个小小的下界后裔？ 所以，即便是一众赵家强者，动用了隐藏的几种手段，也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力。 “可恶，你不得好死！” “同为人族，你竟然行此恶毒之事，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 “啊……” 随着一声声怨毒咒骂，愤然厉喝，渐渐止歇，近乎占据了小半个城池的赵家族地，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当然，只剩下了一声声隐晦，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令人头皮发麻的沽泌吞吸之声。 那一道道弥漫而起，瘆人的暗红色血雾，彷如天象一般遮天蔽日，伴随着数十金尸的吞吸声，此起彼伏。 遥遥望去，好似有一头亘古沉睡的凶物，突然惊醒，张开了血盆大口，欲要吞噬一切。 伴随着血雾越来越浓，赵家族地所在，方圆数里之内，甚至更远的地方，但凡是血雾覆盖，所有血肉生灵，近乎全部都成了行尸走肉。 稍弱者，体内血肉精气，已然溢散而出，融入了血雾之中，最终成了一具具，好似风化了千八百的干尸。 即便是还有几个修为稍高，仍旧在顽强抵抗的武者，也陷入了疯癫绝望之中，发狂的冲向一众金尸。 与其说是，想要同归于尽，不如说是力求速死！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任谁见到，数万乃至数十万同族，在短短时间内，被屠戮一空，老幼不留，怕是也会直接崩溃。 “因果！” 看着赵家族地的惨状，陆川眸光古井无波，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微微侧首，似自言自语道，“借我之手，断琅琊十三家的根，也就是断了那些家伙的后路。 如此，便可集一界气运，养萧、陆、韩三家，以此提升这次试演的成功几率。 当真是铁石心肠啊！” 陆川很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与那几位有着直接的干系。 换言之，无论此前龙牙山主说的多么漂亮，多么冠冕堂皇，隐藏了多少秘密，哪怕是真的为了人族的未来，双方也必然有一战。 这不是分高下，而是绝生死。 陆川心中杀意充盈，不杀绝十三家绝不会罢休，却也绝不会动辄屠戮老幼妇孺。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做。 这些人必须死，否则就是他死，陆川也没有高尚到，为这些不相干之人，奉献生命的觉悟。 除了那几位的推动之外，一部分是陆川本身杀意，二来便是，背负的亿万冤魂煞气。 陆川也曾尝试过，以所修的佛门功法，度化这些冤魂煞气，解决那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自己心性的外力因素。 可惜的是，无论修为多高，实力多强，功法何等高深，都无法动摇对方分毫。 毕竟，这可是在他初入神藏之时，便可凭此，施展耳鼻一刀，斩灭灵寂分神的最强底牌之一。 但现在，陆川已然警醒到，这亿万冤魂煞气，既是底牌，同样是利刃，随时可能反噬自身，而且随着修为越来越强，反噬的危险便越高。 这并非是无稽之谈，而是陆川逆炼白骨，参研由佛入魔之道时，便察觉到的事实。 就像现在，顺着亿万冤魂煞气的意志，屠戮琅琊十三家之人，也并未让这些冤魂解脱，反而煞气越来越重。 但诡异的是，陆川自身修持的种种力量，与亿万冤魂煞气之间，形成了某种平衡。 虽然冤魂煞气的力量增强了不少，却偏偏没有崩溃反噬。 也正是因此，陆川才察觉到，自身的异常之处，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除了龙牙山主那几位盯着我之外，貌似还有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呢！” 陆川深深看了一眼，悬浮于赵家族地上空，释放出空间漩涡，要将整座城池搬走的炼狱塔。 他可没有忘记，玄瞳本身核心的那道残魂，也是来自此界的无上存在。 只不过，玄瞳残魂中的记忆本就不过，经过两界通道时，又出了意外，以至于只剩下遵从本能行动的意志。 否则的话，凭玄瞳本体那等可以分列出神魂本源的力量，绝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绝灵之地都拿不下，最后还被困在了那处小空间之中，成了一个意识混乱的诡异存在。 也就是碰上了陆川，有一界气运加身，又打破了自身极限，冥冥中还有那一界意志为了自保而帮其开挂，才生生将之镇压炼化。 否则的话，即便是当时的陆川火力全开，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经过多年的历练，再回想往昔种种，陆川看到的更多，看不透的却也越来越多。 “这亿万冤魂，是下界意志抛出来的包袱，可未必没有其余存在暗中出手啊！” 陆川揉了揉眉心，倍感棘手的同时，也在飞快寻找着解决之策，蓦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心头一震，“地狱幽冥！” 虽然在这些年历练之中，从未在那些隐秘记载中，看到过有关地狱幽冥的记载，可陆川却知道，这一界却是真实存在，如皇天大陆一般。 这还是跟幽冥殿强者交手时，搜魂炼魄，偶然所得的秘密。 原本以为是对方道听途说，可在经过玄雷山脉一行之后，炼狱塔融合了玄霄洞天和颉桷宝棺，其中更有地狱一角。 如此，才让陆川确信，地狱幽冥是真的存在。 “看样子，想要解决这冤魂煞气的问题，说不得要去往地狱幽冥走一遭才……嗯？” 陆川微微眯眼，心思百转千回，好似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结症所在，心头蓦然一跳，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为什么要去地狱幽冥呢？我好好的在皇天大陆修行，如今得到了《天息冥胎经》，解决了重演血肉之躯，化身为人的最关键问题。 只要按部就班，沉浸一段时间，踏入灵寂，并非什么难事。” “这只是偶然所想，还是……有人想要我想到呢？” 想到此前种种，甚至已经有些模糊的龙牙山主，陆川激灵灵轻颤，早已寒暑不侵的身躯，竟是有几分不寒而栗之感。 第六百五十七章 灵寂人傀 “啊……” 同样的惨叫哀嚎，一样的狼藉遍地，喊杀声震天响起，半空中无数人影纵横交错，气浪翻涌，肆无忌惮的战斗，生生将一座城池推平。 “咦，沈家的人，果然有些门道啊！” 陆川隐于云端，冷冷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倒是没有急于插手。 一路行来，经过的几家中，除了铁、赵两家，其余几家早已被人横推，显然是有预谋的精准打击。 只不过，没人像陆川这般凶残，放出数十金尸，连尸身血肉精华都吞了个一干二净。 但即便如此，满门杀绝，也相差无几了。 到现在，陆川一路赶至沈家所在，有炼狱塔近乎任意门开挂般的遁空赶路，琅琊福地内规则紊乱，根本无法挡住分毫。 所以，没用多久便来到了此地，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景象。 “不是幽冥殿的人，也不是五仙教的高手！” 略作打量，陆川便发现正攻打沈家族地的强者，虽然有一名初期灵寂大修士主攻，另有数十尊巅峰神藏或半步灵寂辅助，却并非这两大势力之人。 当然，也可能是两大势力麾下的分支，如神造峰一般，传下了不知多少分支传承，甚至里面很多功夫武学，与神造峰并无多少纠葛。 陆川也不可能知道，人族所有武功绝学，只能判断这批人马的气息，与幽冥殿和五仙教，并无任何关系。 既然有人出手，陆川也乐得清闲，最后去摘桃子就是了。 至于这么做会否得罪敌人，而且很不地道，这就不在陆川的考虑中了。 但见这帮人见人便杀，而且明摆着要灭绝沈家的态势，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杀这种人，陆川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而且，还可以看看，沈家的底细，是否如早先所猜测一般。 按照陆川所知，沈家乃是以傀儡秘术为主，近乎登峰造极，神乎其技的傀儡秘术，可是曾让他也吃惊不小。 时至今日，他都忘不了，那两个一模一样，死在他手里的沈无忌。 虽然，可能有当年陆川的修为尚低，无法发现其中破绽的缘故，可这里也是上界，沈家的傀儡秘术必然更为高深莫测。 若能得到的话，如铁家那批炼器资源一样，必然能让陆川获得不小的助益。 最起码，弄出个差不多的分身，就是极大的收获了。 “这种精巧的傀儡，果然是人身所炼制！” 陆川隐于暗中，来到一片残垣断壁的阴影之中，随意摄来一块残骸查看起来。 虽然这傀儡的气息，已然没有丝毫人气，可其内蕴藏的肌肉纹理，还有筋络走向，分明就是人体的一截。 不仅如此，这一截人体，还被施以秘术，刻录了加固的符文，另外填充了能够与之相融，并且强化结构的特殊材质。 即便以陆川现在的阅历，端详一番后，也无法判断出，这些东西的本质。 当然，沈家立足根本的傀儡秘术，若这般容易就被人看出端倪，那也太过掉价了。 “不过，貌似与当年，在姜同喻修炼密室中，所见到的机关人偶，倒是有几分相通之处！” 虽然看不出深奥的东西，可一些浅显的旁枝末节，却瞒不过陆川的眼睛。 “而且，其中还有魂灵残留的气息波动！” 陆川握着残肢，拇指肚摩挲着其上的裂纹，庞大神识已然将其里外通透的扫了个遍。 自然而然，其中存留的东西，瞒不过其敏锐的感知。 “很有意思的东西！虽然歹毒邪门了点，却与幽冥殿的炼尸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到这里，陆川虽看不出傀儡残骸的本质，可大体上，却已然断定，沈家和幽冥殿有着隐秘的关系。 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完美的炼尸之法。 不错，以陆川的眼力，又有如此直观的素材，当然能够看出，这人傀保存肉身的法门，与幽冥殿的炼尸之法，有着相近之处。 只不过，改动的很奇妙，看似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秘术，可本质上并无多少差别。 毕竟，陆川搜魂了那么多幽冥殿武者，其中甚至还有神藏人仙的真传。 而如今的沈家，面对强敌入侵，自然不敢有所保留，动用的也都是压箱底的东西。 这些人傀，也都是沈家除却灵寂大修士之外的最强傀儡之一了。 也正是有了这些人傀的协助，沈家才能在，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依旧能如现在一般没有崩溃，甚至渐渐有稳住阵脚的趋势。 只不过，损失太大了。 立足根本的族地，被人打成了废墟，死伤的子弟，更是不计其数。 无论人力，还是根本，乃至资源，都可以说说伤筋动骨，乃至大伤元气。 这还是在沈家能够撑住的前提之下。 即便这帮人拿不下沈家，陆川也会出手推一把，送沈家下地狱。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抓几个舌头！” 陆川微眯了下眼睛，脑海中一道娇小的倩影，一闪而逝，身形已若鬼魅般，无声无息，进入了战场之中。 在这种情形下，缺月身法施展开来，再辅以脚下方寸和道影逆轮，真个就成了小透明一般，即便是那尊战斗正酣的灵寂大修士，都没有察觉丝毫异常。 只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一旦提前暴露，陆川就不得不下场了。 无论是沈家，亦或者敌人，都不会愿意看到，一个意外因素，出现在死斗之中。 凭借陆川的实力，轻而易举的靠近一名身受重创的沈家神藏人仙，甚至没有丝毫反应，便被制住，并且送进了炼狱塔之中。 陆川的神识何其强大，搜魂一个神藏人仙，根本是轻而易举。 可惜，在这个沈家神藏人仙的神魂之中，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任何线索。 但这并不重要，在场的沈家人，实在太多了。 仓惶逃命，身受重伤，不知所措者，不知凡几，到处都是随手可得的目标。 在遍地狼藉的沈家族地中，陆川化身鬼魅，无声无息，掠走了数以百计的沈家子弟。 上到神藏人仙，下至入品先天，凡是被盯上者，没有任何意外。 但搜魂如此多沈家人，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不应该啊！” 陆川眉头微皱的扫过全场。 按理说，当年那批进入上界的子弟，都会被重点培养，即便再是保护，也不至于没有任何痕迹。 毕竟，陆川上来时，琅琊十三家，可是都派出了自家归真境武者中的精锐子弟。 “难道说……” 寻思少顷，陆川目中神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轰隆！ 就在此时，一声惊天爆鸣，仿若闷雷滚滚，瞬息横扫方圆数十里，将陆川的思绪拉回。 “果然有灵寂人傀！” 陆川甚至不需要去看，仅凭感知中的气息波动，就断定了对方身份。 但见半空中，那名此前横扫四方，以一人之力，近乎压制了半个沈家强者的灵寂大修士，此时正冷笑看向对面，一个瘦削人影。 那是一个面无表情，与常人无异，目光异常阴冷，彷如活人般的青年。 “嘿，隐藏的还真够深啊，可惜，无论你们有什么手段，沈家今天灭定了！” 灵寂大修士冷冷一笑，手中赤红宝剑仿若火龙起舞，卷起熊熊烈焰，遮蔽了半边天穹，呼啸着席卷向对面青年。 “哼！” 那青年冷哼一声，不退反进，竟是生生冲进火焰之中，随手便拍散了噬咬而来，仿若火龙般的剑光，并且趋势不减的直取那尊灵寂大修士。 此人怡然无惧，与之当做一团，双方瞬间杀的难解难分。 显而易见，这突然出现的沈家青年，丝毫不弱于对面的灵寂大修士，哪怕前者的气息有些诡异。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陆川何等眼力，已然察觉到这沈家青年的根底。 “貌似，沈家的人傀之术，并非真的能够做到分身或身外化身那般，如臂指使啊！” 陆川微眯了下眼睛。 那沈家青年虽然看似与常人无异，可陆川强大神识之下，其气息中的魂灵波动，已然说明了很多。 这是有人在操控这具人傀，而且并非是在场的沈家之人。 而且，这具人傀的实力虽然不弱，甚至隐隐在那灵寂大修士之上，可发挥出的水平，却差了不止一筹。 就像是，一个青铜，得到了王者号，打出来的水平，至多也就比青铜高了一点点。 “不，应该是这具人傀的主人，无暇分心他顾！”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想到了那些失踪的灵寂大修士，已然断定，这是沈家强者察觉到了沈家族地的危险，不得不分心操控人傀。 单此一点，便足以断定，这看似神妙非凡的人傀之术，绝对达不到身外化身的地步。 “这也能够解释，沈家的高级人傀，几乎都是进行凶险任务，而其主人却是远程操控，并且需要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 搜魂了这么多沈家之人，甚至还有神藏人仙，沈家的人傀秘术，陆川虽未得到真正的核心，却也了解的大差不离。 短短片刻，便将这具灵寂人傀的底细，摸排的仈九不离十。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极为高深的秘术了，若再得到一些幽冥殿的核心传承，未必不能造就出，如身外化身般的无上秘术！” 陆川念头连闪，隐隐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思路。 第六百五十八章 百臂妖傀 轰隆隆！ 两道强横无匹的流光冲击之下，散逸的余波横扫开来，近乎将方圆数里夷为平地，大半个城池，尽数毁于余波之中。 “沈家之中，貌似还有些什么秘密！” 虽然此间各种力量混杂紊乱，可陆川还是敏锐的差距到，一丝异样的波动。 不像铁家那般精善炼器，也没有姜家高深的阵法传承，可沈家的人傀秘术，在此时此刻，却也体现出极为不凡的力量。 但陆川感知中，那异样的波动所在，却并非是在战斗的双方人员之中，而是在沈家废墟之下。 “先让他们斗一会！” 陆川心念电转，瞬间打定主意，稍稍矮身间，已是敛去所有气息，仿若鬼魅般，无声无息掠向了刚刚有异样波动的所在。 放眼望去，入目所及之处，尽是遍地狼藉，并无丝毫出奇之处，似乎一切都很平常，之前的异样之感，不过是乱战影响之下的幻觉。 但陆川相信自己的感知，目中神光微闪间，一尊六臂菩萨坐莲之象，于瞳孔中浮现而出，脸上挂着诡异的阴邪笑容，低眉垂目，似透过陆川的眼睛，正在窥视着外界。 这是不净观的另一种力量体现，也算是由佛入魔之后，所演化出的一种诡异神通。 陆川的眼眸，经由强大神识为辅，本就能看破常人所难以发现的东西，在这一神通之下，更是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隐约间，与他身具的几种神异玄通，威能也是不遑多让。 而其能看破虚幻的特性，近乎不受幻觉的影响，陆川也因此，将之命名为——破妄法目！ 甚至于，这一神异玄通，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克制心魔。 虽然陆川也搞不懂，明面上由佛入魔而来的神异玄通，怎会有克制心魔的特性，却并不妨碍陆川将之当做底牌之一。 嗡！ 就在那诡异六臂菩萨低眉垂目，看到万界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波动，隐晦近乎不可查的呈现在感知中。 然后，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透过了陆川的瞳孔，传入六臂菩萨眼中，再直入其心神。 说来话长，不过是转瞬之间。 陆川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不协调之处，便透过自己的‘双眼’，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残垣断壁暗影之中，隐晦闪烁的暗淡光泽。 “果然有阵法遮掩！” 陆川眉峰微扬，调整自身气机，闪身到近前，仔细打量这片看似毫无异常的犄角旮旯。 嗡！ 在其瞳孔中的六臂菩萨，手臂以极为特殊的方式，似慢实快的律动着，好似在推演着什么。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对于阵法之道，陆川并非没有研究，只是涉猎稍浅，却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而破妄法目中的不净观，六臂菩萨法相，也会在其心神引导之下，通过破妄法目本身的特性，对阵法进行破解。 就像现在，这阵法看似玄妙非凡，实则因这场大战，已经出现了破损，进而有了破绽。 如此，在破妄法目推演下，无法敛去自身的所有痕迹。 事上本就没有完美之物，更遑论出现了破绽的阵法，哪怕陆川修成破妄法目的时间并不久，依旧轻松破解了阵法。 “地下隐藏了东西！” 陆川目中精光闪烁，双手一挥，掐出一个玄妙印诀，隐隐与瞳孔中的六臂菩萨交相辉映，蓦然向前一按。 嗡！ 空无一物的面前，波光潋滟，出现了一片隐晦的光幕，伴随着陆川双手开阖，裂出了一道足以通人的口子。 唰！ 陆川二话不说，矮身钻了进去。 入目所及，昏暗地道中，同样遍地狼藉，到处都是巨大裂缝，却依旧能够看出，眼前是一条蜿蜒而下的石阶隧道。 “啧啧，貌似沈家人，在这里面，隐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陆川眸中异色微闪，略一沉吟，便迈步向内走去。 在其感知中，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压制了神识的探查，却因此地明显受到外界战斗的波及，损毁了部分阵法，而泄露了里面东西的一丝气机。 也正因此，外面的阵法，实际上就是一个然人耳目的障眼法，算不上多难破解，却又异常精妙。 若非陆川凑巧拥有破妄法目，本身心境又极为高深，怕是寻常灵寂大修士来了，也未必能够发现底下这处隐秘所在。 无声无息间，陆川已是飘过了几处明显有阵法机关的弯道，直入地下不知几许深处。 渐渐地，陆川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外面战斗的缘故，使得阵法受到了波及！” 陆川拧眉看着墙壁，右手轻抚过碎裂的纹路，脑海中灵光乍现，失声道，“竟然是从里面破坏的！” 而且，看这上面的痕迹，明显就在最近，指不定就是今天，此前不久。 “我倒要看看，沈家到底隐藏了什么鬼东西！” 一念及此，陆川越发小心的同时，身形飘忽而进，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处比较宽阔的所在。 遍地狼藉的甬道，还有一处处破碎的暗门，殷红的鲜血，散逸的煞气，甚至还有几块残肢断臂，无不说明，这里在此前不久，发生了一场惨烈争斗。 “呵，真是有意思！” 陆川鼻翼翕动，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心中自语道，“竟然是妖气！” 虽然，如今的皇天大陆，妖族势大不假，但在各大世家，亦或顶级势力中，也有不少人圈养妖族。 可事实上，鲜少有人，能够困住妖王以上的妖族。 妖族的力量传承，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如人族一般，通过口口相传而来，更多是隐藏于血脉之中，类似于自我觉醒。 也正因此，妖族才将自身最强的某种特性，命名为天赋神通。 寓意为，上天恩赐，天地所钟！ 以此彰显妖族强大的同时，处处都标榜着天命所归之意。 而在血脉传承之中，往往会有不少先辈的记忆，隐于其中，使得妖族可以更好的运用自身力量。 这也是为何，明明妖族算不得智慧出众，甚至并不聪明，偏偏能将力量运用的如臂指使。 除了自身天赋之外，主要原因，便是这有如言传身教的血脉传承。 也正因此，妖族往往能够知晓，许多隐秘。 譬如，天妖的名字，亦或者真容！ 而在死亡威胁之下，若是没有逃生的可能，一尊妖王强者，便有机会，把自身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的东西，通过血脉天赋，传给自家老祖或其它天妖。 前者几率不小，后者虽然可能性极低，可实力越强者，可能性便越高。 这也是为何，在沈家族地下，这处密地所在中，察觉到妖王之上气息残留时，陆川为何会为之变色的根本原因。 虽然，陆川杀过不少妖王，可他却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妖族用这种方法锁定或察觉。 究其根本，便是其特殊的规则之力，能够在一定程度遮掩天机，掩盖容貌，也不过是最基本的能力。 更遑论，死在他手底下的妖王，要么被抽魂炼魄，要么就是被尸卫分食，根本不会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 但沈家有胆子这么做，就让陆川有些意外了。 要知道，在这处密地之中，所残留的妖王气息，可不止一道，也不是几道，而是数十上百。 当然，这些残留气息，多数并非近日所留，其中过半都是早就存在于此。 “总不能，沈家也在钻研，有关如何解除妖煞之患吧？” 陆川面上古怪之色一闪而逝。 沈家的尿性，可不像是这般伟光正的家族。 当然了，陆川推演这种秘术，也并非全都是正面，同样是有私心作祟。 但按照沈家，乃至大部分家族势力的行事风格，怎么也不像是，有胆子触碰这一方面的样子。 毕竟，就连龙牙山主都曾隐晦提醒陆川，这东西暂时碰不得。 陆川也明白，真要解决了妖煞之患，必然会成为妖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更遑论，还有妖皇那等盖世强者。 说是禁忌，都一点不为过。 陆川便不止一次，因为推演这一秘术，感知到令自己心神惊悸的异样。 “沈家是不是幽冥殿的白手套呢？” 想到两者间的诡异联系，陆川心下有了几分不确定，对于里面隐藏的东西，兴趣越发加深了几分。 呼呼！ 正当前进之际，一股隐晦的腥风扑面而来，像是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隐隐中似有一个异常诡异的东西，盯上了陆川。 “这是……” 陆川瞳孔微凝，正待施展神通，看清对面到底是什么时，肋下骤然一痛，不由骇然失色。 不用看，也能知道，莫说肉身躯壳，即便是肋骨也受到了重创。 而陆川的身躯，并没有多少活性，同感低的可怜，对方却能让他感到如此痛苦，足可见不凡。 虽然受伤，可陆川的反应却不凡，几乎在瞬间，已是迈出了脚下方寸，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避开了攻击。 嘭！ 伴随着沉闷重击，陆川仿若炮弹抛飞，直接撞在了岩壁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坑。 “这是什么鬼东西？” 饶是陆川修炼了诸多秘法，甚至本身就是不化骨异化，可入眼所及，那身具密密麻麻，数以百计手臂指爪的怪物，还是令他瞬间头皮发麻。 第六百五十九章 诡异神通 “咳咳……” 陆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遏制不住的剧痛，张口吐出了大片暗红色血雾，死死盯着那近乎令人扭曲的诡异怪物，“这是什么鬼东西？” 但仅仅看了一眼，当看清那怪物的真身之时，陆川只觉脑门嗡的一声，如遭重击。 也亏得陆川心境修为奇高，神识强横无比，才之时恍惚了下，否则的话，怕是会直接晕厥过去。 即便如此，这一刹那的失神，也令陆川汗毛倒竖，毫不犹豫的将自身神异玄通，全部催动到了极致。 嗤！ 几乎在一瞬间，一股股诡异的力量宣泄而出，瞬间覆盖了陆川所在的墙壁凹陷，打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那赫然是一支支诡异的妖物爪子，可击中了墙壁所在外，竟如虚幻一般，凭空消失。 “吭！” 陆川闷哼一声，口鼻溢血，甚至来不及管顾肩头近乎被撕裂的创伤，头也不回的向来路飞掠而去。 吼！ 低沉咆哮，仿若地狱索命恶鬼的嘶吼，释放出一股奇诡的力量，竟是化作肉眼可见的光波横扫而出。 但见所过之处，墙壁好似凭空消失，生生挖走吞噬，直接扩大了数倍不止，追逐着陆川的身影而去，似要将之完全抹杀。 感受着背后诡异的力量波动，陆川瞳孔一缩再缩，脚下蓦然狠狠一点，有如离弦之箭，速度瞬间拔升数倍不止。 在那光波席卷来之前，堪堪避过了其最大杀伤范围，但这并不代表着安全。 危急关头，陆川翻身一拳轰出。 倒山峰，一往无前的悍勇之气，拳峰上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无上意志，轰然砸出。 轰！ 刹那间，沉闷令人郁结的轰鸣，在地道中席卷开来，那声浪爆发，肆无忌惮的向四面八方宣泄，好似地气无处宣泄，将整个地道冲击的不断扩张。 “吭！” 陆川闷哼一声，倒飞而去，身形陡转间，再次向来路飞掠，可旋即便面色阴沉的停住了脚步，死死看向了前面。 不知何时，那有着数以百计爪子的怪物，竟是出现在了前面。 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陆川很确信，就在一刹那的交手之前，这怪物绝对在自己身后。 “空间规则！” 想来想去，陆川也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但这等强横的规则之力，即便是在皇天大陆，也仅限于传说之中，竟然出现在一个怪物身上。 而且，还是在沈家族地的地下，太过离奇了。 “看着怪物的身上，虽然没有衔接，或秘术炼化的痕迹，可其气息的诡异说明，必是妖傀无疑！” 陆川心下一沉再沉。 虽然这百臂妖傀的力量波动，并没有超过神藏人仙，可正如陆川自身一样，也有着抗衡，乃至斩杀初期灵寂大修士的实力。 仅凭此前的几次交锋，就足以说明，这怪物的力量，绝对远在陆川之上。 而且，也不能以寻常的眼光，来看待这种怪物。 陆川也无法想象，沈家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是怎么做到，竟然将这么多妖物的力量，融合在一起，成为这样一个恐怖的怪物。 通过那数以百计的各种利爪，即便是一眼看去，陆川都能轻易分辨出，其中属于数十种能够认出的妖兽。 可现在，却出现在一个怪物的身上。 再想想那疑似空间规则的诡异力量，陆川甚至怀疑，这并非是传说中的规则之力，而是太多妖兽的天赋神通融为一体，才成就了这等诡异莫测的伟力。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此番之凶险，绝对远远超过了陆川此前面对灵寂大修士之时。 多种力量的集合，虽不能说没有破绽，却也足以弥补大部分的破绽。 陆川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定位。 之所以能够数次看似轻而易举的战胜灵寂大修士，甚至战而杀之，除了对方有轻敌之嫌，自身实力也不弱外，也有自己克制对方力量的因素。 但在这种多种力量集合体的怪物面前，陆川本身的优势，却被大大削弱的同时，甚至会反过来，被对方利用自己的弱点。 吼吼！ 百臂妖傀低吼一声，虽未发动如此前一般诡异莫测，威能恐怖的音波，却同样有慑人心魄之能。 当然，也没有达到一开始，仅仅一个眼神，就让陆川恍惚刹那的地步。 陆川心头微寒，隐隐有一个极为不妙的想法。 就是刚刚，自己心神恍惚的刹那，这种诡异莫测的力量，若并非什么天赋神通呢？ 对于自身的心境修为，陆川极为自信，哪怕是寻常灵寂大修士，也休想在这一方面胜过自己，更遑论是心神恍惚了。 而同阶的妖族天赋神通，即便再强，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对方有不知多少同阶妖族的力量为后盾。 “若是一种与洞天大能或天妖的力量呢？” 陆川不由如此想着，心头寒意更甚三分，“不，至多就是力量雏形，否则的话，在看到对方的同时，哪怕我的心境修为，达到了伪神而明之之境，怕是也已经沦陷了！” 吼！ 百臂妖傀低吼一声，有些暴躁的甩动硕长尾巴，晃动了下狰狞头颅，显得异常烦躁，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的力量竟然没有奏效。 轰！ 吼声未落，百臂已是身化流光，带起一连串的密集残影，瞬间密布了扩大了数倍不止，近乎成了地窟的空间。 而在这正中心，陆川身处暴风雨中的落叶，又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此起彼伏，飘摇不定，随时会化作齑粉！ 在陆川心神感知之中，无数爪牙呼啸而至，划破虚空，带起阵阵瘆人锐鸣，欲要将自己撕碎。 这并非幻觉！ 在见到这百臂妖傀的一刻，陆川数大神异玄通加身，都没有躲过去，便说明了一切。 那数以百计的诡异利爪，似乎也形成了一种天赋神通般，可以进行全方位，无差别，近乎能锁定目标的攻击。 也正因此，陆川每一次多少，都没有成功，虽然避开了要害，却也有受了不轻的伤势。 嗤嗤嗤！ 短短片刻，陆川千锤百炼的身躯，已是出现了密密匝匝的伤痕，虽无丝毫血渍，可深可见骨的瘆人伤口，依旧令人毛骨悚然，好似随时都会被千刀万剐一般。 这也就是陆川，数大神异玄通，虽然没有完全护住自身，却也勉强避开了多数要害。 否则，换个人来，哪怕是灵寂大修士，怕也会更惨三分。 “力量提升的这么快？” 更令陆川心惊不已的是，这百臂妖傀的力量，不仅在提升，而且能够清晰感受到，力量增长时，所带来的伤害，也越来越强。 “难道说，这怪物只是刚刚诞生？” 一念及此，饶是以陆川的心志，也不由倍觉毛骨悚然。 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仅仅是妖王级的力量波动，便有着吊打陆川的实力，哪怕对方底蕴着实不凡，可也说明了其潜力之恐怖。 待得突破至灵寂大修士，也必然是异常恐怖的存在，甚至未必没有达到圣中至尊的那等地步。 若是如此，这怪物所能造成的破坏，就太大太大了。 甚至于，怕是一般没有强力手段的洞天大能，都未必能收拾的了它。 若这还不是其潜力极限，一旦让它抓住机会，成就了洞天大能般的位业，怕是将再无人能之。 “洞天机缘？” 而相对此行琅琊福地的目的，还有此间种种，陆川顿时有种如坠冰窖之感。 难以想象，一个拼凑起来的怪物，所是能在短短时间内，便通过不知名的法子，成就洞天大能一般的位业。 即便真的天方夜谭，可未必不可能成功啊！ “沈家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 陆川越想越心惊，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且，先不说能不能将此獠引出，祸水东引，让上面正打的如火如荼的两拨人与之斗一场。 就单说眼前着坎，陆川都觉得，仅凭自己的话，都未必能扛过去。 “即便是暴露了身份，也不能跟这怪物耗在这儿！” 陆川心念微动，金蓝色宝光乍现，炼狱塔已然凭空出现在地窟穹顶，洒下月华银河般的光辉，瞬间笼罩了百臂妖傀。 吼！ 隐隐间，似是察觉到不妥，百臂妖傀有些不安的晃动了下脑袋，仰头向着炼狱塔所在，不断发出嘶吼。 那能够吞噬或抹消实体的诡异音波，有如浪滔般，连绵不绝的席卷向炼狱塔。 可惜，至多就是引得炼狱塔宝光涟漪隐现，便再无多少波澜出现。 显而易见，这怪物强归强，甚至是强的离谱，却还没有到，能够轻易撼动炼狱塔这等洞天灵宝的地步。 而且，在炼狱塔宝光照耀之下，百臂妖傀身上，近乎肉眼可见增长的力量波动，不仅受到了遏制，而且明显出现了削弱。 咔吧咔吧！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面色转冷，缓步走向百臂妖傀，目光如电：“我倒要看看，你这怪物，到底有多少天赋神通！” 有了炼狱塔的镇压，虽然不至于让百臂妖傀直接败落，却也让陆川有了一搏之力，再也不像是之前一般，毫无还手之能。 若如此都无法对付这怪物，陆川也只能，想办法，尽快离开此地了。 第六百六十章 妖傀出世 轰轰轰！ 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自地下滚滚而出，伴随着地面如巨浪般的起伏，好似亘古沉眠的凶物苏醒，即将破土而出。 “怎么回事？” “地下有什么东西？” “沈家貌似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无论是正酣战的两大灵寂强者，还是其余人，无不感受到了这股剧烈的能量波动，那是一股令在场之人为之心悸的恐怖威压。 虽然还未现身，可已然如化作实质般的阴影，萦绕于所有人心头，带来不详与死亡。 “呵，虽然不知道你是沈家哪个老鬼的人傀，但你们做的事情，可是不少人都知道！” 外界而来的灵寂大修士，哂笑看着对面阴晴不定的沈家人傀，“把东西交出来，本圣可以酌情考虑下，是否放过一部分沈家子弟！” “就凭你？” 沈家人傀阴冷一笑，虽面露不屑，可微闪的眸光，却昭示着他的心绪，并不如表面般浑不在意。 “嘿！” 外界灵寂大修士眸光微垂，冷冷道，“你应该很清楚，那东西不是你们该碰的，至少沈家不够资格，谁碰谁死，哪怕……你们自以为找到了靠山！” “你……” 沈家人傀瞳孔一缩，气息都变化了刹那。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可人傀本身就是冲着与本体最为契合而以秘术炼成的躯体，很多方面与人身并无多少区别。 更遑论，控制人傀的除了特殊构成之外，主要便是以一缕分神，几乎与本体并无区别。 所以，其情绪波动，即便隐藏的再好，也显露在了人傀身上。 “怎么样？你可要考虑清楚，我很少发善心！” 外界灵寂大修士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垂首看向地面，啧啧有声道，“下面这个怪物，可不会跟你们沈家多说什么！ 说实话，我对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豪门，可没有半点好感。” “哼！” 沈家人傀面色微沉，不无嘲讽道，“凭你的修为实力，虽然不够资格成就世家豪门，可至少也能建立起名门望族，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区别？” 外界灵寂大修士微微摇头，冷漠道，“区别就在于你，你们自以为是人上人，久而久之，却忘了做人的本分！” “哼！” 沈家人傀冷冷盯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言语，眸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考虑清楚了没有？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在这儿浪费！” 外界灵寂大修士颇为不耐烦道。 “好，我可以答应，但你要保证，与我联手，先杀死那个怪物！” 沈家人傀沉默少顷，冷声道，“你应该很清楚，那怪物有多可怕，若是被它逃出来，会引发什么后果！” “你的要求还真多！” 外界灵寂大修士微眯了下眼睛，不屑道，“现在，我要先看你的诚意，否则的话，你事后反悔怎么办？”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家伙！” 沈家人傀抖手扔给对方一件玉珏。 外界灵寂大修士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并未直接触碰，而出挥出一道真元，将玉珏包裹，确定没有危险，才探出神识，进行查看。 但他没有注意到，沈家人傀，如死水般的眸子中，一闪而逝的诡异幽芒。 嗡！ 随着神识没入玉珏之中，一股氤氲毫光微闪，似乎里面的东西，正是灵寂大修士的目标，面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一抹喜色。 “不错，你很……” 可正当其准备收回神识，并且下令停止进攻，联手沈家人时，面色陡然一变的同时，失声惊呼，“这是什么鬼东……啊！” 几乎在一瞬间，那玉珏之上，氤氲毫光化作了诡异的灰红了气流，竟是循着其无形无质的神识蔓延而出。 速度之快，令这位大修士都来不及反应，便在一瞬间被波及，没入了其识海之中。 “啊……杀，杀光他们……” 外界大修士抱头痛呼，面色狰狞扭曲，仿若厉鬼一般，死死盯着面露嘲弄冷笑的沈家人傀。 “白痴，真以为吃定我们了吗？” 沈家人傀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几乎在同时，挥舞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杀向外界大修士。 虽然其实力不弱，可遭了这等歹毒暗算，一身实力连五成都发挥不出来，慌乱之中，仅仅数招，便被刺了个透心凉。 “啊……” 外界大修士惨叫声戛然而止，就连神魂都没有逃过一劫，被沈家人傀劈成了粉碎。 这一下，有如吐了马蜂窝。 没了大修士的支持，其余人虽然占据了上风，可如何敌得过沈家人傀？ 几乎在顷刻间，便损失惨重，几乎呈一面倒的局势，此前沈家人如何节节败退，这些人便越发溃败的惨烈。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冲着杀光沈家人来的，下手异常狠辣。 如今，沈家人自然是发狠，全都原数奉还。 轰！ 就在沈家人，在沈家人傀带领下，追杀这一批人之时，沈家族地猛的鼓起一个巨大无蓬的凸起，旋即便被一股异常恐怖的混乱气流冲破。 吼吼！ 伴随着一声惊天怒啸，一股异常瘆人，紊乱到极点的恐怖气息，自破口中宣泄而出，卷起千丈沙暴，肆无忌惮的向周围席卷开来。 “啊……” 不少沈家修为弱小的子弟，竟是承受不住这一吼之威，七窍流血委顿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该死！” 沈家人傀怒骂一声，面色阴沉冷喝，“所有神藏人仙听令，与本座阻敌，其余人即刻撤离！” 唰！ 话音未落，大半人便向四面八方一窝蜂的逃去，数十名神藏人仙面露踌躇之色，虽然有人想逃走，却没敢付诸行动。 除了这位沈家人傀的神识锁定之外，更多还是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息之中，那蕴藏的无与伦比的恐怖恶意。 似乎，专门针对沈家一般，当其出现时，便锁定了在场所有沈家人的魂魄。 若非沈家人傀在此，怕是早就一哄而散了。 这股来自神魂中的恐怖威压，令沈家无论修为高低，都为之惊颤莫名，两股战战。 轰！ 几乎在同时，破裂的地面缝隙中，一道瘦削身影狼狈蹿出，紧接着便是一道十数丈大小，浑身密布数以百计，密密麻麻，诡异利爪的怪物。 正是陆川和百臂妖傀。 吼！ 甫一露面，百臂妖傀怒啸连连，竟是诡异的不再追击陆川，豁然转身，死死盯住了沈家人傀和一众沈家人仙。 “真是这怪物跑出来了！” 沈家人傀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径直迎了上去，同时厉喝道，“所有人注意，此獠最忌神魂干扰，用你们的神魂秘术一起攻击！” 众人闻言，眼睛登时一亮，虽然没有直接冲上去，却也是纷纷围绕在侧，各自施展秘术。 沈家本就是以人傀为主，无不修炼有神魂秘术，如此才能壮大神魂，御使傀儡，如臂指使，随心而动。 在神魂修炼一道，不说是琅琊十三家中最强，也是出类拔萃，而且颇为精妙。 嗡！ 伴随着数十神藏人仙，施展的神魂秘术波动，竟是让这诡异的百臂妖傀，明显表现出了忌惮之意，竟然后退了数步。 吼！ 但紧接着，百臂妖傀便发出一声惊天巨吼，滚滚半透明的气浪音波，猛的横扫开来。 所过处，七八名沈家神藏人仙，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化作齑粉，好似被凭空抹去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吼吼！ 几乎在同时，其余人的攻击，落在了百臂妖傀身上，其浑身抽搐扭曲，如遭重击，发出凄厉到极点的痛苦嘶吼。 “哼！” 沈家人傀也没有闲着，双手一挥，两道银白色光环脱手而出，仿若闪电般，套向了百臂妖傀的脖颈。 啪！ 不知是否在地下，与陆川一战，消耗太大的缘故，百臂妖傀虽然竭力躲避，并且挥动无数利爪阻挡，依旧无法阻挠银环，最终成功被套住了脖颈。 “成功了！” 沈家人傀面露喜色，眸光骤然一冷，瞬间拔剑在手，猛的一剑劈斩向，数十丈之外的陆川，“该死的东西，要不是你，这怪物也不会逃出来！” 原来，百臂妖傀虽然失控，可沈家也不是没有后手，用特殊阵法和秘术，将之困在了地下。 只等此间之事完结，便会将之重新镇压。 而沈家人傀，便是百臂妖傀的看守人，只是那沈家遭受到攻击，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才有了陆川趁乱进入其中的机会。 轰！ 陆川一拳将剑光轰碎，随手一挥间，数十金尸怒啸而出，齐刷刷扑向了正全力施展神魂秘术，镇压百臂妖傀的沈家人仙强者。 有了这些尸卫的捣乱，沈家人仙本就历经大战，哪里经受的住这等冲击，一个照面便损失数人。 吼吼！ 百臂妖傀压力骤减，愤怒咆哮，脖颈上的银环光华激荡不休，似乎有镇压不住的趋势。 “你疯了，这鬼东西若跑出去……” 沈家人傀面色剧变，没想到陆川还要这等帮手，忙不迭一边挥剑斩退陆川的同时，另一手掐诀，死死控制住银环，以镇压百臂妖傀。 第六百六十一章 影族元魂道晶 咔嚓！ 一拳崩碎迎面而来的剑光，陆川冷冷一晒，闪身纵掠间，带起无数有若实质的残影，瞬息遍布了方圆数里之内。 咻咻！ 瘆人的破空声中，一道道凌厉锋芒，有如瓢泼大雨，腥风大作，血光弥漫，七八道身影已是嗬嗬作响，尸首两分。 “可恶，你到底是谁？” 沈家人傀目呲欲裂，神识疯狂蔓延，想要锁定陆川真身。 可惜，即便是他的本尊在此，都未必能找到陆川真身，更遑论不过是人傀，其中只是一道分魂了。 “我真的好奇，你们是怎么制造出这种怪物的，而且……是什么人给你们提供的支持！” 陆川随手将几道神魂摄入炼狱塔中，飞身扑向另一个目标的同时发问。 这并非是他故意如此，而是真的好奇。 百臂妖傀的力量，已然暴涨到了灵寂大修士的程度，而且还有在增强的趋势。 若非在地下时，以炼狱塔镇压削弱，然后被陆川瞅准机会重创，怕是这怪物此时的力量，足以轻松吊打沈家人傀。 而出现这种情况，也并非是陆川故意为之的计谋，而是百臂妖傀竟然凭借自身，摆脱了炼狱塔的镇压。 即便是亲眼所见，陆川依旧倍感不可思议。 毕竟，那可是炼狱塔，吸收了数件至宝，内里自成空间的洞天灵宝。 哪怕因为器灵玄瞳的沉睡，使得这件宝物无法发挥出全部力量，只能凭本能供陆川驱策，却也远超寻常极品宝器。 这等威能，即便是灵寂巅峰大修士，都不敢小觑，更遑论一个力量初达灵寂大修士的百臂妖傀。 可事实就是，百臂妖傀做到了，而且是以一种诡异莫测，超出陆川理解范畴的趋势。 正因此，陆川才异常好奇。 这到底是百臂妖傀集结了众多妖兽力量，合体之后，引发的质变，还是其中本身就有一种超脱神藏，乃至灵寂的无上伟力。 先是那疑似空间规则的瞬间移动，再是这能够摆脱洞天灵宝的诡异神通，就足以证明百臂妖傀的不凡。 甚至于，若给它足够的时间，怕是真的能做到同阶无敌，屹立于世间巅峰！ “哼！” 沈家人傀冷哼一声，阴着脸没有回答，可面对陆川不断猎杀沈家人仙，也不由放下脸面，冷声道，“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是真放跑了这怪物，莫说琅琊福地，即便是整个人族，都会有莫大再难！” “哈！” 陆川冷冷一晒，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下却是不慢，飞快一记手刀，劈死一名沈家人仙的同时，不屑道，“当你们弄出这鬼东西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它的危险，现在就想把黑锅扣我头上？” “你到底想如何？” 沈家人傀焦躁道。 “告诉我，这鬼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 “不可能！” “那就继续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就不怕自己也跑不了？” 沈家人傀倍感棘手，只觉得陆川太过难缠，真是油盐不进。 “那可未必！” 陆川耸耸肩，佯装浑不在意的样子。 事实上，他还真的不怎么在乎，大不了借炼狱塔之能遁走便是。 即便这怪物真的跑出去，外面还有龙牙山主等，不知几尊洞天大能者在侧，岂会任这怪物肆虐人族？ 哪怕真的放任不管，又与他陆川有什么干系！ “好，我告诉你，但我怎么能确定，你会信守承诺？” 沈家人傀一咬牙道。 “你只能相信！” 陆川淡漠道。 “哼，给你，这里面就是我沈家炼制这人傀的大半秘密，只要你肯离开，我保证，剩下的都可以给你！” 沈家人傀不甘的扔出一块玉珏，怒气冲冲道。 啪嚓！ 可惜的是，玉珏飞到半途，却被一道气劲打碎，化作漫天灰尘散落开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陆川面色转冷，不屑道，“你真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你坑死那家伙的手段吗？” “你……” 沈家人傀面色微沉，心念电转，倍感棘手。 他是真没想到，陆川和百臂妖傀在地下纠缠那么久，隔着那诡异的阵法，竟然都能察觉到外面的情形。 可他哪里会知道，这只是陆川出于谨慎的试探，即便他再强，也不可能在与百臂妖傀激战之时，还隔着阵法遮掩，察觉到外面的动向。 更何况，此前还有炼狱塔的遮掩，他的全部精力，都在百臂妖傀身上！ 但在此之前，陆川可是亲眼看到，那外界的灵寂大修士，与沈家人傀斗的不相上下。 短短片刻，那实力不弱的灵寂大修士，如今就已神魂俱灭，岂能不让陆川怀疑？ 未曾想，这一试探，真的就让对方露出了马脚。 “现在，我很想看看，你是继续控制这怪物，还是独自逃走！” 陆川唇角翘起一抹阴冷弧度，也不去攻击沈家人傀，而是继续杀向那些沈家神藏人仙。 面对他这等强者的攻击，普通神藏人仙，几无一合之敌。 更遑论，他们现在都全力以赴，施展神魂秘术，镇压这百臂妖傀。 几乎在顷刻之间，无论是否有了防备，又有两三人身首异处，就连神魂都没有逃脱，尽数被陆川摄走，镇压入了炼狱塔。 可以想见，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最为恐怖的残酷折磨——抽魂炼魄！ 甚至于，在某些邪魔外道手中，神魂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炼材，可以进行多种秘术修炼。 “啊……” 面对如此恐怖的局面，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疯也似的向远处逃窜而去。 有一人，便有两人，恐惧如瘟疫般蔓延，充斥了所有人心田。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逃跑，可绝大多数都为之动摇时，便会形成决堤般的崩溃。 这也是为何，在战场之上，死伤超过两三成，往往就会出现大溃败的根本原因之一。 “畜生！” 沈家人傀目呲欲裂，想要收手，可失去了部分压力的百臂妖傀，剧烈挣扎起来，怒吼不断，分明就是快要摆脱镇压了。 一想到百臂妖傀脱困的后果，饶是沈家人傀身为老牌灵寂大修士，也不由倍感心惊胆颤。 毕竟，作为沈家核心族老之一，他很清楚这怪物是怎么来的。 沈家虽是百臂妖傀的缔造者，后者却对他们抱有超乎想象的恐怖恶意。 这也是为何，百臂妖傀出现之时，瞬间便不再追杀陆川，而是盯上了所有人沈家人。 那是刻录进骨子里，融入了血脉神魂之中的憎恶与仇视，哪怕是倾尽九天银河之水，也洗刷不尽的仇恨。 一想到百臂妖傀真正脱困之后的恶果，沈家人傀终于妥协，丢出了一块半透明的黑色晶石。 “东西给你，不再杀了！” 吼吼！ 黑色晶石出现的瞬间，百臂妖傀那诡异的狰狞眸子，瞬间充血，一股极为纯粹的觊觎之意，死死锁定了晶石。 可惜的是，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那银环的镇压，只能一点点的往前移动。 “你确定？” 陆川依旧没有接，而是随手挥出一道真元拖住，而且做好了随时斩断所有联系的准备。 虽然没有看到，那尊外界来的灵寂大修士，是怎么被坑死的，但面对一个灵寂老怪物，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是一部分影族元魂道晶，乃是来自来自一尊堪比洞天大能者所留的核心力量，当然，只是一部分！” 沈家人傀面色阴沉，却不得不解释道，“我们沈家也是偶然得到，即便只是利用了很小的一部分，也造就出了这怪物！” “偶然？” 陆川唇角微翘，毫不掩饰讥讽之意。 “东西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沈家人傀愤怒道。 “呵，东西我就收下了！” 陆川隐晦的扫了眼百臂妖傀，轻轻一点。 嗡！ 银蓝色漩涡乍现，便将那黑色晶石吞没，乍现消失不见。 “是你！” 沈家人傀勃然变色，死死盯着陆川道，“就是你在一直跟我们作对！” “呵呵！” 陆川不屑冷笑，淡漠道，“你真以为，想要祸水东引的计划，我看不出来吗？” 但看百臂妖傀的架势，分明就是极为觊觎那黑色晶石，也就是所谓的元魂道晶。 若没有特殊手段，怕是也无法隔绝，百臂妖傀对此宝的感应。 可惜的是，沈家人傀打错了算盘。 炼狱塔虽然无法镇压百臂妖傀，但其内自成空间，隔绝一点感应，不要太简单。 沈家人傀显然也知道此宝，而且寻常纳袋，也无法隔绝，才交出了元魂道晶，以此减轻压力的同时，以防百臂妖傀真的脱困，也是第一时间追杀陆川，而不是自己和沈家人。 “没想到，你竟然敢出现，就不怕此间那位成就了洞天大能的存在，夺了你的洞天灵宝？” 眼见陆川虽然收手，却没有离开，沈家人傀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你是想说，你那本体可以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将消息传出去吧？” 陆川冷冷一晒，浑不在意道，“我倒是很好奇，面对现在的乱局，他们是怎么还有信心，能够夺得那份机缘！”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 沈家人傀面色一阵变幻，全力催动银环镇压百臂妖傀的同时，也分心防备着陆川突然暴起伤人。 第六百六十二章 阴魂来袭 吼！ 百臂妖傀嘶吼连连，周身诡异的光泽不断闪耀，形成一股股扭曲的重影，好似光怪陆离的异象空间。 可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来自那银环的封禁，仿佛遇上了克星一般。 除此之外，没了陆川的捣乱，在沈家人傀的引领下，沈家众多神藏人仙很快稳住阵脚。 虽然仍旧时刻防备着陆川出手，可也比之前轻松了无数倍，眼见百臂妖傀虽仍有反抗余力，却无法摆脱封禁，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宝物，竟然能封禁百臂妖傀？” 陆川看的分明，银环虽然不弱，却绝非洞天灵宝，至多就是上品宝器，可偏偏能够封禁住，有能力摆脱炼狱塔镇压的百臂妖傀。 如此一来，不得不让陆川怀疑，这是沈家专门用来对付百臂妖傀，所准备的至宝。 “有意思，看样子，沈家的秘密，远比想象中的多啊！” 历经这么多事，陆川自以为，看透了琅琊十三家，至少大方面没有多少差错。 可现在看来，这十三家每一家，都隐藏的极深。 除了各自的传承，都有莫大来历之外，几乎个个都隐藏了一手，乃至诸多后手。 不说这百臂妖傀和银环，单单是那影族元魂道晶，就非比寻常。 要知道，强如玄霄雷尊这等圣中至尊，也不过是在死后百年，除了机缘巧合之外，另有不知多少位大能者布局，才演化出了洞天，最终形成了洞天之灵——巽雷道晶。 而这元魂道晶，就是与巽雷道晶同阶的至宝。 甚至于，认真而言，元魂道晶还更胜一筹，毕竟是来自真正的影族大能者。 如此重宝，沈家秘而不宣，也是人之常情，可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出去，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 并非说，沈家做不到，而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 毕竟，同为琅琊十三家的其余十二家，貌似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可此前那名外界灵寂大修士，竟是知之甚详。 显而易见，这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就像之前的铁家，竟然懂得血祭之法，而且不惜代价，血祭数十万族人，也要铸就一件洞天灵宝的半成品，以增添自家强者争夺洞天机缘的几率。 这种邪门秘术，即便是凶残的魔道，也鲜少使用。 可偏偏，铁家不仅知道，还懂得如何运用，最后更是成功献祭了。 若非陆川第一个选的就是铁家，直接在关键时刻悍然出手，将之夺走，怕是铁家成功的同时，也会如沈家一般，被人找上门来。 对于这一点，陆川丝毫不怀疑。 因为，在离开铁家之时，他便已经察觉到，周围的规则壁垒和空间壁障，出现了异常波动。 若非走的快，又有炼狱塔遮掩行踪，怕是也会被对方察觉到。 陆川倒是不怕对方，只是怕麻烦，又没有好处而已。 但一家两家，家家都是如此，就由不得陆川不多心了！ “貌似，有人这是在养猪啊，就等着此刻摘桃子了！” 看着沈家人傀率众镇压百臂妖傀，陆川眸中异色连连，心思百转，“这种手笔，以龙牙山主在琅琊福地的威势，根本不屑为之，也没有这个必要。 那又会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在龙牙山主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 支零破碎的线索，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没有丝毫连贯性，甚至还有些别扭，自相矛盾。 如此一来，着实让陆川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少了些什么，偏偏就是无法将之贯通。 陆川当然不会想清楚，琅琊福地万载布局，除了是一个实验外，更是一个局。 其本身只是身在局中的一颗棋子，同样是一个饵，目标却是连他都不敢多想的恐怖存在。 甚至于，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偏偏在过后，往往都会在不经意间忘却，哪怕是偶尔记起，也不会往对方身上多想。 “多想无益，当务之急，还是要提升实力！” 陆川深深看了眼，似乎已经认命，渐渐不再挣扎的百臂妖傀，身形虚晃间，幻化出无数残影，向后飘忽而退。 “这家伙终于走了！” 沈家人傀暗暗松了口气，面色又是一阵阴郁，心头滴血。 此番动乱，沈家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若非陆川的话，损失还能更少一些，可偏偏这家伙行事狠辣，毫无顾忌，令沈家人傀异常头疼。 为了保护家族利益，沈家人傀不得不忍痛拿出元魂道晶。 即便如此，沈家人傀依旧留了后手，以防陆川出尔反尔，否则的话，他只能选择两败俱伤的方式了。 但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嗯？” 沈家人傀心头猛然一跳，察觉不妙之时，想要出手，已然来不及了。 嗡！ 几乎在一瞬间，诡异的波动，席卷四面八方，只见以百臂妖傀为中心，空间都好似为之扭曲。 就像是在沙漠之中，热浪涛涛，视线扭曲，蜿蜒重叠。 “不好！” 沈家人傀瞳孔一缩，双手印诀如电般掐动，引得银环嗡然震颤，释放出无垠流光，想要将百臂妖傀封镇。 “啊……” 可就在此时，沈家一众神藏人仙中，一人突然发出凄厉惨叫。 诡异的是，只见其脚下影子，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蜿蜒爬行，沿着其双脚，迅速倒流而上，附着于其背后。 咔嚓！ 有如张牙舞爪的妖魔，这影子探出尖利的爪子，直接将此人脖子扭断，更有沽泌吮吸声大作，赫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干尸。 吼！ 原本被封禁的百臂妖傀，骤然仰天怒啸，在扭曲空间中，眨眼消失无踪。 再看时，那诡异的影子瞬息暴涨开来，竟是化作了百臂妖傀的样子。 “孽畜！” 沈家人傀厉啸一声，抖手引动银环，如电闪烁，瞬息到了百臂妖傀的面前，直接就套了上去。 可令其心头猛然一沉的是，银环套了个正着，可百臂妖傀狰狞面容上，却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嘲弄笑容。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见数十尊神藏人仙，齐声哀嚎，脚下影子如此前一般，爬上了背后，抓住了他们的脖颈，毫不留情的掰断。 咔嚓！ 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戛然而止的骨裂碎响中，数十尊神藏人仙，瞬间步了前者后尘。 这些影子，彷如活物一般，张牙舞爪，隐隐相护勾连。 而被银环套住的百臂妖傀，也正以一种诡异莫测的方式，似融化，似消失，顺着无形的联系，没入到这数十道影子之中。 “可恶！” 沈家人傀头皮发麻，怒喝一声，转身便走，甚至都没有收回银环的意思。 “那家伙早就料到这一刻了！” 几乎在同时，沈家人傀想到退走的陆川，不由恨意大增。 但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吼！ 惊天怒啸中，百臂妖傀在数十道影子融合的瞬间，凭空化出真形，数以百计的利爪，竟是演化成两支翅膀，振翅呼啸，瞬息百丈，直取沈家人傀而去。 沈家人傀哪里敢耽搁，丝毫不停歇，拼了命的施展压箱底绝学，疯狂向远处逃窜。 作为沈家核心高层的族老之一，也是最为清楚百臂妖傀恐怖根底的存在，深知现在的他，跟百臂妖傀对上，几乎没有丝毫胜机。 与其白白浪费了这一具灵寂大修士实力的人傀，还不如走为上策，保留有生力量，以图后效。 恨极了沈家人的百臂妖傀哪里肯放，瞬间已是追了上去。 两者一追一逃，几乎不分先后，眨眼消失无踪，却无人注意到，一片狼藉的城池中，沈家族地内，一道瘦削人影凭空而现。 赫然，正是陆川。 “沈家的隐秘不少，即便少了那些灵寂族老的珍藏，但其底蕴也不差了！” 陆川随意扫了眼两者离去的所在，便既祭出炼狱塔，如此前一般，将整座城池生生挖走。 至于里面的人口，自然也没有放过。 炼狱塔中的奇异空间，可以容纳生灵，而且地域极广，容纳些许人族，自然算不得什么。 最重要的是，陆川现在没有时间，去甄别城中的普通百姓和沈家人。 如此，自然是一块收走。 即便沈家族地之中，还有什么隐秘，也可以在此后闲暇之时，慢慢寻找。 嗡隆！ 占地方圆十数里的巨城，几乎在顷刻之间，便被摄入炼狱塔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大无蓬的凹坑。 “哎！” 看着凹坑中，彷如点缀般的隐隐灰白，陆川摇头轻叹，闪身便准备离去，却陡然止步。 呜呜呜！ 就在此时，坑中灰色气流狂涌，形成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呜咽，仿若地狱大门洞开，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都隐隐感到心神有些不适，身体微微泛冷。 但让他停住脚步，驻足不前的并非城下那皑皑白骨，而是远处天际，一片仿若乌云般，遮蔽了视线的青黑色阴影。 “这些怪物，怎么来的这么快？难道说，除了万灵谷那处通道外，还有其它地方勾连了地狱幽冥不成？” 陆川瞳孔微缩，轻吸口气。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一眼便认出，这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一望无际，不可计数的阴魂鬼煞！ 第六百六十三章 骸骨巨怪 “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看着那远在天边，气息隐隐就在身前的阴魂乌云，饶是陆川心坚如铁，此时也不由浑身一寒。 刚刚那百臂妖傀也就罢了，从一开始，察觉到对方不好惹，便没想留下它。 毕竟，那可是连炼狱塔都罩不住的怪物。 而现在，又出了一批气息不弱的鬼物，虽然不至于如隐于他背后的那亿万冤魂般恐怖，可对方的实力却是不弱。 “走！”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便打定主意，走为上策。 嗡！ 可让陆川没想到的是，心念一动，仿若现身泥沼，双腿如灌了铅一般，竟是有几分不听使唤。 “怎么会……” 陆川一低头，眉峰顿时皱起。 不知何时，只见那十数里方圆的巨坑之中，原本稀薄的灰白色雾气，竟然有如实质一般，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到了身边，而且将自己缠住了。 “冤魂煞气！” 陆川对此极为熟悉，一眼便看出了这雾气的根底，心头不由狠狠一跳，“沈家到底祸害了多少人，竟然弄出了这种鬼东西？” 要知道，在下界之时，琅琊十三家的祖坟之中，虽然也出现过，却是极淡。 虽然有设置了特殊阵法的缘故，而且是在绝灵之地，但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出现的条件，也是极为苛刻。 纵观下界南北两地，陆川走过了不少地方，后期更是纵掠四方，除了十三家的祖坟之外，也仅仅发现了两个地方而已。 简而言之，这沈家族地之下，没有个百八十万亡魂，绝对无法形成这等规模的冤魂煞气。 而且，这还是往少了算。 毕竟，沈家不可能将所有尸体，都埋在自家族地祖宅之下。 即便再是心大，也不可能放任尸体异变，除非是故意为之，亦或几率极小的机缘巧合。 “难道说，沈家的人傀秘术，是与养鬼有关？” 陆川何其聪敏，几乎在一瞬间，便想到了数种可能，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便是养鬼一方面的隐秘。 但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因为陆川发现，这些冤魂煞气，缠绕住的不是自己，而是隐于身后影子中的亿万冤魂。 而且，那远处近乎瞬间即至的鬼物，似乎也是冲这些冤魂煞气而来。 “哼！” 一念及此，陆川眸中寒芒一闪，脚下轻点。 嗡！ 暗金色流光斗转，仿若星辰熠熠生辉，化作一个个有如活物般的神妙符文，勾连出一方丈许高下的山峦虚影。 这正是《山字经》所化的法相！ 多年来，陆川能背着亿万冤魂鬼煞，保持自身心志清明，除了心坚如铁的意志外，主要便得益于《山字经》镇压外力侵蚀的无上威能。 但话虽如此，却不代表，这些冤魂鬼煞再次融入其中后，陆川还能撑得住。 陆川心里清楚，除了自身心性和《山字经》外，还有一股他从未发现，只是隐于暗中的力量，帮他维持平衡。 只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股力量并未显露分毫，甚至让陆川误以为，都是自己的能力。 之所以有此说，是因为陆川发现，随着自己实力的增长，对于这亿万冤魂鬼煞的抵抗力强了不知多少倍，却没有丝毫炼化的可能。 换言之，双方依旧维持着一个平衡，这就太过匪夷所思！ 即便，这些冤魂鬼煞与自身背负的相融一体之后，可能依旧保持平衡，可陆川却赌不起，更不敢赌。 若是输了，必然是沉沦鬼蜮，化作无双厉鬼，肆虐一方，再也没有恢复灵智的可能。 那样的存在，陆川即便是一死了之，也不愿意如此活下去。 说来话长，不过是转念之间，便在陆川脑海之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嗡嗡！ 但《山字经》所化的山峦虚影，固然镇邪之能无双，可地下涌出的冤魂鬼煞实在太过浓郁，而且有越来越多趋势。 短短片刻，便近乎伸手不见五指，遮天蔽日，仿若永夜降临，透着不详与绝望！ 甚至于，陆川透过山峦虚影，隐隐能够看到，贴在上面，实际上却是密密麻麻，因为冤魂鬼煞太过浓郁，而形成的鬼影异象。 这冤魂鬼煞，不仅拥有销蚀生机，血肉精华的特性，更能影响人的心智。 若意志不够坚定，轻易便会陷入幻境，然后在不自觉中，一步步走入陷阱，最终沉沦，血肉精华都成为冤魂鬼煞的资粮。 即便是陆川，心志足够坚定，可身陷如此浓郁的冤魂鬼煞之中，依旧恍惚了刹那。 尤其是，阴郁身后背影中的冤魂鬼煞，似乎找到了同类般，异常活跃起来。 俗话说的好，老乡见老乡，量眼泪汪汪。 虽然并非那么贴切，可双方本质上的相同，却也大差不离，引起了共鸣相吸。 这就苦了陆川！ 若非《山字经》镇压邪祟，稳定心神，怕是在双方互相吸引的一刻，便会陷入漩涡之中，被搅的粉碎，成为其中一员。 “不能再拖了！” 陆川深吸口气，眸中寒芒一闪，右手一翻，淡金色温润毫光闪烁间，便多了一串有十二颗琉璃宝珠的手串。 这正是在铁家之时，碰上的大和尚悟明，所留的佛珠。 虽然是一次性的佛宝，可其中的力量，并未完全耗尽，毕竟其主人已经身殒。 没有了主人催动，很快便被炼狱塔镇压，自然落入了陆川手中。 若放在往常，陆川绝不可能使用这种有着明显佛门印记的宝物，而且还是疑似一件洞天佛宝的仿制品或投影道器。 但修炼了《不净菩萨经》，哪怕是逆炼白骨，由佛入魔，却不代表，陆川无法做到逆魔入佛。 毕竟，他自主逆炼白骨。 若没有足够深的体悟，怎么可能做到？ 哪怕现在，并未融会贯通，心随意转，却也足够驱使一件佛宝投影了。 但见陆川手中印诀一掐，眸中隐现六臂菩萨坐莲虚像，点点金色佛光，自其双目中飘忽凝聚，化作一方卍字佛印，瞬间融入了佛珠之中。 嗡！ 金色毫光乍现，十二颗佛珠仿若星辰耀世，已是飘飞而起，瞬息笼罩数丈方圆，自陆川头顶飘落。 顷刻间，彷如泥沼般的冤魂鬼煞，有如雪遇骄阳，春风化雨，竟是退的干干净净，远离陆川数丈开外，发出一阵隐晦瘆人的嗤嗤锐鸣。 咻！ 几乎在同时，陆川已是身形电闪，纵掠出数百丈开外，虽没有直接脱离这大坑的范围，却在脱困的同时，祭出了炼狱塔。 嗡！ 银蓝色漩涡凭空而现，陆川一刻不停，瞬间迈入其中，眨眼便既消失无踪。 呜呜！ 瘆人的鬼哭狼嚎，在同时响彻云霄，密密麻麻，无以计数的扭曲光影，有如张牙舞爪的妖魔，瞬间覆盖而至，淹没了那散发金色佛光的宝珠。 令人惊惧莫名的是，大坑之中，很快便响起了一阵瘆人的咔嚓脆响，仿若有无数怪物，在啃噬骨头一般。 吼！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巨震，遮天蔽日的乌云，竟是缓缓收敛，化作一尊数十丈高下，仿若由无数骸骨组成，通体乌青色的巨型骷髅，仰天怒啸不止，仿佛伸手可摘日月，撕裂苍穹，神魔辟易。 在是声波冲击所过之处，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中，混杂着闪烁慑人气息的漆黑裂缝，足足蔓延出数十里。 呼呼！ 骷髅巨人头颅转动，咔咔作响间，空洞的眼眶中，闪烁起腾腾黑色烈焰，横扫八方，好似在陆川借炼狱塔消失的所在，停顿了刹那，便既迈步远去。 轰轰轰！ 一步百丈，有如瞬移般，数十丈高下的庞大身影，却迅捷的超乎想象，顷刻间已是跨出了数十里之遥，引得天地巨震。 这怪物好似在搜寻什么，所过之处，生灵尽皆生机断绝，无有例外，方圆数百里之内，几乎在短短时间内，便化作了一方绝地。 轰！ 不知多久后，骷髅巨人猛的仰首看天，一拳轰击，竟是生生破开了一道巨大孔洞，旋即飞身掠入其中。 嗡隆隆！ 在其消失，孔洞闭合之际，隐有剧烈轰鸣，伴随着慑人心魄的恐怖嘶吼，自其中传出！ “这是什么怪物？” 数百里外，陆川现出身形，遥遥看着波谲云诡的苍穹，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此前不久，隐藏于炼狱塔之中，他竟然隐隐感觉到，差点暴露在这怪物的搜索之中。 先是有那诡异的百臂妖傀，又有这恐怖的骸骨巨怪，接连出现的怪物，令陆川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倍感不可思议。 毕竟，这些都是在皇天大陆之上，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现在接二连三出现，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在预示着什么，陆川怎么想也想不通。 但有一点，陆川很确定。 刚刚那骸骨巨怪，击破规则壁垒，所去的方位，正是洞天福地与外界的空间夹缝。 不出意外的话，无论是琅琊十三家的灵寂大修士，还是外界问询而来的强者，多半都去了那里。 否则，福地之中，不可能只剩下大小猫两三只，几乎都是神藏人仙。 “接下来，要小心了，萧、陆、韩三家可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他们在琅琊福地中心的族地城池，必然留下了极为强大的后手！” 陆川深吸口气，调转身形，眨眼远去无踪。 第六百六十四 萧淑澜的礼物 琅琊福地，萧家主城荣阳！ “到底是什么事情，不由分说，将我们召回族地？” “谁说不是呢，这都大半个月了，把我们晾在这里，事情都不用做了吗？” “哎，如今内忧外患，族中还要弄这些争权夺利的幺蛾子，真不知道诸位族老，到底是怎么想的！” “四叔的意思是，那些老顽固，又想弄那一套？” “还有可能，这些年来，咱们这一脉，越发兴盛，有心人怕是已经坐立不安喽！” 萧家族地后院，数以百计的人，汇聚一堂，各自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圈子，正互相交流着什么。 诡异在是，在这个院子中，似乎没人注意到，外界的天象，已然紊乱到了极点。 “肃静！” 正在此时，一众萧家族人到来，其中一人威严低喝，引得所有人注目。 不过，众人看的并非说话之人，而是为首一名雍容华贵，威严若女王般的道冠女子。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萧家当代族长萧凤羽。 “我等见过族长！” 不管心中有多少不满，又有什么意见，此时在场之人，无不恭敬施礼。 “都是自家人，诸位不必多礼！” 萧凤羽随手一挥，轻描淡写，却令人不觉高高在上，既不失上位者的威严，又有几分平易近人。 “多谢族长！” 众人也不多客套，径直起身，然后随意落座。 “不知族长今日召见，有何吩咐？”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轻咳一声，开门见山道，“为何不见诸位族老现身？” “六叔公所问，正是我今日要跟大家说的事情！” 萧凤羽微微一笑，也没有追究这名家族执事的逾矩行为，随手挥出数以百计的流光，精准无比的落入所有人手中。 这是一枚枚玉简。 众人也不含糊，当即探出神识，查看玉简中的内容。 “怎么会这样？” “竟然有这等事！” “可是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明？” 一时间，众人神色不一，又兴奋者，又懊恼者，也有神色不定者，种种不一而足。 “肃静！” 眼见场中一片乱糟糟，萧凤羽身侧，一名中年再次威严低喝，压下了所有糟乱。 “想必诸位已经都清楚了，并非是我有意隐瞒，而是此间之事，事关重大，由不得我们不小心行事！” 萧凤羽解释道。 “事关族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那老者微微颔首，沉声道，“只是诸位族老不在，要我们该如何配合族长行事？” “萧关屏，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那中年男子面色微沉，低喝道，“萧家族规，若族老不在，一切由族长调度！” “族规却是如此！” 老者微微变色，却依旧梗着脖子道，“只不过，事急从权，诸位族老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分毫，现在仅凭一句话，就让我们听命行事，怕是也有不妥吧？” “六叔公的意思是？” 萧凤羽一摆手，止住了手下的喝问，神色如常的看着老者道。 “此事关乎我萧家族运，我等当然是全力支持，这点毋庸置疑！” 老者微眯了下眼睛，与周围几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沉声道，“只不过，族长修为新晋突破，想来不日就将成为族老，族中会另选贤能，成为族长！” “六叔公倒是消息灵通！” 萧凤羽展颜一笑，仿若牡丹盛开，令人自惭形秽，却又透着花中之魁的傲然之意，“我确实已经突破灵寂，而且族长的人选，也暂定由观音接任！” “果然是灵寂威压！” 众人微微变色，只觉心头一座大山降临，竟是隐隐有些呼吸不畅，需要众人暗暗提气，才能抵挡这股不适。 “观音见过诸位叔伯、兄长！” 萧凤羽身后，一名身着道袍，娇躯凹凸有致，隐隐与萧凤羽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冠走出，正是与陆川有过一面之缘的萧观音。 在众人审视目光下，此女倒是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乱了阵脚，欠身一礼后，便退到了萧凤羽身侧。 “族长，依老朽之见，观音这孩子确实不错，但一族之长，乃是大事中的大事，马虎不得啊！” 老者轻声道。 “呵呵，六叔公所言极是，不知有何高见，不如都说出来！” 萧凤羽不以为杵的笑道。 “族长说笑了，族长之位，岂是能随意说定便定，莫说是我，即便是在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老者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凤羽一眼，郑重道，“依我看，不如等诸位族老回归，再做定夺，也不迟啊！” “六叔所言极是！” “历代以来，族长之位，都要有诸位族老定夺，岂能随意更弦易辙？” “不错，这件事还是等诸位族老回来再说吧！” 众人当即会意，甚至就连萧凤羽身后众人中，也有一部分小声说着什么，显然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 “六叔公果然是老成之言！” 出人意料的是，萧凤羽并未有任何驳斥，反而神色肃然的微颔螓首，正色道，“本来，这件事我也希望是请诸位族老定夺，奈何事起突然。 所以，我决定” 众人神色一肃，知道事情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萧凤羽扫过所有人，肃然道。 “鉴于本族即将面临强敌来犯，诸位族老另有要事，脱不开身，本族长决定，挑选四名才情兼备的年轻族人主事，只要能在此期间表现出色，我必将如实上秉诸位族老，他们都有机会争取族长之位！” “此言当真？” 老者豁然变色，失态起身。 如他这般者，不在少数，呼啦一下站起来数十人，无不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萧凤羽。 “此等大事，我身为族长岂会胡言乱语？” 萧凤羽微微颔首，正色道，“所以，我选的人便是萧观音，此间之事，将由她全权代表我处置！ 你们做有人选，可以现在说出来，我好安排任务。” “族长，如此大事，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老者本想说儿戏，可又不想太过得罪萧凤羽，临时改了口。 而且，他们份属下界来到此间的人，这些年来，虽然在萧家也算倍受重视，可往往有些机密，都被排斥在外。 就像现在，众多族老都为了一件关乎族运的大事，离开了萧家，他们却一无所知。 哪怕明知道是为了保密，可一个个心里的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六叔公放心，事实上，这件事，在诸位族老临行之前，也跟我提过，而且提了几个人！” 萧凤羽似早有所料，又是一挥手，便有数道流光分别落入老者几人手中，“你们可以看一看，是否确定！” “好！” 老者几人也不含糊，当即查看起来，很快便各自交流几个眼神，更隐有神识波动，显然暗中交流了起来。 “族长，此事全凭族长定夺，我等定当无有不应，全力支持！” 不多时，以老者为首的几人，一个个神色激动的表态。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有机会参与萧家最核心的权力更迭。 虽然，族长之上还有族老会，可每一代族长，都会有萧家全力支持，几乎板上钉钉的成就灵寂大修士。 他们中的灵寂大修士虽然不算少，可多一个是一个，就代表多一分话语权。 这么多年来，萧家两派的矛盾越来越明显，几乎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可上界萧家人的权利，实在是太大太重了。 哪怕下界之人这些年来增长也不慢，可终究差了不少底蕴，以至于每每都落于下风。 可若是能抢到族长之位，对于下界萧家人而言，那就完全不同了。 可以想见，种种好处，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仅凭此，无论如何，他们也会全力以赴，说什么都要争一争。 而且，上界萧家族人也并非一条心。 但看萧凤羽身后的一众强者，也有部分面色变化就知道，他们也不喜欢，萧凤羽这般一言定夺族长之位。 只不过，萧凤羽这些年来，积威甚重，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触霉头。 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人暗中使绊子。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而且再换一个女人。 萧凤羽只有一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 而且，萧家乃是琅琊上三家之一，不说是无冕之王，至少也是公认的最强一家。 其中天赋才情超凡的年轻人，不说如过江之鲫，也绝对不在少数。 萧淑澜虽然不错，可也是一个巅峰神藏或半步灵寂，这样的同阶存在，萧家中的年轻一辈，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 此时此刻，这些人都在摩拳擦掌，暗中角力，等待着时机。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定下，诸位便按照任务所定行事，切不可有任何差池！” 萧凤羽又安排一番，便做出了最后决定，又急匆匆而去。 “观音姐姐！” 一名绝美女子越众而出，向萧观音敛衽一礼，“恭喜观音姐姐，这些年来，多谢姐姐照拂，才能有小妹今日，前些时日，小妹偶得一件异宝，就借此提前预祝姐姐早日成为族长！” “淑澜妹妹客气了！” 萧观音微颔螓首，轻拍了拍萧淑澜的香肩，接过那香炉状的宝物，与之闲聊了几句，便借口要安排任务，匆匆而去。 第六百六十五章 都天刀阵 咻！ 光怪陆离的苍穹之下，一道隐晦的身影，纵掠如风，须臾横跨数里之遥，眨眼之间已是越过茫茫山河。 “嗯？” 蓦然，那身影微顿，转首看向西南所在，面露若有所思之色，“这是……东西送出去了啊！” “去陆家，还是萧家？” 陆川微眯双眼，心头思绪百转，“韩家是根硬骨头，虽然看似是上三家最弱，但也未必差到哪儿去，毕竟是行伍出身，行兵布阵的大行家，哪怕强者都被调走，所留下的后手，必然也是极为难缠。 其余两家虽然同样不弱，甚至隐隐在韩家之上，但都有明显的特点，只要小心行事，全身而退，算不得难事。” “去陆家，终究是有个结果！” 想到当年的种种，陆川眸光微闪，神色坚定，身形纵掠间，直奔西北方而去，“若是萧家撑不住倒了便罢，若撑住了……我便再去浇上一把火！” 咻！ 风驰电掣，纵掠如风，陆川已是隐于昏暗阴云之中，眨眼消失无踪。 当他再出现时，已是在一座巍峨雄城之外。 这里，正是陆家主城——北阳城！ “陆家！” 陆川眸光微冷，古井无波，好似与这个家族，并无任何关系一般。 事实上，认真而言，双方真的没有多少关系了。 当年，被陆天南逼的自斩血肉之躯，成就了不化骨，双方的纠葛因果，便在当时，一刀两断了。 现在的陆川，只是一个，在亿万冤魂鬼煞驱使下的复仇者而已。 当然，也少不得为当年之事，做一个了结。 遥遥望去，巍峨城墙如刀耸立，凌厉光华熠熠生辉，搅动风云，将难以计数的强敌抵挡在外。 但再坚固的堡垒，也往往抵不住内部的腐蚀。 陆川看的真切，北阳城中的阵法光幕，有几处明显的口子，分明就是被人从内部破坏。 也正因此，才让这座可以抵挡巅峰灵寂大修士的雄城，此时被数名灵寂大修士率众围攻，也不过勉强维持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这是哪来的势力，竟然对上了陆家的刀疯子！” 陆川没有急着动手，隐于北阳城外数十里的山峰上，遥望城中动向，以期能够看出点端倪。 但如之前一样，这些人使用的武功绝学，都极为零散，并无什么特殊或醒目的特征。 即便有，貌似也都是失传多年，亦或者与某个散修武者有关。 这样一来，除非是对这些人搜魂炼魄，否则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更不用说发现幕后推手了。 甚至于，即便这么做了，至多就是发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能够布下如此之局，还敢在几位洞天大能者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的存在，绝非寻常。 “桀桀，一群废物，还是要本座出手！” 就在陆川观望之际，一道瘆人的刺耳怪啸划破苍穹，却见一片血光滔天，好似遮蔽了天日一般，竟是覆盖了大半个北阳城。 呜呜！ 隐约间，腥风大作，鬼哭狼嚎，内里有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嗤嗤！ 瘆人锐鸣不绝于耳，北阳城上的阵法光幕，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哗啦巨响，涟漪此起彼伏，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幽冥殿大修士！” 陆川眸光微凝。 怎么也没想到，幽冥殿之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毫不掩饰的跳出来。 “薛坤，你幽冥殿要跟我陆家不死不休吗？” 北阳城中，一声怒啸传来，隐见一尊高大魁梧，手持重刀的中年大汉，立于半空之中，死死盯着血云中间。 “哈哈哈，陆天啸，本座何德何能可以代表幽冥殿？” 血云之中现出一张狰狞诡异的人脸，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怖，嘶声道，“本座只是代表自己，在讨还百年前，你们陆家抢夺本座血晶的公道。” “哼，薛坤，你当年血祭一城，修炼血魔功这等连幽冥殿都列为禁忌的魔功，罪孽滔天，我陆家阻你有何不对？” 陆天啸厉声道。 “哈哈哈，说的不错，你们是名门正派，杀我这等邪魔外道，本就是天经地义！” 血脸肆意狂笑，狰狞吼道，“所以，我这邪魔外道，落井下石，来对付你们陆家，也是天公地道打，哈哈哈！ 废话少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们陆家，早该死了！” 轰！ 话音未落，血云有如实质般轰然下压，竟是将整片阵法光幕冲击的咔嚓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到了城头，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这位幽冥殿灵寂大修士的实力，当真是恐怖到了极点，显然并非寻常。 “薛坤？” 陆川眸光微凝，看着那血云与陆天啸争锋，目中异色一闪而逝，“这貌似是幽冥殿五大炼尸之一的血尸，而这血云，应该是《血海神功》所化的神异玄通——血海滔天！” 对于幽冥殿，陆川不说异常熟悉，起码也是耳熟能详。 而且，搜魂炼魄了那么多幽冥殿弟子，其中还有一个神藏真传，至少也比普通人熟悉的多。 从这些人的神魂中所知，那位传说中的冥帝，确实很多年没有露面了。 至少，也有数千年之久。 具体是多少年，即便是幽冥殿中的老怪物，都未必清楚，更遑论普通弟子了。 但陆川还是多了个心眼。 据他所知，再加上多方验证，貌似就是在近三千年前，乾阳剑君陨落前后的时间段内，冥帝再未现身过。 之所以断定这个时间，是因为在外界的诸多传说或手札孤本中，还有所记载。 三千年前的皇天大陆上，还时不时流传着，冥帝游历四方的故事。 虽然都是道听途说，可空穴未必不来风，来风必有因啊！ 想到这位隐隐能与妖皇争锋的存在，陆川甚至觉得，这位就未必输给妖皇，只是出于某种顾忌，无法全力施为而已。 虽然没有来由，也没有任何凭证，可在陆川心中，甚至可以说直觉如此。 “滚，薛坤，立刻离开，否则今日，你必死无疑！” 正在陆川思量间，陆天啸厉声怒啸，竟是挥出一道百丈刀芒，嗤啦一声瘆人锐鸣，险些将血云直接劈成两半。 “哈哈哈，陆天啸，你上当啦！” 薛坤不怒反笑，怪啸连连。 “什么？” 陆天啸悚然一惊，如刀般的神识横扫而出，骤然身形一僵，闷哼连连，口鼻溢血，如遭重击。 轰咔！ 几乎在同时，北阳城东门所在，一声惊天巨响传来，却见无垠流光冲天而起，直取云霄，瞬间撕裂了大地空间，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城门大阵破了，冲进去！” “快，杀光陆家人！” “谁先冲进陆家祖宅，重重有赏！” 一声声兴奋长啸，伴随着数以百计的遁光，仿若流星般划破长空，直取城门破洞所在。 登时间，所过之处，无论是陆家人，还是城中百姓，无不哀鸿遍野，死伤惨重。 “你们这些畜生！” 陆天啸目呲欲裂，怒啸连连，疯狂挥刀劈斩血云。 “哈哈，不要再假惺惺作态了，你们陆家干的缺德事，可是罄竹难书，人神共愤，也配说别人？” 薛坤连连倒退，收缩血云，却依旧不忘刺激陆天啸，甚至降下无边血雨，作势要淹没整个北阳城，逼的陆天啸不得不全力以赴，阻挡血雨降临，与之死磕。 缺少了这位城主级强者坐镇，虽然陆家还有几位灵寂大修士战力，却依旧挡不住如狼似虎，肆意杀伐的外敌。 眼见着，短短片刻，北阳城便失陷大半，尸横遍野，哀嚎不止。 “机会！” 看了眼正在交锋的两大强者，陆川肩头虚晃，身形一闪，纵掠向城门所在，却骤然一顿，停在了半山腰所在，“嗯？不对劲，陆家可是上三家，巅峰灵寂大修士都不知有几许，底蕴深厚的万载家族，比之世家都不遑多让！ 若这般容易，就被人攻破主城，那也太过……” 嗡嗡嗡！ 好似为了验证陆川的想法，就在此时，一声声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嗡鸣，自方圆数十里的地下，乃至空间中激荡而出。 只见，无量量刀光纵横，凭空而现，须臾笼罩了整座北阳城，甚至就连半空中的血云，都覆盖在内。 “这……都天刀阵！” 薛坤怪啸一声，血云骤然收缩成百丈大小，飞也似地向一处逃窜，却被无数刀光劈斩，生生逼了回去。 若是一道两道还没什么，不至于伤到这位拥有血尸之身的幽冥殿强者。 可实在是太多了！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几欲占据了这片苍穹与天地之间所有的地方，要将所有东西，尽皆一扫而空。 “陆天啸，你们陆家，不，琅琊十三家，果真是够狠，为了自保，竟然拿满城千万黎庶做饵！” 薛坤色厉内荏，隐有气急败坏之意，不顾一切的揭露陆家的老底。 “哼，你都说了，这是为了自保！” 陆天啸傲立半空，左手按着刀背，冷然道，“更何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也是你们逼我的，人也是你们杀的，你们才是该死的邪魔外道！” 嗡！ 话音未落，无量量刀光聚拢，好似一朵缓缓闭合，逆生长的睡莲，笼罩了北阳城，也将血云压落云头，几有改天换地，日月倒悬之威！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天刀祭 嗡隆隆！ 无量量刀光纵横，若睡莲并蒂，日月无光，天地倒悬。 “陆天啸，你不得好死，你不要得意……” 薛坤不甘怒啸，奋力挣扎，掀起万丈血光，却抵不住那无量量刀光镇压，不断被消磨的同时，渐渐被按落城中。 “够狠！” 看着仿若花骨朵般的都天刀阵，陆川面色沉凝，冷冷吐出两个字。 若非自身规则之力和伪神而明之的心境，怕是在城门被破坏的一刻，他已然冲入其中，身陷刀阵，生死不由己。 除非，陆川遁入炼狱塔中，否则绝无幸理。 就在这短短片刻，北阳城近乎被毁去大半，死伤何止百万？ 不得不说，陆家的布局够狠，也极为成功。 但见天青色刀阵之下，各色流光偶尔闪耀，却彷如被乌云遮掩的星辰，仅仅释放刹那光华，便既再无声息。 一会儿工夫，便剩下零星光泽，寥寥数道气息兀自挣扎不休。 可惜，面对这以北阳城为阵基的绝世刀阵，纵然这几人都是灵寂大修士，而且不是弱手，依旧无法无法改变最后的结果。 不多时，刀阵完全闭合，所有的异样气息尽皆淹没。 除了残破不堪的城池，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外，好似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陆川看的真切，纵然是强如薛坤这等幽冥殿灵寂大修士，也仅仅是比其余人多坚持了几个呼吸而已。 此时此刻，这位之前血焰滔天，几有灭城之威的灵寂强者，正气息萎靡的跌落城中。 “薛坤，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陆天啸手持黑色重刀，神色冷厉，杀机沸腾。 “咳咳……嘿嘿嘿！” 薛坤好似没有半点生死不由己的觉悟，反而发出阵阵瘆人的诡异笑声。 “你笑什么？” 陆天啸冷声道。 “我在笑你蠢啊，白痴！” 薛坤咧嘴大笑，仰躺在地，浑不在意对方刀锋所指，歇斯底里的喊道，“既然知道你陆家有都天刀阵，我又怎么会没有防备？” “你说什么？” 陆天啸剑眉一扬，心头狠狠一跳，一股不安陡然拢上心头。 轰隆隆！ 话音未落，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见北阳城四面城门所在，骤然有巨响升腾，波谲云诡的气息弥漫，肆无忌惮的蔓延向城中。 “这是……” 陆天啸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不由失声惊呼。 “嘿嘿，五仙颠倒，乾坤变幻！” 薛坤诡秘一笑，阴测测道，“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会一个人来陆家主城？” “找死！” 陆天啸勃然大怒，猛然扬刀劈斩。 嗤咔！ 刀锋落地，气劲翻涌，凌厉劲芒呼啸而起，却无丝毫血渍漫溢。 而在地面上，仅有的一点血迹，已然在瞬间没入地面，隐隐好似一个人形。 “血影遁！” 陆天啸面色异常难看的盯着地面，猛的一扬手，厉声道，“阵起！” 嗡嗡嗡！ 几乎在一瞬间，天青色刀气再现，但远不如此前一般顺遂，好似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空间之中，只能一点点往外挪动。 而在北阳城周围，一道道诡异的虚影，仿若自虚无中苏醒的盖世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伸出了尖牙利爪，不断吞食着天青色刀气。 “好一个五仙颠倒！” 陆天啸面色微寒，看着那些诡异虚影最终化作无头狰狞的恐怖妖虫或兽影，心头一沉再沉。 “兄长，都天刀阵被破坏了，现在怎么办？” 一道流光飞到近前，化作一名高瘦中年，急忙问道。 “族中都安排好了吗？” 陆天啸沉声道。 “还差一点，不过，最多一炷香，就可以完成！” 高瘦中年保证道。 “好，我会尽全力阻止五仙教之人，你们也务必不能再有所留手，否则，影响到诸位老祖，我们都将成为陆家的罪人！” 陆天啸语重心长道。 “兄长放心，我等定将全力以赴！” 高瘦中年也不敢怠慢，面上迟疑之色一闪道，“只是，陆天豪那些人，怕是会……” “无妨！” 陆天啸一摆手，冷然道，“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他们若是敢阴奉阳违，即便我不追究，诸位族老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跟他们说清楚，无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现在答应，但只能等此间事了。 若还敢造次，族规处置，我许你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 “好，兄长放心，我保证没人敢忤逆犯上！“ 瘦削中年目中狠色一闪，当即领命而去。 “呼……” 陆天啸长出口气，面色肃然的看向正冲向城中的五道庞大虚影，蓦然变色转身，却依旧慢了一拍。 噗嗤！ 刀锋如肉，血光迸溅，一柄狭长刀锋自陆天啸肋下透体而过，诡异的墨黑色血渍，自背后刀尖淅沥沥如雨洒落。 “为什么？” 陆天啸一手死死抓住刀锋，一边厉声质问，面露痛苦之色。 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至亲的背叛。 “为什么？” 瘦削中年面色诡异 ，狞笑连连，“陆天啸，你怕是忘了，当年是谁，将我和莲华拆散，又是谁，害的我苦守千年，你真以为，我会为了家族，忘了这一切吗？” “你疯了！” 陆天啸勃然大怒，痛苦道，“佘莲华是魔教中人，她是幽冥殿神藏真传，她找上你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哈哈哈！” 瘦削中年仰天大笑，歇斯底里道，“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相信，你们舍了数十万族人，只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气运，灭情绝性，戕害同族，我疯了当年才会听从你的安排，苦守千年，只为你们这些杂碎！” “你……你不是天通！” 陆天啸瞳孔一缩，目光如刀，瞳孔中倒影的赫然是一具骷髅虚影，哪里是自己的同族兄弟。 “嘿嘿嘿！很意外吧？” 瘦削中年诡秘一笑，通体血肉骤然化虚，竟是眨眼化作一具丈许高的四臂骷髅，肋骨大张，将陆天啸合拢在内，双臂死死箍住。 “陆天啸，你好好看着吧，看着陆家灭族就在近日，我会让你好好看清楚，那些老鬼是怎么在绝望中哀嚎败亡的！” 咔咔咔！ 话音未落，瘆人的骨裂碎响中，竟是生生将陆天啸包裹进体内，整个骷髅之躯，竟好似由无数活物组成一般，化作了一个骷髅牢笼。 “混账！” 陆天啸奋力挣扎，奈何对方不知动用了何等秘术，竟是生生将他这等灵寂大修士封禁，根本无法脱困。 “九幽命火，白骨洞天，给我开……开啊！” 伴随着瘦削中年嘶哑如诅咒般的低吼，骷髅牢笼上升腾起滚滚灰红色焰火，并且勾连着不知名的诡异能量，竟是瞬间通天而起，直冲云霄。 呜呜！ 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在灰红焰火蒸腾之际，自北阳城四面八方呼啸而起，即便是正互相冲突的都天刀阵和五仙颠倒，都好似受到了影响。 嘎吱吱！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互相碰撞间，释放出无匹伟力，冲击的四面八方，出现了一道道散发慑人气息的黑色空间裂缝。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北阳城上空，赫然出现了一个混乱到极点，又无数杂色组成的诡异漩涡。 “你这个疯子，你不会成功的！” 陆天啸嘶声厉吼。 “哈哈哈，现在的你，还有什么手段？” 瘦削中年浑然不在意，自身好似消融一般崩解，任由那漩涡越来越大，好似在抽取自身的力量，最终坦然迎接死亡。 “啊啊，天刀祭！” 陆天啸厉声长啸，通体骤然化作血光，凝于一点，瞬息脱离了白骨牢笼束缚，眨眼落入了陆家族地之中。 “嘿，陆天啸啊陆天啸，身为陆家人，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天刀祭？” 白骨骷髅上，出现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小脸，正是瘦削中年，遗憾的看着陆家族地所在，“可惜，看不到你们绝望的那一刻了！” 嘭！ 话音未落，整个崩散成灰，伴随着阵阵鬼哭狼嚎，瞬息没入了滔天烈焰之中，转而被那无垠漩涡吸收。 铮！ 几乎在同时，一声洞穿云霄，传遍天地的刀吟铮鸣，自陆家族地中升腾而起，仿若活物般的青色刀光，有如青龙傲视，巡游诸天，之上九霄。 昂！ 但见青龙刀光冲霄而起，纵掠八方，瞬间便将五道诡异的磅礴兽影劈成了粉碎。 所过之处，几无一合之敌，尽皆刀落魂灭，真正呜咽鬼笑，也随之荡然一空，大有涤荡乾坤，洗濯天地之势。 “好一招天刀祭！” 陆川遥望北阳城，看着纵横八方，俾睨傲视的青龙刀光，心头难掩震动。 这一刀之强，几乎凌驾于此前的都天刀阵。 不同的是，前者毕其功于一招，悍勇无双，后者却是铜墙铁壁般的纵贯八方，无有破绽。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说明，陆家的底蕴之恐怖。 若非受限于准备不足，亦或是被人从内部破坏，这两种底蕴，几有堪比巅峰灵寂大修士，甚至隐隐超出的恐怖威能。 一刀之下，五仙教五名隐于暗中的灵寂大修士陨落，便是最好明证。 嗡隆！ 就在陆川犹豫着，是离开此地，还是等过后再出手之际，天际漩涡陡然一震，赫然从中探出了一只万丈骷髅臂膀，直接覆盖向整座北阳城。 第六百六十七章 刀斩血海 “这是……” 陆川瞳孔一缩，倒映着那万丈骷髅手掌，仿若遮天蔽日般，覆盖了整座北阳城。 虽然体型貌似放大了不止百倍，可直觉告诉他，这骷髅手掌的主人，正是此前在沈家族地覆灭之后，出现的冤魂煞气和鬼物融合而成的骷髅巨怪。 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在此时出现，而且是以这种无敌威势！ 要知道，那骷髅巨怪凝形之际，也不过是与百臂妖傀相差无几，至多就是占了体型庞大的优势，而且同样在不断增强罢了。 但看现在的威势，分明已然完全超过了寻常灵寂大修士，也就仅仅比早年在玄雷山脉，陆川所见的幽冥殿三大顶级灵寂大修士稍差一筹而已。 这才多久？ 陆川得了乾阳剑君的传承，对于灵寂大修士的强弱，不说知根知底，却也能够做出一定的判断，绝对不会看错。 如此巨大的变化，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轰隆隆！ 但见手掌按压而下，仿若天地倾覆，日月无光，所过之处，无一可挡之物，尽皆在这巨震下化作齑粉。 可凡事总有例外。 昂！ 一刀斩灭五仙颠倒的青龙刀光，仿若活物般，仰天长啸，发出震天龙吟，蜿蜒而起，直上九霄，竟是迎着那遮天巨掌而去。 遥遥望去，那刀光虽有百丈，可面对遮天蔽日，仿若山岳，几有倾覆天地之威的巨掌，依旧有些不够看。 但青龙刀光之上，却蕴藏着超乎想象的伟力，更有着难以言说的无边意志，硬生生顶着无边重压，迎难而上，仿若欲要跃龙门的锦鲤！ 这一刻，天地之间，那青龙刀光甚至比遮天巨掌更加星目璀璨。 但落在陆川眼中，隐约间，好似在释放自身最后的伟力，就好似即将燃烬的烛光，黑暗来临之前，总是最为夺目。 可即便如此，仍旧能在人间，留下那一抹光彩。 说来话长，不过瞬间，两者交锋。 轰咔！ 刀光斩入巨掌，无量量凌厉气芒崩灭，只见无数骸骨散落，如雨瓢泼，却依旧止不住下落之势。 昂！ 青龙刀光奋力挣扎，蜿蜒前行，却渐渐暗淡，被巨掌遮盖。 轰隆！ 双方僵持片刻，眨眼之间，巨掌轰然降临，诸天俱震，青龙刀光湮灭，唯有余响铮鸣不绝，传遍苍穹。 隐约间可见，那巨掌按落城池，无量量灰色气流仿若风暴般席卷天地之间。 所过处，生灵尽皆化灰，融于其中，并且增强其威势。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那些老家伙，就不怕玩脱了吗？” 陆川面色严峻，心头凛然不已。 以他现在的实力，单独面对这等怪物，不仅没有丝毫胜算，在不动用炼狱塔的情况下，连逃生的可能都没有。 而且，这还是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 天知道，这怪物吞噬了多少生灵，才暴涨到如此恐怖的实力。 若再加上北阳城满城人族，怕是还会再强一筹。 管中窥豹，那与这骷髅巨怪不相上下的百臂妖傀，怕是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饶是陆川心志坚毅，可想到招惹了两个这等恐怖怪物，心头也不由一阵阵寒意涌动，颇为不适。 陆川原本不想跟这种恐怖怪物对上，起码现在不想，可正待转身之际，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抹青色光影一闪而。 “那是什么？” 只见巨掌破空而至，北阳城瞬间崩灭，城中大阵寸寸溃散，掌下却有一缕青光闪烁不定，隐约可见，正是在陆家族地方位。 以陆川的眼力，依稀可以看到，陆家族地所在处，还有一片阵法光幕涟漪激荡，哗啦啦作响不止，似乎随时都会崩灭。 可那青光，却并非是阵法光泽，而是一种宝光。 陆川心头微跳，隐约间，觉得此宝与自己有些莫名的联系。 说是联系，也不正确，而是一种冥冥中的牵引，好似自己该出手争夺这散发青光的宝物。 只不过，陆川有自己的考量，而且定性极高，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 “孽畜尓敢！” 就在陆川游移不定之际，天际陡然传来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惊怒厉喝。 铮！ 刀吟铮鸣，寒光乍现，凌厉气芒横扫虚空，即便是陆川隔着如此之远，都似受到了波及，不由变体生寒。 “这是陆家天刀的气息波动，是陆家隐藏的老怪物出手了！” 陆川心头微凛，仰首望去，正见一抹幽暗刀光自漩涡之后的虚无中闪现，隐隐映照着出一道遮天蔽日的恐怖虚影，正是那变大了无数倍的骷髅巨怪。 吼！ 慑人心魄的恐怖巨吼中，天幕为之激荡，涟漪四起，哗啦啦作响，有如此起彼伏的浪涛，席卷向那万丈刀光，不断削弱其威能。 虽然隔着一片天幕，可陆川看的真切，那骷髅巨怪一手仍旧抓握北阳城所在，一边挥动巨掌，拍击向刀光。 轰咔！ 刀掌相交，刺耳爆鸣乍现，天幕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个巨大凸起或凹陷，周围更有道道隐晦的漆黑裂缝。 不知是什么原因，那陆家老祖似无法脱离那空间缝隙，进入福地之中，只能与骷髅巨怪缠斗。 而且，其实力更是骷髅巨怪之上，顷刻便在其身上斩下无数纵横交错的刀痕，洒落下无量量骸骨碎片。 只不过，骷髅巨怪的身躯，实在是太过庞大，那些看似惊人的伤痕，实则根本没有多少影响。 也不知北阳城中，到底有什么吸引着骷髅巨怪，亦或者正是那青色宝光，即便遭受了这等强者的攻击，依旧不愿意撒手，全力应对。 嗡！ 就在双方互相攻伐之际，一片废墟的北阳城中，蓦然血光升腾，赫然有一道诡异扭曲的影子，瞬息到了巨掌之下。 而且，更有无量量血灰色光焰，自陆家族地中燃烧。 所过之处，还残存的陆家子弟，哀鸿遍野，无有抗手，尽皆融入了血焰之中。 呼呼！ 血焰升腾，滔天而起，竟是覆盖了骷髅巨怪的手掌，并且不断吸取其力量壮大自身，更是隐隐将那青色宝光卷走。 吼！ 骷髅巨怪狂吼振臂，悍然下压，震的血焰一时溃散，猛的向上抬手，生生将那青色宝光抓了起来。 虽然稍纵即逝，可陆川看的分明，那是一块有如棱角般的青蒙蒙巨石。 只不过，在巨石之上，隐有一道蜿蜒如龙的血痕，就像是刀剑兵刃上的血槽，异常隐晦，却偏偏透着夺目光彩。 哗啦！ 血焰狂涌而起，紧追不舍，疯也似的席卷向巨掌，却明显低估了骷髅巨怪的实力。 即便骷髅巨怪被那陆家老祖纠缠住，在不惜代价的前提下，再次轰然一击砸落，生生将血焰震散大半。 “可恶！” 惊怒交加，却透着虚弱的不甘嘶吼，自狼藉遍地的北阳城中传来。 嗡！ 眼见巨掌抬起，几乎在眨眼间，便抬到了半空，却在此生，一抹银蓝色光华乍现，凭空出现了一尊尺许高，半透明的玲珑宝塔。 宝塔出现时，迎风便涨，须臾化作万丈高下，有如倒峰山一般，轻轻歪斜，却裹挟着无匹伟力，撞击在巨震手腕处。 咔嚓！ 惊天巨响，仿若平地惊雷，激荡九霄，赫然只见巨震凌空而断，其上更是寸寸崩裂，地下握着青色巨石，无力垂落。 吼！ 骷髅巨怪怒啸连连，可突然遭受重击，又有陆家老祖这等强者在侧，根本无力重新凝聚手掌，只能愤而挣扎着，收回了大半个臂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它之所以能够出现在福地之中，正是因为此前的种种布局，诱其现身，破灭北阳城。 那漩涡，眼看就要闭合，若不想失去整个臂膀，便必须即刻回归。 “好胆！” 血焰中，一道诡异扭曲的身影纵掠而起，卷起烈焰滔滔，疯也似的席卷向那巨大骨掌。 这位隐于城中的幽冥殿强者，此时惊怒的同时，也是惊喜交加。 原本以为，此番不惧失败，再也无力争夺那件至宝，却不想有人竟然敢虎口夺食，正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可惜，接连遭受重创之下，即便这位并非寻常灵寂大修士，也再也不复巅峰状态。 呜呜呜！ 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如坠冰窖般的鬼哭狼嚎乍现，天地俱暗间，却见一抹幽暗刀光，好似自洞开的地狱之门中凭空而现，裹挟着无量量冤魂鬼煞而至。 “这是……” 薛坤浑身一寒，却诡异觉得通体血肉精华，以超乎想象的方式自燃而散，即便是神魂，也成了这一刀的燃料，不由骇然失色。 “是你！” 生死存亡之际，薛坤依稀想起，在数年之前的玄雷山脉中，自己的嫡传弟子，临死之前看的一幕，也被自己的分神烙印传给了本体。 这一刻，再看看那如山岳般巍峨的万丈宝塔，熟悉又陌生的颉桷宝棺地狱空间波动，终于让他想起了来者是谁。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幽冥殿中记载的宵小，竟然能够斩出，令他这等老牌灵寂大修士，都为之颤栗的恐怖一刀。 陆川当然不会告诉他，这阿鼻一刀，专斩神魂，破灭血肉生机，对于修炼血尸一道的幽冥殿强者，堪称是克星。 铮！ 刀吟铮鸣，寒光纵横，血光瞬间寂灭，仅余灰烬如雪洒落！ 第六百六十八章 雷尊之女 北阳城废墟。 “这是什么东西？” 陆川打量着眼前高达丈许，足有数丈长的棱角形，通体散发青蒙蒙毫光，内里隐有玄妙纹路若隐若现的青石。 绞尽脑汁，寻思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任何与青石相关的宝物线索。 但看此前天刀祭所化的青龙刀光，还有陆家族地最后依仗此宝抵抗骷髅巨怪掌压的情绪，便可以知道，此宝绝非凡物。 只可惜，陆川的眼力见识虽然不凡，甚至有乾阳剑君的传承记忆打底，依旧没有认出此宝的来历。 “看样子，琅琊十三家，不，应该是上三家的隐秘，比我想象中，还要深的多啊！” 陆川有自知之明，不可能通晓天地间的所有宝物，乾阳剑君同样如此。 但乾阳剑君可不是凡夫俗子，而是数千年前，便是君级大修士的强者，其阅历之丰富，十个陆川也不及。 可这位记忆中都没有，那就只能说明，此宝极为珍贵，而且异常稀少。 只不过，认不出归认不出，但在陆川的感知中，此宝的气息极为独特，看似内敛如普通玉石，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神妙锋芒。 不仅如此，当陆川试探着，将自身真元注入其中，转了一圈回来时，竟是发现比之前精纯了些许。 虽只有那么一丝变化，可陆川的感知何其敏锐，莫说寻常灵寂大修士，即便是比之巅峰大修士，怕也不遑多让了。 而陆川本身，底蕴非凡，一身真元同样是千锤百炼而来，异常精纯。 尤其是，《山字经》本就有纯化真元的特性，而恢复了部分的血肉之躯，回归的《混元金身》，同样有此功效。 也正因此，陆川才能以巅峰神藏的修为，屡屡越阶战斗，甚至斩杀强敌。 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哪怕是那些出身顶级势力，得传真经宝典的核心同阶弟子，一身真元都未必如陆川这般精炼。 但现在，这块青石却有精炼真元的奇效，怎能不令人惊叹？ “可惜，陆家人都死在那骷髅怪物的巨掌之下，否则的话，搜魂炼魄一番，想来必能得到有关此宝的详细情况！” 陆川隐隐觉得，这青石怕是此行所惑，最珍贵的机缘。 即便是玄瞳吞了的寒铜宝炉，哪怕在血祭成功之后，品阶上或许不输于青石，可论对自己的作用，也会有所不如。 而且，虽然不知道青石的根底，还有其它功效，可仅仅是一个精炼真元，就足以抵得上任何宝物了。 如今的陆川，已经是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灵寂，成就大修士位业。 不说凭此纵横皇天大陆，可在洞天大能不出的情况下，以陆川的底蕴和实力而言，当真是鲜少有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了。 虽然，陆川有信心，引得业火烧身之后，便可成就灵寂大修士位业，可若是在此之前，将自身底蕴再增强一筹，不仅突破的几率更高，实力也会更强一筹。 而这不知名青石，便是增强自身底蕴，不可多得的宝物之一了。 这还是只是其功能之一，难保不会有第二种更神奇的功效。 当然，即便没有，陆川也不会怨天尤人。 这等宝物碰上一件，已是侥天之幸，再患得患失，就不是贪心不足，而是失了本心了。 想通这些，陆川肩头虚晃，探手一点半空，炼狱塔嗡然乍现。 嗡！ 银蓝色光华流转，盘旋不定的涡流凭空而现，勾连空间壁障，笼罩了北阳城所在。 这样一座主城，如今虽已空无一人，可其中隐藏的宝物或秘密，却也绝对不会少，陆川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嗡隆！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沉闷轰鸣，方圆数十里的巨城，已是凭空消失，独留一座瘆人的大坑。 这一次，并没有冤魂鬼煞出现，也没有那无边无际的幽冥鬼物，倒是省了陆川不少手脚。 “可惜，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陆川看着巨坑，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将沈家一众神藏人仙搜魂，才得到了一点线索，未曾想，还是在陆家这里断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刚刚的情形下，若非陆川感知敏锐，怕是也会一脚踏入陷阱之中，当真是凶险至极。 “陆家除了那些老怪物外，应该还有一部分族人，只不过，看琅琊十三家对待下界而来的那些族人的态度，怕是……嗯？” 陆川摇摇头，准备收回炼狱塔离开，眉峰骤然一扬，点指炼狱塔的右手，也是顿在半空。 嗡！ 但见炼狱塔嗡然震颤不止，竟是没有如之前一般随心而动，竟是隐隐产生了一丝抗拒，好似不愿回归一般。 “哼！” 陆川目中厉芒一闪，蓦然侧身，扬手一拳轰向侧方。 轰！ 倒峰山先，一往无前的决然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苍穹。 轰咔！ 几乎在同时，百丈开外的半空中，金色雷光闪耀，隐隐组成一方玄妙无双的八卦雷纹，竟是轻而易举的挡下了这堪比灵寂大修士全力一击的拳印。 而在雷纹光影之下，一道纤细倩影渐渐凝实，竟是一名身着青色劲装，戴着银白面具的娇俏女子。 令陆川讶然的是，此女竟是空手结下了自己全力一击，似乎仍有余力的样子。 “你是何人？” 虽然不知道此女什么来历，但陆川已然察觉到，炼狱塔的异常，正是因为此女。 “好狠辣的手段，动辄取人性命，你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冷酷！” 女子清冷的眸光看来，虚无中，竟是隐隐生出电光，更是貌似认识陆川一般。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陆川只觉体表隐有些微刺痛，不由惊诧此女的实力。 但这却不代表，陆川就会怕了她。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姑娘若是寻仇，本座接着便是，没必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更何况，姑娘不问自取，想要偷盗本座宝物，行径也说不上什么正大光明。” 想他出道以来，也算是杀人盈野，到了现在，陆川早已抛却了过往，树立了极为直观的底线，岂会以为几句话，便改弦易辙？ “笑话！” 岂料，银面女子冷冷一晒，点指炼狱塔道，“我来取回自家东西，哪里还需要跟一个窃贼说什么？” “呵呵！” 陆川玩味一笑，冷然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即便是本座遇上的几个秃驴，还要找一个佛缘的借口，才会动手。 姑娘倒是好，直接就说是你家的东西，莫不是……嗯？” 虽然觉得好笑，但陆川说到半截，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要知道，炼狱塔的原形，可是陆川得自于下界，本体是数百年蕴养的养尸地，内部是摩云谷下的诡异空间大墓，器灵是那魔念残魂。 如此种种，再加上此界所得的颉桷宝棺、玄霄洞天，才真正使得炼狱塔成型。 某种程度上而言，说是陆川一手造就了现在的炼狱塔，一点也不过。 但现在想来，刚刚的炼狱塔，竟然出现了抗拒意识，虽非是玄瞳所发，可那抗拒却是实打实。 这说明，炼狱塔成型的几个关键部位，必然出现了某个异常严重的问题。 “你总算也不笨！” 银面女子微微仰头，露出些许白皙下巴，好似在俯视陆川一般，清冷道，“家父虽然陨落多年，但其为人族而言，力竭陨落，称得上当世人杰，人族天骄。 机缘巧合留下了玄霄洞天，也是其意志传承，一心为公，岂容你这等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狂徒染指？” “原来是玄霄雷尊的女儿！” 陆川眉峰微扬，淡淡道，“你也不用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当时的情形，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 现在，我也没心情跟你瞎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识相的让开，看在雷尊的面上，我不计较你刚刚的所作所为。” “你……好一个狂徒！” 银面女子眸光泛冷，微微抬起白玉般的拳头，冷然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如此大言不惭！” “懒得理你！” 陆川摇摇头，心念动间，已是向玄瞳传递自己的意识命令。 虽然可能打扰到玄瞳，但这是收回炼狱塔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方便的法门。 否则的话，有此女在旁打扰，还真的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嗡！ 刹那间，炼狱塔震动不休，虚影缩小至尺许高下，并且还在不断缩小，半透明的塔身，也近乎介于虚实之间。 银面女子何曾受过这等轻视，尤其事关生父遗宝，哪里会因为陆川几句话便打消念头。 “狂徒，安敢辱我！” 一声清冷娇斥，伴随着剧烈无蓬的真元波动，隐晦轰鸣间，一抹白皙拳影，裹挟着凝实到极致的金色雷光，瞬间到了陆川面前。 风雷齐动，电闪雷鸣！ 这一拳，毫无花哨，简洁明了，却蕴藏着莫测威能，尤其是内蕴的雷之规则，当真霸烈无双到了极点。 也不愧是，无数规则之中，力量最为霸道，杀伐无双的雷之规则。 此女虽是娇娇女儿身，可一身威势，既有女王霸道，又有女将悍勇，足以令人无数男子为之汗颜。 “哼！” 陆川眉峰微蹙，面色转冷，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记南天门拍了上去。 第六百六十九章 雷池布武 轰咔！ 刺耳爆鸣声中，若隐若现的云白色玉门之上，浮现了密密匝匝的雷光，噼里啪啦锐鸣不止，虚空震荡不休。 以两人拳峰交击为中心，一股无形光波蔓延而出，瞬息横扫方圆数十里。 咔嚓！ 白玉石门上裂缝无数，伴随着雷光湮灭，竟是齐齐化作虚无崩散。 蹬蹬！ 一拳重击，两人肩头震颤，连退七八步，旋即面色转冷，齐刷刷蹂身而上，再次激战于一处。 砰砰砰！ 但见残影幢幢，拳指脚掌，劲气迸发，撕裂出道道灰白光线，留下无数残影纠缠不休，快的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拳拳到肉，硬碰硬的战斗，几乎将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陆川有些诧异，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近战修为。 要知道，他在银面女子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宝物波动，纯粹就是以肉身力量进攻，而且招式凌厉，近战搏杀经验异常丰富。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不输于他这无数次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亡命徒。 尤其惊人的是，此女一身修为全都在肉身之上，没有任何真元波动的迹象，仅凭武体，竟是达到了灵寂大修士的程度。 陆川不知道，银面女子同样惊诧不已，尤其是察觉到，陆川的修为，不过是神藏巅峰。 原本，银面女子还有些不忿，一点点爆发出全力，却依旧拿不下陆川。 渐渐地，她便发现了古怪之处。 “你这是什么力量，不是真元，也不是肉身劲力！” 又是轰然一招对拼之后，双方退开数步，银面女子冷冷道。 “这是我自创的罡！” 陆川淡淡道。 “自创？” 银面女子黛眉微挑，美眸中讶然之色一闪而逝，旋即撇嘴不屑道，“大言不惭，即便是洞天大能，也不可能自创独立于修炼体系之外的传承，更遑论你一个小小的神藏人仙！” “呵，正是因为你这种人太多了，人族才会形成了故步自封的不良风气！” 陆川冷冷一晒，懒得再解释什么，身形虚晃间，已是再次出手，而且毫不留情。 不说此女修为本就高他一筹，实力也极为不凡，更遑论她还能影响炼狱塔，又如此纠缠不休，这就让陆川不得不动杀心。 若是等在关键时刻，此女突然横插一杠，那才是最为凶险的时候。 留着这样的祸害，那岂不是找不自在？ 陆川还没有头铁到，对于能够威胁自己的人，视而不见的地步。 “哼，大言不惭！” 银面女子怡然不惧，双拳一舞，带起无双雷霆，悍然印向陆川胸前。 雷之规则的霸道，在此女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更添几分变幻莫测之意，令人防不胜防。 噼里啪啦！ 陆川眸光微冷，双手之上雷光闪烁，同样动用了雷之规则，轰然一声拍了上去。 轰咔！ 惊天巨响中，一道人影倒飞而去，跌落在数十丈外，踉踉跄跄，勉强堪堪站稳。 “蠢货，竟然用我父亲的雷之规则对付我！” 银面女子目露不屑，皙白右拳置于身前，清冷道，“没有这盗取来的雷之规则，你连让我出拳的资格都没有！” “咳……呵呵！” 陆川轻咳一声，失笑摇头，淡淡道，“凭你灵寂大修士的修为，跟我一个神藏人仙，斗了这么久，我若要是你，早就羞惭的掩面而走了！” 不得不说，他确实大意了，虽然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却也同样印证了一个很长时间以来，早就有的念头。 烙印在他身上的雷之规则，果然有问题，而且不小。 看似能够如臂指使，随心而动，与他融为一体的雷之规则，就在刚刚全力以赴，杀机大作时，竟然隐隐出现了排斥之向。 虽然，仅凭此点，还不能断定，那位玄霄雷尊是否还活着，或者某些强大存在，在其中留下了什么后手，这却不妨碍，陆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其中的深意。 而这也让陆川更加坚定了，要将这雷之规则，排出体外的信念。 “牙尖嘴利的贼子！” 银面女子美眸圆睁，银牙咬的嘎嘣作响，黛眉若柳叶弯刀般扬起，猛的身化雷霆，直奔陆川而来，“贼子，今天便让你见识下，雷之规则的力量，到底是如何运用的！” “呵，本座拭目以待！” 陆川眸光转冷，瞳孔中六臂菩萨虚影缓缓延展开了臂膀，身后隐现无边扭曲的鬼影，脚下微微一错。 轰隆！ 拳峰轰鸣，雷霆闪耀，一拳落空之后，银面女子娇斥一声，玉腿横扫而出，带起磅礴劲气，凛冽飓风呼啸而起，光影横扫而出。 嗤！ 但诡异的是，无论银面女子的招式多么迅猛，多么刚烈，多么精妙，竟是无法触及陆川分毫。 确切的说，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仅仅击中的是残影，却伤不得陆川丝毫。 “可恶，你就只会躲吗？” 久攻不下，银面女子隐隐有些焦躁。 “呵，你要急了，可以回家哭鼻子，我不介意！” 陆川淡漠道。 “贼子，安敢辱我？” 银面女子气怒交加，猛的双臂一扬，五指掐印，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按落身前地面，厉声娇斥，“雷池布武！” 轰隆隆！ 话音未落，以银面女子双手为中心，出现了道道蛛网般的雷纹，瞬息覆盖方圆数里，其上每一个节点，竟是出现了一个雷光组成的人影。 令人震撼的是，这些雷光人影的气息，竟然不弱，每一个都堪比神藏人仙！ “嘶！”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见多识广，也不由轻抽一口凉气，瞳孔微缩间，毫不犹豫出手，一拳轰碎了围杀而来的数道雷光身影。 但实在是太多了，远远超过了他的神异玄通，脚下方寸所能躲避的范畴。 这一刻，陆川也真正意识到，玄霄雷尊之所以能够以圣中至尊的修为，硬撼妖皇三击的根本原因。 除了其本身实力不弱，还有妖皇极大可能留手之外，更多便是这一招了。 可能不仅仅是一招，而是一套道境武学！ 这是一种，传说中天道神授，只有极少数存在，于逆天机缘中获得的无双绝学，也是世间最绝顶的武学。 如果说，洞天大能拥有洞天灵宝的可能，只不过是六七成左右，那拥有道境绝学的存在，至多连一成都不到，甚至是九成九都没有。 陆川怎么也没想到，玄霄雷尊拥有这等道境绝学，而且传给了自己的女儿，甚至她还学会了。 要知道，这等天道神授的绝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够留下传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即便是那些顶级势力中，也不可能有这等绝学。 但偏偏，此女就是会，而且施展出来了，还是一副参悟极高的修行程度。 可在交手这么久，以陆川对此女的认知，后者绝对达不到，修成道境绝学的地步。 嘭嘭嘭！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一瞬间面对数以百计，甚至更多的雷光人影围攻，即便是强如陆川，一时也是疲于应付，几无还手之力，须臾落入下风。 尤其是，雷之规则的力量，对于邪物一类有着莫大克制之力，破坏性几乎是成倍暴增。 现在的陆川，虽然恢复了部分血肉之躯，可没有生机的前提下，也不过是比不化骨多出了一副躯壳而已。 本质上，陆川与死尸没多少区别，至多就是多了一口气！ 面对雷之规则的攻击，哪怕其中蕴藏的只有一丝丝，可两边引发质变，结果可想而知。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已是皮开肉绽，焦糊处处，瘆人的伤口密布全身，几无一处完好的皮肤，凄惨到了极点。 好在，这一招貌似消耗极大，银面女子气喘吁吁，也仅是强撑着没有趁机偷袭。 否则的话，这个时候，陆川再面对一尊灵寂大修士的偷袭，即便能够保得一命，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嗯？” 眼见陆川没有了还手之力，被打的凄惨无比，银面女子得意一笑，可旋即僵立当场，失声惊呼，“怎么可能？” “不得不说，我确实小看了你，竟然能够施展出道境绝学，而且是极为契合自身的雷之规则绝学！” 陆川缓缓起身，皮开肉绽的脸上，阴间森森白骨，咧着半个唇角，倍显狰狞道，“可惜，你还是差了一点，否则的话，还真有可能，当场将我打死！” “不，不可能！” 银面女子好似受了惊吓一般，螓首摇成了拨浪鼓，难以接受般道，“凭你窃取来的雷之规则，怎么可能挡住雷池布武的道境力量攻击？” “哈！” 陆川唇角咧出一抹异常恐怖的狰狞笑容，森然道，“是啊，我怎么可能挡住呢？” 噼里啪啦！ 说话间，陆川周身缠绕的密密匝匝雷弧，竟是齐齐湮灭，连带着血肉之躯，也在瞬间化作虚无，露出了森森白骨之躯。 令人惊怖的是，现出不化骨真形的陆川，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竟是须臾成长到数丈高下，背后和肋下，更是延展出了四条狰狞的白骨臂膀。 “我很讨厌这副样子，但还是要恭喜你，你成功激怒我了！” 陆川眼眶中魂火升腾，有如实质般喷薄而出，一股森然煞气冲天而起，搅动云霄。 第六百七十章 杀伐果决 “不化骨！” 银面女子美眸圆睁，难掩震惊的看着仿若魔神般的六臂白骨身，旋即一双白玉般的小拳头晃了晃，略显振奋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蠢好呢！竟然敢以邪道真身面对我！ 现在，就让你知道……” 轰！ 话未说完，银面女子便被一股刚猛无蓬的凛冽劲风，吹的秀发狂舞，肌肤生疼，好似有人掐着她的脖子，硬生生往里灌飓风一般不适。 但银面女子到底是纯体修的灵寂大修士，更修有雷之规则，这等专克邪魔外道的刚猛力量。 轰！ 二话不说，银面女子已是舞动双拳，悍然砸了上去。 但见白皙如玉的拳头之上，裹挟着噼里啪啦的慑人电弧，对面却是六只酒坛大小的白骨拳峰，重重拳影，若无数倒峰山同时倾倒。 嘭！ 几无任何意外，银面女子仿若流星般倒飞而去，瞬间砸落百丈开外，掀起阵阵气浪沙暴。 “怎么可能，你的不化骨真身，怎么可能挡住我的雷之规则？” 银面女子双臂巨颤不止，美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出真身的陆川，力量比之前何止暴涨倍余，原本仅凭肉身力量，隐隐压制陆川的银面女子，竟是完全输在了最为自傲的力量上。 轰！ 陆川根本不搭话，脚下轻点间，伴随着闷雷般的惊人气爆，瞬息横跨百丈，到了银面女子身前，六臂狂舞，狂砸而出。 “可恶，竟敢小觑我！” 银面女子银牙一咬，不甘示弱的一跺脚，一股异常隐晦，却极为霸烈的气息，自体内如浪涛般汹涌而出。 嗡！ 刹那间，即便隔着衣衫，都能看到，透体而出的神妙雷纹，形成若隐若现的纹身符文，瞬息密布全身。 即便是面具下的脸上和手背上，都在顷刻间爬满，其体型也在瞬间暴涨半尺左右，体内更是传出一阵瘆人的噼里啪啦，有如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脆响。 更惊人的是，在其身后的虚无之中，一尊高不知几许，仿若腾云驾雾，分不清男女，筋肉虬扎，透着难以言说伟力的磅礴虚影凭空而现。 这虚影手掌雷蛇，脚踏雷云，目若星辰，雷光缭绕，仿若雷神降世，盖压一方，诛邪辟易，威能无量！ 但陆川没有管顾这些，哪怕是感受到，这雷影巨人隐隐带来的威胁之感，仍旧毫无留手的打出了绝学拳掌。 双手虚按当空，五指微微并拢，仿若擒拿天地，封禁一方——五指山！ 双掌凌空拍击，翩若游龙，白玉石门凭空而现，遮天蔽日，横推八方——南天门！ 双拳自中路而出，直捣黄龙，擎天玉柱倒峰山，摩可抵挡——撞不周！ “哼！” 银面女子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挥动双拳，引带身后雷影巨人融入本体，整个人好似成了一个雷球，释放出无量量雷光，娇声怒斥，“雷神镇世！” 轰咔！ 几乎在一瞬间，拳掌交锋，摄人心神的沉闷巨响，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一股瞬间横扫方圆数十里的光波，生生刮去了一层足有数丈厚的地皮。 遥遥望去，银面女子仿若雷神，迎面硬撼三道若隐若现的磅礴虚影，对面陆川六臂白骨真身，背后脊椎上更有隐晦的神秘雷纹闪耀。 一时间，竟是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但这并不代表，两人的实力，真就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呵！” 陆川咧嘴露出一抹狰狞恐怖的笑意，深邃眼眶之中，魂火狂涌而起，一股隐晦无形的雄浑神识，已是瞬间喷薄而出，有如浪涛般席卷向对面。 “拼神识，你怕是不知道，雷之规则对于神识，同样有着极大的克制！” 银面女子银牙一咬，眸中隐现倔强与决绝之色，更是在瞬间，双瞳成了蓝白色，闪烁起无数雷光。 嗤嗤！ 一瞬间，两者的神识和规则之力，在无形中交锋，形成了最凶险莫测的战斗。 但仅仅片刻，银面女子已是娇躯轻颤，额头见汗，隐有不支之象。 “以灵寂大修士之身，接连动用两次道境绝学，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吧？” 陆川冷冷一晒，狞笑间，脚下微错，腰身一沉，一股异常恐怖的力量，再次席卷而出，自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向对面。 “可我……还没全力啊！” 话音未落，滚滚劲力喷薄而出，有如浪涛般狂砸而落，瞬间震开了银面女子的双拳。 几乎在同时，神识交锋也分出了胜负，仿若惊涛拍岸，敲击在银面女子额头，震的对方脑门嗡的一声，下意识向后一仰。 胜机，就在这一瞬间！ 陆川得势不饶人，几无任何停顿，肋下双臂一扬，一手已是将银面女子腰腹死死抓住，一手掐住了其白嫩脖颈，肩头双臂一上一下，风驰电掣。 上者下击头顶天灵，下者上斩眉心祖庭，背后双臂化刀，突击丹田气海。 狠辣果决，简单明了，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 银面女子被掐的险些窒息，双眼泛白，透着无力与绝望。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敢下死手，而且如此果决狠辣，毫不留情，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即便有，也来不及了！ 她哪里知道，陆川对于身外物虽然说不上重视，可炼狱塔于现在的他而言，乃是最强底牌之一。 称得上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银面女子想要夺走此宝，陆川岂有不拼命之理？ 叮铃铃！ 就在银面女子自觉必死之时，清脆铃声乍现，虽悦耳动听，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凛冽杀机，直取陆川后脑要害。 此女身陷绝境，没有察觉到，可现在的陆川，却是火力全开，洞察力更是飙升数倍不止，瞬间便捕捉到了这绝杀一击。 不得不说，对方选择的机会很好，可谓妙到毫巅。 正当陆川全力以赴，准备解决对手，而且是胜负已定的情况下。 换个人来，或许此时正得意，即便没有，怕也是心神最为松懈的时候，说不定就得手了。 可惜，陆川不是。 从出道以来，陆川经历了太多生死搏杀，也见过了太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翻盘的绝境，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 所以，陆川早就养成了习惯，绝不会因为一时大意，而被人有机可乘。 也正因此，那铃声出现的虽然突兀，甚至有摄人心神之能，可面对有着伪神而明之心境的陆川，这连噪音都算不上。 哪怕对方出手的时机极为精准，招式也异常精妙，配合摄人心神的铃音，还有能够不断变换方位的招式轨迹。 这一击，足以重创，乃至袭杀一尊灵寂大修士。 可在对方出手之前，陆川已经察觉到对方的神态，更是早早就料定了对方的攻击方位，自然而然，不会让对方得逞。 甚至于，还可以顺势做出反击，哪怕对方自以为全力出手，必然能够建功。 至少，也能将人救出来。 嗤！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微微侧身的同时，已是收回双臂，一掌盘空，一拳狂轰而出。 嘭！ 沉闷如雷的重击声中，一颗拳头大小，通体金白色的铃球滴溜溜盘旋而出，正待飞走，其相连的透明薄纱，却被另一手圈住，瞬间缠绕了数圈。 而与此同时，陆川另外的两只手，已然一手按在了银面女子头顶天灵，一手做刀，抵在了其肚腹丹田要害。 不出意外，此女已然是必死之局。 可世间之事，往往出乎意料者，十之仈九。 就在陆川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斩杀此女之际，眼前骤然一花，浑身寒意凸显，好似有异样秋风席卷。 心志坚毅如陆川，心神竟是恍惚了刹那，察觉不对之时，才发现，浑身已是被一道道透明云纱缠绕。 这云纱质地异常坚韧，也不知是何种材质炼制的异宝，不仅能抵住陆川的怪力挣扎，更有一股异常的力量，隐隐削弱了陆川力道的同时，令其难以动弹。 但也仅此而已，想要控制现在的陆川，可不是寻常能够做到的。 只不过，对方的目的，也并非是要真正控制住陆川。 唰！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的恍惚中，陆川双手一空，另外两只手的必杀一击，也随之落空。 却见那银面女子，已是被一团云纱裹挟，瞬息脱离数丈开外，向远处飘飞而去。 “哪里走？” 陆川杀机已起，哪里会轻易放过对方，怒喝声中，瞬间拔地而起，恐怖怪力肆无忌惮的释放之下，竟是拖拽着缠绕周身的云纱向前飞奔，速度竟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而且，在行动之际，直接撇开了抓住的云纱，减轻自身压力的同时，体内无匹巨力宣泄而出，蔓延至双臂之中。 咔嚓嚓！ 一阵瘆人的金铁机括锐鸣声中，只见陆川一只右手掌心内，暗金色毫光乍现，须臾只见，凝练出一柄仿若锈迹斑驳的暗金色刀锋。 嗤啦！ 不见陆川如何动作，裂帛之声乍现，那将他捆住的云纱，竟是瞬息断裂大半，片片如云蝶飞折，透着难以言说的凄美。 “死来！” 陆川怒啸而起，一刀惊涛，若滚滚巨浪，涤荡乾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席卷数丈开外的银面女子。 第六百七十一章 刚柔并济 “休想！” 刚刚脱困的银面女子，惊魂甫定，面对这惊涛骇浪般的一刀，美眸圆睁，充斥着惊骇欲绝之色，手中不知何时，捏碎了一枚金蓝色玉符。 嗡！ 几乎在一瞬间，雷弧嗡然乍现，化作一方半透明，流光溢彩，弥漫着玄妙符文的光罩。 嘭咔咔！ 惊涛一刀斩落，涟漪激荡，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咔咔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崩灭，但终究是挡住了这一刀。 银面女子满目惊惧之色，显然是吓的不轻，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哼！” 陆川冷哼一声，手中刀化作流光，几乎一刻不停歇的再次斩落。 此时此刻，他的杀机仿佛化作实质，毫无保留，肆无忌惮的释放开来。 虽然杀了此女极可能有不小的麻烦，可对于陆川而言，麻烦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解决便好。 更遑论，事关炼狱塔，容不得半点差池。 尤其，此女二话不说便想要拿走炼狱塔的行为，并且动不动便说教的做派，着实令人陆川厌恶。 这已然无关什么正道邪道，也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有私人恩怨了！ 你想拿走的我保命底牌，那就用你的命来抵偿！ 天公地道，公平公正！ 叮铃铃！ 就在此时，悦耳动听的铃音再现，无垠云白薄纱，已是在无形中，纵贯八方，似乎笼罩了这方天地。 “哼！” 落在陆川耳中，自是刺耳难闻，更是隐隐令他心生一丝烦躁之意。 若放在往常，这等圣魂夺魄的魔音，自然不入陆川的法眼，甚至连动摇他心志的可能都没有。 但接连大战数场，杀戮无数，又硬撼银面女子两招道境绝学，饶是陆川心境高深莫测，此时心神也有了一丝疲态。 可即便如此，陆川手中神锋，依旧没有丝毫紊乱，有条不紊的斩落而下。 嗤嗤嗤！ 瘆人裂帛声中，透明的云白薄纱层层飞散，仿若云蝶乱舞，透着凄美之感的同时，无匹锋芒已然落在了银白女子的头顶。 叮铃铃！ 但那暗中之人，却依旧不急不躁的出手，而这一次的铃音，更平添了三分诡异不测。 似乎，有无数铃铛震动的同时，更有不知多少身姿妙曼的女子，正在轻歌曼舞。 慑人心魄的靡靡之音，取代了悦耳的铃声，云纱后若隐若现的诱人胴体，更是令人血脉沸腾。 可惜，对方面对是陆川，一个心境修为，几近灵寂巅峰，甚至几达洞天之境的怪物。 更遑论，此时的陆川，乃是不化骨真身，难道要指望一具骷髅，会女人动心？ “找死！” 陆川眸光微凝，杀机有若实质，破妄法目悄然洞开，瞬间眼前的一切，尽皆化作白骨飘散，破开了遮目的云纱，看到了一道曼妙倩影。 “死来！” 厉声低喝中，陆川沉腰立马，一步踏出，瞬息化作无数残影。 绝刀——云龙九现！ 昂！ 昂扬龙吟中，无数刀光纵横，仿若云龙出海，直破云霄，须臾撕碎了万里白云，直面浩瀚苍穹后的真相。 那便是，一个美眸圆睁，满是震惊之色的娇美女子。 “怕你不成？” 此女娇斥一声，虽惊不乱，手中看似断折成无数的云纱，双手轻轻一抖，竟是重新幻化而出，仿若白龙出涧，傲啸而起，盘旋飞舞。 叮铃铃！ 两颗小巧玲珑的金白色铃铛，更是闪耀出无垠光华，仿若圆月当空，于云雾中若隐若现，透着神秘莫测，同样有着无垠杀机。 昂！ 但面对昂然傲啸而至的龙吟刀光，云雾虽浓，却天然被这行云布雨的神兽克制。 这是双方武道的立意不同。 虽然根本上没有强弱之分，可不同的人运用出来，却有着极大的区别。 就如现在，即便此女将云雾与圆月之意运用到了极点，更有莫测规则之力相辅，却依旧挡不住那破云噬月的傲啸真龙。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嗤啦！ 瘆人裂帛声中，但见白云若雪遇骄阳，圆月崩散，露出其后女子的真身，绝美面容上难掩惊愕之色。 似乎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绝学，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破。 想想也是，她也就是没有看到，陆川硬撼银面女子两计道境绝境，否则绝不会如此托大，敢跟陆川硬碰硬。 但现在，明显不是这些的时候了。 那真龙破云噬月而出，刀尖所化的龙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几欲择人而噬，已然到了面前。 “这个混蛋！” 女子暗骂一声，银牙紧咬，猛的一样双手，奋力撑起一片透明云纱，以期能够抵挡一二。 可惜，她很快便失望，而且绝望了。 嗤啦！ 几乎在一瞬间，破裂而开的口子，瞬息即至的刀锋，明晃晃的刺目锋芒，好似要将她的一切全都斩灭。 嘭！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沉闷巨响中，刀尖骤然一颤，偏离了轨迹，擦着女子肩头一闪而过，带起薄薄的一层血雾。 嗖！ 女子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瞬间抽身爆退，躲过了倒卷而来的刀锋，惊魂普定的看向陆川。 “你这个家伙，不要太过张狂啊！” 却见在原先的位置，银面女子不知何时重新凝聚战意，本就高了尺许的高挑身形，竟是再次拔高了半尺有余。 惊人的是，其金白色的眸子中，隐隐充斥着血色，透着难以言说的狂乱之意！ “呵！” 陆川笑了。 只不过，白骨面容咧嘴的笑容，太过诡异，更透着令人惊怖，毛骨悚然的狰狞和嗜血。 “我记得你！” 刀锋遥指对面惊魂甫定的女子，陆川狞笑一声，肩头微微一震，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宣泄而出，六只手中赫然齐齐凝现一柄神锋。 咔咔作响的清脆机括摩擦声，仿若鳞甲般的细密纹路，看似锈迹斑驳的刀身，却透着令人心寒的锋芒杀意。 “你叫九儿！” 被刀锋指着的刹那，九儿心头一寒，更有一刹那的恍惚，好似有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抓着刀枪剑戟，袭杀而来。 此女，正是在此前中州时，陆川正准备返回天仓古域，却被人以莫测伟力，直接弄到圣仓城时，所见的两女之一。 陆川没想到，当时与此女在一起，明显为主的另一不知名女子，明明已经与他达成协议，要他帮忙，此女竟然会暗下杀手。 不错，此前的一招，看似是围魏救赵，可其中蕴藏的杀机，怎么可能瞒得过陆川！ “至于你！” 陆川眸光微转，另有三柄神锋指向银面女子，声音透着无边杀伐冷意，“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们都得死！” “大言不惭，你不仅是个窃贼，还是个喜欢胡吹大气的自大狂！” 银面女子轻吸口气，浑身颤栗的同时，输人不输阵，冷声斥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杀我！” “杀！”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二话不说，厉声怒啸，瞬间狂舞刀锋，仿若风暴般席卷天地。 这一刻，再无保留的陆川，仿佛化身杀戮怪物，肆无忌惮的释放着一切力量，欲要毁灭眼前所见的一切。 “怕你不成！” 两女互视一眼，好似配合了无数次，竟是颇有默契的左右齐出，一个正面硬撼，一个从旁辅助。 不得不说，两女的战斗意识，着实不弱。 即便是陆川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在生死搏杀中磨砺出的战斗本能，也只是比两女强了一筹而已。 面对两女的配合，陆川是全力以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胜出。 毕竟，两女都是灵寂大修士，而他不过是神藏巅峰而已。 尤其是，银面女子的体魄无双，肉身力量之强，完全不弱于陆川的混元金身，灵寂大修士的炼体之强也是不差分毫。 而那九儿，虽然弱了一筹，却也是初期灵寂大修士中的佼佼者。 一手流云飞锁妙到毫巅，更有扰人心神，夺魂慑魄之能，最重要的是，其手中的流云袖，乃是一件至宝。 虽然在陆川手底下，看似摧枯拉朽一般，被摧毁了不知多少次，可依旧能凭空复原。 只要在关键时刻，挡下陆川的攻击，亦或稍稍阻碍，就足以给银面女子取得优势，再不济也可能躲过陆川的一次次重击绝招。 也正因此，两人一刚一柔，一攻一辅，哪怕是第一次联手，在坚持几个回合之后，也是渐入佳境，磨合的越发默契，得心应手。 银面女子的大开大阖，一力降十会，九儿的以柔克刚，百炼钢化绕指柔，所迸发出的力量，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般简单。 饶是陆川一对一能够占据绝对优势，甚至战而胜之，一时间也难以拿下对方，甚至倍感棘手。 即便如此，两女也是有苦说不出，压力之大，远在陆川之上。 毕竟，陆川全力以赴的力量，本身就隐隐压了银面女子一头，若非后者不计代价的动用了某种秘术，怕是现在已经筋断骨折了。 要知道，她动用了道境绝学，本就对自身造成了不小的损伤，更遑论是两次。 九儿更是有苦难言，面对陆川那无匹怪力，在是以柔克刚的精妙绝学，也有其自身的极限。 难以想象，每每一击若惊涛拍岸，即便是其流云袖乃是异宝，卸去了绝大部分力量，可其本身的孱弱，依旧只是勉强挡下了余力。 甚至于，九儿只是强撑而已，久战不下，积少成多，强压下的一点点反震内伤，必然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届时，一旦爆发，就似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发不可收拾。 也正因此，陆川才没有急于结束战斗，而是稳扎稳打，只待抓住时机，一举斩杀两女。 第六百七十二章 人要靠自己 轰隆隆！ 沉闷如雷般的轰鸣连绵起伏，阵阵风沙冲霄而起，伴随着三道人影仿若流光般的冲击纠缠，方圆数十里尽化狼藉。 “呼呼……” 银面女子粗喘如牛，金白色的眸子中，原本只是隐现的血丝，已是近乎充斥了整个眼眶。 甚至于，眼角都有丝丝血渍流淌而下，银色面具都崩碎了大半，露出一张白腻中透着不正常红色的脸庞。 但此时此刻，银面女子很清楚，自己何止是强弩之末，再拖下去，怕是油尽灯枯，生生耗死在这儿都不为过了。 本就以体力绵长见长的炼体灵寂大修士，都是如此状况，更遑论九儿了。 即便九儿只是打辅助，而且武道特点也是擅长以柔克刚，可凡事都有一个极限。 为了策应银面女子，九儿几乎毫无保留，将自身所学施展到了极致，甚至在一次次战斗中，又有所领悟，实力再见增长。 可这一切，面对眼前这个不知疲倦，有如怪物般的男人，什么以柔克刚，以巧破力，全都成了妄想。 不，确切的说，这就是个怪物。 普通人，哪里可能，以巅峰神藏的修为，硬撼两大灵寂大修士。 甚至，再拖延下去，怕是就要翻转，压着两人打了！ 感受着澎湃如浪涛，连绵不绝般的劲力席卷而来，九儿很清楚，不能再拖下去了。 “陆川！” 一念及此，九儿娇斥一声，挥舞流云袖抵挡那蕴藏无匹锋芒的刀罡，一边道，“我们之间并无解不开的仇怨，何必苦苦相逼？” 闻听此言，银面女子美眸中光亮微闪，透出一丝希冀之色。 此时，她也知道，仅凭自己和九儿两人，不可能战胜陆川，甚至保得性命都不容易，更遑论夺回属于其父玄霄雷尊的遗物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手上却是不慢，六柄暗金色神锋闪耀无匹锋芒，仿若车轮滚滚，飓风呼啸，不断劈斩缠绕而来的云纱。 “想杀就杀，想走就走，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纵然现在的陆川，情形也没好到哪儿去，可这却不代表，陆川会放弃击杀两女的打算。 耗费这么多的时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若是没有半点收获，他不要面子的吗？ 好吧，通常而言，陆川确实不怎么在乎面子。 可惜的是，银面女子和九儿，远远没有，让陆川放弃面子的资格。 更何况，两人的所作所为，已经逾越了陆川的底线，否则以他现在的心性，绝不会轻易招惹两个有不凡背景的灵寂大修士。 两世为人，修行至今，陆川早就过了，为一点小小摩擦，动辄便要人命的时期。 现在，他只为了断当年的恩怨而奔走，除非佘姬自身利益，否则的话，轻易不会与人结怨。 要知道，一件洞天灵宝，就已经值得无数灵寂大修士，乃至洞天大能为之动手。 在这种情形下，陆川还自找麻烦，那就不是自信，而是头铁。 可即便再是头铁，陆川也只是一个人，还远远不到傲视天下的地步。 强如妖皇这等实力冠绝皇天大陆的绝世存在，身后又有妖族这等顶级势力，都无法做到横行霸道，更遑论他小小的一个巅峰神藏人仙了。 但同样，这不代表，谁都能踩陆川一脚。 无论是谁，动了这样的念头，陆川都不介意，让对方崩下几颗牙来！ 哪怕，为之粉身碎骨，道消神灭！ 铮铮铮！ 一念及此，好似明悟了什么一般，陆川手中刀上的锋芒，骤然敛去三分，却彷如神物自晦般，哪怕没有耀目光泽，却依旧透着难以言说的无双神妙。 嗤啦！ 几乎在一瞬间，万千白纱若云蝶折翼，飘散而落，露出两道面色惨白的倩影，不知所措中，带着隐隐的惊惧，看着六臂舞刀，有如魔神般的陆川。 即便，现在的陆川，通体白骨之身上，有着无数裂痕，有的地方甚至有明显拳印和凹陷，可一身煞气却异常惊人。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好似夜空下的篝火，引人注目的同时，带来的却并非光明和希望，而是令人心悸生寒！ 这一刻，两女眼中所见，六臂白骨身狰狞恐怖，无边无际，好似充斥了心田，萦绕心头的死亡阴影，有如实质般挥之不去。 “陆川，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家小姐什么！” 九儿愤怒道。 “呵！” 陆川咧出一个狰狞恐怖的笑容，“当你出手的时候，就已经代表，撕毁了当初的约定，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你……” 九儿惊怒交加。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银面女子也认怂了，好似破罐子破摔一般道，“只要你肯放过我们，什么都好说！” “是吗？” 陆川微微垂首，深邃眼眶中的魂火，透着难以言说的幽暗，仿佛能够吸纳人的心神一般，“若是我要你的雷尊传承呢？” “休想！” 不等银面女子说话，九儿怒斥一声，“陆川，你要得寸进尺，我出手不过是要救我的朋友，并没有破坏你和我家小姐的交易，你若敢如此，我家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我也不介意宰了她！” 两女娇躯微微一颤，面露骇然的看着陆川，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竟然敢说出这等话来。 “你怕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 九儿不可置信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 陆川微微抬起刀锋，遥指两女道，“即便是陆某来日被人所杀，也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陆某早就有所觉悟了！” “你……” “不要说了，我给！” 银面女子拦住九儿，银牙一咬，抖手挥出一道流光，清冷道，“希望你不要食言，更不要坠了我父的名声！” “哈！” 陆川没有接那玉珏，微微侧头，透着玩味与嘲弄，不屑道，“你们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言而无信不成？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陆川，我承认我的行为冲动了，但我只是想取回家父的传承遗宝，有什么错？” 两女勃然变色，紧张的靠在一起。 显而易见，她们已然看出，陆川并不打算要什么传承，是打定了主意，要她们的命！ “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出来行走天下了，真以为，什么事情都能三言两语接过，然后就能当做没事一般，全身而退？” 陆川狞笑一声，六臂缓缓展开，寒声道，“当你们出手之时，就该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住手，你不想要我的传承了吗？” 银面女子不敢相信，急声道，“你有我父的传承在身，还继承了他的雷之规则，只要补全这份天道神授的绝学，凭你的资质底蕴，用了多少年，就能成为……” “哈，成为什么？” 陆川浑不在意的摇摇头，不屑道，“玄霄雷尊一世英名，竟然会生出你这种不知进退的女儿，怕是死了都不会瞑目！” “陆川！” 银面女子尖叫一声，歇斯底里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污蔑我父，否则……” “否则什么？” 陆川浑不在意，冷声道，“你说要用雷尊传承来换命，可只要杀了你，一切都是我的！” “你……你休想，凭你根本不可能搜魂，也不可能得到道家……” 银面女子微微变色道。 “终于说实话了！” 陆川深吸口气，周身蓦然闪烁幽幽毫光，淡漠道，“真以为我陆川是一个没有根底的散修，就不清楚，天道神授的道境绝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显而易见，陆川也早就料到，那玉珏之中，绝非什么道境传承！ 即便是能够活着银面女子，最后成功搜魂，也不可能得到这等盖世绝学。 否则的话，道境绝学不会这般稀少，而且区区一个初期灵寂大修士，也不可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毕竟，这可是比洞天灵宝，更有吸引力的重宝。 “动手！” 话音未落，九儿已是清叱一声，玉手翻飞间，云纱缭绕，如云苍梧，海狼翻涌，瞬息覆盖了陆川周身。 “是你逼我的！” 银面女子银牙一咬，美眸瞬间充血，雷光也化作了血色，厉声道，“雷涅！” 轰咔！ 几乎在一瞬间，其满头秀发化作金色，更透着难以言说的不详血色，好似连通着无边血海，令人心悸发寒。 “还真是小看了你，到这份上了，竟然能动用第三招道境绝学，可惜！” 陆川微微摇头，任由云纱浪涛席卷周身，好似对其后隐藏的几道符箓视而不见，脚下微微踏出一步，冷声道，“可惜这种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 没错，事到如今，陆川已然看出，银面女子的力量，并非纯粹是自身，而是一种移花接木或灌顶传功般的方式所得。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银面女子能够施展道境绝学，必然是借助了外力或其它方式。 “奉劝你一句，如果有来世，要记得！” 陆川六臂合拢，一柄狰狞恐怖的狭长暗金色神锋融合而成，透着难以言说的惊悸之意，缓慢斩落，“人……要靠自己！” 第六百七十三章 圣尊的情面 呼呼！ 若春风化雨，如细柳轻舞，没有惊天动地的慑人刀光，也没有摄人心神的无匹锋芒，唯有淡如清水般的潺潺翕动。 但就在随意挥下的一刀中，无论是漫天云纱浪涛，还是隐于其后的符箓毫光，亦或是银面女子挥出的血色拳芒，尽皆如雪遇骄阳般湮灭无踪。 “不可能！” 银面女子尖叫一声，疯了似的爆退开来。 可即便退的再快，依旧无法阻止，那无形刀光蕴藏的诡异力量，消磨着她的一切。 那仿若毁天灭地般的血色雷光，好似遇到克星一般，先是倒卷而回了刹那，旋即便直接崩解湮灭。 再便是，银面女子的身上，出现了无以计数的细密刀痕，好似瓷娃娃即将碎成细沙，满头血色长发瞬间退去了颜色。 先是黑色，旋即又泛白，最后枯黄，终至寸寸灰飞烟灭。 但此女到底身负无双传承，道境绝学，一股隐晦的雷光，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化作蝌蚪雷纹游走不定，阻挡着这股无形的毁灭刀意。 即便如此，此女也不好受，整个人有如放进了砂轮之中，进行全方位摩擦，浑身上下，瞬间没了一处完好的地方。 九儿也好不到哪儿去，缠绕陆川的云纱浪涛直接崩解湮灭，即便此宝极为神异，能够瞬间恢复，依旧渐渐赶不上恢复的速度。 不仅如此，其身形也如银面女子一般，处于化灰之中，那隐藏做后手的几张符箓，更是直接灰飞烟灭。 叮铃铃！ 清脆铃声透着急促，好似雨打芭蕉，可面对这股毁灭刀意，却显得太过脆弱渺小，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一刀，正是陆川枯坐草原，观天地变化所创的绝学——春秋！ 咔咔！ 细密的碎裂声乍现，只见挥出这一刀后，站定原地的陆川，身形骤然一颤，浑身瞬间密布无数细密纹路，似乎随时都会散碎一般。 鏖战许久，硬撼三招道境绝学，即便是以陆川的底蕴，此时也是到了强弩之末，即将撑不住了。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赢了。 哪怕，两女看似还在抵抗，实则不过是苦苦挣扎，败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哼！” 陆川冷冷扫了两女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不想继续等下去，蓦然一抬手，挥刀斩向银面女子。 刀光纵横，虽无此前的刚猛霸烈，却透着悍勇无双，一往无前，绝不回头之意。 “要死一起……” 银面女子目露绝望，还有一股疯狂，蓦然抬起斑驳双手，十指弹动，似有玄妙雷光闪烁，隐隐更有一股诡异气息波动。 似乎，此女还有底牌，欲要和陆川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不得不说，此女确实有一手，而且也没有任何迟疑，可陆川的刀更快，几乎在瞬间便到银面女子脖颈下。 眼见着，就要一刀枭首，银面女子香消玉减就在眼前！ “哎！” 无声叹息乍现，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虽然很轻，可落在陆川耳中，却如平地惊雷般震耳欲聋，令其心神惊颤。 但也正因此，陆川目中寒芒一闪，毫不犹豫加了一把力，手中神锋嗡然震颤，速度陡增三分。 可令人震撼的是，就是如此决绝，一往无前，毫不留手的一刀，竟是在堪堪触及银面女子脖颈的刹那顿住了。 确切的说，是僵住了！ 强如现在的陆川，竟是被人在无声无息间制住，身不由己。 即便是连番大战之下，消耗甚巨，可其仍有一战之力，这也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但也就是一瞬，出手之人好似没有恶意，仅仅是拉开了双方的距离，便放开了对陆川的禁锢。 “什么人？” 陆川目中魂光收缩如豆，冷冷扫视周围，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可就在刚刚，自身如陷泥沼，好似无数双手，将自己全方位的抓住，哪怕是体内千锤百炼的罡力，都被完全锁住。 那一刻，陆川甚至有种，直面洞天大能之感！ 想想也是，能够在无声无息中，控制住现在的陆川，怕是也只有这等存在，亦或者圣中至尊了。 更令陆川心神凛然，忌惮非常的是，对方更是凭空抹去了，两女身上的春秋刀意，眨眼间恢复了她们的伤势。 至少，外表上看，似乎没有事情了，只是面色有旧透着惨白，气息仍然萎靡不定。 看向陆川时，除了恐惧之外，就连恨意也没有多少。 似乎，经过这一战，陆川完全打掉了她们的心气，再也升不起其它想法。 “小友，可否给我一个薄面，放过她们？” 几乎在同时，一道温润中透着祥和之意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这道声音好似有着难以言说的力量，不经意间，便能抚平人心的躁动，令人心态平和。 “陈伯伯！” 当陆川看去时，便听得银面女子的惊喜呼唤，心头更是凛然，隐有一道无形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只见一名身着锦蓝儒袍，仿若教书先生般温文尔雅，约莫三十岁许的俊美青年，正站在丈许开外，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 听得呼唤声，青年面露无奈，又有着长者的慈爱，挥手示意银面女子道，“筱筱啊，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莽撞？ 若非我来的快，你怕是……哎！” 说着，便摇头轻叹，不难看出，此人确实对银面女子极为关爱。 “陈伯伯！” 银面女子委屈巴巴的唤了声，眼泪不争气的滚落脸颊，抽泣连连。 “九儿见过渊泽圣尊！” 另一边，看到青年之后，九儿更是惊喜莫测，恭恭敬敬敛衽一礼，显得落落大方，规规矩矩。 “好了，你也是个不省心的，与其在这儿跟我套近乎，不如好好想想，你该怎么交代吧！” 青年点指九儿，没有怪责，同样是透着长辈对于调皮晚辈的无奈。 “我……” 九儿小脸微白，唇角翕动，喏喏没有说出话来。 “小友考虑的如何？” 青年没有多管顾两女，转而温和的看向陆川。 “原来是渊泽圣尊当面，陆川还要谢过圣尊，当年玄雷山脉救护之恩！” 陆川拱手，欠身一礼。 这一礼，真心诚意，没有丝毫作伪。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挥手便可震退三大巅峰灵寂大修士的强横实力，更多还是因为，当年确实是有救命之恩。 哪怕是因为种种原因，救命之恩可能打了折扣，但却改变不了事实。 “呵呵，小友不必挂怀，同为人族，理当救护一二，否则的话，我人族如何能在皇天大陆立足？” 渊泽圣尊淡笑摆手，丝毫没有圣中至尊的威严，却透着令人信服的气度。 “圣尊救护之恩，在下铭记在心！” 陆川微皱了下眉头，政地有声道，“既是圣尊当面，我自然不会再动手，此间之事，一笔勾销。” “哎！” 渊泽圣尊摇头轻叹，隐隐有些苦笑道，“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强迫。 雷兄一世豪雄，就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这些老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我也就只能落下脸来，跟你一个小辈讨人情。 这样吧，我做主，让筱筱把雷兄的传承赠与你，算是弥补此前无端出手之过。 你身负雷兄所留的道晶，又有……” “陈伯伯！” 银面女子豁然抬头，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渊泽圣尊。 即便是九儿，也是红唇微张，美眸圆睁。 想想也是，陆川虽然很强，甚至堪称变态中的怪物，可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神藏人仙，何德何能，让渊泽圣尊这般妥协？ “筱筱啊，你既然唤我一声伯伯，便听我的话！” 渊泽圣尊肃然看着银面女子，在对方不甘不愿的神色下，继续道，“雷兄一心为公，乃至为了人族付出了生命，即便是他还活着，也不会在乎，甚至会很高兴后继有人，能够继续为人族出一份力。” 这话貌似有些重了，就好像在说，银面女子这个正牌传人，玄霄雷尊的独女，无法肩负起传承一般。 “陈伯伯教训的是，我一定不会坠了爹爹的威名！” 银面女子咬了咬牙，摸出一个金色宝珠，就待扔给陆川。 “不必了！” 岂料，陆川一摆手，阻止了银面女子，“夺人传承这种事，陆某虽然做过不少，但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女流！” “陆川，你什么意思？” 银面女子美眸圆睁，怒视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陆川毫不客气，转而看向渊泽圣尊道，“圣尊于我有救护之恩，既然圣尊开口，在下无有不应！ 此间事了，圣尊若无其它吩咐，在下便告辞了！” 银面女子和九儿，齐齐张了张嘴，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川，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实在是超乎她们的想象，陆川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怎么敢？ 而且，话里话外，还透着疏离戒备之意！ 要知道，这位可是圣中至尊，已然是天地间，除了洞天大能之外，最为尊贵的存在了啊！ “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渊泽圣尊并未动怒，似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意味深长的叮嘱道，“小友修行至今，虽历经坎坷磨砺，却终究是人族一员，希望小友勿忘初心！” “圣尊教谕，在下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告辞！” 陆川拱手一礼，飘身而退。 第六百七十四章 好自为之 “陈伯伯，以您的身份地位，何必跟这样一个人如此……客套？” 陆川刚刚离开，银面女子筱筱，便面露不忿道。 “这样一个人？” 渊泽圣尊收回目光，微微侧身，不答反问道，“什么样的人？” “自私自利，心胸狭义，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屠夫！” 银面女子指着满地疮痍道，“琅琊福地遭劫，死伤无数，其中死在他手中的更是不计其数，如今更是要挖了琅琊福地的根，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难！” “呵！” 渊泽圣尊失笑摇头，转而看向九儿道，“你也这么看？” “晚辈才疏识浅……” 九儿俏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并未接过话茬说下去。 “你们啊！” 渊泽圣尊再次摇头，淡淡道，“别说一个陆川，即便是你们，修行至今，谁能保证，自己的手上，没有无辜性命呢？” 九儿微微垂首。 “可是……” 银面女子依旧不忿，辩解道，“可是跟这种自私自利的杀人狂徒相比，我们也不是有意为之，更何况……” “五十步笑百步？” 渊泽圣尊淡然一笑，摆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年雷兄在的时候，我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可说到底，并没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异议？” 银面女子面色有些难看，实在不明白，渊泽圣尊贵为圣中至尊，怎么会说出这般离谱的话来。 但事实上，这并非是离谱，而是她不理解其中的意义。 若非她是玄霄雷尊之女，渊泽圣尊又岂会闲的没事，跟她说这些？ “陆川杀人很多，那幽冥殿如何？” 渊泽圣尊并未以教训的口吻说教，而是循循善诱道，“较之妖族又如何？” “可是……” 银面女子神色一僵，还是有些不甘心。 “呵呵！” 渊泽圣尊摇摇头，淡淡道，“我只等，你对你父的传承遗宝，落在陆川手中，一直心怀芥蒂，但你现在也看到了，他并非是易于之辈。 你也不要想着，我们可以出手，若人人都坏了规矩，这世道就乱了。 你想过没有，若皇天大陆乱了，我们人族将何去何从？” 银面女子轻咬红唇，面色有些灰白。 显而易见，渊泽圣尊这番话虽然重了，可她还是理解其中的意味。 今天，她们可以凭灵寂大修士的实力，悍然袭杀陆川，本就是破坏了规矩。 若非渊泽圣尊出手，甚至舍了颜面，怕是香消玉殒就在此时。 但同样，两女也不是没有根脚的散修，一旦这件事传播出去，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隐于暗中，蠢蠢欲动，本就觊觎陆川身上宝物的存在，怕是会蜂拥而出，在人族中惹出无边祸事。 陆川也并非没有这样的觉悟，可偏偏他还是下了死手。 这说明，他本身就不是个怕事的主儿。 有炼狱塔护身，除非是洞天大能或渊泽圣尊这等存在亲自出手，怕是鲜少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了。 而且，陆川也绝非没有头脑的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甚至于，会在此前，拒绝渊泽圣尊的面子。 毕竟，众大能者立下的规矩，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外界就有不知几尊大能者在暗中看着呢。 这也是为何，陆川没有担心，会被渊泽圣尊偷袭的根本原因。 陆川现在心里跟明镜似的。 从龙牙山主现身开始，他便清楚，自己陷入了一个随时可能会粉身碎骨的巨大漩涡之中。 在目的完成前，所有人都会保他一命，只要他不是自己作死。 甚至于，就算陆川作死，那些存在也会捏着鼻子认了，依旧会出手救他，至多是让他吃点苦头。 之所以放过两女，便是斩断之前的交情，陆川不想欠渊泽圣尊的人情。 对方竟然愿意献身，并且舍下颜面求情，他自然乐的接受。 最重要的是，陆川还能从中，看到更多的东西。 “好了，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否则的话，那些老家伙怕是会坐立不安了！” 看了两女一眼，渊泽圣尊身形渐渐淡去，轻声叮嘱道，“不要太冲动，也莫要太过强求，注意保护自己！” “恭送圣尊！” “陈伯伯慢走！” 两女没敢强留，更不敢多问，目送渊泽圣尊离开。 “筱筱姐，我们也走吧，去找我家小姐去，她一定会收拾那个家伙，给我们出气的！” 九儿提议道。 “好，我们去找阿涵，我还就不信了，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神藏人仙？” 银面女子咬咬牙，恨恨跺脚的看了眼陆川离去的方向，与九儿并肩而去。 …… 与此同时，百十里开外。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灰白了浊气，面上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目中却难掩阴沉之色，“果然，那娘们手上，掌握着某种能够引动雷之规则的秘术！” 就在最后关头，即将斩杀银面女子之时，陆川清晰感受到一股心悸之感，好似要由内而外，引动自己脊椎上烙印下的雷之规则符文。 虽然不知道，此女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动用秘术，非要跟自己生死斗一场，可仅凭这一点，陆川在心里，此女便上了必杀名单。 没有人，会任由他人，掌握着能够随时随地，随意杀死自己的东西。 哪怕，只是某种威胁也不行。 更遑论，还是陆川这等纵横逍遥惯了，受不得任何束缚的存在。 “甚至于，渊泽圣尊的态度，也很有问题！” 陆川微眯了下眼睛，寒芒微闪，“貌似，他很希望，我得到雷尊传承！ 不，确切的说，是那份道境绝学的传承。” 事实上，玄霄雷尊的大部分传承，已经落入了陆川的手中，哪怕是有所缺失。 洞天之灵——巽雷道晶，其中便自动保存了玄霄雷尊的大部分传承，只是陆川一直心存怀疑，从未查看过。 到得最后，甚至在巽雷道晶和颉桷宝棺争锋之时，动用还未成型的炼狱塔，助玄瞳一举吞了两者，也因为玄瞳的沉睡，而没有机会查看。 到现在，知道这份传承有问题，哪怕只是可能，陆川更是绝了这份心思。 陆川不敢保证，只是观摩，是否会中招，所以直接便不看不接触。 但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将身上的雷之规则，完全洗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再一个，便是九儿的问题，她是来自五仙教，那位大阿姑的麾下，却又效命于那个与大阿姑不知有什么关系的小姐！” 陆川揉了揉眉心，眉峰微扬如刀，杀意闪烁，“先是将我拐去圣仓城，做什么狗屁交易，现在又暗中偷袭，明显自相矛盾，这些都需要查清，不……不需要查清楚！” “把她们全宰了，一了百了，一切问题便能都解决！” 这一刻，陆川恶向胆边生，杀机四起。 与两女的一战，看似陆川占了上风，实则其中的凶险，只有他自己知道。 哪怕是现在，已经恢复了战力，可体内的伤势，其实也到了一个临界点，只是比两女好了一筹而已。 但因为渊泽圣尊的出现，陆川多了两个背景不凡，修为不弱的强敌，怕是日后也不会轻松多少。 “至于五仙教的那位大阿姑……” 陆川眸光闪烁，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莫说洞天境的大阿姑，即便是渊泽圣尊这等存在，都能轻易碾死他。 更遑论，这位大阿姑还精善卜算之道。 甚至，陆川现在都怀疑，自己动念头想到对方的时候，怕是都已经暴露了。 “麻烦啊！” 陆川揉着眉心，隐隐感觉有些头疼，自己只想解决当年的恩怨，不想掺和进这些狗屁倒灶的麻烦事之中，可偏偏有人不愿意放过他。 尤其是，事关圣中至尊和洞天大能者，这根本不是现在他能招惹的起的存在。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在盘算着什么，把我当棋子利用……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除此之外，还有那位不知深浅，神出鬼没的妖皇，陆川更是倍感压抑，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郁结沉闷到了极点。 “嗯？” 正行走间，陆川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就要去摸一把后背，可眼前一花间，生生止住了这一动作，微微垂首道，“不知圣尊前来，所为何事？” 但见眼前氤氲雾气翻涌，须臾之间，一道儒雅身影出现在面前，赫然正是刚刚才见面不久的渊泽圣尊！ “小友不必紧张，只是有句话，想要跟你说！” 渊泽圣尊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直言不讳道，“你这几年来的行踪，我们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你早年的过往，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并非如表面那般简单！” “还请圣尊明示！” 陆川依旧微微垂首，不卑不亢道。 “不，这些不需要我多说，也不需要直接点明，想必你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 岂料，渊泽圣尊却摇了摇头道，意味深长道，“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只有如此，你才能看清真相，这很重要，关乎到你的性命！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说着，不由分说，便既飘然消失无踪。 “呼……还真是……” 陆川面色有些难看的抬起头，无语的看向天穹，“一个个跟我这玩神秘，呵，那就慢慢玩吧！” 第七百七十五章 白骨魔铃 嘭！ 沉闷撞击声中，一道娇小倩影抛飞而出，重重撞在假山上，登时砂石飞溅，气浪翻涌。 “为什么？” 萧观音俏脸惨白的看着烟尘中踉跄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的身影，满是惊怒之色道，“就因为家族内的一点矛盾，你就要毁了萧家？” 嗖！ 但那身影并未回答，依旧飞扑而来，浑然不在意重伤在身，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毫无意外，面对神藏巅峰，乃至半步灵寂的萧观音，那身影没有半分抵抗之力，便被再次拍了回去。 “萧淑澜，你疯了！” 萧观音面色转冷，厉声道，“家族铁律，同族不得相残，但非常时期，非常行事，今天家族强敌来袭，你若再执迷不悟，我便是将你就地格杀，也不会有任何责任！” 可惜，她这番话，并未挽回曾经姐妹相称的萧淑澜，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冲了上来。 “你……” 但看到萧淑澜的样子，萧观音悚然一惊，脸上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 赫然只见，原本同样绝美无双的萧淑澜，此时竟是成了半边白骨，半边人形，透着狰狞恐怖的诡异模样。 来不及多想，萧观音已然确定，萧淑澜现在已经死了，即便还活着，萧家也不会容许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存在。 铮！ 宝剑铮鸣，寒光乍现，一股血雾喷薄而出，萧淑澜竟是被瞬间分尸。 咯咯咯！ 但让萧观音毛骨悚然，浑身发寒，如坠冰窖的是，萧淑澜的尸身并未到底，而是散逸出大股诡异的血灰色雾气，并伴随着瘆人的诡异狞笑。 “去死吧！” 萧观音心中发狠，抖手一掌拍出，将完全白骨化的萧淑澜拍翻在地，旋即一剑飞旋斩落，咔嚓脆响中，将之斩的七零八落。 这还不算，好似在害怕萧淑澜再次复活，萧观音更是抖手甩出一张符箓，瞬间氤氲赤红光泽闪耀，就要甩向那散碎白骨。 “观音，你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般的厉喝传来，一只异常白皙，却颇为有力量的玉手，抓住了萧观音的手腕。 “啊……” 萧观音尖叫一声，抖手将赤色符箓甩向来者的同时，奋力挣脱对方的抓握，并且挥剑斩落。 “哼！” 来者面色不善的低哼，周身宝光闪耀，瞬间将那赤色符箓湮灭，并且顺手一掌拍开萧观音握剑的玉手，随即一指点在萧观音眉心，“天尊无量，玄心镜明，叱！” 但见纤纤玉指指尖，一抹天青玉色光华闪耀，须臾斗转，化作一抹流光符文，印在了萧观音的眉心。 伴随着啵的一声诡异轻响，似有什么东西破裂，旋即便见一抹灰白色光泽，与青色符文纠缠刹那，便双双湮灭归墟。 “啊……” 萧观音尖叫一声，大汗淋漓，娇躯巨颤，美眸中满是恐惧的看向周围，最后定定落在了来者身上，“姑姑！” “好了好了，没事了！” 萧凤羽轻拍了拍萧观音香肩，稍作安抚，沉声问道，“刚刚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心神紊乱，如坠心魔？若非我用太上清音咒将你唤醒，怕是你已经真正入魔发狂，将自己杀死了！” “姑姑！” 萧观音娇躯一颤，回想刚刚的经过，才是一阵后怕。 原来，她早就杀死了萧淑澜，只是陷入幻境中无法自拔，最后的符箓和挥剑，分明是杀向自己。 若非萧凤羽来的及时，怕是自己已经身首异处，惨死当场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凭萧淑澜的修为实力，根本不可能对我下手，也不可能成功！” 萧观音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怕的指着满地散碎白骨道，“我杀死萧淑澜后，她便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实在是……” “这是……” 萧凤羽面色微变，一阵阴晴不定。 “姑姑，你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是很确定！” 萧凤羽摇摇头，略显迟疑道，“只是有些印象，但暗里说，那门传承，已经被封禁多年，不应该再有人修炼才对啊！‘ “姑姑，是什么传承？” 萧观音也是异常好奇，此番能够活下来，也着实太过侥幸，当然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一门……” 萧凤羽正待解释什么，面色陡然一变。 “萧凤羽，萧观音，你们姑侄女真是好毒辣的手段啊！” 但见数道流光降落，现出一老两名中年，三人看到场中情形，从白骨周围的散碎衣衫，依稀分辨出其主人身份，不由勃然变色。 “六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凤羽神色微变。 “什么意思？” 那老者面色阴沉，厉声道，“你们表面上，答应给所有杰出小辈机会，暗地里却行这等暗杀之举，现在更是要毁尸灭迹，真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吗？” “六伯误会了这是……” 萧观音急声解释道。 “误会什么？人赃并获，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好啊，我们在外面拼杀，你们在这里杀我们自己人，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你们做的初一，我们做的十五，我倒要看看，萧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三人面色冷峻，你一言我一语，将萧淑澜之死，死死扣在了两女身上，大有当场翻脸的意思。 “六堂兄！” 萧凤羽粉面铁青，威仪大盛，清冷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大敌当前，所有人都在奋战，你想要掀起内讧吗？” “掀起内讧的是你，杀人的是你们，现在竟然想要颠倒黑白……” 老者嚷嚷道。 “够了！” 萧凤羽眸光微寒，冷声道，“我不信你们看不出这件事有问题，你们若是再敢胡搅蛮缠，休怪我以族长之名，现在将你们就地正法！” “你想杀人灭口？” 三人神色一凛，色厉内荏道。 莫看现在萧家正面临强敌，但多少了解萧家底细的三人，很清楚萧家有多大的力量，绝不会倒在这种规模的攻击之下。 与他们而言，萧淑澜的死并不重要，左右不过是有些天赋的初期神藏人仙小辈罢了，只是有点可惜而已。 重要的是，能够借这件事，攥取更多的利益。 这便是世家的劣根性！ 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以自身利益为主，哪怕还在面临强敌，不是想着如何抵挡敌人，而是想着怎么多捞好处。 在他们看来，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而萧家的天，却不会塌，能捞到足够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哼，此事我自会禀明众族老，现在……你们即刻返回自己的位置，抵挡来敌！” 萧凤羽也是豁出去了，寒声道，“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是萧家族长，有权力处置萧家族老之下的任何人！” “你……” “哼，你现在是族长，很快便不是了！”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察觉到不妥，三人留下两句狠话，灰溜溜飞遁远去。 “姑姑！” 萧观音面露担忧之色。 “无妨！” 萧凤羽摆摆手，黛眉微蹙道，“这件事很蹊跷，必须查清楚，但当务之急，还是……” “啊啊……” “你干什么，疯了吗？” “该死！” 就在此时，萧家族地之中，乃至浩阳城中，赫然掀起了惨叫和喝骂声浪，竟是一浪高过一浪，有如潮涌，又似瘟疫般向四周蔓延。 原本，有条不紊抵挡来敌的萧家防御体系，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变之中，瞬间出现了破绽。 “怎么会这样？” 萧凤羽俏脸微白，唰的升上半空，娇躯一晃，差点跌落下来。 “姑姑小心！” 萧观音赶忙冲上去，将她扶住，看着周围的惨状，也是心惊不已，心头灵光微闪，蓦地手腕一翻，摸出了一个球状物事道，“姑姑，这是萧淑澜之前赠予我的礼物，会不会……” “白骨魔铃！” 萧凤羽一把将圆球拿在手中，咔嚓一把捏碎，寒声道，“萧淑澜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姑姑，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是一件魔宝！” 萧凤羽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颤声道，“数千年前，大佛寺一门真经级传承，逆炼此法之后，入魔极深，而其中有一件魔宝，正是此物！ 据传，此魔宝可释放无形魔音，诱人入魔，心神紊乱之象，心魔滋生，会化作白骨祸乱人间。” “这……” 听了萧凤羽的解释，萧观音俏脸煞白如纸，已然能够想象到，这会造成多么恐怖的破坏力。 “姑姑，现在该怎么办？” “传我令，凡是族中出现异常者，可就地格杀勿论！” 萧凤羽寒声道。 “这这……人太多……” “不用担心！” 萧凤羽一摆手，深吸口气道，“不杀，不足以平息混乱，否则如今的局面，我萧家抗不过去！” “是，我这便去传令！” 萧观音知道轻重，不敢再迟疑，当即便转身而去。 “等等，你持此宝，去族中禁地，告诉几位族老，事情有变，必须提前行动了！” 萧凤羽唤住她，将一枚月牙状玉珏塞给萧观音，郑重道，“记住，家族传承为重，人为轻，明白吗？” “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完成！” 萧观音种种点头，瞬间飞掠远去。 “到底是谁，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法门，就不怕遭天谴吗？” 萧凤羽眸光冰寒的扫视全程，杀机肆意，一身道袍无风自动，满头秀发狂舞。 万古第一武神 第七百七十六章 金甲卫士 “白骨魔铃触发了！” 浩阳城外，陆川眸光微闪，冷冷看着喊杀声震天的城池。 这白骨魔铃，正是陆川修持《不净菩萨经》，逆炼白骨之后，所得的一门魔兵秘术。 此法之阴损狠辣，即便是陆川看了，都觉有伤天和。 只不过，对上琅琊十三家这样的敌人，自然无须考虑太多。 若非时间太短，条件不够充足的话，陆川甚至不介意，给每一家都送一个。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此法的阴狠之处在于，魔铃之音异常隐晦，即便是灵寂大修士也无法察觉异常，常人听了后，却在某种情形下，心神逆乱，气血自燃，直至神魂俱灭而亡。 这就如此前，陆川在琅琊福地中，以惑心之术，给人种下一颗种子，然后控制其心神的法门相似。 只不过，白骨魔铃的力量更纯粹，更直接，更隐秘，威能却更强不知多少倍。 而且，这还只是一件宝物，而非陆川亲自出手。 但即便如此，浩阳城也因此大乱，几乎让整个萧家再难组织起抵抗力量。 除非，萧家狠的下心来，以绝强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杀死大批中了魔音之人，才能有效遏制这股混乱。 “嗯？” 一念及此，陆川眉峰微扬，讶然看向城中，“看样子，萧家还是有能人的，这么短时间内，便想出了破局之法！ 只不过，大势已去，即便再努力，也不过是徒劳挣扎，做无用功而已！”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来，浩阳城中，已然展开了一场惨烈杀戮，外面的人想要攻进去，里面却陷入了不小的混乱。 即便萧家之人反应迅速，飞快斩杀了一大批，因为魔音而心神紊乱之人，防线依旧出现了纰漏。 陆川看的真切，这些出手之人，与此前在陆家的北阳城外相差无几，只是不见幽冥殿和五仙教之人而已。 若无意外，萧家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但作为琅琊十三家中，上三家之一，而且是占据无冕之王位置万载的萧家，不可能就只有这点能耐。 所以，即便萧家表现出再大的颓势或破绽，陆川也不打算进城。 就连陆家，都能有都天刀阵和天刀祭，这等惊天底牌，更遑论压了陆家一头万载的萧家了！ 咚咚！ 仿若为了验证陆川的想法，天空中紊乱的异象陡然一顿，竟有道道神妙金光，破开了重重云雾洒落。 轰！ 但听闷雷乍现，却见浩阳城一角，一道百丈虚影凭空而现，即便隔着数十里之遥，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这道虚影散逸的恐怖威势。 “这是？” 陆川眸光微凝，看着那越发凝实，仿若黄金铸就，筋肉线条纹路清晰，有如黄金雕像般的金甲卫士。 这一刻，陆川心中警兆大作，哪怕对方没有锁定自己，可仅凭自身气机，却给陆川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威胁。 显而易见，这凭空而现的金甲卫士，必然有着杀死陆川的实力，而且轻而易举。 这却并非最惊人的。 咚咚！ 但听擂鼓般的轰鸣声中，天际洒落的金光越发浓郁，当真瓢泼大雨一般，使得整座浩阳城沐浴在金光之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祥和。 可同时，也弥漫着惊人的肃杀！ 满城尽带黄金甲！ 没来由的，陆川想到了这句话，瞳孔中也倒映着，一尊尊金色雕像，放眼望去，正好八具金甲卫士，成八角形封禁了浩阳城所有方位。 “这就是萧家的底蕴吗？” 陆川眸光微闪，心头难掩悸动。 要知道，上三家的传承，都是来自龙牙山主，哪怕万载之中，也有其它机缘，却未必比得上洞天大能的传承。 甚至，根本不可能做到。 换言之，仅凭龙牙山主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东西，便造就了如今的琅琊上三家，辉煌了万载之久。 无论是陆家的都天刀阵或天刀祭，亦或是萧家现在动用的金甲卫士，怕是都有着抗衡，乃至搏杀巅峰灵寂大修士的威能。 只不过，那是在有顶级强者坐镇的前提下。 现在的上三家，顶级强者都去了那神秘的空间夹缝，留下来的也不过是大小猫两三只，勉强能够发挥这些底牌的力量而已。 “这就麻烦了啊！” 陆川呢喃自语。 看着八具金甲卫士，于浩阳城四周结阵，举手投足间，便斩灭了一切来敌，好似挥手驱散乌云，透着轻描淡写之意。 显而易见，这底牌着实强大，而且近乎无人可挡。 至少，现在是找不出人来抵抗了！ “幽冥殿和五仙教之人，到现在都没有出手，是不打算露面了吗？” 但让陆川有些意外的是，浩阳城外并未有这两大势力的强者现身，并非是隐于暗处，等着坐收渔利，而是真的没有人。 “看来，这两家也清楚，萧家是一块硬骨头啊，亏我还给萧家准备了这样的大礼！” 陆川摇摇头，有些惋惜自己的白骨魔铃。 原本想，萧家虽是上三家之首，至多比其余两家强出一线，有他从中作梗，可以让萧家覆灭的更快一点。 但还是没想到，萧家的底牌之强，超乎了想象，竟是一举扭转乾坤。 “这样的话……不对！” 正当陆川准备撤退，去往韩家所在之时，蓦然凝目看向浩阳城所在。 嗡隆！ 但听沉闷轰鸣乍现，阴冷气流汹涌而起，仿若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伴随着一道青黑色光线，自远方铺天盖地，碾压而至。 “冤魂鬼煞！” 陆川瞳孔一缩，眸光闪烁，惊疑不定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青黑色光线，“百臂妖傀！” 只见那青黑色光线前方，一道诡异扭曲的光影，越来越凝实，渐渐现出真形，赫然正是此前与陆川在沈家，有过交锋的百臂妖傀。 不同的是，其气息之强横，比此前强了何止数倍？ “这怪物到底吞了多少人？” 陆川面色冷峻，颇为难看的仰首望天，“那些老家伙，难道真的就不怕玩脱了吗？ 承认，现在的百臂妖傀，面对真正的洞天大能，甚至不够一巴掌拍的，可事情不是这么说的。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长到这等地步，百臂妖傀杀戮的生灵，必然数以百万计，甚至于是千万记。 这是何等庞大的因果纠缠？ 到了陆川现在的修为实力，已然清楚，这世间之事，并非只有表面这么简单。 若百臂妖傀的出现，与那些老怪物有关系，哪怕只是推波助澜，甚至只是漠视其诞生，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毕竟，这怪物所造就的杀劫，实在是太过恐怖。 就像是陆川身负的亿万冤魂鬼煞，他之所以能活蹦乱跳到现在，除了那些老怪物的算计之外，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就是因果！ 正如陆川那阿鼻一刀，杀戮无双，能以初入神藏的修为，直接斩灭灵寂大修士的分身，其中隐隐就有亿万冤魂鬼煞的因果业力在内。 吼！ 不等陆川多想，那百臂妖傀已是到了近前，张口狂啸，一股无形光波横扫而出，瞬间落在了刚刚展开的阵法光幕之上。 嗤咔！ 瘆人的刺耳爆鸣声中，光幕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个口子，即便是有阵法加持，坚固如金铁的厚实城墙，也是凭空被抹去了一部分。 陆川看的真切，这正是百臂妖傀的音波攻击，此前就差点让他吃了大亏。 但让他倍感棘手，乃至心悸的是，这威能强大了数十倍不止。 但看百臂妖傀的无匹威势，此前被其追杀而去的沈家人傀，结果已然是显而易见的了。 “至少堪比后期灵寂大修士！” 陆川想不通，这怪物即便没有修为限制，可也不至于成长的如此迅速。 要知道，陆川手下的数十金尸，作为亡尸类的怪物，同样也有吞食血肉精华突破的特性，却远远做不到这一点。 甚至，双方没有多少可比性。 否则的话，凭陆川现在的实力和诸多手段，催生出一批堪比灵寂大修士的飞僵玉尸，也足以横行一方，不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了。 尤其是，幽冥殿是这方面的行家，也没见以其势力之大，培养出无敌尸卫，盖压皇天大陆啊！ 所以，百臂妖傀的诡异，着实令陆川摸不着头绪。 轰轰轰！ 就在陆川思量之际，那三具金甲卫士，已是凭空挪移，瞬间来到了百臂妖傀近前，与之搏杀在一处。 四个庞然大物，展开了惊天搏杀，令人震撼的是，三具百丈高下的金甲卫士，竟然落在下风，被百臂妖傀打的节节败退。 短短片刻，周身金光便明显暗淡了一分，甚至有的地方，出现了破损之处。 对此，陆川倒是没有多少惊讶。 百臂妖傀本就超乎寻常，实力远迈同阶，如今实力暴涨，自然不是寻常存在可以匹敌。 这些金甲卫士虽然颇为不凡，却没有超出陆川的了解范畴，真要斗的话，或许一拥而上，才能压制百臂妖傀，甚至没有斩杀的可能。 当然，仅仅是重创的话，或许不在话下！ 但让陆川惊诧不已的是，萧家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只是增派了两具金甲卫士，堪堪抵住了百臂妖傀，便再无动静了。 “萧家在防备着什么呢？” 陆川不由如此想道。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上官铭的骄傲 五具黄金卫士，与百臂妖傀厮杀一处，轰鸣雷霆滚滚，气浪翻涌间，仿若末日降临。 即便如此，其余三具黄金卫士，依旧纹丝不动，透着冰冷威仪，矗立在浩阳城一角，尽忠职守的拱卫四方。 “萧家是在防备什么，还是想要仅凭五具黄金卫士，便镇压百臂妖傀？” 看着城外的惊天战斗，陆川眸光闪烁。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些黄金卫士的力量，远远未及巅峰状态，却至少也达到了中期灵寂大修士的程度。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顷刻间，将来犯的强敌直接抹杀。 但现在，萧家却是按兵不动，任由百臂妖傀在城外肆虐，哪怕有黄金卫士抵挡，不会波及城内，可这般拖延下去，也绝非好事。 毕竟，现在的琅琊福地，变数实在太多了！ 谁也不敢保证，会否有人突然冒出来，抽冷子给萧家一个狠的。 “应该没人了啊，即便是炼狱塔，都没有给我任何警示，那萧家在等什么？” 陆川皱眉不已，眸中波光闪烁。 在此前与银面女子一战时，炼狱塔不知被此女用什么秘术，封印了一段时间。 如今，自然恢复如常，可以此宝的威能，即便没有直接现身，也有着诸多妙用，现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除非根本没人，亦或是躲藏在城中。 前者还比较好理解，若是后者的话，之前那么多次机会，为何没有动手？ 呖！ 就在陆川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隐隐中，一声清脆嘶鸣划破苍穹，好似在极远处，又似近在眼前，声音直入心神。 “嗯？” 陆川心头一凛，眉峰微扬，正待做些什么事，身形骤然如抛飞的皮球，轰然撞出数十丈开外，掀起滔天沙浪。 几乎在同时，蕴藏着无匹伟力的气劲流光，有如巨浪翻涌，惊涛拍岸，轰然连续砸落。 轰轰轰！ 一瞬间，不知多少次重击，方圆数里之内，近乎被无形光波，生生刮去了一层地皮，气浪翻涌间，露出一道颀长银白身影。 “不堪一击！” 银白劲装纤尘不染，俊朗面庞上不屑之色一闪而逝，冷漠的挥了挥手中折扇，仿若随手驱赶苍蝇一般。 “呵！” 就在此时，一声冷笑突现。 “谁？” 来者微微变色，豁然扫视四周，目光如电，最终看向了身侧，俊朗面庞上阴鸷之色一闪而逝，冷声道，“你果然没死！” “上官铭，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川缓步走出，气浪自动分开两侧，两人相对而立。 原来，刚刚偷袭他的人，正是此前在圣仓城封城之后，与陆川激烈交手，最终棋差一招的上官铭。 “哼，废话少说！” 上官铭啪的合拢折扇，冷然道，“上次侥幸让你走脱，今天，你必死无疑！” 上次输给陆川一个山野散人，虽然没人说什么，却被向来心高气傲的上官铭视作奇耻大辱，一直心心念念着报仇雪恨。 现在，终于让他等到机会了！ “呵，你还真是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陆川撇撇嘴，不屑道。 当时是怎样一番情形，双方心知肚明，若非有人恒擦一手，又有强敌环伺，陆川怕是直接将上官铭斩杀当场。 哪里会有，现在在陆川面前，大放厥词的机会。 “哼，上次不过是你侥幸而已，本座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上官铭眸光微冷，双手向身侧一方，右手中隐现一柄银白色光剑，熠熠生辉，散发出慑人锋芒。 “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就凭你？还是说，你自以为，突破成为灵寂大修士，就能跟我再斗一场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通过刚刚的一招判断出，上官铭已经突破。 陆川也不得不感慨，身为世家子，又有上官策这等圣中至尊的亲爹，实在是太过便利了。 虽然不可否认，上官铭的修为和天赋也确实不凡，却也同样不能忽视，其强大背景，所带来的优势。 “杀了你，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上官铭面色一寒，肩头虚晃，已是带起重重残影，将陆川包围，手中银白宝剑好似能够切割空间，随手挥舞间，便划出一道道慑人心魄的森白光线。 遥遥望去，以陆川为中心的方圆数丈，好似被切割成了无数空间，而陆川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只要空间破碎，陆川也会随之崩碎，绝无幸理。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正是上官铭突破灵寂大修士后，所悟得的一向神通绝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禁锢一片有限的空间。 只要是存在于其中，或封禁其中的物事，生死尽皆在其一念之间。 可惜，他面对的是陆川，一个实力远超自身修为的怪物，甚至是怪物中的怪物。 “有点意思？” 但见陆川微微侧头，虽只是便宜了寸许，可依旧是在其中动弹了。 甚至于，眼角余光，随着上官铭的移动而移动。 显而易见，无论其动作多快，甚至动用了空间规则之力，依旧无法瞒过陆川的视线或感知。 “空间规则，确实是很了不起的力量，可惜，你用错了方向！” 陆川淡漠道。 “大言不惭，等你死在里面，就不会大放厥词了！” 上官铭面色阴冷，厉喝连连，猛的一扬银白宝剑，点在一片森白光线圈出，如镜面般的空间屏障之上。 铮！ 空无一物的虚空，竟然发出阵阵嗡鸣，涟漪激荡，好似要破碎一般。 而被森白光线所包围的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以超乎想象的频率震动，就连陆川的身影，也随之扭曲颤动，似乎随时都会崩碎。 “呵！” 陆川唇角微翘，面色平淡如常，竟是随意一脚踏步。 嗡！ 但见光影扭曲，竟是出现了一道抽象般的拱门，好似空间自动避让，任其进出。 更诡异的是，陆川明明是正对着上官铭迈出一步，身形却出现在其背后，然后一掌拍出。 上官铭来不及躲避，只能聚集空间规则之力抵挡，同时看看避开要害，可依旧被拍中了肩头，身形陡然一个趔趄。 轰！ 几乎在同时，剧烈轰鸣中，气浪翻涌，上官铭便步了此前陆川的后尘，直接被拍飞了数十丈。 “不可能！” 上官铭俊逸的面庞上青白片片，银白长袍上沾满了尘土，狼狈到了极点。 “没什么不可能的！”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凭你这点对于空间规则之力的运用，比之在神藏修为时，连半分成长都没有，空有一身力量，却不会运用，又有什么值得夸耀呢？” 诚然，上官铭突破为灵寂大修士，对于规则之力的领悟，又增进一分。 可相较于修为的突破，其对规则之力的运用，甚至是本身由突破而生的领悟，却远远没有达到质的变化。 这也就造成，上官铭的实力，仅仅是比寻常老牌灵寂大修士强出了一线，强的也不算多。 若非其身上的几样宝物，还有空间规则之力的诡异莫测，怕是刚刚在轻敌的一个照面，就被陆川重创了。 不是上官铭不够强，而是陆川太变态，甚至是变态中的怪物。 历经诸多大战，陆川修为虽未突破，实则自身也处于了一个临界点，甚至已经有了质变。 更遑论，无论是自身神异玄通的脚下方寸，亦或是炼狱塔中的特殊空间，都让陆川对于空间规则之力，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和见解。 哪怕无法凝练空间规则，也无法直接使用，可论及对空间规则的领悟和见解，却要比上官铭这个正牌空间规则大修士，强出了不止一线。 如此一来，想要凭借一记神通绝学，就想重创或杀死陆川，自然是痴人说梦。 “可恶，安敢辱我？” 上官铭俊脸通红，恼羞成怒，厉声怒喝，挥剑劈斩，道道银白色月牙状剑芒呼啸而起，如雨喷洒，飓风翻涌，瞬间密布了方圆数十丈，将陆川笼罩在内。 不得不说，上官铭的实力，着实强大，换做任何人来，哪怕是同阶大修士，也会因为空间规则之力的诡异莫测，而束手束脚，落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见那月牙状剑光闪烁间，时而由虚化实，时而由实化虚，虚实变幻莫测，甚至凭空挪移，令人防不胜防。 可惜，他面对的是陆川，对于空间规则之力的熟悉，还要在上官铭之上。 这些看似诡异，变幻莫测的剑光，甚至不需要陆川去看，仅凭自身敏锐感知，都能确切知晓其行动诡异。 嗤咔！ 但见陆川右手并拢如刀，随意劈斩，便将数十道突兀现形的剑光直接砸碎，甚至趋势不减的靠近上官铭，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怖压迫力。 “我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量，敢上门来！” 陆川反掌一击，狂暴无垠的掌力，若隐若现的石门之后，隐现一道满面惊诧之色的曼妙倩影，冷冷道，“就因为，你找了个帮手吗？” “你早就知道了？” 上官铭面色难看，有些接受不了。 曾几何时，与他不过在伯仲间的陆川，当然是他自己理解中的不相上下，此时却仅凭巅峰神藏的修为，竟然轻易将自己击退不说，还能轻而易举的震退偷袭者。 第六百七十八章 血炼魂灯 “琅琊上三家的萧家家族——萧凤羽！” 陆川冷眼看去，眼前这个身着青色道袍，却难掩玲珑有致娇躯，天生丽质的雍容贵女，咧嘴轻笑间，露出两排森白牙齿，“看样子，你们知道我会来！” “陆川！” 萧凤羽轻捋额前秀发，灿若星辰的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轻声道，“你也是琅琊陆家之人，何必跟苦苦相逼，跟我们过不去呢？” “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当年的陆川，可能真的是陆家人，可惜他早就死了，现在的陆川，可不是陆家人！” “即便你说这么多，也难以掩盖事实，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 萧凤羽也是微摇螓首，不无惋惜道，“以你的天赋，未来即便是洞天大能，都可窥探一二。 现如今，我们三家都在为之努力，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嘿嘿！” 陆川面露古怪之色，不无嘲弄道，“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妄言洞天，就凭你们准备了万载之久，连洞天境的毛都没摸到吗？” “你……” 眼见陆川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萧凤羽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跟这种狂妄之辈，有什么好说的？” 上官铭冷笑一声，轻挥手中银白宝剑，寒声道，“萧师姐，你怕不是忘了，死在此獠手中的琅琊十三家之人有多少！ 而且，但看他此行一路走来，无不是斩草除根，抽魂炼魄。 你真以为，他会收手？ 还是说，你觉得他会对萧家手下留情？” “呼……” 萧凤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展颜一笑道，“也罢，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休怪我以大欺小，将你留在这儿了！” “哈哈！” 陆川仰天大笑，不屑道，“就凭你们两个？” “陆川，我承认你的实力不错，但终究不过是区区神藏人仙而已，真要对付你的话，有无数种法门！” 上官铭冷冷一晒，挥剑斩出道道银白色光线，再次动用空间规则之力，化出一方独立般的空间镜像，阴冷道，“就像现在，只要将你困在这里！” “你觉得，同样的方法，会有用吗？” 陆川虽然如此说着，手底下却不慢，已然严阵以待，并且施展脚下方寸，准备破去这镜像空间。 嗡！ 但出奇的是，这一次，并未如之前一般，轻松脱困，反倒是被弹了回来。 “双重空间？” 陆川眉峰微扬，细细感受着此前的空间震动，左右一扫，讶然道，“不，貌似不止双重，而是多重！” “算你有点见识！” 上官铭晃了晃手中银白宝剑，得意洋洋道，“为了对付你，我可是做了不少的准备，能够死在我上官家的落空羽之下，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仔细看去，其剑鄂之上，赫然有一朵银白色羽毛，仿若镂空的银饰，不仔细辨别的话，很容易混淆视线。 也正是因此，陆川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异象，以至于误以为，刚刚的空间波动，乃是这柄银白宝剑自身的规则之力所发。 没办法，两者规则之力同源，除非一直警惕注意，怕是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呵，这种东西，杀不了我！” 陆川摇摇头，脚下轻点间，无数涟漪凭空而现，激荡不休，冲击的四周银白光线起伏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崩解。 遥遥望去，好似一片片的玻璃光幕，被吹袭的凹凸起伏，就连光影都随之扭曲蜿蜒而动。 “不用白费力气了！” 上官铭诡异一笑，嘲弄道，“我知道这东西可能困不住你，更遑论是杀死你了，但有的东西却可以！” “嗯？” 陆川眉峰微扬，豁然转首，凝目看向萧凤羽。 呼呼！ 但见萧凤羽手中，一展紫黑色古拙油灯上，一朵幽蓝色诡异灯花熠熠生辉。 令人惊怖的是，那油灯好似有吸摄心神的作用一般，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让陆川这等心志坚定之辈，都为之心神摇曳。 “什么邪门异宝？” 陆川心头凛然，隐隐有些不安。 “天地在上，敬拜先祖！” 萧凤羽束冠礼拜，口吐敬天之文，竟引得油灯嗡然一颤，幽蓝色灯花噗的一声炸响，竟是凭空亮了数倍。 隐约间，可见内里有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怪虚影，发出无声鬼哭狼嚎，吸摄心神！ “敬请先祖，斩灭不肖子孙！” 但见萧凤羽面容肃穆，一阵诡异的悼词之后，便既掐诀点指油灯。 呜呜！ 话音未落，天地俱暗，阴风大作，阴惨惨的气流，伴随着诡异呜咽，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隐约可见的是，油灯忽明忽暗间，有无数诡异的黑影游走不定，仿若活物般，散发无边恶意，窥视着人间的血肉生灵。 陆川目中古怪之色一闪而逝，冷冷看着萧凤羽一番作态，竟是没有丝毫动作阻止。 “呵呵！” 上官铭冷冷一笑，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在他看来，陆川多半是吓傻了！ 事实上，任何豪门世家之人，看到这盏油灯或相似之物时，几乎都会吓的痛哭流涕，肝胆俱裂。 此宝名曰——血炼魂灯！ 顾名思义，以血脉为引，神魂为薪，炼血化魂，永不超生！ “怎么会？” 萧凤羽额头见汗，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放在往常，凝练进血炼魂灯中的无数冤魂，早就一涌而出，将目标血肉精华抽走，噬咬神魂，施以百般酷刑，遭受世间最残酷的惩罚。 可现在，血炼魂灯明明已经发动，却没有对付陆川，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萧师姐，你还在等什么？莫不是以为，这家伙还能听你的劝说不成？” 上官铭不耐烦道。 “不是！” 萧凤羽急的说话都有些打摆，一咬牙，竟是直接吐出一口精血，以印诀为引，打入血炼魂灯之中。 嗡！ 刹那间，幽蓝色诡异光华大作，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凭空而现，使得那些阴惨惨的暗影，更是凝实三分。 可诡异的是，这些暗影只是围绕着血炼魂灯游走不定，偏偏就是没有循着萧凤羽的指引，扑向陆川。 “怎么回事？” 上官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又想不通，怎么会出问题。 作为世家嫡传，尤其是上官家家主之子，上官铭甚至不止一次，看到过类似于血炼魂灯这种宝物发威。 莫说是区区神藏人仙，即便是灵寂大修士，也没有多少抵抗力。 甚至于，真要动真格的话，即便是洞天大能者，也扛不住。 但是，无论是顶级势力，亦或是豪门世家，绝不会轻易对洞天大能下手，那不啻于是自断根基。 而洞天大能，只要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想要毁灭家族，基本也没有什么罪责加身，会导致家族动用这等血脉遗宝对付这等存在。 但现在，萧凤羽手中的血炼魂灯，对陆川竟然不起作用，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萧师姐，你身上不是有陆家血脉吗？这也是陆家的血脉魂灯，怎么会不起作用？” 上官铭急声道。 “不可能，不可能！” 萧凤羽连连摇头，也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即便是目标如陆川一般，自斩血肉，可血炼魂灯牵引的目标神魂，绝对是百发百中，不可能出问题。 但现在的情况，却已然超出了萧凤羽的理解范畴。 “莫不是陆家人骗了你？” 上官铭只能想到这一关可能了。 “不，不会！当时我已经印证过，而且在事后，也用一个陆家叛徒印证了一番，绝不会有错！” 萧凤羽连连摇头，一回看看血炼魂灯，一回瞅瞅陆川，蓦然美眸圆睁，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嘶声道，“你……你不是……你不是陆家人！”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劳什子陆家人！”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摇头，“只是你们这些杂碎，一直太过自以为是，什么家族为重，亲族为先，呵……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什么？” 上官铭只觉浑身一寒，骤然爆退数十丈，额头隐隐见汗的看着陆川道，“你怎么可能不是陆家人？” “不，不会，在此前，陆家就已经用血脉秘术勘验过，你就是陆家人，怎么可能……” 萧凤羽额头见汗，有如见鬼一般道，“不，你……你是夺舍重生的老怪物？” “老怪物？” 陆川微微侧首，似想到了什么，浑不在意的点点头道，“算是吧，几百年枯寂，生死磨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也确实算是老怪物了！” 嗡！ 话音未落，陆川脚下涟漪激荡，仿若青莲洞开，波澜乍现，竟是将包裹四周的银白光线寸寸崩折。 “现在……” 陆川一步跨出，手中神锋寒芒乍现，冷声道，“纳命来吧！” “去死吧！” 上官铭突然暴起，手中银白宝剑绽放无双光华，好似在无数重峦叠嶂的空间中，挥出了无量量的剑光，须臾充斥了以陆川为中心的方圆数十丈。 “哼！” 萧凤羽面色一阵变幻，瞬间收起血脉魂灯，却未发现，其上的诡异暗影，有一部分，与其身影在无形中勾连在了一起。 此宝邪门霸道，尤其是里面无数被炼化的冤魂，戾气之重，常人见之必死。 与其说，是用此宝抓捕叛徒，不如说是用自家血脉，来安抚里面的冤魂，省的此宝反噬暴动。 第六百七十九章 鬼灵反噬 “呵，雕虫小技，你已经用过了！” 陆川冷冷一晒，左掌凌空一拍，虚空嗡然震颤，氤氲缭绕，透着神秘古拙的白玉石门凭空而现。 嗤咔咔！ 无数银白剑光骤然降临，击打在石门之上，激荡出无垠剑光，却仅仅是撼动，而无法击破。 南天门，陆川自创的掌法绝学，凝练了无数种基础掌法，经由陆川窥探道韵天机，融入其中无数武道精华而成，早已脱胎换骨，化腐朽为神奇。 即便那些剑光之中，蕴藏着空间规则的神妙，也无法轻易攻破。 “不可能！” 上官铭惊怒交加，可他到底是灵寂大修士，一身武道传承，也是极为古老玄妙。 一击不成，瞬间变招，手中银白宝剑好似挽成了剑花，剑尖须臾不离陆川周身要害，每每都是分毫不离。 更兼其修炼的空间规则，当真是变化无穷，令人防不胜防。 若非陆川有炼狱塔，自身还有神异玄通脚下方寸，心神感知又异常敏锐，每每都能妙到毫巅的避开或反击，寻常人怕是早就被刺成了筛子。 嗡嗤嗤！ 就在两人瞬间激斗数招的刹那，萧凤羽已然出手，挥动了的青丝拂尘，当真如三千烦恼丝般，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凌厉劲气蕴藏于特殊宝物炼成的丝线之中，瞬间绕指柔化百炼钢，仿若万千箭矢破空，箭阵灭敌，威压当世。 仅凭这一手，便知萧凤羽不弱于上官铭这位世家嫡传，甚至手法更显老道。 每一次出手时，都是陆川击溃上官铭的剑招，亦或与之硬碰硬，自身力量消耗殆尽，新力未生之际。 称得上老辣，甚至是隐现！ 虽然不若银面女子和九儿那般刚柔并济，可其两者的武道特性，竟也有几分相得益彰，相辅相成之感。 上官铭的剑招诡异莫测，变化多端，却兼有空间规则的无双伟力，即便是陆川也只能仅凭自身优势，提前感知下，被动防御。 看似轻松写意，实则每一击，陆川都用了全力。 萧凤羽同样不差，一手拂尘功刚柔并济，兼有阴阳相合之道，可刚可柔，同样变化无穷，每每都能为上官铭的攻击做出最为契合的辅助。 不仅如此，当陆川趁势反击时，只要上官铭稍稍露出颓势，萧凤羽便会百炼钢化绕指柔，挡下陆川的攻击。 这一手，比之九儿单纯的以柔克刚，更显玄妙的同时，手段也更上一层楼。 也亏得在此前，陆川与银面女子和九儿这一对组合，正面斗了一场，并且战而胜之，积累了宝贵经验。 虽然伤势还未复原，可结合此前的战斗经验，陆川实力不退反进，应对更上有理有据，不至于要用生生消耗对方有生力量的本办法，来对付上官铭和萧凤羽。 但现在，问题不是陆川用什么方法战胜两者，而是该如何脱身。 浩阳城中的战斗，已然是如火如荼，到了胶着状态，五具黄金卫士鏖战百臂妖傀，另有三具黄金卫士拱卫城池，虎视眈眈。 谁也不能保证，萧家不会派遣黄金卫士，亦或自家强者前来助阵。 萧家人还好，按照琅琊福地此时的情形，陆川自忖还能应对，若是派出黄金卫士，怕是就麻烦了。 毕竟，这是至少堪比中期灵寂大修士的存在！ 陆川虽能与初期灵寂大修士战斗，甚至战而胜之，可面对更强一筹的存在，却是力有不逮，只有保命的份儿了。 当然，若是借助炼狱塔脱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不过，上官铭和萧凤羽找上自己的手法太过诡异，未必没有早做防备。 若是在关键时刻，再弄出如那银面女子般的手段，陆川可就不是坐蜡的问题，怕是全身而退都成问题了。 似有所感一般，交手数十招后，上官铭和萧凤羽，攻势齐齐一缓，竟然都打着拖延时间的算盘。 “呵！”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幽光闪耀，瞳孔深处六臂骷髅菩萨像张开了手臂，正是破妄法目。 “想要拖延时间，无论你们隐藏了什么后手，抓住一切机会，先杀一个……恩？” 但破妄法目之下，看到的一抹异象，却是令陆川心头微讶。 只见萧凤羽周身上下，竟有隐晦的扭曲暗影缭绕，甚至于其气机勾连，看似没有什么异常，实则已经仿若毒入骨髓。 只差一个气机，便会全面爆发，怕是粉身碎骨，道消神灭就在眼前。 “是那盏血炼魂灯！” 陆川感知何其敏锐，瞬间便察觉到这些诡异暗影，与此前的血炼魂灯之间的一点关系。 对于如血炼魂灯一类的血脉异宝，陆川不是没有接触过，甚至手上还有一件玄澜宝镜，为此还专门打听过。 此前在炼器宗，便是为了夺取其炼器资源，筹备炼制一件契合自身的宝物和抹去上面的血脉禁制。 当然，前提是不会损及其威能。 但那是出自万载之前的琅琊洞主，这位洞天大能之手的血脉异宝，哪怕是经由琅琊十三家之手抹去了一部分，其上留存的禁制，也并非是陆川这般神藏人仙能够改换的。 至多，也就是一个想法罢了。 即便如此，也让陆川对血脉遗宝，有了不浅的认知。 那血炼魂灯，正是专门用来惩处家族叛徒的刑罚至宝，哪怕是灵寂大修士，也无有逃脱的可能。 在豪门世家之中，拥有赫赫凶名，几乎是闻之色变。 但也正因此，此宝威能太过专一，以至于内里炼化的神魂戾气太深，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类似器灵，却是半灵半鬼的厉煞鬼灵。 此物至阴至邪，异常诡异，而且因为戾气太重，极易反噬主人。 看先在萧凤羽的情形，多半是被那厉煞鬼灵给盯上了！ 一念及此，陆川心中念头几乎瞬间转过数十种法门，要如何对付萧凤羽。 “不好！” 几乎在同时，萧凤羽只觉浑身一寒，如坠冰窖，毫不犹豫撤回三千青丝，又唤出一柄青蒙蒙宝剑，挥斩出玄妙无双的符文剑光，护住周身上下。 不止如此，更有数道符箓或异宝，闪烁道道毫光，幻化出种种异象，显得异常神秘。 但出奇的，陆川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边战边走，渐渐靠近了浩阳城。 “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两人心头一喜的同时，不着痕迹的交流一个眼神，暗暗心焦不已。 任谁都看的出来，靠近浩阳城，必然凶险莫测，偏偏陆川好似无视一般，看似做了隐秘，实则瞒不过两人。 也正因此，他们摸不透，陆川到底在想什么。 要知道，浩阳城之中，除了萧家强者外，还有如金甲卫士这般绝强的防御底牌，同样攻击力非凡。 一旦靠近一定的范围，凭陆川的修为，怕是会被金甲卫士直接重创，甚至抹杀。 但无论什么情况，陆川必然准备出手了！ “要不要阻拦他？” “不，让他过去，凭金甲卫士的力量，绝对能将他重创！” 两人神识交流一番，瞬间打定主意，与陆川一路纠缠，渐渐接近了浩阳城。 “呵！” 陆川冷冷一晒，就在自身汗毛倒竖，警钟敲响到极致的刹那，抖手甩出一道乌青流光，指如流星般落向浩阳城所在。 吼！ 几乎在同时，正与五具金甲卫士鏖战不休的百臂妖傀仰天怒啸，竟是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势，生生冲破阻碍，直奔这边而来。 嗡！ 同样，最近的一具金甲卫士，蓦然转身，如闪电般挥出双拳，金色流光破空，直取陆川所在。 嗡！ 银蓝色流光盘旋而出，化作浩瀚悬空，半透明的尺许高下玲珑宝塔凭空而现，迎风便涨，须臾化作千丈高下，挡在了金色流光的必经之路上。 “哈，等的就是你！” 上官铭目中精光一闪，俊脸上涌现狰狞之色，猛的一拍剑鄂，瞬间划过剑身，一抹璀璨的银白色光羽，化作一只美轮美奂的虚空白凤，傲啸而起，振翅飞翔，直扑炼狱塔而去。 “天地封禁，大海无量！” 萧凤羽更是娇斥一声，凌空抛起青色宝剑，竟是化作怒海蛟龙，席卷而下，瞬间方圆千丈尽化汪洋，而陆川正处中心。 一时间，各种宝光异象，充斥于天地间，电闪雷鸣，乌云盖顶，金光留下，怒龙出海，凤凰展翅，盘旋不定，缭绕在陆川周围。 “呵！” 陆川冷冷一晒，面露诡秘笑容，瞳孔深处的六臂骷髅菩萨，更是掐出一个诡异的印诀，指点萧凤羽所在，“道影逆轮，白骨修罗！” “啊……” 萧凤羽如遭重击，惨叫一声，身如筛糠一般，浑身颤抖不止，更有诡异的黑气，自七窍中喷薄而出。 这一下，其施展的绝学，登时崩溃。 昂！ 怒海蛟龙哀鸣一声，还未近身，便既寸寸崩解，若隐若现的青蒙蒙宝剑真身，更是嗡然震颤，好似随时都会寸寸崩折一般。 “怎么回……鬼灵反噬？” 上官铭惊怒交加，可看到萧凤羽的惨状，见陆川眸光看来，不由顿觉毛骨悚然，如坠冰窖，毫不犹豫爆退，挥剑斩开了一道狭窄的银白裂缝。 “陆川，你不要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留下一句色厉内荏的狠话，上官铭毫不犹豫矮身钻进裂缝之中，头也不回的逃窜而去。 显而易见，聪明如他，自然看的出来，萧凤羽是受了血炼魂灯中的厉煞鬼灵反噬。 仅凭他一个人，如何是陆川的对手？ 第六百八十章 破空追杀 “啊……救我！” 短短片刻，萧凤羽已是浑身缭绕青黑色烟雾，好似活物般游走不定，进进出出。 即便是隔着很远，仅仅是看一眼，都能清晰感受到，其上肆无忌惮散逸而出的浓郁恶意！ 作为萧家近百年的掌舵人，一代家主，萧凤羽比任何人都清楚，血炼魂灯反噬的可怕后果，那绝对不是任何人愿意承担的。 厉煞鬼灵不仅仅是会将目标的神魂吞噬，更会在这个过程中，将其意志扭曲，一点点沉沦同化。 最终，也会如那些被‘惩罚’的前辈一样，成为觊觎同族血肉精魂的厉煞鬼灵的一部分。 因为血脉遗宝的特殊性，对于血脉亲近之人的恶意，几乎是成倍暴增，被无限制的放大，这才是最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哪怕是号称，最接近天道的洞天大能，也不可能无牵无挂，没有丝毫亲情。 没人会，也没人愿意，对自己的血脉至亲无时无刻生出无边杀意。 此时的萧凤羽，勉强还能抵挡一二，可在被反噬的那一刻，其结局已然注定。 当然，若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拉她一把的话，未必没有机会，摆脱这一惨绝人寰的厄运。 可惜的是，执掌家族近百年的萧凤羽，早已霸道惯了，尤其是身为女子，想要成为一家之主，付出的代价和手段，更是远超想象。 以至于，即便是萧家人发现了问题所在，也佯装因为百臂妖傀的疯狂进攻，而无力救援，眼睁睁看着这位一家之主，被厉煞鬼灵吞噬。 即便是近在眼前的上官铭，见势不妙，即刻发动空间异宝，打开了一道空间通道，闪身便钻了进去。 萧凤羽异常绝望，她想不通，自己兢兢业业效命了百年的家族，怎么就没人愿意来帮一把。 甚至于，她还怀疑，自己一心提拔的萧观音，怎么也是无动于衷。 对此，萧凤羽倒是冤枉了萧观音。 不是萧观音不想来帮忙，而是没反应过来，更是鞭长莫及。 陆川抛出了元魂道晶，作为诱饵，引得百臂妖傀疯狂，用炼狱塔挡住了两尊黄金卫士的攻击。 如此，才能在全力以赴之下，以自身神异玄通道影逆轮，配合破妄法目，直接引动萧凤羽这尊灵寂大修士的心神。 陆川的心境修为何其高深莫测，全力以赴之下，本就有了反噬迹象的萧凤羽瞬间中招。 结果便是，萧凤羽用来困住陆川的绝招和宝物当场崩溃。 轰！ 陆川一脚踏出，涟漪激荡，瞬间湮灭了溃散而去的浪涛和怒蛟异象，顺势随手一掌擒拿了那柄品阶不凡的青色宝剑。 嗡！ 几乎在同时，炼狱塔震碎了两道金色流光，凭空一闪，须臾出现在萧凤羽头顶，将她和血炼魂灯一同收走。 银蓝色的流光如潺潺溪水流淌，蔓延出一片波光遴选的水幕光影，清晰可见的是，其后一片蜿蜒扭曲的空间通道，似乎正在闭合。 这正是上官铭，借落空羽开辟的逃生通道。 不得不说，作为世家嫡子，其身上的宝物，着实不凡。 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凤羽，同样拥有莫测威能，虽然只是一次性宝物，却一击便破了圣仓城的传送大殿。 如今这枚落空羽，却是真正的异宝，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暂时封禁炼狱塔。 显而易见，知晓陆川手中这件洞天灵宝的各大势力，几乎都配备上了相对应的宝物，就是为了这一刻。 除了杀人夺宝外，几乎不做第二种想法。 即便有，陆川也会直接无视，选择性的认为，这些人都是敌人。 对于敌人，当然是赶尽杀绝！ 说来话长，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场中已是瞬息万变。 “哼！” 陆川冷冷看了眼浩阳城所在，没有再管顾百臂妖傀的结果，单手拖着炼狱塔，一步迈入了即将弥合的空间通道之中。 上官铭精善空间规则，借助异宝，可以打开空间通道，堪称是最为难缠，也最令人头疼的敌人。 可惜的是，陆川神异玄通脚下方寸，同样也与空间规则有关，再加上炼狱塔内蕴一方空间，其本身心神感知又超乎寻常。 如此，哪怕是在最为神秘莫测的空间之中，陆川依旧能够，依稀感知到，甚至直接锁定上官铭的大体方位。 至于丢掉的那颗元魂道晶，陆川根本不在乎。 隐隐窥探到，那些老怪物的种种算计，现在对于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陆川真的是敬谢不敏了。 呜呜！ 诡异的空间通道之中，入目所及，尽是无垠流光，好似连目光，乃至心神，都能够吸走一般。 这就是临时开辟空间通道的弊端了！ 空间壁障虽然异常坚固，却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够融入其中，久而久之便化作异常难缠的秽物，在其中无目的的游荡。 若是建造好的空间传送阵还好说，毕竟有大阵稳固空间通道，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但如现在这般，空间通道的稳定性不是极差，而是没有丝毫稳定可言，只要过了开辟通道的一刹那，无垠空间伟力便会挤压而来。 没有足够的强悍实力，亦或异宝护身，几无任何幸理。 很显然，炼狱塔并不在此列。 作为洞天灵宝，内蕴一方空间，即便是最为猛烈的空间风暴，至多也就是让此宝迷失无垠空间之中，而无法将之毁去。 虽然作为器灵的玄瞳还未醒转，但灵物护主，自我本能即便无法发挥全部威能，保护陆川一段时间，自然不在话下。 就像是现在，陆川甚至比上官铭更轻松自在，不说如闲庭信步般游走在自家后花园，至少没有多少危险可言。 除非，点儿背到，碰上空间乱流。 显而易见，陆川运气不差，感知中的上官铭，虽然几次差点脱出感知范围，却依旧若隐若现，甚至越来越近。 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长时间，亦或是短短刹那，空间通道蓦然一颤，扭曲的流光轨迹猛的一震，上官铭的气机在虚无空间之中蓦然一跳，似乎消失了一般。 但也仅仅是刹那，炼狱塔周身银蓝色毫光乍现，已是裹着陆川来到了上官铭消失的所在，旋即硬生生撞了出去。 “混蛋！” 刚刚脱离虚无空间，重新进入福地的上官铭，敏锐察觉到身后空间之力的紊乱，不由面色大变，暗骂声中，手底下却是不慢，瞬间划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嗤啦！ 伴随着瘆人刺耳的裂帛声，一道堪堪容人通过的裂缝出现在眼前，上官铭想也不想的冲了进去。 “哼！” 陆川冷冷一晒，心念动间，炼狱塔嗡然震颤，银蓝色漩涡乍现，硬生生撑开了颤抖不休的空间裂缝，闪身便没入其中。 两者一追一逃，没有任何停留，好似浑然不把虚无空间中的危险，放在眼里一般。 “陆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上官铭眼见无法逃脱，不由大急，厉声喝道，“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如何？” “呵！” 陆川轻蔑一笑，未做任何回答。 “可恶！” 上官铭俊脸阴沉，不要钱似的将自身真元，疯狂冲入落空羽之中，穿梭在空间通道内，极速逃遁，“陆川，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上官家乃是中州世家，招惹了我，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若你现在退走，我可以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虽然上官铭的话，说的很漂亮，可惜的是，他注定得不到回答了。 在陆川眼中，所谓世家的保证，甚至任何人的保证，都跟厕纸一样廉价，没有任何可信度。 至于麻烦，本来就是用来解决的！ 嗡！ 一念及此，陆川眸中厉色一闪，炼狱塔猛然震动，释放出潺潺银蓝色流光，搅动虚无空间，向前方的上官铭笼罩而去。 “你疯了，想要掀起空间风暴不成？” 上官铭俊脸一白，怒骂不止，疯狂催动落空羽，亡命奔逃。 嗡隆！ 仿若亘古沉睡的凶物，开阖血盆大口，空间整个震动，使得上官铭周身的银白色光华，骤然暗淡一分。 显而易见，那落空羽虽然不凡，力量却也并非无穷无尽。 相较于内蕴空间的炼狱塔而言，差了不止一筹。 也就是玄瞳未苏醒，否则的话，仅凭炼狱塔，就足以轻松灭杀上官铭，哪怕对方有空间异宝护身也不行。 “你逃不了！” 陆川淡漠冷喝，心念催动炼狱塔，肆无忌惮的撞击空间通道。 别人或许怕空间乱流，迷失于虚无空间之中，陆川有炼狱塔在手，却是不怎么避忌，至多就是在其中耗费些时日罢了。 炼狱塔就好似一个空间锚点，能够隐晦锁定皇天大陆所在的空间，根本不惧空间乱流。 “可恶！” 上官铭浑身发寒，色厉内荏道，“陆川，只要你现在收手，我发誓，绝不会再找你麻烦！ 你要知道，我不仅是上官家嫡子，我父亲乃是圣中至尊算无遗策的上官策，我若是出事，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 陆川咧嘴轻笑，露出一抹嗜血之意，寒声道，“既然是算无遗策，他可曾算到，你今天必死无疑？” “你……” 上官铭知道无法改变陆川的之意，猛的蹿出虚无空间，看到眼前情形后，不由大喜过望，“韩伯伯救我！” 第六百八十一章 瀚海明月 轰隆隆！ 狂暴无垠的流光，肆无忌惮的在天际倾泻而下，将方圆数十里大地，生生刮出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但见半空中，重峦叠影，各种裹挟着惊天气息的狂暴虚影，互相纠缠在一起，仿若末日天倾！ 下方，无垠浪涛席卷而起，有如惊涛骇浪，遮天蔽日，浪头彷如一条条蛟龙翻江倒海，肆意起伏不定，吞吐日月云霞。 而在浪涛之中，数以百计，乃至千计的庞大身影，有如擎天立柱般的傲立当空，释放着磅礴气息，镇压一方，莫可匹敌。 “黄兄，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退去吧！” 琅琊城半空中，面容微黑的矮壮中年，看着不远处，约莫四十岁左右，身着锦蓝儒袍，面容清矍，两鬓微白，容貌清奇的中年男子，再次劝说道。 “韩宗奇，你我相识千载，斗了也有千年，什么时候，见我半途而废过？” 儒袍男子摇摇头，淡漠道，“今日，你我既分高下，也绝生死！” “何必呢？” 矮壮中年，也就是韩宗奇，面上落寞之色一闪而逝，轻声道，“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是啊，人人都想活下去！” 儒袍男子出奇的认可，不由颔首道，“挣命，你我都在挣命！” “黄兄，值得吗？你身后还有碧涛阁，万载基业，就不怕一朝尽毁吗？” 韩宗奇质问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只有要不要做而已！” 儒袍男子摇摇头，淡淡道，“万载以前的恩怨纠葛，其实跟我们关系并不大，但有些事情，总是是要拼一把，才能看到真正的答案。 我碧涛阁如此，你韩家，乃至琅琊上三家，不也是如此吗？” “呵呵，琅琊上三家？” 韩宗奇自嘲一笑，涩声道，“当年的事情，我也算知之甚详，先祖的所作所为，我也不想说什么对错。 但到了现在，我韩家付出如此之多，如此巨大的代价，你们却百般阻挠。 即便是那位老祖，我韩家供奉了万载，尽心诚意，无有不应，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不，你错了！” 儒袍男子目光平静的道，“你韩家，包括萧、陆两家，得到或失去与否，都在于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至于那位……你们何曾想过，若无这位庇护万载，哪里有你们三家万载风光？” “哈哈哈！” 韩宗奇仰天大笑，透着歇斯底里，眼泪都笑出了眼角，自嘲道，“人人都说，我们三家受那位庇护万载，我们也承那位的恩情，可这不代表，我们要把全族的性命，都搭上去，来成全那位！” “呵，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儒袍男子摇摇头，不无怜悯，又有几分厌恶道，“我们相识千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 若我所料不错，你们三家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准备了。 否则的话，也不会放任其余十家，弄出一个什么不伦不类的琅琊十三家。 更遑论，你们一家家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到底有多令人憎恶，甚至是人神共愤，你应该一清二楚。 无论那位要你们做什么，这也不代表，你们可以背弃人族，数典忘祖……” “够了！” 韩宗奇蓦然摆手，厉声怒喝，“黄浪，我已经听你说教，听了千年，不想再听你废话了。 既然你冥顽不灵，我也没必要念旧情，今天……你便留在这里吧！” “如你所愿！” 儒袍中年，也便是黄浪，淡然一笑，随手一挥，浪涛起伏，大日敛踪，皓月当空。 “哈，碧涛阁的瀚海明月！” 韩宗奇冷冷一晒，面露不屑的点指虚浮海面，冷声道，“我们斗了千年，你这一招，从来就没赢过我，今天……嗯？” 正当韩宗奇准备出绝招，一鼓作气，干掉老对手时，突然眉峰一蹙。 黄浪也是如此，皱眉看向起伏不定的虚无浪涛之中。 嗡！ 但见银白色光线乍现，裂开了一道震颤不已，扭曲不定的裂缝，从中蹿出了一道狼狈到极点的白袍身影。 “韩伯伯救我！” 却见那人甫一出现，来不及看清周围什么情形，便既高声大喝，直奔韩宗奇而去。 嗡！ 紧接着，银蓝色毫光涌动，化作一方涡流，生生撑开了紊乱的空间裂缝，一道瘦削人影，托着尺许高下的玲珑宝塔，迈步而出。 这两人不是他人，正是在虚无空间中追逃的陆川和上官铭。 “哈哈，天助我也，黄兄，你今天输定了！” 韩宗奇大笑一声，随手挥出一道流光，卷走了上官铭，宽慰道，“贤侄莫要惊慌，有我在，没人能上的了你！” 不仅如此，其出手之际，更有一道镇压千丈浪涛的庞大虚影，蓦然闪身，向陆川轰砸而下。 所带起的狂暴气劲，霸烈无双，肃杀之气弥漫，竟是仅凭一道虚影，便带起了千军万马的无双威势。 “巅峰灵寂大修士！” 陆川眸光微凝，想也不想，抖手丢出了炼狱塔，须臾化作千丈巨峰，拦在了那虚影之前。 虽然韩宗奇只是随手一击，可陆川却见识过幽冥殿三大巅峰灵寂大修士出手的威势，对方绝对是不弱于这三位的强者。 “呵，韩兄倒是一如既往，到现在都改不了，一大一小的毛病！” 但不等两者交锋，黄浪蓦然挥手，卷荡千丈波涛，滚滚如雷霆轰鸣，瞬息湮灭了那虚影一击，朗声淡笑道。 “上官铭这家伙还真是会跑！” 陆川心头微沉，这也是一尊巅峰灵寂大修士，面色不由有些阴郁，“这两个老怪物，怎么没去那空间夹缝中交手？” 到了现在，陆川已然看出，那些灵寂大修士，全都去了琅琊福地与外界之间的空间夹缝之中。 未曾想，竟然还有两个老怪物，就在琅琊城交锋。 “黄兄，我劝你还是不要出手的好！” 韩宗奇微笑摇头，不无玩味道，“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怕是还不知道，这小子是谁，而他又在追杀谁！” “嗯？” 黄浪眉头微蹙，看了眼陆川，觉得有些熟悉，又看向对面惊魂普定的上官铭，同样觉得有些熟悉。 可惜，身为一宗之主，又是巅峰灵寂大修士，洞天大能之下，最顶尖的阶层之一，自然不会关注什么神藏人仙。 虽然上官铭已是灵寂大修士，却也不过是初入这一境，还未在整个人族疆域闯出太大的名声。 即便提起来，至多也是加一句，算无遗策的上官策之子！ 以至于，黄浪这等巅峰灵寂大修士，哪怕听过两人的名字，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未放在心上。 但韩宗奇却不同，一个是他的故友之子，一个是家族仇敌，哪怕这个仇敌很弱小，从未放在心上，却也被他记住了。 “可是碧涛阁之主，黄浪黄阁主当面？” 上官铭不知是否得了韩宗奇的指示，亦或是真的认出了黄浪，略略整理了下衣衫，彬彬有礼拱手道，“晚辈上官铭，家父上官策，此前多次听家父提及，黄阁主乃当世人杰，只是 一直无缘拜会。” “哦，原来是上官兄的儿子，难怪如此出色！” 黄浪目中异色微闪，不冷不热道。 以他的实力，自然是一眼看出，上官铭乃是初期灵寂大修士，却被陆川一个巅峰神藏追的险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给一个‘出色’的评价，还是看在上官策这等圣中至尊的面子上，现在听来，甚至隐隐有些讽刺的意味。 若放在平时，以上官铭的城府，自然不会有什么。 可惜，接连两次输给陆川，而且都是极为狼狈，如今又被两尊巅峰灵寂大修士看在眼里，还被当面嘲讽，心高气傲如上官铭，如何受的了？ “呼呼……” 上官铭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勉强一笑道，“晚辈这点微末修为，当不得黄阁主如此谬赞。 只是，此子心狠手辣，荼毒琅琊福地万千普通百姓，做下了种种人神共愤之事，晚辈斗胆，恳请黄阁主出手，诛杀此獠，以证我人族天道昭昭，朗朗乾坤。” “呵！” 黄浪失笑摇头，目中尽是玩味之色。 以他的阅历，不说吃的盐，比上官铭吃的饭还多，至少，这点微末伎俩，却是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更遑论，现在经上官铭这么一打岔，黄浪也算是记起了陆川。 虽然没有完全看透陆川的根底，可这位碧涛阁之主，却通过某些渠道，隐晦得知过有关陆川的一点模糊信息。 别说双方并无仇怨，即便是有，黄浪又岂会现在动手？ “黄阁主，千万不要被此獠蒙骗，他可是幽冥殿邪教之人，修成了不化骨，不知祭炼了多少人族血肉精魂，难道您身为正道大修士，真要看着此獠惑乱众生不成？” 上官铭心头恼怒，面上却是正义凛然，一顶顶高帽子，毫不犹豫的扣了上去。 若放在往常，他绝对不会，甚至不敢轻易招惹巅峰灵寂大修士，哪怕是身为世家嫡子，这个身份赋予他诸多先天优势，却也懂得审时度势，不会随意结仇。 但现在却是不同。 韩宗奇和黄浪明显已是不死不休，上官铭还需要前者的庇护，两家更是早有交情，如何选择，他自然不会做错。 而这，也正是韩宗奇的阳谋！ 万古第一武神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临兵斗者 轰隆隆！ 万丈波涛起伏，瀚海明月潮升，重峦叠影如巨人傲立当空，拱卫八方，镇压一切。 “韩兄真要将两个小辈牵扯进来？” 黄浪看也未看上官铭，眸光深邃的看着韩宗奇。 在这位碧涛阁阁主，巅峰灵寂大修士眼中，上官铭实在太嫩了。 莫说一顶无关痛痒的大帽子，即便是十顶八顶，乃至百十顶帽子，也无法动摇其意志。 更遑论，他还看透了韩宗奇的算盘。 不得不说，上官铭和陆川两人的到来，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尤其是，上官铭的身份背景，即便是强如黄浪，也是倍感棘手，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要说仅凭几句话，便让黄浪直接对陆川出手，那就太小看他了。 “黄兄应该知道，此子的所作所为，我韩家也有不少子弟死于其手！” 韩宗奇双手一摊，佯装为难道，“若是黄兄不愿出手，我很乐意亲自斩杀此獠，以绝后患，也免得黄兄为难。” “呵！” 黄浪冷冷一晒，淡声道，“韩兄不用激我，此间之事……” “黄阁主！” 被无视的上官铭难掩愤怒，朗声道，“你身为正道魁首，真要为了一己之私，枉顾人族大义，放过这等魔教凶徒吗？” “黄兄，你看看，连小辈都看不过眼了！” 韩宗奇玩味一笑，不无嘲弄道，“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瞻前顾后的坏习惯，难成大事啊！” “也罢，没想到，老了老了，让韩兄看了笑话！” 黄浪沉默少顷，爽朗笑道，“既然韩兄非要如此，有什么高招，尽管放马过来，黄某今日舍命奉陪便是！” “看样子，黄兄已经打定主意与我为难了！” 韩宗奇微眯双眼，冷声道，“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只要你现在杀了他，我可以保证，事后绝不追究碧涛阁！” “黄阁主三思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碧涛阁万千子弟，千万不要一意孤行啊！” 上官铭难掩得意，面上却是一副急迫劝解之色。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黄浪淡然道。 “冥顽不灵！” 韩宗奇眸光微闪，勃然拂袖，点指碧波海涛，厉声喝道，“临兵斗者！” 嗡！ 话音未落，天地俱暗，万千磅礴虚影齐齐一顿，旋即如活物般闪烁移动，于浪涛之上列阵，登时便有慑人心魄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这正是韩宗奇的绝学——天兵遁甲！ 但见那数以千计的千丈虚影傲立当空，结成军阵，即便没有动，却令人望而生畏，几有金戈铁马之象扑面而来！ “瀚海明月！” 黄浪波澜不惊，点指海面，千丈巨浪腾空，呼啸而起，几有顷天之势。 嗡！ 一轮银月当空，映照大千，群星辟易，孤高绝世，熠熠生辉间，令人神往！ 但诡异的是，在那银月之中赫然有一道阴影，正是陆川。 “这是要拿我们两人做棋子！” 陆川眸光微凝 ，虽惊不乱。 从开始，他便明白过来，韩宗奇想要借上官铭的身份背景，打击黄浪的心气儿。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便是生死相隔。 韩宗奇即便有信心战胜黄浪，却也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上官铭的出现，正好给他带来了一个机会。 但凡在战斗之中，黄浪出于对上官铭的避忌，有所留手，乃至出手时有所迟疑，几乎就肯定会处于下风。 两个本是伯仲间的对手，一旦露出破绽，后果可想而知。 而现在，两人更是要以陆川和上官铭，作为交手的前锋，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韩伯伯……” 上官铭还未反应过来，已是身处一尊千丈虚影之中，仿若立于帅位，定鼎军心，隔海相望明月。 可惜，没有什么难忘的美景，唯有必杀的森森寒意！ “放心，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无虞，否则我也不好向你父亲交代！” 韩宗奇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更何况，你也想亲手斩杀此獠吧？” “多谢韩伯伯，侄儿明白了！” 上官铭勉强一笑，强打精神，严阵以待，心中却是咒骂不已。 以他的见识，如何看不出来，韩宗奇这是哪自己当刀使，更是让黄浪投鼠忌器的人肉盾牌。 韩宗奇与其说是保证，不如说是押上一切的疯狂。 若他败了，自然是一了百了，莫说是性命，整个韩家是否存在都是两说。 更遑论，两大巅峰灵寂大修士的交锋，他一个小小的初期灵寂，怕不是稍有差池，就有粉身碎骨之虞。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当上官铭看到韩宗奇的那一刻，无论他是否想要借其手脱困或斩杀陆川，都注定了会被韩宗奇利用。 黄浪同样明白其中的道理，深知这一战无可避免，至于是否会因此得罪上官策，在生死存亡面前，自然是一切都要靠边站。 而无论胜败，只要黄浪今天出手了，便等同于和上官策这位圣中至尊结怨。 这才是韩宗奇的真正目的。 哪怕他落败，也能在地狱之中，笑看黄浪和碧涛阁，在圣中至尊的怒火下覆灭。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陆川和上官铭已是身不由己，沦为两大巅峰灵寂大修士的棋子。 轰隆！ 几乎在同时，万丈波涛起伏，仿若怒龙出海，吞吐日月，肆无忌惮的倾泻向那些仿若卫士般的千丈虚影。 “起！” 黄浪单手虚抬，银月光华大作，映照着万丈波涛，傲啸而起，轰然砸落半空。 “呵，雕虫小技！” 韩宗奇冷冷一晒，怡然无惧踏前一步。 轰！ 千丈虚影齐齐迈步，肃杀之气有如实质般，透着森然寒意席卷而出，竟是隐隐有冻结万丈波涛之象。 两者间的交锋，在甫一接触的刹那，已是如火如荼，没有了半分留手。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冷峻，蓦然盘膝而坐，炼狱塔滴溜溜盘旋在肩头，仿若最忠实的护卫，拱卫在身侧。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摆布。 不是他不想脱身，而是面对两大巅峰灵寂大修士，现在的他，什么手段都不过是妄想而已。 真要那么做了，不仅黄浪会收拾他，韩宗奇更会毫不犹豫灭杀他这个意外因素。 届时，那才是真正的凶险莫测，乃至十死无生！ “韩伯伯放心，他死定了！” 上官铭却是厉喝一声，手握银白宝剑，好似与千丈虚影融为一体，乘风破浪，举手投足间，万丈蛟龙般的巨浪，在其手底下，竟是几无一合之敌。 这一刻，上官铭好似神灵附体，举手投足皆有莫大威能，真如一尊巅峰灵寂大修士一般强横。 “哈哈，贤侄，你只要稳扎稳打即可，莫要心浮气躁，今天你我叔侄，便为民除害，护我人族朗朗乾坤！” 韩宗奇长啸一声，双手连弹间，雄浑真元不要钱一般投入数以千计的千丈虚影之中，配合上官铭冲锋陷阵。 “死来！” 上官铭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渐渐忘却了被韩宗奇胁迫的懊恼，沉浸在无边伟力充斥自身的快意之中。 反倒是另一侧的黄浪，也没有催促陆川，依旧是立于万丈波涛之中，看着海浪起起伏伏，大有任你威风八面，我自巍然不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意。 “黄兄真是好定性，就不怕你这一身真元和神意，就此付诸东流吗？” 韩宗奇朗声道。 “韩兄不必如此，你这临兵斗者，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杀伐秘术，不仅善于杀伤人身，也同样精于攻击人心！” 黄浪淡漠摇头，不疾不徐道，“所以，不到最后一刻，韩兄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为好！” “哈哈哈！” 韩宗奇同样摇头，冷声道，“黄兄好口才，不得不说，我真有那么一丝动摇，可惜你忘了一点！” “哦，愿闻其详！” 黄浪淡淡道。 “这小子只有巅峰神藏人仙的修为，根本无法配合你的真元和神意，发挥出瀚海明月的最强威能！” 韩宗奇诡秘一笑，透着无边冷意道，“所以，你想要以守待攻，以逸待劳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那便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黄浪眸光微凝，神色如常道。 “死来！” 上官铭可不管两人言辞上的意志交锋，已是率众冲杀，彷如锋矢尖刀一般，径直横跨了大半海面。 所过之处，万丈巨浪两分，好似迎接君王，又像是兵败如山倒一般，直接崩溃。 这一刻，上官铭的气势冲霄，直达人生巅峰，好似一切尽在掌控。 “陆川，明年将天，便是你的忌日！” 上官铭眸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兴奋之意，好似已经看到了，陆川在自己剑下，灰飞烟灭的一幕。 但直到现在，陆川都没有再睁眼看过上官铭一次，好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这让上官铭有种，自己成了小丑一般的羞辱之感，更令他出离了愤怒。 “去死吧！” 上官铭目中隐现血丝，冲杀到银月之下，挥剑斩落，千丈剑光撕裂虚空，横跨苍穹，几欲将天地两分。 一时间，威势无两，莫可匹敌！ 即便是沉稳如黄浪，此时也是眸光微凝，略显紧张的看了过来。 “哈哈！” 韩宗奇得意非凡，似稳操胜券，神念交锋中，已然察觉到，黄浪这个老对手的心态波动。 第六百八十三章 有种来咬我 嗡！ 剑光凌空，银月急颤，好似感受到了危机降临，光华流转间，不断收缩。 但唯有其中的人影，依旧纹丝未动，仿若未觉一般。 “去死吧！” 上官铭面色狰狞，手中剑若毒龙吐息，已是人剑合一，破空而至，瞬间刺入了银月内的人影身体中。 诡异的是，那人影依旧当空盘坐，任由剑光穿身而过。 “这是……” 上官铭瞳孔骤然一缩，面露惊骇之色，目中更是倒影着一片银蓝色流光。 嗡！ 几乎在同时，银蓝漩涡流转不休，赫然以剑尖为中心盘旋不定，好似拥有莫测吸引力一般，生生拉扯着上官铭的身体向内陷落。 “想要用空间规则对付我，做梦去吧！” 上官铭哪里不明白，自己上了当，猛的周身爆发银白真元，滚滚隐晦的空间规则之力，不要钱一般注入宝剑中，厉声怒喝，“给我开！” 不得不说，上官铭的实力确实不凡，也就是碰上陆川这么个怪物中的怪物，才屡屡吃瘪。 但此时不计代价的催动自身规则之力，宝剑上更有落空羽这等空间异宝，其全力爆发之下，释放出的力量，已然超出了寻常同阶大修士的范畴。 可即便如此，依旧只是堪堪稳定了身形，可其手中的银白宝剑，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银蓝色漩涡内陷入。 “可恶！” 上官铭目呲欲裂，疯狂拽动宝剑，却无法挽回分毫，正犹豫着是否催动落空羽，先脱身再说。 这件宝物，乃是上官家为数不多的空间异宝之中，不仅品阶极高，而且能够凭借血脉之力，让上官铭仅凭初期灵寂大修士的修为，就能发挥大部分功能的至宝。 而且，其最大的功效，便是能够一次性爆发出全部力量，作为一个类似于短途传送阵的作用。 这也是为何，琅琊福地如此危险，上官铭作为千金之子，还敢到处浪的根本原因。 即便是巅峰大修士当面，也休想困住他。 可惜的是，现在这件异宝，被炼狱塔克制，以自身内蕴的地狱空间，勾连了落空羽，使之无法发挥作用。 而上官铭在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却根本不会发现。 轰隆！ 就在其犹豫之际，天地巨震，几有天翻地覆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险些压的上官铭晕厥过去。 “这是……” 上官铭下意识看去，不由肝胆俱裂，亡魂大冒，“韩宗奇想要连我一起杀了！” 杀杀杀！ 但见数以千计的千丈虚影，竟是口吐人言，仿若活物一般，齐齐怒啸而起，不知何时，竟是饶过了万丈波涛，将银月所在尽数包围内。 金戈铁马，刀枪林立，肃杀之气仿若实质般，化作滚滚烟尘流沙弥漫，遮蔽了万丈波涛，也掩去了日月华光。 这一刻，当真是如天地倾覆，日月无光，乌云盖顶之势。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黄浪蓦然长身而起，颇为感慨的看着，已然站在了银月上方的韩宗奇，叹道，“韩兄，你的兵家阵道杀伐之术，当真已是世间绝顶！” “彼此彼此！” 韩宗奇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对手，哪里还有此前半分的得意张扬，平淡道，“作为老对手，我会给你一个体面！” “既然如此如此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黄浪淡然一笑，袖袍一摆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青色竹笛，呜呜鸣响间，竟有波澜壮阔，唯我独尊之意。 “大日当空！” 韩宗奇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瞬间勃然变色，手中一杆漆黑八面重锏悍然砸落。 “晚了！” 黄浪明明在吹笛，可却有幽幽轻叹出口，颇为惋惜的看着韩宗奇。 轰！ 几乎在同时，一轮金色骄阳凭空而现，落在了韩宗奇背后，瞬间将之砸落海面，更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伴随着烟气蒸腾而起。 “啊……” 一声惨叫乍起，却见银色光华扭曲，如烟气袅袅飘散，一道瘦削人影出现在上官铭身后，一刀刺穿了其后心。 “哎！” 黄浪叹了口气，不无惋惜道，“你可知道，你杀了他，会有多大的麻烦？” “无须黄阁主费心！” 陆川疏离道。 从头到尾，双方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而且，陆川也不会相信，黄浪这等能够做到一阁之主的存在，会因为一次巧合，便会帮自己抵御圣中至尊的上官策。 “也罢！” 黄浪摇头轻叹，眉眼微垂，看着从下方雾海中摇摇晃晃，踉跄飞起，狼狈到了极点的韩宗奇。 “咳咳……大日当空，莫可争锋！” 韩宗奇剧咳连连，涩声道，“没想到，你走到了我前面，难怪你敢无视上官铭，碧涛阁万载基业无忧矣！” “韩兄，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黄浪微微摇头，看着争斗了千年的老对手，轻声道，“你我相识千载，往事如过眼云烟，一切都过去了！” “哈！” 韩宗奇吐了口灼热的浴血，充血的眸子中透着巅峰道，“说的轻巧，你们一个个都跟鬓狗一样扑上来撕咬，难道要让我们束手待毙不成？” “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黄浪面色肃然，并无胜过老对手的欣喜，唯有唏嘘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天的失败，不过是往日种下的因果，而我……也早晚会有这一天！” “嘿嘿嘿！” 韩宗奇连连摇头，“不要摆出这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实在是令我作呕，也让我更看不起你，你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际上没什么两样！” 黄浪默然，无言以对。 “但不要以为，你们这样就赢了！” 韩宗奇诡秘一笑，周身幻影重重，气息竟是瞬间陡降，伴随着越来越凝实的幻影，向海面坠落而去。 “嗯？” 黄浪眉头微皱，拂袖间，浪涛起伏，欲要困阻韩宗奇。 轰嗤！ 但在须臾间，韩宗奇竟是破开了浪涛阻隔，仿若彗星坠落，直直没入下方的琅琊城。 “放过我，放过……” 上官铭还未死去，求生意志极为顽强，哀求连连。 “呵！” 陆川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更不管黄浪和韩宗奇之间的恩怨，神色一冷间，手中神锋已是锋芒爆发，欲要将上官铭千刀万剐。 却在此时，浑身陡然一寒，一股莫名的危险，瞬息充斥全身，直入心神，如坠冰窖。 “危险！” 警兆大作之下，陆川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闪身爆退，欲要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不曾想，身形陡然一僵，如陷泥沼，竟是被生生困在了半空。 嗡！ 即便是波涛起伏的海面，好似都被一只无形巨掌，生生按压住。 “嗯？” 黄浪眉头大皱，蓦然仰首望天，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小友，可否给我一个薄面，放过犬子一马？” 无垠的虚空深处，半透明的光幕流转不休，竟是透出了一道人影，虽看似远在天边，却似近在咫尺一般。 “嘿嘿嘿！” 陆川咧嘴发出瘆人的笑声，虽然身形被禁锢，可却自有一股恐怖威势冲霄而起。 在这股威势下，陆川身形急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脆响，好似随时都会崩溃一般，甚至以他为中心的虚空，都开始出现了重影。 “小友，你我并无深仇大恨，犬子也是年轻气盛，才屡屡犯错，现在他已经受到了教训，相信他绝不会再犯！” 那人影越发凝实几分，好似随时都会出现在此间一般。 “是吗？” 陆川缓缓抬头，脖颈嘎嘣作响，却放过未觉，挣扎着抬起眼眸，冷冷看着空中的人影道，“放你的狗臭屁，有种来咬我啊！” 噗嗤！ 话音未落，手臂陡然一颤，神锋已是再次入肉三分，散逸的锋芒，不断搅碎上官铭的血肉。 “啊……爹，救……救我……” 上官铭惨叫连连，浑身抽搐，哀嚎不止。 原来，那人影赫然是圣中至尊，算无遗策——上官策！ “哎！” 上官策轻叹一声，似听不出喜怒，话锋一转道，“黄兄，此间之事，我已知晓原委，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救护我儿一次，这份恩情，策……不敢或忘！” 可以看出，这位圣中至尊，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相当看重的，否则也不会舍下面子，说出恩情之语。 要知道，身为圣中至尊，不说板上钉钉，会成就洞天大能，至少远比其他同阶突破的几率要高不少，甚至是高很多。 可以想见，这几乎就是一尊未来的洞天大能，亲口许诺下的人情。 “呼……上官兄……” 黄浪很清楚这一点，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眸光闪烁间，显然有些意动。 毕竟，此前他的行为，哪怕是受韩宗奇所迫，也依旧是或多或少的得罪了上官策，现在不仅能挽回双方关系，更能得一份天大的人情。 不管怎么说，都是稳赚不赔。 这样的好卖吗，不说万载难见，起码也是千载难逢了！ “嘿嘿！” 陆川却是冷然一笑，僵硬的身躯生生挪动寸许，隐现裂缝密布的脸孔上，满是狰狞与疯狂道，“你敢吗？” 黄浪一呆，倍觉匪夷所思。 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这种情形之下，当面威胁一尊巅峰灵寂大修士？ 第六百八十四章 预言中的人 你敢吗？ 好似一句笑谈，又像是不屑，可听在黄浪这位灵寂大修士耳中，怎么都像是一种挑衅！ 黄浪不解，陆川哪来的底气，敢如此跟自己说话。 真以为，大能者共契就是护身符了？ 若真的如此，哪岂不是没了上下尊卑，一切全都乱了套，还修什么武，逆什么天，回家卖红薯得了！ 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黄浪这位巅峰灵寂大修士，几乎是本能抬手，要拍死这个敢于挑衅自己的神藏人仙小辈。 可不知怎的，黄浪的手只是微微一动，便即没有了动作。 是不敢，还是不屑，亦或者不在乎？ 恐怕，除了黄浪本人，再无人能够知晓其心中所想了！ 那半空中的透明人影，同样露出些许惊诧之色，旋即便恢复如常，淡漠的看着下方，仿若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神灵。 但这一刻，这位神灵的嫡子，生命却掌握在一个，从未被放在眼中的蝼蚁手中。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了虚伪的客套，哪怕平淡如常的语气，却依旧透着令人心头发寒的威胁之意。 显而易见，在嫡子生死之间，这位圣中至尊，也会抛却伪装。 “呵！” 陆川咧嘴轻笑，两排洁白牙齿，闪耀着森森寒芒，桀骜的看着半空，任由身躯嘎嘣作响，仿若未觉般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噗嗤！ 话音未落，神锋透胸而过，带起刺目血光，凌厉劲气更是搅碎了大片血肉，染红了上官铭胸前的白衣，仿若血色花朵般偷着不详与绝望。 “爹……” 上官铭一只手自半空无力跌落，充血的双目中，最后一抹光彩如风中烛火，摇曳间黯然熄灭。 “哼！” 岂料，上官策并未动雷霆之怒，可仅仅是一声冷哼，却自有无边威压滚滚而至，搅动风云，若天地倾覆，风云变色。 “完了，这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如此，真以为圣中至尊是好相与的不成？” 黄浪微微变色，脚下浪涛起伏，推着他急速向远处遁去，“上官策修持的乃是空间规则，若是不计代价的话，怕是片刻即至。 此前，我没有及时出手，救下上官铭，依然与之交恶，现在不宜碰面，还是走为上策。” 不得不说，这位的反应不可谓不慢，几乎在举步之间，已是横跨十数里之遥，眼见便要消失在天际。 陆川反应也极快，杀死上官铭的一刻，心头警兆已如雨打芭蕉般疯狂大作。 硬生生撑着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若决堤般，宣泄而至的规则之力，陆川心念动间，炼狱塔嗡然而现。 翁！ 但见银蓝色流光，仿若银河落九天，涤荡乾坤，自陆川周身潺潺而落，化作一片神妙莫测的光幕。 “哼！” 陆川冷眼看向半空，毫不犹豫动用炼狱塔现在能够动用的全部力量，在身前开辟出一道空间通道，就要卖不而入。 “你走不了！” 上官策的声音，好似近在眼前一般，短短一句话，无处不在的空间之力，骤然暴增数倍，竟是生生挤压的银蓝色流光黯淡三分。 “吭！” 陆川闷哼一声，口鼻溢血，眼前一阵恍惚，周身更是出现了密密匝匝，仿若蛛网般的细密裂痕，好似即将碎裂的瓷器。 但好在，最终还是撑过来了！ 可这并不代表，陆川就度过了危险，甚至此时才是最凶险莫测的一刻。 不仅仅是，来自半空中，好似随时都会降临的圣中至尊——上官策，更多还是因为，脚下这座城池中，突兀升起的诡异波动。 翁！ 虚空震动，天地俱暗，乾坤倒悬，好似一瞬间换了天地。 “嗯？” 即便准备横跨虚空的上官策，此时也是讶然不已，那半透明的身影，微微顿在了半空，似乎想要看清楚，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 而感受最真切者，莫过于刚刚跑到琅琊城边缘的黄浪，此时更是身体僵硬一般，诡异的出现在另一面。 不仅如此，更有一股诡异的吸摄之力，拉扯着他，不断向下坠落。 凭其超出灵寂巅峰，隐有君级大修士的实力，也不过是堪堪维持平衡而已。 “逆转洞天，乾坤倒悬！” 黄浪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死死盯着琅琊城正下方，那滚滚而起的黄蓝色光影，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更是充斥着毫无掩饰的惊惧之色。 “哈哈哈，黄浪，你不是想要看一看，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滚滚而起的黄蓝色光波中，韩宗奇狼狈到极点的身影，更是正在以一种诡异莫测的方式崩解。 不，确切的说，是在融入其中。 “你想干什么？” 黄浪面色难看道。 虽然没有弄明白韩宗奇的目的，可仅从泄露的气息，这位巅峰灵寂大修士，便已然察觉到，犹如实质般的无边恶意。 “这是……地狱幽冥界的气息？” 即便是强如上官策，此时也是轻吸口气，不由微微变色。 其投影，好似也被一股无形之力吸摄，在须臾之间，便即凝实三分，可这并非其意愿，而是一股空前强大的力量拉拽之下，令其身不由己。 “上官兄，还要多谢你！” 面目全非，只剩下半边头颅的韩宗奇，神色狰狞中透着难以言说的癫狂，歇斯底里道，“若非你以空间规则，破开了天地屏障，我还无法如此轻易，便打开琅琊福地的规则壁垒，连通地狱幽冥！” 呜呜！ 话音未落，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伴随着无边无际，张牙舞爪的扭曲黑影，自琅琊城中冲霄而起。 “哼！” 上官策面色微沉，冷声道，“你疯了不成？地狱幽冥界乃是死灵鬼蜮，一旦连通此界，必将生灵涂炭，你是想让琅琊十三家，成为人族……不，整个皇天大陆的公敌不成？” “哈哈哈！” 韩宗奇肆意狂笑，浑不在意道，“少跟我来这套，你们这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都想要灭我家族了，还谈什么大义？ 我呸，今天便让你们这些家伙，给我一同陪葬，纳命来吧！” 嗡！ 但见银蓝色光华冲霄而起，卷荡苍穹，更有一道接天连地，仿若神灵般的虚影凭空而现。 放眼望去，那虚影手中倒持一个银蓝色宝瓶，好似在倾倒着什么。 “洞天之灵——琅琊宝瓶！” 黄浪双目圆争，惊骇莫名，“此宝怎会在你手中？” “哈哈，你们一个个想要成就洞天大能，打生打死，可惜啊可惜，从头到尾，这不过是个笑话！” 韩宗奇狂笑连连，极尽嘲弄之能事，玩味的看着，在宝瓶光华映照洗刷下，显露出的一道道手足无措的身影。 这些人，赫然正是此番琅琊自便，闯入此间，谋夺机缘的众多灵寂大修士。 “韩宗奇，你疯了不成？” “速速住手，此宝乃是我人族至宝，岂容你这般玷污？” “可恶，你若敢损毁此宝，本圣定与你琅琊十三家不死不休！” “何必如此，一切都好商量，韩兄你若是毁了此宝，洞穿了两界壁垒，便是人族的叛徒，再无回头路啊！” 众人或惊怒交加，或劝慰连连，可没有人敢出手，尽皆束手无策。 谁也不会想到，本应是琅琊十三家最大底牌的琅琊宝瓶，竟然不是在虚空裂缝之中，而是在韩宗奇手中。 这一刻，手持宝瓶，全力以赴的韩宗奇，说是半个洞天大能都不为过。 莫说在场这些灵寂大修士，基本是再多一倍，也无济于事。 毕竟，这里是琅琊福地之内，受到的压制太大了。 即便强如上官策，这等圣中至尊，面对手持洞天之灵的同阶强者，也不过是勉强保命而已。 更遑论，此时的韩宗奇，摆明了就是想要拼命，放下了一切，孤注一掷！ “嘿嘿嘿！” 韩宗奇诡笑连连，摇头不已，毫不掩饰嘲弄道，“到了现在，你们还在想着，要夺取此宝，成就洞天，真是愚不可及。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从头到尾，你们不过都是棋子，只是为了印证一个猜测，却连性命都被抛弃了的棋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有人忍不住怒喝道。 “别急，别急，很快就要开始了！” 韩宗奇轻抚手中半透明，好似承装着浩瀚星海的宝瓶，癫狂的眸光落在陆川身上，狞笑道，“这一次，真的是失算了，我从未想过，那如笑话一般的预言，竟然是真的。 可惜，我醒悟的太晚太晚了。” 此言一出，登时引得众多大修士目光齐聚，透着弄弄的探究之意。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此时也不由心头一寒，头皮发麻，仿若百抓千挠一般浑身不适。 “嗯？” 陆川心中不安之意滚滚而出。 不仅是因为，韩宗奇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是因为，琅琊城中那诡异的黄蓝色涡流，还要一股莫名寒意，自头顶天灵倾斜而下。 这一刻，陆川遍体生寒，只觉身不由己，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偏偏他却毫无所觉。 “嘿嘿，是不是很意外啊？” 韩宗奇饱含嘲弄的目光，满是不屑与憎恶的看着陆川，“我没有想到，那个老家伙，预言中的人，竟然会是你。 但你不要得意，我琅琊十三家，上下千万族人，即便是下地狱，也会拉着你一起陪葬！” 第六百八十五章 黄泉鬼煞 “什么？” 陆川脑门嗡的一声，心跳如鼓，咚咚直响，好悬没一下晃过神去。 但他到底是两世为人，心坚如铁，经受了超乎想象的历练，几乎在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难怪，那些老怪物，一个个貌似都盯上我了！” “这么说，从一开始，他们便打定主意，要利用我做些什么！” “可我一个小小的神藏武者，又有什么值得图谋呢？” “更何况，如今的琅琊福地已是一片狼藉，数以百计的灵寂大修士汇聚于此，基本真有什么洞天机缘，也不可能轮到我啊！” “话虽如此，但为什么，我会感觉如此不安？” 一瞬间，陆川心思百转，想的几乎脑仁疼，可线索实质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拼凑出所有真相。 但偏偏就是韩宗奇的一句话，让陆川只觉如坠冰窖，遍体生寒，总觉得会有什么关系到自己的大事，即将发生。 可到底是什么，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丝毫头绪。 如此，当真是让陆川郁闷的几欲吐血，胸口好似压了一座大山般难受无比。 “怎么可能？” “韩兄，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呵，区区神藏人仙，也敢妄图染指洞天机缘？” “乳臭未乾的小辈儿，当真是不知死活，真以为什么事情，都是你能参与的吗？” 一时间，场中形色各异，有人狐疑看着陆川和韩宗奇，更多是不屑或冷眼旁观。 也难怪如此，陆川的修为，实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莫说是神藏人仙，即便是中期，乃至后期灵寂大修士，在这场争锋之中，都不过是配角而已。 数以百计的灵寂大修士，在空间夹缝中打生打死，毛都没有捞到呢，现在告诉他们，正主却是一个神藏人仙，岂能不让人怀疑？ “嘿嘿！” 但韩宗奇诡笑连连，似乎乐的拖延时间，看着一个个认识或不认识的强者，极尽嘲弄道，“你们这帮蠢货，真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会放任洞天机缘，不管不顾？ 可笑，可恨啊，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一切不过都是妄想罢了。” “废话少说，他在拖延时间！” “不错，先将琅琊宝瓶夺回来，关闭通道，否则此间危矣！” “决不能放任此獠，荼毒苍生，否则我等罪莫大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可愣是没有一个人率先出手。 没办法，现在的韩宗奇，手持琅琊宝瓶，不计代价的情况下，已经无限接近洞天大能。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除了没有洞天修为和特殊手段之外，就是一尊稍弱的洞天大能者！ 这个时候谁先出手，必然会遭受迎头重击，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哈，说了这么多，那些老怪物，竟然没有一个出手的，可惜啊，可惜！” 韩宗奇手握宝瓶，本就崩溃的面庞，更显狰狞三分，直勾勾的看着苍穹深处，呢喃自语道，“好好好，既然你们不现身，那便看着他们去死吧。” 嗡隆隆！ 话音未落，黄蓝色光华如浪涛起伏，轰然重霄而起，竟使得空间扭曲，仿佛出现在了另一片空间之中。 “韩宗奇，你不要乱来！” “你疯了不成，真要打开通道，放任鬼物进入皇天大陆，你就是人族的罪人！” “可恶，韩宗奇你罪大恶极，百死不足以赎罪！” 看着充斥着在其中的扭曲光影，众人勃然变色，纷纷厉喝连连。 可惜，现在的韩宗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解了。 即便是同属于琅琊十三家，甚至是上三家，乃至韩家本族的强者，也是说什么都不肯听。 不得不说，韩宗奇确实是个狠人。 在一切还未成定局之前，这位便将通过蛛丝马迹所猜到的当做真相，并且毫不犹豫发动了最后的底牌。 这是一个绝望之人，于绝望最后的反击，也是对那些摆弄自己成为棋子之人的嘲弄！ “这家伙已经疯了，自以为看透了真相，可却未必不是，那些老怪物，让他看到的所谓真相！” 陆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寸步不敢离开炼狱塔分毫。 相较于数以百计的灵寂大修士，他这点修为实在算不得什么，但看韩宗奇的意思，竟然是要将所有人都拉下水。 这是何等的疯狂？ 即便是洞天大能，怕也不会丧心病狂到，随意杀戮这般多强者，不是杀不了，而是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于自身会有太大的牵扯干系。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冥冥之中，谁也不敢保证，谁是这牵动全身的一发。 所以，即便洞天大能已是人间绝顶，轻易也不会妄动杀戮。 但现在，不知自己脑补出什么的韩宗奇，已然陷入了癫狂之中，竟是准备拉所有人陪葬。 而且，他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能力，更是已经付诸行动了。 “一起出手，破开此间洞天壁垒！” 一时间，众人以神念交流，须臾便做出了详尽的安排。 轰隆！ 刹那间，便是天地变色，无垠各色流光，滔天异象横生，仿若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风云陡转。 一部分人全力以赴，各施手段，遥遥攻向了韩宗奇，一部分联手，全力以赴，打向了虚无之中，意图攻破规则壁垒。 不得不说，这些灵寂大修士，都是经验老到之辈，做出的选择，并没有错漏之处。 可惜，他们算错了一点。 那便是韩宗奇的决心，还有下方的空间通道，近乎与琅琊福地的洞天壁垒重叠。 这不是一加一，而是成倍增强。 而且，再加上空间壁障，三种力量挤压，洞天壁垒瞬间崩溃，冲击两界壁障，力量紊乱到了极致。 除非有人的力量，能够强大到直接洞穿三重空间壁垒，否则根本无济于事。 但莫说是灵寂大修士，看着上百人，数量很唬人，可这是连洞天大能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不明就里的众人，注定了失败。 轰轰轰！ 顷刻之间，不知打出了多少攻击的众人，惊怒交加，手足无措的看着，紊乱到极致，仿若扭曲虚无的壁障，渐渐恢复如常。 竟是，没有半点作用。 “哈哈哈，都去死吧！” 韩宗奇狂笑连连，举手投足间，隐有翻天覆地之能，搅得黄蓝色雾海汹涌波涛起伏。 “啊” 一名灵寂大修士一时不察，躲闪不及，被波及了一点点，便即半个身躯崩溃，剩下的部分，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这一幕，令所有人毛骨悚然，尽皆胆寒。 “黄泉鬼煞！” 黄浪面色阴沉，仿若滴水一般，蓦的扬首看向半空，朗声高喝，“上官兄，你乃是当世少有的空间大师，可有法门破开此间空间壁垒？” 此言一出，登时引得众人齐齐望去，还不忘七嘴八舌的恭维一番，以期能够得到这位圣中至尊的救助。 即便是琅琊十三家的诸多强者，此时也是目露期盼之色。 并非所有人都和韩宗奇一样，自以为看到真相，接受不了情况下，选择破罐子破摔。 “抱歉，此番我强行来此，只为救小儿性命，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怕是有心无力哎！” 已然半透明，近乎虚实相间的上官策，岿然长叹。 “什么？上官兄的意思是谁，有人竟敢杀害铭贤侄？” “好狗胆，凶手是谁，老夫定要将之抽魂炼魄，以慰铭贤侄在天之灵！” “上官兄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凶手，为铭贤侄报仇啊！” “不错，只要上官兄说出凶手是谁，我等定然竭尽全力！” 眼见无法脱困，这一会的工夫，又有数人丧生于黄泉鬼煞，众人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向上官策诉说着。 “哎此人背景深厚，隐有大能者保护，罢了罢了！” 上官策却是叹了口气，好似已经放弃了一般。 但在众人听来，却不啻于仙音般动听悦耳，这分明是有把握，救众人脱困。 至于会否得罪洞天大能，这么多人，法不责众的前提下，已然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更何况，在场这么多灵寂大修士，可并非都是孤家寡人，哪一个不是来自一方大势力？ 真要掰扯开来，其中不知会牵扯出，多少与洞天大能者有关系的人。 “上官兄节哀！” 黄浪眸光微闪，一脸沉痛道，“原本我不愿多说，但到了现在，关系到诸位同道的生死，便不得不说了！ 就在此前不久，上官铭贤侄，惨死于此獠之手，奈何当时被韩宗奇所阻，我援手不及，累及上官铭贤侄身陨于此，愧对上官兄啊！” 不得不说，这位当真称得上是老奸巨猾，当着几个当事人的面胡说八道，竟是脸不红气不喘，唯有一脸愧疚，真的不能再真。 “此事都是我儿命薄，怪不得黄兄！” 出奇的是，上官策并未揭穿，而是一脸沉痛道。 这位同样清楚，想要让黄浪亲手杀死陆川并不现实，毕竟双方都不傻，不可能随便就弄死一个可能事关洞天大能者的人。 但现在不同，如此多强者在，即便真动手杀人，事后也不必担心清算。 到了他们这等身份地位，考虑的事情真的是太多，说是牵一发动全身，一点都不为过。 黄浪肩负碧涛阁，上官策身后有家族，谁也不敢轻易涉险。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业火焚身 “小辈，你自裁吧！”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嚷嚷着要如何帮上官铭报仇之时，突然一句话飘了出来。 虽然很轻，可所有人都听在了耳中。 唰！ 不由得，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局外人般的陆川身上。 即便并非所有人，都如黄浪一般，知晓陆川身上的干系不小，可都是至少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从旁人的反应中，基本都能猜出一点端倪。 所以，即便威胁临头，不断最后关头，谁也不会直接出手。 可若是陆川自裁，无论他到底牵扯着什么样的干系，便都与他们无关了。 这一刻，数以百计的灵寂大修士，几乎都抱有一样的目的，近乎同仇敌忾的目光，仿若化作实质。 若目光能够杀人的话，陆川怕是瞬间已被千刀万剐，体无完肤，尸骨无存了！ 即便陆川再怎么不在乎，可在这种目光注视下，也是倍感不适，几有大难临头，阴影笼罩之感。 只不过，陆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岂会真的因为几句话，亦或是威胁，就放弃生命？ 莫说这些灵寂大修士，即便是洞天大能当面，陆川依旧是奋起反抗，让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杀他，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一副好牙口。 但他无动于衷，不代表众人会放过他。 毕竟，两界通道已开，黄泉鬼煞弥漫，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减员已近十分之一。 在生命威胁下，必然会有人铤而走险，哪里会管之后会如何。 “小辈，身为人族，竟然将自己修炼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你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 “哼，肆意杀戮同族，更是戕害上官铭这等人族俊杰，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就该以死谢罪！” “本座不管你有什么来历，如此这般行径，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你可要想清楚，若是今天这么多同道因你而有所折损，无论你背后有什么人撑腰，都不会有好结果！” 登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劝说，浑然忘了，这是在让一个人自戕。 就差摆明了说，能为了救这么多人而死，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你的荣幸，更是可以名垂千古的好时机。 可惜，一切都好似表错了情。 陆川冷眼旁观，视若罔闻，好似事不关己，任由这些人讨论自己的生死，实则心思百转，不断寻找着可以逃生的方法。 但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了。 在场任何一个人拉出来，排除宝物等外物的话，近乎每一个人都有轻松收拾他的实力。 哪怕是加上炼狱塔，至多也就是让陆川多撑一会罢了。 现在的琅琊福地，就好似一个漏斗一般，以琅琊城为中心，形成了两界交互，下通地狱幽冥界，上接琅琊福地和皇天大陆之间的空间夹缝。 也正因此，韩宗奇才能将所有人全都拉拽到一块。 否则，仅凭琅琊宝瓶这件洞天之灵，没有这么多机缘巧合凑一块，根本无法成功。 但关键在于，两界交互所产生的力量，即便是洞天大能都倍感棘手，更遑论是陆川这等神藏人仙了。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死局。 “不应该是这样的！” “龙牙山主说过，是要以琅琊福地为试验田，逆转规则，重演洞天，人为造就一尊洞天大能！” “按理说，即便是韩宗奇手持琅琊宝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不该脱离了那些老怪物的算计才对！”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发现才对！” 陆川心思百转，绞尽脑汁，奈何线索实质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构建出真相。 这也难怪，毕竟布局此间之事者，无一不是洞天大能。 即便陆川见识阅历再多，又加上乾阳剑君的传承记忆，还有诸多机缘，也不可能比肩这等老怪物中的老怪物。 “不知死活的孽畜，竟敢杀我人族天骄，今天本座便为人族除害，受死吧！” 正当陆川寻思破局之法时，终于有人承受不了死亡临头的压力，骤然爆喝一声，率先出手，凌空一记浩荡剑光，直取陆川头顶天灵。 即便是随手一记，可那剑光中蕴藏的浩瀚伟力，依旧令人头皮发麻，心神激荡。 哪怕是陆川，也不例外。 这一剑，根本不是他能够抵挡下来的，即便是拼命也不行。 翁！ 察觉危险的刹那，银蓝色毫光涌动，但见炼狱塔凭空洒落光幕涟漪，仿若银河落九霄，涤荡乾坤。 剑光降临，斩落光幕，存存消融，却依旧有一缕凝实剑光突破光幕，刺向陆川。 外物就是外物，即便炼狱塔是洞天灵宝，可依旧只是一件外物，还是一件器灵沉眠的外物，根本无法发挥出所有力量。 “哼！” 陆川眸光微凝，强忍着浑身寒毛倒竖的不适，瞬间吐气开声，一刀劈斩而去。 嗤咔！ 刺耳爆鸣，有若平地惊雷，震耳发聩，伴随着耀目星芒迸溅，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劲锋芒横扫而出。 蹬蹬！ 陆川闷哼一声，连连爆退开来，身形止不住的剧颤不休。 一尊至少是后期灵寂大修士的随手一击，哪怕是有炼狱塔的削弱，依旧不是他现在能够抗衡的存在。 “哼，邪魔外道，今天本圣虽是以大欺小，却也不会占你的便宜，只此一击，你若能活下来，便是你的造化！” 但有人出手，便有第二人出手，这一开头，好似醍醐灌顶，给了所有人一个提示。 照现在的情形看，杀与不杀陆川，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消耗了其大部分力量，甚至不需要动手，将陆川一个人留在这里，结局便已然注定。 但在上官策这位受害者家属面前，怎么也要做做样子。 如此，才能让上官策出手，救所有人出去。 至于上官策能否做到，众人已经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若是，这位修炼空间规则的圣中至尊都做不到，除非洞天大能亲自出手，他们也不再抱有太多指望了。 否则的话，洞天大能又岂会看着这么多人身陷于此，而无动于衷？ 轰！ 话音未落，已是掌影如山，遮天蔽日，凌空当头镇落。 一如此前一样，炼狱塔宝光洗刷之下，掌影的威能大减，却依旧透过了光幕，与全力以赴的陆川碰撞在一起。 “吭！” 闷哼声中，陆川浑身出现了道道细密如蛛网般的缝隙，好似瓷娃娃般，随时都会崩解碎裂。 但这并没有结束，一道两道三道，几乎不分先后，接踵而至，短短片刻，陆川已然维持不住人形，就连如玉般的不化骨真身，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缝。 但随着危险逼近，尤其是分出来，抵挡韩宗奇的一部分强者，渐感不支之下，不由怒喝连连。 “跟这种畜生有什么好说的，无需讲什么江湖道义，尽快诛杀此獠，速速离开这处此地！” “快点出手，否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不错，若我们死在这儿，被黄泉鬼煞吞噬，必然会使得此间鬼物力量大增，届时我等都是人族的罪人！” “不要再留手了，必须尽快离开此地，通传所有人，否则必将酿成大祸，我人族危矣！”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虽然有一部分人还能撑下去，可这不代表，其余人便甘愿付出，尤其是这死亡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哈哈哈，一帮无耻之徒，本座羞于尔等为伍！” 韩宗奇狂笑连连，身形即便崩解了三分之二，气势却暴涨了何止数倍。 此时此刻，这位已然抛却了一切，执掌琅琊宝瓶，堪比洞天大能的强者，即便是琅琊十三家之人的劝说，也根本听不进去了。 完全就是一副，要拉所有人一起垫背的架势。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两界交互之下，空间伟力紊乱到了极点，他有足够的时间，将所有人都留在这里。 “小辈，这是你咎由自取！” 众人心头发寒，面对死亡的威胁，终于抛却了一切顾忌，几乎在同时，便有数人一起出手。 轰隆隆！ 刹那间，刀枪剑戟，磅礴异象横生，瞬间淹没了陆川的身影，将之打的节节爆退，几无任何抵抗之力，仿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此起彼伏间，随时都会倾覆毁灭。 这还不算，联手一记，没有将陆川打的灰飞烟灭，众人终于抛却了最后的顾忌，当然不会再留手。 攻击如浪涛般，汹涌而至，拍打着陆川。 顷刻间，陆川已是气息萎靡，原本如玉般的不化骨真身，更是崩溃大半，瞳孔中的魂火，也是黯淡无光，似乎随时都会淹没。 “这是我人族至宝，岂容你这等邪魔外道玷污？” 不知是谁，突然出现在炼狱塔近前，一掌凌空按落，其上隐现土黄色厚重光影，形成了玄妙无双的符文，扣住了炼狱塔半透明的塔身。 “可恶，竟然让着家伙抢先了！” 众人一愣，旋即暗骂不已，更有数人紧随其后出手，欲要争夺这件洞天灵宝。 可旋即，所有人便僵立当场，满目骇然的看着下方。 “你想要，那就给你！” 但见陆川半残的身躯，不知何时出现在塔前，满是裂痕的骨爪，扣在了来者手腕上，须臾便有无垠灰色焰火升腾，将两人包裹在内。 速度之快，即便是巅峰灵寂大修士，也来不及反应！ 第六百八十七章 陷落地狱 “业……业火……” 出手之人惊愣刹那，旋即勃然变色，如避蛇蝎般抽身爆退的同时，也顾不得抓取炼狱塔，同时挥掌拍向陆川胸口。 咔嚓！ 伴随着瘆人的骨裂碎响，本就裂缝密布的胸骨，几乎瞬间崩塌，大半个骨架都随之散碎开来。 即便是有雷之规则加固的脊椎，都在这一掌之下，出现了道道醒目的裂痕。 但令人骇然的是，那诡异的灰色焰火，不仅没有在这惊天一掌之下湮灭，反而越发旺盛了三分。 “撒手！” 出手之人目中隐现惊恐，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令一尊巅峰灵寂大修士如此失态。 可现在，却顾不得太多了。 怒吼声中，其化掌为刀，凌空斩落，瞬间切断了陆川的左臂骨，逃也是的向后爆退。 但那灰色焰火就如跗骨之蛆，不仅没有消散分毫，反而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循着其右臂蔓延而上。 几乎在眨眼之间，遍布了小半个身子。 “可恶，去死吧！” 此人眼见无法摆脱这诡异火焰，一时恶向胆边生，猛的扬手一掌拍向陆川额头。 若这一掌拍实了，莫说现在的陆川，即便是突破至灵寂大修士，也必然是十死无生之局。 但仅凭陆川神藏人仙的实力，也根本挡不住，巅峰灵寂大修士的一掌。 嗡！ 千钧一发之际，银蓝色光华潺潺涌动，仿若九天银河落凡尘，涤荡乾坤，虽无法湮灭那诡异的灰色焰火，却在笼罩此人的刹那，将其身形定住。 “呵！” 陆川骷髅面上咧出一个诡异狰狞的瘆人笑容，仅剩的右手骨指蓦然点出，直取此人眉心。 “不，你疯了，业火烧身，寂灭转生，你现在就是自寻死路，必然道消神灭，永不入轮回！” 此人疯狂挣扎，震的炼狱塔剧颤不休，嗡鸣阵阵。 奈何，完全抛却了一切顾忌，几乎全力以赴的陆川，不惜代价的催动炼狱塔，即便是巅峰灵寂大修士，也能困住一时半刻。 更遑论，此人虽强不假，可业火烧身的情况下，某种程度上，其本人也被陆川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这并非是实力，而是在生死面前！ 世间，从未没有什么公平，只有在死亡面前才有平等！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此人虽然经历过一次寂灭化生，业火烧身之劫，可不代表，他就不再避忌业火。 反而，越是这等存在，对于业火，越发忌惮三分。 否则的话，那些认出业火的人，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压过了对于炼狱塔这等洞天灵宝的觊觎之心，反而毫不犹豫收手撤退。 蝼蚁尚有偷生之意，蚍蜉更有撼天之志。 这业火，便是上天赋予凡俗生灵，也可以说是给与人族的一次考验，同样是一件护身符。 人族众洞天大能者，之所以定下共契，除了保护神藏人仙外，也有不想让人随意动用这件大杀器的原因。 只因为，引得业火烧身的那一刻，就代表着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而任何敢在此时出手者，若沾染上业火，必然会牵扯莫大因果，不仅仅是因为目标本人，更因为这业火乃是上天赐予人族的力量之一。 也正因此，此人沾染业火之后，根本无法摆脱，甚至更隐隐勾动了，其本身早年突破时，早已压灭的业火重燃。 这一刻，此人后悔不迭，惊怒交加，疯了般用当年的方法，企图再次压灭业火。 可惜，此时的他，早已超出当年十倍百倍，乃至千倍，其沾染的因果，所带来的业火，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业火焚身，或许会很久，或许是刹那。 生死间有大恐怖！ 有的人，沉沦其中，永世不得超生，有的人于生死中超脱，涅槃重生，寂灭化生，这就是灵寂之名的由来。 既有向死而生的涅槃之灵，同样有着永坠沉沦的寂灭之苦！ “啊啊啊……” 显而易见，此人扛不住自身的因果业火，几乎在一瞬间，化作了一个灰色的火炬，扭曲挣扎的样子，像极了地狱中挣扎，张牙舞爪却不得脱的妖魔鬼怪。 “嘶嘶……” 倒抽凉气声此起彼伏，众人看向陆川的目光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忌惮之色。 没办法，以往不是没人用这种方法暗算灵寂大修士，但那是在生死两难的绝境之中，孤注一掷的选择。 而且，这些年来，因为大能者共契的约束，几乎再也没有人听过这种事情了。 但现在，亲眼所见，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武者不可轻辱！ 陆川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这帮高高在上的灵寂大修士，什么叫做武者傲骨，什么叫玉石俱焚，只为玉碎，不为瓦全！ 哪怕，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的，陆川死定了，在众人看来，其绝无幸理。 能够成就灵寂大修士者，几乎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不仅底蕴深厚，更有师门长辈亲朋护持。 如此，才九死一生，迈过了业火烧身的生死劫。 陆川虽然表现的令人惊艳，但也到此为止了，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情形下，度过此劫。 “救……救我……” 出手之人，再也没有半分的巅峰灵寂大修士的骄傲，无力的伸出手，似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但凡手指所向，众人如避蛇蝎，直接移开了目光，更有甚者，惊惧倒退，生怕那业火会沾染上身一般。 也难怪这些人会如此，他们每一个，都经历过业火烧身的死结，无论是什么传承，可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上官兄，事不宜迟，该离开了！” 黄浪悚然惊醒，涩声道，“现在这种情形，怕是需要上官兄全力以赴了，否则，你也不好脱身啊！” 闻听此言，众人也是回转神来，纷纷嚷道。 “上官兄，速速出手吧，有我等相助，必然能够一击奏功！” “不错，再拖下去，怕是上官兄也会深陷于此，届时便麻烦了！” “快，有什么需要，上官兄尽管说来，我等必然全力以赴！” “哈哈哈，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韩宗奇厉笑而起，抱着琅琊宝瓶，喷吐黄蓝色粘稠光影，仿若泥浆般涂满了两界通道，引得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蜂拥而至。 “啊……” 突如其来的爆发，数名灵寂大修士躲闪不及，被围入其中，哪怕是以他们的实力，一时也不得脱困，甚至险象频生。 “快出手，啊，救我！” 一声呼喊求援，惊得众人勃然变色，再也无暇顾忌陆川。 在他们看来，一个死人罢了，哪里还需要考虑太多，这样的死法，对所有人而言，也是一个警醒的同时，也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左右，只要人不是自己杀的，无论陆川身上有什么牵扯，便不会牵连到自己，这便足够了！ 甚至于，就连珍贵异常的洞天灵宝炼狱塔，都没有那么香了！ 虽然其依旧诱人，可相较于脱困而言，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事实上，仍旧不少人存着小心思，只是看着那哀嚎扭曲的身影，熊熊燃烧，无声无息的灰色火焰，还有只剩下小部分残躯的陆川，出于某种顾忌，谁也没敢出手罢了。 “诸位道友放心，同为人族，我岂会放任不管？” 上官策渐趋凝实的身影，仿若实质般，屹立于半空之中，大义凛然道。 “上官兄高义！” “待得此间事了，定要一醉方休！” “不错……” 一时间，恭维连连，不要钱般洒出。 “诸位道友稍安勿躁，我这便将你们救出来！” 上官策面色肃然，不知动用了什么宝物，背后隐现一片银白色光影，仿若神异非凡的凤凰振翅，翱翔苍穹。 滚滚摄人心魄的空间伟力，自其中蔓延开来，涤荡的两界通道，竟是渐渐趋于平稳，出现了一个明显肉眼可辩的缝隙。 “诸位道友，速速通过，我坚持不了多久！” 上官策额头隐隐见汗。 “多谢上官兄，大恩不言谢！” 众人大喜过望，没想到上官策竟是这般容易，便打开了空间通道，忙不迭冲了过去。 巅峰灵寂大修士的速度何其之快，几乎在顷刻之间，众人便进入其中。 嗡！ 几乎在同时，上官策右手凌空虚点，凤鸣振翅，银白色利爪破空，竟是抓向了炼狱塔。 众人虽看的真切，艳羡不已，可没人敢在此时出手争夺。 毕竟，小命都需要上官策救助呢！ 可惜的是，有一个人不在此列。 “哈哈哈，上官策啊上官策，你果然是个卑鄙阴险的狡诈小人，老子早就看透你了！” 韩宗奇狂笑而起，猛的双掌一合，竟是生生压的那洞天之灵琅琊宝瓶咔嚓作响，瞬间便有风暴的昏黄色光华喷薄而出。 “尔敢！” 上官策眸光一寒，来不及收取炼狱塔，抬手一掌拍落，掀起滚滚空间波涛，口中厉喝道，“诸位道友速速出手，否则让此獠成功，我等都难以活着离开！” 轰隆！ 可惜，终究是慢了半拍，几乎在一瞬间，空间通道紊乱扭曲，顷刻便有近三分之一的大修士湮灭其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即灰飞烟灭，道消神散。 “哎！” 就在众人亡魂大冒，韩宗奇狂笑之际，无声叹息传来，似蕴藏着无穷魔力，轻易抚平了一切创痕，唯有那跌落黑暗的宝塔，眨眼杳无踪迹。 第六百八十八章 骷髅头 呜呜！ 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如泣如诉，透着难以言说的阴沉与幽寒，滚滚翻涌起伏的灰黄色气流，仿若正欲择人而噬的毒蛇，游走间寻觅着目标。 咔嚓！ 瘆人的断裂声，在静谧的环境中乍响，显得如此突兀刺耳，更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 “喂，小骨，你小心点！” 一阵低沉沙哑，隐隐带着颤抖，强装镇定的话语，自昏暗中传来。 只听窸窸窣窣间，几道诡异的身影，慢腾腾，好似挪动般，一点点向外走来，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离的近了，赫然只见，是三具骷髅！ 虽然浑身骨骼布满裂缝，好似锈迹斑驳的废铁，非但不怎么吓人，反而透着几分蠢萌。 “阿辂哥，我很小心啦！” 其中一具有些瘦小，比其余两具骷髅矮了半头，带着一个破烂头盔，手中握着不知是木棍，还是骨棒的小骷髅，哆哆嗦嗦道。 “哼哼，小骨你就是太胆小了！” 另一具骷髅的眼眶中，闪烁着淡淡的赤色魂光，竟有人性化的不屑之色一闪而逝，不无揶揄道，“这次天降机缘，合该我们发财啊，你这样胆小，可以回去，但弄到好东西，你可别怪我们没拉你一把！” 闻听此言，那矮小骷髅面上闪现人性化的焦躁和不安，搓着骨掌，一时呐呐不知说什么好。 “骆圡说的不错！” 最高大的骷髅点点头，拍了拍破旧的皮甲，仿若正处于人生巅峰的大佬，砰砰直响，一起发放道，“小骨安啦，这次哥哥们带你发财，不仅我们能更进一步，你也可以摆脱这幅残躯。 否则的话，等下一次，大人们来收魂晶，我们或许能扛过去，你可就惨啦！” “啊……” 小骷髅好似受惊的小鹿一般，惊的浑身剧颤，两根细麻杆一样的骨腿，更是抖的好似筛糠。 “鬼叫什么啊！” 还是那骆圡骷髅反应快，一把捂住了小骷髅的嘴巴，谨慎的看向四周，眼眶中的魂火急速收缩，却出卖了他的心中不安。 “小骨，你再这样一惊一乍，我可就不带你了！” 大个骷髅面露不悦，拍了拍小骷髅的头顶，语重心长道，“咱们也是同期的骨种，若是再不能有所作为，只能成为下一批骨种的资粮。 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很清楚，那是什么下场。 虽然长老们都说，那是身为骨种的荣幸，可谁都知道，那只是骗鬼的鬼话。 不，就算是最低贱肮脏的小鬼，都不会信的鬼话。 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一次机会，否则……我们就再没有以后了。” “呜呜……” 小骷髅挣扎了几下，连连点头表示，才让骆圡骷髅放开自己，低声保证道，“阿辂哥，骆圡哥，你们放心，既然来了这里，我就没打算空手而回。” “好，这才是兄弟！” 大个骷髅重重拍了拍小骷髅肩头，将它拍的一个踉跄，怦然乍响的回音传出老远，可这位信誓旦旦的大哥，似乎并没有如之前一般在意会引来麻烦。 叮嘱一番后，三个人形骷髅向灰黄色雾气深处走去，亦步亦趋间，小心的目光梭巡四周。 除了气流涌动时的诡异呜咽声外，似乎只有它们落脚时的轻微娑娑声。 “阿辂哥，有些不对劲啊！” 不知走了多久，其中一具骷髅谨慎的扫了眼四周，双手握住了锈迹斑驳的铁剑道，“按理说，这么大动静，不该这么快没人才对。 可这才过去多久，那些大人们便不见了踪影，这……” “啊……” 不等其说完，一声凄厉哀嚎，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绝望，自不知多远处传来。 “嘘！” 三具骷髅浑身一个激灵，大个骷髅强打精神，示意两者不要乱动，等了好一会后，确定没有异常，才指了指远方。 那里，似乎正是惨叫传来的方向。 “那边，走，都小心点，我有预感，这次是咱们发财的机缘到了！” 大个骷髅略显振奋，实则不过是强撑而已，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假装为了面子，还是真有这般心气，都足以说明其不凡。 当然，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唰唰！ 不等三者靠近，另有隐晦的凭空声，带起阵阵慑人的气流涌动，自昏暗中清晰传来。 “嘶，是飞……飞……” 那骆圡骷髅瞳孔中的魂火骤然一缩，好似成了绿豆大小，声音都吐不清楚，显然是惊惧到了极点。 “你个废物！” 大个骷髅暗骂一声，如之前一般，捂住了对方的嘴，可浑身的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同样出卖了它心中的恐惧。 反倒是小骷髅，此时异常安静，好似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恐怖存在一般。 “怎么会碰上这些鬼东西！” 又等了好一会，确定没了危险，大个骷髅才狠狠啐了一口。 “阿辂哥，要不……咱们回去吧？” 骆圡骷髅缩了缩脖子，好似咽下了口水一般，瑟缩道，“飞蝠部的家伙太凶残了，要是在部落周围碰上还好，但在这里，咱们怕是……” 虽然话未说完，但其颤抖的声音，惊惧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怕什么，来都来了！” 大个骷髅中气不足的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小骷髅，好似寻求认同一般，“富贵险中求，你没见小骨都没怕吗？” “阿辂哥，小骨不是不怕，是吓傻了吧？” 骆圡骷髅语带哭腔道。 “我不怕！” 小骷髅却是陡然挺胸抬头，本黯淡无光的眼眶中，闪烁起从未有过的光芒。 哪怕依旧是淡红色，却显得异常耀目，就连两个明显比它强了不止一筹的骷髅，都不由为之侧目。 只不过，它们以为是错觉，并未怎么在意，毕竟它们太熟悉小骷髅了。 在它们看来，小骷髅不过是面临绝境时的爆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垂死挣扎的回光返照而已。 对此，两者没有多说什么，小声交流一番后，便即再次前行。 这一次，没有突如其来的惨叫，也没有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搅局者，一切好似恢复如常，却又透着令人心悸，毛骨悚然的幽暗死寂。 也不知道，是三个小骷髅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竟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一处，与此间环境大相径庭，处处透着矛盾的所在。 呼呼！ 隐晦的气流涌动，好似亘古沉睡的凶物吐息，带来的却不是温热，而是令人如坠冰窖般的森寒与不安。 就好似，有人或其它东西，在背后贴着耳畔，轻轻吹着气！ “咯咯……” 即便是鼓足勇气，孤注一掷的小骷髅，此时也是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与两个同伴向前走去。 但见入目所及，赫然是一片灰亮色的光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彷如即将燃尽的火焰，散发着最后的余光。 可这并不是吸引三个骷髅的地方，令它们毛骨悚然，如坠冰窖的是，好似火焰般的灰亮色光影之中，那一具具张牙舞爪，仿若神魔般的骨架。 即便没有见过，可在三个骷髅简单的心神感知中，清晰感受到，这些无一不是，可以随意碾死自己的恐怖存在。 这里面，有它们见过的飞蝠部强者，此时就好似垃圾般，落在了灰亮色光焰的外围，随着光焰的收缩，在道道灰黄色气流带起的微风中，化作风沙而散。 扑簌簌！ 瘆人的沙尘婆娑声中，三具骷髅浑身僵硬，好似看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事情。 没有什么，比看到这些恐怖存在，仿若历经万载时间洗礼，如沙石飘散，化作烟尘，更令它们恐惧的事情了。 这一刻，它们终于明白，此前闹出那般大的动静，为何这里会如此安静。 原来，率先到达此地的强者，无论实力强弱，竟全都落得了如此下场，怎能不让人惊惧？ “那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骆圡骷髅目中魂光一闪，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奔而去，直到踏入了骨架如沙尘散落的范围才反应过来，直接僵立原地。 “没事了！” 大个骷髅目中魂光大亮，直接越过了骆圡骷髅，循着对方的视线，一把从沙尘中抓出了一块透着淡黄色毫光，犹如玉石般，巴掌长的骸骨。 “哈，果然是宝骨，就是太小了！” 大个骷髅大喜过望，抓着骸骨在身上比划了下，有些不满的嘟囔一声，却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将之塞进了怀里的破布袋中。 “阿辂哥……” 此时，骆圡骷髅才走到近前，正待说些什么。 “骆圡，你放心，这么大的地方，必然还有更多的宝骨，足够咱们兄弟用的了！” 大个骷髅夸张的展开双臂，眼眶深处难掩贪婪道，“你说是不是啊，小骨？” 小骷髅好似没有听到，眼眶中的魂火翻转不休，直勾勾向深处走去。 大个骷髅讨了个没趣，骆圡骷髅虽然不甘心，却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便各自分开，开始寻找起来。 许是此番异象，吸引了太多异类，在此期间，再无什么诡异生灵来此。 两个骷髅搜了个不亦乐乎，唯有那小骷髅，磕磕绊绊，来到了最深处，那里还有丈许范围，还未熄灭的灰亮色光焰。 里面，一颗密布无数裂痕，似乎随时都会崩碎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正直勾勾看着它。 第六百八十九章 流殇骨狱 “你还活着？” 小骷髅鬼使神差般上前一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踏进了那诡异的灰亮色火焰之中，探手抓向了布满裂痕，残破漏风的骷髅头。 虽然是低语呢喃般的询问，可好似料定了，这骷髅头还活着，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好似本就该如此。 更惊人的是，那能够焚灭比小骷髅强大无数倍的灰亮色光焰，竟是对小骷髅没有半点损伤，任其尖尖的骨指，触及了骷髅头的眉心。 呼！ 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是火焰打了个旋，那骷髅头眼眶中，一点魂光骤然黯淡，又好似隐于了颅骨最深处。 小骷髅毫无所觉，将骷髅头抱在了怀里，呆愣愣的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 “啊……”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惨叫响起，惊得小骷髅转身看去，不由悚然一惊，回首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大个骷髅和骆圡骷髅凑到了一处，却并非是炫耀自己的收获，赫然是前者，用手中的斑驳铁剑，斩断了后者的臂膀。 “小骨，救我！” 凄厉哀嚎中，骆圡骷髅连滚带爬，向小骷髅求救的同时，不断躲避着大个骷髅的追杀。 “这是……” 小骷髅抱着骷髅头，有些不知所措，竟是呆愣当场，甚至都不知道逃跑。 “阿辂，你疯了！” 骆圡骷髅绝望吼道。 “哈哈哈，我可没疯，若是疯了，怎么能吞了你呢？” 大个骷髅狂笑道。 “你真的疯了，身为骨种，吞噬同族，会被部落唾弃，沦为逆骨，将再没有一个部落收容你，你将是骨种的死敌！” 接连挨了数刀，骆圡骷髅渐不可支，不由想要用言语来劝大个骷髅回头，“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蠢货，我既然做了，自然会有法子遮掩过去！” 大个骷髅眼眶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原本淡红色的魂光，更显妖艳，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阴沉沉道，“不怕告诉你，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不是没有骨种互相吞噬，只是进行的很隐秘罢了。 即便是咱们部落中，也有骨种吞噬过弱小的同族，但它们都活的好好的，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而现在，我不需要付出那些代价，就可以吞了你们，甚至于不需要。 杀了你们，这些宝物都是我的，我阿辂将成为部落最强大的存在，哪怕把它们都吞了，谁还能奈我何？” “你你……这就是你骗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骆圡骷髅惊怒交加，慌神之下，一时不察，又被劈断了一条腿。 “哈哈，没有你们两个蠢货做饵，我怎么可能冒这样的险？” 大个骷髅得意非凡，笑吟吟道，“也算你们运气好，能够在此大开眼界，也算是瞑目了！ 你放心，我会留你到最后的！” “不不，阿辂哥，放过我，放过我，这些东西给你一半，不，都给你，我……” 骆圡骷髅绝望哀求，可换来的是无情劈斩，正当绝望之际，眼眶中的魂火骤然大放光华，直勾勾的看向大个骷髅身后，“你……你后面！” “我后面？到现在还想垂死挣扎？” 大个骷髅摇摇头，随手向后一指，不屑道，“不用妄想了，无论我后面是谁，都改变不了你……” 哆哆！ 探出的骨手骤然一僵，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大个骷髅，后面必然有什么东西存在。 “怎么会？” 大个骷髅脖颈僵硬，下意识回头，可它还算反应灵敏，几乎在同时，身体前倾扑倒，向前翻滚而去。 咔嚓！ 可在此时，脑后恶风呼啸而起，锐芒乍现，但听一声瘆人脆响，一条臂膀应声而飞。 “啊……” 大个骷髅惨叫一声，又如见鬼般亡命奔逃，甚至顾不得怀中的破布袋，掉落出了数根晶莹的骨殖。 呼呼！ 狂风骤起，阴影盘旋，好似死亡降临，犹如一团乌云般，瞬间到了大个骷髅身后。 “哈哈哈！” 残破不堪的骆圡骷髅，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大笑，好似一点也没想到，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飞蝠部！” 小骷髅激灵灵一个寒蝉，下意识倒退数步，踩碎了一堆看不出原本样子的骸骨，浑然未觉，周围即将熄灭的灰亮色光焰，正循着其脚后跟蔓延而上。 只见一只足有丈许高下，形若蝙蝠般的骷髅怪物，手持骨叉，将大个骷髅挑飞而起，正发出刺耳的桀桀怪笑。 而在不远处，骆圡骷髅才反应过来，正连滚带爬，疯也是的向远处狂奔而去。 “小骨，救我，快救我！” 可惜的是，缺胳膊断腿的情况下，根本跑不了多快，哪怕是完好之时，也不可能快过那有双翅的怪物。 “嘎嘎，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骷髅蝙蝠怪笑一声，振翅飞掠，双手猛然用力一挑，大个骷髅已是飞散大半，哗啦啦洒落一地。 “放过我，大人，这些宝骨都是您的，只要……” 大个骷髅哀求连连，也不妄想着什么突破了，跪倒在地，高举破布袋，只求能够得到一线生机。 噗嗤！ 回应它的是，冰冷的骨叉，瞬间洞穿了其眼眶，实力的差距，令它无从躲避，结果早已注定。 “嘎嘎，聊胜于无，你们这些垃圾骨种，只配做我们飞蝠部的资粮！” 骷髅蝙蝠随手一挑，咔嚓脆响中，大个骷髅的颅骨瞬间崩碎，骨叉挑着一团拳头大小的淡红色光影而出。 依稀可闻，光影上传来大个骷髅，透着绝望的哀嚎与无能咒骂。 吸溜一声瘆人的吮吸声中，骷髅蝙蝠将光团挑到面前，竟是裂开布满獠牙的大口，直接吞咽了下去。 “小骨，快救我啊！” 看到这一幕，骆圡骷髅亡魂大冒，疯狂爬行，可惜根本挪动不了多远。 嗖！ 几乎在一瞬间，骷髅蝙蝠已是横跨十数丈，来到了近前，骨叉随手一刺，瞬间洞穿了其后脑勺，如法炮制的挑出一团大小相若的光影，便即吞了下去。 “桀桀！” 骷髅蝙蝠眼眶中的淡橙色魂火，似乎闪烁了下，并且明亮了一分，便即振翅飞翔，来到了呆愣愣站在原地，好似吓傻了一般的小骷髅面前。 没有什么逗弄老鼠的心思，直接一叉刺出，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小骷髅的眉心。 可诡异的是，挑碎了头骨后，拔出的骨叉上，并无光影。 “嗯？” 骷髅蝙蝠愣了下，诧异的看向骨叉，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难怪，毕竟此间的生灵，核心的力量，除了极少数一部分之外，几乎都在头颅之中。 而作为相邻的部族，骷髅蝙蝠太熟悉对方的弱点了。 尤其是，自身实力还比对方强大了一大截，对方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前面两个骷髅，便是最好的例证。 可现在却貌似，有些东西，超出了骷髅蝙蝠的理解范畴。 “难道是吓死了？” 骷髅蝙蝠不由如此想着，倍觉扫兴的同时，随手一挥骨叉，便准备转身去收拢那些明显不是凡品的宝骨。 时间紧急，它可没有闲工夫，探究一个垃圾骨种的生死。 若非如此的话，以飞蝠部骨种残暴的性情，碰上这样的机会，必然是狠狠残虐一番，只有绝望的魂灵，才能让它们产生愉悦感。 啪！ 但让骷髅蝙蝠浑身一僵的是，随手挥出的骨叉，竟然顿住了，甚至下意识拽了下，竟然没有拽动。 “怎么回事？” 骷髅蝙蝠豁然转身，常年厮杀的战斗经验，让它本能的发动了最强攻击。 “吼！” 但见其大口开阖，一股无形的声浪，化作重重涟漪，犹如浪涛般席卷而出。 这正是飞蝠部的本命天赋之一——鬼啸！ 嗡！ 可惜的是，曾经无数次，冲垮过普通骨种，甚至连魂灵都能湮灭的鬼啸音波，却在一片淡淡的金色毫光中化于无形。 “骨……骨骨……侯！” 骷髅蝙蝠眼眶中的橙色魂火骤然一缩，若它有眼珠子的话，此时怕已经瞪爆了。 只因为，原本在它眼中，彷如蝼蚁一般，随手可灭，并且被它一叉扫碎了头骨的小骷髅，不知何时竟将此前抓着的骷髅头安在了颈项上。 更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小骷髅抓住了它的骨叉，却被震的裂痕密布的瘦小骨手，却坚若金铁般，牢牢抓住了骨叉。 任由骷髅蝙蝠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最让它震撼，乃至惊惧的是，在它眼中只是垃圾的骷髅头眼眶中，正闪烁着前所未见的明亮黄色魂光。 当然，它没有见过金色，只以为那是代表着骨侯强者的魂光，却不知那是一种另类，并且更强大无数倍的本命魂光。 也正因此，才轻而易举，将其视作杀手锏的鬼啸音波，化于无形！ “大人，饶……” 骷髅蝙蝠几乎没有了任何抵抗之心，如此前的两个骷髅一样，只剩下一点侥幸的求饶。 咔嚓！ 可惜的是，话未说完，那小骷髅鬼魅般欺身而进，瞬间探出的骨爪，按在了骷髅蝙蝠的眉心，令其浑身僵立动弹不得。 “啊……” 凄厉惨叫声中，透着难以言说的绝望与恐惧，显而易见，它正遭受着超乎想象，远比被吞噬还要残酷无数倍的折磨。 若是在皇天大陆，这被称之为——搜魂炼魄！ “流殇骨狱、骨种、赤橙黄绿……” 小骷髅呢喃自语，空洞的眼眶中，淡金色魂光骤然大亮。 万古第一武神 第六百九十章 举步维艰 呼呼！ 幽暗天际下，灰黄色雾气流转不休，带起阵阵隐晦如吐息般，令人不寒而栗的娑娑声。 瘦小的人形骷髅，僵立在一堆闪烁淡淡各色毫光的骨骼胖，眼眶中隐现淡金色光华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竟然没有丝毫生机！” 嘶哑微颤的声音，自满是缺牙的口中传出，透着难以言说的惊怒之意。 “难道，真要用幽冥界的修炼之法，专修骨种或魂种？” 原来，这正是自琅琊福地一战之后，坠落两界通道，侥幸存活的陆川。 只不过，其自身处境，相当不妙。 当时的情形，容不得陆川多想，直接引得业火烧身，强行寂灭化生，突破灵寂大修士。 原本以他的底蕴而言，即便没有刻意搜集太多有助于突破的宝物或秘术，不说百分百成功，至少也超过六七成。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如那最后出手争夺炼狱塔，却被他狠狠阴了一把的巅峰灵寂大修士所言，当时的情形，陆川引得业火烧身，几乎就是自寻死路，没有丝毫可能成功。 尤其是，韩宗奇也为之爆发，欲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引得两界通道紊乱，强大无匹的力量险些便将陆川绞杀的灰飞烟灭。 亏得在最后关头，强行唤醒了器灵玄瞳，催动炼狱塔全部力量，才堪堪保住了一命。 可即便如此，陆川也险些失败，虽未被业火烧的道消神灭，却也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一身不化骨只剩下了大半个破碎的头颅。 不仅如此，在跌落幽冥界之后，凭着一口气硬撑，原本即将成功之际，却因两界交互所引发的异象，引来了幽冥界中的地狱亡灵各族。 这些亡灵部族的实力虽然算不得多强，奈何数量实质太作，几乎无穷无尽。 陆川无法之下，只能强撑着，继续维持业火燃烧的状态，一口气将这些亡灵部族烧了个一干二净。 如此，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只不顾，这还不是陆川现在最艰难的地方。 首先便是，玄瞳因为提前苏醒，强行催动炼狱塔保护陆川，抵抗两界交互的空间伟力，以至于力量消耗过大，再次陷入了更深度的沉眠之中。 而这，还只是倒霉的开始。 炼狱塔中内蕴的空间，其中核心绝大部分，正是来自地狱幽冥。 当此宝陷落地狱幽冥界的一刻，同源相吸的作用下，差点就致使炼狱塔直接崩解。 这并非是说，炼狱塔身为洞天灵宝，扛不住一界压力，太过掉价，而是此宝本身就是诸多机缘巧合之下才成型。 毕竟，陆川不过是去取神藏人仙而已。 也正因此，炼狱塔底蕴虽强，却同样根基浅薄，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玄瞳作为器灵，都没有完全掌握此宝。 为了巩固炼狱塔不足以被幽冥界同化，玄瞳不得不全力以赴与之抵抗。 这也是玄瞳进入深度沉眠，无法给陆川提供助力的根本原因之一。 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陆川引得业火烧身，一身精气神近乎十去九成，甚至是九成九还多。 现在的陆川，也就是比之前的小骷髅强了那么一线而已。 莫看能摧枯拉朽一般，直接抹杀骷髅蝙蝠，将之抽魂炼魄，还多亏了小骷髅那点魂灵之力。 否则的话，陆川怕是现在已经油尽灯枯，直接陷入沉眠，甚至有可能一睡不醒。 而现在，摆在陆川面前的难题，便是该选择走那一条路。 这里是幽冥界，有着其独有的生命构架，血肉生灵近乎绝迹。 不，确切的说，这些是从小骷髅和骷髅蝙蝠神魂中所得的一点信息，很笼统片面，不能当做全部来看待。 毕竟，两者的部族，最强者也不过骨侯级，堪比归真境的武者而已。 这样的实力阶层，又能了解多少呢？ 甚至于，死在业火之下的各部强者，每一个都有轻易覆灭两族的力量。 可惜，当时的陆川，正全力以赴保命，自然无暇去搜魂查看了。 根据搜魂所得，幽冥界亡灵族有两大群体，分别为骨种和魂种，顾名思义，前者便是有实体骨架，魂火为主，后者便是幽灵鬼物一类。 两者间，争斗不绝，无数年来，矛盾越急越深，早已深入骨髓。 若是可以的话，陆川当然是想走早就定好的路，本就是要通过寂灭化生，业火烧身这一步，重新凝练血肉生机。 可惜，此前一战拖延太久，陆川本就深受重创，几近油尽灯枯，更是强行拖延业火燃烧的时间，烧死了大片亡灵部族强者。 如此一类，错过了凝练血肉生机的最佳时机，自然不可能重新再来一次。 “尸解融魂术。天息冥胎经、逆练白骨观……” 回想此前所修炼，有关神魂的种种秘术或功法，陆川几乎将所有知晓的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哪怕是，最早在下界之时所得。 “有点麻烦啊，现在炼狱塔都封闭了，即便是想要尸卫现身都做不到……” 陆川只觉脑仁疼的差点炸裂。 炼狱塔现在都怕是自身难保，即便宝物再是护主，此时陆川并未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如此前一般，任他随意调动了。 也正因此，现在的陆川，可以说是自出道以来，最衰弱的时期。 “干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走骨种之路，最起码要有自保之力，否则的话，我现在寸步难行，连走出这里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陆川没敢多耽搁，随手抓起大个骷髅掉落的破布袋，便将大半宝骨收入囊中，再用不知是何材质，又如皮革般的破烂草带，将剩余宝骨捆做一团。 矮小的身形，瞬间便不堪重负，压的嘎吱作响，险些直接崩溃开来。 这也是实在太为难他了。 按照搜魂所得，三个骷髅的实力，不过是入品炼体，骷髅蝙蝠也不过先天而已。 而幽冥界的实力划分很简单，便是以目中魂火的光泽来鉴定，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也正因此，陆川才确定，大能者之上，真的还存在一个境界。 只是不知为何，皇天大陆竟然无人知晓。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修为低弱，接触的层次不够，可随着陆川的实力增强，得到的消息和隐秘越来越多，眼力见识拓宽了不知多少倍，即便如此都不知晓，那就说明有大问题了。 “那帮老怪物，不会是早就算计好，要我走这一遭了吧？” 即便是一张密布裂痕的骷髅脸，此时的陆川，依旧清晰透着浓郁的阴沉。 难怪他会如此想，此前的种种，实在是太多巧合了。 尤其是，最后都打生打死到那种程度了，龙牙山主才叹了口气，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咔嚓！ 手中宝骨骤然碎裂，一点点仿若晨光般的星点，在无形之力引导下，没入陆川头颅裂痕之中。 隐约间，似有淡淡毫光闪烁，嗡然一颤，裂缝肉眼难辨的弥合了一丝丝。 这是陆川正以搜魂所得的骨种秘术，吸纳这些宝骨中的黄泉之力，来修补自身不化骨。 可惜，看似只剩下大半个，还密布裂痕的颅骨，实则经过了业火烧灼，陆川还活着，已然是真正踏入了灵寂大修士的层次。 只因为，此前消耗太大，隐隐损伤了根基，才导致无法恢复如初。 而且，极大可能，会让陆川日后很难再做突破。 但这并难不倒他。 无论是机缘巧合所得的诸多神妙传承，还是本身所创的《山字经》和《混元金身》，都有着弥补根基的奇效。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或资粮，足够陆川完全恢复。 尤其是，此间修炼体系与皇天大陆截然不同，若是能得到更高深的修炼之法，海纳百川，更进一步不说轻而易举，起码也会有极大收获。 甚至，陆川隐隐觉得，此行所得会远超想象。 只不过，想到自身九死一生，险些把命都送了，极可能是被一群老怪物算计，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等我回去，早晚把你们这些老怪物一个个打的满地找牙！” 陆川心头发狠，一边又拿出一块宝骨飞快炼化吸收。 虽然现在深受重创，实力百不存一，可其根基仍在，远超那些底层骨种，以纯粹的神念运用亡灵部族的功法，出乎意料的顺利。 毕竟，他本体乃是不化骨，本就属于半个亡灵族。 虽然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仅凭他现在的身份，确实能更好的融入幽冥界。 许是因为此前两界交互的异象，将周围大部分亡灵部族强者都吸引过来的原因，以至于陆川走出很远，都再没有碰上什么亡灵。 而陆川的气息，随着吸纳了十数块宝骨中的精髓黄泉之力，虽然没有很明显的好转，但颅骨上的缝隙却黯淡了一分。 咔咔！ 只不过，随着陆川自身力量的恢复，暂时寄居的这幅躯壳，却是震颤不休，咔咔作响，不堪重负，似乎随时都会散落一地 这也难怪，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身躯，而且陆川也不可能用这样一副骷髅架子，不仅仅是跌份的问题，而是根本不足以发挥自己的力量。 即便是，用这些零散的宝骨，临时拼凑一副身躯，也远比使用这幅骨架，也强出不知多少倍。 第六百九十一章 亡骨坑 “嗯？” 陆川炼化了小半宝骨，终于堪堪弥合了颅骨上的裂痕，勉强算是了有了保护自己神魂的能力，正待进一步炼化更多宝骨之际，浑身却出现了极大的不适之感。 咔咔！ 矮小脆弱的骨架，发出阵阵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脆响，好似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显而易见，这幅临时的躯体，已然到了承受的极限！ “麻烦了！” 陆川很清楚，这幅躯体已然不足以支撑自己行动下去，更遑论是这处处凶险莫测的幽冥界流殇骨狱了。 而且，因为之前的两界交互，所产生的异象，虽然引来的大批亡灵族已经陨灭，可很快便会更远地方的亡灵赶来，填充这一块空白。 到时候，就凭他现在的实力，怕是根本撑不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这些宝骨根本不足以让陆川，重新炼化出不化骨之体。 不得已，陆川只能一咬牙，先用宝骨强化这幅脆弱残破的骨架，继续前行的同时，思考着破局之策。 “以我现在的实力，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斩杀骨侯境亡灵不在话下，但还不足以直接屠灭一族，哪怕是最弱小的骨种一族！” “所以，想要尽快恢复实力，必然要进入某一个骨种部族，借助其中的亡骨坑，吸纳其中的黄泉之力，才是最便捷的方法！” “只不过，亡骨坑乃是所有亡灵部族的根基所在，别说是小小的底层骨兵，即便是中坚力量的骨将都不可能随便进入！” “除非是做出重大贡献……” 一念及此，陆川眉眼微垂，锐利入刀的眸光，扫过鼓鼓囊囊的破布袋，心中做出了决定。 “虽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但一堆穷乡僻壤，没什么见识的骨头架子，也没必要给太多！” 显而易见，陆川打算舍弃一部分宝骨，换取进入亡骨坑的机会。 但这些宝骨，对于小骷髅所在的亡灵部族而言，绝对是珍宝中的珍宝了。 毕竟，根据陆川此前观察，这些宝骨至少是堪比神藏人仙的骨王境亡灵骨种所留。 简而言之，就似神藏人仙中，修出了特殊神异玄通的存在。 只不过，搜魂炼魄的目标，地位实在太低，见识也有很有限，得不到太多有用的情报。 但仅凭所知道的情报，陆川已然能够大体推断出，亡灵骨种也类似于妖族一般，拥有特殊的天赋神通。 陆川有时候也颇为纳闷，似乎万族林立的皇天大陆，除了人族之外，都有极为强大，并且标识性的特殊天赋神通。 没想到，来到幽冥界，这些亡灵族也是如此。 弱小如此前的骷髅蝙蝠，都能有一种天赋——鬼啸，虽然算不上神通，可等其成长到骨王境，必然也是天赋神通一类的强横力量。 当然，整个飞蝠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等存在了。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底层骨种部族都吞不下，只能时长骚扰而已。 一路跌跌撞撞，挑挑拣拣，破布袋里只剩下了四块宝骨，这还是因为，小骷髅所在的骨种部族中，只有五个骨侯境族老。 之所以如此，当然是要让五个老排骨争抢一番。 否则的话，以陆川现在的情形，若是拿出来的多了，对方直接全吞了，会否给他好处，都是未知数。 只有创造矛盾，他这个做出贡献的人，才会得到好处。 哪怕是只有一丝，对于陆川而言就足够了。 毕竟，陆川只求一个进入亡骨坑的机会，不会谋夺部族中的其它利益或权利，根本不会与族老这等权力阶层产生任何冲突。 相反的是，带回如此珍贵的宝骨，若是没有半点奖赏，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无论是在哪里，若产生了裂痕，导致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而亡骨坑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一般骨种，一生只有三次接触亡骨坑的机会。 其一是出生之时，自亡骨坑中复苏魂灵灵智，其二是修为突破之时，借助期内纯粹的黄泉之力强化几身，最后是死亡之时，埋骨亡骨坑，充盈期内黄泉之力，哪怕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至于是否还有其它原因，这就不是现在的陆川，能够了解到的了！ “终于到了！” 不知走了多远，越过了两座山头，陆川终于看到，隐于前方半山腰，一处有些破败的山坳。 隐约可见，淡淡的昏黄雾气之下，若隐若现，来回巡逻的骷髅架子。 落在陆川眼中，非但没有半分阴森可怖，反而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呆萌与滑稽。 “就是这儿了！” 陆川眼眶中淡金色精光一闪，周身诡异的扭曲了几下，如玉般的骷髅头，便即化作灰扑扑的样子，与之前的小骷髅别无二致。 用宝骨强化过的瘦小骨架，也没有露出半分异常，以他强大的神魂根基，足以瞒天过海，让这里的老排骨看不出丝毫端倪。 “大壮哥……” 踉踉跄跄跑上半山腰，冲向破败的山门，也就是两块嶙峋怪石组成的夹缝，陆川扬起瘦小的骨手呼喊。 “咦，小骨头？” 带队的一个高大人形骷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陆川近前，上下打量一眼，严厉喝到，“阿辂和骆圡呢？你们是不是跑到山那边了？” “大壮哥，我……我……” 陆川佯装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双手却死死抱着破布袋。 “嗯？这是什么？” 高大骷髅目中橙色魂光一闪，探手便抓了上去，口中喝到，“拿过来，本队长要检查一下，你是否携带了会危害部落的东西！” “不行，你要干什么！” 陆川躲闪不及，被对方抓破布袋，露出了期内闪烁淡淡莹莹毫光的宝骨。 “宝骨！” 高大骷髅瞳孔中橙光大作，隐现人性化的贪婪之色，毫不客气的抓取，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不仅违背族老命令，还害死两个同族，本队长……” “你想干什么，这是我拼了命找到的宝骨，是要先给几位族老的，你敢抢夺，就不怕族规惩罚吗？” 陆川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你……” 高大骷髅勃然面色，干巴巴的骷髅脸上，都出现了明显的怒火，可动作却僵硬了下来、 没办法，它虽然是队长不假，可山门处却并非只有它自己，另有至少十数名骨兵骷髅守护，此时都看了过来。 而且，这个骨种部族并不大，就这一嗓子，又是在半山腰，几乎小半个部族都听到了，根本瞒不住。 最重要的是，这个骨种部族虽然不似飞蝠部一般肆意弑杀，表面却严令禁止互相吞噬魂灵。 简而言之，只要高大骷髅不是直接打杀陆川，哪怕是只留下魂灵，都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查清楚。 “你这是干什么？小骨，本队长职责所在，只是要检查而已，你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高大骷髅也不是好相与的，眼眶中橙色魂光一闪，冷声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不得光，亦或者说，阿辂和骆圡失踪与与你有关？” 不得不说，虽然它是一副骷髅架子，但能做到看守山门这么重要的位置，一顶顶帽子扣下来，那是好不顺溜。 如果是之前的小骷髅，此时怕是已经慌了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惜，并不是。 “明明是你要抢夺我献给族老的宝骨在先，你凭什么污蔑我？” 陆川昂着头，扯着嗓子大喊，全无之前唯唯诺诺的小可怜样子，歇斯底里道，“我要告诉族老，你破坏族规，抢夺同族的战利品！” “你……” 高大骷髅勃然大怒，可身后队员已经围了上来，族中更有动静起伏，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做更多的事情。 毕竟，即便这些骨兵大半都是心腹，可只要一个走漏了风声，它就吃不了兜着走，落不得半点好。 “你等着，阿辂和骆圡失踪，你一定脱不了干系，我会秉明族老定夺！” 高大骷髅目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率先大踏步返回族中。 以它的修为实力，自然可以轻易拍死陆川伪装的小骷髅，可既然不能做，就只有恶人先告状了。 哪怕是不能完全抹消小骷髅敬献宝骨的功劳，也要让族老先产生恶感，让其奖励大打折扣，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不得不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这里，但凡有灵智的生灵，哪怕只是一副骨头架子，也少不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若放在平时，高大骷髅的目的，绝对会得逞。 可惜，陆川所需，不过是进入亡骨坑的一次机会罢了。 根据搜魂所得的情报，四块价值不菲的宝骨，完全足够，甚至远远超出了。 也正因此，高大骷髅明白宝骨的珍贵，才做出了在其余骷髅面前，想要直接抢夺的蠢事。 而高大骷髅惊怒之下，甚至没有注意和怀疑，这个小骷髅，竟然能躲过它全力以赴的一抓，这一反常之处。 “呵！” 陆川冷冷一声，眸中寒芒微闪，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越过山门，进入骨种部族内，沿途已有不少各种模样的骷髅出现，显然是引起了注意，这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条件。 即便几位族老想要隐瞒，在这么多同族都知晓的情形下，也不可能做到。 万古第一武神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上使 亡灵骨种部族的群落，一般都如荒凉的古堡，地处偏僻幽森，与血肉生灵的环境截然相反。 但随着陆川深入后，渐渐发现了，与小骷髅魂灵记忆中不同的地方。 看似无序的建筑群落，实则井然有序，按照实力高低，形成了鲜明对比，彰显着地位的高低。 最外围，便是最底层的兵级骨种，超过九成亡灵都是这一层次。 就以这个部落为例，上下不过近千的数量，但达到橙级骨将层次的也不过是数十而已。 至于再往上的黄级骨侯，也就是部族族老，仅仅是五个！ 即便如此，这还是不算是最小的部族，比之更弱的存在，甚至只有一两个橙级骨侯。 在小骷髅和骷髅蝙蝠的记忆中，甚至还有不少被打散的游骨和戾骨！ 前者，就如野草一般，失去了部族的庇护，只能任人宰割，随时都会消亡，却偏偏有着惊人的生命力，往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出现。 这份生命力，并非是指个体，而是亡灵部族之间的争斗极为频繁，即便上面有大部族压着，依旧时长爆发战争。 如此，被部族被攻破之后，总有小部分部族逃亡在外。 这一部分，有的成了游骨，有一部分，则成了令人闻之色变的戾骨。 而最大的区别，便是吞噬性！ 前者，或许也能那骷髅蝙蝠一般，通过吞食魂灵增强自身，后者却是可以连骨头都能吞噬，连骨头渣子都能利用到极致的凶残存在。 而这样的恐怖存在，也并非常见，而是骨种之中，机缘巧合之下，通过种种异常苛刻的条件，所诞生的异类。 无论在哪里，一旦暴露，都会成为骨种的死敌。 所以，即便与之有所关系，都会受到亡灵部族的排斥，甚至追杀。 根据传说，戾骨甚至在某一段时间内，成为整个幽冥界的禁忌，被骨种和魂种联手绞杀过多次。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不知道期间发生了，现在的戾骨或戾魂，都不再如早年一般被敌视。 即便如此，生存空间依旧小的可怜，而且时长被追杀，大多都隐于暗中。 这就是陆川所了解到的了。 虽然很片面，但也让陆川在大体上，对于幽冥界的种种，有了一个笼统的了解。 而此时，陆川站在坐落于半山腰，处处透着粗犷之意的石殿前，神色隐隐有些恍惚。 没有想到，这些骷髅架子高层所居的地方，竟然是如此干燥明亮，与猜想中阴森如墓地般的情形，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没办法，小骷髅的记忆中，没有半点石殿的记忆，它的地位，根本没机会接近这里。 “小骨金殿，族老召见！” 正在陆川寻思之际，一声刺耳沙哑的高喝传来。 显而易见，无论在什么地方，这样的排场，都不会少见。 “哦哦……” 陆川佯装紧张，有些忐忑的跟了上去，双手紧紧抱着破布袋。 引路的石殿守卫，也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骨将级骷髅，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确切的说，是看向他怀中的破布袋。 此前那个叫大壮的山门守卫队长，进去后，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自然让更多人知道了，陆川带来了宝骨的情报。 并非是它有什么坏心思，而是实在好奇，一个如此弱小的骨种，如何能在那等献帝，带回了如此珍贵的宝骨。 当然，即便它存了坏心思，身处部族重地，也轮不到它出手。 “部族小骨带到！” 侍卫说完，便站到一旁，将陆川瘦小的身形，让在了石殿大堂正中。 上首处，正做着五道形色各异，即便是坐着，却依旧比骨将骨种高大三分的人形骷髅。 与寻常人形骷髅不同的是，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异类的骨殖，平添了三分凶悍与戾气，更有一分上位者的威严。 当然，这份威严即便再强十倍百倍，也不会对陆川造成丝毫影响。 只不过，陆川现在扮演的是最底层的骨种，实力弱小的可怜，自然不能表现的不卑不亢，这不符合小骷髅的人设。 “小骨见过诸位族老！” 陆川颤巍巍一礼，表现的诚惶诚恐。 至于按照族规，应该叩拜，那是不可能的。 莫说此时，即便是最弱小的下界之时，陆川除了给前身父母上坟之时行过叩拜大礼，哪怕是生死攸关之时，也从未低头。 自然，更不会对几个老棺材瓢子叩拜了。 若放在平时，在等级森严的亡灵部族之中，仅凭这失礼一事，怕是就会被问责，碰上严苛的上位者，指不定会遭受何等严酷惩罚。 现在，五位族老却是因宝骨一事，牵涉了所有注意力，自然不会在乎这点旁枝末节。 只不过，它们不在乎，却不代表旁人不在乎。 “大胆，竟敢对诸位族老不敬？” 那位山门守卫队长并未离开，直接跳将出来厉喝道，“还速速跪下谢罪？” “我我……”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而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怀里的破布袋也掉落在第，“族老，我……我不是……” 哗啦！ 虽然如此说着，可破布袋里的四块宝骨，却直接抖了出来，蒙蒙氤氲毫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唰！ 几乎在一瞬间，五位原本还不怎么在意，正老神在在端坐的族老，登时绷直了身躯，并且同时出手。 四块宝骨抛飞而起，不分先后，落入四位族老骨手之中，甚至还因为争夺一块，其中两位族老差点打起来。 即便很快便结束了争夺，可五位族老所显露的气息，却依旧压在石殿中的其余骨种，差点喘过不气来。 咔咔！ 陆川也适当控制着骨架，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脆响，好似随时都会散碎一般，怯懦之色，溢于言表。 此时，即便再有心，甚至是提拔了那位守卫队长的族老，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对陆川加以苛责或惩罚。 不管怎么说，陆川毕竟是有功于部族。 “竟然是王级宝骨，好好好，有这些宝骨在，本族长定能更进一步，成就王级存在，也不在话下！” 最中间的大族老，也就是族长，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恐怖狂笑，震的石殿扑簌簌落灰，目光炯炯的看向陆川道，“你叫小骨是吧，很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 “族长大人，我……” 陆川正待说话，却被一道生硬的粗犷声音打断。 “族长，此事不妥！” 却见左手边一位族老昂然仰头道，“这些宝骨，乃是小骨献给部族的宝物，该如何分配使用，有待商酌啊！” “不错，正当如此！” “如今，飞蝠部越来越放肆了，我们应该增强所有人的力量！” “嗯，这件事……” 其余几位族老纷纷应和道。 “哼！” 族长闷哼一声，冷冷扫过四位族老道，“飞蝠部确实是一个大威胁，但本族长若借宝骨之力突破王级，飞蝠部弹指可灭，自然不会再是威胁！” “族长此言差矣！” 又有一名族老沉声道，“这四块宝骨虽然异常珍贵，但族长未必就能一定突破，若不成功，怕是……” “有亡骨坑在，本族长有宝骨在手，又岂有不突破之理？” 族长冷冷道。 “亡骨坑乃是一族根本，不能轻动！” “不错，如今亡骨坑已经快到了骨种诞生之时，决不能随意使用，更遑论是借此突破王级！” “族长，当以部族为重啊！” 几位族老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挤兑着族长，话里话外，自然是不想让它独吞。 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宝骨只有四块，五个族老都分不过来，更遑论是让一个人独自享用了。 一时间，石殿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尴尬。 不得不说，小部族就是小部族，格局太小，眼界太窄，根本不会有什么大局观。 但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只不过，若这般僵持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川作为当事人，又不好多说什么，反正宝骨交出去，怎么分是它们的事情，但该要的好处，却是一定要得到。 否则，他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工夫？ 若放在往常，这等存在，陆川甚至不需要出手，自身神异玄通道影逆轮自然而然会扭曲它们的灵智。 但现在，根基受损，实力还未恢复的情况下，每一分力量都弥足珍贵，陆川当然不愿意，浪费在几块老棺材瓢子身上。 好在，陆川虽然不方便说，某个急于报复它的骷髅队长，却是开腔了。 “族长，诸位族老，族中失踪了两个成员，怕是与它有莫大关联，一定要查清楚啊！” 也不知它的天赋，是否都点在了嘴皮子上，还是怎么滴，竟是没有看清形势一般，打破了这份沉闷。 当然，也正因此，才让五个族老不至于继续僵持下去。 “咳咳！” 族长轻咳一声，缓解了下尴尬，威严看向陆川道，“小骨，与你一同离开的两个族人何在？” “回禀族长和诸位族老，我们……” 陆川佯装惊恐，磕磕绊绊，将此前所经历的事情，九假一真的说了一遍，根本找不出丝毫破绽。 “嗯，此事……” 族长与四位族老暗暗交流一番，确定没有遗漏，而且不过是两个底层骨兵，便没有怎么在意。 可正当此事，一股强横气息忽然降临，压的众人险些趴伏在地。 “娄骋部族长垄，恭迎上使！” 端坐上首的族长，瞬间来到大殿门前，恭恭敬敬失礼。 第六百九十三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川愣了下，虽然早就在对方来到前，便已经感知道，一股达到了神藏境的气息，可还是没想到，竟然是直接冲这里来的。 而且，丝毫没有外来者的客套，直接进入了亡灵部族中最重要的两个地方之一。 除了石殿之外，另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当然是亡骨坑了！ 随着这位威严不凡的族长，虔诚卑微的俯身，站在石殿门前恭迎，其余四位族老尽皆起身相迎。 其余侍卫，更是恭敬侍立两侧，生怕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引得对方不快，甚至是杀身之祸。 陆川同样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缩着脖子，站到角落之中。 只不过，假装是一会，看又是一回事。 以他的神念之强，哪怕只是刚刚蜕变不久，也能在无声无息中，将来者看个通透。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虽是同样的人形骷髅，却穿着一身密布玄妙符文的甲胄，身披一席暗红色大披风，说不出的英武。 只不过，在陆川神念感知中，能够从其身上看出更多。 这位虽然表面上是一副人形骷髅的样子，可只要动起手来，必然会幻化出数种拥有神异力量，与人骨截然不同的异骨。 不仅如此，这些异骨很可能会在其化作宝骨，也是其一身力量精华所在，同样是自身最强的地方，可以视为宝骨兵刃。 当然，即便再强，对于陆川也算不得什么。 等他恢复一定的实力后，这种层次的存在，甚至连作为资粮都不够格。 太弱了！ 至多就是初入神藏人仙的层次，也就是亡灵部族统称的王级存在。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陆川而言，却是极为棘手了。 陆川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所以，若无必要的话，能不动手便不动手。 可惜的事，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仈九。 即便陆川不想惹事，麻烦往往会自己找上门来。 “不知上使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就在刚刚，还一副必定会突破王级存在的族长垄，此时卑微到了极点。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出动一位使者，都是王级存在，而它们最强的不过是上阶骨侯的族长而已。 面对这等大族，自然要虔诚卑微，否则一个伺候不好，虽不至于被随手灭去，可哪怕对方稍微露出一点不满，也足够它们喝一壶，甚至伤筋动骨了。 “嗯！” 上使颇为傲然，看也未看，仅仅是微微颔首，便即走向石殿上首的主位。 “不知上使此番所谓何事？” 族长丝毫不以为忤，小意的跟在其后，待得上使坐定后，才恭声问道，“还请上使明察，今年的税贡，我部已经交付，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魂晶和骨精了！” 所谓魂晶，便是至少骨侯境的亡灵，通过修炼，凝聚而成的一种能量结晶，可以供包括骨侯境在内的所有下阶亡灵骨种修炼。 而骨精，却是骨将级的亡灵，能够凝练的一种修炼资源。 大部族照付这些小部族，通过收纳税贡，给予一定的照顾和保护，算是一种交易。 但实际上，这种税贡的额度极高，近乎让大部分部族只能勉强维持生存和一部分修炼所需。 毕竟，凝炼这种修炼资源，对于任何亡灵骨种而言，都是不小的负担。 如上阶骨侯级的族长，一点就只能凝炼出十几块而已。 普通下阶骨侯级的族老，三两块就不少了。 如此一来，自然是只能勉强维持修炼进度不被拖慢，甚至还需要外出冒险搜集资源。 连这些族老和族长都如此，更遑论下面的骨将了。 而它们要交付的税贡，每年却是至少二十块魂晶，占到了一族出产的近七成，甚至更多。、 可以想见，是何等苛刻！ “呵！” 那上使冷冷一晒，淡漠道，“本座来此，乃是为百里外天降异象之事，你们族中，可曾派人探查？” “启禀上使！” 族长明显松了口气，恭敬回道，“我部虽然离的很近，可那等所在，实在是不敢轻易接近，所以，当事情发生时，我便严令，族人不准离开！” “是吗？” 上使声音一冷，幽幽问道。 “还请上使明鉴！” 族长浑身一抖，恭敬道，“我部时常受飞蝠部侵扰，最近更是损失了不少人手，您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族中已经戒严，又岂会在这个时候……” “族长，刚刚小骨不是带回来四块宝骨吗？” 就在此时，那守卫队长突然插话，好似激动莫名道，“正好上使驾临，有这位大人在，我们两个失踪的部族成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必然会一清二楚。” 一瞬间，石殿中针落可闻，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即便是陆川，也是呆愣当场，无语的看着这位守卫队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或许，这位的天赋，真的点歪了，全都点在了嘴皮子上。 难道你就不怕，被秋后算账吗？ 这时候揭开此事，固然能置陆川于险地，可你得罪了明明说没人外出的族长，还能在部族中混下去吗？ 就连与之关系不错，提拔它做队长的族老，也是惊怒交加。 只不过，再怎么愤怒，也不可能当着上使的面做什么，至于之后，就只有它们自己知道了。 或许，这位守卫队长没有那么多心眼，只是单纯的想要坑死陆川，亦或是想要傍上这位大族上使，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得罪了自家族长和诸位族老，其结果已然注定了。 “宝骨？” 上使微微侧头，不见喜怒的扫了言族长和几位族老。 就在刚刚，这几位早就将宝骨都收起来了，以至于这位上使虽然来的突然，却没有丝毫发现。 当然，这是它们怕再交出去，毕竟还有一位没有得到呢。 但现在，它们眼眶中的魂火齐齐一跳，显示着心绪的不宁，甚至是不安。 毕竟，王级上使的威势，实在是太盛了。 无论是修为的碾压，还是大部族的强盛，都足以让它们顷刻间粉身碎骨，道消神灭。 “上使明鉴……” 族长虽恨极了这个蠢货队长，可为了部族安全，却不得不率先做出表态，当即便取出了自己的宝骨，颇为不甘的奉上，一咬牙道，“还请上使恕罪……” 话未说完，其手中便是一轻，眼前一花，宝骨已然不见踪影。 “咦？” 上使随手摄过宝骨，讶然道，“竟然是王级宝骨，难怪在那里，没有见到任何宝骨的痕迹，原来是被你们私藏了！” “糟了！” 一句私藏，众族老心头一寒，心知保不住宝骨，对于这个多嘴的队长，更是恨到了极点。 面上，却是不敢如何，只得恭恭敬敬的取出宝骨奉上。 没办法，真要惹得这位上使兴起，怕是直接打杀了它们，也没有谁会帮它们喊冤。 这就是幽冥界的常态。 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有着天然的压制。 虽然看似是从属，可去取不过一年二十块的魂晶，对于大族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连王级宝骨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而对于王级亡灵骨种而言，一块王级宝骨或许不多，可也足够动杀心了。 更遑论，还是四块！ “呵，不错！” 得了这等好处，上使当然心情不错，勉强算是揭过了之前族长企图蒙混过关的话语，话锋却陡然一转，眸光微寒的落在缩在角落的陆川身上，“就是你，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回……回禀上使，正是……” 陆川依旧是一副害怕到不知所措的样子，可话未说完，便有一股凌厉阴冷的气流席卷而至，瘦小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飘飞向上使。 “不用怕，放开你的魂灵，本座只是要看一下你的记忆而已！” 上使淡漠道。 “嘶嘶……” 大殿中，突然传出一阵倒抽凉气声，即便都是一幅幅骷髅架子，可心头的寒意，还是让它们不由自主的遵循本能做出了这一动作。 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貌似说错话的守卫队长，却是张了张嘴，旋即眼眶中隐现兴奋之色的看着。 似乎，已然看到，陆川凄惨的下场了。 虽然在幽冥界中，似乎没有搜魂炼魄之说，可类似的能力或秘术，却不在少数。 而若放开魂灵，任由他人翻阅，也是强者的一种标志，也唯有王级亡灵骨种，才能强大到，直接从魂灵之中，查看对方的记忆。 显而易见，这位上使，绝非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而且有了族长的前车之鉴，它必然是要亲自查看，才能放心。 至于如此作为，会否对陆川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这就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也是上位者的正常姿态。 若是放在往常，亦或者说，原本的小骷髅，面对这种无理，乃至近乎残酷的要求，怕是只能听天由命，寄希望于，对方下手不会太狠，或查看的时间短一点，不足以魂能散溢太多，导致它直接回归亡骨坑。 可惜的是，站在这里的是陆川，一个来自皇天大陆，已然跨过了寂灭化生的灵寂大修士。 即便是深受重创，实力百不存一，可真要不计代价爆发的话，杀死一个下阶王级骨种，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所以，当陆川被对方的力量，裹挟着飘到近前时，空洞的眼眶中，淡金色魂光已然如大日般亮起，瞬间充斥了上使所有的视野。 第六百九十四章 灭杀 “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哀嚎，瞬间自石殿中传遍整个部族驻地，激的所有亡灵骨种尽皆打了个寒颤。 不仅仅是因为，伴随着哀嚎而出现的恐怖气息波动，更因为散溢的力量中，蕴藏着让所有亡灵骨种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的气息。 这是只有亡灵骨种在死亡之时，才会出现的气息波动。 任何亡灵骨种都不陌生，哪怕是再小的部族，每一年都会送走一两个，甚至是一批衰老的骨种。 但凡出现这种气息波动的骨种，无一不是濒临死亡，等待着送入亡骨坑之中。 事实上，亡骨坑中便有这种气息。 只是，进入亡骨坑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寻常骨种根本分辨不出，可每年都有骨种死亡时散发的波动，却深深烙印在了所有骨种魂灵之中，几近不可磨灭。 想想也是，即便亡灵部族是死灵一类的物种，却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气机和灵智，又岂会不畏惧死亡。 而现在，以石殿为中心，伴随着哀嚎惨叫，而出现在死亡气机波动，却是无与伦比的浓郁。 部族中的几个上了年纪的骨种，甚至被吓的因为心神波动太过剧烈，而提前进入濒死状态，同样散发出的淡淡的死亡气机。 如此一来，恐惧便如瘟疫般，几乎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部族。 恐慌！ 绝望！ 无助！ 种种负面情绪，混杂着不安，充斥了所有骨种的心神，以至于仿若末日降临，惶惶不安。 绝大部分骨种都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叩求上苍，诸天生灵，以得庇护云云。 可惜，它们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此时此刻，石殿中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骨种。 以族长和众族老所在的位置看去，却是那上使将陆川这个小骷髅摄到近前，进行最残忍的记忆翻阅。 后者无力反抗，只是本能的垂死挣扎，一手搭在了上使的手腕处，浑身还发出了不堪重负，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一般。 只不过，这惨叫如此响亮，而且隐隐与上使此前的话语相近，着实令人摸不着头绪。 但是，上使此前说话太过言简意赅，也怪他姿态太高，没把小小的部族放在眼里，根本没有说几句话。 再加上，初来乍到，便强多了族长等族老还未捂热的宝骨，任谁心里都会有点不适。 所以，哪怕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也没有人往那方面想。 毕竟，陆川只是小部族中的底层，赤级骨种，底层中的渣渣，谁又能想到，他竟有实力，反制一尊王级骨种的上使呢！ 也正因此，才给了陆川宝贵的时间，能够镇压下这位上使的反抗。 若上使知道，就因为自己的姿态太高，以至于让这些卑贱的骨头渣子，明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却都没有多想，怕是会气吐血。 当然，那也得它有血肉才行。 但现在，唯有上使自己知道，它到底正在经受着，怎样的痛苦折磨。 那一浪高过一浪，仿若惊涛骇浪般拍打在自己魂灵之上，几欲将魂灵碾碎的恐怖神念，让上使直接就被拍蒙了！ 但到底是王级骨种，而且出身不凡，正如妖族有血脉天赋，亡灵骨种同样如此。 只不过，它面对的不是同阶存在，而是与其当做背景靠山的老祖，堪称同一阶层的恐怖存在。 哪怕，陆川深受重创，根基不愿，拼着付出些许代价，抹杀一尊王级骨种的话，并算不得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后，他是否还有余力，活着离开。 但离开并非目的，陆川却是想要进入亡骨坑。 那里面，才有让他恢复伤势的力量。 有鉴于此，陆川也不打算搜魂这位上使，直接以八叠浪秘术，催动神念，辅以刀法秘技， 不由分说的破入其魂灵之中。 陆川已然发现，亡灵骨种的颅骨，乃是全身骨骼最为坚固的所在。 而且，为了保护魂灵，其似乎进化出，一种特殊的力量，类似于本命天赋一般，牢牢拱卫着魂灵核心。 若是放在往常，莫说陆川已经突破灵寂，即便没有，想要破开，也是轻而易举。 可惜，现在的他，根本不足以轻松做到这一点。 即便如此，动用了八叠浪和刀法秘技后，依旧轻易撼动了这一保护层。 咔咔！ 难以分辨的隐晦脆响中，上使的魂灵好似都出现了道道裂缝，却依旧死死蜷缩在了最深处，让陆川无法如之奈何。 众人看到的是，上使正对陆川展开疑似搜魂的秘术，查看其魂灵中的记忆。 却不知，陆川已然展开了道影逆轮，甚至是全力以赴，动用了压箱底的力量，不惜代价，也要将之彻底抹杀。 “你你……你是戾骨……” 上使到底是有来历的王级骨种，竟是硬生生撑过了第一波，哪怕是颅骨已经有了崩碎的趋势，还能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来。 可惜，也仅止于此了！ “呵！” 陆川眸光微冷，眼眶深处，一尊若隐若现，行若骷髅，又似干尸般的六臂坐莲魔像隐现，空洞双目开阖间，诡异波动散溢而出。 破妄法目，专克魂灵，威能远在神念攻伐秘术之上！ 为了杀死这尊王级骨种上使，陆川也是拼了血本，以他现在的状态，动用此法的瞬间，已然有了反噬的征兆。 “吭！” 陆川咬牙硬生生撑了下来，凭借无与伦比的意志力，还有《山字经》的无双镇压之能。 “啊……” 一声凄厉惨叫戛然而止，上使浑身骨骼剧颤刹那，已是再无声息，独留紊乱的气机波动，不断蔓延出整个石殿。 说来话长，前后不过半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尊王级骨种，已是神魂俱灭。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这是大部上使，你竟然敢杀害？” “你死定了，死定了……” 包括族长在内的五位族老，尽皆胆寒，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惜的是，它们连上使是来自哪一个部落都问清楚，对方也不屑跟它们交流，可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偏偏死在了眼前，仿若一条死狗，更像是最卑贱的骨渣子。 巨大的冲击，让它们无法想象，再得罪一个可以杀死上使的存在，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后果。 可惜，它们注定不会知道了。 咔嚓！ 瘆人的骨裂碎响中，上使的颅骨被瞬间摘下，陆川的头颅便即飘飞了上去，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伴随着惊人的气息，肆无忌惮的弥漫开来。 在这股威压下，无论是高阶黄级骨侯的族长，还是普通骨种，尽皆感到了自身魂灵的颤栗，不由自主的俯身叩拜。 这是来自生命层次的自我臣服！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解释这股意志的来历，只有生命层次超过太多时，便会自然而然出现。 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的部族所有骨种，正在经受着这股威压。 在它们脆弱的魂灵感知中，这股威压在无形之中，被放大了数倍，乃至数百倍，仿若苍穹般浩瀚无垠，又似渊海般深邃无际。 哪怕只是感受到，它们魂灵中的颤栗，已有承受不住的迹象，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几欲崩碎的边缘。 好在，这股威压来的快，去的更快，仿若幻觉一般。 但就这一瞬间，所有骨种就好似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若是血肉之躯的话，怕是已经汗透衣襟，两股战战了。 可惜，它们并不知道，自己又错过了一次出手的机会，而且错过就是错过，再也不会有第三次了。 “呼……” 陆川好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依旧保留着，生而为人时的习惯，眼眶中淡金色的魂光，透着难以言说的冷漠。 咻！ 咔！ 劲风乍起，寒光闪烁，几乎在一瞬间，石殿中十数名骨将级守卫，已是支离破碎，化作了残害散落一地，甚至连魂灵都没有逃脱。 “跑！” 族长等几位族老亡魂大冒，想也不想，扭头便逃。 可惜，面对不惜代价，初步接掌了上使躯壳的陆川，它们的速度，与龟爬没有任何区别。 短短刹那，便即步了诸多骨将侍卫的后尘。 唯一不同的是，留下了三个族老的魂灵，后果不言而喻。 “啊……” 伴随着如出一辙的凄厉哀嚎，三个族老的魂灵，很快便被搜魂炼魄。 “幸亏留了个心眼，否则的话，真要硬闯进亡骨坑，以我现在的实力，怕是会吃大亏不可！” 从中所得，陆川眸光一阵闪烁，随手扔开几个散碎的骨渣，又从地上取了几个灰扑扑的骨戒，身形一闪，便出了石殿。 咔嚓！ 只不过，刚刚离开，其身负的盔甲内，便传出一阵阵隐晦的骨裂碎响，整个身形更是一阵不由自主的摇晃，险些踉跄摔倒。 “哼！” 陆川冷冷一晒，混不在意的扫了眼四周，便向骨种部族后山纵掠而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这不是他的本体，哪怕强行驱使，排斥性依旧很大，除了坚固意外，避之小骷髅那副破败躯壳都好不到哪儿去。 后者还是经由业火煅烧，沾染了他的一部分力量，否则也可能御使百里，才几近崩溃。 但现在不同了，只要进入亡骨坑，虽不至于完全恢复，却能够大大缓解，陆川现在的尴尬境地。 第六百九十五章 沉眠的恐怖意志 所谓亡骨坑，乃是幽冥界独有，类似于皇天大陆地脉元气最为浓郁，形成了如泉涌般的所在。 但因为幽冥界的特殊性，经由种种不可知的因素，最终化作了能够蕴养亡灵，亦或其它宝物的特殊之地。 并非所有的亡骨坑，都会有亡灵部族，有的是异常凶险，即便是亡灵部族，轻易也不会接近。 而有的，则是蕴藏了特殊的宝物，对于亡灵部族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这样的亡骨坑，并不在少数，甚至是多种特性共存。 但类似于这种小部族的亡骨坑，只有单一的蕴养骨种的特性，否则的话，也轮不到小部族占据。 毕竟，它们上面还有大部族存在。 就像是那个上使，虽然族长等族老没有多问什么，可事实上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那是自家上部。 否则，其它各部上使随便伸手，上部不要面子的吗？ 当然了，偶尔也会有意外发生。 毕竟，这里地处偏僻，更是两大上部的交接处。 飞蝠部就是属于另一个上部的下层部落，同样也是时长发动战争，动不动就会入侵这边掳劫弱小骨种为奴。 行事风格，虽类似于戾骨，却与之有不小的区别。 这两个上部，分别名为角鳞部和白羽部，前者极具侵略性，后者虽然不会动不动发动战争，对待普通部族，却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并非说，白羽部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而是流殇骨狱，乃至整个幽冥界，都是这般风气。 对于底层部族而言，它们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被上部剥削。 所谓的剥削，不仅仅是提供高额的税贡，更多时候是在发生战争时，充当炮灰一类的杂兵。 就像角鳞部和白羽部之间，虽然时长会发生摩擦碰撞，但无论是生性好斗，残酷嗜杀的角鳞部，还是性情高傲，勉强算是温和的白羽部，都有意无意的将争斗，控制在一个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个范围，便是在各自麾下的部族之间发生战斗，绝不会牵涉到本部。 类似于小骷髅所在的底层部族，不说每年会覆灭多少，可也时长被打的衰败不堪，往往存在不会超过百年，变回灰飞烟灭。、 至多，就是中级部落，才能勉强长存下去。 如角鳞部和白羽部这般的上部，那是动辄千年万载，甚至更为久远的传承。 底蕴之深厚，即便是皇天大陆的豪门世家，怕是都有所不如。 当然，上部之中的弱小存在，也可能不及豪门世家，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因为成就上部的首要条件，便是必须诞生过圣灵。 赤橙黄绿青蓝紫，乃是幽冥亡灵部族划分实力的七阶标识。 而圣灵，便是指圣和灵两阶，堪比皇天大陆的灵寂大修士和洞天大能者。 至于更往上，最为尊贵的自阶，陆川知道，可能存在这一境界，至于幽冥界中是否存在，又有什么称谓，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陆川虽然搜魂了几个骨种，最高也不过是黄级骨侯罢了。 至于那个王级上使，为了以往意外，直接抹杀了，根本没有时间，也无余力搜魂炼魄。 言归正传，所谓圣灵，便是洞天大能者中的顶级存在。 但即便如此，上部也并非是流殇骨狱的顶级部落。 放眼流殇骨狱，通过搜魂那位族长所知，据说是有十六上部，一大圣部，直接以圣为名，到底有多么强盛，便可想而知了。 陆川也约莫盘算了下。 十六大上部，首要条件便是诞生过圣灵级这等堪比顶级洞天大能者的存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之下，还真未必不能诞生超脱洞天大能的存在。 而相较于洞天大能者，已是不可知、不可闻、不可视，更上层的存在，又是何等恐怖呢？ 陆川层次不够，已然无法想象了。 但可以知道一点的是，这等存在，怕是举手投足之间，不说天地规则尽在掌控，也能够影响一部分天道了吧。 而以亡灵部族的生命寿限，怕是真的可以不死不灭，万古长存！ “不出意外，这所谓的十六上部，恐怕都有堪比洞天大能者的青级灵主存在，即便达不到圣灵，可有底蕴在，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陆川一边赶往亡骨坑所在，一边盘算推演着有限的情报，得到了一个令他心头微沉的结果，“那圣部到底会有多强呢？ 若是圣部那位，超脱了圣灵的存在，依旧还活着，怕不是整个流殇骨狱，一念之间，便可尽在其掌控之中。” 一念及此，陆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原本，他觉得，有了炼狱塔在手，再突破灵寂大修士，不说天下大可去的，至少有了自保之力。 可最后发现，随便冒出个顶级灵寂大修士，就有威胁他的可能，甚至掌握有种种，能够封禁动态链表的秘术或异宝。 这就让陆川有些坐蜡了！ 并非是说，洞天灵宝很弱，也不是炼狱塔太差，而是陆川这个主人，拖了自家宝物的后腿。 若是陆川的修为实力，与对手相若，绝对可以无视对方的秘术或异宝，真要硬碰硬的话，不说一下子砸死，至少也能打个满头包。 可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即便陆川已经很努力，并且拥有了常人难以难企及的机缘和底蕴，可时间仍旧太短了。 满打满算，自陆川进入上阶以来，还不到十年。 可陆川已然是半步灵寂，如今甚至已经突破，偏偏又被几个不知目的的老怪物，算计的死死的。 如今，更是深陷幽冥界，不说朝不保夕，起码也没有半分安全感。 面对洞天大能，陆川都毫无胜算，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幽冥界中，极大几率存在，超脱洞天的恐怖强者了！ 光是想一想，现在可能就被这等存在注意到，陆川便觉浑身不自在。 “得苟一苟啊，真被这等存在盯上，怕是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倒不是陆川自己吓自己，而是可能性极高。 毕竟，他本身也算是生性谨慎，谋定后动，可依旧没几个老怪物早早盯上，更遑论是比他们更古老恐怖的存在了。 陆川不敢抱有丝毫侥幸之心，宁可往坏处想，多提醒自己，也不想事到临头，死的不明不白。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毕竟，陆川连自保的实力都勉强，只能欺负欺负这些普通骨种，碰上硬茬子，怕是直接被人家当做宝骨给炼化了。 呼呼呼！ 正寻思之际，陆川便来到了后山，一处透着难以言说幽森气息，仿若亘古沉眠的凶物，正在打着呼噜一般。 虽然动静并不大，可气息却压抑到了极点，好似直接作用在心头。 就仿佛，超越了生命层次一般。 陆川搜魂过族长，从其魂灵中，也看到过，对方面对自己接驳上使躯壳时，灵寂大修士威压稍纵即逝时的情绪波动。 搜魂炼魄之下，仿若感同身受，陆川很清楚，差不多就是如此。 这是一种，近乎让人，从心神根本上，不由自主，便顶礼膜拜的磅礴意志。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股意志是无序的，很淡薄，没有丝毫自我意识的存在，唯有本能一般。 就好像是，狮子睡着了，翻身之时，压死了身下的蝼蚁。 不经意，无意识，却偏偏造成了蝼蚁的灭顶之灾。 也不知道是是否因为修为境界的差距，亦或是生命层次高低的原因，从族长等族老搜魂时所得，并未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意志波动。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又是怎么形成的，我真能从这种所在，获得恢复伤势的力量？” 一时间，陆川面色难看，踌躇不前。 但事到临头，已经容不得他后腿了，毕竟亡骨坑是他唯一知道，而且容易获取，存在大量黄泉之力的所在。 宝骨之中，便拥有黄泉之力，能够为他所吸收，恢复伤势。 那么，亡骨坑中的黄泉之力，就同样拥有这种力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陆川深吸口气，摸出一块粗糙中，却透着天然雕琢的骨质纹饰，打入了一道印诀。 这是从族长处所得，这一亡灵部族的祖牌，是经由历代族老级强者，以自身魂灵意志加持，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以最浅薄的方式，沟通亡骨坑。 而且，这块祖牌的来历，正是出自亡骨坑。 在其它部族中，同样有相似的东西，只是形状或作用不同罢了。 这个部族太过弱小，而这祖牌唯一的作用，便是打开亡骨坑通道，能够让骨种安全进入，便再无其它作用了。 好在，陆川所求并不多，仅仅是进入亡骨坑，得到恢复伤势的力量罢了。 但唯一的缺点便是，亡骨坑中的黄泉之力并不是永远充盈，而是每隔一段时间，积蓄到足够的量，才会使用。 而近段时间，正是这一部骨种即将诞生的关键时期，里面的黄泉之力，都是为新生骨种所准备。 所以，即便还有，也大部分都被新生骨种所吸收，留给陆川的并不算多。 好消息是，周围的小部族不算少，除了这一个外，还有飞蝠部，另有其它的部族，只要让陆川恢复一定的伤势，直接打进去都没问题。 但如此一来，容易暴露，被前者盯上。 可现在，陆川已然顾不得许多，毕竟连上部的上使都杀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你终于醒了 嗡！ 昏黄旋涡流转，隐现一条光怪陆离的扭曲通道，似乎连目光都能吞没，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倍感不适。 即便心境强如陆川，也是为之失神刹那，才轻吸口气，恢复如常。 “仅仅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意志，就如此可怖，若是这道意志的主人醒来，会是何等可怕，有什么人能够抵挡呢？ 陆川心头凛然，浑身隐隐发寒。 不得不说，这股意志之强，着实吓到他了。 并非说陆川连死都不怕，却会对一道无主意识产生畏惧，就说他是徒有其表。 实在是，这股意志的强大，已经超脱了他的理解范畴。 仅以生命层次而言，即便是陆川见过的洞天大能与之相较，都隐隐不如。 或许，只有传说之中，超脱了洞天的存在吧！ 但这仅仅是猜测，陆川才刚刚突破灵寂，如今甚至连灵寂大修士的手段都使不出来，对于洞天大能者都是一知半解，更遑论只是猜测中的更上一层存在了。 只不过，这股意志太强，却并无多少威胁，而且远没有洞天大能者强横。 不是说不够强，而是这股意志没有自主意识，甚至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虚弱，就如现在的陆川一般。 哪怕是稍微强大点的神藏人仙，怕是都能威胁到陆川的生命。 至于是否受了重伤，亦或油尽灯枯，这就不是现在的陆川，能够揣摩的了。 简而言之，这股意志空有超脱一切所知存在的质量，却没有能够抹杀一切存在的能量。 嗡！ 陆川略作寻思，确定没有危险之后，通过搜魂所知的方法，迈步进入旋涡，眨眼便消失无踪。 须臾之间，经过刹那的失重之后，便来到了一处闪烁着昏黄光亮的暗窟之中。 “虽然已经通过搜魂，看了不止一遍，但亲眼所见时，还是不自觉沉浸其中！” 放眼望去，入目所及，乃是一片仿若浩瀚星空，无垠彼岸，就连心神都不自觉放空，犹如星海般的无边光景。 只不过，与真正星空不同的是，那是一点点的黄色星光，却透着难以言说的明亮，哪怕是真正的星辰之光，也无法与之相较。 仅仅是这一眼，陆川便觉得自身心境，好似就有了一丝松动。 当然，这是幻觉，也是现实。 只不过，在这神秘的亡骨坑之中，陆川心神难得放松，并且受其中的神秘力量所牵引，不知不觉中，瓶颈出现了一丝松动。 但这并不代表，陆川就可以直接打破瓶颈，实在是他的心境修为，已然近乎触及了洞天大能者，即便是大部分的巅峰都未必能比得上他。 伪神而明之的心境，配合陆川自身的特殊规则之力，足以让他提前规避，大部分的凶险。 除非，敌人的实力超过他太多，亦或者那种异常诡异的力量。 否则的话，已经嫌少有能威胁到他的地方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亡骨坑便是其中之一，这还是因为，陆川根本不了解，亡骨坑是以何种方式出现，又是以何种方式运行。 陆川隐隐觉得，即便是洞天大能者，怕是也不可能太清楚其中的妙理。 否则的话，那些拥有堪比洞天大能者的亡灵上部，就不会还死死掌握着大部分亡骨坑，甚至就连那些顶级圣部，也不会离不开亡骨坑的存在了。 而说来也巧，那个小部族的族长，曾经去过中级部落，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一点隐秘。 虽然不知真假，但陆川通过有限的情报，推演一番后，觉得极可能是真的。 幽冥界中的骨种或魂种，都是从亡骨坑中诞生而来，哪怕是传说中开创了上部的圣灵级存在。 至于那些超脱这一境的存在，实在是太过古老，以至于根本无人能够揣度了。 而这个小部族长，所知道的隐秘，便是有关骨种诞生的秘密。 传闻中，骨种和魂种，虽然都是无父无母，自亡骨坑中诞生，可达到了圣级，也就是青级骨种，却能够影响这种诞生。 至于是如何做，这个小族长不知道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其本质核心，却是来自这些青级骨种。 陆川猜测，多半是这些封圣的青级骨种，从自身取出一块骨殖，作为种子，彷如亡骨坑之中，然后在通过秘法影响这一过程。 如此，诞生出的骨种，就可以视作，青级骨种的子嗣。 只不过，即便是强大如青级骨种，甚至是蓝级这等堪比洞天大能的骨种，这般延续自身传承，怕是都会有不小的消耗，轻易不会动用。 至于为何这么做，就不是现在的陆川能够揣摩的了。 此时，陆川正走到洞窟之中，收回了看向穹顶星海的目光，走了一番后，确定这里面是一方不知多么深远的异度空间，便决定不再寻找什么合适与否的位置了。 在这个空间中，黄泉之力异常浓郁，甚至远比外界活跃十数倍，乃至数十倍，绝对是一个恢复伤势的绝佳所在。 至于，吸纳了这些黄泉之力，是否会影响，此间即将孕育而出的骨种，这就不在陆川的考虑范围内了。 放眼望去，昏暗的角落中，似有脉络般的凸起，纵贯八方，每一个交错的节点之上，好似都有一个半椭圆形，凹凸不平的石胎。 通过搜魂族长所得，陆川知道，这些正是骨种诞生的石胎。 随便寻了个方便坐卧的所在，陆川盘膝而坐，神念便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引导游离在虚无中的黄泉之力向自己而来。 首先，便是恢复自身的不化骨之躯，哪怕只是一个空壳，也足以让他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仅仅一次出手，夺来的暂时躯壳，便有了崩溃的迹象。 嗡！ 但见淡淡的点点昏黄光泽，在陆川有若实质的神念引动下，须臾便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雾气，翻涌如龙般，不由自主的盘旋而起，围绕着陆川游走不定。 在其头顶天灵所在，好似洞开了一道门户，任由黄泉之力汇聚成流，注入其中，仿若倒灌一般。 洁白如玉的颅骨之上，原本弥合无踪的裂痕，在淡淡昏黄毫光掩映之下，再次现形。 不同于之前的是，看似成清晰碎裂的痕迹，实际上已然接驳起来，而且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慢弥合，修补着最后的伤痕。 只不过，在陆川神念调动之下，并未作用于修补颅骨伤痕，而是以一种特殊的律动方式，自脑后玉枕而起，一点点催生出颈椎。 遥遥望去，淡淡的昏黄毫光，组成了一副人形骷髅的纹路，哪怕是接驳着上使的身躯，依旧清晰可见。 甚至于，在浓郁的黄泉之力洗刷下，这股躯壳越来越白，直至成灰白色。 不知过了多久，仿若历经千载风沙洗礼的山石，在风化中凭空而散，仅留下完全由黄泉之力，在神念牵引下，勾勒而成的不化骨之躯。 不同的是，这不化骨之躯有着六臂坐莲之象，乃是陆川修成白骨观后的法相真身，有别于普通的不化骨。 而在这勾勒而成的纹路内部，真正的不化骨实体，正鲸吞般吸纳着黄泉之力，一点点显化而出。 只不过，这幅躯壳实在是太脆弱了。 甚至，远远不及陆川此前，还未突破之时的不化骨。 这也难怪，初生的婴儿，总是最脆弱，也无力抵挡任何风险。 同理，这个时候的陆川，也是最无力的时候，不说随便一个人就能杀死他，起码寻常归真境或骨侯亡灵，都能置他于死地。 甚至于，仅仅受到打扰，就极可能遭受莫测反噬，而有陨落之危。 好在，亡骨坑虽然是幽冥界中有数的绝地，可这种孕育骨种的亡骨坑，却是最安全的所在之一。 陆川又拿了祖牌，断绝了其它人进来的可能性，自然安全无虞。 咔嚓！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中，又透着一丝沉闷的碎裂声响传开，在幽暗洞窟中，显得异常清晰。 只见以陆川为中心，方圆不知几许的所在，那些纹路上的凸起，也就是孕育骨种的石胎，竟然先后碎裂开来。 咔咔咔！ 从碎裂散落的缝隙中，可以清晰看到，其中还未成型，蜷缩成一团的畸形骨架，还有淡淡如星火般的红光忽明忽暗。 显而易见，这些还未诞生，仅仅是成型的骨种，再也没有机会孕育而出了。 呼！ 短短片刻，伴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所有的淡红色魂光，仿若风雨中的烛火，竞相熄灭，再无任何声息。 咔！ 反观端坐不动的陆川，随意晃动了下脖颈，随着眼眶中深邃的金色魂光涌动，一股浩瀚无垠的气机喷薄而出。 比之他巅峰状态，竟是不知强了几许，哪怕其不化骨真身，比此前瘦了不止一圈，仿若畸形一般。 看的出来，他的状态，出奇的好！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以我现在的力量，即便碰上青级骨圣，也有自保之力了！” 陆川扫了言周身，满意的握了握拳头。 虽然头顶上，极可能还有一个莫可揣测的恐怖存在，随时注意到自己，但至少在不面对这等存在时，不会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了。 “你终于醒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的陆川浑身一僵，凛然不已。 第六百九十七章 舍命 “龙牙山主！” 陆川略显僵硬的缓缓转身，甚至能听到，自己脖颈发出令人牙酸不已的轻微脆响。 怎么也没想到，在幽冥界中，还是亡骨坑离，竟然会碰上来自皇天大陆的洞天大能者——龙牙山主。 即便陆川神经再大条，也没做好过这种心理准备。 就在刚刚，他还想到，亡骨坑乃是最安全的所在，几乎不存在被人打扰的情况。 未曾想，眨眼就被打脸了！ 但转身之后，看到龙牙山主的一刻，陆川眼眶中的魂光骤然一凝，心神猛的跳了下，哪怕是一张骷髅脸，依旧露出了震撼之色。 虽然现在的龙牙山主，依旧是身形魁梧，穿着麻衣长袍的粗犷之象，可本能告诉陆川，现在的龙牙山主，并非是活人。 这一点，陆川很肯定，哪怕对方境界远远高于自己，可作为不化骨这等亡灵异类，对于血肉生灵的直觉，却绝对做不得假。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龙牙山主好似看出了陆川心中所想，随意摆手落座，淡然笑道，“不错，现在的我，已经死了！” “可你还活着！” 陆川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虽然不知道龙牙山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对方身上隐晦内敛到极致的生机，又做不得假。 那稍纵即逝的内敛生机，怕是也只有在亡骨坑中，才会露出些许端倪。 若是放在外面，以陆川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分毫。 甚至于，可能是龙牙山主故意显露出来，为的就是打消陆川的戒心，亦或者表示诚意。 但无论那种情况，都让陆川心中警惕拔高到了极点。 对于这些心思深沉，一个念头能转千百个弯的老怪物，陆川是一百个不会相信，怎么防备也不为过。 当然，表面上也会做做样子。 最起码对方没有直接翻脸的情况下，陆川也不会跟一个随时可以抹杀自己的存在硬撑。 那不是硬气或傲气，而是不知死活的愚蠢。 陆川很清楚，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凭他做下的那些事，这些老怪物想要杀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呵呵！” 龙牙山主笑吟吟摆手，并未怪责陆川的失礼，亦或者根本不在意，反而如老朋友般随意道，“我说过，会用死来给你一个解释！” “你……” 陆川面色难看，涩声道，“你们早就算到，甚至是安排，我会进入幽冥界！” “不错！” 龙牙山主没有隐瞒，坦然道，“只有你，来到幽冥界，才不会被注意到。” “我怕是已经暴露了！” 陆川强抑心中怒火，面无表情道。 任谁想到，自己如棋子般被人随意摆布，生死不由己，都不会无动于衷。 更遑论，如陆川这般，将自由看的比生死更重要的人。 虽然明面上而言，被洞天大能者当做棋子，就说明陆川又足够的价值，可话是这么说，理儿却不是这么个理儿。 若有的选择，陆川绝对会有多远躲多远，管你们有什么算计，我惹不起躲得起。 可事实相当残酷！ 陆川不仅是惹不起，同样躲不起，哪怕是再不愿为棋子，却是有心无力。 骄傲如陆川，此时真的想要拼死一搏，不管不顾的掀了这盘棋，管你们是什么洞天大能，吼一嗓子。 老子不玩了！ 可是，陆川不能这么做，也做不到。 区区初期灵寂大修士，而且是个半残，哪怕其实力远超同阶，在洞天大能者勉强，依旧不够看，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 换做旁人，怕是会欣喜若狂，拼却一切代价，死死抓住这个机会了。 但陆川真的不需要这些。 尤其是，这些老怪物，害的他失去了重演血肉的机会。 再来一次，还不知要布局多久，甚至一辈子都难以再有这样的机会。 那是业火烧身，寂灭化生啊！ 但看此前，被陆川引得业火烧身的那位巅峰灵寂大修士的下场，就知道这一过程是何等凶险和艰难了。 “放心！” 龙牙山主微微摇摇头，淡笑道，“暴露的是我，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 陆川心头狠狠一跳，倍感不妙。 显而易见，能让一尊在洞天大能者中，都不是弱者的存在，说出暴露之语，显然不是随便说说这么简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龙牙山主混不在意的摆摆手，意味深长道，“我说过，从你来到此间，我们便注意到了你，我还记得，欠你一个人情，现在用命来偿还！” 陆川现在若还是血肉之躯的话，怕是已经浑身颤栗，面容扭曲了。 不是吓的，而是震惊！ 同样，陆川更清楚，能让一尊洞天大能甘愿受死，这其中的布局，必然超乎了想象。 对方图谋的是什么？ 对付妖族，还是洞天之上的路，亦或是其它。 陆川不清楚，只有一点，那便是无论图谋什么，都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而他只是个身不由己的棋子。 更不清楚，他何德何能，身上有什么特质，值得对付这般下重注。 甚至于，是否只有他一个，还是很多，都无法清楚。 “琅琊福地死了很多人吧？” 陆川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却发现声音依旧带着丝丝颤抖，显然心绪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想想也是，一尊洞天大能者，就在面前，坦然说着自己的生死，好似混不在意一般，无论是谁，怕是都不会平静的了。 “很多！” 龙牙山主点点头。 “我猜，这其中并不包括上官策吧？” 陆川涩声道。 “嗯！” 龙牙山主坦然承认，淡淡道，“他有洞天之姿，未来的人族，需要他这样的人，同样也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哈！” 陆川失笑摇头，心境出奇的平静下来。 哪怕浑身寒意透体，这幅身躯并不知道寒冷是什么感觉，可心神中的寒意，却如凛冽寒风。 “哎！” 龙牙山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喟然长叹道，“你放心，上官策并非是威胁，身为人族一员，他知道轻重！” “想必，诸位前辈已经有了完全之策，小子就放心了！” 陆川略显恭顺道。 虽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形势不如人，既然反抗不了，起码也要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而在内心之中，陆川对于这些老怪物的不信任，已然达到了顶点。 无论他们说的多好听，亦或者做出了什么样的保证，陆川都不会相信一分一毫。 单单一个上官策，这可是精修空间规则的圣中至尊，其威慑力，比之洞天大能都有可怕一筹。 哪怕是陆川突破了灵寂大修士，在这等存在勉强，也几无任何反馈之力。 甚至于，就连最强大底牌之一的炼狱塔，在对方面前都不够看。 不仅是对方的实力太强，还有对方的传承和底蕴，空间规则的可怕，这等存在手中，必然也有洞天灵宝。 方方面面，陆川都不占优，而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怎么斗？ 所以，当得知，亦或者猜测到，上官策没有死时，陆川已经彻底绝了相信龙牙山主，亦或者对方所代表的老怪物一方的念头。 打不过是一方面，陆川可以捏着鼻子认了，不就是听从安排嘛，我总算还有点用，至少不会被当做垃圾一样随意抹杀。 可有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的上官策，对方还要摆出一副尽在掌控的姿态，这已经不是把陆川当做棋子利用的态度，而是完全可以随时抛却的工具人！ 诚然，龙牙山主一方做好了完全准备，可以保的陆川一命，却也可以随时放弃。 陆川两世为人，见得太多了！ 龙牙山主这些存在，在人族遭逢大难之时，必然是架海紫金梁一般的擎天柱，这点毋庸置疑。 但若在和平时期，也必然是最为肮脏，没有任何底线的政客！ 陆川太清楚这类人的嘴脸了！ 虽然从未涉政，可前世乃是信息大爆炸时代，作为一个年轻人，甚至骨子里带点愤青因子，喜欢极限运动的年轻人，又岂会没有任何了解？ “哎，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龙牙山主何等存在，自然看透了陆川的心思，却没有揭破，而是语重心长，不厌其烦的解释道，“但你要知道，你比自己所想中，要重要的多，说比任何人都重要，你也不会相信。 但你要清楚，我舍了一命，绝不会让你牺牲。” “小子何德何能？” 陆川面露感激涕零之色，可心底下却是嗤之以鼻。 或许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如此重要，也相信，龙牙山主愿意保他一命，却也不会完全相信，甚至压根就没相信过。 毕竟，龙牙山主舍了一命，却绝不会是完全为了陆川一个小小的神藏人仙。 不，现在的灵寂大修士。 “好了，时间有限，长话短说，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清楚的！” 龙牙山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转而看向亡骨坑中，指着已然黯淡下去的漫天昏黄色星辰道，“我此番前来，除了遮掩你的气机之外，便是要告诫你一番，有关幽冥界的一些几回之事。” “前辈请说，小子洗耳恭听！” 陆川神色肃然，微微垂首道。 第六百九十八章 混沌魔神 “你知道人族是怎么来的吗？” 正当陆川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乖宝宝的样子时，乍听到这么一个深奥的问题，也不由为之一愣。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灵魂三问，从不缺席！ 陆川实在没想到，正说着幽冥界的事情，龙牙山主嘴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话题。 “皇天大陆，原本是没有人族的！” 龙牙山主没有卖关子，紧接着便说出了又一个让陆川头皮一紧的事情。 陆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人是猴子进化论的吧？ 若是这样说出来，怕是这位会一巴掌拍死他这个数典忘祖的败类！ 猴子是什么？ 在皇天大陆，人族可是自诩万灵之首，岂能跟畜类相提并论？ 而猴子，说不好听是畜生，好听点是妖族，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也没法跟人族搭上边。 “相传，万古岁月之前，魔神纵横，混沌不清，始有万族林立！” 龙牙山主没有管陆川想什么，自顾自道，“具体的事情呢，到了现在，也没人说的清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人族是混沌魔神创造出来的族群。” “那皇天万族呢？” 陆川眉头微蹙，忍不住问道。 “呵！” 龙牙山主赞许的看了陆川一眼，淡淡道，“它们是混沌魔神的后裔，原本没有万族之说，但随着时间流逝，有的族群消亡在时间长河之中，有的繁衍生息，越发繁荣。 久而久之，便有了如今的皇天万族！” “若是这样的话，人族也应该是其中一员啊！” 陆川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索性直接问道。 “话虽如此，却也有极大不同！” 龙牙山主摇摇头，幽幽道，“认真而言，人族应该是半魔神！” “怎么可能？” 陆川失声道。 也难怪他会如此，若真如龙牙山主所言，人族的天赋之强，应该远超皇天万族才对，哪里可能是现在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成了肉夹馍一般，整体受着窝囊气。 “事实正是如此！” 龙牙山主淡然道，“只不过，人族的天赋，并非是修炼，否则的话，也没有皇天王族，乃至妖族的什么事儿了。 毕竟，人族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本就不是造就皇天万族之首，而是为了一个极为深远的目的。” 陆川默然无语。 不出意外，这位必然要卖关子了。 但这也没办法，谁让陆川现在实力不足，即便很好奇，也只能忍着。 这也是大佬通常的行事方式。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陆川就不会自己追查，他甚至怀疑，这是龙牙山主，乃至他这一脉的强者又意味着，故意引导。 果不其然，龙牙山主继续道。 “虽然人族的天赋是中庸，可到底是属于半魔神一脉，即便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且，事实上，这中庸的天赋，实则代表了无限可能。 人族能够出现洞天大能，便足以说明一切！ 要知道，皇天万族之中，除了人族之外，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有着特殊天赋之辈，才能进阶洞天之境。 反观人族，虽然天赋同样重要，可成就洞天大能者，机缘、毅力、天赋等等，甚至包括虚无缥缈的气韵，都有着莫大影响。 这些，便是皇天万族所不具备的了！” “这与幽冥界又有什么干系？” 陆川知道龙牙山主说这么多，绝非是废话，但貌似与之前的话题，又没有多少关系。 “当然有很大的干系，而且与人族息息相关！” 龙牙山主没有在意陆川的追问，好似自言自语道，“上古之前，天地一片混沌，诸天魔神厮杀不绝，最终付出了异常惨烈的代价，打破了这方混沌。 混沌两分，上清为天，下浊为地，历经万古洗礼，终有诸天万界，而一切的起始，便是皇天大陆！” 陆川眉头大皱，强忍着好奇没有追问。 “至于这其中，与幽冥界有何关系，其实很简单！” 龙牙山主微微一笑，似有些苦涩道，“据传，幽冥界乃是诸天魔神消亡之前的最后决战之地，同样是人族的诞生之所，又名轮回之地！” “世间真有轮回之说？” 陆川忍不住道。 “或许有吧！” 龙牙山主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川一眼，淡淡道，“所以，幽冥界在传说中，又被视作诸天魔神的涅槃之所。 而人族，便是诸天魔神所选择的轮回躯壳，只待其醒转之后，便可取而代之，重新成为这片天地间的主宰。” “嘶……”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听得如此惊天秘闻，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以至于，龙牙山主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代表着什么，都没有心思去多想了。 “哈，是不是很惊讶？” 龙牙山主好似玩心大起，轻拍了拍座下石块，淡淡道，“说实话，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当初，我听到这一传闻时，已经是洞天大能，可依旧心神不稳，险些迷失在天机推演之中。” “那么说，这都是真的了？” 陆川深吸口气，依旧不敢置信道。 “不错！” 龙牙山主点点头，坦然道，“所有洞天大能，若是愿意付出一定代价，几乎都可以自己确定，这是真的。 而我为了确定这一事实，所付出的代价，你已经看到了！” 陆川默然无语。 现在的龙牙山主，虽然看似与之前没有区别，可不化骨的本能告诉陆川，面前的实则是一个类似于亡灵，与他相近的存在。 难以想象，龙牙山主这等不说站在了洞天绝巅，也至少是少有存在的强者，竟然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为验证一个事实。 只不过，陆川不会全信，至少龙牙山主必然会有所保留，甚至确定传说真假，只是目的之一。 “呵呵！” 龙牙山主无所谓的笑了笑，到了他这等程度，自然很清楚，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人无条件相信。 所以，他继续说了下去。 “想必，以你的聪敏，已经猜到，人族现在的处境了吧！” 龙牙山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意味深长道。 陆川默默颔首。 人族既然是诸天魔神所创造，又是被选定的轮回躯壳，必然会成为皇天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是轮回躯壳，那将人族抹去，自然就能断了混沌魔神重生的根。 只不过，人族现在都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其中必然有他所不了解的隐秘。 不出意外，龙牙山主要跟他说的事情，也多半，甚至是必然与此有关。 “现在的皇天万族，知道混沌魔神的其实并不多，甚至已经绝迹，当然不包括各族的洞天大能者！” 龙牙山主失笑摇头，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道，“只因为，人族虽是混沌魔神选好的轮回躯壳，可事实上，皇天大陆本就有一批上好的炉鼎！” “各族洞天大能！”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错！” 龙牙山主微笑颔首，淡淡道，“皇天万族的洞天大能，也不都是傻子，它们很清楚，人族之所以被混沌魔神选做轮回躯壳，不过是因为人族的天赋最为中庸，可以承载任何可能的力量。 同时，几乎没有多少抵抗力，如此才可以随意拿捏。 但同样，若论现有的躯壳炉鼎，自然要当属各族洞天大能。 虽然它们自忖有抗衡的力量，可那是传说中的混沌魔神，是各族的始祖，难保不会有什么特殊手段。 所以，如今的皇天万族，分成了三派。” “其一，归化派，欲要迎回混沌魔神，屹立于诸天万界之巅，作为魔神的代理管理者！” “第二，便是死战派，要跟混沌魔神死战到底，无论如何，也不会出让自身利益！” “这最后，就是一些中立派，也可说是投机分子，墙头草！” 说到这里，龙牙山主看着陆川，意味深长道，“正因为如此局面，才让我人族得以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但也正因此，我人族才不能掉以轻心，必须主动出击，寻求破局之法。 以你的聪敏和性格，想必很清楚，将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这是何等愚蠢的行径。” “也就是说，幽冥界中，有破局之法？” 陆川点点头道。 若真如此，那也可以理解，龙牙山主这等存在，为何会联起手来，做出这等惊天布局了。 可以说，混沌魔神的存在，几乎成了人族传承存续的死敌，无论怎么做都不为过。 但这并不代表，陆川就会因此甘愿沦为棋，任人摆布。 “有，或许没有！” 龙牙山主摇摇头，神色异常平静道，“这一切，都需要去验证！” 陆川心头凛然。 不出意外，这去验证的人，多半就是他了。 “此行幽冥界，付出如此大代价，伤亡半百灵寂大修士，再加上我，所形成的死气，足以遮掩你的气机！” 龙牙山主似乎看出了陆川所想，坦然道，“但能否成行，还是要看你自己。 因为，我已经被流殇狱主注意到了，很快就要去觐见这位狱主。 能否在此期间，有所收获，我也帮不到你什么。” 陆川眸光一阵闪烁，虽然知道龙牙山主所言都是真的，却不能全信。 甚至于，陆川能够想到，自己可能才是那个诱饵，而龙牙山主才是真正暗度陈仓的奇兵！ 第六百九十九章 死魂井 兵行诡道，除了暗度陈仓之外，还有反其道而行之！ 陆川可不会忘记，龙牙山主乃是一代奇人，否则也不可能教导处，琅琊上三家，这等拥有无上传承的家族。 而其中，韩家得传的正是兵家大道！ 甚至，若非龙牙山主所修驳杂，专精一道的话，成就怕是不低于冥帝那等传说中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想了，陆川也不会直接说出来，那也太过鲁莽了，至少要做些表面功夫。 毕竟，这位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不管怎么说，双方面子上，都得过得去才行。 否则的话，真要让大佬没面子，陆川这个棋子再有价值，怕是后果也承担不起啊。 “前辈所言，小子谨记于心，定会全力以赴！” 陆川深吸口气，肃然道，“只不过，事关重大，小子又毫无头绪，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根据我们的推断，有关混沌魔神轮回的秘密，就在这亡骨坑或死魂井之中！” 龙牙山主抬脚点了点地面，意味深长道，“只不过，即便是我以生命为代价，推演所得也不过是些许片面的线索，无法看到真相。 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就需要你自己去查了！” “嗯？” 陆川面色沉凝，眉头紧锁。 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没有多少，甚至毫无用处的答案。 亡骨坑中，隐藏着大秘密，在陆川察觉到哪无意识的恐怖意志时，已然有所猜测了。 但仅仅如此的话，又怎么可能，找到线索，挖掘出真相呢？ 至于龙牙山主所言，对方付出生命只查到了这些，在陆川看来，就跟讲笑话一样，听听就算了。 若是当真，怕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尤自不知。 毕竟，龙牙山主现在虽是类似于不化骨的亡灵状态，可却并未真正死去。 最重要的是，哪怕是被传说中的流殇狱主抓走，是否会死，这也是个未知数啊。 真当他这么好骗的吗？ “陆川，你或许还没有察觉到，你其实拥有一项无人可及的天赋！” 龙牙山主似是看出了陆川的顾虑，意味深长道，“那就是，逢凶化吉啊！” “咳咳！” 陆川好悬没背过气去，一副便秘的样子看着龙牙山主，好似在说，以在逗我吗？ “哈哈！” 龙牙山主爽朗一笑，拍了拍陆川肩头道，“开个玩笑，现在的年轻人啊……哈哈！ 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这些年来，你所经历的种种，说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或许过了。 但同样，你也是气运不凡，否则也不会走到现在。” “哈！” 陆川打了个哈哈，心里腹诽不已，心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会不清楚吗？ 若说，没有龙牙山主等老怪物的手笔，打死陆川都不会相信。 但这一点，同样无法宣之于口。 否则，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就完全失去了如现在这般，友好交流的条件了。 到的那时候，陆川最好的结果，便是被强行命令，甚至会设下种种禁止，完成这些老怪物的指令，任人摆布，身不由己。 届时，陆川怕是连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 “我没有说笑！” 龙牙山主摇摇头，正色道，“事关重大，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对于幽冥界的种种，我们也只知道一点片面的消息，无法给与你太多帮助。” 说着，便将一枚玉珏交给陆川，言明里面记载着有关幽冥界的一点的常识。 陆川千恩万谢揭过，心里却暗骂不已。 若说这些老怪物对幽冥界所知不详，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否则的话，皇天大陆岂会有一家幽冥殿，还有一尊纵横天下的冥帝？ 更遑论，颉桷宝棺中内藏的空间，本就是属于地狱幽冥界的一角。 在陆川进入幽冥界，炼狱塔险些被界域意志直接同化时的反应，已然证明了这一点是事实。 但现在，龙牙山主却说，对幽冥界没有多少了解，这不是睁眼说瞎话是什么？ 可惜，形势比人强，陆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权当不知道。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陆川会就此妥协，该有的好处，亦或应该争取的好处，自然不能落下。 总不能既让马儿跑，又不给吃草吧！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前辈放心，小子定会全力以赴！” 陆川略一沉吟，正色道，“只不过，小子初来乍到，身临险地，如今伤势又未恢复，修为刚刚突破不久，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嗯？” 龙牙山主眉峰微扬，讶然道，“此前，我给过你一份玉珏，其中就包括了我的修炼心得，你没有看吗？” “不瞒前辈，小子已经看过，但其中内容太过玄妙深奥，实在是难以理解，所以并未看完！” 陆川双手一摊，苦笑不已道，“而且，此前历经两界交互的通道，我那件宝物护主，受创极重，我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无法取出来！” 这倒是没有说谎。 陆川随身的储物宝物，早就随之湮灭，在那等情况下，实在是无暇他顾。 “也罢！” 龙牙山主没有深究，便随手一挥，取出一块玉石，掐诀点指间，似有无数玄妙的符文烙印其中。 嗡！ 仅仅刹那之后，玉珏便即成型，一道隐晦毫光闪过，便化作普普通通的玉石，毫无出奇之处。 但一眼看去，便觉此玉不凡，至于不凡在何处，偏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手凭空画符造物，已然透出了洞天大能者的不凡手段。 “多谢前辈！” 陆川揭过玉珏，再次道谢，话锋一转道，“小子有一问，想请教前辈！” 他可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习惯。 对于这等老怪物而言，什么颜面都是虚的，怕是陆川问出来时，对方就会借坡下驴，直接揭过这一茬了。 陆川可不会这种低级错误。 “你说！” 龙牙山主神色淡然，好似什么都不关心，也没有透出有问必答，大包大揽的架势。 说白了，他们只是找一个顺手的棋子，可不是找个活祖宗，总不可能什么都准备好，那还要你干什么？ 更遑论，这个棋子还不好控制，虽然他们有信心，可总要防备着，被棋子扎手啊！ “小子想知道，妖族是哪一派！” 陆川眸光凝然道。 “你倒是想的够多！” 龙牙山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道，“我只能告诉你，妖皇是主战派！” “小子明白了！” 陆川轻吸口气，微微垂首，掩去面部可能暴露的情绪波动。 没办法，虽然只是一个问题，可透出的实在太多。 简而言之，妖皇这等存在，必然不可能敢于屈居他人之下，哪怕是混沌魔神这些始祖。 但同样，也必然会做好万全准备，其中之一，便是减除人族这一后患，以防混沌魔神降临之时，会出现太大的变数。 毕竟，妖皇虽然堪称皇天大陆第一强者，却也不可能，同时面对不知凡几的混沌魔神。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龙牙山主长身而起，一步跨出，身形已是虚实相间，头也不回道，“若是再不出去，怕是那位就要注意到这儿了！” “祝前辈一路顺风！” 陆川恭敬垂首，抱拳施礼。 “哈哈！” 龙牙山主身形微顿，长笑而去。 “嘿！” 久久，陆川缓缓直起身，面露自嘲之色，呢喃自语道，“当真是好大一盘棋，好算计啊！ 以一尊洞天大能者为饵，怕是那位超脱了洞天的流殇狱主，也会有所好奇吧。 仅凭这一点，这山主至少短时间内，绝不会有性命之虞。 甚至于，达成什么协议也说不定。 毕竟，这里是幽冥界，居住于此，仿若主宰一般的狱主，也未必愿意，看到那些古老的混沌魔神轮回重生啊！” 虽然双方交流的很愉快，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但事实上，也正因此，却让陆川看到了更多。 陆川也不会去想，龙牙山主是否故意如此，是否看出了他已经有所了解，他只要知道，自己所想的就足够了。 剩下的，就要看，陆川是否能够保持本心，不受对方的话术影响，从中找到真相。 可以肯定的是，龙牙山主必然有意无意的做了某种引导，让陆川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若陆川无法抽丝剥茧，分辨真伪，怕是最终也无法摆脱棋子的命运。 而棋子，只能看对方心情才能存活，这是陆川无论如何，哪怕是拼却性命，也无法容忍的事情。 而且，从龙牙山主所言及的事情中，陆川已然能够肯定一件事。 那便是，这世间真有超脱了洞天的存在。 流殇狱主，便是最好的明证，若无这等滔天伟力，也不可能压的住，十六大上部，不知多少堪比洞天大能的蓝级骨灵！ 但这些离陆川太远了，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一切还是要从头开始。 而当务之急，首先就是要恢复实力，然后便是重铸根基，至于接下来，当然是寻找可能帮自己恢复血肉之躯的法门。 至于龙牙山主所交代的事情，自然是顺手而为，能做就做，做不到也无所谓。 毕竟，还有这位洞天大能在明面上呢！ 第七百章 幽桐 呼呼！ 微风习习，波光潋滟，一汪清泉有若明珠，镶嵌在半山腰间，平添三分瑰丽，又多了几分神秘！ 若有人在此，定会惊诧不已，甚至是震撼。 向来荒凉幽森的幽冥界之中，竟会这般多姿多彩的所在，除了这一汪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泉之外，周围更点缀着不知凡几，毫光隐现的奇花异草。 不止如此，还有一座精致的小竹楼，在苍翠林间，越发显得雅卓不凡，与清泉小湖旁的凉亭交相呼应，别有一番雅致。 此时，凉亭中正有一名身着白衣，面如冠玉，头戴紫金冠，俊美不凡，甚至可以称得上妖艳，却透着异样阳刚之美，令人望之难以忘怀的男子，正手扶瑶琴，却诡异的无声无息。 在其身侧，一名身着云纱彩裙，仿若仙童，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娃聘聘婷婷，只是小脑袋点啊点，好似随时会睡着一般。 即便是鼻尖的泡泡，都无法遮挡，其天生丽质的绝美容颜！ 叮咚！ 就在此时，白皙指尖轻按琴弦，悦耳动听的琴音乍现，仿若黄鹂婉转，又似凤鸣洞箫，百转千回，仅仅一个音符，竟是令人回味无穷，余音绕梁不绝。 啪啪！ 待得琴音渐渐止歇，清脆掌声传来，却见一道身形魁伟的麻衣身影自林间缓步前行，直奔凉亭而来。 “狱主曲高和寡，世间罕有，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若陆川在此，定会一眼认出，这个不吝赞美之词的魁伟男子，赫然是龙牙山主。 “呵呵！” 妖美男子失笑摇头，满园春色黯然无光，一双狭长凤眸落在龙牙山主身上，淡淡道，“你可不是喜欢奉承人的人！” “那也要看奉承的是谁！” 龙牙山主坦然落座，好似拍马屁的不是他一般，面色诚恳道，“更何况，我说的是实话！” “难怪，都说你们人族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以舌灿莲花，一语道尽春秋变化！” 妖美男子点指龙牙山主，似乎有些无奈的笑骂道。 “若真能仅凭几句好话，就能说动狱主出手相助，龙牙怕是能说上三天三夜！” 龙牙山主平静道。 “三天三夜怎么够？” 妖美男子剑眉微扬，淡笑道，“我这流殇骨狱，虽然荒芜是荒芜了一点，却也有皇天大陆所没有的东西，若是龙牙兄愿意留下来，将来未必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我这不是来了吗？” 龙牙山主淡淡道。 但显而易见，来是来了，可未必会留下来啊！ 只不过，两人都是世间罕有的存在，自然不会揭破这点小小的话术机锋。 否则，那也太过无趣了！ “既然来了，那就多住一段日子！” 妖美男子一摆手，石桌上便多了一套茶具，一边亲自斟茶，一边笑吟吟道，“来，难得相聚一次，你怕是有很多年，没有尝过这幽泉茶了！” 龙牙山主眼角微不可察的一抽，轻吸口气，好似上刑场一般，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 吱！ 诡异的瘆人叫声，透着隐晦的刺耳尖利，好似刺破耳膜一般，饶是以龙牙山主的实力，竟是也面露不适。 再看茶盏之中，哪里是什么茶水，分明是如熔岩一般，冒着热气浆泡，不知是什么的浓汤。 而在其中的茶叶，赫然是一条条干瘪如蛇般，不断扭曲的暗影，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是，赫然长着一颗美人头。 “好茶！” 龙牙山主强忍不适，不得不违心的说出两个字。 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陆川面对自己时的无奈郁结，只是以他的身份，从未代入其中罢了。 “哈哈哈！” 妖美男子好似异常开心，仰天大笑，透着难以言说的欢快，连连鼓掌道，“当然是好茶，我这幽泉茶，千年才摘一次，即便是族中的小辈，一生都未必能尝到一次。 也就是老朋友来了，我才舍得拿出来！” “呀！” 就在此时，打着瞌睡的女童骤然醒转，好似被妖美男子的笑声警醒，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脖子，小手捂着嘴，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却是片刻不离桌上的茶盏，透着难以言说的古灵精怪。 “喝吧！” 妖美男子无奈摇头，轻轻将茶盏推到一旁，狭长丹凤眼中，满是宠溺慈爱之色。 “谢谢老祖！” 女童瞬间双目放光，欢快不已的捧起茶盏，呋溜呋溜喝个不停，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红晕，一双大眼睛都眯的只剩下一条缝。 “她是……” 龙牙山主瞳孔骤然一缩，似乎才注意到女童，下意识问道。 “哦，她叫幽桐，是我捡来的！” 妖美男子淡笑道。 “老祖，人家才不是捡来的！” 女童似是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小手抓着妖美男子的衣袖不断摇晃，大眼睛隐隐泛红。 好似在说，你要是不道歉，我就哭给你看！ “好好，我家幽桐怎么会是捡来的呢？” 妖美男子偏偏爱极了女童，小意的轻声哄着，好似在保护最珍爱的宝物。 “那老祖说，我是怎么来的！” 女童追问道。 “当然是上苍赐予我的珍宝！” 妖美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差指天画地，赌咒发誓，义正言辞道，“幽桐乖，不要哭啦，否则就不好看，还会让客人看了笑话。” 龙牙山主目瞪口呆，强忍住捂脸的冲动，心中腹诽不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流殇狱主！ “嘻嘻，就知道老祖对我最好了！” 女童却是瞬间破涕为笑，顺手抱着妖美男子的衣袖，狠狠擦了把小脸，这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龙牙山主敛衽一礼，像极了有教养的小公主。 可惜，之前用妖美男子衣袖擦鼻涕的动作，实在是太自然了。 只不过，就冲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怎么也难让人生气，自然而然不会有任何瑕疵。 颜值即正义，放眼诸天万界，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没毛病！ 面对这样一个小小的可人儿，龙牙山主却是不敢托大，极为正式，又不失身份的微微颔首还礼。 当然，不可能空手。 嗡！ 当龙牙山主抬起头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根苍翠欲滴，仿若碧玉，又似金石，形如柳叶般的玉簪。 “相见即是有缘，小小玩物，就送给姑娘了！” 事实证明，对于亮晶晶宝物的喜爱，从来就不分大小。 尤其是，即便在这苍翠林间，见惯了生机的幽桐，在看到玉簪时，依旧有些挪不开眼神。 只是，明明喜爱到了极点，依旧颇为懂事的没有去接。 幽桐眼角余光看向妖美男子，眼神中的喜爱与渴望，怎么也掩饰不住。 说白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对于喜爱的东西，什么都放在了脸上。 “哈哈，长者赐，不可辞，拿着吧！” 妖美男子爽朗笑道。 “谢谢龙叔叔” 幽桐这才欢天喜地的揭过玉簪，还不忘交给妖美男子，请他给自己戴上，然后跑到一旁的池水边，美滋滋的看了起来。 “若非知道你没见过她，也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我都要怀疑，你是有备而来啊！” 妖美男子慈祥的看着池边的小小身影，说出的话，却如数九寒冬里的凛冽北方，令人如坠冰窖。 “既然要来见狱主，自是要有备无患！” 龙牙山主坦然自若，淡淡道，“看样子，她对狱主而言，非常重要！” “当然！” 妖美男子毫不掩饰，透着难以言说的自信与堂皇霸气，傲然道，“有我在，天上地下，无人能伤害她。” “难道……” 龙牙山主轻吸口气，端着茶盏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难以想象，能让一尊洞天大能为之失态，到底是何等重大的干系。 “快了！” 妖美男子没有细说，话锋一转道，“就像你们准备的那样，我们虽困居于此，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正如狱主所言，我们都有所准备，不知道，狱主可考虑好了？” 龙牙山主正色道。 “考虑好了如何，没考虑好又如何？” 妖美男子缓缓起身，站在凉亭旁，意味深长道，“想当年，冥兄来此，即便他做了万全准备，不也是铩羽而归吗？” “冥兄天纵之资，即便失败了，却也成功了！” 龙牙山主随之起身，站在其旁边，一语双关道，“我虽不如他，但却也肯舍得下一切，哪怕是我死了，自有后来人跟上。” “看样子，你已经下了决心，付出如此大代价，就为送你下来，哪怕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心意了！” 妖美男子淡淡道。 “不错！” 龙牙山主微微颔首，遥望昏黄天际，掷地有声道，“天道有缺，轮回逆乱，但不应该用我人族的命来弥补！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争一争，哪怕为之拼上性命！” “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 妖美男子侧身，垂眸看着龙牙山主，好似要将他看透一般，意味深长道，“原本，若是冥兄来此，我觉得你们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我觉得或许还有其它可能！” “狱主谬赞！” 龙牙山主神色不变，与其如此道，“我们只是在天道轮回之下，挣扎求生的蝼蚁而已，无论是谁，被逼到这份上，都会放手一搏。 我可以死，冥兄也可以死，谁都可以死！” 第七百零一章 魂种出现 正当幽冥界和皇天大陆，两位大佬聊的正嗨时，对此一无所知的陆川，正在看着前方，一片被昏黄雾气萦绕，深不见底的山谷。 当然，无论知道与否，对于陆川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等大佬之间的交流，根本不是他现在能掺和的。 陆川所能做的，也就是欺负欺负，如前面山谷之中的飞蝠部了！ 只不过，同样处于最底层，看似仅仅比小骷髅所在亡灵部族强了一线的飞蝠部，仅仅是驻地所透出的气象，就有些不同寻常。 根据搜魂所得，飞蝠部中的黄级骨侯，就有不下十三个，比之小骷髅所在的部族，多出了一倍不止。 也正因此，才能时长欺上门，掠夺骨种魂灵。 当然，飞蝠部能到现在还未被灭，最重要的并非实力，而是一部分运气，还有其背后的角鳞部撑腰。 连一个堪比神藏人仙的骨王存在都没有的实力，莫说现在的陆川，即便是还未突破钱，也是随手可灭，根本没有丝毫负担。 但诡异的是，陆川站在飞蝠部族地之外，已经有小片刻了，却依旧没有行动。 即便是深受重创，根基受损，可吸纳了一处亡骨坑中黄泉之力，现在的陆川，即便是直面同阶强制，也能全身而退，更遑论是小小的飞蝠部了。 “有点古怪！” 陆川眯着眼，打量雾气缭绕的深谷，身若鬼魅般，无声无息靠近了几分。 几乎都快到唯一的入口前了，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飞蝠部骨种。 难道说，飞蝠部已经嚣张到，不需要看守山门了吗？ 答案显然不是！ “这股异常的隐晦波动，貌似不是来自骨种！” 陆川小心的探出神念，感知其中的动静，神色微微有了些许变化，“幽冥界中，除了骨种和魂种之外，还有一些异常凶悍的诡异存在。 在底层骨种之中，或许都是传说，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可空穴不来风，决不能掉以轻心。 以我现在的伤势而言，能不动手最好，否则……就要一击必中，以减轻负担。” 也难怪陆川会有如此想法，行事这般谨慎。 虽然借黄泉之力暂时稳定了伤势，可损伤的根基，却并非说弥补就能弥补。 一旦全力出手，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还好，若是拖延下去，对于陆川不仅极为不利，甚至极大可能会引得旧伤复发。 届时，才真的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也正因此，陆川才马不停蹄赶来，准备先收割一波底层亡灵部族的亡骨坑，借其中的黄泉之力稳定上使。 但陆川很清楚，这并非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而且也不是恢复伤势那么容易。 虽然仅仅吸收了一个，就让他恢复到现在的状态，甚至可以和同阶强者交手，可这不过是表象而已。 看似完整的身躯，实则千疮百孔，除了颅骨之外，甚至远不及突破之前。 可以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罢了！ 真要动手的话，与同阶强者，也只有一战的力量，而且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就得想办法逃命了。 若放在往常，陆川不会在乎一个底层部族的亡骨坑，毕竟没多少黄泉之力。 只不过，幽冥界地域广袤无边，再去下一个，路途遥远不说，还不知会发生何等变故。 所以，陆川绝不会轻易放弃，哪怕其中有些许异常。 “嗯？有动静了！” 就在陆川观望之际，神念感知中，遮蔽飞蝠部深谷上空的雾气，勃然出现了特殊的律动，传来一阵异样的气机。 “难道是魂种？” 陆川眸光微闪，隐现异色，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等荒凉所在，碰上幽冥界另一大族群的魂种！ 当然，这并非是说，流殇骨狱之中没有魂种。 事实上，此间是各族混居，甚至十六大上部之中，有数个都是两个部族共同创建，其中也有单独的骨种或魂种创建。 但无论是哪一部族，都归属唯一的圣部管辖，直属传说中的那位流殇狱主！ 只不过，角鳞部却是单一的骨种部族，而且生性残暴嗜杀，其麾下中小各部，也同样如此。 在角鳞部骨种眼中，魂种不过是资粮而已，可以随意捕杀。 也正因此，才会和混种部族的白羽部成了死敌，若非上面还有圣部镇压，怕是早就打出狗脑子，只有一个能够留存于世了。 白羽部乃是骨种和魂种混合而成的亡灵部族，却能融洽的共存，虽然实力弱于角鳞部，却能屹立如此多年不倒，也并非仅仅是圣部所定规矩的缘故。 据陆川所知，白羽部的族长，乃是两大魂种轮流担任，决不能连任，其族规之严苛，即便是圣部都赞赏有加。 放眼流殇骨狱，甚至有不少部族，照搬白羽部的部分族规。 之所以是部分族规，而不是全部，因为各部情况不同，哪怕是同样混种的部族，却也没有白羽部这般黑白分明，又融洽混居的环境。 若真的完全照搬，怕是会惹出不小的麻烦，甚至是动乱。 “看来，真是魂种无疑了！” 仔细观察一番，脑海中转过对魂种有限的认知，陆川依旧确定了对方身份。 只不过，这个魂种的实力，只是黄级魂王，于现在的陆川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 “嗯？” 正待陆川准备出手，直接拿下这个魂种，再次搜魂炼魄一番，获取更多情报之时，身形陡然一顿，继续隐于暗中。 咻！ 几乎在同时，一道凌厉的墨绿色光华，自远处天际涌现，仿若流星般划破苍穹，瞬息来到了深谷上方，竟是二话不说，便打下万千凌厉锋芒，如雨洒落，覆盖了整个深谷。 嗡！ 掩映山谷的昏黄雾气，竟如波涛起伏，仿若自然阵法光幕，化作一道屏障，拦截这些锋芒。 可惜，出手之人的实力，已然超过了这道光幕的承受极限，瞬间便打了个千疮百孔，趋势不减的刺落下方。 嗤嗤！ 瘆人的锐鸣破空声中，那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甚至是消散，露出其内幽深，隐约可见的嶙峋深谷。 “你是谁？” 伴随着惊怒厉喝，一股隐晦的异样波动，无声无息蔓延开来，只见一道有如乌云般的墨绿色光华冲天而起，竟是足有方圆数里大小。 即便隔着很远，依旧能够看到，其内隐见一道扭曲的人影，正死死盯着半空之中，一道身披白玉战甲，背生双翅的人形骷髅骨种。 “好胆，你是哪一部的魂种，竟然敢肆意杀害我部使者！” 双翅骷髅声音出奇的清脆，虽然是厉喝怒斥，却隐隐有些悦耳，令人生不出怒意。 但其一身威势，也是极为强横，在陆川感知中，竟然达到了半步灵寂的程度。 换言之，这双翅骷髅只差一步，便可迈入骨圣之境。 当然，于他而言，还是有些不够看。 至于那魂种，也是不弱，虽未到半步骨圣的地步，却也是巅峰魂王，而且因为其特殊的体质，怕是也不弱对方。 只不过，作为上部出身的双翅骷髅，未必没有克制对方的手段。 从刚刚一招，虽有偷袭之嫌，却依旧能轻易将那魂种逼出来，已然可见一斑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羽部的战殿使，当真是好大的煞气，好大的威风！” 那魂种也不是好相与的，面对双翅骷髅的袭击和怒斥，不由怒极反笑，厉声怒斥。 “哼，既知我是战殿使，你就该束手就擒，随我会白羽部听候发落！” 双翅骷髅微微垂首，俯视着魂种，冷声道，“否则，若要我出手，后果自负！” “愚蠢的东西，真以为本座怕你不成？” 魂种冷冷一晒，不屑道，“你也不想想，这里是角鳞部麾下的小部族，我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去攻击你们白羽部的使者？” “哼，屠族灭户，吞噬亡骨坑中的黄泉之力，你的所作所为，早已说明了一切！” 双翅骷髅冷冷一晒，手中蓦然出现了一杆青灰色骨枪，遥遥一指，凛然道，“少说废话，降是不降？” “怕你不成？” 魂种怒极反笑，不退反进，竟是冲天而起，化作滚滚乌云，遮天蔽日般，笼罩向双翅骷髅。 “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双翅骷髅怡然不惧，挥枪冲刺，若彗星坠落，瞬间扎进了乌云之中。 眨眼间，两大强者已是厮杀成一团，互相纠缠，谁也不肯退让半分，竟是须臾就打出了真火。 “这……” 陆川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识摩挲了下鼻梁。 不出意外，这个不知名的魂种，怕是给他背锅了！ 但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唯一的问题是，陆川是否要出手，趁对方打出真火时偷袭，亦或是等它们两败俱伤，直接全都斩杀。 可如此一来，必然会跟白羽部交恶，若是再派出强者追查，怕就不是现在这般情形了。 “只不过，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陆川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很快便下定决心，幽冷眸光淡漠的看着两道纠缠做一团的光影，“即便上部中有堪比洞天大能的骨灵或魂灵，这等存在，也不可能随便出手！ 待我恢复，早就远走高飞了！” 第七百零二章 背锅侠 轰隆！ 气劲翻涌，流光迸溅，两道光影纠缠做一团，骤然双双分列两边，相阁数十丈而立，冷冷对视。 “白羽上部战殿使，也不过如此！” 魂种冷冷一晒道。 “呵，希望你接下来，还能继续狂妄下去！” 双翅骷髅眸光微寒，犹如实质般的墨绿瞳光一闪而逝，背后狭长双翅微震，瞬息横跨数十丈的同时，化作无数残影，将之包围在内。 “蠢货，用幻术对付魂种，你真是不知死活！” 魂种不屑一笑，仿若云雾般的身形，骤然大放光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息波动，肆无忌惮的向外蔓延开来。 诡异的是，看似稀薄的雾气，却拥有极为纯粹，令人难以捉摸，飘忽不定的力量，但凡所过之处，一切尽皆消融。 即便是双翅骷髅的所化的残影，拥有不弱的力量，也毫无抵抗之力。 更可怕的是，在这股雾气包围之下，双翅骷髅的速度明显锐减，如陷泥沼般，出现了明显的滞涩之感。 “死吧！” 魂种怪啸而起，竟是直接消散，确切的说，是融于雾气之中。 可当靠近双翅骷髅，借翻涌的雾气暗影出手时，竟是幻化出一双有若实质的利爪，在双翅骷髅肋下划出数道醒目的火星。 嗤咔！ 虽然看不到真切的一幕，可仅凭那刺目火星，还有伴随而起的凄厉摩擦声，更有双翅骷髅隐晦的闷哼声，足可见其受创不轻。 “桀桀！” 魂种一招得手，得势不饶人，借助翻涌的雾气遮掩，好似完全没有了实质的本体，只有在出手攻击之时，才会重新凝形。 饶是双翅骷髅实力不凡，还隐隐在魂种之上，此时竟也是顷刻落于下风，并且被打的险象环生，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显而易见，若非故意示敌以弱的话，双翅骷髅定然是用错了方法，正好落入了魂种的陷阱。 “咦？这种手段，竟是与幽冥殿的血尸和天鬼之法有几分……不对！” 陆川看的分明，面露若有所思之色，眸光陡然一凝，“炼尸、炼魂，骨种、魂种，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 也难怪他会如此想，之前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状态，时刻防备着危险出现，也就是现在稍稍有所恢复，才堪堪定下了心神。 可现在，仔细寻思一下，竟然发现，幽冥殿的核心传承，与幽冥界的魂种和魂灵，有着说不出的相似之处。 “幽冥殿、幽冥界……不对，不对！” 陆川摇摇头，心思百转，“冥帝是何等存在，绝不会随便取一个如此浅显的名字！ 更何况，知道幽冥界存在的强者，绝对不在少数，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人，与幽冥界的关系吗？” 只可惜，线索实质是太少了，即便陆川绞尽脑汁，也无法想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或许，冥帝是反其道而行之，就连龙牙山主都能施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没道理这位不会！” 左思右想，不确定其中的关系有多深，但直觉告诉陆川，这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但当务之急，并非是搞清楚这些，而是要解决自身的伤势和根基隐患。 毕竟，事关那等存在的布局，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若非陆川身在局中，并且察觉到了些许端倪，怕是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嗤咔咔！ 就在陆川寻思之际，半空中锐鸣声不绝于耳，点点散碎的玉石碎片，伴随着刺目火星闪耀，双翅骷髅竟是再无半分还手之力。 眼看着，就要被斩杀当场！ 这不知名的魂种，杀性也是极大，竟然丝毫不顾及，双翅骷髅乃是来自上部的战殿使。 “去死吧！” 厉喝声中，漫天雾气骤然一敛，化作数十丈大小，仿若乌云盖顶，有若实质般，形成了粘稠的光团，将双翅骷髅包裹在内。 咔咔咔！ 不堪重负，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碎响，自其中清晰传播开来，若无意外的话，双翅骷髅怕是顷刻便将陨灭当场。 “好手段！” 但作为旁观者的陆川，却是清晰感受到，一股异样，却异常纯粹，凝炼的力量波动，自光团中弥漫开来。 “死的是你！” 果不其然，但见双翅骷髅不知动用了什么法门，竟是化作两道身形，其一撑住了挤压而至的光团，另一个则是呼啸而出，振翅重霄。 唰啦！ 几乎在一瞬间，那足以封死巅峰神藏的光团，竟是被那墨绿宝枪瞬息刺穿，并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蔓延而开，不断湮灭着雾气的有生力量。 “不，这是……你怎么可能会……” 魂种再无此前的嚣张狂妄，声音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慌乱与惊惧。 “蠢货！” 双翅骨种居高临下，俯视着气息萎靡的魂种，不屑道，“我族双灵共存，并有圣灵在世，区区对付魂种的一点小手段而已，也就是你这种游魂野鬼，才会愚蠢到招惹我白羽部！” “你……” “去死吧！” 形势瞬间逆转，双翅骨种根本不与之废话，手持宝枪凌空而下，仿若彗星划破苍穹，于半空中擦出一道犀利白痕，好似割裂了天地。 “我跟你拼了！” 魂种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鼓荡自身全部力量，准备拼死一搏。 但以它现在的实力，莫说拼命了，即便是逃跑都做不到，哪里可能是双翅骨种的对手。 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隐晦身形须臾来到近前，带起凌厉的破空声，几乎在一瞬间，便到了双翅骨种的身后。 “谁？” 不得不说，双翅骨种的实力确实不凡，竟是瞬间发现异常的同时，骤然变招，一记回马枪陡然翻转，凌空挑向身后。 咔嚓！ 但几乎在同时，凌厉劲气自其身后一闪而过，竟是带走了一只骨翅。 若非双翅骨种反应及时，怕是会被直接斩断脖颈，身死当场。 “啊……” 饶是如此，也惊得双翅骨种浑身一寒，忙不迭施展身法爆退开来，手中宝枪狂舞而起，掀起阵阵凌厉劲风，以期能够挡住来袭之人。 “啊……” 但几乎在同时，一声惨叫入耳，唬的双翅骨种激灵灵一个寒颤，忙不迭垂首看去，眼眶中的墨绿魂光，不由骤然收缩如绿豆大小。 “可不能让你跑了！” 却见下方，一道瘦削人影，正抓着一团不断扭曲跳动的光华。 “放……放过我……” 魂种肝胆俱裂，亡魂大冒，连连求饶不止。 可惜，当被陆川盯上的一刻，其结果便早已注定。 “阁下是谁？” 双翅骨种警惕的看着陆川，心下防备达到了极点，时刻准备着撤退。 对方实在是太强了！ 即便是偷袭，才将自己重创，可能够无声无息进行偷袭，并且重创自己，这本身就代表了不凡的实力。 怕是正面相斗，它也是输多赢少，哪怕对方的气息有些古怪。 陆川没有理会双翅骨种，手若五指山，将魂种镇压，不断消磨着其魂力，只待找到丝毫破绽，便会进行搜魂炼魄。 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不是做不到，而是陆川现在也没有确定，是否要直接斩杀双翅骨种。 若是动手，必然会引得白羽上部再次派出强者追查，必然是更强的存在。 陆川虽然不怕，却也不想沾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哪怕已经屠灭了一个骨种部族。 但现在，既然有了一个背锅侠，陆川自然不会蠢到直接暴露自己。 “本座乃是白羽部战殿使——阿罗那，不知……” 双翅骨种不知道陆川所想，直接报上了名号。 “离开这里！” 陆川冷冷扫了对方一眼，表现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冷酷样子，抓着魂种瞬间向下方落去。 “阁下且慢，此獠杀我……” 双翅骨种不想放弃，震动独翅就准备跟上去。 “你想找死？” 陆川豁然转身，冷眼看去。 “你……” 双翅骨种心神一寒，虽然心有不甘，可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杀意锁定了自己，它深知拥有这等杀意者，必然不会在乎杀死自己。 所以，即便再是心有不甘，双翅骨种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目标，恨恨瞪了陆川一眼，便即振翅身化流光，眨眼消失在天际。 “我接下来，必然要多找几个亡骨坑或死魂井，如此一来，只有将水搅浑，才能浑水摸鱼，不至于被一大上部全力追杀！” 看着双翅骨种阿罗那消失的方向，陆川眸中异色一闪而逝，瞬间打定了主意。 无他，与其杀人灭口，还不如搅个天翻地覆。 而最好的办法，便是掀起角鳞部和白羽部的大战，足以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他自然就安全了！ 至于会否最后暴露，引得两族全力追杀，陆川又自信遮掩一二，再不济也就是逃出流殇骨狱。 甚至于，在此之前，找到离开幽冥界，重新回返皇天大陆的方法。 陆川还就不信了，对方即便再强，还能跑去皇天大陆追杀不成？ 若真如此，他也就认了。 但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否则的话，那些传说中的存在，也不至于一直蜗居在幽冥界。 “呵！” 一念及此，陆川冷冷看着缩成一团，颤栗不已的魂种，手中蓦然用力，五指并拢，瞬间将之握成了点点魂光飘散开来。 第七百零三章 桖潳灵主 嗡！ 淡淡的昏黄光影，犹如雨点般洒落，一丝一毫，无声无息，没入陆川头顶天灵，若隐若现的旋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异样的震动，一切尽皆消散无踪，仅留陆川越发凝实三分的不化骨这身。 隐约间，体表毫光一闪而逝，好似有神妙无双的天然符文，悄然融于其中。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虽然伤势又恢复了几分，可面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更多了几分阴沉，“没想到，即便受伤如此重，险些粉身碎骨，这雷之规则依旧没有散去。” 嗡！ 随着呢喃自语，其背后脊椎骤然一颤，隐现玄妙金蓝色符文，吞吐淡淡的雷光，旋即便悄然隐去。 这正是自玄雷山脉，玄霄雷尊所留的雷之规则。 陆川怎么也不会想到，历经两界交互的伟力冲刷，再加上业火洗炼精气神，敬业没有将之消磨。 显而易见，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必然留有极大隐患。 即便已经想了很多，可陆川仍旧不确定，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 若说是龙牙山主等大佬吧，可偏偏数次相处下来，对方虽然隐瞒了许多，也有不少隐秘布局，却偏偏没有一次有过这方面的问题。 若说不是吧，可陆川实在想不通，也不明白，到底是谁有这等能耐。 “渊泽圣尊！” 陆川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隐隐有些不确定道，“这位若不是与龙牙山主等老怪物一条心，又会是谁的人，亦或者存了什么目的呢？” 他可不相信，区区一个琅琊福地，会引得这等存在无故现身。 即便是上官策，都没有在意，还需要动用所有的力量，即便如此，都无法直接降临。 渊泽圣尊能够如此凑巧出现，绝非是凑巧，必然是早有准备。 甚至于，是否为那个银面女子和九儿解围，都是两说。 “四大圣中至尊，还有一个玉龙天尊，据说是四大圣尊中最为神秘的存在，甚至连其来历根底，外界都鲜有人知。” 陆川眉头紧锁，想到这些种种麻烦，不由揉了揉隐隐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倍感头疼。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掺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当陆川出现在上界，甚至转世重生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必然会面临种种麻烦。 至于顺风顺水，走上人生巅峰，陆川也从未想过。 哪怕是，找个犄角旮旯，直接隐世，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两世为人，天降奇缘，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 陆川扬首望天，看着已经昏暗下来，陷入沉寂的穹顶。 到了现在，他已然很清楚，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而且是亲身体验。 当然，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世上，有人生而为王，尊贵不凡，一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顺风顺水，没有任何坎坷。 但有的人，则是一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不说如天煞孤星般那么悲惨，可一生一世从未顺遂，生活在苦难之中。 陆川很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两世为人的福源加身，即便没有真切的看到那所谓的因果报应，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真的，而且冥冥中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 即便他想逃避，可既定的宿命，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够更改的。 隐隐间，陆川有些不寒而栗。 好似，有什么事情，必须他要去做，也只有他能够完成。 但偏偏，这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是他绝不愿意去做，也不愿去承担的事情！ 奈何，别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是双手双脚全用上，现在的陆川，也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本钱。 “不，洞天大能，灵寂不行，我便成就洞天，再不行，就去找一找更上面的路！” 想到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可怕后果，陆川激灵灵一个寒颤，蓦然长身而起，一步踏出，瞬间出了亡骨坑。 放眼望去，飞蝠部已是一片狼藉，尽皆散碎的骸骨，透着难以言说，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死寂。 那个不知名的魂种，绝非心慈手软之辈，直接将这一部灭族，倒是省了陆川的手脚。 “没想到，这飞蝠部也是个二五仔，竟然藏了这种好东西的线索！” 想到搜魂所得的种种，陆川眼眶中异样之色一闪而逝，悄然飘向远方，“呵，可惜德不配位，谋事不密。 不仅没有得到好处，还搭上了全族的性命。” 嗖！ 刹那间，便即远去，不多时便消失天际。 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可飞蝠部向来好战嗜杀，而且实力还偏弱，即便被直接灭族，短时间内也不会引来上部追查。 所以，也就给了陆川藏形匿迹，继续按照计划进行下去的时间。 而这一次，他的目的，除了首要恢复伤势之外，还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 那便是，这个魂种此行，不息灭族，也要在飞蝠部寻找的目标。 可惜，这位也是福薄之辈，出师未捷身先死，白白便宜了陆川不说，连身家性命都搭上了。 “若是真的，怕是能大大节省玄瞳苏醒的时间！” 想到魂种记忆中的种种，陆川心思越发活络了几分，速度也越来越快，不断向下一个目标前行。 那里，除了是魂种目标线索所指向之外，沿途还有几个临近的亡灵部族，正好用其中的亡骨坑或死魂井，来恢复陆川的伤势。 …… 而与此同时，不知多远的一片幽暗山林深处，正有一座黑漆漆的枯潭，正咕嘟咕嘟冒着呛人刺鼻的烟气。 嗡隆！ 骤然间，天地剧震，一股恐怖的气息喷薄而出，肆无忌惮的向外蔓延开来，方圆百里山川尽皆动荡不休，几有天翻地覆之危。 “是谁，竟敢杀死本座魂使？” 枯潭之中，一股股黑色烟气如龙涌动，化作一道张牙舞爪的魔影，遮蔽了天日，俯视着大地，无边恶意几欲令人如坠冰窖。 “参见灵主！” 数道庞大身影，或狰狞的骷髅，或诡异扭曲的光影，须臾来到近前，尽皆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 “速速去查，角鳞和白羽两部边界所在，一定要查清楚，那个蠢货是怎么死的！” 魔影俯视着下方，摄人心魄的眸光，所过之处，一切尽皆扭曲，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怖威压，“无论是谁，本座都要它死。” “谨遵吾主之命！” 众亡灵浑身一颤，恭敬叩首，便即准备离开。 “还有本座要你们追查的事情，决不能有任何疏漏，耽误了本座的大事，你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魔影冷冷道。 “吾主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众亡灵不敢耽搁，快速离去，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唯有那魔影扭曲的空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波动。 “出来，还要本座请你不成？” 待得无人时，魔影蓦然转首，令人心悸的赤蓝色眸光，好似如神兵出鞘洞穿了空间般，嗤啦啦一声刺耳锐鸣，扫过了一片幽暗所在。 “哈哈，桖潳兄，何事如此动怒啊？” 幽暗中，诡异的涟漪乍现，缓缓走出一道瘦削如麻杆，身披灰色鳞甲，仿若人形蛇虫般的诡异骨种。 “角輘！” 魔影冷冷盯着蛇虫骨种，阴沉沉道，“你孤身来此，就不怕本座将你生吞活剥吗？ “嘻嘻！” 蛇虫骨种诡秘一笑，混不在意道，“桖潳兄真是会说笑啊，你我现在同坐一条船，有着共同的目标，你真会出手吗？” “哼，没了你，本座可以另找他人合作！” 魔影阴冷道。 “是吗？” 蛇虫骨种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又走进几步道，“桖潳兄，你现在压抑的很痛苦吧？” “你当真要找死？” 魔影扭曲舞动，竟是瞬间有了疯狂的趋势，似乎下一刻就会出手，将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撕碎。 “桖潳兄放心，我可还没活够呢！” 蛇虫骨种微微垂首，不再挑衅，而是手腕一翻，扔出一个皮囊般的物事道，“瞧瞧，知道桖潳兄急需此物，我这不就给你送来了吗？” “哼！” 感受着皮囊中的气息波动，魔影虽处于暴怒之中，却强抑怒火，冷冷道，“说吧，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哈，难道我没有事，就不能……哈哈，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蛇虫骨种打了个哈哈，眼见魔影又有躁动的迹象，这才话锋一转，赶忙道，“我知道桖潳兄，一直在寻找，解决鬼煞的办法。 虽然你貌似已经有了眉目，但绝对不可能有我的办法快，而且……” “你有办法？” 魔影哗啦上前，近乎将蛇虫骨种直接包围在内，阴冷的目光，透着难以言说的热切道，“说，说出来，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不不不，我所要的，桖潳兄没有！” 蛇虫骨种摇摇头，强忍着忌惮带来的不适感，微微前倾身躯，一字一顿道，“我想要清桖潳兄出手，帮我抓一个小家伙，仅此而已！” “是谁！” 魔影毫不迟疑道。 “嘿嘿，目标有些小麻烦，但也只有清桖潳兄出手，才能保证一击奏功了！” 蛇虫骨种阴恻恻一笑，在魔影发火之前，赶忙道，“那个小家伙叫幽桐，乃是圣部的骨种！” 第七百零四章 骨圣来袭 轰隆隆！ 气浪翻涌间，各色流光闪耀不休，夹杂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凄厉哀嚎，这座屹立于半山腰的驻地，整个陷于一片混乱之中。 “啊，你到底是谁？” “你为何要攻击我部，你不知道我们受角鳞上部保护吗？” “可恶，无论你是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跟他拼了……” 遍地狼藉的驻地中心，数名气息紊乱，却极为强大，形色各异的骨种，怒啸而起，各施手段，齐齐杀向半空中的瘦削人影。 昂！ 但面对如此密集凌厉的攻势，瘦削人影不慌不乱，脚下微错间，已是身化数十令人眼花缭乱的重重残影，伴随着摄人心魄的龙吟激荡，瞬间横扫方圆数十丈。 咔嚓！ 几乎在一瞬间，残影尽消，数名形色诡异的骨种僵立当场，随着微风习习，竟是齐齐断裂散落开来。 “你……你逃……逃不了的，角鳞上部会……会为我们报……” 一个半开裂的骷髅头，瞪着空洞的眼眶，其内淡绿色魂光一闪而没，再无半点声息。 “呵！” 陆川冷冷一晒，随手一挥，打出滚滚罡气，将所有散落的尸骸，尽皆聚拢成一团，抓着一块犹如棒槌般，楔刻着神秘符文，隐现淡淡荧光的骨棒，向族地后方而去。 这已经是覆灭在他手中，第七个中下层亡灵部族了。 虽然伤势依旧没有完全复原，但至少已经让他能够动用大部分力量，若非再往上的部族，会有不少堪比灵寂大修士的青级骨圣坐镇，无法做到全歼，陆川早就打上门去了。 即便如此，陆川也做出决定，待得吸收完此间亡骨坑中的黄泉之力后，就会直接挑一家中层亡灵部族。 这般肆无忌惮的屠灭亡灵部族，即便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但时间久了，定然会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 陆川可不希望，在完全恢复之前，就被某些强大存在盯上。 当然，即便恢复了，也不想跟这等存在对上，但这却不代表他跑了。 出于谨慎起见，陆川早就决定先苟一波，看看风向再说。 除了恢复自身伤势外，还要寻找让器灵玄瞳加快苏醒的法门，这也是重中之重。 没有炼狱塔护身，保命底牌缺了近半，尤其是在幽冥界这等凶险所在，饶是陆川意志坚韧，也不由时刻感觉有些紧张，甚至是不安。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无关乎自身实力强大与否，亦或意志坚韧与否。 就像是，一个人独自在异乡，时间久了，总会倍感孤独或彷徨，更遑论陆川跟亡灵部族格格不入，哪怕他现在的真身是不化骨。 没费多少功夫，陆川便借助这一部族类似祖牌的宝物，打开了亡骨坑的入口，驾轻就熟进入其中，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不得不说，这一次运气还算不错，这一部族并未进入，新生代骨种即将诞生的时期，积攒的黄泉之力极为浓郁。 单从量上来看，几乎是第一个部族亡骨坑中黄泉之力的十数倍之上。 虽然第一次借黄泉之力恢复伤势，有着奇效，但这并不代表，黄泉之力更多，就能更快让陆川完全恢复伤势。 正如一个人的极限，想要打破自身潜力，无不需要长时间的严苛训练，才能做出一点点的突破。 如此眼中的伤势，也并非单纯靠黄泉之力就能恢复，越是往后，不仅需要的量越多，效用也越来越弱。 陆川估摸着，似这般的亡骨坑，起码要五六个才行。 也正因此，才打算行险一搏，准备找一个中层部族动手。 但中层部族的力量，绝非普通部族可比，那是拥有不知多少青级骨圣坐镇，而且麾下同样有不少小部族依附的强大力量。 虽远远比不得角鳞、白羽这等上部，可其中最强的部族，却甚至拥有圣主级强者。 圣主者，便是堪比巅峰灵寂大修士的亡灵骨种！ 其中的佼佼者，甚至不弱于圣中至尊，现在的陆川，嫌命长了，才会去招惹这等存在。 嗡！ 不知过了多久，将亡骨坑中黄泉之力吸收一空的陆川，径直迈出了空间旋涡，来到了外界，还未来得及适应下自身刚刚恢复的力量，神色陡然一凝。 “嗯？”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脚下轻点，已是身化残影，须臾横跨数丈，残影重重，涟漪起伏，仿若瞬移般玄妙无双。 嗤嗤！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凌厉劲光，几乎是擦着陆川的周身要害一闪而过，带起瘆人的破空厉啸之声。 “青级骨圣！” 陆川打眼一扫，眸光微凝，冷冷看向数十丈开外，足有丈许高下，形若山羊，却满嘴獠牙，手持两柄满是利齿般倒刺骨兵的狰狞怪物，“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无故对我出手？” 倒不是陆川有什么打算，而是对方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古怪。 不像是骨种，也不像是魂种，偏偏有着骨种的实体，若非其眼眶中闪烁的淡青色魂光，怕是连他都分辨不出来。 但古怪之处就在于，对方魂光中竟然夹杂着丝丝隐晦的暗红色，隐隐透着难以言说的疯狂与嗜血。 而且，此前出手时，更是毫不留情，出手便是杀招。 若非陆川对自身感知异常敏锐，在如今根基受损，规则之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险些就避不开。 “桀桀，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肆无忌惮的屠灭如此多骨种部族！” 羊头骨种怪笑连连，阴恻恻道，“若本圣猜的不错，咯楼那蠢货，就是死在你手上吧？” 陆川眸光微凝，心神起伏不定。 “哈哈，果然是你！” 羊头骨种仰天大笑，神色狰狞，双刀遥指陆川道，“小家伙，乖乖束手就擒，看在你敢于屠灭角鳞部族的份上，本圣给你一个活命机会，否则，本圣不介意切开你的脑袋，亲自查看前后原委。” “呵！” 陆川冷冷一晒，眸光微寒，淡漠道，“看样子，你们背后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存在，竟然能在无形之中消除对其有关的记忆！” “桀桀，灵主岂是你能揣度的存在？” 羊头骨种森然一笑，寒声道，“现在，该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否则……” 嗡！ 不待其说完，天地骤然一暗，隐晦的异样波动中，隐有无形波光流转，赫然只见，身在数十丈开外的陆川，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羊头骨种身侧。 “不知死活的蠢货！” 羊头骨种仿若未觉，阴恻恻一笑间，却是轻轻交叉骨刀，唰啦啦刺耳摩擦声中，竟是须臾狂长而起，化作数十丈狰狞若蜈蚣般的骨鞭萦绕全身。 嗤咔！ 几乎在同时，凌厉无双的拳峰，已是狂砸而下，倒峰山重峦叠影，倾倒而落，冲击在重重骨鞭残影之上，将之打的生生出现了一个凹坑。 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伤及其后的羊头骨种分毫，全力一击，竟是做了无用功！ “嘿，看来你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羊头骨种眼眶中暗红色瘆人光泽大作，几欲将原本的淡青色填满，透着难以言说的疯狂嗜血，森然道，“既然如此，本圣便送你一程！” 铿锵！ 话音未落，金铁铮鸣大作，伴随着刺目火星迸溅，无数密布倒刺的骨鞭横扫而出，仿若活物般，瞬间横扫方圆百丈。 遥遥望去，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蛹，将其中若隐若现的人影，切割成了无数碎片。 “去死吧！” 羊头骨种厉啸一声，双手蓦然一挥，骨鞭哗啦啦作响，竟是须臾收缩，瞬息化作一团，靠拢向最中心处。 唰！ 原本数十丈，近百丈的蚕蛹，竟是顷刻化作丈许大小，几乎紧贴着羊头骨种的躯体，几无任何缝隙。 但令人震撼的是，里面并无陆川的踪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很不错的法门！” 就在此时，半空中传来陆川的淡漠的声影，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羊头骨种上方，凌空一掌按落，“可惜，对我无用！” 嗡隆！ 虚空震荡，掌峰这天，五指山下尽皆成空，无与伦比的镇压之力，自四面八方凭空汇聚而来，生生压的下方虚无都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隐晦凹陷。 “竟敢小觑本圣，该死的是你啊！” 羊头骨种怒啸如雷，疯狂舞动双臂，骨鞭狂涌而起，哗啦啦作响，带起阵阵刺耳音爆，瞬息化作一根根尖利的倒刺冲霄而起。 嗤咔！ 伴随着一声震天爆鸣，无形光华横扫方圆数十里，一股紊乱到极点的气息，轰然被拍落地面，生生砸出一个仿若蛛网，密布方圆数里的深坑。 “中阶骨圣！” 陆川眸光微凝，面色有些沉重，没有半点高兴之意，反而越发小心起来。 无它，刚刚全力以赴的一记五指山，别说杀死对方，即便是重创也没有做到。 更遑论，现在陆川才隐隐记起，此前对那魂种搜魂炼魄时的一点不适，只是因为受创太深，而将之忽略了。 不问可知，一尊能够在无形中，消磨去他人记忆的存在，必然有着超乎想象的恐怖实力。 何况，这羊头骨种刚刚的‘灵主’称谓，已然说明了对方的实力。 洞天大能，而且是其中的巅峰存在！ 第七百零五章 神通逆转 “可恶，本圣要你的命！” 大地震动，咆哮如雷，羊头骨种冲霄而起，卷荡漫天沙石，两条骨鞭重新化作骨刀，却是狭长了倍余不止。 原本丈许高的身形，更是暴涨数丈，仿若小山般屹立于半空，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滚滚恐怖威压，几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威。 这一刻，羊头骨种的气息狂暴无双，虽未直接突破原有的境界，却已然达到了极限。 而且，貌似还拥有特殊的力量，赋予了羊头骨种极为诡异的气息波动。 即便相阁数十丈之远，陆川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机，此刻出现的诡异变化。 “你竟然是戾骨！” 陆川心神微动，讶然道。 “桀桀，现在才发现吗？晚了！” 羊头骨种怪笑连连，狰狞道，“本圣会将你的魂灵活活抽出来，让你看着，本圣把你要将==你的骨头寸寸捏碎，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间吧！” 轰！ 话音未落，羊头骨种已是身如彗星划破苍穹，竟是须臾横跨数十丈，仿若瞬移般出现在陆川面前，两柄狭长骨刀斩出滔天锋芒。 嗤啦！ 刺耳瘆人的音啸，好似天地都为之一刀两断，以两道凄厉白线为基，自陆川头顶和腰腹斩落。 铿锵！ 千钧一发之际，凌厉无皮的气息纵横而出，伴随着清脆金铁铮鸣，漆黑色刀光纵横，竟是将对方势大力沉，拥有莫测威能的骨刀生生架在半空。 “什么？” 羊头骨种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现出真身，竟然没有奏功不说，原本并未被它放在眼里的陆川，竟也是气息大变，身形同样恐怖莫测。 “你……你也是戾骨？” 也难怪羊头骨种会有如此一问，实在是现在的陆川，不仅气息诡异莫测，就是其身形，也足够骇然。 六臂延展而开，六柄漆黑神锋，轻而易举架住了骨刀，虽只有一个头颅，可眼眶中闪烁的金色魂光，却是羊头骨种从未见过，但倍觉尊贵不凡的色彩。 赤橙黄绿青蓝紫，乃是幽冥界亘古相传，从未有过变化，识别修为境界的标识。 可这金色，却是从未听说过的色彩，偏偏透着难以言说的尊贵与不凡！ 轰咔！ 陆川六臂微震，轻而易举震退羊头骨种，冷冷哂笑道：“呵，不要用你那点浅薄的见识来揣测本座，你不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找死，竟敢小觑本圣！” 羊头骨种勃然大怒，双手一挥间，两柄骨刀上呼啦一声闷响，竟是燃气摄人心魄的青红色光焰，更是有如活物般，发出瘆人的嘶鸣。 一时间，方圆百丈之内，虚无空间近乎扭曲，好似形成了一方无间炼狱，令人头重脚轻，失去了方向感的同时，耳畔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啸迭起。 “迷神幻术，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作为戾骨，你的吞噬天赋呢？” “受死吧！” 羊头骨种阴冷低喝，眼底更有一道隐晦的狡诈光泽，混杂着诡异的残忍一闪而逝，轻轻挥动骨刀。 “呵！” 陆川眸光微寒，漆黑神锋斗转，轻易架住了骨刀，其余五柄神锋毫不停歇，犹如毒蛇吐信，从最为刁钻的角度，或刺或斩，之躯羊头骨种周身要害。 嗤啦！ 瘆人的利刃摩擦声中，即便强如羊头骨种，也是毫无抵抗之力，顷刻便被斩的四分五裂，似乎一切都为之结束了。 “嗯？” 但陆川心头却猛然一跳，浑身微微绷紧，六臂好似活了过来一般，须臾变换，即将斩出无数刀锋。 嗤！ 可就在此时，隐晦的无形光线，竟是是不知何时，缠绕了陆川周身，将之全方位拉拽住，并且以一种奇诡莫测的方式，分割着其身躯。 “这是……”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也不由被周身的变换惊了一跳。 并非是说，捆缚住周身的无形光线，而是自身所受创伤，也就是最明显被分割的所在，分明就是刚刚他斩中羊头骨种的目标所在。 刚刚那一刀，以陆川的感知，可以确定的是，绝对没有落空。 但自己身上的变换，又是怎么回事？ 陆川不明白羊头骨种是怎么做到的，却并不妨碍他，为此做出变化。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浑身绷紧，一股无与伦比的沛然怪力，瞬息充斥全身，六臂延展，罡气喷薄而出，附着于体表，抓住所有的无形光线，瞬间发力。 嗡嗡嗡！ 刹那间，虚空震颤，有如弓弦紧绷，发出一阵不堪重负，几达极限的瘆人嗡鸣。 “嗯？” 但让陆川心头凛然的是，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动作，亦或是发挥出多大的力量，竟然诡异的全都作用与自身。 不，甚至于是数倍增幅于身体之上，那不堪重负的嗡鸣，分明就是身体紧绷，即将崩裂的征兆！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邪门神通？” 陆川震撼不已。 这些年来，见过的奇门秘术也不在少数，可如此诡异的力量，着实是第一次见，甚至听都没听过。 “桀桀，愚蠢的家伙，本圣说过，要一寸寸捏碎你的骨头！” 半空中，羊头骨种俯视陆川，眼眶中青红相间的狰狞魂光，透着难以言说的嘲弄与嗜血，狞笑道，“放心，你会很清楚的体会到，什么是千刀万剐，本圣会让你活着看到，自己变成一堆残渣！” 说话间，其双手轻轻一划，密布倒刺的骨刀锋刃，好似勾连了什么，一股无形的波动，便即满溢开来。 嗡！ 仿若天琴，却又刺耳无比，令人倍感不适，好似有无数尖利的嘶鸣，自心神深处迸发。 这作用于神魂上的力量，还在其次，最令人无法适应的是，一股好似万千蚁虫噬咬般的酸麻，转而又化作锥心刺痛，瞬间席卷全身。 “嘶……”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浑身抽搐起来。 以他感官之敏锐，清晰分辨出来，那类似于琴音，却异常刺耳的嘶鸣，令自身神念感知竟然在无形中放大了数倍不止。 以至于，让他千锤百炼的心志，都险些承受不住！ 但这仅仅是开始。 “哈哈，慢慢享受吧！” 羊头骨种狂笑不止，疯狂拉动两柄骨刀，倒刺勾动着无形光线，震动的虚空嗡鸣不止，更使得陆川出现了无数重影，好似随时都会崩解成渣一般。 嗡嗡嗡！ 短短片刻，陆川刚刚恢复不久的不化骨之躯，竟是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就连最为坚固的颅骨，都似有坚持不住的趋势。 “吭……” 陆川闷哼一声，强忍不适之感，眼眶中金光大作，深处隐现六臂坐莲之象，一股隐晦的异样气息弥漫开来，正是破妄法目。 法目洞开，虚妄无处藏形！ 在虚无之中，陆川清晰看到，一道道隐晦的无形光线，勾勒着自己全身，竟是与羊头骨种相连，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相通。 不出意外，这必然是羊头骨种的天赋神通，可以操控他人心神或身体。 即便强如陆川，竟也是一时不察，被对方瞒过了感知的同时，不化骨之躯也随之被控制。 但发现是一回事，能不能破解，又是一回事。 这羊头骨种的实力，着实不弱，此前一直隐藏了自身的天赋神通接近于魂种，偏偏用骨种习惯的硬碰硬方式迷惑陆川。 这也难怪陆川会陷入习惯性的思维误区，因为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碰上传闻中的戾骨！ 相较于常见的骨种或魂种，戾骨实在是太过少见，所留的情报也极其有限。 即便陆川搜魂了不少的亡灵部族，得到的也只是片面记载，哪怕是那个魂种是对方的同伴，也在无形之中，被抹去了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显而易见，幕后存在乃是一尊了不得的恐怖强者，能够收服戾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破开对方的天赋神通。 这般下去，陆川不仅会被直接崩解，就连自身所有的力量和隐秘，怕是也会被对方吞噬一空。 “呼……” 一念及此，陆川默念玄功，《山字经》已是悄然运转，镇压自身散溢的罡气，巩固自身。 “桀桀，垂死挣扎，在本圣的天赋神通之下，你死定了，乖乖成为本圣的资粮吧！” 羊头骨种瞬间察觉到了陆川身上的异样，怪啸连连道，“看样子，你的身上有不少秘密，难怪能杀了咯楼那个蠢货，但现在，这一切都是本圣的了！” “是吗？” 陆川微微抬头，金色魂光透着难以言说的冷厉，淡漠道，“你这神通虽然厉害，能够控制他人身躯，甚至是神魂意志，可是不知道，若是被逆转的话，会是怎样的结果？” “什么？” 羊头骨种微愣，旋即不屑道，“你怕不是在逗本圣，就凭你……嗯？” 嗡！ 话未说完，一股异样波动弥漫开来，以陆川为中心，伴随着其自身影子无风扭曲，牵引着无形光线，好似方圆数十丈虚空，都好似活了过来，犹如幕布般泛起涟漪，哗啦作响。 “这是什么力量？” 羊头骨种震惊不已，却也没有慌乱，双臂一展，疯狂拉动骨刀，使得无形光线嗡鸣炸响，好似完全失去了调子的刺耳曲谱，发出阵阵刺耳，令人头皮发麻的紊乱嘶鸣。 第七百零六章 罡炁 “啊……不可能，你……你怎么会……” 羊头骨种疯狂挣扎，愤怒咆哮，可无论它如何发动自己的全部力量，也仅仅是延缓了一丝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 嗡！ 伴随着陆川身后的影子，犹如活物般扭曲开来，所有的无形丝线，好似也成了其手中的牵动木偶的绳索，并且位置倒转，直接涌向了羊头骨种。 “这是本座的神异玄通——道影逆轮！”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恭喜你，你还是第一个享受这一神通的亡灵骨种！” 嗡！ 话音未落，陆川竟已是恢复自由，六臂延展间，伴随着影子的扭曲，牵动着无形光线，猛的一拉一拽。 “不可能！” 亡灵骨种尖利狂叫，奈何那诡异的力量，竟是比自身天赋神通都要难缠几分。 最不可思议的是，一股无与伦比，仿若自心底发出，直入魂灵的呢喃，令它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抵抗。 即便本能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危险，可无论身心，都失去了控制。 短短片刻，形势便即逆转，成了陆川手底下的牵线木偶，就如以往被它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敌人，生死不由己！ “啊……” 伴随着亡灵骨种的凄厉惨叫，渐渐化作绝望，怕是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落得如此下场。 “呵！” 陆川冷冷一晒，心底暗呼侥幸。 没办法，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凶险，即便是自身力量不弱于羊头骨种，甚至有破妄法目这等专克幻术的神通在，依旧差点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若非神异玄通——道影逆轮，其力量出奇的克制羊头骨种那诡异的天赋神通，怕是结果难料。 这一刻，陆川对于幽冥界亡灵一族的力量，也终于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 其境界体系虽然单一，可论及对力量的使用和延伸，比之皇天大陆各族也不遑多让，甚至在诡异程度上更胜一筹。 当然，这也有陆川并未了解过多其它皇天各族的缘故，但到了他现在的境地，眼界阅历已然不凡，能够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想想也是，在皇天大陆，洞天大能之上的存在，本就是传说中的存在，而在幽冥界之中，却是真实存在。 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有如此强大存在，其力量体系，怎么也不可能比皇天大陆弱了才是。 之所以会造成之前的错觉，不过是幽冥界族群太过于单一，以至于让陆川陷入了误区，没有想到太多。 但现在，见识了羊头骨种这一诡异的天赋神通，陆川自然多了个心眼。 即便不能防患于未然，起码也会做到更加小心谨慎，以免被人钻了空子，阴沟里翻出。 “这家伙的力量，实在是古怪的紧，明明本体是一个骨种，偏偏力量体系却是偏向于魂种，难道戾骨一类的邪魔外道，都是这样的情况？” 陆川一边慢慢以道影逆轮，扭转羊头骨种的所有力量，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对于戾骨，陆川所知，一切都来自搜魂炼魄中的传闻。 普通骨种根本不知道戾骨或戾魂的存在，更遑论是碰上了！ “可恶，放开本圣，否则你死定了！” 羊头骨种怒吼连连，任谁都看的出来，其色厉内荏之意。 “呵！” 陆川淡漠如常，在他看来，羊头骨种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本圣是谁？” 羊头骨种也知道怕了，这是一个狠人，可它却不想死的这般憋屈，“本圣乃是灵主座下战骨使，你若是敢杀本圣，上天入地，没人能救得了你！” 羊头骨种厉声道。 “放心，从你的魂灵之中，本座会自己好好看清楚的！” 陆川懒得理会，无论羊头骨种说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对方。 至于对方口中的灵主，虽然很强大，极可能是洞天大能者中的至强者，但这可不代表，陆川就得上赶着舔对方。 若真这么可怕的话，也不至于派出这些手下来，早就隔空将自己一眼瞪死了。 对于洞天大能者这一类的存在，陆川也算有了一个比较片面的认知，虽然无法揣测他们的强大，可却貌似受到了某种限制，无法全力出手一般。 无论这种限制是什么，陆川虽不至于蹬鼻子上脸的挑衅，却也不会在已经得罪对方的情况下，再伏低做小的凑上去找死。 就像现在，陆川也不想通过羊头骨种之口，得知对方是何等存在，以免被对方察觉到。 所以，还是让羊头骨种死的干净利索为妙！ “你在找死，你死定了，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你……啊！” 羊头骨种似察觉到了陆川的意图，不由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它的结局。 咔咔咔！ 凄厉惨叫声中，羊头骨种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令人毛骨悚然，牙酸不已的咔嚓脆响，并且以诡异的方式自我扭曲开来，好似随时都会崩解一般。 “嗯？” 但就在此时，陆川心头微动，下意识侧身，须臾横跨数丈。 咻咻！ 隐晦莫测的凌厉锋芒，无声无息到了近前，几乎贴着陆川的残影一闪而过，才透出了一点声息。 虽然没有伤到陆川分毫，可就是这一刹那间，那诡异锋芒却切开了两者间的联系。 陆川清晰感受到，自己的道影逆轮，受到了一股莫测力量的影响，虽然不至于受到反噬，却在自身玄通被打断时，心神异常的不适。 咔咔咔！ 破妄法目之下，道影逆轮牵连的无形光线，也随之应声而断，本扭曲到极点，几近不成型的羊头骨种，也随之顷刻恢复了自由。 “哈……哈哈哈！” 羊头骨种狂笑不已，也算是大难不死后的兴奋，歇斯底里，狰狞可怖的瞪视着陆川，嘶吼道，“本圣要将你生吞活剥！” “啧啧，葛潘，你可真够狼狈的，灵主交代你的任务，你就是这样完成的？” 在其身侧，一个瘦高如麻杆，形如螳螂般，臂弯下还夹着一个小巧身影，头颅硕大的怪异骨种，玩味中不无嘲弄道。 “狭祷，不关你的事！” 羊头骨种神色狰狞，厉声道，“我要亲手宰了这个杂碎！” “切，随你的便，不要忘了灵主的命令就好！” 螳螂骨种的头颅蓦然转动了两圈，毫不在意的后腿两步，好似将场地让开来，随意道，“你们继续，我就是个看客！” “小子，刚刚是本圣大意了！” 羊头骨种阴冷盯着陆川，嘶声道，“这一次，本圣要把你的脑袋扭下来！” “后期青级骨圣！” 陆川深邃眼眶中，淡金色魂光一闪而逝，却是看都未看羊头骨种，而是落在了螳螂骨种身上，至于它臂弯中夹着的娇小身影，却是让陆川眸光陡然一凝。 他看到了什么！ 那竟然是一个孩子，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怎么可能？” 陆川差点下意识揉揉眼睛。 可现在，破妄法目之下，那确实是个女娃娃，与人族丝毫无异，这分明就是一个人族的女娃娃！ 若是皇天大陆，陆川绝不至于如此失态，可这里是幽冥界啊！ 放眼整个幽冥界，别说是人族，即便是血肉生灵，也几乎都存在于传说之中，更遑论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但偏偏，陆川有无比确信，那就是个女娃娃！ 哪怕，这些时日以来，杀戮了不知多少骨种，甚至有魂种，其中大部分虽是奇形怪状，可业有不少是人形。 可这个人形，却都是骸骨状态，多多少少，都有异类的影子。 “嗯？” 螳螂骨种实力何等强大，感官更是异常敏锐，瞬间察觉到陆川的神色有异，尤其是那一双淡金色的魂光，更觉神异非常，不由下意识提醒道。 “小心，这家伙有古怪，尽量活捉……或许，灵主会感兴趣！” 虽然它们这些魂使或骨使之间，关系并不和睦，但在有共同目的下，他还是不介意关照下自己这个没有脑子的同伴。 可惜的是，螳螂骨种这番话，不仅做了无用功，反而在羊头骨种听来异常刺耳，仿若嘲讽一般。 “本圣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羊头骨种怒吼一声，蓦然一挥双刀，须臾化作盘旋不定的骨刃风暴，仿若蛟龙般，向陆川噬咬而来，“去死吧！” “看样子，这家伙还真是将葛潘给惹怒了啊！” 螳螂骨种意外的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放松。 虽然它的修为更上一筹，实力也比羊头骨种更强，但这是后者搏命的招数，即便是它也不敢轻撄其锋。 一个气息仅在初阶青级骨灵，而且时弱时强，极为不稳定，好似受了重创的家伙，怎么可能是羊头骨种的对手？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不仅错了，更是错的离谱！ 嗡！ 三头六臂真形之下的陆川，面对如此威势的羊头骨种，不退反进，仿若流星划破苍穹，周身闪耀异样玄妙的淡金色毫光，竟是一头扎进风暴之中，并且瞬间洞穿。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螳螂骨种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陆川，手中突然出现一柄诡异狰狞，密布倒刺的狭长镰刀，瞬息划出一轮半月锋芒。 “我自创的罡炁！” 陆川眸光凝然，手中六臂神锋须臾合一，悍然斩出。 第七百零七章 神狱 轰咔！ 刺耳爆鸣，有若惊雷滚滚，散溢的气劲锋芒，仿如流星攒射，肆无忌惮的横扫开来，瞬间覆盖了方圆数十里。 蹬蹬！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跌跌撞撞，止不住的爆退开来，相隔数十丈而立，冷冷看向对方。 “你……你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强？” 螳螂骨种面色微黑，说不出的阴沉，再看其手中狭长镰刀锋刃上，赫然出了一个豆粒大小的缺口，显得异常醒目。 即便在之前，羊头骨种近乎被置于死地，在螳螂骨种看来，那也不过是羊头骨种大意轻敌，又被陆川的神通克制罢了。 认真起来，螳螂骨种可不认为，即便是自己全力出手，都很难斩杀的羊头骨种，会对付不了这样一个小家伙。 可现在，硬碰硬一招之下，自己竟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哪怕陆川比自己退的更远，可没有占到上风却是事实！ 实在是太古怪了！ 仅凭气息来看，明明不过是一个初阶青级骨圣，怎么就能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罡炁又什么力量？” 绞尽脑汁，螳螂骨种身为青级骨圣，又是在一尊灵主座下效命，也从未听说过这一力量。 “呵！” 陆川冷冷一晒，他当然不会好心解释，这是他自创的力量。 时至今日，罡的进阶力量终于成型，正是——炁！ 若非面对螳螂骨种这等高阶青级骨圣，陆川绝不会轻易动用，毕竟他还未恢复完全。 而炁的存在，对于陆川日后恢复根基，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啊……” 几乎在同时，化作骨刃飓风，形如蛟龙盘旋的羊头骨种，此时赫然僵立于两者不远处，飓风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更有细密的罗网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 咔咔！ 伴随着骨刃崩折，整个快速崩散的同时，好似化作了风沙随风飘洒，眨眼之间，便只剩下了身躯缺少近半，惨不忍睹的羊头骨种。 “这……这是什么力量？” 羊头骨种艰难转身，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川，无论怎么收束自身力量，也无法阻止躯壳的崩解，发出最后的嘶吼，“不可能，你明明修为在我之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强大的力量！” “这是……” 螳螂骨种眸光骤然收缩如震惊，心头微寒，死死盯着陆川，警惕之意，瞬间拔升到极点。 它看的分明，羊头骨种不仅仅躯壳被毁，作为核心的魂灵，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已然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难以想象，是何等力量，可以仅凭一击，便将一尊中阶青级骨圣，打的近乎垂死！ 不，确切的说，不出意外的话，羊头骨种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除非，螳螂骨种出手，但这个前提是，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一击的陆川，不会横插一杠，甚至偷袭它。 “呵！” 但诡异的是，陆川与之交手一招后，非但没有继续进攻，反而诡秘一笑，身形虚晃间，幻化出无数残影，竟是瞬息横跨数十丈，毫不迟疑的向远处遁去。 “这？” 螳螂骨种惊愣刹那，旋即掠向羊头骨种。 虽然双方不和，可也没到，对其不管不顾的地步，毕竟还在一个大佬的手底下讨生活。 “不，不要管我，去追他！” 羊头骨种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向灵主交代吧！” 螳螂骨种不无幸灾乐祸道。 “你个蠢货！” 岂料，羊头骨种非但没有领情，反而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的任务目标，被那小子劫走了，完不成任务，咱俩都得死！” “你在说笑吗？这不是就在……什么？” 螳螂骨种一愣，下意识看向臂弯离，身形陡然一僵，看着空空如也的肋下，不由狂吼而起，背后更是瞬间伸出了两对只如刀锋般的锐利骨翅。 嗡！ 刹那间，两对翅膀嗡然震颤，螳螂骨种已是身化流光，须臾横跨数里之遥，直奔陆川遁走的方向而去。 “哪里走？” 愤怒咆哮，犹如惊雷滚滚，划破长空，竟是瞬间传出了数十里之遥。 “这个蠢货，失去了任务目标，完不成任务，即便灵主责怪下来，也不会只我一个受罚了！” 羊头骨种松了口气，心中不无幸灾乐祸之意，可想到面对灵主的惩罚，也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是吗？” 就在此时，一声淡漠冷笑，自身后传来，激的羊头骨种浑身陡然一僵，下意识转头望去，耳畔却传来一声咔嚓脆响。 一阵天旋地转，羊头骨种只看到，自己半残的无头尸骸，脚下牵连的影子中，赫然有一道身影正以诡异的方式出现。 “是你……” 心头骇然，羊头骨种疯了般运转魂灵，想要做垂死一搏，却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封镇，急速运转间，仅仅是冲击的颅骨咔咔作响。 “呵！” 去而复返，亦或者说，根本没有离开，只是以障眼法，遁入羊头骨种影子藏身的陆川，随手一记五指山将之镇压，毫不犹豫的捏碎魂灵。 强横无匹的神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几乎在顷刻间，便翻遍了羊头骨种大部分的记忆。 可惜，对于那位神秘的灵主，依旧没有半点记忆。 就像是凭空冒出来，可偏偏诡异的是，羊头骨种就是知道，记忆中却没有丝毫存在。 陆川神色阴沉，看了眼怀里小脸微红，鼻子冒泡，唇角隐有涎水，好似睡过去的瓷娃娃，一时有种荒谬之感涌上心头。 不问可知，这定是那螳螂骨种的目标，也就是那位神秘灵主的任务。 能引起一尊堪比圣中至尊强者注意，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可偏偏，陆川看不出丝毫不妥，哪怕是自身强大的感知与心境修为，也没有任何异样之感。 “好胆，竟敢愚弄本圣！” 而在另一边，惊人的气息陡然回转，赫然是那螳螂骨圣察觉异常，竟是返回了。 “你……你死定了，灵主不会放过你！” 弥留之际的羊头骨种，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吼，“吾主之命——桖潳！” “嗯？” 陆川眼眶中的魂光骤然一凝，几乎是下意识，瞬间捏碎了羊头骨种的魂灵，甚至不息动用所有的力量和手段，封禁可能存在的秘术。 可几乎在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还有滔天恶意，肆无忌惮的弥漫开来，瞬息充斥了天地之间。 “不好！” 陆川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几乎能听到，自己身躯存存崩折的咔嚓脆响，眼前似乎也出现了无边血海。 而自己，就连风雨飘摇，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都不如，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滔天血浪冲垮。 难以想象，仅凭一个名字，便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显化，这已然超出了陆川的理解范畴。 “啊……呜呜！” 就在陆川近乎心神崩碎，道消神灭之际，一道清脆的惊慌尖叫，转而伴随着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的抽噎声传入心弦。 “这是……” 陆川心神一阵恍惚，隐隐间，好似看到了什么，却又怎么也看不清，好似濒死之前的幻觉。 只可惜，在这股磅礴威压之下，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呜呜，老祖你在哪儿，桐儿好害怕，桐儿再也不敢贪玩乱跑啦！” 抽噎的哭泣声中，好似带来了一丝光亮，那是难以言说的苍翠金色，横跨了苍穹，瞬间便驱散了血雾阴霾，好似为世间带来无尽生机的金色大日！ “流殇！” 不甘中，透着丝丝惊惧，又有敬畏与忌惮的嘶吼，自顷刻退散的血浪中传来。 “桖潳，你好大的胆子！” 若渊渟岳峙，如神如魔，圣佛当空，再无它物，瞬间便遮蔽了天日，犹如言出法随，一言既出，天地俱灭，九霄齐黯。 “你……” 血浪一退再退，如见克星，又似水火不容，全无此前霸道无双，遮天蔽日的一面，竟是连话都说不全了。 渐渐地，陆川隐约看清了一丝，无垠苍穹的最深处，好似屹立着两道身影。 一道遮天蔽日，仿若魔神般的血色光影，明明气势非凡，却在一袭白衣的瘦削身影钱，显得孱弱不堪。 就好似，面对穷凶极恶大汉的小羊羔，蜷缩成一团，寻找着躲避的方向，却无力挣扎。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白衣身影的声音温润如玉，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威严，犹如圣皇临朝，言出法随，九鼎加身，莫可违背。 “流殇，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血影遮天蔽日，张牙舞爪，极尽凶恶之象，可怎么看，都像是透着色厉内荏之意。 甚至于，就在那话音未落之际，其身形已是有了几分迟滞，就好似被无形的寒意中，渐渐为之冻结，而尤自不知。 白衣身影没有说话，仅仅是凌空虚按，便见天地斗转，乾坤倒悬，无垠星空化作囚笼，天地尽在一掌之中，随意变幻。 “神狱！” 血影惊声嘶吼，愤怒咆哮，“流殇，不要以为仅凭一道神念，就能乃我何！” 轰隆！ 话音未落，血浪滔天，席卷天地，几有冲刷一切，极尽无上威能，即便是日月星辰都似沾染了丝丝不详的血色。 可惜，无论其拥有怎样的威势，都无法挣脱，那星穹演化的无尽囚笼——神狱！ 第七百零八章 确认过眼神 嗡！ 乾坤斗转，星海苍穹，好似沧海桑田就在眼前，于刹那间演化无穷变数，勾连无量量虚空光线，化作无双囚笼，封禁天地。 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可恶。给我开！” 血影咆哮如雷，震荡虚空，好似天地颤动，显化出无尽重影，却无法打破这看似光线组成的星海囚笼。 不仅如此，每一次反抗之后，更为恐怖的封镇之力，便会自行显化，加诸其身，令魔影倍受折磨。 那不仅仅是来自虚空星海的力量，而是来自一尊神灵，流殇骨狱真正的主人之手！ “流殇，你敢破坏幽冥界规矩杀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血影终于怕了，虽依旧咆哮连连，却透着明显的色厉内荏意味。 “哼！” 白衣身影冷冷一晒，淡漠道，“本座讲规矩，却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欺上门来。” 话音未落，其右手凭空翻转，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并拢，内里赫然有一团血光扭曲不定，像极了那远在无尽天际的滔天血影。 “你……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认罚，但我也是被人诓骗！” 感受到来自白衣身影的滔天意志，血影终于妥协，垂首认输，以示臣服。 “诓骗？” 白衣身影却是毫不理会，冷声道，“一句诓骗，就能揭过，你们嵌入本部的事实？ 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到底想怎样？” 血影猛的一颤，嘶声咆哮。 “多少年了，怕是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白衣身影冷眼扫视周围，好似透过了无尽虚无，看到了隐藏幕后的种种，森然道，“既然你们选择出手了，本座若是没有任何表示，岂不是会被看清？” “流殇兄，些许小事，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虚无中，隐隐传来温和的声音，似要化干戈为玉帛，消弭这场动荡。 “褚罗，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此间之事到底为何，本座很清楚！” 白衣身影冷冷道。 “哎，看来流殇兄对我误会已深！” 温和声音喟然长叹，似有无尽惆怅与无奈。 “何必如此呢？都多少年了，非要把大家都牵扯进来不成吗？” “不错，我等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难道你要一意孤行？”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坏你手里，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悔之晚矣啊！” 但在虚无中，数道隐晦的声音，近乎不分先后，接踵而至，竟是纷纷劝说白衣身影而来。 “哈哈哈！” 白衣身影怒极反笑，傲然道，“本座自出道以来，已历三纪，数十万载，沧海桑田，乾坤变化，尽收眼底。 你们既然要玩，本座何惜此身？” “流殇，你当真要如此？” “一意孤行，就怕你会后悔啊！” “哼，冥顽不灵！” 一时间，那些声音也不再是和稀泥，纷纷透出了强硬意味。 “不放告诉你们，本座等这一天很久了！” 白衣身影凌空而立，踏前数步，冷冷钉视着虚无，满目不屑道，“既然这一天早晚会来，由本座来开头，有何不可？” “好，好一个流殇，你有如此魄力，我又岂会输给你？” “不可，我们安稳了这么多年，何必要破坏规矩！” “哈哈哈，痛快痛快……” 虚无中沉默少倾，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透着难以言说的肃杀，可响起的却是令人惊叹震撼的洒脱与释然。 但有人认可，却也有人认为不妥，同样也有人保持沉默。 “不，流殇冕下，诸位冕下饶命！” 血影却好似如坠冰窖，几乎是颤抖着告饶不止。 可惜，当白衣身影出现，其结局已然注定，甚至不会因为那几尊神秘存在的出现而有任何变化。 招惹一尊狱主，堪比神灵的存在，哪怕血影乃是一尊强大的灵主，也根本不够看。 “哼！” 白衣身影冷冷一声，神色淡漠的并拢五指，森然道，“就以此獠，血祭……” “不可！” 一声高喝传来，天际隐隐震动，似乎出现了一尊遮天蔽日的磅礴身影，带起滚滚滔天威压。 “是你们逼我的！” 眼见没有了任何转圜余地，血影突然浑身一僵，转而仰天长啸，“褚罗，你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指使角鳞部的角輘诓骗于我，但我早就知道你的布局了。 今天我桖潳虽必死无疑，但我诅咒你们，诅咒幽冥界，必将迎来毁……” “聒噪！” 白衣身影五指并拢，发出轻微的震动，血影已是化作烟气袅袅而散。 “流殇兄，且慢听信此獠一面之词！” 那温和声音再起。 “呵！” 白衣身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流殇，你越界了！” 那未来得及出手阻止的存在，沉声低喝。 “那又如何？” 白衣身影傲然道。 “好好好，好一个流殇狱主，多年未曾交手，既然你有意破坏规矩，那我们便切磋一番吧！” “求之不得！” 白衣身影瞬息消失无踪，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道磅礴虚影，但天际虚无中的恐怖波动，却代表着两者并未远离。 “哎，流殇兄太冲动了，他的性格可不是如此！” “过了这么多年，或许他变了呢！” “也罢，多年没有动过了，今天便活动活动筋骨，免得被人小觑了！” 说话间，虚无中的几道恐怖气息，或有意，或无意，眨眼消失无踪，却又隐隐透着莫名的波动，出现在了那波动最为剧烈的所在。 似这等存在的交手，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够参与，甚至这一番交流，都是在无形中进行，自然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或动荡。 …… “刚刚那是……” 与此同时，身处一片狼藉中的陆川，激灵灵回神，面色灰败，神色萎靡，仿若惊魂未定般，扫了眼周围。 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异常，但陆川却异常肯定，此前的一切，绝对不会是幻觉。 “桖潳灵主，这等强大的存在，直接就被捏死了吗？” 想到刚刚在晃神之中所见的一幕，陆川心跳如鼓，咚咚作响，好一会没有定下心神。 实在是太过震撼，甚至是令人惊怖了！ 那可是堪比绝顶洞天大能，放眼皇天大陆，近乎无敌的存在！ 之所以说是近乎，实在是因为，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无法揣测，估摸出妖皇的实力。 但想来，即便妖皇再强，乃至强横十倍百倍，也不至于，一只手便可以轻松捏死一尊绝顶洞天大能者！ 哪怕是亲眼所见，陆川依旧觉得天方夜谭，仿若幻觉！ 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狱主……神灵！” 陆川心中呢喃，虽然听到了其中两尊的名讳，却是死死压在心底，连想都不敢去想。 这等存在，怕是在动念之间，对方便有所觉察了！ 现在，陆川可不想，也不敢，更不愿，被这等存在注意到。 当然了，哪怕是注意到，怕是也会当做蝼蚁无视。 陆川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哪一方面，这等恐怖存在，会注意到自己这小小的灵寂大修士。 “嗯？不对劲……” 呆愣许久，陆川才回想起自身处境的同时，下意识看了眼臂弯里的少女。 十一二岁的豆蔻年华，最是天真烂漫时，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虽然不知何故沉睡，却天然有一种令人爱惜珍视的亲近之感。 就好似，捧着最珍贵的宝物，想要予以保护，生怕磕了碰了！ “如果说，桖潳灵主的目的是这小姑娘，而那位狱主则是来自圣部，那为什么没人来接她回去？” 也难怪陆川会如此想，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刚刚，那螳螂骨种还为之死死追杀，一副不抢回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螳螂骨种和羊头骨种的主人，多半就是那尊被捏死的桖潳灵主了！ 为了这个小女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仅死了一尊灵主，更是引出了不知几位，疑似神灵的存在。 可诡异的是，事到最后，竟然没人管顾这小姑娘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原本，陆川只是好奇，幽冥界竟然会出现一个活生生的人，才在此前交手中，不计代价的全力爆发，就是想要看一看而已。 认真而言，他可算不得什么好人，不足以为了一个小女娃，就结怨桖潳灵主这等强者。 可现在，陆川却倍感棘手，深知自己一脚踏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 “烫手山芋啊！” 一念及此，陆川下意识手一抖，差点就把小姑娘给扔了。 他可没有忘记，那位疑似神灵的狱主，可正是这个小姑娘一嗓子给哭出来的。 “嘤嘤！” 但就在此时，小女娃朦朦胧胧醒转，白玉般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呆萌萌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处境。 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看向了正夹着自己的陆川。 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就是你了！ “啊……” 清脆尖叫声中，小女娃好似吓坏了，扑棱着手脚好一会，才发现没有作用，然后……一口咬在了陆川的手臂上。 咔嚓！ 令人惊怖，乃至毛骨悚然的是，陆川那不算千锤百炼，也堪比宝器的不化骨手臂，竟是应声而断。 “我……” 陆川眼眶中的魂光骤然一凝，下意识将小女娃给丢了出去。 第七百零九章 摊上事了 噗通！ 没有任何意外，小女娃摔了个屁股蹲，扑在尘土里，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晶莹的泪珠好似串了线，不要钱般滚落沾了灰尘的小脸蛋。 “呜哇……呜呜！” 但见小女娃张嘴就要哭，陆川也顾不得震惊，上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好在这一次没有张口就咬。 “有话好好说！” 陆川说话都带着颤音，强装吓唬道，“再哭，就把你丢给那个丑八怪！” 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说小姑娘那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臂膀，单单是之前那一嗓子，喊来一尊疑似神灵的狱主，搁谁都得肝颤啊！ 陆川可不想，跟那个扑街桖潳灵主一样，被随手捏死。 可惜，小姑娘哭的更凶了！ “呜呜！”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晶莹泪珠挂在细长的睫毛上，直勾勾盯着陆川，好似会说话一般。 “不要哭了！” 陆川下意识脸一板，许是觉得语气不对，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特别怂，权当是哄小孩子。 “哭花脸就不好看了！” “呜……” 闻听此言，小姑娘双手一抹眼泪，呆萌的摇了摇头。 “呼……” 陆川微微松了口气，试探着缓缓挪开手，确定小姑娘不会哭喊之后，这才神色一缓，噗通跌坐在地。 没办法，碰上这么个，打不得，骂不得的活祖宗，饶是陆川智计百出，也倍觉脑子不够用了！ 接连变化之下，就连陆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完全忽略了小姑娘一口咬断他臂膀的事实。 这也难怪，毕竟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 “喂！” 小姑娘好似也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实力有多恐怖，怯生生的伸出白嫩食指，戳了戳陆川的断臂，小心翼翼道，“疼不疼啊？” “我……” 陆川欲哭无泪，很想说你被咬断手臂试试疼不疼，可看着小姑娘那张我见犹怜，粉雕玉琢的小脸，苛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事实上，陆川已经意识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实际上有着一种匪夷所思，能在无形中影响他人心绪的莫测伟力。 这不同于陆川的神异玄通道影逆轮，也不是某种诡异的幻术或惑心之法，而是自然而然，由心而生，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亲近对方，近乎于天然的伟力。 若非小姑娘没有刻意运用，否则的话，这一法门，怕是比道影逆轮恐怖十倍不止。 毕竟，这可是连陆川的规则之力，都没有生出警兆的力量。 固然是有，小姑娘没有恶意的缘故，可无论怎么看，这股力量的强大，已是溢于言表。 “不哭不哭！” 小姑娘好似很不好意思，即便再神经大条，也知道是陆川救了自己，小心翼翼拍了拍陆川的断臂，伸手在腰间的小包包里，摸出了一节莲藕般的物事。 “这是……” 陆川眸光闪烁，心头连连跳动，本能告诉他，这是一种难得一见，甚至是异常罕见的至宝。 只不过，看着小姑娘纯真的眸子，占便宜的念头，怎么也升不起来。 “嘻嘻，吃糖啦，老祖说过，吃糖就不疼啦！” 小姑娘一副大姐头的样子拍了拍小胸脯，将莲藕递给陆川道，“呶，吃吧！” “我……” 陆川下意识舔舐了下唇角。 当然，这是本能意识中的动作，可惜他现在是不化骨的骷髅架子，甚至连咽口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只不过，本能告诉陆川，不拿会后悔，拿了却会有无穷麻烦。 饶是聪敏如他，一时也是挠头不已，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可是位一哭唤神的活祖宗！ “不喜欢吃？” 小姑娘歪着小脑袋，看了陆川一眼，又从小包包里摸出一串形似葡萄，却通体翠金色，仿若龙眼般晶莹，散发淡淡毫光，隐有沁人心脾清香的果子。 “呶，这个更好吃啦，吃了就不痛啦！” “嘶！” 看着献宝似的小姑娘，陆川轻抽一口凉气。 这一次，他认出来了。 还是从那个魂种和羊头骨种魂灵中搜魂所得，此宝乃是幽冥界中有数的天材地宝，名曰地龙心果！ 此宝不仅可以强化体魄，更可淬炼魂灵，哪怕是堪比洞天大能的蓝级骨灵，都会视若珍宝。 可现在，小姑娘却是拿来当零嘴。 即便是亲眼所见，而且就在眼前，陆川依旧倍觉不可思议，紧接着便是牙疼，然后头疼，很快便是全身都疼。 没办法，陆川很清楚，自己摊上事了！ “哈，我不疼，也不饿，你自己留着吃吧！” 陆川强打精神起身，忍着心中不舍，强颜欢笑，摆手道，“既然你安全了，就去找你家大人吧，我走啦……哈！” 可刚迈出一步，小姑娘眼眶泛红，秀气的黛眉深深蹙起，小嘴瘪着，一副你敢走，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好……好好，又是好商量！” 陆川只觉头皮发麻，实在是怕了！ 没办法，这要一嗓子嚎出来，他真可能被一把捏死，还是那种连渣都不剩的结果。 这样的死法，实在太憋屈了，由不得他不怕啊！ “呶！” 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左手掐着莲藕，右手托着葡萄，全都递到陆川面前。 遥遥望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高举着美味的水果，面前却是一具断了臂膀的高瘦骷髅。 这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看，怎么不搭，偏偏就凑到一块了。 “得，摊上事了！” 陆川下意识揉了揉眉心，心思百转千回，真的是犹豫到了极点。 以他的性格，绝非这般迟疑不断，婆婆妈妈，可小姑娘背后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陆川这幅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的地步。 显而易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陆川深谙此道，可不会觉得，可以吃干抹净，然后没事人般，拍拍屁股走人。 指不定，暗中就有恐怖存在，淡漠冷视。 可要不吃吧，小姑娘这关就过不了！ 虽然，看小姑娘这架势，并未想那么多，可关键在于这事儿不是这么论的。 “好，我吃！” 眼见着小姑娘眼眶微红，又有哭出来的架势，陆川一咬牙，心一横，抓过莲藕，也没有放过金葡萄。 吃一个是吃，两个也是吃，多吃点还赚了呢！ 咔嚓！ 本着这样的心态，陆川也是豁出去了，三两口便将莲藕囫囵吞咽了下去。 虽然现在是不化骨的状态，可这莲藕也不是凡物，在入口的刹那，几乎在一瞬间，便化作纯粹的力量，游走入四肢百骸。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异常轻灵的力量，直入神魂，好似洗涤淬炼神魂之奇效，竟是令陆川很久没有动过的心境，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当然，也仅仅是如此。 亦或者说，这是庞大力量冲击境界壁垒，所造成的错觉。 毕竟，陆川本身境界在这里，实在是超出自身太多，哪怕这莲藕乃是罕见的异宝，也不可能轻易让他直接打破自身极限。 “嘻嘻！” 小姑娘破涕为笑，喜笑颜开，仿若一朵白牡丹盛开。 明明只是豆芽菜般的年纪，却透着难以言说的明艳动人，偏偏又是如此纯净，令人不自禁的心生怜惜。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莫过于此！ “呵……呵呵！” 陆川勉强挤出一抹干笑，瞅了瞅地龙心果，正待说些什么，陡然面色微变，旋即盘膝而坐，玄功骤然运转开来。 一时间，陆川也顾不得其它，全力施为，吸收莲藕带来的力量。 小姑娘也不打扰，好似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又似根本不在意，倒背小手，绕着陆川来回转圈，好似小大人般，煞有介事的时不时点点小脑袋，面露好奇之色。 尤其是，当陆川周身隐现暗金色流光，仿若蝌蚪符文的神秘纹路，还有若隐若现，介乎虚实相间的山峦重影，乃至六臂坐莲魔像之时。 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动，说不出的灵动狡黠，又透着难以言说的古灵精怪。 “呼……”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几乎是下意识，运转自身力量，幻化出人身，扫了眼全身，面露震撼之色。 难以想象，仅仅凭那一截不知名的莲藕，竟是让他恢复如常不说，甚至更得到了进一步的锤炼。 虽然不至于直接突破，却也省却了他一番苦工，完全稳定了修为。 陆川可以肯定，若是再跟羊头骨种交手，不至于向之前一般束手束脚，即便不动用压箱底的罡炁，也可以稳扎稳打，全身而退。 当然，若是搏命的话，羊头骨种依旧改不了死亡的结局，而陆川却会仍有一战之力。 而并非，在硬撼一招后，只能抢人遁走。 “喂，你……你怎么……” 却在此时，小姑娘呆愣愣的戳了戳陆川的肩头，白嫩嫩的小手指，却是直接透过了陆川力量显化的肉身，接触到了不化骨的本体。 “嘶……” 陆川眸光收缩，倒抽一口凉气，心头涌现惊涛骇浪，强忍着费了好大毅力，才生生止住了近乎本能般的攻势。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恢复到巅峰状态了，可这小姑娘，竟是如此神异，直接就无视了自己破坏性极强的罡炁。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第七百一十章 看破不说破 “你……你怎么做到的？” 陆川下意识问道。 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莫说他现在伤势完全恢复，即便身受重伤之前，也不可能随意就被触碰到，而且是直指本体。 尤其是，自身化作人形，可不是单穿的幻化，而是以自身最本质纯粹的力量演化而成，除了不具备纯粹的生机之外，其实与人身并无二致。 但就是如此，小姑娘却直接触碰到，没有任何力量波动，完完全全就是自然而然，好似本就应该如此一般。 “什么怎么做到的？” 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白嫩青葱般的食指尖，呆萌的戳了戳陆川肩头，蹙着好看秀气的眉头，嘀嘀咕咕道，“好怪啊，你这身体怎么回事？” 陆川心头微微一跳，赊着胆子，右手轻抚向小姑娘的秀发。 好在，小姑娘并没有拒绝，似乎并不觉得被冒犯，又或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陆川身体上，小指头戳啊戳，好似在探究着什么。 碰到了！ 柔顺乌黑的发丝，透着淡淡的清凉，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温顺，确确实实是头发，而并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亦或秘术演化而成。 “你是人？” 陆川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小姑娘，试探着问道。 “人？” 小姑娘神色古怪的看了陆川一眼，俏生生转了个圈，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是人啦，哼哼，倒是你，干嘛装作人的样子！” “我……” 陆川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心说这幅样子，你当我是自愿的不成？ 好好的人，若非迫不得已，为了活命，也不会成了这幅鬼样子，本来能重新做回人了，偏偏有被一群老怪物给坑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你家大人呢？” 陆川试探着问道。 “我家大人？” 小姑娘呆萌的歪了歪小脑袋，啪的一拍手掌，“哦，我知道了，你说说我家老祖啊！ 他在家啊，不过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有时候出门很久才会回来，都没人陪我玩。” 说着，小姑娘眼眶泛红，似乎又有哭泣的征兆。 “咳咳！” 陆川赶忙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家老祖就算离开的时间再长，想必每次回来，都会给你带礼物。” “嘻嘻，你好聪明！” 小姑娘倒背双手，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道。 “呵……” 陆川手扶额头，干笑不已。 现在，他可不敢再刺激这小丫头，真要惹得兴起，把那位给唤来，陆川还真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咦！” 小姑娘嫌弃的瞥了陆川一眼，小嘴一瘪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幽桐，你可以叫我阿桐。” “我叫陆川！” 陆川苦笑摇头不已。 即便是两世为人，按理说，历经这么多，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面对这个小姑娘，陆川总觉得，以往的一切，全都成了泡影，好似回归了最真实的自己。 似乎，失去了平常心一般。 “哼哼，那我就叫你阿川啦！” 小姑娘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陆川肩头，虽然是垫着脚，可怎么看都像是在看着心爱的玩具。 “你应该是圣部的吧，我送你回去！” 陆川心知，不能这样下去，否则心态非崩了不可，当即做出决定。 “我不要！” 小姑娘立刻拒绝，好似觉得这么说太快，有些不妥，眼珠乌溜溜一转，故作委屈巴巴道，“人家好久没出来玩了，你陪我逛一逛好不好？” “不好！” 陆川发誓，自己心口如一，可说完便后悔了。 不仅仅是因为，小姑娘直接就红了眼，还有在此前，刚刚吃了人家的宝物，这时候翻脸不认人，也太没品了。 但陆川打心眼里，是真的想尽快摆脱这个身份不一般的小丫头啊！ 这要是出了任何问题，可以想见，第一个就是拿他是问，几乎不做第二种可能。 “你不喜欢我！” 小姑娘捂着小脸，瘦小的肩头颤啊颤，抽抽搭搭，泫然欲泣。 “得！” 陆川揉了揉眉心，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关键是真的没经验啊！ “你想去哪儿玩？”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哪怕是他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也算是帮了他大忙。 “嘻嘻！” 小姑娘瞬间破涕为笑，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蹦蹦跳跳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 陆川无语，苦笑道，“我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或许还没你去的地方多！” “怎么会？” 小姑娘大眼睛瞪的溜圆，好似在说，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我真的是意外来到幽冥界，这阵子光忙着恢复伤势了！” 陆川实话实说，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小姑娘眼里冒出了犹如实质的好奇光泽，再次伸出白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臂膀。 “你是外面来的人？外面的人都这样吗？快跟我说说！” “这……” 陆川迟疑少倾，打量了下四周道，“边走边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你快说！” 小姑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小脑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陆川苦笑不已，心说小孩子要都这么好骗，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想想也是，以小姑娘的好牙口，怕是也不会担心吃什么亏。 于是乎，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熟络起来。 陆川一边说着皇天大陆的趣闻，时不时旁敲侧击一番，后来发现，根本不需要耍心眼，这小姑娘是问什么说什么，好似根本没有什么心眼，彷如一张白纸般单纯。 渐渐地，陆川竟是隐隐生出一丝负罪感，好在他心志坚定无比，才忍住了心头不适。 陆川很清楚，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身上，必然存着极大的隐秘，更拥有常人，乃至连他都无法察觉的力量，能够在无形中影响人形。 虽然，不知道螳螂骨种是如何将她掳走，但显而易见的是，哪怕是真的成功，也无法威胁到幽桐。 “嗯？” 当远离了此前战斗的所在不久，陆川敏锐察觉到一丝异样，周围必是有人在监视。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直接找到对方。 甚至，监视者不止一个。 陆川看了眼谈兴正浓，兴高采烈的幽桐，也不知道她是否有所察觉。 想来，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单凭那一副好牙口，陆川几乎可以肯定，幽桐的实力，即便是在灵寂大修士一阶中，也属于极为不凡的存在。 “你……” 一念及此，陆川后知后觉，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神色一阵变化，犹如开了染坊，那叫一个精彩。 “怎么啦？” 幽桐好奇道。 “呵……” 陆川干笑一声，小声问道，“问你件事儿，先说好，不准生气！” “好啊好啊，我才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幽桐笑嘻嘻道。 “你……不会是……想要出来玩，故意被捉的吧？” 陆川磕磕绊绊道。 “哎呀！” 幽桐瞪了陆川一眼，小脚丫一抬，轻轻踩了陆川脚板一下，便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竟是直接断了。 是的，哪怕是陆川现在完全恢复，甚至超过了巅峰状态，依旧没有抗住这轻飘飘的一脚，甚至连本能的躲闪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 陆川目瞪口呆，仿若未觉到疼痛，满心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小姑娘，绝对是故意为之！ “喂，没人告诉你，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吗？” 幽桐气鼓鼓道。 “是是！” 陆川愣愣看了幽桐一眼，确定她不会是跟自己一样，这才松了口气。 否则的话，那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哼哼，不好玩！” 幽桐瘪着小嘴，脚丫子踢踏着石子，好似发泄般嘟囔道。 嗡！ 就在陆川满心寻思着，该如何安抚这位活祖宗时，天际陡然呈现一片涟漪光晕，化作一方梭形旋涡，从中竟是似慢实快的蹿出，一条足有百丈大小的楼船。 一眼望去，仿若山岳般的楼船，筒体呈现青蓝色，有如一条深海巨鲸遨游九霄，肆意的展露着庞大身躯。 即便是第一次见到，但陆川还是本能察觉到，这艘楼船上，蕴藏的恐怖威能，好似能够随时抹杀自己一般。 显而易见，这是力量相差过大，所带来的直观感受！ 陆川下意识将幽桐拉到身后，全然忘了，这位小祖宗的实力，怕是远在自己之上。 哒哒哒！ 马蹄声阵阵，却见形如骏马，却通体覆盖有墨翠色鳞甲，仿若外骨骼般的异兽，自楼船上腾空而起，须臾到了近前。 “王级冥兽！” 陆川目露惊色。 所谓冥兽，乃是幽冥界特有的族群，与骨种和魂种不同的是，冥兽具备血肉之躯，却偏偏能拥有两者的神通，端的是神异非凡。 这还是从之前的魂种和羊头骨种魂灵中搜魂所得。 但即便如此，冥兽也异常罕见，更遑论是这一队近百，清一色全都王级冥兽，哪怕是抓捕了一群，也未必能凑的出来。 可以想见，拥有这等不凡冥兽群的势力，必然极为不凡。 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仅仅是摆出了最高规格的仪仗，更像是在迎接最为尊贵的客人！ 陆川下意识垂首，看着一脸呆萌的幽桐。 第七百一十一章 小滑头 楼船横空，冥兽前行，一队身着灰白色甲胄的骑士，飞快来到近前。 “白羽清寰，参见幽桐殿下！” 当先一人，下马俯首，单膝跪于面前，极尽谦卑姿态。 陆川看的分明，这赫然是一尊堪比灵寂大修士的青级骨圣，而且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安啦安啦！” 幽桐不高兴的摆了摆小手。 “幽桐殿下！” 清寰再次垂首，诚恳道，“我部闻听殿下出行，有宵小袭扰，特遣在下前来相迎，恳请殿下下榻我部！” “不去好不好？” 幽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明明是委婉拒绝，偏偏透着一丝恳求的意味，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殿下！” 清寰头颅垂的更低，几近贴着地面，谦卑道，“若您肯屈尊降贵，前往我部，这定是我部的无上荣光，还请殿下垂怜！” 陆川咂舌不已。 怎么死，这都是一尊骨灵，竟是如此卑微，即便亲眼所见，都倍觉天方夜谭。 但转念一想，不说幽桐本身实力成谜，就是那位疑似神灵的狱主老祖，就足以让流殇骨狱所有存在，都为之阿谀奉承了。 毕竟，幽桐真正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哎呀！” 幽桐嘟了嘟嘴，偷偷拽了拽陆川的手，好似求助般，摇头示意。 “咳！” 陆川无法，只能干咳一声道，“这位……嗯，清寰阁下，能否保证阿……幽桐的安全？” 清寰正心生不悦，闻听此言，蓦然扬首，好似第一次正视陆川一般，言辞恳切道：“我等定当以性命保护幽桐殿下的安危！” “这样就好！” 陆川不由分说，一把将幽桐拽到身前，义正言辞道，“小孩子不懂事，喜欢到处乱跑，你们赶紧领回去！” “陆川！” 幽桐银牙一咬，蹦出两个字来。 “快回家吧，回家晚了，你爹妈该担心了！” 陆川抽身后退，毫不犹豫闪人。 开玩笑，现在有人上赶着，要把这位活祖宗接走，他是一百个赞同，就差拍双手双脚鼓掌叫好了。 可惜，陆川高兴的太早了。 “抓起来！” 近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喝，已然说明了这说话主人的怒气，和何等的浓厚。 嗡！ 话音未落，流光斗转，数十道强横气息，已是横跨数十丈，瞬间来到近前，将陆川包围在内。 “不是吧？” 陆川夸张的一摊双手，托着长音道，“各位，行行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碍着谁，相安无事，多好啊？” 但回答他的是，一双双透着凌厉锋芒的骨手，虽然未尽全力，却异常强横，哪怕不至于将他格杀当场，却足以将他阻挡在此。 “喂喂，玩真的啊？” 陆川眸光微凝，嘴上一边不着边际的插科打诨，心中却急速运转思考对策，一边道，“阿桐，你来真的啊？” “哼，谁跟你来真的假，你谁啊？” 幽桐俏生生撇过螓首，好似印证自己的话般，对清寰道，“我认识他吗？” “殿下当然不会认识这等乡野粗鄙之辈！” 清寰恭声道。 “呵！” 陆川眸光微凝，淡漠道，“这位……很不地道啊！” “幽桐殿下的话，便是言出法随，我等必须遵从！” 清寰淡淡道。 “是吗？” 陆川面色转冷，脚下轻点。 嗡！ 刹那间，身形虚实相间，幻化出无尽残影，一步跨出了众强包围，一溜烟向远处遁去。 虽然这些骨种或魂种很强，可也强的有限，联起手来或许可以镇压陆川，却也不足以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最强者也不过是一个中阶青级骨圣而已。 “阁下还是留下吧！” 眼见陆川一步踏出包围圈，清寰眼眶中幽幽青芒一闪而逝，背后瞬间延展出一双半透明羽翼，唰的横跨数十丈，竟是须臾出现在陆川背后，一掌轻飘飘按落。 “嗯？” 陆川眼眶中的淡金色魂光骤然一凝，收缩如针尖，周身重影迭起，一股紊乱到极致的诡异气息喷薄而非，须臾化作六臂不化骨真身。 砰！ 沉闷巨响中，陆川背后双臂交叠，与对方硬撼一招，无形光华横扫而出，依旧掩不住夹杂其中的咔嚓脆响。 “顶阶骨圣！” 陆川浑身剧颤，来不及查看伤势，强忍断臂刺痛，脚下连点，方寸尽显无上玄通，须臾横跨数十里，仿若瞬移般，出现在远处天际。 “你走不了！” 清寰眸中寒芒一闪而逝，振翅纵掠，虽然慢了半拍，速速却是不遑多让，瞬间追了上去。 “这家伙动了杀意！” 陆川心头凛然不已，暗暗揣测，“到底是为什么？对方这般光明正大的前来迎接，绝对不可能是伪装，必是要迎接幽桐。 不管怎么说，圣部乃是白羽部的供奉，作为下位者，尤其是那位狱主刚刚现身的前提下，不可能做阴奉阳违之事。 但现在，却是要杀我，到底是谁的意思？ 是白羽部度独自为之，还是有几个上部串联，想要将我从幽桐身旁减除？ 但身为上部，又有堪比洞天大能的蓝级骨灵坐镇，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等浅薄之事……”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陆川心头已是千思百转，但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嗡！ 几乎在同时，身后已是有一道恐怖气息若隐若现，不问可知，定是那清寰动用了杀招。 “哼！” 陆川面色微沉，六臂诡异曲折，呈现一种异常邪意的姿态，仿若一尊活生生扭曲影响，凝结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抽象符文。 嗡！ 但下一刻，却陡然升腾起，一股浩瀚厚重之意，瞬间化作重峦叠嶂，笼罩全身。 轰！ 震耳发聩，犹如惊雷滚滚般的轰鸣，瞬间响彻方圆百里，一股无形光波横扫而开，几乎切开了所过之处的所有山头。 蹬蹬！ 伴随着阵阵沉闷的倒退脚步声乍起，两人一个如离弦之箭前扑，一个不由自主踉跄倒退，竟是须臾相隔数里之遥。 “什么？” 清寰面色巨变，正待追击时，眼眶中的深青色魂光骤然紊乱如风中烛火，摇曳不休，竟是足足数息才恢复正常。 但远处，陆川已是几个起落，蹿过道道山峰，眨眼消失无踪，即便是气息，也收敛的无声无息。 “什么？” 清寰不由骇然失色。 不是震惊于陆川的速度之快，而是陆川的神念，竟是强大如斯，可以撼动它这尊顶阶骨圣！ 也正因此，才让它失神片刻，让陆川可以逃之夭夭。 “喂，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让他跑了？” 幽桐追到近前，不忿的跺了跺小脚。 “殿下……” 清寰苦笑不已，满面尴尬，不知作何解释。 总不能说，身为顶阶骨圣，竟然会拿一个新晋的小辈毫无办法，让对方全身而退。 怕是说出去，都没人形啊！ “哼，我不管，我要去找他！” 幽桐说着，就要去追。 “殿下！” 清寰赶忙上前，噗通半跪于地，双手高举一件形若兰花般的首饰，恭声道，“还请殿下三思！” “驼兰花！” 幽桐小脸微变，皱巴巴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还请殿下明鉴！” 清寰赶忙垂首，恭声道，“洛兰殿下正在我部做客，若非如此，也轮不到我等前来迎接殿下。” “可是……” 幽桐看看首饰，又看看陆川消失的所在，小脸上满是纠结之色，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接过首饰，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船。 “呼……” 清寰紧随在侧，明显松了口气，仿若众星拱月般，护卫着幽桐登船，旋即远去，眨眼消失无踪。 …… “那家伙竟然敢下杀手，就不怕没法交代吗？” 而在数百里外的山谷中，陆川敛去了一切气息，冷冷回望着楼船所在，似乎将一切尽收眼底，“还是说，白羽部对幽桐心怀叵测？” 但这也就是想象。 真要如此，陆川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一个来接人的都是顶阶骨圣，而白羽部中必有骨灵坐镇，这可是堪比洞天大能的绝顶存在。 “不用多想，是我让它这么做的！” 正当陆川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幽幽之音，令的陆川浑身一僵，本能想要出手反击，却生生忍了下来。 “阁下是……” 陆川缓缓转身，入目却是一个身着淡雅长裙，雍容华贵，仿若人间女皇，约莫二三十岁光景的贵女！ “怎么，你们皇天大陆的人族，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女人双臂一展，体态婀娜的转了个圈，顾盼生辉，又不失高贵典雅，尽显绝代风华。 “不知前辈是？” 陆川轻吸口气，赶忙垂首，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生生压下了心头旖旎之念。 “咯咯，真是有意思的小辈儿！” 女子掩唇轻笑，淡淡道，“我名洛兰，今日来见你，乃是有一事相求！” “不敢！” 陆川面色隐隐有些难看，低垂着头，以掩饰神色。 没办法，这些不知深浅的老怪物，一个个就喜欢故弄玄虚，天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故意玩深沉，就显得特别有范儿不成？ “咯咯，龙牙说的不错，你小子果然是个小滑头，很不诚实啊！” 女子笑颜如花，话语却惹得陆川惊怒交加。 第七百一十二章 戏耍 “龙牙山主！” 陆川浑身一僵，眸光微凝，心头没理由涌现一股怒火，直欲将这苍天灼穿！ 想想也是，任谁被人摆布多次，落得如今下场，怕是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更遑论还依旧在对方掌控之中。 棋子，固然有价值，才有资格成为棋子，可陆川还没有自甘堕落到，因为有价值而活着，沾沾自喜的地步。 “啧啧！” 女子笑颜如花，突然歪着头，古灵精怪的从下往上打量陆川，“小家伙生气了呢！” 当一个雍容华贵如女王般的女子，突然转变成小女儿姿态，如此大的视觉差，饶是陆川心坚如铁，早已波澜不惊，也不由心头狠狠一跳。 当陆川回过神来时，才愕然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后腿半步，甚至不敢去看女子那双仿若星辰，又似碧蓝大海般的眸子。 这种感觉，陆川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就是刚刚分别的幽桐！ 但不同的是，幽桐身上的气息浑然天成，毫无斧凿匠气，犹如天道演化般纯真自然。 虽然，仍旧让陆川忌惮不已，但那只是出于本能不想被外物影响的自我表现。 而对于此女，却是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令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明明心怀戒备，却仍会因为好奇，仿若飞蛾扑火一般靠上去。 当然，陆川并非是飞蛾，更遑论还有着伪神而明之的超凡心境，不至于直接无法自拔。 但也正因此，才体现出此女的可怕之处。 以陆川现在的心境修为，都能在不知不觉中着道，更遑论普通人，不，甚至是灵寂大修士以下，除了极少数特殊存在外，几无任何抗力。 一时间，陆川心中警惕拔升到了极限，对于此女的忌惮，更是到了顶点。 “哎呀，你好像对人家有很深的成见，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嘛！” 女子有些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尽显小女儿娇嗔之态，偏偏透着纯真与妩媚，两种令人为之沉迷的神态。 尤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相互纠缠时，所产生的无形魅惑，更是放大了无数倍。 “呼……” 陆川深吸口气，强抑小腹陡然升起的灼热，心中难掩难以置信之色。 毕竟，他现在可是不化骨之身，哪怕以自身罡炁演化出血肉之躯，却实实在在没有多少生机。 可偏偏，这种情绪还是诞生了，而且是如此纯粹浓郁，又透着一抹急切。 “嘻嘻！” 女子娇笑一声，好似看到了好玩的玩具，美眸放光，粉红舌尖轻佻舔舐过红唇，透着无尽魅惑道，“真是有趣的小家伙呢，姐姐都不忍心逗你了！” 话虽如此说着，可那青葱玉指，仿若豆蔻般的指尖，却是陆川胸前划起了圈圈。 但这一次，她显然聊错了！ 啪！ 一只有力如铁钱般的手掌，坚如磐石的握住了那只作怪的玉手，更是坚定不移的将之缓缓推开。 “前辈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何必如此作弄小子？” 陆川微微垂首，与之四目相对，面色出奇的平静，好似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当然，陆川还没有心大到直接作死，说什么对老女人，或者骨头架子没有性趣之类的挑衅之言。 实在是，此女确实拥有，可以将他随意抹杀的力量。 挑衅这等存在，不能说明你具备勇气，只是愚蠢的作死行为而已。 “哼，没趣！” 也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什么，女子娇嗔的抽回手，粉面升霞，一颦一笑，尽显无尽魅惑。 至于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道了！ 陆川没有接茬，好似乖宝宝般，静待吩咐。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刚刚有多么凶险，又有一丝难言的庆幸。 也正因此，此女和幽桐之间截然不同，类似于惑心的力量，才让陆川保持住了清明，不至于沉沦其中，迷失自我。 最重要的是，此女数次触碰，只能碰到表面，而幽桐却是直指本体。 这就是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才让陆川看出了一丝端倪，能够保持本心不被魅惑。 “哼哼！” 沉默少倾，还是女子自己挑起话题，仿若精灵般，蹦跳着，绕着陆川转圈的同时，青葱玉指把玩着一缕秀发，嬉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对龙牙颇有怨言，若是你肯向姐姐我效忠的话，我可以保证，天上地下，没人能够再摆布于你！” “多谢前辈抬爱，小子何德何能？” 陆川略一拱手，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女子，眼观鼻鼻观心道，“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子虽算不得一言九鼎的君子，却也不会失信于人。” “啊哈！” 女子蓦然打了个响指，一脸欣赏的看着陆川，双手握于胸前，做西子捧心状，大眼睛眨呀眨，“你真的好有个性，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不，欣赏你了！” 陆川脑门嗡嗡一跳，倍觉头疼，总觉得碰上了个神经病，真的很想一巴掌呼过去，打骂你个老妖婆，不要再恶心我了。 可惜，也就是只敢想一想，甚至就过了这么一遍，就直接从源头掐断这不靠谱的念头。 他可没有忘记，这些老怪物，几乎都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并非是说，这等存在都有读心术，而是凭借自身阅历，还有那无上的威能，不说一法通万法通，至少也能触类旁通，自我感知到许多莫测之事。 陆川可不想，被这老妖婆看出心中所想。 否则的话，怕是不等他打出那一巴掌，下一刻就直接灰灰了！ “说实话，你真的不想摆脱龙牙他们吗？” 女子又点了点陆川胸口，红唇翘起一抹诱人的弧线，似笑非笑道，“如果你点头，姐姐我可以保证，让他走不出幽冥界！” “前辈莫要说笑了！” 陆川微微摇头，淡淡道，“小子只是一孤魂野鬼，何德何能让前辈如此看重？” “叫姐姐，不要这么生分嘛，我看你和幽桐那小丫头很亲近，她可是叫我姑姑的！” 女子粉面一板，故作生气，却别有一番美艳之感，直把陆川压下的灼热，再次有了复苏的征兆。 不得已之下，陆川只能默念玄功，不净观凝然于心，一切尽皆红粉骷髅，不受外物影响。 “哼！” 女子娇嗔跺脚，许是觉得有些没意思，慵懒笑道，“不错不错，看样子，龙牙那几个家伙，确实找了个好帮手呢！” “呵！” 陆川面露苦涩道，“小子这点微末修为，实在不知道，能帮到诸位前辈什么！” “嘻嘻，我也不知道啊，但龙牙既然能舍得一命，也要为你遮掩气机，瞒天过海，让我家老祖都看走眼，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女子玩味的看着陆川，玉手卷起秀发，轻轻扫了扫陆川面颊，“你说，我现在是抓了你，要挟龙牙好呢，还是你自己乖乖听话，为我做事好呢？” “前辈若有吩咐，小子无有不从！” 陆川微微垂首，果断从心。 没办法，谁让他拳头没人家大呢，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不愁！ 龙牙山主也没说过，除了让他办的事情之外，不能做其他事，而且也没有说太过详细，左右就是他自己看着办了。 更遑论，若是过不了这一关，还谈什么以后啊。 甚至，陆川现在有些庆幸，亦或者摸不着头脑，这些老家伙总是喜欢故作神秘。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还是怎么着，竟然没有一个，想要用特殊法子控制他，让自己乖乖听话。 陆川隐约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只是所知太少，无法看清罢了。 “不错不错！” 女子用发梢挠了挠陆川下巴，淡笑道，“我知道，你从桖潳那个蠢货的手下中，得到了关乎那个地方的隐秘。 我呢，需要里面一样东西，除此之外，其它都是你的！” “不知前辈所需何物？” 陆川眸光微凝道。 “很简单！” 女子玉手一翻，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透着淡淡幽香的锦囊，好似女子的贴身之物，就这般塞进了陆川手里，“只要你去了那里，看到了那件东西，它就会给你指引！ 到时候，你便用此宝将之带出来，这就足够了！” “前辈放心，小子竭尽所能，也会完成！” 陆川面色肃然，珍而重之的将锦囊收起，沉声保证道。 “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嘛！” 女子掩唇轻笑，美眸中闪动着怜惜之色，轻抚陆川心口道，“放心，拿不到也没什么，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以后啊，就在幽冥界，好好陪着姐姐，至于龙牙那些家伙的算盘，都让他们见鬼去好了！” 若非约莫猜出此女的恐怖实力，陆川怕是已经感激的五体投地，找不到南北了。 “呼呼……” 但饶是如此，陆川也不由呼吸急促了几分，好似真的面对一个倾心于自己，正贴心叮嘱自己的绝美女子。 “嘻嘻，别说姐姐不照顾你，这里面有几样东西，可以救你一命！” 女子蓦然探头，在陆川耳畔呼出一口热气，使得陆川浑身一阵燥热，激灵灵打个寒颤，待得醒转回神时，只留清香袅袅，人已无踪。 “你终究不如幽桐啊！” 陆川茫然四顾，心头却呢喃自语。 第七百一十三章 倒霉催的 “确实都是不错的好东西！” 陆川掂量着锦囊，手中把玩着，一个类似眼球，约莫核桃大小，浑然天成的玉石。 但仔细看去，眼瞳之中，却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符文状的光漩，正以一种毫无规律，又好似有着某种特殊力量的律动方式旋转不定。 甚至于，陆川即便有使用之法，也隐隐觉得，那个光漩好似连眼神都能吞噬一般，令人心生不适之感。 看似不起眼，可这件宝物，却是实打实，能够抵挡圣主级，乃至以上强者全力一击。 当然，至多不能超过中阶骨灵，否则的话，那就会直接崩碎，即便是保护的主人，若无其它方法自保的话，同样绝无幸理。 这也在情理之中，即便再是珍贵的宝物，也有其自身的局限性，不可能防住任意攻击。 否则的话，那就不是一次性宝物，而是超脱了天道规则的奇物了。 至于这种东西是否存在，陆川也不知道，甚至无法猜测，毕竟已经超出了自身的理解范畴。 而类似于这个眼珠宝石的一次性宝物，还有两件。 两防一攻，都是同阶的宝物，在没有炼狱塔护身的前提下，算是为陆川带来了极大的安全。 “收了这么好的东西，虽然并非自愿，可也不好糊……嗯？” 陆川正把玩着眼球玉石，蓦然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眉心便是一阵刺痛，一股空前寒意，更是瞬间传遍全身。 嗡！ 几乎在同时，眼球宝石便是一热，竟是散发出无形涟漪，化作滔天旋涡，好似要将这方天地尽数吞噬。 但在隐隐之中，陆川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景。 那是一柄漆黑中，裹挟着无尽恶意与不详，近乎令人窒息的镰刀，自虚无之中凭空而现，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 即便隔着很远，其上锋芒，却隐有撕裂魂灵的力量，直接横跨了虚无，作用在了陆川的精气神之上。 这一击之能，好似超出了规则的范畴，更像是化规则为己用，远远超出了陆川所交手过的任何强敌，近乎让他有种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那无与伦比，难以抗衡的恐怖威压，便是最好的实证。 “不好！” 虽然眼球宝石自动护主，可陆川还是被这一刀唬了一跳，近乎本能般失神惊呼，死死盯着那由远及近，无限放大的镰刀锋刃。 说来话长，不过是在眨眼之间。 嗡嗤！ 几乎在同时，镰刀已是斩入旋涡之中，却如陷泥沼，虽然依旧在靠近，却是慢如龟爬一般，肉眼可辩！ 甚至于，陆川还能透过仿若水幕般的涟漪，看到那镰刀之后的狰狞身影，赫然是那螳螂骨种去而复返。 那狰狞的骷髅脸上，满是惊怒之色，平添三分令人心悸的恐怖。 “这家伙……” 陆川心头狠狠一跳，同样目露惊色。 因为，骷髅骨种最强也不过是高阶骨圣而已，此前甚至被自己一招打了个平分秋色，顺手将幽桐给抢了过来。 可现在，此獠所散发的气息，甚至已经完全超过圣主，达到了骨灵的层次！ 这可是堪比洞天大能者的恐怖存在！ “桖潳灵主！” 看着对方眼眶中透着凛凛邪意的暗红色，陆川脑海中灵光如闪电般一闪而逝，近乎是脱口而出。 “去死吧！” 骷髅骨种，亦或者说，不知以何种秘术，占据了其躯壳的桖潳灵主，神色狰狞恐怖，怒啸而起，几乎不遗余力的挥动镰刀，斩入了旋涡之中。 咔咔咔！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更是属于洞天大能级别的交锋，使得这件品质不凡的骨兵，已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瘆人脆响，好似随时都会崩碎。 但有桖潳灵主的力量加持，其迸发出的威能，超乎想象，显然不可能这般容易就损毁。 几乎肉眼可见，锋刃正慢慢靠近，好似很快就能刺入陆川的眉心。 “走……还是拼一把？” 陆川浑身微僵，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其中最疯狂莫过于此，趁此机会，弄死这个曾经屹立于洞天大能之巅，甚至可能堪比妖皇的存在。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可即便如此，桖潳灵主也异常强大，如果是在皇天大陆的话，也是近乎绝巅的存在。 但如果能够将之留下，所得到的好处，同样超乎想象。 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女人离开时的笑容，陆川心头暗骂不已。 显而易见，他被摆了一道。 什么给他留的保命之物，分明…… 不，确实是保命的东西，可却不是陆川理解中，去了那个地方之后，而是现在保命的东西。 当然，是留作保命，还是拼一把，就在他一念之间。 “拼了！” 两世为人，历经风雨，依旧没有磨灭的疯狂因子，亦或者被龙牙山主这些老怪物一次次算计，而无法反抗的郁结，令陆川心中的反抗意识骤然爆发。 嗡！ 做出决定的刹那，眼球状玉石咔嚓脆响，竟是不堪重负的爆碎开来，同时那镰刀骨兵也随之崩解成渣。 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横扫而出，彷如水幕般的涟漪蔓延之中，桖潳灵主那狰狞丑陋的螳螂脸，更是直接僵住。 虽然其极力挣扎，震的虚空嗡鸣颤抖，可眼球宝石最后力量的爆发，却也同样强大，甚至是恐怖。 毕竟，它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且此前遭受了重创。 能够借螳螂骨种的身躯，发挥出堪比洞天大能的骨灵级力量，已然是其根基不凡了。 当然，仅凭眼球玉石的力量，绝对镇不住多久，毕竟这只是一次性宝物。 但别忘了，陆川手中有三件！ 其中一件更是攻伐宝物！ 说来话长，不过是心中转了个念头，连眨眼都没有过去。 几乎在同时，陆川已是翻转锦囊，掌心中赫然多了一根密布神秘符文，约莫持续长，有无数螺旋纹路的骨刺！ 咻！ 骨刺化光，犹如流星划破苍穹，天地两分，无物可当，瞬息刺穿了渐渐散去的水幕涟漪，直取其眉心要害而去。 “不……” 桖潳灵主目露惊骇之色，似乎完全没想到，陆川手中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杀伐至宝，而且偏偏是能威胁他现在性命的东西。 若放在往常，这等程度的攻击，甚至不够他随手一挥的，现在却成了要命玩意。 但它到底曾经是站在骨灵巅峰的灵主级存在。 生死攸关之刻，哪怕如此之近的距离，强烈至极的求生欲之下，依旧迸发出了超乎想象的威能。 嗡！ 刹那间，血色旋涡迸溅，好似能够吞噬一切，与那眼球状玉石隐隐有些类似，却更多了一股腐蚀一切的诡异威能。 嗤嗤嗤！ 骨刺所化的流光没入其中，几乎以肉眼可辩的速度，瞬间消融了三分之一，虽然慢了一拍，可依旧趋势不减，瞬息洞穿而过。 “啊……” 桖潳灵主发出一声惊天如炸雷般的凄厉惨叫，整个身躯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脆响，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但见其丈许高的狰狞身躯，全身在一瞬间，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就好似即将破碎的丑陋雕像一般。 不同的是，其上滚滚散溢的恐怖气息，更是散发着令人作呕，更加心悸，透着难以言说邪恶之意的腥臭与腐蚀一切的诡异威能。 “啊啊啊，可恶，我要宰了你……宰了你这个杂碎……啊……” 浑身暗红色血光大作，仿若扭曲魔影般的桖潳灵主，气息虽然瞬间大降，可现在散发的威压却是更加恐怖三分，甚至是数倍不止。 因为，这是其本源力量，乃是其作为灵主级强者的本质体现。 哪怕是强弩之末，亦或油尽灯枯，其力量本质依旧超出了陆川太多太多，说是天堑鸿沟都不为过。 这一刻，桖潳灵主惊怒之下，几乎是不计代价的爆发，也要杀死这个敢于伤到自己的蝼蚁。 面对如此威势，却不代表，陆川拿它没有办法。 一击重创桖潳灵主的刹那，陆川几乎一刻不停，又取出了一件仿若铜钱，实则是某种生物骨骼切面的东西。 嗡！ 几乎在一瞬间，不过铜钱大小的骨片，便化作一个灰白色圆环，竟是瞬间将仿若火山爆发般的桖潳灵主瞬间箍住，生生将其所有力量都封禁了起来。 当然，这件宝物也是一次性，并不能维持太久，但镇压一个力量近乎跌落洞天骨灵境的桖潳灵主，却已然足够了。 “玄瞳！” 几乎在同时，陆川厉喝一声。 嗡！ 伴随着银蓝色流光隐现，虚空震荡间，半透明状，晶莹剔透的玲珑宝塔，在虚实相间中凭空而现，底座下有旋涡显化。 “不……” 在桖潳灵主不甘绝望的嘶吼声中，竟是无法抵抗，被摄入旋涡内，“你这个卑贱的蝼蚁，肮脏的臭虫，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本座一定会回来的……” “哈……呼呼……哈哈……” 陆川弯腰猛的起身，发出撕心裂肺，拖着长音的狂笑，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快意，肆无忌惮的显露在脸上。 这一刻，他终究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哪怕这并不是正主。 但其代表的意义，却是非凡，不可替代的！ 可以说，这昭示着，陆川终于有能力，向那些执棋者反抗，哪怕其中有太多巧合！ 第七百一十四章 交易 “放我出去……放我……可恶……” 沉闷暴虐的嘶吼，仿若惊雷滚滚，自虚无中激荡而起，卷动天地风云，令人心生惊悸，神思紊乱。 最令人惊怖，乃至毛骨悚然的是，其中透着的无边血腥之意，更蕴藏着浓郁到有如实质般的惊天恶意，好似要将凡间侵染，腐蚀一空。 “玄瞳！” 陆川站在半空，面色沉凝的看着不远处扭曲不定的摇曳血影，沉声道，“吞了这家伙，你应该能恢复吧？” “主人老爷！” 小脸皱成一团的玄瞳，身形明显比以往淡化了数倍，苦笑不已道，“这可是洞天灵主啊，放在皇天大陆，那也是拔尖的存在。 别说我现在深受重创，即便是巅峰状态，也奈何不得它啊！” “这家伙十成力量，连一成都不剩了，这都收拾不了它？” 陆川拧眉道。 虽然知道玄瞳不可能说谎，而且这也是事实，可总是太过不甘心。 毕竟，为了对付这个半残的桖潳灵主，他可是压上了三件异宝，以近乎赌命的方式，才将之镇压在了炼狱塔之中。 若是不能得到点什么，哪怕只是弄个不赚不赔，于他而言，也是亏大发了啊！ “主人老爷，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玄瞳苦着小脸，干巴巴道，“它的力量本源，比我强出一筹不止，若我在巅峰状态，主人哪怕只是初入洞天境，炼化这家伙，至多就是多费些手脚罢了。 但现在，怕是……” “哼！” 陆川冷哼一声。 话是这么说，理儿也是这么个理儿，他也清楚里面的道道，可就是不甘心啊。 “主人老爷！” 玄瞳一激灵，无奈道，“要是强行施为，到时候，就不是我炼化它，怕是有不小的可能，甚至是直接就被它给反吞了。” 作为陆川手把手炼制出来的器灵，玄瞳太清楚自家无良主人的性格了。 若是不掰扯清楚，怕是真的可能头脑一热，疯狂的拼一把，结果可就是大大不妙了。 玄瞳可不敢冒这个险！ 毕竟，一旦失败，她就不再是炼狱塔的器灵，甚至所有的存在，都会被抹去。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本质，也是一个老怪物！” 陆川眉头大皱，不甘心道，“炼狱塔是你的主场，就没有办法收拾这家伙？” “主人老爷，话是这么说，可我现在不仅本源受损，自顾不暇，还得撑着炼狱塔空间，不被幽冥界同化啊！” 玄瞳小脸一垮，惨兮兮道，“更何况，这家伙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可到底是站在洞天绝顶的存在，面对被炼化的可能时，难保不会拼死一搏，届时……我怕是……” 虽然话没有说完，可玄瞳的意思，却表达的异常清楚。 没办法，玄瞳虽然是器灵，可因为其本质的缘故，本就异常聪明，尤其经过陆川的教导，比之一些老怪物都不遑多让。 显而易见，说出这番话来，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 陆川也不得不承认，玄瞳比自己考虑的更详细，而且其中有自己想到的方面，也有自己忽略的问题。 可关键在于，他真的是不甘心，拼命将这家伙镇压了，却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这可不符合陆川的行事风格。 若是换了旁人来，陆川绝对会撂下一句，我不管，我只看结果。 但玄瞳不同，她是器灵不假，却也是陆川一手造就，又赋予了极大的自由权限的同时，还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 如此一来，陆川自然是颇为包容，不会严厉苛责。 “哈哈哈，小子，你奈我何？” 许是恢复了冷静，察觉到自身处境的桖潳灵主，狂笑不止，厉声怒啸，“你们杀不了我的，待本座脱困，定要将尔等炼化，永世折磨！” “都这时候了，还敢大言不惭！” 陆川面色一冷，眸中寒芒一闪道，“我虽然奈何你不得，但想必，有人会对你很感兴趣，想必……能卖一个好价钱！” “尔敢！” 桖潳灵主惊怒交加，登时掀起阵阵邪意凛然的血腥风暴，好似有浪涛起伏，哗啦作响不止，令人心神摇曳，动荡不休。 想它乃是何等身份，即便沦为了戾魂，被各大冥狱列为最不欢迎的行列，甚至是通缉犯，可依旧逍遥了无数载。 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轻贱，竟然当做货物贩售。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这种话说出来，尤其是出自一个平日里被自己当做蝼蚁般存在的小辈之口，光是想想就让桖潳灵主几欲发狂，欲要择人而噬！ “哼，手下败将，有什么不敢的？” 陆川冷冷一晒，寒声道，“一尊灵主级强者，而且只剩下残破的本源，可以予取予夺，想必那些普通骨灵，都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说不定，我要是找到法门，将你抽魂炼魄，还能货卖多家，赚个盆满钵满！” “啊啊啊……杂碎，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桖潳灵主狂怒不休，可很快竟是平复下来，甚至收敛了滔天血光的异象，化作一团幽暗血影，冷冷盯着陆川的所在，不屑道，“就凭你这样的杂碎，就算给你一万年，也休息炼化本座！ 待本座脱困，便是你的死期，不，本座不会杀了你，本座同样会抽魂炼魄，找到与你有关的所有人，哪怕是跟你有过接触的人。 到时候，本座会把他们的魂灵全都抽出来，让你永远听着它们的哀嚎。” “一万年？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 陆川面色转冷，淡漠道，“本座修行至今，不足千载，满打满算，甚至不到甲子，便有如今艺业。 虽然你的本源力量，现在确实超过我很多，但你不要忘了，这里是哪儿！” “哼！” 桖潳灵主透出阴沉到极致的气息波动。 显而易见，它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甚至觉得有些熟悉。 只不过，它受创太重，以至于没有发现，已经被炼化了一部分，规则之力大变的空间，竟然曾经是幽冥界的一部分。 但即便如此，还是察觉到，此间时间流速，竟然与外界有极大不同。 这等宝物，即便是桖潳灵主无数年寿数中，也只是听闻，而从未接触过，更遑论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了。 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是难以想象，这等至宝，竟然会落在一个小小的蝼蚁手中。 而且，这件宝物的器灵，本应是堪比洞天骨灵的存在，竟然气息只是灵寂骨圣，偏偏还对这个蝼蚁言听计从。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哼！” 陆川同样回以冷哼，摆出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架势，实际上心里不说慌的一批，也是烦躁无比。 不得不说，桖潳灵主也算是说的点上。 以陆川现在的实力，根本炼化不了对方，哪怕是镇压也只是一时。 毕竟，双方的力量本质差距实在太大，说是天堑鸿沟都不为过，哪怕桖潳灵主已是油尽灯枯，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甚至于，谁也不难保证，桖潳灵主是否有特殊秘法，可以保住自身魂灵本源不散，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便可脱困而出。 届时，才是真正的灾难。 陆川甚至有种直觉，桖潳灵主多半有这样的手段，只是一直故作姿态，麻痹自己罢了。 现在，就看谁的耐心更足，谁就可以在这场交锋之中占据上风。 可实际上，陆川最却的就是时间，而且玄瞳又再次强行醒转，现在不过是强撑而已。 “桖潳灵主，做个交易如何！” 一念及此，陆川便决定主动出击。 哪怕是，让桖潳灵主觉得自己占据上风，甚至是把握主动权，可大体方向，却要循着陆川的想法走。 如此，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得到最大的利益。 “嘿，小子，现在知道怕了？” 桖潳灵主阴冷一笑，透着浓浓的嘲讽道。 “呵，如果桖潳灵主不想谈，那就准备好，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吧！” 陆川面色转冷道。 “哈哈哈！” 桖潳灵主狂笑不已，冷笑道，“你小子少在这儿胡吹大气，真以为本座看出来，你在装腔作势吗？ 就你身上这件宝物，你但凡敢找人做交易，它们一个个首先想的，定然是把你吃干抹净。 你不会以为，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对本座产生威胁吧？” “哼！” 陆川面沉如水，心知对方说的是实话，却也不会就这么落了下风，当即反驳道，“你还真别说，我还真认识几个，能够对你产生威胁，现阶段至少不会对我动歪心思的老怪物。 只不过，我不想让他们知道罢了，而且……我也希望，通过与你做一场交易。” “你还不算太愚蠢！” 桖潳灵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怪笑道，“看样子，你是受制于人啊，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种，能够杀死洞天大能的法门！” 陆川近乎一字一顿道。 “刚说你不蠢，你就得意忘形，把本座当蠢货吗？” 桖潳灵主近乎咆哮道。 “当然不是！” 陆川缓缓摇头，冷冷道，“以桖潳灵主的修为境界，想必寻常法门也不会对你有作用，哪怕是你现在这幅状态。 而我要的法门，不会是针对幽冥界骨种或魂种，而且只要是针对普通洞天大能者即可！ 不管怎样，我都要有一点自保的手段！” 第七百一十五章 元神 嗖！ 遁光乍起，须臾远去，眨眼消失在天际。 “这个小家伙，比我想象中的更有价值呢！” 而在无人的角落中，华光隐现，一道娇美身影亭亭玉立，遥望遁光远去的所在，红唇烈焰，极尽魅惑之能。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认出，此女正是与他刚刚分别不久，给他下了任务的绝美女子。 原来，她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在暗中观察。 显而易见，怕是连桖潳灵主的到来，都在此女的算计之中。 “老祖啊，你到底在算计什么呢？” 女子收回目光，飘然而起，幽幽自语道，“一狱一神，虽是幽冥界亘古不变的铁律，但现在乱象已现，传说中的混沌魔神即将归来，你怕是孤木难支啊！ 就像现在，你虽然占着理，别人也会觉得你破坏了规矩，都没人愿意出手帮你一把。 所以，我得找一跳条啊！” 呼！ 清风习习，流光斗转，人去杳无踪迹！ 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 与此同时，陆川已是竭尽所能，隐藏身形的同时，向着流殇骨狱边界而去。 如今，不仅伤势恢复如常，甚至更进一步，凭其心境修为，若是不计较根基稳固与否的话，甚至可以不加代价的冲上巅峰。 即便如此，陆川依旧不会这么做，哪怕如今凶险重重。 不到万不得已，这般杀鸡取卵之法，绝对不可取。 但这不代表，陆川的实力，就无法在短时间，有长足的进步。 到了灵寂显圣境，所修持的已经不仅仅是神异玄通，更多则是规则之力的运用，还有自身转化的神念，这才是重中之重。 陆川的规则之力极为特殊，到的现在，都不敢轻易显露，只能以雷之规则遮掩。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规则之力非常罕见，堪称世间仅有，几无任何修炼经验可谈，更多还是因为牵扯太大。 陆川甚至毫不怀疑，那些老怪物之所以这般盯着他，又是如此纵容，却不让他脱离监察视线，就是与此有关。 即便早已暴露的可能性极高，可陆川还是小心翼翼隐藏着，哪怕只是一点心理安慰也好。 足足飞行了月余之久，并且借助几处幽冥界极为特殊的空间断层所在，才来到了一片充斥着淡淡血色雾气，仿若一片黑色沙石般的山峦所在。 “桖潳灵主这老怪物，在路线上作假的可能性极低，毕竟我搜魂了它两个手下！” 陆川遥遥望去，心中警惕之意提高到了顶点。 没办法，即便桖潳灵主如今身陷囹圄，可面对这等老怪物，陆川依旧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否则的话，随便一点陷阱，就足以让他脱层皮。 毕竟，桖潳灵主可是站在洞天绝顶的存在，实力相差实在太过巨大。 若非根据搜魂所得，进入其中的几条安全路线，与桖潳灵主所言并无二致，陆川打死也不会现在就来到其老巢。 哪怕，其中可能存在，极为珍贵的异宝。 “嗯？” 但隐于暗中，观察许久后，陆川还是察觉了一丝异常，不由沉下心神，透过炼狱塔，与桖潳灵主通话，并将看到的娓娓道来，“怎么回事，这黑血山脉右侧的磨牙峰，怎么会塌了？” “哼，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想打本座遗宝的主意吧？” 桖潳灵主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老巢，竟然还有其它人知道？” 陆川面色有些难看，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哼！” 许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桖潳灵主冷声道，“角鳞部的角輘，那个家伙，就知道我的老巢所在，但里面其实没有多少东西。 真正的宝物，都在黑血山脉最外围，看似不起眼的血沙滩之下的洞府之中。” “你说的这个家伙，就是把你坑了的那位？” 陆川好奇道。 莫看桖潳灵主可以肆无忌惮的说着对方的名字，可陆川却是不敢轻易宣之于口，毕竟那极可能是与其同阶的恐怖存在。 “哼！” 桖潳灵主阴冷一哼，恨意滔天道，“就是这个杂碎，害的我落得如此下场，若是有一天……” “行了！” 陆川毫不客气打断，振振有词道，“只要你肯跟我做完这笔交易，我不知道是否有恢复的一天，至少能保证你不会死在我手上！” “呵，希望如此吧！” 桖潳灵主冷漠道。 “那现在怎么办？” 陆川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反正就是仇敌，做完交易后，依旧会生死相向，“若你的仇人在此，怕是我会暴露啊！” “放心，这里是黑血山脉，即便我不在这里，此间的界域之力，也会干扰骨灵级强者的神念，即便是元神境强者，若是不特意关注的话，也无法看透其中的环境。” 桖潳灵主解释道。 “元神境强者？”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下意识追问道，“这就是洞天之上的境界？” “哼，就算跟你说了又如何？凭你的资质，就算是再过一万年，也休想触碰到这一境界的瓶颈！” 桖潳灵主不屑道。 “呵呵，说说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陆川淡笑道。 “没兴趣！”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好歹你也是堂堂灵主，除了元神境，也就是狱主级强者之外，最强的存在了！” 陆川并不气馁，反而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如此心胸，难怪你会……” “住口！” 桖潳灵主厉声怒斥，森然道，“小子，虽然限于约定，我现在不会对你如何，但你最好保持对强者应有的敬畏呵尊敬！” “是吗？” 陆川混不在意，坦然道，“如果我没记错，某位灵主大人，现在可是朝不保夕呢！” “你……” 即便看不到，也能想象到，桖潳灵主被气的够呛，好一会，甚至陆川都觉得它不会说了，才冷声道，“既然你如此好高骛远，不怕自找麻烦，本座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洗耳恭听！” “哼！”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淡漠道，“凭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所修当以规则为主，神念为辅，到得巅峰之时，便可演化洞天，成就自身规则壁垒。 而在这壁垒之中，孕育真灵，便可化作元神，成为一域之神！” “之前那位出手时，你曾失声惊呼——神狱！” 陆川轻吸口气，忍不住问道，“莫非，这就是元神境强者的招牌神通？” “不错，说是神通也不为过，这神狱便是元神境强者的规则之域！” 桖潳灵主也不隐瞒，好似谈兴正浓，淡淡道，“你应该不是此界生灵，本座若猜得不错，你应该是来自皇天大陆吧？” “就这么明显吗？” 陆川摸索着鼻梁，心中腹诽不已。 龙牙山主这个老坑货，貌似已经把他卖了，那个蛇蝎美人一样的老妖婆，说是从龙牙山主那得知了他的有关情况，可陆川却觉得未必。 但这位龙牙山主所说的话，也绝对不可信，定然将他的事情，告知过其它人。 当然，绝不会是这个倒霉催的桖潳灵主。 “呵，这并不难猜测，在你的身上，本座感受到了老朋友的气息！”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不屑道，“如果本座猜的没错，你应该是那个家伙的传人！” “呵呵！” 陆川打了个哈哈，心里则是警惕心大作。 不出意外，桖潳灵主说的多半就是冥帝，因为陆川修炼的不化骨之法，正是自冥帝传下的基础功法之中，自己改良而来。 但冥帝是何等存在，其功法传承，又岂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可以说，即便陆川做出的改变再多，依旧万变不离其宗，核心与之传承本质并无多少差别。 区别只在于，修炼的人不同，自身阅历和机缘也不同，才造就了如今的陆川，其不化骨也与幽冥殿传承记载中截然不同的一面。 但就是这样的陆川，桖潳灵主仍旧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属于冥帝传承的气机，足可见这位的不凡。 哪怕，对方被一尊神灵顺手一把，险些捏的连渣都不剩。 甚至于，陆川从对方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丝隐藏极深的忌惮之意！ “你不用掩饰，当年，这个家伙还输了本座一筹！” 桖潳灵主冷冷一笑，阴冷道，“不过，他也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从本座这里拿走了一样东西。” “哦，是什么东西！” 陆川好奇不已，也是真的好奇。 毕竟，能让冥帝都不惜冒险，招惹桖潳灵主这等存在的宝物，必然不是凡品。 至于桖潳灵主口中所言，冥帝输给他一筹，或许只是实力，而若论手段的话，怕是这位吃了不小的亏。 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冥帝带走了所需之物。 “这就与你无关了！你还想不想听有关元神境的隐秘了？” 桖潳灵主还不知道，陆川仅凭几句话，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否则非得恼羞成怒，当场翻脸不可。 毕竟，这可是它的黑历史，而且是堂堂灵主级强者，被一个小辈听去，如何落得下脸去？ 好在两人都没有深究的意思。 “咳！” 陆川懒得揭破对方那点小心思，甚至故作没有看穿，桖潳灵主有些恼羞成怒的语气。 “按照你们皇天大陆的修炼体系，你们是要在外界构建洞天，这是外炼之法，以自身为中心，借牵引天地规则与自身所修规则形成共鸣，而不至于被同化！” 桖潳灵主继续道，“但我们幽冥界，却是截然相反！” 第七百一十六章 上古秘闻 “截然相反？” 陆川眸光微凝，心知这位虽然对自己抱有极大的敌意，甚至是必杀之心，现在怕是要掏出点干货来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不出意外，桖潳灵主未必没有存着，想要先麻痹自己，然后等待机会，反戈一击。 陆川权当没有察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反正在没有进入血沙滩之前，这位灵主强者不说是有求必应，起码对于这等强者而言的常识或些许隐秘，绝对不吝告知。 果不其然，桖潳灵主并未卖关子，直接娓娓道来。 “你既然是那家伙的传人，想必应该知道，幽冥界的来历！” “不错！” 陆川微微颔首，直言不讳道，“据传，是在上古时代，混沌魔神和诸天万族之间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大战，最终诸天万族虽然胜利，却也造就了幽冥界这一奇地。” 这一点，虽然是龙牙山主所告知，但却不妨碍陆川拿来扯虎皮，左右桖潳灵主并不清楚。 “呵!”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不屑道，“你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幽冥界确实是那场大战的结果，却也有人为的因素。” “不可能！” 陆川几乎是脱口而出，面露惊骇之色。 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了！ 难以想象，什么人能够造就一界，更遑论是幽冥界这等，拥有元神境绝世强者坐镇的界域，而且还不止一个。 若是真如此的话，这些屹立于万界之巅的存在，又岂会任由这等存在站在自己头顶？ “一个人当然不可能，两个也做不到，但若是所有人共同的意愿呢？” 桖潳灵主好似谈兴正浓，丝毫不介意，将这等上古秘闻告知陆川这个敌人，而且像是并不打算隐瞒什么。 “所有人？” 陆川缓缓压下心头的惊骇，努力维持平静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上古之时，混沌魔神成了公敌？” “不错，你总算不是太笨！” “可据我所知，混沌魔神是诸天万族的宗主，是它们创造和延续了诸天万族，为什么……” “刚说你不笨，竟然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桖潳灵主不无嘲弄道，“凭你的眼界阅历，难道还看不出，利益相关之下，什么宗主或亲族，都要靠边站吗？” “可即便如此，双方又有什么利益纠葛是化不开的？” 陆川眉峰微蹙，面露不解之色。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经历的虽然不少，可事关山谷隐秘，实在是离的太过遥远了。 哪怕是曾经看到过一些记载或文献，依旧太过片面，根本不足以考证，更遑论是当做真实的缘由。 “哈哈哈！” 桖潳灵主狂笑连连，好似透着无尽嘲讽道，“当然是因为，混沌魔神的存在，挡了所有人的路。” “这……” 陆川心头狂跳不已，本能告诉他，接下来怕是要接触这方天地间，最为隐秘的一部分了。 “远古之时，混沌初开，天地两分，始有混沌魔神诞生，它们生而为神，执掌天地规则，大道尽在掌中！” 桖潳灵主幽幽长叹，不禁唏嘘道，“那个时代，诸天万族尽为奴隶，生杀予夺，肆意压榨，甚至封禁了上升之路。 你说，这样的宗主，是不是该掀翻？”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虽然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本能告诉他这是真的，最起码也是一部分。 但即便如此，那诸天万族和混沌魔神之间的战争爆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如你所言，混沌魔神封禁了上升之路，诸天万族又是如何战而胜之？” “嘿，这就是幽冥界的诞生的原因，当然是其中之一！” 桖潳灵主怪笑一声，淡淡道，“诸天万族心知单凭自身力量，绝对无法正面战胜混沌魔神，便于暗中创造了一处伪域。” “幽冥界！” “不错！” “可这不代表，诸天万族就有能够战胜混沌魔神的力量！” “确实如此，但幽冥界与外界不同，这里可以封禁神灵的力量，让混沌魔神与诸天万族处于同一水平！” 桖潳灵主说到这里，言语中透着难掩的恐惧道，“但即便如此，诸天万族依旧损失惨重，甚至差点被打的灭族！ 只因为，混沌魔神所掌控的规则之力，远不是诸天万族可以比拟的。 哪怕是到了最后，诸天万族用命去硬怼，也不过才堪堪拉平，长此以往下去，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但混沌魔神消失了，诸天万族屹立于世间之巅！” “不错，这就不得不说一说，当时不过是被混沌魔神创造出来，蝼蚁一般，仅仅是为混沌魔神提供管理和娱乐作用的人族了！” “什么？” 陆川心头狠狠一跳，很想说这不可能，可又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毕竟，不管从哪一方面看，无论是在上古，还是现在，人族貌似都强大不到哪儿去。 “可怜可悲的人族小辈，你所知道的不过是他人想要你知道的！” 桖潳灵主不无嘲弄，乃至诱惑道，“想来，无外乎是，人族在其中有着莫大的作用，甚至是关键性的一族！ 本座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人族在当年，充当了很不光彩的一面，甚至是卖主求荣，出卖了自己的造物主。 当双方战争呈现胶着状态之时，人族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案，那便是以当时草创的幽冥界为引，万族献祭，倒灌一界。” 陆川只觉头皮发麻，哪怕有些无法理解，可依旧震撼不已。 “事实证明，人族所说的一切，都成功了！” 桖潳灵主冷笑不已，不无嘲弄道，“许是上苍听到了诸天万族的祈求，在那场大献祭中，收回了混沌魔神对于天道规则的掌控。 诸天万族屠杀了所有混沌魔神……” “不对，不应该是封禁吗？” 陆川脱口而出。 “嘿，不，不是封禁，是屠杀！” 桖潳灵主幽幽道，“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那就是数典忘祖，忤逆犯上！你说，这样的罪责，在你们人族，该当何罪？” “人神共愤，罪在不赦！” 虽然很不愿说，可陆川还是说出口了。 没办法，就桖潳灵主所言，包括人族在内的诸天万族，对于混沌魔神的所作所为，确实如此。 “嘿嘿嘿，想必你已经很清楚，要想完成这一场献祭，少不得混沌魔神之中，对于诸天万族有着莫大亲近之感的一部分！” 桖潳灵主怪笑道，“可即便如此，它们依旧死了，道消神灭，尸骨无存，被彻底消灭在这方天地之间！” “可是……可是它们不是要……” “你是想说，混沌魔神即将重生，卷土重来？” 桖潳灵主不无嘲弄道，“你可知道，混沌魔神是如何诞生的？” 陆川当然不知道，就连这等隐秘，还是桖潳灵主所言，其中多半还与龙牙山主所说的截然相反。 “混沌魔神诞生于天地混沌之中，乃是天地初开之前，便存在的神灵，它们天生执掌规则，因为正是天道规则孕育了混沌魔神！” “这么说……混沌魔神真的要复苏了？” 陆川深吸口气道。 “不错，你又聪明了一次！” 桖潳灵主嘿然一笑，玩味道，“不同的是，这一次复苏的混沌魔神，会拥有前世的记忆，唯一的目的，便是抹杀诸天万族，使得天地重归混沌，恢复它们最适应的环境。 而且，再也不会有混沌魔神，亲近诸天万族，并且提供帮助。” “呵，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陆川喃喃道。 “玩笑？” 桖潳灵主似摇了摇头，淡淡道，“说实话，我也很想这是玩笑，否则我也不需要这般急功近利，甚至招惹到流……狱主，哼。 只有成就元神，才有资格，在未来拥有一席之地。 再不济，也可以成为混沌魔神的一员，无论结果如何，最起码有自保之力！” “这么说，时间不多了？” 陆川下意识问道。 “确实不多了，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但这又有什么区别？” 陆川默然无语。 对于这等存在而言，千百年确实算不得什么，或许就是一次闭关而已，可于人族而言，却是十世不止。 若是陆川想，甚至他都可以等上千年。 可就为了等待死亡？ 一时间，陆川心乱如麻，不知该相信桖潳灵主，还是龙牙山主所言。 线索实在太少，甚至是没有，可偏偏两者所言有理有据，貌似都是真正的上古秘闻。 “小子，想不想变强？” 陆川心头一跳，纷杂乱绪陡然一凝，沉声道，“灵主不必如此，我是不会被你一两句话说动的！” “哈哈，果然是有趣的人族小子！” 桖潳灵主不以为意道，“本座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完全相信，但你很快就会知道该信谁了！ 我很确定，那个家伙把你送入幽冥界，不过是个幌子，他定然在暗中行事。 以你的聪明，想必很清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 “这就不劳灵主费心了！” 陆川面色转冷，看向远处一片暗红色，仿若腐烂血肉般的沙滩道，“地方到了，灵主还是说一说，我该如何进去吧！” “很简单！” 桖潳灵主直接道，“只要你以本座传你的法门，便可打开门户！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我可不想被那些家伙注意到。” 第七百一十七章 血池 嗡！ 饱含不详的血气翻涌，化作一方好似能够吞噬一切的神秘旋涡，内蕴种种负面情绪，令人不禁沉沦其中。 “呵！” 深深看了旋涡一眼，陆川毫不犹豫踏入其中，眨眼便即消失不见。 当他再出现时，已然站在了一片，到处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暗红色，仿若连视线和心神，都为之扭曲的阶梯通道前。 “本座说过，不会在这方面做手脚！” 桖潳灵主的声音适时响起，“更何况，现在你我的处境，合则两利！” “那就多谢灵主了！” 陆川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一眼，心中警惕却提升到了最高状态。 桖潳灵主或许为了安全进入此地，不会在入口处动什么手脚，以防被闯入黑血山脉的强敌察觉，却不代表在这里面不会动手脚。 毕竟，是一尊堪比洞天绝顶存在的老巢，里面随便一点手脚，都足以让陆川万劫不复，生死两难。 正因此，就是再小心都不为过。 陆川可没有忘记，这家伙可是连自己的手下，都早早做了手脚，可以在危险之时寄生。 可以想见，此法虽然凶险万分，而且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可现在的桖潳灵主，又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过去吧，你要的东西，里面都有！” 桖潳灵主懒得解释什么，好似在陈说事实，又不无诱惑道，“本座乃是一界灵主，岂会跟你一个小辈弄虚作假，自毁名声？” “呵！” 陆川唇角微翘，一边前进，一边随意道，“在此前，见那位狱主对灵主出手时，言及破坏了什么规矩，不知灵主可否解惑？” “哦，你说这个啊，那是幽冥界不成文的俗成约定！” 桖潳灵主一愣，不疑有他，直言不讳道，“因为幽冥界的特殊性，而在上古时，传闻混沌魔神终将复苏，而神灵则是抵抗混沌魔神，保护自家族群不被再次奴役的第一道屏障。 而似我们这等境界的骨灵，乃至灵主级存在，几乎都有成神的希望。 所以，除非我们自己冒犯了元神境的存在，否则神灵轻易不会对我们动手。 正因此，即便是有的少有冒犯，狱主级强者也不会轻易下杀手，通常都是小惩大诫，甚至是镇压，以做惩罚和警告。” “原来如此！” 陆川了然颔首，心中却不尽信。 听起来，跟皇天大陆人族中的大能者共契有些相似，可仅仅是如此吧，古往今来又岂会有那么多事端？ 以陆川自己为例，自他在人族疆域开始，遭受的各种攻击，早就将这个所谓共契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有名有姓，亦或是背景来历不凡的人，几乎都被人以各种理由救走了。 若非陆川悍然下了杀手，怕是连上官铭，也会等待时机，再次找他麻烦。 这还不算，结下如此大仇，上官策时刻准备要他的命。 也正是因此，对于龙牙山主的保证，陆川是打心眼里不相信，甚至时刻准备坑对方一把。 所以，桖潳灵主现在所说，同样无法取信陆川。 至于其中真正的原因，陆川猜不到，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知晓，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本就是敌对关系，说的再好听，也免不了刀剑相向。 现在，之所以能平静交流，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真要逮着机会，必然会竭尽所能置对方于死地。 “本座知道你小子疑心病很重，不妨告诉你，这就是事实！” 桖潳灵主何等存在，也不知是因为目的即将达成，还是出于真正想要安陆川的心，冷冷解释道，“只不过，本座还听说过一个秘闻，但却有狱主级强者直接驳斥，久而久之也没人相信了。” “哦，愿闻其详！”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真要有这等传闻，哪怕是桖潳灵主自己编造，也等同于从侧面，给了陆川一个参考的破绽。 “据传，这还是因为上古那场神魔大战，虽然诸天万族赢了混沌魔神，可后来不知出现了什么问题，貌似是少了或是被盗了什么东西。” 桖潳灵主娓娓道来，最后不无调侃道，“当时的情形，我们不得而知其详，可也能想到是何等混乱。 没了唯一的强敌，诸天万族各自为政，自然是想要夺取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终也没有决出一个结果。” “这貌似与你所言的俗成约定，并没有多少关系！” 陆川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确实如此，若真有关系的话，又岂会如此模糊？” 桖潳灵主不答反问，淡淡道，“更何况，那个传闻，只是说缺少的东西，极可能在后来者手中才会发现。 也正因此，各族巅峰强者，貌似都会有一个约定，不会随意滥杀小辈。 当然，明面上还是保护各族存续，以应对可能随时来袭的混沌魔神。” “这样吗？” 陆川呢喃自语，心中却隐有波澜，“天道有缺，乾阳剑君所言，莫非就是因此？” “好了，这些都离你太远了，凭你现在的修为实力，想要进入那些巅峰存在的眼中，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桖潳灵主催促道。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淡声道，“可我到现在，已经被不止一个洞天大能盯上了，不弄清楚，实在难以心安啊！” “洞天大能？呵！” 桖潳灵主嗤笑一声，不屑道，“本座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不成元神，终为蝼蚁！ 你不会以为，本座所言，这些连本座都不如的人吧？” “灵主，貌似……你还不知道，皇天大陆，并无元神境强者存在！” 陆川淡淡道。 “什么？不可能！” 桖潳灵主一愣，旋即惊声道，“你小子可不要胡说八道，真以为本座身在幽冥界，就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吗？” “我可以断定，灵主知道的绝对不多，甚至多数都是道听途说！” 陆川冷冷一晒，“虽然我不确定，那些盯上我的洞天大能，所言有几分真假，但他们为了进入幽冥界，可是布了一个惊天大局，甚至不息折损了近半百，乃至更多的灵寂大修士！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普通生灵，如此汇聚而来的死气，才打开了两界通道，并且遮蔽了自身气机。 而我，就是其中一员！” 这一刻，陆川也没什么好遮掩，除了没有叫破龙牙山主的行藏之外，其它全无顾忌的说了。 陆川很清楚，不掏出点干货，也休想从桖潳灵主这里弄到真正的线索或情报。 当然，也少不得九假一真，真真假假。 至于真实情况，就让这老怪物自己猜测去吧，再不济也能扰乱其心境，不至于时刻准备算计他。 “哼，就冲你所言，倒也确实可能成功！” 桖潳灵主是何等存在，当然不可能轻易被糊弄，稍作推演，便冷声道，“但你若说皇天大陆没有元神境存在，无论如何，本座都不会相信！” “我说的是事实！” 陆川淡然一笑，心知桖潳灵主已经上钩，哪怕是伪装，也算是按照自己的剧本走，“现在的皇天大陆，以妖族为最，其中公认的最强者，便是当代妖皇。 而灵主的老相识，也就是我这身传承的创立者，也不过是能在对方手底下全身而退罢了。 莫非，灵主以为，那位如今已是元神境强者？” “不可能，那家伙天赋虽然超凡，却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千年内，便成就元神境！” 桖潳灵主断然否定，冷声道，“要知道，本座困在这一境，已有近十万载，想要成就元神，可不是简单的天赋就可以。 除了大毅力、大机缘、大气运等等缺一不可，还要有……呵，你小子想套本座的话？” “灵主说的哪里话？” 陆川淡然一笑，毫不犹豫道，“以我现在的修为而言，即便知道了成神之道，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自乱心神而已。 当然，我并不否认，确实对此好奇。” “哼，算你小子说了句实话！” 桖潳灵主当然知道，陆川所言不尽不实，却并不否认这一点。 因为，之所以告诉陆川这么多，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但至于真正的成神之法，桖潳灵主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代价，又岂会轻易告诉陆川？ 尤其是，它还要用这个方法，吊着陆川的胃口，再不济也能陆川心神不定，不足以像现在这般，言辞机锋之中毫无破绽。 不得不说，两者都是老银币，一个个都在暗中挖坑，就看谁先着道掉进去了。 “数千年前吗？这么说，冥帝就是那个时候来过幽冥界，并且获取了一块空间碎片！” 陆川心中却已经得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立刻便串联起了诸多隐秘，“但以幽冥界的强盛，冥帝又怎么可能有如此威势？” 可惜，线索依旧太少，看似弄清了一点隐秘，接踵而至的却是更大的迷雾！ “如果说，乾阳剑君陨落之时，便是冥帝来到幽冥界的时间段，那在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还有佛敌八难，貌似发生在更早之前，这两者间又有什么联系？” 陆川一边想着，一边与桖潳灵主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脚下却是一刻不停，来到了一处咕嘟嘟如火山口般的血池旁。 第七百一十八章 血源命泉 咕嘟嘟！ 透着邪恶与不详，令人毛骨悚然，仿若岩浆般的血池，好似能将人的心神都吸入其中，偏偏散发的却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馨香。 这股馨香，闻之令人沉醉，心神放松，犹如春风拂面，乳燕回巢，充斥着安全与祥和！ 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息，在血池之中绽放，明明矛盾到了极点，却偏偏呈现了一种诡异，却又异常圆满的融洽！ “这是……” 正想着诸多隐秘的陆川，看到血池的一刻，也不由愣了神。 当然，也就是恍惚了刹那，便即恢复清醒，心中警惕之意大作，这里可是桖潳灵主的老巢之一。 甚至于，就是一个陷阱，为了坑骗他这样‘不知死活’的人上钩而设！ “这是本座的血源命泉！” “血源命泉？” 陆川眉头一轩，没有多言，静待下文。 “你以为，幽冥界的生灵是如何而来？” 桖潳灵主出奇的没有催促陆川动手取宝，反而老神在在的解释起来道，“那是历经上古神魔混战之后，又有各族为抹杀混沌魔神，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如今的幽冥界。 而不知过了多少年，幽冥界中才诞生了骨种和魂种！ 事实上，还有另一个亡灵种族，那便是血种！” “莫非灵主就是血种？” 陆川眸光微凝。 “不错！” 桖潳灵主恨声道，“所谓的戾骨或戾魂，其实都是即将变换的血种，只是各族对于血种的忌惮太深，常年进行打压，以至于无数年后的现在，才使得幽冥界中的亡灵，已然不知血种的存在，而只剩下了人人闻之色变的戾种！” 陆川默然无语，心中却隐现波澜，总算明白过来，为何初闻亡灵部族骨种和魂种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任何生灵，当然除了极为特殊的存在，几乎都由三部分构成，便是精气神！ 如果说，幽冥界的亡灵，乃是其中的特殊族群，可到底没有超脱了生灵这一范畴，总不可能独独缺少了其中极为重要，甚至不可缺失的一环。 显而易见，这血种便是其中之一！ “骨种和魂种为何会如此忌惮血种，只因为它们害怕一个传说！” 桖潳灵主继续解释，娓娓道来，“而这个传说，也与幽冥界神灵之间那个不成文的约定有关。 据说，混沌魔神永生不死，必将浴血重生！” “呵，幽冥界的传说，是不是太多了？” 陆川不以为意道。 没办法，前后通过桖潳灵主之口，这都三个版本了。 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必然是存了乱他心神，伺机而动的心思。 “不，这是真的！” 桖潳灵主语气淡然，却透着隐隐的执著与无奈，乃是一丝恐惧与愤恨道，“不妨告诉你，本座也算是幽冥界中最古老的血种之一。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与那些狱主神灵，都是同一辈的存在。 可现在，却是落得如今下场，看似是我向神灵挑衅，率先破坏了规矩，才招来此厄运。 可事实上，如这般情形，古往今来，我已经历经数次！” “咳咳！” 陆川面色微变，赶忙轻咳数声，以掩饰差点没绷住的笑意。 没办法，看来他猜测的没错，这位刚出世时，不可一世，威势无两的恐怖存在，确实是倒霉催的！ 当然，前提是桖潳灵主所言都是真的！ “哼！” 桖潳灵主冷哼一声，淡漠道，“现在想来，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断绝血种一脉任何崛起的希望，而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甚至于，还算运气好，其它所知的血种，多数已经道消神灭了！” “那这血源命泉又是怎么回事？” 陆川不想听他长篇大论，转而追问道。 “顾名思义，正是血种诞生的源头！” 桖潳灵主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道，“这里，就是我诞生的地方！” 陆川面色一阵意味不明的变换，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老银币怎么可能，如此简单，便将自己带来其诞生之地？ “放心，本座不会害你，至少现在不会！” 桖潳灵主好似看透了陆川心中所想，冷声道，“当然，本座不否认，原本是想将你坑杀于此，化作本座重生的资源，但现在本座改变主意了！” “什么意思？” 陆川眉头大皱，本能觉得有些不妥。 如果说，桖潳灵主之前，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这都是已经确定了事情。 可若不想，便超出了陆川的预料范畴，以至于事情隐隐有些无法掌控。 陆川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哪怕，被那些老怪物当做棋子，一直身不由己，可关键在于，桖潳灵主一个半残待死的家伙，难道也想摆布他不成？ “呵，你说过，你认识几个老家伙，也被他们盯上了，身为同阶存在，本座很清楚他们的行事风格，所以……” 桖潳灵主诡秘一笑，阴恻恻道，“本座也要在你身上下注！” “咳！” 陆川面色一阵变幻，不禁无语道，“我说灵主阁下，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哈哈，就像现在，本座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桖潳灵主好似看破世事的高僧，又像是完事后的圣贤，一切都是那么风轻云淡。 可这一次，换做陆川坐蜡了。 因为，在他看来，桖潳灵主这怎么就像是破罐子破摔，还更像是在给他挖坑。 莫不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挖坑？ “怎么，这就怕了？” 桖潳灵主激将道。 陆川默然无语，倒不是怕，而是真的忌惮。 毕竟，这可是一尊屹立于洞天之巅的灵主级存在，巅峰之时，吹口气都能让他灰飞烟灭的绝顶强者。 真要设下什么陷阱的话，陆川若是没有准备一头扎进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嘿嘿嘿！” 桖潳灵主阴沉沉笑道，“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虽然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谁让本座大度呢，而且身为灵主，跟你一个小辈计较，总是丢了身份。 也罢，本座就先给你一点甜头，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陆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您老人家若是君子，那他就是圣人中的圣人——至圣！ “你知道吗？血源命泉乃是本座诞生的所在，换言之，这里面蕴藏着混沌魔神的力量！” 桖潳灵主可不管他如何想，而是继续道，“你们人族，也是混沌魔神所创造的族群，应该很清楚，混沌魔神的力量代表着什么！ 而且，这还是混沌魔神死后，最为纯粹的力量，哪怕被各族死者的血肉所沾染。 但你不要忘了，诸天万族同样出自混沌魔神之手，万变不离其宗。 若你能参悟其中的力量，哪怕只有万一，也足够你得到天大的好处了！ 怎么样，本座这份大礼，够不够份量，有没有诚意？” “嘶……”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此时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面露震撼之色，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关系到你最本源的力量吧？ 你甘心……不，你敢交出来？就不怕……” “凭什么？”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傲然道，“是怕你得了传承，跟本座翻脸？还是怕你这小子背后的那家伙，用来对付本座？ 你小子是个有野心的，本座一清二楚，否则的话，你也不会以不化骨之身，却一直不惜浪费力量，也要维持人身。 如果本座没有猜错，你应该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恢复人身的法门吧？” “你……” 陆川轻吸口气，心神悸动不已。 这倒不是状的，实在是被桖潳灵主看破了心事，但这却不代表，陆川就要完全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从一开始，陆川就打定主意，能捞多少好处算多少，捞不到就弄死桖潳灵主。 再不济，也要将它封镇，短时间内绝对不能让它有机会脱困。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桖潳灵主牵着鼻子走！ “呵，灵主给这么多，我怕是无法回报啊！” 陆川强抑心绪道。 “哼，现在的你，当然给不起！” 桖潳灵主不屑道，“但本座这是下注，就是在赌，若没有足够的赌本，怎么能让你舍得跟呢？” “好，既然灵主如此魄力，若无要是不敢跟的话，也就太小家子气了！” 陆川沉默少倾，冷声道，“那么，灵主阁下想要什么？” “很简单！” 桖潳灵主声音骤然拔高三分，掷地有声，好似宣誓一般道，“本座要与你定下天道大誓，今日组你一臂之力，甚至为你提供诸多便利。 若你有机会，也当不遗余力，助本座化神，若你阴奉阳违，出工不出力，无论你日后成就如何，身躯当为本座所有！” “什么？” 饶是陆川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桖潳灵主胃口如此之大，不由道，“不可能！” 笑话，真要结下了天道大誓，那他就不是任人摆布那么简单了，而是下半辈子要做好准备，为这老怪物拼上命不可。 “没有什么不可能！” 桖潳灵主冷笑道，“本座的血源命泉之中，可是蕴藏着混沌魔神的本源之力，你若是得到一丝，也足够你省下无数苦工。 即便是所谓的洞天之境，也能打下牢不可破的基础，几乎万无一失！” 第七百一十九章 规则寄生 哗啦啦！ 血浪起伏，烟气缭绕，犹如巨浪翻涌，血雾弥天，方圆不过数丈大小的血池，却是一副翻天覆地，乾坤倒悬之象。 在血池之中，一道瘦削人影，若隐若现，时而虚实相间，时而形如一副骸骨，时而又是六臂魔象，扭曲恍惚之间，好似又转化为人。 如此这般，须臾之间，已是有无穷变化！ 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在这变化不定的影像之中，好似是无尽星芒所化，勾勒出一副神妙无双，犹如星海苍穹般浩瀚无垠！ 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头皮发麻的鬼哭狼嚎，又似是来自神秘的如泣如诉，交织出一曲呜咽悲歌！ 嗡！ 星华流转，血金色光线震颤，在无形伟力牵引之下，竟是纤毫毕现，渐渐勾勒出一副好似蕴藏着无穷伟力，近乎完美无缺的身躯。 陆川缓缓睁开仿若星辰的双目，犹如实质般的眸光迸射，刺的虚空震颤嗡鸣，举手投足之间，带起阵阵破空之声，好似有无穷伟力不由自主的宣泄而出。 咔咔！ 不等陆川查看自身状况，一股细密瘆人的隐晦破碎声乍现，只见完美无瑕的皮肤之上，竟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痕，犹如即将破碎的瓷娃娃一般。 “嗯？” 陆川眉头大皱，面色隐隐有些难看，缓缓抬起轻微颤抖的手掌，其上已是裂纹密布。 “哈哈哈！” 桖潳灵主狂笑而起，好似察觉到了陆川的异常，不无嘲弄道，“真是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好。 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还要执著于一副人的躯壳，人身就这么重要吗？” “哼！”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这是我的事情！” “嘿！” 桖潳灵主气乐了，嘶声道，“你真以为，恢复了人身，你就是人了？ 你也不想想，凭你现在的能力，还能称之为人吗？” “这一辈子，总得坚持些什么！” 陆川不为所动道。 “你……愚不可及！” 桖潳灵主怒极反笑，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嗯？ 即便是洞天大能，一生也未必有这样的机缘，你倒好，竟然执著于这等细枝末节，无关紧要之事。” “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陆川缓步走出血池，身上已是凭空而现一身暗青色劲装长袍，衬托的瘦削身形越发挺拔，却透着难以言说的英武与威仪！ “你莫非是觉得，拿了好处，就能甩开本座了？” 桖潳灵主惊怒交加，厉声道，“你可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当然不会忘记！” 陆川冷冷一晒，平静道，“该是你的东西，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助你一臂之力，而且会带你去皇天大陆，这点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食言！” 不错，这就是两者间的交易。 至于什么舍却躯壳，这一类的脑残誓言约定，陆川怎么可能会答应。 哪怕明知道，桖潳灵主是先提出一个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再退而求其次，这样的话术，可陆川再三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 但最终的条件，却是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改成了助桖潳灵主取得一件至宝和带他去皇天大陆。 而在此期间，桖潳灵主同样要竭尽所能助陆川一臂之力，并且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 其中甚至包括，一生修炼所得，乃至幽冥界的种种隐秘经验。 如此一来，就像是传承一般。 可以说，陆川绝对占了天大的便宜，哪怕其中能够真正变现的并不多。 但不要忘了，桖潳灵主乃是一尊洞天绝顶的存在，即便是不如妖皇，甚至比不得冥帝，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绝顶强者。 有这样一位存在，不说耳提面命，谆谆教导，起码有问必答，哪怕是短时间内，也足够陆川吸取到足够多的资粮，充实己身。 不要忘了，陆川本身心境修为奇高，近乎直入洞天境，又身居乾阳剑君、珈蓝佛尊、龙牙山主等等存在的数种传承。 即便其中有所或缺，甚至有人故意留下了陷阱，但有了桖潳灵主这位绝顶存在，又岂会找不出问题？ 至于双方因为种族的问题，修炼体系有所不同，可诸天万法，万变不离其宗。 哪怕是，桖潳灵主做不到一法通，万法通这等高深境界，可以自身为例，为陆川提供正确的引导，却完全足够了。 就像是现在，陆川用桖潳灵主提供的法门，在血源命泉之中，参悟了混沌魔神所留的本源力量。 看似身体出了问题，没有解决自身重新化人的根本，可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却远比表面所暴露的问题，要多的多。 甚至于，超乎桖潳灵主的想象。 最直观一点便是，陆川也没有想到，自身在下界之时，闭死关时窥探到的一线大道天机，竟然能在血源命泉之中，参悟混沌魔神本源之力时再次重现。 当年的陆川，与现在的陆川，相差何止道里记，所得更是超乎想象。 也正因此，陆川悟得的力量太过神妙庞大，以至于人类之躯根本无法承载，导致现在这般差点崩溃。 这与此前时，自身力量演化血肉之躯，只是徒具其型，却无根本生机，情况完全倒置了过来 当然，即便是如此，这幅身躯中的生机，也不足以让陆川真正成人。 要知道，血肉生灵的力量，脱离不了精气神三大要素。 而现在陆川的根本问题在于，自身精气神是有了，可其中参悟得来的力量，使得自身精气神中楔刻的天道规则太过强大，根本不足以形成完美循环，重新化人。 如此一来，便尴尬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陆川没有办法解决，只是其中关乎自身最深的隐秘，就不足以告知桖潳灵主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双方有了良好的交流基础，许多问题也该提上日程了！ “哼哼，希望如此，你最好记住，不要做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否则的话，你后悔都来不及！” 虽然听出了陆川言语中的不尽不实，但桖潳灵主也不打算追究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它一时闹热，竟然打定主意，想要在陆川身上下注呢！ 像它这等存在，既然做出了决定，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哪怕短时间内看不到收益，可以桖潳灵主的寿元来看，动辄就是以万载计算，又岂会真的锱铢必较？ 只不过是，身为绝顶强者的骄傲，不忿于，陆川竟然没有按照它所设想中，最完美的方案进行，好似受到了侮辱和轻视，才会如此失态。 毕竟，达成交易之后，不管怎么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双方都可以暂时视作，一根绳上的蚂蚱。 “阁下放心便是！” 陆川面色平静如常，话锋一转道，“现在，我与阁下也算同坐一条船，想必我的情况，阁下也应该了解一二。 所以，我身上的问题，阁下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哈，你是说，你身上那股外来的雷之规则吧？” 桖潳灵主似笑非笑，不无幸灾乐祸的笑道，“即便你不说，本座也会告诉你！ 不错，那确实是个大问题，天大的麻烦！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没办法，但你碰到了本座，无论是谁做的手脚，也都是无用功！” “噢？愿闻其详！”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道。 “呵，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桖潳灵主冷笑道，“你没有按照本座所言，借混沌魔神的本源之力，演化出一副混沌之躯，哪怕是半魔神之体，像这种问题，也不过易如反掌。 现在嘛，你的麻烦大了！” “这是我的事！” 陆川眉头大皱，隐隐感觉不妙，因为他相信，桖潳灵主在这种事上，绝对不会跟他开玩笑。 “哈哈哈，还真就是你的事，而且是性命攸关！” 桖潳灵主狂笑道，“这雷之规则的主人，说实话，本座确实佩服的紧，竟然会想到这种法门，以寄生之法，隐于规则之中，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 你要知道，在上古之前，能做到这一点的存在，唯有混沌魔神！” “什么？” 陆川大惊失色，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牵扯如此之大。 “嘿嘿！” 桖潳灵主冷笑不已，寒声道，“不得不说，你们人族确实是诸天万界中，最为精善筹谋布局的族群！ 你之前说过，那些老家伙为了把你们松下来，并且遮掩气机，不息折损半百灵寂大修士，而且是在一座洞天福地之中。 如果本座没有猜错的话，那是准备逆转规则，重演洞天，早就一尊大能者。” “不错！” 陆川心头凛然道。 “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桖潳灵主嘲弄道。 “当真是一盘好大的棋啊！” 陆川面色难看，深吸口气道，“他们……他们竟然在模拟……不，推演混沌复苏！” “不错不错，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本座现在觉得，跟你合作，越来越有信心了！” 桖潳灵主阴阳怪气道。 “少说废话，不要忘了，我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陆川没好气道。 “哼，现在知道怕了？” 桖潳灵主冷笑道，“关键在于，你小子错失了一次天大的机缘，你若是遵循本座的叮嘱，借此机会，成就混沌之体，天上地下，谁能奈何的了你？” 第七百二十章 天道好轮回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若真的按你所说，成就了混沌之体，亦或是半魔神之躯，现在的我，还会是我吗？” 陆川近乎咆哮的声音，在洞窟之中回荡。 即便是桖潳灵主，也没想到陆川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可也没想去追究他的失礼。 因为，陆川所言，让它也想到了这个大问题。 陆川说完之后，也近乎是冷汗涔涔，后怕不已。 只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他前进，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在血池之中，陆川没有经受住诱惑，真的借此机缘，成就了混沌之体，怕是雷之规则中的意识，已然出现了。 凭他的实力，真能抗住一位圣中至尊的夺舍重生吗？ 甚至于，隐藏于雷之规则中的意志，就一定会是玄霄雷尊吗？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 事实上，到了现在，陆川早就察觉到不妥，可从未发现雷之规则中是否存在有自主意识的灵智。 此时此刻，两者出奇的陷入了沉寂。 无论是陆川也好，还是桖潳灵主也罢，互视一眼后，好似隔空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一抹古怪之色。 没办法，两者貌似都属于倒霉催的一列。 此时，竟有同病相怜之感！ “哼！” 桖潳灵主很不习惯这种情绪波动，极为别扭的冷哼一声，以彰显自身的孤高冷傲。 “哼！” 陆川同样回以冷笑，淡漠如常，以掩饰自身的心悸与彷徨。 现实就是如此，每当他更进一步，觉得自己又行了，现实往往就会狠狠甩过来一巴掌，让他领略什么叫骨感。 这才刚刚拼命镇压了桖潳灵主，费尽心机与其达成协议，正准备大展拳脚，好好为自己搜罗一番资源时，便迎来了当头棒喝。 当真是，惊喜无处不在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者间的气氛渐渐尴尬之时，终究是陆川先开口了。 不管怎么说，桖潳灵主都是一尊堪比绝顶洞天境的强者，怎么也该给一个台阶下。 “依阁下所见，我改如何做？” 陆川沉声道。 “哼哼！” 桖潳灵主也没有装腔作势，冷声道，“现在的问题在于，那个隐于雷之规则中的家伙，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不管他是什么心思，都得死！” 陆川毫不犹豫道。 于他而言，玄霄雷尊无论有怎样的功业在身，对人族又有何等巨大的贡献，但这都不代表，陆川能够容忍一个，存了心思夺舍自己的人活下去。 “好，你有这份心即可！” 桖潳灵主很满意陆川的态度，若一个做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之人，也不值得它下这般大本钱。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对他们至关重要，才不息布下了此局，只待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可以想见你的下场了吧！” “这也不对！” 陆川点点头，又摇头道，“玄霄雷尊陨于百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没……降生，他们怎么可能布下此局？” “不错了！” 桖潳灵主冷冷一笑道，“你以为，他们布局针对的是你？那就大错特错了！ 似这等布局，关键在于，有人以逆天秘术，窥探了一线天机。 而你，不过是适逢其会，恰巧与这一线天机相合。” “阁下的意思是说，即便不是我，也会有人合适的人，成为入局之人？” 陆川面色有些难看道。 “你总算没有笨到家！” 桖潳灵主沉声道，“想要破局的法门，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的力量，超过布局之人即可。 可惜，你自作聪明，心有执念，偏偏在此大机缘中，选择了恢复肉身，结果就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事到如今，那雷之规则已经与你血肉合一，精气神融于一体，根本无法拔除。 想必，你已经感受到了！” “它确实是活的！” 陆川面色微变，涩声道，“正因此，才会随着我的修为一次次突破，而渐渐密不可分。” “不错！” 桖潳灵主冷笑道，“现在，别说它的规则境界本就在你之上，而随着你的修为越高，它也会越强！ 虽然你的真正境界不过是初入灵寂大修士，现在也不过是中期灵寂，但这雷之规则的力量，却远超你的修为境界。 如此，才是你能够屡屡越阶战斗，甚至战而杀之的真正原因。” “废话这么多，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之祛除？” 陆川烦躁道。 这一刻，他确实心慌了！ 任谁知道，自己被一道玄妙无双，远超自己的规则之力寄身，很可能在某个时间段，不明不白失去自我，恐怕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有两个方法，就看你敢不敢了！” 桖潳灵主意味深长道。 “说！” “第一，就是你让本座寄身，区区雷之规则，即便本座力量不足十分之一，也能活吞了它！” “换一个！” 陆川毫不犹豫否定。 开玩笑，一个雷之规则，本就够棘手了，再把这个近乎站在洞天之巅的老怪物弄进身体里，他还活不活了？ 毋庸置疑的是，桖潳灵主绝对有这个能力。 可关键在于，即便这位不会觊觎陆川的身体，这种可能性极小的情况下，任由两者在体内大打出手，陆川都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 “呵！” 桖潳灵主没有意外，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冷声道，“这第二嘛，就是找一个与之血脉同源，传承一样的人，再以秘术为引。 无论是将雷之规则引出体外，还是让两者消磨殆尽，结果都一样。” “这样吗？” 陆川微微眯眼，目中精光一闪道，“我还意外，阁下会让我等到突破洞天境时，与之死磕一场呢！” “不是本座瞧不起你！”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不屑道，“对方用的法门，近似于重演混沌，这种力量，可不是讲究什么修为相若，而是一种本质上的不同。 所以，本座才说，你错过了一次最好的机会。” 陆川默然不语。 他很清楚，桖潳灵主指的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若此前在血源命泉之中，借此演化自身为混沌之躯，亦或半魔神之体，对付一道雷之规则绝对不在话下。 毕竟，对方只是还未成型的模拟之法，本质上边远远不及成型的混沌之躯或半魔神之体。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川以人身之躯，本质上又差了混沌模拟之法一大截，这是质的差距，绝非简单的境界或实力，就可以弥补。 “小子，看样子，你已经有了主意！”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天道好轮回，上苍饶过谁？” “好，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省的本座再费心！” 桖潳灵主没有追问，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它已然看清了陆川的性格脾气。 既然如此说，必然是有了自己的计划，即便现在不说，真需要它出手的时候，陆川也绝对不会客气。 “血源命泉中的力量，我已经尽数吸收，阁下还有什么东西，要取用吗？” 陆川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想要解决规则寄身的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安全离开这里。 “本座现在的样子，也用不到这些东西了！” 桖潳灵主淡淡道。 “是吗？” 陆川意味莫名道，“阁下就不需要一点资源，先恢复些许力量？” “呵，你不用试探本座，既然说了要跟你合作，本座就不会食言而肥，更何况还有天道大誓的约束！” 桖潳灵主冷笑道，“你也不要想着，似本座这等修为者，可以有秘法规避誓言。！ 不妨告诉你，莫说本座没有，也做不到，即便有，似我现在这般情况，那也跟找死没有区别。 事实上，即便是那些自诩神灵的狱主，也不敢轻易违背天道大誓。 毕竟，那可是牵扯到了天道的规则约束！” “呵呵，阁下不要动怒，我只是担心阁下的伤势而已！” 陆川当然不会承认了。 即便双方现在达成了合作，可却不代表，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当完成了誓约，早晚会分道扬镳，注定了是敌人！ 毕竟，都是老银币了，谁还看不清谁！ “哼！” 桖潳灵主冷声道，“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还是多想想，该如何在众强环伺之下，助本座夺得那件宝物。 毕竟，那些家伙已经揭开了遮羞布，那个地方，不日即将出世。 你认为，会有多大几率，那些家伙会放任一次成神的机缘外流，而你又有多少机会能够成功？” “说这些都太早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陆川淡漠道，“还是先说说，我该如何悄无声息离开吧，阁下也不想，我现在就被人盯上吧？” “这个简单！” 桖潳灵主不屑道，“就在这里不远，有一道隐藏极深的空间裂缝，你可以从中穿过，足够你脱身了！” “这样吗？” 陆川眼睛一亮，下意识摩挲着下巴。 “你想干什么？你可别胡来啊！” 桖潳灵主隐隐感觉不妙，警告道，“虽然你能通过空间裂缝离开，但若弄出太大的动静，闯入此间的家伙，怕是能够将你截住！” “呵呵，阁下不要担心，这血源命泉想必对阁下并无多少用处了，不妨就便宜了我！” 陆川诡秘一笑，右手虚托，炼狱塔嗡然凭空而现。 第七百二十一章 灵印符宝 嗖嗖！ 隐晦如鬼魅般的身影，在黑血山脉中各个犄角旮旯里，肆无忌惮的来回收缩，好似搜寻着什么。 时而掀起滔天巨浪般的恐怖气芒，时而打破山峰，仿若天翻地覆，将周遭破坏的一片狼藉。 “哈哈哈，找到了！” 狂笑声中，伴随着一阵隐晦的慑人的流光溢散，一处巨大的洞口暴露出来，登时便有数道流光飞快冲了进去。 浓郁的黄泉之力，自洞口中喷薄而出，异样的彩光流转不休，使得洞口平添三分神秘色彩。 显而易见，这是一处藏宝洞，即便隐藏的很深，却依旧被翻了出来。 而且，还不止一处。 黑血山脉绵延极广不假，可架不住来者太多，而且动用了不知何等玄妙的秘术，竟是被一一翻找不出，不下十处如此前一般的藏宝洞。 “可恶，就这么点东西，怎么配得上桖潳灵主的身份？” “哼，必然还有没发现的藏宝洞府，让手下们加大力度，不计代价的搜寻！” “话说这桖潳灵主也是，死了就死了吧，还给咱们添这么多麻烦！” “谁说不是呢，你说它蠢到去挑衅狱主，偏偏还这么多心眼，藏一个地方不好吗？” “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角蛩大人还等着呢！” 不多时，六七道形色各异的身影，自洞口中飞掠而出，听他们的口气，显然收获不佳。 想想也是，似桖潳灵主那等堪比绝顶洞天的存在，即便真的留下了传承或藏宝洞府，怎么也不可能就这般容易被找到。 尤其是，还被几个骨圣级小辈打破，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现在桖潳灵主已经陨落，自然是它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无需顾忌。 否则的话，若这位纵横幽冥界无数载的强者还活着，莫说它们，即便是同阶存在，也没几个敢如此无礼。 但牢骚归牢骚，任务在身的它们，没敢耽搁多久，便四散而开，继续搜寻其它方位了。 如此这般，接连又找出了数个藏宝洞，可不仅收获没多少，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毕竟，这是一位灵主级强者所留的遗藏，又岂会没有点手段防御？ 不仅仅是防御，甚至留下了极为恐怖的手段，足以让任何闯入者喝一壶的杀手锏！ 这也是为何，明明有骨灵级强者带队，偏偏让一群手下动手的根本原因。 面对灵主级强者留下的后手，即便是同阶都不愿轻易面对，更遑论是一个普通骨灵了。 为谨慎起见，自然是需要探路石上阵了！ 可惜，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已经在此搜寻了月余之久，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甚至死伤过半，眼看心气即将泄尽，队伍都快散了，却依旧没有发现桖潳灵主的真正遗藏。 “嗯？” 半空云巅，一道暗影蓦然抬头，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锐利入刀的眸光瞬间扫向黑血山脉边缘的血沙滩所在。 可以它骨灵级强者的神念，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好似之前的波动是幻觉一般。 “难道真是因为我太过焦躁，而产生了幻觉？” 暗影不由如此想道。 这也没办法，虽然骨灵级强者寿元极长，莫说是月余，就算是几百年都不会在意。 可是，此番它是带着任务而来，亚历山大，自然而然就让心绪产生了波动。 只不过，也不至于让其自我怀疑。 至多就是，无聊之中的自我调侃，舒缓放松下压力而已。 “不对！” 但就在此时，暗影蓦然起身，眸中蓝光如电，一步踏出，背后赫然张开了一双灰黑色的翅膀，仿若遮天蔽日般，整个黑血山脉都陷入了一片昏暗。 呜呜！ 令人心悸的呜咽声乍起，仿若鬼哭狼嚎，万鬼出洞，欲要吞噬天地一般，整个苍穹都为之扭曲，好似有无数如雪花般的暗黑色光点飘摇而动。 即便是没有冲着下面的手下所发，可在这股威势之下，但凡身处黑血山脉中的生灵，无论修为高低，无不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如叩拜神灵。 “谁在那里？” 暗影怒啸而起，瞬间横跨百里，一股磅礴恐怖的意志，更是横扫方圆千里，直取那血沙滩所在的异样波动。 可惜，相隔如此之远，虽然对暗影这等强者而言算不得什么，可终究相隔了一段距离。 嗡隆！ 话音未落，天地俱暗，空间为之扭曲，一股恐怖紊乱到极点的气息，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这是……” 暗影勃然变色，顾不得确定那是什么引发出如此动静，登时便抽身而退。 只因为，在其中它感受到，一股空前浩大无双，伟岸磅礴，乃至令其感到心神颤栗，甚至不由自主臣服的恐怖气息。 这股气息之强，之纯粹，甚至不亚于，它一生之中，曾经偶然见到狱主强者时的感受。 “这这……这怎么可能有神……神灵……” 在这股气息下，暗影虽然是骨灵级强者，却也依旧被吓的胆战心惊，生怕引得对方注意，随便就拍死自己。 毕竟，强如桖潳灵主这等存在的前车之鉴，并不远啊！ 而没有记错的话，它刚刚还呵斥对方！ 可就当暗影做鸵鸟，想要藏起自己来时，却发现，这股气息出现的突然，去的更是快。 嗡！ 几乎在一瞬间，横扫不知多广的震颤，须臾化作一个光点般的旋涡，眨眼消失无踪。 “这是……” 暗影赊着胆子抬头看去，不由目次欲裂，差点气炸了肺。 只见血沙滩所在，赫然出现了一个足有方圆数十里的幽暗深坑，内里滚滚而出，散溢的正是空间波动。 “哪里走？” 暗影怒啸而起，背后双翅一震，瞬间横跨千里之遥，仿若瞬移般，出现在巨坑上方，无视了空间乱流的消磨，一头扎向了巨坑中，一道半透明，若隐若现的空间裂缝。 以它的实力，自然看的出来，有人在这里动用了空间宝物，亦或打破了一处小空间，并且借这道空间裂缝遁走。 可以想见，如此隐秘的所在，多半是与桖潳灵主有关。 这也就罢了！ 可偏偏，刚刚那股近乎与狱主级强者别无二致，昙花一现的恐怖气息，几乎让暗影确定，必然是与神灵有关的东西。 能让桖潳灵主藏的如此之深，必是其真正的藏宝无疑，又关乎的神灵，早已将之视若禁脔的暗影，又岂会任由它人带走？ 这一刻，无论对方是谁，除非是神灵狱主当面，否则绝不可能让它退缩。 说来话长，几乎在一瞬间发生。 嗡！ 暗影已是不计代价动用了近乎瞬移的秘术，并且毫不犹豫冲进了空间裂缝，近乎蛮横一般，将之生生撕裂开来。 轰隆！ 但不等它锁定遁入其中的‘窃贼’，却有一股异常恐怖的力量，瞬间爆发开来，并且化作滔天血浪，充斥了整个空间裂缝。 “桖……” 暗影失声惊呼，瞬间认出这是桖潳灵主的成名手段，可也顾不得多想，拼了命的爆发全力与之抗衡。 可接触后才发现，这股力量确实不弱，而且正是出自桖潳灵主之手，可偏偏它完好无损的挡了下来。 仅仅是，有些狼狈罢了！ “灵印符宝！” 暗影岂肯干休，疯也是的震动双翅，硬顶着紊乱到极点的空间乱流，拼命向前冲去，想要追上出手之人。 显而易见，动用这等一次性宝物之人，实力绝对不如它。 否则，也不会用这等手段，直接交手便是了！ 暗影几乎可以预见，出了这等大事，绝对瞒不住，如果任由‘窃贼’全身而退，带走了桖潳灵主的遗宝，其中还有关乎到神灵的东西，它的下场可想而知。 固然，骨灵级强者，已是一族的顶尖战力，不可能随意就处死，可有些惩罚，却是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即便是暗影这等存在，也不想下半辈子，成为一个工具人，被部族压榨剩余的价值。 “啊啊啊，哪里走，冥洞吞星！” 依稀间，看到一道被宝塔护着的身影，暗影已是顾不得这里是空间裂缝之中，背后双翅猛然大开，一股空间浩大的恐怖威能，肆无忌惮的释放开来。 这正是其本命天赋——冥洞吞星！ 以期骨灵级强者的实力，全力爆发之下，即便是同阶强者，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会选择与之硬拼。 更遑论，在它一眼看来，不过是个中阶骨圣的小辈！ 嗡隆！ 可就在此时，那瘦削身影头也不回，甩手便打出了一道血色流光，竟是化作滔天血浪，好似有无数尸骸隐于其中，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你……” 暗影惊怒交加，却不得不严阵以待，因为这同样是出自桖潳灵主的灵印符路，其中烙印的正是其无上神通——血海！ 虽然只是一次性的宝物，力量也不及桖潳灵主全盛之时，可暗影也不过是初阶骨灵而已。 轰咔！ 几乎在一瞬间，双翅阴影所化的黑色旋涡，与血色巨浪中的无数尸骸碰撞一处，激荡的整个空间裂缝扭曲不定到了极点，瞬息便掩盖了那瘦削身影。 即便是比较稳固的空间裂缝，经由两次骨灵级强者全力交手余波的碰撞，此时也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而且，是全面崩溃，化作了最为恐怖的空间风暴！ “可恶！” 暗影怒吼一声，释放出无尽黑色幽光，包裹全身，向外界冲去。 第七百二十二章 呢喃之谷 嗡隆！ 荒芜山峰中，蓦然涌现半透明的涟漪，伴随着一阵隐晦却异常猛烈的波动，彷如狂风暴雨般的流光喷薄而出。 一道瘦削人影，在一尊玲珑宝塔的氤氲毫光护持之下，跌跌宕宕，有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毫无抵抗里的随波逐流。 不知多久后，才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生生印入了一座山峰之中。 “咳咳……” 陆川巨咳不止的从中飘飞而出，气息更是萎靡紊乱，有些茫然的四顾一番，好一会才摇了摇头，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可即便如此，其周身，包括脸上，都有着无数细密的裂缝，时而愈合，时而凭空出现，好似随时即将崩裂的瓷娃娃。 “我说小子，别看了，能从空间乱流中活下来就不错了，你还浪费力量维持人身，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桖潳灵主阴冷刺耳，犹如夜枭怪啸般，饱含嘲弄的在心底响起。 作为暂时的‘合伙人’，陆川自然不可能一直将之当做囚徒，适当的放开了炼狱塔的封禁，方便两者的交流。 当然，也仅止于此！ 对于这位，陆川可不怎么放心，事实上换做谁，也不可能对一尊堪比绝顶洞天大能者的灵主级强者掉以轻心。 除非，那是嫌命长了！ 桖潳灵主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虽然表面上还是有些不满，可实际上也算默认了陆川这个‘盟友’的一些小心思。 若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桖潳灵主怕是兴不起半点真心与之合作的意思，只当陆川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乃至填坑的工具人！ “哼！” 陆川面色微沉，周身暗金色毫光稍纵即逝，瞬息化作了一副高瘦的不化骨之躯，冷声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听，它就不怕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甚至直接被磨灭吗？” “呵，你怕是太小看骨灵强者了！” 桖潳灵主冷笑道，“那家伙名叫角蛩，单就实力而言，在骨灵级强者之中，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其本命天赋——冥洞吞星，却是罕见的与空间规则有关。 即便不是主修空间规则，但凭此在空间乱流中，却能有一分自保之力。 当然，主要还是你太弱了！” “阁下这话就错了吧？” 陆川反唇相讥道，“那两枚灵印符宝，可是出自你这位灵主级强者之手，对付一个普通骨灵，竟然没有杀死对方……啧啧！” “这就是本座说你太弱的根本原因！” 桖潳灵主好似恼羞成怒般喝道，“若不是你太弱，根本不足以发挥两枚灵印符宝的力量，又岂会让它跑了？ 更何况，那不过是本座当年成道之后的随手之作，不足本座巅峰之时千分之一的力量，能够重创一个普通骨灵，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等你什么时候成就洞天大能，再来说这种风凉话吧！ 不，即便你再做突破，也无法跟本座相提并论！” “别生气嘛！我当然知道阁下的实力非凡！” 陆川话锋一转，不再刺激这个倒霉娃儿，眸光一闪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哼哼！” 桖潳灵主没有再揪着不放，冷声道，“当然是去呢喃之谷，但在此之前，还要再做些准备，毕竟某个家伙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陆川下意识摸索了下鼻梁，没有在跟它斗嘴，反正都是无意义的事情。 但桖潳灵主所言，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实力，才是真正的根本仪仗！ 按照此行的目的，是要进入呢喃之谷，抢夺那一线突破成神的机缘，若无强大的实力，那跟送菜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明白，一处关乎成神机缘的所在，为何只能让堪比灵寂大修士的骨圣参与其中，可这却不代表，现在的陆川，就能高枕无忧了。 毕竟，他也不过是刚刚突破灵寂中期而已，哪怕仗着种种优势，可以越阶战斗，但幽冥界中的特殊存在，却也不在少数。 甚至于，堪比圣中至尊的圣主级强者，绝对不少于皇天大陆，甚至可能更多。 毕竟，幽冥界中有狱主级神灵存在，有此基础之下，出类拔萃的同阶存在必然也会更多，也几乎是定律。 有鉴于此，对于桖潳灵主的安排，陆川并不怎么排斥。 即便对方有私心，可在没有完成大道誓言的约定之前，桖潳灵主几乎不存在背叛的可能。 “那么该从哪一方面入手？” 陆川虽然早就有了准备，可还是想听一听桖潳灵主的意见，对方毕竟是地头蛇，比他可熟悉多了。 更遑论，单就修为实力而言，就甩他不知几条街，甚至没有可比性。 就拿之前的血源命泉，按照桖潳灵主的设想，陆川若全身心吸纳其中的混沌之力，加强自身的话，不说直接突破骨灵，起码一个圣主跑不了。 毕竟，陆川本身底蕴雄厚，各方面条件完全成熟，尤其是心境修为远超同阶，几乎不存在无法掌控自身力量的情况。 也就是陆川存了心思，想要先恢复肉身，以至于那庞大的混沌之力与其本身产生了冲突，才导致了现在的尴尬处境。 当然，更多是因为，陆川自身的规则之力，很大方面不容许他这么做。 “哼！” 桖潳灵主很满意陆川的态度，直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至多就是能跟上阶骨圣斗一斗，若是碰上顶级骨圣，勉强能保命，可若是碰上圣主，逃命的可能不足以三成。 这还是因为，你有炼狱塔护身的缘故！” “不错！” 陆川略一沉吟，默默点了点头。 自家人知自家事，陆川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骨种圣主堪比圣中至尊，即便不如，也相差无几，陆川可是见识过圣中至尊的威势，可不认为自己能抗衡这等存在。 不提能够死后身化洞天的玄霄雷尊，还有只手镇压三大顶级灵寂大修士的渊泽圣尊，但就是神鬼莫测的上官策，若非机缘巧合的话，此前便能轻松教他做人。 哪怕是，如今的陆川，实力暴涨了十倍不止，在这等存在面前，依旧不够看。 “首先，你的逃命本事，有炼狱塔，再加上自身的神通，已经差不多了，但关键在于，你能否扛得住圣主强者，乃至更强存在的全力一击！” 桖潳灵主很清楚陆川的弱点在哪儿，有条不紊的分析道，“而你现在的修为境界，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有突破，即便有，也会有不小的副作用，想来你也不会使用。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给你弄一件强大的防御至宝。” “这个可以有！” 陆川打量了下周身，蓦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有些忽略了这幅身躯的意义。 相较于不化骨，人身确实弱了不少，而在不知不觉中，他竟是也有些适应了不化骨之躯带来的便利。 哪怕是，一直没有忘记，重新成人。 但看这幅身躯，虽然看似是骸骨之形，可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骸骨表面仿若有一层包浆般的毫光，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 而在其下，那是有如符文般的光泽在流转不休，巩固着躯体。 仅凭这不化骨之躯，便足以抗击中品宝器，乃至更强的宝器轰击，而不至于深受重创。 当然，若是手持这等宝器的是顶级骨圣或圣主，威能自然另当别论。 若放在平时，或是单对单的情况下，陆川还有自信，仅凭自身数种神异玄通，与更强者周旋。 可惜，此行却是凶险莫测，不知会有多少强者出现，就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了。 要知道，此番怕是所有狱主麾下，都会挑选出最强的骨圣参与，绝对比之前的琅琊福地之行，盛大无数倍。 陆川可不是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而是在保命的情况下，夺得其中最为珍贵的宝物，压力可想而知。 “其次，本座观你所用的兵刃，想必是一件半成品！” 桖潳灵主可不管陆川怎么想，自顾自说道，“虽然有些意思，可到底只是一件半成品，甚至可以说是残次品都不为过。 跟同阶相斗，哪怕是比你强一筹的存在，这点问题，绝对算不得什么。 但你应该很清楚，此行会碰上什么，所以……兵刃也必须弄一件，最起码也得能够威胁到顶级骨圣。 否则的话，碰上圣主级强者，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被直接打碎。 到时候，你心神不说直接受创，哪怕只是受到影响，在这等战斗之中，不啻于生死危机。” “我明白了！” 陆川点点头，虚心请教道，“阁下说了这么多，想必已经有了考量。” “不错！” 桖潳灵主傲然笑道，“你也清楚，本座修持的乃是血之规则，对于炼器之道，只擅长血炼之法，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和魄力了！” “阁下尽管说来便是！” 陆川眸光微闪，掷地有声道。 虽然明知道，用这种法门炼出来的宝物，必然会在某种程度上，受限于桖潳灵主，可那也是很久之后的未来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如何度过这场难关。 否则，何谈以后？ “很好，那接下来，就有一个地方不得不去了！” 桖潳灵主神秘一笑道，“你应该有所准备，再加上本座所藏，应该足够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黄泉魂晶 轰隆隆！ 烟尘滚滚，仿若张牙舞爪的扭曲魔影，肆无忌惮的彰显着自身狂暴无垠的浩瀚伟力，渲染的天地都成了一片黑红色。 即便隔着很远，此间天地都好似另成一方，与世隔绝，仿若末日降临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心惊胆战。 当然，陆川不在此列。 连两界交互都见过不止一次，那等毁天灭地，乾坤倒悬之象，都没有吓住他，更遑论这般的天地异象。 “鬼焰群山，名不虚传！” 陆川暗暗点头不已。 这里就是桖潳灵主所说的炼器之所，虽然其中凶险不小，可相较于现有的条件，已经是最佳的所在了。 毕竟，一个是外来黑户，一个是残身如丧家之犬，自然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更遑论，即便是桖潳灵主自己，在早年成道之前，也曾来这里，炼就自己的趁手骨兵。 虽然多年未来，可其记忆却没有模糊，算得上是熟门熟路。 若非如此，也不会建议陆川来这里。 “小子，本座给你提供的炼器之所和法门，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放心！” 陆川淡然一笑，身化流光，瞬间一头扎进了无数冒着滚滚黑烟的火山群之中。 虽然是一处险地，可里面除了天然的凶灵鬼物外，不少的好地方，都被临近的各大势力圈禁，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事实上，每一处适合炼器，亦或有其它特性的火山头，都有强大的凶灵鬼物占据。 即便是将之打退或灭杀，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其它凶灵鬼物接踵而至。 毕竟，这里是幽冥界，最不缺的便是各种凶灵鬼物。 即便如此，各大势力在历经了无数次战斗，多年以后，为了减少损伤，也渐渐形成了不成文的潜规则。 若无必要的话，谁也不会轻易涉足各自划分的区域，哪怕其中有凶灵鬼物占据。 这其中，当然也有排斥外来者，包括那些游魂亡骨。 除非是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否则的话，胆敢闯入其中，绝对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呜呜！ 就像是现在，陆川进入鬼焰群山不足十里，便有一团扭曲的黑红色光影呼啸而起，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鬼哭狼嚎。 这是一只普通的王级亡灵，单从从疑似双眸中，散发的浑浊墨绿光泽，便可以确认。 虽然只是一只，对于陆川而言，随手可灭的亡灵，却不代表只有这一只，而且实力也并非都这么弱。 “哼！” 陆川冷冷一晒，身形不停，骤然化出一连串残影，瞬息躲开了亡灵的扑杀，并且以手作刀，斜斜斩落。 噗嗤！ 瘆人闷响声中，亡灵凶物应声两分，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绝望哀嚎，眨眼已是魂飞魄散。 “嗯？” 陆川眸光微闪，随手一招，一颗拇指肚大小，半透明棱形，散发淡淡浑浊墨绿光泽的晶石落入掌心。 “这是黄泉魂晶！” 桖潳灵主的声音适时响起，“此宝出产率很低，却是一种修炼魂灵的最佳辅助宝物，于你而言，也有不小的助益。 当然，最低也要圣阶亡灵鬼物出产的黄泉魂晶才可。 放眼整个幽冥界，鬼焰群山算不得这等宝物最好的出产地，却也算是相当安全了。” “有如此宝物，此山还没有被完全占据？” 陆川把玩着黄泉魂晶，面露讶然道。 “呵，你想什么呢？” 桖潳灵主不屑道，“也就是你运气好，碰上了而已，真要想搜集这等宝物，就算是杀死上百只，也未必能有几颗收获！ 而且，这鬼焰群山虽是天地演化而成，却自有其特殊的力量源泉。 不是没有强大的部族，想要将之据为己有，可除了各方势力互相掣肘之外，最主要还是，这片山脉中的特殊力量，会对骨灵强者造成不可磨灭的暗伤。 即便是狱主级强者出手，也要掂量下，是否值得！” “原来如此！” 陆川了然颔首，询问了下，如何吸收炼化黄泉魂晶后，随手将晶石捏碎，神念一引，便浑沦吞枣般将之纳入识海，被神魂吸收。 短短片刻，好似有一股微弱的凉意，好似三伏天里灌了口冷饮，也就是这一点感觉。 “一般般吧！” 陆川砸了咂嘴，实在没感到有什么提升，便即再次上路，向群山深处赶去。 没办法，虽然他的修为，也不过是突破没多久，却是质的提升，这等王级魂晶的力量，于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甚至，普通的圣级魂晶，都未必能提升多少，除非是大量。 但正如桖潳灵主所言，之前确实是运气好，先后斩杀了数十头亡灵鬼物，甚至其中有一窝，也才再次收获了一颗黄泉魂晶而已。 陆川没有再次吸收，为这点收获耽误时间，实在是舍本逐末。 但随着深入，亡灵鬼物出现的不仅越来越频繁，实力也是逐渐增强，甚至是跨越式的递增。 短短数百里之后，便有了堪比灵寂大修士的圣级亡灵鬼物。 亏得陆川心境修为极高，神念之强远超同阶，不仅能够提前发现亡灵鬼物，配合自身的力量，也有极大的杀伤力。 即便这些亡灵鬼物的力量极为特殊，迥异于有实体的骨种或血肉生灵，依旧扛不住陆川的蛮横冲杀。 “你的力量很有意思！” 强如桖潳灵主，在观察了一番后，也是不无感慨，甚至是好奇不已道，“如果我没看错，这种力量并非你们皇天大陆所有，也不属于亡灵一族！” “阁下好眼力，这是我自创的罡炁！” 陆川淡然一笑，虽无得色，却有着自身独有的自信。 这也没办法，无论是谁，能够自创一种力量，而且是在境界相对低微之时，都足以自傲，名垂千古了。 也就是陆川还未开宗立派。否则的话，必然会引来轩然大波。 当然，其中不乏出于对妖皇的顾忌。 陆川可没有忘记，妖煞这一诡异的存在，这可是妖族屹立于皇天大陆之巅，令各族忌惮不已的根本原因之一。 到了现在，陆川可以断定，仅凭自己这罡炁之能，几乎可以完全排除妖煞的不良影响。 甚至于，可以炼化之后，另做它用，而且有不小的助益。 可惜，人族还扛不住妖族这等体量大族的针对，否则的话，直接放出去，就能在无形中，大大削弱妖族的影响力。 但这却并非一家一族的事情。 皇天大陆各族，若是得了这种修炼法门，固然会念陆川，乃至人族的好，却也不会直接跟妖族对上。 到时候，面对妖族的怒火，人族和陆川首当其冲，想想就足以让任何人肝颤。 陆川倒是可以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可整个人族却会遭殃，必然会承受莫大灾劫。 虽然，陆川算不上宅心仁厚，甚至称得上心狠手辣，却也不可能坐视人族受难，而无动于衷。 这与他一直坚持的本心不符！ 当然，若是真到了节骨眼上，为了保存自身的话，陆川也不会食古不化，绝对会不管不顾的闹个天翻地覆就是了。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拉屎拉尿了，还让他忍着，那还不如死了算逑！ “难怪你身为皇天大陆的生灵，竟然不受黄泉鬼煞的影响！” 听了陆川的简短解释，桖潳灵主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不化骨之躯，才能无视黄泉鬼煞之力，现在看来，却是有这特殊力量的原因。” “阁下有何见教？”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隐约听出来对方话中有话。 至于黄泉鬼煞，他倒是见识过，可也没觉得有什么影响之处，现在想来，还真的是自身没有注意到。 不出意外，正是他在突破之后，凭借自身力量和不化骨的特殊性，已经对这种负面力量，有了极大的抵抗性。 “见教说不上，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传闻。” 桖潳灵主淡然一笑，也没有隐瞒，“传说中，能够独创修炼法门者，必然受天地所钟。 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不说气运加身，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只不过，你这法门太过独特，似乎适用性不高，而且没有传播开来。 所以，本座在你身上，并未感受到，异样的气运波动。” “确实如此！” 陆川点点头，可感兴趣的却是另一方面，不由问道，“阁下竟然能察觉到气运的存在？” “呵呵，这算不得什么，等你成就如本座一般的位业，也能有所察觉！” 桖潳灵主淡淡道，“事实上，这气运与天机相连，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陆川点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 想想也是，若真的这么容易，便可以把握气运和天机，一切都尽在掌控，那还有别人什么事？ 还不如，该回家抱孩子的抱孩子，洗洗睡了，等着别人夺取气运和改变天机就是。 “你如今身为不化骨，将这法门推演到如此境界，倒也实属不易！” 桖潳灵主紧接着道，“只不过，你就没有想到，等你恢复人身，血肉之躯，能否适应这种力量？” “这……” 陆川面露迟疑，旋即似笑非笑道，“莫非，阁下也对我这功法感兴趣？” “确实！” 桖潳灵主坦然道，“毕竟，也是世间独有的力量，若说本座不感兴趣，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当然，就看你敢不敢给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风雷火山 “有什么不敢给的？” 正如陆川所言，将自身所创功法，交给桖潳灵主，实在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以往之时，因为担心被人从中推演出自身功法的弱点破绽，而又针对性的布局，还有其它种种原因，才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即便是曾经传给几个先天和归真境武者，那也不过是为了试验这功法，对于妖煞的克制作用，到底有多大作用。 到了陆川现在的修为实力，不说再无顾忌，也不会去多想这些。 除了自身功法推演进境远超所想之外，陆川也看透了很多，更因为自身规则之力的特殊性。 “真给？” 桖潳灵主反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在它看来，陆川就是一个心眼贼多，甚至疑心病很重的小狐狸，怎么可能这般容易就答应了？ 可是，当一缕灵光传入炼狱塔，送到面前时，就由不得它想这些了。 只因为，里面蕴藏的正是《混元金身》中，锤炼自身罡炁的核心功法，甚至包括陆川自己的修炼心得。 以桖潳灵主的修为境界和眼界阅历，哪怕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修炼法门，也能轻易看出，里面并未留下什么陷阱。 换而言之，陆川非但没有弄虚作假，反而非常贴心的将一切准备妥当，打包好后一股脑塞给它，好似生怕它不会要一般。 “阁下帮我良多，我虽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懂得知恩图报！” 陆川淡淡道。 “呵，知恩图报？” 桖潳灵主报以冷笑，如果没有之前双方的讨价还价，它还真就信了。 可偏偏，功法没有问题，直觉告诉它，这里面有很大的坑，近乎能将它埋了的坑。 虽然很没来由，可桖潳灵主相信自己的直觉。 “阁下怕我骗你？还是瞧不上这点微末小道？” 陆川淡笑道。 “本座岂会怕你一个小辈？” 桖潳灵主哪里肯在陆川面前露怯，傲然道，“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本座便勉强笑纳了！” “哈哈！” 陆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但在无形中，他已然透过自己的规则之力，清晰看到，两者间的关系，陡然增强了许多。 不出意外，在并不遥远的未来，多半还会有不浅的纠葛。 当然，前提是两人都能活到那个时候。 呜呜呜！ 正在赶路之际，一群亡灵鬼物，不下数十只，其中甚至有四五只的气息，赫然达到了惊悸大修士的层次。 仿若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循着陆川所在，肆无忌惮的蜂拥而至。 这些亡灵鬼物，没有丝毫灵智可言，浑然不知恐惧为何物，发现陆川所在之后，即便被轻易打杀数只，依旧半步不退。 结果不言而喻，哪怕其中有数只圣级亡灵鬼物掠阵，依旧逃不过败亡之局。 轰！ 伴随着戛然而止的凄厉哀嚎，一阵轰鸣渐渐散去，天际渐渐恢复了昏黄黯淡之色，一切杂乱无序的气息尽皆消散一空。 “这些亡灵鬼物是怎么发现我的？” 陆川继续赶路，分出部分心神，沉入炼狱塔之中。 “呵，对于鬼焰群山而言，你是一个外来者，无论你自觉隐藏的多好，都瞒不过这里的一草一木！” 桖潳灵主还在推演功法，却仍能给出详尽解释，“除非你化作虚无，否则的话……” 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之意，却表达的很清楚了！ “那各方势力争夺此地，岂不是……” “你以为，它们没有完全占据这里，是因为什么？” 桖潳灵主冷笑道，“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这里的亡灵鬼物杀之不竭，近乎无穷无尽！ 只能在用到这里之时，付出差不多的代价，将一定范围内的亡灵鬼物清扫一空。 但时间一到，它们便必须撤离，以免被复苏的亡灵鬼物包围。” “这不就是地缚灵吗？” 陆川讶然道。 “地缚灵是什么？” 桖潳灵主可没有听说过这种怪异，好奇不已道，“这是你们皇天大陆独有的亡灵鬼物吗？” “不是，这只是一个传说！” 陆川摇摇头，也不隐瞒，简单说了下地缚灵的特性。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回事！”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有些不确定道，“只不过，很难想象，是何等存在身陷于此，怨念不消，执念丛生，以至于造就了如此多，甚至是杀之不绝的亡灵鬼物！ 以这等体量而论，怕是当初的混沌魔神，也不过如此了吧？” “阁下不是说过，此间有着自身的规则特性吗？” 陆川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或许，还真有可能，是与血源命泉差不多的地方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 没想到，桖潳灵主却好似当了真，不无感慨道，“血源命泉之中，最为精纯的力量，蕴养了本座。 在无数年中，已经被我吸收炼化了大半，剩余的也被你小子吸收了差不多。 甚至于，还被你给连锅端了。 若非如此的话，怕是也会如这鬼焰群山一般，诞生无数没有多少灵智，只知道杀戮的血灵吧！” “哎呀，这都过去多久了，左右都是些阁下用不到的东西，我拿了也省的在那儿吃灰不是？” 陆川打了个哈哈，笑道，“毕竟，暴殄天物要不得啊！” “哼，你还有脸说？” 提起这茬，桖潳灵主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是陆川好似得了失心疯，竟然强行御使炼狱塔，生生将血源命泉摄走，也不会惹出那般大动静。 而且，在最后，更是引来了角輘这等骨灵强者追杀，差点就失陷于空间夹缝之中。 桖潳灵主倒是不怎么在乎陆川的死活，可关键在于双方不仅结下了天道大誓的契约，自己还被困在炼狱塔之中。 可以预计的是，若被角輘得到，等待它的下场，绝对不会比生不如死好到哪儿去。 “哈，快到地头了！” 陆川赶忙掐断心神链接，封闭了炼狱塔，自然惹得桖潳灵主一阵怒斥。 出了这个小插曲，陆川也不好再询问更多，毕竟这件事说来，他确实做的有些不地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把桖潳灵主的老窝，给直接端了。 双方还是‘盟友’呢！ 但如果再来一次，陆川绝对会照样出手，绝不含糊。 那可是一座蕴藏了混沌之力的血源命泉，其中有着直指大道的血之规则，另有其它种种神秘力量。 虽然已经所剩无几，可留在那里，绝对是天大的浪费。 陆川得了，几乎一口气，补足了炼狱塔大部分的缺陷，令玄瞳也是得了天大的好处，大大缩减了自身力量的适应时间，也增强了其不小的实力。 也正是因此，桖潳灵主才断定，陆川有炼狱塔在手，即便是碰上圣主级强者，也能有一分自保之力。 当然，也仅止于此。 真要被这等强者堵上的话，多半还是逃不过败亡的结局，所以才有了此行。 一路冲杀，不知有多少亡灵鬼物死于陆川之手，其中不乏堪比灵寂大修士的圣级亡灵。 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也感到了一丝疲惫，毕竟亡灵不同于其它生灵，身体近乎于虚化，物理攻击能够免疫大半威能。 亏得是陆川，实力增强极大的同时，神念之强远超同阶，才能一个人深入如此之远的距离。 若是换做其它同阶，必然是结伴同行，甚至付出不小的代价。 唯一可惜的是有助于淬炼和增强魂灵的黄泉魂晶，收获寥寥，拢共就是十几块王级和两块圣级魂晶，几率低的令人发指。 除此之外，陆川也渐渐摸清了门路，并非是有关黄泉魂晶的掉落，而是如何收敛自身气机，不会引起亡灵鬼物的注意。 那便是，在自身神异玄通——脚下方寸和道影逆轮，两者相辅相成时，便能在极大程度上，隔绝亡灵鬼物的感知。 除非，直接碰上，亦或者故意露出破绽。 陆川为了赶时间，当然不会自找麻烦，发现这一敲门后，便不再顾惜力量的消耗，展开两大神通赶路，终于在一段时间后，到达了桖潳灵主所说的目的地。 那是在数十座万丈火山之中，并不算最高，甚至是不起眼，却最为粗壮，整体密布无数岩浆流淌过的沟壑，仿若树墩般的火山。 唯一出奇的是，其冒出的滚滚烟气，赫然带着丝丝风雷之意，混杂在黑红色烟气中虽然不明显，却真的是风雷之气。 在陆川感知之中，风雷之气异常清晰，甚至颇具灵性，仿若游走在秽物污浊中的精灵，不沾染分毫杂质。 当然，在这种环境之下，那风雷之气也是异常暴烈，清晰可见的每一次闪烁中，都有着凛冽的气芒散溢。 甚至于，能够看到，闪烁之时，引起的虚空震荡，好似要将空间壁障都冲破一般。 “阁下当初真在这里炼制过骨兵？” 由不得陆川不惊讶，实在是这风雷之气混杂在一起，对于亡灵鬼物的杀伤力极大，那可不是什么阴风或鬼雷，而是真正的风雷之气。 出于此念，陆川不由得解开炼狱塔禁止，向桖潳灵主问询。 “哼，正是因为这风雷之气在幽冥界中异常罕见，而且因其特殊性，才能精炼骨兵！” 也不知道，桖潳灵主是因为此前陆川的行为有些恼火，还是不信任而生气，冷声道。 第七百二十五章 凶兵断头台 嗤嗤！ 一件件散发氤氲灵光的各色宝物，随着陆川挥手，近乎倾泻般，倒入了看似被黑红色烟气笼罩，实则内里早已大变样，露出一座方圆数十丈大小的岩浆池中。 而在岩浆池周围，楔刻了透着难以言说玄妙力量的各色符文，更有不知多少足以让任何骨圣为之疯狂的宝骨，深深刺入了岩浆池中。 若有人在此，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整座岩浆池好似被一座半透明，形似熔炉般的光幕笼罩。 那些宝物融入其中后，岩浆冒气一个个赤色气泡，带起阵阵诡异瘆人的汩汩声，好似有无数妖魔鬼怪隐藏其中，正裂开了血盆大口，吞吐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但诡异的是，伴随着一件件宝物融化之后，越来越多的气泡破裂，反而又丝丝隐晦的金色流光，仿若蛟龙般游走其中。 “小子，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这风雷火山中的力量，除了风雷之气外，同样有着几位纯粹的黄泉之力！” 桖潳灵主的声音响起，虽然看似风轻云淡，却透着一分凝重道，“你心有执念，一心想要重新化人，以本座的血炼之法，炼成的骨兵，多半也是要随你重新成人后使用。 但这里有一个前提，血肉生灵，对于骨兵有着不小的抗拒。 若是不想在你成人之后，自己的本命宝物，非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成为累赘，你便要以这风雷之气为主，将骨兵淬炼的圆润如意。 至于里面的黄泉之力，就看你自己的规则之力，能够承受的住，三种力量的磨砺了！” “这个不需阁下费心，只要血炼之法没有问题，就不会出现你说的事情！” 陆川淡淡道。 “很好，既然你有如此信心，本座就不多说了！” 桖潳灵主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作为临时盟友，也算是仁至义尽。 “剩下的，就看你的运气够不够好了！” 说完，桖潳灵主便没声息。 陆川没有说话，却也知道，桖潳灵主的意思。 此番炼器，所使用的各种宝材，品质都不低，尤其是桖潳灵主还贡献了一部分自己的珍藏，几乎让这件宝物达到了陆川所能够动用的极限。 若非受限于修为实力，怕是直接以洞天灵宝为目标，都有不低的成功率。 即便如此，按照设想之中的计划，也能达到极品宝器，甚至有洞天灵宝雏形的层次。 单就宝物的底蕴而言，雄厚到了极点，丝毫不亚于当初在琅琊福地之中，铁家最后丧心病狂，血祭数十万族人所成的铜阳宝炉。 也正因此，闹出的动静必然不小，怕是引来不小的麻烦。 此前，为了占下这风雷火山，陆川便于不下于十只的圣级亡灵出手，很是苦战了一番。 若说运气好到，直至炼器完成都不会出事，打死陆川也不会相信。 所以，除了炼器之外，还要分出一部分心神，防备可能出现的亡灵鬼物，甚至是盘踞于鬼焰群山的骨种或魂种。 嗤嗤！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岩浆池中的金色流光越来越多，好似交织成了一片金色浪花，伴随着岩浆池起伏不定。 到得此时，陆川面色沉凝，虚指连点，暗金色罡炁喷薄而出，牵引着不成型的金色流光，渐渐汇聚成团。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形如游龙，扭曲不定的金色光影，于岩浆池中绽放出夺目光彩。 只不过，这光影虽雄劲有力，却并不稳定，好似随时都会散开来一般，又像是无数游鱼，因为诱饵而汇聚成型。 虽有灵性，却散而不凝，空具其形，却无神髓！ 哗啦！ 也就在此时，陆川抖手一挥，一抹透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锋芒，自掌心中喷薄而出，却伴随着手腕一抖，咔嚓化作无数碎片，仿若星芒一般洒落岩浆池。 嗡嗡嗡！ 几乎在一瞬间，原本散而不凝的金色光影，须臾化作散乱无序的流光，仿若争相抢食的鱼儿，疯也是的扑向了那些黑金色的锋芒。 “凝！” 待得所有金色流光与黑金色锋芒互相纠缠，近乎不分彼此之际，陆川蓦然双手掐诀一引，吐气如雷。 嗡！ 犹如无形打手拨弄琴弦，所有的金色流光嗡然震颤，虽然不情不愿，却不得不再次靠拢，并且在黑金色锋芒相互勾连之下，有了真正相容为一体的趋势。 只不过，到底是强行混为一体，哪怕有陆川的强行干涉，出于本能之下，这些宝材所化的灵光，依旧隐隐克制。 眼见于此，陆川并不停手，而是珍而重之，将几种散发慑人气息的粉末，先后撒入其中。 随着各色粉末融于其中，震动抗拒之意一时消弭，随着陆川的神念引导之下，所有黑金色流光汇于一处，终成刀形。 嗡！ 但就在成型的瞬间，一股难以言说的抗力再次出现，竟是险些直接崩溃，亏得陆川神念强横，才生生将之镇压。 即便如此，刀型之上也出现了细密的纹路，并发出犹如哀鸣般的震颤！ 陆川早年师从鲁塔，炼器之法虽然放下了很久，可手艺还在，哪怕血炼之法与此前所学大相径庭，依旧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小子，早就说了，让你不要冒险！” 桖潳灵主好似幸灾乐祸般，冒出来道，“你此前所用的残兵，不仅早已折损，即便你用特殊炼器之法，保住了所有残兵，可这件残兵的本质，却与现在的器胚差了太多。 哪怕，你此前不止一次，将各种宝物溶于其中，依旧无法弥补两者间的差距。 听我一句劝，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否则的话……用你人族的话来讲，便是鸡飞蛋打。” “是吗？” 陆川眼睑微垂，看着即将崩溃的器胚，眸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哈！” 桖潳灵主冷笑道，“不要意外，本座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无法就是，那件残兵早已与你心意相通，若融于其中，可以如臂指使，直接省去了磨合的时间。 但你不要忘了，本座传你的是血炼之法，本就是迥异于普通的炼器之法，足以让你省去诸多苦工，并且威能极强。 而你不仅多次一举，还没有真正的血肉为引，以秘术代替，本就有一分瑕疵，现在……” 咔嚓！ 话未说完，桖潳灵主便看到了令它震撼的一幕，但听一声清脆断裂声响，却见陆川左手并指如刀，循着右肩头一划。 只见断臂应声而落，陆川好似没有任何感触一般，随手一抛，扔进了岩浆池中。 “你……” 桖潳灵主震惊不已，没想到陆川竟是如此果决，甚至是狠辣，不息自断一臂，也要完成炼器。 想想也是，面对血源命泉那等伟力的诱惑，陆川都能保持本心不变，以化身成人为主，现在不过是自断一臂，稍稍折损修为而已。 而且，此前的陆川，因为力量暴涨，而导致无法维持人形，现在怕是正好如了他的意。 甚至于，往深里去想，陆川未必没有，早就打上了这个主意。 没有血肉精华为引，算不得真正的血炼之法，便以自身不化骨的断臂为引，弥补了此番炼器的唯一瑕疵。 不仅不会引出问题，反而会愈发趋近于完美！ 老银币如桖潳灵主这等存在，一时间，也不由感叹，陆川筹谋之深，心思城府绝对不输于它所见的一些老怪物。 昂！ 几乎在同时，岩浆池中神秘浩瀚的震颤之音，仿若龙吟浩荡，直破云霄，引得风雷呼啸，那熔炉般的光幕，更是猛然收拢，好似要将所有力量注入其中。 “小子，这动静不小啊，待会你可要小心了，别阴沟里翻船！” 桖潳灵主好心提醒着，可语气里，却怎么都像是幸灾乐祸一般，盼着出现乱子。 陆川未作理会，周身毫光微闪，神秘符文游走全身，竟是瞬间化作六臂魔形，唯有一臂略显黯淡，却并未影响自身威势。 在其脑后，更有一圈若隐若现，仿若云霞，又似光晕般，透着不详与无边恶意的黑色光圈。 隐约中，好似有无数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凭空而现，使得这岩浆池都阴冷了几分。 “小子，你又想干什么？” 桖潳灵主察觉不对劲，以它的眼力见识，自然一眼便看出，那是无数冤魂鬼煞。 即便它，也没有想到，陆川身上竟然还寄生着这么多的鬼东西，但看其体量，更是让桖潳灵主这等强者都隐隐心惊不已。 可以想见，有如此多的冤魂鬼煞在，即便是洞天强者，也不敢轻易窥探，沾染上这等鬼东西。 不是怕，而是麻烦！ “去！” 陆川面色沉凝，冷声点指那与自己断臂融为一体，已然化作黑色的长刀，“用你们的无边煞气，为我这把刀，点醒刀灵！” “你疯了不成？” 桖潳灵主惊呼一声，厉声道，“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这么多，你就不怕弄出一把凶兵来？ 即便真成了，凭你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掌控一柄凶兵！” 可惜的是，炼器之人是陆川，可不会因为它几句话，便改变主意。 “不错，我就是要炼一把凶兵！” 陆川神色淡漠的看着，无数冤魂鬼煞冲入黑刀之中，一字一顿道，“这把刀，就叫断头台！” 第七百二十六章 祭刀 嗡隆隆！ 风雷之声大作，天地俱暗，乌云遮天蔽日，仿若末世降临，风起云涌间，乾坤倒悬，好似瞬间变了颜色。 咻咻咻！ 凄厉破空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颜色各异的遁影流光，自四面八方飞速靠近，赫然正是向此间而来。 “快快，就是那边！” “如此大的动静，定是有异宝出世！” “哼，这里是我摩兰部的地盘，谁敢插手，便是与我部为敌，杀无赦！” 但见这些光影速度快的出奇，几乎在须臾之间，便靠近了那风雷声大作的火山，带起一连串的残影。 伴随着阵阵慑人的凄厉气爆轰鸣，那滚滚而起的黑红色烟气，都好似被吹拂的卷荡不休，唯有其内涌动的风雷灵光，越发浓郁了几分。 隐隐间，更有阵阵浩大嗡鸣，仿若异兽长啸，又似天然音韵，透着难以言说的神秘之音弥漫开来。 “哈哈，这宝物是本座的了！” 一尊形若小山，通体黝黑的骨种，率先冲入了浓烟之中，狂笑连连。 “可恶……” 后者不甘怒啸，正待威胁一番，却陡听一声摄人心魄的脆响，又似是有人在耳畔擦着了火柴，亦或是磨刀的摩擦声。 嚓嚓！ 就是在这一瞬间，方圆百里之间，无论修为高低，亦或骨种和魂种，尽皆齐齐一寒，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就好似，有人直接在它们的魂灵之中，泼了一盆冰水，并且勾动了魂灵，欲要将之千刀万剐，异常不适。 “啊……” 几乎在同时，一声惨叫传来，一缕灰蒙蒙毫光，仿若刀锋出窍，又似流星划破苍穹，瞬间自黑红色雾气中一闪而过。 虽然黑色雾气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即聚拢，可回神的亡灵强者，几乎都从那道缝隙中，看到了令它们毛骨悚然的一幕。 刚刚那冲入其中的亡灵骨种，竟是应声化作两半，就连保护魂灵，最为坚硬的颅骨，都被开了瓢。 虽然它算不得最强，可好歹也是中阶骨圣，凭借庞大的身躯，即便是上阶，乃至顶阶骨圣，轻易都未必能奈何的了它。 可现在，却是被人，亦或者被不知名的力量，一击两段，就连最重要的魂灵都没有逃出来，足可见它刚刚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蠢货，宝物出世，自有凶物护持，一个没有实力，又没有背景的杂碎，也敢染指宝物？” 短暂的沉寂之后，突然一道瓮声如雷般的粗狂喝骂传来，天际陡然一暗，引得众亡灵强者看去，却见一尊高如山岳，通体暗黄中透着尽数光泽的庞大身影，竟无声无息出现在半空。 “嘶，这家伙怎么在鬼焰群山？” “竟然是摩鲁铎！” “这家伙不是冒犯了摩兰部的族长，被发配去千云山挖矿了吗？” “完了，竟然是这头蠢牛！” 看到来者，众亡灵各部强者神色一滞，言语之间多是忌惮之意，当然也不乏混不在意者。 但无论是什么心态，此时都没人搭腔，好似在等着什么一般。 果不其然，这刚刚出现的牛头骨种，也就是摩鲁铎，不屑的扫了眼众亡灵各族强者，便即傲然上前。 “一群鼠辈，都给本座滚远点，这里是我摩兰部的地盘，容不得你们撒野！” 但见摩鲁铎双手一开一阖，竟是生生撕开了滚滚黑红色烟雾，肆无忌惮的冲进其中，便探手抓向了岩浆池之中。 以其数十丈的庞大体型，还有高阶骨圣的实力，天赋异禀的威能，即便是顶级骨圣，摩鲁铎都敢硬碰硬，自然不会有多少顾忌。 而且，它也并非表面上那般莽撞无脑，出手之际，那如山岳般的巨掌之上，已然弥漫了一层黄蒙蒙，犹如鳞甲般的光泽。 最重要的是，以高姿态震慑住所有觊觎宝物的亡灵各部强者，虽然它会遭受莫测的危险，却可以第一个接触到宝物。 届时，即便真有人敢抢夺，就怪不得它下杀手了。 正是出于此，胆大心细如摩鲁铎，在瞬间盘算好了利弊之后，直接便出手了。 当亡灵各部强者察觉到时，这位已经冲进了烟雾之中，想要阻挡，已然来不及了。 嚓嚓！ 令人心头一寒的是，那诡异的摩擦声再起，几乎在同时，一股摄人心魄的锋芒凭空而现，边扁尖摩鲁铎那庞大的身躯骤然一僵。 “什么鬼东西？” 摩鲁铎惊怒如雷般的爆喝声中，但见一缕灰色锋芒，自其右肩头喷薄而出，震的其上黄蒙蒙毫光直接崩散，甚至是湮灭。 其一身高阶骨圣千锤百炼的黄泉之力，竟是没有多少抵抗力。 咔嚓！ 一瞬间，瘆人的骨裂碎响中，一条十数丈长的臂膀，伴随着摩鲁铎饱含惊怒与畏惧的嘶吼，已是应声而断。 但如此一来，亡灵各部强者虽然心头凛然，却非但没有退却，反而一个个双目放光，嘶吼着冲了上去。 只因为，第一个中阶骨圣瞬间毙命，连魂灵都没有逃过一劫，可摩鲁铎却活下来了。 这只能说明，那件未出世宝物周围的危险，至多就是威胁到上阶骨圣这一层次，哪怕会更为小，也算不得什么了。 毕竟，在场这么多各部强者，或许多半都不如摩鲁铎，可架不住数量多啊！ 最重要的是，浑水摸鱼，人人都有侥幸之心，哪怕是亡灵也不例外，谁让它们有自我灵智呢。 而且，其中也不乏顶阶骨圣，放眼整个鬼焰群山，也算是有数的强者了。 也正因此，纵然其中的凶险更甚三分，如此多强者在场，也足以将一切推平，最后还是要凭实力说话。 轰轰轰！ 数十道流光汹涌而出，仿若流星坠地，打破沉寂，又似怒蛟出海，撕裂了苍穹，瞬间便将滚滚而起的黑红色烟气打的支离破碎，露出了期内的情形。 一瞬间，所有亡灵强者的心神，便被其中，即将干涸的数十丈岩浆池内，那漂浮于半空，通体黑色的狭长宝刀所吸引。 无论是其上散发的凶戾之气，亦或是那厚重如渊，喷薄愈发的威严，亦或是内敛其中，却令人心悸的异样规则波动，都在一瞬间激发了它们心底的贪婪。 于是乎，大半被宝物迷了眼的亡灵强者，几乎全都无视了宝刀旁的瘦削人影，不分先后，极有默契的扑了上去。 “是我的了！” “哼，谁抢谁死！” “都给本圣滚开，你们……” 一时间，怒喝声纷纷乍起，数十道流光飞扑而上，浑然未觉那黑色宝刀之下，一块丈许大小的天青色巨石嗡然一颤。 嚓嚓！ 几乎在同时，黑色宝刀好似活了一般，应声而动，竟好似有一双无形大手，推着宝刀轻轻摩擦。 嗡！ 刹那间，宝刀之上毫光乍现，半透明的灰色刀气，裹挟着无皮锋芒，仿若一个爆裂的光球，瞬间攒射出无数流光。 其速度之快，几乎无人可挡，无论是否冲过去的亡灵强者，但凡在场，都只觉眼前一花，心神一寒，如坠冰窖。 若它们是血肉生灵的话，必然会知道，这是血液喷溅，急速流失的征兆。 可现在，却是魂灵之力溢散，乃至湮灭的感觉！ 时间好似都停止了一瞬间，但见多半亡灵强者身上，竟是有灰色刀气透体而过，更是在之后，便无意识的跌落半空，并随之散架。 “啊……” 其中实力稍强者，虽然抗住了这一刀，甚至只是这一道刀气，便即惨叫仓惶爆退的同时，无不目露惊惧的看着那宝刀，再无半分贪婪觊觎之心。 唯有，两名顶阶骨圣，还有数名自忖实力不凡的骨圣，还能保持冷静，甚至觊觎之心更盛三分的看着宝刀。 “好刀！” “确实是宝刀！” “本圣正缺一件趁手兵刃，合该是本圣的机缘！” “哈哈，此宝与本圣有缘啊！” 甚至于，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这几位更是毫不掩饰的上前，虽说不上互不相让，却也是针分相对了。 至于宝刀旁的瘦削身影，依旧没有被它们放在眼里，左右不过是一个中阶骨圣罢了！ 宝物虽好，那也要看是在谁手里。 在它们的感知中，这把宝刀确实极强，甚至隐隐中，达到了它们曾经感受过，亦或接触过的灵兵，可却是无主之物。 也正因此，当亡灵各部强者表现出觊觎之心，并且付诸行动时，才会遭受攻击。 那正是宝物有灵，自我保护之象！ 不得不说，这宝刀的力量确实强大，几乎有斩杀高阶骨圣的力量，甚至于更强，可到底只是无主之物。 而且，之所以如此强，多半还有刚刚成型出世，引得天地意志加持，威能更盛三分。 待得时间一过，再加上各自出手，消磨其原本的力量，即便其中会有些波折，却也逃不脱被人炼化的命运。 也正因此，面对如此宝物，这几名顶尖强者，都没有丝毫退让之心，反而越发想要得到。 这可是难得的至宝，足以让它们的实力更胜一筹。 但谁也没有注意，刚刚还一副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目中无人的摩鲁铎，已是悄然后退百丈，宛若灯笼般的巨眼中，满是惊疑不定之色。 “不错，正该给本座祭刀！” 那瘦削人影，也正是陆川，冷冷扫过众强，随手一招，宝刀落入掌心，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沛然弥漫开来。 第七百二十七章 险恶用心 “大胆！” “你是哪一部的骨种，竟敢对本圣如此无礼？” “放下宝刀，那不是你改沾染的宝物，识相的立刻离开，还能保下性命！”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未等那几尊实力最强的存在开口，十数名实力不弱，刚刚未曾受伤，自忖能够应付宝刀威能的高阶骨圣，已是纷纷怒骂而起。 只不过，莫看它们骂的欢，可却没有一个出手，无一不是眼神闪烁，时不时看向那几位实力最强的存在。 见识了宝刀轻易斩杀中品骨圣以下，重创高阶骨圣的威能之后，即便再是头铁也能看清现实。 这还是无主状态下，若是被主人执掌，其威能必然还会更强三分，甚至更强。 如此，即便是顶级骨圣都要小心应付，更遑论它们了。 但觊觎宝刀的亡灵各部强者，显然没有察觉到一个事实，唯有那几尊最强的存在，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你是哪部骨种？” 但见其中一名有着蛇头，通体披着青金色鳞甲，气息沉凝不凡的骨种，眸光锐利如剑般上下打量起陆川，好似要将他看个通透一般。 “呵，问那么多做什么？” 陆川冷冷一晒，手中神锋嗡然一震，已是跨步而出，带起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须臾出现在一尊骨种近前。 “找死！” 这高阶骨圣厉喝如雷，手中一柄形如狼牙棒般的狰狞骨兵，嗡然带起阵阵凄厉的破空声，仿若擎天巨木横扫而起，风雷相随，破灭无双。 咔嚓！ 但随着黑灰色刀光一闪，一缕灰色锋芒，瞬间自高阶骨圣背后透体而过，两者一触既分，相隔数十丈而立。 “不……不可能……” 高阶骨圣浑身僵立，随着一声瘆人的脆响，整个庞大身躯嗡然一颤，已是湮灭了所有气息，随之散落开来。 哗！ 众亡灵各部强者见状，豁然色变，多半惊疑不定的倒退开来，好似唯有如此，才能获得一分安全感。 实在是太惊亡灵了！ 在它们的设想中，虽然这柄宝刀确实不凡，威能惊人，可也没有到随意斩杀高阶骨圣的地步。 但现在，到了陆川手中之后，随手一刀所散发的气息，竟是令在场高阶骨圣或魂圣为之胆寒，而且一击斩杀高阶圣级存在。 这是顶阶圣级存在，都不具备的实力啊！ 可偏偏，陆川不过是中阶骨圣，其气息绝对做不得假。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登时便吓的在场亡灵各部强者多半都有退走之心。 毕竟，已经损失了近三分之一！ 真要正面交锋，即便最后能够拿下陆川，宝刀也未必会落在它们手中。 否则的话，那几位最强的存在，早就出手了！ 以这几位的实力，未必没有机会阻止，却偏偏看着陆川斩杀一尊高阶骨圣，摆明了就是要拿它们做马前卒，消耗陆川的力量。 只要不蠢，就能看的出来！ 能修炼到它们的实力，又岂会凭白给人做踏脚石？ “没想到，你竟然能铸炼这等圣兵！” 那蛇头骨圣深深看了陆川一眼，越发细长的眸光，仿若毒蛇吐信，欲要择人而噬般阴寒，“不过，圣兵虽强，可惜你的修为实在太弱，又能发挥多少威力？” “不错！” 在其数丈开外，一团犹如浓墨般的光影，蓦然有两点赤蓝色光晕闪烁而起，阴冷道，“不得不说，这柄宝刀刚刚出世，便能认你为主，确实出乎意料。 可惜，你不该如此张狂，竟然想要拿各部圣阶存在祭刀，真是不知死活，自寻死路！” “诸位不必惊慌，此獠也只是仗着宝刀之锋逞凶，实力算不得什么！” “呵呵，只要各自全力出手，用不了多久，便可将其力量消耗一空，届时便可任由我们宰杀！” “想要诛杀此獠，未必需要拼命，只需联手抵挡即可！” 几名最强的存在，你一言我一语，便‘好心’的揭破了陆川的底细，为各部亡灵强者出谋划策，却偏偏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这一次，虽然有的露出心动之意，可到底都不是蠢货，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又岂会真的上去白白拼命？ “呵，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诡异的是，明明面对如此多强者的包围，本该处于下风的陆川，却是挥刀挑衅。 铮！ 刀吟铮鸣，锋芒乍现，一抹森然寒意，瞬间横扫在场所有亡灵强者全身，更是诡异的直入心神之中，令它们激灵灵打个寒颤。 嗖！ 几乎在一瞬间，便有数道流光乍起，竟是须臾远去，赫然逃走了！ 但同时，也有一尊高阶骨圣勃然变色，挥动一杆长枪骨兵，架向迎面而来的灰色刀光。 可就在所有亡灵强者，以为它要步前者后尘之时，却同时抽身爆退，连趁手的兵刃都不顾了，转身便走。 咔嚓！ 刀光闪烁，骨兵应声而断，锋芒却趋势不减，擦着高阶骨圣肩头一闪而过，便见小半个膀子都随之崩碎。 呼啦！ 一刀之威，摄人心魄，转瞬便惊的数名骨圣头也不回的遁走，引得更多骨圣强者在犹豫一番后，紧随在后而去。 短短片刻之间，在场只剩下自忖实力不凡的十数名骨圣，还有那几位顶级存在，依旧围着陆川，虎视眈眈。 那些逃走的骨圣很清楚，没有顶级前者挡住那黑刀锋芒，任谁上去也不过是送菜而已。 可是，那些顶级强者打定主意，要让它们打前站，消耗陆川的力量，又岂会随意出手，救下它们？ 更遑论，其中还有亡灵强者察觉到了些许端倪，更是看透了这些顶级强者的险恶用心。 祭刀！ 这是在用它们的魂灵，来为这柄刚刚出世的宝刀开锋，增强其威能啊！ 如此，才是真正让这些骨圣强者胆寒，为之退走的真正原因。 “呵，真是一柄绝世宝刀啊！” 蛇头骨圣身形飘忽上前，狭长眸光在宝刀之上梭巡，贪婪之色毫不掩饰道，“可是，这只是宝刀之能，你又能借用几次呢？” “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川单手持刀，一手轻抚刀背，面色冷峻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细，瞒不过这些顶级强者，尤其是宝刀刚刚出世，看似能够一击斩杀普通骨圣，重创高阶骨圣，确实威能无双，可到底是借来的力量。 硬要说的话，这是宝刀锋芒最盛之时，再加上是以他的臂骨炼化而成，出鞘便可收发随心，如臂指使，更有天地伟力相随。 认真而言，便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岂有不强之理？ 但凡事都有一个度，正所谓刚过易折，物极必反，即便是这柄融合了无数珍宝的宝刀，也是同理。 一旦借用的力量超过自身承载的极限，对于这柄宝刀而言，就不是开锋的问题，而是极可能承受不住而折损了。 所谓祭刀，正是用这些强者的精气神，磨砺宝刀的同时，与那天地伟力相互抵消，达到一个真正的平衡，此刀才算真正成型。 而如何维持这个平衡的度，就看宝刀的主人，也就是陆川，是否有如此掌控力了。 正所谓，利器在手，杀心自启！ 陆川若把控不住自身的杀性，真要发了狂，到时候折断的就不只是刚刚出鞘的宝刀，还有他这个人形刀鞘！ “诸位，无需迟疑了，一起全力出手，将此獠打杀，宝刀再行分配！” 那浑如墨汁般的顶阶骨圣，好似带头一般，呼啦狂涨而起，化作百丈墨云，已是率先出手，洒下无垠如剑如电般的墨色光点。 “呵！” 蛇头骨圣也是不甘落后，双手一挥间，两柄奇形骨剑嘶鸣而出，仿若毒蛇吐信般，以奇诡无比的方式，出现在陆川身后，最为刁钻的角度。 “杀！” 有两大顶阶圣级存在出手，其余亡灵强者互视一眼，再无任何犹豫，颇有默契的齐齐出手，杀向陆川。 在场的都不是蠢货，谁都想做最后的渔翁，可也知道这并不现实。 两大强者若依旧做壁上观，怕是谁也不会出手，只能等着陆川持刀，一个个杀将上来。 若等到那时，便是陆川气势最盛，刀锋最利的时候，天知道要付出何等巨大的代价，才能将之斩杀。 以这柄刀的威能，怕是在场的亡灵强者，多半都要为之陪葬。 没人愿意成为祭刀的一员，所以联手击杀陆川，势在必行，根本容不得它们犹豫。 不得不说，两大顶级强者的实力，确实异常强横，即便是有宝刀在手的陆川，应付起来也异常吃力。 莫看此前的陆川，能够随意斩杀高阶骨圣，可有了准备的两大顶级强者，根本不会与之硬碰硬，选择游走消耗战。 至于其它亡灵强者，同样不会蠢到上前硬撼，一直在远处出手，消耗陆川的力量，亦或攻击其本体。 任谁都看的出来，宝刀确实是绝世宝刀，可陆川修为境界太弱，也是事实，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和弱点。 一时间，饶是陆川拼尽全力，也不过重创了两名亡灵强者，便再无任何优势，短的片刻，便即落入下风，甚至险象环生。 如此，也暴露了他的最大弱点！ “呵！” 陆川虽经不乱，又一次硬生生承受数击之后，挥刀破退强敌，身形如流星坠落，直取那岩浆池中心，被所有亡灵强者忽视的天青色巨石。 第七百二十八章 青苍磐石 “嗯？” 蛇头骨圣眸光微寒，凌空挥剑急斩，厉声长啸，“拦住他！” “哪里走？” 虽然不知道陆川要干什么，可斗到现在，在场所有亡灵强者，都很清楚这是个极为狡猾的对手，否则也不可能撑到现在。 换做在场任何存在，面对十数倍的强敌围攻，自问都不可能做到。 可以想见，陆川此举绝非无的放矢。 但见数十道凌厉流光，裹挟着种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仿若流星天降，又似如雨倾盆，瞬间覆盖了方圆数里，几无任何可以躲避的缝隙。 轰轰轰！ 几乎在顷刻间，陆川便被各色流光淹没，被打的身形若隐若现，虽然勉强躲开几道，可在硬撼几次攻击后，便完全失去了踪迹。 “死了吗？” 众亡灵强者严阵以待，死死盯着气浪喧天的火山口，精神集中到了极点。 除了想要第一时间确定陆川的生死之外，当然都想要把握住机会，抢夺那柄威能无双的宝刀。 “死了……” 短短数息，场中一片死寂，就在它们都认为，陆川已然身陨之际，一道摄人心魄，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乍起。 嚓嚓！ 好似指甲剐蹭玻璃，又似金铁扭动，令在场所有亡灵强者无不激灵灵打个寒颤，哪怕是两大顶阶圣级存在。 实在是太熟悉了，如出一辙的摩擦声，仿若告死鸟的鸣叫，每一次都会唤走魂灵！ “不好！” 下意识间，几名顶级存在，瞬间将自身防御神通或宝物催动到最强状态，并且毫不犹豫躲闪开来。 咻！ 但也有几个似乎忽略了危险，下意识迟疑刹那，却被一道灰色锋芒锁定，惊醒之时，全力抵挡，却赫然发现，那灰色锋芒上的威能，竟比之前强横了不止多少倍。 咔嚓！ 几乎在一瞬间，三名高阶骨圣或魂圣，已是伴随着渗人的清脆断裂或吡啵乍响，应声散碎，乃至嗡然化作烟尘崩散开来。 甚至于，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魂灵便即湮灭，死的不能再死！ “不可能！” “即便这柄刀已经开锋，可他的修为实力太弱，根本不足以发挥出这种威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太邪门了！” 其余亡灵强者眸光闪烁，面色难看的死死盯着，烟雾散开之后，露出的岩浆池上，屹立在青色巨石旁的陆川身上。 那柄好似能吸摄心神和目光，散发幽冷沉寂之气的黑刀，依旧如之前一般，没有任何光泽两眼之处。 可此时此刻，所有亡灵强者在看到黑刀的一刻，却不由齐齐心头一突，魂灵微微刺痛，好似被某种凶物盯上了一般。 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又似心神不宁，莫过于此！ “没想到，你竟然有一块青苍磐石！” 那如墨汁般盘旋闪烁的乌云魂种，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幽冷低喝。 “什么？” 蛇头骨种豁然变色，上下打量一番青色巨石，转而不可置信道，“你说这是青苍磐石，不会看错吧？” 其余几名骨圣或魂圣，似乎没有听说过青苍磐石的来历，不由目露问询之色，出于忌惮，也没有再急着出手。 “不会错！” 墨汁乌云晃动闪烁了下，似乎在摇头肯定一般，魂种接着道，“若非是青苍磐石，这等诞生于混沌之中的神物，又怎么可能，赋予还未开锋的宝刀，如此惊人的杀气和无匹锋芒？” “是了！” 蛇头骨圣微微颔首，近乎成了一条竖线的眸光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忌惮和贪婪之色道，“据传，青苍磐石乃是沐浴混沌魔神之血，历经无数载沧海桑田，时间长河的洗礼，才会诞生的神物。 任何兵刃经由其上的力量淬炼，都有破灭规则之力的无上威能！ 也正因此，那些家伙才会死的如此干脆，因为这柄刀本身就颇为不凡的同时，又有青苍磐石赋予的力量，才造就了如此恐怖的杀伤力！” 唰！ 闻听此言，众亡灵强者齐刷刷看向青色巨石，越发忌惮的同时，也是各个贪婪之心大作。 若是在之前，一柄威能无双的宝刀，就足以在场强者打个头破血流的话，再加上这块蕴生自混沌的神物，怕是会打出狗脑子。 尤其是，两大顶阶圣级存在，暗暗似乎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准备瓜分两件至宝。 对于其它强者而言，一件宝物太少了，必然是要打生打死，现在多了一件，便多了一分可能。 如此以来，本慑于宝刀威能，已然打了退堂鼓的强者，却是再次坚定了夺宝之心。 “呵！” 站在青石旁的陆川，冷冷一晒，扬刀遥指众亡灵强者，淡漠道，“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有胆便来啊？” 众亡灵强者神色微冷，却是没有一个动手，前车之鉴不远，谁也不愿做出头鸟。 “虚张声势！” 那墨云魂圣冷笑道，“青苍磐石的力量确实强大，甚至能让这柄宝刀发挥出无限接近灵宝的威能，但前提是，你能够承受的住！” “不错！” 蛇头骨圣阴沉沉道，“如果本圣没有记错，算上这次，你已经动用了四次青苍磐石的力量，不出意外，你的力量也到了极限。 若是再强行动用此宝，首先承受不住的便是自身所修规则，届时必然会直接崩解，道消神灭！” 闻听此言，众亡灵强者神色微动，却也没有急着出手。 在场谁都不是笨蛋，自然早就看透了两大顶阶圣级存在的险恶用心，此前那些死在刀气之下的强者，便是前车之鉴。 用圣级强者的精气神，才为这柄宝刀开锋，最后再全力出手争夺，如意算盘打的不要太响！ “那又如何？” 陆川冷笑道，“本座拼着一死，至少能拉在场一半陪葬，谁先来？” 说话间，单手一按刀背，锋芒吞吐，摄人心魄的嗡鸣响彻方圆数十里，无声无息间没入在场众亡灵强者的魂灵心神之中，不由齐齐一颤。 慑于其威，竟有数位高阶圣级存在，下意识踉跄倒退，好似吓破胆一般。 “真是笑话！” 蛇头骨圣却踏前一步，寒声道，“真以为，仗着宝物之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今天，本圣便让你看一看，没有足够的实力，抢占宝物，不过是给自己招灾惹祸！” 轰隆！ 话音未落，蛇头骨圣周身青蒙蒙毫光喷薄而出，仿若一团暗影骤然溃散，却释放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威能。 嘶噶！ 刹那间，千丈龙蛇虚影傲啸苍穹，盘踞于火山之巅，须臾化作实体，巨大如山峦般的白骨头颅，凌空俯视，眸光如炬，摄人心魄。 “呵，没想到，本圣也有被人小看的一天，也罢，很多年没有全力出手过了，今天便让你见识下！” 那墨云魂圣桀桀怪笑，化作万丈乌云，不仅将火山笼罩其内，就连那蛇头骨圣所化的千丈白骨龙蛇也覆盖在内。 只不过，这位顶级强者并未在意，而是与之齐齐释放出自身威能，死死锁定了陆川。 “一起出手吧，本圣会和墨崆兄，封禁青苍磐石的力量！” 蛇头骨圣张开血盆大口，根根倒钩般的利齿，闪烁森森寒芒，“你们可以放心，只要将此獠诛杀，本圣会给你们公平竞夺宝物的机会！” “不错，即便最后你们得不到宝刀和青苍磐石，不要忘了，此獠能拿出这两件至宝，未必没有其它宝物！” 墨云魂圣附和道。 “杀！‘ “动手！” “宰了他！” 虽然明知道，两大顶阶圣级存在，所言不尽不实，可众亡灵强者还是选择了出手。 无它，到了这个地步，已然结下死仇，谁也不愿意看到，拥有这等宝物的陆川活着离开。 尤其是，即便最后与两大顶阶圣级存在翻脸，它们也有信心与之斡旋一二。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等宝物护身。 否则的话，早就拿出来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蓦然抽刀在手，在青石上摩擦出一连串诡异的黑色火星，竟是再次放了上去。 嚓嚓！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见青色巨石嗡然一颤，毫光乍现，一缕神妙无双的光泽，无声无息没入黑刀之中，使得刀锋骤然闪烁光华。 咻！ 几乎在同时，陆川挥刀便斩，一缕灰色刀光，瞬间无视了空间阻隔，竟是出现在众亡灵强者近前。 令所有强者悚然一惊的是，那刀气嗡然震颤闪烁间，竟是一分为六。 “不好！” 察觉到刀气扑面而来的亡灵强者，不由心头寒意大冒，疯也是的催动自身黄泉之力，并且调动所有的防御宝物抵挡。 咔嚓！ 几乎在一瞬间，仿若齐声而发的慑人骨裂脆响中，四名亡灵强者浑身一僵，眼眶中的眸光闪烁着骤然湮灭，整个身体也随之崩散开来。 叮叮！ 与此同时，另有两声清脆铮鸣，好似有人拨动了心弦，激灵灵一个寒颤，却见两名亡灵强者身前，各自闪烁着异色光芒的宝物，竟是抵住了那两道刀气。 但令在场所有亡灵强者失色，乃至为之惊怖的是，那两件明显不是凡品的宝物，赫然与刀气齐齐湮灭。 “不……” 损失了保命底牌的两大强者，几乎齐齐变色，其中一名骨圣更是怨毒的盯了陆川一眼后，转身便走，好似毫不留恋。 但任谁都知道，这位已然是吓破胆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反客为主 “不可能！” 蛇头骨圣和墨云骨圣，更是勃然变色，怎么也没想到，陆川就这般轻易又动用了一次青苍磐石。 最不可思议的是，陆川完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负担。 “呵，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川冷冷一晒，肩头虚晃间，已是带起一连串残影，瞬息横跨数十丈，出现在剩余的一众亡灵强者近前，挥刀便斩。 “可恶！” 众亡灵强者哪里敢与之硬碰硬，纷纷挥洒各色流光抵挡的同时，不由自主的爆退开来，以避其锋芒。 虽然无法抵挡黑刀之锋，可到底是高阶圣级强者，有了准备的前提想，即便是陆川想要斩杀，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此前，那些死在黑刀锋芒之下的亡灵强者，要么是掉以轻心，要么是出其不意，甚至有一部分，干脆就是手了蛇头骨圣呵墨云魂圣的蛊惑，才在不查之下中刀身亡。 但现在，有了前车之鉴，真切认识到黑刀的可怕，还有陆川不能以常理度之的难缠，才开始认真对待，并且发挥自身长处，与之游斗开来。 不得不说，这些高阶圣级强者的实力，尤其是留下的这些存在，一个个都有其不凡之处。 单单是对于各族力量的运用，无不是有其独到之处，即便陆川手段齐出，将自身力量施展到极致，也很难在对方有了准备的情况下，再次毙敌于一刀。 毕竟，陆川即便再强，也不过是堪比中阶骨圣的中期灵寂大修士而已。 其自身力量确实极为不凡，比之高阶骨圣也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胜出，再加上凶刀断头台的超凡攻击力加持，也不过是勉强与顶阶圣级存在持平。 甚至于，还稍弱了一筹！ 也就是青苍磐石的特殊性，才赋予了断头台，一刀斩杀高阶圣级存在的无双威能。 否则的话，陆川现在即便没有被大卸八块，怕也是没有多少反抗余力了。 最重要的是，两大顶阶圣级存在虽然说的不假，几乎没有错漏之处，可它们哪里知道，陆川动用的除了自身力量外，实则多半都是，炼化血源命泉之后的剩余力量。 虽然不是纯粹的混沌之力，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与青苍磐石同出一源，自然是相辅相成，甚至是威能暴增。 毕竟，青苍磐石和血源命泉，都是脱颖自混沌之力。 一时间，近十名高阶圣级存在，与陆川展开了游斗搏杀，虽然没有此前的凶险绝伦，却也同样惊心动魄。 无论是谁，面对陆川劈斩而来的刀气，都会第一时间避让，亦或是数名强者一同联手抵挡，才堪堪与那摄人心魄的灰色刀气互相抵消。 一时片刻间，再无折损，令众亡灵强者士气大增，纷纷暗暗鼓劲，想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陆川拿下。 可诡异莫测的是，在场所有亡灵强者，甚至包括陆川在内，貌似都下意识忘记了，还有两大顶阶圣级存在，在侧虎视眈眈。 不，在众亡灵强者与陆川交手之际，一个上，一个在下，各自施展开了无双神通。 淅淅沥沥的墨色雨点，无声无息，仿若润物细无声，铺天盖地，笼罩了火山为中心的方圆数十里，一股莫测的诡异力量融于其中，使得所有人心神尽皆沉浸在战斗之中。 似乎，在雨点洒落的那一刻，便物我两忘，再无心他顾。 而在下方，那盘踞火山的千丈白骨龙蛇，不知何时，巍然不动，好似僵立如顽石，唯有一缕青灰色阴影，竟是融入了中间的岩浆池之中。 咕嘟嘟！ 异样的气泡骤然冒气，一个硕大的蛇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几乎与火山整个融为一体，那岩浆池更是轰然陷落，好似被亘古沉睡的凶物一口吞没。 嗡隆隆！ 空间震动，气浪翻涌，无尽涟漪自岩浆池周围澎湃而起，仿若一片紊乱的光幕，肆无忌惮的掀起层次涟漪，向周围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 “混账！” “可恶，这家伙竟然敢……” 战斗中的众亡灵强者，激灵灵醒转，蓦然发现下方的动静，不由勃然大怒。 再回想此前的种种异象，它们如何不知道，自己上了当，确切的说，是在无形中受了诡异秘术，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想想也是，陆川都冲上来跟它们死磕了，没有人看守的青苍磐石，岂不是成了无主之物？ 可惜，在场的强者，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哗啦啦！ 伴随着流光扭动掀起的涟漪，墨色雨点倒卷而起，似乎受了不小的影响，眨眼渐渐消弭，唯有那漆黑如墨的乌云，依旧滚滚，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哈哈哈，此宝合该归本座所有！” 蛇头骨圣狂笑而起，原本僵立不动的白骨蛇头，猛然仰天嘶鸣，侧面赫然又有一个虚实相间的蛇头，口中正含着一团青蒙蒙光华，赫然正是那青色巨石。 “你们放心便是，没了这青苍磐石，此獠必死无疑！” 墨云魂圣阴沉沉的声音，从云霄中传来，饱含着无尽蛊惑之意。 众亡灵强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踌躇，谁也没有动手，显然是顾忌着什么。 可惜，它们不出手，陆川却是出手了。 只不过，有了防备的前提下，它们又联手应付了陆川好长一段时间，自然没有什么损失。 嗡！ 但就在陆川出手的一刻，一股神秘莫测的韵律蓦然涌动开来，赫然是从那蛇头骨圣另一个虚实相间的蛇头之中迸发而出。 确切的说，是被它含在口中，以秘术吞取的青苍磐石！ “怎么回事？” 蛇头骨圣震惊不已，它怎么也没想到，青苍磐石此时会出现异常。 尤其是，根据它所知的青苍磐石，根本不可能被人炼化，只能被动利用其力量，增强宝物的威能而已。 但现在这一幕，尤其是青苍磐石所迸发的力量，俨然超出了其理解范畴。 一股异常浩荡威严，好似亘古不朽，沉眠了无尽岁月的意志，骤然醒转，迸发出了超乎想象的力量洪流。 “啊……” 几乎在一瞬间，便超出了蛇头骨圣的承受范围，不由发出一声惊天惨叫，那虚实相间的蛇头，竟是整个被青蒙蒙光晕侵染。 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循着虚实相间的躯体，向其本体蔓延而去。 “不……” 蛇头骨圣惊慌失措，虽然奋尽全力抵抗，可哪里是这等具备混沌特性力量的对手，就在它犹豫的瞬间，本体已然沾染上了那青蒙蒙的光晕。 一时间，便见那千丈白骨龙蛇之躯，好似成了蛇形演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整个渲染上了青蒙蒙的光晕。 “不不，救我，救我……” 蛇头骨圣发狂般呼啸而起，带起阵阵凄厉破空声，整个在半空中蜿蜒扭曲，哀嚎不止，好似正承受着世间最惨无人道的刑罚折磨。 任其已是顶阶骨圣，几乎与堪比洞天的骨灵也只有一步之遥，可在这股力量之下，却是半点反抗不得。 呼啦！ 眼见蛇头骨圣的惨状，那遮天蔽日的墨色乌云，几乎在一瞬间，蜷缩成数丈大小，已是化作墨色流光，须臾向远处遁走。 显而易见，这位顶阶魂圣，被同阶存在的蛇头骨圣惨状，给吓着了。 以这位的眼界阅历，哪里看不出来，不是陆川被自己的秘术蒙蔽，分明就是顺水推舟，不，早就利用它们的贪婪之心，布下的陷阱而已。 若非墨云魂圣多了个心眼，故意让出了这个机会，怕是中招的就是它自己了！ “呵，走的了吗？” 就在蛇头骨圣惨嚎不止，众亡灵强者惊骇莫名之际，陆川陡然脚下一点，身化流光，冲霄而起，手中黑刀已然遥指墨色乌云斩落。 “哼，凭你也想追上本……嗯？” 墨云魂圣不屑冷笑，可旋即便觉心头一沉，顿觉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封禁之力，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纵然是它，也不由自主的身形一僵，险些被压落源头。 若是放在往常，凭它的实力，绝不至于被这股直接镇压，甚至能够直接硬挡回去。 可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仅仅是一刹那的僵持，便让陆川追了上来。 “既然你找死，本圣便成全你！” 墨云魂圣来不及查看挡住自己去路的何等力量，更是被陆川的胆大妄为彻底激怒，竟然敢以区区中阶骨圣的修为，直面自己这等顶阶骨圣。 这是挑衅，更是蔑视！ 身为强者的尊严，即便再是忌惮，也让墨云魂圣在判断出双方力量的差距后，毫不犹豫动用了最强的神通。 呜呜！ 几乎在一瞬间，天地间充斥着摄人心魄的鬼哭狼嚎，凌乱心神的恐怖魔音，甚至引得天地变色，仿若方圆数十里尽数化作了无边鬼蜮。 而在其中，墨云魂圣便是唯一的神灵，可以执掌任何坠入其中生灵的生死。 呜呜！ 可就在此时，直冲云霄而来的陆川背后，一轮半透明的黑色光轮，掩映出摄人心魄的威能，好似能够吞噬心神一般，其内更有亿万冤魂鬼煞齐齐厉啸。 这一刻，好似反客为主一般，在墨云魂圣的神通天地中，这些冤魂鬼煞才是真正的主人，肆无忌惮的宣示主权。 万古第一武神 第七百三十章 开胃菜 呜呜！ 阴风呜咽，凄凄惨惨，仿若鬼哭狼嚎，无数张牙舞爪的扭曲身影，瞬间遮蔽了天日，仿若末世降临的压抑，充斥了所有人的心神。 “这是……” 墨云魂圣惊骇莫名，忙不迭想要动用所有力量抵抗，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压制了。 这简直无法想象！ 作为顶阶魂圣，只差一步便可成就堪比洞天大能的骨灵存在，爆发出自身最强神通之后，竟然被反制。 即便是亲身感受到的这一刻，依旧倍觉不可思议。 可在刹那间，它便没有闲暇再去想这些了！ 一股摄人心魄的阴沉寒意，瞬息弥漫墨云魂圣全身，紧接着以无法理喻的方式和速度，蛮横无理的充斥入其魂灵心神之中。 即便是以它的魂灵之强，竟是瞬间失神。 若放在往常，凭墨云魂圣的实力，抵挡一二不成问题，可偏偏在于，不仅仅是突然出现的亿万冤魂鬼煞，竟然反客为主的同时，还有一尊洞天灵宝炼狱塔，以莫测伟力，镇压乃至大大削弱了它的力量。 高手过招，刹那便是生死！ 即便是强如墨云魂圣，也无法忽视这一铁律。 铮！ 刹那间，刀吟铮鸣，万鬼齐啸，阿鼻洞开，灰色流光侵染了墨云魂圣的心神，自其心底骤然崩开，仿若一朵灰色莲花绽放。 须臾之间，已是驱逐了墨色，尽皆渲染成了灰色，旋即如最后的烛火般，释放出了最后的光辉！ “啊……” 墨云魂圣绝望呼嚎，满目尽是不甘与恐惧。 它乃是顶阶魂圣，只差一步就可成就骨灵，还有诸多强大神通和底牌，即便是面对骨圣强者，也有几分全身而退的可能。 但现在，炼狱塔镇压，冤魂鬼煞侵染，阿鼻一刀锋芒，三者齐出，生生将这尊顶阶魂圣逼入了死地！ “杀！” 已然现出三头六臂魔形的陆川，手持黑刀断头台，仿若直破云霄的无双神兵，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墨色云雾。 待得两者交错的瞬间，甚至能够看到，那墨色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颜色，化作了灰色雾气。 隐约可闻，一声声瘆人的撕扯，伴随着惊心动魄的嘶吼吞咽，好似有无数妖魔鬼怪，敞开了肚皮，正在大快朵颐。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阿鼻一刀之所以如此强大，甚至堪称恐怖，造就了陆川多次面对强敌，战而杀之的骄人战绩，除了其本身精妙之外，多半威能还是至于背负的那亿万冤魂鬼煞，所赋予的威能。 甚至可以说，没有这亿万冤魂鬼煞，便有阿鼻一刀的强大！ 因为，正是这亿万冤魂鬼煞，受陆川自身意志的牵引，才能构建出那庞大无垠的阿鼻地狱。 那是足以锁困镇压，乃至消磨斩灭任何妖魔鬼怪的真正地狱！ 此时此刻，阿鼻一刀出鞘，第一次在幽冥界现世，便以一尊顶阶魂圣为祭品，向所有人彰显了自身的恐怖杀伤力。 “逃！” “这家伙怎么会如此强大？” “可恶……” 近十名亡灵强者见状，不由亡魂大冒，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毫不犹豫的纷纷架起遁光，向远处纵掠而去。 这一刻，它们已然不再想什么夺取宝刀，走上人生巅峰了，能够逃得一命，已经算是侥天之幸。 被吓破胆的众亡灵强者，根本没有想过，凭它们这多高阶圣级存在，本就比陆川强出一筹的修为，再去搏一把，或许就能成功了。 事实上，还真有这个可能！ 陆川能够接连斩杀两大顶阶圣级存在，巧合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那蛇头骨圣，若非太过贪婪，竟然直接吞了青苍磐石，与墨云魂圣联手，不说给陆川造成致命威胁，绝对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那青苍磐石之中，早就被陆川设下了特殊禁止，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无论是谁上钩，必然十死无生。 而基于从一开始，蛇头骨圣和墨云魂圣的表现，几乎可以肯定，上钩的必然是其中之一。 如此，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墨云魂圣自以为得计，让蛇头骨圣探路，却也因为青苍磐石爆发的力量，而被乱了心神，以至于被炼狱塔当头撞了下来。 若放在平时，以墨云骨圣的实力，绝不至于如此不济，甚至能够与炼狱塔硬碰硬。 毕竟，陆川也不过是中期灵寂大修士，想要发挥炼狱塔的全部威能，其所消耗的力量，足以将他耗干。 而紧接着，墨云魂圣干净利落的陨灭，也造就了这些亡灵强者的溃败！ 此时，陆川也是动用了全部的力量。 即便是引动青苍磐石的禁止，也是桖潳灵主贡献出来，而陆川动用剩余的血源命泉之力刻画，才能够有如此威能。 用桖潳灵主的话来讲，爆发之后的青苍磐石，虽然依旧拥有磨砺和淬炼宝物威能的特性，可如这般爆发伤敌的机会，却是再也没有了。 对此，陆川却是不怎么在意。 此番在鬼焰群山炼器，看似没有多少危险，实在凶险异常。 稍有不慎，怕是会引来不知多少强者追杀。 现在，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等那些最早离开的亡灵强者，将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强者蜂拥而至。 甚至于，未必没有骨灵境存在，于鬼焰群山外物守株待兔。 当然，陆川不是兔子，不会等着被人围剿，何况即便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说来话长，不过短短数息而已。 最远的，也不过刚刚离开火山范围，可这点距离，对于炼狱塔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嗡！ 银白色涟漪仿若水幕般挥洒开来，一股无形的伟力波动，肆无忌惮的蔓延向四面八方，甚至隐约中，与此间天地有着特殊的契合。 到了现在，炼化了不知多少奇珍异宝，又有血源命泉之力灌注的玄瞳，已然能够真正执掌炼狱塔大部分威能。 同时，陆川修为接连突破，与之联手之下，终于可以不再顾忌幽冥界意志，对于炼狱塔空间的同化。 某种程度上而言，现在的炼狱塔，才是一件真正的洞天灵宝！ 既有器灵，亦有自身的无上威能！ 唯一限制其力量的因素，也只剩下陆川自身的修为实力！ 砰砰砰！ 毫无疑问，一连串的沉闷撞击声中，准备逃离的众亡灵强者，尽皆被那银白色光幕所阻。 虽然疯狂冲击，也不过是撞出了一个个向外凸起的光斑，看似摇摇欲坠，随时可以攻破，却坚韧的超乎想象。 毕竟，这是炼狱塔蕴藏的空间伟力，并且隐隐与幽冥界的空间界壁相合，力量更是增强不止一筹。 若是在其它地方，仅凭陆川现在实力全力催动的炼狱塔，还真困不住如此多的高阶圣级存在。 铮！ 就在这些亡灵强者疯狂撞击空间光幕之际，陆川已是手持黑刀断头台，冲向了其中一尊高阶魂圣，毫无花俏的一刀斩落。 凄厉深白的光线，好似空间都为之一分两段，裹挟着无皮锋芒，瞬息出现在对方脑后要害。 “想杀我，做梦去吧！” 能修炼到高阶浑身的境地，也不是简单存在，发现躲无可躲后，轰然爆发出一股异常强横的力量。 呼啦！ 刹那间，仿若火炬燃烧，滚滚淡青色的烟气缭绕而起，随风舞动，掀起阵阵空间涟漪，好似高温烧灼空气的扭曲光影一般。 嗤嗤！ 饶是这一刀威能无匹，落入其中之后，依旧如陷泥沼，虽依旧趋势不减的斩向目标，却在无形中慢了三分。 “啊啊啊……你们这些蠢货，既然走不了，便跟他拼了！” 高阶魂圣凄厉怒啸，疯也是道，这家伙根本没想放过我们，难道要等着被逐一击破吗？” 不得不说，这位看的很准，此时所表现出的魄力，同样惊醒了仓皇失措的众亡灵强者，让它们真切意识到，当务之急是什么。 “杀了他！” “哼，真当本圣是软骨头不成？” “可恶的家伙，本圣很多年没有这么狼狈了，你该死啊！” 一时间，回过神来的众亡灵强者，看清形势后，便再无顾忌的返身杀回，爆发的气势，竟然比之前强盛了不知多少。 噗嗤！ 刀锋震颤，纵掠而过，瞬间湮灭了高阶魂圣大半身躯，在对方惨叫声中，还来不及补刀，便被数道强横流光席卷。 “哼！” 陆川冷冷一晒，身形斗转，脚下方寸施展到极致，带起一连串虚实相间，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真假的残影。 砰！ 但即便如此，依旧被接踵而至的强大攻击所击中，好在有宝刀在手，硬生生斩破了大半力量，余波根本无法伤及自身分毫。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陆川便安全了。 “杀！” 近十名高阶圣级存在，放开了一切顾忌，全力冲杀的威势，比之那两尊互相勾心斗角的顶阶魂圣都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胜出。 不仅是气势，就连杀伤力也是暴增三分！ 这些存在，能够修炼到这等境地，自然不是简单角色，哪一个没有一两手绝活，乃至异宝傍身？ 此时，这些平日里不会轻易动用，甚至是压箱底的杀手锏，不说一股脑的用在陆川身上，可时不时冒出来，也足够陆川喝一壶的了！ 一时间，携斩杀两大顶阶圣级和近十尊圣级威势而来的陆川，竟是落入下风，几有险象环生之象！ 第七百三十一章 血涅宝甲 轰隆隆！ 风雷涌动，乌云滚滚，犹如天倾，又似乾坤倒悬。 恍惚间，天地之间有数道磅礴身影互相纠缠，挥动起摄人心魄的流光，带起种种惊人异象，毫无花俏的碰撞到一起，掀起惊天波澜。 在那半透明的无形光幕之中，这些身影若隐若现，磅礴伟力肆意宣泄开来，冲击的光幕涟漪激荡，似乎随时会崩碎湮灭。 但每一次，出现豁口裂缝之际，都会在刹那间弥合。 只不过，这些身影越来越清晰，裂缝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密集，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打出真火的众亡灵强者和陆川，已然忘记了这些。 双方杀红了眼，不仅仅是为了活命，更为了一口气。 到现在，仅剩的四尊亡灵强者，虽然依旧想要夺取至宝，可面对一个修为弱于它们的存在，竟然将它们逼到这等地步，已然是没有了任何退让的余地。 至于陆川，也好不到哪儿去。 三头六臂魔像，已是断裂近三分之一，浑身上下弥漫了细碎的裂缝，好似随时都会泵灭一般。 但即便如此，其双目中的魂光，依然灿若星辰，犹如火炬般闪烁着滔天光华，似要将这片天地都烧灼洞穿。 “杀！” 再一次鼓气般的嘶吼声中，四尊亡灵强者再次发起冲锋，将自身力量施展到了即至。 陆川也不甘示弱，面对如此搏命威势，不退反进，高举黑刀断头台，仿若一根黑色锋矢，破开了苍穹，与那滔天威势冲撞在一起。 轰！ 伴随着摄人心魄的滚滚气浪，沉闷如雷的瘆人破碎声中，双方一触既分。 哗啦！ 散落的骸骨，粗重的喘息，紊乱的气流，无不诉说着，双方情形的不堪。 “他怎么还不倒下？” “这家伙明明只是个中阶骨圣，力量怎么像是没有穷尽一般？” “可恶……” 仅剩的三尊高阶亡灵强者，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可即便如此，它们也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到了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么可能退避？ 哪怕战到最后一个，也要分出个生死！ 而且，它们也看的出来，陆川虽然撑到了现在，可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甚至于，双方都剩下了最后一击的力量。 胜负，即将揭晓！ “呼……” 陆川残破的上下颚开阖，好似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眸光闪烁入刀，冷冷钉视着对面。 “小子，你到底行不行？” 桖潳灵主似乎一直关注着这场战斗，同样发现了陆川的情形不妙，不由提议道，“就这么几个货色，本座只手可灭！” “呵，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哼，本座是怕你阴沟里翻出，连累了本座！” 桖潳灵主嘀咕道，“不识好歹！” “该结束了！” 陆川看了看天，残破的骷髅脸上，好似闪过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有变化，就像手中一成不变，好似不会磨损的黑刀断头台。 “杀了他！” 就这一刹那的间隙，三尊高阶亡灵强者，不知做了什么交流，再次一拥而上，承品字形杀向陆川。 尤其是，其中一尊身形飘忽，好似介于虚实之间，令人捉摸不定。 “呼……” 陆川却像是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境地，竟是有些许分神，好似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临头。 “杀！” 刹那间，三尊亡灵强者已是近身，那身形飘忽的亡灵强者，更是化作一团青红色相间的光影，仿若星云锁链一般，瞬息将陆川死死缠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另外两尊亡灵强者，也是经验老到的强者，自然不会错失良机。 几乎在一瞬间，手中早已准备准备好的强横神通，已是喷薄欲发，似乎顷刻间便要倾泻在陆川身上。 嗡！ 但就在此时，陆川周身陡然一阵，微微颤抖间，竟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波动弥漫开来，并且在不化骨体表上，有异常神妙的符文光泽一闪而逝。 “这是……” 一直关注着战斗的桖潳灵主，不由惊讶失声。 可即便以它的眼力，也没有确定，那稍纵即逝的符文力量，到底是属于哪一种规则之力。 当然，更多是因为，炼狱塔的力量，依旧在束缚着它。 即便是现在，大部分力量都用来封锁这方天地，以防被外人打扰到这场战斗。 可是，桖潳灵主也并非在巅峰状态，一直处于几近强弩之末的情况下，即便它依旧有手段看破炼狱塔的封锁，也不会这么做。 若是如此的话，它就得掂量掂量，是否有必要，因此而打破与陆川之间的一点点默契了！ 说来话长，不过是一瞬间。 但见那神妙符文闪烁之间，陆川残破的不化骨之躯，竟是须臾恢复如常，甚至气势更盛三分，力量贯通圆润如意，如臂指使，随心而动。 啪嚓！ 三头六臂魔像再次凝形，于间不容发之际，精准把控住了两大高阶圣级存在的手臂或指爪，同时也牢牢锁定了缠绕周身的最后一位亡灵强者。 “杀！” 陆川仰天长啸，手中黑刀横扫而出，无匹锋芒带起凄厉破空声，划出一道深白光线，在电光火石间，纵贯三大高阶亡灵强者的脖颈或头颅。 咔嚓！ 瘆人的骨裂脆响中，三颗形色各异的狰狞头颅或云雾，几乎同时应声而飞。 紧接着，或碎裂，或散溢，不甘的哀嚎与惨叫，也齐声戛然而止！ 轰隆隆！ 庞大身躯散落开来，入雾般的魂灵之气散溢，可一切并未归于平静。 铮铮！ 如泣如诉，如弦震动，好似紊乱，又像是极具神秘韵律的铮鸣，自陆川手中黑刀断头台锋刃上闪现。 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那黑刀刀身上，赫然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影扭曲，就好似刚刚被斩杀的众多亡灵强者的魂灵，被封禁在了上面。 一股无匹锋芒，裹挟着令人心悸，毛骨悚然的凶戾之气，好似亘古沉睡的凶物陡然醒转，肆无忌惮的向天地间宣泄着自身的存在。 吞吐日月，翻天覆地，不过是等闲而已！ 咔咔！ 这一刻，黑刀好似活了过来一般，那犹如手掌般的把手，微微蠕动间，与陆川的手腕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一起，就好似本身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而事实上，这么说也并不为过。 因为这凶兵之中，确实熔炼了陆川不化骨之躯的一条臂膀！ “好刀！” 饶是以桖潳灵主的挑剔，也不由给出了由衷的赞许。 它很清楚，即便是以它的手段炼制，也未必能够造就出这等神兵。 虽然，刚刚的一战，未能尽显其无匹锋芒，可现在凝炼了凶兵刀灵雏形之后，其锋芒威势，必然更上一层楼。 甚至于，桖潳灵主已然通过之前的一战，能够想象到，陆川手持此刀，大发凶威的一幕，是何等桀骜凌然！ 但这一切，还未并未结束。 嗡隆隆！ 伴随着最后几具亡灵强者的尸骸散落火山口，原本因为祭炼宝刀断头台，好似耗尽了所有力量的岩浆池，竟然有了再次复苏的迹象。 不仅如此，一股沛然巨力吞吐不定，使得整座火山为之震动鼓荡，好似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那些强者虽然已经身陨，可自身骸骨或散溢的魂力，却依旧被束缚于此，而且循着特殊的阵法之力，被牵引入了火山之中。 而在鬼焰群山之中，每一座火山，其实都是地脉之力宣泄的结果，其中蕴藏了超乎想象的恐怖伟力。 毕竟，其本身便与某种神秘存在有关。 如此一来，这股被引出的力量，瞬间重新激活了火山的同时，也将那些尸骸或魂力熔炼。 但同时，在早就准备好的阵法之力牵引下，又以一种异常神妙的方式游走与其中，收拢着所有的力量。 嗡隆隆！ 伴随着风雷之声大作，岩浆池中气泡咕嘟嘟起伏不定，一道道血金色流光如龙蛇游走，好似黑刀断头台凝形之时一般无二。 不同的是，这些流光看似没有规律般的移动，却在无形之中，好似交织勾勒出了一副大网，并随着岩浆池的涌动，不断向上涌起。 “你小子真的是够狠，拿这么多圣级骨种和魂种祭炼宝物，真不怕被各族强者追杀吗？” 桖潳灵主不无感慨，甚至隐隐有一丝忌惮道。 以它的实力，当然不会顾忌造了多少杀孽，狱主神灵不出，也没人敢找它的麻烦。 可陆川却不同，不仅不是幽冥界亡灵，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祭炼骨种和魂种，再加上它贡献的一部分精华，这几乎就凝聚了三大族群的精华力量。 如此狠辣的手段，岂能不令人忌惮？ 若是被各族强者知晓的话，必然会被追杀致死，绝无任何缓和的可能。 “呵，杀都杀了，顾虑那么多，有什么用？” 陆川淡然一笑，眸光灼灼的看着下方，岩浆池中涌起的血金色流光，所钩织成的甲衣状宝物，淡漠道，“更遑论，此行凶险莫测，近乎十死无生，我若活不下来，一切都是空谈！” 桖潳灵主默然无语。 因为它很清楚，陆川的处境是何等凶险，被那么多大能者算计，到现在还没死，只不过是他还有用，并且在掌控之中罢了。 一旦失控，怕是第一个要杀他的，便是那些一直暗中照拂，看似保他一命的大能者们。 而这件血涅宝甲的诞生，便代表着陆川的浴血重生！ 第七百三十二章 神而明之 噼里啪啦！ 血色电光闪烁，风雷之声汇聚，钩织出一副虚实相间人形甲胄，好似全方位都覆盖在其中。 诡异的是，这甲胄之上隐有摄人心魄的气息，风声呼啸之际，犹如厉鬼哀嚎，雷声大作又似亡魂嘶吼。 唰！ 陆川招收间，甲胄一个闪烁，凭空出现在身侧，仿若活物般，自主游走而动，附着于全身，一股惊人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呜呜呜！ 几乎在同时，天地间涌现令人头皮发麻的哀鸣，阴沉沉的乌云不知何时汇聚而至，几有遮天蔽日的恐怖压力。 “这么多？” 陆川眉头微蹙，还未来得及感受下血涅宝甲的特性，便察觉到那汇聚而来，隐隐透着不详与浓郁恶意的乌云，竟是由无数亡灵鬼物所化。 “小子，别看了，你所用祭炼血涅宝甲的秘法，太过诡异邪门，怕是方圆千里以内的亡灵鬼物，都被吸引过来了。” 桖潳灵主提醒道。 可怎么看，都好似有几分幸灾乐祸。 “断头台成型时，为何不见亡灵鬼物出现？” 陆川讶然不已，手上却是不慢，已然运转自身罡炁，身形微震间，脚下轻点，瞬息横跨数里之遥，风驰电掣的向远处遁去。 “呵，你那把刀，凶煞之气太重，也就是那些蠢货，才自以为能够掌控这柄刀！”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不屑道，“却不知，兵者，凶器也！你这是凶上加煞，这些蠢货已经做了刀下鬼，再次平添三分凶威。 而此间亡灵鬼物虽然没有多少灵智，却也有趋吉避凶的本能，自然不会跑过来找死。” “可现在断头台已经祭炼成功，凶威更盛三分，这些亡灵鬼物怎么还敢过来？” 陆川虽然觉得桖潳灵主所言有几分道理，还是不解问道。 “蠢货！” 桖潳灵主骂道，“你也不想想，那把刀上的凶煞之气是怎么来的？” “额……” “你借那亿万冤魂鬼煞之力，才铸就了这把凶刀，这些亡灵鬼物傻了才敢来找这些邪门东西的麻烦。 但现在，只要你不动用全力，施展出你那一招邪门的刀法，就无法将这把凶刀的全部力量激发。 就算现在这把凶刀成型，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以那些蠢货祭刀之后的凶煞而已。 即便如此，还被那亿万冤魂鬼煞分薄了几分。 莫不是，你还打算，就仗着这柄凶刀，便想横行鬼焰群山不成？” “咳！”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还别说，他真有这个打算！ 显然，如意算盘打错了！ “如果我没看错，你那一招刀法，必然有很大的缺陷，无法随意动用吧？” 桖潳灵主冷冷道。 “不错！” 陆川坦然承认，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事实上，即便是陆川自己，也不想背负这亿万冤魂鬼煞。 可惜，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当年在下界之时，陆川闭死关寻求突破之法，历经数百年风吹雨打，天地伟力磨砺，置地死地而后生。 于不可能之中，窥得了一线天地道韵，才自创了《山字经》，打破了自身极限枷锁，生生度过了必死之劫。 关于此，陆川很清楚，既有一分侥幸，也有一分必然。 而这一分必然，便是那处下界自我求生的本能，选择了他这个意外入局的天外来客。 所以，在必死之局中，拨动了命运之弦，救了他一命。 只不过，其代价便是，那蕴藏了无尽死气的亿万冤魂鬼煞，也同时牵连到了陆川的身上。 也正因此，当陆川打开了十三家祖坟墓穴之时，这些鬼东西便自然而然转移的同时，当陆川离开下界时，也代表着偿还了这份因果。 陆川即便再不愿意背负，也不得不为之，因为不答应就是死，凭他自己，怎么可能打破天地枷锁的极限，死中求活？ 所以，世间之事，没有什么必然，只有因果循环！ 而到了现在，这亿万冤魂鬼煞，虽然多次助陆川度过难关，甚至借此领悟了阿鼻一刀这等凶恶到了即至的刀招，可到底是一大隐患。 当陆川的心志出现破绽，亦或不足以承载这亿万冤魂鬼煞之时，便是反噬之期。 以桖潳灵主的眼界和阅历，又岂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 “呵！” 桖潳灵主意味深长道，“你小子确实是个人物，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想来，你所准备用来解决这些鬼东西的法子，便是借用你们人族佛门传承中的一道大神通，将之彻底炼化吧？” “为什么不能是度化呢？” 陆川不由反问道。 “哈哈哈！” 桖潳灵主狂笑道，“本座曾陡然听得一句佛门偈语：平生不修善果，只会杀人放火！ 观你行径，可知生平。 你这辈子，生来就是个杀胚，怎么可能会选择度化冤魂鬼煞？” 陆川眸光闪烁，默然无语，竟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没办法，从来到此间之时，就在那个风雪夜，小梁堡之中，短刀见红之时，一切好似就已经注定了。 这一路行来，当真是走到哪儿杀到哪儿，即便多数时候是身不由己。 可是到了现在，陆川蓦然回首才发现，当年的强敌多半早已灰飞烟灭，可他依旧没有停止杀伐。 是真的身不由己，还是在无形中，已经习惯了杀戮？ 诚然，有着种种原因，更有那些大能者幕后的操控，令陆川一直心怀郁郁，却无法发泄的缘故。 但这并不能代表，杀性为何会如此之重！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望着漫天呼啸而来的亡灵鬼物，赫然发现，自己心头的杀意蠢蠢欲动，仿若即将爆发的火山，竟是不吐不快，不杀不足以抚平心头的烦躁。 “嘿，看样子，你已经发现了吧？” 桖潳灵主怪笑一声，意味深长道，“看在咱们是盟友的份上，本座再给你提个醒，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想办法压制杀心，要么杀他个天翻地覆。 否则的话……嘿嘿！” 虽然话未说完，可其中之意，已然是溢于言表。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 蓦然间，福至心灵一般，这一句话浮现于陆川心头，仿若雷霆划破苍穹，令他激灵灵一颤。 桖潳灵主没有说话，好似在等着陆川自己做出决定一般。 “我不想死，所以……” 陆川身形骤然一顿，眸光入刀，横扫八方，冷漠中透着无边杀意道，“凡挡我路者，一律杀无赦！” 呼啦！ 话音未落，其周身风雷之声大作，背后好似吞吐出无边雷光，竟是延展出一双丈许长，楔刻有神秘符文，由无数雷弧勾勒，风线牵引的羽翼。 咻！ 几乎在一瞬间，双翅震动的刹那，陆川已是身化流光，在虚无中切除一道道隐晦的森白光线。 所过之处，天地两分，悲风呼啸，厉鬼哀嚎，竟有破开云雾见日月之象！ 吼吼吼！ 但这般举动，并未吓阻这些并无多少灵智的亡灵鬼物，反而越发激起了它们的凶性，纷纷狂吼着围了上来。 “杀！” 陆川目中血色隐现，却出奇的平静，好似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戮激起，震动风雷翅，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数倍？ 隐约间，只闻风雷之声大作，点点光影闪烁，却不见丝毫动向，好似完全脱离了空间桎梏，天地任其遨游。 但每一次光影闪烁，都伴随着一声凄厉哀鸣，还有天际乌云之中，瞬间出现的空白，好似被无形大手，生生抹去了一部分。 这一刻的陆川，手持断头台，身着血涅甲，除了自身修为稍弱之外，实力已然跻身于同阶绝顶。 即便此间的亡灵鬼物极多，其中不乏堪比绝顶灵寂大修士的顶级圣阶亡灵，却依旧拦不住陆川，甚至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被动挨打。 反观陆川，凭借超凡的速度和无匹杀伤力，纵横于数以百计的圣阶亡灵鬼物之中，几无一合之敌，顷刻便有不知多少陨于刀下。 只不过，这里是鬼焰群山，别的不多，亡灵鬼物却是无以计数，近乎无穷无尽！ “给我开！” 伴随着陆川一声长啸，黑灰色刀气骤然大放光华，竟是瞬间清空了方圆数里。 凶威之盛，即便是这些没有多少灵智的亡灵鬼物，似乎都受到了震撼，一时踌躇不前。 这一刻，陆川心头无形中放大了不知多少倍，冥冥中好似能够看到许多曾经忘却，亦或没有在意过的东西。 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以往模糊的感触，此时清晰烙印进心头。 “神而明之！” 陆川扬首望天，没有再继续冲杀，震动风雷翅，身形斗转间，已是化作一缕流光，瞬间冲破了封锁。 吼吼吼！ 亡灵鬼物自然不肯放，疯也是的追了上去，而且越聚越多，乌泱泱遮天蔽日，好似整个鬼焰群山的邪物全都现身了。 “为什么帮我？” 心头一片清明的陆川，一边向远处遁走，一边问道。 “呵，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桖潳灵主淡淡道。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对于桖潳灵主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两者虽然是盟友，可却是临时的，都清楚那道誓言的约束力有多么不可靠。 “哈哈哈！” 桖潳灵主突然一笑，意味深长道，“虽然你掩饰的很好，可本座到底是多活了些年头。 本座不想说的太明白，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座的意思。 所以，现在给你的好处越多，将来本座的收获，必然超乎想象。” “哼！” 陆川面色微沉，冷声道，“你看出来了也好，没有看出来，装腔作势也罢，我都不会欠你什么！” “如此最好，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哈哈哈！” 第七百三十三章 噬灵魔魂 咻！ 风驰电掣，若斗转星移，即便漫天皆是亡灵鬼物，依旧无法阻拦，甚至是稍稍拖慢，那道在天际若隐若现的遁光。 这一刻的陆川，速度之快，已然近乎打破了自身极限，自然不可能被一群亡灵鬼物拦住。 但却并不意味着，便可以在鬼焰群山中横行无忌。 “麻烦了！” 陆川一边遁走，一边打量周围，冷声道，“即便是受血涅甲的气息所吸引，也不该有如此多的亡灵鬼物，而且……我感觉，它们好似不仅仅是为了围杀我，倒是更像在驱赶！” “哦？” 桖潳灵主讶然不已，不知动用了什么秘术，沉默少倾道，“本座在此地受到的限制太大，还不足以摸清这里的隐秘。 若以你现在的心境修为而论，真要有如此感觉的话，怕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陆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此前的心境波动，却让桖潳灵主倍觉不凡。 隐隐间，竟是在陆川身上，发现了一丝属于洞天大能或骨灵境强者的气息。 也正因此，桖潳灵主才不会将他的话当做无的放矢。 只不过，鬼焰群山的凶险由来已久，亡灵鬼物横行，即便是它也不可能了解这里面的所有隐秘。 即便如此，也从未听说过，亡灵鬼物会有驱赶猎物的习性。 咻！ 陆川沉默不言，身形斗转，带起一阵隐晦慑人的音爆轰鸣，瞬间横跨数里之遥，仿若无视了空间距离的阻隔，向另一处激射而去。 吼吼吼！ 但没冲出去多远，难以计数的亡灵鬼物，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完全不要命似的围住堵截，看似要将他围杀当场，与之前别无二致。 可陆川心头却是凛然一沉，再次改换方向，于短短片刻之间，接连数次变化。 但亡灵鬼物实在太多，饶是他有宝刀之利，宝甲护体，依旧被硬生生挡了回去，难以脱身。 不仅如此，陆川凭借刚刚突破的心境修为感知，更是隐约察觉到了这些亡灵鬼物的动向中的异常。 看似是一拥而上，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表面上是要将他围杀于此，誓不罢休的样子。 可每一次冲击，看似要即将突破包围之时，便有数只顶阶亡灵鬼物联手，亦或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亡灵鬼物，不计代价的将他拦下。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可一次次都是这般，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不应该啊，鬼焰群山中的亡灵鬼物，没有丝毫灵智可言，行事全凭本能，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存在，能够驱使亡灵鬼物！” 听了陆川的传音解释后，桖潳灵主也察觉到了蹊跷，可以它的眼界阅历，左思右想，也没有理清什么头绪。 可现在的问题是，陆川被围堵于此，即便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可一旦时间长了，此间消息传播出去，怕是会引来临近各部的强者围剿。 那时，才是最为凶险的时刻！ 要知道，没有灵智的亡灵鬼物，虽然某种程度是极为难缠，甚至比同阶都强出一分，可往往都会落败，乃至陨于同阶骨种或魂灵之手。 就是因为，它们只能凭本能行动，而骨种或魂灵不仅可以使用各种宝物器具，更是可以运用阴谋诡计。 若真被各族强者围堵于此，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是九死一生。 “只能拼一把了！” 陆川心头渐渐火起，杀机隐隐然再现。 虽然刚刚肆无忌惮的冲杀一通，堪破了自身心境玄关，得以晋升神而明之之境，可这却不代表，陆川就成了圣贤，放下了杀戮之心。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当陆川杀心自己之时，比以往更盛三分。 因为，以他现在的心境修为，虽然依旧受到杀戮的影响，却已然能够做到有效的控制，杀伤力自然而然更强。 铮！ 心念一动，刀吟铮鸣，如扣人心弦，所过之处，云雾自散，生生冲开了数里乌云。 吼吼！ 几乎在同时，数只气息阴寒凛然的奇异亡灵鬼物，急吼吼的飞扑而出，幻化出各种妖魔鬼怪的异象，却犹如实质般合身而上。 这就是亡灵鬼物的强大之处，既有能够影响到心神的虚无之力，同样也有能够转化成实质的攻击。 虚实相间，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但这些对于陆川而言，算不得什么，尤其是血涅甲和断头台的存在，很大程度上，近乎弥补了陆川的所有缺点。 凶兵断头台，斩人斩鬼皆在一念之间。 血涅宝甲，浴血而生，精气神变化由心，无尽生死戾气尽在其中。 身在幽冥界，陆川又岂会想不到，会碰上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不做任何防备？ 轰咔！ 一瞬间，刀枪剑戟丛林，亦或阴风寒刃，鬼火流星，覆盖了陆川所在，却被一道黑灰色刀气硬生生劈斩而开。 吼！ 一只顶阶亡灵鬼物爆吼一声，化作一团下身云雾，上身如螃蟹般的狰狞鬼物，高举着黑色铁螯，带起阵阵凄厉破空声，竟好似掀起了一片奇异空间，将陆川封禁在内。 嗤咔！ 但在下一刻，陆川挥刀的一瞬间，这半透明的空间已是应声而碎，好似无数残破的玻璃碎片，哗啦啦爆散开来。 吼吼！ 可在同时，另有数只顶阶亡灵鬼物围杀而至，各自施展出诡异的手段。 一个释放出无数有如小章鱼般的雨点，一个化作漫天绿云萦绕，一个竟是有如龙蛇汇聚一团，齐刷刷缠绕而来。 嗤嗤嗤！ 饶是陆川手段齐出，一瞬间不知斩断了多少藤蔓龙蛇，破开了重重迷雾，却依旧躲不开，那漫天如雨般的诡异章鱼光点。 “嘶……” 以陆川心坚如铁的意志，竟也是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实在是太疼了！ 那些诡异章鱼光点，好似能够直接无视任何防御，作用于心神之上，若非陆川心境再做突破，怕是这一下，就能让他乱了方寸。 “这是什么鬼东西？” 陆川奋力挥刀，更是化出三头六臂魔像，凶刀断头台融于体内，六臂化刀狂斩，才堪堪破开了四大圣阶顶级亡灵鬼物的围攻，向远处遁去。 可惜，仍旧有无数亡灵鬼物蜂拥而至，悍不畏死冲杀之下，逼得陆川疲于应付。 “不可能啊！” 桖潳灵主的声音中，也再无平常的风轻云淡，多了丝丝凝重道，“这是只有鬼焰群山中心，才会偶尔出现的顶阶凶灵——噬灵魔魂。 它们从来不会一起行动，都有各自的领地，甚至平时就是以普通亡灵鬼物为食。 即便是普通的亡灵鬼物见了，躲都躲不及，怎么会跟它们一同行动？”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陆川一刀劈散数只普通圣级亡灵鬼物，甚至顾不得拾取其中掉落的珍贵黄泉魂晶，厉声道，“这样下去，我即便不被它们杀死，也会被生生耗死在这里！” “不对劲，你身上必然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这不废话吗？它们不是冲血涅甲而来吗？ “不！” 桖潳灵主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血涅宝甲的气息，虽然会吸引亡灵鬼物，可那是受其中的死气吸引而来。 但噬灵魔魂本身就诞生于死气之中，乃是幽冥界中最为纯粹的杀戮凶物，只会带来死亡，而不会被死亡所吸引。 所以，吸引它们的东西，必然是其它东西。” “可恶！” 陆川眸光如刀，凶光大作，蓦然扬手凌空一点。 嗡！ 银白色光影闪耀而现，有如大日当空，瞬间破开了云雾，硬生生撞开了两只顶阶噬灵魔魂。 咻！ 陆川不敢耽搁，身形斗转，已是循着缝隙，一闪而过。 吼吼！ 众亡灵鬼物当然不肯放弃，蜂拥而上，好似完全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比此前更是暴虐三分。 “你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无法理解的邪门东西！” 桖潳灵主也有了几分急躁。 毕竟，陆川若是陷落于此，它的前期投资，一切可都要泡汤了。 “没有！” 陆川断然否决。 以他现在的心境修为，以往看不破的许多问题，都如拨开云雾见日月。 若真有什么问题，也绝不会想不到。 更遑论，陆川本就不是看重宝物的性子，自己有多少收藏身价，不说一清二楚，却也能大体上估算出来。 最珍贵的莫过于炼狱塔，再就是那块青苍磐石，可一群亡灵鬼物，要这玩意干嘛？ “它们不是要杀我，是真的要把我逼向某个地方！” 陆川狼狈避开追来的噬灵魔魂攻击，嘶声吼道。 “那就去！”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斩钉截铁道，“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根本躲不过去，只有顺了它们的意！” “你就不怕我死在这里？” 陆川没好气道。 “怎么，你之前的雄心壮志呢？” 桖潳灵主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你那特殊的规则之力，第二便是你心境上的突破，带有了洞天大能的气机，才引起了此地某个特殊存在的注意。 所以，即便你不愿承认，我也猜是第一种可能！” 第七百三十四章 意外之子 “你……” 陆川眸光闪烁不定，即便是万年不变的骷髅脸，都出现了明显的变换。 显而易见，被桖潳灵主说中了！ 但也正是因此，陆川才宁可拼着消耗如此之大，也要冲杀出去。 毕竟，他的规则之力，牵扯太大了。 甚至于，比解决妖煞之患，会惹来整个妖族和妖皇的针对，都重要的多。 也正是因此，哪怕自身神而明之的心境，没有给出丝毫凶险预警，甚至可能存在莫大机缘，陆川也不想走这一遭。 可惜，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不想被生生耗死在这儿，就必须去那个神秘所在。 “你还在想什么？” 桖潳灵主催促道，“本座落得如此境地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哼，你说的轻巧！” 陆川随手一刀劈散一只张牙舞爪的圣阶亡灵鬼物，冷声道，“能驱使这些亡灵鬼物的存在，是那么容易见的吗？ 我要是身陷于此，你能好到哪儿去？” “那就这样耗下去？” 桖潳灵主毫不客气反驳道，“到了现在，你还瞻前顾后，你此前的杀伐果断呢？ 若是早知如此，本座就不会点醒你，助你一臂之力突破了！” “你就不怕，到时候为了脱身，我把你这尊灵主交出去？” 陆川也不甘示弱道。 “怕，当然怕！” 桖潳灵主冷冷道，“但你不要忘了，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而且，本座也很想见识下，这鬼焰群山之中，到底隐藏着何等存在，连狱主神灵都不敢轻易涉足。 更何况，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不想受人摆布，心有不甘而已。” “好，既然阁下都如此说了，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陆川面色一狠，背后风雷翅嗡然一颤，瞬间身化流光，仿若斗转星移，须臾横跨数里之遥，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吼吼吼！ 亡灵鬼物群依旧紧追不舍，蜂拥而至，虽然依旧围追堵截，可那几只混杂其中，凶威滔天的噬灵魔魂，却只是象征性的出手，根本没有此前死命攻击的架势。 “到底是什么存在，能够驱使这等邪物？” 陆川心头凛然不已。 纵然神而明之的心境，没有给出任何警示，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危险，反而越发让陆川警惕三分。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这就是对神而明之的真实写照。 是对冥冥天机的一种预判，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但同时，其又有自身的局限性。 以陆川自身修为而言，若有绝顶洞天大能，甚至只是洞天大能中的强者，亦或是动用某种宝物，乃至秘术影响或遮蔽天机，就足以隔绝这种感知。 这也是为何，洞天大能依旧会死于非命的根本原因之一。 若仅仅因为神而明之的心境，便可趋吉避凶，预测吉凶祸福，洞天大能岂不是能够毫无顾忌的横着走？ 更何况，即便是洞天大能，也未必能百无禁忌。 陆川很确定，自己修得的神而明之，绝不可能做到随意感应天机。 这一点，从心境修为开始提升，屡次身陷险境，更是被龙牙山主等大能者多次算计，便早早得到了验证。 也正是因此，陆川对于那神秘的存在，才越发忌惮。 这么多年，身不由己，如浮萍漂泊，被人随意摆弄的感觉，至今都蚕食着他的心神。 若非心志坚毅，无数次险死还生的磨砺，怕是早就被逼疯了！ “不用太担心！” 桖潳灵主似有所觉，淡声提醒道。 “哼！” 陆川面色阴沉，未作理会。 “你要是想想，本座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便能看开了！” 桖潳灵主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自揭伤疤，是一件多么没面子的事情。 陆川默然无语，实在是没想到，这位竟然有心情唾面自干。 诚然，桖潳灵主的过往，陆川即便只是粗略了解了大概，便得出了一个极为现实的结论——可怜滴娃！ 说实话，这位怎么说，也是和流殇狱主一个时代的存在，曾经也是横行一方，赫赫凶名威震幽冥界，令无数强者胆寒的存在。 但这些年来，未曾突破元神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落得几近强弩之末，还栽在了他这个灵寂大修士手中。 若是传出去的话，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哪怕是亲眼所见。 与之相较，陆川这点困境，不说没有多少可比性，至少也相差不少。 毕竟，桖潳灵主可是数次突破机缘，都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而被打断，生生磋磨至今。 而最近的一次，不就正是落在了陆川手中吗？ “呵，那还得谢谢您老的开解了？” 陆川没好气的回答，可心中郁郁之意，却无形中散去了几分。 没办法，别说跟这位赫赫凶名的强者相比，即便是死的不明不白的乾阳剑君，若是知道他会因此而心有魔障，怕也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剑戳死他。 “哼，本座还是那句话，你获得的好处越多，本座未来得到的同样越多！” 桖潳灵主不无得意道。 “你就这么看好我？” 陆川讶然不已。 说实话，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即便身负那特殊的规则之力，可如今也不过是堪堪在灵寂大修士这一境界打转，何德何能会被桖潳灵主这等绝顶强者另眼相待？ “呵！”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不屑道，“本座不是看的起你，而是看得起那几个家伙！” “你……” 陆川只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小子，不妨告诉你，当年那家伙来到幽冥界，确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且跟本座交过手！” 桖潳灵主冷笑说着过往，浑然不在意被陆川知道自己的老底，“即便本座当年比他强，而且强出不止一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硬骨头。 虽然你小子说的不尽不实，但本座看的出来，这家伙绝对是算计你的一份子。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本座都要掺一脚，不仅如此，更是要助你一臂之力，若能摆脱他们的控制，狠狠打他的脸，本座绝对不遗余力。” “这么说，阁下当年在他手底下吃了亏？” 陆川知道桖潳灵主所言是谁，对方都不息自己揭短了，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不错！” 桖潳灵主也不知道是看开了，还是破罐子破摔，毫不在意道，“当年，本座正在筹谋成神之路，却被这家伙横插一脚，虽然他没占到多少便宜，可本座却是输了，而且输的极惨！”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心神震动不已。 阻人成道，如杀人父母。 这仇结大了啊！ 尤其是，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当年的冥帝，决然没有现在强大，可桖潳灵主已经困在堪比巅峰洞天大能的灵主境，不知多少年了。 即便如此，还是被阻道成功，由此可见，冥帝不仅实力超凡，怕是心智城府也绝对是无双存在。 正如桖潳灵主所言，即便冥帝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可只要成功阻止了它成道，这就是绝对的胜利。 但陆川想到的却是更多。 冥帝进入幽冥界，为的是什么，又因何要阻止桖潳灵主成道，而且又是与谁联手，这其中的干系，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可以想见，当年的冥帝即便实力同样强横，可仅凭其自己的话，想要算计完桖潳灵主，还能全身而退，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甚至于，就连陆川都心生同情了。 这位绝顶强者，已经连续两次，被坑在皇天大陆生灵手中了。 至于以往，虽然不得而知，可能够想象的到，每一次即将成功时，却都被人阻挡在大道门前的那种郁结，甚至于绝望。 即便是如此，桖潳灵主依旧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直至如今。 单单是这份心性，陆川便不得不佩服。 “你能想开便好！” 桖潳灵主无所谓道，“现在的你，只有抓住一切可能利用到的条件，哪怕是受人摆布也好，亦或者身不由己也罢，想要摆脱控制，你首先得足够强！” “我明白了！” 陆川深吸口气，强抑下心头杂念，猛的振翅纵掠，速度再次递增三分。 吼吼吼！ 无数亡灵鬼物蜂拥而至，狂吼不止，饶是少了那些噬灵魔魂的围堵，陆川不断冲杀之下，依旧渐渐心生不支之感。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快速消耗，更有心神不断推演前进方向的同时，还要小心被亡灵鬼物真正围杀于此。 陆川可不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身陷绝境，那位神秘存在，会驱使噬灵魔魂救他出来。 在其感知中，这些噬灵魔魂可是对自己垂涎三尺，若非那位于无形中的影响，怕是早就不管不顾的扑咬上来了。 嗡隆！ 就在陆川即将坚持不住之时，天地间突然一颤，仿若乾坤倒悬，日月无光，一切尽皆被这股无上伟力所扭曲。 饶是以陆川的力量，也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一种失重的状态，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不断的盘旋之中，好似陷入了一个无底洞的旋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陆川头晕脑胀，只觉浑身骨架都快散了时，砰的一声闷响，竟是砸在了一片有些柔软，仿若蹦床般的所在。 “嗯……” 陆川揉着眉心，强忍不适，放眼打量四周，可还未等看清，一声突如其来，异常温和的声音响起，令其身形陡然一僵。 “意外之子，果然随时随地都伴随着意外！” 第七百三十五章 阴暝蔻萝 幽暗不知深浅的神秘所在，好似接天连地，又似无有承重，天地无法在此分清，时间对此没有任何影响。 隐约间，竟是给人一种，独立于天地之外，偏偏又能与之有所关联的神秘莫测之感。 至少，陆川无法分辨这是怎样一种情况。 尤其是，其现在本身，就对眼前所见的一切，根本无法理解，哪怕是一丝一毫，一丁点的线索也没有。 放眼望去，那疑似穹顶的所在，好似无垠星海，浩瀚如渊，令人不禁沉迷其中。 可偏偏，这股沉迷没有令人忘却一切的魔力，就如现在的陆川，明明在看到这穹顶星海的瞬间便即失神，却轻松从中挣脱开来，并且察觉其中的异常。 但陆川心头却警兆大作，好似在提醒他，如果想要看透这星海的话，必然会沉迷之中而无法自拔，直至永世沉沦。 更可怕的是，极可能是心甘情愿，毫无抵抗之心的融于其中。 不再有自己独立的意志，也不再有所谓的灵魂，更遑论是单独的思想，而是完完全全的与之融为一体。 依稀间，陆川看到，星海闪动了下，好似亿万光年变迁，似有无量量变化，即便他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堪破其中之万一。 “眼睛！” 但就是这闪烁的刹那，却让陆川激灵灵打个寒颤，那无垠星海，竟好似无以计数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不，确切的说，哪怕不是在看着他，陆川却本能觉得是在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着实说不上美妙，甚至是一种令他这幅骷髅架子，都心生郁郁，几欲眩晕呕吐！ “这是……” 可当陆川下意识垂眸，躲避那无穷无尽的星眸视线，看到脚下之时，浑身却陡然一僵。 只见其脚下，明明是一片虚无，好似什么都没有，可偏偏在其眼眶的魂火之中，映照出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光线。 那好似时间长河，又似空间划痕的光线，密密麻麻钩织成一片大网，延伸至无尽虚无之中，好似勾连着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有。 显而易见，这是以陆川现在的修为，绝难理解的事物。 “怎么，意外之子还未看够吗？” 虚无之中，温和声音再起，好似天地都为之动容，失去了光泽，只剩下这道声音的存在。 但偏偏，其中没有丝毫霸道的意志，反而令人如沐春风。 “您是……” 陆川身形微僵，眼眸微垂，以示尊敬。 “呵，倒是忘了，现在的你，还看不到我！” 那声音笑了笑，天地之间光泽再现，一抹化光若大日东升，普照大地，万物复苏，令人心生孺慕，不自禁的放松心神与戒备。 “呼……” 陆川深吸口气，心神悸动不已，却也难免心生异样之感，可仍旧不敌那令人如沐春风之意，微微抬头。 入目所及，是一片淡金色的汪洋，偏偏在其中，能够看到一道身影。 哪怕外形诡异，甚至透着狰狞，可偏偏陆川就是真的升不起丝毫戒备之意，神态恭敬的再次垂首一礼，仿若福至心灵般道。 “尊敬的命运之母，晚辈陆川得见天颜，不胜荣幸！” “呵呵！” 那道有着蜘蛛之身，女子头颅的身影，温和一笑，淡淡道，“很有趣的意外之子，不知有多少年，我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晚辈愚钝，请您明示！” 陆川恭声道。 “你从何而来，又要到哪儿去？” 人面蜘蛛淡声问道。 “晚辈……” 陆川张口便要说出自己的真正来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晚辈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人面蜘蛛凑到近前，绝美的面庞上满是好奇的笑容，既有二八少女的古灵精怪，又有成熟风韵的淡淡探究，眸子中却反而透着难以言说，如渊如海般的睿智。 “前辈说笑了！” 陆川微微垂首道。 “我从来不会说笑！” 人面蜘蛛摇摇头，淡笑道，“命运让你我相遇，就已经注定了一切！” “还请您示下！” 陆川依旧恭敬无比，好似对方说什么，他都洗耳恭听，至于怎么理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咯咯！” 人面蜘蛛突然娇笑一声，探出淡金色的前肢，似有几分轻佻的勾起陆川的下巴，吐气如兰道，“小家伙，不要跟我耍心眼哦，我若是不高兴，后果会很严重！” “前辈说笑了，晚辈不明……” “不不不，你明白，你很明白！” 人面蜘蛛凑近几分，几乎与陆川贴面，丝毫不在乎这么近的距离，透着难以言说的暧昧。 当然，即便真要搞暧昧，陆川也不会找一个人面蜘蛛！ 这实在太恐怖了！ 莫说只是想想，即便是这个念头刚升起，陆川就毫不犹豫掐灭，浑身激灵灵一颤，好似浑身都被小蜘蛛寄生了一般。 “嘻嘻，小家伙不老实哦，貌似你想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人面蜘蛛绝美面容一板，透着难以言说的妩媚，不容置疑道，“不要以为，那个半死不活的倒霉蛋，能帮到你什么哦！” 陆川浑身一僵，不知说什么好。 “阴暝蔻萝，你够了！” 桖潳灵主震怒中，透着明显忌惮的低喝骤然响起。 “吆，这就生气了？” 人面蜘蛛眼眸微垂，浑然不在意的扫了眼，甚至调侃道，“你都沦落到这幅鬼样子了，还敢跟老娘叫嚣？” “咳……” 猝不及防，陆川好悬岔了气，可旋即便浑身一僵，目露骇然之色。 嗡！ 只因为，随着一声透着玄妙意味的嗡鸣，银白色光华乍现，却见炼狱塔滴溜溜盘旋而出，赫然落在了人面蜘蛛面前。 而在其底座下，一个震颤不已的旋涡，好似在吞吐着什么。 “主人老爷……” “放弃抵抗！” 陆川当机立断道。 嗡！ 银白色旋涡嗡然一颤，一抹幽暗血光飘然而出，化作无边血影，瞬间透出了难以言说的恐怖恶意与不详。 “阴暝蔻萝！” 桖潳灵主低吼一声，哪怕已是强弩之末，却依旧透着身为灵主级强者的威严与霸道，丝毫没有因为面对同阶强敌而弱了分毫。 “啧啧，看样子，你比我想象中的处境，更坏几分，只不过……” 人面蜘蛛毫不在意，依旧是一副调侃的样子，可话中却别有深意道，“你装出这幅样子，诓骗这个小家伙，莫不是真以为能够瞒天过海？” “哼！” 桖潳灵主冷哼一声，未作任何解释。 陆川眸光微闪，沉默不言。 虽然人面蜘蛛的话，他是听懂了，但此情此景，他和桖潳灵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被离间。 而且，现在也证实了，自己心境没有任何预警，正是因为这人面蜘蛛阴暝蔻萝的修为境界，乃是与桖潳灵主同阶。 这已然超出了陆川自身心境感知的范畴！ “怎么，被说破了算计，不敢承认？” 阴暝蔻萝淡笑道。 “不用跟本座来这一套，你是什么样的角色，本座很清楚！” 桖潳灵主冷笑道。 “呵，看来你对这个小家伙很有信心啊！” 阴暝蔻萝意味深长道。 “你待如何？” “你想如何，我便如何！” “不可能！” 桖潳灵主断然否决。 “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 阴暝蔻萝周身淡金色华光一闪，化作一名约莫二八芳龄，却偏偏透着雍容华贵之姿的少女，极尽古灵精怪与魅惑道，“你应该很清楚，跟我合作是最佳的选择。” “呵！” 桖潳灵主冷冷一笑，不屑道，“你怕是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做的那些破事？ 别说那些跟你合作的人，即便与你有关系的，哪一个不是被吃干抹净，亦或者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家伙，到底去了哪里，你应该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人家哪有嘛？” 阴暝蔻萝娇嗔跺脚。 陆川心头一颤，赶忙移开目光，可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旖旎之感。 这个妖精！ 但同时，陆川心中警兆大作，对此女的戒备越发深了几分。 以他的聪敏，自然不难从桖潳灵主的话中猜出，此女是怎样一个角色。 莫说陆川现在不过是灵寂大修士，哪怕已经突破洞天，成就大能者，怕也是忌惮三分。 之前的经历，实在是太古怪了。 即便现在，明知道此女有古怪，甚至有莫测凶险，可陆川除了忌惮之外，竟是生不出半分恶感。 这就足以说明，此女绝非外表所展现的无害，甚至有莫大威胁。 只不过，陆川得罪不起，不好直接拒绝，好在有桖潳灵主在前面顶着。 若非被阴暝蔻萝叫破，陆川怕是到现在都会意外，这个老银币是真的强弩之末，乃至油尽灯枯，才被他用炼狱塔镇压。 合着，真把他当傻子了？ “哼！” 桖潳灵主不知道陆川所想，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只是冷冷道，“阴暝蔻萝，你当年做的那些事情，真要本座再复述一遍吗？” “你当真不肯？” 眼见无法说动桖潳灵主，阴暝蔻萝面色转冷。 “不可能！” 桖潳灵主拒绝的异常干脆，似乎全然不在乎对方的威胁一般。 “好好好！” 阴暝蔻萝银牙一咬，好似即将发作，却转而笑吟吟看向了陆川。 第七百三十六章 因果规则 “呵！”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周身幽暗血色光影闪烁间，化作一尊身着血色软甲的昂藏大汉，抱臂冷笑着撇过头去，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陆川会怎么选择。 “小家伙！” 阴暝蔻萝笑吟吟靠近陆川，红唇轻启道，“姐姐我可比这个倒霉蛋强多了，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可以保证，你会得到的更多。” “我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陆川毫不犹豫摇头。 开玩笑吗？ 就看桖潳灵主的态度，陆川便知道，这位绝非好惹的主儿。 并非是说，陆川多么相信桖潳灵主，而在于两者交谈的言语之中，所透露的蛛丝马迹，就足以表明，看似美艳不可方物的和善美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真要与之合作，怕是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这还在其次。 主要是，陆川并非两面，翻脸不认人之辈。 与桖潳灵主合作的好好的，自然不会因为阴暝蔻萝三言两语，就转而与之合作。 当然，哪怕对方拿出足够的好处，陆川也不会同意。 桖潳灵主说的很明白，陆川获得的好处越多，它将来的收获必然更大。 同理，这件事放在阴暝蔻萝身上同样适用，而且可能更苛刻。 要知道，陆川现在从桖潳灵主身上所得，现在根本换不起，真要翻脸不认人，怕是会吃大亏。 这并非可能与否，而是一定！ 不知是否错觉，见陆川拒绝的如此干脆，桖潳灵主那张红中泛紫的粗狂大脸，隐约缓和了几分。 “这么容易满足吗？” 阴暝蔻萝并不气馁，深处纤纤玉指点指陆川的胸膛，极尽魅惑，吐气如兰道，“你怕是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吧？” “前辈要对晚辈动手？” 陆川面色如常道。 “不不不，姐姐我怎么舍得呢？” 阴暝蔻萝微摇螓首，笑颜如花，说出的话，却令人浑身发寒，“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命运的轨迹，你只有与我合作，才能脱离束缚，走出自己的道。” “呵呵！” “你不信？也是，你这小家伙疑心病太重了，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阴暝蔻萝不以为杵，淡笑道，“不过，你信不过姐姐我，可以问一下这个倒霉蛋，我会否对你说谎！” 陆川眸光微闪，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红脸大汉。 “哼！” 桖潳灵主冷声道，“这娘们虽然嘴臭，可却不会说谎话，当然，若你自己陷入误区，就怪不得谁了！”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隐约间，他想到了什么。 尤其是，此前刚刚进入此地之时，那下意识的失神与尊称，都足以说明一切。 “咯咯，看样子你已经想到了！” 阴暝蔻萝掩唇轻笑，淡淡道，“不错，没有人能对命运说谎，当然，除了你这个意外之子！” “前辈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阴暝蔻萝轻捋额前秀发，意味深长道，“我无法发现你的命运轨迹，确切的说，看不到你前生，更看不到你的未来，即便是今世，也异常模糊！” “嗯？” 桖潳灵主讶然转身，血色眸光闪烁道，“真有这样的人？” “那前辈是怎么发现我的？” 陆川直接无视了桖潳灵主的问题，不答反问道。 “很简单啊，整个鬼焰群山都是我的道场，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我发现！” 阴暝蔻萝淡然笑道，“只不过，你是个意外，我只是受一股特殊的心境波动所吸引，多看了那么一眼而已！” 陆川面色阴郁，原来问题真的出在自己这里。 桖潳灵主略显尴尬的撇过头去。 没办法，陆川心境突破，还是多亏了它的指点。 虽然是好事，可惹来这种连它都倍觉棘手的老怪物，就是谁也不愿看到的事情了。 “您修炼的是命运法则？” 陆川一咬牙，直接挑明道。 “不错！” 阴暝蔻萝玉手轻轻波动，似有神妙莫测的律动划过，笑吟吟道，“可惜，我虽修炼命运规则，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冥冥中，又自有定律，而你的出现，便是我的命数，这是天注定！” “呵！” 陆川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浑身激灵灵打个寒颤。 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大蜘蛛跟自己说什么命中注定，那情形简直要了老命了。 “如果我拒绝呢？” 只不过，这一次，陆川的语气，没有之前的果断和强硬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自己干不过，桖潳灵主这半残，更不是对手，难保不会惹得对方动强，那才麻烦呢。 “你不会拒绝，因为我会开出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阴暝蔻萝轻轻挑起陆川的下巴，吐气如雷道，“相信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了！ 否则的话，皇天大陆的那几个老家伙，不会无的放矢，在你身上下注或布局。 更何况，还有洛兰陀那个老妖精，同样在你身上下了注。” “什么？” 桖潳灵主豁然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陆川。 “洛兰……” 陆川下意识脱口而出，旋即便觉一股异常诡异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住口，心下骇然的看向两者。 “咯咯，小家伙你应该庆幸，有姐姐我在身边！” 阴暝蔻萝调笑道，“否则的话，那老妖精怕是已经知道了！” “你跟洛兰陀有交易？” 桖潳灵主追问道。 “如果你们说的是与圣部有关的那个……姑且算是女人吧，那就是喽！” 陆川耸耸肩，坦然道，“就是之前，你对我动手时，我所动用的那几件灵印符宝，就是她给的！” “你怎么不早……” 桖潳灵主面色铁青，可想到自己也有诸多隐瞒，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了。 “嘻嘻！” 阴暝蔻萝嬉笑一声，揽住陆川的肩头，耳鬓厮磨道，“小家伙，姐姐我没有说错吧？这家伙不仅是个倒霉蛋，还很蠢。 所以，跟姐姐合作，远比跟任何人合作都强。” “是吗？” 桖潳灵主冷声道，“就像那些被你炼化入命运规则中，永生永世不得超脱的家伙一样吗？“ “啧，没想到你这个倒霉蛋，竟然知道！” 阴暝蔻萝黛眉微挑，美眸中讶然之色一闪而逝，竟是没有反驳。 “哼！”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道，“本座被那些家伙算计的死死的，至今不得成就元神之道，你又何尝不是？ 用人族的话来讲，便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年你做的那些好事，本座虽未亲历，却也略知一二。 说实话，本座确实想到过，你还活着，但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敢隐藏在鬼焰群山，就不怕被那些家伙发现，把你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哼！” 阴暝蔻萝眸中寒意微闪，旋即笑语嫣然道，“那也要它们做的到才行，姑奶奶我活的好好的，岂会怕它们？” “呵！” 桖潳灵主不屑冷笑。 “姑奶奶犯不着跟你个蠢货争吵！” 阴暝蔻萝斜睨了它一眼，转而对陆川笑吟吟道，“怎么样，小家伙？姐姐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否则也不会直接以真身相见！你可不要让姐姐我失望哦！” “前辈……” “叫姐姐！” “前辈！” 陆川叫不出口，实在太羞耻，尤其是想到对方的本体，就觉得浑身寒毛倒竖不自在。 “哼哼！” 阴暝蔻萝银牙一咬，狠狠掐了陆川肋下一把。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这疼是真的疼，直接疼进了骨子里，可他还不敢反抗。 “前辈既然修炼的命运规则，又有如此高深的境界，可有法门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你是说那雷之规则寄生意识的问题？” 阴暝蔻萝美眸微闪，意味深长道，“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嗯？” 陆川瞳孔一缩，好似想到了什么，面上却是露出一丝不满之色。 “不用对我表现出这幅样子！” 阴暝蔻萝淡淡道，“我虽然无法看清你的命运轨迹，可如此近距离下，自然而然能够把握到很多东西！ 如你这般的情形，已经有了太深的纠葛，我若贸然插手，不说事得必反，多半也会引发不可测的未知凶险。 你若信不过姐姐我，可以问一下这个倒霉蛋。” 陆川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阴暝蔻萝即便有所隐瞒，也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毕竟，就连桖潳灵主都能给出解决方法，阴暝蔻萝没道理做不到。 显而易见，对方于自己的顾忌或特殊原因。 “而且……我要提醒你！” 不等陆川说什么，阴暝蔻萝自顾自道，“你所修持的因果规则并不圆满！” “什么？” 陆川悚然一惊，面色大变。 这还是，自修成规则之力后，第一次被人叫破根底。 即便龙牙山主等存在，貌似虽然知道，亦或者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这种倾向。 “果然如此！” 桖潳灵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转而看向阴暝蔻萝道，“没想到，你竟然能看的出来！” “你这个倒霉蛋都看的出来，我怎么可能看不破？” 阴暝蔻萝淡然道，“只不过，我们能看出来，其它人自然也看的出来，只是未必有我们清楚罢了！ 毕竟，这小家伙可是当场承认了！” “我……” 陆川哑口无言，面露颓然。 没办法，跟这些老怪物比起来，他纵然智计百出，依旧差了不少。 即便没有宣之于口，可实际已然承认，对于这等存在而言，不需要切实的证据，只要一丝怀疑就足够了。 更遑论，阴暝蔻萝修炼的乃是命运规则，乃是无上大道之意，自然能窥得一线天机。 第七百三十七章 人族圣贤 短暂沉寂后，桖潳灵主打破了僵局。 “虽然你知道了这小子的底细，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与我们合作！” “笑话，我跟着小子合作，与你这倒霉蛋有什么关系？” 阴溟蔻萝混不在意的斜睨了它一眼，雪白藕臂轻佻的搭在陆川肩头，吐气如兰道，“小家伙，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说实话，姐姐我现在，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能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 陆川游移不定的看向桖潳灵主，后者却是冷冷一晒，便撇过头去，也不知道是不想给他出主意，还是默认了阴溟蔻萝的话。 只不过，它这边做了甩手掌柜，可苦了陆川。 阴溟蔻萝的出现，着实打破了陆川的计划，而且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不像是桖潳灵主这般，哪怕有一部分是装的，却也改变不了，某种程度上受制于陆川的事实。 至少，陆川又反抗的余地。 但面对阴溟蔻萝，陆川实在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前辈需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陆川思前想后，知道躲不过这一茬，只能尽可能了解对方底细，以期将利益最大化。 桖潳灵主背对陆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更没有给出任何提示或意见，似乎是完全放任陆川自己做主。 “很简单，只要你日后，为姐姐我做一件事就行！” 阴溟蔻萝凑到陆川耳畔，朱唇轻启，热气送入陆川耳蜗，轻声道，“至于能给你什么，只要姐姐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陆川浑身不自在的退开半步。 “咯咯！” 阴溟蔻萝娇笑连连，花枝乱颤道，“真是有趣的小家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个正经人呢？” “好了，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真以为他会看上你个老妖精？” 桖潳灵主看不过眼道。 “你说什么？” 事实证明，对于年龄这个问题，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极为在意。 “咳咳！” 眼见阴溟蔻萝柳眉倒竖，有大打出手的趋势，陆川赶忙拦在两人之间道，“前辈，您要合作可以，总要拿出诚意来吧？ 我要解决雷之规则寄生的问题，您不愿意出手，我想要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您又胡搅蛮缠，这……不好吧？” “那你想要什么嘛？” 阴溟蔻萝娇嗔道。 “灵主阁下与我合作，发下了天道大誓，之后指导我修炼，一生收藏毫无保留，更帮我炼制了两件异宝，可谓是倾囊相授！” 陆川目光灼灼，侃侃而谈。 虽然没有点明什么，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然是溢于言表。 “哎呀，姐姐我好穷的！” 阴溟蔻萝当然不是笨蛋，很清楚陆川的意思，可她却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看看这破地方，姐姐我被困了这么多年，为了将你引来，怕是已经被强敌探知。 这样吧，你看什么尽管拿，不要跟姐姐我客气！” 陆川下意识想挠头，碰上这么个实力强横，又会撒娇卖萌的主儿，饶是他一向智计百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惜，桖潳灵主这位知道对方底细的存在，却不愿意给出任何提示。 否则的话，陆川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这样吧！” 陆川沉吟少顷，话锋一转道，“前辈既然在此多年，想必对这里极为熟悉，可知鬼焰群山之中，可有未经使用的亡骨坑或死魂井？” “当然……你找这种地方做什么？” 阴溟蔻萝下意识说着，话到嘴边，不由改口，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道，“莫不是你这小家伙，现在就想留下自己的种？” 陆川满头黑线，若非打不过对方，真想把她按倒在腿上……嗯，不能多想，会被活活打死的！ “小家伙不老实哦！” 阴溟蔻萝暧昧的扫了眼陆川下身，吃吃笑道，“难道这倒霉蛋没有告诉过你，用那种方法诞生的后裔，会有很大的弊端？” “还请前辈指点！” 陆川诚恳道。 有关于亡骨坑和死魂井的事情，陆川也曾向桖潳灵主讨教，可这位一直是孤身野鬼一个。 即便有几个手下，也不过是强行奴役而已，一心想着突破元神之境，哪里有心思，会想到给自己留个后人？ “既然你问了，姐姐我也不瞒你！” 阴溟蔻萝点指陆川额头，淡笑道，“所谓的亡骨坑或死魂井，幽冥界传闻，无外乎是地脉黄泉之气凝聚，久而久之演化而成。 实际上，关系到上古年间，神魔大战时的隐秘布局。” “跟人族有关？” 陆川下意识道。 “咦？看样子，这个倒霉蛋倒是跟你说了不少！” 阴溟蔻萝讶然扫了两者一眼，似笑非笑道，“是也不是，确切的说，并不全是！ 当年的人族，就相当于传声筒，怎么可能布置出，能够覆灭混沌魔神的逆天之局？” 陆川下意识点点头，表示认可。 想想也是，混沌魔神虽然已经消亡，可并不代表这个群体很弱。 正相反！ 据他所知道的一点点线索表明，混沌魔神绝对属于世间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之一。 若非内部可能出现了分歧，又有种种巧合偶然凑到一起，再加上诸天万界联手敌对，否则现在的天下，依旧是混沌魔神称王称霸。 毕竟，混沌魔神造就了诸天万族，同样也是人族的造物主！ “相信，你已经知道，是混沌魔神创造了诸天万族，包括人族在内！” 阴溟蔻萝好似看出了陆川在想什么，意味深长道，“只不过，这并不全面！ 事实上，人族比诸天万族更接近混沌魔神，当然，除却那些大能者之外，单以个体而论。” “怎么可能？” 陆川失声反驳。 没办法，实在是人族太弱了，不说放眼诸天万界，即便是皇天大陆，也不过是中流而已。 “咯咯！” 阴溟蔻萝被逗笑了，点指陆川道，“你这小家伙是真有意思，莫不是你觉得，那些让你来刺探幽冥界底细，窥探亡骨坑和死魂井的家伙，是为了什么？” 陆川只觉头皮发麻，这都被看出来了，只能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人族啊，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族群！” 阴溟蔻萝好似想到了什么，面带追忆，隐有唏嘘道，“说实话，我们这些存在，怕是都欠了人族一份情。” 陆川瞳孔一缩，心头凛然不已。 他知道，接下来怕是要接触到，这个世间最为隐秘的事情之一了。 “当年的人族，实际上比现在强大的多，甚至是诸天万界最强大的生灵之一！” 阴溟蔻萝扬首望天，娓娓道来，“有生而知之，辨识百草的圣人，有追逐日月，屠灭魔神的战神，也有翻江倒海，御使水火的天工。 只不过，在战胜混沌魔神之后，人族圣贤只要了一样东西。 诸天万族慑于人族圣贤之威，也感恩于他们在神魔之战中的贡献，所以并未拒绝。 但人族圣贤所要的东西，就在幽冥界中，而且是布局磨灭混沌魔神的关键所在。 诸天万族害怕，人族借此成长，即便达不到混沌魔神地步，也会成为另一个威胁，原本是要再斗一场。 只不过，刚刚历经大战，诸天万族损失太大了，实在经不起再一次波澜。 而人族圣贤保证，绝不会如此，再加上又有一部分与之交好的诸天万族作保，才让这场灾劫消弭于无形。 至于人族圣贤取走的东西是什么，诸天万族不知道，哪怕是与之交好的部族。 但后来，人族逐渐走向没落，如今更是近乎沦于底层，直至失去了在诸天万族中的话语权，不再受到任何关注。” “那东西与亡骨坑和死魂井有关？” 陆川不由问道。 “不清楚！” 阴溟蔻萝干脆的摊开双手道，“我只知道，亡骨坑和死魂井，是在人族圣贤从幽冥界取走那神秘之物后，幽冥界才渐渐真正演化为一界，并且诞生了亡骨坑和死魂井。 而幽冥界中的元神境强者，全部都是诞生于此后的第一批生灵。” 陆川面色一阵阴晴不定，纵然有了桖潳灵主和阴溟蔻萝的详细解释，可仍旧无法让他看破迷局。 甚至于，直觉告诉他，如果完不成龙牙山主的嘱托，怕是会有天大的麻烦！ “如果，你真要我说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些小道消息，但并不保准，我也不负责任！” 阴溟蔻萝笑道。 “晚辈洗耳恭听！” “咯咯！” 阴溟蔻萝娇笑道，“两个传闻，其一，人族是为了彻底摆脱混沌魔神的控制，回归自由身，洗去铅华，即便为此会放弃大部分的力量传承。 这第二嘛，就是人族圣贤觊觎混沌魔神的力量，妄图取而代之，最终却失败了。 而无论从哪一面讲，如今人族的境况，都从侧面得到了证实。 毕竟如今的人族，只有大小猫两三只，连一个元神境的存在都没有。” 陆川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哪一个可能是真的。 阴溟蔻萝所说的事情，与桖潳灵主所言并无多大出入，甚至更为详细，似乎都是真实发生的。 但同时，陆川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当年的人族圣贤即便再强，乃至堪比神魔，却也未必没有敌人，又岂会看着人族圣贤取走混沌魔神的东西？ 第七百三十八章 规则隐患 陆川眉头紧锁，总觉得其中有疏漏的地方，可线索实在是太少，以至于无法勾勒出完整的真相。 但即便所知太少，也能够想象到，当年之事，绝非阴溟蔻萝所讲这般简单。 别说什么大战之后，各族损失惨重，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再动干戈。 所以，便眼睁睁看着，人族圣贤取走了混沌魔神的东西。 这种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 那可是关系到混沌魔神，就没有简单的事情，多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亦或者某种妥协，最终才达成了协议。 这其中，到底有何种隐秘，就不是凭借三言两语，所能了解到的了。 “怎么样，小家伙？” 阴溟蔻萝等了一会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姐姐我可都说了，你要是不给个准信，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前辈总不能仅凭几句话，就让晚辈帮您做事吧？” 陆川深吸口气道。 “呵！” 阴溟蔻萝笑容依旧，美眸中丝毫笑意也无，“这么说，你是不肯答应喽？” “哼！” 桖潳灵主适时冷哼一声，以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当然，能与前辈您这等存在合作，那是晚辈的荣幸！” 陆川眸光微缩，义正言辞道，“只是，不管怎样，您都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表示诚意，否则……” “否则你待怎样？” “阴溟蔻萝！” 桖潳灵主冷声道，“你也不用吓唬他，真以为本座看不出来？ 你虽然真身，但当年你被那些家伙重创却做不得假，即便比本座现在强，也极其有限。” “是吗？” 阴溟蔻萝面色转冷，淡金色毫光忽闪，背后一道庞大无匹，仿若横亘虚空的阴影，犹如遮天幕布般蔓延开来。 “慢着慢着，没这个必要！” 陆川赶忙拦在两者中间，诚恳道，“前辈，我与桖潳灵主结盟，有天道大誓为证，您空口无凭，想要凭几句话，便让晚辈为您做事，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当然，陆川不会承认，他是怕两者真正打起来，随便一点余波，便让自己灰飞烟灭。 若是有可能，他只是真的巴不得，两者打出狗脑子，最好同归于尽。 可惜的是，这根本不可能。 活到它们这个份上，或许会斗几句嘴，可真要说打起来，至多也就是装装样子，绝不会真正撕破脸。 除非，有争斗的必要！ 陆川看的出来，阴溟蔻萝是吃定了自己。 而桖潳灵主的境况实在不怎么好，真要打起来的话，首先遭殃的必然是陆川自己。 “哼，你这小子，真是贪得无厌啊！” 阴溟蔻萝银牙一咬，隐隐带着一丝威胁的没好气道，“你就不怕吃撑了？” “晚辈一向胃口不错，就不劳前辈挂心了！” 陆川正色道，“您要求晚辈做事，总要拿出诚意来，否则，不仅小子不会安心，也对桖潳灵主阁下不公平。 毕竟，它付出了太多！” “小子，你不必委曲求全！” 桖潳灵主冷声道，“虽然本座受伤极重，但也未必能坏到哪去，拼着恢复慢一点，总能把你安全送出去！” “哼哼！” 阴溟蔻萝冷冷瞪了它一眼。 以她的聪敏，如何看不出来，陆川和桖潳灵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跟自己这儿唱双簧呢！ “没这个必要！” 陆川摇了摇，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是，合则两利，我相信，在前辈需要我做事之前，至少也会保证我们的安全！” “你知道还要求这么多？” 阴溟蔻萝没好气道。 “但这有一个前提！” 陆川伸出一根手指，沉声道，“前辈什么都不愿意付出，说明你不想涉入太深。 而您修炼的又是命运规则，这已然能够说明太多问题，我不得不防！” 这番话，已然算是开诚布公了！ 陆川甚至打定主意，若阴溟蔻萝还不打算有所表示，哪怕真要拼着一战，他也会第一时间躲进炼狱塔之中，其余之事全权交给桖潳灵主处理。 而话音刚落，陆川便敏锐察觉到，桖潳灵主对自己投来的赞许目光。 显而易见，这位早就看出了问题的结症所在，只是出于某种顾忌或缘由，无法宣之于口，直接提醒陆川而已。 “呵呵，好好好，我真是看走眼了啊，你这小家伙，修为不怎么样，竟然懂得规则之道如此深的忌讳！” 阴溟蔻萝怒极反笑，眸光一寒，好似天地失色，一股空前浩瀚的磅礴威压骤然降临。 但就在陆川豁然变色，桖潳灵主面色一冷，正准备动手之际，却见这位笑颜如花，仿若空谷幽兰，又似春风拂面。 转变之快，着实令人措手不及。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可谁让姐姐我，就喜欢你这小家伙呢！” 阴溟蔻萝伸出青葱玉指，点指陆川眉心，笑颜如花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姐姐有的，绝不吝惜！” “呃……” 面对被踢回来的皮球，陆川面色一僵，下意识看了桖潳灵主一眼。 可惜，这位冷着脸，根本未作领会。 显而易见，桖潳灵主忌惮的正是命运规则，绝不想与之产生意外的命运牵绊。 而且，它之前便说的很清楚了。 那些与阴溟蔻萝有关系，或者曾经有过合作的存在，几乎无一例外，全都因为种种原因，造就消失在世间了。 若非陆川本身就是一个意外，亦或者修成了因果规则，某种程度上而言，能够与命运规则抗衡，它甚至绝不会掺和这件事。 但坏就坏在，陆川不过是个灵寂大修士，而阴溟蔻萝却是在无数年前，就是与它一样的灵主级存在。 甚至于，比它更具备成神的可能。 只是阴溟蔻萝做错了事，亦或者当年太过，以至于受到了幽冥界诸神的忌惮，才落得如此下场。 相较于桖潳灵主而言，阴溟蔻萝只有那一次失利，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以至于，如今貌似都没有恢复，甚至在幽冥界都成了传说。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魅力吧！ 桖潳灵主数次遭受算计，成神之路异常坎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阴溟蔻萝却是一直隐于暗中，等待时机，出手便抓住了要害。 原本毫无关联的三者，因为某种巧合，走到了一起。 “前辈刚刚言及，晚辈的因果规则并不完整，可否指点一二？” 陆川沉吟少顷道。 “这就是你的要求？” 阴溟蔻萝似笑非笑道。 “当然不会只有这些！” 陆川深吸口气，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语双关道，“前辈也不希望，晚辈早早夭折吧？” “你倒是贪心的紧！” 阴溟蔻萝深深看了他一眼，淡笑道，“你的因果规则，虽是意外成就，但意外的因素太多了！ 想必，在你修成之时，便已经有所感悟。 无论你来自何方，又要往哪里去，可你的人生路途之中，亦或者命运里，早已有太多意外。 一次意外或许是偶然，两次意外是巧合，可太多意外凑到一起，就成了必然！” “前辈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我修成因果规则？” 陆川面色隐隐有些阴郁道。 “咯咯！” 阴溟蔻萝娇笑道，“这个意外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只是你适逢其会罢了！” “我明白了！” 陆川若有所想的点点头。 “现在，说出你的要求吧，命运中的意外之子！” 阴溟蔻萝笑容敛去，神色肃穆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前辈能够发下天道大誓，不会在我离开幽冥界之前，做出任何针对我……和桖潳灵主的举动即可！” 陆川沉默少倾，正色道，“当然，还需要前辈付出一点点代价！” “哼！得寸进尺！” 阴溟蔻萝气恼的敲了陆川一个脑瓜崩。 可话虽如此，可这位依旧照做，郑重无比的发下了天道大誓。 这是受天道见证的誓言，根本做不得假，哪怕可能会隐藏某些猫腻，可有桖潳灵主在场，也不怕阴溟蔻萝玩什么花样。 果然，誓言完成之后，桖潳灵主虽然仍旧冷着脸，可神色却缓和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幽冥界之行结束前，双方算是暂时的盟友。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阴溟蔻萝又扔出一块龙眼大小，淡金色的玉石。 “前辈知道我要什么？” 陆川讶然道。 “呵，这个倒霉蛋，闹出那么大动静，又岂能瞒得过我？” 阴溟蔻萝斜睨了桖潳灵主一眼，极尽挖苦道。 “多谢前辈！” 陆川也没有仔细查看，便收了起来，神色中也多了几分真挚的尊敬与认可。 “呵！” 阴溟蔻萝没好气的点指陆川额头，叮嘱道，“别说姐姐我不照顾你，呢喃之谷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里，据说是上古那场神魔之战最后的终结所在，据传混沌魔神在最后弥留之际，曾经留下了诅咒！ 说实话，即便是姐姐我巅峰之时，明知道那里有惊天隐秘，也不愿涉足半步。 这也是为何，那些狱主神灵级的存在，要将之封印无数年，至今都罕有人知的根本原因之一。” “这些我会提醒他的，不需要你多费唇舌！” 桖潳灵主道。 “就凭你这倒霉蛋？” “你……” “前辈若无它事，晚辈便告辞了！” 眼见两者又有掐起来的征兆，陆川赶忙请辞，以免遭了池鱼之殃。?? 第七百三十九章 忧心忡忡 咻！ 隐晦遁光如流星划过天际，稍纵即逝，刹那又在数里之外闪现，渐渐远去，穿梭在无数滚滚而起的浓烟之中。 “那位不会就这么简单放我们走吧？” 陆川心神微动道。 “本座还以为，你会忍到离开了鬼焰群山再问呢？” 桖潳灵主冷笑道。 陆川默然无语，真要斗下去，还不知会扯皮多久，现在他可没心思整这些。 “哼！” 桖潳灵主不无忌惮道，“这位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别说本座之前没有帮你，若我真的强行插手，怕是咱们俩，今天都别想离开鬼焰群山！”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陆川惊讶道。 “呵！”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幽幽道，“就如本座一样，当年我自血源命泉之中诞生，便能够感应到，与我差不多的存在！ 并非是说，与我一样修炼血之规则的存在，而是诞生于混沌之中。” “额，那不是混沌魔神吗？” “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能称之为混沌魔神吗？” 桖潳灵主不屑道，“似我们这一类，诞生于混沌中的存在，只能称之为半魔神。 即便是那些已经脱颖于混沌，成就了元神的狱主神灵，依旧也只是半魔神而已！ 真要类比的话，就如你们人族是出自混沌魔神之手半魔神，而我们是自混沌魔神陨灭之后，经天地伟力演化而成的半魔神。” “可你们亡灵族的力量，比人族强大太多了吧？” 陆川涩声道。 由不得他不如此问，相较于皇天大陆的人族而言，幽冥界的亡灵部族，强大了何止十倍，乃至百倍？ 不说随便派遣一家上部，就能吊打整个皇天大陆，至少屠灭人族，绝对不在话下。 更遑论，还有执掌上部的圣部，其中还有狱主神灵级的存在。 这等存在，怕是只手便可镇压整个皇天大陆！ “呵，那是因为，你们人族圣贤放弃了太多东西，以至于现在的人族，比之上古弱了太多太多！” 桖潳灵主冷笑中，透着一丝忌惮道。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 陆川不解道。 “具体深意，本座不清楚，但可以预见的是，人族弱小到这等地步，当年的强敌依旧没有出手将之覆灭，便可以断定，人族圣贤绝对没有那么肤浅，怕是真的做了一件会让人族受益无穷的事情！” 桖潳灵主模棱两可道。 “真的吗？” 陆川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人族圣贤，放弃近乎比肩魔神的力量。 以传说之中，人族圣贤所表现的睿智，应该不至于会想不到，如今人族的处境。 若真有，那只能说明，有些事情，出乎了人族圣贤的预料。 “本座也不能断定，毕竟这件事发生时，我还处于迷蒙状态，根本无法探知外界的情况！” 桖潳灵主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可以确信的是，本座依然记得，当年有一股压制我们的力量突然消失！ 现在想来，就是你们人族圣贤的手笔，也正因此，才加快了我们这一类存在的诞生。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幽冥界所有生灵，都欠你们人族一份人情。 最重要的是，连能够推动幽冥界演化成型，蕴生我们这一类存在的力量，人族圣贤都没有觊觎，反而取走了那莫名的力量。 这便已经能够说明，人族圣贤此举必有深意，只是时隔久远，后人无法知晓和探究罢了。” “那依你之见呢？” 陆川追问道。 现在，他真的是极为好奇，甚至是迫切想要了解真相。 实在是，无论龙牙山主等大能者，亦或桖潳灵主，还有刚刚见到的阴溟蔻萝，一个个都凑了上来，貌似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推动他前进一样。 只是，陆川不知道，前面是一片坦途，亦或无底深渊！ 陆川不怕死，即便是死，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真要本座说的话” 桖潳灵主犹疑不定了好一会才道，“要么，便如阴溟蔻萝所言，人族圣贤当年便失败了。 要么，就是所图甚大，人族如今的境况，就在他们布局的预料之中。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本座也猜不透。” “是么” 陆川失神刹那，心头若一道闪电划过，没来由想到了乾阳剑君。 确切的说，是那句天道有缺！ 乾阳剑君的陨落，本就透着太多蹊跷，造就了深深的谜团，陆川至今想来，都无法理解乾坤宗和大佛寺的举动。 曾几何时，陆川甚至以为，自己修成的因果规则，便正应了天道有缺的偈语。 可现在想来，却未必真的如此！ “若不是，幕后之人推动这一切，让我修成因果规则，又是所为何事？” 从阴溟蔻萝之处所得，陆川已然断定，自己能够修成这举世罕见的规则之力，少不得幕后黑手的推动。 一时间，陆川竟是有几分迷茫。 从重生一刻起，在那个风雪夜下的小梁堡中，短刀见红，杀人夺命开始，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陆川行事，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公平公正，一诺千金。 这一切，也都与因果之道隐隐契合。 可做到这些的不说世间罕有，亦或大有人在，绝对不在少数，可偏偏为什么是他？ “意外之子？” 陆川愣怔中，回忆到现在，阴溟蔻萝的话，好似一道灵光，在黑暗中闪现，令他激灵灵回神。 “我两世为人，暗合轮回转世之说，莫非正应了混沌魔神可能复生的传说？” “你想到什么了？” 桖潳灵主察觉到异常，不由问道。 “阁下觉得，混沌魔神真有可能复生吗？” 陆川下意识问道。 “本座说过，此事谁也说不准！” 桖潳灵主冷冷道。 显而易见，它察觉到了陆川的隐瞒，正如它也有自己的秘密，也不会强求陆川说出来，只要不是破坏两者的交易便可。 陆川眸光闪烁，面色变换不定，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你还真是有够多心！” 桖潳灵主冷笑道，“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即便混沌魔神真的复生，你即便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不说皇天大陆，单单是幽冥界，你知道有多少狱主神灵级的存在？ 你以为，它们会眼睁睁看着混沌魔神复生，抢夺它们的权柄？ 即便混沌魔神不会，可谁会相信？ 所以，至少短时间不，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可以高枕无忧。” “呵” 陆川干笑一声，面露苦涩，眉宇间更有一抹化不开的忧虑。 也正好印证了一句老话，知道的越多越害怕！ 虽然种种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可直觉告诉他，自己便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否则，凭什么，龙牙山主这些老怪物，会盯着他不放？ 即便有故布疑阵之嫌，可真的是吃饱撑得，在一个小辈身上下这么多功夫？ 只可惜，陆川虽修成了神而明之的心境，可在这些老怪物身上，却得不到任何验证，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小子，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一想，该如何离开鬼焰群山吧！” 桖潳灵主提醒道。 “有那位指点的路线，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陆川回神道。 “呵，你也说了，不会出大问题！” 桖潳灵主不屑道，“但对于我们来说的小问题，于你而言，怕是就要命了！” “什么？” 陆川眸光微闪，讶然道，“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善男信女吧？” 桖潳灵主冷冷道，“不要忘了，她修炼的可是命运规则。 现在，你与她之间，有了命运的牵绊，为了消磨规则业力的影响，自然要以最大限度的做出改变。 也正因此，当年与她有关系的存在，几乎都陨灭在了各种灾劫之中。 而她，也正是从中汲取力量修炼，才能以灵主之身，却让诸神忌惮的存在，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她明明发下了天道大誓，不会在我们离开幽冥界之前，做出针对” “哼，愚蠢！” 桖潳灵主呵斥道，“她的命运规则，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虽然指点的路线，会有不小的问题，却在规则之内。 毕竟，她不可能为了我们，而损害自己。 天道大誓至公至道，岂会因为她要保护自己，而认定其违背誓约？” “这” 陆川脸色隐隐发青，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毕竟，对他而言，这等规则之力的隐秘，实在是太过深奥了许多。 就连自身修持的因果规则，陆川也仅仅是一知半解，只能凭借直觉修炼，做到公平公正，等价交换，一点点汲取力量修炼而已。 “你也不要想太多！” 桖潳灵主意味深长道，“阴溟蔻萝做事虽然不靠谱，可有一点可以断定，她这么做绝非是害我们。 甚至于，她怕是已经通过命运规则，早就发现了，我们可能会从这边走。 所以，这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那我还要谢谢她了？” 陆川没好气道。 “谢倒是不用，她也未必会领情！” 桖潳灵主淡漠道，“你只要记住，以后跟她打交道，多长个心眼便可。 要知道，玩弄命运的人，终将被命运所抛弃，即便阴溟蔻萝修持命运规则，也不可能随意胡来。 据本座猜测，那些与她有关系的存在之所以会陨灭的不明不白，多半是因为，她受命运规则的指引拨乱反正！” 第七百四十章 替命 陆川心头凛然不已。 虽然说，三千规则，条条通大道，无有先后高低之分。 但毫无疑问，执掌规则之人，却有强弱之别。 正因此，连带着规则之力，也会分出不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威能表现出极大的区别。 阴溟蔻萝乃是无自上古神魔之战后，第一批诞生于混沌的绝顶强者。 或许，当年其诞生时，并无现在强大，却也正因此，这位乃是一步一个脚印，底蕴雄厚，从最底层，杀到如今位置的强者。 其对于规则之力的掌控，必然远超常人。 相较于阴溟蔻萝，莫看桖潳灵主现在境况凄惨，却绝对不差多少。 所以，这位所言，必然有其合理之处。 “命运修正！” 没来由，陆川脑海中蹦出了这四个字，一时沉默无言，心头对于阴溟蔻萝的忌惮，却是拔升到了极高的位置。 “好了，多说无益，你也虚无想太多！” 桖潳灵主也只是提醒陆川，而不是打击他，话也是点到为止，“只要你能秉持本心，即便你自身规则之力远不及阴溟蔻萝深厚，也能抵抗其命运之力的操弄。” “我记住了！” 陆川深知，若扛不住，怕就会成为命运之力的傀儡。 相较于被龙牙山主等大能者操控，这等下场，怕是更惨无数倍。 咻！ 说话间，遁光已是划破天际，冲过了无数扭曲蜿蜒的烟柱，隐约可见前方不知多远处，一片墨绿色的天际线。 嗤嗤嗤！ 眼见即将离开鬼焰群山之际，伴随着阵阵摄人心魄的隐晦锐鸣，一道道若隐若现的光线骤然迸发，交织成一片大网，瞬间笼罩了方圆数十里。 “哼！” 饶是陆川速度极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这般大的范围，不由冷哼一声，挥刀便斩。 铮！ 刀吟铮鸣，黑灰色刀光，在烟柱中纵横交错，仿若无数刀光纵掠而起，却又似只有一道无匹刀光，破开了重峦叠嶂，造就了这令人惊怖的异象。 咔咔咔！ 但听一声刺耳金铁爆鸣，那交错而起的光网，竟是被刀光冲击的向上凸起，好似一个倒扣的漏斗，须臾便即破裂开来。 “好厉害的宝刀！” “杀了此獠！” “哼，此宝合该我部所有！” 几声慑人爆喝声中，数道裹挟着惊人气息的流光，自破碎的光网四角纵掠而出，齐刷刷挥出惊天气象，或镇压或席卷向陆川。 陆川看的分明，那赫然是两名顶阶骨圣和三名顶阶魂圣！ 而且，这还并非全部，周围不知埋伏了多少强者，一股股慑人的气息，敛而不发，却又似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开来。 如此阵仗，竟只是为了对付陆川这个中期灵寂大修士，着实是看的起他。 “你要小心了，外面有骨灵境强者！” 桖潳灵主提醒道。 “真是好大的阵仗！” 陆川心头一凛，抽刀在手，毫不犹豫施展出全力，便是一记惊涛狂斩而出。 轰隆隆！ 狂暴无垠的刀气，化作半透明，若隐若现的惊涛骇浪，一股覆灭一切，冲垮一切的大势，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什么？” 首当其冲的顶阶魂圣，只觉自己施展的神通，竟好似被摧枯拉朽一般覆灭，并且有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趋势不减的冲自己而来。 这股力量之强，竟是让它这尊顶阶魂圣，魂灵都不由自主的为之震颤。 难以想象，区区一介中期灵寂大修士，也就是中阶骨圣，哪怕持有一柄极为强大的骨兵，也不至于迸发出，这等能够威胁到顶阶魂圣的力量啊！ 只不过，这尊顶阶魂圣已然来不及想清楚其中的原因了。 “给本座滚开！” 这位仰天长啸，云雾般的庞大身躯骤然收缩成数丈大小，身前更有数十颗青红色相间的星石，化作团团若星海般的光影，拦在了面前。 轰隆！ 几乎在同时，惊涛一刀降临，瞬间破开了重重星海光影，直取其本命魂灵所在。 可惜，面对的终究是一尊顶阶魂圣，绝不是现在的陆川，能够一刀斩杀的存在，那是只差一步，便可步入洞天的存在啊！ 但即便如此，这一刀之威，也给这位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若是血肉之躯的话，怕是已惊的一头冷汗，汗透衣襟了吧！ 陆川也来不及补上一刀，斩杀一尊强敌，转手便是一记云龙九现斩出，化作无数游龙残影，傲啸而起。 “死来！” 几乎在同时，数道怒喝乍起去，却见其余四尊顶阶圣级存在，既有默契的同时出手，挥出强大神通所化的各色流光，仿若一群群妖魔鬼怪一般，噬咬向陆川。 一瞬间，残影存存泵灭，亦或被吞噬殆尽，根本挡不住四大顶阶圣级存在联手之威片刻。 “哪里走？” 就在陆川拼命躲闪之际，那被惊涛一刀，差点劈的魂飞魄散的顶阶魂圣，已是须臾稳住心神，云雾般的身影扭动间，数十颗青红相间的晶石嗡然一颤，竟是化作一柄异样的狰狞宝剑。 咻！ 刹那间，流光斗转，虚空震颤，一道森白光线，仿若瞬移般到了陆川背后，其速度之快，竟是连陆川都似躲闪不及。 噗嗤！ 但听一声闷响，光线透体而过，化作青红相间的宝剑，好似将陆川钉在了半空。 嗡嗡！ 任由陆川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这柄神异骨兵的封禁，震的虚空嗡然响动，无数残影寸寸崩灭。 “哈哈，去死吧！” 顶阶魂圣狂笑不止，云雾般的身躯，径直笼罩了上去，好似一个巨大的烟圈，将陆川整个覆盖在内。 “哼，竟然让这家伙拔得头功！” “好运的家伙！” “哎，竟然这么不禁打，要是碰上本座……” 其余四位顶阶圣级存在，无不扼腕叹息，倒不是为了陆川，而是为自己，没有把握住斩杀陆川的机会。 “嗯？” 但短短数息，这四位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嗡！ 只见虚空震颤，一抹银白色流光自那顶阶魂圣所化的烟圈上方凭空而现，须臾化作一道透着神妙伟力的旋涡，盘旋不定，透出异常强大的恐怖吸摄之力。 隐约可见，旋涡上方，有一尊半透明，约莫尺许高下的玲珑宝塔若隐若现！ 正是洞天灵宝——炼狱塔！ “啊啊啊……休想！” 那顶阶魂圣也不是普通存在，面对炼狱塔吞摄镇压之力，竟是表现出极为强大的抵抗之能，并且释放出数件强大的骨宝与之抗衡。 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在一起。 “灵宝！” 四大顶阶圣级存在互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深藏的贪婪之意，一个个极有默契的同时出手，直取炼狱塔。 以它们的实力，自然不虞会打坏炼狱塔这等灵宝，哪怕是不能据为己有，可作为首功者，也必然会倍受奖赏。 甚至于，未必不能借此灵宝参悟一副，以增强自身突破的几率。 到了顶阶圣级的修为，所图也就是早日突破，机缘就在眼前，岂有不取之理？ 噗嗤！ 但就在它们出手的瞬间，那烟圈骤然开裂，一抹透着摄人心魄之能，好似连心神目光都能吞噬的漆黑刀尖，自其中穿透而出。 “小心，他身上……” 顶阶魂圣凄厉嘶吼，似要提醒同伴，却在黑刀凌厉无匹的刀气绞杀之下，瞬间戛然而止，须臾魂飞魄散，竟是连魂灵都被一体斩灭。 “什么？” 四大顶阶圣级存在，这一惊非同小可，就连攻向炼狱塔的杀招，都因此受了影响，出现了刹那紊乱。 嗡！ 就是这一晃神的刹那，炼狱塔嗡然一颤，银白色旋涡再起，瞬间将那未散尽的烟雾收摄，连带着陆川也随之一闪的没入其中。 眨眼间，炼狱塔已是消失无踪，好似凭空没入了虚无之中，竟是杳无踪迹！ “可恶！” “哪里走？” “有种出来……” 四大顶阶圣级存在惊怒交加，可刚刚那尊顶阶魂圣陨落之时，所散溢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剧烈，以至于炼狱塔明明是破空而去，却没有留下多少能够探查到的痕迹。 显而易见，目标是借破空之能遁走，若无一样的宝物，根本追之不及！ “走的了吗？” 就在此时，鬼焰群山之外，骤然传来一声阴沉冷喝，却见一道遮天蔽日的幽暗阴影，仿若蝙蝠展开了翅膀，居高临下，俯视天地。 “大人出手了！” “那家伙绝对跑不了！” “呵，就是可惜了……” 四大顶阶圣级存在微微松了口气，认出那是自家堪比洞天大能者的骨灵级强者出手，对付一个小小的中阶骨圣，自然不在话下。 嗡隆！ 果不其然，但听一声慑人轰鸣，那犹如蝙蝠般的庞大虚影双翅之间，一个巨大无蓬的漆黑旋涡，生生自虚无之中，拉扯出了一尊玲珑宝塔。 “给本座滚出来受死！” 厉喝声中，蝙蝠阴影仿若言出法随，滚滚半透明的音浪席卷而出，生生冲刷的玲珑宝塔震颤不休，自其底部闪现银白色旋涡，吐出了一道瘦削人影。 这人影，赫然正是陆川！ “死！” 但见那蝙蝠阴影一爪将陆川握到面前，刺耳瘆人的碎裂声乍起，似有无数碎骨自其爪缝中洒落。 咻！ 可就在此时，一道漆黑流光，带起阵阵鬼哭狼嚎，须臾迸射而出，瞬息没入了蝙蝠阴影的眉心所在！ 第七百四十一章 血劫命术 嗡隆！ 只见天光骤黯，仿若有神秘莫测的存在，吞噬了所有光影，自虚无中生生挤出了一尊尺许高下，玲珑剔透的宝塔。 而在宝塔之下隐现银白色光华，化作倒旋不定的涡流，自其中吐出了一道瘦削身影。 “死！” 威严低喝声中，那遮天蔽日的蝙蝠暗影，骤然合拢利爪，将之抓握到近前，伴随着道道隐晦的音浪声波席卷，瘆人的咔嚓碎响自其中传出。 “哼，无知蝼…… 可就在那蝙蝠暗影冷冷一晒，准备松开手，抓向半空中，滴溜溜盘旋不定，震颤不休的玲珑宝塔之际，整个巨爪蓦然一颤。 咻！ 但见一道漆黑流光自其爪缝之中一闪，仿若瞬移般凭空移动，直取其眉心所在。 “竟然没死？” 蝙蝠暗影虽惊不乱，甚至后发先至，一爪挡在眉心，一爪拍了上去。 嗡！ 可就在此时，那玲珑宝塔嗡然一颤，须臾化作万丈高下，仿若巍峨神峰，擎天柱石，轰然砸落。 饶是这蝙蝠暗影实力强横，乃是骨灵级强者，依旧被这一下撞击的生生一个趔趄，巨爪也随之便宜开来。 咻！ 趁此间隙，那黑色刀光已是闪过另一只巨爪，须臾到了其眉心前，裹挟着摄人心魄的鬼哭狼嚎，瞬息没入其中。 “啊……吼！” 一声惊天惨嚎，肉眼可见的音浪波纹，自其口中滚滚而出，好似能够击穿空间一般，掀起了层层涟漪。 若有大能者在此，定然会发现，在那蝙蝠暗影眉心所在，赫然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孔洞，其内有着难以计数，张牙舞爪的暗影，仿若妖魔鬼怪般，吞噬着所过之处的一切。 即便强如这蝙蝠暗影，也不过是堪堪维持生命，短时间内却无法祛除。 更恐怖的是，这些暗影与一种异常锋锐的奇异锋芒勾连在一起，看似毫无相通之处，却偏偏以以一种诡异莫测的方式勾连在一起，相辅相成！ 这些暗影弱化蝙蝠暗影的力量，奇异锋芒破开其内部壁垒，助暗影吞噬，如此打破了蝙蝠暗影这等骨灵级强者的防御。 “啊啊，给我滚开……” 蝙蝠暗影震颤不休，凄厉嘶吼着，好似连天幕都撕开了一部分。 滚滚摄人心魄的紊乱音啸，更是横扫方圆百里，所过之处，一切尽成齑粉。 无论是隐于暗中，还是布防在侧的亡灵强者，哪怕是圣级存在，没有第一时间脱离其力量余波者，也几乎都在其中溃散开来。 这一幕，落在冲出了鬼焰群山的四大顶级圣级存在眼中，不由骇然失色，赶忙停住脚步，等待余波散尽。 它们虽然担心自家强者的安全，可要让它们不顾生命安危的冲过去，那就不可能了！ “怎么办？” “可恶，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嘶，连角蛩大人都着了道，即便我们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啊！” 行动失败，它们或许会受罚，可这般贸贸然冲过去，那就是送死了！ 更何况，陆川的手段实在太过诡异，就连灵级强者的角蛩，都被暗算，此前还死了一尊顶阶圣级同阶，已然让它们隐隐有些胆寒了。 虽然不至于吓破胆，可在没有弄清楚陆川的底细前，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而且，那蝙蝠暗影，也就是角蛩，现在活着，它们贸贸然出手，能够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怕是还会成为对方的出气筒。 左右不讨好的事情，它们不会蠢到强出头！ 说来话长，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场中已是变化突起。 咻！ 不等它们想出对策，一股锐利无匹的黑色锋芒，伴随着阵阵摄人心魄的鬼哭狼嚎，还有一抹妖异中透着不详的暗红色，自蝙蝠暗影脑后所在激射而出。 “啊……” 蝙蝠暗影惨叫一声，整个收缩成一团，让出了无垠昏黄的黯淡天光，好似一个人，在爆头嘶吼，哪里还有余力，去追击那遁走的流光？ 更何况，那流光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遁光，而是借助异宝破空而去。 嗡！ 但见银白色流光盘旋而起，万丈高塔化作尺许高的玲珑宝塔，滴溜溜一转，吞吐出银白色旋涡，裹挟着黑红色遁光一转，便即消失不见。 “啊啊啊……可恶！” 好一会，暗影蝙蝠骤然收缩身形，化作一道数丈高下，通体暗青色，好似能够吞噬光线一般的邪意身影，盯着宝塔消失在所在低吼一声。 “大人……” 四尊顶阶圣级存在，小心翼翼凑到近前。 “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追？” 暗影蝙蝠，也就是角蛩，随手一巴掌将四者扇飞，怒吼连连。 “是是，属下这就去追！” 虽然对方冲自己发泄怒火，可四者却半句抱怨也不敢出口，赶忙离开了这片狼藉所在，哪怕它们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追。 与其在一尊灵级强者近前战战兢兢，还不如早早离开的好！“ “哼！” 角蛩捂着血红一片的左眼，阴冷扫了四者离开的方向一眼，蓦然转身，随手抓出一个龙眼大小的骷髅玉石抛在面前。 嗡！ 青紫色光影流转，一片光幕隐现，竟是渐渐形成了一道诡异狰狞的人影。 “你失败了？” 幽冷声音透过光幕传来，显而易见，对方早就料到了什么。 “角輘大人，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抓到那小杂碎！” 角蛩猛然垂首，战战兢兢道。 “你已经失败两次了！” 人影寒声道。 “大人，我发誓，我一定会抓住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角蛩豁然抬头，独眼中透着疯狂道。 “哼，记住你的话！” 人影沉默少倾，深深看了角蛩一眼道，“如果你再失败，后果自负！” “是！” “不出意外，他会去往呢喃之谷，该如何做，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呢喃之谷……我……” 角蛩悚然一惊，可看到人影的神色，赶忙低头保证道，“大人放心，即便进入呢喃之谷，我也会抓住他！” “好，不要让本座失望！” 人影说完，便即散去。 “可恶的家伙，为什么就不能乖乖让我抓住？” 角蛩看着飘忽不定的骷髅玉石，面色一阵阴晴不定，隐隐透着惊惧，呢喃自语道，“呢喃之谷啊，那可是传说中，连狱主神灵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所在，灵级强者也无法进入其中。 想要进去，我只能自碎灵域，可……” …… 正当角蛩纠结不已，恐惧于自己前途多舛之际，无垠远处的山林之中，虚空蓦然一颤，隐现银白色旋涡，吞吐出一道跌跌撞撞的瘦削身影。 “咳咳……” 陆川滚落在地，强撑着身躯爬起，警惕的扫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危险，这才靠在一块巨石上，大喘气起来。 “呼呼……这要差一点，我就跑不出来了，那女人就不怕我死在她家门口吗？” “呵！” 桖潳灵主冷冷一晒，不屑道，“那娘们可是有名的黑寡妇，吃人不吐骨头，你就算是真死在她家门口，指不定她会拍手叫好，顺手把你卖个好价钱。” “哼！” 陆川冷哼一声，面色颇为不好看的低头扫了眼周身。 但见其一身暗金色中，透着淡淡幽暗血光，仿若波光遴选的宝甲，此时黯淡无光，隐有一丝破败迹象，甚至有几处明显的大片破损之处。 只不过，这破损之处，又有浓郁几分血灰色光影，好似能够弥补一般，竟是在短短时间内，便弥合了一丝。 “啧啧，不得不说，你小子现在就能从一尊骨灵级强者手底下逃得一命，确实让本座刮目相看啊！” 桖潳灵主不无调侃道。 “呵，我是不是要谢谢您老的血劫命术之法？” 陆川翻了个白眼，取出几块半透明，犹如膏状，又似玉质的宝石，握在手中炼化起来。 “不用客气，毕竟你活着，本座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桖潳灵主傲然道。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面色好了些许，手中宝石也黯淡了几分，好似风化了多年一般。 “之前那家伙，就是在黑血山脉之中，拦截我的那个骨灵强者吧？” 陆川问道。 “不错，那小子是角鳞上部的战殿使！” 桖潳灵主不屑道，“一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废物而已，若是本座全盛之时，它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是是是！” 陆川点点头，撇嘴道，“可您老现在，只能靠着一个骨圣小辈逃命！” “你……” 桖潳灵主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和陆川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事实上，它自己也很清楚，多半是暴露了。 以陆川的聪敏，又岂会发现不了，它虽然能爆发出的实力绝非表面这般不堪，可至多也就是一战之力罢了。 真要不管不顾的斗一场，能不能赢不好说，桖潳灵主却知道，自己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我感觉，那家伙貌似盯上我了！” 陆川面色微沉，肃然道，“阁下有什么法子教我，可以弄死它，一劳永逸？” “你当骨灵级强者是随处可见的劣质骨种吗？” 桖潳灵主愕然道，“还弄死，你怎么不说自己要上天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川也不计较，沉声道，“这家伙从黑血山脉追到这里，而你又是被角鳞部的强者坑了，若说这里面没有问题，你会信吗？” 第七百四十二章 互相试探 鹿环山，靥汢部山门外。 “这位尊贵的客人，我部族长已经在主殿等候，请随我来！” 一名有着人形骷髅，兽形之躯的骨种，在一队骨种士兵的拱卫下，来到山门外，对陆川躬身一礼，做出邀请。 “多谢！” 陆川虚引一礼，与之并肩而行，进入了这个中等部落之内。 放眼望去，一座座嶙峋山峰，透着巍峨险峻，比此前所见的亡灵部族，大了何止十倍？ 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部族之中一道道敛而不发的强横气息，若隐若现，好似整装待发的军队，只等敌人现身。 “呵，看样子，阁下的招牌，不怎么好使啊！” 陆川心里冷笑道。 “哼！” 桖潳灵主冷声道，“本座陨落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那小子做出这番姿态，也在预料之中！”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都说虎死威犹在，阁下好歹也是纵横幽冥界的绝顶灵主，这才过去多久，对方就不打算认账，看样子……” “行了，现在挖苦本座有意义吗？” 桖潳灵主低喝一声道，“如何行事，本座不会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还差不多！” 陆川淡笑道，“左右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在您眼中，死活应该并不重要吧？” “你以为炼制道灵傀儡很容易吗？”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无数年来，本座也就留下了这点后手，若非你要不知死活的挑战骨灵级强者，本座又何须付出如此大代价？” “哈，话说，阁下现在的情况，就真没有办法，直接控制对方，为我……嗯，为我们所用吗？” 陆川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道。 “你说的轻巧！” 桖潳灵主沉声道，“本座真要出手，必然是要离开炼狱塔，甚至哪怕在其中动手，也有极大的可能暴露。 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介区区下阶骨灵，而是角鳞部的灵主，甚至是……” “我明白了！” 陆川没有等它把话说完，便暗暗颔首表示明白。 “本座再问你一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桖潳灵主却继续道，“要知道，血劫命术虽然被你刻印于血涅甲之中，化作了替命之法，可已经暴露了！ 而以骨灵级强者的手段，真要有了防备，十个你也必死无疑。” “在来的路上，我们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陆川神色淡然道，“那家伙跟条疯狗一样盯着，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都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它必须死！” “骨灵级强者不是那么容易杀的，更不可能轻易上当！” 桖潳灵主却并不乐观，“你要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甚至算不得机会，有一半甚至更大的可能，陨落当场。”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阁下就这么不放心？要知道，我身上的两件至宝，可都有你一份功劳。 炼狱塔的威能，阁下也见识到了，就真没有从骨灵级强者手中全身而退的可能？” “哼，那是你不清楚，骨灵级强者的本质！” 桖潳灵主冷声道，“在皇天大陆，你们称之为洞天，而在幽冥界，则是灵域，又名领域！ 其意为，域中之主，甚至是神灵！ 当然，相较于狱主级的神灵强者，骨灵级的灵域，至多就只能称之为伪域罢了！ 但即便如此，似你这般没有域力加身者，一旦陷入其中，一身实力至少会被削弱三分之一，甚至于大半。 弱者，都可能直接被镇压致死，毫无还手之力。 若非你有炼狱塔在手，本座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这相当于自寻死路的计划。” “哦，这么强？” 陆川讶然道，“可之前……” “哼，你以为域力很容易凝炼吗？”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那是自规则之中凝炼，甚至是结合而出，完美糅合在一起的超凡之力！ 它一个小小的下阶骨灵，根本不可能随意浪费域力，否则它拿什么更进一步？ 但这并不代表，它无法施展，真要拼着不惜代价，展开伪域，顷刻便可镇压炼狱塔，届时便是瓮中捉鳖。” “所以，必须给它一个目标！” 陆川沉默少倾道。 “哼，即便你成功展开计划，至多也只有一半的成功几率！” 桖潳灵主叹了口气道，“说说吧，你这么执著于，要对付一尊骨灵级强者，绝不会是简单的认为对方是威胁。 我虽然深受重创，但有些法门，哪怕用起来麻烦，却也足够你遮掩天机，隐藏行踪，未必需要冒此奇险！” 陆川淡淡道：“我虽未说过自己的来历和过往，但以阁下的能力，应该猜个仈九不离十！ 所以，无论此行结果如何，只要我能离开幽冥界，定然会有一场杀戮等着我。 前路坎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你倒是心足够大！” 桖潳灵主愣了刹那之后道，“你可要想清楚，真要这么做的话，你怕是会成为人族的叛徒！ 毕竟，对于任何族群而言，洞天大能都称得上是中流砥柱！ 无论你有多么重要，那些将你当做棋子之人，都不会坐视不理，你……” “呵呵，堂堂灵主，又岂会看不清这般浅显的道理？” 陆川玩味一笑，幽幽道，“我们人族还有句老话说的好，你能做初一，我便能做十五！ 简单来说，便是你不仁，我不义，大不了一拍两散！” “嘿，你小子，果然够种够狠，本座没有看错人！” 桖潳灵主嘿然一笑，阴恻恻道，“真要这么做的话，那索性便闹个天翻地覆，你可以与妖族合作，想必……” “阁下不必试探我！” 陆川淡漠道，“生而为人，我自有做人的骄傲，你我誓约完成之后，自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 桖潳灵主说完，便没了言语。 陆川眸中幽幽寒芒一闪而逝，心中却有如明镜。 两者誓约之中，陆川要帮桖潳灵主在呢喃之谷，取得一样宝物，然后便是进入皇天大陆。 届时，是否为敌，可就不在陆川掌握之中了。 桖潳灵主这番话，明显是在试探。 虽然它不是幽冥界绝顶强者，可到了皇天大陆，绝对是最拔尖的存在之一。 这是足以影响整个大陆局势的战略级武力！ 可以想见，对于皇天大陆的影响之大，足以打破平衡，让天秤向任何一方倾斜。 若说陆川没有防备，那绝对是胡说八道。 但为了能够活着离开幽冥界，陆川也顾不得许多了。 还是那句话，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真要到了亡族灭种的地步，陆川可以选择玉石俱焚，绝不会苟且偷生便是了。 更何况，事情远未到这等地步。 虽然，引渡桖潳灵主进入皇天大陆，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剧变，可陆川更想籍此看一看，上古之时的人族圣贤，留下了何种手段。 根据此前所了解的种种，若说人族圣贤没有准备，陆川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说来话长，两者交流在心神之中，不过须臾之间。 “尊贵的客人，里面请！” 引路的骨种，率队站在一座巍峨大殿之前，微微躬身，貌似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多谢！” 陆川也没有含糊，略一拱手，便即坦然向内行去。 嗡！ 穿过一片无形光幕，来到了一处占地足有百丈，极为广阔，比外间更为明亮的大殿之中。 入目所及，没有想象中的巨大立柱，反而是一尊尊数丈或十数丈高下，形如山岳，气象怪状的各种狰狞雕像，使得大殿平添三分诡异与肃杀！ 但吸引陆川者，却并非这些雕像，而是抬头看去时，在大殿最前方，有六名形色各异的骨种分列两边，上首坐着一尊足有数丈高下，鹿首人身，角如王冠般的骨种。 仅仅是坐在那里，隔着近百丈之遥，陆川便觉一股隐晦，却又沛然巍峨的磅礴压力扑面而来。 毫无疑问，这正是靥汢部族长——麓安汢！ “见过麓安汢族长！” 陆川心头微凛，缓步上前，在离着主座十丈开外的台阶下，右手扶胸，微微欠身一礼。 这位族长，比他预料中的实力更强一筹。 甚至于，隐隐已经有了几分骨灵级强者的威势，或许有在自家大殿中的缘故，可也从侧面印证，其实力绝对不凡。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 若无过硬的实力，绝无如此惊人的气势，否则那只会是虚有其表，反而暴露了自身的虚弱。 “大胆，外来者，报上你的名字！” 一尊狰狞骨种厉声斥道。 其余圣阶骨种虽未说什么，可闪烁的魂光，已然显示出，它们似乎随时都会出手，将陆川撕成粉碎。 “呵！” 陆川却是混不在意，坦然面向麓安汢，目光灼灼道，“尊敬的麓安汢族长，您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说话间，左手隐晦的做了个手势！ “哼，你算什么……” “好了，来者是客！” 麓安汢随意摆手，淡声道，“这位客人，既然要跟我单独谈一谈，我便成全你！” “族长，此獠来历不明，怕是……” “无妨，这里是我部祖殿，即便是骨灵级强者来了，也能抵挡一二！” 麓安汢威严中，透着自信道。 “诺！” 六名圣阶骨种只得躬身退出大殿，临了自然没有忘了，狠狠瞪向陆川一眼。 对此，陆川却是混不在意。 第七百四十三章 镇压一族 呼呼！ 阴风呼啸，仿若鬼哭狼嚎，带起阵阵凛冽刺骨的寒意，使得本就昏暗的天际越发阴沉，犹如乌云盖顶，天穹将倾！ 咻！ 当令人不安的沉闷气氛，达到顶点之际，一抹好似能够吞噬光线，乃至无形心神的黑光骤然降临。 “靥汢部麓安汢，拜见上使！” 鹿首人身，角如王冠的麓安汢，恭敬垂首施礼，全无半分一族之长，半步骨灵强者的威严，头颅近乎低垂到地面。 “平身！” 威严中透着淡漠的低喝声起，却见那黑光忽闪蔓延几分，化作一尊黑袍高瘦的身影，泛着淡淡蓝红色的眸光，冷漠扫过在场靥汢部众。 “谢上使！” 麓安汢微微欠身，旋即虚引一礼道，“上使远道而来，在下略备薄礼，还请……” “免了！” 黑袍骨灵冷漠挥手道，“你知道本座所谓何来，闲话少说，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座不会亏待你！” “上使所言极是，只是……” 麓安汢不敢反驳，左右扫了一眼，似有顾忌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上使里面请！” “也好！” 黑袍骨灵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大踏步向前行去，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里是否会有阴谋埋伏。 想想也是，堂堂上部骨灵，战殿使中的佼佼者，又岂会在意区区中阶部族？ 不多时，一行亡灵部众来到族地之中的大殿前，在麓安汢的吩咐下，没有任何一个部族成员跟随，只有两者进入其中。 “说吧！” 黑袍骨灵开门见山道。 “启禀上使，此前我部发现了贵部通缉的要犯……” “只是发现？” 黑袍骨灵冷冷道。 “额……还请上使明鉴，此獠阴险狡诈……” “哼！” 黑袍骨灵蛮横打断，阴冷盯着麓安汢道，“不要以为，上部盟约，可以保护你这一族之长，本座即便杀了你，至多不过是受罚而已。 这点代价，本座承受的起。” “是是……” 麓安汢忙不迭点头，若它是血肉之躯的话，怕是已然冷汗涔涔，汗透衣襟了。 “还不如实招来？” 黑袍骨灵森然道。 “启禀上使，事情原委是这样，此獠突然登门，说要代替我部圣阶强者，以应对上部的征召，前往一处密地，执行圣部的秘密任务！” 麓安汢不敢隐瞒，娓娓道来，“您也知道，我等小部族，比不得上部这等大部，便决定由他代替上部的征召名额。 对外只推说，是近些年进入我部，祭奠过先祖之后，入了祖灵牌位的族种。 这种事，在以往屡见不鲜，所以……” “不要再废话了，本座没有闲工夫在这听你闲扯！” 黑袍骨灵勃然拂袖，冷声道，“本座只想知道，那家伙的下落！” “是是！” 麓安汢赶忙道，“本来，这件事已经商定，可此獠死活不肯按照规矩，祭拜我部祖灵，真正成为我部一员！ 如此一来，在下便起了疑心，想要先拖延一段时间，待查清对方底细再做妥善处置。 未曾想，此獠竟是心怀不轨，趁我不备之时，闯入了亡骨坑之中。 您也知道，亡骨坑乃是一部重中之重，岂能轻忽……” “等等！” 黑袍骨灵一摆手，恐怖气息沛然爆发，阴声道，“你确定，那家伙有能力，在你的防护下，闯入亡骨坑？ 真当本座好欺骗不成，有祖牌在手，外人岂能打开亡骨坑？” “上使明鉴！” 麓安汢苦笑一声道，“在下也是一时疏忽……” “呵，疏忽？” 黑袍骨灵冷笑不已，转身便向大殿外行去。 “上使，上使……” “哼！” 黑袍骨灵头也不回道，“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很好，本座正在追杀此獠，你便自己送上消息，真以为本座好欺骗不成？” “这如何说来？” 麓安汢愕然失色，惊呼道，“上使误会了，在下对天发誓，绝无半点欺瞒，实在是……实在是……” “呵，不用你解释了，本座自有法子验证真假！” 黑袍骨灵冷冷一晒，不屑道，“虽然碍于上部盟约，本座不能随意屠戮下辖部族，但抓几个部众翻检魂灵，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什么？” 麓安汢大惊失色道，“上使手下留情啊，您要是翻检魂灵，怕是直接就……” “哦，若不如此，麓安汢族长，是愿意自己散开魂灵，以供本座翻检？” 黑袍骨灵脚下微顿道。 “这这……这可如何使得？’ 麓安汢呐呐道。 “哈哈哈！” 黑袍骨灵狂笑道，“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本座即便拼着受罚，也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是是！” 麓安汢深吸口气，涩声道，“我部祖牌确实在我手中，可此獠着实狡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轻易打开了亡骨坑门户，措手不及之下，我根本拦不住啊！” “呵！” 黑袍骨灵冷笑摇头，转身继续向外行去。 “上使，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啊！” 麓安汢忙不迭道。 “真以为本座愚不可及，会相信你这等漏洞百出的谎言？” “上使何出此言啊？” 麓安汢叫屈道。 “本座问你！” 黑袍骨灵冷声道，“你说此獠闯入了亡骨坑，本座姑且信了。 可问题在于，你靥汢部并不属于我角鳞部所属，何以直接报信于本座？ 呵呵，若非心怀不轨，想要暗算本座，又岂会如此处心积虑，诓骗本座于此？” “这这这……上使明鉴啊！” 麓安汢叫起了撞天屈，忙不迭解释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部欲要冒名顶替上部征兆。 真要捅出去，我部怕是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可能扛过去。 而且，贵部在鬼焰群山追杀一个骨种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我这不是想着……想着贵部给出的酬劳。 上使明鉴，我部绝无歹意啊，得罪上部，我小小靥汢部，难道就不怕报复吗？” “呵，算你说的有理！” 黑袍骨灵如此说着，声音却依旧透着冷冽寒意道，“还是那句话，本座不信你，一个外来者，能轻而易举打开亡骨坑，你真以为本座很蠢吗？” “可……可事实如此啊！” 麓安汢急声道，“当时，我本欲拦截，可此獠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使得我族被也一股邪意的暗红色笼罩，所有部众竟是骨酥筋软，提不起精神。 我怕部众有失，不敢逼迫太近，只能眼睁睁看着此獠，用了一枚肋骨状的灵印符宝，冲开了亡骨坑门户。 到现在，我用祖牌都打不开，甚至感应不到里面的动静。 原本，我是想向上部求援，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就只能……只能……” “原来是这样！” 黑袍骨灵恍然颔首，在麓安汢似乎松了口气之际，面色阴冷的转过身去，“本座还是信不过你，若你真有诚意，就不要拦着本座，否则……嘿嘿！” “上使……这……这如何……使得？” 麓安汢微微变色，可感受着黑袍骨灵周身若隐若现的恐怖气息，神色一变再变，脚下终究慢了一步。 “啊……” 短短片刻之后，大殿外的空地上，便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数息之后便即戛然而止。 但没过多久，又是一声惨叫迭起，更有不少惊呼和愤怒低吼。 “上使……” 麓安汢安耐不住冲了出去。 “你要阻我？” 黑袍骨灵豁然转身，蓝红色相间的瞳孔中，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阴冷。 “上使，够了吧？” 麓安汢涩声道，“您应该已经查到真相，在下岂敢有所欺瞒？” “不够！” 黑袍骨灵很谨慎，冷冷说完后，蓦然挥手，抓向一尊骨圣强者。 “嘶……” 这尊骨圣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当即闪身向远处纵掠，却被一抹黑色流光卷个正着，毫无抵抗力的被按落当场。 “族长救我！” 凄厉呼救声中，任其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分毫。 “族长！” 靥汢部部众，同样愤怒不已，可让它们反抗一尊骨灵强者，没有族长的率领，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甚至于，即便加身麓安汢，也不过是多撑一会，至多就是两败俱伤而已。 “你真要阻止本座？” 黑袍骨灵冷冷道。 “您如此肆无忌惮的伤害我族部众，若……” “事后，本座会补偿尔部上等骨晶千枚！” “此言当真？” 麓安汢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道。 “哼！” 黑袍骨灵冷漠转身，一手按在了圣阶骨种头顶，磅礴黑气滚滚而出，瞬息没入其头颅缝隙之中。 “啊啊……” 凄厉惨叫迭起，惊的靥汢部部众，缩头缩脑，瑟瑟发抖，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一尊骨灵级强者，威势之重，盖压一族，不在话下！ 啪嚓！ 十数息后，一声瘆人的清脆骨裂碎响，划过所有部众心头，令它们齐齐激灵灵打个寒颤。 “很好，你没有欺骗本座！” 黑袍骨灵目中蓝红色光华大作，好似异常兴奋，抖手扔给忐忑不安的麓安汢一个皮囊，冷声道，“这是定金，将祖牌拿来，本座要进亡骨坑！” “是是！” 麓安汢忙不迭接住，甚至小意的查看了下，取出祖牌握在手中，好心提醒道，“上使，此獠阴险狡诈，怕是在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您是否需要我部出手帮忙？” “不需要！” 黑袍骨灵冷冷道，“你们只要不给本座捣乱即可！” 第七百四十四章 祭祖 “上使请！” 对于黑袍骨灵，也就是角蛩的拒绝，麓安汢并未着恼，依旧毕恭毕敬的将其带到了靥汢部禁地中的禁地——亡骨坑。 相较于下部的亡骨坑，靥汢部的亡骨坑并未大多少的样子，甚至更显平常，远没有前者隐约散溢的恐怖气息。 角蛩多次，却是见怪不怪，别说这样的亡骨坑，即便是再奇形怪状，也不会让它感到惊奇。 在其无数年的岁月之中，早已见过了不知多少诡异存在，亡骨坑不过是其中比较常见的奇地，甚至它自己就曾发掘过几个，并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当然，靥汢部的亡骨坑，必然不可能任其发掘。 否则的话，就不是来捉拿通缉犯，而是结下死仇了！ 莫看角蛩此前态度强硬，不过是为了试探麓安汢，以防备对方耍诈的同时，也是为了确定陆川的行踪。 现在，经过一连串的试探，并且最终搜魂炼魄，让角蛩确定陆川就在里面。 “上使！” 就在角蛩准备施展手段，强行打开亡骨坑时，突然被唤住。 “何事？” 角蛩冷冷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您出手时，尽量收敛些许，我族亡骨坑……” 麓安汢搓着手，请求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蛮横打断。 “哼，放心，收拾一个小小的中阶骨圣，本座手到擒来！” 角蛩不屑的伸出手，冷声道，“更何况，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本座也会给予尔部足够的补偿。” “是是，您这是……” 麓安汢不敢置喙，点头不已的同时，目露疑惑之色。 “祖牌！” 角蛩淡漠道。 “呃……是！” 麓安汢一愣，赶忙逃出一块脊椎骨状，其上楔刻有神秘纹路的符文，交给对方。 “放心，本座不会亏待你们的！” 角蛩拍了拍麓安汢肩头，蓦然转身，背后延展开丈许长的宽大黑色蝠翼，好似由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密骷髅组成。 隐约间，更有令人头皮发麻，心神惊怖的鬼哭狼嚎，自其上蔓延而出。 “嘶……” 麓安汢轻抽一口凉气，仅仅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便赶忙撇过头去。 “呵！” 角蛩本就狰狞的面容 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不屑之意，蓦然掐诀点指祖牌。 嗡！ 一抹氤氲毫光乍现，好似活了过来般，游走着，在亡骨坑黝黑的洞口前徘徊不定，又似流连忘返。 而在深处，隐约可见，一抹透着不祥之意的暗红色毫光，一闪而逝！ “果然是桖潳灵主的手段！” 角蛩眼眶中蓝红色光华蓦然狂涨，犹如实质般迸射出眼眶，直勾勾盯着坑底深处，将脊椎祖牌抛飞而起，蓦的张口吞吐出一连串的无形声波涟漪。 嗡嗡嗡！ 一股股异样的力量波动，自其口中蔓延而出，旋即涌入脊椎祖牌之中，使得其嗡鸣震颤不休，其上符文更是闪烁不定。 “上使手下留情，您不是我族部众，贸然用规则之力启用祖牌，怕是……” 麓安汢见状，神色大变，赶忙上前劝阻，却被对方一记阴冷眼神看的浑身发寒，不得不退了下来。 “哼，本座身为灵级骨种，自然明白这祖牌对你们的意义！” 角蛩冷然道，“但你要知道，若本座强行打开亡骨坑，必然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届时破坏更甚。 你……希望本座用哪种方法？” “这这……上使请便！” 麓安汢面色难看的低下头，选择了屈服。 “呵！” 角蛩很满意麓安汢的表现，继续施法，打开亡骨坑。 实际上，它另有法门，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便可以打开亡骨坑，可角蛩却非要如此，为的就是更进一步试探的同时，令祖牌受损，暂时失去作用。 如此一来，除了它之外，就不虞其它亡灵强者再次进入其中，从而将它困在里面。 当然，除非对方是骨灵境强者，这就另当别论了。 也不知道，麓安汢是否看出了对方所想，一直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角蛩任意施为。 但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短短十数息。 嗡隆！ 只听一声有若巨兽咆哮，又似闷雷乍现的恐怖声浪，自虚无中骤然传播打开，亡骨坑下赫然出现了一个数丈大小，明暗不定的光漩。 “呵！” 角蛩冷笑一声，抓着隐约啪嚓脆响了一下，似出现了裂纹的祖牌，身形一闪，便即重进了光漩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呵，上部使者？” 可它没有看到，此前毕恭毕敬，看着它背景的麓安汢，此时目中青蓝色毫光隐现，神色冰冷到了极点。 “族长！” 同时，此前唯唯诺诺的五大骨圣族老，齐聚其身侧。 “祭祖！” 麓安汢冷声道。 “诺！” 众族老神色一凛，目中却透着振奋之色，纷纷身化流光，于部族之中，以特殊的方式呼喝传递消息。 “阁下可还满意？” 麓安汢冷然转身，看向一旁，从头到尾都未现身的瘦削身影，神色冷漠道。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族长满意才是真的满意！” “哼！” 麓安汢冷声道，“斩杀角鳞部战殿使骨灵级强者，这是往死里得罪，我部……” “族长太过杞人忧天了！” 陆川淡淡道，“正如之前所言，大变将至，族长若能借此机会，突破骨灵境，届时便可掌握更多的话语权，而不至于如现在这般，被上部当做炮灰调遣，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更何况，森蓝上部与角鳞部的关系，本就势同水火。 您现在斩杀角鳞部骨灵境战殿使，就是与之结下死仇，若这样，森蓝上部都不力保，怕是……呵呵！” 话虽未说完，可其中之意，却已然溢于言表。 “那也是在成功的前提之下！” 麓安汢神色虽然依旧不好，可语气已经缓和了几分。 没办法，上船容易下船难！ 当陆川进入靥汢部，并且提出那个疯狂建议，麓安汢同意之时，结果便早已注定，不可能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有所更改。 就像现在，麓安汢的部署，本就是冲着坑死角蛩去的，哪里可能有改变的机会？ “放心，若合靥汢部全族之力，再加上我全力以赴，还不能留下一个被亡骨坑削弱的初阶骨灵，咱们或许真的不适合再活下去！” 陆川淡笑道。 “呼……我想知道，那位大人是否还活着？” 麓安汢深吸口气，目光灼灼道。 “这不是族长该知道的！” 陆川淡漠摇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族长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好，我就跟你赌一把！” 麓安汢目中寒芒迸溅，沉声道，“但记得你的承诺，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散去我魂灵中的血源之种！” “族长放心便是，事成之后，我定然会信守承诺！” 陆川正色保证道，“至于失败之后，不用我多说，想必族长也能想到我们的下场！” “好！” 麓安汢豁然转身，向部众带来的种种祭品走去。 “族长大人！” “还有何事？” “希望族长不要做出什么自误的决定！” 陆川意味深长道。 “哼，本座还没有愚蠢到，跟一尊灵主境强者结下死仇，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该操心的事情！” 麓安汢头也不回的走向祭品，着手准备献祭。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的看着亡骨坑中又有闪烁的暗红色光漩，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麓安汢这般容易就选择合作，可不是因为对方好说话或脾气好，亦或是真的为了突破骨灵境，而昏了头。 而是陆川拿出了让它无法拒绝，不得不低头顺从的杀手锏！ 桖潳灵主现在不宜暴露，可早年却留下了制衡的手段，虽然不是亲自出手，效用大减，却也足以震慑一尊绝顶骨圣。 当然，双方的交流，也远没有现在这般友好，堪称剑拔弩张。 若非陆川展现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说动对方，做出这等疯狂的布局。 针对一尊骨灵境强者，哪怕是初阶骨灵，其力量之强大，绝非什么伪骨灵，亦或者半步骨灵可以比拟。 单单是其拼命之时，能够动用的灵域之力，就足以碾压九成九的下阶亡灵。 陆川有炼狱塔，某种程度上而言，可以与之抗衡，但这并不代表，他有斩杀对方的力量。 而麓安汢这位族长，本身实力确实不弱，却也同样没有这等力量。 所以，必然要借助一族最后的底蕴——祖灵！ 能够开创中阶亡灵部族者，必然是曾经的灵级强者，集合一族之力献祭，再经由先祖埋骨之地的亡骨坑加持，便可以迸发出堪比灵境强者的力量。 这也是，两者布局坑杀角蛩，最重要的一环！ 当然，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仅凭桖潳灵主留下的禁止手段，想要麓安汢拼上全族助陆川一臂之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陆川却提出了一个，麓安汢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的条件。 那便是，角蛩一身宝骨要交由麓安汢炼化，包括其一身所藏，而陆川还要给出，一部分有关骨圣突破骨灵的的感悟。 于陆川而言，不要太简单。 正因此，两者一拍即合，才有了之前引角蛩入局的一幕幕，还要现在，麓安汢祭奠先祖的宏大异象！ 第七百四十五章 献祭祖灵 呼呼！ 阴柔寒风习习吹过，使得幽暗洞窟，平添三分诡谲与邪意凛然！ 可对于一尊骨灵境强者而言，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甚至于更令其自然，如回到了最为数息的存在。 当然，无论是骨种，亦或者魂种，修炼到何等境界，亡骨坑都类似于母巢！ “呵！” 伴随着呼啦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淡笑声中，一抹阴暗幽影，好似自虚无中凭空而现，以一种异常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矗立于洞窟半空的穹顶之下。 “卑贱如骨鼠般的蝼蚁，你现在自己乖乖出来受死，本座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 角蛩阴冷扫过四面八方，不时微微垂眸，扫一眼手中微微闪烁淡淡光华的一块骨质玉片。 其上，隐有一道模糊的光线，仿若活物般游走不休，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就好似一团没有意识的光线而已。 “哼！” 角蛩眸中寒芒一闪，蓦然张口，喷吐瘆人的半透明光圈波纹。 嗡！ 刹那间，足以搅碎神魂的音浪光波，已是须臾横扫四面八方，直至没入了虚无之中，将整个洞窟的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 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异常，除了穹顶忽隐忽现的光暗斑点。 “怎么可能不在？” 角蛩面色阴沉，拿着骨质玉片仔细反复查看，确定目标就在亡骨坑之中，可以秘术查遍所有地方，依旧没有找到目标所阻。 如此诡异的一幕，饶是它身为骨灵境强者，也不由倍感诡异，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但即便如此，也难不倒它。 “哼，真以为用秘术藏起来，本座就找不到你了吗？” 角蛩阴冷扫过周围，蓦然挥手，将骨质玉片抛入半空，漂浮在面前，闪烁着没有规律的光晕，滴溜溜盘旋不定。 “虽然这天机灵符只能用一次，但本座也不需要第二次机会了！” 话音未落，其双手也一掐印诀，但见背后宽大骨翅呼啦延展开来，其上涌现诡异的黑银双色相间，彷如眼睛般的纹路。 嗡！ 须臾之间，在两个诡异眼睛纹路释放的光芒灌注下，那骨质玉片，也就是所谓的天机灵符，嗡然震颤不休，竟是在须臾之间，啪嚓一声脆响，整个爆散开来。 但这并没有完。 只见散碎的骨质玉片，在一股无形力量牵引之下，化作最为细微的粉尘，重新凝聚成一条光线，盘旋一番后，竟是颤巍巍的指向了角蛩身后。 “怎么可能？” 角蛩勃然变色。 只因为，那里看似空无一物，好似一片虚无，可只有它清楚，那分明是自己刚刚来的所在。 正是亡骨坑的入口！ 当然，关于亡骨坑的入口，虽然在外界都是固定位置，可进入亡骨坑内的位置，却并不固定。 只不过，角蛩动用秘术，强行进入亡骨坑之中，所留下的空间波动余波，在短时间内，以它的修为实力，仍然感受的一清二楚。 “可恶，竟然敢欺骗本座！” 到了现在，角蛩如何还不明白，自己上当了，唰的震动黑色骨翅，便即向来路冲去，口中嘶吼不绝，“待本座出去，定要将靥汢部斩尽杀绝，把你们的魂灵抽出做灯油，燃烧百年千年！” 不得不说，这位的修为境界，虽然只是下阶骨灵，可实力却极为不凡，尤其是自身神通，竟然隐隐有空间规则的影子。 嗡！ 刹那间，但见其双翅震动，诡异的眼状波纹闪烁不休，配合其手中的脊椎状祖牌，竟是在那光线指引的虚无所在，生生撕开了一道缝隙。 啪嚓！ 可就在角蛩，准备冲入其中，按原路返回之际，其手中的脊椎状祖牌，嗡然一颤，竟释放出一股璀璨的刺目湛蓝色光华，随即应声而碎。 “什么？” 角蛩大惊失色，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汹涌而来，好似有一双无形打手，按在了空间通道的两边，生生向中间挤压开来。 “靥汢部疯了不成，没了祖牌，进不来亡骨坑，就没有……嗯？” 虽然如此，角蛩虽经不乱，双翅猛的刺入空间裂缝之中，伴随着眼状波纹蔓延，生生撑住了空间裂缝合并的趋势，甚至有余力考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随即，它便发现了一个自己都不得不震惊的原因。 “这帮家伙，把本座当成什么了，竟然想要献祭本座，获得祖灵赐福，进而获得突破骨灵境的机缘！” 角蛩震怒非常，双翅撑住空间裂缝的同时，手中寒芒一闪，突然多了两柄弯钩状，锋刃上密布倒刺的狰狞骨兵。 “想拿本座做祭品，也不怕崩了牙，本座便先毁了亡骨坑，看你如何沟通祖灵！” 不得不说，角蛩确实是个狠角色，即便是深陷危局，依旧能在一瞬间想到破局之法，并且进行反击。 可惜，就在其挥动双钩，带起摄人心魄的破空锋鸣之际，整个空间裂缝陡然一顿。 咔咔咔！ 但听摄人心魄，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中，无数诡异裂缝，自虚无中凭空而现，好似两只犄角印在了空间裂缝两边，又似是生生顶了进来。 轰咔！ 几乎在同时，双钩在无形中，与那挤入空间裂缝的异物交击在一起，迸发出犹如惊雷般的轰鸣，化作无形光波横扫开来。 “吭……” 饶是强如角蛩这等骨灵境强者，首当其冲之下，也不由被冲击的闷哼一声，仿若无根浮萍，又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不由自主的踉跄爆退开来。 “什么？” 角蛩目眦欲裂，死死盯着蔓延开来的空间裂缝，其中赫然挤进来一道巍峨如山岳，狰狞恐怖，仿若魔神般的虚影。 这道虚影的气息算不得多强大，可却实打实的达到了骨灵境，虽未突破中阶，却也不比它这下阶骨灵境强者弱，甚至稍胜一筹。 而且，角蛩一眼辨认出，这正是靥汢部的祖灵——鹿靥！ 简而言之，麓安汢这个族长，必然是合全族之力献祭，才能催动祖灵现身，并且寄身于其中，才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能。 但看其头顶那如王冠般的恐怖犄角，不出意外，正是凭此，硬生生冲开了空间裂缝！ “麓安汢！” 角蛩厉喝一声，“那个杂碎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不息拼着全族被灭的代价，也要与本座为敌，就不怕被阖族诛绝吗？” “呵！” 磅礴虚影冷冷一笑，生生踏入了亡骨坑之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角蛩，冷声道，“如果是在之前，本座确实有所迟疑，要不要将他交出去。 毕竟，他给本座的印象并不好，而且还敢威胁本座，可惜……你错过了机会！ 你不该，如此欺辱本座，更不该视我族为蝼蚁，肆意践踏折辱，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轰！ 话音未落，磅礴虚影头颅微垂，以一种异常诡异的方式，须臾出现在角蛩面前，彷如羚羊顶角一般，不顾一切的拱了上去。 轰咔！ 角蛩躲闪不及，再次与之硬架在一起，轰然一声爆响间，一股无形的飓风横扫开来。 嗡嗡！ 穹顶之上，无数忽明忽暗，仿若星辰般的光斑，也随之闪烁不定，好似也被这场战斗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无知的蠢货，真以为凭借外力，就能战胜本座吗？” 角蛩阴冷低喝，背后双翅呼啦一展，好似蔓延进了虚无之中，眸光冷冽的顶着对面磅礴虚影，嘶声道，“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本座会既往不咎，之前的承诺，也依旧算数。 否则……” “呵，这话你自己信吗？” 磅礴虚影不屑道。 “好好好，既然你冥顽不灵，本座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骨灵境强者，绝不是你这般借助外力所能企及的境界！” 角蛩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延展开的双翅猛然一震，好似成了一片漆黑的虚无光幕。 明明看似与周围截然不同，却偏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融合状态，没有丝毫突兀之感，反而异常融洽，好似本就为一体。 “这就是骨灵境强者的灵域，是你这辈子，再也无法企及的力量！” 角蛩阴冷盯着磅礴虚影，寒声道，“在哀嚎中颤抖吧！” “是吗？” 磅礴虚影冷冷一晒，好似浑然不在意，虚无之中透来的无边威压，好似自身感知都被压缩了大半一般。 嗡！ 几乎在同时，整座亡骨坑穹顶上的光斑，忽然大放光华，竟是交织成一片光影，好似一头畸形的庞大鹿形怪物。 在这鹿形怪物的光影映照下，虚无之中，角蛩双翅蔓延开来的痕迹不仅清晰可见，更是隐隐败退开来。 “这……这是祖灵献祭！” 角蛩大惊失色，厉声嘶吼道，“你就不怕没了祖灵，整个靥汢部都要为之陪葬吗？” “不，当然不怕！” 磅礴虚影冷声道，“只要本座突破骨灵境，自然无需祖灵，即可护佑我族！” “你……” 角蛩正绞尽脑汁，思考破局之法，可未等它想清楚，便觉一股异样的力量波动弥漫开来，并且在须臾之间便笼罩了其全身。 嗡！ 虚空震颤，银白色光华旋涡闪现，只见一尊尺许高的玲珑宝塔，滴溜溜盘旋而起，漂浮在了角蛩头顶。 第七百四十六章 搏命 嗡！ 炼狱塔滴溜溜盘旋不定，洒下犹如水幕般的银白色光华，仿若银河落九天，瞬间蔓延开来，笼罩了角蛩周身。 原本，其双翼延展开来释放的域之力，勾连了虚无，形成了一方近乎于领域的空间，就被麓安汢借祖灵之力抵消，如今面对炼狱塔的封禁，只能凭借自身力量去抵抗。 “休想！” 角蛩瞳孔中蓝红色光华大作，仿若魔神般咆哮而起，双爪一挥，两柄狰狞的倒钩嗤嗤舞动，凭空划出一道道瘆人的虚白光线，好似要将天地都撕开。 可惜的是，但见银白色光幕涟漪闪烁不定，好似即将承受不住而崩溃，却依旧稳稳的将之罩住，而无法得脱。 “卑贱的骨鼠，有种滚出来！” 角蛩厉啸连连，一身气息不减反增，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蕴藏着无与伦比的狂暴伟力。 “如你所愿！” 炼狱塔下的银白旋涡之中光华闪耀，一道瘦削身影漫步而出，正是手持凶刀断头台的陆川。 “哈哈哈，本座今日要逆战屠灵！” 麓安汢狂笑而来，银白涟漪自动让出了一道豁口。 但见其本就高大的身躯，此时整个好似放大了数倍，身上更披了一套泛着淡蓝色的骨质板甲，也不再是人立而起，而是真正的成了一头骸骨巨鹿！ 这正是靥汢部祖灵的真正形态！ 而麓安汢，便是祖灵以自身本命灵骨，植入亡骨坑所化的嫡系传承者。 正因此，其借用祖灵的力量，在一定时间内，几乎可以拥有其全部的力量，甚至没有任何副作用。 当然，这是对麓安汢自己而言。 想要借用祖灵之力，付出的代价之大，几乎都是落在整个部族之上，所以轻易不会动用。 但这一次，因为陆川手持桖潳灵主的血源灵引，麓安汢又想突破骨灵之境，便不得不堵上一切拼一把。 “就凭你们两个两个杂碎？” 角蛩神色狰狞，蓦然身形如电闪烁，须臾横跨百丈距离，出现在麓安汢身侧，狰狞双钩交叠成十字形，自极为刁钻的方位切斩而出。 “呵！” 麓安汢冷冷一晒，面露不屑之色，毫不犹豫晃身而动的同时，一双粗壮有力的骨质后腿，已是奔雷般狂踢而出。 轰咔！ 爆鸣如雷，寒光四射，声浪席卷而开，两道庞大身影一触既分，在虚空中践踏出重重波纹，赫然是不分上下。 “不可能！” 角蛩失声惊呼，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击，竟然没有伤到一个绝顶骨圣。 “哈哈哈！” 麓安汢狂笑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终究不过是初阶骨灵而已，本座不仅借用了祖灵之力，更动用了祖骨为甲。 没有了域力的你，与本座之间，又能有多少差距？” “什么？” 角蛩大惊失色道，“你竟然敢亵渎祖骨，就不怕……” “哈哈，你们那些谎言，也就只能偏偏没有出身的杂骨而已！” 麓安汢冷冷道，“忘了告诉你，我靥汢部祖灵，乃是出自圣部的上阶骨灵级强者，又岂会不知道，祖骨延续，护佑部族之道？” “好好好，本座竟然看走眼了！” 角蛩神色一厉，狞声道，“既然你想跟这个杂碎一条道走到黑，本座便成全你们！” 咔咔！ 话音未落，但见其周身涌现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仿若机扩般的尽数摩擦声，竟是须臾之间，化作了一只足有数十丈大小，通体漆黑的巨型骸骨蝙蝠。 但与寻常蝙蝠不同的是，除了体型巨大之外，其赫然有一条硕长如蛇，密布诡异倒钩的尾巴。 一时间，角蛩气息狂涨三分，更平添一分狰狞邪意。 “小心了，这家伙怕是炼化了一尊绝顶强者的宝骨，虽然没有完全吸收，却也能借用几分威能！” 麓安汢神色微变，凝重道，“而且，它的本命神通，与空间规则有关，极为难缠！” “放心，关键时刻，我可不会拖后腿！” 陆川单手一压刀背，神色郑重道。 “死来！” 角蛩厉啸而起，直扑麓安汢的同时，甩尾打出了万千漆黑寒芒。 显而易见，在它看来，靥汢部这位族长，便是主攻手，也唯有配备了祖灵之力和祖骨铠甲的麓安汢，才有资格威胁到它。 至于陆川一介中阶骨圣，哪怕手中凶刀异于寻常，也不过是极品宝器的层次。 没有达到灵宝，根本不具备威胁它的资格。 而炼狱塔，却并非攻击型灵宝，至多就是辅助削弱自身域力而已。 所以，只要杀死角蛩，区区一个陆川，根本不放在角蛩眼里。 麓安汢当仁不让，一马当先，甩动四蹄，在虚空中踩踏出一道道光斑涟漪，头顶如王冠般的狰狞犄角，轰然撞了上去。 叮叮！ 那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凄厉光线的倒刺，瞬间如雨点般击打在麓安汢的祖骨铠甲之上，却仅仅是留下了一个个青白相间的印痕，竟然完全没有破防。 “吼！” 角蛩却没有退让，双翅架住麓安汢犄角的同时，张口吼出一股股肉眼可辩的声波，犹如浪涛般席卷而出。 哗啦啦！ 令人惊怖的是，那堪比灵宝的犄角，竟是哗啦啦作响，震颤不休，好似随时都会崩碎一般。 “去死！” 麓安汢却是虽经不乱，一身怪力爆发开来，生生顶的角蛩不断后退，同时在犄角之上，汇聚起道道犹如雷电般的光弧。 轰隆！ 须臾之间，两股规则之力碰撞，化作一股股气浪风暴，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生生冲击的虚无空间涟漪激荡。 两道庞大的身影，登时爆退开来。 咻！ 几乎在同时，一道隐晦身影，无声无息横跨百丈，来到了不断倒退的角蛩身后，凶刀断头台彷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取其脑后要害。 “等你很久了，蠢货！” 角蛩阴冷一笑，蛇尾陡然一甩，伴随着一阵哗啦啦慑人锐鸣，竟是须臾狂长数十倍，犹如无穷无尽的锁链般横扫而出。 唰！ 不等陆川近身，甚至无法躲避，便被一圈圈的蛇尾捆了个正着。 咔咔咔！ 陆川挥刀狂斩而出，可以断头台的无匹锋芒，也不过是在蛇尾之上留下一道道豁口，短时间内却无法斩断。 眼见着，越收越紧，似要将陆川生生困死在其中。 “哈哈，本座这蛇尾乃是取自一尊顶阶骨灵强者的本命灵骨，又岂是一介小小的中阶骨圣，能够打破的？” 角蛩狂笑连连，阴声道，“即便你能破坏这灵骨，又如何能突破本座的空间神通封锁？” “休得张狂！” 麓安汢再次冲了上来，狰狞犄角顶起阵阵狂风暴雨般的浪涛，将自身力量施展到了即至。 “哼！” 角蛩一边收缩灵骨蛇尾，一边不屑嘲讽道，“空有力量的蠢货，若非你这身力量和祖骨铠甲，本座只手可灭！” “可恶，给我破！” 麓安汢视若罔闻，疯也是的狂冲猛撞，不断冲击角蛩吼出的声波，硬生生将之撞的不断倒退，却无法伤及其分毫。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祈求本座的宽恕！” 角蛩阴冷道，“否则，本座屠灭靥汢部！” “做梦！” 麓安汢状若疯狂，好似绝望后的歇斯底里。 正常而言，它也确实应该如此。 原本信誓旦旦，要联手屠灵的陆川，竟然这么不济事，短短片刻便被镇压，生死不由己。 现在，麓安汢只能舍命一搏，希望自己能够创伤强敌的同时，更怀着一丝希冀，希望陆川是另有安排。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一起去死吧！” 麓安汢终于失去耐心，口吐声波抵住麓安汢的同时，猛的一震双翅，道道空间涟漪蔓延入蛇尾之中。 咔咔嚓！ 几乎在一瞬间，蛇尾猛的向内收缩，传出一阵瘆人的骨裂碎响，甚至能够清晰看到，内里散落如渣的碎骨，还有那紊乱到肉眼可见的滚滚气浪洪流。 “哈哈哈！” 角蛩仰天狂笑，口中喷吐的声浪威能骤然狂涨三分，竟是生生将麓安汢冲的仰天而倒，旋即顺势而上，双爪中的倒钩如电光交错而过。 嗤啦一声瘆人锐鸣，麓安汢胸前肚腹上交叠的粗壮肋骨，竟是应声而断，更有一股慑人的诡异力量，蔓延而入，直取其最弱的魂灵所在。 嗡！ 就在此时，角蛩身后，一道隐晦神妙的嗡鸣闪烁，只见一团暗金色光线流转而起，伴随着一道道血线蔓延，须臾勾勒出一道瘦削人影，赫然正是陆川。 “死！” 陆川神色如常，手持黑刀，直取角蛩后脑勺要害。 “死的是你啊，无知的蠢货！” 角蛩神色狰狞，顺手挥舞双钩，生生将麓安汢劈飞，蓦然转身间，灵骨蛇尾已是如电窜起，再次将陆川捆了个正着，拉到近前，阴冷中透着不屑道，“你在黑血山脉，得了桖潳灵主的遗藏，又在鬼焰群山，死在本座手里一次。 真以为，本座不清楚，你是用了桖潳灵主的秘法——血劫命术，来替命的吗？” “所以啊，你既然知道了，还这么蠢的找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啊！” 陆川神色如常，不待角蛩如何反应，周身已是爆闪透着浓郁不详之气的妖艳血光，竟是轰然一声，整个爆散开来。 第七百四十七章 吞灵 “什么” 角蛩愣了愣，却首当其冲。 饶是身为骨灵级强者，面对这股近乎自爆，又蕴藏特殊力量的威能冲击，也不由被震的心神恍惚，浑然未觉，炼狱塔无声无息坠落，彷如头套般，将其头颅罩住。 “啊啊休想！” 但见炼狱塔嗡然震颤不休，不断放大缩小，半透明的塔身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异常狰狞恐怖的骷髅蝙蝠头，不断呼嚎挣扎，似乎随时会挣脱束缚，脱困而出。 “这种法子可困不住骨灵级强者多久！” 麓安汢踉跄起身，纵掠到近前，头顶上的庞大犄角，光弧闪烁不定，就待全力以赴出手。 虽然不知道陆川用了什么法门，可现在炼狱塔仍旧困敌，显然并未如所见一般陨落。 嗡！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之际，但见暗金色光影混杂着无数血线勾勒而起，如此前一般，化作一道瘦削人影，正是陆川。 “呼” 陆川没有回答麓安汢，神色凛然间，深深吸了口气，脚下轻点，一步踏出。 嗡！ 刹那间，无量量玄妙符，仿若星辰闪耀，自其体内凭空而现，游走不定间，竟是化作一团山峦虚影，好似无穷庞大，又似渺小如尘埃。 “这是” 麓安汢眸光闪烁，惊疑不定的看着陆川，隐约间觉得有些熟悉，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而它也确实没有看到，原本因为三者大战，而黯淡无光的亡骨坑穹顶之上，虚无之中不知何时早已暗灭无光的光斑，竟是再次忽隐忽现起来。 隐约中，竟是与陆川周身闪耀的星辰光点交相辉映，透着难言的神妙！ 说来话长，不过是眨眼之间。 “给我开” 角蛩嘶吼连连，双爪死死扣住炼狱塔向上撑起的同时，就连断裂大半的灵骨蛇尾，都卷了上去。 轰！ 眼见炼狱塔一点点拔高之际，却见陆川身化山峦神峰，已是如彗星划破苍穹，轰然撞击在其身后脖颈。 咔嚓！ 瘆人的骨裂碎响间，只见一层层空间波纹，伴随着诡异的力量波动散溢开来，角蛩庞大的骸骨蝙蝠之躯，也随之僵硬了刹那。 以其骨灵之境的修为，当然不可能，随意就被陆川这一撞，就毁了躯壳，哪怕陆川是全力以赴也不行。 但现在的角蛩，却是被麓安汢以祖灵之力强行抵消了骨灵境强者的最强力量灵域之力！ 再加上，炼狱塔的削弱和镇压，陆川携血涅宝甲和自身借天地大道演化而成的山字经，也不过堪堪撞断大半而已。 铮！ 就在角蛩察觉到凶险，不计代价，欲要挣脱而开之际，一缕摄人心魄的刀吟铮鸣乍现。 昂！ 伴随着一声龙吟，却见黑刀好似黑色闪电，又仿佛化作活物一般，成了一条桀骜不驯的傲世黑龙，口衔铡刀，盘卧长空，化作了真正的断头台。 斩灵台！ 陆川自创的最强刀法之一，其立意便是无物不斩，尽为刀下魂！ 配合凶刀断头台，无双凶意与无匹刀意，近乎有了质的升华，好似这一刻，天地间真的升起了一座断头台。 这一刻，陆川便是监斩官，代天刑罚，言出法随，而角蛩便是那死刑犯！ “斩！” 伴随着一声断喝，几乎在同时，铡刀落下，黑色闪电划破长空，隐隐有一声瘆人的咔嚓脆响，便见角蛩尸首两分，竟是毫无迟滞的被斩首当场。 嗡隆隆！ 唯有炼狱塔，依旧震动不休，好似内里有恐怖凶物即将苏醒或脱困，可随着半透明的塔身渐渐凝实，也掩去了那狰狞恐怖的骷髅蝙蝠头。 “不” 摄人心魄的狂暴嘶吼，也化作了绝望的哀嚎，为这一战，画上了休止符。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手挥出一道气劲流光，卷起角蛩的残骸，抛向了目瞪口呆，似乎被惊住了的麓安汢，淡声道，“这是你的了，至于这家伙的脑袋，我要暂时借用一段时间，想必阁下不会以为，我会违约吧？” “不不！” 麓安汢摇了摇头，一把抓起残骸，小心的隐去目中的贪婪与忌惮，诚恳道，“阁下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无需如此客套！” “那就请族长打开亡骨坑吧，我会在贵部待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安排好了，我会与贵部被征召的战士，一同前往森蓝上部！” 陆川淡淡道。 “好！” 麓安汢没有多说什么，当即以族中秘术，再次打开了亡骨坑。 如果放在平时，它需要借用祖牌等一类的阻物，但现在祖灵和祖骨铠甲在身，自然不需要这些了。 嗡！ 伴随着一道透着恢弘之象的神秘旋涡开启，两者互视一眼，各自点头，陆川便飞身出了亡骨坑。 “尔等听着，此乃我部贵客，切莫怠慢，尔等当以本族长待之！” 麓安汢威严的声音，裹挟着祖灵之力传出亡骨坑，使得所有部众魂灵尽皆听得之后又道，“本座要闭关一段时间，此间封山固守，一切事宜，待本座出关之后再做定夺！” “诺，我等谨遵族长之令！” 一阵山呼海啸之后，除了一位骨圣境的族老之外，其余全都安排各自事宜去了。 “尊贵的客人，请！” 这位族老，自然是留待招呼陆川。 实际上，也用不着多费心，只是将陆川带到了休息的地方，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说是招待贵客，可一堆骨头棒子，又有什么好地方？ 好在，陆川也不怎么在乎环境，只要僻静便可，安全甚至都谈不上。 散出庞大神念，粗略查看一番后，确定没有异常，陆川身形一闪，便没入了悄然出现的银白色旋涡之中。 再出现时，已是出现在，一片氤氲流光闪耀，光怪陆离的奇异空间之中，正是炼狱塔内部空间。 “说实话，本座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敢把这家伙弄到炼狱塔中来！” 一点暗红色光影闪烁，化作一尊身着血色长袍的昂藏大汉，神色古怪的看着陆川道，“那一刻，本座真的以为，你是要我出手对付这家伙了！” “现在也不需要！” 陆川自然明白桖潳灵主目中的古怪意味。 一尊骨灵级强者的全胜魂灵，即便是现在的陆川，手段齐出，也只有镇压的份儿，不可能直接将之抹杀。 莫看，桖潳灵主这位绝顶强者，此前都被镇压入了炼狱塔，可那是因为它故意为之。 当然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甚至占很小的比例。 而事实上，桖潳灵主受创极重，已然到了不能随意动用本源力量的地步，而其本身又是被流殇狱主重创。 其本源之力遭受了近乎无法弥补的创伤，到如今都有神灵之力侵蚀。 以它现在的状态，也不过是勉强抵挡，不足以恶化罢了。 甚至于，还无法持久。 也正因此，堂堂灵主级的绝顶强者，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与一介区区骨圣妥协，甚至结下天道誓约。 若放在以往，桖潳灵主又岂会跟一个平时吹口气就能灭杀的蝼蚁妥协？ 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相信！ “呵！” 桖潳灵主抱臂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主人老爷！” 随着一声清脆呼唤，一个粉雕玉琢，分不出男女的童儿，出现在两人身侧，只是多靠近了陆川一分。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乌溜溜转着，似乎有些忌惮，甚至是畏惧的小心看了眼桖潳灵主。 “它是你的了！” 陆川轻抚玄瞳发鬓，淡然笑道。 “多谢主人老爷！” 玄瞳喜笑颜开，双目放光，欢呼一声，便化作流光，飞向了正在一道塔型光影之中横冲直撞的蝙蝠虚影。 “呵！” 桖潳灵主失笑摇头，不无嘲弄道，“这小家伙虽然底蕴不凡，可终究根基浅薄了些，而你这座主人的修为境界又低” 可很快，它便笑不出来了！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但听一声凄厉惨叫，却见那被困在塔型光幕中的蝙蝠虚影，竟是扭曲挣扎，如遇天敌一般瑟瑟发抖躲闪。 起初，还能抗衡一二，可随着玄瞳身化万千，有如蚂蚁般，密密麻麻，成群结队，将之包围在内，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很快便完全落入了下风。 “这是” 桖潳灵主瞳孔一缩，目光微凝，失声道，“吞灵！” 以它的眼界阅历，自然看的出来，玄瞳身化万千的法门，正是分神之术，也算是普通器灵的招牌神通。 可这吞灵，却是极为了不得，而且异常罕见的能力。 不仅仅是因为其威能，更可怕的是，其无物不吞，无物不可炼化的特性。 一时间，强如桖潳灵主，没来由竟觉得浑身一寒，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看向玄瞳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与杀意。 显而易见，这位已然想到，若是自己还有自保之力，甚至是反戈一击的力量，怕是现在的情形，绝对不会比角蛩这尊骨灵强到哪儿去。 “阁下放心，你我现在可是盟友！” 陆川似笑非笑道。 “哼！” 桖潳灵主冷冷撇过头去，傲然道，“区区一介还未成长起来的吞灵器灵而已，本座还不放在眼里，等过个千八百年再说吧！” 话虽如此，可陆川并未讲明，它却直接说开，已然表明了虚张声势之意。 第七百四十八章 血命傀儡 “呵呵！” 陆川但笑不语。 桖潳灵主神色微变，好似想到了什么，眉眼微垂的冷眼旁观凄厉。 事实上，连它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身为堂堂灵主，纵横一界的绝顶强者，为何会在一个小辈面前，屡屡失态。 这绝非仅仅因为，自己深受重创，元神境强者的力量侵蚀干扰所致。 否则的话，以它的修为境界，必然能够察觉到端倪。 可现在，却是毫无来由。 这只能说明一点，是由心而发，潜意识的本能作祟。 可越是如此，桖潳灵主便越发不愿承认，否则的话，岂不是成了，它堂堂灵主竟然会因一个小辈而失了方寸？ 身为绝顶强者的骄傲，决不允许它如此做，甚至不能想。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哪怕对方不是人，但凡只要是智族生灵，都不会免俗。 而越陷越深的代价，便是步入盲区，最终泥足深陷而不自知。 当发现不对劲时，已然悔之晚矣！ “啊啊……滚开，给我滚开啊……” 炼狱塔空间中，只剩下角蛩的凄厉嘶吼，可无论它多么声嘶力竭，绝望哀嚎，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陆川也曾不止一次想过，将玄瞳的吞灵之能，暴露给桖潳灵主是否值得，但左思右想，甚至没有来得及分清利弊，便觉得无所谓了。 只因为，斩杀角蛩，不仅是当务之急，于他而言，更是一次巨大改变，甚至是质的升华！ 这不仅仅是一尊骨灵级强者，更是堪比洞天大能者的存在！ 角蛩的陨落，代表着，陆川在某种程度上，终于有了向那些左右他人生，将他当做棋子摆布之人反抗的能力。 之所以说某种程度上，是因为陆川不仅借力打力，更动用了太多额外的手段。 即便这些手段，也算自身实力的一部分，可外力终究是外力，总有各种各样的手段针对或克制。 就如炼狱塔，如果布局得当，便可以将之封禁！ 又似楔刻在血涅宝甲上的血劫命术，就连角蛩这位初阶骨灵强者见了一次，就有了防备，并且成功镇压了陆川。 若非那秘术并非一次性，而且陆川早有布局，怕是即便不会身陨当场，也会付出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 渐渐地，哀嚎声止歇，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好似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随时都会停止。 但这嘶鸣，却出乎寻常的坚韧，竟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呵！” 桖潳灵主抱臂冷冷一晒，“看样子，这小家伙，还奈何不了规则之力啊！” “我还以为，阁下会说是域力呢！” 陆川淡淡道。 桖潳灵主冷声道：“哼，这小家伙底蕴虽然不凡，奈何你的修为太弱，根本无法给她提供足够的帮助。 就像现在，她空有吞灵之能，奈何角蛩的规则之力有域力护持，根本不是她能够吞噬的！ 再拖延下去，怕是会引起角鳞部灵主的注意了！” “确实拖延的太久了！” 陆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旋即探手点指虚空中的半透明塔型光幕。 嗡！ 波光流转，如嶙峋涟漪，竟是透出氤氲毫光，隐隐然有着难以言说的奇妙波动，向周围漫溢开来。 再看周围的虚空，竟也是为之扭曲不定，光怪陆离之象，赫然有种令人头晕目眩，连目光乃至神识都会被吞噬之感。 “嗯？” 桖潳灵主浓眉一扬，目露讶然道，“你竟然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陆川淡然笑道，“左右不过区区一个初阶骨灵而已，日后自然会有更多！” “好大的口气！” 桖潳灵主虽然有些不爽陆川的狂妄语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事实正是如此。 按理说，以堪比洞天大能的骨灵级强者而言，即便是上阶骨灵，乃至是它这等灵主级绝顶强者要杀的话，也需费一番手脚不可。 但偏偏诡异的是，陆川布局一番之后，在亡骨坑之中，仅仅凭借和一个借了外力的伪骨灵强者联手，就生生坑杀了角蛩。 不得不说，其中虽然有侥幸，却也是必然。 “因果规则，果然不凡！” 桖潳灵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瞳孔深处，忌惮之色一闪而逝。 若说这里面，没有因果规则的干扰，打死它也不信。 甚至于，也不知是否错觉，在镇压角蛩之后，陆川给它的感觉，不说越发高深莫测，却也有了种近乎面对同阶的忌惮之感。 可惜，上船容易，下船难！ 正如它当初所言，现在给予陆川的越多，未来得到的好处越多，这就是因果规则的循环往复，至公至道的本质。 但也正因此，桖潳灵主现在却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虽然不至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这种牵绊越深，越无法摆脱的怪圈循环，尤其是自身貌似付出的太多，可好处却远远未看到，更遑论享受到了。 但到底是灵主级强者，很快便摒弃了杂念，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收获之前的应有付出罢了。 可以说，桖潳灵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一开始的纯粹利用，渐渐转变成，不说设身处地为陆川着想，至少是不会再是给予的同时，日后算计着如何更多的索取了！ 对于桖潳灵主的变化，陆川没有感受到，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左右，好处已经拿到手了。 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有更多好处等着他受用，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处于一尊灵主级绝顶强者的指导之下。 这在以往，是陆川从未具备的有利条件，甚至是优势。 即便是那些出身不凡的存在，不，确切的说，放眼皇天大陆，几乎没有任何人或生灵，有如此便利的条件。 可以说，陆川除了自身修为外，弥补了最大的短板。 而此前所收获的种种秘术或传承，无论多么高深莫测，亦或者存有陷阱和破绽，这位绝顶强者不说能一清二楚，起码也能发现大部分。 如此一来，便让陆川少了太多顾忌，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进而如海绵一般将之吸收，化作自身成长的资粮。 而且，是飞速成长！ 这也是为何，陆川实力在短世间内，与日俱增的根本原因之一！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哀嚎戛然而止，那半透明的塔型光幕中，不断扭曲挣扎的狰狞蝙蝠头颅，嗡然一颤，旋即寂然不动，一切归于平静。 “主人老爷！” 光华闪烁，玄瞳抿着小嘴，红彤彤的小脸蛋上满是喝醉酒的幸福红晕，乌溜溜大眼睛有些迷离道，“瞳儿还能吃啊……” “放心，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陆川宠溺的轻抚玄瞳发鬓，温柔的给予一记摸头杀。 “嗯嗯！” 玄瞳点点小脑袋，小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桖潳灵主眼角狠狠一跳，浑然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一对既无耻，又凶残的主仆。 没办法，谁让它堂堂灵主，如今也只剩下搏命之力。 若是没有这点本钱的话，怕是现在，也会成为玄瞳食谱上的一道大餐，绝对不会比刚刚魂飞魄散，连规则之力都没有留下分毫的角蛩好到哪儿去。 没错，玄瞳确实无法吸收有域力护持的规则之力，可陆川却将之散溢入了炼狱塔空间之中。 即便现在无法吸收，却可以将之炼化为内部空间的一部分。 甚至于，久而久之的潜移默化之下，早晚会形成一种特殊的力量。 在陆川这个主人的允许下，放人进来参悟这一规则之力，再加上塔内空间里的特殊时间流速，领悟这一规则之力，绝对不是空谈。 甚至于，待日后炼化的规则之力多了，使得此间形成特殊的规则宝地都说不定。 “去休息吧！” 陆川冲玄瞳摆了摆手，小家伙迷迷瞪瞪的点点头，便即身形一闪，华光而去。 “话说，你就真这么放心麓安汢那个小辈？” 桖潳灵主话锋一转，有意提醒道，“要知道，当年它那个老祖，也就是鹿靥，之所以陨落，还有我的一部分手段在内。” “能想象的到！” 陆川了然颔首，似笑非笑道，“若是有一个上阶骨灵强者庇护，其嫡系传承者，也不可能成为阁下的血命傀儡！” “不错！” 桖潳灵主坦然承认，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段是否肮脏龌龊，冷声道，“当年，鹿靥那个蠢货，竟敢妄图以其本命天赋，反控本座的血命傀儡，还想窥探本座的命泉所在。 嘿，虽然本座知道，那是森蓝上部的老家伙指使，可本座就是要给它们一个深切的教训。 让它们知道，有些东西，不该是它们触碰的禁忌，否则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浑然不在意，扑面而来的铁血煞气！ “你可要想清楚，那小辈若是借此突破骨灵境，某种程度上而言，就能克制本座的血命傀儡禁止！” 桖潳灵主淡淡道，“当然，仅仅是因为，本座现在不方便出手！” “它没那么蠢！” 陆川自信道，“杀了角蛩，已是彻底得罪了角鳞部，至于向森蓝上部出卖我，除非它想被抽魂炼魄！” “这倒也是！” 桖潳灵主微怔，恍然颔首道，“若是让森蓝上部的老家伙们，知道有关本座的消息，绝对不会在乎一个分支小辈，是否有望突破骨灵境！ 将一切可能，抓在自己手里，才是它们的德行！” 第七百四十九章 收买和布局 时光荏苒，一晃月余而过。 “靥汢部麓安汢，率我族部众应上部征召而来！” 一片嶙峋山脉，两座仿若参天山峰组成的山门前，麓安汢带着两名族老，向山门前的两名高大如山，形如树人般的骨种，微微躬身，高举一枚叶片状的令牌道。 嗡！ 两者并未回应，而是以特殊印诀，眼看令牌，其上嗡然闪现，一道道叶脉纹路般的光泽后，这才侧转身形。 “远道而来，请入内修整！” “多谢上使！” 麓安汢再次欠身一礼，带着两名一言未发的族老，向内而去。 在其身后，还有一队队奇形怪状，来自各个中等部族的强者，井然有序的排队等候。 “请这边走！” 甫一入内，便有一名树形骨种侍者引路，边走边问道，请问客人，在族内可有相熟者，是否需要通秉一声？” “我部乃是麓眶一脉分支，有劳帮忙通传一声！” 麓安汢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侍者，便有所轻视，甚至光明正大的递了一个皮袋过去。 “好说，客人稍等！” 侍者掂量了下皮袋，眼眶中魂光微闪，丑陋狰狞的树脸上似松缓了几分，将皮袋塞进了身上的一个树洞中。 很快，将三者带到一处不大不小，仿若山洞般的宫殿内，便即转身离开。 “待会见了麓鹰大人，切莫失了礼数！” 麓安汢叮嘱道。 “族长放心！” 那体型高大，顶着一个马头的族老，有些紧张的道。 “呵，阁下放心便是，我知道轻重！” 另一个，也就是冒名顶替的陆川，此时也是形象大变，与麓安汢竟然有几分相似，赫然换上了一个近似于鹿头的骷髅头。 事实也正是如此。 麓安汢出关后，虽未突破骨灵，却也改变了决定，竟是打算亲自走一遭，冒险进入呢喃之谷。 对此，陆川没有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至于因其离开，靥汢部会否遭受角鳞部的报复，用麓安汢的话来讲，只要它还活着，部族就不会灭亡。 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虽然上部一直并不在意下部，中部也不过是免费或廉价的工具人，可若是在响应上部征召期间，部族却被敌对上部所灭，那就太打脸了。 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森蓝上部绝对不会任由角鳞部，灭掉靥汢部。 反倒是，麓安汢若留在部族之中，使得角鳞部为此孤注一掷，直接展开闪电战术，将之斩杀的可能性不小。 陆川猜测正是因此，麓安汢才选择一同前往呢喃之谷，起码也有部分原因。 至于，陆川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当然是因为，是麓安汢炼化了一部分祖骨铠甲为其装扮的同时，再加上那位死在角蛩手下的族老遗骸，以秘术楔刻在了陆川的身上。 有这两重装扮，除非是灵主级强者特意关注，亦或者神灵当面，怕是很难发现问题。 “那便好！” 麓安汢微微颔首。 不多时，殿外传来动静，不等它们开门，便见殿门洞开，一尊形如山岳，与靥汢部祖灵有几分相似的鹿首骨种走入大殿。 但陆川敏锐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或许不如祖灵巅峰之时的上阶骨灵之威，可却多了一分锐气。 尤其是，其后鼓鼓囊囊，好似有什么东西，隐约欲要喷薄而出！ “麓安汢，拜见麓鹰大人！” 麓安汢赶忙上前见礼。 虽然，严格上来说，两者算是远亲，可骨种或魂种之间的血脉亲情本就淡薄，有这一分联系，也不过是维持中上部的关系，有时候好说话而已。 “本座记得，靥汢部包括你在内，有六名圣阶骨种吧？” 果不其然，这位麓鹰上阶骨灵，连客套都没有表示，大马金刀的坐上首位，直接冷冷扫过三者道。 “回禀大人！” 麓安汢微微垂首，解释道，“此番上部征召，我亲自带队前往呢喃之谷，而且带来的这两位是族中最强的圣阶骨种，其余不堪一用，去了也是……” “是否有用，你说了不算！” 麓鹰冷漠摆手道，“不过，看在你还算用心的份上，本座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 否则的话，单单是监律殿那一关，你便不容易过。” “是，多谢大人！” 麓安汢不敢置喙，恭声道。 “说吧，这次有什么事情找我？” 麓鹰冷冷道。 “是这样！” 麓安汢先将一个骨质玉环放在桌上，这才娓娓道来，将此前种种改编一番，最后才道，“不瞒大人，若非晚辈近期有所收获，拼着祖灵和祖骨铠甲大受折损，又是在亡骨坑中，怕是就糟了角鳞部角蛩的毒手！ 现在，祖灵和祖骨铠甲已是几近损毁，晚辈为了突破，不得不拼死一搏。 只希望，在晚辈离开后，希望大人能看在祖上的薄面，能够照拂族中一二，让晚辈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 麓鹰没有答应什么，面色微变的看向桌上的骨质玉环。 “这里面正是角蛩此獠的本命宝骨！” 麓安汢恨声说着，将玉环恭敬奉上道，“晚辈多年未见大人，借此聊表心意！” “好，角鳞部的事情，你无需担心！” 麓鹰将玉环拿在手中，深深看了麓安汢一眼道，“你虽是借骨灵和祖骨之铠才斩杀角蛩此獠，可自身修为，也只差一步之遥便可突破。 呢喃之谷虽然凶险莫测，就连狱主都不会轻易涉足，可这么多年来，到底探到了一丝端倪。 之后，我会给你一分族中有关呢喃之谷的情报，也会知会族中的队伍，关照你们。 至于能不能有所收获，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大人！” 麓安汢大喜过望，纳头便拜。 “多想大人！” 陆川和另一位族老也是有样学样道谢。 “嗯！” 麓鹰也未多待，叮嘱几句后，便即离开。 “呼……总算有所收获！” 麓安汢一直将之送出殿外，望着这位上阶骨灵强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好似长出口气道。 “是啊，没想到，上部之中，竟然有关于呢喃之谷的情报，若是没有这种东西，贸贸然闯进去，怕是……” 另一位族老一副后怕的样子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也无需多在意，若真这么有用的话，呢喃之谷这么多年，也不会从未被打探过。” “阁下所言不错！” 麓安汢凝重颔首道，“但有总比没有强，即便没有详细的情报，即便只是外围也足够了！ 传说中，呢喃之谷里面，可是有着关于成神的隐秘。” 说话间，其眼眶中的魂光，好似燃烧一般。 “你若是这样想的话，我就不得不说，你怕是出不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位族老怒目而视。 “不得无礼！” 麓安汢却是一摆手，冲陆川正色一礼道，“多谢阁下提醒，没想到，我修行上完载，竟是差点被迷了眼睛！” “记住，进入呢喃之谷后，切莫因小失大，被那些传说冲昏了头脑，立刻寻一安全之地，以族中秘术联系，一切以安全为上！” “族长放心，我不会冒险冲动！” 另一位族老这才明白过来。 它也不笨，仔细想想便知道，即便呢喃之谷中，真的隐藏着那等惊天隐秘，又岂是它们这些中等部族出身的亡灵骨种可以觊觎的？ 怕不是，还未闯入呢喃之谷深处，就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甚至，即便得到了，也保不住！ 若非如此，明明角鳞部的角蛩，与森蓝上部乃是死敌，又怎么会肆无忌惮的欺压靥汢部，还直接打杀一个翻检魂灵？ 一切，不过是因为弱小，弱小既原罪！ 陆川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到即止，多说无益。 交浅言深的道理，他门清！ 麓安汢甘冒奇险也要走一趟呢喃之谷，所图为什么，陆川不想多打探，可这样一尊圣主级强者，却需要交好。 尤其是，在呢喃之谷，这等只有圣阶存在的险地之中。 不错，麓安汢虽未突破骨灵，却也是从顶阶骨圣，成就了圣主位业，堪堪触碰到了灵域之力的范畴。 这也是为何，麓安汢敢冒险的根本原因之一。 可以说，此行呢喃之谷，凭其圣主级的实力，再加上隐藏的手段，即便比不得那些拥有特殊底牌的上部，乃至圣部强者，也足以位列最拔尖的那一层。 当然，也仅仅是堪堪迈入其中，能够自保而已。 在幽冥界之中，强者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圣部可是拥有狱主神灵级存在，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点什么，怕是都能镇压，乃至抹杀灵级强者。 当然，在呢喃之谷中，必然会存在极大的限制。 否则的话，其它各部强者都不用混了。 但即便如此，圣部派出的强者，也必然占尽优势。 所以，修为尚浅，有所不足的陆川，在没有帮手的前提下，只能先留下一线善缘。 至于会否有用，也无所谓，毕竟是随手一笔而已。 接下来，三者并未等多久，便接到了森蓝上部的召见，同去的还有麾下各大中等部族，近乎上百名各阶圣级强者。 在一番类似于战前动员的谈话之后，便与森蓝上部数十名圣阶强者，一同前往圣部所在。 陆川也真切认识到，幽冥界的底蕴之强大！ 莫说圣部，怕是仅仅森蓝上部，就足以与整个人族抗衡，甚至尤有胜出。 第七百五十章 送你机缘 一艘通体由银灰色，不知何种巨兽骸骨，炼化而成的千丈楼船，无声无息划破天际。 隐约间，其上有无数玄妙符文，仿若星辰般忽明忽暗，使得楼船平添三分神秘莫测与磅礴威严。 “这就是上部的底蕴吗？” 陆川站在船舷旁，幽深眸光好似看着无边无际的昏暗云海，可实际上却在隐晦的打量这艘楼船，“怕是仅凭此船，便可以抗衡洞天强者了吧！” 而事实上，其所想并无错漏。 “此船名曰灵骨船！” 麓安汢不知何时来到近前，“顾名思义，乃是以灵级冥兽的遗骸，竟有灵主级强者之手炼制而成，此船之威能，比之寻常骨灵强者，甚至尤有胜出！” “真是了不得的造物！” 陆川感慨不已，由衷赞道。 虽然此船并非洞天灵宝，可单就威能而论，却是不遑多让。 相较于炼狱塔而言，此船的攻击威能甚至更胜一筹，至于其它方面，没有切实的参照标准，倒是不好说了。 当然了，也有陆川本身修为境界，限制了玄瞳发挥的原因。 毕竟，炼狱塔不同于其它洞天灵宝，而是伴随陆川成长的异宝，甚至某些方面，比他这个主人更强一筹。 “是啊！” 麓安汢轻抚银灰色骸骨栏杆，唏嘘不已道，“据传，圣部之中，有一种混沌神舟，乃是以上古之前存在的混沌魔兽遗骸炼制而成，具有不可思议的大威能！ 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呵呵，还是不要见的好！” 陆川笑谈道。 “哈哈！” 麓安汢失笑摇头，蓦然转身，看向身后道，“磬峰兄！” “麓兄！” 来者好似巨石组合而成的石人，雄壮魁伟，嗡声道，“此前在上部之时，一直忙于私事，未曾与麓兄交流一番，麓兄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哪里哪里！” 麓安汢上前，颇为亲近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你我两族虽然并不相邻，可也是老朋友了，哪里来这些客套话？” “哈哈哈！” 石人磬峰爽朗大笑道，“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呀你呀，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我想知道，令部在上部之中的那位长辈，有没有特别叮嘱于你什么？” “磬峰兄何出此言啊？” 麓安汢眸中魂光闪烁，好似笑意渐渐敛去。 “实不相瞒！” 石人磬峰也不怕麓安汢误会，直言不讳道，“我贿赂了上部的侍者，得知你与上部那位长辈有所接触。 而在之后短时间内，上部此行的一位得力战殿使，就与你接洽。 若这其中，没有这位长辈出力，怕是没人会相信啊！” “你呀，都说你是个石头脑袋，依我看，却是鬼精鬼精的！” 麓安汢沉默少倾，点指石人笑骂一声后，肃然道，“实不相瞒，确实有这回事。 不过……” “规矩我懂！” 石人磬峰一把按住麓安汢的手，沉声道，“只请麓兄看在咱们以往交情的份上，可以通融一二，我必有厚报。” “哎！” 麓安汢长叹摇头道，“按理说，以咱们的交情，我即便送给你也没什么！ 但你应该清楚，这事关上部也隐秘，临行之前，我家那位大人就曾千叮万嘱，决不能随意外传。” “就不能……我懂了！” 石人磬峰高大的身躯，恍惚间似佝偻了几分，脚步异常沉重的转身而去。 “我还以为，你会借机出售隐秘的同时，拉拢一个有力帮手！” 陆川淡笑道。 “你以为我不愿意？” 麓安汢苦笑道，“那些东西，我在翻阅之前，便发下了毒誓，一旦外泄，怕是顷刻就会被森蓝上部灵主察觉！ 到时候，咱们……” “别！” 陆川一摆手，诡秘笑道，“严格来说，我可不是你们靥汢部的部众。” “可……” “那只是暂时的！” 陆川淡然道，“你不会以为，我会真正成为靥汢部一员吧？” “哎！” 麓安汢垂首轻叹，遥望云海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放弃了突破的机会，也要走一趟呢喃之谷吗？” 陆川默然无语，不是不想问，而是压根没有问的必要，这位自己就会说出来。 果不其然，麓安汢并没有在意陆川的不捧场，便即娓娓道来。 “当年，家祖便是曾经进入呢喃之谷的一员！” 麓安汢眸光深邃，好似陷入了追忆，幽幽道，“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各部都会秘密抽调一部分精锐，进入呢喃之谷勘察。 只不过，呢喃之谷变化实在太多，即便是狱主神灵级存在，也无法完全看透。 本来，我家老祖是有机会，带出一样隐秘，却在离开呢喃之谷前，遭遇了莫测凶险。 可惜的是，老祖对此语焉不详，讳莫如深，回归族中后没多久，便突然陨落。 此番对敌角蛩，我孤注一掷，于机缘巧合之下，得见祖灵中残存的记忆，才发现了一丝端倪。” “你就不怕我心生贪念？” 陆川淡淡道。 “不，你不会！” 麓安汢笃信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川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隐瞒，而是要与你联手，一同获取那份机缘！” 陆川眸光微闪，心生警兆。 虽然不知道，这份警兆是来自眼前的麓安汢，还是那所谓的机缘，不问可知的是，必然存在着莫测凶险。 “呵！” 麓安汢觉得陆川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换作是它，突然闻听有人要与它分享一桩逆天机缘，第一个念头怕不会是欣喜若狂，也会警惕万分。 所以，麓安汢继续道。 “那份机缘虽在一处，却是两桩！” “愿闻其详！” 陆川终于来了兴趣。 显而易见，这位没有说谎！ “一件，自然是家祖所发现的机缘，而另一件……” 麓安汢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川一眼，神秘莫测道，“却是与你有关！” “我？” 陆川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 怎么也不会想到，麓安汢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毕竟，陆川乃是异域来客，那呢喃之谷即便再是神秘莫测，也不该与他有关才对。 若非自身因果规则并未有特殊波动，陆川怕是都要以为，这家伙为了晃点他，想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局。 “嘿嘿，你不会以为，自己找上门来，要与我合谋，伏杀角蛩这等上部骨灵强者，我会一点都没有准备吧？” 麓安汢笑道，“虽然事起仓促，可在事后，我还是调查了一番。” “哦！” 陆川不置可否。 当然，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身为一族之长，若没点城府，那才是怪事。 “你的来历神秘莫测，我也不想追根究底！” 麓安汢道，“可你在黑血山脉之中，得到了桖潳灵主的传承，又被角蛩一路追杀，后在鬼焰群山逃得一命，便来到了我部。 说实话，世间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定数。 若非你的到来，我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家老祖的陨落，竟然会与桖潳灵主有关。” “看样子，那份机缘，应该是与桖潳灵主有关喽！” 陆川眸光微闪道。 “不错！” 麓安汢扫了眼周围，笃定道，“在这里，你可以放心与我交流，不用忌讳那位生死不知的灵主！” 陆川默然，得亏现在他是一副骷髅面孔，否则怕是真的会仍不住。 即便不会笑出声，也会神色微变，还真可能瞒不过这位，已经亏得骨灵境奥妙的强者。 简而言之，这位怕是把他当做了与自己一样，也是桖潳灵主的血命傀儡！ 而在这艘灵骨船上，不仅有森蓝上部骨灵级强者存在，本身也有规避骨灵级强者窥探的防护力量，自然不虞言及桖潳灵主名讳，而被其有所察觉。 麓安汢等到现在才说，显然就是看中了灵骨船的保密性。 “想必，你也不想受制于桖潳灵主，成为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 麓安汢见状，继续道，“说实话，我没想报仇，但绝不愿再受制于桖潳灵主。 所以，我希望与你联手，取得那份机缘，好有一分自保之力。” “可以！” 陆川轻吸口气，郑重点头。 “哈哈，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麓安汢爽朗大小，沉声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怕你会慑于桖潳灵主之威，不敢反抗。 当然，即便我们真的成功，也无法与灵主级强者斗。 但我们也不需要与之斗个你死我活，只是要一个自由身而已。 想必，那位灵主大人，如今也没有工夫，再管我们了！” “具体说说吧！” 陆川与之做出了约定，也就不再含蓄，直接询问道。 “是这样！” 麓安汢略一沉吟，组织了一番语言道，“当年，我家老祖带着那样东西，即将离开呢喃之谷时，误入了一处险地。 虽然手段尽出，也不过是堪堪脱困，却也因此受了不轻的伤势。 奈何，就在这个时候，桖潳灵主突然杀出，我家老祖不得不与之死斗一番。 原本以为是必死之局，没想到桖潳灵主竟然也有伤在身，而且极重。 如此一来，最后竟是拼了个两败俱伤。” 陆川眸光微闪，心下不以为然。 无它，鹿靥归来不久，便即陨落，桖潳灵主却是活蹦乱跳到现在，才被流殇狱主重创，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但这并无揭穿的必要，否则麓安汢面上也不好看。 第七百五十一章 改变记忆 “两败俱伤？” 陆川心头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按照桖潳灵主所言，鹿靥正是被它坑死的，也不知道这两败俱伤，是麓安汢给自家祖上贴金，还是事实如此。 但真假如何，陆川现在无需分辨，只等麓安汢说完之后，再问问桖潳灵主便知。 想必，以这位与他现在的关系，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说谎。 “在那场争斗中，家祖以本命秘术，生生从桖潳灵主身上，打下来了一样东西。 而在厮杀中，两样宝物，全都掉入了那处险地！” 麓安汢眸光幽幽注视着陆川，不无蛊惑，却异常诚恳道，“所以，我们合则两利！” “合作没问题，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陆川伸出一根手指道，“虽然我不清楚当年的详情如何，当想必，当年令祖和桖潳灵主，怕都是灵级存在中的强者！” “呵呵！” 麓安汢失笑摇头，直言不讳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也是呢喃之谷的一大奇诡之处！ 每隔一段时间，其内便会有莫测变化发生，时而骨灵境强者可以入内，时而进之必死。 就像现在，只能由圣阶强者进入其中！” “原来如此！” 陆川恍然大悟。 这也不怪他会不知道，倒不是孤陋寡闻，而就连此前，麓鹰给的森蓝上部隐秘情报之中，也没有记载这些类似于常识的东西。 而陆川虽然对几个骨种或魂种搜魂，可那些都是出身太差，甚至不知道呢喃之谷是个什么地方。 就像是同行的另一位族老，若非此行，它也同样不清楚。 “所以，事关两桩机缘，除了你之外，我不敢跟其它人联手！” 麓安汢正色道，“也正因此，我也从未想过，借手中的隐秘情报，拉拢一部分帮手！” “你确定那个位置是在呢喃之谷外围？” “不！” 麓安汢摇摇头道，“呢喃之谷中，不仅有神秘莫测的规则之力变化，甚至就连地形也会改变！” “呵呵！” 陆川无语道，“就这，你也想将两桩机缘弄到手？怕不是咱们进去，就直接抓瞎，还不如……” “所以，这就需要你了！” 麓安汢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川，沉声道，“我不相信，你要进入呢喃之谷，只是为了自己。 显而易见，你必然背负着桖潳灵主给予的任务，若不出意外的话……” “这你就猜错了！” “你信不过我？” 麓安汢不悦道。 话都到这份上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几乎都说完了，可陆川这架势，竟有几分不想透底的意思，换做谁都会有些生气。 “不，你误会了！” 陆川摇摇头道，“我此行，确实有桖潳灵主交代的任务，但绝非是为了那件什么当年丢失的东西，它甚至是连提都没有提。” “那是关于什么的！” “无可奉告！” 面对陆川的冷硬拒绝，麓安汢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动怒，可又不好直接翻脸。 毕竟，两者现在，勉强算是一条船上的，真要闹翻了，谁也跑不了。 “阁下这是毫无诚意啊！” “抱歉，实在是不便透露！” 看着神色阴郁的麓安汢，陆川微微摇头。 若无必要，他也不想彻底得罪对方，可事实就是如此。 当然，如果找桖潳灵主的话，那就是两说了。 麓安汢神色一阵变化，见陆川不似作伪，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按照计划，联手陆川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可以借其手中可能存在，与桖潳灵主有关的任务物品，确定那处险地的方位。 但现在，陆川却一口咬定，自己是有任务在身，却与那处险地毫无关系，这就难办了啊！ “呵！” 陆川失笑摇头道，“阁下怎么忘了，我此前可是从黑血山脉出来的？” “是是！” 麓安汢眼眶中魂光大作，好似放光般看着陆川。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但它也不想想，如果陆川是桖潳灵主的血命傀儡，又怎么可能坐拥桖潳灵主的传承或重要宝物呢？ “所以……” “所以，此行你我齐心协力，定能摆脱那老怪物的控制！” “好说！” 陆川与之击掌为誓，做好约定，便各自回到船舱修整。 现在，离呢喃之谷还不知有多远，此行也不只是森蓝上部，也不只是流殇圣部，乃是整个幽冥界各部共同参与的大事。 单单是汇聚这么多人马，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当然，若是狱主神灵级强者出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不过，这等存在，若是随意出手的话，岂不是显得太过廉价？ 而与此同时，陆川进入舱室后，便沉下心神，与桖潳灵主沟通的同时，将此前所知娓娓道来。 “哈！” 听完之后，桖潳灵主冷笑几声，好似怒极反笑，可看着陆川似笑非笑的神色，登时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哼，看什么看？本座当年确实是失手了，可那是被混沌之力所伤，才让鹿靥那个狗东西有机可乘！ 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马失前蹄，情有可原！” “行，那咱们便不说你当年的光辉事迹！” 陆川话虽如此说着，可着重咬着字眼的语气，却是令桖潳灵主近乎咬牙切齿道。 “够了！你若不想听，可以出去，本座可没兴趣陪你聊天解闷！” “行行行！” 陆川敷衍道，“这样吧，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宝物，再者……麓安汢所言是真是假！” 虽然，从桖潳灵主的反应来看，当年确有其事，可陆川还是想从正主这确认一下，除了一点恶趣味外，更多是谨慎。 “基本都是真的！” 桖潳灵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 但凡事就怕不过，果不然，桖潳灵主接下来的话，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那小子也没安好心，说是没想过报仇，可却是想坑死你！” “愿闻其详！” 陆川做洗耳恭听状。 “不放告诉你，当年本座进入呢喃之谷时，就已是灵主之境！” 桖潳灵主冷冷道，“虽然当时身受重伤，可一身艺业，却没有丝毫作假！ 凭你的实力，说实话，还真差了点火候！” “阁下的意思是，麓安汢想重现当年的情形，只不过是反过来？” 陆川恍然道。 “不错！” 桖潳灵主点点头道，“那个地方，即便现在因为规则改变，可大体上不会有多少变化！ 放在外围，也是极为凶险的地方，依我之见，现在没有圣主级实力进去，十有仈九怕是会有陨落之危。” “这不应该啊！” 陆川皱眉思索道。 “呵，没有什么不应该！” 桖潳灵主冷笑道，“这小子可是中了我的血命傀儡之术，即便突破骨灵之境后，不再受我控制，可心境却自有破绽。 如果能在呢喃之谷中将你坑杀，这就等同于破坏了我的一次计划，于他而言，这就是一次胜利。 一次，针对灵主级强者的胜利，你觉得它会不会把握住？” “原来如此！” 陆川恍然颔首，凝声道，“看样子，还是我小觑了麓安汢，它怕是已经对你的情形有所猜测了！” “当然！” 桖潳灵主淡淡道，“只要不是太蠢，我陨落的消息又绝对瞒不住，都能猜测到，即便我能在狱主级强者手中活下来，境况又能好到哪儿去？” “嗯！” 陆川微微颔首，话锋一转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宝物呢？当然，还有鹿靥得到的机缘，能让你身受重伤之时，都要冒险出手，想来也不是凡物！” “那是……嗯？” 桖潳灵主张口语言，可话到嘴边，却是满面惊疑不定之色，好似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怎么了？” 陆川纳闷道。 “刚刚，那家伙有没有告诉你，鹿靥记忆中所留的大机缘到底是什么？” “它……” 陆川正待说什么，可随即便是一怔，好一会才面色隐隐有些难看道，“它什么都没有说，那你是……” “本座不记得了！” 桖潳灵主神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近乎咬牙切齿道。 “怎么会这样？” 陆川惊疑不定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呢喃之谷就连神灵都不可轻易涉足其中，你们是怎么进去，又活着出来的？” “我……” 桖潳灵主眸光闪烁，面色阴晴不定了好一阵子，血色眸光陡然一凝，好似有奇妙符文闪过，陡然低喝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 “呢喃之谷中有大恐怖！” 桖潳灵主沉声道，“你要小心了，时隔这么多年，我竟然才想起，呢喃之谷中的力量，竟然能够影响我的记忆，甚至是在潜移默化中淡化，乃至消除。 怕是，唯有神灵级强者，才会不受……不，就连它们也会有所影响，只是很轻而已。 正因此，它们才不会轻易涉足其中！” “怎么会这样？” 陆川失声道，“可森蓝上部，给予了一份有关呢喃之谷的……” “假的！” 桖潳灵主笃定道，“即便不是全部作假，也必然被更改了很多，并非人为，怕是呢喃之谷中的玄奇伟力作祟！ 现在想象，有关呢喃之谷的一切，怕都有可能是假的！” “怎么会这样？” 陆川神色变化不定。 如果说，呢喃之谷有如此诡异的伟力，能够在无形中改变人的记忆，他是真的怕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汇报 “不用太过担心！” 桖潳灵主经过最初的惊诧之后，很快便稳定了心神，沉声道，“世间奇绝之地不说数不胜数，绝对不在少数！ 本座曾经就听闻过，能够直接将生灵的本质改变的奇地，端的是匪夷所思！ 而呢喃之谷，具备着让神灵存在都为之忌惮的力量，能够在潜移默化中，令人淡忘其中的记忆，也算不得什么。 至少，目前来看，除了这一点外，呢喃之谷并未延伸出其它力量。” 陆川闻言，神色稍松，可也仅仅是如此了。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是否有其它诡异的特殊力量。 但现在说这些，都言之过早。 他也不过是灵寂中期而已，连神灵级存在，都无法解决，只能规避的力量，想再多也不过是干瞪眼而已。 “接下来，本座要闭关，以血脉回溯之法，重演记忆！” 桖潳灵主好似下了什么决心，有如重枣般的面庞，越发深沉了几分。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陆川可是知道，桖潳灵主的境况，远没有表面这般好。 看似随时随地都能出来交流一番，可这只是承载了桖潳灵主大部分记忆的一缕血灵神念而已，没有丝毫力量可言。 即便是他，都可以随手碾灭。 之所以如此小心，不仅仅桖潳灵主不宜动用太多力量，更因为有不小的暴露风险。 以桖潳灵主现在的状态，真要暴露了的话，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无妨！” 桖潳灵主摇了摇头道，“进入呢喃之谷后，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唯有这些经验记忆了！ 可若是连记忆都会出现问题，不仅你会陷入莫测凶险，更遑论帮我拿到那件宝物。” “好！” 陆川知道，桖潳灵主所言是事实。 现在的呢喃之谷，规则之力只允许堪比灵寂大修士的骨圣强者进入。 桖潳灵主但凡暴露一丝一毫的力量，怕是会被直接抹杀！ 这并非无的放矢！ 毕竟，连其记忆都出现了紊乱，更遑论本体直接进入其中了。 当然了，未必没有，因为桖潳灵主现在的境况不妙，才被外力影响所致。 但这样的可能太小了！ 毕竟，就在刚刚之前不久，麓安汢找上门来，要跟他合作，却连目标都说不清。 两人约定之后，这位更是没有提及，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 于是乎，桖潳灵主回到炼狱塔，再没有任何动静。 一来是用血脉回溯之法重演记忆，二来也有，临近圣部之后，怕被察觉到什么。 至于哪一种，陆川不关心，反正都是为了隐藏自身。 时光荏苒，约莫过了旬月之久。 幽冥界广袤无边，陆川不知道皇天大陆有多大，可单单是一个森蓝上部的领土，怕是都比人族疆域大了不知凡几。 更遑论，流殇骨狱，乃至整个幽冥界了！ 而此行的目的地，也并非是直接前往呢喃之谷，而是先转道流殇骨狱。 就像是，森蓝上部对靥汢部的征兆，自然要响应流殇圣部的征兆。 陆川也没想到，曾经无数次想过的圣部，竟然会是一座城。 不错，确实是一座城池！ 而且是，比以往所见，任何城池，都要巍峨庞大，仿若占据了整座山峰而建，又蔓延到旁边山峰的巨城。 遥遥望去，八座略矮一分的山峰，仿若最为忠心耿耿的护卫，拱卫着正中高峰！ 即便隔着很远，依旧能够清晰感受到，一股古朴苍凉，又透着难以言说厚重磅礴之势，扑面而来！ 最令陆川倍感惊奇，乃至震撼的是，在中间主峰之上，赫然看到了一片点缀在灰白岩石建筑群中的苍翠！ 不错，那并非是某种光泽，而是实实在在的绿植！ 也难怪陆川会如此，只因为在幽冥界待了这么久，可从未见过绿色植被。 幽冥界中，并非没有植物，可都是诡异的颜色，而且多半都异常凶险，要么拥有奇毒，要么具备特殊的个诡异力量。 似这般，彷如寻常般的绿植，着实是罕见！ 轰隆！ 不等陆川感慨完，灵骨船嗡然一颤，旋即便似慢实快的降下云头，隔着百里之遥，便落在地面，并且全员下了船。 咻咻！ 不多时，便有一队马状冥兽，通体披着墨翠色鳞甲，仿若一团绿云般飞奔而来。 正是陆川此前见过一次的王级冥兽群。 看到这里，陆川心头不由涌上一张古灵精怪的俏脸，转而又化作一张百媚恒生，令人浴血喷张的绝美容颜。 “呼……” 陆川赶忙摇头，将杂念排出脑海。 刚刚的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那一队冥兽骑士，不知与森蓝上部的领队，一尊骨灵强者，交流了什么，便带队向巨型山城而去。 “以圣部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让那小丫头被劫走？” 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型山城群落，陆川眸光闪烁不定，“是小丫头贪玩，自己跑出来，还是有人设计，亦或者，干脆是那位神灵故意为之？” 由不得他不多想，实在是幽桐出现的太蹊跷了！ 要知道，从圣部这里到陆川此前所走的地方，没有个十天半月，全力以赴奔行，根本到不了。 这还是要，骨圣级强者才可！ 但想从圣部中抢人，别说骨圣，就是骨灵也是有去无回。 而听桖潳灵主的意思，那是角鳞部在背后搞鬼，可它们哪来的胆子，敢算计一尊狱主级的神灵存在？ 毕竟，角鳞部可是圣部麾下直属！ 而根据这些时日所得，陆川可是清楚知道，整个圣部之中，有着八尊灵主级强者坐镇，就如这八座副峰山城一样，拱卫四面八方。 如此严密防御，若说从中抢人，打死陆川也不会相信。 那么，就只有后两个可能了！ 可惜的是，上次交流时间太短，没等陆川和幽桐谈多少，洛兰陀那个可怕的女人便出现了。 “尔等听着，进入圣部之后，不得随意乱走，若是坏了规矩，本座会亲手抽出你们的魂灵做灯油！” 就在此时，所有人心神之中，蓦然传来一声冷酷至极，不带丝毫感应的威严低喝。 “诺！” 陆川心头一凛，赶忙有样学样的跟着作揖行礼。 显而易见，这是那位森蓝上部骨灵强者，在警告所有亡灵部众。 当然，即便没有警告，相信也不会有谁头铁到，在圣部撒野，那不是找死吗？ 一行数百骨圣强者，浩浩荡荡赶往山城，却仿若沧海一粟，根本翻不起丝毫花浪。 遥遥望去，反倒是更像，进入了巨兽血盆大口之中。 似这点体量，放眼整个圣部，还真算不得什么。 陆川也不例外，收拢了所有杂念，不怕被人看出端倪，就怕那位流殇狱主，突然心生感应。 可有时候，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森蓝上部一行，被安排进入一座山城之中的临时驻地后，陆川正准备回房间，打坐修整一番。 不是想着临时做出什么突破，只是不想惹到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并且保持状态。 可惜的是，刚找好理由与麓安汢作别，心神中便传来一道陌生中，又透着几分熟悉的呼唤。 “他怎么在这儿？” 陆川心神凛然，眸光微闪，左右瞧了瞧，没人注意自己，便转身向外走去。 或许是因为初来乍到，从未见过这般光景，外面有不少亡灵部众，正三五结伙，亦或单独一个，随意游走在临时驻地之中。 正因此，陆川的出现，并不显得特立独行。 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悬崖边，凭栏远眺，可观云雾翻涌，颇为壮观浩瀚，令人心驰神往。 可惜，陆川对此并无多少特殊的感触。 不说两世为人的经历，单单是前世，作为极限运动爱好者，不说跑遍了全世界的奇绝险地，可大部分该见识的几乎都亲身经历了。 这里，也不过是足够高，颜色有所变化而已。 但让陆川在意的是，悬崖边上，一道半透明，凭栏而立，遥望云海的魁伟身影，赫然正是龙牙山主！ “不错，短短时间，便有如此长进，确实很了不得！” 龙牙山主回首笑道。 “前辈召见，有何吩咐？” 陆川拱手一礼，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题，言及自己的修为如何，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毕竟，眼前这位，可能是一位堪比绝顶骨灵的洞天大能！ “呵呵！” 龙牙山主混不在意的笑了笑，淡淡道，“想必，你这些时日，应该有所收获了吧？” 虽然是随意问话，可语气却极为笃定。 “不错！” 陆川沉默少倾，组织了下语言，便即娓娓道来。 当然，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绝口不提，就如桖潳灵主的存在！ 在此期间，龙牙山主从未插话，亦或询问什么，只是随着陆川所言，时不时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面上却无丝毫波动，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陆川最后才终结了一番。 “那亡骨坑和死魂洞，勾连的是整个幽冥界的地脉，而其中蕴藏的力量，怕是一种极为精华纯粹的力量。 只不过，以我现在的修为境界，实在是看不透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 “呵呵！” 龙牙山主失笑摇头，淡淡道，“你当然看不清，若是你现在就能够看清幽冥界黄泉之力的由来，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认祖归宗 见龙牙山主并未如何，陆川微微松口气的同时，心中却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这种老怪物，又岂会轻易被人看透心中所思所想？ 但既然这位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陆川当然不会自寻烦恼，反正这事很麻烦，也确实不是一个小小的灵寂大修士，所能看透的事情。 更何况，根据他的推演，又和桖潳灵主商量了一番，最终甚至确定，龙牙山主未必就是要他勘察有关亡骨坑和死魂井与混沌魔神轮回有关的事情了。 说一千道一万，陆川也不过是个灵寂大修士，或许现在有了些许自保之力，可要说到，探究这等绝世隐秘，差了真不是一星半点的问题。 甚至于，根本不够资格，接触这等隐秘。 君不见，强如桖潳灵主这等存在，受到呢喃之谷残余之力的影响，甚至连记忆都出了问题。 陆川何德何能？ “你不要想太多！” 龙牙山主许是看出了陆川心中的顾忌，淡声宽慰道，“事实上，你能查到这些，已经很让我意外了！” “呵呵！” 陆川苦涩一笑，抱拳拱手表示无奈道，“前辈才是真的舍身饲虎，不惜己身，只是如今……” “无妨！” 龙牙山主摆摆手道，“那位虽贵为一域之主，可却心向人族，否则，你也不会看到这方巨城了！” 陆川心下腹诽不已，面上却要摆出一副松了口气的姿态。 没办法，谁让龙牙山主当初言及此间之事时，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样子。 谁能想到，貌似这位竟是在流殇圣部做客！ 即便陆川此行所获颇丰，甚至已经超出预料，可想到几经波折，数次险死还生，跟人家这一对比，着实就心里不平衡啊！ “而且，现在这位狱主，已经去了呢喃之谷，正在做一些布置，不会关注到这里的！” “嗯？不是说……” “呵呵！” 龙牙山主失笑摇头道，“那是以讹传讹，当然，狱主强者也确实对呢喃之谷有所顾忌，但并非没有任何接触。 否则的话，与呢喃之谷有关的隐秘，还有以往多次派遣精锐进入其中勘探，又说明什么？” “倒是我眼界浅了！” 陆川轻吸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如此轻率，以偏概全，否则非吃大亏不亏。 但这也实在不能怪他，毕竟修为不到，不在一个圈子里，自然就了解不到。 即便是桖潳灵主，无数年来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又是出了名的暴躁易怒，谁又愿意与它交流这些隐秘？ “哈哈！” 龙牙山主爽朗微笑，话锋一转道，“想必，你已经见到过，那位圣部的小公主了吧？” “您是说……幽桐？” “不错！” 龙牙山主点点头，语气平淡道，“如何？” 陆川眸光微闪，沉默少倾道：“人族！” “哎！” 龙牙山主突然叹了口气道，“是啊，她是活生生的人，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眼眶中的魂光，都好似凝缩成了一点。 难怪他会如此，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了！ 毕竟，幽桐可是幽冥界生灵，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难道是那位狱主，从皇天大陆掳来的？” 这般问，也是陆川唯一想到的可能了。 以流殇狱主的手段，破空带走一个人，实在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就连传闻中的冥帝，在多年以前，就曾经来过幽冥界，而且闯下了偌大名头。 “不！” 龙牙山主摇摇头，幽幽道，“那个小姑娘，是那位狱主，截取自身本命神骨，以无上秘术，在一处神秘的所在，生生创造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陆川面露惊怖之色，毫不掩饰自己不可置信的神色。 没办法，这可是直接创造生命，而且是有着灵长之首，以灵智著称的人族。 这可不是简单的造物啊！ “不用如此惊讶！” 岂料，龙牙山主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解释道，“不出意外，这个孩子，要么是在某处亡骨坑或死魂井一类的地方诞生，要么就是在呢喃之谷！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以狱主神灵级的力量，创造一个生命，并非不可能之事。” “这么说的话，难道是有先例？” 陆川不由追问道。 “……” 龙牙山主沉默少倾，吐出了四个字，“混沌魔神！” “嘶……” 陆川倒抽一口冷气，僵立当场，好一会才道，“您提到幽桐，莫不是想要小子去……” “放心，不会让你将人掳走！” 龙牙山主好气又好笑道，“瞧把你给吓的！” “不害怕不行啊，那小丫头刚刚出事，那位可是生生抹杀了一尊灵主级强者，小子这……这……” 陆川下意识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可心头的寒意，却如泉涌般，几乎在一瞬间，便蔓延至全身。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就忍不住暴起，拼着不管不顾，舍却一切，也要给这个老怪物狠狠来一下！ 没办法，那可是有狱主神灵照拂的存在，真要跟自己牵扯上什么关系，怕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 但陆川很清楚，龙牙山主提及幽桐，绝不是随意说着玩，怕不是真有什么任务。 “那位狱主与人族之间，有着莫大干系！” 龙牙山主拍了拍陆川的肩头，语重心长道，“甚至可以说，是心向人族，就差摆明车马，直接为人族站台了！ 只不过，幽冥界形势复杂，想必你已经有所了解。 最重要的是，混沌魔神轮回转世的传说是真的，而且选择了人族作为复生的躯壳。 届时，若无一尊神灵级的存在帮衬，我族危矣！” “前辈尽管吩咐！” 陆川心头暗骂不已，面上却一副恭敬的样子道。 说来说去，不就是拿大义压他，让自己表态，对方才顺水推舟吗？ 这点小手段，他见识的多了！ “你放心，不会是让你冒险，仅仅是请那个孩子去人族做客！” 龙牙山主也不知是否看出了陆川心中所想，亦或者根本不在乎，而是语气平淡的说来。 就好似，只要陆川开口，就一定能做到一般。 “不是吧？” 陆川微微仰头，满面僵硬，干巴巴道，“我可是见识过，圣部对于这位小公主的保护程度，再加上之前的事情，那位可未必会答应，让她离开啊！” “所以，这就需要你了！” 龙牙山主微微垂首，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川道，“只要这个孩子去了人族，认祖归宗，那位狱主就会放开所有的顾忌，我人族也必将因此迎来空间的盛况。” “可是……” 陆川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否则怕是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人族如今危如累卵，真的需要这份助力！” 龙牙山主语重心长道，“若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道来，我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 陆川差点没忍住翻个大大的白眼。 若真这么简单，您老倒是自己解决，哪里还需要他啊？ 可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了，除非陆川想要翻脸，否则现在只能听之任之说。 “有两个问题！” 陆川深吸口气，正色道，“首先，那位狱主是否真的如此在意她！其次便是，我该怎么把她带到皇天大陆，要知道，以狱主神灵级的实力，怕是可以随时随地注意到她。”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其实是一个问题！” 龙牙山主思量片刻，遥望云海道，“那位狱主，将此女视若己出，事实也正是如此。 虽然，我不清楚，为何会如此，但直觉告诉我，那位狱主会为了此女不惜代价，不顾一切。 正因此，此女无论去哪，都会被其关注，上次的事情……” “是那位狱主故意为之？” 陆川声音干涩，虽然是问题，却异常笃定。 “不错！” 龙牙山主点点头，肃然道，“当时，我就在旁边，那位狱主亲手布局，为的就是此行呢喃之谷。” “呼呼……” 陆川深吸几口气，却怎么也难以压下心头的悸动。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流殇狱主如此重视幽桐，何以会让她以身为饵，做这等奇险之事？ 可仔细想来，谁能在狱主神灵级强者的注意之下，伤到其保护之人？ 更何况，从头到尾，幽桐就表现的异常镇定，这并非是什么早就知道，而是自身实力的强大使然。 “此行……幽桐也会去？” 陆川没来由，突然脱口而出道。 “不错！” 龙牙山主点点头道，“那孩子如今已是圣主的修为，用我们的话而言，就是圣中至尊！” “呵……” 陆川干笑一声，虽然早就没了味觉，可依旧倍觉苦涩无比。 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那丫头可是把天材地宝，当做零嘴吃的主儿啊！ 这人比人，虽说不一定会死气人，可当真会让人气的连嫉妒之心都升不起丝毫，只剩下绝望啊！ 当然，陆川不在此列就是了！ 其一身艺业，全都是久经磨砺，无数次险死还生的搏杀，一步一个脚印苦修而来，也不见得比谁就差了。 陆川如此安慰自己，可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不得劲。 不行，下次见了，可不能再客气了！ 得吃多少呢？ 陆川如此想着，心头莫名有些寒意，因为以他的心思城府，当时竟然没有想到，此女将天材地宝当零嘴，实力会非常可怕！ 反而是，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之中。 现在想来，除了幽桐自身的奇异之处外，未必没有那位流殇狱主的干扰啊！ 一时间，本就对这等强者忌讳莫深的陆川，越发警惕起来。 第七百五十四章 无能狂吠 “龙牙山主……” 目送龙牙山主离开，陆川遥望云雾翻涌的昏沉天际，眸光变换不定，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显而易见，能让城府极深如他，露出这般神态，显然并不轻松。 想想也是，龙牙山主此番现身，给出的任务，着实把陆川惊到了，就差一点便忍不住直接翻脸。 可也就是想想了！ 不说龙牙山主绝顶洞天大能者的修为实力，单单是叫破陆川的行藏，揭露其皇天大陆生灵的身份，就必死无疑，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 或许，龙牙山主这等强者，不会如此没品。 可陆川不敢赌！ 但凡有一丝可能性，陆川现在就不想与之翻脸，哪怕心底里，早就已经决定，待得时机成熟，必然要跟这帮老怪物掀桌子。 可如今，龙牙山主乃是流殇狱主的座上宾，陆川又能如何呢？ 说龙牙山主对幽桐心怀不轨？ 开什么玩笑？ 只要龙牙山主不蠢，就绝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而且即便官司打到流殇狱主面前，也可以推说是陆川悖逆人族，数典忘祖，意图颠覆人族。 毕竟，以陆川过往的行径，杀伐果决，动辄灭人满门，这等事绝对做的出来。 最重要的是，陆川有不能见到流殇狱主的理由。 那便是——桖潳灵主！ 陆川可不觉得，仅凭炼狱塔的封禁，就能瞒过这等神灵级强者。 毕竟，这已经有了前车之鉴，那便是阴溟蔻萝，早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连灵主级强者都瞒不过，又如何能瞒过流殇狱主？ “呼……” 思前想后，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陆川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强抑心头烦躁，转身向来路而去。 可未等走远，便被数道雄壮身影拦住了去路。 “来者不善啊！” 陆川眸光微闪，面色如常，冷冷道，“几位这是何意？” “呵！” 其中一名顶着狰狞鳄鱼头的骨种，眸光森然的盯着陆川道，“就你这个杂碎，在黑血山脉盗走了桖潳灵主的传承？” “识相的交出来，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 “哼，将你挫骨扬灰，魂灵做灯油，哀嚎万载，生不如死！” 三者接连威胁道。 换做其它亡灵，或许早就吓的魂灵震颤，神思不属了。 毕竟，这可是三尊绝顶骨圣，甚至是圣主级强者，毫不掩饰自身那森然的磅礴杀意。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原来是角鳞部众，你们是不是傻？连角蛩那个蠢货都死在我手里，凭你们几个蠢货，就想吓倒本座？” “你……找死！” 三者勃然变色，厉声怒喝。 “有胆子就动手试试看！” 陆川冷笑抱臂而立，甚至伸出食指，冲三者勾了勾。 此举毫无威胁，侮辱性却极强。 即便三个角鳞部骨圣，不明白此举之意，却能从陆川的神态动作中感受到这一举动的意味，怎能不怒？ 可惜，正如陆川所言，它们不敢。 只因为，这里是流殇圣部！ “无能狂吠！” 陆川不屑冷笑，堂而皇之穿过三者，向来路而去，甚至没有做任何防备。 当然，这只是表面，暗地里却是提高了警惕。 谁也不能保证，这三个家伙，会不会一时脑抽，真的动手。 即便陆川能确保自身安全，可也不好拿性命开玩笑，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圣主级强者，堪比圣中至尊的存在！ “你死定了！” “不要以为进了呢喃之谷，就能高枕无忧！” “无论你跑到哪儿，上天入地，都将没有你容身之处！” 三者面色连变，气息涌动，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可终究是没有动手。 “呵！” 陆川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无能狂吠罢了！ 除了这个下插曲外，直到陆川回到住所，也没有任何波澜发生。 …… 时间如白驹过隙，晃眼又是半月。 相较于此前，森蓝上部率众而来时，整个流殇圣部更显热闹三分。 只因为，除此之外，其余上部陆续赶来，前前后后，光是圣阶强者竟达数千余众。 陆川粗略估算了下，除了最强的白羽、角鳞、森蓝、磐宆四大上部，都达到了三百之数外，其余最少的也有百五之数。 如此大的基数，其上的灵阶强者，便可想而知了。 这还只是表面上。 实际上，怕是还要翻个数倍不止。 看似有些夸张，实则不然。 毕竟，这是响应流殇圣部征召，即便不愿族中真正的精英核心冒险，表面上也得拿出姿态了。 如此一来，除了隐藏的少数精锐，还有大部分普通圣阶，再刨去一部分滥竽充数者，就是现在这近乎三千余众的圣阶强者了。 而整个幽冥界，却有八大地域，流殇狱主虽是排前的绝顶强者，可其余狱主即便再弱，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换言之，此行呢喃之谷，竟是至少有不下于两万之数的圣阶强者。 光是想一想这个数量，陆川便觉头皮发麻，心神震动不已。 莫看在此前，陆川在琅琊福地之行，就有近百余灵寂大修士现身，看似很多，实则不然。 琅琊福地乃是龙牙山主等几位洞天大能布局依旧的谋划，其中关乎到数件大事。 其一，便是表面上，逆转规则，重演洞天。 这第二嘛，便是送龙牙山主和陆川，进入幽冥界！ 最后，必然还有其它原因，只是陆川不清楚，可依稀能够察觉到，貌似这几位是挖了一个大坑，就是不知道最后是埋了谁。 也正因此，必然在前后，引来了诸多强者参与，甚至有妖族或妖人潜入其中。 如果说，那是人族大半的灵寂大修士，那有些不切实际，可必然也占了不小的比重。 但陆川估摸着，怕是绝对不超过千余之数。 毕竟，明面上的洞天大能者，也不过堪堪超过两手之数。 即便还有隐藏者，怕也不会超过双十之数。 “幽冥界的强大，超乎想象啊！” 陆川看着接到传召，已经整装待发的各族强者，心头悸动不已，“以流殇骨狱为例，即便流殇狱主不出，仅仅是麾下上部强者集结，怕也有轻易覆灭整个皇天大陆的实力。” 即便是包括妖皇这等绝世强者，却也架不住，诸多同阶强者的围攻。 皇天大陆，号称万族林立，或许真有这么多的族群，可未必每一族，都有洞天大能者坐镇。 更多，却是沦为底层奴隶般，任人欺压剥削的存在。 人族虽不在此列，可论整体实力，也不过是处于中游，勉强能够自保而已。 由小见大，可以想见，即便强盛如妖族，洞天大能者也多不到哪儿去。 “阁下近几日深居简出，可是有什么收获？” 就在此时，麓安汢传音道。 “只是不喜热闹，想要在临行前，保持状态而已！” 陆川摇摇头，眸光如常的打量对方一眼，似乎并没有看透，对方早就在想着算计自己。 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他先找上门去，威逼利诱。 即便，最后是麓安汢得了大好处，可这并不代表，两者就会成为朋友。 “哈哈，如常平常心，确实难得！” 麓安汢爽朗一笑，肃然道，“此前所谈之事，阁下考虑的如何了？” “可以！” 陆川之前便答应了，可麓安汢现在又提及，也不知是受呢喃之谷神秘力量影响了记忆，还有另有变化。 或许，两者都有？ “如此甚好，我便知道，阁下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 麓安汢缓缓颔首，递过来一截犄角状的骨质玉珏道，“这是我族祖灵本命宝骨的一部分，被我炼制成了特殊的符宝，凭此可以在呢喃之谷中，指引对方所在。” “不错！” 陆川神色如常的揭过符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凭此算计自己。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至少，在没有完成所谋之前，麓安汢绝对不会动手。 “还有，你要小心角鳞部，我在此之前，便数次感应到，有某种灵识窥探，还有角鳞部的强者在侧游走。” 麓安汢叮嘱道。 “放心！” 陆川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抛了抛符宝道，“呢喃之谷何其广阔，即便我们有联系的符宝，都未必能凑到一块。 它们想要找到我，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都未必成行。 而且，它们已经来威胁过了，不过是无能狂吠罢了！” “说的也是！” 麓安汢想了想，微微颔首。 嗡！ 说话间，天际陡然一暗，虚空中隐有无垠流光划过，又似无量量星屑闪耀，勾勒出一副波澜壮阔，又波谲云诡，奇异无比的天象。 “流殇骨狱部众听令，齐入呢喃之谷，不得有误！” 陆川心神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威严低喝，几乎没有任何凝滞，毫无来由，便知道这是那位神秘的流殇狱主传音。 而与此同时，所有准备参与者全都听到了这一声召唤，齐齐仰头看向天际，在那波谲云诡的光线勾勒下，赫然出现了一道深邃不可测的光影。 隐约间，依稀能够看到，内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变化不定。 虽然如此，可各部带队的灵阶强者，却是齐声高喝，催促自家部众进入其中。 那正是一条通道！ 不问可知，能让流殇狱主亲自开辟的通道，所指定是呢喃之谷所在！ 陆川飘身而起，随众冲入通道。 第七百五十五章 巨舌 吱吱！ 云山雾罩，春暖花开，鱼鸟恣意遨游，好一派春暖花开之象！ 陆川漫步山间，入刀眸光，竟也是渐渐柔和几分，好似沉浸于这奇观美景之中。 虽然用尽了手段，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真实景象，而非虚幻。 可即便现在亲眼所见，依旧是不敢置信，这里竟然会是在幽冥界顶层强者口中传说里，凶名赫赫的呢喃之谷。 “阁下可没说过，呢喃之谷会是这般景象啊！” 陆川心下不由问道。 可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桖潳灵主回声，令陆川不由心下一沉的是，就连炼狱塔都失去了联系。 当然，心神感知之中，隐隐能察觉到此宝的存在。 否则的话，陆川怕是就不会如此这般神态，而是为之惊悸不已了。 可饶是如此，能够在无声无息中，隔绝桖潳灵主和炼狱塔与他的联系，就已是超乎想象的无上伟力了。 要知道，即便强如阴溟蔻萝这等修持命运规则的灵主级存在，都做不到啊！ 而在进入此地之前，桖潳灵主可是早就与他商定，会以自身血源分神，寄托大部分记忆，可以随时为陆川提供帮助。 当然，并非实力上，而是经验阅历。 可现在，却是半点声息也无，显然出现了超出桖潳灵主能力范畴的事情。 “这里到底是哪儿？真的是呢喃之谷吗？” 陆川不由如此想道。 也难怪他会如此想，毕竟在传闻中，呢喃之谷可是诸天万族与混沌魔神之间决战的所在，怎么可能是这样一番生机盎然的景象？ 呼！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飞身而起，登高远望，可入目所及，确实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祥和之象，并无半点凶险的征兆。 陆川不信邪，又全力施展身法，短短时间内，飞掠出数百里之遥。 所过之处，同样是春意盎然，阳光普照，一派祥和之象！ “难道……不！” 陆川落下云头，站在山巅，不由深吸口气，涩声道，“没有任何突兀之处，也没有丝毫凶险，更无半点杀戮的痕迹，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而事实上，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自然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又怎会，连这一点都毫无征兆呢？” 不错，这片看似祥和，仿若人间乐土的所在，即便是花鸟鱼虫，竟也是一副其乐融融，毫无阻碍的相处的样子。 莫说这是在呢喃之谷这等奇地，即便是在外界随便一处地方，怕也会暴露出最大的破绽来。 “可这也不对，如此明显的破绽，只要用心观察，就不会找不到！” 陆川眉头紧锁，心思千转，瞳孔深处，更是有六臂骷髅魔像隐现，正是破妄法目洞开。 可惜，即便是在法目转克虚幻的破妄法目之下，依旧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这着实古怪！ “嗯？那里是？” 陆川正思索间，眼角余光好似看到了什么，豁然转身，极目远眺，依稀可辩，远处有一座类似山峰，又似建筑般的庞然大物。 许是隔着太远的缘故，只能看到一抹模糊的影子，若非不经意间看到，或许会直接忽视。 嗖！ 未及细想，陆川已是架起云头，纵掠如电，直奔那处所在而去。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 即便是对于陆川这等强者而言，这一定律，依旧适用。 毕竟，那是他的目力所见，也仅仅只是一抹影子，真正想要达到，却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真正看清那影子的全貌。 那确实是一座山，却也是一座建筑，确切的说，是一座依山而建，乃至雕凿整座山而成的庞大古堡。 通体青灰色，其上点缀着无数苍翠古木，粗犷的纹饰，还有各种雕像，使得古堡平添三分古拙与神秘气息。 “嘶……” 可看着半开半掩的古堡大门，陆川却是轻抽了一口气，并没有急着进入其中，甚至根本就不想进去。 只因为，那看似破败不堪，毫无生机的古堡，竟然给他一种凛然不可直视的危险之意。 每每想要一探究竟，心头便有警兆自生，而且极为剧烈！ 显而易见，这里面蕴藏着莫测凶险，那是足以让陆川深受重创，乃至陨落其中的危险。 “走！” 深深看了古堡一眼，陆川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走。 虽然老话说的好，危险与机遇并存。 可惜的是，若放在往常，陆川确实不介意勘察一番，可这里是呢喃之谷。 用桖潳灵主这过来人的话来说，就是每一处险地，对于如今的陆川而言，实际上都要拔高一筹，甚至更为凶险。 只因为，这是呢喃之谷自身规则的变化。 看似是圣阶强者可以应付的凶险，可在变化之前，却是针对灵阶强者的力量。 如此，即便真的在规则之力下，化作了与灵阶存在相若的等级，可其本质却未必会变啊！ 也正因此，察觉到其中的莫测凶险，足以威胁自己的生命后，陆川毫不犹豫选择退走，哪怕里面可能存在着，超乎想象的机缘。 可有时，意外往往就在不经意间发生。 就像是现在，陆川明明没有踏入古堡之中，甚至没有站到直通古堡，看似并不明显的石径路面上，却依旧被一股莫测伟力覆盖。 嗡隆！ 天昏地暗间，虚空为之震动，好似亘古沉睡的凶物骤然醒转，其力量仅仅是外泄余波，竟是让陆川这等强者都站立不稳的同时，心悸不已。 再看那巍峨古堡，足有百丈高下，斑驳不堪，半掩半开的残破石门，竟是不知何时，自己大开。 就好似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足以吞噬万物！ “想吞我，没那么容易！” 陆川厉声长啸，周身血色涟漪乍现，更有一双青血色中，裹挟着金色雷弧的翅膀呼啦延展而出。 铮！ 刀吟铮鸣，如电如龙，波光潋滟，刀气破空，竟是在须臾之间，全力以赴，瞬息掠出了百丈之遥，仿若瞬移一般。 可惜，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摆脱那股莫测伟力的覆盖。 就好似，陆川一直在对方身边一样。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轰隆！ 几乎在陆川化作残影纵掠的瞬间，地面陡然震动，却见那绿茵覆盖的地面，掩映其中，若隐若现的青石小径，赫然如活物般，化作青龙席卷而出。 “什么？” 陆川勃然变色，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六臂魔像蓦然掐诀点指，于瞳孔中倒映出，那赫然是一条足有万丈长，通体青红色，密布尖锐倒钩的狰狞舌头！ 也难怪，隔着如此之远，都没有脱离那股莫测伟力的覆盖范围。 但看这舌头，就知道隐藏于此的凶物，体量之庞大，必然是生平仅见。 好在，现在的陆川，也非往日可比。 面对这拥有莫测伟力的狰狞舌头，陆川挥刀连斩，已是一记斩天阙发出。 铮！ 骤然间，天地两分，虚白印痕凭空而现，无匹锋芒喷吐而出，瞬息落在了那舌头之上。 铿锵！ 可让陆川凛然不已的是，全力以赴的一刀，竟是做了无用功，仅有片片刺目火星激荡，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青白印痕，便再无其它。 轰隆！ 可此举，好似激怒了那隐藏于此的凶物，舌头猛然一震，仿若闪电般激射而出，速度比之前快倍余不止。 更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是，舌尖骤然开裂，里面竟是一张布满了利齿的巨口。 “难道说，这就是那凶物的本体不成？” 陆川如此想着，可看到舌头后面，延伸而去，直入古堡，浑身激灵灵一寒，毫不犹豫振翅倒飞而去，手中黑刀狂斩不休。 铮铮铮！ 一道道凌厉刀气，划破虚空，带起道道森白光线，可无往不利的锋锐刀气，此番却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尽管在舌头上留下了无数划痕，却根本斩之不断。 反倒是，这舌头异常灵活，如龙蛇游走，饶是陆川速度极快，闪转腾挪之间，竟是无法脱困，渐渐被逼到了舌头的中间。 并且，渐渐向古堡大门所在而去。 这一刻，陆川哪里会将之当做是什么古堡，尤其是看到那黑黝黝，好似连光线都能吸摄吞噬的门洞时，寒意便不由自主的蔓延全身。 显而易见，这必然是那凶物的本体，即便不是，也多半隐藏其中。 但看这万丈巨舌，便足以想象到，那凶物的庞大体量！ 陆川也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竟然初入呢喃之谷，就碰上了这么古怪切诡异，而且异常凶悍的怪物。 想来，必然是倒霉多一点。 “嗯？” 正在寻思对策之际，陆川陡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一派祥和，春意盎然的盛景，而是一片阴气森森，残破不堪的诡异山林。 显而易见，会有如此诡异的变化，必然是这隐藏怪物的手段。 这一刻，陆川也终于明白，那些变化的目的所在。 不是让人在舒适环境中失去警惕心，而是引动好奇心！ 若在刚刚，陆川忍不住好奇，走进古堡的话，纵然有炼狱塔在手，怕也会被生生炼化成渣。 而同时，随着怪物直接出手，引得环境变化，似乎也无法维持那诡异的力量，陆川也随之感受到了炼狱塔和桖潳灵主的存在。 第七百五十六章 尸卫再现 轰隆隆！ 犹如惊雷滚滚般的气爆轰鸣，响彻方圆数百里，只见肉眼可见的气浪音波，仿若惊涛骇浪般，肆无忌惮的向周围翻涌不休。 一道漆黑的光影，蜿蜒如电，纵掠如风，纠缠着一道血金色身影，犹如一叶扁舟般在其中游弋不休，好似随时都会被撕成粉碎。 但每每千钧一发之际，血金色身影都会带起一连串虚实相间的残影，于电光火石间避开凶险无比的纠缠绞杀。 “你怎么会招惹上这种鬼东西？” 不等陆川问询，与之恢复联系后的桖潳灵主，已是有几分气急败坏，乃至惊怒的声音传来。 “废话少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刀枪不入！” 陆川心头低喝一声，同时手上也不慢，拼尽全力斩出道道凌厉刀气，迫退狰狞巨舌的同时喝道，“我能感觉的到，这怪物的力量，比我也就强了一筹，可我却伤不到它分毫！” “你当然伤不到它，这可是混沌魔兽——山僑！” 桖潳灵主凝重道。 “混沌魔兽？” 陆川心头凛然。 虽从未听说过这等怪物，可只要是能跟混沌挂钩，就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更遑论，这怪物已然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身的强大！ 单单以陆川现在的实力而言，全力以赴之下，纵然是绝顶圣阶存在，也很难奈何的了他，却被这还未露面，仅凭一根长舌便逼的他应付不暇。 “不错！” 桖潳灵主沉声道，“如果是在上古之前，这怪物最弱也堪比灵主存在，可在这呢喃之谷中，又受天地规则变化压制，也具有圣主级的实力。 即便如此，已经超出了你的实力应对范畴了！” 陆川心头微沉，并未反驳桖潳灵主之言。 莫看在此前，斩杀了角蛩这等骨灵级强者，可那是有诸多巧合，再加上周密布局，有心算无心之下，才将之斩杀于亡骨坑之中。 最重要有两点，那便是亡骨坑中无路可逃，又有麓安汢这位借祖灵之力，近乎达到了骨灵境的超凡战力。 若无此，即便陆川最后能够成功，怕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失败或身陨的几率极大。 可这并不代表，陆川就有能力，对方圣主或圣中至尊一阶的强者。 有时候，这等存在，甚至比寻常洞天大能或灵阶存在更难缠，因为这等存在代表着一阶最强，往往都具备不可思议的力量。 否则的话，也不会有特殊封号，以彰显其身份！ “废话少说，该怎么对付这怪物？” 陆川已渐感不支，那怪物好似有些不厌其烦，巨舌上透出的力量，更显狂暴三分，即便有凶刀断头台阻隔，依旧震的双臂刺痛不已，几欲断裂。 “这怪物没有弱点！” 桖潳灵主也有些烦躁，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声道，“据传，此怪有三大神通，分辨是石心相形、魔磐之躯、天雷地动，每一种都具有滔天伟力。” “吭！” 陆川未及多想，只觉一股沛然巨力席卷而来，刀吟铮鸣间，身形狂震，止不住的爆退开来。 砰！ 没等站稳，恐怖音啸乍现，却见一道光影如电般横扫而来，瞬间将陆川抽飞，击打向半空。 但这还没完，那光影有如跗骨之蛆，又似如影随形，纠缠不休，根本不给陆川任何喘息的余地，瞬间便抽打出了数以百计的凌厉光影。 遥遥望去，陆川好似成了一个皮球，任人蹂躏，不断鞭打，毫无还手之力。 噼啪！ 短短片刻，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嗡鸣炸裂，血金色光影呜咽不止，犹如鬼哭狼嚎，好似有什么碎裂了一般，整个一亮，旋即又黯淡无光。 “可恶……给我开！” 一时间，血光大作，陆川身形一闪，骤然化作三头六臂魔身，高举凶刀断头台，震动风雷双翅急掠。 铿锵！ 须臾，伴随着火星迸溅，金铁铮鸣大作，好似一团锋刃飓风攒射而起，化作蛟龙怒啸，生生自那纠缠不休的光影之中，撕裂开了一道豁口。 吼！ 但未等陆川脱困而出，那巨舌怒啸而起，竟发出生生犹如龙吟，却透着无边暴戾之气，须臾好似放大了数倍不止，速度更是快如闪电，瞬间又纠缠了上来。 饶是陆川手段齐出，也不过堪堪在巨舌之上劈斩出了一道道不足三分之一的裂口，可在巨舌突然暴涨之后，伤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哼！” 陆川怒哼一声，眼见巨舌即将纠缠上来，猛的冲下方遥遥一指点出。 嗡！ 银白涟漪乍现，半透明的玲珑宝塔凭空而出，洒下美轮美奂，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幕涟漪，顷刻将万丈巨舌笼罩在内。 吼！ 一瞬间，游走如电的巨舌，出现了片刻凝滞，虽然瞬间便继续游动开来，可速度明显下降了一筹。 “斩天阙！” 陆川想也不想，已是猛然一震双翅，身形倒转而下，仿若天降流星，顷刻下坠，一刀劈斩间，天地两分，日月失色。 嗤咔！ 巨舌躲闪不及，生生被钉在原地，布满狰狞倒钩的宽大表面上，应声出现了一道巨大沟壑，自其中迸溅出腥臭无比，令人作呕的墨黑色血渍。 在此前，陆川竟是没有斩破这怪物的表皮，即便现在全力以赴的一刀，也没有斩断巨舌。 “不好！” 几乎在同时，陆川只觉周身一寒，更有一股沛然巨力，仿若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 来不及细想是什么原因，背后双翅陡然一震，瞬间化作流光，就待冲天而起。 吼！ 可就在此时，巨舌咧嘴狂吼而起，大地剧震不休，竟是再次狂涨三分，其上密布的倒钩好似活物般蔓延开来。 一瞬间，原本就狰狞恐怖的巨舌，顷刻化作了有着无数毛茸茸，却异常坚韧触手，令人头皮麻烦的怪物。 轰隆隆！ 巨舌怒啸而起，瞬息在虚空中闪现无数重影，目标却并非是如此，赫然是在半空熠熠生辉，滴溜溜盘旋不定的炼狱塔。 “嗯？” 陆川察觉不妙，心神微动，就待收回炼狱塔，可旋即心头一沉，面色难看无比的仰天看去。 嗡！ 但见炼狱塔嗡然震颤不休，周身光华闪烁不定，好似在虚实之间转换，可无论陆川怎么催动，都无法将之收回。 “主人老爷，这怪物的力量，干扰了空间屏障，我回不去了！” 玄瞳清脆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慌张。 显而易见，自她成型之日起，就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同于那些大能者，举手投足之间，便可轻易镇压炼狱塔，而是直接以力破巧一般，令其无计可施。 想想也是，这怪物虽强，可想凭一条舌头，便做到大能者的程度，却也力有不逮。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人了！ 毕竟，这是炼狱塔，一件已经完全成型，除了力量受限于主人的修为，无法发挥出最强威能外，几无任何破绽的洞天灵宝。 嘎吱吱！ 甚至于，陆川能够清晰听到，虚空壁障在那无匹怪力挤压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嘶鸣。 “好，既然你要斗一斗，那便看看谁先死！” 感受着玄瞳传来的痛苦呻喑，陆川眸光微寒，左手瞬间掐了一个玄妙印诀，凌空一点，口中怒喝，“布阵！” 吼吼吼！ 话音未落，伴随着炼狱塔下银蓝色旋涡再起光华，数十道金灰色流光如雨洒落，瞬息化作数十道丈许高下，身着厚重铠甲，透着无匹肃杀之气的身影。 这些，正是一直隐于炼狱塔中多时的尸卫！ 此时此刻，这些尸卫早已是大变模样，气息强横了何止十倍，已然全都突破了金尸，达到了玄尸之境。 也就是，堪比灵寂大修士的存在。 而与普通玄尸不同的是，这些尸卫目中除了凌厉的凶煞之气外，竟然分外灵动。 虽远不如常人或寻常生灵，却好似拥有自己的灵智一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尤其是领队的几头金尸，不仅气息更为强横，面上神态都恍如常人一般无二，只是此时肃穆如铁，仿若铁血军旅一般，令人望之生畏。 须臾之间，尸卫已是纵掠齐出，化作一道道残影，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若有大能者在此，定然会发现，这些残影勾勒出的方位，赫然有着奇妙的轨迹，所落之处，无一不是巨舌出力的薄弱点，亦或关键所在。 嗡！ 几乎在同时，数十尸卫已是结阵而起，所有的力量，好似在顷刻间融为一体，并且气机与陆川勾连。 一张由浓郁尸气勾连而成的大网，在无形中扩散开来，笼罩了巨舌所在范围。 吼！ 隐约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巨舌怒啸连连，却依旧不愿放开炼狱塔，疯也是的收缩，向内挤压，好似欲要将炼狱塔生生压碎一般。 “哼！” 陆川冷冷一晒，单手一压刀背，旋即蓦然扬刀，身形好似在无形中狂涨数倍，气势更盛锋芒毕露，一涨再涨，几有突破灵寂，达到洞天之象。 一时间，其气势之盛，几欲搅动风云，引得日月无光，瞬间盖过了那连炼狱塔这等洞天灵宝，都能以力镇压的巨舌。 尤其那柄凶刀断头台，此刻好似能够吸收一切光华，仿若一轮黑日，成为了世间唯一！ 第七百五十七章 束手无策 “好小子，竟然还藏着这一手！” 桖潳灵主也不由为之失声。 以它的眼界阅历，如何看不出来，陆川这是引得尸气入体，集尸卫大阵气机勾连，竟是在无形之中，形成了近乎灵域洞天般的力量。 当然，也仅仅是一个雏形，而且似是而非。 可即便如此，也在某种程度上，让陆川的力量倍增，几近于一尊还未完全突破的洞天大能或灵阶强者！ 否则，凭桖潳灵主的修为艺业，如何会为一道堪堪达到灵阶力量的气息为之失态？ 但要知道，陆川修为如今不过是灵寂中期而已，历经伏杀角蛩之后的一段时间，打磨一番后，也不过是在堪堪即将突破的边缘而已。 如此，竟然能凭借诸多手段，生生爆发出近乎域力的力量，如何不让人震惊？ 吼！ 就在那蕴藏无匹锋芒的一刀，将落未落之际，如雷般的咆哮骤然响彻虚空，仿若炸雷般，激荡的云雾翻涌不休，好似顷刻就会直接溃散开来。 那庞大古堡境是通体剧震，仿若活物般摇晃开来，似乎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可即便如此，那一刀还是落下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波澜壮阔的威势，只有那一蹴而就的挥刀，轻飘飘，却带着坚韧不拔，一往无前的意志。 惊涛！ 隐约间，刀影重重，如惊涛拍岸，又似重峦叠嶂，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滔天伟力，欲要摧毁所过处的一切。 嗤咔咔！ 好似一声，又似好似无数声，重叠在 一起，爆发的瘆人嗡鸣，竟是隐隐盖过了那惊涛咆哮。 但见火星四溅中，乱石激射，黑血狂飙而起，一截足有千丈，形如蛟龙般，却有无数令人头皮发麻触手的舌头，扭曲蜿蜒着抛飞而起。 终于，在陆川手段齐出，全力以赴之下，斩断了这截舌头。 但……也仅此而已了！ “走！” 陆川没有丝毫欣喜之意，反而毫不犹豫，心头一动，唤回炼狱塔，震动风雷双翅，瞬息横跨千丈，犹如瞬移般向远处纵掠而去。 如此这般多的手段，即便是应对一下角蛩那等骨灵境强者，都能拖延一段时间，可对上这个仅仅是灵主级的怪物，陆川却是一刻都不想停留。 可惜，陆川如此想，那吃了大亏的怪物，却不是如此！ 吼呜呜！ 只听一声如雷般的恐怖怒啸，自身后传来，竟是化作滔天声浪席卷而起，生生震的陆川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坠落云头。 可即便如此，依旧让陆川速度大减，周身毫光激荡闪烁不休，似乎随时都会散溢开来。 “这怪物的力量竟然……” 陆川面色难看无比，心知怕是没那么容易走脱了。 “不要想着逃了！” 果不其然，桖潳灵主凝声提醒道，“山僑虽然不是混沌魔兽中最强的存在，甚至是比较弱小的魔兽，可其一身力量之雄厚，却绝对是混沌魔兽中拔尖之列！ 只因为，其力量来源，便是大地混沌，可以说大地不碎，其力量无穷无尽！ 而你所身处的地方，多半就是它被此间规则之力压制下退化的混沌之躯所化的混沌领域。 正因此，你才会无法看破这里的变化，因为这是山僑的本命神通——石心相形！” “说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法子对付这怪物？” 陆川急声厉喝，身形斗转，瞬间避让开，一道轰然砸落的光影。 仔细看去，那赫然又是一条巨舌，与此前如出一辙。 令陆川心头一寒的是，这还不仅仅是一条，自四面八方呼啸而至，赫然有着七八条之多，而且每一条的力量，都近乎相同。 “这怪物没有弱点！” 桖潳灵主似乎也失了方寸，声音透着几分嘶哑与不甘道，“似这等混沌魔兽，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它现在看似是圣阶魔兽，可实际上，其力量却堪比多个圣阶的几何体，比之寻常灵阶存在更难缠，甚至更强三分。 毕竟，这里是它的主场，哪怕受到此间规则的削弱，可其本质核心的力量，却融入了这片天地间。” “哼！” 陆川怒哼一声，顾不得指天骂地，只能怪自己倒霉，初来乍到，就碰上这等难缠的怪物。 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做过一场。 吼吼吼！ 一念及此，数十玄尸已是再次怒啸而起，集结成阵，滔天气机凝于一线，与陆川勾连在一起。 “想要吞了我，也不怕崩了牙！“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陆川下定决心跟山僑斗一场，一身伟力连通玄尸大阵，气机再次狂涨而起，须臾间已是达到了巅峰状态，近乎直入洞天之境。 这也难怪！ 毕竟，这大阵本就不凡，乃是陆川凭当年在下界闭死关之时，窥得一线天机，历经多年演化而成，本就有极为不凡的力量。 早在此前，陆川在初入神藏境之时，就曾逼退过灵寂境的三心菩萨！ 如今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此阵的增幅威能不仅没有减弱，虽没有增强，却更添几分玄妙，更成为了陆川压箱底的杀手锏之一。 只不过，此前种种原因，陆川要么无法施展，要么就是不想暴露，现在却顾不得太多了！ 轰隆！ 但见光影席卷，一条巨舌仿若雷霆般抽打而来，却被一片金灰色尸气光幕生生挡住。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巨舌抽打之下，尸气光幕涟漪激荡，好似随时会崩溃，可众尸卫齐齐爆吼，终究是硬生生抵挡了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陆川眸光如电，扬刀狂斩而起，“你也接我一刀！” 昂！ 刹那间，刀吟铮鸣，如龙长啸，只见数十道龙影傲啸而起，瞬间在七八条巨舌纠缠的光影中纵掠而起。 嗤咔咔！ 刺耳爆鸣声中，火星迸溅，黑血飚射，更有无数磨盘般大小的青黑色巨石抛飞而起。 那是巨石上的皮肤，堪比宝器，极为坚韧。 纵然是有凶兵断头台这等锋利无匹的神兵在手，陆川全力以赴之下，也无法一刀将之斩断。 毕竟，不是每一刀，都能与斩天阙的杀伤力相媲美！ 但即便如此，也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一刀之下，斩断近半。 哪怕巨舌的恢复力极强，可受创如此多的情况下，依旧缓慢了许多，不似之前一般，须臾便可弥合如初。 “哼！” 陆川一刀得手，没有半点喜色，眸光森然，扬刀再次杀向巨舌。 他还就不信，将这些巨舌全都斩断之后，仍旧无法脱身。 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心底深处，竟然隐隐有一种，跟这怪物死磕一场的冲动。 “你不要冲动，这怪物很难被杀死，除非是力量强大到能够碾压，直接破碎其核心，否则……” 桖潳灵主察觉到陆川的有变，当即提醒道，“否则你会被生生耗死！” “没办法了！” 陆川竭力一刀劈断一条巨舌，全力以赴与其余巨舌纠缠在一起，奋力搏杀，怒啸连连道，“这怪物的力量，能够延伸数千里之遥。 即便只是其本质力量被此间天地规则弱化，可我估计，无论跑到哪儿，只要没有一气跑出其力量覆盖范围，怕是根本无法避开这怪物的追杀。” “什么？” 桖潳灵主一惊非同小可，惊声问道，“你确定？” “是，我非常确定！” 陆川迫退两条巨舌，冷冷扫了眼，那看似巍然不动的磅礴古堡，寒声道，“这怪物的本体，怕就是那古堡山峰了。 虽然刚刚变故太过突然，可我还是能够察觉到，它离我更近了。 不出意外，它多半是察觉到，无法将我诱骗进去之后，用强也不成功，便准备直接出动本体了！” “嘶……” 桖潳灵主似轻吸口气，沉声道，“实在不行，就用血劫命术……” “不行！” 陆川断然否决，连声道，“血劫命术虽然是极佳的替命之法，可这怪物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先不说我根本不可能在一瞬间遁出数千里之遥，哪怕能，替命之数也会被其暴力直接打断。 更何况……” “那用炼狱塔的空间之力呢？” “这里的空间规则实在太过诡异，强行动用破空之法，怕是比这好不到哪儿去！” 陆川苦笑不已。 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说，人走背字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在呢喃之谷中，碰上的第一个怪物，竟然如此难缠，堪称恐怖，饶是陆川手段一向极多，又智计百出，此时也倍感棘手，大有束手无策之感！ 莫看现在，陆川跟这些巨舌打的有来有往，甚至接连斩断了数条巨舌，可这只是表象而已。 陆川心如明镜，那混沌魔兽山僑，连本体都还未出动呢！ 光是这些巨舌都如此强横，其本体必然堪称恐怖。 甚至于，陆川心中的不安，已经仿若实质，又似潮涌般重重迭起，提醒着他快点离开这鬼地方，越远越好。 可惜，现在的情况，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了啊！ 嗡嗡！ 许是为了印证陆川所想一般，不等桖潳灵主相处解决之法，虚空涟漪震动，隐有莫测力量蔓延开来。 陆川只觉眼前一花，周身蓦然一沉，再看时，周围赫然多了数以百计，密密麻麻，奇形怪状，气息诡异到极点的狰狞身影。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不净菩萨观 “这是……” 陆川豁然变色，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瞳孔中倒映着的一道道诡异扭曲，好似挣扎不休的身影，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事实上，这些身影比之妖魔鬼怪，或许更可怕三分。 但见一道道奇形怪状，令人惊怖的身影，浑身透着难以言说的死寂，令人望之生畏，乃至遍体生寒。 这些身影，赫然是此前初见那古堡之时，镶嵌于于屋檐栋脊，或墙角门窗的雕像。 只不过，此时已然大变样。 尤其落入陆川眼中，那分明是一道道仰天哀嚎，面容可怖，狰狞扭曲到了极点的鬼影。 “这是山傀！” 桖潳灵主轻吸口气，惊声道，“麻烦了，这怪物被此间天地规则削弱，压制到了圣阶，却偏偏保留了灵阶的山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川面色难看，一边全力调动尸卫大阵，抵挡剩余的几条巨舌，一边万分警惕着那些扭曲的慑人身影。 “混沌魔兽山僑有三大本命神通，这山傀便是其本命神通石心相形所化！” 桖潳灵主沉声道，“你此前也经历过，完全看不出破绽的一幕，这些都是沉沦山僑本命神通之下，化作伥鬼一般的傀儡。 所以，名之为山傀，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以供山僑驱策！” “嘶……” 陆川神色连变，暗暗叫苦不迭。 没想到，自己动用压箱底的尸卫御敌，也就罢了，这山僑竟然也有这等惊天手段。 难怪，桖潳灵主会说，这怪物就算是更强一阶的存在，也很难对付。 想想也是，混沌魔神本就是逆天的存在，哪怕只是一头混沌魔兽，可只要与混沌沾边，就绝非简单存在。 更何况，有这等惊天手段，哪怕有伤天和，可只要实力足够强大，谁又能奈我何？ 陆川也同样修炼御尸之术，在正道眼中，也是邪魔外道。 可只要拳头足够大，就没人敢说三道四。 君不见，幽冥殿的始祖冥帝，纵横皇天大陆，无人克制，也没见分属正道的乾坤宗、真武宫、大佛寺将之如何！ 当然，现在说这些就远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这头可怕的混沌魔兽，稍有不慎，陆川怕是就会交代在这里。 “小子，如果你还有隐藏的手段，不要再有所保留了！” 桖潳灵主凝重道，“否则的话，咱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哼！” 陆川怒哼一声，扬刀连连狂斩不休，迫开了一条条巨舌的绞杀纠缠。 可面对不断逼近，数以百计，透着不详与狰狞恶意的山傀鬼影，却是无计可施。 真有办法的话，又岂会等到现在？ 吼吼吼！ 但听阴风呼啸，鬼影哀嚎，带起阵阵彻骨寒意，竟是化作肉眼可见的银灰色涟漪，没入了那金灰色的尸气大阵之中。 咔咔！ 令人震怖的是，好似能够冻结万物一般，虚空中发出阵阵摄人心魄，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脆响，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即便是陆川现在已经强大近乎于堪比洞天大能者，可依旧倍感阴寒，好似自身罡炁都被冻结，身形出现了明显迟滞。 就这一刹那的不顺畅，差点就被几条巨舌缠住，亏得他拼尽全力抵挡，才勉强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小子，没办法了，只能拼一把！” 桖潳灵主沉声道。 “怎么拼？” 陆川怒啸一声。 若是有办法的话，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不说斩杀这个没有任何弱点的臭石头，怎么也会先脱身再说。 “本座知道，你身上镇压了亿万冤魂鬼煞，那些东西对你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不如现在直接放出去！” 桖潳灵主声音透着从所未有的凝重道，“所幸，这里是呢喃之谷，不至于引发太大的变故。 如此一来，你不仅能摆脱这些鬼物的掣肘，更可以借此冲击山僑。 这怪物实力强大，可其意志却是唯一的弱点，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凭你还无法撼动其意志。 只不过，这么多冤魂鬼煞却足够了！” “你是想以此为引，让这些山傀暴动？” 陆川瞬间便明白其意。 “不错！” “不行！” 陆川沉默少倾，眸中六臂魔像颤动，带着难以言说的坚定道，“早年的时候，我不明白，这些鬼东西为什么会找上我。 但现在，我知道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桖潳灵主气急道。 “不！” 陆川坚定地摇摇头道，“你不清楚，这是一界意志加诸我身的枷锁，同样也是责任和义务。 如果我现在，借此抛弃了它们，或许能得一时解脱，可却会失去更多。” “你……” 桖潳灵主见陆川冥顽不灵，不由怒极。 这都什么时候了？ 若放在往常，桖潳灵主不会介意，陆川这般婆婆妈妈，可生死攸关啊！ 真要死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了！ “到了阁下这都修为境地，应该很清楚，气运的重要性吧？” 陆川幽幽道。 “你是说？” 桖潳灵主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颤音。 “不错！” 陆川点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漫天山傀阴影，好似透过那邪意凛然的银灰色光雾，看到了那巍峨如山的山僑，沉声道，“我修行至今，虽不能说顺风顺水，可也无数次险死还生，遇难成祥。 其中，真的有一分外力的缘故。 除了那些老怪物的手笔外，我来的那个地方，怕是真的藏着什么隐秘。 所以，我才会倍受一界意志青睐，甚至允许我窥探一线天机。” 桖潳灵主默然，不知说什么好。 这还是陆川第一次，近乎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说起自身隐秘。 “固然有种种原因或巧合，才造就了现在的我，但我却不得不承这份情！” 陆川掷地有声道，“阁下应该清楚，我修炼的什么规则之力！” “哎！” 桖潳灵主喟然长叹，不知说什么好。 因为，它很清楚，陆川修炼的正是因果规则！ 若在这个时候，抛却与自身有莫大牵扯，并且多次助力他战胜强敌的冤魂鬼煞，怕是这因果规则也会大受影响。 即便不会因此而崩溃，却也势必会反噬，让陆川深受重创。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无法活着离开，说什么都是白搭。 “不过，阁下也提醒我了！” 陆川冷冷一晒，刀锋遥指，瞳孔中的六臂魔像，突然盘膝而坐，竟有金白色莲花虚影印象，“或许，亿万冤魂鬼煞之力，可以引动山傀暴动，冲击山僑意志，可还有一种方法，也能够做到！” 嗡！ 话音未落，陆川竟是突然收刀，凭空盘膝而坐，任由那巨舌裹挟雷霆之势，不断拍击抽打金灰色的尸卫大阵。 轰隆隆！ 一阵阵剧烈轰鸣，犹如惊雷滚滚，地动山摇，涟漪激荡间，似乎随时都会崩溃，可依旧稳稳的坚持了下来。 吼吼！ 那些山傀阴影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齐齐怒啸而起，又似是山僑察觉到什么，催促山傀进攻，竟是全都一拥而上，扑在了金灰色的尸气光幕之上。 嗤嗤！ 仿若冰水低落滚油之中，发出瘆人的锐鸣，金灰色尸气光幕，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弭，好似随时都会消融一空。 嗡！ 但与此同时，陆川座下出现了金白色温润毫光，仿若佛光普照，化作白莲盛开，隐有玄妙梵唱，经文诵读之声，凭空而现，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 依稀间，陆川好似沐浴在了一片金色佛光之中，背后升起一轮楔刻着神秘经文，若隐若现的金色宝轮，映照天地。 这一刻的陆川，真就像是菩萨降世，普度众生。 在那看似无害，温润如阳光般的金色毫光映照之下，那邪意凛然的森寒银灰色鬼气，竟似雪遇骄阳般消融，旋即化作烟气，袅袅散溢开来。 吼吼吼！ 那些狰狞扭曲的山傀鬼影，更好似遇上了天敌克星一般，无不发出透着惊惧，色厉内荏的咆哮，身形却不由自主的退让开来。 可惜的是，这里太过空旷，无论它们退让多远，亦或如何躲避，都无法避开金色佛光的映照。 山傀瘦削扭曲的身影，也似承受着莫大痛苦，不断扭曲挣扎，同时散溢出令人闻之作呕的腥臭，还有浓郁不详与恶意！ “好小子，竟然还会这一手！” 桖潳灵主惊叹不已，“本座记得，这是那些光头的手段，你这小子一向心狠手辣，怎么会……” “力量并无正邪之分，唯有使用的人！” 陆川淡漠如常，心如止水，好似一点也不为抵挡族这等强敌，而感到欣喜。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经过这几番耽搁，虽然重新逆转白骨观，化不净观，使出佛门菩萨普度众生的手段，也仅仅是挡住这些山傀而已。 嗡隆！ 还未等陆川抽身而退，脱离山僑的势力范围，心头便猛然一沉，仿若深陷泥沼，寸步难行，一道浓郁的庞大阴影，已是将之完全覆盖在内。 吼呜呜！ 洞开的百丈黑黝黝门户，仿若亘古沉睡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正对着陆川，赫然是那巍峨古堡，不知何时来到了近前。 这山僑，如此庞大的身躯，行动起来竟是无声无息，出现在了陆川身旁。， 第七百五十九章 先天灵宝 “看来，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了！” 看着黑黝黝，好似无底洞般的门洞，陆川心下无声长叹，周身血色磷光，泛着淡金色光弧，须臾之间，风雷双翅没入背后。 嗡！ 炼狱塔蔓延出无垠银白色涟漪，瞬息收拢了数十尸卫，无声无息消失。 吼！ 几乎在同时，百丈门洞中发出一声犹如咆哮般的飓风呼啸，带起阵阵恐怖的阴寒涟漪，那数条巨舌彷如触手般，交织成网，与数以百计的山傀一起，将陆川推入其中。 陆川近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便即没入黝黑门洞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轰隆！ 待得陆川消失之际，巍峨如山的古堡，通体骤然一顿，巨舌重归入地，化作隐于草丛中的青石小径。 数以百计的山傀也重新化作雕像，仿若最忠心的护卫，拱卫着古堡的所有方位。 呼呼！ 与此同时，陆川好似陷入了一片黑暗，四面八方却好似有着无数双看不见的魔爪，在撕扯着自己。 即便是有血涅甲护身，并且炼狱塔的力量，也在体表保护了一层，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锐减。 陆川很清楚，若不想办法脱身的话，自己绝对撑不了多久。 若是放在突破之前，怕是一个照面，就被这怪物撕成粉碎，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余力。 “你小子……” 桖潳灵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本以为，陆川有如神来之笔，施展出佛门绝学，不说能打败山侨，最起码脱身也没有问题。 未曾想，顷刻之间，局势便即翻转，落得如此境地！ 反差之大，饶是以桖潳灵主的心性，一时都接受不了，没有直接开骂，已是涵养够好了！ “阁下放心，即便真的对付不了这怪物，我也有法子脱身！” 陆川淡淡道。 “当真？” 桖潳灵主一愣，旋即想到什么一般道，“你倒是舍得，竟然会想到用……” “好了！” 陆川一摆手，冷冷道，“与其说这些，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脱身吧！” 虽然说是有办法，但不到万不得已，陆川绝不会动用。 正如，抛弃那亿万冤魂鬼煞，会损及自身因果规则的修行，可自爆炼狱塔，不到万不得已，陆川也决计不会动用。 凭现在山侨的力量，绝对挡不住炼狱塔这等洞天灵宝自爆的威能，可也会让陆川失去玄瞳和炼狱塔这等杀手锏。 “我是没有办法了！” 桖潳灵主此时恢复如常，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焦躁。 显而易见，失去炼狱塔的又不是它，而且说的也是实话。 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川落得如此境地，毕竟它也深陷险境了。 “你既然知道知道这怪物是混沌魔兽山侨……” “但知道归知道，并不代表，就会清楚混沌魔兽的弱点！” 桖潳灵主没好气的呛声道，“事实上，这些怪物确实有弱点，可关键在于，你的修为实力不够啊！ 就像是刚刚，那佛门神通，明显克制石心相形，可也没见你直接将它打败！” 陆川默然无言。 没办法，桖潳灵主所言，确实是实话。 不是陆川的实力不强，而是这混沌魔兽山侨太过恐怖，乃至是变态。 要知道，陆川通过种种手段，最终爆发出堪比洞天大能的力量，实际上并不差多少。 毕竟，其心境修为，已达神而明之的境地，这可是实打实的洞天之能。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山侨压着打，甚至这怪物都没有动用本体！ 之所以如此强大，只因为其本质乃是灵阶存在，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是神灵级的恐怖存在。 只不过，因为呢喃之谷的特殊性，才将之削弱到现在的实力。 但这并不代表，同阶强者就有挑战它的实力！ 认真而言，陆川所爆发出的实力，比之圣中至尊也不遑多让了，可依旧落得如此下场，便可见山侨的恐怖，呢喃之谷又是何等凶险。 一时间，陆川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 如果有可能，陆川甚至不介意，直接自爆了断头台和血涅甲，哪怕这两件宝物，都有成就洞天灵宝的潜质。 奈何，面对这等恐怖的怪物，又是在其主场之中，即便自爆了，多半也无济于事啊！ “难道，真的只能舍弃炼狱塔吗？” 陆川心中升起一丝不确定。 说实话，他是真的舍不得，无论是玄瞳的乖巧，还是炼狱塔的诸多神异特性，还是多次助他得脱险境，镇压强敌，都是他现在最强力的杀手锏。 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失去了炼狱塔，陆川实力不说减半，至少也会被削弱近三分之一！ 不是说本身实力，而是对于强者的危险程度！ 陆川甚至已经考虑过，待得回归皇天大陆之后，该如何行动布局，无论哪一个步骤，几乎都少不得炼狱塔的参与。 毕竟，这件可是能够穿梭虚无空间的洞天灵宝！ 这是许多洞天大能，都不具备的力量！ 嗤嗤！ 而就在这一会的功夫，陆川的力量，已经消耗了近五分之一。 看似不多，实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量！ 毕竟，就算是经过此前一连串激战，也不过消耗了五分之一而已。 而陆川本身根基雄厚，远超同阶武者，即便只是五分之一的量，怕也是相当于一尊同阶，乃至更强一筹的灵寂大修士的全部真元了！ “你说，我要是把你扔不出，会不会把这家伙撑爆？” 陆川有些烦躁，半开玩笑道。 “你小子可别乱来啊！” 桖潳灵主一下子警惕起来。 没办法，它现在存身于炼狱塔之中，虽然有搏命一击的力量，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动用。 真要如陆川所说，怕是它会拉着陆川垫背，同样也能搞死山侨。 莫看山侨本质上是与它同阶，甚至是更强的存在，可现在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圣级混沌魔兽而已。 “呵呵！” 陆川淡笑道，“开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嘛？” “哼哼！” 桖潳灵主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它如何不知道，陆川说的轻巧，可若是能摆脱现下困境，绝对会毫不犹豫把它扔出来。 当然，换做是它的话，甚至比陆川做的更狠。 作为灵主级存在，又岂会没有自保手段？ 可惜，流殇狱主那神狱一击，实在是太过恐怖，直接将它本体的大部分力量，近乎以抹除的方式，直接消去。 以至于，堂堂灵主级强者，身上竟是没有任何宝物傍身。 否则，凭它的身价，随便弄出几件，就足以重创，乃至抹杀现在的山侨。 而剩余的收藏，都在陆川手中，那些东西基本都是恢复或炼器类的宝物，根本派不上用场啊！ 毕竟，身为灵主级强者，平时也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它。 嗡嗡！ 就在两者谈笑间，陆川的力量，又在无声无息中，消耗了近五分之一，炼狱塔蓦然颤动开来，好似陆川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维持其运转了一般。 “主人老爷！” 玄瞳清脆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惶恐道，“我感到……感到有什么东西……要吃我！” “嗯？” 陆川眉头大皱，沉声道，“不要慌，细细说来！” 虽然通过心神相连，已经感受到玄瞳的所思所想，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正主自己说出来，才能更好的直观感受清楚。 “就是……就是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玄瞳的声音越发纠结，甚至带着丝丝颤抖道，“这里有个很厉害的家伙，它想吃了我。” “不是山侨？” 陆川眸光闪烁，心知玄瞳不可能判断不出，对方是否是山侨，当即追问道，“可能确定它的位置？” “就在这下面！” “下面？” 陆川眸光微垂，看着黑黝黝，不见底，仿若深渊般的黑暗，心中微动道，“阁下可知道，这混沌魔兽可有什么伴生的东西，亦或者其它……” “没有！” 桖潳灵主不等他说完，便即断然道，“混沌魔兽不同于其它生灵，生而残暴嗜杀，几乎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而山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灵智低下不说，更是极为好战。 最重要的是，混沌魔兽可没有什么收集宝物的嗜好，如山侨这般，但凡是有用的宝物，几乎都会在得到之时，便直接吞噬炼化，强化己身力量。” “那……” 陆川眯了瞎眼，舔舐了下，近乎快维持不住的干裂唇角，略显沙哑道，“有什么东西，是混沌魔兽都炼化不了的吗？” “当然有！” 桖潳灵主不以为然道，“这样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混沌魔兽虽然灵智不高，却又不会吞吃这种东西，除非……” “除非什么？” 陆川急声追问道。 “除非是对自身有用，蕴藏玄妙力量的天材地宝，否则……” 桖潳灵主深吸口气，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涩声道，“你不会以为，这家伙吞了什么东西，却无法炼化，现在是把你弄进来，是想凭借……” “你先说，到底是什么宝物！”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是混沌魔兽无法炼化，而且尤其是山侨这等炼化力量极强的存在，都无法撼动的宝物，除了几种罕见的神金之外，也就剩下……” 桖潳灵主轻吸口气，一字一顿道，“先天灵宝！” 万古第一武神 第七百六十章 定计 “先天灵宝！” 陆川心头震动不已。 但听这个名字，已然不俗，更遑论还让桖潳灵主这等存在，都为之失态。 “这是何等宝物？” “顾名思义，乃是诞生于天地初开之时，威能更胜洞天灵宝的至宝！” 桖潳灵主深吸口气，沉声道，“除此之外，便是在天地演变过程之中，经由天地伟力洗炼，机缘巧合，种种异常苛刻的条件下，才可能诞生这等宝物。” “也就是说，此宝蕴藏极为强大的规则之力了？”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 若真如此，说不得真就要好好谋算一番了。 莫看现在深陷险境，甚至逼得陆川不得不想要自爆炼狱塔脱困，可现在的情况是，混沌魔兽山僑竟然吞了一件先天灵宝。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看，是不是真的！ “不！” 岂料，桖潳灵主竟是道，“先天灵宝中蕴藏的规则之力，确实不凡，但要说强大与否，还真说不上！ 甚至于，可能比不得较为强大的洞天灵宝！” “这是为何？” 陆川讶然不已。 按照理解，这先天灵宝应是凌驾于洞天灵宝之上，又威能岂会不如后者？ “原因很简单，先天灵宝的强大之处，在于自身规则之力的纯粹！” 桖潳灵主沉声解释道，“而洞天灵宝却是后天炼制而成，以这炼狱塔为例，出自你手，运用起来可谓如臂指使，得心应手！ 但你要知道，并非所有的洞天灵宝，都能被人如此随意驱策。 毕竟……” “毕竟，洞天灵宝都有器灵！” 陆川心头微动，忍不住接口道。 “不错！” 桖潳灵主继续道，“洞天灵宝内蕴藏的规则之力，并非先天而成，天然上便不纯粹，而且有诸多限制。 如此一来，除非是落入极为契合的强者手中，才能发挥出所有的威能。 反之，甚至会有不小的弊端！ 最重要的是，宝物有灵，器灵尤甚，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算是某种异类的生灵。 若是有必要的话，谋算反噬主人，自然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这先天灵宝到底强在何处？” 陆川听完，已经对洞天灵宝有了大体上的理解，毕竟有炼狱塔为例，可真正关心的还是先天灵宝。 “这就要说到先天和后天之分了！” 桖潳灵主见陆川不急，所幸也将自己所知说来，“用你们人族修炼体系而言，后天武者乃是一场洗礼肉身，强化经络的过程。 而在最后，精气神升华，成就先天，我说的对不对？” “不错！” 陆川点点头。 就在此前不久，为了更好的完善自身所学，没少向这位灵主级强者请教。 正因此，桖潳灵主对于人族修炼体系有如此见解，也在情理之中。 “呵，先天灵宝和洞天灵宝的区别，也正在于此！” 桖潳灵主意味深长的笑道，“如果说，把人体当做混沌熔炉的话，上古之前的混沌世界同样如此。 而也正是因为混沌初开，天地演变，才有了先天灵宝的诞生。” “也就是说，先天灵宝经由天地伟力洗炼演化，是因为规则之力的区分？” 陆川轻吸口气道。 “正是如此！” 桖潳灵主道，“唯一的区别是，洞天灵宝沾染了智族的气息，以你们人族为例，器灵甫一诞生，便有不弱的灵智。 可先天灵宝，诞生于混沌之中，灵智未开，空有一身滔天伟力，却只能被动自保，凭本能行事。 而这时候，若可以将之降服，不说实力翻倍，可也必会有长足进步。” “可是，这样的话，双方的规则之力，未必一样，就不怕……” 陆川略显迟疑道。 “嘿！” 桖潳灵主嘿然一笑道，“不错，你还能想到这点，说明你没有被宝物蒙蔽了眼睛。” “愿闻其详！” “这先天灵宝之所以会如此强大，便是因为，它本身的纯粹，从未被外力沾染！ 虽然其拥有诞生时的规则之力，可若有人能够将之降服，以自身规则之力蕴养，必然会在其内再次诞生相同的规则之力。 不仅如此，两者还会在先天灵宝体内完美契合，相辅相成，威能倍增的同时，还可以反哺器主！” “嘶！” 饶是陆川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轻抽一口凉气。 到了他现在的修为，如何不知道，规则之力是何等强大，又是何等难以提升。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可以通过一件宝物，提升自身修行进度。 若非桖潳灵主所言的话，他是一百个也不会相信。 “而且，这还并非是全部的好处！” 桖潳灵主紧接着道，“以你的聪敏，想必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虽是问话，可语气却带着几分笃信。 “这……” 陆川眸光微闪，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应该是与先天灵宝有关吧？” “呵！” 桖潳灵主哂笑道，“确切的说，本座的诞生，是与先天灵宝有关！” “阁下这般说，就不怕我起歹心？” “你会吗？” 桖潳灵主冷笑道，“不妨告诉你，本座这一类存在的诞生，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天命使然。 不要忘了，本座乃是自血源命泉中而生，最核心的力量，是上古神魔大战中，诸天万族和混沌魔神的鲜血混杂，经由天地伟力洗炼而成。 但最本质上，若无那被沾染的先天灵宝，本座也不会诞生出灵智。” “阁下跟我说这么多，所谓何来？” 陆川眸光闪烁道。 若说桖潳灵主没有其它谋算，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毕竟，这可算是揭了老底。 莫说桖潳灵主这等老怪物，但凡是有点心机的普通人，都不会轻易这么做。 要知道，陆川现在或许拿桖潳灵主没有办法，可若是等日后修为再做突破，眼界阅历大开之后，却就未必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桖潳灵主自揭老底，算是半条命，都握在了陆川手中。 “放心，本座说这么多，不是要你拼命，将那先天灵宝夺来给我，反而……” 桖潳灵主一字一顿道，“本座要给你一场逆天机缘！” “说吧，你想要什么！” 陆川很清楚，桖潳灵主必然有所图谋。 “哈哈，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桖潳灵主大笑道，“除了此前的条件之外，本座要你帮我，弄到一具真正的人身。” “你想要身外化身？” 陆川微微变色道。 “不！” 桖潳灵主淡淡道，“不过，也相差无几了！至于我要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本座就问你，答不答应。” “好！” 陆川毫不犹豫道，“当然，前提是，这里面真的隐藏有先天灵宝，否则……” “不用担心！” 桖潳灵主笃定道，“虽然本座现在深受重创，只能以一道神念分神帮你，可对于外界的情况，也能感知一二。 如此长的时间，已然足够本座确定，这里面确实隐藏有一件先天灵宝。 不出意外，应该是被混沌魔兽山僑所吞，可先天灵宝的规则之力，实在太过纯粹，根本不是现在的它，所能够炼化的。 甚至于，还被那先天灵宝抓住机会，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样？”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 “嘿，先天灵宝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炼化的！” 桖潳灵主阴恻恻笑道，“如果本座没有猜错，这件先天灵宝的灵智，多半已被山僑所控制的山傀邪气所侵染。 否则的话，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甚至想要吞了炼狱塔，以弥补自身损失的力量。” “依你之见，这是怎么回事？” 陆川悉心请教道。 没办法，相较于桖潳灵主，对于这等顶级隐秘，陆川还是差的太远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山僑在早年吞了这件先天灵宝，想要将之炼化，原本应是到了关键时刻，未曾想，呢喃之谷竟是出现了变化！”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嘿嘿，也怪它倒霉，有其混沌之躯遮蔽，虽然那先天灵宝，也必然受到影响，却绝对不如山僑这般大。 如此，才让这件先天灵宝，有了可趁之机！” “那么……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 陆川面色变化不定好一会才道，“山僑想要炼化先天灵宝，却仍有余力镇压全力出手的我。 当务之急是，我除了能够想到，付出巨大代价脱困之外，并无对付山僑的实力。 如此一类，怎么才能在夺得先天灵宝的前提下，并且全身而退？” “这是一个问题！” 桖潳灵主冷声道，“本座这次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帮那个器灵小鬼，吞了那件先天灵宝。 有其力量相助，只要你不是太蠢，脱困并不算什么难事，甚至可以反杀。” “好，就这么办！” 陆川眸光闪烁，下定了决心。 左右，也是桖潳灵主付出代价，真要失败了，说不得他也要真的为此拼命罢了，也不比之前的局面坏到哪儿去。 “嘿嘿，那么，现在就把炼狱塔放出来吧，本座感觉的到，那件先天灵宝，已经迫不及待了！” 桖潳灵主怪笑道。 “呵！” 陆川已然下定决心，自然不会迟疑，当即虚空一点，炼狱塔滴溜溜盘旋而起。 不同的是，在须臾之后，原本是半透明，隐约萦绕着淡淡银白色的毫光，竟然须臾沾染上了一层透着邪意与不详的淡淡暗血色。 第七白六十一章 因果循环 嗡！ 但见炼狱塔嗡然震颤，忽明忽暗间，仿若在虚实之间变换不定，通体骤然光芒一敛，好似披上了一层，点缀有无数血色星点的薄纱，显得美轮美奂，更有三分妖艳与邪意！ “阁下还真的是舍得下本钱啊！” 感受着炼狱塔上的诡异力量波动，陆川面色变换，不由轻抽口气。 以他现在的眼界阅历，如何认不出来，这正是桖潳灵主的本源力量——血之规则！ “哈哈，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桖潳灵主狂笑道，“小子，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本座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说话间，炼狱塔上的光芒陡然大炽，其上血色星点仿若活物般游走不定，须臾汇聚成团，好似一个透着银血色光华的火炬。 遥遥望去，更像是一团只有火苗的烛火，映照着黑黝黝的空间，好似洞开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也就是陆川，身为炼狱塔之主，可以通过与玄瞳的心神相通，清晰感知到其变化。 在这片妖异的光芒映照下，原本被阻隔的视线，也终于重新看清了事物。 暗里，陆川也松了口气。 没办法，桖潳灵主的修为境界太高，哪怕是如今深受重创，也必然有种种隐藏手段，而陆川不过是灵寂大修士而已，不得不防备。 最重要的是，炼狱塔乃是他的杀手锏，容不得半点差池。 真要是在这过程中，桖潳灵主要是做些什么的话，陆川很难抵挡，只能选择两败俱伤，甚至是鱼死网破。 毕竟，那是要将自身本源之力，注入器灵体内啊！ 好在桖潳灵主并没有这么做。 而如此，也不必担心，自身被呢喃之谷的特殊力量所察觉，乃至针对。 毕竟，是借给了玄瞳，而后者是器灵，乃是与陆川双位一体。 “准备好吧，那件先天灵宝，已经注意到了你了！” 桖潳灵主提醒的声音中，透着丝丝难以掩饰的虚弱之意。 这也在情理之中，其本身就深受重创，如今藏身于炼狱塔之中，又将自身保命的本源之力借出，若是还没有变化的话，那才叫怪事。 而事实上，陆川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危险对于桖潳灵主而言一样。 毕竟，它也不敢保证，陆川会否借此翻脸。 好在一切坏事都没有发生，两者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嗡！ 说话间，陆川心随意动，炼狱塔已是飘然向下方坠落，彷如黑暗中的一展明灯，映照出万丈光芒。 几乎在短短片刻内，下降了不知多远，竟依旧没有见底。 “这里是山僑体内的空间！” 桖潳灵主声音透着一丝凝重道，“这家伙在此前，绝对是灵主级别的存在，否则的话，体内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异空间！ 而也正因此，其受到呢喃之谷规则变化影响后，那先天灵宝才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否则，多半已经被山僑完全镇压，再无反抗的可能。 但对你而言，也是天赐良机。” 说到这里，桖潳灵主也不得不说，自己确实有些羡慕嫉妒了。 原本，是一场生死危机，却在最后关头，生生成了冒险寻宝之旅，怎一个机缘二字了得？ “呵，先不要高兴的太早！” 陆川心中没有多少波澜。 以他的心性定力，在没有完全成功之前，绝不会因为外力因素，而致使自己失去平常心。 “不错！” 桖潳灵主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越发欣赏陆川的表现。 没办法，它现在也需要借助陆川的力量，其表现的越好，它便越有机会更进一步。 嗡！ 就在两者交流的这短短片刻，炼狱塔已是不知下降了多远的距离，终于看到了一团璀璨中，却透着黯淡削弱之意的斑斓光华。 遥遥望去，好似有无数扭曲如根，又像是鬼爪般的藤蔓，纠缠住了光团，使之无法脱困。 光团明灭不定之间，也透着几分削弱之意，可在炼狱塔出现的瞬间，却是陡然光芒大盛，撑的那些鬼爪藤蔓都不由放大了数倍。 “果然是先天灵宝！” 桖潳灵主似有所觉般惊声道。 “这是什么？” 陆川也看到了那光团，不由惊疑不定道。 “呵，先天灵宝没有名字，除非你愿意给它命名！” 桖潳灵主笑道，“不过，看这样子，正如此前所言，这件先天灵宝确实是被山僑的山傀邪意所侵染，而且近乎强弩之末，想要引诱玄瞳吞噬，以弥补自身！ 不过，到底是灵智不高，以为是同类，却想不到洞天灵宝的器灵，灵智极高，并且窥破了其意图。” “不错！” 陆川缓缓颔首。 正如桖潳灵主所言，若非玄瞳乃是器灵，换做其它东西的话，怕是真可能被这件先天灵宝所蛊惑，最终沦为其口中食，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最重要的是，它惹错人了！ 不说桖潳灵主本身就是一个老怪物，陆川同样不差，否则也不可能与之周旋如此之久。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桖潳灵主阴恻恻道，“还能怎么办，让那小家伙直接上，吞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接下来就看，我们能否撑到她吸收完先天灵宝的力量，然后一句脱困了！” 嗡！ 话音未落，陆川心念一动，炼狱塔已是飘然冲向光团所在。 咻咻！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那难以计数的鬼爪，猛的缠绕上来，但那光团骤然大放光华，竟是生生将之定住了片刻。 借此间隙，炼狱塔整个冲入其中，与光华融为一体。 “那是……” 陆川心头微动，瞳孔中的六臂魔像陡然一转，竟是凭空映照出，一块扭曲蜿蜒，仿若拐杖般的藤蔓物事。 “可惜了，如果有机会，将之融入你那把凶刀或血涅宝甲，必然会一举成就洞天灵宝，而且是与你最为契合的宝物！” 桖潳灵主不无惋惜道。 正如其所言，这等无主先天灵宝，当然是用来炼器，或者直接融入极品宝器，乃至器胚，才是最好的用途。 可没办法，两者身陷险境，唯有以炼狱塔吞了这先天灵宝，才能有更强的力量脱困。 这也算是炼狱塔的造化吧！ 吼吼！ 来不及多想，几乎在同时，此间突然阴风大作，竟是有无数鬼影重重，伴随着阴风呼啸，厉鬼哀嚎，那些山傀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而这，正是桖潳灵主此前所言，两者能够撑到那个时候的根本原因！ “哼！” 陆川面色微寒，想也不想的抖手一挥，数十道金灰色身影怒啸而起，正是尸卫，瞬间结阵。 在大阵气机拱卫之下，陆川气息一涨再涨，须臾之间突破了灵寂大修士的极限，并且硬生生在这片奇异空间内，撑起了一片诡异的空间涟漪。 “冤有头，债有主，本座今天来此，若斩杀山僑，也是为尔等解脱，可入轮回！” 陆川逆转白骨观，身化净观菩萨，普度众生，悲天悯人，却又做金刚怒目，扬刀长啸，“尔等若在天有灵，当助本座一臂之力！” 吼吼！ 话音未落，数以百计的山傀齐齐怒啸而起，气势陡然暴涨的同时，本就扭曲蜿蜒的狰狞身影，竟是越发抽象起来。 但诡异的是，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在迟疑刹那后，伴随着一阵诡异的阴暗咆哮之声，才齐齐怒吼着飞扑而起。 只不过，相较于在外面之时，那铺天盖地的凶猛威势，明显弱了一筹。 “好一个因果规则！” 桖潳灵主暗赞不已。 以它的眼界阅历，如何看不出来，陆川已是动用了压箱底的因果规则之力。 放在外面，陆川当然不会轻易动用，但在这里，除了桖潳灵主这个知情者外，就是混沌魔兽山僑了！ 而在生死关头，陆川又有什么好隐藏的呢？ 只不过，山傀乃是山僑的傀儡，即便在因果规则的牵引之下，有心反抗，却也有心无力。 即便如此，行动间也放缓了不少，让陆川压力大减。 桖潳灵主甚至能看出，若陆川真的突破洞天，仅凭自身规则领域之力，不说让这些山傀直接反叛，怕是也能做壁上观。 这就是因果规则的可怕之处！ 陆川助它们脱困，轮回转世，这是再造之恩，哪怕山僑现在能让它们魂飞魄散，可为了那脱困之机，也会拼死一搏。 即便，现在的山傀没有任何灵智可言，可仍旧会受到本能的影响。 而规则之力，便是如此可怕，能够直指本能！ 轰轰轰！ 顷刻间，陆川于数以百计的山傀交锋，打的地动山摇，气浪翻涌，异象频生，却没有丝毫影响到，下方的动静。 不难看出，山僑虽然想要炼化那件先天灵宝，可此时有了炼狱塔这生力军的加入，一时间根本难以成功。 尤其是，错估了陆川的实力，将之吞入腹中，想要将之炼化，却偏偏弄进来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非但如此，这硬骨头还有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不弱于它的力量，抵抗其种种手段。 当然，现在的陆川，至多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二的力量，如此激战之下，根本难以持久。 无论是自身罡炁，还是心神，想要维持洞天境战力，消耗实在太大了！ 短短片刻，即便众山傀有意放水，可陆川依旧渐感不支，落入下风，乃至摇摇欲坠！ 第七百六十二章 霸道神通 “吭！” 陆川面色煞白如纸，仿若透明，虚实变化，好似骷髅与血肉之躯来回变换不定，诡异到了极点。 这是自身力量难以维持血肉之躯，即将现出真身的征兆。 事实上，到了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并不需要刻意维持，就能显化血肉之躯的人身。 但若不动用自身力量，却容易被修为精深，亦或拥有法目的强者看出端倪。 可现在，却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即便只是表象，也在自身力量即将耗尽的情形之下，很快就会溃散。 紧接着，便会是抽取本命核心的罡炁，就连不化骨也会出现裂纹，最终崩解成渣。 “小子，关键时刻，你可不要……” 此时此刻，桖潳灵主也是心生焦急。 可话未说完，但见陆川周身毫光涌动，嗡然轰鸣，一股沛然伟力凭空而现，竟是在其不化骨的体表，凝聚出了神秘符文。 隐约可见，那符文好似活物一般，须臾流转全身，好似披上了一层贴身的星光符文宝甲。 轰！ 几乎在同时，陆川气息暴涨，刀势刚猛如初，甚至更胜一筹，瞬间劈开了众山傀的包围，竟是硬生生冲出了一道豁口。 嗡隆隆！ 刚猛无俦的刀气，没入黑黝黝的虚无之中，好似斩中了什么，竟是带起一连串闷雷般的剧烈轰鸣。 吼吼吼！ 突如其来的变化，引得众山傀怒啸连连，张牙舞爪，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欲要将陆川撕碎。 “好小子！” 桖潳灵主也是吃惊不小，好似看出了什么，却并未继续出言打扰。 “哼！” 此时的陆川，虽然直接显化出不化骨六臂魔身，可体表却不再是一副骨架的模样。 在一个个闪烁玄妙毫光的神秘符文掩映下，好似勾连出了血肉筋骨，只是如枯柴干尸一般，紧紧贴合于骨骼表面。 但即便如此，不化骨的气息却是狂涨倍余，甚至更多，一股空前凌厉的锋芒，更是在陆川手中吞吐不定。 原本在这片奇异空间中，因无时无刻不被消磨的罡炁，更是有如实质般，在其体内流转，凭空涌动。 这种异象，就如雨后春笋，又似久旱逢甘霖一般，生机循环，妙不可言！ 如果说，之前的陆川，凭借诸多手段和外力，再借尸卫大阵的力量，才堪堪比肩洞天大能，其此时的力量，绝对直接迈入了这一阶层。 唯一的差别，或许就是领域，也就是洞天之力！ 但尸卫大阵气机与之相连，所构成的伪洞天，此时虚实变幻不定，无匹的力量喷薄而非，已然足够现在的陆川使用了。 再多，怕是凭他的实力，还无法驾驭。 “斩！” 但听一声长啸，刀吟铮鸣，一抹黑灰色锋芒凭空而现，已是瞬间撕开了黑暗，于虚无之中，生生开辟出了一方天地般，令人心神震动不已。 吼！ 这一刀下，沉闷如惊雷般的怒啸，自虚无中传来，好似亘古沉睡的凶物被惊醒，更引得那数以百计的山傀齐齐怒啸。 虽然，在那一刀之下，足有数十山傀被劈的粉身碎骨，可并没有吓倒这些没有灵智的怪物，反而越发激发了它们的凶性。 尤其是，在混沌魔兽山僑的催促下，它们已然渐渐摆脱了陆川的因果规则影响，疯了般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但随着陆川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力量的加持，自身修为近乎凭空突破，达到了后期灵寂大修士，处于巅峰状态之下，实力倍增，已然能够从容应付这等攻势。 毕竟，在外面的时候，陆川就能凭借所有手段，与之斗个你来我往。 可这并不意味着，就已经脱险了！ 反而，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只因为，在陆川得到那股力量加持之际，这片奇异空间，对于自身力量的消磨，也凭空陡然放大了数倍不止。 一身力量虽然澎湃若火山爆发，可越是剧烈的爆发，却也代表着自身力量宣泄的越快。 陆川很清楚，这绝非长久之计！ 不仅如此，黑黝黝的虚空中，隐有看不真切的东西，仿若电光般攒动不已，以他的目力之强，也不过堪堪看到一点残影。 “这是山僑的舌头，怎么来到肚子里了？” 陆川面色一紧，深吸口气，猛的转身狂斩一刀，轰然爆响中，激荡起万千火星，清晰看到了被斩出一道巨大豁口的巨舌。 但未等他再次变招，已然有数道巨舌，自黑暗中席卷而来，配合数以百计的山傀纠缠干扰，瞬间再次让陆川陷入疲于应付的险境之中。 不得不说，这头混沌魔兽之强，堪称陆川所遇同阶强敌之最。 到得现在这等地步，陆川不仅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身陷险境，无计可施，近乎九死一生。 好在，这怪物算错了一点。 那便是，不该在自身没有炼化完先天灵宝之时，便将陆川吞进腹内异空间之中。 嗡！ 眼见陆川即将再次不支，疲于应付，被山傀和巨舌围困住之时，一抹银白色光华冲天而起，几乎驱散了异空间中的大半黑暗。 此时此刻，陆川才看的真切，这异空间之中，赫然有着无数狰狞恐怖的残骸。 不出意外的话，全都是被山僑困杀于此的食物或敌人！ 但此时，在那银白色光华之中，赫然有一抹苍翠绿意，仿若星光暮雨洒落，所过之处，尽如万邪辟易，雪遇骄阳般融化开来。 吼吼吼！ 而那些凶悍绝伦，邪意凛然的山傀，竟是齐齐发出凄厉哀嚎，可在其中，却自有几分解脱之意。 吼！ 一声暴怒嘶吼，自虚无中凭空而现，带起阵阵恐怖音浪，漆黑如墨般的粘稠光雾，不断缭绕在山傀周身，却无法阻止它们的消散。 “成了！”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知道机不可失，瞬间心念一动，召回了气息大变的炼狱塔，同时脚下轻点，在数十尸卫大阵拱卫下，扬刀向斜下方狂斩而去。 那里，正是此前，山僑炼化先天灵宝的位置！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山僑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数根粗壮如蛟龙般的巨舌，带起阵阵恐怖音啸，快如闪电般纠缠了上来。 只不过，速度虽快，却快不过陆川的刀气。 嗤咔！ 一瞬间，天地两分，光暗分明，一缕半透明的黑灰色刀气，已是没入那处有着斑驳痕迹的高台，劈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并且，在须臾之间，好似被什么无形力量消融一般，直接分开了一道足有数丈宽的通道。 “走！” 没有任何迟疑，陆川脚下轻点，背后风雷翅震动，带起一连串模糊残影，于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巨舌的纠缠，冲入了裂缝之中。 还未脱离，便已然透过前方不断消融的裂缝，看到了外界昏暗的天光！ 一步，便是天渊之别，日月两分！ “呼……” 陆川好似重见天日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狠狠吸了口气，并同时回身一刀斩出。 轰咔！ 刺耳爆鸣声中，一股沛然巨力席卷而来，却没有伤到陆川分毫，反而将之送出了百丈开外。 吼！ 可就在此时，一声惊天爆吼乍起，带着滚滚令人惊怖，震耳发聩，连神魂都为之惊悸，肉眼可见的音波，仿若滔天巨浪般席卷而来。 “这是……” 感受着一股庞大压力降临，还有如死亡般的无边无际阴影笼罩心头，陆川瞳孔骤然一缩，面露惊色的一退再退，才堪堪看清眼前的怪物。 那赫然是一个足有千丈高下，彷如山岳，形如石巨人般的怪物！ 依稀可辩的是，其上仿佛天然形成的洞窟和山壁，有几分此前那古堡的外形，只是少了那些狰狞可怖的扭曲雕像。 显而易见，那些山傀已经消散了！ 没了这些打手，等于斩了山僑一臂，却不代表这怪物就弱了。 “小心，这是山僑的魔磐之躯！” 桖潳灵主凝重提醒道，“这怪物只要身处大地，其力量便近乎无穷无尽，最好不要与之纠缠，尽早脱身为上！” “我也想走，可这家伙貌似不想啊！” 陆川下意识舔了舔干涩唇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不化骨之躯。 当然，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桖潳灵主哑然无语。 没办法，以它的眼力见识，自然早就看出，山僑正在炼化先天灵宝的紧要关头，可吃进嘴里的鸭子没有飞了，却进了别人的嘴里。 关键在于，还是被自己眼中的食物资粮，给浑沦吞枣的夺走。 这如何能忍？ 不等两者想出应对之策，只见山僑千丈之躯踏前一步，凌空遥遥向陆川一指，瞬间天地变色，好似风云变幻，乾坤倒悬，一股无匹伟力已是宣泄而出。 轰隆隆！ 刹那间，无垠巨石凭空而现，纠缠着无数滚滚雷蛇，肆无忌惮，自四面八方，仿若流星雨般冲刷天地，直取陆川所在。 “躲开，这是山僑的本命神通——天雷地动！” 桖潳灵主惊声提醒道。 “那也得躲得开啊！” 陆川心头凛然，暗骂不已，浑身罡炁疯狂涌动，甚至不惜压榨尸卫的本命尸气，催动大阵的力量，可依旧如深陷泥沼，竟是根本无法移动。 确切的说，相较于此前的速度，现在犹如龟爬一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瞬间便让陆川身陷险境。 第七百六十三章 以神御刀 嗡隆隆！ 肉眼可见的光波，犹如泥沼，又似沙坑，更像是无数只扭曲纠缠，看不清具体模样的怪手，全方位无死角的抓住了陆川周身。 以陆川的实力感知，如何感受不到，无论是脚下，还是虚空之中，有一股股紊乱到极点的力量，令其根本无法稳定心神。 显而易见，这才是天雷地动的真正力量。 令目标根本无法移动，亦或是延缓移动速度，进而实施最狂猛暴力的打击。 那惊天一指，不过是表象，一切就如平静水面的下的激流，能够将一切尽数淹没，乃至撕碎！ “怕你不成？” 感受着那足以灭杀任何灵寂大修士，乃至重创洞天的恐怖威能，陆川眸中六臂魔像之影陡然掐诀，身前映照出种种异象轨迹。 破妄法目，不仅能看破虚幻，更可以发现种种破绽，亦或薄弱所在。 嗡！ 几乎在同时，陆川周身玄妙光影流转，仿若活物般的星点游走不休，与尸卫大阵勾连牵引成一体，须臾化作一方虚实相间的万丈神峰。 这正是陆川自创的绝学——山字经！ 一股空前浩瀚，磅礴如渊，厚重无匹的气息，自陆川体内沛然爆发开来，竟好似佛国洞开，生生在这世间污浊之地撑开了一片乐土。 “斩！” 面对那惊天压力，陆川不退反进，猛然迎头冲上前的同时，手中凶刀断头台，已是裹挟着雷霆之势，带着一抹无匹锋芒冲霄而起。 嗤啦！ 刹那间，刺耳瘆人的摩擦声乍现，天地间好似升起了一抹黑灰色流光，自下而上，将天地两分。 而紧接着的下方，更有一座山峦凭空而起，生生挤入其中，挡住了那漫天洒落的雷霆巨石。 轰轰轰！ 雷霆万钧，惊爆天地，山峦虚影狂震不休，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灭不定，泛起阵阵紊乱到极点，似乎随时都会崩灭的涟漪。 咔嚓！ 伴随着一声刺耳爆鸣，在那黑灰色流光冲到半途之际，山字经显化的万丈神峰，已是与无数雷霆巨石齐齐湮灭。 但其手中锋芒，却诡异的非但没有消减分毫，反而越发强盛三分，直取那千丈石巨人的头颅要害。 吼！ 惊天爆吼声中，那仿若门洞般的巨口，带起阵阵肉眼可见的声浪，同时点出的手指，须臾化掌，仿若乌云盖顶，又似巨山临头，裹挟着狂暴无垠的伟力拍落。 但见黑灰色刀光瞬间没入掌心，带起一声惊天刺耳爆鸣，一股无形光波，瞬息自那巨掌之中蔓延开来。 轰咔！ 几乎在同时，那巨掌迟滞刹那，便即向上抬起，石巨人狰狞粗犷的大脸上，竟出现了人性化的暴怒，瞬间五指并拢成拳。 嗡隆！ 恐怖音爆自掌心中迸发，好似要将这方空间，都生生捏爆，可也仅仅维持了刹那，便即在一股无匹锋芒的爆发中，生生炸裂开来。 吼！ 但见石巨人仰天怒啸，巨大如山岳般的右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从中迸射出一道仿若电光般的血色身影，正是陆川。 咻！ 一刀洞穿山僑巨掌，陆川趋势不减，背后风雷双翅狂震，须臾带起一连串残影，循着其手臂闪烁挪移，瞬间到了其脖颈所在，扬手便是一刀斩落。 而且，还是以攻击力最强的斩灵台主攻！ 陆川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便接近了山僑的要害位置。 可惜，往往有些事情，就会出乎意料。 嗡！ 几乎在同时，一只巨手凭空而现，好似早就预料到陆川的攻势，出现在了他的攻击落点之上，那赫然是山僑的左手。 不出意外，若陆川执意斩出这一刀，那这一掌也绝对会拍实。 莫看在此前，能够一刀洞穿其手掌，可那是仗着凶刀断头台之利，仅凭陆川的话，还真未必能打破山僑的手掌。 可偏偏，陆川好似未觉危险，执拗的一刀斩出。 嗤咔！ 刺耳爆鸣声中，黑灰色锋芒瞬间没入山僑脖颈那犹如山石般的缝隙之中，带起的刺目火星，还未散溢开来，便被乌云遮盖。 伴随着砰的一声沉闷巨响，那如山岳般的巨掌，已是结结实实，拍在了右肩头，将那璀璨的黑灰色刀光和血色身影，尽皆按灭其中。 吼！“ 山僑仰天长啸，炫耀般狂拍胸口，好似在彰显自身武力，能够镇压一切。 嗡！ 可就在此时，一抹血色光华凭空而现，其内一道瘦削身影盎然而立，赫然是被拍中的陆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山僑瞬间察觉异常，暴怒厉啸，抬手便是又一掌拍落。 嗡！ 可就在此时，其头顶银白色光华凭空而现，半透明的炼狱塔化作千丈高下，底座上旋涡涟漪激荡，瞬间便扣向山僑的头颅。 吼！ 山僑狂吼一声，拍向右肩头的左手，瞬间改换方向，凌空拍向炼狱塔。 “哼！” 几乎在同时，陆川冷哼一声，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已是施展出《山字经》化作千丈神峰虚影，猛的自肩头一跃而起，仿若流星划破苍穹，瞬间撞了上去。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那势若雷霆般的巨掌，竟是生生被撞的向后一顿，虽然将陆川震飞，可依旧拍向头顶的炼狱塔。 可惜，就这一刹那的间隙，炼狱塔便罩住了山僑的头颅。 不得不说，即便陆川全力以赴，相较于这等天生不凡的混沌魔兽而言，差了何止一筹。 当然，这仅仅是单就力量而言！ 混沌魔兽天赋异禀，某些方面，实在是超过普通个体太多，越阶战斗不过等闲，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砰砰砰！ 巨掌狂拍不止，激起阵阵银白涟漪，就连虚空都为之嗡鸣颤抖不止，似乎随时都会在这无匹怪力下崩碎。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凝重的倒飞出数百丈，冷冷盯着发了疯般的山僑。 “主人老爷，这家伙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我即便用先天灵宝的力量攻击其神魂，也不过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至多就是创伤，无法将之杀死！” 玄瞳清脆中带着纠结，与隐隐压抑的痛苦，传入陆川心神之中。 “坚持住！” 陆川沉声道。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凭你的实力，绝对无法斩杀山僑！” 桖潳灵主提醒道，“这怪物现在的修为，即便与你同阶，可本质却是灵主级存在。 而且，其魔磐之躯防御无双，除非你现在有攻伐为主的洞天灵宝，否则……” 虽然没有说完，可其意，已是再简单不过。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即便陆川手持凶刀断头台，再加上尸卫大阵，能够爆发出近乎于洞天大能的力量，依旧难以斩杀这等存在。 最重要的是，玄瞳虽然吞了那先天灵宝的精华，可到底时日未久，能够帮助陆川抹去那些山傀，并且助其脱困，已然是极为不凡。 想要将之斩杀，实在是千难万难，根本不是现在的陆川，能够做到的！ “从外面确实无法将之中斩杀！” 陆川面色沉凝，左手轻抚刀背，脚下轻点，冷声道，“但从里面，就未必了！” 嗡！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身化流光，须臾没入那银白色旋涡之中。 再出现之时，赫然已是站在了一片声浪滔天，震动不休，仿若天塌地陷的天地之间。 这里，正是炼狱塔的异空间。 吼吼吼！ 一颗足有千丈，甚至万丈的巨大狰狞头颅，嘶吼如雷，咆哮不绝，在此间掀起滔天声浪，更是带起阵阵恐怖异象。 甚至于，遥遥望去，透过无形的空间壁障，隐约可见，两团巨大阴影，势若雷霆般，不断重疾而落。 那正是山僑的巨掌！ 只不过，那狰狞头颅被无数隐隐透着血色的翠色光华笼罩，无论其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这方空间的镇压。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混沌魔兽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 尤其是，山僑脚踏大地，力量近乎无穷无尽，终有将炼狱塔力量耗尽的一刻。 “主人老爷！” 玄瞳小脸煞白的出现在陆川身边。 显然，这般剧烈的战斗，于她而言，实在是不小的消耗。 “放心，很快就会结束！” 陆川踏步上前，眸光冷冽的盯着山僑，好似没有察觉到此间的凶险一般。 “小子，你不会是想……” 桖潳灵主突然出现，似乎看出什么一般，紫红的粗犷大脸上，透着一抹焦躁与提醒道。 “这怪物不是没有缺点！”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只不过，常人难以打破，那堪称防御无双的魔磐之躯罢了！” “你……” 但不等桖潳灵主说什么，陆川默然站定，好似僵立，可一声摄人心魄的嗡鸣震颤，伴随着一股无匹锋芒，自其掌心中弥漫开来。 咻！ 几乎在同时，天地间好似绽放了一轮黑灰色大日，内里透着金色光影，裹挟着无匹锋芒，以雷霆之势，须臾出现在了山僑眉心所在。 吼！ 山僑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暴怒咆哮，带起阵阵诡异的声浪涟漪，却无法阻止那光影靠近，瞬间一闪的没入其眉心。 铮！ 紧接着，一道仿若秋风拂面，又似惊涛拍岸，亦或流水潺潺的奇异铮鸣，自山僑眉心，又或天地间凭空而现！ “以神御刀！” 桖潳灵主看着陆川屹立于近前，如渊渟岳峙的瘦削身影，不由面色连变。 第七百六十四章 魔神兵 吼！ 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惊天咆哮戛然而止，虚空中的一切异象仿若梦幻泡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一空。 唯有那一颗千丈头颅，倍感狰狞恐怖，可其目中，却再无任何神光。 嗡！ 翠色毫光闪烁，自其头颅孔窍中抽离，在头顶上隐见一颗蜿蜒如龙的参天古藤一闪而没，便即一切归于平静。 “呼……” 静立不动的陆川，蓦然长出一口浊气，挥刀归鞘，神色间难掩疲惫之色道，“终于死了！” 没人知道，为了斩杀这尊混沌魔兽，陆川到底冒了何等风险！ “以神御刀，近乎于道，了不起的刀法！” 桖潳灵主抚掌赞叹，目中隐现惊疑不定之色。 “阁下也知道此法？” 陆川眉头一轩，面露讶然之色。 要知道，此法还是他第一次动用，而且是借鉴自陆家天刀之法，另辟蹊径，自创的杀伐刀招！ 按照常理而言，这位幽冥界的强者，不该知道才对。 仔细想想，貌似桖潳灵主对于皇天大陆，乃至整个人族，有着不浅的了解。 这并非是仅凭与冥帝有所交集，就能知道的啊！ 显而易见，这位明显有所隐藏！ 但陆川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不说桖潳灵主如今助他颇多，但就是这般没有掩饰，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说不上了解，但也曾听闻过！” 桖潳灵主坦然道，“那还是数万年前，本座在一次偶然聚会中，遇到了一位异族强者，兴趣使然，便多聊了一些，其中就包括这以神御刀之法。 说起来，这法门还并非是你们人族所独有。 你不会以为，这是你们人族所创吧？” “噢？” 陆川目露讶然，这次是真的来了兴趣。 “不用这样看着本座，对于此法，我确实了解不多，帮不到你什么！” 桖潳灵主摇摇头，神色却嗖乎转而凝重道，“不过，本座记得，那位异族强者曾经言及，此法杀伤力极强，甚至是堪称恐怖。 专克神魂，破灭本源，以至有伤天和，修之不祥，易反噬己身。 你……可要小心为上！” “这样吗？” 陆川微眯了下眼，正色点头道，“我也有所察觉，不过，我倒是觉得，并非什么杀伐过重，有伤天和，而是此法乃神魂出窍，御物攻杀为本质。 阁下应该知道，神魂本质极为脆弱，离开躯壳之后，本就容易受损，再加上行杀伐之法，自然会受天地伟力所针对。 如此一来，便容易损及神魂根本，才有了修之不祥，反噬己身的说法。” “有道理！” 桖潳灵主恍然，但还是提醒道，“但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空穴未必来风啊，还是小心为上！” “嗯！” 陆川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旋即随手向那千丈头颅一点。 嗡！ 但见银白色光华闪耀，伴随着一声玄妙嗡然轰鸣，虚空震颤间，似有巍峨如山，气势磅礴的虚影屹立于天地间。 赫然，正是那混沌魔兽山僑，直接出现在了这方异空间之中。 那万丈身躯，好似无穷大，拥有无边伟力，即便仅仅是站在那里，都有一股如渊般的恐怖气息散溢开来，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啧啧，真是神奇的造物，不愧是混沌魔兽！” 桖潳灵主饶有兴致的上前打量，以它的修为境界，哪怕深受重创，自然也不会被山僑的气息所慑。 别说近距离观看，就是站在上面，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单凭这肉身，怕是就足以碾压任何圣主了！” “呵呵！” 陆川轻笑摇头。 这一场战斗下来，他如何看不出，这山僑的实力之恐怖。 莫说是圣主，即便是骨灵强者来了，哪怕修为在山僑之上，都未必能奈何的了它。 若非，陆川出奇制胜，甘冒奇险，从内部攻破，怕是就得付出巨大代价，选择逃跑一途了！ “咦？” 桖潳灵主突然面色微变，好似有什么发现一般，站在了山僑头颅眉心前，旋即又飘到眼眶中，面色连变的打量其中，“怎么会这样？” “什么？” 陆川也跟了上去道。 “你跟本座说实话！” 桖潳灵主豁然转身看着他，目光灼灼道，“你是否掌握了时间规则？” “呵呵，怎么可能？” 陆川失笑摇头，坦然道，“以阁下的眼界阅历，岂会不知道，世间生灵，只能掌握一种规则之力？” “不！” 桖潳灵主却也同样摇了摇头，视线依旧落在陆川身上道，“混沌魔神便可以掌握多种规则之力。 而这，也是彰显混沌魔神强大的标志！” “可我不是混沌魔神啊！” 陆川双手一摊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正在寻找恢复血肉之躯的人族！” “哼！” 桖潳灵主紫红色面膛微微变化，指着眼眶周围的斑驳琉璃，仿若一层淡淡包浆般的痕迹道，“这是时间伟力洗刷所致的痕迹，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本座。 很多年前，或许是本座成道之前，甚至可能是浑浑噩噩之中，曾经有幸，于机缘巧合之中，看到过时间长河。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要造就了如今的本座！ 所以，这瞒不过我的眼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 陆川喟然一叹，淡淡道，“既然阁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 刚刚以神御刀的刀法，乃是我早年观四季变化，草木枯荣，于一线天机中悟得的一招刀法，名曰春秋！” “春秋！” 桖潳灵主细细咀嚼一番，突然眸中大放光华，抚掌赞道，“好一招春秋刀法！”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悟得这等能够牵引时间规则的刀法！” 陆川面上却殊无喜色，摇摇头道，“要知道，当年的我，才不过是堪破先天极限而已！ 现在想来，都觉匪夷所思，乃至有些惶恐不安！ 须知，我们人族有句老话，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那我这偷天之力，又算什么？” “嘶……” 饶是桖潳灵主这等强者，也不由勃然变色，轻抽口气道，“若真如此的话，你怕是欠下了天大的因果！” “是啊！” 陆川仰天长叹，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先是这莫名其妙的春秋刀法，又莫名其妙的修成了因果规则！ 每每想及，我非但没有成就大道的欣喜，反而越发觉得心头沉重。” “你所想不错！” 桖潳灵主凝重点头道，“这两种规则伟力，得一者，就足以纵横世间，更遑论是两种！ 就算是在上古，强者辈出的时代，也是极为罕见，甚至是绝无仅有！ 但好在，你这只是刀法引动世间规则，而并非直接掌握，否则的话……” 虽然没有说完，可其意却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若两种无上规则伟力加身，桖潳灵主怕是都要怀疑，陆川乃是混沌魔神转世重生了！ 陆川默然无言。 连桖潳灵主都能看的出来的问题，作为当事人，陆川又如何看不出来？ 更遑论，陆川本身还是异域来客。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秘，绝对不会诉之于口，哪怕是已经被人有所察觉。 被人知道是一回事，自己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实力，自己不愿意说的话，又有谁能逼迫他说出来？ “哈！” 突然，桖潳灵主抚掌大笑，面露喜色道，“真是天助我也，不，是你小子运道好啊！” “阁下所言何意？” “嘿嘿！” 桖潳灵主轻拍山僑遗骸，兴冲冲道，“这可是混沌魔兽的躯壳，最重要的是完好无损。 若是你用别的方法，破灭其神魂，必然会对其造成损伤，偏偏是以神御刀，时间规则洗礼。 如此一来，便将其识海保留了下来。” “你是想……” 陆川心头一动。 “不，是你想！” 桖潳灵主目光灼灼道，“你知道，在上古年间，这些混沌魔兽是怎么灭绝的吗？” “不是因为天地力量变迁吗？” “不，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是因为，混沌魔兽本身就是一个大宝藏！” 桖潳灵主伸出两根手指，言简意赅道，“其一，便是其躯壳堪比最为极品的天材地宝。 这第二，便是可以炼制身外化身，又名魔神兵！ 正因为这两点，所以混沌魔兽在后期，几乎都被捕杀殆尽，以至现在近乎灭绝。” “身外化身？” 陆川眸光微动。 “你小子就不用想了！” 桖潳灵主提醒道，“凭你的修为实力，或许达到了修炼身外化身的标准，但本座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种法门修不得。” “为何？” 陆川讶然道。 “为何？” 桖潳灵主冷笑道，“你也不想想，你是人族，以混沌魔兽的躯壳修炼身外化身，就不怕被其躯壳中的兽性所侵染，然后性情大变？ 就算你实力足够强，意志坚定，不惧兽性侵染，但你如何保证，一直能够保持自身心性不变？ 还是说，你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出现意外？” “我明白了！” 陆川正色点点头，眸光微垂，想到了那数十尸卫。 曾几何时，他还真动过念头，想要谋求一份身外化身的修炼之法，甚至已经着手推演和布局。 但现在看来，却是要不得了！ “嘿嘿，所以本座说，是你小子运道好，虽然炼不成身外化身，却可以用其躯壳将血涅甲淬炼成魔神兵！” 桖潳灵主神秘笑道。 第七百六十五章 黑鸦林 咻！ 流光斗转，须臾千丈，仿若瞬移般，眨眼远去无踪！ “小子，你真要去找那个麓安汢？” 桖潳灵主有些懒散的声音响起。 “既然答应了，为何不去？” 陆川淡淡道。 “但你应该知道，他所言多半是假的，而且极可能是为了坑你！” “这是因果！” “合着，还是本座的缘故喽？” “呵！” 陆川平静道，“这也不能全怪阁下，毕竟是我做的决定。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 既然我牵扯其中，它又做了决定，自然不能放任！” “你都这么说了，本座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但本座还是要提醒你，虽然，当年的记忆，本座可以确定出现了问题，可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便是，本座当年若真的深受重创，依旧要向那鹿靥出手，必然牵扯极大。 除了本座丢失的东西之外，它身上的东西，也怕是极为不凡。 最重要的是，除了你们之外，未必没有其它人知道。 如此，就会有诸多意外因素发生！” “我们人族有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川淡然道，“如果真的牵扯那么多，那就看各自手段，杀出一条路来了！” “你说的不错！” 桖潳灵主话锋一转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合适的天材地宝，祭炼山僑之躯。 如果，能在呢喃之谷生变之前，让血涅甲成就魔神兵，你全身而退的几率，必将大大增加。” “看样子，阁下已经有主意了？” 陆川问道。 “不错！” 桖潳灵主沉吟少倾道，“那血涅甲，是以本座的血劫命术为引，又辅以你那种玄阴鬼衣的法门为主，两相结合而成。 如此，正可以将山僑的一身混沌规则抽取出来，然后融于其中，便可让血涅甲晋升魔神兵！ 而现在的关键在于，如何能在，山僑核心本源散溢完之前，将其混沌规则抽取淬炼出来。 凭你的实力，怕是很难做到！” 陆川眉头微皱，沉默不言。 没办法，桖潳灵主所说的方法，转念一想，就能明白关键问题所在。 正如其所言，陆川现在确实做不到。 毕竟，山僑核心本源的力量，乃是灵主级存在，凭陆川不过灵寂大修士的修为，如何能炼化这等力量？ 但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等山僑本源之力散溢，只剩下一副圣主级的躯壳，陆川确实能够炼化，可这样的力量，对现在的他而言，又起不到太大作用了。 至多，就是奠定血涅甲的洞天灵宝潜质，乃至增强底蕴。 可若是能在山僑本源力量散溢完之前，完成抽取淬炼，怕是能直接将血涅甲成就洞天灵宝，而且是极为强大的魔神兵。 之所以，不讲山僑的力量，融入凶刀断头台，一来是因为此刀斩杀山僑，怨念极重，必然会遭受排斥，其次主要便是，相性不合，会有极高的失败几率。 否则的话，桖潳灵主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提出，用血涅甲来承载山僑的力量。 “你说……” “说什么？” 等了一会，没听到陆川继续说，桖潳灵主不由问道。 “此番，我遭遇山僑，莫不是必然？” 陆川犹豫道。 “你不会觉得，是流殇那个家伙，故意想坑死你吧？” 桖潳灵主肆无忌惮道。 这里是呢喃之谷，即便是狱主神灵级存在，都不会轻易涉足，自然不虞将其名宣之于口，而被有所察觉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解释呢？” 陆川拧眉道，“何况，我也不会运气差到，一来就碰上九死一生之局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流殇乃是堂堂元神境狱主，放眼诸天万界，都是绝顶存在，没必要费这种手段对付你！” 正如桖潳灵主所言，凭流殇狱主的力量，想要悄无声息，不引起任何波澜的弄死陆川，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简单到，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乃至一个念头，就足以抹杀陆川！ 神，无所不能！ 元神境强者，或许没有这么夸张，可对付一个灵寂小辈，确实易如反掌，甚至更轻松。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陆川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多想无益！” 桖潳灵主淡淡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吸收那小家伙反哺给你的先天灵宝之力，提升修为！ 虽然，即便你到了后期灵寂，也很勉强，可若是再寻到几样宝物，或特殊的所在，也差不多能够提炼山僑的混沌规则之力了！” “说到这先天灵宝，怎么会有这等奇伟之力反哺？” 陆川强抑杂念，不由问道。 “你当先天灵宝是大白菜吗？” 桖潳灵主不屑道，“放眼上古之时，无数年以降，出世也不过数十件而已，即便有所隐藏，也绝对不过半百！ 更何况，你的修为太弱，先天灵宝是何等至宝，能够反哺，又有什么奇怪？” “额……” 陆川讶然，试探道，“莫不是阁下……” “哼！” 桖潳灵主冷声道，“不错，本座前身确实是先天灵宝，才正有此误。 但受混沌魔神和诸天万族之血侵染后，早已洗去先天之体，成就无上血身。 可以说，本座失去了先天之体，是容纳了先天灵宝的天赋规则而生。” “那……阴溟蔻萝呢？” “那老娘们跟我是一样的存在！” 桖潳灵主理所当然道，“否则的话，你以为，她是怎么扛过一次次大劫，才活到现在的？” “大劫？”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 “现在的你，知道这些太早了，不过，你既然起意，本座也不妨告诉你！”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所谓大劫，乃是对天地异数的一种劫数，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讲，便是天劫！ 你小子，也是个命途多舛的主儿，想必早就有所预料了吧。” 陆川默然点头。 没办法，谁让他自出道以来，便颠沛流离，走到哪死到哪儿，身边人全都不得善终。 甚至，其中不少人，还是间接或直接，死在他手中。 “我们这样的存在，十二万年一场死劫，三万年一次杀身劫，想要活下去，当真是千难万难！” “咳咳！” 陆川眼角一阵抽搐。 您老跟这玩儿呢？ 十二万年才来一次，相较于人族的寿数，堪称长生不死，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嘿，你觉得，我们如此长的寿数，是一种福分？” 桖潳灵主如何不理解陆川的想法，冷冷笑道。 “不是吗？” “确实是，但某种程度上而言，又是一种诅咒！” 桖潳灵主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幽幽道，“你应该清楚，那种疲于奔命，好似有一只手，推着你前进，身不由已的感觉吧？” 陆川再次沉默。 他又如何能不清楚呢？ “嘿嘿！” 桖潳灵主怪笑一声，隐隐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是啊，我们知道自己的劫数，能够清晰感受到什么时候降临。 那种死亡临头，身不由己，被人抓住脖颈，渐渐一点点窒息的感触，你知道，在劫数降临之前，会维持多长时间吗？” “那……” “许多同道，都疯了！” 桖潳灵主声音转为平静，淡漠道，“本座清楚记得，当年幽冥界，数以万计的异数济济一堂，坐而论道，何其繁盛？ 可是现在呢？ 死的死，疯的疯，还有被封禁，永世不见天日，更多却是形神俱灭，道消神散！” 陆川心头微寒，不仅仅是因为桖潳灵主的话，而是不由想到了自己。 多年来，他何处不是身不由己？ 虽然在逆境之中，一步步变强走到如今，可在此期间，陆川都快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因为身不由己，险些心生魔障，彻底沉沦了！ 而他，又能坚持多久？ 陆川虽然自信，却也不认为，自己能在千百年，乃至万年之中，受人摆布，却能无动于衷，保持本心不变。 “所以啊，小子，你可不要让本座失望，否则的话，本座是会真的吞了你！” 桖潳灵主冷冷道。 “哈哈！不会有那一天的！” 陆川失笑摇头，心里却如此想道，“即便有，也会是我吞了你！” “但愿如此吧！” “咦？” 陆川正待说些什么，神色微变，骤然降下云头，落在了一片嶙峋山峰之巅，遥遥望去道，“阁下且看前面，是否像森蓝上部所给的隐秘地图上所载，名曰黑鸦林的所在？” “有几分相似！” 桖潳灵主回忆了下，又仔细分辨了下陆川所见的地貌环境，才确认道，“应该错不了，这漫天黑云，却能透光，里面有黑色巨木参天，当是黑鸦林了！” “看来，各部的隐秘地图，未必都是假的啊！” 陆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前方黑峻峻的山林，目露思索之色。 “可是要闯一闯？” 桖潳灵主却兴致缺缺道，“这黑鸦林算不得多凶险，若真如各部隐秘地图所载一样，里面也就是一种鸦羽菱叶还有几分看透，其它就没什么值得关注了！” “如果……你是森蓝上部，会将自家千辛万苦所得的隐秘，随意送人吗？” 陆川不答反问道。 “呵呵，你要如此想，那本座也不会多说什么！” 桖潳灵主当然知道陆川的意思，淡淡道，“不过，若有机会的话，你倒是可以抽魂炼魄几个，互相印证一番，如此得到的地图，才更可信！” ( 第七百六十六章 血脉之力 黑鸦林，顾名思义，因黑鸦而得名。 当然，若这黑鸦非寻常生灵，也不会在呢喃之谷中留下以其命名的所在。 说起这黑鸦，却并非是混沌魔兽，而是妖兽。 据传，妖兽还是妖族的先祖！ 至于真假，可因为时代相隔太过久远，早已无法考究。 但桖潳灵主是何等存在？ 身为幽冥界绝顶强者中的一员，当然是曾经，而且前身是先天灵宝，根脚非凡，对于许多不为常人所知晓的隐秘，几乎都能知道一二。 “要说这妖兽是妖族的先祖，却也并非无稽之谈！” 此时，桖潳灵主就正在为陆川科普一些罕见的隐秘，“你也知道，诸天万族乃是混沌魔神所创造。 但即便是强如混沌魔神，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原来如此，那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自然在于两者的灵智不同！” 桖潳灵主直言不讳道，“妖兽者，顾名思义，虽有妖之力，却是兽性为主，而妖族却是智族。 但如果你因此轻视妖兽的话，那就大错特错，指不定会因此而吃大亏！” “还有这样的事？” 陆川讶然不已。 在他看来，妖兽既然是以兽性为主，灵智自然高不到哪儿去。 “呵呵！” 桖潳灵主失笑摇头道，“这就是你先入为主的问题了！ 据我所知，即便是皇天大陆的凡兽，也有灵性不凡者，更遑论身居妖力的妖兽？” “倒是我见识浅薄了！” 陆川微微一怔，旋即正色自省。 想想也是，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的生存经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独有的智慧。 即便以万灵之长自居的人族，也未必能比得上它们。 更遑论，还是具备强大力量的妖兽了！ “好了，这一点，你有所了解便好！” 对于陆川的心性，桖潳灵主还是极为了解，并未在这方面过多赘述，紧接着便道，“而说起妖兽，就不得不说一说，其与混沌魔兽之间的联系。” “怎么……” 陆川惊讶不已，没想到竟然会扯上了混沌魔兽，这可是极为了不得的存在。 “你不会以为，妖兽是凭空而来吧？” 桖潳灵主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为真，但却是当初公认的说法。 据传，这妖兽就是混沌魔兽退化而来。 因为天地初开之后，混沌之力消散，新出现的天地伟力涤荡乾坤，以至于使得诸多混沌种族也不得不为之做出改变。 而事实上，诸天万族的出现，何尝又不是混沌魔神自救的一种尝试？” “原来如此！” 陆川眸光微闪，心头震动不已。 两世为人，陆川虽然是个学渣，却也依旧记得进化论里最简单的核心主旨。 以天地初开，混沌两分为初始的话，那些诞生于混沌中的魔神种族，怕是真的要历经生死之劫。 如此，诸天万族应运而生，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只不过，能确定的是，混沌魔神失败了。 不管因为什么，诸天万族奋起反抗，不仅推翻了混沌魔神的统治，更让其消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即便现在，不知因为什么，有了混沌魔神即将卷土重来的传闻，可现在的诸天万族，比之当年强盛不知多少倍，又岂会没有反抗之力？ 不过，陆川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 混沌魔神那等存在，若真的如此容易消灭，也不会让当初的诸天万族联合，现在更是如临大敌了。 当务之急，于他而言，自然是提升实力为重！ 桖潳灵主不知道，陆川在一瞬间想了这么多，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甚至会帮他补充一部分。 “小心了，马上就要进入黑鸦林，这黑鸦虽然个体不强，却因血脉相连之故，在群体出动时，能够引发血脉律动，形成类似于群体本命神通的力量！” 不多时，便见前方参天古木映入眼帘，仿若一片黑色城墙，蜿蜒如龙，不见边际，异常雄伟壮观。 嘎嘎！ 时不时，还有摄人心魄，令人闻之心烦意乱，生出焦躁之意，乃至幻觉的刺耳怪叫。 “这些黑鸦的攻击方式，主要便是钩吻之啼、冥焰火羽、泣风之刃！” “钩吻之啼？倒是有些意思了！” 陆川笑了笑，闪身迈入林中。 “呵！” 桖潳灵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噶！ 就在陆川进入林中的瞬间，一声怪叫突然从头顶传来，即便以陆川的目力和感知，也仅仅是在抬头看去时，发现了一道一闪而逝的黑影。 “有趣，在这黑鸦林中，貌似这些小家伙的速度，凭空激增了数倍不止啊！” 陆川若有所思道。 只不过，并未得到桖潳灵主的任何回应。 很快，陆川就知道为什么了。 嘎嘎嘎！ 就这一会的功夫，不知什么时候，竟有数以百计的黑金色眼睛，在幽暗树林中闪烁，仿若星星般明灭不定。 可惜的是，没有星辰的丝毫美感，反而透着令人震怖的邪意与暴虐！ “怎么增强了这么多？” 陆川眸光微凝，眉头不由大皱。 以他的实力，自然能看的出来，这些黑鸦单独一只，实在算不得什么，至多就是堪比归真境的大妖而已。 即便是有几只堪比妖王的黑鸦，于现在的他而言，也不过是翻手可灭。 可是，数以百计的黑鸦齐声怪叫之时，所形成的声浪，竟是以他的心境修为，都为之震动不已。 这还是初入黑鸦林的边缘。 显而易见，越往深处，黑鸦必然更为强大，不仅是个体，就连群落体量也必然会大大增加。 这一刻，陆川终于明白，桖潳灵主那意味不明的笑声，到底是何意了！ “量变引起质变啊！” 陆川深吸口气，轻声道，“阁下放心，无论面对什么敌人，我都不会掉以轻心！” “那便好！” 桖潳灵主淡淡道，“你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单就这黑鸦一族而言，个体力量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当它们成群结队之时，所形成的力量，却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快，你就会明白，本座的意思了。” “嗯！” 陆川微微点头，未再多言，当即闪身向黑鸦林深处冲去。 嘎嘎！ 甫一行动，黑鸦群便随之而动，怪叫迭起的同时，更有无数翅膀震动，带起一阵仿若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风声！ “原来如此，这黑鸦的叫声，可以扰人心神，配合这翅膀扇出的泣风之刃，威能成倍增强的同时，更可以让目标失去方向感，进而疲于奔命！” 陆川心思何其敏锐，简短接触之后，便依稀分辨出了黑鸦群的行动规律和特点，但并未急于出手反击。 以他现在的实力，自然不虞数百只黑鸦群的攻击，但进入森林深处，可就未必了。 所以，必然要事先了解一番，才能更好的通过这片黑鸦林。 若非黑鸦林占地极广，近乎无边无际，陆川也不会选择横穿黑鸦林，而是绕道而行了。 按照森蓝上部所给的隐秘地图记载，黑鸦林绵延极广，宽度上却差了不少。 为了不耽误时间，只能选择横穿！ 而在黑鸦林的后方，正有一处地图上所记载，出产有特殊宝物，也正是陆川所需之物的险地。 嘎嘎嘎！ 但见陆川游走在黑鸦林边缘，数以百计的黑鸦紧追不舍，很快便引得更多黑鸦闻声而至，前前后后竟达上前，近乎如一片乌云般，在树梢之巅追着陆川移动。 “差不多了！” 陆川粗略估算了下，脚下轻点间，速度陡增，须臾便甩开了黑鸦群的包围，向林中深处纵掠而去。 嘎嘎！ 黑鸦群当然不会放弃，怪叫着紧追不舍，可虽然占据了地利，又能够飞行，依旧无法追上动用了脚下方寸神异玄通赶路的陆川。 不多时，便被甩开了一大段距离，很快便跟丢，只能怪叫着盘旋一番后离去！ “数量过百，便可引发质变，却需要一只王级黑鸦率领！” 陆川闪身融入参天古木黑影之中，打量着树梢中不时一闪而过的黑鸦，冷静分析道，“千只黑鸦所引发的力量，便足以堪比灵寂大修士。 万只……嘶，当真是可怕的血脉族群之力！” “呵呵！” 桖潳灵主笑道，“你不会觉得，只有你们人族，可以创出阵法这等集结族群之力，引发质变的法门吧？” “确实是我小觑了各族！” 陆川摇摇头道。 “小心点吧，这片林子可不简单！” “我也发现了一丝端倪，貌似这黑鸦林，竟然能够形成近乎于鬼打墙的特殊力量！” 陆川面色微凝，沉声道，“若是心志不坚者，进入这里，怕是实力会大打折扣不说，极有可能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成为此间的一部分。 而且，这并非是黑鸦的力量，貌似是这片林子的力量。” “你能注意到这些，便足以说明，你确实很小心。” 桖潳灵主赞道，“要知道，这隐于黑鸦林中的力量可不简单，乃是……” “嗯？” 不等它说完，陆川面色微变，身影一阵扭曲闪烁，好似与古木融为了一体，眸光却出奇的明亮，冷冷盯着密林深处道，“看样子，我们并非是唯一的过客！” 但见密林深处，几道高大雄壮的身影，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好似浑然没有把漫天飞舞的黑鸦群放在眼里。 ( 第七白六十七章 冥焰 嘎嘎嘎！ 怪叫惊天，若鬼哭狼嚎，又似山呼海啸，天翻地覆，好不惊人！ 但见数道庞大身影，于幽暗森林深处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挥出一道道恐怖气浪，亦或打出一道道凌厉气芒，撕裂了漫天乌云般的黑鸦群。 哗啦啦！ 血雨瓢泼，黑羽洒落，伴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怪叫，仿若天哭般令人不寒而栗。 这数道庞大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数以千计的黑鸦群围追堵截，悍不畏死的冲杀，仍旧不能阻挠它们的前进。 短短片刻间，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知死伤了多少黑鸦，却依旧前仆后继，仿若飞蛾扑火。 说道火，那幽暗林中，好似真的起了一道火影。 不过，诡异的是，那火影竟是黑色。 无声无息，凭空而现，又似鬼影张牙舞爪，于黑暗中蔓延开来，吞噬了一切。 当那数道庞大身影发现不对劲时，蔓延开来的黑色火焰，已然覆盖了大片山林，并将它们包围在内。 诡异的是，这黑色火焰对于山林竟是毫发无损，仿若活物般，在黑暗中游走，好似认定了这些入侵者，无声无息纠缠了上去。 好在，这些入侵者，能够闯到这里，本身就极为不凡。 即便在混战中，依旧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亦或者，早就有所防备了。 “小心，这些畜生发动了火羽冥焰！” 但听一声长啸，其中一名身形佝偻，仿若半弯着腰的强者，抖手甩出了数道流光，须臾化作昏黄色，仿若流沙般的光点，萦绕它们周身。 嗤嗤！ 瘆人锐鸣乍现，仿若烈火烹油，又似冰水滴落滚油之中，那黑色火焰如遇天敌，虽然猛的覆盖了上去，却被那流沙般的光点死死抵住。 “走！” 这几位不敢多做逗留，压制了黑色火焰之后，便即发动了绝强攻势，瞬间冲破了乌云般的黑鸦群阻隔，向山林深处纵掠而去。 嘎嘎！ 黑鸦群当然不会放过它们，登时怪叫振翅，紧追不舍。 双方你追我赶，速度奇快，须臾便消失在山林深处，唯有几声剧烈轰鸣，时不时传来。 “这就是火羽冥焰？” 陆川悄然出现在双方战斗的边缘所在，满目忌惮的看着地上仍旧在燃烧的黑焰，惊声道，“这火焰，竟然能追踪精气神的气机，无论是血肉生灵，亦或亡灵鬼物，但凡有灵智存在，就会被其盯上！” 呼啦！ 话音未落，那黑焰陡然一卷，境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无声无息，向陆川所在游走而来，竟是眨眼之间，就快要形成包围圈。 嗖！ 陆川身形一闪，瞬间避开了黑焰的舔舐，可黑焰仍旧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而且速度奇快。 呼呼呼！ 几乎在顷刻间，黑焰卷起的火苗，化作一朵朵如烛火般的火苗，在幽暗森林中，仿若鬼火般萦绕而起。 四面八方，无穷无尽！ “哼！” 陆川面色微变，脚下轻点，已是动用了方寸玄通，须臾横跨数百丈，仿若游鱼在湍流和暗礁之中游走，灵动迅捷到了极点。 但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那黑焰依旧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好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 当然，大部分都追着那几个入侵者而去。 只是陆川出现的太巧，亦或者凑的太近，才成了这黑焰的目标。 “还真是有够难缠！” 陆川神色一冷，脚下不停，再次横跨数千丈，并且不再多停留，猛的向远处遁去。 “慢着！” 却在此时，桖潳灵主突然道，“这火羽冥焰乃是传说中，无根之火演变而来，极为神异！ 若能收集到足够多的火羽冥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大大减少淬炼山僑之躯的进度！” “哼，你怕是早就在打这个主意吧？” 陆川冷声道。 “如果你不想，那可以不做，毕竟好处又不是给本座准备的！” 桖潳灵主百无聊赖道。 “那该怎么收集此火？我可没有刚刚那几个家伙的宝物，克制火羽冥焰！” 陆川轻吸口气，告诫自己，不跟一个半残废计较，嘴上却极为从心的问道。 没办法，炼化山僑之躯，对于他而言，是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最佳途径之一了！ “简单，用炼狱塔就足够了！” 桖潳灵主淡淡道，“其它的，你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够承载火羽冥焰了！” “哼，这东西对你也大有好处吧？” 陆川突然道。 “那是自然！” 桖潳灵主坦然道，“总不能，让本座给你办事，又没有半点好处可拿吧？” “这火羽冥焰乃是融于黑鸦血脉之中，不出意外，你当是世间血之规则的最强执掌者！” 陆川深吸口气，淡声道，“我不信，你没有法门，能够收集此火！” “算你狠！” 桖潳灵主磨了磨牙，闪出一点灵光，不无威胁道，“你就不怕学了本座的秘术，最后会被本座所控吗？ 不要忘了，你可是心心念念，都想要恢复血肉之躯！”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陆川毫不犹豫将灵光融入神魂，瞬间推演了不知多少次，并将之掌握的同时，随手掐诀向席卷而来的黑焰一点。 嗡嗡！ 刹那间，虚无中凭空而现，一股奇异的波动，竟是牵引着火焰飘飘荡荡，仿若弄蛇人一般，指引着毒蛇向竹笼中爬去。 只是，似乎因为初学乍练，即便陆川本身神念极强，依旧有些生疏晦涩。 不等聚拢黑焰，周围已是被黑色火焰包围，眼看就要沾染到陆川身上，千钧一发之际，银白色光华凭空而现。 嗡！ 但见旋涡涟漪盘旋不定，好似能吞噬无尽虚无，便牵引着黑焰注入其中。 哗啦！ 这黑焰明显具备不凡的灵性，竟是极为抵触，饶是银白旋涡乃是炼狱塔这等洞天灵宝所施展，依旧受到了不小的抵抗。 当然，这也是因为，炼狱塔镇压了山僑之躯，无法动用全部力量的缘故。 莫看山僑已死，可其力量太过庞大，即便是以炼狱塔之能，也不过是将之堪堪镇压，还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收拢其身上的混沌之力。 否则，其力量散溢过快，乃至失去活性，必然会大大增加淬炼抽取的难度。 “凝！” 就在此时，陆川掐诀一点，明显抗拒旋涡的黑焰，好似被一双无形打手掌控摆弄，渐渐汇聚成团，向旋涡内喷涌而去。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之间，原本扭曲不定的黑焰，已是完全没入旋涡之中。 黑黝黝的山林，也再次恢复平静。 “刚刚那是什么宝物，竟然能抵挡此火？” 陆川看着微微泛黑，甚至可见白骨的双手，目露惊色道，“这冥焰，竟然能烧灼神念！” “呵，你以为黑鸦是凭什么主宰这片山林的？” 桖潳灵主冷冷道，“那东西名曰阴沉骨沙，乃是灵级强者宝骨，历经千万年阴气洗炼，至阴至寒，才能抵挡这冥焰烧灼！” “难怪！” 陆川微微颔首，旋即问道，“我观此焰邪性的很，想必也是至阴至邪之物，是不是，至刚至阳的宝物，也能克制一二？” “当然！” 桖潳灵主解释道，“世间万物，都脱不开相生相克的至理，即便是这能够烧灼精气神的冥焰。 简单而言，就像是水和冰，明明是本质相同之物，可后者却能阻隔水流！” “原来如此！” 陆川心知这是桖潳灵主在教导自己，虽然对方语气颇为不耐。 “走吧，跟上去看看，那几个小辈，竟然敢跟黑鸦死磕，又准备如此齐全，必有所图！” “如果我没认错，那应该是白羽上部的强者！” 陆川想到其中一道有些熟悉的声影，沉声道，“其中一个，我曾经见过，乃是白羽上部的战殿使清寰！” “白羽部一直是流殇圣部的死忠，据传祖上，就是出自流殇圣部的分支！” “能让上部强者不顾危险，真的所图不小啊！” 陆川缓缓点头，脚下却是不慢，已然展开身法，循着此前的踪迹，追了上去。 虽然与清寰有过一面之缘，可却不代表，双方就是朋友了。 陆川可没有忘记，当初见到幽桐时，这位代表白羽部前来迎接，可是下了杀手的！ 想到此，陆川脑海中，一道千娇百媚的身影一闪而逝。 “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女人！” 陆川摇摇头，将杂念排出脑海。 至于，对方会否如他这般，只是凑巧经过，想要通过黑鸦林，去往呢喃之谷更深处的地方，陆川却不这么想。 若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那才叫怪事了！ 毕竟，黑鸦林绵延不止几许，偏巧不巧的正好在他路过的地方，寻找通过的路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出意外，对方必然早有准备，正是冲着在这个范围内的某样宝物而来！ 若是不掺一脚，还真对不起当时的追杀！ 陆川速度本就不慢，又有意隐藏身形气机，更是动用了方寸和道影逆轮两大神异玄通，瞒过了无处不在的黑鸦。 而目标却是被黑鸦群围追堵截，即便实力强横，速度依旧被大大拖慢。 自然而然，无法脱离陆川的追踪。 可让陆川意外的是，这些家伙好似并非是直奔黑鸦林深处，反而像是没头苍蝇般横冲直撞，根本不顾及会引来多少黑鸦群的围追堵截。 “这些家伙是故意如此，引诱黑鸦群追捕，为其余同伙创造机会！” 第七百六十八章 暗之规则 陆川一路跟随，已然看出，对方看似向黑鸦林深处靠近，实则更像是没头乱窜。 弄出这么大动静，又是有备而来，岂会没有目的？ “这冥焰需要多少才够？” “至少要达到足以威胁灵阶强者！” “这还差得远啊！” 陆川眉头微蹙。 虽然，这般一路跟随，可以有惊无险，顺手搜集冥焰，却也大大减少了对方的危险。 鉴于双方并非朋友，陆川可没有好心到，为别人减轻负担。 “宰了它们？” 一念及此，陆川眸光微寒，杀机一闪而逝。 “先不要节外生枝！” 桖潳灵主却道，“以白羽部和流殇圣部的关系，绝对比其它各部知道的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所图不小。 即便你能将它们全部斩杀，也绝对会引起其余同伙的警觉。”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它们所图是什么，更不清楚它们的位置所在！” 陆川眉头微蹙道，“若就这么跟着它们，固然可以搜集一些冥焰，可却……” “这倒无妨！” 桖潳灵主淡淡道，“黑鸦乃是群居妖兽，生性极为记仇。 莫看现在你所遇见的黑鸦群，全都是各自为主，极为分散，可若是真遇到了危险，必然会群起而动。 不要忘了，它们乃是同一血脉的妖兽，必要的时候，可以进行血脉召唤！” “这样吗？” 陆川眸光微闪，再次落在了那几个闪烁不定的庞大身影上，沉声道，“正好，就让它们多活一段时间，血涅甲上也该多几道血劫阴傀。” 所谓血劫阴傀，乃是以强大生灵精气神，竟有血劫命术炼化之后，所形成类似符文禁制的无上秘术。 而此法，也正是血涅甲有替命奇效的根本原因。 若非桖潳灵主与陆川达成了默契合作，并且是以近乎投资的方式进行授业解惑，怕是也不会将如此强大的秘术传授给陆川。 要知道，此法可是桖潳灵主压箱底的秘术之一，乃是衍生自其本命神通。 不要以为本命神通很廉价，须知桖潳灵主的本体，可是结合先天灵宝和诸天万族、混沌魔神之血演化而来。 可想而知，这一法门的珍贵与罕见！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此法直指桖潳灵主的本源血之规则。 若有无上强者，通过此法逆推，未必不能由此找到克制桖潳灵主的法门。 当然，若直接用此法对付桖潳灵主的话，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无论怎么说，桖潳灵主传下此法，也都表现出了极大诚意。 正因此，陆川才渐渐改变了态度，将自身许多隐秘告知。 当然，除了想要通过这位灵主级强者，得到更多更深的修道经验之外，也是有所保留。 双方因共同的利益而合作，却又不会因此而坦诚相待。 必要的保留，也是两者的共识，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双方的合作关系。 “跟上去吧，这几个小辈也是倒霉，等它们准备撤退，亦或者黑鸦群出现异常时，便是你动手的时候了！” 桖潳灵主语气淡然，好似对付几个绝顶骨圣，于陆川而言，算不得什么一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连混沌魔兽山僑，都死在陆川手中，莫说几个绝顶骨圣，即便是圣主级强者当前，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当然，这并非是说，陆川有搏杀圣主级强者的实力，但斗一斗，绝对不在话下。 只不过，跟这等强者斗法，出现意外的几率实在太高了。 一个弄不好，可能吃亏的就是陆川，反之亦然。 能够杀死混沌魔兽山僑，实在是这怪物不该太过贪心，在没有炼化先天灵宝之前，就想要将陆川生吞。 以至，翻车的结果就是，把命都给赔进去了。 说话间，陆川已是施展开道影逆轮，收敛了自身精气神，完美融于了黑暗之中。 不知是否因为此地具有某种特殊力量的缘故，不仅黑鸦在这里时，自身力量有某种增幅，就连陆川施展出道影逆轮时，也明显比平时更加顺遂，乃至得心应手。 “阁下可知道，这黑鸦林中，是否具备什么神秘力量？” 陆川一边暗中搜集冥焰，心中微动道。 “神秘力量？” 桖潳灵主微讶，沉默少倾道，“你知道，本座记忆受到了影响，现在又只是一缕分神，根本无法感知外界的情形，自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神秘力量。” “哦！” 陆川一想也是。 这位虽强，而且博学多才，堪称学识遍观古今，可到底自身受到了极大限制，不可能什么都能仅凭一双眼睛，就能判断出具体详情。 “不过，索性闲着无事，你倒是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样也好！” 陆川便将自己的感受，还有所见所闻，娓娓道来，“阁下也知道，我的神异玄通道影逆轮，乃是以自身神念辅，意志为主，影响生灵心智，乃至扭曲周遭虚无。 这种力量，近似于幻术一类的力量，却也有所区别。 多年来，我还从未见过，有与此相近的力量，未曾想到，在这里竟然隐约觉得，好似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威能突然暴涨了几分。 但这种增幅，又极为隐晦，若非我的神念远超同阶，怕是也只是有所觉，而无法找到根本原因。” “还有这种事？” 桖潳灵主讶然不已，寻思了好一会，才有些不确定道，“你仔细感知一下，自身心神是否隐隐有所触动？” 陆川沉默少倾，眉头时皱时松，变换不定。 “貌似，真的有一丝极为隐晦的波动！” “这样吗？” 桖潳灵主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惊疑不定道，“那你待会收取冥焰的时候，试着用你的道影逆轮，影响此焰，看看有什么变化！” “不是吧？” 陆川眉头大皱道，“这火羽冥焰可是能够灼烧精气神，沾染上哪怕一丝，都会如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浇灭。 若是……” “放心！” 桖潳灵主笃定道，“只要你小心一点，若少有不妥，便立刻以炼狱塔隔绝，必然不会有事！” “好，那便试一试！” 陆川缓缓点头，神色颇为肃然。 没办法，这火羽冥焰太过诡异，若非炼狱塔自成空间，可以承载这等无根之火，怕是陆川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即便是玄瞳这等器灵，都不敢触碰冥焰，只能以空间之力引动，放入异空间中。 稍有不慎，怕是会被其灼烧成灰烬，道消神散。 即便可以在紧要关头，断臂求生，割裂一部分神念或灵识，也会损及自身根基。 毕竟，神识或灵识，可都关乎生灵至关重要的神魂。 相较于陆川，玄瞳的危险更低一分，毕竟她可以分神无数，必要的时候，舍弃几个不算什么。 但关键就在于，谁也不能确定，这冥焰是否能够，循着分神与主体魂灵之间的关系，直接燃烧过去。 陆川不敢赌，毕竟这冥焰的力量，实在太过诡异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几个庞大身影，在白羽部战殿使清寰的率领下，已是引动数钱黑鸦远去。 地上，大片黑色火焰，仿若活物般游走不定，寻找着目标所在。 大部分，都循着清寰等亡灵强者所留的气机而去，散落较远的火焰，也多半向那个方位靠拢。 “就是现在！” 陆川看的真切，施展出脚下方寸，稍稍靠近的同时，在差之毫厘接触的刹那，心念一动，炼狱塔嗡然而出，收走了九成九的冥焰。 独留一小撮火苗，仿若烛火般，向自身飘荡而来。 嗡！ 几乎在同时，一股隐晦诡异的力量凭空而现，使得陆川脚下本就因为身处黑暗，而肉眼难辨的影子，骤然扭曲了一下。 就这一恍惚的刹那，陆川身形也随之淡化，确切的说，近乎与影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呼！ 刹那间，飘飘荡荡的冥焰，好似触及了什么，又好似失去了目标，竟是绕着陆川，彷如没头苍蝇般，找不到方向感。 “道影逆轮的力量，真的能够影响冥焰？” 陆川惊讶不已，紧绷的心神却没有丝毫松懈，生怕引起什么突然变化，并且随时准备动用炼狱塔将之收走。 甚至于，做好了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 可最终什么意外都都没有发生，对于这种情况，着实超出了自身的理解范畴。 毕竟，这可是号称无根之火的冥焰，能够灼烧精气神的奇火！ “果然如此！” 桖潳灵主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叹不已道，“原本，本座还有所怀疑，现在已经有六成可以确定，这黑鸦林中，怕是真的隐藏着极为了不得的东西！” “阁下想到了什么？” 陆川不由追问道。 “暗之规则！” 桖潳灵主沉声道，“即便是在上古之前的混沌时代，也是极为强大的规则之力，比之空间、时间、命运，亦或者你身负的因果规则，都不遑多让的无上伟力。” “暗之规则？” 陆川眉峰微扬，惊疑道，“阁下可确定？要知道，真如你所说的话，这黑鸦林中必然有着超乎想象的凶险。 可是现在，我们……” “不，你的理解有错！” 桖潳灵主凝重道，“所谓暗之规则，可不仅仅是指暗影，否则也不可能与数种最为强大的规则之力并列！ 其意之所指，乃是世间所有的阴暗面，都与暗之规则有关！” 第七百六十九章 屠神之力 “你可以理解为，凡是负面的力量，都与暗之规则有关！” 桖潳灵主最后总结道。 “那你怎么确定，这黑鸦林中的特殊力量，就是暗之规则？” 陆川虽然有些明白了桖潳灵主所言，可对于此间力量，是否为暗之规则，犹自存疑。 毕竟，这等无上伟力，实在是太过稀少罕见了！ “因为无根之火！” 桖潳灵主沉声道，“据传，此火来自混沌之火，经由天地初开，混沌两分之后，无数年时间洗礼，演化出无数种与之有关的火属性力量。 即便是号称火属本源的火之规则，某种程度上而言，都是脱颖自混沌之火。 但无根之火的诞生，却是有据可考，乃是混沌之火在天地之间，光与暗之中，两者交互之际，才会诞生的火焰。 其中，又以脱颖自其中，能够灼烧精气神的冥火为最。 黑鸦血脉之中，具有此焰的力量，所以名曰火羽冥焰，正因此，本座才说，此火极可能与暗之规则有关。” “原来如此！” 陆川恍然大悟。 虽然，桖潳灵主所言看似繁琐，实则道出了火属力量的系统演变过程与关系。 简而言之，冥焰并非一种，却都是脱颖自无根之火，而无根之火又是和光暗规则有关，最终的由来，却是混沌之火！ 而火，自古由来，便伴随着光与暗。 虽错综复杂，却清晰可辨。 甚至于，某种程度上而言，世间所有的力量，都与混沌之力脱不开干系。 “真是有意思啊，白羽部竟然图谋与暗之规则有关的东西，甚至就是暗之规则！” 桖潳灵主意味深长道，“要知道，这种力量在上古之时，可是号称能够屠神的力量。” “屠神之力？” 陆川震惊不已道，“不是说，所有的规则之力，其实都相差无几吗？” “话虽如此说，可实际上，是把这些力量放在平等的层次上，确实没有高下之分！” 桖潳灵主淡淡道，“可掌握力量的生灵，却有优劣之别！” “此话何解？” “就好比你们人族，通常而言，人族所掌握的力量，无外乎无形变化，再多便是风雷双行！” 桖潳灵主学识渊博，聊聊几句便将人族大体上修炼的力量说来，话锋一转道，“可你要知道，诸天万族之中，总有些特殊的生灵，甚至不在其中。 其中最简单的莫过于，五行族，亦或风雷两族。 若放在同一修为境界的话，这七大灵族，对于自身所属规则之力的运用，绝对在你们人族之上。” “这……确实如此！” 陆川面色微变，眸光闪烁了下，却缓缓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单就相同的所属规则之力，都有高下之分，更遑论那些比较特殊的规则之力了！” 桖潳灵主淡淡道。 “话是如此，可这规则之力的高下之分，你还是没有说明白！” 陆川表示不解道。 “呵！” 桖潳灵主冷声道，“你不会觉得，本座说到特殊规则，会没有与之前所言的七种规则之力区分开吧？” “阁下的意思是说，如光暗、命运、时间等特殊规则，与普通规则之力有很大差别？” “不错！” 桖潳灵主幽幽道，“其中的差别就在于，这些特殊规则很难领悟，而且异常少见，也就让寻常人难以理解。 如此一来，在碰上这种规则之力的时候，没有应对手段，便会收手束脚，进而只能落败。 想必，以你现在对因果规则的掌握，应该有所了解才对！” “确实如此！”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好似豁然开朗道，“每当我运用因果规则之时，冥冥之中……” “好了！” 桖潳灵主却突然打断道，“事关这等隐秘，你就不必宣之于口了！”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心中却不无微微松了口气的感觉。 当然，以桖潳灵主的心机，未必没有察觉到，这其中有陆川试探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都没有趁此机会打探因果规则的隐秘，双方的联盟约定，依旧足够牢固。 并非是陆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桖潳灵主与君子也不沾边。 亦或者说，什么人心最经不起试探，这些放在桖潳灵主这等存在身上，都说不通。 即便是两者处于同一位置，陆川也会进行一次次试探，以此随时能够把控自身与对方的定位，以免行差踏错一步。 更遑论，桖潳灵主无论修为境界，还是眼界阅历，都超过他太多太多了。 随便挖个坑，怕是都能让陆川毫无所觉的迈进去，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让陆川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这绝非无的放矢，而且极有可能！ 不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陆川确实获益良多。 这也从侧面印证，有一个好的老师，得到系统的认真教导，是多么重要。 单单就对于规则之力的理解，陆川就提高了不止一筹，瞬间便觉对于因果规则的修炼、认知、感悟，有了新的见解。 “不要跟丢了！” 就在陆川沉浸于此番所得时，桖潳灵主提醒道。 嗖！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施展脚下方寸和道影逆轮，无声无息在黑暗中闪烁开来，跟在了那近乎不可见的几道庞大身影之后。 事实上，陆川早已能够分心二用，乃至多用。 只是在刚才有所得，稍稍分心的同时，引得心神都放在这上面，才差点疏忽了眼前之事。 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阁下刚刚言及，暗之规则号称屠神之力，莫非所有的特殊规则，都拥有这等力量？” 陆川紧紧跟上后又道。 “不，事实上，所有的力量，都拥有屠神的力量！”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只不过，掌握这些特殊力量的存在，只要成长起来，便异常强大，几乎无不拥有越阶而战的实力。 当然，灵阶与神阶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鸿沟，不可同日而语，几乎不存在越界挑战。 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只有掌握特殊规则之力的存在，才有在灵阶之时，能够从神阶强者手中逃脱机会。 而这，也是有记载的切实战绩。” “比如……” 陆川眸光微闪，脑海中一道诡异的金色蜘蛛身影一闪而逝。 “阴溟蔻萝！” 桖潳灵主果然道，“这老女人确实有几分能耐，即便当年惹怒了几位元神境强者，虽然多半都有意放她一马，可据我所知，其中一位确实是下了死手。” “这么说，她会不会……” “一定会！” 桖潳灵主笃定道，“如果不出意外，而你又成长到一定的高度，她定会要求你出手，偿还当日的因果。”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陆川深吸口气，苦笑不已。 “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便好！” “这怎能怪阁下？” 陆川苦笑道，“当日的情况，我很清楚，若这位真的动了杀心，我绝对讨不了好！” “哼，不要妄自菲薄！” 桖潳灵主冷声道，“这老娘们自以为掌握命运规则，便可以随意摆布你！ 可前提是，你没有能够与之平起平坐的能力。” “确实如此！” 陆川面色一正，缓缓颔首。 毕竟，他也掌握了因果规则，同样也是世间独一份。 真要成长起来，一定不比对方差。 而因果规则，可是一把双刃剑，运用得当的话，足以让自身获得无穷好处，哪怕看似在战斗上并无多少增幅，可唯有陆川自己清楚，这一力量到底有什么神妙和强大。 甚至于，堪称恐怖！ 也正因此，陆川才一直对此讳莫如深，甚至不愿修炼因果规则，实在是这一力量太过匪夷所思的同时，来历也太过神秘巧合。 即便是陆川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修成了因果规则。 “而诸如光暗、命运、时间等特殊规则，之所以如此强大，对于神阶存在，都有不小的威胁，据传是因为，它们乃是混沌初分之后，第一批经由天地伟力演变而成的规则之力！” “如此说来，这些规则之力，确实拥有特殊性的资格！” “呵，可不仅仅是因为如此！” 桖潳灵主意味深长道，“据传，这些特殊规则之力，除了难以参悟和修行之外，更具备唯一性，这才是其最特殊的地方。” “什么？” 陆川微微变色，眸光一缩，深深吸了口气道，“阁下确定？” “不确定！” 岂料，桖潳灵主话锋一转道，“不过，本座确实没有见过，掌握同一种特殊规则之力的存在，同时出现过。” “那阁下觉得，是不是有人，在镇压封禁，亦或者有意追杀拥有特殊规则之力的存在？” 陆川略显迟疑道。 “你怎么会有此念？” 桖潳灵主一愣，旋即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本座还真想起了一件颇为古怪的事情，那还是本座未成道之前，偶然一次机会，曾经……” “嗯？” 就在此时，陆川神色微变，眸中精光一闪，心中道，“它们要准备脱身了！” 嗡！ 话音未落，一股诡异力量波动，在幽暗山林中弥漫开来，竟是将那足以烧灼精气神的火羽冥焰，轻而易举排开，并且有镇压的趋势。 更可怕的是，在这股力量包围之下，即便是黑鸦群达到了近万的程度，所爆发的血脉神通，都无法撼动分毫。 正是这股力量太过诡异，才引得正听入神的陆川注意。 第七百七十章 混沌神凰 嘎嘎嘎！ 幽暗山林间，扰人心神的怪叫迭起，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啦振翅，还有如鬼魅般闪烁不定的黝黑身影，更是平添三分惊怖诡谲之意。 可就在这恍惚的刹那，一股诡异的力量嗖乎一闪而没，那几道左右乱窜的庞大身影，竟是突兀凭空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陆川豁然变色。 以他如今的神念之强，竟也察觉不到丝毫踪迹，固然有那股力量太过诡异的缘故，可这手段也着实令人震撼不已。 “虚空挪移法！” 听得陆川描述后，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这是要掌握空间规则，修为也至少达到顶级灵阶强者，才能制作的符宝，亦或者动用了某种特殊的异宝。” “不是说，呢喃之谷中，会压制超过圣阶的力量吗？” 陆川惊声道。 “力量是相对的！” 桖潳灵主解释道，“外界的力量进入此间，自然会被这里的规则之力压制，乃至同化到等阶的力量，你不会觉得，圣阶的空间规则之力，就无法施展虚空挪移之数了吧？ 可不要忘了，那混沌魔兽山僑虽被压制在圣主的实力，可其本质核心却仍在。” 陆川默然不语。 混沌魔兽山僑的厉害，甚至堪称可怕，他可是亲身体会，又岂会忘了？ “不用担心找不到它们！” 桖潳灵主只当他是在后悔没有及早出手，放过了几个好材料，冷声道，“虚空挪移之法虽然不凡，放在外界的外，怕是瞬息便可横跨数万里之遥，甚至更为广阔，根本无法定位！ 但这里是呢喃之谷，凭这些小辈的能耐，怎么敢随意挪移方位？ 本座断定，它们必然就在此间百里之内！” “方圆百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看着那些暴躁的黑鸦群，在搜寻目标无果之后，便开始吞噬地上的火羽冥焰。 这是出自黑鸦血脉的力量，它们吞噬起来，自然不虞有什么后患，而且还能提升自身的力量。 而且，黑鸦群之间，也时长有争斗，如此也是一种提升自身血脉力量的途径！ “不过，这般找上门去，怕是会碰上不少强者！” 桖潳灵主叮嘱道，“你要小心，若事有不怠，切不可操之过急，让自己落入险境。” “我明白！” 陆川悄然推开一段距离，绕过黑鸦群的感知范围，向黑鸦林深处纵掠而去。 嘎嘎嘎！ 也正在此时，吞噬冥焰的黑鸦群，竟是再次出现不小的躁动，飞快将冥焰吞噬一空之后，便怪叫着振翅而起，呼啦啦向黑鸦林深处飞去。 “看样子，那些小辈在黑鸦林中弄出了不小的动静，竟然真的引动黑鸦群聚集了！” 桖潳灵主冷笑道。 “这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陆川微微调转方向，身形一闪，便跟了上去。 虽然，前面的黑鸦群速度极快，可却无法甩拖陆川，即便他有意在黑鸦感知范围之外，依旧能轻松跟上。 但陆川还是保持着足够警惕，并且神念隐晦的扩散开来，勘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除了前面的黑鸦群之外，四面八方，怪叫声迭起，哗啦啦的振翅声，更好似滔天巨浪汹涌而来。 四下眺望，饶是陆川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吓了一跳。 “这可比捅了马蜂窝更可怕！” 但见乌泱泱的黑鸦群，仿若遮天蔽日的乌云，又似乎游走于天际的黑暗蛟龙，张牙舞爪，横冲直撞，向黑鸦林深处汇聚。 原本生性好斗，极为记仇的黑鸦，此时好似完全摒弃了所有仇怨，没有任何争斗的迹象，像极了万众一心的军队，同仇敌忾，驱除外辱。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黑鸦虽生性记仇，可多半也是针对外敌，即便时长窝里斗，可那也是在黑鸦群中的强者干扰之下，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嗖！ 但见陆川身若鬼魅，在参天木古下的暗影之中闪转腾挪，须臾便即远去，一点也不比在树冠之上腾飞的黑鸦群慢，甚至快了几分。 百里之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对于陆川这等强者，亦或者黑鸦这种飞行妖兽而言，却不过片刻即至。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可到了地头之时，仍旧让陆川大吃一惊。 轰隆隆！ 哪怕隔着极远，惊雷般的轰鸣，仿若惊涛骇浪一般，带起阵阵肉眼可辩的声浪涟漪席卷而来。 放眼望去，竟有不下数十里的参天古木，在这惊天波澜之中化作齑粉。 一道道气息惊人的身影，在无垠遮天黑幕下闪转腾挪，释放出滔天气浪，哪怕被重重包围，依旧死战不退。 粗略一数，竟是有近半百之数的各族亡灵强者，汇聚于此，悍不畏死的亡命冲杀。 但这这些并非是让陆川惊叹，乃至最吸引他的地方。 无它，只因在战场最中间，有一棵高耸入云，仿若擎天巨峰，以陆川目力之强，几近看不到树冠的真正参天古木！ 虽然有隔着一段距离的缘故，可也足以看出，这棵大树之高。 甚至于，离的近了，就真如一座山峰一般，挡在面前，巍峨磅礴，高不可攀，令人望而生畏！ “嘶……” 饶是陆川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被白羽部的大手笔所震惊。 除了这近半百，修为至少在上阶的骨圣，竟还有布置了一座极为宽广的大阵，生生将方圆数十里覆盖在内。 正因此，才给了它们机会，能够在这黑鸦林腹地核心深处，生生挡住了那数以万计的黑鸦群。 须知，黑鸦过万，凭借自身血脉之力，即便是灵阶强者都得掂量一二。 更遑论，放眼望去，这里的黑鸦群，粗略估计，怕是不下十万之数，哪怕真正的灵阶强者见了，怕都得绕道走，避其锋芒不可。 “世间怎会有如此高大的树木，怕是传说中的神树建木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川遥望苍穹之巅，隐约可见，真正能够遮天蔽日，不见边沿的阴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单就这树冠而言，怕不是绵延足有百里，甚至更为广阔！ 但现在，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白羽部派出这般多强者，齐聚一次，不息甘冒奇险，所图必然与这参天神木有关。 只不过，白羽部准备的虽然极为精密，可到底还是错估了黑鸦群在此间的守备力量，以至于现在都没有功成。 而且，那覆盖方圆数十里的大阵防御，在无数黑鸦群不计代价的冲击下，已是摇摇欲坠。 虽然看似每一次都坚守下来，可明显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阁下可知道，有什么神木能够成长到这等地步？” 陆川强抑心头躁动道。 “听你这番叙述，我还真有几分印象！” 桖潳灵主好似也吃惊不小，竟是连谱都不摆了，直接道，“上古曾有传闻，说是混沌之中，确实有一株混沌神木，拥有无穷伟力，堪称一大奇珍。 只不过，在那场神魔之战中，波及实在太广，不仅这神木的主人身陨，就连这棵神木也随之这段。 按照常理而言，世间应只此一棵才是，不应该再有第二棵啊。 而且，现在混沌两分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也不可能再生成混沌神木才对！” “现在的问题是，白羽部的家伙，必然是冲这棵神木而来，亦或者是冲这棵神木出产的宝物！” 陆川眸光闪烁，沉声道，“阁下可有想到，什么宝物是与这等神木有关的吗？” “线索太少了！” 虽然桖潳灵主博学渊源，可到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可能仅凭只言片语的零星线索，就判断出白羽部的目的？ 这时候，它也确实有几分后悔，之前阻止陆川提前出手。 否则，直接斩杀几个搜魂，一切便都明朗，哪里还需要这般胡乱猜测。 “黑鸦、冥焰、神木……” 陆川却是面露若有所思之色，仔细寻思一番之后，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道，“阁下可曾听说过，这黑鸦妖兽与什么混沌魔兽最为亲近吗？ 亦或者，其祖先为那种混沌魔兽，亦或直接就是魔神后裔？” “你想到了什么？直接说来！” “我曾经偶然听闻过一则传说！” 陆川斟酌少倾，沉声道，“鸦类妖族或妖兽，与传说中的大日金乌或凤凰，似乎有几分血缘关系！” “什么？竟有这种事？等等……是了，是了，原来如此，本座知道了！” 桖潳灵主一惊非同小可，自言自语一番后，突然惊声道，“难怪本座觉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说过！ 若非你提及，怕是本座也不会想起，这黑鸦一族虽是极为普通，也就是一种血脉神通火羽冥焰还算难缠。 可其真的并非没有根脚，上古确实有传闻，黑鸦一族与传说中的混沌神凰有关，而且这位正是混沌神木的主人。 只不过，据传在那一战中，混沌神凰杀戮过甚，而且是亲近诸天万族，以至于受到了混沌魔神的诅咒。 至于具体的经过，本座也不甚了了，却未曾想，黑鸦一族绝迹于幽冥，竟是被困于呢喃之谷中。 而且，还守着这样一棵参天神木，莫非就与混沌神凰有关？”?? 第七百七十一章 混沌神火 桖潳灵主一番猜测，虽攀扯的远了些，却并非无的放矢。 “若是如此，说什么也要插一手了！”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心下已然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羽部图谋得逞。 不管怎么说，当日那清寰，确实动了杀机。 若非陆川见机得早，又有几分本事，怕是不死也重伤。 即便如此，仍旧被洛兰陀那老妖妇拦住，至今他都没有确定，对方在自己身上是否动过什么手脚。 而且，这老妖妇还威胁他！ 陆川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没有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小子，待会要小心了！” 桖潳灵主不知道陆川这一会已然想了如此多，沉声叮嘱道，“据传，那混沌神凰不仅是混沌神木之主，更是混沌魔神之中，控火之能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 而混沌神火，正是其本命神通，已是出神入化，近乎无出其右者！ 若这参天神木真与这位有关系，而黑鸦一族血脉之中，又有火羽冥焰这等本命神通，怕是会莫大凶险。” “阁下放心，若事有不谐，我会即可退走！” 陆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要忘了，炼狱塔也有虚空挪移之能。” “那便好！” 两者一番交流，默默注视着场中大战，打的昏天暗地，当真是浴血拼杀，悍不畏死，互不相让。 但不知是否错觉，陆川看了一会后，总觉得这参天神木，貌似小了一圈。 只不过，因为这参天神木体量实在太大，肉眼难辨，即便是以他的神念之强，也只是隐约有所察觉。 而桖潳灵主只是一道分神，只拥有本体部分记忆，其它能力一点也无，更是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白羽部来此的强者，全都是骨种，没有任何魂种，怕是就因为黑鸦一族的火羽冥焰，专克神魂之故！” 陆川仔细观察一番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面露匪夷所思之色道，“这参天神木，当真是缩小了！” “什么？” 桖潳灵主闻听此言，也是为之一惊，“你仔细说来！” 当即，陆川便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说出。 “还有这等事？” 桖潳灵主游移不定道，“我虽然未曾见过那混沌神木，可也知道，但凡混沌神物，都有其特殊性，变大变小，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方面而已，这也没什么出奇。 可若说，一株普通的树，即便它很大，却也不该拥有这等神异之处才对。 而且……” “阁下想到了什么？” 陆川不由问道。 “你可曾从这棵神木上，察觉到有什么魂灵波动？” “没有！” 陆川仔细感知一番，即便有大阵相隔，可其作用并非是隔绝神魂感知，而且他的神念几乎不弱于堪比洞天大能者的灵阶强者。 这世间，确实有不少能瞒过他神念感知的神异物事，却绝不包括眼前的阵法光幕。 如此说来，并非是陆川自负，而是自身切实感知。 在场如此多白羽部强者，无论修为高低，都瞒不过他的感知，自然就能说明这阵法光幕的作用了。 “不应该啊，没有魂灵，说明这神木并非妖灵，可如此巨大的神木，竟然没有诞生妖灵，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什么东西，将神木的灵性或灵机尽数吸收，乃至吞噬！” 桖潳灵主言语中透着凝重道，“你已经知道，本座前身乃是先天灵宝，沾染诸天生灵和混沌魔神之血，历经沧海桑田，天地伟力洗礼而生。 说白了，其实就是本座自诞生一丝灵性开始，便本能吞噬了先天灵宝和那些血液中的灵机，从而壮大己身，最终成就了如今的位业。” “阁下的意思是说，有异常强大或邪意的存在，吞噬吸收了这神木的灵性？” 陆川吃惊道。 “不错，若非如此，难以解释，如此体量庞大的神木，竟然没有诞生自身灵性！” 桖潳灵主沉声道，“要知道，本座当年，还吞噬了不知多少同类灵性。 那诸天生灵和混沌魔神的血液，可是驳杂无比，同时诞生了无数血灵，本座吞噬了它们和先天灵宝的所有力量，才算真正成型。” “咳……” 陆川眼角一抽，心中腹诽不已，“这不就是另类的小蝌蚪找妈妈吗？” 万中无一的机会，赢在了起跑线上！ 否则的话，若当时慢了半拍，就是另一个桖潳灵主了。 但通过这番交谈，陆川也确定了一件事。 桖潳灵主化灵成道之时，绝非只是简单的得到了先天灵宝和混沌魔神之血，怕也从中得到了不凡的记忆。 哪怕只是零碎记忆，也足以让桖潳灵主受益非凡。 若非如此，又岂会知道，如此之多罕见，甚至于早已消弭于历史长河中的隐秘？ 当然，这些话是绝对不敢宣之于口。 倒不是怕桖潳灵主会为此翻脸，而是实在不雅。 陆川甚至怀疑，这位怕是会将之当做一种恭维，毕竟它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所以，陆川才会不会给桖潳灵主嘚瑟的机会。 “阵法光幕要破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陆川已然看清，那阵法光幕近乎肉眼可辩，好似一层流光掩映的气泡，已是紊乱到了极点。 哗啦！ 话音未落，好似为了印证陆川所言一般，那光幕猛的一颤，整个溃散成光点，却须臾便被漫天洒落的黑色血焰所掩盖。 轰咔！ 但几乎在同时，那参天神木陡然剧震，好似平地惊雷，咔嚓一声刺耳巨响，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更如闪电般蜿蜒而上。 哗啦啦！ 顷刻间，无数大片的墨翠色叶子，仿若云朵，又似叶片状的墨色火云从天而降，铺天盖地，漫无边际，近乎无穷无尽。 最惊人的是，就这刹那的功夫，原本难忘边际的参天神木，竟是须臾缩小了数十倍，乃至数百倍，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当然，有句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缩小了不知多少倍，可依旧是参天神木，远比这片山林任何一棵树都要高大无数倍，甚至远远超出了任何一座山峰。 但也正因此，让陆川得以，真正将这棵参天神木的情况尽收眼底。 “那是……” 陆川瞳孔一缩，下意识动用了破妄法目，凝神望去，不由脱口出，失声惊呼道，“那怎么像是一个鸟……吭！” 但未等其说完，竟是如遭重击，心神震颤，身形更是踉跄，险些惨呼出声，只来得及强抑痛苦，闷哼一声。 可即便如此，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那闷哼中夹杂的剧烈痛苦之意。 尤为可怖的是，陆川双目所在，赫然出现了隐晦如蛇，诡异到极点，令人头皮发麻，兀自蜿蜒蔓延的漆黑纹路。 依稀间，仿若血渍般漫过眼眶，双眼所在却在眨眼间成了两个黑窟窿。 不仅如此，陆川气息更是紊乱到了极点，双手捂着面庞，勾勒着身躯，差点就蜷缩在地，久久没有直起身来。 “怎么回事？” 甚至于，就连隐于其心神中的桖潳灵主，都感受到了陆川的异常，不由惊声问道。 “呼呼……呼哧……”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很短，又像是过了数年，陆川才气喘如牛，缓缓抬起头来，声音异常嘶哑，明显心有余悸道，“好可怕的力量，我仅仅是看了一眼，竟是差点被烧毁神魂！ 幸亏离得远，否则的话，怕是……” “什么，竟有这等事？” 桖潳灵主大吃一惊，它可是知道，陆川最强的力量便是神魂，近乎不弱于堪比洞天大能的灵阶强者。 可即便如此，只是看一眼，便遭受如此重创，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你仔细说来！” “是这样……” 陆川事无巨细的将此前的所有感受，没有任何隐瞒的告知桖潳灵主，甚至在识海之中，将自己神魂，完全暴露在其面前。 事实上，现在的桖潳灵主，也无法对其构成什么威胁，毕竟只是一道分神。 当然，以陆川的谨慎，轻易也不会放这等老怪物进入识海之中，哪怕只是一道分神，天知道这等存在有什么隐秘手段。 可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可怕，令陆川现在想来，都觉心悸无比。 生怕自身有什么错漏，也只能请桖潳灵主仔细参研一番，以免落下什么后遗症或隐患。 “怎么可能，这竟然……竟然是混沌神火的气息！” 桖潳灵主不愧是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竟然真的让它看出了一丝端倪，即便有些不确定，可依旧能听出其声音中难掩的震撼。 “什么，混沌神火，你确定？” 陆川也是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平时的礼数，惊声问道，“你见识过混沌神火的力量？” “未曾！” 桖潳灵主到了这份上，也不做隐瞒，直接道，“我虽然未曾直接触及过混沌神火的力量，可在成道之前，炼化那些混沌魔神之血的过程中，于懵懵懂懂之际，感受过混沌之力。 而你神魂伤势中的气息波动，与之并无二致，这绝对做不得假。 只是……” “只是什么？” 事关神魂这等重中之重，容不得陆川半点侥幸之心，不由追问道。 第七百七十二章 混沌烙印 “只是诡异之处在于，按理说，受到混沌之火直接烧灼，哪怕你的神魂之强，堪比灵阶强者，也当直接化灰，道消神灭才是。” 桖潳灵主惊疑不定道，“可怪就怪在，虽然神魂确实出现了紊乱之象，可竟然没有受重创，甚至连轻伤都算不得，只能说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实在是……实在是……” 不难看出，就连桖潳灵主，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按照其理解，凡是触及混沌神火的生灵，只要不是实力与施展此火的存在相若，亦或强出一筹，怕是都逃不脱道消神灭的下场。 即便能有所抵抗，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关键在于，陆川不说与那释放混沌神火的存在修为相若，也绝对不会高到哪儿去。 要知道，凡是掌握这等无上伟力的存在，最起码也是灵阶强者。 当然，受呢喃之谷特殊规则的影响，至多就是圣主强者，可其本质还在啊！ 可偏偏，陆川不仅没有受到重创，连轻伤都算不得也就罢了，怪就怪他根本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疼痛算代价的话，桖潳灵主怕是会直接爆粗口！ 混沌之力，无论是哪一种，都有着毁天灭地的无上威能，又岂会仅仅是带来痛苦？ “这……” 陆川眸光闪烁，神色变换不定。 作为当事人，他如何不清楚，刚刚混沌神火循着神念，注入双目之中，然后直冲神魂而去时，是何等凶险？ 那一刻，他当真要以为，自己这一次躲不过了。 但万万没想到，这混沌神火竟是雷声大雨点小，有那么些虎头蛇尾的意思。 当然，以陆川的感知之强，即便在那等绝境凶险之下，也能清楚感知到，这混沌神火当时绝非是什么后继无力。 可想不通的地方，也正是在于此。 明明有直接杀敌的能力，何以放过了陆川这个窥视者呢？ “无论如何，这里留不得了！” 一念及此，陆川本就不是什么钻牛角尖的人，当即转身便走，毫不拖沓。 “有这等恐怖存在在侧，真要有什么歪心思，怕是顷刻便有灭顶之灾，没必要为了些不明用途的宝物，白白冒此奇险！” “不错！” 桖潳灵主虽然同样好奇无比这里有什么隐秘，竟然隐藏着拥有，乃至能够动用混沌神火的存在，可哪里有自家性命重要？ 莫看它拥有一搏之力，可那是万不得已之下，才会选择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现在，桖潳灵主一身系于陆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岂肯冒险？ “怎么不走了？” 可未曾想，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桖潳灵主在陆川识海之中，却清晰感受到，陆川的神念剧烈波动。 其中，隐隐透着意味不明之意！ “有人不让走啊！” 陆川神色隐隐发苦，缓缓转身看向一片狼藉的战场，涩声道，“那家伙，怕是在我神魂中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能在无声无息中，向我传递意念！” “嘶……” 桖潳灵主倒抽一口凉气，它可是深知，魂灵的重要性。 能在陆川这堪比洞天的灵阶神魂之中动手脚，而且不被发觉，这是何等手段？ “连你也没听说过这等手段吗？” 陆川神色阴郁道。 “让我想想！” 事关己身安危，桖潳灵主也有几分慌了神。 毕竟，在陆川身上，它可是真的下了血本，连直指自身本源力量的神通秘术都传了。 “仔细说一下，你刚刚的感受，还有……老夫要近距离观察一下你的……神魂！” “好！” 陆川毫不迟疑答应。 都这关头了，他也没什么好防备桖潳灵主的，真要翻脸，谁也承受不住。 更何况，那位能够在无声无息中，对神魂动手脚的存在，又岂会眼睁睁看着目标被桖潳灵主戕害？ 但显而易见，陆川的忧虑是多余的。 在短短片刻之间，桖潳灵主了解一番，并且仔细观察神魂之中，并未有任何多余的举措。 “小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说吧，我还承受得住！” 陆川强自稳定心神，可声音中透出的微微颤抖，却出卖了心绪的不宁。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是中了混沌烙印！”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凡有此印记者，要么是混沌之友，要么是混沌之敌！ 当然，其本身没有多少杀伤力，甚至没有半点威胁。” “还有这样的秘术？” 陆川震惊不已，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无论是什么混沌之友，亦或混沌之敌，都有利有弊。 你做了这个混沌魔神的朋友，身上有其标记烙印，与其交好的混沌魔神，自然会给几分薄面。 可是，反之亦然！ 若碰上敌人，怕是二话不说，就会把你拍死，你甚至反应不过来，便死的不明不白。 “那暗中的家伙，留下我做什么？” 陆川想到那惊鸿一瞥，心头又有些刺痛。 那种神魂加诸神魂，近乎洗炼般的感触，实在是太不好受了，比之千刀万剐痛苦无数倍。 “我觉得，怕是要你做出选择啊！” 桖潳灵主不无担忧道，“你刚刚……可是看到了什么？” “嗯！” 陆川缓缓点头，刚要张口欲言，面色微微一变道，“我说不出口，那家伙留下的烙印中，有东西警醒我，不能将其存在宣之于口！” “还有这等事？” 桖潳灵主一惊，旋即恍然道，“是了，能够拥有混沌神火，还能在神魂中留下烙印，怕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甚至有可能与混沌有关。 其中的干系，实在是牵扯太大了，留下什么掣肘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怎么办？” 陆川冷冷道。 他可不是什么只能被动挨打，却不还手的脾气。 更遑论，平生最恨的就是受人摆布，这么多年来，早就受够了身不由己的处境。 真要是想凭此掌控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记得，你有一门化身万千的血神子秘术？” “不要逞强！” 桖潳灵主沉声道，“不是我不愿传你，而是你根本学不成，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不化骨之躯，而我的本体，却是炼化自先天灵宝，那血神子秘术，可机遇混沌魔神之血而成！”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行？” 陆川眸光一寒，掷地有声道，“若这家伙真想控制我，你也跑不了！ 所以……” “好，既然你不怕死，本座也没什么不舍！” 话到这份上，桖潳灵主自然不会含糊，当即将血神子之法传于陆川，沉声叮嘱道，“但你要谨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强行施展此术！” “放心！” 陆川默念秘术，须臾将之牢记于心，冷冷看着那棵参天古木的树冠道，“这家伙不让我走，怕是自身也有诸多限制。 多半，就是想要让我暗中出手，对付白羽部的强者。” “那你可要多加小心了，即便再有诸多不便，可能驾驭混沌神火，使用混沌烙印，绝非易于之辈！” “嗯！” 两者说完话，场中行事已是再次起了变化。 只见数十白羽部骨种强者，即便在大阵告破，面对近十万黑鸦群，也是丝毫不让。 反而，行动间越发狠辣，近乎不计代价的向前冲杀，并且为同伴创造条件，目标赫然正是参天神木树冠上的巢穴。 陆川现在已然看的真切，那确实是一个巢穴，而且是一个经由无数天材地宝构建，树冠主干支撑起的巢穴。 这一次，再没有恐怖的混沌神火横插一手，陆川甚至能够看清，那巢穴中流光溢彩，仿若一片混沌般的光影。 虽然看不真切里面的物事，但陆川却清楚，白羽部这些强者的目标，多半就是这团混沌光华。 “仔细看，这神木还真有几分像是梧桐树啊！” 陆川神色连变，心头隐隐有些不安，“黑鸦、金乌、凤凰，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一刻，即便是神而明之的心境，辅以因果规则，都无法把握住，接下来会有何等变化。 毕竟，无论金乌或凤凰，都是超脱了理解范畴的存在。 陆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并非是不喜欢超出自身掌控这种事，毕竟人生之事，十之仈九不如意，即便强横如他，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而是，自身再次受到胁迫控制，身不由己！ 轰隆！ 就在陆川沉思脱身之计时，陡然一股股空前浩大的力量波动，瞬间弥漫开来，竟是在顷刻之间，将数以万计的黑鸦抹去。 遥遥望去，天际好似被捅出了一个窟窿，哪怕依旧是黯淡的光线，却也比那黑黝黝的乌云，明亮了无数倍。 可即便如此，黑鸦群依旧怪叫着蜂拥而上，要以自身血肉之躯，去堵上那个口子。 只不过，白羽部强者准备的极为全面，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竟是兵分两路抵挡的同时，另有一名强者飞身而起，直取那树冠巢穴而去。 而在其手中，有一抹五彩斑斓，不知是什么宝物的光影，仿若活物般延展开了触手，瞬间便将足有数十里方圆的树冠笼罩。 嗡！ 刹那间，树冠上绽放出耀目光华，好似照亮了整个苍穹，引得万千黑鸦怪叫啼鸣，仿若百鸟朝凤！ 但几乎在同时，陆川动了，身形虚晃间，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七百七十三章 斩圣主 呼！ 失了那巢穴中的混沌光华，整棵参天神木陡然一震，仿若历经亿万载时间长河的冲刷洗礼，竟是在须臾之间化灰而散。 嘎嘎嘎！ 近十万黑鸦群凝固了刹那，好似被这一幕惊呆，旋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恐怖怪啸，更有铺天盖地的黑色血焰洒落。 乌鸦啼血，勾魂摄魄，谓之不详！ 这一刻，天地都好似有所感触，暗沉沉一片，为之默然！ “啊……” 惨叫声迭起，留于此间，但凡手速慢了半拍的白羽部强者，顷刻便被冥焰所笼罩，连半息都没有撑住，魂灵便被点燃。 嗡嗡嗡！ 几乎在同时，异样的空间波动涌现，竟是数人一队，亦或五人联手，发动了某种虚空挪移的宝物，已然是身形扭曲，呈半透明之态。 即便这火羽冥焰，近乎无物不然，可到底不是传说中的混沌神火，能够烧灼空间，自是拿着具有空间伟力的宝物无法。 嘎嘎嘎！ 转眼间，遍地狼藉的战场中，已然不见了那数十名白羽部强者，徒留无数黑鸦悲鸣不止，发了疯似的在半空盘旋。 更有甚者，直接撞击山石而死，好似陷入了绝望之境！ 但在离此千里之外的幽暗山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股诡异波动，自其中闪出一道瘦削人影，赫然正是陆川。 “这混沌烙印，竟然能助我在虚空之中挪移？” 陆川神色凛然不已，可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在前面，赫然有一道急速挥动白骨双翅的白羽部强者，正飞速想远处遁走。 这位，正是在最后关头，借用某件异宝，收走了神木树冠巢穴中混沌彩光的白羽部强者。 两者相隔，赫然不过数里之遥。 这还是因为，在虚空挪移的刹那，这位正在飞速移动，拉开了一段距离。 否则，两者相聚，怕是不足百丈！ 但也正因此，才让陆川避开了，这位可能在察觉到空间波动异常之后，展开了绝强偷袭。 这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以己度人，换做陆川的话，必然会率先动手。 咻！ 瞬息间，陆川已是展开脚下方寸，背后血色风雷翅狂震，在原地留下一道停滞熟悉，有若实质的残影，人却已然出现在百丈开外。 遥遥望去，那瘦削身影，仿若瞬移一般，闪转腾挪之间，速度快的出奇，顷刻已是拉近了小半距离，而且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靠近。 “怎么可能？” 前面的白羽部强者，心头震动不已，似乎想不到，竟然有同阶存在，可以跟自己在速速上一较高下，甚至尤有胜出。 “不，不对，这是哪一部的骨种强者，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而且修为……竟只是中阶骨圣？” 以其顶级骨圣，甚至就是圣主强者的实力，自然能够看出，此时全力以赴飞遁中陆川的真实修为。 当然，即便是即将突破的中阶骨圣修为，也足够让其震惊不已了。 “哼，区区一个中阶骨圣，即便速度有些快，就敢追踪本圣，你也自寻死路！” 确定左右没有藏形匿迹的气息，这位白羽部圣主级强者，心中杀机大作，瞬间转身回返。 两者速度本就奇快，又是相互对冲，顷刻间已是拉近距离至百丈左右。 “死来！” 厉声长啸中，一杆白骨宝枪，仿若擎天神锋，横亘而出，瞬间洞穿了虚无一般，锋利无匹，摄人心魄的枪芒，已是出现在陆川面前。 这一枪若是被击中，莫说一个中阶骨圣，即便是十个，也是十死无生！ 可惜，这个中阶骨圣是陆川！ 当！ 刺耳爆鸣声中，一柄通体漆黑，仿若连目光都能吸摄，隐隐透着令人不敢直视凶戾之气的黑刀凭空而现，稳稳架住了骨枪。 火星溅射，光影重重，一刀一枪寸步不让，两者在半空中僵持刹那，已是瞬间一错而过，相隔数十丈背对而立。 “你到底是谁？” 白羽部圣主寒声道，“本圣纵横流殇骨狱多年，从未听说过你这等存在，即便是在其余骨狱，仅凭中阶骨圣的修为，就能堪比圣主强者，你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呵，废话真多！” 陆川冷冷一晒，不见如何动作，已是身化数十有若实质的残影，须臾将之包围在内，并且齐齐斩出无匹一刀。 “哼，区区幻术，敢本圣面前放肆？” 白羽部圣主岂会被这点伎俩迷惑，说话之间，手中骨枪已是刺出无数枪芒，仿若寒星漫天，瞬间笼罩了所有残影。 嗤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锐鸣声中，寒芒凭空划出一道道凄厉光线，好似撕裂了虚空，将之切割出了一片片的空间。 但凡所过之处，无论那残影是否具备特殊力量，竟是无一例外，全都被洞穿。 只不过，竟是没有一道，是陆川的实体。 几乎在同时，白羽部圣主眼眶中的魂光骤然一凝，扫灭所有残影的刹那，已是瞬间变招，陡然一摆骨枪，向头顶扫荡而去。 当！ 但听一声刺耳爆鸣，黑刀如闪电降临，又似黑色蛟龙噬咬而来，与骨枪怦然撞击在一处，溅起刺目火星。 “你这是什么神通？” 白羽部圣主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挡住了这一击，可却丝毫没有察觉，陆川是如何来到自己头顶。 若非在最后关头，那凛然杀机刺激到了魂灵，本能做出反击，怕是自身非受重创不可。 陆川自然不会回答，甚至没有变招，只是双手握刀，轻轻一震，好似向下压刀。 嗡隆隆！ 恐怖无蓬的刀气，仿若惊涛拍岸，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喷薄而出，向下挤压而落。 “什么？” 白羽部圣主豁然变色，只觉自身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不由自主的摇曳不定，一身伟力凝聚起来的刹那，便被冲击的紊乱不堪。 蹬蹬！ 顷刻之间，白羽部圣主一退再退，在虚空中猜出一个个涟漪脚印，强如堪比圣中至尊的存在，竟是被陆川一刀震退。 这一刀，正是陆川自创的绝学——惊涛！ 但即便如此，仍没有伤到这位圣主级强者，反而将之彻底激怒。 “找死！” 白羽部圣主怒啸如雷，猛然一震手中骨枪，嗡的一声慑人轰鸣，竟是爆发出无垠光芒，青色眸子中，更有一股诡异光华闪烁。 嗡嗤！ 话音未落，其背后两只骨翅好似活了一般，轻轻一震间，竟化作无数楔刻着神秘符文的青灰色骨刺，仿若流星雨般暴射而出。 “神么？” 陆川豁然变色，好似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等手段一般，想要变招时，已然无法躲避，只能选择硬抗。 轰嗤嗤！ 锐鸣破空声中，无数青灰色骨刺铺天盖地而出，陆川首当其冲，挥刀狂斩不休，可骨刺数量实在太多，近乎无穷无尽。 终于，短短片刻间，其周身护体光华已是摇摇欲坠，即将消耗殆尽。 “受死吧！” 白羽部圣主狞笑而起，脚下轻点，瞬间带起一连串残影，紧随骨刺之后而起，一杆骨枪洞穿而出。 铿锵！ 一瞬间，金铁铮鸣大作，火星迸溅中，骨枪磕开了黑色凶刀，趋势不减，迅若奔雷，嗤咔一声瘆人骨裂脆响，赫然已是洞穿了陆川眉心。 “哼，不知死活的杂骨，也敢在本圣面前嚣张？” 白羽部圣主傲然而立，随手一抖，震碎了陆川头颅，一手抓向陆川左手上戴着的骨戒。 虽然语气不屑，可陆川表现出的实力，想来收藏也必然不凡，它自然不会放过。 嗡！ 可就在白羽部圣主抓住骨戒，准备查看之际，那向下坠落的无头尸骸，竟是凭空而立，须臾复苏如常，手中黑刀更是自下而上撩起。 “什么？” 白羽部圣主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哪怕是亲眼所见，可到底是自己亲手斩杀啊！ 但就这一刹那失神，又离着如此之近，饶是白羽部圣主拥有一身无穷伟力，仍旧来不及躲避，只是堪堪侧了下身形。 嗤咔！ 刹那间，一条粗壮的白骨大腿，合着小半边身子，已是应声而飞。 “怎么可能？” 趁此机会，白羽部圣主狂退不止，硬生生凭着雄厚实力，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愧是圣主级强者，可惜……注定要死在这里！” 陆川冷冷一晒，身形如电，竟比此前更迅猛三分，已是瞬间欺身上前，断头台仿若黑龙吞噬天地，化作黑色风暴，席卷而上。 “死的是你！” 白羽部圣主神色狰狞，即便是深受重创，可实力到底还在，竟是仍旧能与陆川斗的有声有色。 可惜的是，随着时间推移，甚至只是过了片刻，它便察觉到，一股异样的锋芒，竟好似活物一般，循着伤口，直取魂灵所在。 那正是黑刀断头台自身的无边凶戾之气！ 此刀甫一出世，便以两尊顶阶圣级亡灵，十数尊上阶亡灵强者为祭品开锋，内蕴无边凶戾之气，更有刀下亡魂的冤魂煞气！ 正因此，才成了一柄绝世凶刀！ 最可怕的是，随着此刀斩杀的生灵越多，其凶煞之气便会越盛，甚至有可能凝化出一口凶刀刀灵！ 也就是陆川不仅是其刀主，更是铸就其本体的存在，才能将之掌控。 寻常人碰了，怕是顷刻就会被反噬而死！ 白羽部圣主能够拖着重伤之躯，撑到现在，已然是很了不起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古怪的要求 嗤咔！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脆响间，伴随着一缕黑灰色刀芒如电般一闪而没，两道光影交错之际，一股紊乱气息戛然而灭。 本就受创不轻，并且接连被斩破命骨的白羽部圣主，受到凶刀之意的侵蚀，已然再也撑不住，更是没有拖到援军到来，便被陆川斩与刀下。 若放在往常，这等堪比圣中至尊的强者，一身本命神通，不说足以碾压现在的陆川，绝对能够稳稳占据上风。 可惜，面对开挂般的陆川，也不得不饮恨当场。 实在是，那血劫命术太过具有诱骗性，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谁又能够想到，死在手底下人，会完好无损的复活呢？ 并非是说，陆川就已经死了一次，而是以血劫命术，截取了自身一缕气机，秘术牵引之下，这才造就了以假乱真，瞒天过海的假象。 以陆川堪比洞天大能的心境，无比雄厚的神念，莫说欺骗同阶，即便是寻常洞天大能或骨灵强者，不查之下，都未必能发现任何端倪。 斩杀这尊白羽部圣主，陆川并未有多少得色，心中很清楚，这不过是借了外力罢了。 当然，能够借到的外力，也算自身本事的一部分。 但没有凭自身斩杀这等存在，终究是差了一筹，更遑论其上还有真正的洞天大能，乃至元神境强者！ 任重道远，我辈仍须谨慎前行！ 嗡！ 不等白羽部圣主的尸骸散落，已是被一股股仿若触手，通体暗红色，透着森森邪意与阴寒不详的光影纠缠住。 咔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仿若挤压碎裂，又似咀嚼骨头般的声音响起，却见那暗红色触手拉拽着白羽部圣主的尸骸，生生没入了陆川一身暗红色的甲胄之中。 血涅宝甲，这正是以一尊至少顶级圣阶存在的全身精华为主，融入宝甲之中，辅以血劫命术炼化而成的邪道至宝。 陆川虽然并非血肉之躯，也没有桖潳灵主那般天赋底蕴，可这位并未藏私，根据其本身特性，改动了这一直指自身大道本源的秘术，才有了现在的血涅宝甲。 当然，这一秘术也并非没有破绽，亦或者局限性。 若是遇到拥有特殊天赋，诸如瞳术或神异宝骨，乃至特殊规则之力的存在，都能察觉到异常。 甚至于，神念足够强大之辈，也能够看破这一秘术。 所以，在不查之下，对这等存在施以此术，怕是陆川就会遭受莫测凶险。 幸运的是，陆川本身神念就远超同阶，如今对上的敌手，也都没有这方面的特殊天赋，甚至渡过了数次凶险劫数。 从某些方面而言，虽然桖潳灵主存了利用和其它心思，陆川至少是心存感激的！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陆川正待查看白羽部圣主留下的骨戒，蓦然眉峰一轩，身形斗转间，风雷翅震动，瞬息化光远去。 咻咻！ 也就是盏茶功夫，数道流光须臾而至，露出几道奇形怪状的强横身形，其中一道，赫然正是与陆川有过交集的白羽部战殿使——清寰。 只不过，相较于当初，这位一身银白铠甲，颇有几分英姿飒爽意味的战殿使，此时却颇为狼狈。 不仅铠甲上处处破碎，甚至连胸前，都被洞穿了一个豁口。 虽然并非血肉之躯，可这等损及命骨的伤势，于骨圣强者而言，也绝非等闲了。 “到底是谁，竟敢伏杀我白羽部圣主？” “可恶，不要让本座知道，否则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 “有种滚出来……” 几名白羽部强者梭巡一圈，只见遍地狼藉，不见传讯同伴的踪迹，而且通过秘宝联系不上，便知道出事，登时纷纷怒骂开来。 “不要冲动！” 清寰倒是显得冷静几分，沉声道，“对方能精准找到圣主方位，必然是准备已久，早有预谋。” “你说怎么办？” 一名白羽部强者眼眶青色魂光隐隐泛红，闪烁之间，怒火冲天，显然是处于暴怒之中。 想想也是，白羽部付出这般大代价，不说死的那些强者，就是为此而付出的精力，若失败也就罢了，偏偏是成功后被人截胡。 这般巨大的落差，没有直接发疯，就算它们足够克制了！| “我部行事如此隐秘，对方还能盯上我们，整个流殇骨狱，想想也就那几部而已！” 清寰冷冷环视周遭，寒声道。 “你是说角鳞部那些杂碎？” 几名白羽部强者登时怒道。 “不一定！” 清寰摇摇头，“事关重大，谁都有嫌疑，甚至是……” “吞吞吐吐，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遮遮掩掩吗？” “这……” 清寰面露纠结迟疑，一咬牙道，“即便是圣部也有嫌疑！” “什么？” “你的意思是，圣部已经察觉到了吗？” “话可不能乱说啊……” 几名白羽部强者登时出现遑论之色，强撑着喝道。 “不！” 清寰苦笑道，“我只是说有嫌疑，并不能肯定！” “哼！” 几名白羽部强者面色不虞，可神色间却明显松了口气。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黑鸦群已经被彻底激怒，任何外族进入此间，都会成为攻击目标，还是尽快离开为上。” 清寰提议道。 几名白羽部强者互视一眼，都没有反对，只能悻悻而去。 …… 与此同时，黑鸦林深处向外延伸的一片山林之中，一道幽暗身影闪烁不定，须臾横跨数千丈，仿若鬼魅般向远处纵掠而去。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桖潳灵主忍不住问道。 “你自己看吧！” 陆川也含糊，举起了一枚透着古拙意味，造型颇为粗犷，仅有聊聊几笔花纹勾勒的骨戒道。 “你想害死本座不成？”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 “不是我不想给你看，而是我也不能说啊！” 陆川苦笑不已。 没办法，虽然确定了骨戒中的东西，正是白羽部强者从那参天神木巢穴中夺走的混沌光团，可有那混沌烙印传达的明确意识，当真不是说给看就给看的。 甚至，还不能宣之于口！ “哼！” 桖潳灵主明显有些不虞，却也没有继续发作。 作为上古便诞生的古老存在，它当然知道许多隐秘，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禁忌。 可事关混沌，却由不得它不好奇啊！ “那家伙有没有给你下什么命令？” 等了一会后，桖潳灵主又忍不住了。 “没有！” 陆川摇摇头，稍显迟疑道，“不过……” “不过什么？之前也没见你这幅婆婆妈妈的样子！” “它貌似是要我带它出去！” 陆川脸颊狠狠一抽，心说自己这都遇上的什么玩意，一个两个，要么就是带它们出去，要么就是一些古里古怪的要求。 可最后呢？ 其实都并非主要目的，全都是顺带，亦或者欲盖弥彰。 或许，也只有桖潳灵主，是真的存了心思，想要去皇天大陆，可这也可能只是目的之一。 虽然没有明说，可陆川却知道。 所以，便在约定之中，明确提出，桖潳灵主绝对不能血祭人族，恢复自身实力。 否则的话，根本没得谈。 所幸，皇天大陆别的不多，血肉生灵却是不盛繁几，桖潳灵主自然不会为这么点要求，便于陆川交恶。 “什么？” 桖潳灵主却是听出了一些别样意味，不由追问道，“不会也是去皇天大陆吧？” 为什么要用‘也’呢？ “不错，正是皇天大陆！” 陆川苦笑道，“它要我带它去我来的地方！” 显而易见，那混沌光团中的神秘存在，察觉到了陆川气机中的本质，绝非是幽冥界生灵！ “好家伙，这又多了个抢食的……” 桖潳灵主暗暗嘀咕两声，似乎也不介意陆川听到，嘴上却正色道，“本座不管这家伙要去哪儿，但有一点，待去往皇天大陆之时，本座可不想跟这家伙挨的太近！” 好奇归好奇，可对于一个能够施展混沌神火，于神魂中留下烙印，连陆川都无法抵挡的存在，现在的桖潳灵主，可没有心情打交道。 当然了，这位灵主强者，绝不会承认自己怕了。 “放心便是！” 陆川也没有揭破桖潳灵主的小心思，一边暗中与那混沌光团试着沟通，看看能不能探出点口风，嘴上却百无聊赖的吐槽道。 “这次真的是亏大了，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还惹了一身腥！” “也没什么，即便是天命之子，也没道理，出门就能碰上天材地宝！” 桖潳灵主却看的很开，淡然道，“更何况，你都捞了一件先天灵宝和混沌魔兽之躯了！” “说起这个，火羽冥焰可够了？” 陆川嘴角一抽，追问道，“白羽部的家伙也不好惹，万一它们有什么法子追踪，那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个问题，你确实也需要尽快提升实力了！” 说到正事，桖潳灵主也极为靠谱道，“火羽冥焰大体上够了，但还缺几样东西，而且你也尽快吸收炼化先天灵宝反哺给你的力量！ 若是能直接突破，再加上魔神兵，不说让你横行呢喃之谷，至少也不惧寻常圣主强者了。 当然，那些拥有特殊天赋，亦或得了某种异宝护身的存在除外。” “快了！” 陆川慎重点头，却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第七百七十五章 洞天雏形 时光荏苒，天地变迁，幽谷不知岁月。 嗡嗡嗡！ 但听阵阵嗡鸣，时而如洪钟大吕，时而若闷雷阵阵，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之感，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亦或悚然惊醒。 在一座不起眼的山腰处，被扭曲如龙蛇般的藤蔓遮掩的洞口中，隐晦的暗金色毫光时隐时现，却都被一股玄妙之力遮掩。 却见洞中深处，一道瘦削人影盘膝而坐，血色鳞甲仿若半透明般，难以遮掩暗金色炫光，映照的洞窟忽明忽暗。 隐约中可见，那仿若骷髅般的身躯之上，流转着好似活物一般的神秘符文，时隐时现，说不出的玄妙无双。 但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在这些暗金色符文光泽之中，似有一道道肉眼难辨的光线，勾连成网，交织成片，将其身形笼罩其中。 如梦似幻，借假修真！ 这身影不是他人，正是于此闭关的陆川！ 此时，来自先天灵宝的反哺之力，已然被其尽数吸收炼化，自身修为也堪破了一层壁障，成就了后期灵寂位业。 而其周身那肉眼难辨的神秘光网，正是其逐步构建的洞天雏形！ 若有大能者在此，仔细观察的话，必然会发现在那光网中，有几处颇为明显的光斑，好似有什么奇妙物事，在其中流转不休。 但同样，却蕴藏着难以言说的伟力，好似即将破壳而出的雏鸟，又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动辄便是惊天啼鸣，亦或冲霄而起的无边伟力。 这是自身神异玄通，在洞天雏形之中的异象显兆，心念一动，便可直接爆发出绝强的恐怖一击。 如陆川这般，因果规则之下，更显玄妙无双，令人防不胜防。 嗡！ 不知过了多久，暗金色符文仿若蝌蚪般游走不定，骤然没入骸骨之中，牵引着所有光线敛去，好似从未出现一般，整具身体仿若白玉无瑕，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威仪，令人不敢直视。 “呼……” 玄妙光华游走体表，陆川须臾化作人形，缓缓吐出一口无形浊气，双目开阖间，却有惊人神光一闪而逝。 而在其瞳孔深处，那六臂魔像越发具有人形，好似真如菩萨低眉，普度众生，半睡半醒间，透着无边慈和之意。 但若看到这一幕的人，真以为他是什么菩萨心肠，怕是会后患生在人世间。 当然，陆川也算不上穷凶极恶，只是手段狠辣罢了。 “这上阶骨种，已经触及了灵域之能，现在的你，却已经构架出了灵域雏形，当真是难得啊！” 桖潳灵主赞道。 这倒不是恭维陆川，而它也没这个必要，确实是赞叹不已。 以它的底蕴，在圣阶之时，便演化出自身灵域雏形，确实算不得什么。 毕竟，其前身乃是先天灵宝，又有诸天万族和混沌魔神之血侵染，底蕴深厚的令人发指。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桖潳灵主具备成神之姿。 甚至于，若非时运不济，被某些存在针对的话，此时已然是幽冥界一方狱主，横行无忌！ 但陆川呢？ 不过是人族，那可是放眼诸天万族之中，也是以平庸著称的智族，跟它这等存在的底蕴不起来，甚至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偏偏，陆川化不可能为可能，乃至造就了奇迹，竟是在圣阶便演化出了灵域雏形！ 如此天赋才情，即便是桖潳灵主这等强者，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当然，它也很清楚，陆川走到如今这这一步，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代价。 并非是说，桖潳灵主知道陆川的一切，而是凭这些时日的接触所了解到的东西，几乎就能完全猜测出个大体过程。 正如它自己一样，明明有成神之姿，却蹉跎至今，被针对打压，差点身死道消。 可同样，若陆川没有那些磋磨，还真未必能有如今艺业。 两者境遇不同，结果也截然相反，可过程之中，总透着那么几分相似之感。 或许，这也是本应为仇敌的两者，如今却渐渐相处融洽，乃至生出惺惺相惜之意的根本愿意吧。 只不过，两者都是骄傲到骨子里的存在，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就像现在，陆川该刺它几句，仍旧会该刺几句。 “呵呵，比不得阁下，生而便是先天之躯，成神之姿！” “哼！” 桖潳灵主立马就不高兴了，“说你两句还喘上了？莫不是以为，修为有所突破，便能横行无忌了？ 不妨告诉你，放眼幽冥界，似本座这等存在虽然已经是凤毛麟角，可在各大骨狱之中，那些元神境强者的传承者，却也不差你分毫，甚至尤有胜出。” 陆川对此当然不反驳，他还没有因为修为一次突破，便会自负到不知姓什么。 “我自是比不得那些身负神骨之辈，可真要分个高下，那也要比过才知道！” “哈哈，你倒是自信！” 桖潳灵主冷声道，“那些家伙可不简单，一个个封号神子，放眼幽冥界，最强的存在，怕是不输本座多少了！” “说起这个，那些元神境存在，分出自身本命之力，就不怕影响修为吗？” 陆川可不会放过，任何汲取经验知识的机会。 “这个……” 岂料，桖潳灵主罕见的迟疑了一会才道，“根据本座的推测，那些家伙可不简单，分出本命之力，确实会影响自身。 但过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恢复如初，甚至有所增进了！ 就像是流殇这家伙，本座可是知道，他的神力传承者，可不在少数。 甚至于，堪称幽冥界狱主之最！” “这样吗？” 陆川眉峰一轩，眸中精光一闪道，“那个叫幽桐的小姑娘，你还没说过，为什么要掳走她呢？” “哼！” 说起这个，桖潳灵主便一肚子气，冷声道，“角輘那个不知死活的杂碎，竟然敢诓骗本座，掳走流殇的本命神子，这笔账，本座早晚要跟它算清楚！” “呵呵！” 陆川一咧嘴，这俩字你自己品，仔细品！ “你这什么意思？” 桖潳灵主怒道，“你看不出来，本座却是看的清楚，那女娃娃可是血肉之躯的人族！” “我当然知道！” 陆川淡淡道。 当然，他不会说，这是龙牙山主告诉自己的。 “呵，你以为这就完了，你怕不是忘了，流殇那家伙可是幽冥界狱主，元神境强者！” 桖潳灵主冷冷道，“那个女娃娃，除了是人族之外，还具备初代人族，半魔神之躯的体质！” “什么？” 陆川瞳孔一缩，豁然变色。 这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可仔细回想，幽桐竟然能够直接触碰自己的本体不化骨，自身罡炁还根本无法被动防御，这已然说明了此女的神异非凡。 “不妨告诉你，流殇那家伙，怕是真的图谋非小啊！” 桖潳灵主语气异常沉重道，“你想一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遇到了什么？” 陆川神色连变。 来到这里，首先碰上的便是混沌魔兽山僑，紧接着便遭遇了一个能够施展混沌神火的恐怖存在，这说明什么？ 再联想幽桐的半魔神之躯，来到这里，岂不是就跟回了老家一样！ “嘿嘿，现在明白了吧？” 桖潳灵主怪笑一声，冷冷道，“所以，不要用你那点浅薄见识，去揣测一尊狱主神灵，它们的一举一动，无不是都有莫大深意。” “呼……” 陆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阁下的意思是说，在对你出手之前，这位就已经决定，打开呢喃之谷了？” “不错！” 桖潳灵主恨声道，“若非在这里遭遇了这么多，本座也不会回想起此前的一些经历，虽然只是片段，可也足够本座推演出很多事情！ 那个女娃娃，绝对肩负着极为重要的任务，也是流殇那家伙的一个重要棋子。 哼，甚至于，角輘那个杂碎找上本座，其背后未必就没有流殇的影子。” “果然！” 陆川深吸口气，想到此前的种种推测，便已然断定，这其间多半就是流殇狱主在布局。 否则的话，根本没法解释，对于流殇狱主明显极为重要的幽桐，竟然能够在圣部之中的重重保护下，被桖潳灵主的手下掳走。 甚至于，幽桐自己都不知道，只认为是自己贪玩外出，想借这次机会，给百无聊赖的无趣生活找点乐子罢了。 但就是这一次，却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桖潳灵主深受重创，险死还生，陆川被洛兰陀威胁，龙牙山主的嘱咐，一起一起，仿若套环般，将陆川困在了中间。 “那这位狱主冕下，把我扔到混沌魔兽山僑所在，又是什么意思？” 陆川不由问道。 现在，他也已然明白，对于呢喃之谷，绝非外界传言一般，狱主级强者都无法窥探。 否则的话，自己又岂会如此精准的碰上山僑？ “呵，或许你还有点用处吧！” 桖潳灵主冷冷道，“不要忘了，你们人族那位什么山主，以狱主神灵强者的力量，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要么，就一直在流殇那家伙的掌控之中，要么，就是两者之间，有什么交易，牵扯到了你！” “很好！” 陆川眸光微寒，双手下意识握拳，面上全无修为刚刚突破的振奋，反而越发的阴沉。 嗡！ 就在此时，其左手上蓦然闪烁神异的粉翠色光华，甚至将其手骨都映照了出来。 第七百七十六章 恐怖巨人 咻！ 恍若鬼魅般的身影，于嶙峋怪石间稍纵即逝，闪烁间，已是横跨数里之遥，有如瞬移般腾挪远去。 “竟然在这个时候！” 陆川面色阴沉的可怕，眸光更是森然可怖，时不时看一眼左手手背上，那仿若一朵兰花纹饰般，美轮美奂，却又透着幽静淡雅之意的光影。 可这鬼东西，却是突然出现在手骨之上，好似天生一般，无论陆川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将之祛除。 陆川隐隐感觉的到，若是不将这兰花纹饰祛除，必然会有极为不妙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像是一朵嗜血幽兰，看似娇媚动人，可只要时机一旦成熟，就会展露出獠牙，将宿主连皮带骨，吞的连渣都不剩。 “这老女人果然不简单，难怪连阴溟蔻萝都如此忌惮！” 桖潳灵主冷声道。 “现在怎么办？” 陆川对于这种邪门东西，实在没有什么法子，只能求助于这个学识渊博的老怪物了。 “很麻烦！” 桖潳灵主沉声道，“如果本座没猜错，这是类似于混沌烙印的东西，洛兰陀乃是流殇狱主嫡传，说明其要么具备神骨，要么就是有灵神加身。 她留下的印记，实际上已经具备了一丝元神境强者的范畴。 虽然比不得混沌烙印，却也不遑多让。” “印记的问题先不说，她让我做的事情，可不简单啊！” 陆川面色阴沉的扫了眼左手背上的兰花印记，寒声道，“要真是随了她的意，怕是成功之后，我也很难全身而退！” “你明白便好！” 桖潳灵主也是倍感棘手道，“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先祛除这个印记，否则的话，你的一举一动，怕是都会在其掌控之下。 即便不是完全掌控，可只要掌握了你的动向，哪怕你活着离开了呢喃之谷，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明白！” 陆川咬牙道，“现在的问题是，她要的东西，怕是不比白羽部所谋夺的东西来的容易。 仅凭我自己的话，怕是九死一生啊！” “但你若不去，这印记一道爆发，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桖潳灵主旁观者清，冷声道，“所以，无论如何，先顺着她的意，待到了地头，再看情况如何吧！” “也好！” 陆川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什么解决法门，只能强抑心中怒火，飞速向石林深处冲去，全然没了修为突破的半分喜悦。 这印记，正是洛兰陀所留，已经在他体内潜伏了很长时间。 即便以他堪比洞天大能的神念和心境修为，都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足可见隐藏之深。 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在于，留于印记之中，来自洛兰陀的命令！ 不错，正是命令，而且是不容置喙，居高临下，让陆川听命行事的命令！ 陆川本就是受不得束缚的脾气，差点当场就气炸了肺，好在这些年来的阅历，早已让他天塌不惊，硬生生忍了下来。 只不过，若是一味隐忍，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太过软弱，谁都敢欺上门来咬一口。 即便陆川浑身是铁，怕也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所以，哪怕明知不是对手，陆川也是暗暗咬牙发誓，必然要让洛兰陀付出代价。 嗡隆！ 就在陆川藏形匿迹飞遁之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剧烈轰鸣，仿若惊雷在心头乍响，一抹无边阴影突现，以泰山压顶之势骤然降临。 遥遥望去，那赫然是一只足有数十丈大小的巨掌，形如人手，却是大了无数倍。 那一挥掌之间，其表面的掌纹，都好似活了过来一般，透出无边封镇之意，彷如一个个天然而成的神妙符文，勾连了天地伟力。 “什么？” 饶是陆川修为刚刚突破，实力暴涨之下，也只觉一股空前浩大的伟力迎头压落，并且四面八方好似无边海浪般挤压而来。 纵然一身神通惊人，却依旧如深陷泥沼，寸步难行。 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硬抗！ “哼！” 但见陆川怒哼一声，周身暗金色光影闪烁，瞬间勾勒出厚重磅礴的山峦虚影，右手已是握拳化掌，凌空拍击。 嗡！ 刹那间，天地忽明忽暗，好似硬生生抢夺了无边伟力，勾勒出一方连通了虚无，横亘于天地之间，挡住了缺口，若隐若现，隐有神秘花纹雕饰，古拙厚重的白玉石门突现。 这正是陆川自创的绝学掌法——南天门！ 轰咔！ 但令人震怖的是，在那磅礴巨掌拍击之下，纵然有着抵挡寻常圣主级强者全力一击的南天门虚影，竟是仅仅坚持了片刻，便即爆发出令人牙酸，心神悸动的恐怖咔嚓脆响，旋即便崩溃开来。 “嘶……” 陆川轻抽一口气，瞳孔中已然隐现六臂魔像，倒映着那无边巨掌，好似天地都在这一掌拍击之下，向自己挤压而来。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这天将我压成齑粉，还是我将你撞出一个窟窿！” 危机临头，陆川也是心头发狠，手臂陡然回撤，化掌为拳，仿若炮弹般轰然砸出，带起滚滚气浪轰鸣。 隐约间，一道一往无前的身影，决然而然，冲向了那巍峨山峰。 即便是擎天立柱，在这悍勇无双的决绝意志前，也要应声而倒，哪怕是天地之壁，也要被撞出一个窟窿！ 咚！ 仿若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自那渺小拳峰与掌心交击之处迸发，又似平地惊雷，震耳发聩，令人头晕目眩。 但也正是这一拳，生生止住了那巨掌拍击之势，甚至向上掀起，连带着那巨大巍峨的身影，好似都随之虚晃了下，踩踏出轰隆隆巨响。 有如天翻地覆般的轰鸣，在这片嶙峋山林之间回荡不休，甚至连空间壁障，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缝。 只不过，对方仅仅倒退了数步，便止住了庞大身形，屹立于世间，仿若亘古不朽的神灵！ 而陆川也不好过，整个人剧颤不休，瞬间便在反震之力下，有如彗星般坠落大地，生生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咻！ 但旋即，陆川便飞身而起，背后风雷翅震动，一身透着不详与无边恶意的血色铠甲密布全身，更是张开了六只手臂，六柄凶戾无匹，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刀！ 这一刻的陆川，毫无保留的展露出了最强姿态，来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可怕敌人。 在其感知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巨人，怕是比之混沌魔兽山僑都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胜出，容不得他不小心。 吼！ 一声如雷咆哮，化作滔天声浪，滚滚席卷而出，饶是陆川已经展现出最强状态，可在这一声巨吼之下，竟也是身形不稳，踉跄倒退。 “这是什么怪物？” 陆川面色凛然，猛的一挥断头台，脚下狠狠一点，身化流光，不退反进，顶着那足以震散寻常灵寂大修士神魂的声浪，瞬间冲到了那巨人身前。 铮！ 金铁铮鸣乍现，黑灰色刀光如电，一瞬间斩出的刀芒，精准避开了巨人挥来的手掌，斩中了对方的关节所在。 “什么？” 可让陆川为之震撼的是，强如现在的自己，全力以赴挥出的一刀，竟然仅仅是斩破了对方的表皮，便仿若击中了坚若神金的骨骼，再也难进分毫。 “吼！” 那巨人好似被激怒，垂首低吼，双手一展，竟是合拍而来，势若奔雷，迅捷如电，完全超出了其庞大体型应有的灵敏。 显而易见，这位不知什么来头的存在，拥有着超乎想象的技击之术！ 一举一动间，莫不拥有恐怖伟力，令现在的陆川，都有一种呼吸滞涩，神魂震颤之感。 好在，陆川修为再做突破，经历了这么多，虽经不乱，瞬间已是振翅高飞，化作一抹凌厉流光，闪烁间便已脱离了对方合扣之下的恐怖掌峰。 嗤啦！ 瞬息间，陆川在巨人额下，乃至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硕长的刀痕，却依旧是难以破开对方的骨骼，根本无法造成重创。 更令陆川惊怖的是，仅仅是转身的刹那，无论是手臂关节，还是脸颊上的伤痕，竟然已经有了弥合的迹象。 这是何等恐怖的愈合力？ 即便是那混沌魔兽山僑复生，怕也不过如此，甚至弱了一筹！ 砰！ 但不等陆川多想，一股巨力袭来，却是那巨人不知何时，瞬间变招，一掌将陆川拍飞。 “吭……” 闷哼声中，陆川浑身骨骼剧颤，甚至左肩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口中喷出了一股股暗金色的凝实烟气。 这可是陆川的本命罡炁，每一口都是辛苦修炼而成，这些怕是折损了自身数月苦修！ 更可怕的是，这一掌之下，差点就让陆川刚刚突破的修为不稳，乃至跌落。 若非陆川底蕴深厚，每一次修为突破，几乎都能在最短时间内完全掌控暴涨的力量，怕是真有跌落之危。 但显而易见，若是再来这么几次的话，陆川即便再不愿，怕也是要面临修为跌落，乃至深受重创的危局了！ 甚至于，可能死在这里！ 此时此刻，竟是比之初入呢喃之谷，遇到混沌魔兽山僑之时，都要凶险三分。 吼！ 那巨人似乎很不满意，一个蝼蚁般的东西，竟然接二连三的躲开了自己的攻击，当即怒啸而起，双掌如遮天神峰般盖压而下。 第七百七十七章 伽罗什 “开！” 只感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势临头，陆川眼眶瞪的溜圆，近乎目眦欲裂，怒啸扬刀。 嗡！ 刹那间，银白色流光乍现，仿若天地忽闪，数十道金灰色丈许高身影傲啸而起，屹立于陆川周围，仿若最为忠实的护卫，将之拱卫在内。 同时，又有一股惊人的气息凭空而现，与陆川勾连在一起，须臾间气息一涨再涨，更有一股股肉眼难辨的光纹闪耀，好似形成了一方神异空间。 轰隆！ 巨掌临头，惊天轰鸣声中，一股空前浩荡的气浪席卷开来，好似天翻地覆，生生将方圆数十里尽皆掀飞。 吼！ 那巨人怒啸一声，好似异常愤怒，却明显夹杂着几分痛苦之意，伴随着这一声惊天怒吼，更有一蓬金色光影洒落。 仔细看，哪里是什么金色光影，分明就是金色的血雨！ “哼，死来！” 一招得手，陆川得势不饶人，扬刀再起，身形却陡然一僵，骇然扫向周围。 虽然不用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还是下意识看了。 噗噗噗！ 只因为，就在他转头看去的刹那，周围光影闪烁紊乱，但听几声瘆人的碎裂声中，赫然只见数团金灰色光华爆散开来。 更令陆川心头震惊不已的是，除了这几具直接碎裂的玄尸之外，近半玄尸近卫竟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辅以玄尸大阵，又有洞天雏形为主，几乎与一尊洞天大能别无二致。 可即便如此，这恐怖巨人的一掌，竟是生生震碎了玄尸，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但一刹那的恍惚，陆川身形已是拔地而起，身化流光，扬刀怒斩。 嗤咔！ 不出意外，再次斩中了巨人的臂膀，却并非是陆川瞄准了这里，而是巨人晃动身形，以皮糙肉厚的所在，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这凶猛一刀。 虽然划出了一道数丈长，深可见骨的口子，可对于巨人这数百丈的庞大身躯而言，就跟挠痒痒没有什么区别。 几乎在须臾之间，伴随着神秘的金色毫光闪过，伤口便已愈合如初！ 这还怎么打？ 陆川只觉头皮发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比之混沌魔兽山僑，怕是都要强出一筹。 那古铜色的肌肤，虬扎的筋肉，巍峨如山岳的身躯，无不透着爆炸性的无边伟力！ 这是一个近乎没有任何弱点的恐怖存在。 不出意外，多半又是一个，与混沌魔兽山僑一样的魔神！ 轰！ 巨掌拍落间，带起滚滚凛冽飓风，甚至连天边的云彩都直接挥散，当真是有只手呼风唤雨之能。 “这家伙又是什么怪物？” 一念及此，陆川飞快将所见，通过心神，传递给了桖潳灵主。 “你怎么招惹上这个怪物了？” 而这位也没有让陆川失望，竟然直接就认了出来，“不应该啊，这一族的存在，应该都已经死在神魔之战中了啊！” “先被废话，快说这家伙有什么弱点，我该怎么对付它？” 陆川心中咆哮，身形纵掠如电，不断躲避巨人的恐怖重击，一边闪转腾挪，在巨人身上留下道道令人惊怖的刀痕。 当然，这些刀痕在眨眼间，便即恢复如常，好似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一刻，凶刀断头台中蕴藏的无边凶戾之气，好似完全失去了作用，竟是不能影响其分毫。 “这是混沌魔神伽罗什！” 桖潳灵主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好似也很震撼，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真正的混沌魔神。 “艹！” 陆川心头一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厉声道，“那老娘们在坑我！” “你是说……” “这印记，绝非是什么指引，而是要让我来此！” 陆川看了眼左手背上的兰花印记，眸光森然道，“不出意外，怕是洛兰陀的目标，是这怪物守护之地，有这么什么重宝，而我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这老娘们果真是一如既往的阴毒啊！” 桖潳灵主也是倍感棘手，沉声道，“你要小心了，这怪物放在上古之前，便是凶名赫赫的存在！ 而且，杀伐之力无双，通常以混沌魔兽为食，甚至猎杀混沌魔神都不在话下。” “这种怪物，怎么会还活着？” 陆川惊骇不已，心头滴血，奋力抵挡那巨掌裹挟而来的恐怖威势。 只因为，就这一会的功夫，数十尸卫竟然损失了十分之一，而且大半都已带伤。 再这么下去，不说他能不能脱困，怕是这跟随多年，立下过赫赫战功，作为杀手锏之一的玄尸近卫，怕是就要折损在这里了。 “呢喃之谷有着大隐秘啊！” 桖潳灵主自言自语。 显而易见，先是混沌魔兽，又有能能够掌控混沌神火的神秘存在，再加上这直接出现的混沌魔神伽罗什，若还察觉不到点什么，打死它都不会相信。 吼！ 就在此时，一声惊天巨吼中，恐怖无垠的气浪翻涌而起，一股无与伦比的沉重压力，骤然降临，好似天地尽在这巨人掌控之中。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连变，奋尽全力挣扎开一丝缝隙，于千钧一发之际才堪堪躲开重击，不由惊声道，“这是什么神通，竟然连我自创的罡炁，都能够直接镇压？” “虽然你的罡炁确实有无穷玄妙，但到底是这天地间的力量转化而来，可这是混沌魔兽啊！” 桖潳灵主似有几分无力道，“不要忘了，它掌控的是混沌之力，乃是世间所有力量的源头！” “可恶，这帮怪物不是死光了吗？” 陆川怒啸连连，不断躲闪着巨人的恐怖攻击。 难以想象，这还是因为，呢喃之谷的规则之力压制，若是这巨人的修为尽在，怕是一个念头，就足以将陆川碾压成齑粉，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真是太古怪了，按理说，这里不应该存在混沌魔神啊，怎么会……” “什么应该不应该？” 陆川怒道，“不要再想那些呢喃之谷的传说了，若是真的如此，那些狱主神灵级存在，又岂会不早早将这里搬空了？ 显而易见，这里有令它们忌惮的存在，却也不敢轻易涉足，只能在暗中窥视。” “大概就是如此了！” 桖潳灵主苦笑不已道，“但关键在于，对于这等混沌魔神，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陆川心头一沉。 并非是说，他已经习惯了桖潳灵主出谋划策，而是陆川深知，现在的他，哪怕修为再做突破，成就巅峰灵寂大修士，手段齐出，也不可能是这混沌魔神的对手。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自身的能力范畴！ “给我开！” 骤然间，陆川都觉压力倍增，心头动念，炼狱塔已是凭空而现，化作万丈山峰，轰然撞了上去。 可让陆川惊怖的是，这已然是洞天灵宝的炼狱塔，竟是生生被击飞了。 轰隆！ 无匹伟力，仿若惊涛骇浪，轰然一拳砸中炼狱塔，甚至出现了不堪重负的嘎吱锐鸣，好似随时都会崩溃。 好在，炼狱塔到底是洞天灵宝，底蕴不凡，生生抗了下来，让陆川压力骤减。 “主人老爷，这怪物的力量太强大了！” 玄瞳的惊声呼唤，让陆川清楚意识到，即便有炼狱塔的帮助，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先说说这怪物是什么来头，即便打不过，也要找到脱身的机会！” 陆川已然冷静下来，不断与巨人游斗周旋的同时，不忘仔细分析，并希望桖潳灵主给出一些有效的建议。 “说起来，这伽罗什还跟你们人族有些关系！”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有些不确定道，“貌似，伽罗什一族，便是当年力主创造诸天万族的主要混沌魔神之一！ 而且，你们人族圣贤之中，最为强大的夸父一族，便是得自其传承，拥有追逐日月，猎杀混沌魔兽之能，端的是厉喝非常。” “还有这样一说？” 陆川惊讶不已。 前世，夸父逐日的传说，可是耳熟能详，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听到。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 桖潳灵主苦笑道，“伽罗什乃是混沌魔神中极为强大的存在，能征善战，几无任何弱点，根本不是你现在能够对付的存在。” 陆川面色难看，根本无法反驳。 而现在，这恐怖巨人，更是用实际行动，向陆川证明了自身实力的强大，混沌魔神的恐怖。 吼！ 一声怒啸间，天地俱暗，日月无光，风云变色，好似一切尽皆失去了光彩，万物臣服于其威严之下。 噗噗噗！ 但见巨人挥掌间，摄人心魄的恐怖飓风呼啸而起，瞬间横扫天地，陆川纵然竭力抵挡了下来，可周围不断崩溃的声音却告诉他，自己倚为杀手锏的底牌之一，玄尸大阵近乎被毁了。 仅仅是一击，便将陆川祭炼多年的近半玄尸，直接一掌覆灭。 “可恶！” 感受着洞天雏形不稳，而带来的剧烈不适之感，陆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头灵光一闪间，猛的扬首抱出了一团混沌彩光，厉声道，“现在该你出手了，否则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其手中之物，赫然是那得自黑鸦林，半途截胡于白羽部圣主强者之手的混沌光团！ 危机临头，无法可使之下，陆川也顾不得，这位是否给自己留下混沌烙印加以控制，又是否能施展混沌之火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追踪 那混沌光团，有若五彩缤纷，又似七彩斑斓，透着难以言说的神妙意味，好像是光怪陆离，自成一片空间。 仅仅是看一眼，像是要将目光，都吞噬进去一般，诡异到了极点，令人不寒而栗。 隐约间，又像是一只半梦半醒中的眼睛，乍一看像是懵懵懂懂，可仔细看，却不由令人毛骨悚然。 那分明是一只眯着眼，偷偷窥视人间，透着不知何意味的诡异眼珠！ 就是这一团光怪陆离的混沌光华，被陆川抛出手的刹那，那足以灭杀圣主级强者的混沌魔神伽罗什，身形却陡然一僵。 吼！ 好似看到了什么传说禁忌中的恐怖之物，瞪着幽潭般深不见底的恐怖血眸，猛的厉吼一声，如山岳般拍击而下的巨掌，更是清晰可见的斜斜落向一旁。 轰隆！ 刹那间，地动山摇，仿若天翻地覆，风云变色，生生将方圆数十里地皮生生刮去，掀起无边飓风。 但陆川却看的分明，伽罗什那一掌，绝非是出于什么顾忌，而倾斜了这一掌，而是在某种神秘力量影响之下，让其错过了目标。 咻！ 可吃惊归吃惊，陆川却是毫不迟疑，瞬间展开风雷翅全速遁走的同时，心念一动，边疆炼狱塔和众玄尸收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管顾，自己是否被下了混沌烙印的时候！ 即便这位可能会秋后算账，可那也得先逃得一命再说，命都没了，什么也就完了！ 吼！ 就在陆川不管不顾远遁之际，伽罗什巍峨如山，古铜色如金铁浇筑般的恐怖身影，好似再次高大了几分，释放出无边澎湃伟力。 仅仅是站在那，随意宣泄自身力量，就震动的虚空涟漪激荡，化作肉眼可见的波纹蔓延，好似这片天地都无法承载一般。 呼啦！ 一股氤氲扭曲，难以辨别的光影，突然凭空而现，使得本就扭曲的天地，越发凌乱不堪，好似有无数双大手在搅动。 吼！ 伽罗什狂吼不休，疯也是挥舞双臂，卷起无边飓风，如山般的巨掌，更是疯狂拍击，欲要将之湮灭。 可惜，无论其如何动作，那于它而言，好似近在咫尺，就在眼前的混沌光团，竟是八风不动，稳如泰山，好似处于另一个空间之中，根本没有丝毫异动。 两者更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邻居，明明互看不顺眼，却不得不面对对方的存在。 不同的是，伽罗什狂暴如激流，后者稳如磐石，可谓将遇良才，半斤八两，谁也那你还不得谁。 此时，陆川却是已然遁出数十里之遥，并且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纵掠。 “若非混沌魔神，绝对挡不住伽罗什如此恐怖的滔天巨力！” 陆川心中冷沉。 除了被洛兰陀生生摆了一道，差点身陨此地之外，更多还是因为，那神秘的混沌光团。 可以想见，能够跟伽罗什针锋相对，平分秋色的存在，必然是混沌魔神无疑。 一想到，竟然带着一尊不知名的混沌魔神在身边，自己还被种下了混沌烙印，陆川便没来由一阵胆寒。 只是，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该如何脱困。 不说这伽罗什，即便是那神秘的混沌光团，只要混沌烙印不除，中能够找到他。 “确定这怪物的老巢在哪儿了吗？” 陆川心中闷声道。 “伽罗什乃是混沌魔神中的凶徒，一向横行无忌，它的巢穴，很难找到！” 桖潳灵主苦笑道，“毕竟，这怪物的行动，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或许有，但却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陆川面色阴沉，也知道桖潳灵主所言的是事实。 毕竟，它只是拥有一些得知混沌魔神之血的记忆，而非上古之前的混沌魔神。 真要什么都清楚的话，怕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处处受制于人。 但如今之计，若只是闷头遁走，却未必能安全脱身啊！ “拼一把！” 一念及此，陆川眸中寒芒一闪，蓦然掌心翻转，其上赫然多了一滴泛着金色毫光，仿若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宝珠。 但从其上散发的淡淡血腥气，便可以判断，这哪里是什么宝珠，分明是血珠。 而且，正是得自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鲜血！ 此前一战，陆川手段尽出，虽一直落於下风，可全力一刀之下，仍旧破开了其掌心，得到了这一滴混沌之血。 莫看这只是一滴鲜血，可在陆川感知中，其中蕴藏的力量，怕是不弱于一名神藏武者，甚至尤有胜出。 或许，一名神藏武者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是翻掌可灭的蝼蚁，但这仅仅是伽罗什的一滴血啊！ 光是想想伽罗什那巍峨如山岳般的伟岸身躯，会有少鲜血？ 怕是，不比一座湖泊少吧！ 这也难怪，伽罗什会具有如此恐怖的怪力，也不仅仅是因为其混沌魔神之躯，更也有其自身力量的庞大之故。 若单个拿出来的话，光是同等数量的神藏人仙，怕是能轻易堆死洞天大能！ 陆川被打的落荒而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那金色血液滴溜溜盘旋，仿若活物般，透着难以言说的灵性，甚至不由自主，想要向一处所在冲去。 那里，正是伽罗什所在的方位！ 不难看出，即便脱离了本体，这血液若是收回，也会重新化作伽罗什的一部分。 但此时此刻，仅凭一滴血，还无法在陆川手中翻起花浪来。 嗡！ 只见陆川掐诀点指，无垠罡炁没入其中一股股氤氲光泽，抽丝剥茧般浮现，须臾化作一个神秘的金色符文。 “去！” 陆川低喝点指，金色符文仿若箭头，咻的一声激射向远方，速度快的出奇，几乎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深深看了言伽罗什所在，陆川也不管那混沌光团最后会如何，便即闪身紧随其后。 咻！ 一前一后，那金色符文虽快，近乎超过了陆川的速度，可到底其内蕴藏了其所设的禁制，根本逃不过他的追踪。 不知过了多久，越过了多少山头，陆川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升起之时，终于看到了那金色符文，在一片黑色巨石之间盘旋不定。 好似到了家门口，却找不到门户所在的游子，透着交集与彷徨！ 但陆川却看的真切，这并非是找错了地方，而是金色符文的目标，本就不是这里，而是他秘术驱使之下的缘故。 “是这里没错了！” 陆川眼睑微垂，瞳孔中六臂魔像豁然展开手臂，掐出神秘印诀，倒映着下方黑色巨石中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尽皆呈现在瞳孔之中。 嗡！ 看似杂乱无章的黑色巨石滩涂，内里赫然是一片巨大无蓬，仿若异空间般般，深不见底的空洞。 一股股淡金色的神秘气流，仿若活物般游走不定，充斥了整个空间之中。 但在其内，另有数道凌乱的气机，忽隐忽现，好似随时都会散去，虽然隐晦异常，却逃不过陆川的破妄法目。 尤其是，这几道气机还与一道特殊的气息纠缠。 这道气息覆盖了整座洞口，将金色气流纠缠在一起，并且以奇异的方式，勾连住了四面八方的虚无。 就好像，一张无形大网，将这里的一切，尽数覆盖笼罩在内。 若是换做旁人，哪怕是洞天大能，怕是也难以发现端倪，可惜陆川的破妄法目不在此列。 而且，这其中的几道气机，更是延伸向了远处！ “哼，真把我当做诱饵了！” 陆川冷冷一晒，背后风雷翅猛然一震，便即身化流光，冲天而起。 从这洞口的情形来看，对方闯入其中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没有动用如那虚空挪移般的秘宝或符箓等物。 或许，是因为陆川这个诱饵的存在，亦或者不止一个诱饵存在。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别人拿他的命做诱饵，自以为可以随意摆布，就要承受他反噬的代价！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桖潳灵主提醒道，“真要追上了，无论对方从伽罗什老巢中带走了什么，只要在你身上，那老女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她就会放过我了吗？” 陆川垂眸看了眼左手上的兰花纹饰，冷冷一语。 “哈哈，这才对嘛！” 桖潳灵主却是狂笑道，“本座早就看那个老娘们不顺眼了，若非流殇狱主护着，又岂容的她嚣张？” “呵！” 陆川面色冷凝，眸中杀机大作。 的确，现在他奈何不得洛兰陀，可要他就这么忍气吞声，那也是妄想。 这么多年了，以前没有实力抵抗也就罢了。 若现在依旧佯作不知，伏低做小，哪怕是假装，陆川也不愿意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装条狗，就能躲过去。 就怕装着装着，你自己都会习惯，别人也就真把你当做一条狗，想要踩一脚便踩一脚，宰了吃肉都无力反抗。 所以，憋了一肚子火的陆川，铁了心要给这帮算计他的老怪物们一点颜色瞧瞧。 一路紧追不舍，有破妄法目在，即便对方用了诸多手段遮掩，而且数次改换方向，可仍旧被陆川追上。 但到了地头才发现，堵上那几个目标的拦路者，竟然不止陆川一个。 数十名气息恐怖，形色各异的圣阶骨种或魂种，将四名亡灵强者围在中间，已然是下了死手。 第七百七十九章 虚与委蛇 “这是哪一部的强者，竟然敢狙杀流殇圣部的强者？” 陆川惊讶不已，心中却已将所见，尽数演化成影响，给桖潳灵主观摩。 “是浮屠圣部的亡灵！” 桖潳灵主也不愧是横行一方，学识渊博的强者，竟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亡灵的强者。 “浮屠圣部？” 陆川眉峰一轩，看着远处那些仿若一个个骷髅头的骨种，还有一团团扭曲光影般的魂种，脑海中浮现有关浮屠圣部的情报。 “浮屠圣部与流殇圣部比邻，浮屠狱主成道更在流殇狱主之前，只不过……” 桖潳灵主阴冷一笑，不无幸灾乐祸道，“前者的实力，却不如后者，而且据传闻，很是吃了几次不小的亏！” “似这等强者，怕是不会轻易交恶吧？” 陆川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呵，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桖潳灵主冷笑道，“若放在平时，似这等传闻，即便落入两者耳中，也不过是当做笑谈。 但若在紧要关头，怕是谁也不会介意，置对方于死地。” “确实！” 陆川一愣，想了想后，缓缓点头。 正如桖潳灵主所言，寻常人怕是只能看到表面，毕竟两大神灵，即便有所龌龊，可在谁也奈何不得谁的情况下，都不会将些许小事放在心上。 就像是，两部麾下各部，即便打出狗脑子，两大神灵怕是连看一眼，都嫌浪费精力。 甚至，在私下里，乃至在众人前，两者还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可一旦牵扯到自身，亦或有了机会，怕是都会不遗余力，狠狠踩对方一脚。 这就是上位者！ 它们不会以自身喜好而如何，唯有利益使然，才会付诸行动。 只不过，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陆川断定，这些分属流殇圣部和浮屠圣部的强者，在此间拼死搏杀，是因为另有图谋，还是来自两大神灵狱主的授意。 如果是出自两大神灵狱主的授意，陆川怕是要掂量掂量，为了自己出一口气，得罪两大神灵狱主，是否值得出手了！ “怎么，怕了？” 桖潳灵主淡淡道。 “怕到不至于，只是很麻烦，而且……得不偿失！” 陆川坦然道。 到了他现在的地步，有时候冲动一下，确实算不得什么。 毕竟，单就力量而言，已然触及到了洞天大能这一层次，也有资格嚣张一二。 但面对神灵狱主级存在，这点力量，实在是不够看。 “能够认清自己的定位，说明你确实有所成长！” 桖潳灵主这时候很好的扮演了良师益友的角色，也正如其所言，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到了现在，我越来越怀疑，这所谓的呢喃之谷，是那些家伙所留的后手！” “怎么说？”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 他很清楚，桖潳灵主鲜少有不着调的时候，这般说法，必然有的放矢。 “混沌魔神啊！” 桖潳灵主不无唏嘘感慨道，“根据我的记忆所知，混沌生灵在上古那场神魔大战中，早已消亡殆尽。 若在世间还有留存，诸天万族的强者，又岂会放任它们存活世间？” “也有可能是真的意外呢？” “你自己信吗？” 桖潳灵主冷冷道，“不要忘了，现在得到的一切线索，无不指向，那些神灵狱主级存在，几乎都对呢喃之谷有所了解，而非外界传闻般，根本无法涉足其中。 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陆川眉头微蹙道，“莫说是我，即便阁下在巅峰之时，也无力插手这等隐秘之事。” “这倒也是！” 虽然有被轻视之嫌，可桖潳灵主并未着恼，淡淡道，“所以啊，趁着你还没成长起来，在神灵狱主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之时，多多积攒些底蕴吧！” “阁下对我人族所知甚详，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 陆川淡声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嘿，你人不大，可言行却透着暮气！” 桖潳灵主不无嘲弄道。 “阁下的意思是，让我不管不顾……” “不，我只是给你提出就见解！” 桖潳灵主无所谓道，“至于怎么做，那是自己的事情！” “呵！” 陆川撇撇嘴，看着岌岌可危的流殇圣部一行，眸光闪烁不定。 对于桖潳灵主所言，他又如何不知，这是一次冒险。 成了，可以涉足神灵狱主级的隐秘，不成的话，若被这等存在盯上，怕是随意一个眼神，就给碾碎成渣，道消神灭。 即便杀伐果断如他，面对如此严重的后果，也不得不慎之再慎。 毕竟，死了便万事皆休啊！ 但正当陆川迟疑，是否该出手之际，眼前陡然一花，心神滚烫，好悬没晕厥过去时，突如其来的一声震天怒啸，瞬间让他激灵灵回神。 吼！ 肉眼可见的声浪，仿若惊涛拍案，自远处天际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无论是天穹云霄，亦或是地上山川，尽成齑粉。 轰隆！ 一道遮天蔽日，巍峨如山岳般的庞大身影，竟是凭空而现，好似生生撑爆了天地，带起阵阵恐怖音爆。 刹那间，已是天翻地覆，风云变色。 “走……”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陆川顾不得隐藏身形，已是震动风雷双翅，便要化光远去，却离奇的停滞在原地，仅仅迈出半步。 只因为，那恐怖身影并未冲自己而来，赫然去了战场之中。 甫一现身，挥手间，带起滚滚凛冽飓风，便淹没了数十名圣阶亡灵强者。 陆川亲眼看到，数名圣阶亡灵强者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在这滔天飓风之中，瞬息化作齑粉，道消神灭！ “嘶……” 猛然间，陆川倒抽一口凉气，突如其来的不适，令其险些仆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才堪堪弯着腰，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倒不是被这一击给惊着了，实在是脑海中神魂近乎融化般的刺痛，让他险些觉得死亡降临。 即便如此，还是清晰感到，死亡是如此之近。 不出意外的话，正是留下混沌烙印的那位，给陆川的一个教训。 “嘿嘿！” 陆川却笑了，透着几分疯癫意味道，“你果然有灵智啊！聊聊呗？” 虽然，混沌魔神伽罗什就在不远处大杀四方，可相较于脑海中留下的混沌烙印，陆川更觉得，应该跟这位什么存在好好聊聊。 再不济，也得探探口风，决不能这般不明就里下去。 否则，实在是太过被动了！ 天知道，这位要是一时兴起，亦或者突然翻脸，就把自己给弄死呢？ 陆川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甚至不想这般没意义的被威胁。 最起码，要知道对方是谁，才能有迹可循的寻找破局之策，而不至于这般被动。 可惜，这位似乎并不打算跟陆川有什么深入交流。 无论是不屑一顾也好，亦或是没有必要也罢，反正这位就没了动静，好似刚刚那教训般的烧灼刺痛，仿若幻觉一般。 当然，陆川不会这么以为，那神魂近乎融化般的剧痛，就连他这经受过神魂撕裂般痛苦的人都险些承受不住，又岂会是幻觉？ “阁下想要我帮你做事，总该给点诚意吧？” 陆川却并不气馁，毕竟是疑似混沌魔神般的存在，好似自言自语般，缓缓抬起左手道，“现在，我可是被人威胁，留下了类似于混沌烙印般的印记。 那混沌魔神伽罗什，便冲是冲此而来，若是不将之祛除，待伽罗什解决敌人，下一个就要来找我了。 届时，不管阁下是否愿意，都等同于找上你，除非……你现在撤去混沌烙印，直接离开。” 虽然陆川自觉这番话，入情入理，条理清晰，可并未得到预期中的回应。 就在他想要放弃和平解决，亦或者虚与委蛇，寻思着该什么时候，修炼血神子秘术，拼着付出巨大代价，也要解决这一问题之际，对方突然有了回应。 嗡！ 神魂中的悸动，温热中透着阴凉之意，好似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糅合在一起，偏偏又像是本就为一体，并无此前那呜呜不融般的恐怖霸道。 “阁下要我带你离开这儿，这当然没问题，因为我本来就会想办法离开！”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举起左手，佯装无奈道，“但阁下也看到了，我现在身不由己啊！ 以阁下的实力，应该很清楚，留下这道印记的存在，绝非我所能抗衡。 所以，即便我出了这里，对方若找上门来，怕是也会对阁下不利。” 嗡！ 这一次，那温热与阴凉之感，等了好一会，才再次出现。 “那不可能！” 陆川微微变色，扬首看着那巍峨如山的庞大身影道，“那是混沌魔神，绝非我可以匹敌的存在。 阁下想要吞了对方，以弥补自身所耗，说实话，在我看来，不啻于天方夜谭。” 即便他再聪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神秘存在，竟然会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那可是混沌魔神啊，拼命都拼不过，差点把小命都留下的恐怖存在，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威胁自己的神秘存在，而为之拼命呢？ 更遑论，这神秘存在从一开始，就用胁迫的手段，早已惹得陆川不喜。 若非受制于人，还没有找到反抗的法子，早就撕破脸了！ 第七百八十章 深不可测 嗡！ 神秘的识海深处，氤氲光泽流转不休，仿若混沌般透着难以言说的深邃与神秘，令人不敢直视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可惜的是，身为此间真正主人的陆川，却没有丝毫深究之意，甚至有几分身不由己，乃至郁郁之下，仿若即将爆发的火山，想要毁灭这里的一切。 无它，实在是这神秘的混沌魔神，提出的要求太过无礼，甚至是得寸进尺，远远超出了强人所难的范畴。 “阁下不必多言！” 陆川也是豁出去了，甚至懒得虚与委蛇，冷冷道，“混沌魔神伽罗什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我的应对范畴！ 莫说阁下也无有克制之法，即便有，我也不会为此冒险。”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星！ 当初，面对桖潳灵主的逼迫，陆川没有低头，面对阴溟蔻萝的威慑，他同样眉头俯首，又岂会给一个威胁自己的混沌魔神卖命？ 这一路行来，无数次险死还生的搏杀，早已铸就了陆川无与伦比的坚毅性格。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老怪物自视甚高，一个个自以为有手段可以控制他，当真是欺人太甚！ 嗡！ 岂料，面对如此严厉的拒绝，那神秘存在并未着恼，也没有如此前一般，释放那足以轻易融化神魂的混沌之火，以作威胁，反而又轻飘飘传来一道神念波动。 “哼……竟然懂得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陆川神色变换，一阵阴晴不定。 没办法，虽然这神秘存在，威逼让自己为其卖命的行径，着实令他不喜，恨不得直接撕破脸。 可对方给的好处，也是让陆川有些难以拒绝。 只因为，这神秘存在，竟是可以抹去洛兰陀留在他身上的烙印，永无后患。 但陆川如何不明白，即便解除了这一危机，可只要这神秘存在所留的混沌烙印不除，自己近乎完全处于对方监控之下。 虽然，从桖潳灵主之处得到了血神子的修炼之法，可那是直指这位灵主强者大道本源的秘法，异常深奥晦涩。 即便这位毫无保留的传授，以陆川之能，也无法短时间学会。 尤其是，现在的陆川，并非血肉之躯，精气神并不完备，勉强以自身罡炁形成了完整的躯体，根本不符合修行血神子的条件。 但不得不说，这一手，当真是点在了陆川软肋之上！ “好，我答应你！” 思前想后，陆川一咬牙，沉声道，“但有一个条件，这伽罗什身上的混沌之力归你，其余归我！” 虽然不得不低头，但该要的好处，还是一分不能少。 最重要的是，陆川想要看一看，这神秘存在应付伽罗什的手段，还有如何抹除洛兰陀所留的烙印。 无论哪一方面，只要这位稍稍漏底，让陆川有机会一窥其貌，便足以为日后翻脸留下一线生机，而不是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嗡！ 可出乎陆川预料的是，这明明灵智不低的神秘存在，竟是不仅轻易便答应下来，更是直接不知以何种方式，瞬间便抹除了那兰花纹饰般的印记。 “这……” 饶是陆川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为之失色，在须臾之间，用尽了种种手段，也没有查到任何端倪。 那印记，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个印记出现之前，陆川便毫无所觉，可在出现之后，便于桖潳灵主商讨过数次，并且找到了对方施术的一点蛛丝马迹。 如此，依理逆推，足以确定，这印记确实被直接抹去，而不是隐于暗中，无法发现。 这一刻，陆川对于这神秘存在的忌惮，瞬间拔升到了神秘莫测的地步。 毕竟，留下印记的存在，可是灵主级强者，更是有神子封号的洛兰陀，流殇狱主的嫡系传承者，可不是什么普通存在。 即便是桖潳灵主，这等有成神之姿，自诩可以与流殇狱主比肩的强者，实际上却此女忌惮非常。 事实上，单就底蕴而言，继承了流殇狱主这等神灵级强者神骨或灵神的洛兰陀，在方方面面，还真就未必差了桖潳灵主多少。 哪怕，桖潳灵主乃是集先天灵宝和混沌之血于一身的古老存在。 即便这位不说，陆川也能依稀察觉到，在历经多次打击，磋磨无数岁月之后，桖潳灵主的成神之姿，怕是也快，甚至已经消磨殆尽了。 否则的话，堂堂灵主，近乎半步神灵的古老存在，哪怕是深受重创，又岂会真的把希望，放在一个刚刚突破灵寂大修士不久的小辈身上？ 当然，陆川也不是妄自菲薄，只要时间足够，自己也不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相较于这等古老存在，无论是底蕴，亦或者实力，乃至方方面面，到底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当然，这些就是题外话了。 但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洛兰陀都不是易于之辈，甚至可能是神灵之下，最为拔尖的一列。 可即便如此，其所留下的烙印，能够瞒过陆川这算不得什么，可这神秘存在，却是轻而易举，于无声无息间抹去，这就太过让人震撼了。 毕竟，按照呢喃之谷的规则变化，此间最强也不过是圣主级，近乎半步洞天的力量而已。 “是了……” 一念及此，陆川脑海中灵光乍现，“洛兰陀很强不假，可这里是呢喃之谷，纵然是混沌魔神也不例外。 所以，这神秘存在的力量，也不可能超过洞天之境，只是其本身太过特殊，才让我进入了误区！” 想到这里，陆川心神一阵轻松。 虽未找到解决烙印的办法，可既然是秘术，自然就有解决的法门。 没道理，这神秘存在能解决，他便办不到。 一定，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地方，才影响了自身的判断，以至于认为，这混沌烙印无法解除。 “阁下可以说一说，我该如何配合你，解决这伽罗什了！” 陆川神魂却毫无异样波动道。 多年来生死搏杀，早已让他练就了泰山崩而不改色的意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嗡！ 话音未落，神魂中异样波动便即传来。 “好！” 没有多少迟疑，陆川便即同意，神魂意志重新控制了本体，冷眼看向已然大乱的战场。 那里，混沌魔神伽罗什所向披靡，睥睨四方，近乎以无敌之姿，于片刻之间，轰杀十数位圣阶强者。 这可不是普通的圣阶强者，而是至少修为在上阶，于两大圣部中，百里挑一的精锐强者。 其中，两大圣部加起来，更有五大圣主级强者！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伽罗什打的惨不忍睹，足可见混沌魔神之强，完全是碾压同阶，没有任何取巧之处。 相较于陆川与强敌的战斗，单就斩杀混沌魔兽山僑那一战而言，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伽罗什比之山僑强出了何止一筹！ 以陆川现在的眼界阅历来看，以混沌魔神伽罗什现在表现出的实力，怕是足以轻易搏杀角鳞部骨圣角蛩！ 最恐怖之处在于，伽罗什的力量波动，还未达到堪比洞天境的灵阶。 一举一动间，所牵引的无匹伟力，几有毁天灭地之威。 即便是这些圣阶强者，动用了压箱底的规则之力，几位圣主级强者更是不惜代价动用并不完整的灵域之能，依旧没有多少作用。 不说近乎摧枯拉朽，可也是尽落下风，险象环生。 当然，其中不乏伽罗什出现的太过突兀，打了这些强者一个措手不及的缘故，可其实力之强，确实堪称恐怖。 即便是现在，杀死杀伤近半，也不过才堪堪稳住阵脚，却依旧是节节败退。 若非五大圣主级强者，表现出了非凡的默契，在第一时间摒弃前嫌，联手对敌，怕是死伤会更加惨重。 可哪怕如此，也只能是这样了。 浮屠圣部的强者来此，本就心怀鬼胎，哪怕是在面对强敌之时，表现出非凡默契，可真要抵挡不住时，这默契就如纸糊一般脆弱。 而流殇圣部强者，同样是如此，需要浮屠圣部强者抵挡强敌。 否则的话，单独面对伽罗什，别说圣主级强者，即便是灵阶强者当面，也只有被当场打爆的份儿。 更何况，这里也不可能出现灵阶强者。 “要动用压箱底的手段了！” 陆川看的真切。 那流殇圣部的四名强者，深知伽罗什的目标是它们，亦或者说，它们从其巢穴中带走的宝物。 正因此，绝不可能与之死斗下去。 混沌魔神的力量实在太过雄厚，相较于同阶而言，不说无穷无尽，也超出了太多太多，缠斗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嗡！ 几乎在同时，其中一名圣主级强者，不知动用了何物，释放出了一股浩瀚无垠的恐怖威能，竟是隐隐搅动了呢喃之谷的天穹。 “这是……” 陆川勃然变色，竟是从中清晰感受到了空间波动。 不出意外，那必然是能够带人离开的空间秘宝。 可这里是呢喃之谷啊！ 连神灵都不会轻易涉足的所在，是要何等伟力，才能破开这里的规则壁垒呢？ 但下一刻，随着一声爆吼，却让陆川心神剧震。 吼！ 只见那巍峨如山般的庞大身影，通体古铜色神光湛湛，竟是欺身而上，仰天怒啸，好似受到了莫大挑衅一般，整个撞了上去。 第七百八十一章 实力再增 天塌地陷，风云变色，不足以形容这一撞。 轰隆！ 惊天轰鸣声中，非但没有残暴肆虐，令人毛骨悚然，更有几分改天换地，日月轮转的异样美感。 这一撞，整个天穹都似被裹挟其中，生生拉扯开了天地帷幕，是那般的干脆与凌厉！ 遥遥望去，好似女神的衣裙，在欲拒还赢间被扯去，虽有心抵挡，却无力抗拒，只能迎接已然临身的狂风骤雨。 嗡隆！ 紧接着，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轰鸣，有如洪钟大吕，发人深省，又似惊雷阵阵，震耳发聩，令人神不守舍，两股战战。 “撞不周……” 陆川目中神光大作，瞳孔深处六臂魔像齐齐舞动手臂，好似在推演着什么，极尽玄妙之能事。 但看六臂魔像虚实相间，震颤不休，带起的连串重重残影，就足以预想到，推演的过程并不顺遂。 甚至于，数次剧烈颤抖间，都好似随时会打断，乃至自我崩溃。 好在，最后坚持下来。 六臂延展，如神如魔，似佛非佛，怒目金刚，菩萨低眉，重重异象，竟是具于一体，当真是神异，乃至诡异到了极致。 “呼……” 好似过了很久，却也只是刹那，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已是恢复如常，“神魔之力，竟是霸道若斯，仅凭此，便让我‘撞不周’一式威能倍增，窥一斑可知全豹。” 这一刻，陆川心头涌起浓浓的忌惮，同样升起无限豪情与血勇！ 混沌魔神的强大，在这一刻，于伽罗什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尽展力量的极致运用。 看似粗糙，蛮横绝伦，可对于力量的把控，却远远超出了陆川的所知。 甚至于，即便是所见过的洞天或灵阶强者，对于力量的运用，也是远远不及。 哪怕，这一阶的强者，已经可以将规则之力勾连演化成洞天领域，形成所谓的域力。 可相较于伽罗什这一撞之威，所展露出的威能，却是差了太多太多。 甚至于，以陆川心境修为之高，都被那一撞之威夺了心神。 可想而知，哪怕是洞天大能面对，若心志不够坚毅，怕也会在瞬间被夺去心神，未战先怯。 这就好比是，两个同阶武者，一个杀伐果决，一个优柔寡断，胜负早在交手的那一刻，便已然注定了！ 也亏得陆川是历经无数次杀伐，险死还生，才有了如今艺业。 否则的话，单单是那一撞被夺心神的刹那，怕是已然失神，心境受创，出现破绽，哪里可能借此，还有余力推演自身绝招。 当然，也有一定原因，是因为伽罗什并非冲他而来。 但同样，伽罗什这一撞之威，所带来的影响，却绝非仅仅是完善‘撞不周’这一式拳法。 就像是斩灵台、斩天阙，乃至阿鼻魔刀，等等绝招刀法或掌法，都在这一撞之下，好似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陆川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于武道一途，真真是有了一个极大的进步，甚至是跨越式的！ 当然了，并非是说，完全得益于伽罗什这一撞。 更多，是因为陆川已经走到了这里，只差那临门一脚而已。 伽罗什这一撞的出现，不过是提前助陆川拨开了云雾，就像是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前方的大门。 而陆川，只需要踏上一步，推开那扇门，就足够了！ “洞天或灵阶，依仗的是规则所演化的域力，而我除此之外，却有罡炁更进一步的……” 陆川眉眼微垂，看着握拳的双手，气势陡然暴涨三分，甚至有愈发高涨的趋势。 可旋即，便缓缓回落，趋于平缓，好似古井无波的水面。 但唯有能看透真相的绝顶强者，才能发现，陆川表面之下，到底隐藏着何等恐怖的激流！ 那是陆川自创的罡炁之后，又一进境的力量雏形，即将完善的征兆。 只不过，自身罡炁还未进境到圆满状态，否则的话，怕是会立地突破，成就一种空前的强大状态。 当然，更多也是因为，现在的环境，也不允许陆川做出突破，更难以静心推演。 但这并不代表，除此之外，陆川便再无收获。 “所谓的混沌烙印，竟然是以无形之态，融于精气神之中！” 陆川心头冷凝，眸光幽幽，“若非我现在的状态并非人体，怕是真会被你瞒过去，现在……这混沌烙印，已经不足以威胁到我了！” 话虽如此，但陆川深知，现在还不是跟那神秘存在翻脸的时候。 只因为，即便发现了根本原因所在，可却不代表，陆川就能直接将混沌烙印祛除。 尤其，那神秘存在，摸出洛兰陀烙印时，那轻描淡写，举重若轻的姿态，着实让人忌惮到了极点。 哪怕明知道，这神秘存在动用的力量极为特殊，换做比其强大的存在来，也未必能做到，可也正因此，才让陆川有些投鼠忌器。 毕竟，知道了如何祛除，可不代表陆川就能随意下手。 稍有不慎，被对方察觉的话，怕是就会直接撕破脸，届时少不得一番凶险搏杀。 对于那神秘莫测，威能无匹的混沌之火，陆川可是忌惮非常啊！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之间。 那流殇圣部圣主级强者，动用不知何等秘宝，所释放出的空间通道，已然在混沌魔神伽罗什那惊天一撞之下，顷刻分崩离析。 “不……狱主救……” 更令人震怖的是，那圣主级强者，面对趋势不减的无匹伟力，还有裹挟而来的空间乱流，竟是毫无抵抗之力，便被瞬间撕碎。 并非说，圣主级强者不够强大，那毕竟是堪比圣中至尊的存在。 可坏就坏在，这两股力量不仅是以它为中心爆发，更是以其为中心对冲，形成了一个近乎扭曲，逆时针绞索般的力量风暴。 如此一来，所爆发出的力量，完全是成倍暴涨。 莫说是圣主级强者，即便是真正的灵阶存在，若实力不够雄厚，怕也会顷刻间被撕碎。 至于最后的求救，在陆川看来，分外可笑。 狱主神灵级强者确实强大，乃至可怖，但若说什么都能干预，尤其是在呢喃之谷这等所在，那还要它们这些圣阶存在打生打死干什么？ 甚至于，陆川怀疑，若是流殇狱主真的出手，也会有同阶强者出手阻挠。 当然，流殇狱主没有出手，也不会出手，因为那太跌份。 正因此，这一声绝望嘶吼，在陆川看来，未必没有转移视线的目的。 毕竟，这几位强者，可都是奉洛兰陀之命而来。 至于它们会否不知道自己得到的命令来自于谁，亦或者洛兰陀假传神谕，陆川根本不做此想。 洛兰陀或许有能力或特殊手段，瞒过流殇狱主，可这几位就未必了。 “嘿，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何手段，竟然会让手下如此死心塌地！” 陆川冷冷一晒，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并且做好了全力出手的准备。 只因为，伽罗什此刻，也并非毫发无损。 在那等强度的空间风暴之下，这位强横的令人发指的混沌魔神，也是鲜血淋漓，周身不知密布了多少创口。 甚至于，其恐怖的恢复力，也一时难以弥合。 可即便如此，却平添三分血煞之气，令其凶戾之意倍增，几无任何停顿，仿若没事人般，继续前行，轰然杀向了其余两部强者。 尤其是，还有余力出手，自空间风暴之中，抓回了一样物事。 虽然那物事被一团混沌光芒笼罩，可陆川看的真切，那赫然是一颗人头形状，五官诡异扭曲，通体坑坑洼洼，密布龙蛇纹路的巨石。 依稀间，竟有几分，与浮屠圣部骨种强者的本体形象，有那么几分相似。 “先天灵宝！” 陆川心头微动，差点脱口而出。 除此之外，就连心神之中，也有微微悸动之意传来。 那是玄瞳的意念，同样也有那神秘存在，于不经意间的心境波动。 果然，即便是混沌魔神，也对于这等至宝有着觊觎之心。 虽然这件先天灵宝的样子，实在诡异难测，更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可其珍贵却做不得假。 陆川也没有急着跟桖潳灵主商讨对策，冷眼旁观，看着剩余的两部强者，悍不畏死的冲杀向混沌魔神伽罗什。 也不知是什么给了它们勇气，或许在看到，那空间风暴似乎重创了伽罗什，亦或者另有杀手锏，又或是得了死命令，必须将那先天灵宝带回等等。 但无论如何，它们全都毫无保留，一往无前的冲了上去。 而且，也确实动用了种种诡异莫测的手段。 陆川可不管这些，他要的是斩杀伽罗什，得到其躯壳，以增自身底蕴。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与那神秘存在的交易，做出了让步，现在却是完全为了自己。 不仅来源于自身实力的再做突破，更多还是因为，想要凭此，真切体会一下，混沌魔神的力量，以完善自身。 只不过，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 以陆川的心神感知，已然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周围若隐若现，竟有不下数十道圣阶气息。 这还是暴露出的，隐藏其中，不被发现者，绝对不在少数。 此时此刻，陆川也深切感受到，混沌生灵的强者，此前能够斩杀混沌魔兽山侨，实在是有太多侥幸和巧合。 万古第一武神 第七百八十二章 断臂 正当陆川心思电转，绞尽脑汁，推演如何对付混沌魔神伽罗什之际，两部强者在退无可退之下，已是悍然展开了搏命拼杀。 铿锵！ 但听一声摄人心魄的金铁铮鸣，又似大江奔流，激荡不休，千军万马争渡龙门，数十条青红相间的骨链凭空而现，瞬间笼罩了那如山岳般的庞大身躯。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每一节骨链之上，都好似楔刻着浑然天成的奇异符文。 隐约间，更有阵阵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仿若有无数冤魂厉鬼被囚禁于骨链之上，永世不得轮回。 陆川如何看不出来，这是一件品质已然具备了灵宝雏形的极品宝器，而且凶戾非常，比之凶刀断头台都不遑多让。 不同的是，这骨链的凶戾之气，太过驳杂，胜在量大。 可断头台上的凶戾之气，却都是以斩杀圣阶强者凝聚而来，凶威无量。 至于孰优孰劣，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吼！ 凶戾骨链加身，混沌魔神伽罗什却是仰天怒啸，好似根本没有被困住一般，瞬间迈开了大步向前，带动骨链发出阵阵刺耳金铁锐鸣。 咔咔作响间，好似不堪重负，随时都会崩裂的骨链，却硬生生坚持了下来！ “上，夺回斝首！” 一名浮屠圣部圣主强者厉声长啸，率先冲了上去，不待伽罗什收起那如山岳般的人头巨石，便打出了一道诡异的斑斓流光。 那流光仿若活物，似蛟龙，如蟒缠，竟是死死箍住了伽罗什的左手，令其无法收走那诡异的人头巨石。 不仅如此，其余两部强者也不甘落后，纷纷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 无论是流殇圣部，亦或浮屠圣部，目标正是那疑似先天灵宝的人头巨石，即便互有嫌隙，那也是在打败伽罗什，抢回此宝之后。 当然，看现在这情形，打败伽罗什是不太可能了。 但若不计代价，拼上性命，抢回这人头巨石，倒是有几分希望。 只见那诡异凶戾的骨链嗡鸣震颤，流光斗转，须臾之间生出了无数倒刺，平添三分狰狞锋芒，竟是生生切开了伽罗什那近乎金刚不坏般的恐怖身躯。 当然，这其中必然有，伽罗什被空间风暴所伤的缘故。 但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锁链异宝，也几无不凡，否则也不可能伤及混沌之躯！ 除此之外，那浮屠圣部圣主强者挥出的诡异流光，同样坚韧可怕，竟是抵住了伽罗什那一身恐怖怪力的撕扯。 还有一团仿若浓雾般的光影，直接打在了伽罗什头上，蒙住了其头颅，惹的这混沌魔神凶性大发，暴跳如雷。 可令人震撼的是，这声音远不如之前洪亮浩荡，仿若闷雷般，死死禁锢其中的同时，无论伽罗什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那浓雾光影的纠缠。 “上！” 厉声大喝中，数名两部强者已是不顾危险，直取伽罗什左手而去。 虽然，伽罗什被几样异宝暂时困住，可到底是混沌魔神，举手投足之间，无不裹挟着滚滚惊天伟力。 即便是圣阶强者，擦着就伤，磕着就死，绝非说笑。 哪怕这些亡灵全都是圣阶强者中的强者，依旧不敢正面硬撼伽罗什一击，便可见其强大。 可惜，它们还是小觑了伽罗什。 即便是暗中窥探的陆川，看到爆发后的伽罗什，也顿觉一阵心寒不已。 吼！ 但听伽罗什仰天怒啸，虽看不清，甚至感受不到外界境况如何，却在举手投足之间，释放出无匹伟力，好似将空间都直接引动，牵引出滚滚滔天飓风。 几名圣阶强者虽然早有防备，可仍旧在那无匹巨力牵引之下，不由自主，被拉拽进了飓风之中。 咔咔！ 顷刻之间，在那犹如凶兽血盆大口般的飓风之中，便被搅碎的连魂灵都没有存活。 如此恐怖的威势，登时让仅剩的一半两部强者压力倍增，同样慑于其威，竟是没有任何一个再敢上前半步。 但这不代表，它们会就此放弃。 “阿布罗！” 那浮屠圣部圣主强者长啸一声，沉声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想隐藏手段吗？ 若是拿不回斝首，你们就算活着回去，也不会有好下场！” “哼！” 一名流殇圣部圣主冷声道，“若非尔等横插一手，本座早已离开此间，又岂会无端惹下这等大敌？” “废话少说，你到底出不出手？” “待取回斝首，本座再跟你算这笔账！” 那流殇圣部圣主强者也知道，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当即手腕一翻，掌心中便多了一朵娇媚无双，又好似随时都会枯萎，令人不禁生出无限怜惜的粉色兰花。 “洛兰陀！” 陆川微微变色，目中深处涌现弄弄的忌惮。 无它，这兰花与此前，他左手背上的花纹烙印，如出一辙，活灵活现，好似真的兰花一般。 即便是那几位浮屠圣部强者见了，也是为之变色，下意识后退开来。 洛兰陀之威，可见一斑。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那流殇圣部强者，已是抖手打出了这朵粉色兰花。 吼！ 好似有所察觉，又像是本能反应，伽罗什怒啸一声，猛的一跃而起，好似生生将天穹撞了个窟窿。 轰隆！ 但旋即，便如彗星坠落，轰然砸落地面，掀起无边沙尘，须臾横扫方圆百里，好似将大地生生刮去了一层地皮，砸出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坑。 吼吼吼！ 接连怒啸声中，好似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只见伽罗什捂着左臂，痛苦怒啸，连庞大无匹，巍峨如山的身躯，都好似佝偻了几分。 “洛兰陀的手段，当真可怖，莫非神子的实力，竟是不下于同阶混沌魔神不成？” 陆川轻抽一口凉气，神色陡变。 “杀！” 但不等他多想，十数名两部强者，已是蜂拥而起，悍不畏死的杀向身形有些僵直的伽罗什。 确切的说，是直取伽罗什左臂上的兰花烙印所在。 只见伽罗什那古铜色的手臂上，好似长了一块奇异的锈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同时腐蚀着其筋骨皮肉。 也正因此，伽罗什才如此痛苦难当！ 就好像，一个魔鬼筋肉人，手上纹了一朵粉色兰花，那场面当真是要多辣眼有多辣眼，是如此的不协调，乃至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但这一切，对于两部强者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它们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那人头巨石——斝首，即便为此拼却性命，也在所不惜。 轰咔咔！ 只见一道道各色流光，仿若波涛激流，又似蛟龙出洞，无一不是击打在伽罗什手臂上的粉色锈斑所在，带起一连串的刺耳爆鸣。 一连串的力量冲击之下，饶是以伽罗什如此庞大坚韧的身躯，竟也是有几分承受不住，猛的一个踉跄，向一旁歪斜开来。 陆川看的分明，其左臂那粉色锈斑所在，竟是瞬间消磨去了三分之一，乃至近半的皮肉，就连其内的金红色骨骼，都被侵蚀了大片。 隐约间，竟有无数裂纹密布其上，好似随时都会崩碎开来。 但遭此重创，伽罗什却好似硬生生挺了过来，猛的一跺脚，地面上凸起无数尖锐的螺旋巨刺，裹挟着雷霆之势，在虚空中带起一阵瘆人的锐鸣。 这一幕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蜂拥而至的两部强者即便有所防备，依旧没有躲开。 噗嗤！ 在连串的瘆人闷响中，几名两部强者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巨刺穿身，整个都爆碎开来，魂灵同样随之成了烟气，就此灰飞烟灭。 这便是混沌魔神，杀同阶如杀机，砍瓜切菜一般，已是覆灭了大半两部强者。 而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两部强者动用压箱底手段，所造成的左臂重创，甚至还未必如表面这般严重！ 可即便如此，剩余的两部强者依旧没有气馁，纷纷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攻击其左臂创口。 吼吼！ 伽罗什也察觉到了危险，怒吼连连，一手捂着左臂创口，猛的向前撞去，不管不顾的向远处狂奔而起。 显而易见，它准备暂时撤退了！ 混沌魔神并非没有灵智的野兽，明知凶险莫测，又岂会真个在此拼死一搏？ 当然，这并不代表伽罗什就败了，而是不值得为此付出太多代价。 否则的话，两部强者一个也别想活着回来，而混沌魔神伽罗什也一定是站在最后的胜利者。 所以，当伽罗什想走之时，两部强者根本留不住，哪怕是拼命也不行。 “呵！” 陆川冷冷一晒，环视周围，心下冷笑不已，“现在……该忍不住了吧？” 正当两部强者追之不及，心生绝望之际，天地间陡然一暗，好似凭空乌云盖顶，遮蔽了日月，使得所有强者没来由尽皆心头一寒。 嗡！ 只见一股奇异的青白色锋芒凭空而现，须臾横跨天穹，使得天地两分，精准无比的没入伽罗什受创的左臂伤口所在。 咔嚓！ 伴随着惊天咆哮，一道瘆人的骨裂脆响，仿若平地惊雷，响彻方圆百里，直接灌入了在场所有强者心神之中，不由为之激灵灵一个寒颤。 轰隆！ 百丈断臂，金血漫空，如山岳横飞，轰然落地，掀起无边浪涛，天地剧震，飓风呼啸，仿若日月齐哀！ 第七百八十三章 惨烈 “什么？” 陆川豁然变色，只觉浑身一寒，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锋芒来处。 身为一名道有所成的刀客，对于锋锐之意何其敏感？ 仅此一击，便足以说明，这道锋芒的主人，在这一道的成就上，超出了自己何止一筹！ 当然，有此能为，并算不得多稀奇。 在呢喃之谷中，能够释放出这等威能的力量，必然是灵阶强者中的绝顶存在，将自身伟力聚于一处，凝炼到了极点，才能爆发出这等恐怖的威能。 但让陆川震惊的地方在于，从这一道锋芒之中，感受到了不下于洛兰陀的强大。 莫看那粉色兰花只是腐蚀了伽罗什的手臂，而这一击却是直接斩断，可若无前者之功，后者也绝对做不到一击断臂。 除此之外，还有那暗中出手之人，把握时机之精准，绝非泛泛之辈。 当然了，若非寻常强者，也不会带有蕴藏如此恐怖威能的秘宝，想来多半也是圣主强者中拔尖的存在。 “若这一击是冲我而来，怕是……” 陆川盯着那处隐秘所在，神色一阵阴晴不定。 没办法，即便是以他的心境感知之强，也没有发现那隐藏于此的存在。 而这一击之强，陆川不仅挡不住，而且在爆发之后，才堪堪有所察觉，可那一击，赫然已经击中了伽罗什。 显而易见，若是冲他来的话，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有如此强者窥视在侧，怎能不令陆川忌惮非常？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须臾之间。 但见混沌魔神伽罗什庞大如山岳般的身躯，轰然翻倒在地，痛苦咆哮，声若惊雷，风云变色间，滚滚肉眼可辩的滔天声浪，向四周蔓延开来。 而在这股声浪中，好似蕴藏着奇异的力量，仿若能够涤荡一切与其有异的力量，瞬间便破去了不知多少隐秘手段。 唰唰唰！ 几乎在同时，各色流光荡然无存，数十道身影，近乎不分先后暴露开来。 比之此前陆川有所感应的气息，竟是多了近三分之一！ 即便如此，也不知道，是否还另有隐藏的强者。 而陆川同样在暴露之列！ 当然，这并不代表，陆川就比这些强者弱，而是他根本没有动用任何外力或宝物掩藏身形，仅仅是凭自身神异玄通道影逆轮，便瞒过了在场过半百的圣阶强者。 其实力之前，已然可见一斑。 “什么？” “这些家伙！” “竟然敢……” 这一下，不仅是流殇圣部强者连连变色，就是损失惨重的浮屠圣部强者，同样神色阴沉，惊怒交加。 可除此之外，它们也做不得什么了。 毕竟，浮屠圣部强者本就心怀鬼胎而来，截杀流殇圣部强者不成，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真要论起来，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咻咻咻！ 只不过，谁也没有动手，反而极有默契，齐刷刷冲向了断臂。 亦或者说，断臂手中的人头巨石——斝首！ 但也有人没动手。 包括陆川在内，竟有近十位各部强者，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对这疑似先天灵宝的珍宝，全然没有觊觎之意。 可很快，事实就证明，并非是什么不想要，而是受伤的野兽，往往最为可怕。 吼！ 但听一声惊天怒啸，仿若惊雷乍现，咔嚓刺耳，划破了天穹，令所有强者无不心神悸动，乃至为之震怖。 呼呼呼！ 一股空前浩荡，近乎吞噬一切的威能，凭空而现，风云为之变换，天地随之倾覆，好似有一只无形打手，生生将一切尽数拽在了手中。 遥遥望去，只见伽罗什仰天怒啸，血盆大口却好似无底洞一般，释放出一股吞天噬地的恐怖威能，生生一切可见，亦或不可见之物，尽数吞入口中。 包括那断臂，同样也包括，贪婪之心大作，冲向断臂的各部强者。 “撤……” 惊呼声，瞬间戛然而止，并非是那圣阶强者说不出口，而是宣之于口的刹那，便被那恐怖的吞噬之力所吞没。 顷刻之间，已是有十数名圣阶强者，近乎毫无抵抗之力的没入那无底洞般的血盆大口之中。 “吞噬神通！” 不知谁惊呼一声，却见有数名没有上前的圣阶强者，竟是直接调转方向，远遁而去。 不难想象，这是被下破胆了！ 但谁也不会嘲笑它们，即便是留下来的强者，也未必就是有自信能够抵挡这等恐怖的混沌神通。 之所以留下来，不过是存了一线侥幸，亦或者另有手段罢了。 可紧接着，又有十数名圣阶强者抵挡不住，近乎不分先后的被吞噬，着实令所有在场的强者为之震怖。 陆川看到这一幕，顿觉头皮发麻，如坠冰窖。 这就是混沌魔神！ 仅凭一记神通，竟是瞬间抹杀了数十名同阶强者，实力之强，已经不能单以恐怖而论，而是无敌！ 只不过，再是无敌，也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双拳难敌四手！ 伽罗什确实强大，可其爆发出的吞噬神通，已然超出了本身的力量极限。 不出意外，那紊乱的气息波动，除了自身受到呢喃之谷规则反噬之外，也有吞噬的力量太过驳杂，以至无法与混沌之力相容的缘故。 “你让我对付这种怪物？” 饶是实力又有所进步，而且有那神秘存在做出保证，此时陆川也是心神被夺，几近失去信心。 没有调头就跑，已是心志足够坚毅了！ 嗡！ 心神中的异样波动，那神秘存在再次传来的意念，却令陆川神色一阵变换不定。 “好！” 陆川一咬牙，死死盯着那几名仍首当其冲，苦苦挣扎，几近被吞噬的圣阶强者，勉强维持住身形，不被那恐怖的吞噬之力所牵引。 隔着如此之远，连他都受到影响，便可见这一击的恐怖，着实非凡俗可以抵挡。 轰隆！ 一名圣阶强者自爆，许是觉得没有脱身的可能，竟是以此惨烈的方式，来终结自己的生命。 轰轰轰！ 这位起了个开头，好似能够传染一般，一股空前壮烈的气息弥漫，其余数名圣阶强者，竟是不分先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爆。 吼！ 饶是强如伽罗什，面对这数名圣阶强者的自爆，气息也是再次剧震紊乱，身形一个踉跄，竟是险些栽倒在地。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强大到令人惊怖的混沌魔神，已然是深受重创！ “这怪物已是强弩之末，一起上杀了它！” “此獠再无施展这一神通的力量了！” “上……” 数声厉喝还未落下，便有十数道强横气息暴起，纷纷动用了压箱底的强横神通，杀向了伽罗什。 轰隆隆！ 但听阵阵闷雷般的刺耳轰鸣声中，伽罗什彷如山岳般的巍峨身躯，竟是瞬间便被淹没，摇摇晃晃，难以抵挡一般。 这一刻的混沌魔神伽罗什，好似绝境中的将军，可即便如此，依旧浴血搏杀，怒火冲天，全然没有丝毫放弃妥协的念头。 显而易见，伽罗什已然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完全放弃了之前暂时退避的念头，宁可选择在此间战死。 或许，这就是混沌魔神的骄傲！ 那一声声的惊天怒啸，好似是伽罗什最后的战鼓绝响，哪怕是深受重创，强弩之末，依旧释放着自身无匹伟力，在世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刻，陆川僵立不动，好似全然被伽罗什浴血搏杀的惨烈身影所慑，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即便如此，伽罗什所展露出的恐怖战力，依旧在短短时间内，轻易搏杀了数名圣阶强者。 只是伤势太过严重，原本透着暴力之美的庞大身躯，此时也透着几分疲惫，一举一动间越发迟缓了下来。 古铜色的身躯，也因此而黯淡几分，金色的血液，洒满了大地，阵阵轰鸣仿若天地哀鸣，日月失色，黯然无光！ 或许，对于强者而言，战死沙场，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吧。 陆川自嘲一笑。 依稀间，或许看到了自己，许是将来，也会是如此这般。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同阶无敌的强者，在其身上，陆川也看到了自己一直奉行的武道至理。 可即便如此，陆川也没想过，甚至丝毫念头也无，想要帮对方一把。 不是你死，便是我忘啊！ 嗖嗖！ 几乎在一念之间，剩余还未出手的强者，几乎同时出手，包括陆川在内，齐刷刷杀向了已然强弩之末的伽罗什。 在这一刻，许是感同身受，竟是没有任何一位强者，想着在最后捡便宜，而是想要全力出手，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当然，不排除还有强者隐藏在侧。 但此刻，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位强者身上透出的不屈血勇之意，已然是令所有强者心生感佩。 同样，谁也不愿意放弃，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混沌魔神啊！ 哪怕是一滴血液，也弥足珍贵，若是足够多的话，未必不能一窥混沌之力的神异！ 即便只是得到一点机缘，也足够任何强者受益匪浅。 毕竟，那可是连神灵都未必能够动用的力量，此刻却近在咫尺，又有谁会放弃呢？ 陆川不会，更不愿，放弃任何变强的机会。 所以，出手便是杀招！ 断头台刀锋之下，在伽罗什染血的古铜色肌肤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沟壑，强如混沌魔神，此时也无法抵挡这无匹锋芒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 魔神一指 轰隆！ 惊雷阵阵，飓风呼啸，遮天蔽日的云雾缭绕不休，各色流光翻涌如波涛，又似蛟龙怒啸而起，纠缠着那金色斑驳的庞大身影。 吼吼！ 即便如此，伽罗什兀自死战不休，硬生生顶着十数名圣阶强者的凌厉攻势，杀了个七进七出，酣战数千里。 若登高远望，便可见遍地狼藉，金色斑点遍洒方圆千里，期间各色碎骨散落一地，端的是惨烈到极点。 但饶是以伽罗什混沌魔神堪称恐怖的体能，依旧是到了强弩之末。 紊乱的气息，粗喘如闷雷滚滚，举手投足间，莫不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每一次动作，都带起阵阵令人心寒的金色血雨。 正如所料，这尊混沌魔神此前那吞噬神通强则强已，可无论是消耗，还是对自身负担，都超出了自身极限。 受呢喃之谷规则之力的影响，乃至是反噬，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但即便如此，战到此时，前后加起来近百圣阶强者，却已然只剩下了十数位，其中多半还是圣主级强者。 如陆川这般的上阶骨圣，却是只有他一个，其余最次也是巅峰骨圣。 不仅如此，这些强者或拥有特殊的宝骨，亦或本命神通，乃至手握极强的宝物，才能顶住伽罗什那恐怖无匹的无上伟力。 要知道，即便是强弩之末，乃至油尽灯枯，可伽罗什每一击的力量，都好似没有丝毫衰减，远远超出了圣主级强者的全力一击。 只是各方面消耗太大，以至于动作上有了迟缓，再加上鏖战如此之久，剩下的强者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经验丰富到了极点。 这时候选择游斗，不仅能大大消耗伽罗什剩余的力量，更是可以增强自身的安全性。 当然，伽罗什能撑到现在，更多是因为，结果已然注定的情况下，诸强再也没有此前的团结一心，都想着先消耗别人的力量，以保全自身。 但能活到现在的强者，哪一个不是心思灵透之辈，自然不会蠢的去给别人做垫脚石？ 可即便如此，诸强出手之间，也仅仅是保留了几分转圜余地罢了。 若是任谁都想留一手，怕也不会生生将伽罗什压制到如此地步，早就被其凭着一腔血勇杀溃了。 只不过，到了现在，伽罗什已然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即便其数次，不惜代价的又爆发几次，施展出了无与伦比的滔天伟力，依旧让早有准备，亦或者有杀手锏的强者，生生阻拦了下来。 吼！ 狂暴如雷的怒吼，终究是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也使得这一战，沾染上了几分悲壮。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谁会心生怜悯，手底下却是更狠辣三分。 “杀！” 浑身骨骼隐隐透着无数密密麻麻裂缝，气息也异常紊乱的陆川，手持黑刀断头台，奋不顾身的冲上前。 嗤啦一声瘆人锐鸣，在伽罗什右肩背后，带起一道硕长的深深刀痕，伴随着金色血雨喷洒而出，陆川背后风雷翅狂震不休，带起连串残影，于电光火石间向一旁纵掠躲避。 吼！ 这一刀伤的极重，伽罗什吃痛之下，又是几近油尽灯枯，几乎是下意识转身，凭着本能，反手一掌拍落。 即便如此，这一掌的威能，依旧强横可怖，仿若掀起了一股漆黑的风暴，遮天蔽日，令人不敢直视。 可到了这等地步，莫说是现在的陆川，即便是在此前，也能轻松躲闪。 也正因此，诸强才能凭着游斗，生生将伽罗什消耗至如此地步。 而在一次次的游斗偷袭中，诸强好似也形成了默契，各自出手之际，谁也不会轻易插手，更不会背后捅刀。 否则的话，莫说斩杀伽罗什，不被其各个击破，就算不错了。 可此时，却出了岔子。 嗡！ 就在陆川施展脚下方寸，躲避那巨掌的刹那，一股隐晦的气息波动，骤然出现在身侧，即便是以他的感知，竟也是几近临身，才堪堪反应过来。 “哼！”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怒哼一声，拳峰如流星破空，一往无前，赫然有几分伽罗什横空撞塌空间通道的霸烈威势。 这一拳，正是其自创绝学——撞不周！ 砰！ 拳掌交锋，怦然炸裂的气浪，以两者为中心，化作无形光波，骤然肆无忌惮的横扫开来，竟是隐隐有摄人心魄之意，令人不敢直视，心神摇曳不休。 但陆川到底弱了不止一筹，哪怕伽罗什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可这一掌之强，并不比巅峰之时差多少。 尤其可怖的是，这一掌之上蕴藏的恐怖力量，更是隐隐夹杂着伽罗什的愤怒，乃至有几分舍命一击的意味。 如此一来，威势平添三分，竟是生生将陆川拍飞。 但伽罗什似乎也不好受，毕竟受创太重，手臂上有无数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受那一拳反震，瞬间带起了如雨般的金色血雾。 吼！ 怒吼震天，伽罗什顺势转身，轰然爆发，摆动独臂，粗壮如山的大腿横扫而出，带起阵阵凛冽飓风，掀起漫天沙暴。 但几乎在同时，数道凌厉气息，已是近乎不分先后，瞬间击中了其腰腹、肩头、左眼，带起大片的金色血肉。 吼！ 伽罗什痛吼咆哮，身形猛的一个踉跄，睁着弥漫金色血丝的独目，兀自不甘的拖着断腿，踏地间轰鸣如雷。 一步万丈，纵横如飞，须发皆张，血勇之气一往无前！ 但无论其有何等威势，此时此刻，都改变不了，其即将陨落的结局。 就在这刹那间，又有数道凌厉流光纠缠而上，在其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慑人伤口，庞大身形止不住踉跄，数次险些跌倒，却依旧硬生生撑着站起。 这一刻，伽罗什将宁可站着死的血勇，体现的淋漓尽致。 “杀了它！” 厉喝声中，诸强蹂身而上，各自选择了一处自认为最好下手的破绽，齐刷刷各自动用了最强神通或狰狞宝兵，恨不能直接捅穿其血肉要害。 事实上，它们也做到了。 此时的伽罗什，那一身堪称金刚不坏的不败魔神之躯，已然是千疮百孔，再也防不住这等凌厉的攻击了。 噗嗤！ 瘆人的利刃破入血肉之声乍起，形体庞大的各部亡灵强者，几乎都挂在了伽罗什身上，虽然看起来渺小，却带给了它致命一击。 吼！ 伽罗什仰天怒啸，似有无边愤怒，不甘死在这些蝼蚁之手，周身金色血光陡然狂涨，一股空前浩大的伟力弥漫，仿若火山爆发，又似飓风凛冽般的紊乱之力，忽然宣泄开来。 “不好……” 诸强神色剧变，忙不迭抽身爆退，可仍旧慢了半拍，离的又实在太近。 嗡嗤！ 金色血光刚猛无俦，好似无数无坚不摧的钢针，瞬间刺穿了虚无，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其周围密密麻麻的细碎孔洞。 只不过，伽罗什到底是强弩之末，这一击虽然刚猛无俦，近乎无物不破，却透着后继无力之意。 可即便如此，仍旧在瞬间，将数名强者洞穿，就连神魂都随之湮灭。 其中，甚至包括一尊圣主级强者，其余更是不凡重伤者。 “死！” 隐晦低喝中，一道瘦削身影，仿若鬼魅般闪烁而至，瞬息出现在伽罗什额头眉心处，手中一团斑斓光华，直接按了上去。 正是此前被阴了一把的陆川！ 若非与那神秘存在有着交易，自身又受制于人，陆川说什么，也不会想着补刀这等存在。 不是敬佩伽罗什的血勇与强大，而是这等存在，难保不会有什么舍命一击，玉石俱焚的底牌，若死在这上面，那才叫冤枉。 莫看那金色血光很强，甚至那神秘存在再三保证，那是伽罗什最后一击的力量，可若不是呢？ 陆川从来不介意，从恶意揣测别人，更遑论是一个用秘术胁迫自己的神秘存在。 真要那样做，这位得了伽罗什一身混沌之力，至于陆川死不死，已然是无关紧要了！ 事实上，陆川所虑并非无的放矢。 嗡！ 几乎在一瞬间，那混沌光华，便直接没入了伽罗什眉心之中，瞬间好似楔刻上了一个斑斓扭曲的神秘符文。 吼！ 伽罗什怒啸一声，好似透着难以言说的惊怒与不甘，在陆川抽身爆退的同时，竟然瞬间扬起独臂，凌空一指点出。 这一指，是这般凌厉恐怖，带起摄人心魄的刺耳音爆，令人心神紊乱，仿若欲要洞穿天穹，戳出一个窟窿！ “不好！” 陆川神色剧变，运转全力挪移，想要躲开这一指。 可惜的是，在这一指之下，天地好似都被封禁，似乎伽罗什将所有的力量，全部凝于这一指，瞬间便强行把控了周围的天地伟力，就连陆川的力量，似乎都受到了牵引，而无法自由运转。 这一指，也确实是伽罗什最后的力量体现。 看着那越来越近，好似横跨了空间，不受距离阻碍，直接洞穿入心神，在陆川瞳孔之中，越来越大的手指，陆川心神一沉再沉。 即便动用了所有力量去抵挡，可他心里清楚，这一指之威，已然超出了自身能够抵抗的极限。 可出奇的是，这一指即将临头的刹那，却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凝滞。 依稀间，在那遮蔽了视线与心神的指峰之后，一抹斑斓混沌光彩一闪而逝，伴随着伽罗什不甘的愤怒咆哮戛然而止。 第七百八十五章 混沌炼体 “我……” 魔神一指临头，陆川只觉心神昏暗，时间好似停止了运转，前世今生仿若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叮！ 但还未回忆完所有过往，只听一声清脆铮鸣，似金铁剐蹭，又似珠落玉盘，叮咚作息，那如山般的指峰，裹挟着雷霆之势降临，却是停了面前，只有方寸之隔。 即便如此，陆川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其上那如渊如狱，无上霸道的澎湃伟力。 只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砰！ 伴随着裹挟而来的雷霆之势，滚滚飓风呼啸而起，将陆川掀起，仿若流星划破苍穹，瞬间抛飞向远处。 “找死！” “都给本座滚！” “哼……” 几乎在同时，剩余的十数名圣阶强者，已是不约而同，蜂拥而上，直取伽罗什肚腹所在。 失去了自身意志的约束，伽罗什全身的隐秘，好似赤条条的小羊羔，暴露在天地间，其肚腹所在，正是一片异空间。 无论是吞进去的各部强者，亦或是那独臂，乃至人头斝首，全都在里面。 这一刻，没人关顾是死是活的陆川。 除了抢夺先机之外，无不是瞬间向临近者出手，全都是打着减除竞争者的如意算盘。 也就是陆川，一个孤家寡人，不像这些活下来的各部强者，几乎都有一个或两个同伴，亦或者相熟之辈。 即便在那等惨烈的大战之中，也能极有默契的互相照拂，哪怕在最后，依旧会为了重宝而翻脸，可安全上却比陆川强了不知多少。 轰轰轰！ 一战大战再次，并未因伽罗什的陨落而结束，反而越发混乱起来。 只不过，相较于此前一战，却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无论是伽罗什所显露出混沌魔神近乎同阶无敌的强横战力，还有那一往无前的狂暴血勇之气，亦或近百圣阶强者围攻的滔天威势。 都远不是这寥寥十数名圣阶强者的混战，所能够比拟，哪怕其中多半都是圣主级强者。 所以，也就再无人去管顾，生死不知的陆川了。 可谁也不会想到，受到那等惊天一击的陆川，虽然确实受了不轻的伤势，却依旧活了下来。 只不过，此时的陆川，却也顾不得其它了。 “这是……” 陆川怎么也想不到，伽罗什最后那舍命一指，不仅没有要了自己的命，反而留下了无比珍贵的东西，一股脑的冲入了其识海神魂之中。 即便是以陆川的心境，两世为人的坚韧，都险些被那庞大无比的记忆，生生冲垮了神智。 其从诞生一刻起的所有经历，战天斗地，搏杀魔神魔兽，纵横八荒六合。 这赫然是一尊混沌魔神的所有记忆。 于陆川而言，比之什么先天灵宝，大能者传承，珍贵了无数倍。 虽然不是伽罗什的言传身教，可却烙印于陆川神魂之中，可以一次次翻阅查看，从中汲取一切能够强大自身的经验知识。 甚至于，让陆川这等早已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心志，都为之激动不已的是，其中赫然有伽罗什是如何磨砺自身的法门。 严格来说，那并非什么秘法或传承，而是一种趋于本能，以适应天地，强化己身的原始律动。 就像历经千百年进化史，野人到文明的改变。 只不过，有混沌之力加持，将这种本能放大了无数倍，乃至让伽罗什也把握住了其中的窍门，渐渐演变成了自身的独创炼体法门。 当然，相较于陆川而言，这种法门并不适合自己，毕竟他不可能无中生有，变出混沌之力。 即便有混沌之力，没有混沌之躯，陆川也无法使用。 但陆川有自创的《混元金身》，更有演化而成的罡炁，甚至已经找到了下一步的突破途径。 之所以没有突破，除了受限于自身修为境界外，也有《混元金身》的局限性，亦或其它种种瑕疵限制。 当然，若舍去这些，陆川也能够做到突破，可对未来却有极大的影响。 就像是一座高楼，虽然地基打的极为牢固，可若承重的梁柱，若是有瑕疵的话，怕是经不住大风大浪的吹袭。 可这一切，在混沌魔神伽罗什的记忆之前，亦或者说，那独特的混沌炼体法门之前，都摧枯拉朽一般，瞬间消弭一空。 几乎在短短片刻，陆川便从中得到了超乎想象的益处，这还是仅仅推演着混沌炼体之法所得。 鉴于时间问题，也顾不得查看其它，只能强打精神，竭力吸收演化。 嗡！ 在无人可见的地面坑洞中，一股暗金色毫光，带起透着难以言说玄妙的律动，忽明忽暗，仿若大地脉动，天穹胎息。 冥帝传承——天息冥胎经！ 自创法门——混元金身！ 不动如山——山字经！ 桖潳绝学——神魔血典！ 龙牙山主——三元宝录！ 佛门真传——白骨不净观！ 种种直指洞天的无上绝学，在陆川脑海中流转不休，碰撞出亿万灵光，最终汇聚于一途，化作一团透着难以言说氤氲光泽的神秘霞光。 隐约可见，内里一道模糊身影，透着粗犷豪迈之意，指天画地，桀骜不羁，肆意搏杀，演化着种种凌厉无匹的战技，将自身力量利用到了即至。 那道身影依稀可辩，与混沌魔神伽罗什，有着仈九分相似，看似是在演练搏杀战技，可举手投足之间，好似撕裂了天地，贯穿了苍穹，生生将眼前的一切阻挡之敌，尽皆碾碎！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道身影上粗犷豪迈之意，渐渐敛去，亦或有七八分相似。 不知多久后，又是五六分，渐至四五分。 那身影已是瘦削几分，凌厉之意凸显，举手投足莫不伴随着令人窒息般的肃杀之气，夺人心魄，致人死地，刚猛无俦中极尽变化之能事。 至此，这身影几经变化，却也无法脱离伽罗什的战技影子。 嗡！ 霞光散去，身影变换不定，化作无数星点忽闪而灭，却有一道仿若洪钟大吕般的声音骤然而现。 好似大音希声，发人深省，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开阖间，隐有无垠星空流转，却勾勒出一尊六臂魔像。 只不过，现在说是魔像，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此时的六臂影像，已然是一尊肉身菩萨，虽然依旧透着惨白，却隐隐有几分红润之意，面上也不再是那诡异的邪笑，而有了几分菩萨低眉，悲天悯人之意。 但若仔细看，又不难发现，其又有几分菩萨不具备的刚猛与杀伐凌厉，却偏偏又与怒目金刚大相径庭。 那是绝非金刚怒目，以杀止杀的慈悲，而是真正的杀伐，无物不可杀的杀戮之道！ 咔咔咔！ 令人头皮发麻的隐晦脆响中，只见陆川密布裂纹的不化骨之躯上，竟有神秘的金色毫光嗡鸣闪现，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了裂缝。 不可思议的是，竟有点点黑灰色沙尘般的物事，自不化骨体表弥漫而出，好似历经了一次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一般。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相较于之前的陆川，确实是一次脱胎换骨。 但见那黑灰色沙尘离体而散，不化骨表面上，赫然有道道透着金红色的血丝弥漫，好似经络凭空而现，演化血肉之躯。 不多时，便出现了一副血肉之躯，赤条条躺在坑洞之中。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金色星点，如雨如雾，好似乳燕投怀，又似大江归海，尽入陆川体内，成为其血肉的一部分。 原本有些干瘪，仿若干尸般的肉身，也随之渐渐饱满，并且透着隐隐的健康红润之色。 只不过，也不知是那金色星点掩映之下的缘故，还是自身力量的体现，皮肤表面竟然呈现刚劲有力的古铜色。 仔细看的话，竟是有几分，与伽罗什的皮肤相似。 甚至于，其上若隐若现的神秘符文，也与伽罗什身上的脉络颇为相近，只是更加简单明了了几分。 就像一个复杂的篆文，化成了简体字，甚至更为简化了几倍！ 咔咔！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缓缓坐起，下意识晃动了下脖颈，关节脆响间，带起阵阵隐晦的嗡鸣音爆，透着难以言说的力量律动。 摄人心魄的同时，又极尽力量之美感，令人不禁心生向往之意。 “不知道，现在的我，算不算是魔神之躯？” 陆川看着握拳的双手，呢喃自语，“或许，并不算，甚至连半魔神之躯都算不上！ 但这并不是尽头，我的路还长，早晚会将之推演向更高深的境界。 只不过……” 说着，陆川神色微变，连眉头都不由皱成了深深的川字。 “虽然不知道，伽罗什为什么会将所有的记忆灌入我的脑海，但这因果，却是欠大了啊！” 即便是以陆川的聪敏，甚至得到了伽罗什的所有记忆，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毕竟，认真而言，他也算是造成伽罗什陨落的罪魁祸首之一。 可最后，陆川却得到了最大的宝藏。 两世为人，这是唯一堪比当年在下界，历经数百年生死劫之时，窥得天地道韵的机缘。 那一次的因果，陆川背负了亿万冤魂鬼煞，至今都不得脱。 此番，又要以何种代价，才能圆满这份因果？ 陆川不得而知，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感受着体内澎湃无匹的伟力，蓦然冲突而起，直取混乱战场。 这一次，他要打十个！ 第七百八十六章 同阶无敌 嗡！ 千里震动，金光弥漫，有若洪钟大吕，又似大音希声，氤氲流光肉眼可辩，透着神妙意味的律动，瞬间汇于一处。 “怎么回事？” “外面什么情况？” “这动静……” 饶是在混沌魔神伽罗什肚腹之中，打生打死，斗个你死我活的各部强者，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律动所惊动，纷纷惊疑不定起来。 尤其是，在这股奇妙律动之下，已然陨落的伽罗什尸身，都好似受到了莫名牵引，随之而颤动。 但见这片昏暗的异空间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崩塌，又像是在一呼一吸之间，暗合相辅相成，阴阳相济的妙理，令人不由沉浸其中。 只不过，能活到现在的各部强者，无一不是顶级存在，心神坚毅如铁，自然不会轻易被外力所干扰。 但这股波动来的太过突然，却由不得它们不小心。 毕竟，历经这场大战，即便此前在于伽罗什游斗过程之中，都暗暗蓄积了几分气力，却也远不及巅峰状态。 尤其是，为了斩杀伽罗什，各自压箱底的杀手锏或底牌，可都几乎消耗一空了！ 若这个时候冒出强敌来，怕是真力有不逮，横生变故。 至于它们的目标，那件疑似先天灵宝的人头巨石——斝首，此时仍旧漂浮在异空间之中，被那如山岳般的枯槁干瘪手掌握着。 显而易见，在最后关头，为了凝聚力量，伽罗什连自己的断臂，也都吸摄一空了。 可惜，仍旧逃不过败亡一途。 但这件宝物，却依旧留存了下来，至今都没有落于任何强者之手。 显而易见，为了这件宝物打生打死，葬送了近百圣阶强者，剩余各部强者必然是互不相让。 可若说因为外间一点异样动荡，就设下这件至宝，那却不可能了。 也正因此，才给了陆川机会。 而它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机会，又要付出何等巨大的代价。 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但各部强者醒觉之时，已然悔之晚矣！ 所以，它们稍稍分出一部分心神，留神外间的异动，便不再过多关注，瞬间便再次围绕着斝首人头巨石厮杀做一团。 轰！ 短短片刻之后，一股空间浩荡的威压，伴随着滚滚惊天波动，瞬息横扫而至，冲击的整个异空间为之震荡不休，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事实上，伽罗什陨落之后，这异空间也能借其所留的力量，存在很多年，甚至是无数年。 可惜，浴血厮杀一场，油尽灯枯而亡，又有那神秘存在于暗中吸收其混沌之力，已然让这片空间极为不稳定了。 更遑论，还有这般多圣阶强者中的强者，于此全力搏杀，更是加剧了这一变化。 若非伽罗什本质上，乃是灵阶，乃至更强的存在，怕是早就湮灭成虚无了！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威凌霸道的力量波动，好似与伽罗什如出一辙，却又弱了不止一筹，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在场的各部强者忌惮，乃至惊怖非常。 若非其中并无混沌魔神那特殊的气息波动，怕是会让它们以为是，混沌魔神伽罗什复生！ 当陆川进入此间时，已然可以想见，会造成何等轰动了！ 各部强者上下一打量陆川，肆无忌惮的魂念，想要将其看个通透，可哪里能看透现在的陆川？ 不说那陆川本身《山字经》对于魂念、神念类的精神力，有着极强的防御，单单是自身力量的凝炼，便足以抵御非洞天或灵阶强者的窥视。 所以，察觉到陆川的异样之后，尤其是那雄浑的近乎能灼烧魂灵的气血之力，各部强者极为默契的做出了一个最好的决定。 当然了，也是让它们后悔终生，同样再无机会后悔的决定。 “你是哪一部的骨种？” “不对，怎么像是冥兽的血肉之躯？” “小心点，这家伙有些诡异！” “哪那么多废话，大家一起上杀了他，再决定斝首归属！” 声声厉啸，化作滚滚惊涛，伴随着异常强大的各色流光，仿若波涛汹涌，又似惊涛拍岸，竟是真的暂时放弃了争夺人头巨石，全都攻向了陆川。 事实上，这也在情理之中。 鏖战如此之久，对于各自的对手，几乎都有了底。 即便能够活到最后，怕是也不会剩下几个，此时便需要，一个让它们缓解压力的目标。 陆川的出现，顺理成章，便成了这个目标。 可惜，陆川并非任人揉捏之辈！ “呵！” 淡笑声中，透着冷漠，还有霸道与凌绝，面对近十名处于灵阶之下的最强存在联手攻击，陆川竟是不退反进。 嗡！ 刹那间，风雷翅震动，脚下轻点，已是带起连串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虚实真假，如龙似物般的身影。 铮！ 刀吟铮鸣，大音希声，却是摄人心魄，寒意顿生，如坠冰窟，透心凉意瞬间密布全身，竟是生生让近十名绝顶圣阶强者齐刷刷心神一颤。 “不好！” 伴随凉意而来的不适之感，更如死亡阴影临头，好似有空前巨大的身影遮蔽了心神感知，压的它们魂灵颤栗，千锤百炼的宝骨嘎吱吱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这一刻，所有强者尽皆心神一凛，顿知来者必然是生平仅见的大敌，无不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防备，手底下却愈发凌厉三分，毫不留情，要将之斩杀，以减少之后抢夺人头巨石的意外。 在它们看来，来者强则强已，难道还能比肩混沌魔神伽罗什不成？ 但很快，它们便知道，这番猜测虽然没错，却也大相径庭。 嗤嗤！ 须臾之间，摄人心魄的黑灰色刀芒，已是自虚无中斩出，好似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竟是轻易斩开了众强全力以赴的各种神通。 瘆人的锐鸣声中，各色流光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又好似是在一瞬间，便即齐刷刷湮灭一空。 反观那刀芒，虽然黯淡了几分，可在这昏暗空间之中，却好似能够吞噬一切光泽，占据了所有强者的视线，夺人心魄，璀璨如黑日降临。 “不好！” 面对此情此景，各部强者如何不知，这一刀的强大堪称恐怖，登时全力以赴防备起来。 可未曾想到的是，这一刀实在是太快，即便是有心防备，可在看到的时候，这一刀却已然临身。 嗤咔！ 刀锋过处，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脆响，瞬息响彻诸强心神之中，激灵灵一颤的同时，不由亡魂大冒。 好在，魂灵湮灭的剧痛与绝望，并未降临，让诸强齐刷刷松了口气的同时，暗道来者出手威势虽然不凡，却是银样镴枪头。 噗噗！ 但伴随着渗人的异样波动，还有咯咯牙齿磕碰般的脆响，并有异常熟悉与陌生的气机紊乱，很快便让诸强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下意识看去，才赫然发现，四名刚刚还与它们大打出手，争锋相对的强者，眼眶中魂光黯淡，如风中烛火，身上更有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正在蔓延。 哗啦！ 几乎在看去的同时，形色各异的四具骸骨，仿若天女散花般轰然洒落开来。 这一幕，却没有丝毫天女散花的美好，全都是印入心神的毛骨悚然，令其余强者无不是激灵灵打个寒颤。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但就在这晃眼间，便有三名巅峰圣阶，一名圣主强者，竟是被一刀斩杀，神魂俱灭。 要知道，这可不是单打独斗，而是诸强联手之后，即便它们因为鏖战伽罗什，消耗不轻，却也不该如此脆弱。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来者实力之强，已然是冠绝诸强之上！ “到你们了！” 陆川冷冷一晒，刀锋遥指，脚下轻点间，仿若自虚无中迈步而出的死神，凌厉霸道中不失优雅，却又透着死亡与冷漠。 举手投足间，带来的是无边恐惧与绝望，仿若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其余各部强者。“逃！” 没有任何迟疑，即便是见过了混沌魔神伽罗什之强，甚至与之交手，可这一刻的诸强，却提不起半点与之交锋的念头。 不是它们太弱，也并非陆川强的难以抗衡，而是失了天时地利人和，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哪怕，那件先天灵宝就近在咫尺。 可惜的是，这里是伽罗什体内的异空间，虽然被它们打破，可出口就只有一个，却被陆川给堵住了。 炼狱塔仿若万丈神峰，屹立于虚无之中，透着难以逾越的绝望！ “跟他拼了！” 绝望之下，困兽犹斗，诸强愤而发起了反扑，以期那一丝近乎为零的渺茫胜机，亦或是想要临死之前，也要让对手崩掉一颗牙。 可惜，结局早已注定！ 铮铮铮！ 令人心神剧颤的刀吟铮鸣迭起，如巨浪滔天，似飓风呼啸，又像地龙翻身，透着难以言说的神妙韵律，带来的却是令人绝望的死亡。 当一切戛然而止，便只剩下一道瘦削身影，持刀而立，唯有白骨洒落虚无，背后是无边黑暗，好似要将之吞没，又像是他走过的地方，尽皆湮灭为虚无。 这一刻，陆川好似要与虚无融为一体，却偏偏是那般醒目，令人不敢直视。 “出来吧！” 冷漠低喝脱口而出，陆川眸光如电，瞳孔中倒映着一抹斑斓混沌光华，好似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欲要将之生吞活剥。 第七百八十七章 以神为磨刀石 嗡！ 话音未落间，虚无中已是凭空而现，一抹光怪陆离，七彩斑斓，透着异样美感的光华，瞬间便映照了整个空间。 恍惚中，好似无处不在，无物不可沾染，又似能抹灭一切，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威严与霸道，令所有见者不由自主的臣服，奉献自己的一切。 可惜，这其中并不包括陆川。 “阁下乃是混沌魔神，何必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陆川冷冷道。 无它，面前的斑斓光华，正是那给他打下混沌烙印的神秘存在。 虽然不再是那树冠巢穴中的模样，气息也是空前浩大，如渊如狱，却也再不能如之前一般，随意拿捏陆川，更不可能在无声无息间，留下烙印。 这一刻，陆川心如火，血沸腾，扬刀所指，正待一战。 “很有意思的人族！” 突兀间，带着异样韵味，分不清男女，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透着极为复杂的清脆，亦或霸道，乃至柔和，等等不一而足，却偏偏没有丝毫诡异之感。 反倒，给人一种，本应如此的特殊韵味。 “你以为，得了伽罗什那莽夫的馈赠，就可以与吾平起平坐了吗？” 虽是质问，却好似寻常聊天一般，让人并无任何反感，反而隐隐心生愧疚，油然而生不安。 “呵，这点小手段，就不要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陆川淡漠冷晒，眸光如刀，冷冷道，“现在的你，不也是仗着伽罗什的混沌之力，却连跟我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吗？” “放肆！” 声音骤然转冷，威严冷喝，七彩斑斓的混沌流光，蓦然翻涌不休，仿若惊涛骇浪，带着滚滚威压，铺天盖地的汹涌而至，好似要将一切镇压，乃至碾碎。 甚至于，直入心神，令人心神颤栗，不敢直视，只能俯首，引颈就戮！ “哈！” 陆川眉眼微垂，咧嘴轻笑，透着难以言说的癫狂与桀骜，森然道，“放肆的是你啊，一个孤魂野鬼，也敢在陆某面前张牙舞爪？” 嗡！ 话音未落，陆川脚下阴影扭曲震动，须臾间好似延展开了一道遮天幕布般的阴影，又似接天连地的浩荡披风，没入了虚无，却也牵引着虚无震动不已。 顷刻间，这阴影已是蔓延而出，竟是透着无与伦比的侵略性，生生迫退了七彩斑斓的混沌光影。 虽然只是占据了这片虚无的不足三分之一，却也足以说明，陆川确实具备了，与这神秘存在平等对话的资格。 “大胆！” 光影流转，声音也透着几分尖锐，斑斓流光涌动间，好似惊涛拍岸，竟是须臾又碾压了回来。 可惜，虽然又抢夺回去一部分，却依旧没有完全占据阴影。 就这样，陆川占据了四分之一，混沌光影占据了四分之三，却再也奈何不得，那仿若亘古长存的磐石，足以经受时间洗礼的瘦削身影分毫。 “哼！”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伽罗什的混沌之力何其庞大，即便是你拥有混沌神火，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之完全炼化。 现在，这些力量，应该成了你负担吧？” 虽看似是问话，可语气中的笃定，却坚若磐石，纹丝不动，就如他的身影一般。 “人族，你很聪明！” 死寂片刻，那声音再起，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幽冷威严道，“但你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神灵不可冒犯，你……” “说了这么多，还不动手，真以为陆某是任你拿捏的蝼蚁吗？” 陆川狞笑一声，豁然踏前一步，竟是直接迈入了那七彩斑斓的混沌流光之中，瞬间一刀斩出。 铮！ 刀吟铮鸣，黑灰刀光凭空而现，仿若开天辟地，又似撕开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幕布，竟是轻而易举，将那混沌流光一分为二。 “你在找死！” 须臾之间，流光重新汇聚，甚至将陆川包围在内，声音却异常尖锐，并且透着难以掩饰的惊怒，好似受到冒犯的帝王。 可惜，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却让这位帝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投鼠忌器的意味。 显而易见，这神秘存在，已然失去了挟制陆川的底气或底牌，出于某种顾忌，面对如此冒犯，竟是都无法直接出手。 “呵！” 陆川轻蔑一笑，单手一压刀背，冷冷道，“现在，我要带走斝首和伽罗什的尸身！” “不可能！” 那神秘存在断然拒绝，不容置喙道，“你在挑衅神灵，愚蠢的凡人，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即便伽罗什已经陨落，他也是混沌一族的神灵，绝不容蝼蚁亵渎。” 即便到了这一步，神秘存在依旧不愿放手，更维持着那虚无缥缈的神灵威严，着实令陆川心头不屑，看之不起。 但陆川却也清楚知道，现在的他，确实没有挑战神灵的实力，甚至连资格都没有。 毕竟，这神秘存在是受到了呢喃之谷的规则压制，境界才与之相若，而绝非现在表现的一般。 若是巅峰状态，怕是不用吹口气，一个眼神，就足以让陆川道消神灭，哪怕现在的陆川，比之初入此间之时，强大了不止十倍。 但同样，身处呢喃之谷，这样一个虽然不公平，却勉强算是公正的所在，陆川已然具备了挑战对方的资格。 只因，伽罗什那魔神一指，不仅将自身所有记忆灌输，更是抹去了那神秘存在留下的混沌烙印。 否则的话，陆川即便有能力，自己消磨掉混沌烙印，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且付出不小的代价，自然不会在此时翻脸。 可惜，这一切，当伽罗什无缘无故，留下那珍贵无比的馈赠时，已然注定了！ 神秘存在得到了伽罗什的混沌之力，陆川却得到了其一生的战斗经验或阅历，孰优孰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现在，陆川得到的助力，已是跃然纸上，如锥处囊中，显而易见。 “那就唯有一战！” 陆川冷冷道，“看是陆某身陨此处，道消神灭，还是阁下灵神沉寂，永无出头之日！”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身形迭起，带动那牵连虚无，仿若披风幕布般的阴影，悍然冲入了斑斓流光之中，透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之意。 “杀！” 厉声怒啸间，声振寰宇，气浪滔天，肉眼可见的涟漪，仿若惊涛骇浪，范永不休，伴随着那锋锐无匹的刀光，瞬间将斑斓流光搅出了一个大洞。 “即便你找死，吾便成全你！” 那神秘存在好似也被激怒，斑斓流光涌动间，已是化作遮天巨爪凌空拍落，裹挟着融化一切的混沌神火，须臾便将陆川包围。 铿锵！ 刺耳爆鸣声中，刀光纵横，火星四溅，无形波光横扫而出，震动虚无涟漪激荡，一道瘦削身影瞬间如流星般抛飞而起。 “杀！” 但下一刻，已是若划破苍穹的神箭，瞬息没入了混沌流光之中，刀光璀璨，仿若黑日大放光华，熠熠生辉，映照了天地，夺去了一切光彩。 “冒犯神灵者死！” 威严低喝中，一道道巨爪凌空而落，四面八方尽是无边爪影，更有无穷无尽的神火蔓延而开，肆虐八方，笼罩了天地。 轰隆隆！ 虚空震动，轰鸣不绝，仿若惊雷滚滚，一道道透着紊乱到极致的气息，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这方异空间，接连经受大战，终于是承受不住这等碰撞，崩溃开来了！ 只不过，两者一个动了真怒，一个含怒出手，却是毫无顾忌，任由空间崩塌，裂缝蔓延，毫无保留的全力以赴。 当然，陆川是全力出手，至于这神秘存在，就未可知了！ 轰咔！ 短短片刻，无数次的碰撞间，又有空间裂缝如龙蛇乱舞，使得这片空间光影扭曲，好似来到了一片凌乱到极致的世界。 仅仅是看一眼，便足以让人心神不稳，头晕目眩，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可惜，此时只有打出真火的两大强者，根本无暇他顾。 但见陆川举手投足间，莫不带着无匹伟力，隐有伽罗什那恐怖怪力的几分风采，可随着时间推移，身上涌动的浩荡伟力波动，竟是渐渐收敛。 可其气息，却是越来越凌厉，如神锋出鞘，与日月争辉，莫可直视。 若有强者在此，必然会为之震撼不已。 只因为，陆川赫然是在以这神秘存在的力量，磨砺己身，助他更快的掌握这突然暴涨的上伟力。 而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功少守多，乃至明显处于下风的陆川，渐渐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虽然并未直接翻盘，甚至依旧处于下风，却代表着陆川的实力，已然有了长足进步，并且还有不小的进步空间。 “好胆！” 那神秘存在惊怒交加，显然是发现了这一问题，可却不能停手，也无法停手。 只因为，陆川实力虽然弱于现在的它不止一筹，但有了伽罗什的馈赠，此时已然具备了威胁到它的资格。 当然，除去其本身受呢喃之谷规则压制外，更多还是因为，正如陆川所言，伽罗什的混沌之力，绝不是它短时间内能够炼化的。 正因如此，才牵制了它大部分精力，以至于让一个蝼蚁，竟是冒犯到头上来了。 对于身为混沌魔神，并且骄傲到骨子里的神秘存在，如何能不震怒？ 这一刻，陆川借其手磨砺己身，神秘存在吸收的混沌之力，却是越发紊乱三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对话的资格 轰隆隆！ 虚空震动，如雷滚滚，若飓风呼啸，天昏地暗，风云变色间，两团虚影纠缠不休，仿若混沌，又似阴阳有别，透着难以言说的混乱，却别有几分泾渭分明，针锋相对的意味。 随着时间推移，此消彼长之下，陆川虽然依旧落于下风，却已然能够稳扎稳打，不断借神秘存在的力量磨砺己身，对自身暴涨力量的控制，也越发得心应手。 只不过，此时的陆川，境况却好不到哪儿去。 那斑斓流光所化的巨爪，虽然威力无穷，几有开天辟地之能，却与混沌魔神伽罗什差了不止一筹。 显而易见，这神秘存在的强大之处，绝不是在纯粹的力量方面。 可那混沌神火，却是名不虚传，甚至威能更胜一筹。 但见陆川原本因混沌炼体，而与伽罗什有几分相似的古铜色肌肤，此时已是斑驳不堪，仿若锈迹斑驳的铜像。 更可怕的是，其上锈迹正在向全身蔓延，虽不至于肉眼可辩，却也速度不慢。 照这般速度下去，败亡一途，绝对难以幸免。 好在，陆川也并非没有办法应对。 无论是自身《山字经》，对于精气神的凝炼，还是混元金身的加持，又有对自身力量的绝强掌控，都让他对于这无物不然的混沌神火，有了一定的抵抗之力。 尤其是，得自伽罗什的魔神炼体之法，融入己身之后，使得陆川肉身具备了几分混沌魔神之躯的特性。 也正因此，才能抗住混沌神火的烧灼！ 否则，即便陆川再强十倍，乃至成就洞天大能，怕也只有承受这焚身之苦，最终道消神灭。 可惜的是，陆川终究并非混沌魔神，甚至连半魔神之躯都算不上。 而其肉身更算不上完美无漏之躯，乃是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大大增强，才使得肉身具备了生机，与血肉之躯近乎无异。 但若以抽丝剥茧的方式查看，必然能发现，其肉身乃是极为纯粹的力量演化而出，与真正的血肉之躯可谓天材地宝。 只不过，这一个肉身逆转推演的过程，对于陆川而言，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机缘，甚至不弱于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馈赠。 毕竟，人族天赋是出了名的中庸，并无特殊的天赋。 即便是其中有出类拔萃者，哪怕不弱于那些具备特殊天赋的主权，可数量却太少太少。 尤其是，在同境界之下，相同的天赋掌控运用，差了不止一筹。 除非是进阶洞天大能，才可借助天地伟力，弥补这一差距，甚至有所赶超。 可惜的是，这等强者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弥补天赋上的差距。 但陆川却又不同。 经由血肉之躯逆转演化，可以让陆川发现自身的弱点，并且在重演血肉之躯的过程中，将之消除。 事实上，无论人族或诸天万族，任何生灵的修为进境，又岂会脱离进化这一范畴？ 单以人族为例，先天便可轻易拥有三个甲子寿数，远超凡人，这本身就是一种进化的途径。 不同的是，陆川将这一过程，逆转重演罢了。 而得到的好处，自然超乎想象！ 陆川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从未放弃，乃至不遗余力的恢复血肉之躯。 追寻人体的奥秘，乃是一件充满坎坷，却引人入胜，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的过程。 前世时，陆川便沉迷于，开发自身的天赋，否则也不可能，在没有经历系统训练时，便成为世间有数的极限运动大师。 而在此界，逆转血肉之躯的过程，何尝不是又一次寻找自身极限的神秘之旅？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陆川再次被巨爪拍飞，身形凌乱，踉跄倒退，眸光却越来越亮，锋芒越来越盛，仿若出鞘神锋，欲要开天辟地，斩破苍穹。 “哈哈，痛快，再来！” 混杂着痛苦压抑的嘶吼，却同样有着难以言说的畅快，陆川仿若不知疲倦的铁人，浑然不顾已然漫过半身的斑驳烧痕，一往无前的冲向了混沌光影。 这一刻，陆川真的沉浸其中。 逆转血肉之躯，推演发掘自身极限的同时，也在不断适应着混沌神火的烧灼。 若有人从头观察到现在，必然会发现，其身上被混沌神火烧灼出的瘢痕，虽然不断在扩大，速度却慢了不止一筹。 显而易见，陆川这幅以自身力量凝聚而出的血肉之躯，正在以某种神秘莫测的方式，不断做出改变，适应着混沌神火的烧灼。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说不定，陆川真的能够创造出，抗衡混沌神火烧灼的血肉之躯！ 而这，也正是陆川孜孜不倦，追寻人体奥秘的意义所在！ 人定胜天！ 现在的陆川，已然不再满足于，胜过那些天赋超凡的天才，亦或是具有特殊天赋的诸天万族，而是真正走上了胜天之路。 以中庸的凡人之躯，脚踏神灵，磨砺己身，成就无上金身！ 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天轰鸣中，陆川毫无意外，被巨爪拍落虚无，甚至按在了虚无之中，好似被摩擦的蝼蚁，无力挣扎。 呼啦啦！ 无穷无尽的混沌神火，轰然爆发，犹如喷薄而出的火山岩浆蔓延而出，瞬间将之覆盖。 “啊哈哈哈……” 陆川剧烈挣扎，虽不得脱，可笑声中的痛苦，带来的嘶哑狂吼，却偷着难以言说的疯狂与歇斯底里。 混沌神火无物不然，精气神也是其新柴，可想而知，陆川正经受着何等痛苦。 莫说是千刀万剐，即便是裂魂之痛，怕也不遑多让。 要知道，世间最痛苦的刑罚，本就是烈火焚身，几无任何与之相若者。 但陆川不仅承受了下来，甚至能够借此强化加身，这是何等坚毅的意志和承受力？ 只不过，即便是真的铁人，也会在这等火焰中化作灰烬，根本不存在什么百炼钢化绕指柔的可能。 若再坚持下去，强如现在的陆川，也绝不可能坚持下去。 但性质坚毅如陆川，自然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所以便毫不犹豫现出了不化骨之躯。 嗡！ 浩荡威严的震动，仿若洪钟大吕，又似天地胎息，隆隆嗡鸣间，透着难以言说的无匹伟力，伴随着淡金色的毫光，一副丈许高，仿若金玉雕琢，完美无缺的骨架应声而出。 呼！ 那裹挟着奇异规律的震动，在血肉之躯散去的刹那，随着淡金色毫光嗡然闪现，竟是轻而易举，震散了如跗骨之蛆，无物不然的混沌神火！ 这一刻的陆川，看上去仿若鬼斧神工，天然雕琢而成的生灵造物，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与霸道！ 六臂延展，澎湃巨力轰然而成，金玉骨骼表面上，神秘韵味的符文涌现，好似勾连成了星海混沌，越发使得这幅身躯仿若亘古不朽的无上身躯。 咔咔咔！ 但听一阵瘆人的摩擦震动，流光迸溅，那裹挟着无忌混沌神火的遮天巨爪，竟是生生被抬了起来。 轰隆！ 不仅如此，更是在陆川低喝咆哮中，整个将之掀飞。 这一刻，陆川用实际行动证明，其现在所具备的力量，已然超过了这神秘存在。 换而言之，同境界中，若不以力量见长的混沌魔神，若是角力的话，绝对会输给选择的陆川。 当然，最弱的混沌魔神，也具备神灵之力，哪怕只是现在的洞天或灵阶境界，可单轮实力的话，却也不弱于寻常神灵。 陆川若能保持下去，甚至更进一步，未必不能在将来，堪比混沌魔神，甚至更进一步也为未可知。 当然了，这只是表面上而言。 毕竟，这神秘存在并非处于巅峰状态的同时，还压制着体内刚刚吞噬，未来得及炼化的伽罗什混沌之力。 甚至于，谁也不能保证，这就是它在这一境界下的完美状态。 须知，当时陆川将之带出来时，这神秘存在甚至没有出手对付白羽上部的强者，仅仅是让他带着离开。 但这并不代表，陆川就差到哪里去，即便相较于伽罗什那滔天伟力，差了不止一筹，可其逆演血肉之躯，已然代表着无限的未来和可能。 除了没有伽罗什混沌魔神的底蕴和本质，也没有那浩瀚无穷，仿若星海般的无匹力量，陆川已然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混沌魔神之列。 而且，还不受混沌之力的限制！ 至于那浩瀚无垠的无穷伟力，陆川也有了大体的构思，一旦将来真正成型，怕就是他真正比肩混沌魔神之时。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甚至会是很久远的事情，当然也不排除，有逆天机缘，会大大缩短这一过程。 “哈……” 陆川咧嘴长啸，骨手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混沌神火，抖手将之甩开，仿若丢弃抹布般，透着轻蔑与不屑。 “人族，你竟然……竟然敢窥视混沌魔神的力量！” 神秘存在显然发现了陆川身上的异常，惊怒交加间，就连攻势也为之一缓。 当然，也不排除，陆川现在的实力，确实有了让它正视的资格。 “嘿，怎么这么多废话？” 陆川冷冷一晒，六臂随意向两旁一摊，淡漠中透着冷酷与轻蔑道，“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你的胆子很大！” 神秘存在沉默少倾，话锋陡转，令陆川都有几分猝不及防，“现在的你，有资格与吾对话！当然，也仅仅是对话的资格！” 第七百八十九章 化灵转生 “当然，也仅仅是对话的资格！” 威严浩大的声音，仿若沧海激流，回荡于天地间，久久不歇，透着高高在上的威仪与孤傲。 若放在魔神纵横的混沌时代，面对神灵的回应，任何诸天万族的一员，怕也会俯首帖耳，欣喜若狂。 可惜，站在这里的是陆川，现在也不是混沌时代，魔神早已成为过往！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到现在，也只会故弄玄虚，真以为陆某是好糊弄的吗？” 虽然对方的实力极强，即便是现在他全力以赴也不是对手，可不代表，对方就能骑到自己头上颐指气使。 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混沌魔神横行的时代，对方也不在巅峰状态，更受伽罗什庞大的混沌之力掣肘。 真要死命一战，陆川或许会真的陨落，但对方付出的代价，也绝对超乎想象。 关键在于，神秘存在不想付出这般大的代价，而陆川不想死，却更不想低头，那就唯有一战。 这么多年来，受人摆布，身不由己，如若飘萍。 不说受的那些苦难，无数次险死还生的艰辛，可有了如今的艺业，可不是任人骑到脖子上阿屎阿尿的！ “哼！” 那神秘存在冷哼一声，斑斓光华流转不休，美轮美奂，令人目眩神迷，竟是眨眼化作，一只遮天蔽日，难以计量多么庞大，神异非凡的飞禽。 但落在陆川眼中，倒映在瞳孔内的却是，一只双翅延展，裹挟着混沌神火，目若大日，通体斑斓彩羽有若琉璃，透着高贵与威严的凤凰。 不过，说是凤凰也做不得数。 一来是，陆川并未见过传说中的凤凰，不知其真形，这形象也只是前世所见的几分相似罢了。 其二，便是那混沌神火，扭曲了空间，即便是以破妄法目之能，也不过堪堪能够看透大体的模样罢了。 至于其中的真正内在，亦或者神秘存在，是否还隐藏了其它，就不得而知了。 陆川很谨慎，绝不会轻易便相信什么，尤其对于这等神秘存在，谁也不能保证，对方没有什么特殊手段。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就传说之中的混沌神凰，有着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 “人族！” 凤凰虚影微微垂首，仿若大日般的琉璃眸子，倒映着的却是陆川不化骨真形，说不出的威严道，“本神记得，你们人族最讲究宗嗣承继，香火延续，何以见本神不拜？” “笑话！” 陆川冷冷道，“陆某生而为人，祭天拜地，跪父母，岂有拜异族的道理？” “大言不惭！” 凤凰虚影冷冷道，“以你的修为实力，又来到了这呢喃之谷，应该知道些上古隐秘，岂不闻，本神乃是人族的母神？” “呵！” 陆川失笑摇头，语带不屑道，“那这混沌魔神伽罗什，与我人族圣贤夸父，也有不浅的关系，难道它是我人族父神？两位莫非……” “混账！” 凤凰虚影勃然变色，厉声道，“人族，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神，更不要将本神的容忍，当做软弱，否则……本神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神威不可犯！” 轰隆！ 刹那间，天地便是，日月无光，虚无扭曲，好似要被灼穿，万物尽皆消融。 神灵一怒，可畏可怖！ “哈！” 陆川怡然不惧道，“那阁下也不该将陆某当做懵懂无知的蠢物，一而再，再而三的虚言相欺，真以为陆某是什么乱骨头不成？” 这一番话，原封不动奉还，当真是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 “很好，你很有胆气！” 凤凰虚影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亦或者真的出于某种忌惮，竟是真的收敛了冲突怒火。 “不过，本神可不记得，什么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本神只记得，要你带本神去往你的来处，更帮你祛除了身上的那神灵印记！ 你……便是这般报答本神？ 还是说，现在的人族，已经完全抛却了礼义廉耻，再也不尊圣贤教诲了吗？” “阁下倒是对我人族知之甚详！”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而逝，面色却不动声色道，“但先不说，圣贤如何行事，那是他们的事情，陆某做事，也不需要别人置喙。” “好一个目无尊上，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狂徒！” “呵，那也比阁下欺世盗名来的强！” “你说什么？” 凤凰虚影勃然变色，怒视陆川，威严滔天，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可最终仍旧是没有翻脸。 “怎么？” 陆川冷冷道，“你做的，我便说不得？” “好好好，好一个无法无天的狂徒，你倒是说说，本神如何欺世盗名了？” “既然如此，陆某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陆川面色转冷，刀锋遥指，森然道，“你一个化灵转生之辈，也敢妄言为神，更是大言不惭，什么我人族母神，真以为没人看穿你的真面目吗？” “好胆！” 凤凰虚影再也忍耐不住，轰然一挥翅膀，裹挟着无尽混沌神火，烧灼的虚空涟漪激荡，瞬息覆盖了陆川所在。 铮！ 刀吟铮鸣，锋芒吞吐，仿若怒龙出海，一道瘦削身形应声而飞的同时，漫天神火也随之四散而开。 这一刀，竟是生生劈散了凤凰虚影的含怒一击。 但就在陆川站定身形之后，这位竟是没有再出手，声音平静的好似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你很聪明，眼力也极为不凡，即便是在上古人族圣贤临凡之时，也称得上出类拔萃！” 凤凰虚影冷冷看着陆川道，“但你要知道，这般不知进退，可是很容易为自己招来祸患！” “若要陆某低头，除非你跪下！” 陆川傲然道。 “哼！” 凤凰虚影眸光微闪，斑斓神火陡然一凝，竟是须臾化作一个身形高挑，挽着宫装发鬓，约莫十五六岁，又似二十出头，面容白皙俊美，穿着大红宫裝的古典美人。 饶是以陆川心志之坚，在看到这绝美容颜之时，也不由恍惚了下。 当然，也仅此而已！ “本神倒是没想到，人族竟然出了你这样的硬骨头。” 凤凰虚影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陆某行事，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陆川淡淡道。 “希望如此吧！” 宫裝美人不以为杵，好似浑然没有将陆川此前的种种冒犯放在心神，神态淡然雍容道，“在你身上，本神看到了如今人族的种种，但也看到了人族处境的不妙。 以你的实力，应该察觉到了吧？”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陆川浑不在意道，“如今，陆某只想活下去！” “即便如此，你如此四处树敌，就不怕给人族招祸？” 宫裝美人意味深长道。 “阁下会吗？” 陆川直视着那双琥珀般的剔透眸子，一语双关道，“还是说，你需要人族？” “你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过头了，也未必是好事！” 宫裝美人微微侧首看了陆川一眼，旋即挥袖，大红宫裝一摆，带起的不是淡淡幽香，豁然是风云变色，日月无光，乾坤斗转。 须臾之间，这方即将崩溃的空间，已是稳如磐石，又似湖泊镜面，透出了一方瑰丽无双，震撼人心，波澜壮阔的景象。 “告诉本神，你看到了什么？” “一群孤魂野鬼罢了！” 陆川瞄了一眼，瞳孔深处的六臂魔像微微震动，六臂延展掐诀，好似坐立不稳，面上却是冷冷道，“莫非阁下觉得，它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不成？” 原来，那景象正是一群叫不出名字，甚至看不清模样，只有滚滚惊天气息，纠缠不休的身影。 在其中，赫然有混沌魔神伽罗什的身影，正将一头宛若星辰的混沌魔兽，撕成了粉碎，大快朵颐，仰天怒啸不止。 除此之外，陆川就分辨不出其它混沌魔神或魔兽的真身了。 但在其上变化的光影之中，依稀间，陆川赫然能够揣测出，竟有数尊混沌魔神相聚一堂，之后便有了诸天万族，包括人族在内。 这虽然说不上什么明证，但也并非什么好事，这位从一开始，就在模棱两可之间，向他灌输着一个信号。 她是人族的创始神灵！ 可惜，碰上陆川这么个不敬鬼神，不信神佛的狂徒，一切都表错了情，甚至都懒得虚与委蛇。 如此一来，便让其算盘落了空！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宫裝美人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挥散了那波澜壮阔的浩大景象，淡漠中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道，“诚如你所言，本神乃是化灵转生，但也正因此，本神才不喜欢，也不希望混沌魔神卷土重来！” 陆川面色微变。 虽然宫裝美人说的很简单，可其中的意味，却着实值得神思。 这位实力强大的存在，竟然会忌惮，自己被混沌魔神占据了本体，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以你的聪敏，应该想到了！” 宫裝美人好似看出了陆川在想什么，淡声道，“所以，你更应该清楚，若混沌魔神复生，这方天地会是何等一副惨状。” “我说了，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所以，阁下也不需要拿什么大义来压陆某，真到了那时候，唯一死而已！” 第七百九十章 轮回阴谋 “你倒是看的开！” 宫裝美人目露玩味，斜睨着陆川道，“即便你不怕死，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没有任何价值吧？ 还是说，你想不到，一旦混沌魔神复苏，包括你在内，会是怎样一番惨状？ 死，很容易，可到时候，怕是会生不如死啊！” “愿闻其详！” 陆川淡淡道。 “你可知何为混沌？” 宫裝美人莲步轻移，不等陆川说话，自顾自道，“混沌者，无想无声，无色无味，无精无识，懵懂无知！” 寥寥数语，已是将混沌之象，描述的令人震怖，乃至毛骨悚然。 “试想，你若是处在这种环境中，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话音未落，宫裝美人虚指一点，虚空扭曲，光怪陆离，仿若天旋地转，乾坤斗转。 即便是以陆川之能，也未反应过来，便好似身处一方失重空间，感知模糊，视线扭曲，头晕目眩，一身千锤百炼，如臂指使的无匹伟力，都好似成了无骨软泥。 但这只不过一瞬，便即恢复正常，刚刚的一切，仿若幻觉，从未出现一般。 “若这就是混沌，那……” 陆川面露忌惮道。 “混沌魔神是混沌魔神，诸天万族是诸天万族，不可混为一谈！” 宫裝美人淡然一笑，不无嘲弄道，“你不会以为，混沌魔神创出诸天万族，仅仅只是为了奴役驱策，以供消遣吧？” 陆川眉头大皱，目中隐有不解之色。 据他所知，无论是龙牙山主所给出的解释，亦或是桖潳灵主所言，大体上都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两者所言中，勉强算是唯一的相同之处了。 “咯咯！” 宫裝美人掩唇轻笑，登时天地失色，美艳不可方物，意味深长道，“看来，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陆川拱手一礼。 这也是陆川的强处了，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反正学到了是自己的本事，不耻下问，也从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孺子可教也！” 宫裝美人黛眉微扬，隐有几分小女儿的神采飞扬，狡黠中透着古灵精怪，却与她雍容华贵的神态丝毫不冲突，反而透着一种令人不禁沉浸其中的异样之美。 陆川嘴角一抽，没有出言讥讽。 于他而言，不过是口头上的一点便宜而已，无伤大雅，权当是尊老了！ 反正，尊老爱幼是人族的传统美德，多半还是圣贤传下来的！ 若是宫裝美人能够看透人心，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翻脸，好在她没有听到。 “你们人族有句老话说的好，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咳！” 陆川眼角狠狠一跳，面露古怪，心说您老这是要讲三国呢？ 见宫裝美人黛眉微蹙，似有不悦，赶忙道。 “您继续！” “天地初开，就如这天下大势！” 宫裝美瞪了陆川一眼，当真是千娇百媚，自顾自道，“所以，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又者，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始有五行变换，风雷齐谙，万界演变，重归如一。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阁下的意思是说……” 陆川深吸口气，神色震动道，“天地轮回往复，混沌者，不过是……” “正如你所想！” 宫裝美人淡淡道，“这是天地大势，正所谓，大势所趋，莫可抵挡！ 但我辈修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又岂会真的无动于衷？ 即便，是这生我养我的天地？” 陆川沉默无言，面色变化不定，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不轻。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据他所知，即便混沌魔神重来，也不过是跟诸天万族做过一场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毕竟，早在无数年前的上古，那场神魔之战，便已然奠定了一切。 能够杀败，乃至覆灭当年的混沌魔神，又岂会在乎卷土重来的失败者？ 可现在，宫裝美人却告诉他，这一切乃是天注定。 混沌魔神必将卷土重来，让这方天地重归混沌，然后再一次创造诸天万族，重新覆灭混沌魔神。 如此往复，循环不休。 饶是以陆川心志之坚，也不由被震的心神悸动不已，差点恍惚失神。 虽然很否定，可冥冥中，隐约有一个声音，乃至是直觉告诉他，这是真实无比的真相。 “怎么……这就承受不住了？” 宫裝美人不无嘲弄道，“你可知，一元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唯有神灵不朽，亘古长存，是什么意思？” “愿闻其详！” 陆川深吸口气，强抑心头悸动，神态也越发肃穆，郑重拱手一礼道。 “这是指神灵的寿元！” 宫裝美人目露讥讽，隐隐透着几分疯癫，乃至歇斯底里道，“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世间万物，便会轮回一次。” “不可能！” 陆川几乎是脱口而出。 也难怪他会如此失态，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活了无数年的桖潳灵主算什么？ 更何况，人族有史记载以来，何止十个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这还不算！ 皇天大陆上，万族林立，其中寿元极广者，不知凡几。 妖族寿元更是远在人族之上，虽然没有什么老怪物能活十几万年，可上下传承，两代之数，就绝对超过十万年。 若如宫裝美人所言，这一切都是假象，那神灵的力量，也不可能强大到这等地步啊！ “呵！” 宫裝美人淡然一笑，不无怜悯道，“一个神灵当然做不到，但若是所有的神灵一起出手呢？” “什么？” 陆川豁然变色。 “或许，诸天万界的神灵，从未汇聚一堂，甚至有的从未踏出自己的界域，亦或者，有神不见神的潜规则，可它们之间，却必然有冥冥中的感应！” 宫裝美人自顾自道，“所以，它们联手施为，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会计数，抹去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的记忆，以此寓为轮回。 目的……自然是阻止混沌魔神的复生，而它们则可以长生久视，亘古不朽，傲视诸天万界！” “即便是神灵，也没有这种力量！” 陆川眸光一寒，冷冷道，“你在说话，乱我心神！” “啧啧，果然不凡，不愧是本神看重的使者！” 宫裝美人抚掌轻笑，玩味道，“可惜，你只看透了表面，却看不到就里！ 神灵的力量，或许只能冠绝一切，无法盖压诸天，却不代表，它们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不要忘了，它们曾经覆灭了天地间的主宰——混沌魔神！ 而这，也是它们逆天而行的无上功绩。” “呢喃之谷！” 陆川沉默良久，脑海中灵光一闪，仿若惊雷乍现，不由喃喃自语。 “虽不中，亦不远矣！” 宫裝美人微摇螓首，淡笑道，“这呢喃之谷，确实神异非凡，甚至与当年神魔之战，混沌魔神被覆灭，有着莫大干系。 只不过，这并非重点，也不是诸天神灵，能够改变轮回的关键。” “那是什么？” 陆川不由问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 宫裝美人轻笑，美眸中满是古灵精怪，小女儿的狡黠。 “呼……” 陆川深吸口气道，“阁下想要什么？” 虽然，这惊天隐秘离他实在太远，可知道的越多，日后应对起来，也必然能更从容几分。 即便是，最终逃不过一死，亦或被抹去记忆，却也总比生不如死来的强。 正如此女所言，死很容易，可却有比死可怕无数倍的结果。 即便是陆川，经受过裂魂之苦，融身之痛，也绝不想落到那等处境。 “你很聪明！” 宫裝美人点指陆川心头，眉目如画，淡笑道，“本神已经说了啊！” “使者？” 陆川眉峰一轩，冷冷道，“阁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可要想清楚了！” 宫裝美人不以为杵，意味深长道，“要知道，这一元会即将迎来轮回，没有本神的照拂，你的下场堪忧啊！” “呵！” 陆川冷笑道，“阁下与其跟我掰扯，不如想想自己，如何度过成神之劫吧！” “你竟然知道神劫？” 宫裝美人美眸波光流转，讶然不已，好似想到什么般，恍然道，“也是，你身上还带着一个倒霉透顶的家伙。 以它的来历根脚，知道些旁枝末节，却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你觉得它能跟本神比吗？” 陆川眼角一抽，隐隐有几分哭笑不得，心中付费不已，若桖潳灵主知道，自己在另一个女人口中也是倒霉蛋，不知会不会气的跳脚骂娘。 可宫裝美人一番，却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对方的根底，怕是真的极为了不得。 说不定，还真就是那混沌神凰的转世之身。 但如果仅凭此，就想要让他俯首听命，任凭驱策，那就大错特错了！ 修行至今，无数强敌都倒在了脚下，即便真的要直面混沌魔神，亦或者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陆川还是那一句话——唯一死尔！ 或许，真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结果，但陆川知道不是神灵的对手，可自信还是能够选择死亡的方式！ 这是生而为人的骄傲！ “看样子，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可真是遗憾！” 宫裝美人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却也并未做什么，而是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那便做个交易吧，也不枉本神告诉你如此多隐秘！” 第七百九十一章 祭品 时光荏苒，一晃不知日月流转。 咻！ 光影如电，瞬息而过，山林若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已是万重山水在脚下！ 嗖乎间，遁光落地，现出一道瘦削身影，赫然正是陆川。 “喂，你倒是给句话啊？” 自从与那疑似混沌神凰转生之体的宫裝美人分开，陆川与桖潳灵主重新取得了联系，并将交流所得毫无保留的告知。 却不曾想，这位曾经面对神灵，也敢怼上去的幽冥界血种巨孽，竟然好似自闭一般，怎么问也不给个回应。 甚至于，问的急了，最后竟然直接散了神魂分神，回到炼狱塔做起了自闭男。 陆川偷听了几次，这位好似化身脑残一般，嘴里不停碎碎念着，连他都听不懂的古怪话语。 “说什么？” 好在，这一次终于给了回应，却透着一股子憔悴和难掩的疲惫。 若非从中还能听出几分张狂桀骜，怕是会以为换了灵智。 “当然是那个神秘存在所言，是否……” “呵！” 不等陆川说完，桖潳灵主便是冷冷一晒，嘶哑道，“真假与否还有意义吗？ 难道要老子承认，这一生，竟然是被人操弄？” 陆川默然无言。 没办法，认真而言，即便是两世为人，陆川真正的年龄，也不过百年而已。 即便在下界，数百年死劫，可那时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正因此，才无法理解，桖潳灵主无数年的经历，其中大部分竟然会是被人篡改所致的感受。 “那你是不信喽？” “不信！” 桖潳灵主冷冷道，“本座纵横幽冥界无数年，格杀强敌无算，曾直面神灵，何人敢，何人能篡改本座记忆？” “呢喃之谷就能！” 陆川也不怕刺激到它，不由幽幽道。 “你……哼！” 桖潳灵主愤愤道，“反正老子就是不信！ 你也不想，若这一切都是假的，阴溟蔻萝那老娘们，修炼的可是命运规则，以她的修为艺业，即便是神灵，又怎么可能修改她的记忆？” “一个或许不行，但诸天神灵联手就能！” 陆川继续挑刺道。 “混账！” 桖潳灵主勃然大怒，显然被刺激的不轻，连深受重创也顾不得，竟是牵动了本源之力，震荡的炼狱塔都剧颤不止。 “主人老爷，这家伙要疯啦！” 玄瞳惊呼道。 “消消气，年纪一大把，还这么容易上火？” 陆川好似要将桖潳灵主气疯一般，肆无忌惮道。 “够了！” 桖潳灵主突然敛去了一切气息，冷冷道，“本座活了这么多年，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吃过的盐，比你小子吃的饭都多，还不需要你来安抚。” “这就对了嘛！” 感受着桖潳灵主那不凡的威势，陆川抚掌轻笑，转而肃然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说，那女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了吧？” “不知道！”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至少，本座溯本回原，便览过往记忆，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但……” “呢喃之谷是个例外，你不用揪着不放！”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神灵或许真的很强，却也并非无敌，要知道，本座记忆中，却有一尊神灵陨……嗯？” “怎么？” 陆川眉峰一轩，目中精芒闪烁。 “这说起来，本座真的记得，那尊狱主神灵的陨落，着实有几分蹊跷！” 桖潳灵主语气有几分惊疑不定道，“按理说，发生如此大事，不管怎样，起初都应该有一点风声才对。 可直至这尊神灵陨落，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还是在很多年后，偶然被传出。 但在之后不久，便……” “便怎样？” 陆川不由追问道。 “便再也无人问津了，就像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段消息！” “嗯？” 陆川眉头大皱，“阁下的意思是，并非是在元会轮回之时，记忆被改变？” “不是！” 桖潳灵主笃定道，“本座记得很清楚，那是本座第一次准备突破成神之时，偶然听得这件传闻。 起初，并不以为意，可现在想想，才……才……” “才怎样？” “才发现……那尊陨落的神灵，极可能是血种元神境强者！” 桖潳灵主语气中透着几分惊疑不定道，“而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本座明明觉得，成神在望，可每一次准备的都极为稳妥，可偏偏就会出岔子。 一次两次，一而再再而三，直至……血种一族消亡！” 这位灵主级强者，第一次透着虚弱与迷茫，足可见其心境已乱。 “那血种一族的消亡，与这尊神灵陨落有什么关系？而这与轮回元会又有什么牵扯？” 陆川不由追问道，“要知道，骨种魂种虽是幽冥界两大族群，却也并非是只有两个神灵！ 如果说，一族神灵乃是唯一，关乎族群气运希望，这也对不上号啊！” “确实如你所言！”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幽幽道，“可若没有神灵坐镇，一族必将消亡！” “什么？” 陆川微微变色。 “你是皇天大陆之人，自然不会知道，拥有神灵坐镇的种种隐秘！” 桖潳灵主意味深长道，“很久以前，幽冥界便有一个传闻，如果一个族群没有神灵坐镇，这一族无论多么繁盛，也必然逃脱不了消亡的命运。”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陆川不解道，“修行界以实力为尊，拳头大便是硬道理！ 没有强者坐镇，早晚被人覆灭，这也在情理之中啊！” 桖潳灵主幽幽道：“可皇天大陆，并未神灵坐镇啊！” “呃……嘶！” 陆川神色一滞，旋即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天大陆有没有神灵我不知道，人族或许没有，或许……” “没有什么或许！” 桖潳灵主甚至有几分怜悯道，“从遇到你之时，我便知道，你们人族没有神灵坐镇，皇天大陆也没有！ 因为，你身上的气机，冥冥中的感应，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否则的话，本座又岂会要求你带我去皇天大陆？ 只因为，那里没有神灵坐镇，本座要在那里做最后一搏啊！” “你……这……” 陆川心神不安，方寸大乱，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极大的不安，冥冥中好似要大祸临头一般。 这不仅仅是直觉，更是自身修持的因果规则，那即将崩溃的征兆，所告诉他的一切感受，都是真的！ “这这……这又与那神灵陨落，亦或者元会轮回之劫，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桖潳灵主沉默良久，好似下定了决心般，一咬牙道，“如果本座猜测是真的，那你们人族，乃至整个皇天大陆，怕是真的麻烦大了！” “说人话！” 陆川到底不是易于之辈，深吸口气，强自镇定道。 “哼！” 桖潳灵主不以为杵，冷冷道，“如果那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元会之劫是真的，不出意外的话，那皇天大陆，多半就是诸天生灵选择的祭品！” “嘶！” 陆川倒抽一口凉气，心头不由闪过，那宫裝美人最后一眼中的怜悯。 此时想来，竟是如此此眼，透着难以言说的嘲弄与不屑！ 这就是神灵！ 不，确切的说，这位真的是在施舍，给予人族，乃至皇天大陆一次渺茫的生机。 只不过，即便这位真的成神，又怎么能保证，能够庇佑人族，保护皇天大陆，安然度过这一次元会大劫？ 陆川从未想过，也绝不会，将自己的生命，交托在他人手中，更遑论还是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外族！ 所以，他一点也不后悔！ 当然了，若那宫裝美人再次现身，陆川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暂时抱大腿就是了。 “这是你的猜测，做不得准！” 陆川强自镇定，可颤抖的语气，却已然出卖了他的不宁心绪。 “是啊，确实是我的猜测！” 桖潳灵主苦笑一声，喟然长叹道，“可本座想到的是，我血种一族那位神灵先辈，竟然会被斩杀。 这种的因由，现在想来，怕是真的与此有关啊！” “有什么关系？” 陆川神思不属，却也依旧听的真切，不由追问道。 “无数年前，我血种一族，可是幽冥界中，有名的性情温和，不喜争斗，与世无争！” 桖潳灵主叹道，“可自从那位陨落之后，血种一族生性不说大变，却也有了改变的征兆！ 只不过，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即便是我，心系突破，无心他顾，也未曾察觉异样。” “可是……” “你不要忘了，流殇圣部，那个叫幽桐的小丫头！” “嘶……” 陆川轻吸口气，不由脱口而出，“流殇狱主！” “不错！” 桖潳灵主冷声道，“若无我血种一族，逆转生机，演化生灵的无上法门，它又如何能以自身神骨，创造出一个血肉之躯的人族？ 而我血种一族，当年那尊神灵之所以陨落，就有流殇的手笔。 正因此，我才鲜少踏入流殇骨狱，这一次若非……哎！” 听着桖潳灵主无限感慨的话，陆川却如坠冰窖，脑海中闪过龙牙山主所言的种种。 “幽桐难道是关键吗？” 陆川不由如此想着，心乱如麻，却又拿不出一个确切的主意。 “不要想这么多了！” 桖潳灵主沉默良久，掷地有声道，“现在的你，离这些太远了，凭你现在的实力，不说将呢喃之谷搅个天翻地覆，至少能大乱那些家伙的布局。 当然，前提是你不怕死！” 第七百九十二章 魂引 轰隆！ 惊天轰鸣，如雷滚滚，风起云涌间，庞大如山的身影，骤然四分五裂，哀鸣戛然而止，一切渐归沉寂。 “陆兄好手段！” 一道人身鹿头，高大健硕，身披青红骨甲的身影，自漫天散落的血雨中走出。 诡异的是，那些血雨竟如活物蝌蚪，不由自主的涌入骨甲之中，引得青红毫光闪烁不定，当真是神异非常。 这位不是他人，正是靥汢部族主——麓安汢。 “多日不见，麓兄实力大进，当真是可喜可贺！” 陆川显化不化骨之躯，神色淡然道。 自从与混沌魔神伽罗什一战之后，又别了那位疑似混沌神凰转世之体的宫裝美人，陆川便马不停蹄，一路紧赶慢赶，终于与这位接上了头。 “比不得陆兄，修为已然臻至绝顶，进境之快，世所罕见啊！” 麓安汢赞道。 “呵呵！” 陆川淡笑摇头，话锋一转道，“闲话少说，麓兄这般急着找我来，想必已经确定了那处所在。” “不错！” 麓安汢微微颔首，遥指前方一片暗红色光影笼罩的峡谷道，“此间名曰血魂川，原本乃是呢喃之谷外围的一处险地。 却不曾想，历经多年变迁，又有此次规则变化，竟是迁移到了近乎核心地带。 这规则变化，当真是神异莫测，可敬可怖。 本座找了许久，付出了极大代价，才堪堪确定，这里便是当年家祖和桖潳灵主一战的所在。” “确定了地方便好！” 陆川作拧眉沉思状道，“只是，不知这里面的情形……如何？” “本座已经打探清楚，其中确实凶险莫测，因为规则变化的缘故，比之家祖所留的信息，虽无多少初入，可对于我等而言，却更添了几分变数！” “噢？” 陆川眉峰一轩，“愿闻其详！” “听闻陆兄在外界时，曾经到过鬼焰群山，想必与那些亡魂有过交手！” 麓安汢神色渐渐凝重，指着那血影川道，“这里面的怪物，便是亡魂类的凶物。 不同的是，此间乃是呢喃之谷，不知怎的，这些亡魂竟然沾染上了混沌之力，拥有了一丝莫可测度的诡异力量。 不怕陆兄笑话，本座在此前也曾试着进入其中，却不曾想，面对这些怪物，竟没有多少抵抗之力，不得不狼狈退回。” “还有这等事？” 陆川讶然不已道，“以麓兄魇魂神通之法，竟然对付不了这些亡魂？” “陆兄好眼力！” 麓安汢不着痕迹的凝视了陆川一眼，这才苦笑解释道，“以我的实力，对付普通亡魂，自是手到擒来，但关键在于，这里面的亡魂不仅沾染了混沌之力，更是无法计数。 尤其是……” 说到这里，麓安汢面上竟然现出了一抹恐惧之色，使得鹿脸越发狰狞几分。 “尤其是，这里面的亡魂，好似成群结队的大军一般，竟然结阵成行，端的是厉害非常！” “莫非……” “陆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不瞒麓兄，我曾经听到一个传闻，说是幽冥界，乃是上古年间的神魔战场！” 陆川沉默少倾，半真半假道，“若如麓兄所言，这血影川，多半就是当年遗留的一处所在，有如此多亡魂，便也不奇怪了！” “这一说……还真有可能！” 麓安汢目中精光一闪，竟颇为失态的一拍手掌道，“难怪家祖所留的记忆中，会……会留下郑重的交代，后者不可轻易涉足此间！” “呵呵，令祖倒是谨慎，也是老成之言！” 陆川眸光微闪，不以为意，心中却冷笑不已。 这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要知道，当年鹿靥和桖潳灵主可都是灵阶强者中的佼佼者，即便留下什么遗言，又怎么可能交代，不过是堪堪圣阶的嫡传骨种，不可轻易涉足呢喃之谷？ 毕竟，这么多年来，呢喃之谷的大名，也只是在暗中流传，大部分灵阶强者都不知道，又岂是小小的靥汢部能够掺和的！ 只不过，麓安汢不想说，陆川也懒得理会。 若放在之前，或许会对有着圣主实力的麓安汢有所忌惮，现在不说未放在眼里，起码杀了四五个圣主级强者的陆川，面对麓安汢绝对不会束手束脚便是了。 甚至于，若非血影川中内情不详，还需要麓安汢，而其不知隐藏着什么手段，陆川担心无法一击必中，怕是直接下杀手嗖乎了。 “呵！” 麓安汢面色微变，却也没有改口，而是话锋一转，言辞恳切道，“所以，想要探明血影川内的情形，就要陆兄出力了！” “我？” 陆川淡然一笑，环视四周道，“麓兄确定需要我出力？还是说，要我自己进去探路？” “果然瞒不过陆兄！” 麓安汢却一扬手，朗声道，“诸位都出来吧，本座早就有言在先，陆兄绝非泛泛之辈，这点小伎俩，又岂会瞒过陆兄？” “哈哈哈，老子造就说过，哪儿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哼，既是要同往，确实没必要如此！” “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未落，但听几声洪亮大小，轰然之间，数道形色各异的庞大身影，已是自周遭隐秘出飞遁而起，顷刻落于近前。 确实五尊气息强横，几乎至少都是绝顶骨圣或魂圣的强者，正自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陆川。 “陆兄，这几位是本座此行结交的好友，实力尽皆非凡，有它们相助，我等此行必然马到功成！” 麓安汢言辞恳切，面上却是似笑非笑道，“想必，陆兄不会介意多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吧？” “哪里哪里！” 陆川神色不变，淡淡道，“有几位同行，当事半功倍，而且风险大大减少，何乐而不为？” “哪儿那么多文绉绉的词儿，要去便去，啰嗦什么？” 其中一个顶着象头，身形最为巨大，气息也最是强横的骨种，瓮声如雷道。 “哈哈，既然象琨兄说了，那事不宜迟，就由象琨兄带队，进入血影川，取得那件物事，然后我们再于此汇合！” 麓安汢不以为杵，爽朗笑道。 而陆川这幅不闻不问的样子，在它看来，不外乎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以随意摆布罢了。 “就这么办！” 那象形骨种象琨大咧咧点头，随意点指随行两个魂种，又一点陆川道，“你们仨跟在本座身边，切记不可胡乱行事，否则……休怪本座不讲情面！” “象琨兄放心便是！” “哈哈，此行一切尽皆听象琨兄吩咐！” 两者连连表态，陆川自是不无不可，只是没有如前两者般，上赶着巴结的样子。 事已至此，陆川如何看不明白，人家早就商量好了，此时不过是等他过来，多半也不过是多一个探路棋子罢了。 否则，麓安汢又岂会没有什么解释？ 说白了，不过是看他孤身一个，可以随意摆布而已。 至于此前，陆川能够打杀角蛩这等骨灵境强者，在麓安汢看来，出力还是自己，而陆川不过是打打下手，又仗了宝物之利罢了。 说罢，象琨便向麓安汢三者随意摆摆手，大摇大摆，浑不在意的架起遁光，带着陆川三者飞向血影川。 “麓兄，这位也没什么出奇嘛，何必一定要等他？” 待得陆川四者离开，其中一位身形瘦长的骨圣，已是颇为不解问道。 另一个魂圣虽然没有说话，可神色间，已是显出了一丝好奇。 “呵呵，两位有所不知，这位陆兄可不简单！” 麓安汢略一沉吟，意味深长道，“虽然修为不怎样，可却极有胆略，而且身上有一件灵宝！” “灵宝！” 两者互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之意。 这也在情理之中。 灵宝啊，即便是突破成就骨灵，都未必能直接拥有灵宝，也就是那些圣部灵阶强者，才如此财大气粗。 更遑论它们这些，不过是上部的骨圣了！ “放心，他不过是孤魂野鬼而已！” 麓安汢淡淡道，“待它们将魂引取来……呵呵！” 闻听此言，两者会心一笑，眸光微闪，未再做言语。 …… 而与此同时，陆川一行，已是进入血影川之中。 呼呼！ 阴风呼啸，若鬼哭狼嚎，幽暗山川之间，密布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到处充斥着肉眼难见的妖魔鬼怪，欲要将闯入此间者，尽数生吞活剥。 事实上，当四者进入其中的刹那，便浑身一寒，如坠冰窖，仿佛被无边恶意所笼罩，那凌厉如刀的阴冷视线，好似要将它们零割碎剐一般。 “好邪门的亡魂，比之鬼焰群山里的那些亡魂，不仅更诡异，实力……” 陆川面色微变，饱含深意的眸光，却落在了高大如山的象琨身上。 “哼，孤魂野鬼！” 象琨仰天怒啸，蓦然周身隐现山峦虚影，竟是勾勒成一座接天连地，仿若巨象般的巍峨神峰。 轰隆！ 下一刻，滔天轰鸣，伴随着象琨脚踏胸口，惊雷滚滚般，化作肉眼可见的光波横扫而出，嗡然震响间，竟是瞬息蔓延方圆数十里。 令人震撼的是，随着声浪宣泄而出，一股奇异的伟力蔓延，竟好似涤荡乾坤般，生生抹去了周围的无边恶意和阴冷气息。 “象琨兄果然不凡，这一身伟力，怕是比之灵阶强者也不遑多让！” “了不起……” 两个魂种恭维连连，好话不要钱般脱口而出，却没有看到，陆川越来越亮的眸子，还有如电般挥出的右手。 第七百九十三章 圣象乾坤 铮！ 刀吟铮鸣，寒锋凛冽，电光火石间，带起的阴寒之意，瞬间划过两大魂圣心神，令其亡魂大冒的同时，不由身形爆闪开来。 可惜，这绝命一刀，却并非是冲它们，而是直取那象琨如山般雄阔的脑后要害。 “哈哈哈，本座早就知道，你这骨鼠般的卑贱蝼蚁不可靠！” 岂料，象琨仰天大笑，好似脑后生眼，早有预料般身形虚晃，庞大身躯却出人意料的灵活迅捷，竟是留下一道有若实质的残影，整个瞬移开来。 “是吗？” 但不等它站定，幽冷声音却自其背后再次响起，一股阴冷之意，仿若毒蛇爬上了脖颈，令象琨猛的一颤。 “装神弄鬼，找死！” 象琨怒啸转身，庞大如磨盘般的巨掌，轰然打起凛冽飓风，呼的一声沉闷巨响，已是凌空拍落。 可旋即，其身形一僵，整个便呆立不动。 砰！ 一只瘦小的骨手，浑然不成比例，竟是轻而易举，将之挡住的同时，一道黑灰刀芒如电，自其脖颈下一闪而过。 “怎怎么可能？” 象琨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川，浑然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巨力，竟然会败在一个蝼蚁手中。 当然，这个蝼蚁，只是它自以为而已。 但很快，随着魂灵一阵刺痛，眼前一黑，这位在圣主级强者中，都属于拔尖一列的存在，便即头颅一歪，瞬间尸首两分。 说来话长，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以象琨的实力，若是正面较量，而没有轻敌的话，确实可以跟陆川斗一斗。 可惜，其不仅轻敌，更是碰上了，力量处于巅峰状态的陆川，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一身伟力还未动用，便即落得身首异处。 “你想干什么？” “疯了吗？” 两大魂圣更是勃然变色，怒喝连连的同时，已是架起诡异的魂光，两厢联手，将陆川包围在内。 “呵！” 陆川随手一招，将象琨散溢的魂灵摄入掌心，冷漠看向两大魂圣道，“虽然你们掩饰的很好，但瞒不过本座。” “你什么意思？” “你们是角鳞部魂圣！” 陆川冷笑道，“不用否认，你们的魂灵本体，在本座眼中，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什么” “杀了他！” 一名魂圣佯装惊怒交加，吸引陆川的注意力，另一名魂圣已是悍然出手，化作铺天盖地的狰狞蝙蝠，嘶鸣着噬咬向陆川。 只不过，真正的杀招，却是来自那佯装惊怒的魂圣。 在其脚下，蔓延出肉眼难辨，仿若藤蔓般的影子，缠绕向陆川双脚，裹挟着无边恶毒之意，好似要将之生吞活剥。 “呵！” 陆川眸光如电，瞳孔中六臂菩萨向掐诀一引，脚下轻点，自身倒影有如活物张开了血盆大口，竟是不退反进，甚至直接将那些藤蔓虚影吞没。 “啊” 那魂圣如遭重击，惨叫一声，虚幻的身影，更是扭曲颤抖，好似膨胀的烟团，瞬间放大了数倍不止。 “斩！” 几乎在同时，陆川右手扬刀，凌空续展，黑灰色刀芒纵横而起，虽只是一刀斩过，却好似刀光漫天，倾泻而出，铺天盖地。 嗤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锐鸣乍起，凄厉嘶鸣声中，无数诡异的蝙蝠魂影，已是扭曲着崩散，更连带着一声饱含痛苦，却压抑到极点的嘶吼。 “啊” 须臾间，两大魂圣已是深受重创，再也顾不得联手对敌，痛苦嘶吼间，已是身化流光，向远处飞遁而去。 “哼！”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轻点，肩头虚晃间，化作一连串残影，仿若瞬移般，须臾来到一名魂圣身后，扬刀便是凌空斩落。 噗嗤！ 瘆人闷响间，魂光一分两半，那扭曲的光影，饱含怨毒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怒骂出声，便即黯淡无光下来。 “走的了吗？” 陆川随手将之镇压，同时凌空虚按。 嗡隆！ 山峦虚影凭空而现，仿若天降神峰，镇压虚空，方圆万丈尽在掌控，竟是瞬间将远遁而去的另一名魂圣镇压当场。 正是陆川自创的绝学五指山！ “暗暗你竟敢招惹我角鳞部，我家大人不会不会” “不会放过我是吧？” 陆川将之摄到近前，五指缓缓并拢，眉心中一缕肉眼难辨的氤氲神光蔓延而出，肆无忌惮的碾压向掌心中的魂圣，冷漠道，“放心，即便它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它！” “啊啊啊” 话音未落，凄厉惨叫迭起，强如魂圣，也无法抵抗搜魂之苦。 修为屡屡突破的陆川，已然有足够的实力，对于巅峰魂圣进行搜魂，甚至搜魂圣主级强者也不在话下。 接下来，便是如法炮制！ “魂引” 随手捏散两个魂圣，将之摄入血涅甲之中，作为血劫命术祭品的补充，陆川眸光一阵变化不定。 随着实力提高，虽然可喜可贺，但血劫命术这门多次救他于危难的秘术，却也受到了不小的限制。 原本只要绝顶圣阶强者便可，现在怕是十个熔炼一团，才勉强堪堪足够。 甚至于，有了不小的风险。 按照陆川的估计，怕是要灵寂强者才可，但在呢喃之谷中，又哪里去找灵寂强者补充呢？ 好在，这里现在最不缺的便是圣阶强者。 一个不够便十个，十个不够便百个，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不是如混沌魔神伽罗什那般，被近百圣阶强者围攻，即便是直面同阶混沌魔神，也可从容而退。 如果说，寻常绝顶圣阶强者面对圣主级强者，只能被碾压的话，圣主强者碰上陆川，虽然不至于被碾压，却也只有败亡的份儿。 所以，即便两大魂圣实力不弱，神通诡异，在陆川手中也根本翻不起花浪来。 至于象琨虽是绝顶圣主强者，可轻敌之心太重，败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麓安汢这个蠢货，原本还以为是个枭雄，现在看来” 翻看了两大魂圣的记忆，陆川面色露冷色。 没有丝毫意外，两者不仅是角鳞部暗子，更是早就盯上了麓安汢。 确切的是说，是盯上了陆川，对付麓安汢也不过是顺手为之。 可自从得知麓安汢在寻找一件干系极大的秘宝，角鳞部带队的强者便动了心思，转而成了顺手收拾陆川。 反观麓安汢，自以为得计，邀请到了几个得力帮手，却不知是敲响了亡魂钟而已！ “不过即便没有此番所得，单这家伙的本命神通，却也值得此行冒险了！” 陆川手掌一翻，看着掌心内颤巍巍的青黄色光影，再次施展搜魂之法。 噗！ 好一会后，伴随着光影急颤，噗的一声异样响动，瞬间溃散开来。 “圣象乾坤！” 陆川神色微变，目光灼灼，“果然与我人族的法天象地，有几分相似之处，若能取长补短，当可融入山字经之中。” 原来，此前急切间出手，正是看到了象琨施展那圣象乾坤的本命神通，才直接勾动了陆川的杀机。 否则的话，至少也要等此行完成目的之后，才会动手。 这一本命神通，浩荡堂皇，看似是以力为主的神通，实际上却可引动天地伟力，加固己身的同时，对于阴邪鬼物，有着极大的震慑和杀伤力。 正因此，才会有象琨带队，取得隐藏于此间的魂引，再借外间的麓安汢等进入血魂川。 但若在此后动手，也有些许弊端，现在动手同样也是如此，孰优孰劣，于陆川现在而言，却不值得去计较了。 左右，好处已经到手。 而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该如何对付正准备做那黄雀的角鳞部强者。 “不出意外，现在角鳞部强者，多半已经察觉到异常！” 陆川回望来时的路径，神色微凝，“就看，它们是直接杀了麓安汢，还是留它一命，作为引路人了！” 话音未落，便将此前所见种种，自心神之中，传递给了桖潳灵主。 “血魂川！”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好似在辨别真伪，好一会才道，“虽然有些许不同，但大体上的环境并无差错！ 只不过，即便确定了所在，可具体的位置，怕是与当年也大相径庭，很难确定方位。” “无妨！” 陆川身形虚晃间，已是向远处飞遁而去，一边道，“麓安汢所要的魂引，正是此间亡灵与混沌之力混杂而成的一种至阴宝物。 甚至于，可能与当年陨落于此的众多强者有关，历经天地变迁，演化而成。 但我们不需要管这些，它们只要向进入血魂川，自然就需要魂引，以避开此间混沌亡灵的围杀。 所以” “所以，只要你提前先找到一枚魂引，然后隐于暗中，做那黄雀之后的人即可！” 桖潳灵主接话道。 “呵！” 陆川淡然一笑，“黄雀也好，人也罢，终究不过是呢喃之谷中的小小棋子而已。 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强大己身，一步步走到执棋人的位置。” “好，有志气，本座还真担心，你修为暴增，会真的肆无忌惮到胡乱杀戮一通！” “哈哈！” 陆川长笑一声，飞速远遁，心中却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想做的可不是执棋，而是观棋！ 只不过，这个目标还太远，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啊！ 第七百九十四章 暗影幽鳞 呜呜！ 阴风呼嚎，鬼泣幽幽，令人毛骨悚然的幽暗中，矗立着数十道形色各异的庞大身影，仿佛比妖魔鬼怪更为可怖。 但见遍地狼藉的峡谷中，青灰色烟气袅袅，到处散落着枯败如树枝，又似蜿蜒扭曲干瘪蛇尸的诡异骸骨，当真是惊怖阴邪到了极点。 此时，麓安汢高大的身影，却异常佝偻，好似大气不敢喘的小卒子，形色狼狈到了极点，甚至带着丝丝谄媚与卑微。 堂堂一部之主，圣主级强者，竟是卑微若斯，当真是可叹可悲。 “除了这里之外，哪里还有魂引？” 一道瘦削如蛇般的高挑身影，幽冷低语。 “回大人，除此之外，在下并未再探得其它地方了！” 麓安汢身形一颤道。 “那要你何用？” “不，大人，在下还有用！” 麓安汢急声道，“此间地形，在下不说尽在掌握，也也” “呵！” 那瘦削身影阴冷一笑，“既是如此，本座翻检你的魂灵即可，看来” “主上饶命！” 麓安汢噗通跪倒在地，忙不迭道，“在下愿为奴为仆，永生侍奉主上。” “桀桀，为奴为仆的多了，主上可不少你一个卑贱的中部骨种！” 一名高大如山的骨圣傲然道。 “不不！” 麓安汢急了，“启禀主上，家祖所留的那件宝物，有其力量封禁，只有嫡系传承者才能开启，在下真的有用啊！” “好了，便暂且留你性命！” 那高瘦身影冷漠摆手，淡淡道，“传本座令，直接去往那处所在，不用再费心找什么魂引了！” “诺！” 众骨圣或魂圣蓦然俯身听命。 “主上” “嗯？” 高瘦身影神色一冷。 “主上容秉！” 麓安汢颤巍巍道，“当年家祖所陨落的地方，正处于血魂川核心地带，此间亡灵无数，没有魂引傍身，怕是怕是” “无妨！” 高瘦身影冷漠挥手，一缕幽光弥漫，须臾分散数十缕，没入了所有强者身上，冷冷道，“此乃我角鳞部灵主所赐的暗影幽鳞，足以避开寻常的混沌亡灵了。” “是是，在下多嘴了！” 麓安汢卑微俯身，没敢再多说什么，唯有低垂眼眶中的魂光，有怨毒之色一闪而逝。 “走！” 说话间，一行数十名强者，在麓安汢指引下，跟随着那瘦高身影，向血魂川深处飞遁而去。 但在片刻之后，原地竟有隐晦波光一闪而逝，赫然出现了两道光影，正是两名魂圣。 “看样子，那个家伙没有在暗中窥视！” “不错，还是赶紧向主上禀报去吧，这地方太邪门了！” 两大魂圣左右梭巡一番，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架起遁光，循着大部队离开的方向而去。 但这并没有完。 扑簌簌！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一阵颤动，浮土翻涌间，须臾钻出了一名瘦小如老鼠般，弯着腰的骨圣，青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奸诈残忍的光芒。 “真的没有在周围！” 骨圣同样在周围找了一番，并且动用了本命神通，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便身形一挨，就待钻进地下，准备离开。 嗡！ 可就在此时，天地忽然一暗，仿若风云变色，斗转星移，一股空前浩大的伟力凭空而现，凝做虚实相间的山峦虚影，瞬间镇压了方圆万丈。 “不好” 鼠形骨圣神色剧变，眼眶中的青绿魂光瞬间凝成绿豆大小，透着浓浓的惊骇与恐惧，周身疯狂涌动仿若炸毛般的凌厉毫光。 嗡嗡嗡！ 可惜的是，无论是如何动作，亦或动用何等神通，都无法撼动那神峰分毫，甚至那凌厉毫光更是存存崩折，反噬其身。 “饶命” 凄厉哀嚎，并不能挽救其生命，也无法改变其结局。 呼！ 眨眼间，鼠形骨圣好似被无形打手抓握，凭空而起，落入神峰之下，咔嚓一声脆响，毫无反抗之力的化作齑粉，独留一团拳头大小，青绿相间的光团，落入陆川掌中。 “暗影幽鳞！” 搜魂一番后，陆川眉峰一轩，随手将之捏爆。 这等弱小的骨圣，连祭炼入血涅甲，作为血劫命术补品的资格都没有。 嗡！ 一抹幽暗光泽，嗡鸣震颤，自溃散的魂灵中飘飞而出，仿若活物般，竟是要向远处飞遁。 “还想走嗯？” 陆川冷冷一晒，五指并拢，正待将之镇压，旋即神色陡然一边，瞬间变抓为掌，凌空拍了上去。 但见那幽暗光华陡转，竟是盘旋如电，须臾向其手掌而来，恍惚间，竟有几分虚实相间，变化不定的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即便是以陆川之能，竟是一掌拍之不中。 确切的说，是拍中了，可那幽暗光泽却仿若无物般，直接没入其掌心之中。 “呵，倒是小觑了角鳞部，竟然有这等类似于烙印神通般的灵宝！” 陆川眸光如电，瞳孔中六臂菩萨掐诀一引，清晰看到了骨手手背之上，一块若指甲大小的幽暗光斑，仿若浑然天成的纹饰，嵌入了骨骼之中。 “可惜！” 冷笑间，陆川周身暗金色毫光顿起，犹如波光遴选，浪涛起伏，向手背上蔓延而去。 嗡！ 幽暗光斑震颤，仿若瑟瑟发抖的小兽遇到天敌，顷刻间已是黯淡三分，似乎随时都会崩溃开来。 可最终，散去的却是暗金色光华！ “呵，既然你想算计我，那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陆川面色淡漠的收了罡炁，身形斗转间，已是融入幽暗阴影之中，无声无息缀在了角鳞部强者之后。 原来，并非是陆川无法祛除这印记般的幽暗光斑，而是想到了对方可能实行的计划，正好要跟对方斗一斗。 “你可不要玩脱了啊！” 听完陆川的布局，桖潳灵主不由提醒道。 “如果它们确定了具体位置，你说是先取宝，还是分兵对付我？” 陆川幽幽道，“亦或者同时进行？” “同时进行！” 桖潳灵主几乎没有细想便道。 “是啊！” 陆川眸光如电，好似智珠在握的智者，冷冷道，“数十名实力不俗的圣阶强者，其中甚至有不下于六名圣主强者，即便是现在的我，也没有多少把握能正面硬撼。 更何况，那个领头的角鳞部少主，来历可是极为不凡。” “哼，那小子是角輘的嫡传！” 桖潳灵主冷声道，“暗影幽鳞这件宝物也不是凡品，据传乃是以混沌魔兽暗影幽蛇的鳞甲所炼制，拥有藏形匿迹，虚空容身的种种神异。 有此宝在手，这小子又是圣主强者，怕是寻常灵阶强者碰上，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儿。” “所以，必须要让它们分兵！” 陆川笃定道，“我倒要看看，是它这能遁入虚空的暗影幽鳞强者，还是我炼狱塔封天镇地的空间壁垒更胜一筹。” “这倒也是！” 桖潳灵主声音微微拔高，“虽然炼狱塔成型不久，可底蕴却极为不凡，真要都起来，嘿嘿！” 陆川未作理会，身形纵掠间，眨眼已是远去。 与此同时，不知多远处的山川之间，阴风阵阵，肉眼难辨的暗影，肆无忌惮的穿梭其间，好似饿极了的豺狼，搜寻着一切可见的活物。 “呵！” 在十数名高大身影拱卫中的角鳞部少主，神色微微一冷，回望来时之路，冷冷道，“还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跟上来！” “主上，属下去宰了那个骨鼠一般的东西！” 一名外貌形若骸骨秃鹫般的骨圣强者，声音刺耳叫嚣道。 “无妨，既然他愿跟着便跟着！” 角鳞部少主随意摆手，轻蔑道，“区区一个散骨而已，没必要劳师动众，待到了地方，你们取宝，本座亲自出手收拾他。” “左右不过是一个散骨而已，何须少主亲自动手？” “不错，我等跟随少主，岂有让少主动手的道理？” “区区蝼蚁般的东西” 几名心腹手下登时嚷嚷起来，各自表着衷心，就连麓安汢也不例外。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没人会相信，这些圣主级强者，竟是有如此卑躬屈膝的一面。 “哼，本座的话，都不听了吗？” “少主息怒！” 可随着角鳞部少主一声冷喝，这些圣主级强者，竟是齐刷刷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胡乱言语，甚至身形都佝偻了几分，隐隐颤抖不已。 显而易见，这位少主积位甚重，早已深入众手下骨髓，亦或者另有挟制的法门，否则不可能让这么多圣主级强者俯首听命，有若奴仆。 要知道，即便是圣部之中，圣主级强者也有着极高的地位，乃至真正的中坚，岂会这般肆意折辱对待？ “一群蠢货！” 角鳞部少主很满意的点点头，眼眶深处却有阴冷一闪而逝，“凡有重宝处，必有莫测凶险。 本座收拾一个散骨，自然是手到擒来，正好用你们探路！” 但它却没有看到，一直俯首帖耳，任劳任怨，好似已经认命般的麓安汢，低头之时，目中那越发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之色。 一路无话，众强紧随在侧，麓安汢在前引路，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暗红色云雾陡然浓厚了几分。 “主上，前面就是我部先祖陨落所在了，属下能够感受到！” 麓安汢难掩激动的指向暗红浓雾深处，身上的骨甲，更有淡淡的青红色毫光隐现，微微震颤不已。 第七百九十五章 诱饵 咕嘟嘟！ 气泡沽汨，沁人心脾的腥甜，好似浓郁粘稠的蜜弶，透过暗红色雾气，赫然只见一方占地极广，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血色湖泊映入眼帘。 “滚” 一声惊天厉吼，隐隐透着惊惧颤抖，却见一尊丈许高下，顶着一个狰狞鱼头的骨圣，被数十道暗影纠缠。 任凭其力量再大，本命神通再是厉害，竟是无法摆脱那暗影纠缠，眼见着骨骼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咔嚓脆响，好似随时都会崩溃。 嗡！ 千钧一发之际，极富特殊韵律的波动，伴随着其周身闪现幽暗毫光，好似一层无形光甲，竟是瞬间将那暗影弹飞。 呜呜呜！ 但这并不算完，那数十道暗影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怪啸，竟是闪烁不定，须臾又包围了上来。 “蠢货！还不快躲开？” 厉喝声中，数道高矮不一的狰狞身影，已是来到近前，各自挥出凌厉劲光，仿若洪流宣泄，一发不可收拾，瞬间便将那数十道暗影搅碎。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些怪物的？” 一名顶着牛头的骨圣强者，厉声呵斥。 “我” 那被救下的骨圣，神色一阵变化，已然不知如何说了。 “它身上没了暗影幽鳞的保护，会成为混沌亡灵的目标，就用它做祭品！” 一直低头不语的麓安汢，蓦然仰头道。 “你敢，我乃是少主座下” 那骨圣神色一厉，颤声怒喝，可话未说完，便被一只巨大骨手按住了脖颈，不待它施展神通反抗，又有数道阴暗流光缠绕住了它的身躯。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少主” “哼，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们！” “不错，少主需要的是隐藏此间的异宝，可不是你一个废物跟班！” 这位许是得罪狠了同伴，发生这种窝里横，竟是没有一个为其开口求情，三下五除二便被拿下，求饶都没人理会。 “麓安汢！” 那牛头骨圣瞪着铜铃环眼，狞笑道，“别跟老子耍花招，否则的话，这就是你的下场！” “大人放心，在下绝不会失手，少主那里，还请美言几” 麓安汢赶忙俯首道。 “放心！” 牛头骨圣拍了拍麓安汢肩头，哐哐作响，尽显豪门，粗着嗓子道，“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只要你能完成此行任务，少主那里，本座定会为你说项，保你一条狗命。” “是是，多谢大人！” 麓安汢谄媚连连，待得牛头骨圣一摆手，这才走向那被制住的骨圣。 “你不得好死！” 看着对方怨毒的眸光，麓安汢浑不在意的摸出一副狰狞硕大如树杈般的鹿角，直接套在了这名骨圣的头上。 “先祖有力，后世” 眼见着麓安汢绕着无名骨圣又蹦又跳，口中念念有词，好似魔怔了一般，惹得众强者神色越发古怪起来。 但没办法，除了麓安汢知道如何引出那隐藏于此的异宝外，它们可都是抓瞎。 “喂，你搞什么鬼？快点！” 那牛头骨圣不耐烦喝道。 “马上就” 麓安汢又跳了一阵，浑身青红相间的骨甲上嗡然闪现氤氲毫光，好似活物般扭动不休，在诸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竟是一把抓住那无名骨圣，直接冲进了血色湖泊之中。 轰隆！ 刹那间，血浪滔天，腥甜之气扑鼻，待诸强回神，哪里还有麓安汢的身影？ 即便是再蠢，此时也能发现，被麓安汢这家伙给骗了！ “找死！” 牛头骨圣登时就红了眼，一想到任务失败，即将面临那位少主的惩罚，鼻孔中都冒出了滚滚灼热气浪。 二话不说，大步一迈，便冲向了湖边，就要进入其中。 “小心！” “不要冲动！” “当心有诈啊！” 其余同伴虽然都高声呼喝，却没有一个出手阻拦，任由牛头骨圣踏进了血色湖泊之中。 轰隆隆！ 滔天血浪再起，瞬间遮掩了牛头骨圣庞大身躯，好似一片血色幕布般，映照的诸强眼眶都开始泛红。 “快点追，那家伙要是跑了，坏了少主的大事，咱们都得死！” 牛头骨圣好似没事一般，冲进了血色湖泊之中，还不忘对同伴厉喝一声。 “追！” 诸强见状，便不再犹豫，当即展开身形冲了过去。 可甫一进入血色湖泊之中，便觉不对劲。 嗤嗤！ 隐晦的瘆人锐鸣，好似冷水下油锅，偏偏即便是以它们的感知，都无法察觉，唯有一身力量竟是在飞速消耗，比之全力大战都快。 “你个混蛋” 诸强破口大骂，哪里还不明白，上了那牛头骨圣的大当。 可都这个时候了，谁也还顾得上这些。 “哼哼，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在少主回来之前，完成任务！” 牛头骨圣咧嘴吸了口凉气，一个猛子扎进血色湖泊之中，眨眼便即消失不见。 诸强不敢怠慢，赶忙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离血色湖泊百里之外，一片幽暗的峡谷之中。 呜呜！ 数以万计，肉眼难辨的暗影，来回穿梭，映衬的此间，仿若无边地狱，鬼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嗖！ 一道隐晦身影，自黑暗中游走不定，须臾横跨数百丈，直奔血色湖泊所在，速度快的出奇。 但那些诡异的暗影，好似视而不见，全然没有任何动静，任其在峡谷中穿梭。 咻！ 眼见着，那身影越来越近，几乎能透过暗红色血雾，看到那血色湖泊之际，一道隐晦寒芒凭空而现，须臾到了那身影近前。 噗嗤！ 凌厉寒芒如流星划破天际，一闪而没，竟是直接刺穿了那身影，将之牢牢钉在了地上，赫然是一杆青红相间的宝枪。 “嘁！” 阴冷嗤笑乍起，但见一道瘦高身影自一团暗影中扭曲而出，来到那身影近前，如蛇般狰狞的脸上，满是不屑与残忍，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钉在地上的身影。 “还以为什么狠角色，能让本座尽兴，竟然这么不中用，真是” “是吗？” 淡漠低喝好似在耳畔低语，令那瘦高身影神色陡然一变，却是虽惊不乱，不见如何动作，手中已是多了一柄青白相间，形如獠牙的诡异弯刀，仿若毒蛇吐信，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瞬间斩向身侧。 可令瘦高身影心头一沉的是，刀锋过处，空无一物。 铮！ 几乎在同时，一抹瘆人心脾，寒意幽森的刀吟铮鸣凭空而现，自其身后一闪而过。 嗤咔！ 锋芒吞吐，火星迸溅，电光火石间，那瘦高身影好似扭曲了一下，旋即两者一触既分，相隔数丈，背对而立。 “好胆！” 那瘦高身影摸了一把肋下，感受着其上一道清晰明显的划痕，神色难看，蛇头也越发狰狞可怖，恶狠狠盯着对面的瘦削身影，厉声道，“就是你，杀了我角鳞部战殿使角蛩？” “好一个暗影幽鳞！” 瘦削身影缓缓转身，手中一柄漆黑如墨的狭长宝刀，赫然正是陆川。 而在不远处，那被钉在地上的身影，却是在此前不久，被他斩杀的一尊骨圣，由玄瞳分神操控的诱饵。 “你竟然知道我部灵宝？” 那瘦高身影微微歪了下狰狞舌头，眼眶中泛着邪意嗜血的青红眸光，阴冷道，“胆子倒是不小，说是谁让你跟我角鳞部作对？ 说出来，本座给你个痛快，否则” “废话真是太多了！” 陆川冷冷一晒，脚下轻点，肩头虚晃间，带起连串残影，仿若鬼魅一般，扬刀便斩。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本座便让你知道，招惹我角鳞部的下场！” 瘦高身影狞笑一声，明明中了陆川一刀，却浑然没在意一般，竟是不退反进，扬手一刀斩出的同时，顺手召回了那杆宝枪，化作无数寒芒，仿若雨点般，铺天盖地的涌向陆川。 “雕虫小技！” 扬刀低喝，刀芒乍起，嗡鸣如雷，又似浪涛翻涌，那漫天寒芒，好似遇到了亘古不朽的顽石，竟是顷刻撞的粉碎，混杂着叮叮清脆铮鸣，仿若雨打芭蕉，又似珠落玉盘。 但真正的杀招，却是紧随其后的瘦高身影，手中那一抹青红相间，仿若毒蛇吐信般的青红刀光。 “死吧！” 眼眶中，泛着兴奋的嗜血光芒，瘦高身影咧嘴厉喝，刀光已是如匹练一般，缠绕向了陆川的脖颈。 对于那直取自己胸前的一刀，竟是不闻不问，浑然不在意，赫然是要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凶悍打法。 瘦高身影好似已经看到了，陆川在自己刀下，身首异处的一幕。 而它，也将得到陆川身上的灵宝，还有那位桖潳灵主的遗藏，一切全都是它的。 嗤咔！ 可很快，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刺耳碎响，还有恐怖无蓬的巨力，伴随着胸前刺痛，没入心神之中，瘦高身影很快便惊醒过来。 轰！ 仿若如遭重击，刚刚还气势恢宏的瘦高身影，便如炮弹般倒飞而出，胸前那闪烁幽暗光泽的鳞甲，赫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破碎刀痕。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异常凶戾，仿若亿万冤魂鬼哭狼嚎的恐怖气息，直入心神之中，搅的其魂灵刺痛不已，险些晕厥过去。 第七百九十六章 魇魂魔域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打的破暗影幽鳞的” 瘦高身影满目不可置信之色，眼眶中的魂光都开始泛红，显然是不敢相信，族中传承的灵宝甲胄，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打破了。 巨大落差之下，险些让这位角鳞部少主发疯！ “若是外界，十个我，也未必能打破这件灵宝甲胄！” 陆川冷冷一晒，身随声动，刀光骤起，仿若寒烈北风，须臾到了近前，直取角鳞部少主脖颈要害，“可惜，这里是呢喃之谷” 嗡！ 话音未落，刀光卷过，如电般横扫一片幽暗光泽，但听一声刺耳铮鸣，火星迸溅中，一道瘦高身影抛飞而起，不定落地，便如离弦之箭，踉跄着向血色湖泊之处飞遁而去。 “不愧是灵宝甲胄，可惜是我的了！” 陆川眸光如刀，脚下生风，速度更是快的出奇，瞬间便追至角鳞部少主身后，扬刀便斩。 嗤咔！ 刺耳金铁爆鸣声中，这位仍如之前一般，抛飞而去，竟是一连三刀，都没有将之斩杀。 但越是如此，陆川越是高兴，代表那件暗影幽鳞越是珍贵。 “给我下来！” 眼见角鳞部少主再次借机远遁，陆川凌空一掌按落，虚实相间的五指山乍现，兜头砸落，彷如泰山压顶。 即便是有数十道气息不凡的暗影闻风而动，也在这一掌镇压之下，瞬间化作齑粉，哀鸣而散。 可诡异的是，那角鳞部少主好似没事人一般，周身幽暗光影闪烁不定，竟是轻易突破了五指山的镇压，旋即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嗡！ 那诡异的幽暗光影，好似蔓延入了虚无，令一切力量都无法着力的同时，更泄去了大半力量，再加上这位角鳞部少主实力不弱，才接二连三从陆川手底下逃得一命。 可惜，也到此为止了。 “原来如此！” 陆川眸光乍亮，眼眶深处的六臂菩萨向陡然掐诀一引，好似勾勒出了一副奇异的画卷，其上赫然有一道身影迅疾狂奔，正是那位角鳞部少主。 在其身上，一道道幽暗光线，组成了一副裹挟着奇异力量的光团，将其保护在内。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规则之力，而且修炼到了极深的境界，异常精妙。 若是放在之前，莫说斩破这幅鳞甲，即便是留下一点痕迹，怕是都极为困难。 但现在，吸收伽罗什混沌炼体法门为己用，一身力量暴涨数倍不止，并且还在稳步提升中的陆川，已然能够做到，以单纯的力量，破去规则之力。 即便陆川没有修炼力之规则，可一身力量，怕是也不弱于这等存在。 最重要的是，正如其之前所言，这里是呢喃之谷！ 暗影幽鳞确实是极为不凡的宝甲，可在这里的规则压制之下，也不过是极品宝器一阶的宝物，哪怕本质极为不凡，仍旧有其极限。 而这个极限，绝对不包括，陆川现在这一身，足以重创普通灵阶强者的滔天伟力。 “死！”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动用了脚下方寸，瞬息来到近前，没有动用杀伤力极强的凶刀断头台，而是一拳如炮锤砸落。 正是其自创的绝学拳法撞不周！ 得益于伽罗什此前那惊天一撞，陆川将这一招拳法再次推进一层，威能何止倍增。 轰！ 狂暴无垠的震动声中，幽暗光影骤然崩散，好似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其内的瘦高身影，仿若出膛的炮弹，轰然向远处抛飞而去。 “啊” 这位角鳞部少主仍旧没有死，强撑着一口气，踉跄向血色湖泊飞奔而去。 显而易见，它要找自己的那帮手下帮忙。 可惜，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轰轰！ 一拳两拳，幽暗光影接连溃散，隐约泛起一声瘆人的哀鸣，却听咔嚓脆响间，角鳞部少主的骨骼，竟是瞬间应声而碎，唯有一双空洞的眼眶中，泛着青红相间，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 “你你一定会会” 话未说完，伴随着一只脚落下，本就密布裂痕的狰狞蛇头，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了残渣。 “呵” 陆川冷冷一晒，正待收起那黯淡无光，仿若半透明薄衫的鳞甲，陡然抬头望去。 轰隆！ 几乎在同时，血色浪涛冲天而起，裹挟着无垠狂暴伟力，肆无忌惮的向岸边翻涌而来，沿途冲垮了所过处的一切。 “哼！” 陆川冷哼一声，脚下轻点，也不见如何用力，一股无形气浪，化作肉眼可见的波纹，瞬间弥漫开来。 轰隆！ 但听一声滔天巨响，那高达千丈，仿若重峦叠嶂般的巨浪，竟是生生被阻隔在百丈开外，并且有向后溃散的趋势。 “蝼蚁！” 而就在此时，一道数十丈高下的暗影，自血浪中涌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川，“跪下，献上你的忠诚，本神会宽恕你的罪行！” “呵！” 陆川不怒反笑，身形无声拔高，淡漠道，“就凭你这不灵不鬼的杂碎？” 这怪物，赫然与麓安汢有几分相似，确切的说，是麓安汢献祭先祖遗骸之后，暂时具备了灵寂实力时，有四五分相像。 不同的是，其周身赫然有着血肉，虽然通体暗红色，好似烘烤过的肉干，可确实是缺肉。 更诡异的是，血色筋骨纠缠，好似一个剥了皮，种种躯干糅杂在一起的怪物 而在狰狞弯曲，仿若树杈般的鹿角之上，赫然挂着十数道庞大身影，还有十数团扭曲不定的幽暗光泽。 仔细看去，那赫然正是角鳞部的一众强者，身影是骨种，光团是魂灵，竟是被其一网打尽。 “找死！” 血肉怪物怒啸如雷，不见如何动作，其头顶上的狰狞树杈，瞬间爆射出十数道颜色各异，仿若洪流般的恐怖光华，笼罩向陆川所在。 “这是” 陆川神色微变，抖手一挥，刀吟铮鸣，匹练般的刀光纵横而出，瞬间斩出了十数刀。 嗤咔咔！ 惊人的力量洪流爆散，仿若星光璀璨，却混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莫测凶险，散而不灭，兀自以一种异常诡异的方式，纠缠向陆川。 但陆川并未慌乱，脚下轻点间，身形虚晃，已是带起连串残影，同时脚下的影子仿若活物般扭曲不定，竟是将那些散溢的流光尽皆吞噬一空。 正是其神异玄通道影逆轮！ 啊呜呜！ 几乎在同时，一连串仿若鬼哭狼嚎般的哀鸣，凭空而现，旋即戛然而止。 一瞬间，所有的异象尽皆消散。 再看那血肉怪物树冠般的犄角上，那魂圣所化的十数道光团，明显黯淡了下去。 “吼你在找死啊！” 血肉怪物怒啸连连，撒开四蹄踏浪而行，仿若地狱中冲出的凶魔，速度更是快的出奇，几乎在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低头顶角，凄厉音爆乍起，仿若虚空都被这一顶洞穿。 可见识了混沌魔神伽罗什那一撞之威，还有那无匹的滔天伟力，陆川又岂会被这点威势吓倒？ “哼！” 但听陆川冷冷一晒，翻掌间黑刀敛去，双手一扬，赫然穿过了层层诡异光影，一把抓住了那犄角分叉。 “给我起！” 沉腰立马，吐气如雷，周身暗金色化光乍现，震的虚空嗡鸣不止，双臂一扬间，竟是将这血肉怪物直接举起。 轰隆！ 话音未落，这实力强横到恐怖的怪物，竟是应声砸落在地，瞬间便冲出了一个万丈深坑，带起无边暗红色泥沙，引得血色湖水倒灌。 “走你！” 这一还不算完，陆川一把摔落血色怪物，旋即再次发力，好似摔打破布袋扬尘一把，轰然再次砸到一边。 轰轰轰！ 刹那间，闷雷滚滚，气浪滔天，声浪蔓延而开，好似在血色湖泊旁，又重新挖掘了一个小湖。 “麓安汢！” 陆川俯视着血肉怪物的眼睛，冷声道，“这就是你的依仗？” “吼” 血肉怪物眼眶中血光大作，厉声怒啸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还有桖潳那个杂碎，本神要宰了你们！” “呵！” 陆川冷冷一晒，掌中黑光如电，凶刀断头台高高扬起，旋即便斩落。 嗡！ 可诡异的光泽蓦然闪烁而起，血肉怪物的犄角之上，光华蔓延，交织成一片光网，竟是生生挡住了这一毫不留情的凶狠一刀。 轰！ 几乎在同时，一股庞大却又异常诡异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宣泄开来，竟是生生将陆川掀飞。 “是你逼我的，本神要你的命！” 血肉怪物怒啸而起，头顶犄角好似在光影牵引下无限延伸，渐至没入虚无，竟好似与之相融，却又偏偏独立出了一方天地。 “魇魂魔域开！” 话音未落，万千诡异流光，仿若活物般蠕动开来，眨眼覆盖充斥在天地间，就连那血色湖泊，都好似被消融。 “嗯？” 陆川眸光微闪，惊疑不定的看着血肉怪物，感受着周遭诡异扭曲之感，浑然不在意自身的失重异样，冷声道，“灵域？不，这里是呢喃之谷，那就只能是伪域！” “这是本神的神狱！” 血肉怪物厉声怒啸，话音未落，便有数十道狰狞恐怖的身影，嘶吼着杀向陆川。 仔细一看，赫然正是那些陨于其手的角鳞部强者。 第七百九十七章 舍命搏杀 轰隆隆！ 滔天声浪乍起，光怪陆离的扭曲空间中，数十道狰狞身影各展神通，悍不畏死的冲杀向陆川，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饶是以陆川现在的实力，面对数十名圣阶强者，其中还有不下六名圣主级强者的围攻，一时也是手忙脚乱。 虽不至于险象环生，却也是顿落下风，勉力支撑。 只不过，经历了与混沌魔兽山僑、混沌魔兽伽罗什、神凰转世的接连大战，现在的陆川，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不仅是实力暴涨数倍不止，临战经验，更是堪称老辣。 近乎本能的战斗意识，让陆川一次次避过了凶险的攻击，甚至还能抽冷子反击。 仗着血涅甲的超凡防御，将自身力量优势发挥到极致的同时，竟是再次借助这场大战，磨砺自身的一身超凡绝艺。 短短片刻，虽依旧处于下风，却已然抓住了战斗节奏，力量也开始稳步提升。 虽然很缓慢，远不如与神凰转世那宫裝美人战斗时增长的快，可到了陆川这等实力，每一点提升，都弥足珍贵。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怕是都无法与之相较，哪怕是那些天之骄子，亦或者特殊族群。 “蝼蚁，跪下臣服本神！” 浩荡威严的声音，自扭曲的虚无之后传来，仿若神明临凡，高高在上，俯视万物。 那声音中，更是极尽惑心之能。 心志不坚者，怕是仅仅听了这话，就会心志动摇，低头臣服。 即便是心志足够坚毅，这声音中蕴藏的力量，也能在目标心神之中，留下一个种子。 只待有丝毫破绽，便可趁虚而入，旋即放大无数倍，最终令其心志动摇，并臣服于其脚下，奉若神明，再无任何自由可言。 可惜的是，它碰上的是陆川。 一个两世为人，心坚如铁，历经无数次生死洗礼，心境已然突破神而明之之境的铁血战士。 “聒噪！” 厉声长啸间，刀吟铮鸣，黑灰色刀光如电，瞬间交错成网，竟是自那数十道狰狞身影中纵横而出。 咔嚓！ 话音未落，伴随着瘆人的骨裂碎响，一道庞大身影，竟是应声而碎，悲鸣戛然而止。 或许，对于这些被控制的骨圣或魂圣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当然了，若是能活的话，谁也不愿意面对死亡。 但于陆川而言，这根本不值得考虑。 死了一个，对于数十魇魂傀儡而言，并无多少影响，更好似激怒了那隐藏于其后的血肉怪物。 “那就去死吧！” 狰狞嘶吼声中，数十魇魂傀儡再次冲了上来，近乎不计代价，悍不畏死，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方式，冲杀向陆川。 虽然是傀儡，可它们动用的力量，全都是各自最强的本命神通，极尽种种诡异之能事，令人防不胜防。 饶是陆川在此前已经与之交手过，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仍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见着，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多，气息也有了几分紊乱，可唯有那一双泛着淡淡暗金色毫光的眸子，却是越来越亮，有若实质的眸光，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死的是你！” 陆川厉喝一声，拼着受了数道重击，凌空扬刀挥斩，刀光如电，纵横交错，瘆人的咔嚓脆响间，两颗狰狞骷髅头冲天而起。 更有一团扭曲光影，随之应声而散，悲鸣戛然而止。 一刀之下，三名骨圣或魂圣，已是道消神灭。 但陆川也不好受，硬抗的数道攻击中，其中有两道乃是来自圣主级强者所发，即便是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无法做到无视。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站在了堪比圣中至尊的圣主级强者巅峰而已！ 即便有所超出，也不过是超过一线，还做不到完全碾压。 更遑论，这些怪物的力量极为诡异，拥有种种特异之处，若非陆川一路走来，与诸多诡异骨种或魂种厮杀，积累了丰富经验，怕是一个照面，就会受伤。 最重要的是，它们失去了自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强如陆川，也无法无视这种战斗方式。 要知道，以往陆川面对强敌之时，也是用这种战斗方式，屡屡战胜强敌，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甚至在事后获得极大益处。 但当这种战斗方式，降临在自己头上时，陆川才清楚意识到，曾经的那些强敌，在面对自己时，会是一种何等的苦闷，乃至憋屈。 好在，陆川也并非没有其它手段。 这血肉怪物强则强矣，想要维持伪域，却需要消耗极大的力量，必然维持不了多久。 而同时，陆川实力不弱于对方的同时，也有洞天雏形傍身，更有炼狱塔护体，又岂会真怕了对方？ 但隐隐间，陆川又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麓安汢不会这么蠢，哪怕被力量冲击的心智大乱，可毕竟知道他有炼狱塔。 随着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凄厉嘶吼，一道庞大身影骤然崩散，又是一尊骨圣傀儡崩散。 此时此刻，已然超过半数的魇魂傀儡被斩杀。 而陆川，同样也是受创不轻，气息颇为紊乱，唯有斗战意志不减反增。 “该结束了！” 冷喝声中，陆川眸光微闪，出手如电，刀光纵横，更有银白色毫光涌动，赫然是炼狱塔现身，生生撑开了压制自身的伪域之力，镇压向了剩余的十余道狰狞身影。 嗡！ 但见银白色毫光如雨洒落，化作一片光幕，瞬间罩住了这些魇魂傀儡，令其动作大减。 “受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陆川扬刀便斩，顷刻便冲入了魇魂傀儡之中。 “嘿嘿！” 阴恻恻诡笑乍起，却见一团斑斓光影扭曲不定，竟是凭空将炼狱塔包裹，其上还有血肉怪物那狰狞丑陋的身影。 “蠢货，本神便知道，你会动用这件灵宝，现在你的死期到了！” 嗡！ 话音未落，斑斓光影竟是生生摄走了炼狱塔，并且隔绝了玄瞳与陆川的心神感应，只能依稀感知到其存在。 同时，银白色光幕消散，而受到无形压制的陆川，瞬间便暴露在了十数头魇魂傀儡的包围之中。 “死的是你！” 但陆川却是盎然扬首，眸光如电，周身闪现不足二十道丈许高的金灰色身影，勉强组成阵势，气机与陆川勾连，使得其气息骤然狂涨数倍。 这些金灰色身影，正是陆川与混沌魔兽山僑、混沌魔神伽罗什连番激战之后，所残存的尸卫。 “什么？” 血肉怪物大吃一惊，却也没有如何，反而操控那斑斓光影骤然敛去了所有行踪，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扭曲空间中，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 显而易见，这里是其伪域，虽然血肉怪物远远称不上神灵，可到了这一步，除非实力超过它太多，否则根本无法找到其所在。 可惜，它算错了一点。 “死！” 怒啸如雷，刀光如电，恍惚间，似有一轮黑色大日腾空而起，陆川手持凶刀断头台，瞬间身化流光，仿若流星划破苍穹，须臾脱离了魇魂傀儡的包围，一头扎进了看似无物的扭曲光影之中。 轰咔！ 几乎在同时，一声惊天爆响，伴随着肉眼可见的波纹横扫而出，其内赫然暴露出了一道庞大身影，正是那血肉怪物。 “你你怎么可能找到我的位置？” 惊骇之下，血肉怪物甚至忘记了维持神明的威严，骇然失色，死死盯着头顶上的陆川。 而在其身畔，炼狱塔滴溜溜盘旋不定，洒落点点如星屑般的银白光辉。 显而易见，陆川正是凭借此宝，才能断定血肉怪物的位置。 虽然在这方伪域之中，大大压制了陆川的感知，炼狱塔也被那斑斓彩光所隔绝，可依旧有着微弱的心神联系，能够依稀感应到其所在。 这一击，也算是陆川冒险而成，若不能奏功的话，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斩杀这怪物。 “呵！” 但陆川懒得理会，双手握刀，狠狠向下一压。 嗤咔！ 瘆人锐鸣，若金铁剐蹭，漆黑刀锋瞬间没入其头顶，即便隔着一层干瘪血肉和外骨骼，仍旧无法阻挡断头台的无匹锋芒和陆川那一身滔天伟力。 “不，放放过我，你还记得吗？我们曾联手对敌角蛩，还” 血肉怪物挣扎连连，狰狞犄角上光影闪烁不定，却再也无法凝聚起有效的力量，只得哀声求饶。 可惜，它面对的是，心坚如铁的陆川！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却见刀身应声而落，直没至柄，凶戾之气宣泄而出，肆无忌惮的冲击着血肉怪物头颅中的魂灵。 “不不，我还有还要重宝啊！” 绝望嘶吼渐渐虚弱，直至化作绝望嘶吼，乃至怨毒咒骂，却仿若无能狂吠，“你不得好死，你休想” 话未说完，便即戛然而止！ 但这并不算完，陆川虽然倍感疲惫，却是掐诀一引，除去了血肉怪物身上的几样宝物，便将之按入了血涅甲之中。 历经与混沌魔神伽罗什一战，此宝可是受创颇重，正需要这等大补的祭品！ 至于那些剩余的魇魂傀儡，除了几具圣主强者的残余之外，全都喂给了尸卫，算是一点也没有浪费。 做完这些，陆川才有时间稍作恢复的同时，查看此行所获。 第七百九十八章 棺材中的少女 “这就是你们当年争抢的东西？” 陆川打量着眼前漂浮不定，仿若小精灵般，通体七彩斑斓，不过手掌大小的光影，满面古怪之色。 无论怎么看，这东西虽然模样古怪，气息也算得上不凡，可怎么也不像是能让两大强者打生打死的至宝。 要说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当然是在此前，斩杀麓安汢之后所得。 可即便知道，麓安汢是借了此宝之能，才有那近乎堪比混沌魔兽的滔天伟力，仍旧让陆川摸不着头绪。 实在，这东西太过古怪，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可惜的是，麓安汢融合了这东西后，神智已然凌乱，即便是搜魂都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当然，也说不定是麓安汢自觉必死，早早提前湮灭了部分灵智。 这就不得而知了！ “有些熟悉” 即便是桖潳灵主，语气也有几分不确定，透过陆川心神传来的影像，其实与它亲眼所见，别无二致。 可除了几分熟悉之外，竟是想不起，这东西的来历和用途。 “那这血湖呢？” 陆川瞧着问不出什么，斜睨着已经干涸大半，咕嘟嘟冒着诡异气泡，腥气逼人的血色湖泊。 此时，里面正有二十三颗头颅，在血湖面上起伏不定，七窍中肉眼可见的吸入着浓郁的血色烟气。 仿若游龙般的烟气，好似不由自主的没入七窍之中，使得玄尸原本金灰色的体表，平添三分血色，却并非人气，而是一股血煞之意！ 历经数场大战，这些曾经为陆川立下汗马功劳，并且有其独特灵性的尸卫，此时也只剩下这一半了。 但相较于初入此界之时，实力何止增强百倍？ 现在，看似只是堪比巅峰灵寂大修士，实际上却只是比灵主强者弱了一筹而已。 待得吸收完这血湖中的力量，不说堪比灵主强者，却也绝对是同阶中的佼佼者，凭借一身钢筋铁骨，无穷神力，必然是陆川最佳的帮手。 唯一可惜的是，损失过半之后的尸卫，组成的大阵也威能弱化不少。 而那一分独有的灵性，却是极难培养，若没有特殊机遇的话，怕是灾难组成当初那等阵势了。 好在，陆川并非没有办法。 炼狱塔已是实打实的洞天灵宝，其内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只要时间充足，未必不能再塑造出这等特殊的尸卫。 当然了，即便不行，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普通炼尸代替，并且要有足够的数量，以弥补质量的差距。 “这确实是本座遗留的力量！” 桖潳灵主语气有些复杂难明，涩声道，“通过你传来的信息看，本座当年在此，怕是受了极重的伤势，才留下如此多的力量。” “还能收回去吗？” “你小子都要用来祭炼玄尸了，本座还怎么收回？”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 闻听此言，陆川讪讪摸了下鼻梁。 “这不是没想到嘛！” “哼！” 桖潳灵主冷声道，“你拿去便拿去吧，这些力量掺杂了混沌之力，甚至已经融为一体，即便是我全盛之时，都未必能重新收为己用，更遑论是现在了。” “但我还是好奇，你们当年，到底是为什么打生打死！” 陆川打量着手中小精灵般的斑斓光影。 “哎！” 桖潳灵主叹了口气，似有唏嘘，也有几分不甘。 想想也是，堂堂灵主级强者，半步神灵的存在，记忆受损都不自知，当真是可谓可叹。 呜呜！ 就在此时，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乍起，好似无数指甲在耳畔剐蹭玻璃，又有阵阵模糊不清，又好似异常清晰，诡异到极点的影子凭空而现，在周围梭巡开来。 “嗯？” 陆川眉头大皱，摸出一块通体暗红色的棱形玉石，其上隐有毫光一闪而没，并无出奇之处。 但这东西，便是进入血魂川的魂引，乃是历经天地变迁，阴邪之力洗刷，机缘巧合之下，才成型的一种阴属性宝物。 随身携带魂引，便可遮掩自身精气神，规避此间混沌亡灵的窥视。 即便是此前连番大战，也没有暴露自身，足可见此宝极为不凡。 但现在，此宝却并无异动，而周围的混沌亡灵，竟好似闻着腥味的猫儿找了过来，必然发出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再看那血湖之中，此时已近乎干涸，独留下方数十丈方圆大小的湖面，二十三头玄尸没入其中，仍旧在不断吸摄湖中的血道之力。 但诡异的是，在这方小湖面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旋涡，好似深不见底，偏偏并无多大的吸摄之力。 就连在其中吸收湖中血道之力的玄尸，都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浑然未觉的吸收着力量。 “怎么回事？” 久久没有等等陆川说话，桖潳灵主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你记不记得，除了和鹿靥大战一场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什么东西？” 陆川看向湖泊内的旋涡，隐约觉得眉心突突直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又像是里面要出现什么。 “不好！” 可旋即，陆川勃然变色，心念一动，面色便即阴沉下来。 只因，就在刚刚察觉异常的刹那，陆川动念召唤那些玄尸，可原本如臂指使的尸卫，竟全然无动于衷。 就连自己释放过去的神念，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好似动静。 “当年那一战，我只记得和鹿靥死磕了一场，这老小子仗着是森蓝上部出身，就敢跟本座叫嚣，便想打死它来着！” 桖潳灵主寻思少倾，许久没得到陆川回应，不由追问道，“怎么” 呜呜呜！ 话音未落，天地间风云变色，日月无光，好似顷刻间便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异空间。 一时间，阴风大作，凄凄惨惨，更有影影绰绰的各种扭曲光影映入眼帘，好似要将所有生灵尽皆生吞活剥，端的是异常阴森恐怖。 但对于陆川而言，这些东西并不算什么，他正死死盯着湖面中的旋涡。 瞳孔中，六臂菩萨不断掐诀牵引，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甚至震的六臂菩萨震动不已，好似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极力反抗。 “哼，装神弄鬼！” 陆川眸光一寒，抬手凌空一点，便要出手，可却僵立在半空，如临大敌般，看着旋涡中渐渐凸起的暗影。 嗡隆！ 随着一声如雷般的轰鸣，一方有如滚木，又似棺椁般的物事，自旋涡中轰然而出，漂浮于水面之上。 以陆川的眼力，一眼便看清，那暗沉沉的棺椁之上，楔刻着密密麻麻，令人目眩神迷的花纹，好似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竟像是连视线，乃至心神都吞没其中。 即便是以陆川现在的心境之前，都在瞬间感到一股不适，更遑论是其他人了。 “你确定没有其它什么了吗？” 陆川神色凝重，心中沉声问道，“这里面，貌似有一个了不得的家伙要出来了！” 轰隆！ 好似为了验证陆川的话一般，话音方落，便见那棺椁震动不休，仿若惊雷滚滚，其上无数繁杂的花纹好似活了过来般，顷刻间游走不定，化作一抹令人头晕目眩的神秘光团。 而本就不多的血色湖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眨眼便看到了湖底，并无什么特殊物事。 “哼！” 当陆川回过神来时，自己麾下原本忠心耿耿，如臂指使的尸卫，赫然众星拱月一般，抬着那神秘棺椁，来到了近前，相距不过十丈。 以陆川之能，也不过是在对方来到近前时，才堪堪有所察觉，足可见其速度之快。 若非在十丈开外停下，陆川怕是率先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棺材？” 听了陆川的叙述，桖潳灵主不禁心生疑惑，惊疑不定道，“本座又岂会闲的没事，跟鹿靥那老小子抢一副棺材嗯？ 你再详细描述下，那棺材上的纹饰！” “好” 陆川正点头答应，可当抬眼看去时，神色豁然一变，周身暗金色毫光涌动，摆出了如临大敌的防御架势。 嘎吱！ 一声仿若老旧木门，不堪重负推移的摩擦声响起，赫然只见那棺椁嗡嗡震颤，棺材嘎吱一声刺耳锐鸣，竟是自己打了开来。 旋即，便见一双白嫩如玉，十指青葱，指甲仿若豆蔻，浑然天成般的细长手掌，从中缓缓探出。 “怎么会是人？”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早已见过了无数诡异之事，可还是被这一幕给惊的失声。 只因为，那棺材之中，赫然坐起了一名约莫二八芳华，面容绝美，身着金丝软甲，柔美中却不失英气的少女！ 更令陆川倍感惊讶的是，此女浑身上下透着难掩的活力，就连破妄法目都看不出丝毫异常，分明就是一个真正的人族少女，绝非什么妖魔鬼怪变化。 “咯咯！” 可当少女伸展懒腰，美眸半开半合，看到陆川的刹那，美眸不由大放光华，径直飞出了观察，直接扑进了陆川怀中。 以陆川的脾性，又岂会任由不知底细之人，如此接近？ 可偏偏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更诡异的是，陆川心神感知中，不仅没有察觉到丝毫恶意，反而心生亲近之感的同时，身体上竟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除了来不及之外，更有一种本心上的亲近，这实在太过不同寻常！ “你是谁？” 可陆川还是硬着心肠，强忍心头的别扭不适，推开了少女。 第七百九十九章 恐怖若斯 “所以……她到底是谁？” 陆川心中忍不住问道。 “我哪儿知道？” 桖潳灵主烦躁不已，语气也是颇为不耐，甚至充斥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连它自己都没有发现。 可陆川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桖潳灵主心头悸动不已，久久无言。 “可她身上的气息，却是与你的血之规则，极为相似！” 陆川瞅了眼，一直抓着自己手臂不放的少女，心中疑惑更多，“莫非，是因为当年你和鹿靥一战，而……” “胡说八道！” 不等陆川说完，桖潳灵主已是怒喝出声，甚至震的识海嗡鸣不止，可见是动了真怒，亦或是惊吓吧。 “本座即便是有传承者，又怎么会跟鹿靥那狗东西有所牵扯？” 可这话说来，怎么就听着有几分心虚的意味。 尤其是，陆川都没有说完，桖潳灵主便揭过话茬，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哈！” 陆川打了个哈哈，也没有再刺激桖潳灵主，而是就事论事道，“想想也是，以你们亡灵的传承方式，除非自己愿意，想必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错！” 见他没有就此继续编排下去，桖潳灵主明显松了口气，顺势道，“以本座的修为，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但她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桖潳灵主又卡壳了。 “本座又怎么会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气急败坏的怒喝，在识海中回荡不休，可惜这次却影响不到，早已隔绝了部分感知的陆川。 “现在的问题是，她跟着我们不走啊！” 陆川无奈道。 “那就让她跟着，反正你也缺她一口饭吃！”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 “关键在于，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川斜睨了少女一眼，神色有几分凝重道，“要知道，即便是以我的心性，都要受到极大影响。 若这是本能也就罢了，若是有意为之……” “那就……” 桖潳灵主声音一厉，却沉默了下去。 显而易见，当得知少女身上的气机与自己有莫大关联时，这位纵横幽冥界无数年的血道巨孽，已然狠不下心来了。 陆川也是沉默无言。 除了此女那一身莫名的气息之外，最令他忌惮的，还是其深不可测的实力。 初步估计，怕是比不得混沌魔神伽罗什，怕也不遑多让了。 真要斗起来，怕又是一番生死搏杀！ “先让她跟着，不行就弄进炼狱塔，让本座亲自看看！” 桖潳灵主提议道。 “呵！” 陆川冷笑道，“先不说她不愿意进炼狱塔，若是她心怀叵测，你那一身血道本源，于这等存在而言，可是大补！ 你就不怕，被她吞的连渣都不剩？” “那你说怎么办？” 若放在往常，桖潳灵主绝不至于这般失态，甚至提出这么没脑子的建议。 可惜，这个突然出现，可能与它有莫大干系的少女，已然让这位灵主级强者心境出现了一丝紊乱。 “那……嗯？” 陆川神色微动，眸中寒芒一闪，微不可察的斜睨向少女。 也不知是否巧合，还是似有所觉，少女也是看来，美眸皓齿，巧笑倩兮，当真是灵动活泼，宛若精灵一般。 “阁下伪装了这么久，难道就不该给陆某一个说法？” 陆川却丝毫不为所动，已然筑建起心理防御的他，即便心中仍是没有丝毫恶意，也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可本能却驱使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少女美眸圆睁，眼眶微微泛红，瘪着红唇，黛眉蹙起，好似受了莫大委屈，就差两颗金豆子点缀。 当真是我见犹怜，令人心生不忍，想要小心呵护。 好似是看出了什么一般，斗大的晶莹泪珠，已是颤巍巍花落白皙面颊，令此女更添几分柔弱，登时便能激发无限的保护欲。 即便是陆川，心头也是倍感不忍，可一咬舌尖，虽然没有驱散这种感觉，可本能作用下，还是硬起了心肠。 “收起你这幅样子！” 陆川眸光微沉，冷眼看去，手中黑芒如电，断头台已是凭空而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只要不与我为敌，我也不介意交一个朋友。 但前提是，你不该对我耍花招，真以为陆某是无知之徒吗？” 话音未落，凶猛绝伦的刀光，已是如电斩出，好似一轮黑色大日，于世间冉冉升起，看似缓慢，却照耀了所有的地方，几无任何躲避的可能。 “哼！” 但让陆川瞳孔一缩的是，挥出的刀光非但没有斩到人，那看似无害，惹人无限怜惜的少女，更是轻若无物般，站在了刀尖之上。 白玉无瑕的脚趾，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露在陆川面前，豆蔻般的粉色指甲，好似晶莹剔透的宝石，仿若鬼斧神工般的神灵造物，令人不敢心生丝毫亵渎之意。 “咯咯！” 少女娇笑一声，清脆悦耳，仿若珠落玉盘，动听难言，竟是轻轻俯下身子，与陆川目光持平，仿若水晶般的明眸，纯洁无瑕，倒映着陆川的身影。 可当陆川看去时，神色豁然大变，不由轻抽了一口气。 只因为，在此女瞳孔中倒影的身影，并非是他此时的不化骨真身，赫然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恢复的血肉之躯。 “你是谁？” 陆川声音干涩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少女不答反问，就这么蹲在刀尖上，两手托着香腮，好似邻家少女般的好奇宝宝，全然无害，令人不禁心生喜爱。 “我从来就没有相信你！” 陆川冷着脸，心神悸动不已，死死抵挡着那不断涌来，仿若惊涛骇浪般的无形波动。 不出意外，那正是让他无法升起警惕与恶感的来源。 但无论是什么力量，都无法改变，早已融入骨子里的本能！ 那是超脱了野兽直觉的力量，仿若冥冥中的天机感应，却又有所不同。 “不要这么凶嘛！” 少女挽着发梢，透着几分狡黠，古灵精怪道，“你是我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很亲切吗？ 人家难得对一个人这么亲近……”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如果你对一个人表达亲近的行为，是要改变其意志，让他变成你所想的东西。 那么抱歉……你只能面对陆某的刀！” “哼，一点都不好玩！” 少女撇撇嘴，白了陆川一眼，老气横秋道，“现在的人族小辈，都这么无趣吗？” “果然！” 陆川眸光微闪，心中一动，淡漠道，“现在，阁下该说一下自己的来历了吗？” “在问别人之前，不该先介绍下自己吗？” 少女微微一扬白皙下巴，俏生生道，“我可记得，这是人族圣贤教授的礼仪之道！” “在下陆川！” 陆川干巴巴吐出四个字，眸光微冷的看着对方，其意不言而喻。 “人家……你可以叫我帝……” 少女美眸一转，笑嘻嘻道，“你可以叫我蛮蛮，这是人家的小名哦，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呵！” 陆川很想给出一个你自己猜测的冷笑，可话到嘴边，不由自主道，“那阁下跟着在下，所为何事？” “好玩呗，人家睡了这么久……好啦好啦，真是无趣！” 少女蛮蛮摇头晃脑，可看着陆川越来越冷的眸光，不由摆摆手道，“你拿了人家的衣服嘛，人家只好跟着你喽！” “衣服？” 陆川神色一滞，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本能觉得此女是在扯谎，可旋即心头一动，福至心灵般道，“那个雕像？” 所谓雕像，正是在此前，斩杀麓安汢所得，仿若小精灵般的斑斓光影。 “哼，什么雕像，那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杀了一头灵魅，所炼成的宝衣！” 少女气鼓鼓道。 “魔神兵！” 陆川神色剧变，脱口而出。 “咦？你倒是有几分见识！” 少女黛眉一扬，美眸微闪道，“是那个臭烘烘的家伙告诉你的吧？” “咳……” 陆川眼角一跳，很想跟桖潳灵主交流一下，看看这位灵主级强者，若是得知，被自己怀疑是女儿的人，评价为‘臭烘烘的家伙’，会有何感想。 好在，陆川还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在这个时候刺激桖潳灵主。 否则的话，这位还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呢。 “你又如何证明，这件魔神兵是你的？” 陆川不由问道。 “很简单啊！” 少女一扬小脑袋，傲娇道，“就凭你那半吊子的灵宝，都无法隔绝我对宝衣的控制，并且……” “并且影响桖潳灵主的意志！” 陆川神色一冷，总算是找到根由了。 此前他便有所怀疑，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桖潳灵主失了智一般，提出那等没有水准的建议。 现在看来，未必没有此女在暗中引导的缘故。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对此女的忌惮，便是无限拔升，甚至接近神灵。 毕竟，那可是桖潳灵主啊。 即便深受重创，可能凭借一件外物，又有炼狱塔的隔绝，依旧能施以影响，足可见此女的恐怖之处。 也难怪，那些炼尸，在无声无息之中，便受其控制，好似完全换了主人一般。 单单是这份魅惑之能，怕是已然世间罕有了！?? 第八百章 忠告 幽暗荒野山林间，一大一小，男子一身骷髅恶行恶相，煞气翻涌，少女千娇百媚，古灵精怪，却是大眼瞪小眼。 “证据！” “拿来！” “证据！” “还我！” “证据！” “你……呜呜，你欺负人！” 少女哭了。 一刹那，天地都好似明亮了几分，沙沙作响，微风习习，好似在劝慰着什么。 陆川无动于衷，抱臂冷眼旁观。 早就见识了少女的莫测手段，又岂会真的将之当做一个无知少女来对待？ 若真那样，怕是被卖了，乃至被吞的连渣都不剩，还帮人家数钱，乐的找不着北呢！ “哼！” 好一会，少女透过指缝，偷瞧陆川一眼，不由气呼呼道，“现在的人族，太没有礼貌了，人族圣贤传下的至理经义，都被你给吃了吗？” 陆川眼角一抽，面无表情道：“人族圣贤说了什么，陆某还真不知道。 若是可能的话，也希望能得到人族圣贤的当面教诲，以……” “这可是你说的？” 少女眼睛一亮。 “嗯？” 陆川眉头微皱，心下一跳，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好在，少女并没有揪着不放，话锋一转道。 “哼哼，本姑娘心情好，不想跟你罗里吧嗦，说吧，你想要什么！” “炼制魔神兵的法门！” 陆川淡淡道。 “噢，难怪我感觉到，在那个小塔里，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原来你杀了一头混沌魔兽！” 少女打量陆川一眼，满是嫌弃道，“就凭你现在的手段，怕是暴殄天物啊！” “那就与阁下没有任何关系了！” “哼！” 少女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大大方方道，“这个简单，区区炼制方法而已，于我而言……” “这只是其一！” “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少女美眸圆睁，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阁下不会以为，用一个炼制法门，就能凭白拿走一件魔神兵吧？” 陆川好不退让道。 “好好，好一个贪婪的人族小子！” 少女贝齿一咬，呲着小虎牙，恶狠狠的晃了晃粉白小拳头道，“行，你想要什么，尽管都说出来，除了……” “呵，放心，我对豆芽菜没兴趣！” 陆川故作嫌弃的扫了眼少女，颇为恶趣味道。 “你……你……” 少女霞飞双颊，狠狠一跺脚，猛的一挥拳头。 砰！ 沉闷巨响间，一道瘦削身影抛飞而起，踉跄落地，赫然只见陆川右眼眶上乌青一片，好似多了一个黑眼圈。 可现在，他却是不化骨之躯！ “嘶……” 陆川晃了晃头，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女，强压下心头惊怒，忍着刺痛不适道，“再有下次，休怪陆某不客气了！”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怎么不……算了算了，本姑娘大人大量，就原谅你这次了！” 少女目露轻蔑，不知想到什么，百无聊赖的摆摆手，“赶紧说出你的愿望，本姑娘事情很多，没时间在这儿跟你闲扯。” “你……” 陆川突然就觉得没脾气了。 不是又中了招，被此女神秘莫测的惑心之术所扰，而是此女明显也有几分恶劣。 真要斗的话，陆川自忖，即便不敌，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女刚刚那一拳，没有透出丝毫杀意，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便击伤他。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人了。 “快说啦！” 少女语气酥软，近乎撒娇道。 “呼……” 陆川深吸口气，强抑心头悸动，干巴巴道，“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想着糊弄我，更不要……” “这你就别想了！” 岂料，少女倒霉双手，小脸上满是一本正经的神色道，“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陆川目中古怪之色一闪而逝。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条件，未曾想少女竟是懒得多费唇舌，一口回绝的样子。 “真的不行？” 面对陆川的试探，少女美眸一眨，透着几分古灵精怪的不怀好意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但之后若引发了什么问题，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样吗？” 陆川神色微变，没来由的心头悸动，竟是生出莫大不安。 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要继续深究，否则的话，定然会发生，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 可明明，这么多人都告诉他过，有关当年神魔之战，乃至混沌魔神的种种，都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为什么，偏偏到了少女这里，就会生出这种感觉呢？ 是因为此女的特殊惑心之能吗？ “不！” 陆川下意识否决。 只因为，少女已经收了那可怕的惑心之能，此时的陆川，能够清晰把握自身的心境变化，绝非是外力所致，而是来自冥冥中的感应。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少女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纯洁无瑕的眸子，嗖乎好似深不见底的幽潭，又似睿智无双的智者，正色提醒道，“许多事情，未必如你亲眼所见，即便是别人告诉你，自以为的真相。 但事实，却需要你去自己发现！” “看样子，你知道真相！” 陆川笃定道。 “嘻嘻！” 少女莞尔一笑，巧笑倩兮，仿若春光明媚，令人好感大增，好似能抵挡抑郁，洗涤心结。 “不告诉你！” “好吧！” 陆川轻吸口气，手掌一翻，淡漠道，“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还给你！” “咦？” 少女讶然不已，上上下下打量陆川，好似刚认识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是刚认识，可于她所见所感，现在的陆川，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这种变化，在少女看来，着实有几分不可思议。 毕竟，她的神通，可是世间罕有的惑心之能，近乎于能够看透人心。 可现在的陆川，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竟是有几分模糊。 连带着，少女那明亮如太阳般纯净眸子中，倒映的陆川倒影，竟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但少女到底是极为神秘莫测的存在，并未表露出什么，反而笑语嫣然的打趣陆川一句，顺手拿过了小精灵雕像般的斑斓光团。 “你可不要后悔吆，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呵呵！” 陆川回以淡笑，你自己品，慢慢品。 “哼！” 少女好似察觉到了陆川的恶趣味，不由皱了皱琼鼻，没好气的一摆手，将一缕灵光抛出。 “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可不要怪本姑娘不给你机会！” “放心！” 陆川珍而重之的将灵光收起，并未急着查看。 一来是处于小心，二来嘛，这东西确实珍贵，除此之外，更可以与桖潳灵主的法门两相印证。 并非是不相信桖潳灵主，而是这位的记忆变化太大，由不得陆川不小心。 毕竟，混沌魔兽太过罕见，现在近乎于绝迹，可没有第二只让陆川练手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连这炼制法门都有出入的话，那就说明，桖潳灵主的记忆，怕是大部分都出现了错漏。 至于，是不是桖潳灵主故意欺骗，这就不在陆川所想了。 首先没这个必要，二来太容易被发现，似桖潳灵主这等老奸巨猾之辈，又岂会做这等事？ “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本姑娘给你一个忠告！” 少女突然少前，轻抠右手食指，在陆川眉心一点，意味深长道，“你看啊，本姑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了无数年，都没有丝毫怨天尤人之意。 所以，无论受了什么委屈，亦或经历了什么苦难，都不要放弃你心中的坚持，一定要坚守住你心中最干净明亮的地方。 否则的话……悔之晚矣哦！” “额……” 陆川微微一怔，旋即抬头，咧开嘴角，露出一抹异常恶劣的笑容。 “呵，看来遵循圣贤的教导，尊老爱幼，也不是没有收获嘛！” “你……” 少女银牙一错，就待发飙。 “哈哈，后会有期！” 爽朗豪迈的大笑声中，陆川已是身化流光，远去无踪。 “真是有趣的小家伙呢！” 少女绝美的小脸上，满是老气横秋的神色，旋即豁然一变，隐隐有青气浮现，好似换了一张面孔般，原本清脆的声音虽然没变，却多了几分令人如坠冰窖般的冷冽寒意。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少女赫然在自言自语，可语气却分明是两个人。 “哼，凭你的实力，足以拿下此子，作为我们回归的前驱，为什么要放过他？” 阴冷低喝中，好似透着无边歇斯底里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乃至毛骨悚然，周围天地都好似为之黯淡了几分。 一言改天换地，当真是可畏可怖。 “不要告诉本座，你没有察觉到，他身具的因果规则！” 少女绝美面容渐渐转冷，透着难以言说的雍容贵气，与无边威严道，“还是说，你觉得跟这样一个人结下死仇，于我们有利？”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念着人族，不要忘了，现在的你，可不是当年……” “够了！” 少女冷冷道，“本座如何做事，不需要你来置喙！” “你敢呵斥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少女旋即歇斯底里，面上青气满溢，峥嵘扭曲，仿若厉鬼呼嚎，“这么多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我又是怎么来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怎么会忘记呢？” 少女幽幽一叹，绝美白皙的小脸上，赫然爬上了两道仿若狰狞蜈蚣般的丑陋血泪。 第八百零一章 恶客 “能确定她的身份吗？” 飞遁之中，陆川心神沉入识海。 “本座是在神魔大战之后诞生的灵智，又怎么会知道这等古老的存在？” 陆川眉头大皱，不由追问道：“可你也继承了一些记忆吧！” “你也知道是一些，而不是全部！”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但能够在不知不觉之中，隔空影响本座的心智，这绝对是神灵的手段。” 陆川暗暗撇嘴。 这话说的，好似是桖潳灵主在自抬身价，若非神灵出手，就对不起它的身份一般。 “是人族吗？” 陆川又问道。 “多半是了！”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能够将本座的血道之力化归己用，修复肉身，这是混沌魔神的能力。 但看那棺椁的样式，应该是你们人族的葬礼，而且她还没对你出手。 种种迹象表明，即便她不是人族，也与人族有莫大牵扯，甚至是你们人族的创神之一。” “如果是呢？” “如果是的话，凭如此能为，已是神魔一流，多半就是你们的人族圣贤之一！” 闻听此言，陆川眸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也不要想太多！” 桖潳灵主似看出了什么，意味深长道，“她既然说那件魔神兵是自己炼制，身为人族的可能性更大。 据本座所知，这魔神兵的炼制之法，正是出自你们人族之手。 当然，诸天万族林立，多不胜数，几如瀚海星辰，其中不乏掌握炼制魔神兵之法的强族。 只是线索太少，本座也无法确定其根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嗡隆！ 话音未落，闷雷滚滚，风云变色，天光骤黯，好似一块重铅骤然砸落，遮蔽了天日，令人心头暗沉沉，抑郁难当。 “怎么回事？” 即便是身在陆川识海之中，又是分神之躯，桖潳灵主都清晰感受到了那股异样的不适之感，竟是令它这等强者，都几有头晕目眩，呕吐虚弱之感。 甚至于，那道分神嗡然震颤，竟是险些崩散。 “天变了！” 陆川扬首望天，幽幽一语。 不是变天了，而是天变了，其意截然不同！ “呢喃之谷将有大变啊！” 桖潳灵主轻吸口气，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陆川沉声道：“现在足够炼制魔神兵了吧？” “原本还不够，但加上混沌魔神伽罗什所留的遗藏，便足够了，而且尤有胜出，只不过……” 桖潳灵主语气笃定，可说着说着，稍显迟疑道，“你确定不用伽罗什的魔神之躯炼制魔神兵？ 要知道，这可是真正的混沌魔神！ 一旦铸就魔神兵，其蕴藏的力量，将超乎想象的强大，即便是在上古之前，这等魔神兵也是极为罕见。” “不用！” 陆川坚定的摇了摇头，淡漠道，“虽然不知道伽罗什为何在最后关头，将其一生的记忆传给我，但这却欠下了一份天大的因果。 而且，过犹不及，凡事不可多占。 凭我现在的实力，炼制魔神兵本就极为勉强，若强行施为，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不错，就凭你小子这份心性，就可见是做大事的人！” 桖潳灵主赞许不已，隐隐有几分唏嘘道，“若是当年……” “即便当年你懂得韬光养晦，也未必能够成功，毕竟……你被那么多老怪物盯上了！” 陆川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桖潳灵主的幻想。 “你……” 桖潳灵主恼羞成怒的躲到角落里画圈圈，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不停碎碎念，俨然一副自闭的样子。 显而易见，它想静静了！ “或许，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陆川遥望天际暗沉沉的乌云，眸光闪烁，似有所感，旋即头也不回的纵掠向远方，眨眼便化作光点一闪而没。 …… 与此同时，在呢喃之谷，一处无人所及的角落中，赫然有一片春意盎然，鸟语花香，仿若人间仙境般的神秘所在。 叮咚！ 琴音袅袅，若珠落玉盘，又似大音希声，隐隐听来，竟好似蕴藏着惊雷、浪涛、湍流种种不一而足，透着浩瀚或微小，却将种种音律囊括其中。 可令人惊奇的是，琴声非但不显得杂乱，反而透着几分令人心旷神怡，不禁沉浸其中的舒缓之感。 这并非什么惑心或幻术，而是一种将音律，乃至将大道融入其中的绝世法门。 但见一片苍翠群山间，赫然有一座古意盎然的小院，内有奇花异草，假山小湖，湖中锦鲤畅游，好不欢快的随着琴音游弋。 而在湖畔的凉亭中，一道素衣倩影端坐，一双玉手芊芊十指，仿若珠落玉盘，点指在无形琴弦之上，透出阵阵极富特殊韵味的琴音。 铮！ 骤然间，正当天变之际，似有风来，琴弦挣然绷断，赫然只见蕴藏着磅礴伟力的雷霆电弧，在琴面上一闪而没。 “哎……” 倩影轻喃，怔怔看着食指肚上渐渐消弭的血痕，黛眉微蹙间，似有所觉的一抬螓首，正看向半山腰下的一条小径。 那里，赫然有一道金翠倩影，仿若山中精灵，蹦跳而来。 笃笃！ 倩影径直来到小院前，粉白拳头敲了敲院门，可没等内里主人应声，便径直将推开门扉，一跃而进。 “哎呀，原来主人在家啊，人家还以为没人呢！” 说话间，倩影已是来到凉亭旁，看也不看小湖中受惊四散的锦鲤，瞅着亭中女子道，“姐姐好漂亮啊。” “你也很漂亮！” 女子莞尔一笑，可黛眉微蹙，似有忧虑。 “不对不对！” 倩影却是连连摇头。 “什么不对？” 女子下意识问道。 倩影倒背小手，摇头晃脑，煞有介事道：“按照人族的习惯，姐姐应该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女子微微颔首，竟是认可了对方所言。 “要不……咱们重来一次？” 看着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的少女，女子黛眉蹙起的越发深邃，似有无尽忧愁。 “哎呀，姐姐这么漂亮，就该多笑一笑嘛！” 少女扮了个鬼脸，好似在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宽慰着女子道，“笑一笑，十年少！ 姐姐说，对不对啊？” “妹妹所言极是！” 女子轻挽额前秀发，眸光如星，清淡如水，倒映着少女的样子，好似要将其看到骨子里，轻启朱唇道，“只是……恶客临门，怎得欢喜？” “哎呀，姐姐是在说桐桐吗？” 少女捧心，泫然欲泣，“桐桐好伤心啊！” “在你的身上，有流殇的气息！” 女子微摇螓首，淡淡道，“所以……你是他的神子？” “被姐姐看出来了呢！” 少女眉眼弯弯，笑颜如花，敛衽一礼，“幽桐见过姐姐！” 此女，赫然是与陆川有一面之缘的流殇圣部小公主——幽桐！ “哎！” 女子摇头轻叹，幽幽道，“流殇已是神灵之身，贵为一方狱主，又何必强求呢？”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 幽桐眼眸如月，波光微闪，古灵精怪道，“家祖既是如此尊贵，姐姐又有什么不满意呢？” “我只是一凡俗孤女，流落此间，流殇贵为一界狱主，妾身不敢高攀。” 女子仍旧摇头，眼眸微垂，看着幽桐的眼睛，轻声道，“姑娘请回吧，呢喃之谷将有大变。 你孤身一人倒此，离的晚了，怕是多有不便。” “姐姐是要赶桐桐走吗？” 幽桐眼眶泛泪，不退反进，踏入凉亭之中，晶莹剔透的眸子，同样毫不避让的看着女子，吃吃笑道，“姐姐让桐桐住一晚好不好，就一晚？” “此间盖不留外客！” 女子似心坚如铁，丝毫不为所动的微摇螓首，淡淡道，“姑娘请回……嗯？” 嗡！ 话未说完，却见幽桐皙白小手中，翠紫色光华骤起，好似一个通体晶亮，浑然天成，有莫测纹饰的镯子，须臾飘飞而起，径直套向了女子的手腕。 出奇的是，女子竟然不闪不避，又似根本躲不开，便被光环套了个正着，赫然真的是一个镯子。 此镯晶莹剔透，浑然天成，端的是鬼斧神工，令人目眩神迷，不忍相弃。 “神骨雕琢，大道相连，入肉生根！” 女子美眸微垂，看着手腕上相映生辉，好似异常相配的翠紫玉镯，神色却无丝毫变化。 “姐姐好眼力，不愧是家祖看中的新娘子！” 幽桐抚掌轻笑，不无挪谀道，“姐姐放心啦，家祖的身份何其尊贵，绝不会辱没了姐姐。 若是姐姐不高兴，可以教训桐桐，毕竟……您往后可就是桐桐的长……长辈了……怎么会？” 嗡！ 但听一声极富特殊韵律的嗡鸣，眼前女子竟是凭空消散，好似从未出现，独留那翠紫玉镯飘在半空。 “头发！” 幽桐美眸圆睁，愕然失色。 只因为，在玉镯之中，赫然有一根青丝飘荡，在其注视下，凭空化灰而散。 “哎！” 幽幽呢喃间，女子竟是出现在幽桐身后，无奈中透着惋惜道，“你这丫头，虽然有着人生九窍，可到底没有经历红尘洗礼，缺了那么几分人气。 也正因此，待此间事了，你便去红尘之中走一遭吧！” 嗡！ 话音未落，微风乍起，只见斑斓流光涌动，仿若水幕，又似流沙，不等幽桐说什么，已是将之覆盖，眨眼消失无踪。 第八百零二章 天道大阵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就在女子送走幽桐，愣怔看了刹那之际，蓦然回首，轻启朱唇，倩影已是来到了院门前。 “看样子，我并非恶客！” 大红宫裙，艳若牡丹，绝美容颜似笑非笑，偷着难以言说的雍容，还有少女般的精灵古怪。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认出，此女不是她人，正是此前自血湖棺材之中出现，自称蛮蛮的宫裝少女。 “姐姐说笑了！” 女子敛衽一礼，虚引道，“请！” “难得！” 少女蛮蛮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径直进入院中，随意打量道，“看样子，你已经得了混沌之道的精髓！ 这一方天道大阵，即便是我，怕也无法轻易摆脱。” “比不得姐姐一身神通艺业！” 女子坦然承认，并无多少惊疑，引着少女来到凉亭之中，素手斟茶，“请！” 少女蛮蛮端起茶杯，好似没有半点提防之心，可喝茶的姿态，却异常豪迈，仿若牛饮，咕嘟嘟一口灌下，甚至连茶叶都嚼碎吞咽入肚。 “姐姐请！” 女子不以为意，再次续了一杯茶。 少女是一点都不客气，一气喝完，舌尖轻舔朱唇，意犹未尽，又有几分唏嘘道：“好多年没有尝过如此有韵味的香茶了！” “姐姐喜欢便好！” 女子殷切的添上茶水，笑吟吟看着少女蛮蛮。 但这一次，少女蛮蛮没有再喝，而是玉手一探，按在了琴弦之上，随意轻抚其上断线的所在。 “你得了此间机缘，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助我成事！” “时间未到！” 女子沉默少倾，却是异常坚定。 “时不我待！” 少女蛮蛮沉声道。 “那就只能得罪了！” 女子美眸波光微闪，似有无量量变化，在须臾之间完成。 再看时，原本幽静淡雅的小院，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方透着荒凉雄浑的苍茫天地。 “荒古啊！” 少女蛮蛮微微梭巡一圈，凌空向女子一点，淡淡语气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看在你是人族的份上，我不会取你性命！” “正有此意！” 女子针锋相对，怡然不惧。 …… “你到底是说？” “混账，一起上，杀了他！” “可恶，本座乃是浮屠圣部战殿使，尔敢……” 滔天轰鸣中，怒骂不止，呼喝不绝，可伴随着一道摄人心魄，仿若洪钟大吕般的轰鸣，一切仿佛都随之静止。 铮！ 唯有那一道透着不详与凶煞，带来无边森寒的刀芒，一闪而没，旋即一切便陷入了死寂。 哗啦！ 砰砰！ 须臾之后，散碎声，倒地声，轰鸣不绝，掀起滚滚烟尘气浪，赫然只见方圆数十里，遍地狼藉沟壑，无数闪烁着各色毫光，奇形怪状的骸骨散落其间。 唯有一道瘦削身影，屹立其中，仿若亘古不朽的山峰，天塌不动，地陷不移。 “嘶……” 轻微吸气声乍起，好似吞天噬地，风云涌动，雷鸣阵阵，一股恐怖邪恶到极致的气息凭空而现，竟是引的周遭气流涌动不休。 遥遥望去，好似江中湍流，又似蛟龙蹈海，自无数骸骨之中翻涌而起，乳燕投怀般，冲向了那瘦削身影。 呜呜呜！ 但就在此时，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哀鸣，还有无边怨毒恶意，也随之充斥期间。 仔细看去，那些气流之中，赫然有一道道扭曲光影，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欲要择人而噬。 若有人从头看到尾，必然会发现，这些扭曲光影，正是此前一战陨落于此的各族强者魂灵，此时却毫无抵抗力的被吸摄入那瘦削身影体内。 确切的说，是那瘦削身影体表，那一身通体暗沉沉，隐有血光，却透着暗金色光泽，并有仿若活物般神秘符文游走不定的甲胄之上。 令人惊怖的是，这一口气，竟是足足吞吸了小半刻钟，才渐渐停歇。 嗡隆！ 吞吸停止之时，好似恐怖凶物打了个饱嗝，于虚无之中，闪现令人震怖的闷雷音爆。 但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暗沉沉的甲胄表面，所有符文好似勾连在一起，化作了一张狰狞可怖的头颅，正张开了血盆大口。 在其中，甚至隐约可见，数十道身影挣扎不休，却渐渐淡化扭曲，好似被咀嚼吞咽了一般。 “不错！”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前甲胄上那狰狞可怖的头颅大口，也随之渐渐弥合，好似本就该如此一般。 可若仔细看去，必然会为之骇然失色。 只因为，那狰狞头颅双目微阖，似有慑人凶光闪烁不定，竟像是活物一般，仿佛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血肉生灵。 “没想到，这混沌魔兽山僑的天赋神通，竟与你的血劫命术，如此契合！” 陆川感受着甲胄中的细微变化，不无惊喜道，“在血涅甲之中，那些精气神竟然以一种奇诡的方式融合，乃至升华，最终注入血劫命术之中，成为其资粮。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诸多手段！” “那是！” 桖潳灵主傲然回道，“也就是你非血道生灵，否则的话，威能还可倍增。 以本座的手段来运用此宝，怕是直面神灵，也有几分全身而退的可能。” 陆川默然无语，心中腹诽不已，说你胖还喘上了？ 但不得不说，融入了山僑之躯，使得血涅甲成为魔神兵之后，增强的确实不仅仅是其威能，还有那神秘莫测的血劫命术。 此法也不愧是桖潳灵主压箱底的手段之一。 若非这位被神灵直接镇压，怕是仅凭此术，同阶之中，绝无人能够斩杀，堪称不死之身。 即便是面对数名，乃至更多同阶强者围攻，最终的结果，最坏也不过是镇压擒拿。 就像现在，直面神灵之威后，虽说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价，可只要机缘来临，必然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当然，仅凭一件甲胄，绝对做不到桖潳灵主这般地步。 陆川若以为，凭此可以横行无忌，那结果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就这，还不是血涅甲的极限，成就了魔神兵，得到了一部分混沌魔兽山僑的部分神通威能，增强血劫命术，也不过是意外之喜罢了。 真正让陆川意外的是，血涅甲那超强的防御，还有诡异的自我修复之能。 想想也是，混沌魔兽山僑确实有这些天赋能力。 虽然血涅甲得到的不足十分之一，可再加上陆川本身的力量加持，就极为恐怖了。 甚至于，会随着陆川的实力增强，此甲的各种力量，也会随之增长。 而这，还并非魔神兵的最强状态。 “唯一可虑的是，此宝消耗甚巨，现在的我，也只能勉强维持其普通形态战斗罢了！” 陆川眸光闪烁，好似在计算推演着什么，“如果，动用最强形态，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你小子知足吧！” 桖潳灵主没好气道，“这就是在呢喃之谷，此间规则压制，让混沌魔兽山僑与你处于同阶。 若是在外界，除非你成就元神之境，亦或有极为特殊的秘术，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就是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就这，成功的几率，也算不得多高。 说实话，能够一次成功，还真是极为侥幸。” “或许，还因为注入了混沌魔神伽罗什之血的缘故！” 陆川淡淡道。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论起来，伽罗什的混沌之力更为纯粹，虽然被那个家伙吞噬了大部分，可其混沌之力何其浩瀚。 血肉之中的精华，又隐藏的极深，以其鲜血浇灌，再辅以本座血道秘术，堪称事半功倍。 最后能成功，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得，这位又吹上了。 但陆川并未打击它，不管怎么说，这位说的都在情在理，并不算无的放矢。 “不过……” 桖潳灵主有些迟疑道。 “怎么？” “你小子，不会是想复活伽罗什吧？” 沉默少倾，桖潳灵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陆川也不隐瞒，坦然道，“毕竟承其因果，必然要有始有终。 用我们人族的话来说，便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虽然，伽罗什并未要求什么，甚至只是临死前的不甘，可到底受了其恩惠。” “哼！” 桖潳灵主哼了哼，却并未言语。 事实上，也正是看中了陆川此点，这位灵主级强者，才屡屡为其出谋划策，隐隐有与之真心相交的意味。 否则的话，换个两面三刀的来，桖潳灵主又岂会如此这般上心？ “我已经能感受到，呢喃之谷的变化，已经加剧！” 陆川话锋一转，遥望远处沉沉云雾，肃然道，“甚至于，变化已经发生了！” “哈哈，那还等什么，去看看，这劳什子的呢喃之谷，到底藏着什么隐秘，让那些家伙念念不忘！” 桖潳灵主狂笑道。 到现在，它都没有恢复原本的记忆，可是窝了一肚子火。 若不弄个明白，又岂会甘心？ “好！” 陆川脚下轻点，已是身化流光，须臾横跨万丈，仿若瞬移般，在凌乱的山峰之间纵掠不停。 呜呜！ 阴风乍起，满地失去了光泽的骸骨，骤然化灰，仿若历经无数年风吹雨打的岩石，眨眼已是万年，风化成灰。 但没人看到，在这片恢复死寂的狼藉之下，赫然有着无数影影绰绰凭空而现，好似本就存在，延展开了诡异的触角，探索着周遭的一切。 第八百零三章 鳄虬 吼吼！ 饱含暴虐杀意的惊天怒啸，仿若惊雷阵阵，此起彼伏，恐怖威压已是如天际乌云盖顶，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咻！ 一道瘦削身影纵掠如电，闪转腾挪间，瞬息远去万丈，有如瞬移般令人目不暇接，快的不可思议。 可即便如此，仍无法摆脱身后那不计其数，庞大如山，奇形怪状，透着恐怖气息的种种身影。 “这些怪物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陆川心底暗骂不已。 自从离开铸炼魔神兵的所在，一路上，杀了不少各部亡灵强者，以填补魔神兵所需的资源。 可未曾想，正大杀四方之际，竟突然冒出了许多的强横怪物。 其中，不仅有此前经历过的黑鸦林黑鸦群，还有血魂川的混沌亡灵，更有其它种种见过，亦或没见过的怪物。 更可怕的是，这些怪物平时凶横的可以，此时却仿若亡命奔逃，被诸多更恐怖的怪物肆意掠食。 与其说，这些怪物是在奔逃，不如说是被驱赶！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听了陆川所描述，桖潳灵主也是倍感不可思议。 在其无数年的经历中，也确实从未经历过，如此离奇之事。 毕竟，单就以黑鸦群而言，那数以十万记，遮天蔽日，仿若乌云般，难以计数的体量，即便是混沌魔神碰上，怕是也得思量一二，是否值得一战。 当然了，若黑鸦群碰上混沌魔神，也绝对不会轻易招惹就是了。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算的！ 就像是现在，那些明眼一看，就知道绝非同一族群，却突然冒出来的种种怪物，竟是联手施为，杀的黑鸦群四散二逃。 只不过，逃的方向，却是向陆川所飞遁的所在。 当然，并非是说，这些怪物驱赶着黑鸦群冲向陆川，而是两者所过的方位相同罢了。 最不可思议，令陆川都觉毛骨悚然的是，其中甚至有一道仿若山岳般的身影，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身无边伟力。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陆川还是一眼便认出，那赫然正是混沌魔神——伽罗什！ “什么，你看到了伽罗什？” 桖潳灵主闻听此言，也是惊愣当场，断然否决道，“不可能，混沌唯一！ 无论是混沌魔神，亦或混沌魔兽，都是独一无二，绝不可能出现其它同类，除非以其为主创造的血裔。” “错不了！” 陆川神色凝重，深深看了眼，那在群兽中肆意纵横，如入无人之境的庞大身影，甚至还撞翻了另一头体型更为庞大的巨兽。 这巨兽，陆川同样认得，赫然正是死在他手中，并且炼制成魔神兵的混沌魔兽——山僑！ 若只是出现伽罗什也就罢了，或许是巧合，可现在连混沌魔兽山僑也出现了，这就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了。 而且，两者的尸身血肉，全都在陆川手中，又怎么可能认错？ “这不可能啊！” 桖潳灵主顿觉自己的脑仁都不够用了。 这完全超出了理解范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麻烦了！” 正思忖之际，陆川豁然神色微变，手中黑芒如电，凶刀断头台已是凌空斩落。 铿锵！ 刺耳金铁爆鸣声中，耀目火星迸溅，赫然只见一只有如山岳，通体暗青，密布金属光泽鳞甲，仿若龙爪般的遮天巨爪凭空而现。 咔咔！ 陆川浑身骨骼颤栗，仿若雨打芭蕉，又似陡筛，划出层层重影，竟是勉强在不化骨之躯上出现裂纹之前，才堪堪化去了其上蕴藏的无匹巨力。 这还是穿着已然成就魔神兵的血涅甲。 若放在之前，怕是这一爪之下，陆川即便不是深受重创，也差不多没有再战之力了。 而在这一刀之下，那巨爪竟是仅仅迟滞了刹那，便旋即趋势不减，继续按落云头，大有将陆川拍杀当场的架势。 “嘶……” 陆川深吸口气，瞳孔深处神光乍现，六臂菩萨虚影闪动不休，死死盯了云雾之中，那遮天蔽日的磅礴虚影一眼，想也不想的展开风雷翅，已是化光远去。 轰隆！ 刹那间，伴随着巨爪按落地面，闷雷滚滚般的气爆轰鸣，一个足有数里大小，力量余波波及方圆近百里的深坑，瞬息印入地面。 饶是以陆川现在的实力，都被那滚滚袭来的滔天风浪，吹的身形踉跄不已，险些仆倒在地。 “这又是什么怪物？” 心头暗骂之际，陆川也不忘，将所见传给桖潳灵主。 果然，这老怪物没有让陆川失望，竟是真的仅凭那一鳞半爪，便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鳄虬！” 桖潳灵主语气说不出的凝重，甚至隐隐有些颤抖，透着敬畏道，“这是混沌魔兽鳄虬！” “不是混沌魔神？” 陆川讶然不已，斜睨了眼，近乎在头顶乌云中，蜿蜒而动的庞大身影，浑身骨骼都微微有些颤栗。 没办法，这怪物还未现出真形，可透出的恐怖气息，却已是生平仅见。 即便是强如混沌魔神伽罗什，似都隐隐有些不及！ 哪怕亲眼所见，依旧无法想象，这等恐怖的怪物，其气息竟然还在圣阶。 只能说，呢喃之谷的规则，实在是太扯淡。 亦或，混沌生灵，当真是可惊可怖！ “错不了！” 桖潳灵主肃然道，“传说中，鳄虬乃是能够狩猎混沌魔神的最强混沌魔兽之一。 即便是在远古之前，这种怪物也是极为罕见，而且称得上是魔神之敌。” “什么？” 陆川惊骇不已。 怎么也没想到，这怪物竟然如此可怕，难怪气息竟然还在混沌魔神伽罗什之上。 “多半是你身上的魔神兵，吸引了这怪物，它把你当猎物了！”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 “这……” 陆川苦笑都发不出了。 只因为，那巨爪横空，竟好似撕裂了天地，无视了空间，瞬间来到了近前。 “哼！” 怒哼如雷，暗金色神光凛凛，陆川瞬间化出不化骨真形，六柄黑刀已然在手，便要出手。 可诡异的是，那巨爪明明已经临头，却在拍落在刹那，瞬息橫移数十里，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拍向了远处一座山峰。 陆川看的真切，那里赫然有百十道形色各异的身影，站在一艘不知什么怪物骨骼所炼制成的楼船之上。 “灵骨船！”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陆川还是一眼认出，这正是在此前，进入呢喃之谷时，曾经接触过的幽冥界至宝之一。 所谓灵骨船，乃是一种虚空载物，拥有种种不可思议力量的灵宝。 此宝，必须以灵阶生灵，辅以幽冥界特产的各种宝物，经由元神境强者，亦或拥有特殊力量的灵主级强者炼制，才能成型。 但即便如此，进入呢喃之谷后，此宝也必然会化作宝器一阶的宝物。 当然，如那混沌魔兽一般，其本质还在，即便是成了宝器，却也必然凌驾于寻常，乃至极品宝器之上。 甚至于，还具备几分灵宝的威能。 可面对这滔天巨爪，那近乎堪比混沌魔神伽罗什的滔天伟力，明明还未触及，又隔着如此之远，陆川甚至已然能够隐隐听到，那声声不堪重负的刺耳嘎吱锐鸣。 嘎吱吱！ 但就在灵骨船摇摇欲坠之际，其上骤然释放出无边光华，须臾化作一片光幕，更有数十道庞大身影腾空而起，于光幕之后，又释放出层层光幕。 遥遥望去，好似七彩斑斓的混沌涟漪，美轮美奂，透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轰咔！ 几乎在一瞬间，巨爪已然降临，光影爆散之际，陆川看的分明，那层层光幕，竟是须臾崩散大半。 拥有莫测腾空之力的灵骨船，竟是直接被按落云头，深深陷入山峦之中，处于一个巨坑的正中心。 只不过，那巨爪虽强，竟是没有一击将楼船拍碎。 嗡隆！ 但听一声轰鸣，灵骨船摇摇晃晃，似慢实快，竟是须臾脱离了巨爪覆盖范围，仿若离弦之箭，又似流星划破苍穹，直奔陆川所在而来。 “哼！” 陆川面色微变，眸中寒芒如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虽然不知道那疑似鳄虬的混沌魔兽，为何会改换目标，多半是那灵骨船上，有更吸引这怪物的东西，可这并不代表，陆川会感谢对方，更不会帮忙牵制这怪物。 嗡隆！ 风雷翅震动，陆川已是身化流光，速度快的不可思议，闪转腾挪之间，已是横跨数万丈，瞬间便脱离了那巨爪的覆盖范围。 但这等怪物，已然不可以道理记。 那一爪按落之下，别说是其本身就有数里大小，可裹挟的力量，却足以覆盖方圆数十里，乃至百里，堪称遮天之威。 所以，不相隔百里，乃至更远，绝对无法脱离这怪物的杀伤范围。 但这怪物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那庞大如山般的身形，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大如山岳，乃至是重峦叠嶂般的山脉，绵延足有数十里之遥。 陆川甚至无法想象，这等怪物在巅峰之时，会有何等恐怖的威能。 好在，陆川速度本就极快，又有风雷翅相助，几个起落闪烁间，已是脱离了这怪物本体的阴影覆盖范畴。 轰轰轰！ 听着耳畔惊雷一般，足以摄人心魄的恐怖轰鸣，无疑是那巨爪正在拍击灵骨船，陆川是头也不敢回，逃也是的向远处飞遁。 嗡！ 可未等陆川松口气之际，一抹诡异震动突然凭空出现在身畔，哗啦一身刺耳锐鸣，竟是将之缠了个正着。 第八百零四章 神子髅埆 哗啦！ 隐晦若细雨落荷叶，却带着尖锐刺耳，乱人心神之意的响动，瞬间入耳之际，未等陆川有所反应，便被一条混杂色斑斑若紫色星点般的黑色锁链。 若仔细观察，甚至不难发现，那些紫色星点赫然如一个个狰狞扭曲的鬼面，仿若神秘莫测的符，勾连出道道光线，串联过整条锁链。 不仅有着极强的封锁乱神之能，更具备镇压虚空之力，以奇诡的方式，瞒过了陆川的感知，并将他捆个正着。 “什么？” 陆川神色微变，却虽经不乱，不化骨六臂蓦然延展，仿若撑开了一片天地，震的锁链哗啦啦嗡鸣不止。 但没想到，以他现在的力量，全力施为之下，竟是没有奈何的了这条锁链。 要知道，就在刚刚，面对混沌魔兽鳄虬那恐怖的一爪之威，他都能挡下一击，足可见这条锁链的不同凡响。 可这并不代表，陆川便束手无策！ 蛮力不成，自然有四两拨千斤的妙法，以他现在的实力，又岂会真的被一条锁链所困住？ 嗡！ 一念及此，陆川周身蓦然隐现暗金色毫光闪耀不定，仿若一尊金色雕塑，浑然天成，鬼斧神工，极尽造物之能事。 但在这暗金色流光涌动间，却自有一股浩瀚无垠，厚重磅礴，如渊如海般的意志弥漫开来。 隐约可见，虚无之中，一方万丈神峰若隐若现，仿若能封禁一切，镇压诸天，但凡神峰所及，无不被其镇压。 嗡！ 几乎在同时，锁链好似感受到了危险，其上仿若锈迹，又似星点般的紫色光斑，蓦然大放光华，好似万鬼齐鸣。 呜呜呜！ 刹那间，已是阴风惨惨，鬼哭狼嚎，有若实质的黑气汇聚成流，卷荡那无形的万丈神峰，好似极具腐蚀特性，竟使得神峰发出瘆人的嗤嗤锐鸣。 “这么强？” 陆川也是大吃一惊，可其心境修为之强，也绝不会因为这点意外，便出现破绽。 非但如此，反而越发将自身千锤百炼的罡炁，于无形之中，灌注入那万丈神峰，使其越发凝实三分，气息更显磅礴厚重。 嘎吱！ 一声瘆人的破裂声，好似碎玻璃被挤压，又似金铁被生生扭曲，却见纠缠万丈山峰的黑色阴煞之气陡然崩散。 再看那锁链上的鬼面，猛的一滞，旋即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甘嘶吼，齐齐黯淡了下去，重新化作了好似在表面，又似在内里的紫色斑点。 而旋即，锁链哗啦震颤不休，已然出现了松缓之势。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须臾之间。 这等精神上的交锋，顷刻便可分出胜负，而且异常凶险。 唰！ 而与此同时，陆川身形一缩，瞬间从黑色锁链中脱身而出，风雷翅震动不休，纵掠如电，已是眨眼远去千丈。 轰！ 可就在此时，背后一股澎湃汹涌的气浪席卷而来，来势汹汹，以陆川现在的实力，都倍感压力。 但同时，又远不如混沌魔兽鳄虬。 “竟然” 陆川神念一扫，瞳孔微缩。 只见一艘破破烂烂，足有千丈大小，却拥有莫测威势的骨质楼船，已如惊涛骇浪般狂冲而来。 这艘船，正是此前相隔极远，所见的那艘灵骨船！ 却未曾想，对方不仅暂时摆脱了混沌魔兽鳄虬的镇压，并且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追到了近前。 看样子，虽是受到了重创，却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不对” 一念及此，陆川心头剧震，甚至在奔逃之中，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回望过去。 只因为，他赫然发现，并非是灵骨船来到了近前，而是他在不知不觉中，竟是后退了很远。 “是那条锁链！” 陆川如何明白，问题是出在那条锁链之上。 显而易见，那诡异的锁链，必然还拥有，他未曾发现的奇异威能。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仅仅是接触了刹那，虽然有所交锋，并且取得了胜利，可却不代表，陆川拥有能轻易看破一件灵宝底细的能力。 不错，那锁链必然是灵宝无疑，只是被呢喃之谷特殊的规则之力压制，才只是具备宝器气息，可其本质却仍在。 意识到这一切的同时，陆川浑身骨骼嗡嗡轻颤，其上浮现了无数仿若活物般游走不定的暗金色光影。 噼啪！ 甚至于，就连隐匿许久，轻易不会示人的雷之规则，也在同时沿着脊椎，仿若游龙出海般，猛然爆发开来。 轰！ 几乎在同时，那破烂灵骨船上，数十道形色各异的身影冲天而起，组成了阵势一般，勾连了所有气机，重新演化出了那层层光幕。 轰隆！ 就在双方各施手段的刹那，山岳般的阴影遮天蔽日，轰然降临，正是那混沌魔兽鳄虬巨爪，已是兜头拍落。 轰咔！ 狂暴无垠的澎湃怪力，在三方接触的刹那，已是肆无忌惮的宣泄开来，顷刻已是蔓延方圆百里，生生扫飞了这一范围内的一切生灵。 甚至于，大半生灵，都在那滔天飓风之中，眨眼化作了齑粉，连魂灵都没有逃出。 但这一次，那巨爪却未曾拍落地面，竟是被生生抵挡在了地表数十丈高下。 可即便如此，却并不代表，两方联手，便有抗衡这怪物的能力。 “哼！” 陆川身形如电，闪转腾挪，在那巨爪抬起，即将再次落下的同时，已是遁出了其覆盖范围，须臾向远处遁去。 哗啦！ 几在同时，那异样的破空声再起，漆黑色锁链，已是须臾出现在陆川周身，仿若蟒蛇般纠缠而上。 但于陆川而言，同样的伎俩，已然不可能成功。 嗡！ 只见神峰虚现，在锁链及身之前，已是嗡然延展而开，好似彗星降临般，生生将之撞飞。 嗖！ 陆川更是一刻不停，须臾远遁，可这次并未离开太远，便即被一道身形拦住。 嗤嗤！ 凌厉破空声乍起，点点寒芒若星辰闪耀，已是铺天盖地，笼罩了陆川周身，仿若星辰爆散，蕴藏着刚猛霸道的无匹伟力，同样又具备阴诡狠辣之能事。 铮！ 刀吟铮鸣，如琴弦波动，又似天地交互，大浪拍岸，黑灰色锋芒彷如波涛之中，黑色大日冉冉升起，隔绝天地的一线霞光。 星辰岂能与日月争辉！ 眨眼间，一切星光已是瞬间湮灭，独留其后一道如虫如兽，诡异到极点，只剩下外壳的阴惨惨身影。 在对方手中，还有两根隐隐闪耀着紫色斑点，通体呈青蓝色，附有螺旋状花纹，好似自立顶角般的奇形短矛。 说是短矛，可在这数丈高下的丑陋身影手中，实则也是足有丈许长，大腿粗细，越发显得狰狞可怖，透着令人如坠冰窖般的凌厉杀意。 但对方并未再出手，而是猛然一扬双臂，仿若牤牛顶角般，两柄奇形骨质短矛，已是冲天而起。 “哼！” 陆川冷冷一晒，六臂扬起，六柄黑刀猛然绽放耀目锋芒，几乎在同时，做出了与对方一样的动作。 并非两者通过一次交锋，便结下了惺惺相惜的情谊，而是不得不如此。 轰隆！ 乌云盖顶，有若天倾，巨爪已是再次降临，在那庞大体型加持下，甚至比此前更强三分的恐怖怪力，肆无忌惮的宣泄开来。 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奇形骨种，而且是圣主中的绝顶存在，手中一双骨矛更是凌厉非常。 联合陆川之后，又有灵骨船上数以百计的同阶亡灵一同出手，不仅再次挡住了那巨爪，更是生生遏止了对方压下之势，停顿在了半空。 但这一次，却好似激怒了对方一般，那在苍穹之巅，乌云之后的磅礴阴影，陡然一沉，径直冲碎了阴云，第一次显露出了其无比庞大，有如重峦叠嶂般的恐怖身影。 饶是陆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被这庞大身影，所震的心神一颤，不由自主的瞳孔一缩。 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足有数十里的身影，直接映入眼帘，那种视觉冲击，实在是超乎想象。 吼！ 但听一声滔天咆哮，声浪喧天，真的是起了层层肉眼可见的声浪，仿若惊涛拍岸一般，肆无忌惮的向周围蔓延开来。 这一声咆哮，竟是比此前三方角力之时，所释放出的余波，威势更盛三分。 须臾之间，已是横扫方圆数百里。 所过处，尽化齑粉！ 除了，陆川和那奇形骨种，还有那借助灵骨船，联手抵抗的百余计同阶强者。 看的出来，这些亡灵是出自同一族，甚至极可能是圣部强者。 否则，不可能有这般统一调度，还如此财大气粗，舍得一艘灵骨船，进入这等险地。 “小心了，这家伙是髅蚼圣部的神子髅埆！” 当在一念之间，得到陆川的传讯之后，桖潳灵主便做出了回应。 这位纵横幽冥界无数年的老鬼，不说对各种隐秘全都了如指掌，但各部明面上的强者，却几乎都瞒不过它。 而能入其眼者，也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亦或极为特殊的存在。 显而易见，这位圣主级强者的奇形骨圣，虽然实力与桖潳灵主天差地别，可其特殊身份，却由不得桖潳灵主不重视。 “神子！” 陆川眸光微闪，冷冷扫了眼，同样看来的奇形骨圣，已然明白，为何混沌魔兽鳄虬，会舍了自己，追杀对方了。 第八百零五章 魔神之姿 神子，顾名思义，乃是神之子！ 但这个神之子，却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子嗣，而是后裔，亦或力量传承者。 简而言之，便是幽冥界元神境强者，一方狱主，以自身神骨或本源灵神为引，于亡骨坑或死魂井之中，经由幽冥界特殊的天地伟力演化而成。 不同于普通亡灵，其诞生过程不可控，而是在元神境强者控制，乃至有意因导致新，塑造成自己想象中的另类亡灵生物。 这一类存在，生而便具备神性，最弱也是圣阶强者。 甚至于，某些特殊的存在，会直接形成灵域，成为横行一方的灵阶强者。 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神子不仅具备极高的修为境界，本身拥有的力量也是超凡脱俗，生而便对相应的力量，有着极高的掌控力。 换言之，其实力不仅不弱于同阶，传承自元神境强者的神性，更让它们具备了越阶战斗，乃至越阶斩杀的超强战力。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若堂堂神子，连越阶战斗的实力都不具备，岂不是给神灵丢脸？ 但如此一来，同样让其有一定的危险，成为某些存在眼中，成就无上位业的捷径。 以桖潳灵主为例，就不止一次，猎杀过各部神子，用以推演元神境的力量，其过程之狠辣酷烈，单单是千刀万剐，剥皮拆骨都不足以形容了。 甚至于，其数次突破机缘被打断，就有其中的缘故。 当然，桖潳灵主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除了本身实力之外，更多还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这些就有些远了。 混沌魔兽鳄虬，之所以舍了陆川，直奔髅埆，便是冲着它身上的一缕神性。 除了本能中的憎恶，乃至仇视之外，更想将之吞了，以补充自身。 如果说，陆川在混沌魔兽鳄虬眼中算是开胃小菜的话，髅埆便算是正餐了！ “哼！” 一念及此，瞬间梳理了一遍，桖潳灵主传来的详细信息，陆川已是神色骤然一冷，背后风雷翅震动，身形纵掠如电，瞬息持刀斩向髅埆。 竟是不管头顶之上，混沌魔兽鳄虬真身即将降临的恐怖威压，也要在此时出手。 “蠢货！” 髅埆大吃一惊，怒骂出声，却也不会束手待毙，手中两杆短矛，仿若毒蛇出洞，瞬间捅出。 铿锵！ 刀矛相交，金铁铮鸣大作，刺目火星仿若太阳崩散，在两者间宣泄开来，激荡的虚空都出现了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 显而易见，此前髅埆一击，被陆川轻易斩灭，并非是其实力太弱，而是仅仅想要阻止陆川离开罢了。 “你疯了不成？” 髅埆怒喝一声，挥矛震退陆川，“现在联手对付鳄虬，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若你再这般执迷不悟……” 铮！ 摄人心魄的凌厉刀锋，已是带起隐晦音爆，纵掠如电，斩向了髅埆周身要害。 泥人都有三分火性，更遑论是一向自视甚高，倍受推崇的神子髅埆！ “既然你想死，本座便成全你！” 面对陆川不依不饶的攻势，髅埆目中魂光一闪，释放出一股奇异的烟气，同时挥动短矛，不退反进，悍然杀向陆川。 吼！ 几在同时，混沌魔兽鳄虬那恐怖身影，已是凌空而落，仿若碾压般，将方圆数十里，尽皆压在身下。 “少主！” 一声饱含焦急的怒喝，自灵骨船所在传来，却见那数以百计的圣阶强者，再次组成了阵势，联手抵挡鳄虬那庞大身躯。 显而易见，灵骨船本就屡遭重创，这些圣阶强者消耗也不少，又少了髅埆这个神子的强力自愿，又如何能挡住这一次鳄虬真身降临的恐怖攻击？ 这一次，更没有陆川为其分担压力。 更危险的是，它们根本无力分出援手，帮助髅埆对敌。 否则的话，面对鳄虬那无匹怪力，怕是顷刻之间，就会被碾成齑粉，这可是比混沌魔神伽罗什更恐怖三分，甚至以魔神为食的顶级混沌魔兽。 “你在找死！” 髅埆眼眶中的魂光，都隐隐泛红，厉喝连连间，不仅那诡异的烟气，越发浓郁起来，手中攻势也越发凌厉三分。 可惜，陆川仿若没事人般，浑然不在乎那些烟气的侵蚀。 甚至于，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无论那些烟气以何种诡异的方式靠近，都好似被一层无形火焰烧灼一空，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势。 显而易见，髅埆这位神子的特殊力量，并不足以对陆川造成威胁。 毕竟，其力量是得自髅蚼狱主，可陆川所得也并不差多少，乃至混沌魔神伽罗什！ 或许两种力量没有高下之分，可执掌者却有强弱之别！ 髅埆身为神子，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几乎是幽冥界圣阶之中最为拔尖的存在之一。 可陆川却也同样不差。 虽是人族，天赋中庸，可在早年机缘巧合，得见一线天地道韵，自创了神通功法，更是两世为人，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 如今，更是得到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传承，虽未全部融入己身，可一身艺业，已然是超凡脱俗。 不说同阶无敌手，起码也同样站在了同阶的巅峰！ 并非是说，陆川便一定比髅埆强，可也绝不会差，甚至其战斗多年养成的本能和意志，造就的神而明之的心境，隐隐然压了这位神子一头。 神性赋予了髅埆无与伦比的天赋，真就未必能比得上这种能力。 毕竟，陆川所走的路，一直都是——人定胜天！ 这天便是天赋！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轰咔！ 两者已是交手数百个回合，肆意激荡的滚滚流光，仿若星河爆碎，又似空间扭转，已是在须臾间，迸发出了远超圣阶强者的力量。 甚至于，超过了圣主级强者，应有的能力范畴。 但这一刻，两者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几乎谁也奈何不得谁。 髅埆想要凭自身神性赋予的超凡天赋压陆川一头，可陆川自身无数次战斗养成的本能，却也不惧对方天赋分毫。 即便是髅埆手段齐出，动用了种种不弱于那诡异锁链的宝物，也被陆川一一挡下。 嘎吱吱！ 就在这短短时间内，伴随着惊天轰鸣，瘆人的刺耳爆响，那本就残破不堪的灵骨船，终于不堪重负，轰然散架。 令人震怖的是，其内数以百计的圣阶气息，竟是在顷刻之间，湮灭了近三分之一。 “你这该死的杂碎！” 髅埆眼眶中的魂光彻底红了，周身诡异流光涌动，体型瞬间放大数倍，竟是顺着骨节边沿，生出了无数锋利无匹的倒钩。 一瞬间，这位神子气息狂涨数倍不止，越发狰狞凶悍。 嗡嗡嗡！ 在其头顶之上，一双蜿蜒螺旋盘起的犄角，亦或触角之间，更是有一股异常恐怖的气息不断汇聚。 仅仅是含而未发，所释放的气息，就好似能够洞穿天地，鬼神辟易！ “呵……死的是你！” 感受着即将再次落下的巨爪，陆川眸光一寒，迎着那吞吐不定的诡异光团，竟是不退反进。 咔咔咔！ 几乎在一瞬间，暗沉沉的鳞甲，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仿若浪涛般席卷而出，须臾覆盖全身，每一片鳞甲之上，更有着神秘繁杂到极点的花纹。 最令人恐怖的是，胸甲之上，那仿若活物，半开半合的血眸，好似一头将醒未醒的狰狞凶物，即将张开血盆大口，欲要择人而噬。 “这是……” 饶是髅埆身为神子，见惯了各族神秘或诡异物事，此时面对血涅甲的变化，还有陆川身形气息的律动，也不由倍感一阵毛骨悚然，如坠冰窖，凝聚的力量，也在瞬间出现了一丝迟滞。 有其恐怖的是，髅埆好似感到，自己被天敌盯上了一般。 纵然，它也不知道，自己的天敌是什么。 但这一刻，陆川所化，通体暗沉沉，隐有神秘流光，透出隐隐尽数光泽，足有十丈高下，犹如刀削斧凿般的巨人，便是它的天敌。 “斩！” 威严低喝声中，漆黑刀光如电，纵掠如风，好似开天辟地，鬼神俯首，万物齐哀！ “你该……” 髅埆神色一寒，想也不想，就要提前发动攻击。 即便如此，会影响这一击的威能，但面对陆川突如其来的惊人变化，这位神子已然顾不得许 多了。 可令髅埆浑身一僵，只觉毛骨悚然的是，明明凝聚于头顶的那股力量，竟是突然失去了联系。 确切的说，还在自己感知之中，却是断断续续，根本不受控制。 咔嚓！ 几乎在同时，一声瘆人的断裂声入耳，引得髅埆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映入眼帘的除了鳄虬那庞大身躯，还有自己异常熟悉的两根犄角。 整齐划一的断口，已然表明，这是被一刀两断！ “怎么可能？” 面对这一刀之威，甚至让这位高傲的神子，忘记了已然临头的凶险，兀自不敢置信，无法接受自己会这般轻易落败。 显而易见，这一刀能轻易断掉犄角，阻断那神性威能爆发，便足以一刀将之斩杀。 可是，陆川并没有这么做。 甚至于，在那巨爪临头之际，仗着化身之后的无匹伟力，硬生生挡住了这一爪。 轰！ 但听一声惊天巨响，那不过十丈高下，彷如雕像般的身影，竟是爆发出超互相的伟力，直接将那巨爪硬生生抬起。 嗖！ 刹那间，身化流光，在巨爪再次压落之际，已是眨眼远去无踪。 这正是魔神兵的真正形态——魔神之姿！?? 第八百零六章 战场重演 吼！ 惊天怒啸，如惊涛拍岸，似天翻地覆，无穷无尽的气浪，化作席卷天地的飓风，已是滚滚而起，肆无忌惮的吞噬了沿途所过处的一切。 但这次，陆川身化十丈巨人，现出了魔神之姿，却是安稳如亘古不移的顽石，仍旧余暇的冷冷回望一眼。 混沌魔兽鳄虬那庞大身躯，即便隔着漫天风暴，依旧清晰的映入眼帘。 甚至于，能看到那近乎能够吞噬视线，犹如深渊般的双瞳，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轰隆隆！ 但很快，便被一阵阵剧烈翻涌的气浪波动，所吸引了注意力，其间还混杂着种种嘶吼，或惨叫，或哀嚎，或决绝，种种不一而足的混乱之音。 不出意外，正是髅埆和其麾下圣阶强者，正欲鳄虬展开了惨烈厮杀。 混沌魔兽鳄虬强则强矣，甚至是陆川此行，所见最强的存在，堪称恐怖，却也不可能，在顷刻之间，便抹杀这般多圣阶强者。 嗖！ 陆川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即展开身形，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遁走，甚至没有撤去魔神之姿。 不知是否被那些隐于暗中的恐怖存在当成了同类，竟是很长一段时间，直至脱离了混沌魔兽鳄虬的感知范围，都没有再受到任何攻击。 亦或者，即便是那些恐怖存在，也忌惮于鳄虬的强大，不敢轻易抢夺其‘猎物’。 但不管如何，陆川是不愿意再对上这个怪物了，至少现在不会。 至于那位神子髅埆，是死是活，就更不在陆川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可不会认为，对方是替自己挡灾了。 说白了，不过都是被鳄虬盯上的‘猎物’而已。 能否脱身，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而现在，陆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是关乎此间核心隐秘的事情。 “看出什么来了吗？” “假的！” 心神之中，隐隐传来，桖潳灵主带着颤音，好似不敢置信，又隐隐饱含惊惧的回应。 “假的？” 陆川眸光微凝，沉声道，“确定吗？” “不错了！” 桖潳灵主掷地有声，无比笃定道，“你送来的那份混沌之血，有别于伽罗什之血，而且仅仅存在了片刻！ 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是假的，绝不是真正的混沌魔兽鳄虬。 否则，凭本座的血道本源，不可能保不住一分混沌之血，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原来，就在此前，陆川现出魔神之姿，硬顶开鳄虬巨爪之际，也伤了对方，并且得到了一份不算多的混沌之血。 可仅仅在收拢起来的短短片刻，这份混沌之血便消失了近半。 不得已之下，只能送进了炼狱塔之中，桖潳灵主本体存身的所在，希望这位能够将之封存。 毕竟，这位可是混沌之血沾染了先天灵宝，所诞生的血道亡灵。 某种层面上，甚至可以称之为血道之主！ 但现在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怎能让陆川不感到匪夷所思？ “怎么会是假的呢？” 陆川不敢相信，逼得他拼死拼活，用尽了所有手段的恐怖怪物，竟然会是假的。 那这一切，又算什么？ “那混沌之血中，没有半点生机，甚至是凭空消散！” 桖潳灵主涩声道，“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世间有什么血液，可以凭空在本座的血道本源之中散溢，又从你的炼狱塔之中消失，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咝……” 陆川清晰口气，神色说不出的凝重，“如果混沌魔兽鳄虬是假的，那……” “之前那些都是真的！” 桖潳灵主无比笃定道，“不要忘了，伽罗什之血，你已经吸收了不少，之前那疑似混沌神凰转世之躯的存在，也吸收了其部分混沌之力。 就连混沌魔兽山僑，都被你炼制成了魔神兵，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如果说……之前那些不是假的！” 陆川缓缓抬头，看向周围，那些若隐若现的恐怖身影，神色僵硬道，“那么……这些就是假的喽！” “是真是假，怕是要你亲自出手试探一下了！” 桖潳灵主道。 “哼！” 陆川眸光微闪，变化不定。 没办法，虽然化出魔神之姿，让他拥有暂时抗衡鳄虬这等恐怖存在的实力，可却不代表，凭此就可以横行无忌。 外力终究是外力，更遑论，这东西消耗极大，以陆川现在的实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甚至于，若非得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馈赠，对陆川助益极大，凭之前的实力，甚至根本无法驾驭魔神兵。 强行使用的话，怕是只有一击之力，顷刻就会被抽干。 毕竟，无论是混沌魔兽，还是混沌魔神，其体量实在是太大了，其自身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了陆川。 乃至于，诸天万族都鲜少能有在这方面，与之相较的存在。 这还是同阶的缘故，如果修为境界更高一层，这个差距必然还会更大，光是想想便让人不由心生绝望。 好在，陆川不是凡俗之辈，心坚如铁，早已过了被外力干扰的境界。 而想要弥补这一差距，虽然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可得了伽罗什的馈赠，陆川已然算是掌握了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 更遑论，诸天万族之中，堪比魔神的存在，并非没有。 而人族圣贤，便是其中出类拔萃者！ 没理由，他们能做到，陆川便做不到，这是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所铸就的底气。 但将来是将来，现在是现在。 就为了验证一个想法，让他去跟这些恐怖存在掰腕子，陆川自问，还没头铁到这地步。 可若不一探究竟，又对不起此行所冒的风险。 好在，很快就不需要陆川这般纠结了。 正在此时，沉沉如铅般的乌云，不知怎的，竟是隐隐稀薄了几分。 吼吼吼！ 可那些隐于暗中，驱赶着呢喃之谷各处险地魔物的恐怖存在，却是齐齐怒啸而起，声震寰宇，摄人心魄。 “这是……” 陆川豁然眺目望去，眼眶中的魂光一缩再缩，好似看到了什么惊异的变化。 “怎么回事？”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桖潳灵主不由问道。 “那些假货打起来了！” 陆川神色变换不定，将所见如实娓娓道来。 但见那些隐于暗中的恐怖存在，驱赶着各地的魔物来到此间之后，竟是在片刻对峙之后，便各自找了对手。 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群，亦或捉对厮杀，顷刻已是下了死手。 陆川清晰看到，那混沌魔神伽罗什，竟是直接对上了混沌魔兽鳄虬，两者一个力量无匹，一个体型庞大，当真是打的天昏地暗，几有翻天覆地之威。 再看时，还有疑似混沌神凰的恐怖身影，释放出无形的滔天烈焰，那不是红色的火，也不是金色的火，而是混沌迷彩，斑斓无形的火焰。 这位不愧是顶级魂圣魔神，出手极为不凡，瞬间已是将数头体型庞大如山，气息恐怖的混沌魔兽，乃至混沌魔神覆盖。 手底下，不说几无一合之敌，竟是以一敌多，稳稳占据了上风，尽显顶级混沌魔神之威！ 除此之外，更多叫不上名字，各族奇形怪物，拥有莫测威能的混沌神灵厮杀成团。 可即便确认了是假的，但在这些混沌生灵的厮杀之中，所释放的每一种力量波动，都是如此真实。 确切的说，这些力量就是真的，而且威能无匹。 所过处，一片狼藉，但凡被卷入其中者，几乎都在顷刻之间，便被碾成了齑粉。 陆川看到，无数流光自其中飞窜而出，正是幽冥界各族强者，可更多在这场混乱厮杀之中，被殃及池鱼，根本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力。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能判断出什么吗？” “你先说！” 这一次，桖潳灵主罕见的没有直接回答。 “这些混沌生灵虽然在大打出手，可身形之间，隐隐有几分僵硬，却偏偏很难把握住！” 陆川沉默少倾，神色出奇的凝重道，“我怀疑，这并非是在真的战斗，确切的说……是某种类似海市蜃楼的力量，将无数年前的战斗重演。” “你猜的不错！” 桖潳灵主通过陆川心神回放，同样真切看到了外间的种种，涩声道，“这是魔神之中。 你之所以觉得它们的战斗身形有些僵硬，其实不然。 在这里，所重演的只有混沌生灵的战斗，没有曾经的诸天万族！” “咝……” 陆川不由轻吸口气，神色变换不定，面露难以置信之色，“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 桖潳灵主凝声道，“虽然不知道是何等伟力，才能重演这一战，可没有诸天万族的身影，便说明了很多。” “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这股力量有问题，要么就是故意为之！” 桖潳灵主异常凝重道，“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必然都凶险异常！” “嗯……” 陆川拧眉缓缓颔首，正打量着周围战况，注意力多半都在混沌魔神伽罗什身上。 毕竟，他得了伽罗什的馈赠，没有什么比直接观摩其力量运用，更能提升自身吸收其遗藏速度的方法了。 可未等多看，所有的一切，好似骤然间出现了重大转折，无论是哪一方的混沌生灵，竟是齐齐一滞，旋即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崩解溃散开来。 第八百零七章 洞天之密 呜呜！ 愤怒、咒骂、怨毒、诡笑、狂笑、阴笑，种种负面情绪不一而足，仿若诅咒般如影随形，若附骨之疽，即便隔绝了五感六识，依旧在心底翻涌不休。 就像永不停歇的拍案惊涛，日升日落，无论你想或不想，它都在那儿！ “咝……” 饶是以陆川现在的心境修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浑身颤栗不止，仿佛有亿万只虫蚁在体内钻进钻出。 曾几何时，即便是沐浴群虫，洗炼肉身，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陆川，此时若血肉之躯还在的话，怕是已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甚至于，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种种不适涌上心头了！ 但陆川的不适症状还算比较轻，甚至有些庆幸，只因为放眼望去，不知多少幽冥界亡灵强者，此时已然疯了。 或自相残杀，或自爆而亡，或歇斯底里，种种诡异一幕不一而足，仿若来到了混乱到极点的地狱，根本找不到丝毫规律可言。 “这就是呢喃之谷的真相？” 陆川面色难看，强忍不适，想要寻一处安全所在。 可惜，身处这等混乱不堪，处处凶险，有如地狱一般的所在，又有什么地方算是安全呢？ “小子，你要小心了！” 桖潳灵主声音微颤，竟好似受到了莫大影响一般，提醒道，“如果这些假象，都是当年魔神之战重演的投影，那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算是真的！ 所以，它们都具备不凡的力量，也正因此，才造就了这一幕。”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种诡异，是无数年前的神魔之战，所遗留的力量所影响？” 陆川神色一凛，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真相，虽不中，亦不远矣！ “不错！” 桖潳灵主沉声道，“诸天万道，自有其神秘之处，常人难以理解，哪怕是神灵，也不是全知全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年那场大战，有诸多神灵级的存在参战，种种力量混合，历经时间洗礼，沧海桑田，天地变迁，谁也不知道会有何等惊人的变化。 也正因此，那些家伙才不敢直接深入此间查探，而是以试探的方式，一点点窥视此间。 要知道，如果在呢喃之谷规则之下，神灵进入此间，也会被强行压制在一个相同的境界，怕是它们也会有陨落的危险。 毕竟，连混沌魔神伽罗什，都死在你面前，神灵又如何呢？ 即便是神灵，也不过元神境的修者，而并非无敌！” “我明白了！” 陆川缓缓颔首，眸光闪烁的看向周围乱象，“在皇天大陆，对于洞天大能，一直有‘不可说、不可视、不可知’的说法。 如果我没猜错，这种威能，怕就是所谓的神性了！” “你太看的起洞天境武者了！” 桖潳灵主冷声道，“想当年，本座也见识过皇天大陆的不少强者，其中不乏洞天大能，包括人族在内，也没有你说的这般可怕。 要知道，即便是在幽冥界的神灵狱主，也是广为传颂。 若真的‘不可说、不可视、不可知’，那它们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这……” 陆川神色微变，心中波澜起伏，确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曾几何时，他还记得这样说法。 人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便是呼吸、心跳停止，生理上的死亡。 其次，便是入土为安，被埋葬时，那是明面上的死亡。 最后便是，所有人将之忘却，再无任何存在的痕迹，便是真正的消亡。 若那神灵或皇天大陆的洞天大能，拥有着‘不可说、不可视、不可知’的恐怖威能，如此一类，便近乎等同于抹杀了自身存在的无限可能。 如此一来，修的什么道，练的什么武，到头来就是为了抹杀自己吗？ “愚蠢！” 似是察觉到陆川所思有想，桖潳灵主在识海中厉声怒喝，“所谓的‘不可说、不可视、不可知’，以你现在的修为境界，难道真看不透吗？” “什么？” 陆川愣了愣，不明白桖潳灵主所言何意，可也能够想到，凭自身现在的实力，对上寻常洞天大能，绝对不在话下。 可事实上，却从未有过，那等如神灵般，无所不能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修为还未真正突破？ “哼，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桖潳灵主冷冷道，“本座记得，你们人族多年前，曾经有过皇朝，那凡俗帝王的名字，便不可见诸于凡俗之口，见君跪拜，俯首帖耳，这是何意？” “原来如此！” 仿若电光划过脑海，陆川激灵灵醒转，眸中深处六臂菩萨像展臂掐诀，看向了那厮杀做一团的混沌虚影，掷地有声道，“不可说、不可视、不可知的并非是洞天大能，而是他们的道！” “孺子可教！” 桖潳灵主暗赞一声，语气却异常冰冷，“你要知道，即便是一种道，也会有无限延伸，无数种可能。 但若是被外人知晓，便可以此布局，推演出种种针对之法，不说九死一生，也必然凶险异常。 而到了洞天之境，已然对天地规则有了不浅的认知，冥冥中自有感应。 可以想见，一旦谋事不密，后果可想而知！” 正如其所言，凡间帝皇，轻易不会涉险，即便是一日三餐，都有专业的试毒之人。 若行踪被人知晓，亦或自身规律有迹可循，怕是离死就不远了！ 而在皇天大陆的洞天大能者，虽算不上帝皇，可在一域之内，却也称得上是武中王者，自然不会随意暴露自身隐秘。 但同样，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即便是洞天大能，也无法做到，没有任何疏漏之处。 所以，在自身洞天规则演化的过程中，便形成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神异秘术。 久而久之，便有一种最为常见的法门诞生。 这便是，以自身洞天规则，牵引天地灵机，以此收纳来自冥冥中的气机，增强自身对外界种种的感应。 如此一来，便有了‘不可说、不可视、不可知’的说法。 只因为，洞天大能的神念覆盖极广，又异常敏锐，即便没有刻意关注，都能自明明中，依稀察觉到与自己有关的气机变化。 甚至，仅仅说出名字，都会被察觉到。 尤其是，人有七情六欲，本就是精神波动。 面对洞天大能的感知，这种波动仿若掌中观纹，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正如陆川，很早以前便修成的‘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心境，便是洞天大能天机感应的一种的弱化体现。 而后来，莫名其妙修成了因果规则，令陆川对于危险的感知，又拔升了不知多少倍。 如此一来，即便心境达到了神而明之的境地，却也从未再运用于这一方面。 这一刻，陆川对于洞天之境，有了一个异常直观深刻的认识。 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甚至已经凝聚了洞天雏形，还亲手斩杀过堪比洞天的灵境强者，可陆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底有着一丝被这等强者所支配的阴影。 从初入皇天大陆，到被迫进入幽冥界的种种，其后无一不是有着洞天大能者的影子。 虽然，陆川一直瘪着一口气，想要让这些家伙好看，又如何如何，可实力不如人就是不如人，改变不了身不由己的事实。 “如果我没猜错，皇天大陆的天地规则，怕是也与幽冥界有很大不同吧？” 一念及此，陆川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身心说不出的轻松。 只因为，从这一刻起，洞天大能者于他而言，再无什么隐秘可言，揭开了那所谓的神秘面纱，再也无法给予他无形的压力。 “不错！”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虽然本座没有去过皇天大陆，但就接触过的生灵而言，包括你在内，身上都有一种极为特殊，却异常难以分辨的气息。 甚至于，这股气息，不同于其它界域的生灵，是独属于皇天大陆生灵的气息。 再者……” “怎么？” “如果那疑似混沌神凰转世之躯的女人，所言不假，怕是皇天大陆便是极为特殊的所在！” 桖潳灵主犹豫半晌，还是如实相告道，“你要知道，若按照我们的推测，皇天大陆便是诸天神灵所选择的祭祀之所。 如此一来，气息有所特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这绝非什么神性，而是自身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经由天地大道反馈，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征兆。” “那这又是什么呢？” 陆川死死盯着那些互相厮杀的恐怖身影，看着它们渐渐淡化，神色肃然道，“如果说，洞天大能有着能够让天地大道反馈的实力，那么这些混沌魔神，亦或所谓的神灵，又有着何等神异威能？” “本座也不清楚！” 桖潳灵主沉默少倾道，“虽然本座数次冲击元神之境，可只是凭借本能，以为自身力量再做突破，便可成就元神之境。 可一次次失败，实力越来越强，可本能告诉我，离着元神之境却越来越远。 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就需要你去发掘了！” “开始了！” 陆川眸光微凝，沉声道，“真正的变化……若如你所言，洞天大能有那等力量，这或许才是真正的神灵之力。” 呼！ 微风习习，斑斓光华流转不休，所过之处，赫然全都融入了其中！ 第八百零八章 背叛 在那些疑似假象的混沌魔神或魔兽，还未分出胜负，便即化作滚滚洪流般的斑斓流光宣泄而出之际，瞬间将所过处的一切融入其中。 呜呜！ 刹那间，天愁地惨，鬼哭狼嚎，阴风呼啸，好似连那些各方凶物的惨嚎之声，都被齐齐吞没。 最为诡异的是，这滚滚斑斓洪流，仿若活物一般，竟是好似有意识的放过了进入此间的幽冥界各部强者。 原本，被这些混沌魔神或魔物厮杀余波，而损失惨重的各部强者，无不有大松口气，劫后余生之感。 但很快，它们便再也没有半分庆幸了！ 轰隆隆！ 天翻地覆般的磅礴洪流，从天而降，并非是洗涤世间，赫然好似是紊乱到了极点，自虚无之中涌出，充斥了这方天地。 但诡异的是，明明是后来者，可看上去，却有种本应如此的别扭之感！ 即便强如陆川，也分不清，天地本应如此，还是之前那副模样，但可以知道的是，这种现象绝对不正常。 毕竟，若是正常的话，也不会将汇聚于此的各处的凶物，尽皆吞噬一空。 看到这一幕，饶是陆川心坚如铁，也不由顿觉毛骨悚然，如坠冰窖。 试想一下，其中不乏极为强横，乃至不输于他的恐怖存在，亦或者诸如黑鸦群这样庞大体量的族群，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吞噬一空。 若这股力量冲此间任何一个来，怕是都会无一例外，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即便这斑斓洪流，貌似没有吞噬外来者的意思，可陆川还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时刻警惕着任何异常。 但直至周围所有的凶物，尽皆被吞噬一空，只剩下数以万计瑟瑟发抖，不知所然，貌似劫后余生的幽冥界各部诸强时，那些气势磅礴，乃至恐怖的斑斓洪流，都没有吞噬此间任何一个。 貌似，驱赶那些凶物来此，仅仅就是为了在各部诸强面前，将之吞噬一空？ 陆川却不做此想。 因为，他已然察觉到了一股异乎寻常的力量波动。 确切的说，这份感知来自于魔神兵！ 依稀间，像是混沌魔神山僑所遗留的本能，经由血涅甲，传给了陆川。 毕竟，陆川算是半个缔造者！ “这是……” 当这股异常波动，最为剧烈之际，陆川神色陡然一变。 只因为，即便以他的心境修为，都没有感知到有何变化，而眼前所见一切，竟是凭空改变了！ 尤其诡异的是，不仅环境发生了改变，就连自身所处的位置，都凭空挪移。 亦或者说，发生了连陆川都无法理解的变化！ 这一刻，周围全都是奇形怪状的生灵，甚至在其中，陆川看到了疑似人族的身影。 鉴于这一切的诡异，陆川忙不迭沉下心神，将一切所见，全都告知桖潳灵主。 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在自己识海之中，随时都可以进行交流的桖潳灵主，竟是不知所踪！ “这……” 陆川只觉浑身一阵发麻。 难以想象，到底是何等存在，亦或何等伟力，竟然能在无声无息间，根本不需要惊动他，便将桖潳灵主带走。 可很快，陆川便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在炼狱塔之中，桖潳灵主的本源残体，仍旧隐遁其中，只是处于了某种奇异状态，好似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陆川沉下心神来，仔细感知一番，这才发现，并非是桖潳灵主分神失踪，而是敛去了所有气机，好似恢复成了最原始的精神力，于识海中无意识的飘荡着。 正因此，即便是陆川之能，若非在自己识海之中，都差点无法发现。 但没过片刻，陆川便再也没有心情，关注桖潳灵主了。 只因为，外界的变化，已然超乎想象。 环境大变之下，周围出现的种种异族强者，好似在争论着什么，即便是陆川自己，貌似也在不由自主的参与其中。 只不过，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这也是一段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异象！” 联想此前的战场重演，陆川福至心灵般做出了判断。 还有那惊天异象，隐约有着极为不好的预感，使得陆川心头的寒意，一阵胜过一阵，好似大祸临头一般。 可偏偏，却找不到源头所在。 虽然，陆川明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忍耐，可想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异常艰难。 想象一下，就像是鬼压床一般，只能看到，眼睁睁看着厉鬼靠近，自己却只能动眼珠，其余手脚根本不能动一下。 甚至于，还能清晰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指甲，在自己的脸颊滑动，那阴冷潮湿的腥臭气流，肆无忌惮的浸入鼻腔，好似在琢磨着从哪儿下嘴更可口。 此间种种，与此如出一辙，恐怖之感，却更甚十倍百倍！ “呼呼……” 紧张之下，陆川都举得，下意识的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即便，他现在的身躯，根本没有什么呼吸可言。 就这样，在这种诡异的身不由己中，陆川眼睁睁看着，周围种种，仿若走马观花，又似放映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着。 陆川很想打破这一切，可自身的力量，明明都在，却好似完全被束缚了一般，无论怎样调动，依旧能够爆发出来，却无法改变，乃至影响这一切发生的任何细微变化。 好在，陆川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脾气。 短短片刻，便调整好心态，仔细观察眼前的一切种种，想要将之牢记于心，以应万全。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川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虽然没有言语，可得益于来自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陆川认出了其中大半的混沌魔神。 当然，不包括诸天万族。 就像是，所得的种种记忆，都是在诸天万族诞生之前。 此时此刻，混沌魔神明显分成了两方，针锋相对，不存在什么第三方，根本就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架势。 “她是……” 而在其中，陆川看到了一道身披斑斓彩衣的身影，有些熟悉，又有几分陌生，好似在哪里见过，偏偏又想不起来。 直到，那身影好似若有所觉般，缓缓转身看来，露出一张透着威严与雍容贵气，却不失典雅与恬淡之气的绝美容颜。 “是她，竟然真是她！” 陆川神色剧变。 只因为，这张脸看似大了十岁，可却好似不显年龄一般，有着三十岁熟透般的风情，也不失十八岁的青春活力，同样有着小女儿般的古灵精怪。 而就在此前不久，陆川还与之交过手，甚至在不得已之下，与之做了一个交易。 此女，赫然正是那疑似混沌神凰转世之躯的宫裝美人。 当然了，现在此女，应该正是混沌神凰本尊！ 现在看来，此前对于此女的种种猜测，当是仈九不离十了。 出乎陆川意料的是，此女明明像是看到了他，却偏偏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继续与同阵营的混沌魔神交流，亦或与对面的混沌魔神交锋。 “这是当年魔神之战的前奏吗？” 陆川不由如此想道。 或许，这真是当时的一部分景象。 可随着时间推移，当陆川看到其中又一道身影之时，此前的种种推测，登时被他推翻了一部分。 只因为，那身影赫然是在此前，同样有过交集，却并未交手的女子。 不同的是，此女当时身着一席血色长裙，容颜异常绝美，此时所见却是一身银色软甲，英姿飒爽，仿若女武神临凡。 却偏偏，威武不凡的同时，一举一动，又具备难言的柔和与怜惜！ 或许，实力不如那位混沌神凰的缘故，此女并未看向陆川，但他却从侧面，看到了此女的种种。 “人族，真的是人族！” 陆川轻吸口气，神色变换不定，“如此看来，此女多半是上古之时，人族圣贤之一。 那此时此刻，多半就是为了一举定鼎，减除混沌之祸。” 果不其然，好似为了印证陆川所想一般，混沌神凰一方的诸多魔神，还有渐渐出现的诸天万族强者，竟是出现了不小的分歧。 虽然分辨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可从神色之间的变化，却能够看出些许端倪。 不知是否错觉的缘故，陆川依稀间察觉到，即便是同一阵营的强者，貌似已然埋下了祸根。 只是，大敌当前，根本容不得它们多想罢了。 随着时间推移，或许过了很久，或许根本就是很短的时间，可眼前种种，却是突然起了变化。 一场大战，在阵阵令人眼花缭乱的身影变换中，已然处于异常惨烈的胶着状态。 甚至于，混沌神凰一方处于上风，虽不至于完全碾压，可却隐隐已然压制了对面。 毕竟，这到底是在上古，混沌魔神依旧处于主导地位。 又有诸天万族联起手相助，若非对面的混沌魔神占了大部分，怕是早就被完全镇压了。 可现在，就在紧要关头，不知发生了什么。 陆川清晰看到，混沌神凰惊怒异常，还有他极为关注的那名少女蛮蛮，同样面露悲色，竟是被一股异常诡异的力量镇压，然后便是侵蚀。 连带着，对面的混沌魔神，也没有逃过这一劫，全都被这股力量侵蚀一空，唯有那久久不散的怨毒咒骂，仿若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般，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第八百零九章 元神之钥 “这就是当年的部分真相吗？” 感受着束缚身体的诡异力量渐渐散去，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影像，陆川心头百转千回。 两世为人，无数次险死还生，他当然不会仅凭一段影像，便直接认定结果。 可所见所闻，种种迹象，已然表明，当年确实发生了异常变化。 显而易见的是，占据上风的混沌神凰一方，多半是遭受了背叛，连带着赔上了性命。 否则的话，这么多年，又岂会再无混沌魔神的踪影？ “诸天万族做了什么，人族圣贤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陆川没来由的想要去回忆下，之前所见的种种。 可陡然发现，明明下意识注意过，与那少女蛮蛮疑似同一人的人族圣贤一方，所接触的种种，却诡异的有些模糊。 就好像，一副水墨画，潮湿或淋了水，越是想要记起，却越是淡化。 这种感觉，与此前被那股诡异力量束缚，什么都做不了时的郁结，简直如出一辙。 尤其是，他想要通过口语，分辨一下，众人族圣贤到底交流了什么时，记忆中的画面，竟是干脆的成了一团扭曲抽象到了极点的光影。 想要再仔细回忆时，赫然发现，这些光影已经与此前种种所见画面，融为了一团，根本分辨不清了。 “嗯？” 正当陆川心头郁郁，无处发泄，下意识运转自身力量时，骤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嗡！ 就在此时，一股异常紊乱，却空前浩瀚磅礴，伟岸无边的气息波动，自无形中凭空而现，使得陆川心神激荡，不由自主的寻踪看去。 可是，无论他如何去看，亦或将神念释放到最强状态，依旧无法发现那股异样波动的任何踪迹。 确切的说，这股力量波动太过紊乱，虽有迹可循，却无法追溯源头。 直到，一股凭空而现的斑斓彩光，自心神中熠熠生辉，仿若混沌大日腾空，直接印入了心神之中。 那不是一个混沌大日，而是三个！ “这是……” 陆川豁然抬头看去，只见三团分不清形态的光影映入眼帘，肆无忌惮的展现着自身磅礴无垠的浩瀚伟力。 偏偏，这股力量处于无序状态，亦或者无意识。 就好似，被剥光了的小绵羊，等待着主人的临幸，任人宰割！ “咝……” 可陆川非但没有半点得见异宝的兴奋，反而心生如坠冰窖般的无边寒意。 只因为，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幽冥界强者，此时全都汇聚于此，虎视眈眈，甚至已经有强者安耐不住，直接冲了上去。 轰隆！ 毫无疑问，伴随着数百道各色流光，仿若洪流涤荡天地，那些率先冲上去的各部强者，无论修为多高，实力多强，尽皆化作齑粉，道消神散。 “走！” 没有半点迟疑，陆川扭头便走。 虽然自信，凭现在的实力，足以位列同阶之巅，可却也没有自负到，与数以万计同阶强者争锋的地步。 这一刻，陆川隐隐看到，在那三颗混沌大日彩光之后，种种扭曲到极点，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欲要择人而噬般的混沌魔神。 直觉告诉他，这并非是宝物现世，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报复，乃至是诅咒！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陆川可没有忘记，现在的呢喃之谷，规则变化之下，仅仅是适合圣阶强者而已。 若再来一次，是不是就是堪比洞天大能的灵阶强者？ 若下次呢？ 一念及此，陆川近乎不寒而栗。 虽然，人族之中，一直有鱼跃龙门之说，可也没到这等残酷的地步。 也正是因此，当看到那三团混沌光华之时，陆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是个让各族强者自相残杀的陷阱。 可这是阳谋！ 那三团混沌光华，所释放出的力量波动，是如此浩瀚，是如此真实，是如此诱人。 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弃，哪怕明知是陷阱！ “这就是那些混沌魔神的报复吗？” 陆川想到此前种种，顿觉心寒不已。 甚至于，就连桖潳灵主恢复，都没来得及与之交流。 但出乎陆川意料的是，除了他自己之外，竟然有不下数十道流光，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远离了乱斗场，竟是直奔一处所在而去。 “能离开这里？” 陆川眼睛一亮，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弄出这等场面，多半会将此间封锁，直至决出最后的胜者。 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这些遁光的架势，并非打着什么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而是真的毫无贪念。 确切说的说，是背负着另外的任务，不得不压下贪婪。 “髅埆！” 甚至在其中，陆川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髅蚼圣部神子——髅埆！ “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此时，桖潳灵主已经不止一次呼唤陆川了。 “是这样……” 陆川并不隐瞒，将此前种种，娓娓道来。 “竟然有这等事？” 饶是桖潳灵主这种学贯古今的老怪物，也不由咂舌不已，惊叹连连，“按照你所见，怕是当年神魔之战，真的有惊天隐秘！ 否则的话，无论混沌魔神或混沌魔兽，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断内，近乎消失无踪。” “是啊！” 陆川也是神色变换不定。 虽然有所猜测，可这种惊天隐秘，当真是怎么想来，都会令人震撼不已。 毕竟，事关上古之前的真正主宰！ 桖潳灵主却是心态不错，毕竟它本就有这方面的记忆，哪怕只是残破的记忆，可到底比陆川接受能力强出不少。 于它而言，真正令其好奇的却是那最后出现的宝物。 “据本座所见，那三团混沌彩光，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你就不动心？” “哼，就怕有命拿，没命享用啊！” 陆川没好气道。 “呃……这倒也是！” 桖潳灵主转念一想，倒是颇为认同这一观点。 毕竟，即便离开了呢喃之谷，依旧是在幽冥界之中。 身负这等至宝，又极可能事关混沌，外间那些看似不怎么在意的神灵狱主，又岂会真的无动于衷？ 指不定，此时就在外面虎视眈眈，守株待兔呢！ 就陆川现在这点实力，虽然能够抗衡堪比洞天大能的灵阶强者，可面对神灵狱主，怕是直接就跪了！ 惹不起，就只能从心！ 所以，陆川扭头便走，除了不想参与这等惨烈搏杀之外，更多还是处于这种顾忌。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宝物？” 陆川到底还是有些好奇的。 “说起来，还是你小子运道好！” 桖潳灵主有些酸溜溜道，“如果本座没有猜错，此宝怕是在上古之前，异常珍贵的混沌真灵！” “混沌真灵？” “不错！” 桖潳灵主好似是在组织语言，沉默少倾道，“你得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竟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与之相较，怕也不遑多让了。” “竟然如此了得？” “你以为呢？” 桖潳灵主不无羡慕道，“那可是，一尊混沌魔神，以自身修炼的本源为参考，直接剥离出的部分修炼本能，还要一部分极为纯粹的混沌之力。 得此宝者，可以凭此淬炼己身，执掌部分混沌威能，并且有极大的几率，成就半魔神之躯。 即便是在上古之时，也只有那些为混沌魔神立下天大功劳，亦或极得赏识的诸天万族强者，才可能得此馈赠。 甚至于，在上古之时，这混沌真灵还有一个别名——元神之钥！” “元神之钥？” 陆川微微变色，肃然道，“莫非……在上古之前，成就元神之道，受混沌魔神控制？” “本座没有看错人，你小子果然聪明！” 桖潳灵主赞道，“正如你所言，在山谷之前，想要成就元神，唯有混沌魔神的允许，才能成功。 当然，也不乏例外，可无一例外，几乎都被混沌魔神列为了追杀目标。 一经发现，动辄族诛，牵连极广！” “如此一来，诸天万族反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陆川微微颔首。 想想也是，只给了希望，却牢牢把持着钥匙，甚至看得见，摸不着，光是想想，这种感觉怕是就能让那些只差临门一脚的存在发疯。 “不过，这种法子，是不是有缺陷？” “哎，确实有，而且不小！” 桖潳灵主长叹一声，不无唏嘘道，“最重要便是，无法反抗赐予元神之钥的混沌魔神！ 虽然不至于，可以被对方予取予求，如奴仆般俯首听命，可在当时的环境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即便如此，对于这等至宝，各族强者不说趋之若鹜，却也会为了一次机会，而付处一切。” “寿元！” 陆川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还有权势！” 桖潳灵主叹道，“可以想见，一旦成就元神，除了在混沌魔神面前低一头之外，自此可以称得上纵横世间。 甚至于，面对敌对的混沌魔神，可以平起平坐，当真是屹立于天地之巅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睥睨八方，代天巡狩！” 陆川心有所感。 光是想想，那等执掌一族权柄，亿万万生灵尽在一念之间的无上权威，即便是他，也会心生觊觎。 可惜，不仅人心易变，凡智族生灵，都会变。 当拥有了一口吃的，就会想到更多，吃饱了就想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亘古不变的浅显至理。 “嗯？” 就在一番交流之际，陆川分心二用，发现前面的数十道流光，已然冲进了一片奇异的山脉所在。 第八百一十章 一拳之威 放眼望去，绿意盎然的山川，处处可见引人入胜的奇景，鸟兽啼鸣阵阵，仿若来到了人间仙境。 若非知道这里是在幽冥界的呢喃之谷，陆川怕是会误以为，进入了皇天大陆某处隐秘所在。 “嗯？” 但当看到那数十道身影，冲入山林之中后的一幕，陆川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嗡嗡嗡！ 氤氲流光涌动，仿若水幕，又似霞光的涟漪，在率先几道身影冲过去时，陡然凭空而现，旋即好似流沙般将它们尽皆吞没。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便在离着最近的同伴，都没来得及阻止，便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无踪。 并非是说，进入了涟漪之后，而是真正的消失。 “这……这这……” 尤其是，两名察觉到异常的亡灵强者，即便第一时间抽身而退，依旧有半边身子随之消融的一幕，无不让在场强者尽皆亡魂大冒。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即便脱离了那氤氲涟漪，剩余的部分，依旧在诸强毛骨悚然的惊骇目光中，渐渐消融一空。 就好似，一张无形的血盆大口，将它们生吞活剥，可诡异的没有暴露任何痕迹。 在场哪一个不是圣阶强者中的巅峰存在，甚至无一不是堪比圣主的强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岂会不为之震撼？ 尤其令诸强惊颤的是，还未发现暗中出手之人的任何踪迹，这无疑让压力倍增。 当然，仅凭如此，就想让它们为之胆寒，并且退却，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管怎么说，能到这来的亡灵强者，大半都是神子，最次也是圣主级存在，自然不会被这点意外吓的驻足不前。 “哼，竟然是阵法！” “诸位都是为什么而来，想必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一起出手吧！” “不错，想要占便宜，那也要看什么时机！” “废话少说，谁若敢偷奸耍滑，便是与本座为敌，杀无赦！” 果不其然，在几位气息强横，恐怖异常的强者率先表态，并且逐一用特殊宝物查看过，便做出了表率。 诸强自然不无不可，毕竟此行都肩负着特殊的任务，若是因为各怀心思，而导致还未见到目标便失败，怕是活着离开呢喃之谷，都少不了异常残酷的惩罚。 甚至于，下场会是生不如死！ “有意思！” 陆川站在不远处，好似融入了虚无之中，冷眼旁观，“放着号称元神之钥的混沌真灵不要，偏偏跑到这边来，想不引人怀疑都难啊！ 你觉得，呢喃之谷中，除了混沌真灵之外，还有什么能更吸引它们的？” “这话你就说错了！” 桖潳灵主淡淡道，“不管什么宝物，是否吸引它们并不重要，关键在于，那些家伙到底在图谋什么。 显而易见，混沌真灵对于那些家伙而言，没有半点吸引力。 所以，这里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对于元神境强者，必然有着超乎想象的助益。 最起码，也是让它们倍感兴趣的东西。” “嗯，倒是我相差了！” 陆川微微一怔，旋即恍然颔首。 即便那混沌真灵，可能存在某种缺陷或瑕疵，可对于除了元神境强者，无一不是堪称至宝中的至宝。 又有谁，能够无视其特殊作用？ 显而易见的是，这些来到此间的各部强者，绝对不在此列。 所以，它们必然有着极为的明确的任务。 而能够给这些圣主或神子，下达这等任务的存在，多半就是各大狱主了。 嗡隆隆！ 就在交流的这短短片刻，各部强者已是各施手段，奇门宝物层出不穷，竟是生生在这片山林前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开辟出了一片斑驳扭曲的通道。 看的出来，那是一片阵法光幕，现在被强行打开了一道口子。 只不过，这片山林并非幻阵所化，而是真正的奇地。 各部强者的到来，打破了此间的平静，肆无忌惮的冲了进去，好似浑然忘记了此前那几名同伴死状是何等的诡异凄惨。 呼！ 风雷翅震动，不见陆川如何动作，已是身化流光，须臾到了近前，在那斑驳通道还未关闭之际，闪身钻了进去。 嗤嗤！ 几乎在同时，还未等他站定，看清周围环境，虚空震动，诡异涟漪浮动，一股股裹挟着令人心悸锋芒的流光，已是瞬间到了近前。 “嗯？” 陆川面色微变，瞬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却惊不乱，凌空一掌虚按，无与伦比的磅礴重压，已是兜头按落。 嗤咔！ 伴随着一阵齐声瘆人锐鸣，隐隐好似玻璃瞬间崩碎，却见在虚空中，数十团隐晦光华散溢入星光爆散，旋即便戛然而止，好似被什么东西生生按灭。 “哼，好手段，难怪敢窥探我等！”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暗中跟踪，本座要你的命！” “杀了他！” 但见四名形色各异，体型或高大，或瘦长，或矮小，乃至光影般的圣阶强者，已是分列三方，将陆川牢牢堵在了当场。 而在身后，那斑驳扭曲的通道，已是眨眼恢复如常，赫然是关闭了！ 当真是前有强敌，后无退路！ 不得不说，这几位选择的时机很好，可惜它们选错了对手！ 即便，这四位全都是圣主级强者！ “竟然早就发现了！” 陆川眉峰微扬，眸光一闪，瞳孔深处的六臂菩萨向掐诀牵引，已是将极远处的光景看在眼中。 那数十位各部强者，已是远去，显然是直奔目标，早有准备。 只不过，想要凭四个圣主级强者拦住他，那就大错特错，而且是错的离谱。 铮！ 不等对方出手，令人神魂战栗，毛骨悚然，如坠冰窖般的慑人铮鸣，已是伴随着一道黑灰色刀光，裹挟着惊涛骇浪之威，肆无忌惮的席卷而出。 嗡隆隆！ 天地间雷鸣滚滚，仿若有无形波涛澎湃而起，甚至牵引着天地伟力，不断汇聚，化作肉眼可辩的刀锋巨浪。 遥遥望去，好似有无数刀锋汇聚一处，形成此起彼伏的巨浪，又似万龙出海，鱼龙争渡，碾压所过处的一切。 这一刀，正是陆川自创的绝招——惊涛！ 枯坐断崖三十载，观天地变迁，沧海桑田，潮起潮落，而成的无上刀法。 自陆川修为大进以来，第一次全力施为，迸发出了超乎想象的威能。 正狞笑以待，准备将陆川斩杀于此的四大圣主级强者，瞬间为之变色，毫不犹豫的各自施展神通，展现出了最强防御状态。 “不好！” “暗天骨牢！” “绝域噬空！” “八灭……” 但见光华隐隐，各色流光翻涌不休，有的化作无数骸骨纠缠在一起的狰狞骨球，有的化作无形光影，若隐若现，种种不一而足。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刀锋巨浪席卷而至，瞬间便将四大圣主强者淹没。 若有绝顶强者在此，定然会真切发现，此时的四大圣主强者真的就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此起彼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但到底是圣主级强者，即便单个实力不如陆川，甚至没有合击之法，可联手之下，分摊了这一刀的威能，倒是将之挡了下来。 可也仅此而已罢了！ 轰咔！ 刺耳爆鸣声中，骨牢崩塌小半，无形光影溃散，飓风骨刃也随之溃散，虽未直接深受重创，却也遭受了不轻的反噬之苦。 “怎么可能？” “这家伙什么来头！” “可恶，从来没听说过，哪一部中有这等强者！” “莫不是圣部未现身的神子？” 四大圣主级强者神色骇然，即便没有受多严重的创伤，可心神的冲击，却远比外伤要严重。 以它们的实力，即便是面对神子，也有自保之力，可现在联手之下，却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强者，差点打成重伤，怎能不让它们为之震惊，乃至震撼？ 但它们注定得不到回答了，陆川对于敌人也从来没有废话的习惯，他可不会忘记，那些喜欢废话，而最后翻车的各种角色。 轰！ 身形爆闪间，带起层层有若波光嶙峋般的残影，已是瞬间来到其中一名骨圣近前，凌空便是一拳狂砸而出。 一往无前，悍勇无双的恐怖威势，裹挟着无匹巨力，生生压的虚空都好似被扯开了一片残破缺口。 这一拳，正是陆川自创的拳法绝招——撞不周！ 得益于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陆川对于自身力量的运用，几乎是成倍暴增，更有那悍然一撞，将空间通道都撞塌的一幕，更让陆川精进此招的威能狂涨何止数倍？ 感受着拳峰上裹挟的无匹巨力，还未临身，好似一身千锤百炼的圣骨便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咔咔脆响，这位圣主级骨种豁然变色。 “不好！” 厉声怒喝中，这位圣主级骨种也不是简单存在，狰狞骨爪一挥一握，身前已是多了一面形如肩胛骨，其上楔刻有无数繁杂符文，透着厚重磅礴之气的骨盾。 轰咔！ 几乎在同时，惊天爆响乍起，刺耳欲聋的轰鸣，伴随着阵阵肉眼可见的声浪涟漪，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怎么可能？” 令这位圣主骨种难以置信的是，看着那并不起眼的拳峰，砸在自己视若保命底牌的骨盾之上，以其为中心，竟然出现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罗网状裂缝。 咔咔咔！ 若它有心的话，此时骨盾碎裂的声音，便是心脏碎裂之声，是那般令人毛骨悚然，如坠冰窖，不寒而栗！ 第八百一十一章 无视灵域 轰咔！ 惊天爆鸣声中，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乃至毛骨悚然的嘎吱脆响，漫天骨茬碎渣，已是应声而散。 层层肉眼可辩的声浪，肆无忌惮的席卷开来，那位圣主级骨种首当其中，便被自己视若保命底牌的骨盾残片射了个满头满脸。 嗤啦啦锐鸣不绝，在其周身划出了道道清晰划痕，好似被切割了无数次，其一身千锤百炼的圣骨，竟是挡不住余波冲击。 眼看着越来越大的拳头映入眼帘，仿若神峰压顶，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砸落，这位圣主级骨种浑身一颤，竟是心神被夺，乃至忘记了反抗。 好在，它并非单独在此。 “杀！” 其余三名圣主级强者挡下了惊涛一刀的余波，瞬间杀将过来，不由分说，已是动用了各自最强的杀伤神通。 即便是不求伤敌，也要救下这名骨种。 并非说，它们之间有多深厚的情谊，毕竟不是同一部骨种，而是临时联手。 可四个圣主强者，都不过是堪堪挡下陆川一击，若是少了一个，其余三者若不选择逃命的话，怕是凶多吉少啊。 修为到了这等境地，历经了无数次战斗，又岂会不明白这点浅显道理？ 所以，第一时间选择了出手。 攻其必救！ 这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佳选择！ 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也做不到无视圣主级强者的攻击，毕竟他不过是比圣主级存在强了一线而已。 当然，若是化出魔神之姿，展露魔神兵的最强状态，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对付四个圣主级强者，动用消耗极大的魔神之姿，不说是杀鸡用牛刀，起码也算得不偿失了！ 毕竟，陆川并非没有足够的手段，斩杀四名圣主级强者。 “哼！” 感受着身后汹涌而来的三股澎湃气息，陆川微微一震风雷翅，好似虚空挪移般，带起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竟是以诡异莫测的方式，须臾转了个弯，刹那来到了这名圣主级骨种身后。 “什么？” 一时间，无论是这位被当做盾牌的圣主级骨种，还是其余三名圣主强者，不由齐齐变色。 前者是悚然一惊，从之前被夺心神回转，想要躲开，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并非是中了什么诡异秘术，而是被四只突如其来的手臂，牢牢箍住了腰腹和双臂，甚至脑后还挨了一记重锤般的攻击。 赫然正是陆川在转移到其身后时，顺势一记头锥，狠狠撞了上去。 而另外三名圣主强者，却是发现不对劲后，已然来不及改变招数，只能临时撤回了一点力量，便眼睁睁看着三股神通威能，覆盖了这位圣主骨种。 轰隆！ 刹那间，惊雷滚滚，声浪喧天，流光散溢间，天地间好似绽放了一朵斑斓烟花，煞是迷人多彩的背后，却透着无尽杀机。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还未传出多远，便被无边声浪吞没，肉眼可见的散碎骸骨，已是随之流光散溢而崩散开来。 再看时，只见陆川化出了不化骨六臂魔形，一手抓住了这名圣主强者的头颅，另外两手直接掰碎了其残骸。 这一幕落在另外三名圣主强者眼中，冲击力超乎想象的大。 若它们是血肉之躯，此时怕已下意识吞咽口水，不是被馋的，而是被惊的！ 毕竟，这可是一尊与它们实力相若的同阶强者！ 即便是灵阶存在，都未必能轻易拿下，此时却如此轻松，短短几个回合，便死在了陆川手中。 难道，这是一尊混沌魔神假扮不成？ 它们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呵！” 陆川眸光森寒，脚下轻点，已是动用了神异玄通脚下方寸，仿若流星赶月，又似横跨虚空，眨眼便直接冲进了三名圣主强者之间，挥刀便斩。 “全力出手！” “必须杀了他，否则定会影响诸位神子的计划！” “此獠决不能留……” 看着不退反进，气势逼人而来的陆川，三名圣主强者互视一眼，好似默契非常一般，齐齐一阵身躯，释放出滚滚诡异波动。 眨眼间，似有天光晦涩，日月无光，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薄纱，却偏偏肉眼难辨。 直到，这般波动接二连三，光影重重间，放眼望去，犹如起了一层薄雾，才真切发现，周遭天地间真的多了一层肉眼难辨的东西。 确切的说，是三层！ “灵域雏形！” 陆川眸光微闪，神色不变，仍旧是一头冲了进去，抖手便是一刀，斩向那名唯一的圣主魂种。 铮！ 刀吟铮鸣，犹如琴弦波动，又似浪涛起伏，极尽神秘韵律，令人不禁心驰神往，其中却隐藏着超乎想象，冰冷如霜的恐怖杀机。 面对这一抹若隐若现，仿若无形物质，偏偏锋芒又刺的魂灵颤栗不止的刀芒，这名圣主魂种陡然凝聚成团，好似化作了一道扭曲到极点的人形，凌空虚指一点。 “幽蚀！” 阴冷厉喝间，一抹幽寒森芒凭空而现，好似要将天地空间都冻结，并裹挟着令人心悸的鬼哭狼嚎，乱人心神，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破空而出。 尤其诡异的是，在于刀芒交击的刹那，竟是盘旋而动，绕着刀芒纠缠无数圈，须臾弱化了刀芒的同时，趋势不减，仿若流星划破苍穹，瞬间到了陆川眉心所在。 “呵！” 面对如此诡异的攻击，陆川冷冷一晒，眉心处神异毫光大炽，好似有一抹骄阳绽放光华，又似开启了一道缝隙。 那里面，赫然是一只眼睛，一只纯粹由神异光华勾勒而成，却活灵活现，有若实体的眼睛。 在眼睛瞳孔深处，清晰可见的是，内里凌空盘坐一尊六臂菩萨，低眉垂暮，面露悲天悯人的淡笑，好似要抚平世间的愁苦。 拈花一笑，普降甘霖，一指轻弹。 于是乎，那眼睛之中，竟是真的探出了一根白玉般，浑然天成，完美无瑕的手指，正正点中了那么诡异幽光。 啵！ 仿若按灭蝼蚁，又似扫去尘埃，这一指之下，那蕴藏阴毒邪气的幽光，竟好似泡沫一般，应声而碎，是如此的轻描淡写，不堪一击。 “怎么可能？” 那圣主魂圣勃然变色，所化的光影，都出现了颤抖。 只不过，它已然没有心情去想，自己全力以，又有灵域雏形所加持的最强本命神通，为何会毫无作用了。 铮！ 刀气临头，刺激的这位周身光影起了层层涟漪，好似汗毛倒竖，赫然才发现，经由自己的神通弱化，还有灵域雏形销蚀，竟是没有影响刀气威能分毫。 “可恶！” 只来得及怒吼出声，这位圣主魂圣已是鼓胀全身力量，仿若层层涟漪，不断汇聚身前，以期能够挡住这一道刀气。 嗤嗤！ 事实上，它确实挡住了，但刀气上蕴藏的无匹锋芒，却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不断消磨其力量，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仿若冰水入滚油般的瘆人锐鸣。 若无意外，这一刀之下，即便不死，怕也会深受重创。 “杀！”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圣主强者，也已是聚集起足够的力量，轰然杀向陆川身后。 两股神通威能，在灵域雏形的加持之下，力量暴涨倍余，甚至更强。 这一击，丝毫不弱于，甚至比普通灵阶强者全力一击稍胜一筹，于虚空中绽放的力量波动，超乎想象的浩荡磅礴。 毕竟，能够在圣阶修炼出灵域雏形者，已然是天赋不凡的代表，其本命神通更是超乎想象的强大。 两者相辅相成，威能倍增，威胁灵阶强者，绝对不在话下。 可惜，它们面对的是陆川！ 一个早在中期灵寂修为时，便设局伏杀灵阶强者，并且成功，之后屡屡遭遇惨烈大战，如今已然成就巅峰灵寂的超凡存在。 轰！ 一脚飞踹面前苦苦抵挡刀气的圣主魂种，陆川竟是倒飞而起，迎着两道仿若毒龙出洞般的恐怖流光而去。 “杀！” 一刀凌空斩落，刀气纵横，却又内敛到了极致，好似连光线都被这一刀吸纳，旋即将天地两分。 正是陆川自创刀法绝招——斩天阙！ 刹那间，只见那两股洪流，竟是应声两分，不是本就分列两边，而是两股力量，全都齐齐从中间分出了两份。 “不可能！” 在两分的洪流之后，是两名目瞪口呆的圣主强者，它们简直无法想象，全力以赴的本命神通，不仅没有奏功，反而被一刀两分。 这是什么概念？ 简而言之，这一刀的威能，完全凌驾于两者的力量之上，呈现了碾压之态。 可即便是神子，也做不到这等程度啊！！ 毕竟，虽然称谓或封号不同，可到底同属一个境界，又怎么可能出现，直面跨境界强者时的碾压？ 这又不是什么下阶圣境对上阶圣境，而是实打实的全都是同阶巅峰圣境。 如此一幕，当真是超乎了它们的理解范畴！ 但令它们神色骤变是，斩出这一刀之后的陆川，竟是余力不减，瞬间来到近前，已是扬刀斩落。 轰咔！ 两柄奇形骨兵横亘而出，联手抵住了这柄凶戾无匹的黑刀，可两名圣主强者却没有丝毫开心之意，反而神色一变再变。 “你……你竟然不受灵域影响！” “可恶，你到底是哪位冕下的神子？” 两名圣主强者被一刀压的一退再退，感受着其上澎湃如惊涛骇浪般涌动的恐怖巨力，不由厉声长啸。 第八百一十二章 神威如狱 铮！ 令人浑身颤栗，心神紊乱，头皮发麻的慑人刀光，仿若一道黑色闪电，自两大圣主强者身上一闪而过，好似只是眼花了一瞬。 “怎么可……可……可能？” 但对于两大圣主强者而言，却好似过去了一生那般漫长，兀自不敢置信的失声惊呼。 只因为，它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无迹可寻，难以捉摸的刀法。 咔嚓！ 不等它们站定，左边那名圣主强者已是应声两分，连魂灵都没来得及逃出，便即化作散乱的骸骨洒落开来。 “啊……” 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半边身子都被切开，整齐划一的刀痕，昭示着刀芒是何等的锋利。 可即便如此，其身上一层诡异的皮毛，虽然散溢着淡淡毫光，貌似要将两半身躯合拢，可根本无法成功。 那刀痕上，竟不知蕴藏着何种诡异的力量，不仅破坏阻挠着它本身的力量愈合伤口，更是以一种异常蛮横，肆无忌惮的方式，直取魂灵而去。 凄厉惨叫迭起，饶是这位见惯了风雨的圣主级强者，依旧扛不住，这等比千刀万剐更惨痛无数倍的裂魂之痛。 但很快，它便不需要承受这等痛楚了！ “死！” 刀芒应声而起，摄人心魄的漆黑刀尖，自其眉心头骨而出，其上还有一缕挣扎扭曲，隐有惨嚎发出的诡异光影，正是其魂灵。 噗的轻响，伴随着刀尖回收，魂灵已是应声而碎，死的不能再死。 但随着两者的陨落，它们的一切并未消散，而是被一股奇诡的力量牵引收拢，仿若勋章般，漂浮在陆川周身。 遥遥望去，散碎的各色骸骨，诡异流光，映衬的陆川瘦削身影，仿若魔神临世般桀骜狂枭，不可一世。 “走的了吗？” 看着气息紊乱，趁机远遁而去的圣主级魂种，陆川冷冷一晒，凌空兜头按落。 嗡隆！ 若隐若现，虚实相间的神峰凭空而现，以泰山压顶之势，瞬间笼罩了其周身所在虚空，无与伦比的伟力，牵扯着天地元气，形成了肉眼可辩的流光。 就好像，一张大网，笼罩住了鱼儿，任其如何挣扎，也逃不脱被抓捕的结局。 可惜的是，如果是真的鱼儿，至多就是被活捉，可在这五指山下，若无足够的力量，一切必成齑粉。 显然，这名深受重创的圣主级魂种，没有这等力量。 轰轰轰！ 哪怕是，在最后关头，其不计代价般，爆碎了自身所藏的种种秘宝，都被那无形神峰生生碾碎。 “啊……” 最终，伴随着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一切尽归沉寂。 “若是真正的灵域，当能镇压我的万法不侵，凭你们这般的伪灵域……呵！” 陆川垂眸看着掌心中涌动不休的凌乱魂力，冷冷一晒，将之送入了血涅甲之中。 正如其所言，此前三大圣主级强者联手催动灵域雏形，若非遇到陆川，怕是连真正的灵阶强者灵域，都能抵抗一二。 若一开始，四者便合作无间，以灵域雏形镇压，消磨陆川神异玄通万法不侵的力量，或许还真的能够抗衡一段时间，甚至于全身而退，都未必没有可能。 但是，没有如果！ 它们选错了路，给了陆川各个击破的机会，即便在最后关头醒悟，却也已经晚了。 陆川虽不是神子，可以借助神性，在某种程度上，削弱灵域对自身的影响，可其神异玄通万法不侵，经由无数次生死磨炼，已然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超凡威能。 其中，抵抗灵域镇压，不过是其中之一的特性罢了。 “这些神子全都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竟然连圣主级强者都不知道？” 陆川粗略翻检了下魂灵残留的记忆，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如此古怪，当真是让他好奇的紧！ “到底是为了什么，跟过去看就知道了！” 桖潳灵主同样好奇不已，甚至比陆川更热切几分。 毕竟，这极可能是狱主神灵下达的任务，能让这等存在不息代价追索，定然关乎极大的隐秘。 “呵！” 陆川当然感受的出来，身形一闪，便循着一众神子前进的方向而去。 事实上，不用仔细观察，都能发现些许端倪。 而且，在那个方向，更有滚滚惊人的波动，正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展露开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交手。 隔着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足可见交手之人或物的实力之强。 “你就对混沌真灵没有丝毫念想？” “想又如何？” 桖潳灵主淡淡道，“就你小子这谨慎的性子，岂会真的为了对自己没有助益的东西冒险？” “怎么听来，我就成了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了？” “利己主义？精辟！你小子虽然算不上，可也差不多了。” “哈哈！” 陆川长笑一声，身形斗转，已是横跨万丈，数里之遥，瞬息纵掠远去，“看样子，那东西的问题不小啊！” “或许吧！” 桖潳灵主迟疑少倾道，“虽然混沌魔神已经消亡了无数年，可现在连伽罗什，乃至混沌神凰转世，都现身了，保不齐还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 若真的吸收了混沌真灵，即便凭此成就了元神之境，怕也会如上古之前一样，受制于魔神之手啊！ 能够修炼到只差临门一脚的存在，又有谁愿意如此呢？” 显而易见，这其中便包括它！ “你倒是看的开！” 陆川知道，桖潳灵主所言是事实。 当然，也只是一部分。 正如陆川忌惮外界关注此间的诸多神灵狱主，桖潳灵主同样忌讳不已。 否则的话，即便只是拿来参考借鉴，以印证自身所学，亦或对外出售，换取等价宝物，便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这东西目标太大，即便隐藏的再好，怕是也瞒不过狱主神灵强者的感知。 带在身上，就如夜下明灯，没有足够的手段，便是活靶子。 陆川即便实力倍增，也不可能抗衡神灵！ 说话间，已是跨过千山万水，来到了一片山明水秀的所在。 可遥遥望去，内里遍地狼藉，就像是一汪清泉中，倒入了各色染料，乱七八糟，显然是被一场大战所破坏。 而那数十名各部神子强者，已是冲进了最深处，那里正有种种诡异流光汇聚，仿若混沌绽放光华，隐约可见一道血色身影纵掠如电，左冲右突，好似是被困在了其中。 但只要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随着这道血色身影的行动，困扰其身形的斑斓流光，已是越来越淡。 “咦？” 陆川眉峰一轩，目露讶色，“竟然是她！” 以他的眼力，即便隔着如此之远，仍旧能够判断出，那身影赫然是此前与之有过一面之缘，从那血色湖泊棺材中现身的少女蛮蛮。 当然，无法看清真切情形，可那身形一举一动，都隐隐有几分熟悉，以陆川的记忆力，自然不会判断错。 “此女身负魔神兵，又极可能是上古存活至今的强者，能跟她交手的存在，怕也不是易于之辈啊！” 桖潳灵主肃然道。 “没有看到与她交手的存在，只是用一方奇诡大阵将之困住！” 陆川观察少倾，冷眼看着那些各部神子强者进入其中，沉声道，“不过，看样子，也困不住她多久了！” 轰隆隆！ 可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阵阵诡异波动，那斑斓混沌彩光，竟好似注入了无穷活力，凭空浓郁了数倍不止。 隐约间，可见最先冲入其中的数道身影，竟是不由自主的杀向了那血色倩影。 “嗯？”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瞳孔深处的六臂菩萨向掐诀一引，好似拨开了云雾，看到了斑斓混沌彩光之后的情形。 “不对劲，这大阵竟然有控人之能，那几个进入其中的各部强者，跟此女交手了！” “还有这等事？” 桖潳灵主惊讶不已，“阵法一道，虽然诸天万族都有精通者，但要说最为擅长的族群，当属你们人族。 按照你所见，如此精妙诡谲的阵法，怕是与混沌之道有关。 但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混沌魔神，擅长阵法啊！” “确实是混沌之力无疑！” 陆川神色凝重，仔细观察的同时，通过回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记忆，与之两相印证，隐隐得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结论，“我观此阵，虽是混沌之道，却有天机大道隐于其中，并非是纯粹的混沌大阵。 不出意外，多半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一阵法的传承。” “那就说得通了！” 桖潳灵主也认可这一解释，“不过，即便如此，结合混沌与天道的阵法，也极为了不得！ 若是不知就里踏入其中，怕是也会如这些神子一般，身不由己，受人所制啊！ 但这些家伙，既然是有备而来，多半有着对付的法子。” 轰轰轰！ 好似为了印证其所言一般，话音未落，只见璀璨流光乍现，一股股神异非凡，拥有莫测意志，恐怖威压的气息，竟是涌入了那斑斓混沌之中。 “哼！神威！”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陆川面色豁然剧变，不由自主的低头，心神更是紊乱不已，仿若风中烛火，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只因为，这股气息虽只是第二次遭遇，却异常熟悉。 正是此前在幽冥界，桖潳灵主被流殇狱主镇压之时，犹如惊鸿般一闪即逝的神威。 神威如狱，莫过于此！ 第八百一十三 相见不识 “怎么会有元神境强者的气息波动？” 即便是身处陆川的识海之中，仅仅是分神之体的桖潳灵主，依旧清晰感受到了那恐怖异常，令其印象深刻，如今都浑身刺痛的磅礴威压。 没办法，它正是重创在流殇狱主，这位神灵级强者，招牌神通‘神狱’之下。 “确实是元神境强者的手段！” 陆川眸光闪烁，将所见一一告知。 “看样子，这些家伙当真是有备而来啊！” 不用桖潳灵主多言，便见那滚滚威压，有若实质般，化作一道道若隐若现的惊天虚影，仅仅是凭空站在那里，竟是压的周遭山林齐齐一静。 尤其可怖的是，那斑斓流光，仿若混沌般的大阵，竟是出现了紊乱到极点的涟漪，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啊……” 但就这短短片刻，不等大阵溢散，其中便有两名圣主级强者的惨叫，瞬间戛然而止，竟是陨落于那少女蛮蛮手中。 嗡隆！ 可紧接着，大阵已是崩散，仿若急速回落的浪涛，只余点点光影，仿若黎明前的星光，忽隐忽现，渐渐淡去。 “好胆！竟敢杀害我部圣主，你是哪一部骨种？” “交出此间遗藏的至宝，可饶你一命！” “不知死活的东西，见到本圣竟然不败，当诛！” “你们竟敢违背神谕……” 一声声厉喝中，数十名神子或圣主级强者，不由分说冲上前，已是将一红一白，两名女子围在中间。 红衣女子，自然是与陆川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蛮蛮。 可另一个女子，却是令陆川神色剧变。 “怎……怎么会是她？” 看着那张没有任何变化，仅仅是气质越发恬静淡雅，并且多了几分神秘缥缈之气的女子，陆川愣怔当场。 一时间，心境紊乱，竟是连身形也隐藏不住，瞬间暴露在众强面前。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早就陨落多年之人，竟会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貌似实力极为强横。 如此种种，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即便以他的心境，也不由一时恍惚了刹那，以至于无法再隐于暗处，静待时机。 “什么鬼东西，竟敢窥视本圣？” “哼，竟然是你！” “好一个无胆鼠辈，杀害我部圣主，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座面前！” 其中不乏感知敏锐者，瞬间察觉到陆川的出现，当发现他正是此前，派出四大圣主强者围杀的目标时，不由勃然变色，怒喝连连。 但几乎没人动手，虽然陆川的出现，令它们倍感意外，可真正的目标，却是此间的两个女子。 即便不怎么把陆川放在眼里，可各部神子也担待不起因小失大的责任。 “哼！” 少女蛮蛮轻轻一抖血色长裙，看也未看一帮神子或圣主强者，冷眼斜睨向那白衣女子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可知道，若是那东西，落入那些家伙手中，会有何等后果。” 白衣女子黛眉微蹙，沉默少倾，苦笑道：“姐姐着实为难小妹了，非是不愿，实是不能。 无论谁来，我都是一句话——时候未到！” “现在还由得你吗？” 少女蛮蛮清冷道，“你也不看看，那些盯上你的家伙都是什么来头。 虽然本宫多年未出，但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下外界，若本宫没有猜错，幽冥界那位流殇狱主，怕是已经联系上你了吧？” “不瞒姐姐，当年小妹流落此间，在机缘巧合之下，那位确实曾施以援手！” 白衣女子俏容上苦涩更甚，微摇螓首道，“可是，他所求，我不能给，也给不起！” “现在是你给不给的问题吗？” 少女蛮蛮厉声娇叱，分毫颜面不给，冷声道，“要么，现在你将东西给我，要么……” “姐姐何必明知故问？” 白衣女子微摇螓首，坚定不移道，“我能活到今日，已是侥天之幸，得此机缘虽是巧合，却也不能无视当初的誓言。 所以，无论是谁，若是强求，小妹只有玉石俱焚一途尔！” “你……” 少女蛮蛮气结。 见两女旁若无人般，竟是聊起天来，登时将众神子和圣主强者气的纷纷变色。 要知道，凭它们的身份或实力，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成为一部上宾，普通部族都没资格招待它们。 即便是灵阶强者见了，也会以礼相待，何曾被这般无视过？ “跟她们费什么话？” “上，抓住她们，抽魂炼魄！” “哼，本座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竟敢如此无礼！” “没了那阵法，还敢如此嚣张，不知死活！” 众神子或圣主强者，不管有怎样计较，可抓捕两女，达成目的，却是首要任务。 话音未落，当即便直接出手，几乎不分先后，好似商量好了一般，默契异常，足可见它们都有所防备，谁也不想落于人后。 这也在情理之中。 就像在此前，那三颗混沌真灵，若真有幕后黑手在操作，便是最为简单的二桃杀三士之法。 但这里，人只有两个，可众神子却分不清，东西到底在谁手上。 于是，当务之急，只能是抓住两女，进行拷问。 数十名神子或圣主级强者，虽不是一条心，可齐齐出手之威，依旧恐怖异常，瞬间便有遮天蔽日之感，仿若要将这片天地生生刮去一层。 但若有顶级强者在此，定然会分辨出，这些力量各自相互冲突，互不相让，俨然是心存忌惮，都想将目标率先抓到手。 不过，它们还算克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而先内斗起来。 否则的话，怕是要先来一场乱斗，最后谁能得利，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在刚刚之前，这看似被围困于此的两女，实则具备极为不凡的实力。 那两名陨落的圣主强者，还有三名受创极重的圣主强者，便是最好的例子，谁也不想步这前车之鉴。 至于陆川的存在，好似被遗忘了一般，竟是没有分出任何人手，先行将之减除。 显而易见，这些强者不想因小失大，分薄了自身力量，以至于失去抓住任务目标的重要机会。 “这……” 饶是陆川已经摆出架势，准备大干一场，也不由呆愣当场。 但别人不来找他，却不代表，他自己不会找上门去。 尤其是，那个白衣女子，无论如何，他也要出手相救，否则对不起当年援手之恩。 而且，有不少事情，陆川也需要当面问一问，需要一个一个答案。 但陆川并未急着出手，好似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默默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哼，一群不人不鬼的杂碎！” 面对数十名神子或圣主强者，那血衣女子竟是不退反进，玉手一扬，银光如电，竟是挥剑冲了上去。 铮！ 剑吟如弦，大音希声，赫然有摄人心魄之意，无匹锋芒之下，只见数名冲在最前的圣主强者，竟是意乱神迷，手中动作出现了明显迟滞。 虽然只是刹那，可高手过招，须臾便可分出生死。 更遑论，是这等强者！ 嗤嗤！ 但见银光霍霍，锐芒千条，犹如繁星炸裂，竟是爆闪出无垠锋芒，铺天盖地般，仿若流星雨划破苍穹，须臾将大半强者尽数覆盖在内。 “啊啊……” 几声凄厉惨叫响起，却见在那流星雨般的剑光之中，几道身影虽然竭力抵挡，却依旧改变不了，瞬间支离破碎的下场。 这位看似无害，娇蛮可爱的少女，出手竟是异常狠辣，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凌厉非常，瞬间便斩杀数名圣主级强者。 更有十数名强者，在这剑光之下深受重创，仓惶爆退，再不复此前的嚣张。 “不好，围起来！” “不要让她们跑了，用宝物围困！” “可恶，本座要生撕了她们！” 众神子暴怒非常，却没有一个敢轻撄其锋，不仅没有上前，更是将压箱底的护身宝物，全都祭了出来。 一时间，宝光霍霍，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却难掩众强的惊骇。 按照它们的所知，乃至整个幽冥界的定律，它们这一批，已经算是圣阶中最拔尖的存在了。 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碰上一个，斩杀圣主级强者，仿若砍瓜切菜般的主儿！ 这是混沌魔神变化的吗？ 可若真的是混沌魔神，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啊！ 但到底都是幽冥界圣阶强者中的拔尖存在，经过起初的慌乱之后，它们便发现了端倪，并且稳定下来，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不要慌张，这家伙动用了某种秘宝，绝不可能一直如此强横！” “不错，本座断定，她身上那件甲胄有问题！” “哼，以她的实力，不可能坚持太久！” “困死她……” 维持住局面之后，众神子终于发挥出了自身真正的水平，那是比圣主级强者更强一线的恐怖实力。 经由神性加持，又有自身特殊天赋，几乎一个个全都不弱于寻常灵阶强者。 一层层无形的灵域雏形扩散开来，竟是渐渐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仿若遮天幕布一般，笼罩了四面八方，形成了一座独立的空间，犹如牢狱一般，将少女蛮蛮死死困锁在内。 至于另一个白衣女子，自然分出了部分人手，前去抓捕。 无论是谁都看的出来，谁也无法在这种情形下将两女抓在手中，又不能在大局未定之前内讧，自然只有先分兵抓捕。 毕竟，也要防着两女联手！ 第八百一十四章 锁神螟网 “魔神兵！” 陆川彷如局外人，却看的真切。 少女蛮蛮之所以能够轻易杀死杀伤十数名圣主级强者，正是直接动用了魔神兵，而且是在此前，被麓安汢所得的那件。 两相比较，麓安汢不仅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威能上更是云泥之别，最后还被陆川斩杀。 但在此女手中，威能之恐怖，当真是令其彷如真正的魔神临凡一般，不可一世。 当然，也有此女本身实力极为不凡，那魔神兵更是出自其手，可谓得心应手，如臂指使，爆发出的威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陆川做了个对比，即便是他同样炼制了一件魔神兵，可单就威能而言，也有不小的差距。 不仅仅是因为，两件魔神兵的属性侧重面不同，还有运用手法和自身实力的差别。 少女蛮蛮那件混沌魔兽灵魅所炼制的魔神兵，其具备的威能与之极为相合，这本身就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成几何倍数暴涨。 反观陆川的魔神兵，即便混沌魔兽山僑的力量同样不凡，可其侧重面却是恢复和吞噬一类的神通。 对于陆川的增幅虽然不小。但却分薄了许多，尤其是陆川在炼制时，本身就没想太过增强这一方面的力量，而是着重于自身生存能力。 所以，这件魔神兵与血涅甲上的血劫命术，才能融合为一，保留了其不凡的防御力。 但即便如此，真要动用魔神兵，现出魔神之姿的话，孰优孰劣，却是只有比过之后，才能见分晓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女实力绝非是什么圣主，否的话，此前在那混沌记忆重演之时，也不会与一众混沌神魔和人族圣贤并列。 即便，这位当年遭受了不知何等变故，被困了无数年，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就像现在，近二十名神子和圣主级强者联手，也不过堪堪将之压制，短时间内甚至没有性命之虞。 反倒是，白衣女子那边的情形，令陆川颇为意外。 这位看似娇柔，出手却极为不凡，手中一柄弥补繁杂神秘花纹的青铜锏，竟是异常凌厉，而且身法灵动多变，即便被十数名神子和圣主级强者围攻，依旧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甚至于，借助神乎其技般的阵法之道，虽然不断后退，却稳扎稳打，短时间内，竟是比少女蛮蛮更要安全几分。 轰轰轰！ 但见此女随手点指，昏黄石子飘飞，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着冷静，每一颗石子还未落地，便即化作一尊足有数丈高下，通体暗黄色，仿若黄铜铸就的金铁巨人。 吼吼！ 声声咆哮如雷，气息狂暴若即将喷发的火山，带起滚滚滔天飓风，竟无一不是堪比巅峰圣阶存在！ 但就如此也便罢了，可这些石子所化的黄铜巨人，竟是气机相连，形成极为神妙的阵法，以此女为中心，仿若最忠实的护卫，将之拱卫在内。 而在大阵加持下，此女的气息也是一涨再涨，虽未直接突破灵阶，却已然凌驾于寻常圣主之上。 即便是如此多神子和圣主强者联手，十数层闪耀各色流光的灵域雏形相叠镇压，竟也仅仅是堪堪将之压落下风，却无法一举将大阵击溃。 “好精妙的阵法！” 陆川眸中神光湛湛，暗赞不已。 虽然他并非什么阵道大家，可到底运用了多年尸卫大阵，称得上浸淫此道多年，尤其是实力暴涨至此，眼力极为不凡。 此阵比之他的尸卫大阵精妙不假，甚至高了一个层次，却也不曾让陆川为之震惊。 毕竟，术业有专攻，此女阵道艺业，绝对在他之上。 有此威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真正让陆川为之震惊的是，那一手凭空造物的能力，着实令他叹为观止。 当然，说是凭空造物有些夸张，毕竟连神灵都做不到。 但此女仅凭那一颗石子，即便这石子有些神异之处，便能在顷刻之间，以自身阵道法门化作黄铜巨人护身，这就是极为了不得的手段了。 莫要小看这一手！ 仅凭陆川现在的眼力，也不过堪堪能够从中判断出，这颗石子在化形之中，掺杂了阵道、拟形、附灵几种最表面的秘术而已。 真要比较的话，单就阵道艺业而论，陆川是拍马难及。 但这不代表，众神子和圣主强者，哪两女就没有办法，甚至于，一切都在它们掌控之中。 两女看似稳扎稳打，短时间内性命无虞，可随着时间推移，力量的消耗，待到一定程度，或者某个临界点时，便是她们落败之际。 之所以会呈现此时这般局面，不过是众强想要抓活口，有些投鼠忌器罢了。 真要全力以赴，即便是同阶的混沌魔神，此时怕也被打个半残了。 毕竟，混沌魔神伽罗什便是最好的例证！ 面对数以百计的圣阶强者，在呢喃之谷规则压制之下，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儿。 更遑论，两女即便借助外力，也达不到混沌魔神的强大。 众强只要占据主导，慢慢消磨两女的力量，时机一到，不说一举成擒，也可让其再无反抗之力。 可惜的是，少女蛮蛮那堪比魔神随手一击的一剑，没有杀破众强的胆魄。 否则，还真有可能大大改变两女的困局。 而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仿若局外人一般，看到现在的陆川了！ “没一个简单货色啊！” 陆川眸光闪烁，清晰感受到，若隐若现，甚至毫不隐藏，肆无忌惮的神念窥探。 显而易见，众强虽然没有对他出手，却也并非没有防备。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能够在短时间内斩杀四大圣主级强者的存在，又岂会真的被无视？ 只不过，众强的主要目标就在眼前，没工夫搭理他罢了。 待两女被镇压，亦或达成目的，做出分配之后，便是对付陆川的时候了。 作为历经无数次险死搏杀的强者，陆川自然不会真正做壁上观。 “到底谁还在侧窥视？” 真正让他忌惮不已的是，此前一道稍纵即逝，仿若幻觉般的窥探目光。 对方隐藏的极深，怕是不仅瞒过了他的感知，即便是在场众神子和圣主级强者，怕也没有察觉分毫。 陆川也仅仅是有所感应罢了。 若非来自因果规则于冥冥中的悸动之意，怕是连他，都会疏漏过去。 这并非无的放矢。 在场众神子和圣主，几乎囊括了幽冥界所有圣部有名有姓的圣阶顶级强者，即便并非各个都认识，可绝对有互相认识的存在。 如此一来，真要少了哪个的话，绝对瞒不过它们。 所以，暗中窥视者，必然不是幽冥界一方的强者，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莫非是她？” 陆川脑海中闪过一道雍容华贵的大红身影，神色骤然一凛间，已是身化流光，一头冲向了少女蛮蛮所在。 “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 虽然很想先帮那白衣女子，可如此一来，以少女蛮蛮的心计，怕是顷刻就会看出问题。 现在，事态不明，陆川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认识白衣女子，所以依旧保持不化骨之态，在没有确认安全之前，也不会直接相认。 最重要的是，只要与少女蛮蛮联手，打破僵局，攻敌必救，白衣女子之危自然迎刃而解。 陆川的想法很好，可现实却很骨感。 “不知死活的蠢货！” “哼，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便先去死吧！” “杀了他！” 当陆川身形一动之际，已有十数道强横神念锁定，道道阴冷低喝间，却不见任何一位出手。 “不好！” 陆川神色微变，风雷翅狂震，已是身形陡转，就待移形换位。 嗡！ 可就在此时，隐晦光影流转不休，摄人心神的诡异波动，已是凭空而现，赫然化作一张仿若蛛网般的大网，笼罩了陆川头顶。 几乎在眨眼之间，根本不由得陆川有何动作，便即在四面八方幻化出同样的大网，死死将之封镇在内。 最可怕的是，这大网之上楔刻着无数密密麻麻，神妙无比，更有莫测伟力的符文。 嗡！ 微微闪烁之间，已是透出一股股诡异力量，竟是凭空吞噬或消磨着陆川力量的同时，更有针扎般的刺痛，自其神魂中浮现。 “小心，这是蟢蟊部的锁神螟网，最是歹毒不过。” 桖潳灵主在其识海之中，竟也受到了波及，在濒临溃散之际，厉声长啸，“小心，不要让上面的子蟊进入神魂，否则会被吞噬一空。 这东西，最怕……怕火……” “哼！” 识海之中，陆川怒哼一声，鼓荡自身神念，可也仅仅是稍稍遏止了那些细小的灰色斑点侵蚀。 最可怕的是，在其感应之中，自身神念仍旧在以为妙的速度消耗。 确切的说，是被吞噬！ 这并非是简单的消耗，而是从根本上被吞噬，不说无法无法恢复，至少需要不短时间的苦修。 甚至于，若被吞噬的多了，必然会影响神魂，乃至自身根基不稳。 不得不说，此物当真是歹毒的厉害！ 若放在之前，说不得，陆川真就载在此物之上了。 可现在，不仅修为大增，更得了混沌魔神伽罗什遗赠，还有魔神兵护体，又岂会被这邪门东西所害？ 第八百一十五章 千珏寒狱 嗡！ 神秘识海之中，氤氲金光绽放，映衬的陆川神魂仿若神魔，六臂延展，竟是划出了不净菩萨观之象。 在其脑后，一轮金色宝光凭空而现，更添三分神秘伟岸！ 尤其惊人的是，随着六臂延展，掐诀牵引，一方山峦虚影，仿若灵台圣地临凡，轰然降临。 而且，不是一座，赫然是六座齐出。 重重山峦虚影，释放出浩瀚无垠的磅礴威压，一层宝光闪耀而出，仿若涤荡乾坤，便使得那灰色斑点黯淡几分。 吱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竟彷如活物一般，发出瘆人的尖锐嘶鸣，兀自挣扎着想要前进，直奔陆川的神魂。 嗡嗡嗡！ 但随着宝光熠熠生辉，重峦叠嶂的神峰虚影降临，一层层冲刷之下，不等其靠近，已是被碾灭成尘埃。 淡淡腥臭烟气，混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邪意，每一缕都好似有一道扭曲挣扎，仿若欲要择人而噬的妖魔鬼怪虚影。 此时，却在金光映照下，灰飞烟灭！ 这正是陆川自创的山字经镇魂之能，配合佛门不净菩萨观，当真是万邪辟易，神鬼不侵。 但这并没有完，外间那诡异莫测的锁神螟网，可不仅仅这点能耐。 只不过，破了其中一重邪意威能，已然无法威胁到陆川了。 轰！ 神念一动，暗沉沉鳞甲，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扩摩擦声，层层鳞甲已是须臾覆盖陆川全身。 其胸前那仿若活物般的狰狞兽面，双目半开半阖，隐现欲要择人而噬的恐怖凶光，血盆大口更是有开阖之象。 但最惊人莫过于此，陆川原本瘦削的身影，随着暗沉沉鳞甲附及全身，须臾狂涨数倍，乃至数十倍，赫然化作了十丈高下的恐怖巨人。 “开！” 厉声怒啸间，磅礴威压澎湃而出，无匹伟力伴随着其双臂延展，生生震的虚空涟漪激荡，房屋大小的巨掌，已是凌空抓住了覆盖而来的罗网。 嗤啦！ 刹那间，令人牙酸的裂帛锐鸣乍现，那品阶不凡，甚至于本质乃灵宝的罗网，竟是应声而裂，瞬间化作了两半。 “啊” 几乎在同时，一道惨叫传来，却见一名正围攻少女蛮蛮，形若狼蛛般人立而起的神子，正抱头痛吼不止。 显而易见，操控锁神螟网的正是这位！ 宝物被破之下，其神念印记瞬间被摧毁，心神相通，如遭重创！ 铮！ 好似商量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银白剑光，已是骤然爆发，映入眼帘之际，即便这些强者都有所防备，可这位神子却在心神受创之下，自然来不及了。 更遑论，少女蛮蛮还是有心算无心，好似早就料到这一幕，而且知道此这位正操控着锁神螟网。 如此一来，其陨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咔嚓！ 但听一声瘆人锐鸣，伴随着骨裂脆响，这位神子竟是连魂灵都没来得及逃脱，惨叫也被堵在了嘴里，便即应声两分，成为第一个陨落的神子。 至于其它强者，当然没想出手救援。 现在，不说大局已定，可主导权还在它们手中，岂会救个必定会成为竞争者的对手？ 但很快，它们便隐隐有些后悔了。 “杀！” 伴随着惊天怒啸，陆川身化十丈高下的巨人，已是瞬间横跨万丈，几步之间，便冲到了战场边缘，直接无视了原本准备趁他被锁神螟网困住，施以杀手的几名强者，直奔战场最中心而去。 “拦住他！” “可恶，这家伙什么来头？” “哼，这股气息，竟然与她有些相似，决不能留！” 但也并非没有识货者，在这短短刹那之间，已然有几名神子察觉到陆川身上的异常力量波动，竟与少女蛮蛮的有几分相似。 并非是说气息，而是两件魔神兵那混沌力量的波动，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但容不得它们多想，陆川仗着魔神兵的无双防御，还有暴涨的恐怖力量，完全无视了那几个前来阻挠的强者，冲进了战场中心。 “杀！” 厉声长啸，黑刀如电，锋芒吞吐间，已是身化无数重残影，正是陆川自创的绝学刀招云龙九现！ 但现在这一刀法，已然不是当初简单的幻化残影，以影响和迷惑对手判断，而是真正具备了超凡的杀伤力。 甚至于，每一道残影，都仿若实质一般。 在魔神兵的混沌之力加持下，其力量倍增的同时，也让这些残影的每一刀，越发锋锐异常。 若是心志不坚者，骤然得到这股力量增幅，怕是会心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意。 但陆川不仅心坚如铁，更是历经无数次险死搏杀而成就的超凡强者，自然能够控制心绪，并且在神而明之心境的加持下，将这股力量运用到极致。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黑灰色刀光，仿若毒龙吐息，已是纵横交错，瞬间蔓延了大半个战场，而且轻巧精妙的避开了少女蛮蛮所在。 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甚至给其留出了足够方便出手的空档。 “哼，算你识相！” 少女蛮蛮骄横的斜睨了陆川一眼，红唇一抿，美眸中波光流光，却如寒风骤起，凛冽无双，冻彻骨髓。 轰咔咔！ 众强联手抵挡这堪比魔神一击的刀芒，有了前车之鉴，其内又无惑心之能，虽然同样具备夺魂摄魄的恐怖威压，可有心防备之下，还不至于让一众神子和圣主级同阶强者失神。 所以，至多就是有几个倒霉蛋防备不及，以至于受了重创。 但这并不代表，陆川这一全力一刀，便做了无用功。 真正的杀招，却是出自少女蛮蛮手中，那柄看似不起眼，甚至比寻常宝剑短了半尺，连上剑柄也不过两尺半，比寻常宝剑宽了近半，形如青铜古剑，其上隐现繁杂神秘花纹的的宝剑。 “千珏寒狱！” 低声娇叱，仿若邻家少女撒娇，却偏偏透着无边威严，仿若女皇临朝，万众俯首，噤若寒蝉！ 嗤嗤嗤！ 刹那间，令人毛骨悚然，如坠冰窖般的凄厉锐鸣，已是自少女蛮蛮手中绽放，而在其脚下，赫然有无边冰剑隐现。 遥遥望去，仿若冰晶剑莲花开，映照天地，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是真的无所遁形！ 仔细看去，甚至能清晰看到，那晶莹剔透的剑身表面，赫然映照着一道道丑陋扭曲的身影，正是周围这些神子和圣主级强者。 即便是陆川，都觉一道彻骨寒意，瞬间传遍全身，神魂都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眸中忌惮之色狂涌，六臂菩萨虚像连连掐诀，才堪堪消弭了这股诡异寒意。 但最可怖的是，在这股寒意之前，便已然于无形之中，爆发开来，并以诡异莫测的方式，直接洞穿了在场所有强者的森寒剑芒！ 咔咔咔！ 霜白色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竟是真的凭空冻结了虚空，即便是陆川神色，都裹上了一层青霜。 若非有魔神兵护体，即便这一剑没有直冲他而来，怕是也会被冻伤不可。 连他都如此，其余强者的下场，已然可想而知。 “啊” 几在同时，一声声惨叫，自周围诡异僵立不动的神子和圣主强者口中发出，就连瞳孔中的青色魂光，似乎都染上了一层银白冰霜。 但它们总算还活着，可其余大半，尤其是在此前，全力抵挡陆川那一刀的强者，此时已然完全被冰霜覆盖，就连眼眶中也充斥着冰晶。 嗡嗡！ 隐晦的青色魂光，闪烁不定，仿若风中烛火摇曳不休，随时都会熄灭，也确实熄灭了。 伴随着噗的一声隐晦轻响，仅剩的震颤，也随之寂然无声。 可诡异的是，这些死在寒光剑影之下的神子或圣主级强者，依旧被冻结在半空，好似雕像般矗立当场，纹丝不动。 这等可怕的画面，即便是这些见惯了风雨的各部顶级强者，也从未见过，不由肝胆俱裂，亡魂大冒。 “神神” 凄厉哀嚎，又似惨叫，竟有一名强者神色惨然，气息紊乱到极点，说话都不清楚，转身就跑，赫然是被吓破胆了。 在此刻，什么神谕，什么部族铁令，也抵不过这一剑之威！ “神？” 陆川眸光微凝，深深看了手臂微微颤抖，强自站定当场，紧抿双唇，隐隐透着倔强与孤傲，俏脸惨白的少女。 不出意外，这位巅峰之时，怕是真的是神魔一流。 最不济，也可能是半魔神之躯！ 否则的话，这一剑之威，也不可能动摇魔神兵中蕴藏的混沌之力。 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少女动用这绝强一剑，即便还有余力，怕也只是勉强自保罢了，甚至未必还有自保的力量。 所以，一切都压在了陆川身上。 值得庆幸的是，少女这一剑斩杀了十数名神子和圣主级强者，剩下几个不说歪瓜裂枣，却也都是半残之躯，亦或被吓破胆，几无再战之心。 即便勉强提气战斗，能剩下几分实力，还犹未可知。 “杀！”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将少女蛮蛮护在身后，同时暴起挥刀狂斩的同时，并冲向了另一边的战场。 那白衣女子已然是岌岌可危，被压制到了极点，若非这边出现了惊天逆转，怕是根本撑不了多久，便会被擒拿镇压。 第八百一十六章 乾坤聚散 轰隆！ 狂暴无垠的滔天伟力，在那十丈高下，巍峨如山般的身影中，肆无忌惮的宣泄开来，竟是生生牵扯出道道氤氲流光，好似这片天地，都在这一撞之间，生生撕开了一道活口。 最可怕莫过于，那一往无前的悍勇之势，仿若前面就是真的有一座擎天立柱，也要在一撞之下倾塌。 这是一种能够在无形之中，夺人心魄的威势。 莫说心志不坚者，即便心坚如铁，面对倾天之威，也要为之失神。 “啊” 伴随着阵阵惊雷滚滚般的轰鸣，更有阵阵令人牙酸的刺耳破裂之声，赫然只见无数流光崩散，几道不算弱小的身影，更是在这股滔天威势中，生生被碾碎开来。 强如圣主级骨圣或魂圣，也扛不住这堪比同阶魔神的全力一击，哪怕它们有了防备。 可一边要联手镇压白衣女子，即便早已占了上风，可本就实力稍弱，又分心它顾的情况下，力量自然就打了个折扣。 如此一来，再想抵挡这惊天一撞，自然是妄想。 更遑论，陆川这一撞之中，不仅有着自创拳法绝招撞不周中一往无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悍勇之意，同样具备混沌魔神伽罗什的几分神髓在内，杀伤力自然倍增！ 但这还并非是全部！ 在这一撞之威下，虽然杀死杀伤数名圣主级强者，可其手中凶刀断头台，却也不遑多让。 伴随着化身魔神之姿的庞大身躯，这柄凶刀同样化作七八丈，其上锋芒无匹，更令人惊怖的是，那有若实质，夺人心魄般的恐怖凶戾之意。 仅仅是挥动之时，带起的诡异尖利音爆，就足以让寻常圣阶强者为之失神。 尤其是在魔神之姿那庞大身躯中蕴藏的无匹伟力带动之下，这一刀的威能更是飙升到了即至，几有真正开天之威。 但见刀锋过处，一道凄厉森白光线，自刀尖上延展而出，所过处的一切，纵深蔓延数百丈，无论修为高低，亦或有无宝物护体，竟是尽皆化作两半，道消神灭。 可到底在场都是神子或圣主级强者，总有那么出人意料之辈，并且拥有超凡手段。 轰咔！ 当那刀锋之威迸发到极致，眼见着就要杀穿包围圈一半之际，内里赫然有一道诡异的流光汹涌而起，竟是生生遏止住了刀锋前进之势。 在其后，一道形如蛮牛般的庞大身躯，鼓胀着浓郁的昏黄之气，粗喘如雷，白骨鼻孔之中，更有烟气洪流滚滚而出。 看着那庞大身影冲入包围圈之中，仅剩的十数名神子和圣主强者，已是骇然变色，齐齐退让开来。 这等威势，即便它们见惯了风雨，也不由一阵心惊胆战。 在陆川所化的魔神之姿身上，它们所感受到的是比灵阶强者，还要恐怖三分的凶悍威压。 并非说，这种状态下的陆川就一定比灵阶存在更强，可单就气息论，绝对要超过不少，而且更有一种异常诡异的气息在其中，好似能够克制它们身负的神性一般。 “是你！” 而在此时，一名神子骤然色变，惨然中透着惊骇之色的看着陆川，有如见鬼一般，死死盯着陆川，身形踉跄，竟是被吓的倒退开来。 陆川闻声看去，便即不再关注，手下败将而已，虽然这家伙没有死有些意外，却也不再具备多少威胁了。 这位神子不是他人，正是此前在来到此间的路上，被混沌魔兽鳄虬追杀之际，倒霉催的成为目标的髅蚼圣部神子髅埆。 “阁下到底是谁，竟敢管我幽冥界的事情？” “哼，你绝非幽冥界强者，说，潜入呢喃之谷到底有何图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等出手，无论你谁，背后有谁支持，都休想活着离开！” 虽然一众神子和圣主强者厉喝连连，可任谁都看的出来，其中透着的色厉内荏之意。 毕竟，数十位强者死伤过半，剩下的不说各个带伤，可心气被夺的情况下，能有几分战力，还真不好说。 若非陆川三人，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怕是早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当然，更多还是因为，陆川缓缓收了魔神之姿，让它们隐约觉得机会来了，颇为不甘心的想要最后赌一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个道理，在哪儿都适用。 少女蛮蛮此前便借助魔神兵，一举杀死杀伤十数名强者的一幕，本就落在它们眼中，自然看的出来，那是借助了外力，绝不可能持久。 如陆川这般，情形如出一辙，现在不就是后力不济，不得不收起神通了吗？ “多谢阁下援手！” 见陆川未理会众强，径直来到近前，白衣女子也未作防备，敛衽一礼道谢，只是一双美眸，好似饱含深意般，深深看了陆川一眼。 “难道她认出我来了？” 陆川心念一转，顿觉惊诧不已，却也没有深究。 此女能在当年那场乱斗中活下来，并且离奇来到呢喃之谷，还掌握了混沌阵道，有些神奇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 莫看这些神子和圣阶强者，已被杀死杀伤大半，可真正的强敌，却还未露面，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他可不是想要帮你！” 少女蛮蛮斜睨了白衣女子一眼，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嘴上不饶人道，“这小子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待会，怕是比这些臭东西，下手都要狠。”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倒也没有解释什么，反正没有必要，之后若相认，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届时，若此女知道，两人早就相识，而且有不浅的交情，还不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姐姐说笑了！” 白衣女子淡淡道。 三人这边旁若无人的闲聊，浑然没将众强放在眼里架势，登时让它们惊怒不已。 “哼！阁下借助外力，下手如此狠辣，现在没有几分力气了吧？” “阁下倒是好手段，但你现在又能敌得过在场几位？” “奉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没有铸成大错，早早离开为妙！” 说话间，却是没有任何一位有所动作，虽然一副人多势众的样子，却明显稀稀拉拉，包围圈到处都是破绽。 显而易见，如果有可能的话，在场任何一位神子或圣主强者，都不想与陆川为敌。 不说在此前，这位就悄无声息杀了四位圣主强者，如今即便只是借助外力，展露出如此堪称恐怖的实力，已然让它们忌惮三分，甚至如髅埆般惊惧不已，险些胆气被吓破。 若能将之说动，让陆川知难而退，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惜，它们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了。 “两位请到我身后来！” 不等陆川说什么，白衣女子踏前一步，略显斑驳的白裙飘飘，此时却越发显得恬淡从容。 两人见状，互视一眼，齐齐后退，站定于白衣女子身后，为其护法。 “上，不用怕，他们没有多少力量了！” “不错，大家想一想，若是完不成神谕，会有什么惩罚等着我们！”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我等联手，何惧之有？” 众强见状，迟疑刹那，不知是因为白衣女子的狼狈给了它们勇气，还是陆川和少女蛮蛮退后的缘故。 原本因为两人接连出手，杀死杀伤大半强者的恐怖，此时强行提起几分胆气。 只不过，怎么看都像是散兵游勇，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 “杀！” 惊天怒啸中，那名牛头神子突然冲出，带起滔天异象，赫然有一尊狰狞恐怖的蛮牛虚影踏空而出，震的天地轰鸣不止。 轰隆隆！ 伴随着滚滚惊雷般的轰鸣，颇有几分千军万马，背水一战的血勇威势。 好似传染一般，其余众强见状，当即强提一口气，各自施展最强神通，瞬间幻化出滚滚各色洪流，仿若群蛇出动，吞噬一方，覆盖向三人所在。 “天地无极！” 可唯有那白衣女子，一挥手中青铜锏，俏脸冷然，美眸横扫，数以百计的流光挥洒而出，豁然只见无数道黄铜巨人虚影，仿若传说中的黄巾力士，集结成了军阵，将三人拱卫在内。 “乾坤聚散！” 清冷娇叱间，数以百计的黄铜巨人齐齐踏步而出，有如演化了无数遍，整齐划一，却自有一股滔天威势蔓延开来。 “这是” 陆川神色微变，眸光连闪。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真切，那些黄铜巨人看似简单的踏出一步，实则已然将这方天地脉络尽数占据。 无论从哪里进攻，都会遭受其中大部分的全力联手一击，几无任何破绽可言。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可以想象下，数百同阶强者联手一击，即便是混沌魔神当面，怕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甚至于，稍有不慎，都可能被重创当场。 可令陆川惊诧不已的是，这仅仅是大阵的第一个变化，便见那些黄铜巨人齐齐出手，瞬间扫灭了众强全力以赴的一击。 而当白衣女子话音未落之际，黄铜巨人那虚实相间的身影，已是大步流星，仿若瞬移般一步踏出。 看似阵势扩散开来，可威势却不减反增，更有一股股惊人的气息弥漫，最终汇聚一堂，在众强惊骇注视下，数以百计的黄铜巨人，竟是将它们包围在内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灵阶神子 “乾坤聚散，好一个乾坤聚散！” 陆川目中精光闪烁，看着周围影影绰绰，可倒映在瞳孔深处的却是有若实质的黄铜巨人，将一众神子和圣主强者尽皆包围。 看似仅仅是包围，可一股股磅礴威压，已然如出同源，气机更是在大阵勾连之前相通，隐隐合为一体。 那恐怖的气息，虽未突破灵阶，却已是不遑多让，甚至更为浩瀚强大，如渊如狱。 饶是剩余近二十位神子和圣主级强者，仓促联手之下，使得灵域雏形重重相叠，在这股威压之下，却仿若赤果果的小白羊般瑟瑟发抖。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咔咔咔！ 几乎在陆川动念之际，白衣女子话音未落，两股伪灵域已是轰然碰撞，并且爆发出不堪重负的瘆人刺耳锐鸣。 但见涟漪激荡，重重叠叠的灵域雏形，竟是顷刻便溃散大半，牵连的七八名神子和圣主强者，哇呀惨叫不跌，眼眶中青色魂光黯淡，脑门上都出现了明显裂缝，如遭雷殛。 不仅如此，其余强者更是浑身颤抖，目露骇然，乃至绝望。 这股力量之强，已然完全超出了它们的承受范畴，尤其可怖的是，那股好似面对高位者的恐怖威压，几欲令神魂颤抖。 要知道，它们中多半可都是神子，拥有神性，足以无视任何威压。 但这大阵所汇聚的力量，却好似让它们直面神灵，就连体内的本源神骨或灵神，都好似低了一头。 这便是混沌阵道，化腐朽为神奇的滔天威能！ 更可怕的是，在那恐怖威压之下，彷如重峦叠嶂，又似天倾陨石，毁天灭地般的磅礴拳影，瞬间便笼罩了四面八方。 遥遥望去，好似充塞天地，涤荡乾坤，拳影如雨，几无任何缝隙，更是从天而降的一团，犹如铅块般的种云，欲要碾压一切。 在这股滔天威压之下，是令人绝望般的窒息，好似一切都为之凝固。 但到底是幽冥界各部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圣阶强者，即便之前胆气被破，可绝境之中，仍旧能够奋起余勇。 “跟她们拼了！” 那牛头神子怒啸如雷，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柄如圆桌般的恐怖重锤，裹挟着雷霆之势，悍然飞扑而出。 竟是不顾那重压，迎难而上，甚至凭借不知什么宝物的保护，还是自身的特殊天赋，竟是硬生生冲过了大半铺天盖地碾压而来重重拳影。 轰轰轰！ 眨眼间，无垠拳影宣泄在那高大雄壮的身影之上，好似瞬间便淹没，乃至碾碎了其身负的蛮牛法相，可那道高大身影真如一头倔牛般，死战不退，硬生生顶着重重拳影向前冲。 “杀啊！” “拼了！” “老子才不会死在这儿！” 一时间，其余众强已是暴起，循着牛头神子撞出的缝隙冲过去。 亦或离着稍远，见状无法冲过去的同时，直接爆发出所有力量，为其余强者硬生生轰出一道缝隙。 轰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碎响，还有魂灵爆散之音，此起彼伏，眨眼便被漫天拳影淹没，可依旧无法遮掩，这群仿若陷入绝境，却依旧奋起余勇，血战到底的惨烈身影。 可惜的是，即便它们表现出怎样的勇气，都无法改变结局。 轰隆隆！ 拳影如雨，几如天翻地覆，洪流倒灌，阵阵闷雷般的轰鸣不绝于耳，令人心神悸动。 近二十名神子和圣主强者，能够顶着重重拳影，冲到近前者，竟不足四分之一，而且各个带伤，气息紊乱到了极点。 尤其是，顶在最前面的牛头神子，竟然真的冲了出来，可庞大身躯上，却是斑驳拳印处处。 伴随着身体颤抖，不断有碎骨洒落，并且身躯赫然生生被砸碎了小半。 可即便如此，这位牛头神子依旧昂着只剩下半根牛角的头颅，眼眶中的青色魂光，透着难以言说的骄傲与倔强，挥动骨锤悍然砸落。 只不过，这绝命一击已然力量大减。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巨响，那大如圆桌的重锤，便被一只细长骨手生生按住，并且有漆黑刀光纵横如电。 咔嚓！ 瘆人骨裂碎响间，隐有一声混杂着错愕，却又异常清晰的嘶吼，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那残破的硕大骷髅牛头应声而飞，眼眶中的青色魂光渐渐黯淡，兀自不肯熄灭，好似眷恋的看着天空，又像是想要看清杀死自己的人是谁。 但随着头颅翻滚，意识模糊，黑暗袭来，它注定无法达成最后的心愿了！ “死！” 无情低喝骤起，好似宣告一般，刀吟铮鸣，残影重重，已是自数名冲到近前的神子或圣主强者中纵掠而出。 哗啦！ 短暂的凝固之后，便是瘆人的骨裂脆响，哗啦散落之声，强弩之末，深受重创之下，已然是挡不住陆川严阵以待，以逸待劳的全力一刀了。 难以想象，数十名神子和圣主强者，竟然全部陨落于此。 即便是亲眼所见，怕是也不敢相信。 若传出去，必然会在幽冥界引起轩然大波，毕竟这是圣阶强者中最为精锐的一部分了。 “可惜……” 陆川眸光微闪，扫了眼满地残骸。 若这些强者的精气神，全都被纳入血涅甲之中，足以凝炼数次血劫命术，这就是命啊！ 但即便是在最后，被他所杀的几名神子和圣主强者，一身精气神，也在那混沌大阵威能之下，被生生打碎大半。 更遑论，其余直接陨落者，更是直接溃散，根本无法再利用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白衣女子也不知道，陆川身负这等邪门秘术，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留手。 但看此女现在俏脸煞白如纸，娇躯轻颤，还强自拄着青铜锏硬撑的样子便知道，已然是强弩之末，再无余力了。 可未等说完，陆川便是神色剧变，瞳孔中魂光大作，身形爆闪，厉声怒啸而起。 “小心！” 只见一抹幽影，仿佛本就在那里，却偏偏是凭空而现，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森寒锋芒，有如毒蛇吐信，眨眼已是到了白衣女子身后。 嗤咔！ 瘆人的摩擦声，好似利刃生生挤入金铁之中，剐蹭的耳膜嗡鸣作响，心神更是如遭雷殛，隐有诡异的幻想汹涌而出。 但对方刺中的却并非目标，赫然是在方寸之间，展现出惊人身法，瞬间挪移到白衣女子身后的陆川。 可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收手的意思，甚至越发加了几分力道。 “吭……”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并有血涅甲这等魔神兵护体，依旧顿觉心神好似被无数针刺，又似有无数无形利爪撕扯，不由自主的惨哼出声。 更有一股，令其心神激灵灵一颤，如坠冰窖般的恐怖寒意弥漫而出，非但没有减弱其感知，反而令其心神中的刺痛，在无形中放大了无数倍。 “桀桀！” 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怪笑中，一道肉眼难辨的扭曲光影，一闪而没，却另有诡异锋芒吞吐而出，接连刺向陆川周身。 但看的出来，明显着重照顾陆川头颅要害，对方是本着灭魂而来！ “找死！” 少女蛮蛮柳眉倒竖，玉手一翻，银白色古剑铮鸣而起，瞬间化作凌厉剑光，带起霜雪寒意，席卷向那幽暗阴影。 虽然是仓促出手，可其手中剑光却出奇的快，并且蕴藏着一股惊人的寒意，仿佛连规则之力都能冻结。 可那幽暗阴影，却好似介乎于虚实之间，浑然没有受到分毫影响一般，仅仅是在霜白剑光映照下一闪，便即以诡异莫测的方式，瞬间敛去了身形。 “混账！” 少女蛮蛮俏脸寒霜，美眸露煞，娇躯一闪，将陆川护在身后，冷冷扫向周遭虚空，“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给本宫滚出来！” “你……” 白衣女子抱住缓缓到底，好似浑身僵硬的陆川，美眸泛红，神色异常复杂，贝齿紧咬红唇，悲伤难掩，竟是完整的话都说出口了。 “哈哈哈，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敢在本座面前大言不惭？” “真是不知所谓，真以为解决了几个废物，就无敌了不成！” “本座就在你面前，是你自己没有本事，看不到而已！” 狂笑、不屑、阴冷，种种呵斥，自四面八方凭空而现，可诡异的是，竟是没有任何身影出现。 “就凭你们，也配在本宫面前嚣张？真以为，凭借元神境的手段，压制了你们的气机，以灵阶之身进入此间，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少女蛮蛮垂眸看了眼，倒地不起的陆川，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扬首间，满头青丝无风自动，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银霜之色。 眨眼间，连带着其一身血衣，也化作了软银甲胄，分外英姿飒爽，威武不凡，仿若女武神临世，傲视寰宇。 但令人惊怖的是，其原本晶亮如剔透玉石般的一双美眸，却是隐现血光，妖异非凡，夺魂摄魄！ 嗡！ 银白古剑嗡然一颤，青色弥漫，须臾暴涨尺许，越发显得凌厉非常，并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冰寒。 咔嚓！ 少女蛮蛮随手将宝剑刺入地面，顿时有无边幽寒蔓延而出，须臾竟是横跨方圆数十里，连虚空都好似被其上的青白色冰霜冻结显露出冰霜之色。 “怎么可能……” 六道奇形怪状，或骨质，或魂灵般的身影，在冰霜之中现形。 第八百一十八章 变身 咔咔咔！ 青白寒霜以肉眼可辩的速度蔓延，看似极为稀薄，却具有超乎想象的力量，使得冰霜覆盖所在，好似连虚空都为之冻结，一切化作了死寂。 唯有六道诡异的身影，兀自震颤不休，极力挣扎，可短时间内，却无法得脱。 “这是什么灵域，竟然能冻结本座的灵骨？” “可恶，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种手段，绝不可能是圣阶生灵能够拥有的？” “啊啊啊，给本座开……” 嘶声怒吼间，刺耳锐鸣不绝，六道身影挣扎的越发剧烈。 虽然冰霜时刻蔓延上去，弥补它们挣扎出的缺口，可随着力量增强，竟是渐渐有跟不上的趋势。 显而易见，虽然被这冰霜出其不意的冻住，却也无法困住它们太久。 “吭！” 少女蛮蛮俏脸微白，娇躯轻颤，竟是闷哼一声，已如飞星破空，眨眼纵掠而起，手中青白寒剑好似消失了般，化作了一朵青霜剑莲，美轮美奂，光彩夺目。 可在这奇景之后，却是令人心悸，如坠冰窖，不寒而栗的恐怖杀机！ “该死……” 感受着迎面而来，直入魂灵的彻骨寒意，六道身影都觉自己是首当其冲，登时不计代价的疯狂挣扎起来。 只不过，少女蛮蛮付出不小代价，所施展出的无上绝学，又岂是这般容易挣脱的？ 铮！ 剑吟铮鸣，如琴弦波动，又似雨滴落盘，极富令人心旷神怡的韵律，好似不由自主的引人入胜，沉浸其中。 即便是六道身影实力不凡，依旧不由自主的被这股神妙惑心之意所感，竟是下意识沉浸其中，放慢了挣扎的力度。 可到底是灵阶神子，有神性护体，顷刻便醒转过来。 只不过，高手过招，须臾便可定生死。 而它们面对的又是少女蛮蛮，这等自上古之时，以莫测方式存活至今的神秘存在，手段更是凌厉非常，令人防不胜防。 嗤咔！ 眨眼间，剑光如电，纵掠如风，一团暗影和一具骷髅身，已是应声两分，前者直接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后者兀自不敢置信的狂吼出声。 “啊……” 剑光实在太过，即便被斩首，而且剑气摧枯拉朽的冲入它们魂灵之中，肆无忌惮的绞杀之下，仍旧保留了一分意识。 可惜，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一剑之下，两名灵阶神子已然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 “可惜！” 少女蛮蛮神色微变，眼角爬上了两道犹如青红蜈蚣一般，丑陋到极点的血痕，又似是血管凸起的异状，倍显狰狞，又透着难以掩饰的癫狂与憎恨。 一瞬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唯有一丝挣扎，令其身形微不可察的一僵，气息已然大变。 可也正因此，原本已然斩中第三个灵阶神子的一剑，也没有奏全功，仅仅破开了其脖颈小半，对方便挣脱了束缚。 “啊啊啊……本座要你的命啊！” 那神子骨灵尖啸连连，口中喊的凶狠，却是连连爆退，透着绝境逢生的歇斯底里，周身更是混杂着层层诡异光影，不断消磨着冲入体内的寒霜剑气。 显而易见，这位被吓的不轻，可任谁险死还生，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轰咔！ 几在同时，其余三名灵阶神子，已然同样脱困，异常忌惮的青蓝色魂光，惊疑不定的看向气质大变，乃至气息都变了的少女蛮蛮。 “嘻嘻！” 少女蛮蛮并未紧跟着追杀，歪着头，泛着血光的清亮眸子，肆无忌惮的看着四名惊魂未定的灵阶神子，猩红舌尖轻舔朱唇，“真是臭不可闻的气味啊！ 这么多年来，本宫可是多次闻到过，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所以，本宫虽然很不爽这小子，可你们不该撞到本宫手里，而你们也更令本宫憎恶。”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听阁下的口气，应该知道我等来历，何必趟这浑水？” “不错，我们的目标并非是阁下，只要阁下现在离开，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察觉到少女蛮蛮的难缠，这四位灵阶神子虽然险些吃了大亏，并且死了两个同伴，可依旧不想跟她撕破脸。 没办法，此女展露出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恐怖，乃至诡异！ 须知，它们身上可是有不止一件，来自神灵狱主级强者赐予的护身宝物，可少女蛮蛮的力量，好似完全无视了这些护身至宝，直接作用在它们本体之上。 如此一来，岂能不令它们忌惮？ 可惜，它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何等存在，即便是神灵当面，都未必能令她改变意志。 “嘻嘻，真是臭不可闻，你们就不能换点招数吗？” 少女蛮蛮玉手在面前挥了挥，好似驱赶苍蝇或臭气，可出手却是毫无征兆，身法更是迅捷灵动到有如鬼魅。 铮！ 眨眼间，剑吟骤起，已是纵横交错而出，化作摄人心魄的冰寒剑光，竟是一分为二，再分为四，眨眼无穷无尽，铺天盖地。 放眼望去，好似展开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剑幕，仿若银河落九天，涤荡乾坤。 这一剑，极尽冰霜寒意，又有无穷变化，当真是神秘莫测。 可对面四尊灵阶神子，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有了防备之下，早已是各施手段，齐齐爆发出种种诡异莫测的灵光，抵挡那无处不在，极具侵蚀性的寒意。 同时，全力出手，释放出层层扭曲不定，内里好似隐藏着种种，仿若活物般的光影，须臾覆盖了方圆数十里。 在这四层诡异光影笼罩之下，虽然寒意仍旧在扩散，那无处不在的冰霜，还在蔓延，可明显都减弱了几分。 这正是灵域！ 而且，并非是此前的灵域雏形，而是真正的灵域！ 若是面对修为稍弱的存在，在灵域之中，即便是面对围攻，也可自保有余，除非是对方数量太多，生生将其域力耗尽。 只不过，修为到了它们这等境界，又岂会真的蠢到，跟人死斗不休？ 但现在不同，面对这拥有神秘莫测手段的少女蛮蛮，即便是灵阶神子，也不得不全力以赴，拿出压箱底的手段搏命。 受限于呢喃之谷的规则之力压制，虽然它们释放的灵域威压不过是雏形的程度，可本质上却超出了那些圣阶神子或圣主级强者太多太多。 尤其是，它们并非普通灵阶，而是肩负着狱主神灵强者神谕，精挑细选出来的绝顶强者。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配合自身神性和种种护身异宝，它们甚至堪比弱了一筹的混沌魔兽，乃至混沌魔神！ 在此前，若非大意轻敌，少女蛮蛮出手爆发的威能，又超乎想象，绝不可能一个照面，便被斩杀。 此时此刻，四尊灵阶神子全力以赴之下，终于展露出应有的战斗水准。 相较于圣阶神子或圣主级强者，它们强大之处不仅在于修为境界，更多还是应敌经验和丰富的阅历。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眨眼之间，双方便已毫无花哨的悍然碰撞一处。 轰咔！ 但听一声惊天爆鸣，那蜿蜒如龙般的青霜剑幕，竟是被拦腰斩断，冰霜如星屑般漫天洒落，极尽美轮美奂之感。 可能够造成这等威势，却是两大灵阶神子全力出手，一个手持巨型骨刀，正面硬撼，一个在旁窥视，伺机寻找薄弱所在，并且一击建功。 最重要的是，两者身上的气息越发诡异三分，好似凭空变换了一般，当真是诡异莫测。 至于另外两名灵阶神子，却是没有趁机围攻，赫然以诡异莫测的方式，瞬间越过了少女蛮蛮，包抄向了白衣女子。 “找死！” 少女蛮蛮横眉立目，眸泛煞气，血光大炽，猛然双手握剑转身，遥遥斩出一剑。 显而易见，虽然她嘴上说的凶狠，可到底见不得白衣女子陨于敌手。 可是，既然它们兵分两路，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又岂会给少女蛮蛮救援的机会？ “跟我等交手，还敢分心，不知死活！” “本座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神威！” 两大灵阶神子气息狂涨数倍不止，灵域加持之下，竟是生生撑开了一片天地，其内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最恐怖的是，两大灵域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融合，而非重叠，并且力量暴涨，瞬间如一个囚笼般，将少女蛮蛮笼罩在内。 “死来！” 几乎在同时，两大灵阶神子凭借域力加持，仿若凭空挪移，瞬息出现在少女蛮蛮身侧。 一个高举巨型骨刀，兜头斩落，仿若要将之一刀两半。 另一个，却是化作诡异的烟气，直接将之缠绕，却偏偏丝毫不在乎，那兜头斩落一刀，落在自己身上时，会否受创。 “该死的是你们！” 明显受到不轻压制的少女蛮蛮，蓦然螓首一扬，满头银霜发丝狂舞而起，仿若龙蛇嘶鸣，竟是爆发出惊天森寒剑气。 “杀！” 厉啸声中，这位看似娇弱的少女，竟是迸发出滔天威势，生生拖拽着那灵阶神子所化的诡异烟气冲天而起，挥剑斩向那巨型骨刀。 轰咔！ 刹那间，惊天爆鸣乍现，震耳发聩，心神激荡中，肉眼可见的涟漪光波横扫而出，更有刺目星光爆闪不绝。 “啊……你……” 几乎在同时，一声饱含痛苦，令人毛骨悚然，尖利颤抖的惊骇嘶吼，在双方碰撞的刹那传播开来。 第八百一十九章 炼狱塔碎 “啊……” 凄厉惨叫，刺人耳膜，好似有无数尖利的指甲，在耳畔剐蹭金铁玻璃，令人心神都为之颤栗。 即便是少女蛮蛮和两大灵阶神子全力交手的声波，都无法遮掩这声惨嚎。 但现在，它们已然无暇他顾了！ 少女蛮蛮的实力，着实出乎意料，自气息大变之后，虽然体内消耗大半的力量，并未因此复苏，可身上的那股惊天煞气，却有如实质，能够冻结神魂一般冰寒。 两者虽有神性护体，可在这股惊天煞气冲击之下，仍旧受到不小的影响。 当然，少女蛮蛮想要凭借现在的力量，直接斩杀两大灵阶神子，那也是力有不逮，只能如现在这般僵持，同样无法分心。 可那声惨叫，明显不是出自白衣女子或陆川之口，那便显而易见了。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之间。 铮！ 令人惊怖的刀吟铮鸣乍现，天地好似都为之一暗，骤然生寒，日月为之失色，好似那刀气能够遮蔽日月星辰一般。 此时此刻，杀向白衣女子的两大灵阶神子，已然是一死一伤。 即便是还活着的那个，也是伤上加伤。 死的那个，正是被少女蛮蛮一剑差点斩断脖颈，就此道消神灭的灵阶骨种神子，伤的那个自然是在此前，偷袭白衣女子不成，却重伤了陆川的灵阶魂种神子。 “你……你怎么会没死？” 这位灵阶魂种神子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竟是从陆川那绝命一刀中逃脱，可也被重创的同时，险些吓的肝胆俱裂。 没人比它更清楚，以自身本命神通，爆发的刺杀秘术，到底拥有何等恐怖的威能。 莫说陆川不过是区区圣主级实力，而它又被呢喃之谷规则压制，可即便如此爆发出的威能，仍旧能直接斩杀寻常灵阶强者。 可现在，陆川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活蹦乱跳，更是一刀斩杀了一尊同阶神子，怎能不让它心惊胆战？ “呵！” 陆川冷冷一晒，懒得跟敌人多费唇舌，挥刀便斩。 凌厉刀气纵横而出，凛冽森寒，透着无边杀意，彷如怒龙出海，席卷天地，死死锁定了那团扭曲不定，好似烟气般的光影。 不得不说，这位藏形匿迹的本事，着实不凡。 若非此前被少女蛮蛮的寒冰剑气和惑心神通接连损了心神，又被陆川偷袭一刀受伤，破妄法目之下，也依旧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但现在，其气息紊乱，深受重创，已然无法维持那神乎其神的藏匿神通，在破妄法目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顷刻之间，已是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如对无门。 “该死，本座要要将你抽魂炼魄，永生永世囚禁！” 灵阶魂种神子尖利嘶吼，可却无法改变，它正被陆川追杀的事实。 短短片刻，便已然险象环生，一次次刀锋纵掠，好似庖丁解牛一般，从其身上剥离出一道道烟气，并且在刀光绞杀中，眨眼消散无踪。 其气息，更是一降再降，身影也是越来越熟悉。 遥遥望去，好似一条虚实相间，扭曲狰狞到了极点的毒蛇，却长着一张极为抽象，令人不寒而栗的人脸。 “可恶！” 灵阶魂种神子察觉到不妙，却无法躲开陆川的追杀，一向引以为傲的藏匿神通，此时完全失去了作用。 就像是，没了爪牙的虎豹，成了丧家之犬！ “小辈，你当真要与本座不死不休吗？” 面对这种仿若败犬狂吠般的质问，陆川直接无视，手中刀更是迅猛三分，凌厉非常。 在他眼中，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 更何况，这可是一尊本质上乃灵阶强者的神子，一个足以顶普通圣主强者十个，乃至数十个之多。 毕竟，对方不可能是普通的灵阶强者，极可能中阶，乃至上阶。 至于巅峰存在，亦或是灵主，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即便是在圣部之中，这等存在也是中流砥柱，轻易不会出手的顶级战力。 损失一个，不说伤筋动骨，却也能莫大损失，足够心疼了。 最重要的是，陆川在对方身上，没有察觉到，类似于桖潳灵主般的气息，甚至更多一筹的波动，也没有发现。 即便如此，也足够血涅甲大补一次了！ 这位灵阶神子，显然不知道，陆川已经将它当做了资粮，否则还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 而现在，还想要凭借自身来历，让陆川投鼠忌器，博得缓冲之机。 以它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乏快速恢复的至宝，可关键在于，陆川追的太紧了，根本不给它任何机会。 想想也是，陆川乃是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历练出来的强者，又岂会不明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小辈，你不要逼我，否则的话，你也休想好过！” 这位灵阶神子还抱着一线幻想，色厉内荏的威胁时，不忘释放出自身的真正气息，却是一放既收。 “灵阶中期！”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暗沉沉的胸甲上，那狰狞兽面，好似活了过来一般，血盆大口的纹路，也缓缓开阖，欲要择人而噬。 但同时，却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是灵阶强者，若真的不管不顾，打开了神灵封禁气机的手段，展出路真正实力，即便会受到呢喃之谷规则的抹杀，却也可能在临死之前，爆发出最强一击。 以陆川现在的实力而言，对上普通灵阶强者，确实游刃有余，甚至能战而胜之。 可这位却不同，不仅是灵阶中期，而且是神子，必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手段，亦或者底牌。 一个弄不好，怕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川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所以，即便没有留下其精气神，以资血涅甲，也要保证自身安全无虞。 眼见陆川不受威胁，甚至手底下的刀光，越发凌厉谨慎，不断消磨着自身力量，这位灵阶神子终于意识到了陆川的真正打算。 不出意外，必然是想要将其削弱到一定程度，然后一击必杀。 这位灵阶神子料想的一点不错，它本身也是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强者，心知无法动摇这等强者的意志，便只剩下了最后拼死一搏。 不，确切的说，是玉石俱焚！ “是你逼我的！” 一念及此，这位灵阶神子身形骤然一凝，瞬间脱离了虚化状态，原本扭曲不定的身影，更是凝聚成薄如纸张一般的诡异模样。 可在这张‘纸’上，却楔刻着令人心悸，看一眼便觉头晕目眩，好似连目光和心神都被吞噬的繁杂神秘花纹。 更诡异的是，那花纹好似活物一般，竟是游走不定，须臾之间，已是千变万化，彷如无数形态变换不定。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在看到的刹那，也不由脑门嗡的一声，失神刹那。 “不好！” 心知不妙，陆川没有任何犹豫，已是将炼狱塔横亘在身前，眉心处神光乍现，凌厉锋芒重霄而起。 铮！ 刀吟铮鸣，天地俱暗，仿若一切尽皆停滞，即便是那神秘花纹释放的力量，也无法遮掩这无匹刀锋。 陆川没有动，可却有一道无形光影纵掠而出，已是刹那到了灵阶神子近前，持刀一扑，便即没入其身影之中。 以神御刀，专破神魂！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一刀杀伤性之强，几乎无物不可斩，但若受到强力阻碍，也会反噬己身。 但看到那神秘花纹的刹那，陆川已然不得不动用这张底牌。 无它，其上那磅礴无垠，浩瀚如星海，仅仅是看一眼，便隐隐令他都心神悸动的恐怖威压，必然是神威无疑。 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灵阶神子身上，除了神灵禁制之外，竟然还有这等隐秘的手段。 “死！” 而几乎在同时，饱含怨毒的尖利嘶吼，好似也与那身影融合为一，竟是化作了一根虚实相间的幽暗光箭，直取陆川眉心而来。 确切的说，陆川以神御刀，几乎与之同时出动。 但不同的是，对方身上的神灵秘术爆发，揭开神灵禁制，爆发出真正修为时，呢喃之谷的规则之力，也在瞬间降临。 嗡嗡嗡！ 幽暗光箭震颤不休，其上按神秘花纹扭曲不定，好似随时都会崩溃。 可其速度太快，在崩碎之前，便好似已然洞穿陆川的眉心。 若这一击真的落实，陆川很确定，自己必死无疑，即便血劫命术还有两次机会，全部用上，也挡不住这一击。 神灵的力量，可不管你什么秘术，那是直指本源，洞察天机，破灭一切的无上伟力。 好在，陆川的战斗意识超凡，反应更是不慢，甚至在因果规则示警之前，便提前做好了一切防护。 叮！ 清脆铮鸣，仿若金玉碰撞，又似珠落玉盘，叮咚作息，悦耳动听，带来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恐怖杀机。 咔嚓！ 几在同时，瘆人的碎裂声骤起，仿若心碎一般，听的陆川心头都不由自主的为之一抽，心神中更是清晰听到了那一声惨叫。 只因为，这碎裂的不是它物，正是炼狱塔！ 这件无数次救护陆川于危难之中的至宝，没有被混沌魔兽山僑和混沌魔神伽罗什打坏，竟是在这一箭之下被洞穿。 虽然陆川很心疼，也早有预料，却不得不如此。 否则，就要换做他自己，亲身面对这蕴藏神灵之力的恐怖一箭。 第八百二十章 三大魔神 “啊啊，不可能……我……我不甘……啊！” 面对以神御刀的无匹锋芒，这位灵阶神子同样没有抗住，瞬间身影好似成了一个筛子，出现了无数孔洞，迸射出无穷细密刀气。 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以神御刀的恐怖杀伤力，更多还是因为，其打开了神灵封禁，将自身真正修为，暴露在了呢喃之谷的特殊规则之下。 身为外界生灵，有神灵出手封禁气息，也算走了后门作弊，可若直接暴露，就如挑衅天道。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呼！ 惨叫戛然而止，一切仿若风轻云淡，一尊拥有神灵庇护的灵阶神子，便如烟云般随风而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道消神灭，莫过于此！ “呼……” 陆川心神颤抖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即便是心坚如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直面那浩瀚如星海般的无上神威，仍旧令其心惊胆战。 这根本不是心志是否坚定的问题！ 而是在于神威，好似直指本心，能够将七情六欲无限放大，并且寻找其中蕴藏最深的心灵破绽。 除非是心性无漏，圆满无缺，亦或绝情绝性，斩断了七情六欲。 否则，必然会被神威所趁。 没有直接在这股神威之下臣服，乃至心神崩溃，除了陆川自身心志足够坚定之外，还是多亏了呢喃之谷的特殊规则。 “主人老爷……” 玄瞳心有余悸的呼唤，将陆川从心悸中拉回到现实。 “没事吧？” 陆川声音异常干涩沙哑，哪怕是心神相连，依旧能够清晰感到，声音中的颤抖之意。 当然，同样感受到了玄瞳的状况，实在不怎么妙。 “放心，好好休养，很快我们就能再次见面了！” 不等玄瞳说话，陆川又道。 “嗯，主人老爷保重，瞳儿要……要先……” 未等玄瞳说完，断断续续的话语，已是微不可察，直至仅剩一股微弱精神波动传入心神。 “好！” 陆川神色稍松。 虽然玄瞳受伤颇重，可到底保留了大部分本源，而其底蕴极为不凡，炼狱塔内本就有幽冥界一角，即便那一箭蕴藏神灵的力量，也无法将之完全崩碎。 尤其是，在最后关头，呢喃之谷的规则之力，将那神灵之力削弱到了极点。 确切的说，炼狱塔之所以受创如此之重，大部分还是因为呢喃之谷的规则之力和神灵之力交锋碰撞的缘故。 但好在，一切都扛过来了。 也就只剩下，正跟少女蛮蛮厮杀的两大灵阶神子，只要解决了它们，一切便将…… 轰！ 可未等陆川想好接下来的事情，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仿若洪流般倾泻而下，已是瞬间将之完全淹没。 “吭……” 饶是陆川身穿血涅甲，不化骨之躯坚韧无匹，都被这股力量打的没有半分反抗余地，顷刻便传出瘆人的骨裂碎响。 可旋即，便被那轰鸣不绝的滔天洪流淹没，连身形也几乎消失不见。 “什么人？” 正渐渐占据上风的少女蛮蛮，察觉到这股力量的不同寻常，登时娇叱一声，挥剑迫退了两大灵阶神子。 出奇的是，这两位竟然没有纠缠，任由少女蛮蛮返身而回，甚至惊疑不定的站在一起，神色中满是防备的查看四周。 显然，那暗中出手的强者，绝非与它们同一阵营。 否则的话，不会是这般神色。 “你是谁？” 可令少女蛮蛮神色难看，俏脸冰寒，眸光异常阴沉的是，在白衣女子身旁出现的大红宫裝美人。 在其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却又异常陌生，极为别扭，令她分外不舒服的气息。 “没想到，多年不见，会是这般情形。” 宫裝美人看着少女蛮蛮，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旋即恢复了雍容华贵，威严如女帝般的气度。 “本宫可不记得认识你！” 少女蛮蛮冷声道，“识相的把人放了，否则，休怪本宫剑下无情！”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盛气凌人！” 宫裝美人微摇螓首，淡笑道，“不过，你这颐指气使的性子，在本宫面前可没用。 而且，当年你便是本宫的手下败将，更遑论现在了！” “你……你是？” 少女蛮蛮拧眉沉思，面露惊疑不定之色。 可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唯有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令她分外困扰。 听宫裝美人的语气，显然是认识她的，可偏偏没有半点记忆。 “哎，想不起来就算了，你能活着也不容易，这么多年过来，记忆受损也在情理之中！” 宫裝美人微摇螓首，眸光淡漠如冰，语气转冷道，“看在当年你我一同受难的份上，本宫今天饶你一命！ 离开这儿吧，呢喃之谷很快就会恢复如常，待得那时，你想走也不容易了。” “哼，说得轻巧，唬我啊？” 少女蛮蛮柳眉倒竖，一挥宝剑，针锋相对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那也得看看本宫同不同意。” “你呀！” 宫裝美人目露惋惜，却是没有出手。 “啊……” 话音未落，便听两声惨叫传来，赫然只见那两名灵阶神子，竟是被一团黑影笼罩，惨叫不绝，任它们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更可怖的是，就连解开神灵禁制，显露自身真正修为的机会都没有，惨叫便即戛然而止。 嘎嘣嘣！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乍起，好似利爪剐蹭耳膜般，令人心神颤栗，浑身寒毛倒竖。 饶是少女蛮蛮乃是自上古存活的神秘强者，也不由为之失色。 “混沌魔兽……鸹嘟！” 而以她的眼界阅历，自然一眼认出了这恐怖怪物的根脚。 “跟一个两脚羊废什么话？” 在宫裝美人身侧，一名身高丈许，通体满是筋肉疙瘩，狼首人身的怪物，咧着血盆大口，血色瞳孔阴冷如毒蛇般道。 “你是……混沌魔神豺叻！” 少女蛮蛮手心一紧，俏脸上的桀骜渐渐敛去，化作无与伦比的凝重。 单单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宫裝美人，就足够让她严阵以待，更遑论还有混沌魔神豺叻和混沌魔兽鸹嘟两个帮手。 更遑论，两者都是混沌生灵中极为难缠的存在，虽然算不得顶尖，却也比力量消耗大半的她强出太多。 两大灵阶神子，顷刻间殒命，虽然有被针对偷袭的缘故，可也足以说明一切。 毕竟，这是只有少女蛮蛮在全盛之时，才能做到的战绩。 “不急！” 宫裝美人玉手一挥，拦住了蠢蠢欲动的混沌魔神豺叻，清冷眸光落在少女蛮蛮身上，淡淡道，“当年之事，你也是亲历者，想必很清楚，我们遭受了何等不公的对待和背叛。 所以，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们！ 本宫可以保证，你会得到应有的尊敬和超乎想象的无上机缘。” “笑话！” 少女蛮蛮却是断然拒绝，冷冷道，“当年之事，孰是孰非，一切早已烟消云散。 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是打的什么主意吗？ 就算你们得到了拿东西，又能如何？ 还是说，你们能扛过诸天神灵的镇压，乃至追杀？”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要回答，要不要加入我们！” 宫裝美人淡淡道。 “不要痴心妄想了！” 少女蛮蛮毫不犹豫摇头，针锋相对道，“当年你们输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赢的可能。 本宫又岂会上当？” “可惜了，原以为，你会成为自己人，毕竟，当年……哎！” 宫裝美人微摇螓首，面露惋惜之色。 “死来！” 那形如人狼般的混沌魔神豺叻，早已是迫不及待，瞬间化作一道青灰色流光，出现在少女蛮蛮身侧。 嗤咔！ 利爪与剑锋交击，一道身影踉跄爆退，赫然只见少女蛮蛮被打的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连手中连斩灵阶神子的宝甲，都差点脱手而飞。 “桀桀，本神多年没有尝试过人肉的滋味了！” 豺叻闻了闻利爪上的一点血渍，丑陋狰狞的狼脸之上，涌现人性化的凶残、贪婪、嗜血，还有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毒狡诈。 呱呱！ 而在少女蛮蛮被击飞的同时，一团如云雾般的黑色光影，竟是展开了一双好似能够吞噬光线般的诡异翅膀，笼罩向其身影。 |可恶！“ 少女蛮蛮勉力支撑，可依旧不敌这等力量未损的混沌魔兽，被困在一团黑色光线之中，左冲右突不得脱。 “你这无知的扁毛畜生，给本神留点血肉啊！” 混沌魔神豺叻却是神色微变，忙不迭冲上前，可却出于某种顾忌，竟是没敢直接进入黑色光线笼罩的范围之内。 呱呱！ 那形如乌云般的黑色光影，发出摄人心魄的怪啸，丝毫未作理会，不断收缩着诡异流光，好似要将少女蛮蛮生生绞杀在其中。 “小姑娘，你若是交出那东西，本宫还能留你一命！” 宫裝美人眼眸微垂，清亮如宝石般的淡红色眸子中，倒映着白衣女子惨然的身影，不容置喙道，“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你想活，想他们活下去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你……” 白衣女子神色惨然，俏脸煞白如纸，看看那狼藉遍地的巨坑之中，已然看不清身形的陆川，又看看被困在黑色光线中的少女蛮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八百二十一章 玉碎 “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机会可只有一次！” 宫裝美人好似看出了白衣女子的纠结，微微俯身，纤纤玉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淡淡道，“你应该清楚混沌魔神的手段。 不巧的是，本宫最精善的便是抽魂炼魄，你不会想承受那种痛苦吧？” “我……” 白衣女子娇躯轻颤，神色惶然。 曾几何时，她只是一个想要获得自由，然后努力活下去，追寻自己梦想的普通少女。 因为一次偶然的际遇，来到了呢喃之谷，得到了逆天机缘，才有了如今一身堪称不俗的艺业。 虽然，她的心性也颇为坚毅，称得上是外柔内刚。 可到底，远不如陆川这般，无数次生死搏杀，才铸就的铁血战士。 面对宫裝美人直至要害的威逼利诱，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心神的诡异力量和恐怖威压，本就是重伤之身的她，没有直接崩溃，已然是心性不俗了。 但想到那东西的重要，还有自身际遇得来时，同样肩负的责任与使命，白衣女子死死咬着牙，血丝染红了泛白的朱唇，缓缓闭上了眸子，仿若认命了一般。 “没想到啊，当年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族，还有你这样的硬骨头！” 宫裝美人面露惋惜，纤纤玉指划过白衣女子面颊，直抵眉心，淡淡混沌光华如锋芒般吞吐而出，异常冷酷道，“她是如此，你也是如此，那个不知所谓的小子，还是如此。 本宫倒要看看，在搜魂炼魄之下，你能支撑多……嗯？” 就在此时，宫裝美人神色微变，豁然转身之际，顺手一指点出。 嗤！ 流光如箭矢，又似彗星划破苍穹，瞬间吞吐而出，激荡出摄人心魄的混沌振波，仿若洞穿了虚空，带起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 铮！ 但这些蕴藏无穷伟力的涟漪，竟是在一道黑灰刀光之下，瞬息应声两分，并且那最强的一指流光，也在刀光之下湮灭。 “是你！” 宫裝美人美眸中讶然之色一闪而逝，好似颇为遗憾般，微摇螓首，旋即大袖一挥，滚滚混沌洪流咆哮而起，仿若惊雷滚滚，瞬间弥漫了天地。 轰隆隆！ 只见彷如惊涛骇浪般的混沌洪流，顷刻淹没了那道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的瘦削身影，将之怕打的若隐若现，有如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熄灭，又似一叶扁舟，顷刻就会船毁人亡。 但陆川兀自咬牙坚持，挥刀狂斩不休，一次次被混沌洪流淹没，一次次又倔强的冲出水面，不断向宫裝美人靠近。 曾几何时，或许就在不久之前。 那些圣阶神子和圣主级强者，也是在这种情形之下，硬生生顶着混沌大阵的无边拳影，坚守着心中的坚持。 可惜的是，那些强者最后虽死伤惨重，最终却真正冲到了近前，哪怕没有改变结果。 而混沌洪流好似无穷无尽，仿若潮起潮落，此起彼伏，绵延不绝，任由陆川如何坚持，都无法再靠近宫裝美人分毫。 “桀桀，还有一个，这小子就交给本神了！” 察觉到这边的异状，混沌魔神豺叻怪啸而回，咧着血盆大口，涎水都流了出来，“虽然是一身骨头棒子，但也勉强能给本神塞牙缝了！” 轰！ 在其重来的刹那，混沌洪流已是骤然退散，两者瞬间交锋在一处，一道瘦削身影应声倒飞而起。 “咳咳……” 陆川捂着胸口，拄刀半跪于地，眸光冰冷的看向混沌魔神豺叻，好似没有察觉到，胸骨已经大半碎裂一般。 事实上，即便有血涅甲护身，其所受的创伤，远比表面看上去更严重数倍。 这是来自混沌魔神的力量！ 每一个混沌生灵，其力量都是独一无二，极具特性，并且杀伐之力超凡。 就如这混沌魔神豺叻，看似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形强者，可其利爪之上的混沌之力，竟然蕴藏着极为阴毒的力量。 对于这种力量，陆川极为熟悉，正是一种奇毒，亦或者说——混沌之毒！ 此毒之诡异，对于陆川这等用毒大师而言，都堪称生平仅见。 当然，也确实是第一次见。 可陆川却发现，自己所有的防毒手段，竟是根本无用。 不说其本就是百毒不侵之体，不化骨之躯，更是可以无视世上九成九的剧毒，但对于这混沌之毒，好似遇上了克星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这混沌之毒，不仅腐蚀千锤百炼的不化骨，更是侵蚀神魂，连其精炼到极致的罡炁，都好似成了纸糊一般。 当真是，诡异霸道到了极点！ 但陆川还是站起来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这里倒下，否则一切都将成空，两世为人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啧啧，竟然还能站起来！” 混沌魔神豺叻怪模怪样的打量着陆川，啧啧有声，怪笑连连的摩擦着利爪道，“不得不说，你这骨头架子很有意思，竟然能抗住本神两次攻击。 这可不是仅凭一件魔神兵，就能做到的啊！ 不过，本神就喜欢硬骨头，更喜欢那些硬骨头，在本神利齿之下，挣扎哀嚎，求饶哭求，却绝望而死的样子。” “呵……” 陆川冷冷一晒，摇摇晃晃站定，淡漠道，“说实话，你这样的杂碎，陆某也是最喜欢将你千刀万剐啊！” “牙尖嘴利！” 豺叻神色一冷，越发狰狞，脚下陡然发力，踩出两个巨坑，身形如电般纵掠而起，瞬息到了陆川近前，便是一爪挥出。 陆川挥刀狂斩而起，却是直接落空，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咔嚓！ 几在同时，瘆人的骨裂碎响间，陆川左肩瞬息凹陷下去，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血涅甲的超凡防御，竟是根本抵不住对方的利爪！ 这并非说，豺叻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这件宝甲，而是陆川的力量消耗太大，无法为宝甲提供足够的力量。 “桀桀，本神要将你活活撕碎，留下你的神魂，让你看着自己被本神嚼碎！” 豺叻咔吧一握双爪，好似宣示自身超凡的伟力，话音未落，已是再次暴起，将自身速度发挥到极致，真如风驰电掣一般。 咔咔咔！ 顷刻之间，陆川身上便中了不知多少计重爪，身形摇摇欲坠，踉跄欲倒，几无任何还手之力。 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虐杀，残忍到极点的猫戏老鼠！ 亦或者说，混沌魔神豺叻的本性就是如此，残忍中透着狡诈，贪婪中有着无比的凶狠。 即便是面对陆川这般毫无还手之力，几欲随手灭杀的对手，它也不会掉以轻心，看似嚣张的姿态，不过是掩饰其凶残狡诈罢了。 只等它确定，猎物再无反抗之力，才会施以雷霆一击。 这一刻，陆川的一切手段，在力量全盛的混沌魔神豺叻面前，都成了摆设。 无论是足以让他面对同阶无敌的脚下方寸，亦或是道影逆轮，还是万法不侵，乃至种种自创的绝学，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根本无法对抗这等存在。 而在另一边，那诡异的黑色光线，已然缩小至数丈大小，原本依稀可辩，左冲右突的血色倩影，已然再无多少动静。 不出意外，怕是快要到终结的时候了。 没有再理会这场一面倒的虐杀，宫裝美人也没有在意，此前是否与陆川有一面之缘，亦或者达成了什么协议。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宫裝美人看着神色呆滞，惨然无言的白衣女子，冷冷道，“想必，你应该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 白衣女子惶然抬头，双目无神的看向场中，绝望般缓缓闭上眼眸，缓缓抬起左手，仿若臣服一样，展开了手掌。 嗡！ 刹那间，混沌光华映照而出，透过指缝，便有无垠伟力澎湃而起，好似蕴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 “果然是……” 宫裝美人美眸放光，面露喜色，下意识就要去拿。 “吼吼……啊……” 而就在此时，一声凄厉哀嚎突如其来，饶是宫裝美人这等强者，在注意力异常集中的情况下，也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也正是这一分神，下意识转身去看的工夫，宫裝美人错失了拿到那混沌光团的唯一机会。 啪！ 白衣女子掌心一合，混沌光华瞬间敛去，如触电般缩回了手掌。 再看时，赫然只见，原本还占据上风，几欲将陆川虐杀的混沌魔神豺叻，此时竟是抱着自己只剩下半个的脑袋惨嚎不止。 更可怖的是，无数诡异扭曲的身影，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不断没入其血淋淋的脑门之中。 再看陆川，赫然是半边身子破碎，仆倒在地，唯有手中黑刀，兀自没有半分放松，就连眼眶中的魂光，都彷如风中烛火，黯淡的几欲随时熄灭，却依旧坚定不移的看了过来。 不知是否巧合，正与白衣女子四目相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嘶声厉吼，清晰无比的从陆川残破身躯中传出，透着无与伦比的坚定，是那般令人心悸。 “找死！” 宫裝美人豁然转身，抖手拍向白衣女子头顶天灵，神色冷厉，分外冷酷无穷，显然已是失去了所有耐心。 “给你！” 面对这足以轻易要了自己性命的一掌，白衣女子却是面露笑容，毫不犹豫再次展开了手掌。 但这一次，却是令宫裝美人神色剧变，甚至隐隐透着惊惧。 第八百二十二章 罗睺 “啊啊，本神要宰了你这个杂碎，宰了你……” 混沌魔神豺叻嘶吼不止，小半个脑门没了的伤口中，钻进钻出无数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虚影，即便是以其混沌之力，也无法消弭这股力量。 无它，那正是陆川自创的绝学刀法——阿鼻！ 原本这一刀，陆川是准备留给此前那个灵阶魂种神子，可对方爆发出了具备神威的一箭，让他不得不改用以神御刀。 虽然豺叻是混沌魔神，可在呢喃之谷中，却无法像那灵阶魂种神子一般，释放出真正修为。 这么多年来，呢喃之谷的规则之力，早已融入了它们的血肉神魂之中，即便是混沌魔神，也无法改变这一规则。 所以，除了本质不变之外，除非呢喃之谷规则再次出现变化，否则它们的力量，就永远是圣阶。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在呢喃之谷规则之下，双方就是同阶修为，即便实力极为不对等。 所以，这引动亿万冤魂鬼煞的阿鼻一刀，足以重创豺叻的神魂，可想要将之斩杀，却是力有不逮。 莫说陆川现在深受重创，力量耗损大半，又被豺叻打的几乎油尽灯枯，即便是全盛之时，成功的几率都极小。 但对于陆川而言，是否斩杀豺叻已经不重要了。 到现在，除非出现奇迹，否则面对三大混沌生灵，绝不可能翻盘。 所以，陆川喊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两世为人，历经生生死死，早已看透了一切，岂会不知道，即便把东西交出去，也没人能活下来。 而白衣女子也用实际行动，向陆川证明了自己的选择。 “宰了……嗯？” 豺叻扬起利爪，血盆大口中涎水低落，倍显狰狞，可未等下手，浑身钢刺般的鬓毛陡然倒竖，仿若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嗷的一声狂啸，瞬间身化流光，向远处纵掠。 嗡！ 几乎在同时，一股异常诡异的波动，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透着难以言说的无边恶意与阴邪，却自有一种另类的桀骜霸道，更伴随着嗜血凶残。 相较于豺叻，这本性凶残嗜杀的混沌魔神，在这股若隐若现的恐怖气息之前，就是个弟弟。 是真的，仅凭气息判断，就能分辨出，两者差距绝对不小。 否则的话，那宫裝美人，又岂会真如见鬼一般，根本顾不得对付白衣女子，闪身便走。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歇斯底里般的厉喝，全然没有了此前智珠在握，指点江山的雍容贵气，任谁都看的出，此女色厉内荏！ 显而易见，伴随着白衣女子掌心内的混沌光华碎裂，那出现的恐怖气息的主人，必然是一尊超乎想象的恐怖存在。 “鸹嘟快退！” 也就是那一团暗影般的混沌魔兽鸹嘟，兀自还在纠缠着少女蛮蛮，好似要在此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美食。 可惜，结果便是，为此赔上了性命！ 嗡！ 当鸹嘟察觉到危险，所化的黑色光团嗡然一颤，想要遁走之际，已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锁定。 嗡隆隆！ 几乎在顷刻间，仿若火山爆发，天翻地覆般的威能，瞬息冲破了这方天地，竟是在此生生撕开了空间壁障。 “杀……” 透着无边愤怒与嗜杀的恐怖厉啸，瞬间声传方圆千里，肉眼可见的声浪肆无忌惮的席卷而开，所过处尽成齑粉。 正欲遁走的鸹嘟，直接被掀飞，尖利狂叫不止，却根本挡不住这股声浪的冲击。 而从其叫声中，能够听出明显的恐惧，仿若遇到天敌克星一般。 在这滚滚如惊涛骇浪般的声波之中，其周身黑色光影如烟云散溢，露出一只足有数丈大小，通体黑羽如墨，血色瞳孔的怪鸦。 咔嚓！ 仿若惊雷般的轰鸣声乍起，却见天穹之上的漆黑裂缝之中，凭空出现了四只猩红的眼睛，透着无边恶意，肆无忌惮的扫视诸天。 呱呱！ 鸹嘟浑身黑羽瞬间竖起，疯狂拍打双翅，连滚带爬向远处跑去。 “噗……” 少女蛮蛮被声浪震的翻滚不止，吐血连连，看着天空中的四只血瞳，不由面色惨变，好似比被鸹嘟所困，都要来的绝望。 “这个蠢女人，怎么会……怎么敢，把这个怪物放出来？” 轰隆！ 好似向诸天宣示自身的强大一般，自那四只血瞳之下的黑色裂缝之中，突然探出了一只毛茸茸，通体布满血色毛发，筋肉鼓胀如虬龙般的粗壮手臂。 呱呱！ 鸹嘟狂叫不止，疯也是的扇动翅膀，释放出滔天黑色光华。 可面对那抓握而来的血色巨爪，天地都好似被其掌控，那些足以重创，乃至炼化少女蛮蛮这等强者的黑色光线，竟如飞蛾扑火一般，还未触及血色巨爪，便即尽数灰飞烟灭。 “罗睺！” 眼见鸹嘟就要被抓住，一声清冷娇叱中，伴随着混沌光华狂涌，一团仿若烈焰般的光影，瞬间遮蔽了天地，席卷向那血色巨爪。 嗤嗤！ 清晰可闻的焦糊味中，并无什么皮肉腥臭，好似直接化灰而散。 可令人惊怖的是，除了血色巨爪上的毛发出现卷曲之外，在那混沌神火舔舐中的粗壮臂膀，竟是没有任何损伤。 “吼……” 臂膀微微一晃，巨爪指尖擦着鸹嘟的身体一晃而过，竟是轻易撕开了小半个身躯，但也让鸹嘟躲过一劫。 呱呱！ 惨叫声迭起，鸹嘟忙不迭拍打双翅，疯也是的亡命奔逃。 虽然它灵智不高，可也清楚，甘冒奇险救它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鸹嘟动用了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将自身混沌神通施展到极致，只为博得一线生机。 事实上，它成功了！ 紧接着抓落的巨爪，没有抓到它，可并不代表，它便能逃过这一劫。 轰咔！ 几乎在一爪落空的刹那，苍穹之上的漆黑裂缝中，硬生生又挤出了一条手臂，双爪齐出，根本没有给鸹嘟逃跑的机会，便被抓了个挣扎。 呱呱呱！ 鸹嘟凄厉惨叫，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巨爪，洒下无垠如黑光般的魔羽，被抓进了漆黑裂缝之中。 嘎吱吱！ 紧接着便是，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骨裂碎响，还有血肉咀嚼之声，竟是被生吞活剥了！ 即便是从漆黑裂缝中洒落的血雨，都在一道如雷轰鸣般的咕嘟吞咽声中，逆转倒流，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能将混沌魔兽鸹嘟如吃菜般生吞。 但此时此刻，没人去想这个问题。 轰咔咔！ 苍穹深处传来的惊雷轰鸣，不断放大的漆黑裂缝，若隐若现的血色巨爪，已然昭示着，这恐怖存在好似得到了补充一般，即将从中脱困。 说来话长，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三大混沌生灵已是一死两逃。 至于陆川三人，已然是气力耗尽，根本没有逃的力气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虚空裂缝之后的恐怖存在，根本没有管顾三人，硬生生从漆黑裂缝中挤出了小半个身子，延展出了四条血色臂膀，肆无忌惮的向天地间抓握开来。 吼吼吼！ 一时间，方圆千里尽皆乱遭到了极点，七八道庞大身影，在那四只血色巨爪掀起的气浪之中若隐若现，却无一敢于轻撄其锋，尽皆四散亡命奔逃。 显而易见，除了宫裝美人三个混沌生灵之外，另有不少隐于暗中，窥视此间的强大存在。 就不知，是诸天万族的强者，还是混沌生灵了！ “可恶！” 看着从漆黑裂缝中，探出小半个身子的恐怖怪物，宫裝美人银牙紧咬红唇，一言不发，根本不与之对抗，施展身法，急速向远处纵掠。 至于陆川三人，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现在，她可不想跟这个怪物对上，即便有麻烦，那也是诸天神灵的问题。 “哼，这个怪物既然还活着，就让那些老怪物头疼去吧！” 一念及此，宫裝美人遁光越发快了几分，依稀间，竟好似一直斑斓凤凰遨游虚空，瞬息数里，仿若瞬移般无视了空间壁障，眨眼已是远去。 但其速度虽然不慢，可那怪物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体型也是异常庞大，仅仅是展露的小半个身躯，竟已是不小于此前惊鸿一现的混沌魔兽鳄虬。 更可怕的是，其气息中透着无边恶意，还有能够乱人心神的恐怖煞气，渲染的方圆千里，好似陷入了一片无边炼狱，到处都充斥着恐怖的血腥之象。 “吼……啊……” 就这一会的工夫，便有两道庞大身影，落入巨爪之中，很快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吞咽之声。 面对这个怪物，这些气息明显不凡，几近于魔神般的存在，竟是毫无抵抗之力。 即便有的能够抗衡一二，却也终究逃不脱，被吞噬的命运。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陆川迷迷糊糊间，看着苍穹之巅，漆黑裂缝之中，透出的小半个身躯，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势，甚至震的他心神不稳，隐隐出现了幻觉。 也正因此，得到了混沌魔神伽罗什遗赠的陆川，竟然没有认出对方的根脚。 可即便如此，神魂中的颤栗，本能中透着的惊惧，因果规则的疯狂示警，无一不告诉他，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第八百二十三章 生离死别 “这是混沌魔神罗睺！” 不知何时，白衣女子步履蹒跚，强撑着重伤之躯来到近前，好似耗尽了所有力量，竟是噗通跪倒在陆川面前，纤纤玉手轻抚陆川面颊，复杂难明道，“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小师弟！” “师姐认出我啦？” 陆川苦笑不已，却无多少意外。 想想也是，此女得了混沌机缘，拥有莫测阵道之能，能够看出他的本相，也算不得多出奇。 而此女不是她人，赫然正是当年在下界，两界通道大开之时，为他破坏了关闭阵法，自己却打进空间乱流的师姐——慕容薇！ 不得不说，缘分当真是奇妙难言。 纵然是现在，陆川也猜不透，此女是如何到了呢喃之谷，又怎么有了如今艺业。 但呢喃之谷中，连少女蛮蛮这等上古人族都能活下来，此女能得到逆天机缘，貌似也算不得什么了。 “小师弟当真是令人震惊呢！一如当年，想必吃了很多苦吧！” 慕容薇轻抚陆川满布裂纹，甚至破碎了小半的面颊，美眸泛红道。 两人之间，虽无男女情爱，可姐弟情谊却是实打实的，从陆川进入野马川中的武盟山窟分舵起，便已经结下。 虽然在此之后，匆匆几面，却都为了对方，不息甘冒奇险。 人生得如此知己，已然无憾矣！ “哈，还行！” 陆川想摇摇头，可现在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没有力气了。 伤势严重到如此地步，又强行动用阿鼻一刀这等近乎魔道的手段，能撑到现在，没有被冤魂鬼煞反噬，已经实属不易。 “放心，会没事的！” 慕容薇轻笑道。 “呵呵！” 陆川苦笑不已。 到了现在，实在想不出，能够有什么办法，逃过此劫了！ “小师弟还是这般，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慕容薇轻捋额前乱发，佯怒的轻拍陆川额头，“莫不是瞧不起师姐？” “怎敢？” “哼，谅你也不敢！” “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闲情逸致打情骂俏？” 不知何时，少女蛮蛮满身狼狈的来到近前，踉踉跄跄，几次险些摔倒，指着天生肆虐的恐怖怪物道，“这东西，你都敢放出来，你怕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吧？” “罗睺！” 慕容薇淡淡道，“神中之神，魔中之魔，以神魔为食的混沌大魔神！” “你知道，还敢把它放出来？” 少女蛮蛮气急，一把揪住慕容薇的衣襟，冷声道，“这东西一旦出世，必然会生灵涂炭，血漫诸天，你……”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慕容薇轻轻推开对方的手，神色淡然道，“更何况，若不放它出来，难道要我们引颈受戮不成？” “你……你之前不是说，时机未到吗？” 少女蛮蛮眸中血光大作道。 “此一时，彼一时！” 慕容薇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更何况，你焉知现在不是时机？” “你……” 少女蛮蛮气结无语，彻底被打败了。 “好了，放都放出来了，现在没必要争论这个了！” 陆川有气无力的岔开话题道，“师姐，有什么法子，你便说吧！” 闻听此言，少女蛮蛮也不说话了，毕竟她也不想死啊！ “我执掌此间多年，虽然呢喃之谷的规则之力近乎天道一般无解，可毕竟有人为等外界因素干扰所成。” 慕容薇也不隐瞒，坦然道，“所以，逆转此间混沌大阵，可以强行打开一条通道……” “那还等什么？” 少女蛮蛮美眸一亮，催促道，“赶紧动手啊！” “实不相瞒，想要打开通道，必然会对呢喃之谷规则有莫大影响，据我所知，幽冥界诸神狱主，怕是都在外界窥探！” 慕容薇苦笑道，“一旦有什么异动，怕是都会引得它们出手，届时……” “还有这样的事？” 少女蛮蛮神色登时难看无比。 作为上古存活的神秘存在，自然清楚，元神境强者的可怕！ “师姐，事到如今，也只剩下行险一搏了！” 陆川缓了口气道，“更何况，现在这混沌魔神罗睺出世，想必那些诸神狱主，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 这……也算是我们的机会！” “不错！” 少女蛮蛮强打精神道，“还是你小子脑筋转的快，要说这混沌魔神罗睺跑出来，谁会最头疼，当然是诸天神灵了。 嘿，本宫就不信了，这些老怪物会不顾罗睺的威胁，而盯着我们不放。” “师姐，除此之外，想必还有其它缘故吧？” 陆川虽然身受重伤，意识都有几分模糊，可到底聪明绝顶，看出了些许端倪。 “哎！” 慕容薇叹了口气，满面苦涩道，“问题是，现在我的力量消耗殆尽，想要动用混沌大阵，必然要消耗极大的力量。 即便是全盛之时，我也不过是勉强御使而已，更何况……” “你你……” 少女蛮蛮一呆，仿若泄了气的皮球，满心疲惫，甚至有一丝丝绝望，还有一分不清不明的坦然。 想想也是，这位活了无数年，即便被困到现在，想必也能有几分看透生死的胸怀，即便真的死亡降临，怕也不会皱下眉头， 只不过，刚刚脱困而出，还是颇有几分不甘罢了！ “哎！” 陆川喟然长叹，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依稀间，好似过往种种涌上心头，虽然同样也有许多不甘，可到底两世为人，无数次险死还生，要说多么绝望，还真未必。 三人深受重创，几近油尽灯枯，当真是坐困愁城，无计可施了。 但事实，有时候，往往便是如此奇妙。 “我我……带我一个总行吧？” 就在三人相对无言，准备坦然赴死之际，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引得三人下意识侧目看去。 “是你！” “幽桐！” 慕容薇诧异的看了陆川一眼，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弟，竟然会认得来者。 没错，说话的人，正是流殇圣部的小公主——幽桐。 谁也没想到，此女竟然会在此时出现。 “嗯嗯！” 幽桐忙不迭点点小脑袋，怯生生道，“带我一个啦。” “好！” 慕容薇略一沉吟，便即答应下来。 没办法，现在三人根本没有半点余力，只能借助此女，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慢着！” 陆川却是强撑着残破之躯，一把拉住慕容薇的手，冷冷看着幽桐道，“你如何保证，离开此间之后，不会对我们动手？” 少女蛮蛮红唇微动，却也没有反驳。 虽然在这个时候，纠结这些，看似没有必要，可若真活着出去了，以她们三人的境况，怕是都不够此女一只手打的。 “我……” 幽桐眼眶微红，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可看着三人怀疑的目光，一咬牙道，“我可以向老祖起誓……” “不！” 在陆川眸中隐现冷笑之意时，慕容薇断然道，“你要向幽冥界先灵起誓，如果你敢在离开此地之后，对我们出手，必将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你……好！” 幽桐面露怒意，可深知不如此做，自己怕也难逃一劫，当即一咬牙道，“我幽桐在此向幽冥界历代先灵起誓，若能逃过此劫，绝不会对三位出手。 否则，必将受碎魂之苦，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行了吧？” “可以！” 慕容薇深深看了眼，满面不忿的幽桐，随手一挥，青铜锏已是落入掌心，旋即噗嗤一声，刺入地面，清冷道，“把你的力量全部注入此锏，不要有所保留，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你知道后果！” “哼！” 幽桐微皱琼鼻，却也没有反驳，依言双手握住青铜锏，瞬间便有无穷翠金之气喷薄而出，点滴不剩的没入其中。 嗡！ 几在同时，青铜锏嗡然一颤，其上涌现无垠繁杂的花纹，仿若活物般游走不定，时而似潮起潮落，时而如星海变换，极尽玄妙之能。 嗡隆！ 刹那间，天地剧震，无垠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以青铜锏为中心，好似形成了一方奇异空间。 虽然异常紊乱，却自成一体，好似一个半透明的斑斓泡泡，笼罩了四人。 如此剧烈的波动，自然瞒不过苍穹之巅，漆黑裂缝之中，已然冲出了大半个身躯的恐怖身影。 那是一尊头如巨猿，四条血色手臂，腹下如龙如蛇，密布青红色鳞片的魔神！ “吼……” 如雷怒啸间，四爪齐出，直接便放弃了抓捕那些逃遁的目标，疯狂拍击而来。 嗡！ 但就在此时，天光骤然大量，好似凭空散去了乌云，仅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即将全部溃散。 “罗睺！” “是谁放出了这个怪物！” “该死！” 几道接天连地，几乎充塞苍穹的无边身影，在薄雾之后若隐若现，须臾便直接动手，掀起滔天洪流，无一不是直取那横亘在天地间，几欲脱困而出的恐怖魔神。 “吼……杀！” 罗睺仰天怒啸，血盆大口中声浪喧天，无边煞气涌动，竟是直接冲散了漫天云雾，也不管四个蝼蚁，直接调转身形便冲了上去。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分神，斑斓彩光之中，嗡然涌现一条扭曲的彩带，仿若指引一般，延伸向虚无之中。 “走！” 四人毫不迟疑，闪身冲入其中。 可在此时，一只白皙如玉般的手掌凭空而现，好似无视了空间壁障，遮蔽了这方天地，仿若死亡阴影般，笼罩在了四人心头。 “走！” 慕容薇俏脸煞白，一把推开陆川，转身便迎向了那只手掌。 “不……” 陆川想要阻拦，可哪里还有余力，甚至没有注意到，慕容薇打入自己体内的一抹流光，只能看到一抹坦然恬淡的笑容，消失在光怪陆离的空间之中，便被少女蛮蛮一把拽进了通道。 第八百二十四章 无边妖域 轰轰轰！ 狂风呼啸，腥气弥漫，一道道形色各异，气势不凡的遁光冲天而起，自四面八方向着远处惊雷滚滚，仿若天倾般异象显兆的所在而去。 若有强者在此，必然会发现，方圆千里之内，走兽飞禽，竟尽皆死绝。 诡异的是，全身上下竟无任何伤口，却七窍流血，平添了三分狰狞，却难掩恐惧，好似被生生吓死的一般。 可即便如此，那些遁光虽察觉到了此间异象，却是依旧不管不顾的冲来。 唳！ 就在此时，一声凶戾无边的啼鸣，骤然声传方圆百里，却见一道金光闪闪，足有数十丈大小的恐怖身影，仿若一团金云，肆无忌惮的飞掠而至。 “啊，不好，是鈎齿妖圣，快跑！” “嘶，这位主儿怎么来了？” “祸事了，祸事了！” 但见那一道道遁光，仿若猫见老鼠，如遇天敌般，纷纷四散二逃，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此乃我碎魂涧地界，胆敢越界者——杀！” 阴冷森然的威压长啸，瞬间传遍方圆百里，好似为了宣示主权，那恐怖身影金光骤然一敛，仿若离弦之箭，又似破空雷电。 咻咻咻！ 几乎在一瞬间，于方圆数里之内，闪烁出无数残影，竟然全都是扑向了那些遁光。 “鈎齿妖圣饶命啊！” “小妖无意冒犯！” “妖圣息怒，我乃是……” 一时间，求饶声此起彼伏，亦或表明身份者，可无一例外，换来的是无情屠杀。 伴随着几道凄厉惨叫声戛然而止，还有漫天洒落的血雨和散碎尸骸，登时便让方圆数百里内见到这一幕者噤若寒蝉，无不为之胆寒。 “哼！” 那金色身影傲然俯视当空，展翅转身，继续向那惊天异象所在飞去，赫然是一只神骏非凡的金翅巨禽。 那一双玄铁色，彷如倒钩，透着凌厉杀意的利爪上，沾染的猩红血渍和碎肉，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甚至于，若仔细观察，隐约会发现，爪尖闪烁的光泽，赫然是一团团扭曲妖魂，正发出无边哀嚎，透着令人心悸的绝望与怨毒。 “鈎齿，好大的威风！” 就在此时，一声冷厉低喝传来，横跨不知多远，竟是让人分辨不清声音源头所在。 “哼！” 那金翅巨禽骤然一敛金光，化作一名身形瘦削，着披金色衮袍，面如冠玉，约莫二十来岁的俊朗青年。 只是一双狭长金眸，使得此人平添三分阴鸷，更透着几分冷酷煞气！ “是哪个无胆鼠辈在乱吠，有种当着本圣的面说！” 虽然那声音飘忽不定，可这位妖圣一双眸子锐利如剑，瞬间便看向了远处。 隐约中，其金色瞳孔深处，倒映着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本圣道是谁，原来是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哈哈，别人怕你金鹰一族，本圣却是不惧！” 狂笑声中，却见数十里外，一道昂藏身影傲然立于当空，铜铃环眼冷冷钉视而来，“鈎齿，真以为这里是你碎魂涧做主了？” “哼，虞彪，你是要代表山君岭向我碎魂涧宣战吗？” 鈎齿妖圣怒声道。 “就凭你也能代表碎魂涧？” 那昂藏大汉毛茸茸的脸上满是不屑，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向鈎齿一弹，裂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傲然道，“你也就只配时不时，去人族那便耀武扬威了！ 什么时候，你单独杀一个人族圣者，本圣就高看你几分。” “虞彪，你在找死！” 钩齿妖圣勃然变色，怒不可遏，瞬间化作一抹金光，如电般纵掠而起，裹挟着惊人锋芒，瞬间横跨数里之遥，直取大汉脑门天灵。 “怕你不成？” 昂藏大汉狞笑连连，蓦然身形一涨，赫然化作数丈高下，虎头人身的巨怪，扬起一双钢浇铁铸般的虎爪，带起嗡嗡破空音爆，毫不避让的拍了上去。 嗤咔！ 刹那间，刺耳爆鸣，如金铁交锋，火星迸溅中，无形声浪横扫而出，两道身影一触既分。 一个翻卷向半空，嘶鸣不止，带起阵阵滔天飓风；一个踉跄倒退数步，在半空之中，踩踏出数个肉眼可见的巨大光斑脚印。 这一击，竟貌似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好小子，没想到几十年不见，竟然再做突破！” 昂藏大汉晃了晃虎爪，随意瞥了眼利爪上渐渐消弭的划痕，虎目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 “哼，你也不差！” 钩齿妖圣神色冷厉，狭长金色眼影之中，更显几分阴毒凶戾，“能躲过本圣破空玄爪一击，想必你在圣境中期，已经走了不短的距离了！” “哈哈哈哈！” 昂藏大汉仰天狂笑，眼中忌惮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蔑与高傲，“真以为，能跟本圣对上一手，就能在圣境中期站住脚了？你还差的远！” “是吗？” 钩齿妖圣冷冷一晒，低垂的双手之中，金光吞吐，仿若毒蛇吐信，透着难以言说的锋芒，赫然是两柄狭长如羽的金色长剑。 “不妨……你来试一试？” “今天没工夫，改日，本圣定要跟你好好亲近亲近！” 岂料，昂藏大汉，也就是虞彪妖圣，竟是一挥虎爪，周身金红色毫光一放一收，眨眼恢复成人形。 “那里异象喧天，怕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世，本圣还要去查明一二，没时间跟你瞎扯！” 话音未落，也不在乎钩齿妖圣是否会偷袭，脚下金红色妖光喷吐，瞬间远去。 即便是在半空飞遁，可其威势依旧如下山猛虎，傲啸当空，威势不烦。 “哼！” 钩齿妖圣神色一冷，大袖一挥，金色光华狂涨，须臾化作数十丈金翅巨鹰，长啸如雷，纵掠飞遁，速度比之更快三分。 “它娘的，扁毛畜生就是扁毛畜生，这天生的本事，还真就比不得啊！” 虞彪妖圣不甘的看了眼，那短短片刻便追上来的金翅巨鹰，嘴里一阵嘀嘀咕咕，好似颇为腻歪的撇撇嘴。 吼！ 眨眼间，伴随着一声惊天咆哮，十数丈大小，形如巨山，通体金红相间花纹的斑斓猛虎，已是跃空而起。 闪转腾挪，纵掠如电，虽然比不得那金翅巨鹰，却也没差多少。 “哼，这病猫的修为又有长进，怕是已经快要突破圣境后期了！” 鈎齿妖圣眸光一寒，却也未作理会，振翅远去，带起阵阵狂风，仿若一团金色龙卷风，声势异常浩大。 有了两尊妖圣，其余妖族虽然没有即刻散去，却也是远远跟在后面，显然是不甘心。 如此惊人的动静，显然不是寻常波动，即便得不到其中可能存在的至宝，妖圣吃肉，它们喝汤总可以。 再不济，长长见识，对它们而言，也是不错的经历。 毕竟，现在都看到两大妖圣交手了，虽然很短暂，可那惊天威势，却是让一众妖族无不艳羡敬畏的同时，更是升起了无限憧憬与野望。 妖族就是如此，虽然灵智大开，却也无法改变骨子里那，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天性。 现在，虽然看似有了势力构建，那也不过是在顶级强者镇压之下，强行组合在一起，暗地里的争斗，却是从未消弭。 若非那位无数年来，妖族不世出的绝顶妖皇，将妖族内部的种种矛盾，引向了外界，怕是早就爆发了。 饶是如此，有着带领妖族在皇天大陆称王称霸的野望转移压力，内部乱象也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事实上，对于任何智族而言，同样适用。 甚至，妖族奉行的是近乎于高压管理的模式，这种内部冲突，远比人族要更剧烈几分。 就像这比邻而居的金羽玄鹰一族和雷啸虎一族，虽是同属妖族，却势同水火。 但凡见面，只要不是修为相差太多，必然会斗一场。 如钩齿妖圣和虞彪妖圣这般，仅仅是试探交手，已经是极为克制。 若非有那惊天异象吸引，怕是少不得一场恶斗。 说话间，两者已是近乎不分先后，到了那滚滚惊雷轰鸣的所在。 遥遥望去，隐现漆黑裂缝，斑斓彩光熠熠生辉，令人目眩神迷，可其内涌动的力量气息，却足以令圣阶强者望而却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这波动不像是宝物出世！” 两者打量了一会，试探着用妖识窥探，可令它们神色剧变的是，仅仅在外围，便被剧烈的庞大力量波动震碎。 若非见机早，收回的快，怕是会受不小的损伤。 但很快，它们便放下心来。 只因，这异象虽然惊人，可就在它们靠近的这短短时间内，已是弱了不止一筹。 显而易见，绝对持续不了多少时间。 感受着内里波动，若隐若现的惊天气息，两者心头一片火热，即便是另有几道圣阶气息降临，却也没有再起争执，甚至有意无意的靠近了几分。 没办法，即便是妖圣也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 这里本就靠近碎魂涧和山君岭，无论两者谁得到其中可能存在的宝物，必然都会第一时间返回老巢。 届时，无论是选择拦截，还是保护，事后平分宝物，都极为便利。 这也是在遭遇外敌时，两族的一贯作风！ “动手！” 在异象敛去的刹那，两者已是不约而同，瞬间冲向内里，此前一闪而没的光影所在。 可还未靠近，两者便如见鬼一般，须臾爆退开来。 “原来这里是妖域！” 内里，一道残破近乎散碎，勉强能看出人形的骷髅，瞪着隐现幽幽魂光的眸子，冷冷看向两大妖圣。 可让两者为之色变的，却并非这一看就能随手拍碎的骷髅架子，而是其身上如云如雾，透着无边恶意，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色血气。 第八百二十五章 茹毛饮血 “什么鬼东西？” “莫非是骨妖一族的怪物？” 两大妖圣惊骇不已，旋即毫不犹豫撤退。 以它们身为妖圣的敏锐感知，自然能够察觉到，这诡异的人形骷髅，受伤极重，几有跌落圣境的可能。 但其周身隐现，如云如雾，吞吐不定的暗红色光影，却散发着一股，令它们倍感不安，乃至毛骨悚然，如遇天敌般的恐怖气息。 这对于妖族强者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毕竟，鈎齿和虞彪并非同族，即便真的有天敌，也不可能是同一种。 但令它们浑身寒毛倒竖，不由激灵灵打个寒颤的是，一声低笑突然在耳畔响起，仿佛直入妖魂，根本由不得它们不听。 “呵……走的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彻骨冰寒，异常阴森的气息，有如毒蛇爬上了脖颈，吐着信子，随时准备下嘴。 饶是两大妖圣修为不俗，往日里也是凶横狠辣的主儿，此时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妖魂都不由自主的为之颤栗。 但到底是妖圣强者，即便察觉到危险，又岂会坐以待毙？ “死来！” “找死！” 厉声长啸，一金一红两道凌厉光影，伴随着庞大身形凭空而现，带起滔天声浪和飓风，左右夹击，直取那突兀出现在近前的瘦削身影。 轰咔！ 金红妖光如璀璨烟花，又似流星爆散，释放出无垠流光，瞬间遮蔽了方圆数里之遥，无匹锋芒嗤嗤锐鸣，有如箭雨般宣泄而出。 “小心！” “那怪物在哪儿？” 原本互别苗头的两大妖圣，此时背靠背，浑身毛发根根倒竖，犹如密密麻麻的钢针，严阵以待，死死盯着金红光影散溢的所在。 毫无意外，那里空无一物！ “应该不是骨妖一族的杂碎，它的气息有些不……吼！” 虞彪妖圣虎目圆睁，警惕的看着周围，话未说完，却是神色陡变，厉啸一声，不等它如何动作，庞大身形已是爆闪而起。 嗤啦！ 可就在此时，利芒乍现，自其后腿上一闪而过，带起猩红血渍。 “可恶！” 虞彪妖圣化出庞大身形，没有影响自身行动分毫，可一向以灵活着称的雷啸虎，竟是没有躲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小心，这怪物的手段实在是诡异，竟然……竟然能在顷刻间炼化血肉精华！” 可伤口上的异样之感，更是令其心生恐惧，再无半分虎中王者的威仪。 “什么？” 钩齿妖圣下意识看了眼虞彪妖圣后腿上的伤口，不由顿觉毛骨悚然，想也不想便即振翅而起。 只因为，那伤口足有数尺，深可见骨，若放在平常，根本算不得什么。 对于妖族庞大体型而言，哪怕是肚破肠流，也能恢复如常。 可这伤口，却是没有丝毫血渍溢出，甚至隐隐有一股异常诡谲的气息，彷如活物般弥漫蠕动，不断向伤口内钻进钻出。 以至于，那伤口虽未扩大，可其内血肉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好似其中的精华凭空消散。 这不是剧毒腐蚀，也并非虫蚁噬咬，亦或有其它诡异力量作祟，而是真正的在眼皮子底下，被无声无息吞噬。 “蠢货，不要上当，被各个击破！” 虞彪目眦欲裂，险些瞪爆了眼眶，气炸了肺，却不敢有丝毫分心的同时，扭头向另一边狂奔而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果两大妖圣联手，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鈎齿妖圣这个一向桀骜狂妄的家伙，却是先被吓破了胆，夺路而逃。 如此一来，必然会给那诡异存在可趁之机。 对于虞彪妖圣而言，钩齿妖圣死不死没关系，可它不想死啊！ 这就显现出，实战经验的重要性了！ 不是它不想冲上去，帮钩齿妖圣御敌，而是那诡异存在，能在顷刻间击伤两者，实力太过恐怖了。 哪怕，对方气息紊乱到极点，一副油尽灯枯，重伤垂死的样子。 本能告诉它，即便是跟洞天大能对上，虞彪妖圣也不想跟这等怪物发生交集。 唳！ 几在同时，一声凄厉鹰啼骤起，却见那展翅高飞的金翅巨鹰，一边翅膀上血光迸溅，金羽洒落如雨，可那血光同样在眨眼间消弭无踪。 而在其右翅上的伤口，赫然与虞彪后腿上的如出一辙，全都有一股无形的诡异力量，不断消弭着其上的血肉精华。 受此创伤，钩齿妖圣速度大减，却兀自强撑着，震动双翅，向远处纵掠。 可很快，它便心生绝望。 只因，又一道近乎破碎的瘦削身影，竟是不知何时，附着在了它的脊背之上。 甚至不用妖魂感知，仅凭本能，就能清晰感受到，那一股阴寒的诡异气息，犹如附骨之疽，透过了它一向引以为傲，防御无双的金羽，犹如一条条无形的毒蛇，不断向体内蔓延开来。 “啊啊啊……给我滚开……” 钩齿妖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碰上如此诡异恐怖的存在，仅仅是个照面，就令它失去了战意不说，更是落入了这等险境。 更令它亡魂大冒的是，这股诡异的力量，更是直接作用在了妖魂之上，不断抽取着它的精气神，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炼化。 “鈎齿！” 森然低喝自心底深处响起，令钩齿妖圣激灵灵一个寒颤，下意识反问，“你是谁？” “哈，当年天仓古域，皓阳城一别，陆某就一直颇为想你啊！” 几近破碎的人形骸骨，攀附在金翅巨鹰的脖子上，声音低沉森冷，仿若地狱幽冥爬出的锁魂恶鬼，“而在玄雷山脉之时，你可是好大的威风，令陆某一直记忆深刻。” “你到底是谁？” 钩齿妖圣怎么也想不起，合适招惹上这样一个怪物，不由慌乱道，“放过我，家祖乃是灵昆天妖。 若我出事，家祖定然会追查到底，届时无论阁下是谁，都……啊！” 可话未说完，便有一道道密密麻麻，仿若针刺般的裂魂之痛，直入其妖魂之中，好似要将之千刀万剐。 鈎齿妖圣合适遭过这份罪，登时一个踉跄，一头向地面扎去。 “嘿嘿，天妖之名，当真是好大的煞气！” 人形骷髅怪笑着，肩头肋下赫然延展出四只虚实相间，若隐若现的诡异手臂，直接刺入其脖颈之中，冷酷道，“听说，你一向喜食人族，那便好好享受下，被人吞食的滋味吧！” “啊啊……你你……你是人族？” 钩齿妖圣剧颤不止，奋力挣扎，可无论动用什么力量，即便是想要自爆妖力，都无法摆脱分毫，不由哀嚎道，“你怎么可能是人族？” “陆某当然是人族！” 人形骷髅正是自幽冥界呢喃之谷脱困而出的陆川，此时控制住了钩齿妖圣，正动用桖潳灵主传下的血道秘术，吞噬其血肉精华。 没办法，他的伤势实在太重，若非在两大妖圣到来之前，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普通妖族靠近了那处所在，被他提前打了牙祭，怕是就要调头跑路了。 若两大妖圣联手，不说斩杀深受重创的陆川，最次也能全身而退。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当两者因忌惮陆川身上的血道秘术气息，失了胆气而逃走时，结果便已然注定。 “是你……你是当年在妖域边缘，血炼妖族的那个怪物……” 依稀中，钩齿妖圣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响起了什么。 但对于结果，已然没有什么作用了。 束缚住钩齿妖圣的，除了血道秘术之外，还有陆川神魂中背负的亿万冤魂煞气，几乎是倾巢而出，便将之裹了个正着。 遥遥望去，金翅巨鹰不在，全然成了一个黑灰色的光团。 若仔细观察，必会为之骇然。 那是无数扭曲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相融于一起的样子。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陆川森然狞笑，一口咬了上去，动用全部剩余的力量，疯狂吞噬其血肉精华。 如今身处妖域之中，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不能尽快恢复的话，随便来几个妖圣，怕是都能追着他跑。 所以，对于这两个送上门来的妖圣，自然没有放过之理。 “啊啊……你……你不得好死，老祖不会放过你的！” 钩齿妖圣心知无法逃命，不由凄厉咒骂。 可对于陆川而言，这不过是失败者绝望的无能狂吠而已，根本不会影响他‘享用’美餐。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陆川这幅不化骨重伤状态，根本品味不出丝毫滋味。 但血肉精华凝注入体内的充实之感，却令陆川有种不由自主，想要沉浸其中的满足感。 即便知道，这种感觉并非是好事，可现在的陆川，受伤实在是太重了。 在幽冥界这么些年来，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紧张中度过，呢喃之谷更是历经无数次险死搏杀，最后更是险些死在混沌魔神之手。 若再不适当放松下，怕是这根弦，就要绷断了！ “啊……” 短短片刻，陆川放开了只剩下干瘪一团，全然没有光泽，仿若朽木般的钩齿妖圣，不由仰天发出一声有如凶怪般的咆哮。 可惜，无论怎样呼喊，都无法发泄掉体内的郁结，仅仅只是稍稍松缓紧绷的心弦而已。 “走的了吗？” 陆川随意扫了眼，周围察觉到不妙，已然退去的数道气息，身形须臾纵掠出数里之遥，直取那虞彪妖圣所遁走的方向。 万古第一武神 第八百二十六章 嗜血魔意 轰隆隆！ 惊天轰鸣，仿若雷霆滚滚，飓风呼啸间，伴随着阵阵愤怒咆哮，一道庞大如山的金红色光影，闪转腾挪，威势不凡，有如猛虎下山。 可惜，在一道道瘦削残影纠缠之下，气息已然渐渐紊乱，颓势尽显无疑，完全处于下风。 “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骨妖一族的怪物！” “放过本圣，否则无论你是谁，山君岭雷啸虎一族，绝不会放过你！” 看似强横，可实则身形已然干瘪小半的虞彪妖圣，铜铃环眼充血，满是惊惧与绝望，自问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怪物。 引以为傲，开金裂石的利爪，坚韧无匹，防御无双的皮毛，在对方攻击之下，不说有如纸糊一般，与苦树皮也差不了多少。 最令其绝望的是，那伴随攻击而来，落在身上的诡异触感，有如附骨之疽，阴冷中透着难以言说的阴森，竟是能凭空吞噬其血肉精华。 而且，对于神魂也有极强的侵蚀性！ 雷啸虎一族，乃是妖族之中，有名的御鬼一族，这是天赋神通。 正因此，才与有着碎魂神通的金翅玄鹰一族，一向不对付，见面就掐，三天一小打，月月有冲突。 但此时此刻，这种种向来无往不利的本命神通，对眼前这个怪物，根本没有丝毫作用不说，反而每一次动用，都遭受了莫大反噬之苦。 而虞彪妖圣积攒的数大伥鬼，更是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没有提供哪怕任何一丝一毫的帮助。 可惜，虞彪妖圣注定得不到任何回答了。 早已打定主意，拿虞彪妖圣做资粮，陆川又岂会浪费口水？ “死！” 刀吟铮鸣，断头台入手，陆川已是准备将之斩杀，尽快离开此间，以免被那些逃走的妖族强者将消息传递出去之后，面对妖族强者围剿。 “死的是你啊！” 虞彪妖圣目露疯狂，周身毛发倒竖，骤然涌现无边金红色雷光，怒啸如雷。 噼里啪啦！ 刹那间，天地俱暗，滚滚金红色雷弧大作，好似凭空有万丈阴云凝聚，化作滔天雷池，须臾凝聚成一道金红雷矛从天而降，直取陆川头顶天灵。 “呵！”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犹豫退让开来，将自身神异玄通脚下方寸施展到极致，并以道影逆轮惑乱那雷矛锁定自己的妖识。 虽然身受重伤不假，可以他现在的神念之强，稍稍影响虞彪妖圣这等中期妖圣的妖魂意识，却不在话下。 “你……” 虞彪妖圣目露茫然，虽只是一刹那，可那雷矛已然落下。 令其目次欲裂，几近绝望的是，击中的仅仅是一道残影，而陆川真身，已然不知何时，来到了近前，一刀斩落。 噗嗤！ 瘆人无比的利刃入肉声中，血光迸溅，还未洒落，便被一股诡异的无形之力吞噬一空。 “咝……哈！” 陆川深吸口气，滚滚血红妖气，已如龙如蛇蜿蜒而起，自主没入七窍之中，使得眼眶内的魂光，越发明亮了几分。 现如今，重伤到这等地步，他连维持人形的余力，都没有了！ 莫看是两大妖圣，而且气血远超人族，可真正能被陆川吸收炼化的血肉精华，其实远没有想象中多。 甚至于，能够炼化一两成，已经是超乎想象了。 但对于现在的陆川而言，即便是两大妖圣一两成的血肉精华，也如雨后甘霖一般，无声无息滋润着几近干涸枯竭的不化骨之躯。 “小子，这种法门，你最好不要这般用了！” 桖潳灵主的声音，自心神深处，幽幽而起，“否则的话，你会坠入嗜血魔道之中，永世不得翻身，沦为只知道吞噬血肉的血魔！” “我知道，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手扔掉化作朽木般的尸骸，令其瞬间灰飞烟灭。 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忘记毁尸灭迹，天知道妖族那些老怪物，会有何等神通，来查看此间乱象。 真要是被盯上，陆川怕是就要再次逃亡了。 “话说回来，即便阁下修炼的血之规则，可也应该受嗜血本真所影响，你当年是如何克制这股嗜血欲望的？” “本座的嗜血之意，在炼化完先天灵宝遗留的大道之力后，便已经洗炼一空！” 桖潳灵主不无得意的淡淡道，“而你，只能凭借自身意志硬抗，或许有这种宝物，能够克制嗜血魔意，但你最好不要寄希望于此！ 真到了那等地步，无论你是否有法子克制，也离坠入血魔之道不远矣，甚至就在一念之间。” “我会小心行事！” 陆川肃然颔首，眼眶中淡金色的魂光中，却有隐隐透着疯狂的血色一闪而逝。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刚刚的情形，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将血道秘术施展到极致，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将两大妖圣斩杀的同时吞噬一空。 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怕是还未成功，就会力量耗尽，成为一堆碎骨，只能任人宰割了。 虽然副作用不小，好在并未发展到更坏的地步。 “先离开这里！” 陆川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隐藏在侧，暗中窥视的妖族强者，便即展开身法，向远处纵掠而去。 事实上，他的选择非常正确。 短短片刻之后，方圆百里，骤然天光昏暗，日月失色，飓风呼啸而起，隐隐透着鬼哭狼嚎般的阴森之意，令人如坠冰窖，不寒而栗。 “是谁？” 惊天怒啸声中，一道遮天蔽日的庞大身影，仿若透过了虚空，直接欲要破开这方天地，压出了一抹凹印，瞪着金褐色眸子，冷酷无情的注视着这方天地。 “灵昆老贼，是不是你？” 就在此时，又有一道尖利锐鸣，仿若穿云裂石，自虚空中滚滚而来，即便隔着极远，已是冲击的风云突变，山林呼啸不止。 “你个扁毛畜生，竟敢杀害我儿虞彪，你好大的胆子！” “山獞！” 那暗金色的庞大阴影，亦是不甘示弱，厉声长啸，“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不是本座所为？ 本座还想问一问，是不是你，杀了我孙儿鈎齿！” “哼，虚言狡辩！” 那形如巨魔般的金红色阴影，猛的上前，一副要与之决斗的架势，咆哮道，“不要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想这么做很久了。” “用你那狗脑子好好想想，即便本座想要出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那金色阴影不甘示弱，针锋相对道，“休得胡搅蛮缠，错过了时间，无法溯本回原，就无法追查真相了！” “哼，之前的账，本座迟早跟你算！” 金红色阴影怒哼一声，没有再步步紧逼，却也没有直接离开。 嗡！ 但见那金色阴影向前一探，好似伸出了一只虚实相间的金玄色利爪，直接没入了虚空，有如水中捞月一般，向一处狼藉所在抓握而去。 那金红色阴影同样不甘示弱，亦是伸出了一只毛茸茸巨爪，在不远处的所在横空一握。 嗡隆！ 刹那间，虚空震动，点点驳杂星火汇聚，有如萤火虫一般，最终在两者巨爪之中，凝成了一股洪流光影，盘旋不定。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其中的两道光影，竟隐隐与此前陨于陆川之手的鈎齿和虞彪两大妖圣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未等两者看清，这两道光影轻轻一颤，便即溃散开来。 “可恶，好狠的手段！” “混账，竟然是道消神灭，本座必将此獠挫骨扬灰！” 两者怒啸连连，惊怒交加。 怎么也没想到，凶手竟然如此凶残狡诈，不仅将尸体挫骨扬灰，就连妖魂都没有留下半点。 哪怕是，妖族之中，一向有凭借血脉之力，传递隐秘信息的神通法门，也在没有半点信息留下。 凶手的手段之凶残、歹毒，超乎两者的想象。 但同样，更是将它们彻底激怒。 “灵昆，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金红身影问道。 “你先说？” 金色阴影反问道。 显而易见，两者也是老对手了，即便是嫡传血裔横死于此，依旧不忘了处处互别苗头。 “哼！” “说不说，不说本座可就走了！” “你能走哪儿去？” 两者针锋相对道。 “好，就用妖灵之识，一起交换！” “可以，谅你也不敢骗本座！” 话音方落，便见两股颜色各异，气息波动，却隐隐相同的灵光，自两道阴影中脱颖而出，须臾飞入了各自阴影之中。 “幽冥殿！” “骨妖！” 旋即，两者互视一眼，好似有电火花胶着碰撞，不知交流了多少隐秘。 “本座刚刚查看了周围那些生灵的神魂记忆，可它们只是遥遥看到过一道异常邪恶的血红光影，感受之中，如遇天敌！” “本座所见也相差无几，不同的是，能够施展出这种手段的，除了幽冥殿和骨妖这些臭虫之外，几乎没有其它可能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管是什么来头，都必须死，否则……本座如何告慰孙儿在天之灵？” “依本座之见，要不就请侍魂谷那个老妖怪吧？” “那个老怪物可是贪婪的很！” “凭你我的御魂之能，都无法找到真相，也只能请它出手了！” 两者交流一番，没有得到确切线索，最终达成了一致，便即各自散了神通，须臾不知所踪。 第八百二十七章 分道扬镳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山中不知寒暑，岁月如云卷云舒。 广袤无垠的妖域一角，山林深处，一座隐秘洞窟之中，摄人心魄，隐有鬼哭狼嚎，阴风阵阵，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仿若来到了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嗡！ 蓦然间，神妙无双的异样律动，仿若大音希声，挥散了阴云，那令人作呕，透着无边邪意的血腥气，竟如潮水般退散而去。 “呼……” 陆川盘膝坐于一块青红相间，满是裂纹的玉石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中血金色神光一闪而逝，隐隐透着冰冷无情之意。 “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 厚重威严的声音传来，一道身着暗红锦袍，健硕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陆川近前，赫然正是桖潳灵主的人形之态。 “这里可是妖域，以你现在的状态，若是被妖皇察觉到，怕是……” “放心！” 桖潳灵主淡淡道，“你体内那道妖灵印记，早在呢喃之谷时，就被混沌魔神伽罗什那一指，完全破去。 那妖皇虽然很强不假，但本座也不弱于它，凭我敛息匿迹的能力，它还找不到本座。 要说担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这段时间以来，你大肆屠戮妖族生灵，血炼精气神以养身，必然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哈！” 陆川长身而起，淡然道，“即便我暴露了，这不还有您老吗？” “你怕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桖潳灵主神色一冷。 自离奇回到皇天大陆，两者间的关系，好似有了微妙的变化，再不如此前在呢喃之谷时的亲密无间，互通有无。 “我当然不会忘记！” 陆川微微垂眸，掩去目中一闪而逝的血色，意味深长道，“只是……也希望阁下不要忘了！” “那是自然，本座可是发下了天道大誓！” 桖潳灵主的骄傲，不允许它低头，尤其是向一个修为远弱于自己的小辈，哪怕是它极为欣赏之人也不行。 即便，两者在幽冥界之中互相扶持，生死与共，也无法改变两者并非同族的事实。 “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然完成了约定，也是时候离开了！” “也好！” 陆川沉默少倾，眸光灼灼道，“不知阁下打算去哪里？” “放心，不会去人族就是了！” 桖潳灵主好似看出了陆川心中所想，坦然道，“当然，即便是去了，本座也不会拿人族血祭便是！ 哪怕，人族是万灵之长，对于我而言是最滋补的血食。” “呵，如果阁下不怕死的话，尽管去便是！” 陆川毫不退让道，“不放告诉阁下，历经幽冥界一行，我很怀疑……人族之中，隐藏着某些老怪物。 甚至于，可能是极为古老的存在，就像是那个女子——蛮蛮！” “嗯，多谢你的提醒了！” 桖潳灵主微微颔首，径直向洞外行去，头也不回道，“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本座可以直接告诉你，出手的是流殇那家伙。 你……好自为之吧！” “流殇！” 陆川神色一沉，眸中寒芒爆闪，猛的双手握拳，嘎嘣作响。 能让他如此失态，显然是动了震怒。 但没办法，谁让慕容薇最后救了他一命，绝不啻于以身饲虎，甚至将一件至宝交给了他。 陆川甚至能够想象到，若流殇狱主的目标是那件宝物，在她身上却没有发现，慕容薇会遭受何种折磨。 以流殇狱主的手段，轻易便可以让慕容薇生不如死！ 至于另外两女，在流殇狱主出手之后，空间通道受到了不小的波及，三人就此失散。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那通道竟是通往皇天大陆的妖域。 等再回神时，桖潳灵主已然不知所踪。 这位来自幽冥界的灵主级强者，即便同样深受重创，可一身实力，即便是寻常洞天大能或天妖，也奈何不得。 稍有不慎，甚至可能阴沟里翻船，载在诡异的血之规则之下。 毕竟，桖潳灵主最擅长的，便是对付血肉生灵。 也就是陆川，当初乃是不化骨之躯，否则的话，早就成为其手中傀儡，亦或炼化成血神子了。 陆川没有管顾桖潳灵主的立刻，这早已是注定的事情，但想到那几个超凡存在，带给他的威胁，便不由杀机大作。 “混沌神凰、豺叻、流殇……”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远远不足以威胁到这等存在。 不说流殇狱主本就是神灵级强者，诸天生灵中的一员，镇压幽冥界无数载，前两者若是离开了呢喃之谷，最次怕也会恢复洞天境，乃至灵主级实力。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怕是恢复元神境，都不算什么难事。 当然，陆川猜测还有另一种可能。 如今早已不是上古，混沌初开之时，天下已然没有混沌生灵生存的土壤。 两者即便真正有着元神境的修为境界，可想要恢复巅峰状态，怕也会历经千难万难。 至于到底会是那种境况，以陆川的眼界阅历，就无法真正确定了。 若是桖潳灵主在，怕是能够做到，可惜它走了。 但陆川本能中，却隐隐觉得，双方早晚还会见面，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这其中，也有因果规则于冥冥中感应到的天机。 来到了皇天大陆，在幽冥界中，遭受到的莫测压制，已然烟消云散，就好似压在胸口的大石突然消失。 “离开妖域，恢复人身，解决雷之规则隐患，然后……突破洞天！” 陆川深吸口气，眸中闪过种种莫测神光，身形一闪，便即出了洞窟，直奔远方人族所在疆域而去。 虽然离奇进入了妖域，可离着人族并不算太远。 事实上，甚至诡异的很近。 除了从妖族强者妖魂中所得的具体情报之外，陆川见到鈎齿妖圣之时，便已经有所预料。 毕竟，当年在玄雷山脉之时，钩齿妖圣便出现，而在此前，这位妖圣也时长进入人族疆域，掠食人类，堪称是肆无忌惮，嚣张到了极点。 可钩齿妖圣并不蠢，若非离着妖族很近，可以随时撤退，它本身又是妖琴一族，速度奇快，又岂会真的无知到，肆意冲入人族疆域之中捕食？ 但说来，却也并非太近，只因妖域实在是太过广阔，比之人族疆域大了何止十倍，乃至百倍？ 毕竟，妖族乃是皇天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顶级族群，又有妖皇这等号称第一强者的存在坐镇，自然能够打下极为广阔的疆土。 甚至于，无数年来，在妖皇带领下，妖族吞并了周围无数族群，更使得妖族疆域翻了数倍不止。 而玄雷山脉的出现，便是百多年前，妖族的一次试探，想要将人族三大古域纳入妖族版图之中，若非雷尊拼死抵抗，又有种种外力牵扯，怕是真就成功了。 陆川所处的位置，便是在妖域碎魂涧、山君岭以北，向东便可直达人族。 但为了迷惑可能存在的追兵，陆川却反其道而行之，继续北上的同时，绕道回人族疆域。 虽然会多走近半路程，可胜在安全，以他的速度，也算不得什么。 最重要的是，因果规则示警，若直往东而去，怕是会遭遇莫测凶险，陆川实在不愿节外生枝了。 毕竟，这些年来，在幽冥界中，连番厮杀，最后险死还生，实在是太累了！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虽然能撑得住，可却于修行不利。 无论做任何事，自然要劳逸结合，松紧有度，否则的话，就会应了那句老话——欲速则不达！ 最重要的是，陆川如今修为已达灵寂巅峰，又凝聚了洞天雏形，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便可突破洞天之境，成为可以纵横皇天的大能者。 这一境界，已然不能像以往一般，凭着一股蛮力，埋头向前冲，自有其独到之处。 即便是陆川，现在有五六成把握成功突破，但其身体内的种种隐患，却也不能忽视，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便是雷之规则的寄生，再者便是陆川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恢复血肉之躯，还有诸多细微的牵扯，这都需要陆川一点点解决。 否则的话，关键时刻若出现丝毫差池，怕便悔之莫及啊！ 陆川可不想，事到临头，被人给阴了。 一念之间，陆川已是想到了种种，可心神之中，非但没有因此而沉重，反而越发轻快了几分。 实在是，因为条理清晰，明确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陆川已然有了章程。 “嗯？” 正向远处遁走，不过半月有余，横跨了数万里之遥，陆川心头突然一跳，面色平静的看向身后，“过了这么多天，终究是追上来了。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妖圣，还是天妖……如果是后者，那……少不得要做过一场了！” 虽然察觉到身后有追兵，可陆川并无多少惊慌失色。 以陆川现在的实力，妖圣来少了是送菜，来个百八十，确实能威胁到他，可前提是他不会跑。 魔神兵在手，即便是洞天大能，陆川都有信心斗一斗，更遑论是妖圣了。 “前边应该是虫族的领地，妖族一向觊觎虫族，想要将之纳入妖族之中，为此时常发生争端。” 陆川脑海中须臾闪过诸多算计，面色渐渐转冷，“若是提前进入虫族领地，追兵虽然未必敢跟进去，但……既然敢追上来，总要做过一场，付出点代价才行。” 第八百二十八章 斩妖灵 嗖！ 流光斗转，纵掠如电，须臾横跨万丈之遥，仿若鬼魅般，闪烁远去。 轰隆！ 骤然间，天地俱暗，风云突变，一股强横暴虐的恐怖气息凭空而现，半空中的空间壁障好似成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向下凸起一个狰狞虎面。 “找到你了！” 怒啸如雷，那狰狞虎面口吐人言，铜铃环眼中寒光如电，冷冷钉视着头也不回远遁而去的瘦削身影，“你跑不了，万雷俱灭！” 轰咔！ 话音未落，风起云涌，黑黝黝的乌云，竟是凭空而现，瞬间遮蔽了方圆数十里，更有道道龙蛇怒蛟般的金红色雷光吞吐不定。 顷刻间，雷光大作，仿若瓢泼大雨，覆盖了那瘦削身影的四面八方。 “哼，还真是看的起我，竟然派出了山君岭的天妖强者前来追杀！” 陆川神色一冷，周身暗沉沉鳞甲仿若机扩铁叶蔓延，须臾覆盖全身，想也不想便是扬刀纵斩。 铮！ 刀吟铮鸣，纵掠如电，须臾数以百计，虚实相间，难辨真假的残影，已是在万千雷霆中纵横而出。 轰隆隆！ 雷霆所过处，无数山峰尽成齑粉，方圆数十里遍地狼藉，更将数以百计的残影打成了齑粉。 “好胆！” 那虎面投影却无丝毫喜色，反而厉声怒啸，“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休想逃过本座的追杀，看招——凌天虎爪！” 嗡嗤！ 刹那间，足有数十丈大小，仿若金石铸就，透着磅礴凌厉威势的巨爪，已是从天而降，须臾穿过了漫天肆虐的雷霆，直取剩余残影中的一道。 利爪之上，带着凌厉金红光线，好似虚空壁障，都在这抹锋芒之下应声而开。 更遑论，那巨爪上还裹挟着足以撕碎神魂的恐怖雷霆之力。 “怕你不成？” 陆川脚下轻点，已是瞬间转身扬刀，断头台带起阵阵摄人心魄的破空声，化作一抹黑灰色闪电倒悬而起。 铿锵！ 刀爪交击，金铁铮鸣大作，刺目火星迸溅中，亿万细碎雷弧散溢开来，滚滚肉眼可见的声浪，更是瞬间席卷方圆数十里，不知湮灭了多少座山峰。 砰！ 一道瘦削身影，仿若流星坠地，瞬间抛飞而起，砸入半截山峰之中，震的山体开裂，花落无数巨石。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敢跟本座叫嚣？” 那狰狞虎面居高临下，俯视着坍塌了的山峰，却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再次一爪拍落，“敢跟我雷啸虎一族作对，活罪难饶，死罪也难饶！ 本座要将你的神魂抽出，炼做伥鬼，生生世世受我族奴役，永世不得翻身。” 嗡嗤！ 巨爪凌空而落，仿若切豆腐一般，轻易没入乱石之中，仿若在虚实之间，从乱石中一抓而起。 “嗯？” 狰狞虎面上闪过一抹人性化的狐疑，蓦然将整座乱石山握成了齑粉，铜铃环眼一瞪，冷光如电，横扫八方，厉声怒啸，“你跑不了！” 轰隆隆！ 刹那间，八方云动，雷霆滚滚，遮蔽方圆数十里的黑压压乌云，竟是速度奇快的移动，仿若飓风席卷天地。 隐约可见，那黑云仿若一头巨虎，傲世当空，俯视苍穹，目光如炬，直破虚无，冷冷盯住了在山林暗影之中，不断闪转腾挪的一道瘦削身影。 虽然速度极快，可那黑云更快，而且覆盖极广，任其在须臾之中，横跨数万丈之遥，仍旧无法脱离其覆盖范围。 “哪里走？” 狰狞虎面怒啸如雷，已是再度出手，遮天巨爪横空而落，裹挟着噼里啪啦作响，隐隐有摄人心神之能的雷霆，兜头拍落。 “哼！” 陆川眸光微凝，蓦然收刀在后，脚下两分，沉腰立马，扬手一拳冲天而起。 轰咔！ 拳爪相交，气劲翻涌，惊雷音爆骤现，陆川瘦削渺小的身影，瞬间便没入地面，并有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缝以其为中心，瞬间蔓延方圆十数里。 轰隆隆！ 地裂翻涌，气浪滔天，有如地龙翻身，声势骇然无比。 可更惊人的是，那巨爪竟是倒悬而起，并在半空之中，震颤出无垠涟漪，旋即便存存崩碎，眨眼已是烟消云散。 “混账！” 狰狞虎面怒不可遏，仿若受到了羞辱一般，厉声长啸，带的整片乌云猛的一沉，好似一片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布，将要盖住这片山林。 “难怪敢杀我雷啸虎一族后裔，原来是拥有大圣级别的实力，可如果你以为凭此，就能高枕无忧，那就打错打错了！” “今天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你，也改变不了，你成为本座麾下伥鬼的命运！” “受死吧！ 话音未落，那黑云猛的一缩，化作万丈大小，仿若一团烟云凝化的黑色巨虎，唯有一双虎目之中，透着令人心悸的凶残与冷酷，化作有若实质的金红色雷光，吞吐不定。 吼！ 咆哮如雷，飓风呼啸，啥时间飞沙走石，乌云滚滚，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仿若惊涛骇浪般席卷开来。 饶是陆川如今恢复的差不多，并且一身巨力加持之下，都险些被冲了个踉跄。 到底是天妖，堪比洞天大能的恐怖存在。 这一手，怕就是与人族洞天相若的妖域之灵，类似于身外化身的手段，只是无法长久存在罢了。 但若是以为，这道妖域之灵不强，那就大错特错了。 要知道，无论是人族洞天大能，亦或天妖，乃至诸天万族，到了这一境界，最根本的力量，便是域力，其中主要便是对规则之力的运用程度。 而妖域之灵便是集天妖本命神通于大成者，最强甚至与本体不相上下， 只不过，每一道妖域之灵的凝聚，所消耗的都是本源之气，若稍有差池，轻则影响根基，重则甚至可能导致修为跌落，乃至永世难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所以，妖域之灵轻易不会动用。 但为了抓捕陆川，这个杀死了虞彪和鈎齿两大妖圣的凶手，雷啸虎和金鹰两族，也是下了血本。 而且，它们也不认为，对付一个还未突破洞天的‘怪物’，会有什么风险。 也正因此，这位雷啸虎一族的天妖强者，不仅分出了数道妖域之灵，而且每一道都有本体近半的实力。 要知道，这位可并非是普通的雷啸虎，而是山君岭的无上霸主，天妖中期的恐怖存在——山獞老祖。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拦截到陆川。 毕竟，为了能够进入虫族疆域，此行可是数次改换方向，甚至动用了数种秘术，掩人耳目。 但这位山獞老祖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还是找上门来，在堪堪进入虫族疆域之际，便悍然对陆川出手，甚至不等其余妖域之灵聚齐。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眨眼之间。 但见那黑云凝聚的黑虎，已是纵掠而起，瞬间到了陆川面前，悍然双爪抓落，根本不给他任何躲藏的机会。 甚至于，隐隐有一股股凌厉非凡，并且异常霸道的力量，以超互想象的运转方式，瞬间封锁了四面八方，并勾连了虚空。 饶是以陆川现在的实力，仅仅试探着挣扎了一下，便知道哪怕全力以赴，也休想挣脱这双爪束缚。 “不好！” 感受着双爪之中，蕴藏的恐怖威能，陆川神色剧变，想也不想单手一压刀背，暗沉沉的胸甲之上，狰狞兽面好似活了过来般，猛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轰咔！ 几乎在一瞬间，双爪降临，内里无垠金红色雷光交织成网，好似成了一个雷球一般，将陆川扣合在内。 “能死在本老祖雷弑爪之下，你这小辈也足以自傲了！” 黑虎目中残忍暴虐之色，有如实质般吞吐而出，阴惨惨道，“放心，本老祖不会让你真正死了，你的神魂会……嗯？” 话未说完，黑虎神色骤变，满面不可思议的震撼之色。 “怎么会……” 轰隆隆！ 刹那间，滔天气浪翻涌而出，血光大作间，一尊十丈高下，通体暗沉沉血色，透着不详邪意的鳞甲，双手握着硕长黑色宝刀的巨人横空出世。 “死的只会是你啊！” 巨人怒啸而起，悍然撑开了双爪，澎湃巨力，甚至硬生生震灭了弥漫周身的无限雷网，肩头微微一沉，仿若山岳横空，轰然暴起。 轰！ 但听一声惊天轰鸣，巨人已是蛮横的冲入黑虎怀中，肩头更是彷如锋矢一般，直接刺入其内，震的黑虎后背暴突而起。 隐隐间，仿若放大了数倍，竟是险些难以维持虎形，重新化作黑云之态。 但这还没有完！ 铮！ 刀吟铮鸣，锋芒凛冽，带起无边寒意，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悍勇之势，自下而上撩起，刀尖之上更有慑人心魄的无匹锋芒。 “你找……” 黑虎面上显出人性化的惊怒，乃至丝丝震撼，话未说完，自右肩腋下而起，直至左肩脖颈，便即凭空出现了一道透体而过的缝隙。 这一刀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凝聚着不可思议之力的锋芒，在其有所反应之前，便即身首两分。 “去死吧！” 陆川可不会跟它闲扯，快刀斩乱麻，以魔神兵之能，瞬间斩出无数刀，将黑虎劈成了粉碎。 这还不算，胸甲之上的狰狞兽面，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零散的力量尽皆吞噬一空。 “可恶，你竟敢……竟敢吞噬本祖妖灵，我不会……不会放过……啊！” 第八百二十九章 算你们倒霉 呼呼呼！ 随着怒啸惨叫戛然而止，风声雷鸣渐趋平静，仿若雨过天晴。令人心旷神怡。 只不过，陆川此时的心情，却算不上好。 “呼呼……” 气喘如牛，狠狠吐出几口浊气，甚至肉眼可见暗红色粉尘散溢，十丈巨人嗡然一声震颤，已是须臾缩小回原状。 “还是太勉强了！” 感受着体内紊乱的力量消耗程度，陆川神色一阵变化，隐隐间，目中竟有血光一闪而逝。 于他而言，现在动用魔神兵，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毕竟，魔神兵中的‘神’，可不是只为了字面上看着霸道凌厉，而是真正具备神之力。 这个神之力，不仅仅是指神灵，更饱含了混沌魔神。 简而言之，身着魔神兵，便有撼神之能！ 在上古那场魔神之战中，各族便是凭借魔神之能，才能堪堪抵住混沌魔神的镇压。 只不过，因为呢喃之谷的特殊规则之力，又融合了桖潳灵主的秘术，还有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才让陆川能在灵寂之境，身居一副魔神兵宝甲。 即便离了呢喃之谷，这幅魔神兵也没有成为只能由洞天大能使用的重宝，而是能够随着陆川的实力增长而增长。 只不过，此宝虽然拥有莫测威能，可增强其威能的宝物，却也是异常罕见，甚至无一不是与混沌神物有关。 也就是陆川走了趟呢喃之谷，弄到了不少好东西的同时，混沌魔神伽罗什老巢离的宝物，也都尽归他所有，可如此也难让魔神兵进行一次蜕变。 而魔神兵之所以具备如此强大的力量，除了其本身核心的混沌魔兽之躯外，主要便是驱动此宝时，消耗的力量堪称海量。 饶是陆川本身底蕴雄厚，放眼皇天大陆的无数同阶之中，也堪称首屈一指，此时运用起来，仍旧有几分力有不逮。 好在，付出这般大代价，也并非没有收获。 这件魔神兵虽然消耗巨大，可结合了桖潳灵主的血劫命术，可谓如虎添翼，相得益彰，勉强算是弥补了陆川这一部分的短板。 一份妖域之灵的能量，足以成就一次完整的血劫命术，乃至全力以赴盏茶时间。 从这短短盏茶时间便可看出，魔神兵消耗之大。 毕竟，这可是来自一尊天妖老祖的本源力量，哪怕不是全部，却也远远超出数十尊巅峰灵寂大修士了。 但付出如此大代价，除了将其妖灵吞噬之外，便再无收获了，而且惹下了一个死敌。 可以想见，损失了一部分本源的山獞老祖，必然暴跳如雷，与陆川不死不休。 只不过，陆川并不后悔便是了。 “刚刚这家伙，应该就是山君岭天妖老祖山獞了！” 对不少妖族强者抽魂炼魄过，陆川对于妖族也算比较了解，即便普通妖族根本不认识，也没资格拜见天妖强者，但他还是能够做出判断。 “不出意外，碎魂涧的天妖老祖，怕是也会出动！” “此地不可久留，必须尽快赶往虫族领地！” “而且，弄出这般大动静，此间离虫族领地也不算远，怕也会引起虫族强者关注！” 陆川心念一动，身形已是纵掠而起，几个闪烁间，仿若化作了虚实相间的暗影，融入了山林间的阴影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便有数道强横气息自远方一闪而没，这却并不代表，那些强横存在离开了。 不仅有强者隐于暗中观察，更不乏直接现身，于遍地狼藉之中肆无忌惮的梭巡查看。 当然，更多还是道道强横的精神波动，在周围徘徊不定。 “有妖族强者气息！” “错不了，而且是天妖强者，否则不可能有如此纯粹的惊天妖煞久久不散！” “但与之交手的存在，却是有些诡异，竟然不是本座所熟知的任何一种力量波动！” “奇哉怪也，当真是匪夷所思……” 众强者并未逗留太久，以它们的实力，能够在瞬间发现，隐于暗中的蛛丝马迹。 若发现不了，也就再也找不到了。 除非，拥有特殊本命神通，亦或其它神秘法门。 而始作俑者，早已不知所踪。 …… 嗖！ 波光流转，如影随形，须臾已是远去。 “这个距离，即便对方有秘术，能够锁定我的方向，也无法直接找到我了！” 陆川出现在一座山崖之巅，遥望身后的苍翠山林，眸光冷光一闪而逝，“不过，那道在此前，于冥冥中，牵扯我气机的特殊力量，无论是谁出手，你我之间，都结下了因果。 下一次见面时……呵！” 话音未落，陆川肩头虚晃，已是无声无息，掠下了山林，而且将自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 同时，更不息消耗力量，维持神异玄通道影逆轮。 之所以如此，正是要防备，隐于山林之中，看似不起眼的耳目。 这里已经是虫族领地，本身其族群体量就超乎想象，几乎能遍布整个疆域。 即便是妖族，也被其严密监控，不说千疮百孔，可但凡有什么大动静，都瞒不过虫族的耳目。 对此，妖族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只是消耗太大，久而久之，便废弃不用。 只不过，在各族领地老巢，依旧是对于各类蚁虫，进行了近乎斩尽杀绝般的灭绝方式，以防止来自妖族的刺探。 也正是因此，妖族对虫族恨之入骨的同时，也颇为忌惮，数次攻略虫族，都无功而返。 显而易见，虫族的情报战完胜！ 但这并不代表，妖族就会放弃，反而越发想要将虫族收入麾下，而且时常进派精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对此，虫族也是头疼的很，同样防不胜防。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并不会因为某一族而改变。 虫族可以刺探妖族，后者同样可以。 毕竟，虫族领地之中，同样生活着各种生灵，甚至包括不少依附于虫族的其它部族生灵。 以虫族的力量，当然有能力将领地内的其余种族斩尽杀绝，可如此一来，必然会破坏平衡，乃是竭泽而渔的手段，为智者所不取。 就像狼吃羊，羊吃草，此乃天性，即便是老天爷，都无法给它们区分出好坏。 若把狼群杀光，没有了掠食者的威胁，羊群疯狂繁衍的同时，必然会吞吃无数草木，最终毁坏的还是自然平衡，引起天剧变。 这种浅显的道理，各族中的老怪物，自然早就一清二楚，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即便是，某一族强大到，可以碾压所有族群，也不能如此做。 混沌魔神，乃至整个混沌生灵一族，便是最好的例子。 上古那场神魔之战，近乎让混沌生灵绝迹，即便过去了无数年，知道这场惨烈战争的已经没有多少，可对于那些肩负族群延续责任的智者，却必须要谨记。 正因此，即便是凶残的妖族，也会庇护许多弱小族群的同时，索取高昂的供奉。 就像是人族官府收取税收一样，只是相比于前者，少了太多而已。 陆川一念之间，闪过了诸多有关虫族的情报，还有和妖族之间的种种冲突，一个念头渐渐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损失了一道妖灵，对于天妖强者而言，近乎是折损本源的巨大损失，这已经是死仇！” “若山獞那老怪物不惜代价的追上来，必然会进入虫族领地，发生冲突，也就在所难免，关键在于，如何让事态扩大。” “要是山獞或灵昆中的某一个，死在虫族领地之中，必然引得虫族和妖族就此展开战斗，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 就在陆川渐渐完善计划，便进入虫族疆域腹地之际，心神中蓦然感知到一股特殊的气息波动。 虽然那气息一闪而逝，可还是被他清晰捕捉到。 实在是，这股气息中的妖煞，虽然隐藏的极深，可对于陆川而言，却不啻于黑暗中的指路明灯。 毕竟，陆川自创的功法之中，本就具备磨灭，乃至炼化妖煞的种种神异能力。 “妖族！” 陆川眸中声光一闪，悄无声息靠了过去，“仅仅是妖王而已，这并非追兵，可出现在虫族领地深处，这就耐人寻味了。” “碰上我，只能算你们倒霉！” 以他现在的实力，暗中跟踪一介妖王，自然是手到擒来，即便对方极尽藏形匿迹之能，或许有天赋神通傍身，可依旧逃不过陆川追踪的同时，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多时，陆川神念之中，便出现了一只鬼鬼祟祟，虽然化作人形，却长了一张贼眉鼠眼怪脸的妖王。 “鼠妖！” 陆川甚至不需要动用破妄法目，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本体，哪怕对方藏在土层之下。 虽然这鼠妖已经在竭力自己的存在，可修为实力差距太大了。 甚至于，在陆川进入幽冥界之前，也能将之轻易斩杀。 “原来还有同伴！” 跟着鼠妖一路前行，这家伙躲躲藏藏，陆川却异常冷静。 优秀的猎人，必然要具备超凡的耐心。 如此，才能狩猎到最佳目标！ 果不其然，并未让陆川等待太久，这鼠妖便进入了一处深谷之中，并早有十数道隐晦的妖气藏匿此间。 “妖圣！”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摸了上去，“即便真有隐秘，还有什么比抽魂炼魄更方便？” 第八百三十章 仙灵神髓 轰隆隆！ 滔天轰鸣骤起，裹挟着无垠飓风，席卷苍穹云霄，激荡起滚滚沙石，顷刻间弥漫了整座山林。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阁下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妖族出手，上天入地，也没人能就得了你！” “这是自寻死……啊！” 厉声呵斥中，混杂着色厉内荏之意，伴随着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一切便即恢复平静，唯有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伴随着余波蔓延开来。 “果然不是追兵！” 陆川神色冷漠的站在满地尸骸之中，随手抓握，摄取出几团妖魂，强横神念肆无忌惮的侵入其中，将之碾成粉碎，施展出搜魂之术。 可得到的结果，却着实出乎意料。 “真是妖族的探子！” “仙灵神髓？” “关乎洞天大道？” “妖族的手，伸的还真长，竟然会布局如此之深，这个时候，对上虫族，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情啊！” 随手将几个妖魂碾灭，陆川眸光闪烁，神色一阵变幻。 原本还奇怪，自进入虫族领地外围之后，突然碰上这么几个妖族强者，怎么就跑到自己前面 去了。 原来，这压根不是什么追兵，而是妖族中一大族群，飞银鼠族的探子。 奉天妖殿之命，准备偷取虫族千年一度的万仙大会之上，会出现的至宝——仙灵神髓！ 当然，出手的当然不会是这几个歪瓜裂枣，它们不过是刺探消息，打前站而已。 据陆川所知，此宝乃是先天出产的一种神物，极为神秘珍贵，即便是虫族千年也就能拿出那么几份。 即便如此，还要对外出售一部分，只能留下一小部分自用。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用人族的话而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此珍贵，能够有助于突破洞天的奇宝，又岂会不引人觊觎？ 尤其是，还要妖族这样一个极具侵略性的霸道邻居！ 也就是虫族本身不弱，又一向与各族交好，而且拿出了大部分出产，虽是对外出售，可如此重宝，已然算得上是天大人情。 如此一来，诸多掣肘之下，妖族才一直没有成功吞并虫族。 若是让妖族先一步合纵连横，虫族怕也早就被灭了。 “能够助益突破洞天的异宝吗？” “不过，虽然是好东西，却也不能无端抢夺！” 陆川的因果规则，注定了他的行为，会受到种种限制，并非能入以往那样随心所欲。 虽然如此，但陆川却甘愿如此。 毕竟，随心所欲的那是魔，他是人！ 即便是讲个率性而为，快意恩仇，却也要紧守那一分，生而为人的底线。 “但虫族嘛……呵！” 想到有关虫族的种种传闻，陆川眸中寒芒一闪，肩头虚晃，已是掠向了远处。 根据搜魂所得，飞银鼠一族此行带队者，乃是一尊天妖，号涅影，虽只是天妖初期，却被虫族列为最危险的十大天妖之一。 第一个，当然是号称当世第一强者的妖皇。 涅影天妖虽只是排名最末，可其威胁程度，却一点都不弱。 只因为，此妖飞天遁地，无影无踪，更兼具神乎其神的空间天赋神通，即便是在皇天大陆，都有着赫赫威名。 为了防备此妖的窥探，虫族甚至不得不在巢穴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结界，就是防止被其用神出鬼没的空间神通闯入其中。 甚至于，早在多年前，虫族核心巢穴，就被其闯入过，甚至盗走了数件重宝。 “飞银鼠涅影老祖啊！” 一想到这位大盗，陆川下意识回想到，数百年前，还在下界之时，曾经与一个妙手门的高手结怨，最终得到了其一生所藏。 虽然，结果并不算愉快，可事实证明，这些做贼的几乎都有自己的藏宝室。 那可是一笔巨资！ 想来，这位硕鼠老祖，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否则的话，实在对不起，它纵横皇天大陆无数年的威名，还有贼不走空的贼道信条。 “不过，这家伙向来谨慎狡诈，又兼凶残阴毒，偷了这么多年，身上必然有无数重宝，哪怕是藏宝室中，怕也布置了无数歹毒禁制机关！” 陆川并未没有被可能存在的宝物冲昏头脑，仍旧冷静的仔细分析种种可能。 “而且，凭起神出鬼没的空间神通，别说现在对上，即便我更进一步，成就洞天大能，也会极为头疼！” “除非是，能够找到机会，一击必杀，否则必然会被其远遁而逃，再难寻到踪迹！” “所以……现在还不是对这畜生下手的好时机！” “但……却可以给它找点麻烦！” 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鉴于之前种种，陆川终于补上了此行的重要一环。 “打草惊蛇是必然的了！” 陆川看了眼手中，已然被擒拿，形如巴掌大小，背上有一条银色毛发的老鼠，冷冷一晒，“而你……便是我投石问路的礼物！” 一念及此，其周身气息出现了异样波动，已是隐晦的露出些许端倪。 但即便如此，除非是王级存在，否则轻易难以察觉。 为的，正是要让虫族发现他的踪迹。 果不其然，仅仅过去片刻，陆川便察觉到，几道若隐若现的气息，在周围徘徊不定，更有隐晦的异样波动，向远处蔓延开来。 这些都是小角色，而且没有招惹他，陆川自然懒得理会。 弄出这般动静，可不是要跟这些小鬼浪费时间。 根据搜魂所得的线索，陆川毫不掩饰，直奔虫族对外的门户，也就是万仙谷而去。 有意思的是，虫族一向以灵仙一族自称，而且向来与草木一族交好。 当然，这个交好是在一定范围内。 还是那句话，万物相生相克，存在便有其道理。 有传播花粉的蜜蜂，自然就有以草木嫩芽为食的蚜虫，决不能一概而论。 “来者止步！” “此乃我灵仙一族下辖，不得擅闯！” “速速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我等出手无情！” 没过多久，便有三道凌厉中，透着隐晦阴冷之意的气息，拦住了陆川的去路，并且隐隐呈品字形，将陆川包围在内。 “在下陆川，乃是人族之人，游历至此，听闻贵族召开万仙盛会，特来拜访。” 陆川坦然自我介绍，竟是一点也没有隐瞒自身来历的意思。 “人族？” “人族怎会来此？” “不对，你身上的气息，与人族可是截然不同！” 三名虫族强者上下略作打量陆川，神色微微变化，语气中已是多了几分严厉，而且更逼近了几分，大有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的架势。 “在下修习功法，出了些许岔子，导致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陆川淡然一笑，心中却是暗自凛然不已。 现在，他可是以人形现身，以他现在的实力和种种手段，自忖即便是寻常洞天大能或天妖当面，都未必能看出端倪。 可偏偏，眼前这三个虫族强者，竟是短短片刻，便看出了陆川身上的问题，岂能不让他震惊？ 但也仅止于此了！ 以陆川现在的实力，斩杀三者也不过在须臾之间，即便它们有什么特殊神通傍身。 “哦，原来如此！” 居中一位蜂腰细臀，美眸圆润如宝珠，头戴金红双色发钗，幻化成人族女子的虫族强者，略略打量一番陆川，淡笑道，“虽然远来是客，但我族万先生会，早有请柬派出。 阁下并无请柬在手，所以……” 话虽未说完，可其中之意，已然溢于言表。 简而言之，你不请自来，又没有请柬，根底也不清楚，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呵呵，陆某知道不请自来，殊为唐突！” 陆川略一拱手，翻掌取出一只巴掌大小，兀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老鼠。坦言道，“不巧的是，在下路经贵宝地时，偶遇几个鬼祟鼠辈，行阴诡之事。 原本此事与陆某并不相干，奈何陆某生平最为不喜此等鼠辈，暗中便跟了一段。 未曾想，这些鼠辈竟是出自妖族飞银鼠一族，并且图谋不小。 所以，便顺手将之擒拿，做个顺水人情，借花献佛了！” “阁下有心了！” 蜂腰美人眸中波光一闪，隐有惊诧之色一闪而逝，当即挥手事宜另外两名虫族强者压下鼠妖，神色间也多了几分郑重道，“能擒拿此妖，阁下实力当真不凡。 远来是客，还请客人随妾身前往我族万仙谷，定不会让客人失望。” “好说！” 陆川微微颔首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妾身蜂瀞！” 蜂腰美人虚引一礼道，“客人这边请！” 说话间，另外两名虫族强者，已是将鼠妖镇压，并且在回返的路上便不知所踪。 显而易见，虫族自有一套法门，对付妖族。 至于鼠妖下场如何，就不在陆川关心范围之内了。 一路无话，蜂瀞领着陆川，来到了一片翠意盎然，元气极为浓郁，却异常明亮的山谷之中。 虽然是虫族，可招待客人的地方，却并非是在山洞之中，而是一排排鳞次栉比，极富特殊文明韵味的古拙建筑。 甚至于，其中不乏与人族宫殿群极为类似的园林美景，分外别致，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许是万仙盛会即将开始的缘故，这里人来人往，颇为繁盛热闹，远远便能看到，来自皇天大陆的各族，几有令人眼花缭乱之感。 第八百三十一章 水栀子和金鉱 “贵客临门，不胜荣幸，若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客人海涵！” 蜂瀞将陆川一路送进客居之所，略带婴儿肥的俏脸上，挂着公式化般的笑容道，“不过，客人到底是初来乍到，不熟悉我灵仙一族的诸多规矩。 所以，在万仙盛会开始前，若无必要的话，还是不要随意外出的好，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夫人放心，客随主便的道理，在下还是懂得的！” 陆川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觉得，对方如此举措，有变相软禁的嫌疑。 毕竟，他本就来路不明，哪怕是自认人族，可一身气机，却与人族并无相似之处，又值此关键时刻，对方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若是没有半点防范，便将陆川带进族地，虫族在妖族虎视眈眈之下，能够维持如此之久，那就值得怀疑了。 “那便好！” 见陆川没有半点动怒之象，蜂瀞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又随意叮嘱了一番有关此间的种种规矩，便即告辞离开。 “以蜂为名，莫非是种族之中的后族——金瞳蜂？” 陆川目送蜂瀞离开的纤细背影，眸中异色微闪，“不过，蜂族的分类繁多，金瞳一族乃是蜂中后族，不应该这么巧，或许是我多心了。” 在虫族之中，有三大公认的皇族，其一便是金瞳蜂，其二乃玄驹，最后便是龙蝎，素有双后一皇之称。 究其根本，除了三族个体实力近乎冠绝虫族之外，便是三族麾下的分支无数，统帅着难以计数的族群。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强大族群，只是没有三族体量这般强大罢了。 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特殊虫族，个体实力极为强横，比之三大皇族也不遑多让。 与人族最为不同的地方在于，虫族一直延续的是母系权力构架，蜂后、蚁后、蝎皇， 脑海中闪过诸多有关虫族的情报，陆川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纵观虫族历史，三大皇族之间，并非没有矛盾，甚至为争夺最高权利，爆发过极为惨烈的战争。 这一战结果，直接导致虫族力量骤减，从原本和妖族不相上下的顶级族群，落入现在这般境地，无数年来，莫说从未占过上风，甚至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也正因此，三族痛定思痛，缔结虫族最为至高无上的契约，名义上永久终结了内乱，展开了三族共治虫族的盛世。 当然，想要凭此，抹去所有争斗，那是天方夜谭，只是将矛盾压制在了控制范围之内，以免消耗太大，损及虫族元气。 可一旦遭遇外敌，尤其是有妖族这等大敌在侧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三族定然是同心协力，绝不会退让半步。 “貌似虫族内乱那一场，差不多就是妖皇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了！” 陆川如此想着，并未深究。 毕竟，已经过了太多年，莫说人族本就不以寿元见长，即便是以寿数见长的妖族，都未必有多少强者记得当年详细内部。 当然了，一定会有，不会轻易公之于众的详细记载就是了。 真正让陆川感兴趣的是，三大皇族与妖族之间的种种纠葛，竟是从很久之前就有了。 甚至于，在某个时间段内，虫族并非单独一族，而是被称之为虫妖。 但随着草木精类，被纳入虫族归属之下，又历经多次动荡变故之后，虫族才单独分列出来，并且自称为灵仙一族，以此有别于妖族。 值得一提的是，草木精类并非虫族独有，妖族之中，也有不少此类妖植，只是没有在虫族中的多罢了。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妖植一类的妖物或灵物，基本都具备出产能够增进修为，亦或种种特殊作用的灵食。 而妖族嗜血好战，霸道蛮横，对于弱者更是横征暴敛。 妖植在妖族之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 久而久之，便只剩下一些同样极为嗜血，亦或身负剧毒，乃至种种诡异特性的妖植。 而归入虫族的妖植，又被称之为灵植，亦或仙植，意为纯粹，多为性情温顺，鲜少杀生的草木精类。 当然了，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是需要血肉精华，才能成长的灵植。 但这是天性，而并非嗜杀。 而在妖族中的妖植，多半都是极为嗜杀，亦或拥有种种歹毒诡谲神通的草木精类，极为难缠，令人防不胜防。 同样，也是虫族大力防范的一族，其中甚至有一株妖植，亦被列入了十大危险的妖族天妖之一。 如此一来，便可想而知，这一族的可怕。 轰隆！ 骤然间，轰鸣声大作，更伴随着阵阵刺耳嘶鸣，仿若有人有金铁剐蹭钢丝，乱人心神，瞬间便将陆川从沉思中惊醒。 “什么人敢在万仙谷中乱来？” 陆川正想着，该如何着手，从三族统治之下获得足够的利益，刚刚有些许苗头，便被打断了思绪。 略略感受了下外间的动静，貌似还不小，竟是连客居之所外的玄妙禁制，都给波及了。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简单的客居之所。 不知是为了表示重视，还是真的有软禁之意，蜂瀞给陆川选的地方，正是一处真正招待贵客的所在。 也正因此，来往此间者，无一不是各族中的嫡系，亦或修为不凡之辈。 但偏偏，正是这些来头不小的家伙，闹出这般大动静，其中之意，才值得玩味，令人深思。 “咦？” 陆川原本不愿理会，蓦然眉头一轩，目中讶色微闪，肩头虚晃间，人已是出了所在的院子。 来到外间，只见百十丈开外，两团光影正纠缠在一起，仿若飓风呼啸，凌厉劲光漫溢而出，震的周围建筑隆隆作响，几有将要崩塌之危。 只不过，两者似乎也有意克制，收敛了部分力量，也仅仅是波及了此间禁制。 引起陆川注意者，当然不是两个王级虫族，而是它们身上的气息，竟是分属一皇一后，也就是玄驹和龙蝎一族。 龙蝎者，顾名思义，便是具备龙族特性的蝎子。 只是，龙蝎一族并不承认罢了。 在它们看来，龙蝎乃是单独一属，同样是混沌魔神祖龙的后裔，与青龙、金龙等等，并没有高下之分。 正如龙族中有五色龙之分，龙蝎之中也同样如此。 而玄驹，便是玄色蚂蚁。 玄者，黑也！ 但蚁族并非只有黑色，也有多种，只是以黑为贵，才以玄驹为统称。 而现在，正斗作一团，仿若一金一黑两条龙蟒纠缠在一起的，正是金龙蝎和玄驹。 以陆川的眼力，自然一眼便能轻易分辨出来。 其中黑色光影者，正是一个肤如小麦色微黑，头有两根细长似触角般的须线，一副人族女子模样者，正是来自玄驹一族的强者。 另一个，通体暗金，仿若有细密鳞甲护身，身形颀长，面容冷酷，头生犄角的男子，则是金龙蝎一族强者。 “瓶姐姐，不要打啦，不要再打啦！” 此时，还有一个俏生生，身着翠黄碎花裙，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一旁满面焦急的呼喊着。 可惜的是，貌似打出真火的两大皇族强者，根本没有听到，亦或直接无视了急的跳脚的少女，而且动手越发凌厉了几分。 “灵仙！”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瞳孔深处，清晰倒映出了一株约四五尺高下，开着翠黄色小花，根茎之上隐有点点星光闪烁的灵植。 这正是一株罕见的草木成精的灵植！ 只不过，陆川并不认识。 但隐约之中，从此女身上，陆川感受到了若隐若现的异香，即便隔着如此之远，对方也必然用了敛息秘术遮掩，可依旧令神魂一阵清爽。 可想而知，若将此灵植炼化，对于神魂的助益，会是何其之大。 “啧啧，难怪会让两大皇族争斗不休，原来是为了一株水栀子！” 正当陆川查看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好似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他听，颇有几分磁性，令人一听难忘的玩味声音。 若换做常人，或许就会下意识看去，结交一番了。 可惜，陆川并不在此列。 “在下乃是金灵一族——金鉱！” 但对方好似自来熟一般，径自介绍起来，而且越发凑近几步，大有跟陆川把臂言欢，相见恨晚的架势，“我观朋友气度不凡，神采飞扬，不知兄台是来自何方？说不定，你我两族还是盟友呢！” “金矿？” 陆川眼角一抽，看着眼前这个金灿灿，圆滚滚，就差刻上‘元宝’俩字的胖子，神色淡淡道，“在下陆川，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跟兄台一见如故，颇为投缘！” 金鉱腆着大肚腩，笑的见牙不见眼，好似弥勒佛一般，伸出圆滚短粗的金手指道，“这个是金龙蝎一族的蝎鹏，意为吞吃龙蛇的蝎中之王。 嘿，另一个叫玄瓶，乃是当代蚁后嫡传之一，后族嘛，你懂得，候选人不说数不胜数，百八十个还是有的。 而那小女娃，本体乃是一株灵药水栀子，得了机缘，成就了如今艺业。 可也因此，招来了灾祸。 此花有蕴神养神之效，莫看她一副小小的样子，实则已有近千年道行，即便是在王级之中，也是首屈一指了。 别说将她吃了，即便是常伴身边，也能有增益魂灵，助长突破几率的奇效。” 第八百三十二章 五行族和宝矿 圆滚滚，颇具喜感的金胖子，看似肆无忌惮的介绍着有关水栀子，还有玄瓶和蝎鹏的情报，可实际上极为谨慎。 但看周围人的注意力，仍旧都在三者身上，便知道并无人注意到金胖子所言。 至于，是否除了陆川之外，所有人都清楚三者的底细，那根本不可能。 这些看客脸上的神色，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显而易见，金胖子是故意说给陆川听的，只是不知是凑巧，还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阁下倒是见多识广。” 陆川没有他心通或读心术一类的神通秘术，却有一张不耻下问的嘴，开门见山问道，“那……阁下是否知道，它们又是为何起了争端。” 素日已经有所猜测，但这金胖子既然找上门来，甚至怀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陆川自然要给它一个卖弄的机会。 “我倒要看看，你这金光闪闪的肚子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哈，见多识广称不上，只是咱喜欢交朋友！” 金鉱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爽朗一笑，并未看出陆川心中所想，挤眉弄眼，活似意志变异的金色熊猫，怎么看都充满了喜感。 “用人族的话来讲，出门在外靠朋友，互通有无嘛！” “至于它们两个是怎么斗起来的，这就很简单了，无外乎是蝎鹏那小子，看中了水栀子，想要让她做自己的伴生道侣！” “而玄瓶与水栀子一向交好，自然就起了争端！” 言简意赅，聊聊几句，便将三者的关系说完，可谓一目了然，一点都不复杂。 但若是以为，事情真这么简单，那就大错特错了。 至少，根据陆川自己所了解到，有关龙蝎一族的情况，蝎鹏绝不会只是为了一个伴生道侣，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玄瓶起争端。 不管怎么说，一皇二后共治虫族，明面上三族乃是盟友，又岂会真的这般毫无顾忌？ “哈！” 金鉱貌似察觉到了什么，打了个哈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不过，据我所知，蝎鹏这小子最近准备突破圣阶。 为了避免沦为道侣的资粮，只能寻一个伴生道侣，除了借其力量突破之外，更多还是要用水栀子来替死。” 陆川眸光微闪，心道果然如此。 虽然龙蝎已经强大无比的妖灵，与昆虫一属几乎没有了多少瓜葛，但本质上却不会变。 尤其是，蝎族向来便是，雌蝎吃公蝎，小蝎吃雌蝎，这是生命轮回中的本能。 但能够成就妖灵，本就是生命层次的递进，当然多多少少会有所改变。 而这个变化，就出现在圣阶！ 以龙蝎一族为例，资质一般的族人，确切的说，在包括王级在内，以下所有的蝎族，成年之前，都会遵循这种本能，几乎无法改变。 除非，是龙蝎一族中的大能者出手，才能稍作抑制。 但这种改变本能，哪怕只是延缓，不仅消耗极大，甚至会有不小的副作用。 正因此，才会很少动用。 就像是鱼跃龙门一样，跨过这个坎，迎来的将是质变，生命层次的递进。 这蝎鹏，就站在这坎之前的临门一脚上。 若能在成年之前，便突破为圣阶，其潜力必然会倍增，甚至有可能成为蝎皇的入幕之宾，真正留下自己的子嗣，并且是那种有继承资格的子嗣。 要知道，这一代的蝎皇，还未诞下子嗣，而且已经在筛选伴侣。 不得不说，蝎鹏的野心不小。 只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虫族的进境突破，本就很难，尤其是像龙蝎这种高阶虫族。 虽然生而为王，底蕴非凡，可每进一步，都千难万难，必须有足够的时间积累才可，亦或超乎想象的机缘。 所以，蝎鹏见到水栀子，察觉此女本体和特性之后，便动了强抢的心思。 可惜的是，碰上了玄瓶儿这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不仅实力不在它之下，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其它种种，都不怵蝎鹏这个龙蝎皇族分支后裔。 说来话长，不过短短半盏茶时间，战斗便结束了。 并未分出胜负，而是被管理此间的金瞳蜂一族强者，强行分开，并且直接带走了。 显而易见，龙蝎和玄驹一族的小辈争斗，严格来说，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到底是在众宾客面前丢了脸。 等待它们的，多半是不轻的处罚。 金瞳蜂可不会惯着它们，即便是捅到高层那去，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了。 毕竟，两个小辈先犯了大错。 至于水栀子这个当事‘灵仙’，自然也被带走，以免再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今日之事，落在有心人眼中，其本体特性绝对隐瞒不住。 万仙盛会期间，人多眼杂，天知道会不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在此间动手。 这种事，还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是，三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加紧巡逻，以防不测。 至于陆川，看了场没头没尾的闹剧，自然也没心情继续闲逛下去，转身就回了客居之所。 与此前孤身一人出来时不同，身后跟了个尾巴，确切的说，是一个金灿灿的球。 “哈哈，我就知道，陆兄身份绝对不一般！” 金鉱自来熟的迈进院中，打量着周围的布局和陈设，赞叹不已道，“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安排到这顶级的蓉香殿之中！ 这可是金瞳蜂一族，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即便是在万仙盛会之中，也没有多少来客，有资格住进这里的偏殿。” “以金兄的身份，想必不会在意这点旁枝末节！” 陆川神色淡然，并未逐客，心下对这个金胖子的来意，也有了几分兴趣。 毕竟，自己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只跟蜂瀞三者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什么交集，偏偏对方一副明摆着找上门的架势。 若说不好奇，那才叫怪事！ 当然，若是对方不怀好意，陆川不介意让它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哈哈，陆兄快人快语，咱也不藏着掖着！” 金鉱拍了拍脑门，并未就着陆川的话头说下去，而是直接话锋一转道，“说实话，想必陆兄已经很清楚，在下的来历了吧？” “金灵族，久闻大名，五行族之一！” 陆川微微颔首，坦然道，“而且，五行族乃是皇天大陆的顶级大势力，即便是分开来，每一族的势力，也就是仅比整个虫族稍弱。 甚至于，不弱于虫族，在皇天大陆，即便是妖族，也要忌惮三分。” “好见识！” 金鉱挑起大拇哥，圆脸笑的见牙不见眼，指着自己道，“明人不说暗话，咱在陆兄身上，察觉到了极为特殊的宝矿气息。 所以，只要陆兄肯出价，咱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说着，极为兴奋的搓了搓受，满是兴奋和期待的看着陆川，像极了那些在车间尾随妇女的变态狂。 “宝矿？” 陆川眉峰一轩，面露古怪之色。 虽然不知道金鉱的目的，可也想过诸多可能，却未曾想，是这么个看似最不可能的理由。 看着一脸不正经的金胖子，陆川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 只不过，以陆川的心性，又岂会真的轻易相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外族？ “不错！” 金鉱眼缝之中神光湛湛，犹如实质般吞吐不定，看上去却一点都不骇人，反而平添三分喜感，仿若扁平灯泡一般。 没办法，金鉱这幅外形，实在是太讨喜，很难令人生出恶感。 “虽然这么说很突兀，可陆兄身上的宝矿气息，实在是太令咱着迷了，简直快无法自拔！” “所以，无论如何，陆兄都得卖一个面子，权当咱欠陆兄一个人情！” “不瞒陆兄，咱最近修为也到了关键点，此行万仙盛会，也是寻找一下机缘！ 未曾想，还真让咱碰上了，真是天降机缘啊！ 用人族的话来说，便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必有灾殃，所以……摆脱了！” 说到最后，也不知金鉱怎么做到的，竟是深深一揖到底，任谁都能感受到，十足十的诚意。 “金兄言重了！” 陆川眸光微闪，面色如常的挥手虚引一礼。 就在瞬间，两股异常雄浑的力量，于无声中交锋。 一个硬是要拜，以表诚意；另一个却坚辞不受，公事公办，竟是凭空僵持了熟悉，才在一阵隐晦，却极富韵律的震动中结束。 “陆兄好修为！” 金鉱缓缓直起身，赞叹不已，一双小眼睛都快眯的看不见了。 “金兄也不差！” 陆川神色如常，淡然道，“不瞒金兄，你所说的宝矿，我实不知情，但我前段时间，确实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几样宝物。 只不过，这东西却无法交易给金兄了。” “这是为何？” 金鉱并未动怒，言辞恳切道，“陆兄若是担心其它，大可不必。 在下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薄有资财，绝不会让陆兄失望便是了。” “金兄误会了，陆某绝非坐地起价！” 陆川淡然摇头，坦言道，“此行万仙盛会，虽然是适逢其会，但陆某也有几样急需的宝物，想要看看能否有机缘得到。 毕竟，这等盛会可不多年，来自天南海北的各方强者，指不定谁手里就有自己所需的东西。” “这是自然！” 金鉱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毕竟它就是这样碰上了陆川。 第八百三十三章 泷琉老祖 “陆兄，你可一定要给咱留着啊，想咱俩一见如故……” “金兄慢走不送！” 目送金鉱离去时，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圆滚滚身影，陆川缓缓合上了大门，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敛去。 “有意思！” “单单只是为了宝矿，还是有其它目的？” “亦或者说，真的察觉了什么？” 陆川两世为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刚刚见面的外族之人。 尤其是，这个看似弥勒佛般讨喜的金胖子，从见面开始，便各种手段齐出。 先是故意攀交情，然后借机登门，紧接着开门见山，看似爽朗大气，八面玲珑，可其中种种，却总透着几分刻意。 以陆川的眼界阅历，如何看不出来，金胖子的行为，虽然虽然算不上威逼利诱，却也有那么点子试探意味在内。 尤其是，最后那一揖到底，若非知道，这看似喜感的金胖子，是个巅峰圣阶存在，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它会有如此自折颜面的举动。 而且在初次力量碰撞，陆川便敢断定，这金胖子多半是圣主级强者，堪比圣中至尊的存在，离洞天大能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呵，宝矿？”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冷色微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具体的宝矿之名，你是要一块，还是几块，亦或者全都要？” 历经幽冥界一行，尤其是在呢喃之谷中的一战，陆川所获堪称海量。 无论是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藏，亦或是诸多圣阶强者的遗物，可谓让陆川赚了个盆满钵满，而且几乎都是皇天大陆极为稀有的珍宝。 甚至于，就是绝品孤品，世所罕见，天底下独一份。 虽然被这金胖子察觉到其中某些宝物的存在，着实令陆川有些意外，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世上神秘莫测的手段，数不胜数，真要担心的话，怕不得类似。 更何况，即便看出来也没什么，难道还能确定，陆川去过幽冥界，见过混沌魔神不成？ 所以，金胖子虽然没有言明真正目的，可对于陆川而言，已经算是明确了。 无外乎，就是陆川身上那些，得自幽冥界，乃至呢喃之谷的特殊宝物而已，可问题就在这里。 这金胖子言及薄有资财，可莫说搭上全部身家，即便是合五行族全部力量，还真就未必能够买的下这批宝物。 如此说，虽然有些夸张，可毫无意外的是，这批宝物价值之大，绝对超乎想象。 金胖子若真的只是求取几块宝矿，那也就罢了，可若狮子大开口，想要包圆，陆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答应，财富露了白，陆川只是孤身一人，如何抗衡整个金灵族？ 不答应，金胖子已经表明了态度，多半会不依不饶，这就是陆川接下来将面对的困局。 所以，陆川也点明了自己所需的几样宝物。 虽然没有明言，可意思却极为明确。 这些宝物价值几何，陆川便会拿出差不多的宝矿置换，多了救没有了。 如果，金胖子还是不依不饶，那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陆川虽然怕麻烦，却绝对不怕事。 即便，五行族中任何一族拿出来，都比整个人族强盛几分，也吓不到他。 看似一场自来熟的交流，却惹出这诸多波折，实非陆川所愿，可世事便是如此，绝不会尽如人意。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便是陆川的处事态度。 出乎意料的是，并未有金瞳蜂强者前来打探，亦或者警告，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陆川是否与其它各族强者有所交流。 即便如此，陆川也不会认为，金瞳蜂一族就是放任自流，不管不顾。 而暗中若隐若现的异样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 此后数日，金鉱几乎天天都找上门来，虽话里话外并未言及交易宝矿，但却每每都会提及，陆川所需的那几样宝物，都在筹备中了。 显然，这位仍未死心，就是不知道是陆川推测的哪种可能了。 只不过，每一次的邀请，都被陆川所婉拒。 并非，陆川不想交些朋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可于陆川而言，现在最重要莫过于，还是如何在此番盛会之上，得到足够的好处，然后全身而退，回到人族。 当然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 但往往意外总是如此突然。 就在陆川以为，直到万仙盛会开始，乃至结束，都不会有其它事情发生时，蜂瀞就突然找上门来了。 “客人在此可还住的习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客人海涵。” 蜂瀞在前方引路，貌似并不喜欢多话如她，此时竟也委婉的找着话题。 陆川爽朗笑道：“哈哈，承蒙招待，万仙谷之名，名副其实，此行不虚啊！” “那便好！” 蜂瀞微颔螓首，淡笑道，“此番前来邀请客人，乃是因为在此前，抓捕的那只飞银鼠妖之事。 此次，涅影老怪来袭，多亏了客人提醒，才让我万仙谷免遭此劫。 正因此，我族仙后特意叮嘱，要好好款待客人，所以……我族一位族老亲自出面，向你致谢。” “这如何使得？” 陆川眉峰一轩，正色道，“陆某不过适逢其会罢了，当不得如此礼待，还请……” “咯咯，现在妾身相信，阁下是出自人族了！” 蜂瀞莞尔一笑道，“其实，阁下不必多想，我族这位族老，乃是出了名的亲善和煦，而且与你人族关系向来亲善。” “哦？” 陆川目中讶色一闪而逝，倒是真不知道，金瞳蜂一族中，哪位族老会与人族亲善。 当然了，毕竟是堪比洞天大能的仙灵，即便再是亲善人族，行事应也颇为隐秘，不会轻易宣之于众。 陆川初来乍到，不清楚这等隐秘，也在情理之中。 蜂瀞将陆川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怀疑再次减轻几分，作为拥有特殊秘术的金瞳蜂强者，自然能够看的出来，陆川这并非伪装。 再加上之前所了解的情报，这位多半还真的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万仙谷，而并非是怀有什么目的，亦或刺探虫族情报隐秘而来。 当然了，陆川此前在妖族之中闹出的动静，也已经传开，只是妖族不知道确切目标而已。 但虫族作为此间东道主，消息本就极为灵通，结合陆川出现的位置，还有此前种种，已然差不多能够确定，陆川正是杀死鈎齿和虞彪两大妖圣，还有其它不少妖族强者的凶手。 至于为何来此，蜂瀞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却没有说破的意思。 毕竟，虫族和妖族素来不睦，这本就是事实，即便没有陆川这一出，关系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更遑论，陆川直接登门的同时，也确实送上了一份厚礼。 如此一来，虫族若还是要将其拒之门外，那就实属智者所不为了。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友好会面。 只不过，是否还有其它意味，就值得深究了。 一念及此，陆川神色越发平静，并且与蜂瀞随意交流着，好似此前的隔阂尽去，虽不至于亲密无间，却也将此前些许不愉快，尽皆消弭一空。 “瀞姨！” 正当行往万仙谷深处所在的路上，从旁正走出一行人，为首者中，赫然有一名肤色微黑，却极为矫健灵秀，额上有两条纤细触须的女子，正是玄瓶儿。 “小瓶儿！” 蜂瀞温婉一笑，目露宠溺之色的招了招手，待得玄瓶儿来到近前，才佯怒的点指其额头，“你这丫头，刚刚关了禁闭，现在有出来野了！” “哪有？” 玄瓶儿晃着蜂瀞的臂弯，撒娇中透着几分讨好，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瀞姨，你跟泷琉老祖宗说一说，解了瓶儿的禁令，好不好？” “哼！” 蜂瀞俏脸一板，正色道，“你的禁令，是老祖亲自下的令，谁敢给你说情？ 不是我说你，老大不小了，竟然还如此不知轻重。 这里是什么地方？ 蝎鹏那小子也就罢了，你可是很清楚万仙谷的规矩，怎么就跟它斗上了？ 亏得没有出事，否则的话，这次就算你母妃出面，也难过这一关。” “是是是，瀞姨教训的是，瓶儿就不该理会蝎鹏那个家伙！” 玄瓶儿缩了缩脖子，没想到人情没讨到，反而得了一顿数落，赶忙苦着脸转移话题道，“瀞姨，这位是？” “哦，他叫陆川，乃是我族贵客！” 蜂瀞随意介绍了下，看出玄瓶儿心不在焉，也就不再多言，直接道，“好了，此行乃是奉泷琉族老之命，前来请他一见。 你们也别在这儿围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切记不可再无端生事。” “我等谨遵蜂瀞大司葎之命！” 众仙灵哪敢多嘴，当即俯首应命。 唯有玄瓶儿，乌溜溜大眼睛一转，满是狡黠之色的凑上前，央求道：“瀞姨，瀞姨，我也想去拜见泷琉老祖，瓶儿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她老人家了。 而且，既然是我族客人，瓶儿怎么也能代表一下玄驹一族吧？” “这……你这丫头啊，也罢！” 蜂瀞目中迟疑之色一闪而逝，想到此行也没有什么太隐秘的事情，心中也想给玄瓶儿一次机会，略作思量便答应下来。 “瀞姨万岁，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玄瓶儿抱着蜂瀞的手臂欢天喜地，还不忘冲一直没说话的陆川，投以得意的眸光。 第八百三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人 对于一个心思如小女孩般女子的挑衅，陆川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说以他如今的心境，早已不会轻易为外物所扰，就单凭双方之间的差距，结果便已然注定。 毕竟，大象不会在意蚂蚁的骚扰，除非蚂蚁成群结队的扑上来。 但一个玄瓶儿，远不至于到群蚁的地步。 “走吧！” 对于玄瓶儿的小动作，蜂瀞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制止。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玩闹罢了。 更何况，似陆川这等强者，绝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如此还能加深双方之间的关系。 “瀞姨，水栀子是瓶儿的好朋友，带上她好不好？” 岂料，玄瓶儿眼珠乌溜溜一转，又央求起来。 “嗯？” 蜂瀞眉头微蹙，心头隐隐不悦。 带一个玄瓶儿前去，已经有些违背了命令，可总算是自家小辈，又是极得自家族老喜爱的玄瓶儿。 而且，她也想帮一把，毕竟关系一向不错。 但若是加上一个水栀子，那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性质可就变了。 毕竟，那蝎鹏虽然野心不小，可到底是龙蝎一族的王子，即便被阻了一时，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真把事情弄到了泷琉老祖处，即便以这位老祖的能力，保下一个小小的王级灵仙，并非什么大事，可最后怕不是会把三族都给牵扯进来。 俗话说的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今天可以插手这样一件事，在龙蝎一族老辈眼中就失了分，就此会生出嫌隙。 虽不至于结怨，可若以后有事，难保对方不会寻机找回面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绝对一句空话。 久而久之，怕是会生出天大乱子。 而三族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如外界所见般和睦，实在是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谁也不知道，在转瞬之间，这位大司葎脑海中便转了这么多弯。 “瓶儿啊，你要知道，这次族老所请的乃是贵客，你若带其它人去，若是出了乱子，瀞姨这儿……可就不好帮你说话了！” 一念及此，蜂瀞面色如常，却语重心长道。 “瀞姨，可是……” 玄瓶儿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一心想给好姐妹找个靠山，眼见待自己如亲侄女的瀞姨有了拒绝之意，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哈，陆……陆兄是吧？” 正想着，玄瓶儿看到了一旁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陆川，登时计上心头，腆颜笑道，“你瞧，咱俩一见如故，你能不能带我朋友去见见世面？ 当然了，你放心，绝不会给你添乱就是了！” 说着，小手拍了拍颇具规模的胸口，峰峦叠嶂，起伏不定，以示自己很讲义气。 “呵！” 陆川险些失笑出声，当他是未出道的雏儿吗？ 真要答应了，不说自己这一关过不了，便是蜂瀞这里都会看轻三分。 有句老话说的好，客随主便。 陆川一个后辈小子，承蒙洞天大能召见，已经是天大机缘，你还要加塞不相干之人，你脸咋就这么大呢？ 当然，陆川不在乎这点机缘就是了。 可至少，表面工夫要做做，最起码不能让人觉得，你是个不知进退的人。 “瓶儿姑娘说笑了，远来是客，陆某岂能私自带人面见主人？” 陆川面色如常，摇头拒绝，“更遑论，还是见一尊天灵！” “你……” 玄瓶儿满面失望，不满的嘟起小嘴，直勾勾瞪着陆川。 “好了瓶儿，不得无礼！陆川可是泷琉族老要召见的贵客，带你去，已经是有些失了礼数，若再如此胡搅蛮缠，我看……” 不等她说什么，蜂瀞已是脸色一沉，寒声教训。 “瀞姨，瓶儿错啦！” 玄瓶儿缩了缩脖子，赶忙拉住蜂瀞的手臂，悄悄缩到她身后，做起了乖宝宝，唯有乌溜溜乱转，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哎！” 蜂瀞叹了口气，如何不知道这小侄女鬼心思，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很清楚，即便不让带着水栀子，可只要玄瓶儿见了泷琉老祖，届时也一定会找机会提出来。 但现在，她想通此事，已然有些晚了。 这个小小的差距，并未耽搁太久。 而且，到了一处宫殿外的小径之后，蜂瀞便放出了一艘，有如花瓣一般的盈翠扁舟，载着三人迎风而上，直到半山腰一处压制别院。 “陆公子，这便是我族泷琉族老会客之所！” 蜂瀞简单介绍了下，便即虚手一引，“请！” “有劳！” 陆川当仁不让，与之并行入院中，待得蜂瀞呼唤一声后，便见院中突然多了一抹约莫三十岁许，极具成熟魅力的妇人。 “人族末学后进，拜见泷琉族老！” 陆川也不含糊，当即深施一礼。 虽然双方并无什么交情，但到底是堪比洞天大能的天妖仙灵，最起码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否则的话，岂不是丢了人族礼仪之邦的体面？ “老祖宗，瓶儿来看你啦！” 未曾想，那玄瓶儿径直就飞扑了过去，仿若乳燕投怀，直接扑进妇人怀中，撒娇般拱着小脑袋。 “哈哈哈，小瓶儿都长这么大了！” 泷琉老祖颇为慈和，轻抚玄瓶儿秀发，爽朗打趣道，“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姥姥，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把我这老妪婆给忘了。” “老祖宗，您才不老呢！” 玄瓶儿不依的往里钻了钻，撒娇不已道。 “哈哈，好好好，先一边呆着，姥姥我还有客人呢！可不能让人觉得，咱们仙灵族，不懂待客之道。” 玄瓶儿闻听此言，乖乖走到一旁坐下，还不忘挑衅似的看了陆川一眼。 蜂瀞看的真切，不由无奈一笑。 “陆川是吧，不错的小伙子！” 泷琉老祖看了陆川一眼，随意招收道，“坐吧，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都是我仙灵族特产的仙果！” “多谢族老！” 陆川拱手一礼，不卑不亢坐下，却并未动桌上看一眼便觉不凡的各式仙果。 当然，并非防备对方做什么手脚。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有不化骨之躯，天下间能毒倒他的东西，已然不多了。 而且，对方也没有这个必要。 真要动手的话，这里是虫族对外的老巢之一，不说一个泷琉老祖，起码找出三五个天妖仙灵来，绝对不在话下。 否则，如何镇的住，这各方来客？ 但以防万一，陆川还是没有动，毕竟控制住一个人，可未必只是图谋性命，还可能是加以控制利用。 只不过，对方既然请他过来，自然没必要动用这点小手段了。 果然，泷琉老祖不以为杵，满面慈祥的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无外乎是陆川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之类，仿若慈祥长者与后辈小子聊家常一般。 对于此，陆川自然早有腹稿，只是言及自身在外游历时，偶入一处秘境，结果因为空间紊乱，迷失了方向，结果落入了妖族境地。 最后，不得已之下，只能借道虫族，如此云云，算不上胡编乱造，三分真七分假，倒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说泷琉老祖和蜂瀞，听的是连连颔首，倒是玄瓶儿这丫头，早就不客气的抓过灵果，啃了个汁水四溅，浑像个没家教的野丫头。 “切！” 时不时，还冲陆川翻个白眼，好似一时不挑衅一下，浑身就不得劲一般。 只是，很快她便没这个心情了！ “老身已经多年没有离开族地了，此行也是得空，前来主持万仙大会，才有机会出来走动走动！” 泷琉老祖笑吟吟看着陆川，随意道，“不知小友可方便说一说，你所去的那处神异所在，也好让老身长长见识呢？” “嗯？” 陆川眉峰一轩，下意识打量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神色如常道，“本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处所在太过神异，晚辈自离开那里后，记忆受到影响不说，甚至在最后关头，竟有天道示警落下。 所以，那处所在的诸多情形，晚辈也不好宣之于口。” “这样吗？” 泷琉老祖似笑非笑的看了陆川一眼，竟是没有追问，反而深深颔首道，“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倒也真有这么些个奇特所在。 罢了，是老身没有这个福分。” “前辈言重了！” 陆川垂首一礼，心中微凛。 不出意外，对方多半已经查探清楚了他的来历。 这等情报能力和传递速度，当真是可惊可怖，即便以陆川的心性，也不由倍感心惊。 毕竟，此间离人族疆域，不说十万八千里，却也绝对不近。 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仅凭他的姓名，就能查到当年琅琊福地的变故与他有关，就实在太过惊人了。 看似匪夷所思，可想到虫族那近乎无孔不入的情报能力，能分析出来，就在情理之中了。 “哈哈，老了老了，话多多了！” 泷琉老祖微微摆手，笑吟吟道，“既然如此，还是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吧，正好，老身这里，也有一位来自人族的客人。 想必，你们年轻人，会有许多共同话题。” “嗯？” 陆川眉头大皱，倍感意外，总觉得这位老祖找他来的目的，不仅仅是试探自己，竟像是独独为了现在。 当看到，小院花园之中，转道而来的一道白衣倩影之时，陆川眸光微凝，不由为之色变。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第八百三十五章 刺探 “陆公子，三年前一别，修为已臻至灵寂巅峰，当真是可喜可贺！” 白衣胜雪，环佩叮咚，人未到，声先至，倩影如仙，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已是飘入院中。 所见者，无不暗赞一声，当真是仙子临凡，不染尘埃。 但见来者衣袂飘飘，裙下玉足上绕着一节红绳铃铛，却唯有铃声传出分毫，聘聘婷婷间，脚下竟是离地寸许，当真是神异非凡。 “未曾想，圣仓城一别，会在此再遇仙子！” 陆川眸光微凝，缓缓起身，一身澎湃伟力骤然爆发，瞬间压的满园奇花异草折腰。 可就在飞沙走石将起之际，这股风暴竟是突兀弥散，好似从未出现。 “此子好惊人的掌控力！” 泷琉老祖眸中异色一闪而逝。 以她的眼力，在陆川力量波动的刹那，已然是一眼看出，这是处于灵寂巅峰，于洞天之境，只差半步之遥。 这等实力虽然不凡，可还不至于令她失态，但那收发由心的力量，却着实是惊人。 毕竟，灵寂修士可没有域力，能够沟通天地，将自身力量束缚一心，如臂指使，不虞外泄。 可在此之前，除了凭此前得到的情报推演之外，竟无从判断陆川的实力根底，这就值得深究了。 当然了，也仅止于此。 毕竟，身为堪比洞天的天妖仙灵，而且是其中的老牌强者，出了位列皇天大陆的那些绝顶存在之外，已然没有什么能动摇其心志了。 但泷琉老祖能坦然处之，却不代表，其余三女能够平静以待。 尤其是刚出现的女子。 毕竟，蜂瀞刚刚与陆川认识，从得到的情报中，知道陆川乃是圣阶中的强者，否则也不可能轻易格杀鈎齿和虞彪两大妖圣。 至于玄瓶儿这个吃货，那就更简单了。 那惊天气势虽然稍纵即逝，可对于虫族而言，对此最为敏感，察觉到的刹那，已是俏脸煞白，神色呆滞，冷汗涔涔的看着陆川。 乌溜溜的大眼睛之中，满是惊骇之色。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数次挑衅，却无动于衷的对象，竟然会是这等强者。 那如高山仰止般的感觉，貌似只有在自家，亦或聊聊几次所见，几尊天妖仙灵身上见识过。 莫非，他是一尊洞天大能？ 但想想也不对，若是洞天大能，又岂会对同阶的泷琉老祖持后辈之礼。 “短短三年，竟有如此艺业，当真是了不起！” 白衣女子美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不无赞叹道，“在这里，小女子要先恭贺陆公子一声，洞天有望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眼前这位人族青年，在三年前，不过是神藏巅峰，半步灵寂而已。 即便是现在亲眼所见，仍旧觉得天方夜谭。 毕竟，三年时间太短了！ 相较于灵寂大修士，近乎千年的寿数而言，也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而已。 可现在，这位据她所了解，来到皇天大陆短短不过十几年的青年，竟已是走过了许多人几辈子，都未必能够走完的武道之路。 “仙子谬赞了！” 陆川神色淡淡道，“当年之事，意外频生，没有完成仙子所托，倒是陆某失信了。”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当年在圣仓城之外，陆川原本已经离开了那个旋涡，却被突如其来的诡异力量，重新给拐回圣仓城的幕后黑手。 虽然，当年是隔着屏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陆川感知何其敏锐，自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此女的根脚。 如今当面，也算验证了当年的推测，此女并非五仙教传说中的那位大阿姑！ 而且，也是一位灵寂巅峰，乃至圣中至尊级的存在。 当然了，现在的陆川，可完全不怵就是了。 “当年之事，本就是若兰唐突，还望陆公子勿怪才是。” 白衣女子敛衽一礼，神色诚恳，全无当年在屏风之后，运筹帷幄的气度，礼数却也周到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仙子言重，当年之事，就让它过去吧！” 陆川却不是好糊弄的主儿，面上依旧如常，只是不想在此间，给泷琉老祖干涉的机会罢了。 毕竟，怎么看，两者貌似早就认识。 真要斗起来，什么帮理不帮亲都得靠边站，陆川可不认为，泷琉老祖会是一个至公至道的存在。 即便，这位明面上一向亲善人族。 “多谢陆公子雅量！” 白衣女子再次深深一福，好似没有听出陆川的言外之意，转而款款向泷琉老祖一礼道，“若兰拜见琉姨。” “好啦好啦，都是年轻人，有什么揭不过去的坎儿？” 泷琉老祖摆摆手，笑着起身道，“你们聊，老身去给你们准备点我族特产！” 说着，也不管几人客套，竟是真的立刻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寂静尴尬。 即便是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的玄瓶儿，此时也只是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好。 只是，经过了起初的震惊之后，倒也没有多少害怕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万仙谷，名义上属于虫族的地盘，算是她自家的产业了。 主人在自己家里，哪有怕客人的道理？ 于是乎，玄瓶儿继续偷偷看着陆川，只是没有了之前那股子蓄意挑衅的意味，而是真正的好奇。 “若兰妹妹，你可是有些年没来万仙谷了。” 见气氛有些僵硬，蜂瀞找着话题道，“泷琉族老可是念叨多次了，你若是再不来，怕是就要让我去找你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琉姨相招，一点蜜香，若兰便会赶来，哪敢劳烦姐姐亲自出迎！” 白衣女子轻挽发鬓，笑语嫣然道，“不过，此番正值万仙盛会，姐姐身为东道主，可得给妹妹行个方便啊。” “你呀你呀！” 蜂瀞点指笑骂，一副无可奈何，却透着亲近的意味，“虽然不能直接把你看上的宝物拿下，但提前知会你一声，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妹妹也不要让姐姐难做，你们五仙教中，可也有不少好东西，想来能让万仙盛会增色不少。” “这是自然！” 白衣若兰颔首轻笑，话锋一转道，“陆兄，你此行归来，想必大有收获，不妨在万仙盛会之上出手一些用不到的宝物。 即便没有此意，也可以在此逗留一段时间，增进些许见闻也是好的。” 得，当年之事，还未怎么接过去，这边陆兄就叫上了。 但其话中之意，却值得深究。 “确实有些收获！” 陆川淡然道，“万仙盛会，各族来此，定也有超乎寻常之物出现，陆某也确实非常好奇。”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自琅琊福地一战之后去了哪里，可这位背靠大阿姑，却多半已经知晓了那惊天布局之后的隐秘。 当然，不可能知道其中详情，知道他去了哪里，却也不算什么。 “看样子，陆兄确实有些机缘啊！” 蜂瀞眼睛一亮，状若无意中，又透着几分好奇道，“不知方不方便，让妾身开开眼界？ 当然，若是不方便也没什么。 但陆兄若是有意出手，万仙盛会绝对是一个最好的途径，妾身保证，不会让陆兄失望。” “你这人好没道理，婆婆妈妈，不爽利！” 不等陆川说话，玄瓶儿突然叫嚷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相通了在这里，陆川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还是得了什么指示。 当然，以陆川的实力，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波动，而玄瓶儿又一直盯着自己，貌似想要接着找茬，多半就属于前者了。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几种小物件罢了！” 陆川淡然一笑，浑然没有在意，随手一拂，指着桌上的几样宝物道，“凝脂草，可舒展经络，洗炼真元；紫魂果，凝炼神魂，淸神却魔；金棘枯茎，强化体魄，增强气血。 这几种宝药，算是我所得之中，颇为珍贵之物了。” “果然是好宝物！” 蜂瀞眸中犹如实质般的神光一闪而逝，连连颔首不已道，“至少，都有上千年份，莫说是圣阶，即便是对于天阶强者，也有不小的助益，当真是极为不凡。” “有这么好吗？” 玄瓶儿嘟囔一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宝药，嘴角都快流口水了。 没办法，这几样宝药确实如陆川所言，而且蜂瀞说的没错，千年份的宝药，圣阶存在也会当做至宝，轻易不会示人。 “陆兄果然福缘深厚，竟有如此际遇，当真是令人艳羡啊！” 白衣若兰意味深长道。 “机缘巧合罢了！” 陆川神色如常，毫无自得之色。 只因为，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这是一场试探。 而对方不知出于何种因由，没有直接动用暴力，而是这种怀柔之策，貌似想要缓缓图之？ 陆川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少引人注意的秘密。 可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手段，能够让他凭白说出来。 毕竟，这些可都是他九死一生，甚至是巧合之下，才能活着带出来的秘密。 “让陆兄见笑了！” 蜂瀞拍了一把，就快把脑袋凑上去的玄瓶儿，笑吟吟道，“听闻金灵族的金鉱，曾私下里找陆兄做了一笔交易，而且现在四下里到处打探几样宝物的下落！ 不知，妾身能否知道，陆兄是要出手什么宝物？ 当然，妾身并非是要刺探什么隐秘，而是陆兄乃我族贵客，又帮了我族大忙。 若陆兄有所需，可尽管道来，若我族没有，现如今正值万仙大会，我族身为东道主，总是有些方便可以行的！” 第八百三十六章 尔虞我诈 “到现在都不死心吗？” 陆川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道，“算不得什么出奇之物，只是几种至阴至阳的物事，以金兄的能耐，应该不会费太多手脚。” 言中之意，便是婉拒了。 但蜂瀞是何等存在，又岂会这般便放弃？ “哈哈，陆兄乃是我族贵客，若是寻找几样宝物，还要劳心劳力，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我灵仙一族待客不周？” “是啊，陆兄！” 白衣若兰也在一旁帮腔，一副为你好的热忱架势道，“你但有所需，想必瀞姨不会推诿。 而且，我们人族也讲一个群策群力，人多力量大。 金鉱虽然确实不凡，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力有不逮，搜集不到陆兄所需事小，耽误了陆兄之事才不妥。” 玄瓶儿即便再迟钝，也看出了些许端倪，顺着两女意思，大咧咧道：“咱们灵仙一族虽然偏居一隅，可到底在皇天大陆也有不小的势力。 真要找什么宝物的话，我灵仙一族当首屈一指！” 看这架势，若陆川不答应，怕不会就要来一出三堂会审了！ “哈哈，三位说笑了，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既然如此，陆某便却之不恭了！” 陆川爽朗一笑，顺势说道，“不瞒你们，陆某修行功法出了点岔子，想要逆转规则，重演血肉之躯，所以亟需几种至阴至阳之宝稳定精气神。 正当时，金兄找上门来，与我一见如故，又是五行大族出身，便摆脱于他了。” “原来如此！” 蜂瀞眸中波光微闪，与白衣若兰互视一眼，笑吟吟道，“至阴至阳之宝虽然罕见，可对于我灵仙一族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难寻之物。 即便陆兄有需，又正值万仙盛会之期，不妨在此多逗留一段时日，必然会有所收获。” “承蒙蜂道友吉言。” 陆川淡然一笑。 说出目的，虽然容易被针对，却也能让对方露出马脚。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但凡对方有所图谋，必然会留下痕迹，以陆川现在之能，虽无法在万仙谷纵横来去，可想要算计他，也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更遑论，真要到事不可为时，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不陪她们玩了！ 这是陆川的底气和自信！ “陆兄当真是好气魄！” 白衣若兰美眸中异彩连闪，赞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修炼了类似于幽冥殿的功法，才成就一身不化骨之躯吧？” “哦？仙子好眼力！” 陆兄眉峰一轩，坦然道，“陆某确实修炼的是幽冥殿秘术，乃是机缘巧合所得。 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陆兄为何不直接登门拜访幽冥殿？” 白衣若兰一语双关道，“据我所知，幽冥殿中如你这般，想要重新血肉化生者，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这等逆天之举何其困难，无数年来，幽冥殿中也无人成功。 但即便如此，也必然留有诸多前人心得体悟，于你而言，也多半会多有助益。” “哈哈，仙子所言极是！” 陆川爽朗笑道，“只不过，陆某早年成道之前，行事孟浪偏激，与幽冥殿之间多有嫌隙，想要进入幽冥殿，怕是哈，不说也罢！” “原来如此！” 白衣若兰微微颔首，美眸中神光一闪道，“陆兄准备如此充足，想必已是有了万全之法。” “世间安得万全法？” 陆川淡漠摇头道，“只是多年历练，偶有所得，想要尝试一番罢了！” “陆兄寻找至阴至阳的宝物，莫不是想要以阴极阳生，阳极阴生之法，来恢复血肉之躯？” 白衣若兰又道。 “仙子对此法也有了解？” 陆川目露讶色。 此番，将自身所需如实告知，除了吸引她们的注意力外，也是真存了借力的想法。 正如白衣若兰所言，群策群力，人多力量大。 虽然幽冥界一行，所获极大，甚至堪称海量，却也不可能就直接凑足了血肉化生所需。 而除了心心念念之外，更多还是有感自身境况，冥冥之中，好似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告诉他，若不能恢复血肉之躯的话，对于未来修炼进境，必然会大有阻碍。 这也是为何，陆川如此小心的缘故。 否则，以他现在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还有血道秘术辅助，血肉化生虽然很难，却也未必做不到，只是容易留下些许瑕疵，乃至没有察觉到的隐患。 “我确实有所听闻，只不过此法，与幽冥殿有关，乃是前人所留！” 白衣若兰笑道，“若是陆兄不方便，我倒是可以出面，代为从中斡旋，定不会让陆兄失望便” “那还是算了，我与幽冥殿之间，可有诸多龌龊，岂能让仙子为难嗯？” 不等她说完，陆川神色微动，翻掌摸出一块玉珏，神念一扫，起身拱手一礼，淡笑道，“今日倒是不凑巧，金兄那便有约，就不便多叨扰了。 泷琉族老那边，还请代我招呼一声，多谢款待，来日有暇，定当登门拜谢。” “好说，陆兄有事自去便是，族老那便，自有妾身为你转达！” 蜂瀞没有强留，更没有顺势提出一同前往，竟是颇为痛快的答应下来。 白衣若兰笑颜如花，全然不见半点嫌隙道：“如此，待万仙盛会时，再与陆兄一会了！” “告辞！” 陆川轻笑颔首，转身而去。 “什么人嘛，瀞姨” 玄瓶儿嘟着嘴，正待说什么。 “瓶儿，老祖在后院忙碌，你且去给她老人家打打下手！” 蜂瀞淡淡道。 “啊？哦！” 玄瓶儿本不愿，可想到好姐妹，当即便蹦跳着离开了。 “这丫头！” 蜂瀞失笑摇头，转而正色道，“妹妹觉得如何？” “姐姐是指哪一方面？” “此人如何，其所言如何！” “此人城府颇深，言辞敛而不发，却暗藏机锋，绝非易于之辈！” 白衣若兰沉默少倾，面露肃然道，“今日观其所言，虽然不尽不实，但他所言想要恢复血肉之躯，多半是真的！” “妹妹所言倒是极为中肯，只不过就连幽冥殿那等强盛势力，都无有人成功，他一介散修如何能做到？” 蜂瀞微微颔首，似有几分轻视，却也没有过分贬斥，“只不过，此子能够在短短几年之内，成就如今艺业，更可轻易搏杀同阶妖圣，必然是得了逆天机缘。 而且，刚刚所取宝药，即便是以我灵仙一族的记载，都是极为罕见，甚至隐有不是皇天大陆所产宝物的痕迹。 真不知道，他是去了何等所在，得到这等逆天机缘。” “这就不得而知了！” 白衣若兰微摇螓首，神色如常道，“不过，他既然来了万仙谷，又被妖族追杀，而且身上的东西，被五行族金鉱看出了根脚，多半会出手一部分。 来到此间的各族强盛数不胜数，未必没有能看出其中底细的强者，我们拭目以待便好。” “妹妹所言极是！” 蜂瀞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心中却有几分不以为然。 毕竟，以虫族的底蕴，都无法分辨出的宝物，其它各族即便有更多情报，也未必能强到哪儿去。 要知道，虫族潜行之能不说冠绝皇天，却也是最拔尖的那一批，堪称首屈一指。 如此，都难以确定，更遑论其它人了。 两女又就着陆川现在的境况聊了几句，再无所得之后，便各自散去。 “如何？” 不多时，院中又转出一人，正是泷琉老祖去而复返，身边却没有玄瓶儿跟随，不知怎么被打发了。 “启禀族老！” 蜂瀞也没有隐瞒，将此前种种，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血肉化生？” 饶是以泷琉老祖的修为境界，听到陆川竟有此念之时，也不由目泛波澜，“此子当真是好气魄。” “族老觉得如何？” 蜂瀞笑道，“若兰妹子也是这般说法，只不过，连幽冥殿中无数强者，都没有成功，此子怕是” “不，还是有人成功了！” 泷琉老祖微微摇头，无视面露惊色的蜂瀞，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目视东方，幽幽道，“那还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幽冥殿创教祖师冥帝，他便成功了！” “什么？这这” 乍听这等纵横皇天的绝顶存在，蜂瀞也不由失态，干巴巴道，“可那是冥帝，此子即便有些不俗之处，又如何能与这等存在相较？” “呵呵，能否相较，现在言之过早，也不得而知！” 泷琉老祖淡笑道，“只不过，能得蒙人族那几个老家伙，如此看重，明里暗里，都有他们的影子在，此子就已经极为不凡了。” 言语之间，不仅对于陆川颇为肯定，而且对人族极为熟悉，也不愧是对人族最为亲善的异族强者之一。 “老祖的意思是？” 蜂瀞迟疑少倾道，“那计划可是” “计划不变！” 泷琉老祖淡淡道，“虽然他日后可能有不凡的成就，但那也只是日后，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让我族为其退让！” “是！” 蜂瀞恭敬应下，话锋一转道，“那他所提及，为了血肉化生，所准备寻找的诸多宝物呢？” “全力帮他寻找！” 泷琉老祖拂袖起身，已是飘然远去。 “恭送族老！” 蜂瀞敬服万分，躬身一礼。 “族老便是族老，即便计划可能得罪了那陆川，可如此一来，倒是有了转圜余地，不至于完全交恶！”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大会百态 “陆兄！” 不等陆川回到客居之所，在大殿院外，便有一道金灿灿，圆滚滚，仿若弥勒佛般的身影，远远便迎了上来，状极亲热的拉住陆川手臂，像是老友相间一般熟络。 “不负所托啊，陆兄寻找之物，在下终于有些眉目了！” “噢？” 陆川眉峰一轩，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臂，他可不想被人误会，自己有什么特殊不良嗜好，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 “这么快，金兄好手段，可是哪几样宝物？” “走走，去你那说！” 金鉱不由分说，半拉半拽，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与陆川一同回到客居院落，不等陆川再次发问，便自顾自取出几个金石铸就，却又仿若浑然天成的匣子。 “这里面，分别是昊阳庚金、阴魄冥髓、葵水真晶。” “果然都是至阴至阳之宝！” 陆川眼睛一亮，轻抚石匣，赞道，“此番，当真是有劳金兄了！” “不妨事不妨事，为朋友，这点算不得什么！” 金鉱连连搓手，小眼睛都眯成了缝。 “哈哈，倒是不能让金兄白忙活！” 陆川失笑摇头，略一沉吟，探手一拂，桌上已是多了几个似金非石，隐有奇妙纹路，质地非凡的匣子，淡声道，“金兄，这便是我在那处奇地所得的异宝，不知是否合金兄心意？” “好好！” 金鉱喜不自禁，颇不待见的打开来，看着里面几块仿若骨质，又似金石，大小不一的宝物，眼缝中神光竟有如实质般喷吐而出，旋即便一把抓在手中，仔细观摩起来。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啊，纵观我族有史料记载以来，也不过是寥寥数次，有此宝现世而已！” 陆川目露异色道：“听金兄这意思，贵族竟是有先辈得到过这等宝物？” “不瞒陆兄，确实有这么回事，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感知到陆兄身上的异状！” 金鉱虽对几样宝物爱不释手，却是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这才深吸口气道，一脸正色道，“我知道，陆兄对我的目的，多有怀疑，但我确实是为了这几样宝矿。 实不相瞒，我族中先辈，便曾传下遗志，让后代务必留心此宝，于我族而言，有着大用啊！” 话虽如此说着，可话里话外，没有半点想要介绍此宝名字或用途的意思。 想想也是，毕竟是五行金元一族的隐秘，又岂会轻易宣之于口。 但陆川却不会轻易相信。 虽然，这几样宝矿确实不凡，也算是从幽冥界之行所获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可就这么凑巧，真就是金鉱所需？ 陆川可没有他心通或读心术一类的秘法，更不会觉得，自己运气逆天到如此地步。 换言之，这金胖子多半还是不死心，只是装的太好罢了。 而为了打消陆川的疑虑，更是不息透露一点隐秘，以获取陆川的信任。 却不知这番作为，弄巧成拙，令陆川更为确定了某些猜测。 但这些，陆川就不会说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双方现在都保持着‘友好’，若无必要，陆川也不会跟这等强大势力无端结怨。 “原来如此！” 陆川微微颔首，笑道，“金兄满意便好，这些东西于我也没有多少作用，还是要多想金兄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哪里哪里，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看的出来，金鉱心情很好，爽朗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陆兄。 此番万仙盛会之上，另有紫阳真焱和九节楠乌出现，只是出手此宝的主人，极为神秘的同时，而且颇为不好惹。 即便我舍了面皮，也没有机会见一面，所以……只能看陆兄自己的了。” “还有这等宝物？”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而逝，颔首道，“如此，倒是要好生谋划一番了！” “陆兄放心，但有所需，在下定当全力相助！” 金鉱毫不含糊的拍着胸脯保证。 对此，陆川自身感谢不已，却也没有答应什么。 两人又聊了几句，相约几天后的万仙盛会再见，便各自散去。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逆转阴阳，血肉化生！” 陆川送走金鉱，眸中神光湛湛，看着桌上的几样宝物，面露冷色，“可惜，你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这至阴至阳的宝物，虽然于我有大用，可也少不得，内蕴阴阳，五行相通的至宝。 金鉱拿出的三样宝物，虽说都能称得上至阴或至阳，其中却也有五行之分。 不出意外，应是出自五行灵族！ 看样子，想要得到这等宝物，除了此番万仙盛会之外，还是要着落在五行灵族身上啊。” 以陆川的心思之缜密，又岂会将自身隐秘，轻易宣之于口？ 无论是和金鉱所言，还是蜂瀞等人透露出的事情，无不是半真半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假难分。 如此，才能让人分不清他的底细。 否则的话，难保不会被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亦或布局针对。 但陆川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除了有自保之力外，其余真称得上是孤家寡人。 即便同为人族的白衣若兰，也不能尽信，不如此小心谨慎，怕是最后被吞的连渣都不剩，还会帮人数钱。 陆川可不想，落得如此境地。 正因此，即便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三日而过。 除了玄瓶儿这个鬼灵精，偶尔上门挑衅，被陆川拒之门外，便再无波澜出现。 而今天，正是万仙盛会开始之期。 这些时日来，陆川虽然称得上是深居简出，对于外界之事，却并非毫无所知。 毕竟，有金鉱这个堪称‘万事通’，而且郊游广阔的金胖子在，时不时就会传讯于陆川，告知这段时日，谷中的种种趣闻。 类似于，哪家子弟如何如何了得，亦或者又有了什么矛盾，虽然小事不断，却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总之，就是让陆川增长了不少见闻。 至于去外面捡漏的事情，陆川也没有想过，甚至一点心思也未动。 修为到了他这般境地，除非是极为珍贵的异宝，才会有所助益，可这等宝物，又岂会随便出现在外面的各族商铺或地摊上？ 没错，在万仙盛会真正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各族也不会浪费，纷纷布置了各种商铺，出售各族特产宝物。 虽然不至于多么珍贵，却也是寻常少见的特产，平时想要购买，没有一点门路，怕是很难买到，甚至未必能见到。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故意放出来的罕见宝物，也算是为此番万仙盛会真正出售的宝物造势。 所以，定价不低的同时，还能引人注意，当真是一举两得。 对于这些，陆川虽然不知道，可两世为人的经历，又岂会不知道里面的种种门道？ 正因此，才没有丝毫动心，一直等待盛会开始。 没错，这万仙盛会，便是虫族为了转移矛盾，将那仙灵神髓出让，象征性出手，又不失颜面的产物。 虽然是拍卖会，可了解其中内情者都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 无论出价多么离奇，最后都会按照内定的价格出手，而且名额早就内定了。 “陆兄！” “仙子！” 来到盛会高楼之前，陆川和金鉱自然是联袂而来，迎面便碰上了貌似也是刚到的白衣若兰。 “原来是五仙教的乌若兰仙子！” 金鉱不亏见多识广之名，似乎早就知道白衣若兰，而且直接叫破了其姓名，笑吟吟见礼道，“五行金灵族金鉱，这厢有礼了！” 别说，虽然金鉱这圆滚滚的身形，看着很讨喜，可这人族礼数做下来，却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令人好感倍增。 “金兄客气！” 乌若兰敛衽一礼，落落大方，没有半点意外，礼数也是同样周到。 “呵呵，别在这里挡着了，一起！” 陆川看了眼周围，已经有些异样目光投来，虽然并不在意，可被人围观的感觉并不怎样，当即便率先行去。 金鉱和乌若兰同样没有再多纠缠，与陆川并肩而行，进入了大楼之中。 既然是万仙盛会，而且百年一度，自然极为盛大，往来之宾客不知凡几，熙熙攘攘，当真是不胜繁华。 陆川没有多在意这些，与金鉱、乌若兰一起，三人同行，很快便穿过层层门户，进入了一处极为别致，却颇为隐秘的高层所在。 身为巅峰灵寂，而且又有之前投石问路之举，更和泷琉老祖搭上了关系，自然不能当做寻常大修士对待。 所以，不仅有自己的雅间，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左右竟然就是金鉱和乌若兰。 陆川感知何其敏锐，轻易便发现，但凡在这一层之中的客人，无一不是有着大背景，亦或者实力不凡的存在。 即便只是圣阶，可在洞天不出的年代，这已然是绝顶存在。 无论如何，虫族也不会怠慢了。 至于在外间的，自然是来自小部族的强者，它们也没多大意见，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哪怕是单单以实力论，相差也不小。 要知道，皇天大陆万族之中，能够拥有洞天或天阶存在坐镇者，其实并不算多。 以人族为例，虽然只是中游实力，可真要把所有力量拿出来对比下，除了最顶级的大势力外，其实就数人族几个族群最强了。 正因此，若非有仇远，没有必要的话，任谁也不会轻易招惹人族。 第八百三十八章 染血的利益大网 “金胖子竟然没有跟过来？” 来到布置典雅，颇为符合人族审美的雅间之中，陆川心头微动，神念已无声无息密布房中边边角角，没有丝毫遗落。 以他的心境之高，配合如渊神念，寻常洞天大能的手段，都能窥破一丝端倪。 确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隐秘布置，这才落座房中茶几之前，眸光一转，落在了面前一片莹莹水幕般，却仿若一片荷叶般，足有方桌大小的光幕之上。 透过这片光幕，能够将外间清晰尽皆收入眼帘，却不虞被人看透内里情形，保密上极为不错。 对于此物，陆川倒是知道。 乃是虫族疆域内，一位灵植出身的灵仙大能，所化的碧青莲叶，有一叶障目之能，端的是神妙非凡。 当然，到了陆川如今的修为境界，一片叶子还不至于被他放在眼里，若是那位灵仙大能当面，那还差不多。 除此之外，就只有两个正值妙龄的人族女子，便没有其它多余布置了。 “月灵、星灵，拜见大人！” 两女款款一礼，俯首之间，脖颈白腻清晰可见，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 “灵茶不错！” 抿了口桌上早已泡好，却没有半点凉意的热茶，陆川心神微微一清，暗赞不已，随意摆摆手，让两女自便。 能够令他心神都有所助益，足可见此茶不凡。 当然，也仅此而已了！ 那一丝助益，就相当于打坐半天，凝聚的一个小念头，在心神中引起的波澜，甚至连波澜都算不上。 即便是长年累月服用，效果也就那么一丢丢，现在喝来，也就是一个口味罢了！ 但虫族能够拿出这等灵茶待客，已然足见诚意。 毕竟，对于陆川算不得什么的灵茶，若是放出去，足以让任何神藏人仙打破头，甚至寻常灵寂大修士，都会当做珍藏享用。 “这小子多半没有死心，就是不知道，会动用什么手段了！” 想到金鉱那自来熟，俗称没皮没脸的性格，竟是没有直接要求同在一屋，陆川也着实有几分意外。 原本，若是对方提出来，陆川已经打算顺势答应了。 毕竟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好找，更少见啊！ 当然了，陆川也不可能没有半点付出，可谁让人家算计到头上了呢。 莫说依着他原本的性子，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更遑论因果规则之下，本就讲究个有来有往，轮回往复，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至于是留待以后，还是现在就找回场子，就看陆川心情了。 率性而为，收发于心，正是陆川现在的真实写照。 就在陆川闭目养神，寻思此间种种之际，万仙盛会已悄然拉开了帷幕，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主持大会拍卖的竟然会是人族。 而且，还是来自聚宝楼的大掌柜！ “诸位，鄙人乃是聚宝楼中州总楼下辖大管事张培永，承蒙灵仙族看中，忝为主持此次大会的鉴宝师，而拍卖师，自然是……” 看着台上笑容可掬，仿若富家员外郎般的白胖老者，陆川眸中寒芒一闪，甚至忽略了高台一侧，款款走来的丰腴美人，赫然正是蜂瀞。 “妾身蜂瀞，乃是灵仙一族，万仙谷大司葎，同样也是聚宝楼外堂执事，总领灵仙一族周围几域的所有俗务！” 蜂瀞落落大方登台，面对数以千计的圣阶强者注视，丝毫没有紧张，侃侃而谈，“承蒙聚宝楼诸位管事抬爱，此番拍卖大会，将由我主持，希望诸位道友能够多多支持，妾身在此先谢过了！” 一时间，应和声四起，倒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跳出来搅局。 “虫族、泷琉老祖、蜂瀞、聚宝楼……” 陆川冷眼旁观，看着蜂瀞在一片祝贺恭维声中，极为顺利的开始了第一次拍卖，脑海中思绪千转，将诸多只鳞片爪般的痕迹，渐渐勾连在一起。 虽然线索依旧很少，但至少表面上，也让陆川抓到了不少东西。 “虫族的情报刺探之能，不说天下无双，也称得上首屈一指！” “蜂瀞能以异族之身，成为聚宝楼的一方执事，总领外域俗务，即便是占了虫族身份的便利，却也足可见，双方纠葛之深！” “那么是否说明，双方除了生意上的事情，还有其它交易呢？” 这并非是陆川多想，而是两世为人的经验之谈。 乱世到来，这些利益为先的商人团体，眼中先看到的必然是切身利益，什么家国大义，都得靠边站。 无论那些文媒或种种渠道，将商人宣传的多好，甚至冠以爱国之名，也掩盖不了它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那肮脏发臭的血腥利益本质。 古往今来，也就是这些商人利益团体，从国家身上抽取血液，不断将各种国之重器走私到过往。 之所以屡禁不止，甚至团体越来越大，正是因为有足够的利益诱惑。 当然，也不排除古时候，律令不够鲜明，贪污腐败，苛捐杂税过重，逼迫太甚，导致商人不得不铤而走险。 但更多的，却是为了利益，出卖民族，出卖灵魂，出卖祖宗者，层出不穷，比比皆是。 虽然两个世界，文明传承走的乃是两条路子，可就如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一样，有些东西，譬如人心，就没有什么不同。 否则的话，陆川也不会在万仙谷之中，看到数量不明，而且不少的人奴了！ 这些奴隶是怎么来的，用膝盖想，也能掰扯清楚。 虽然不能说，就是聚宝楼干的，这么大体量的商行，甚至称得上是人族第一商行，未必看得上这点遭人唾弃的肮脏生意，可未必没有关系。 能够在这里做奴隶，境况还算好，那些沦为血食，亦或者血巢的才是坠入了地狱。 血食者，顾名思义，就是食物！ 在异族眼中，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就像是人吃鸡鸭鱼肉一样，没什么了不起。 甚至于，为此评出了花样繁多的吃法。 在吃法上，人族可谓其中之最，有名的便是活叫驴、三吱儿、猴脑等等。 对于异族而言，尤其是喜好食人的异族，丝毫不下于人族。 甚至于，在此前蜂瀞给的此番盛会拍卖名录之中，陆川便看到了不止一族人奴拍卖的列表。 当然，其它异族也有名列其中，而且不在少数。 这貌似就成了常态。 而血巢者，则是以人族血肉之躯，作为蕴养幼体的器皿，其中也不是独独以人族为血巢，而是囊括了诸多异族。 就像是对于吃法上的研究一样，对于这血巢之法，也有一套成系统的辨别和运用之法。 其中之残忍，已难以用言语表达！ 但这里面有一个前提。 沦为奴或巢者，无一不是皇天大陆族族中的弱者，它们能够延续至今，不是没有能够随手可灭者，而是当成了猪仔圈养而已。 可类似于人族这般，虽然势力仅是中游，可却实打实是皇天大陆强族，依旧有奴隶对外输出，当真称得上是绝无仅有了。 就像雅间中的两个人族女婢，从第一眼看去时，陆川便知道，两女神魂之中不仅被下了禁制，而且在潜移默化中，形成了近乎洗脑般的潜意识。 奴化，早已深入灵魂！ 即便陆川愿意出手，改变她们的潜意识，同样也会沦为他的奴隶，奉其为主，唯命是从，予取予夺。 “如果说，聚宝楼一开始，是人族中的强者所创建，但当他们不满足于人族之中，所赚取的利益，向外域出手时，就已经不纯粹了！” “凝视深渊者，必被深渊关注！” “即便是人族之中的有识之士，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也未必能够扭转！” “毕竟……利益动人啊！” 以前是不知道，但在陆川看到，聚宝楼的大管事张培永，能够初入万仙谷如上宾，并且主持这般重要的盛会，就已经想到了太多太多。 陆川可不会忘记，前世的一句至理名言。 百分之五十的利益，可以让人铤而走险；如果是百分百利润，便能让人践踏一切律法规则；若是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任何规则都不过是一纸空文，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还有什么，比垄断外域资源，能够更赚的呢？ 可以想见的是，聚宝楼与外域诸多异族有了生意牵扯，获得源源不断的特产资源，无论是转手输入人族，亦或者卖给其它有需求的异族，必然会赚个盆满钵满。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聚宝楼的创始者，只想着做大做强，可利益牵扯之下，驱使着他们不得不继续扩张！” “人族毕竟是偏居一隅，不可能吃下这般大的利益。” “所以，到底是谁，亦或者是在巨大利益之下，造就了这张扭曲的利益大网？” 陆川眸光幽幽，心下一沉再沉。 并非是他太过悲观，而是管中窥豹，从人族奴隶对外输出中，看到了一片血色钩织的利益大网，竟是隐有笼罩人族之象。 能够做到这般大的生意，其中的强取豪夺，种种龌龊，绝对不在少数。 “聚宝楼……留不得了！” 陆川心中杀机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至少，人族中的聚宝楼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此时，在蜂瀞主持之下，拍卖行也渐渐进入高朝，奇门异宝，灵药宝器，可谓层出不穷，不断引得各方强者加价。 第八百三十九章 圣主遗骸 “这件宝物，乃是出自极西海域，名曰天辰星湖！” 此时，蜂瀞双手轻托，一件仿若珊瑚，其上却布满点点银白光点，忽明忽暗，隐有光辉交织成星海光雾，当真是美轮美奂，神秘异常，令人不禁沉浸其中。 “此宝之功效，着重在于醒神炼魂！” 蜂瀞点指其上，嗡然轻颤间，光辉骤然大作，使得星湖之象越发明显，引人入胜，“诸位道友可见，此宝这星湖之象，隐有洞天之意。 可以说，有此宝在手，对于参悟洞天之道，也有不小的助益。” “好宝物！” “聚宝楼出手，果然不凡！” “天下间，竟有此等异宝，当真是罕见啊！” 虽然那星湖之象，只是稍纵即逝，可在场不凡灵寂巅峰，乃至圣主级存在，自然能感受到，其上若隐若现的洞天之力。 其它也就罢了，那可是天然形成的洞天之力，虽然很弱，可也有借鉴的价值。 哪怕是只差临门一脚的圣主级强者，也不敢说一定能够突破，否则也不会蹉跎多年，却不得其门而入。 所以，此宝一出，登时便引得在场数以千计的圣阶存在，无不是争相加价。 即便最后的成交价，必然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天文数字，却也难挡圣阶强者的参与热情。 甚至于，就连陆川也动了一点心思，却并未出手。 此宝虽然不凡，于他而言，却并非志在必得，看这竞价的趋势，还不知会引出什么幺蛾子。 “大人到现在都没有出手，可是不合心意？” 许是见陆川虽然面冷，却无什么不良嗜好，两女中的星灵，趁着添茶的功夫，嫣然笑道。 虽然只是随意一问，却有些不合规矩，而月灵竟神色也无丝毫变化，甚至在悄然观察着陆川的神色变化。 “呵！” 陆川淡笑摇头，并未揭破两女那点小心思，不答反问道，“你们来到虫域多久了？” 闻听此言，两女神色微变。 “大人误会了，奴婢并非灵仙一族秀女，而是随聚宝楼大队而来！” 月灵笑容微微有些僵硬道。 显而易见，陆川那毫不在意的‘虫域’称谓，吓到她了！ “哦，这样吗？” 陆川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甚至没有点破两女神魂之中，禁制明显属于虫族的手段，话锋一转道，“你们境界未至，领会不到，到了我等境界，寻常之物，已经不足以对我们有所助益了！” 两女微微松了口气，星灵美眸一闪，谦卑笑道：“大人所言极是，是奴婢见识浅薄，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 陆川目光平静的落在面前的碧青光幕上，看着蜂瀞在那里表演，瞳孔深处的冷意，却越发浓郁了几分。 两女或许是真的随聚宝楼大队而来，可神魂中的虫族禁制却做不得假。 不出意外，表面上两女隶属于聚宝楼，但实际上，必然是属于虫族的人奴，而且已经很多年了。 对此，陆川不想多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前世，国家强大了，崇洋媚外的都不在少数，更遑论这种禁制在魂，生死不由己的情况下了。 现在的陆川管不过来，除非强大到，足以凭一己之力，屠灭一族，镇压皇天的境地，或许能以铁血手段，改变这一现状。 可惜，离这一境界，还差着太远太远！ “总算有点像样的东西了！” 随意聊了两句，陆川便失去了谈兴，外面的拍卖台上，却出现了真正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紫阳真焱！” 蜂瀞高举一个尺许大小的赤红葫芦，隐隐有波光嶙峋闪烁，好似无法承载内里的力量，震的虚空涟漪不绝。 遥遥望去，就像是沙漠中的热浪蒸腾，出现了幻觉般的扭曲。 即便是隔着碧青莲幕，都能隐隐感受到，其内散发的热力，仿若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蕴藏着超乎想象的恐怖威能。 “此乃至刚至阳之宝，有淬炼体魄，纯化血肉精气，固化规则等种种奇效。” 眼见将众人的好奇心吊起，蜂瀞也没有多卖关子，直接将此宝的主要功效说出，最后却是道，“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此宝的珍贵，不瞒大家，若非此宝的主人言及，定要以物换物之法交易，说不得，妾身都要将之昧下了。” “瀞仙子，不知要怎么个以物易物之法？” “不错，此宝虽好，可若量不足够，那价值可便大打折扣了！” “此宝至刚至阳，怕是寻常之法轻易无法炼化啊……” 虽然宝物诱人，可明眼人不是没有，很快便提出了种种问题，大多数看似是正常了解询问，可真实目的却是打压此宝价值。 “诸位道友大可放心，此宝足够任何一位圣阶巅峰存在，洗炼全身，以备突破之用！ 若是量少了，也不会拿出来作为一次拍卖品？” 蜂瀞温婉一笑，直言不讳道，“至于以物易物之法，此宝主人明言，要一副圣主级强者遗骸，其内必须蕴藏规则之力。 若是洞天雏形尚存，没有遭到破坏，此宝主人还可以另外加价，必不会让诸位道友失望便是。” 哗！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是圣主级强者？ 人族之中，便是圣中至尊，标志便是洞天雏形，规则固化！ 莫看在场数以千计的圣阶强者，可若说圣主级，却是百中无一，能够有一手之数就不错了。 当然，这是表面上。 即便是有这等强者隐藏了气息，也不会多到哪儿去，双手之数就不算少，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个。 这等强者，无一不是天阶或大能者的苗子。 寻常本就难得一见，莫说其遗骸，而且是保有洞天雏形，并且规则之力未曾溢散。 要知道，即便斩杀了一尊圣主级强者，没有特殊的保存法门，也休想得到这样完整的遗骸。 而想要斩杀，更是难上加难。 毕竟，这等强者已经算是真正半只脚踏入了洞天之境，即便是寻常大能者，都未必能轻言斩杀。 在场诸多强者，能够想象到，此宝主人点名要圣主遗骸，无外乎炼制傀儡，亦或窥探洞天雏形，以增益自身底蕴。 明面上，圣主遗骸与之前那件天辰星湖的效用几乎一样，可真要比起来，前者比后者难获取了无数倍，更是珍贵异常。 毕竟，天辰星湖虽是天然形成，可洞天之力太过稀薄，能够利用的方面，实在是少之又少。 即便如此，依旧拍出了天阶。 但内蕴洞天雏形的圣主遗骸，却能够让人直观的窥探其内变化，并且两相比较，还能多次使用。 若保存的好，足以传承下来，不啻于半件洞天灵宝。 “圣主级强者遗骸？” 陆川眉峰一轩，目露讶色。 若非知道，没人清楚自己在幽冥界中所经历的种种，怕是都会以为，有人看到过，他搏杀圣主级强者，并且收拢遗骸了。 尤其是在呢喃之谷的最后一战中，别说圣主级强者，即便是神子遗骸，都被陆川收拢了不少。 而这些遗骸，虽然大半都融入了血涅甲之中，成了魔神兵的资粮，却也有不少，被陆川以秘术镇压封存。 同样，也是存了观摩其内洞天雏形，以增进自身底蕴的目的。 “幽冥界之事，早晚都会暴露出去，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放出来！” 陆川目中神光隐现，“而且，即便暴露了也没什么，那也是洞天大能的问题。 而紫阳真焱，无论是对于血肉化生，还是洗炼不化骨中的至阴之气，都有着无穷妙用，若是足够多的话……” 一念及此，陆川神念翻涌而出，已是轻易透过了碧青莲叶，向蜂瀞传音。 “嗯？” 陡然听得陆川传音，蜂瀞神色微动，面色如常，依旧笑吟吟的回应着诸多圣阶强者的提问。 当然，其中也不乏如陆川这般，以神念传音者。 但在陆川看来，能够拿出圣主遗骸，亦或类似宝物的存在，绝对没有多少，甚至可能是别无分号，只此一家。 果不其然，约莫盏茶功夫，蜂瀞便在一番神念交流之后，当众宣布，宝物已经有主。 在一片失望或不甘的嘘声之中，赤红葫芦便被直接带到了陆川的雅间之中。 对于那些不甘的强者，蜂瀞从容应对，很快便抛出了一件极为不凡的宝物，吸引走了大半注意力。 不过，场中隐隐的神念波动，已然说明，仍有人想要伺机而动。 对于此，陆川是半点都不在乎。 除了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放眼皇天大陆，基本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了。 即便是，在场数以千计的圣阶强者围攻。 可打不过，陆川还不会跑吗？ “大人，这里面便是紫阳真焱！” 陆川看着桌上的赤红葫芦，略略感受了下其中的力量波动，随手将一枚核桃大小，仿若晶石般的物事，抛给前来送货的虫族侍者，淡漠道，“劳烦传话给此宝的主人，若还有紫阳真焱，本座必不吝重宝相换。” 于他而言，圣主遗骸虽然珍贵，可看过之后，也就是留给血涅甲充能的命，若能换到更多紫阳真焱，自然不会吝啬。 毕竟，血涅甲终究是外物，而紫阳真焱却有能够助他血肉化生的奇效！ “大人的话，晚辈必将带到！” 虫族侍者不卑不亢的接过晶石，躬身退出了雅间。 第八百四十章 死亡直觉 “紫阳真焱……确实是好东西啊！” 雅间之内，陆川把玩着三个尺许高，近乎一模一样的赤红葫芦，对于其上腾腾涌动，仿若即将爆发火山般的热浪却仿若未觉。 除了此前拍卖的那一壶葫芦紫阳真焱，陆川异常顺利的又从那神秘卖主手中，兑换了三葫芦。 甚至于，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 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多加了两具圣主级强者遗骸罢了。 虽然血涅甲少了资粮，但除此之外，陆川早已将这三具圣主遗骸体内的规则和洞天雏形变化，摸排了个七七八八，算不得多大代价。 但陆川很清楚，对方之所以如此痛快，多半也是因为，这圣主遗骸乃是出自幽冥界，其内灵域雏形虽与洞天雏形相若，却自有其神妙不同之处。 当然了，想要认出圣主遗骸的真正根脚，那就不太可能了。 “恭喜大人！” 月灵和星灵两女察言观色，当即恭喜连连，配合那柔美身段和绝美姿容，即便是心如铁石之人，怕也会心生得意。 可惜，她们面对的是陆川，这番表情却是表错地方了！ 只不过，陆川也没有计较这些，心情大好之下，随意指点两女几句，也足够她们受益无穷了。 至于她们存的那点小心思，亦或者其它目的，陆川都懒得应付，甚至连个念头都翻不起来，实在是两女的层次太低。 若是换做乌若兰，施以魅术，牺牲下色相，说不定陆川会暴露点无关痛痒的东西，权当怜悯对方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乌若兰都是圣主级强者，而且还是洞天大能嫡传，总得给点面子。 以陆川如今的修为境界，乌若兰的实力，自然瞒不过其感知。 此女自以为隐藏极好，却不知，早在她现身的一刻，便暴露了一分底细，修为境界和实力，便是其一。 而且，陆川可以断定，此女身上怕是有一件洞天灵宝护体。 否则的话，其神念感知，不会受到莫名的阻力，甚至是威胁，毕竟在其心境加持下，神念已然堪比寻常洞天大能。 即便此女实力极为不凡，甚至半步洞天，但到底差了一筹。 此时，拍卖会依旧照常进行，看客热情不减，并没有因为这么一次‘另类’的拍卖交易，而有所影响。 事实上，在以往的拍卖会中，这种情形并不少见。 而这代表的正是身份、地位和实力的象征！ 毕竟，在任何地方，潜规则都会存在，而线下交易，也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陆川甚至确定，紫阳真焱的主人，多半早就跟聚宝楼沟通过，让他们寻找圣主遗骸，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否则的话，以金鉱的豪富，又岂会拿不出打动对方的宝物？ 接下来，场中又出现了不少宝物，无一不是精品，每一件对于圣阶强者，都有着莫大吸引力。 类似于紫阳真焱、天辰星湖这等品阶的宝物，也接连出现了数件，可相对于数以千计的圣阶强者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每一次，都被炒上了天价。 即便是以陆川的财富，想要拿下一件，也颇为棘手。 毕竟，现场拍卖多是依照规矩，意外总是少数。 陆川手中的宝物堪称海量，甚至足以压死任何同阶强者，洞天大能见了都会眼红，可奈何元石不多啊。 若非杀了鈎齿和虞彪等几个妖圣强者，以陆川的元石身价，莫说紫阳真焱和天辰星湖了，甚至不足以拍下场中任何一件精品宝物。 毕竟，陆川落入幽冥界之时，乃是神藏巅峰，半步灵寂的修为。 而幽冥界中，虽然同样有元石，可却被黄泉之气沾染，那是幽冥界独有的力量。 血肉生灵别说用来修炼，沾染一丝，怕不是就会大麻烦，堪称剧毒。 “紫阳真焱的卖主，要么是灵阶巅峰的圣主级强者，要么就是洞天大能，只要有心防备之下，倒是不虞黄泉之气！” 想到那个神秘的卖主，陆川微微摇头不已，排除杂念，重新落在了拍卖场上。 这里的好东西不少，即便是他，也有倍感兴趣的宝物，此前没有出手，只是未曾碰上诸如紫阳真焱这般适用的宝物罢了。 笃笃！ 就在陆川注意着可能出现的宝物之时，雅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令陆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要知道，雅间之所以雅间，就在于保密性和安全性，绝不会被打扰。 现在有人突然敲门，显然是触动了雅间房门上的特殊禁制，只能说明一点，对方是通过虫族找上门来的。 也唯有护持拍卖会进行的虫族守卫，而且必须精确到，巡视这片区域的虫族强者，才有资格触动此间的特殊禁制。 否的话，随便一个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打扰到有资格居于雅间中客人，那拍卖行还做不做生意了？ “大人！” 月灵明显稳重几分，小心翼翼的看了陆川一眼，得到了首肯之后，这才前去开门。 当然，因为门上有着特殊禁制，必然要用特殊法门才能打开。 但以陆川的实力，自然不需要如此繁琐，可他是来参加拍卖盛会的，却不是来找茬的，自然不需要动用暴力。 原本，陆川并不想理会，奈何外面的不明身份之辈，竟是连续敲了盏茶时间，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如此一来，陆川即便心有不悦，也只能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上道。 至于来者可能是金鉱，那几率太小了，就这点禁制手段，根本隔绝不了两者互留的联络宝物。 以金胖子的性格，必然会直接传讯告知他来了。 果不其然，来者并非金胖子，也不是陆川认识的人或异族。 “何事？” 陆川冷眼看着光幕，语气异常淡漠。 对于这种明显怀有不明目的的不请自来之辈，他可是半点好感都欠奉，金胖子也不例外，哪怕他给陆川提供了不小的便利和利益。 “大人，我乃是……” 其中一位，明显是人族武者的中年汉子，正待解释，却被其身边一名异常高大，额有犄角的中年大汉打断。 “阁下便是陆川陆道友吧？本座乃是龙蝎一族蝎硿，听闻陆道友得了几葫芦紫阳真焱，想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阁下先别忙着拒绝，这是本座出的交易筹码！” 嗡！ 话音未落，光华涌动，桌上便多了几方打开的玉匣，其内曝光闪烁，灵光溢彩，显然不是凡物，赫然是几株极为罕见的千年宝药，还有宝石等物。 “抱歉，这些东西于我无用！” 虽然对方看似很有诚意，但陆川扫了一眼，便再也没有了半点兴趣。 没办法，若对方真的拿出对他有用，类似于五行异宝，亦或内蕴阴阳的至宝，陆川绝对不会犹豫的拿出一葫芦紫阳真焱置换。 可惜，这些东西看似不凡，也就是对寻常圣阶，乃至圣主级强者有些吸引力。 正如陆川所言，这些东西在他眼中，跟顽石没有区别。 “呵呵，阁下说笑了吧？这可是千年宝药，玄灵真晶更是炼制极品宝器的顶级宝矿！” 那异族大汉眸中寒芒一闪，皮笑肉不笑道，“希望阁下再考虑考虑，我龙蝎一族可是很有诚意！” “送客！” 陆川淡漠摆手。 话到这份上，对方既然给脸不要脸，甚至威逼利诱，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莫过于此。 “你……哼！” 蝎硿神色一沉，冷冷看了陆川一眼，出奇的没有留下半句狠话，便即转身离开。 显而易见，能找上门来，说明对方能量很大，龙蝎一族身份就足以确定，但也能查到陆川的底细。 一个能够搏杀妖圣，而且拿出圣主遗骸，还不止一具的存在，绝对是个狠人。 只不过，这个狠的程度，那也得看谁。 这里是虫域！ 龙蝎一族，乃是此间三大皇族之一，绝对的顶级掌权者，族内天阶仙灵不知凡几，还不至于忌惮一个疑似圣主级强者的存在。 唯一能让它们稍稍忌惮，乃至让步的，也唯有同为三大皇族之一的金瞳蜂一族了！ “不知所谓！” 陆川淡漠摇头，并未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至于如以前一般束手束脚，除非是动用数名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存在，亦或者绝顶天阶，才能有十成十留下他的可能。 而为了一葫芦紫阳真焱，便出动这等强者，怎么看都像是笑话。 “大人放心，这只是一次意外，绝对不会再发生！” 那拍卖行管事，也就是人族中年，躬身一礼，态度极为诚恳道，“而且，为了表示我聚宝楼的诚意，无论此次大人购买什么，一律九折！” “好了！” 陆川摆摆手，并未将对方放在心上。 “多谢大人！” 中年大汉赶忙出了雅间，在无人处狠狠抹了把冷汗，面露心有余悸之色。 作为聚宝楼的管事，他也是灵寂大修士，可刚刚面对陆川的刹那，竟有一种死亡临头之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才如此卑微。 这并非错觉，而是来自本能的警告。 他靠着这种近乎天赋般的本能示警，曾经不止一次，躲过了危机，也正因此，才能爬上如此高位。 为的就是，防止聚宝楼中某些不长眼的，惹到不能惹的存在。 虽然，陆川修为不过巅峰灵寂，可在中年大汉眼中，危险等级已然拔升到了最高，与洞天大能并列。 第八百四十一章 龙血异种 “下面这件宝物乃是……” 雅间中的小插曲，分毫没有影响到拍卖会的进行，蜂瀞从容自若的将一件件异宝展示开来，竟是没有半点冷场或流拍。 不得不说，聚宝楼的能力着实不凡，能够聚拢如此多，来自天南海北的异宝，否则也无法吸引这般多的强者齐聚一堂。 嗡！ 正当陆川打量拍品，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宝物之际，手上一枚不起眼，通体灰扑扑，仿若骨质，又似顽石打磨的戒指上，蓦然闪烁点点金色光华。 “金鉱？” 陆川眉峰一轩，手腕轻翻，掌心内便多了一块核桃大小，形如蜗牛化石，另有金色纹路的宝石。 此物，正是金鉱留下的联络之物。 以陆川的实力，早就将此物摸透，并无什么寻踪定位之能，便放心收藏。 只不过，最珍贵的东西，全都收在了炼狱塔之中。 毕竟，那里面自成空间，别说是收藏些许宝物，便是一片山脉，也不在话下。 嗡！ 未曾想，不等陆川神念查看里面的内容，戒指上又有两道光华闪烁，一抹淡金色若蜂鸣，一抹金翠若龙蛇嘶鸣。 “蜂瀞？” 陆川目露古怪的看了眼拍卖台，这丰腴美人依旧在主持拍卖，绘声绘色介绍着宝物，似乎无暇传讯。 至于另一个，则是来自五仙教的乌若兰！ 此前一别，双方都交换了联络之物，只是未曾想，现在便用到了。 “有意思！” 陆川摸索着下巴，神念无声涌出，分别探入三件联络异宝之中，须臾便知晓了其中的内容，神色越发古怪了几分。 “原来是玄瓶儿！” 蜂瀞所留的传讯之物中，传来的是玄瓶儿幸灾乐祸的信息，乌若兰与金鉱所传信息，也大体相同。 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是因为刚刚那龙蝎族的蝎硿前来交易之事。 “金鉱和乌若兰虽然没有提及蝎鹏，但玄瓶儿直接点明，虽然这丫头有挑拨离间的意图在内，却也不会弄虚作假！”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瞬间便推演出了前因后果，却也并没有怎么在意。 无它，区区一个王级妖虫，即便分属龙蝎皇族，能够调动圣阶存在，难道还能指挥的动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强者？ 若天阶如此不值钱的话，那陆川还苦修个什么劲？ 虽然有些意外，陆川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很快便扔在一边，只是在心底留了一个预警的念头罢了。 左右，不过是想要交易他手上的紫阳真焱，用以洗炼虫躯，提升血脉而已。 这种小角色，还不至于让陆川多费心。 陆川不知道的是，他这边没有在意，另一边的蝎鹏，却是暗恨上心。 原本，得知有紫阳真焱这等可以洗炼肉身，提升血脉的异宝出现，便抱了志在必得之心。 却未曾想，卖主点明要以物换物，而它不过是巅峰王者罢了，哪里能够弄到圣主级强者的遗骸呢？ 即便虫族之中有，凭他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可能调动这等资源。 而且，能够以王级修为，参与这场圣阶拍卖，本就是仗着虫族的特权，现在还想通过小手段，交易紫阳真焱这等至宝，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若是换做一个普通圣阶，听到虫族的名头，说不定也就忍了，可偏偏目标在陆川手中。 而陆川不仅实力远远超过圣主，表面上更是金瞳蜂一族的座上宾，哪怕只是为了面子，金瞳蜂一族也绝不会任由虫族对陆川动手。 所以，只要还在万仙谷之中，蝎鹏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便永远无法威胁到陆川。 甚至于，即便真的能够轻动龙蝎一族强者对付陆川，至多也就是找点麻烦。 可一旦让陆川脱身，龙蝎一族面对的，可就不是麻烦的问题了。 当然，现在的蝎鹏根本不清楚，也体会不到这一点，当清楚知道陆川的恐怖时，已然追悔莫及了。 而这就是后话了！ 此时的陆川，正老神在在的出手，准备拍下几件合适的宝物，以增进自身底蕴，对于冥冥中感知到的一点，异常微不足道的恶意，也没有怎么在乎。 金风未动蝉先觉之上的神而明之，可不是说说玩的！ 若这点恶意，都要如临大敌，那萦绕周身，无数波动的异样念头，怕是要把陆川逼疯。 不错，除了蝎鹏那点恶意之外，不知有多少于冥冥中感应到的恶意，被陆川捕捉。 有的极为模糊，有的异常清晰，就如蝎鹏的恶意，可这却不代表，这些恶意能够伤到陆川。 究其根本，还是实力差距太大。 在这一点上，与洞天大能不可知、不可视、不可说的无上威能，陆川已然近乎持平。 甚至于，就在陆川出手了那三具圣主遗骸后，同样感知到了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于冥冥中好似要窥探自己一般。 令陆川意外的是，对方除了好奇的窥探，竟然并无恶意，却也没有什么善意就是了。 显而易见，那位紫阳真焱的神秘卖主，并没有身为圣主遗骸中的特殊黄泉之力，而起了觊觎之心。 如此心性能为，即便是陆川，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当然，不排除对方隐藏的很好，若是洞天大能的话，还真有这等收束自身念头的本事，用来迷惑目标。 正因此，陆川对于这神秘卖主，才是最为忌惮的。 至于，对方会不会并未发现圣主遗骸的奇异，那是根本不用去多想。 黄泉之力与皇天大陆的力量，区别实在太大了。 不说一眼便可看穿，至少瞒不过圣阶，更遑论是洞天大能了。 言归正传，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期间也出现了几次以物易物的另类交易，却也没有引起什么动乱。 而在此期间，陆川也数次出手，拍下了几件比较合用的宝物。 只不过，得自于几名妖圣强者的元石，也近乎消耗一空。 好在，还有当初于琅琊福地一战时，劫掠了十三家遗藏，能够支撑一下。 再否则的话，再想要参与竞拍，就要质押身上的诸多宝物了。 但陆川对于最后的压轴拍品，并无多少志在必得之心，并且那仙灵神髓早就内定，也没必要为此冒险。 所以，总体来说，陆川身上的元石，勉强还足够使用。 当然了，若非在幽冥界之时，数次深受重创，险死还生，耗费了太多元石的话，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毕竟，琅琊十三家的势力也极为不凡，每一家中，都有数量不少的灵寂大修士，元石储量又岂会少了？ 陆川底蕴雄厚，本就是消耗元石的大户，若非没有这些元石储量支撑，怕是他早就因为黄泉之力充斥体内过多，导致被同化为幽冥界亡灵了。 “下面这件宝物名曰九节楠乌！” 而在此时，蜂瀞又取出了一件宝物，乃是一根长达丈许，通体乌黑如玉，却又泛着金属毫光，如金如铁，似玉如石，蜿蜒如龙，有着九个卷曲的奇异长木。 “木属至阴，却内蕴土属，更伴随着金性，偏偏是入水而生，另有阳火相融！” 陆川蓦然坐直，目中隐现湛湛神光，竟是一眼便看出了此宝的根底。 这所谓的九节楠乌，竟然内蕴五行，阴阳伴生，端的是一件极为罕见的异宝。 果不其然，经过蜂瀞此女一番毫无保留的介绍，登时便调动了场中所有圣阶强者的积极性。 无它，似这等异宝，内蕴如此多种力量，而且保持了一种特殊的平衡，必然有着自然构建而成的洞天域力！ 甚至于，此宝的价值，还在那天辰星湖之上。 可对于陆川而言，最珍贵之处并非是其内的洞天域力，而是其内精纯的五行阴阳之力。 只不过，出手此宝的主人，同样是以物易物。 而且，点明要的东西，陆川并没有。 在得知拍卖会上有此宝之前，金鉱便通过自己不凡的交际手腕，到处打探过。 可惜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紫阳真焱，陆川可以用圣主遗骸置换，此宝却是不成了。 “可惜！” 深深看了言九节楠乌，陆川压下出手强夺的念头，缓缓坐回去的刹那，神色蓦然一变，目露惊色。 只因为，蜂瀞在介绍完此宝之后，所要求置换的宝物，并非此前所打探到的，竟然是与紫阳真焱一样，需要以圣主级遗骸或类似的宝物兑换。 “难道是一个卖主？” 陆川拧眉沉思，出手却毫不犹豫，直接神念传音，以三具圣主遗骸的超高价格拿下。 毫无意外，这近乎达到参与竞拍压轴宝物的价格，足以压倒所有竞争对手，并且让卖主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陆川所料，对方确实没有讨价还价，哪怕能够猜出，陆川身上仍有不少存货。 但于陆川而言，此宝之珍贵，却是什么压轴物品都比不得了。 即便对方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了，但事后若抓住机会，也必然会加倍讨回来。 有来有往，才符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至理。 当九节楠乌到手之后，陆川也缓缓松了口气，仅凭这几样宝物，便算不虚此行了。 可惜，这口气还未出完，其神色便再次大变。 “诸位道友，接下来这件拍品，乃是聚宝楼偶然所得！” 只见蜂瀞揽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粉雕玉琢，怯生生的少女，郑重介绍道，“此女乃是龙血异种，最为珍贵的是，其体内有纯阴至阳之气！” 第八百四十二章 蝎溟 “怎么会是她？巧合……偶然……还是……不，这种血脉波动……” 看到少女的刹那，陆川心头颤栗，神魂中的悸动，便如潮水般翻涌而至，以他神而明之的心性，竟是险些陷入恍惚之中。 即便只是须臾，若是在战斗之中，怕也会顷刻殒命。 但陆川到底心志不凡，深吸口气的功夫，已是恢复了平静，只是心头思绪如电转，飞快推演着到底该怎么做。 现在出手强夺，无疑会结怨虫族，这里可是万仙谷，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灵仙，绝对不少于五指之数。 陆川自问，不弱于寻常洞天大能，即便被围攻，拼命之下，也能博得一线脱身之机。 可若是在万仙谷中，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这里不仅有数量不明的天阶灵仙，更有不知凡几的圣阶，甚至谷中布置了无数禁制。 尤其是，为了防备妖族来捣乱，亦或者那位不知道会不会现身的飞银鼠涅影老祖，暗里怕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陆川很确定，若是强行出手，破坏了规矩，虫族绝对不介意杀鸡儆猴，震慑宵小。 哪怕，金瞳蜂一族，在明面上，与他关系不错。 “哼！” 一念及此，陆川便定下了策略，神念横扫，瞬间迫退了周围若有若无的窥探神念。 没办法，刚刚的心神波动，让他暴露了自身气息，自然会引来关注。 但看雅间之中，已然昏迷过去的月灵和星灵便知道，刚刚那心神波动之剧烈和恐怖。 两个归真境的武者，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被震晕。 若非陆川收拢气息够快，怕是能直接震死，此间的禁制虽然玄妙，却也挡不住那搏杀无数强敌的恐怖杀机。 台上，蜂瀞还在介绍着少女的根脚，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与她身份相近的缘故，便将之当做同族，而且一件拍品。 “想必诸位很清楚，拥有龙族血脉的同时，内蕴阴阳之气，是何等的不凡！” “大家请放心，此女来历清白，没有任何麻烦！” “而且，其修为不过王级，只要稍加培养，对于任何圣阶而言，不啻于一枚极品大丹。” 听完蜂瀞的介绍，在场数以千计的圣阶强者，已是呼吸粗重，竞相问起了价格。 也有明眼人，旁敲侧击了一番，以确定蜂瀞所言真假，另外也是想要更多了解一下少女的其它底细。 蜂瀞准备的很充分，一一回应之后，以近乎冷酷的语气，微笑着便报出了底价。 “鉴于这件拍品的稀有和珍贵，本次竞拍价格，将以十万中品元石起步，每一次加价不低于一千块中品元石，现在起拍！” 十万块中品元石，已然不低于一件精品宝器的价值，甚至尤有胜出。 即便如此，仍旧没有减轻在场有意竞拍者的丝毫热情，甚至第一个喊价，便超出了十五万中品元石。 没办法，少女虽然只是王级，可其特殊血脉，体内蕴藏的阴阳二气，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不啻于一个简化版的洞天雏形。 虽然相较于真正的洞天雏形，差了不知凡几，与洞天领域更是无法比拟，但域力就是域力，丝毫做不得假。 尤其是，此女本身天赋不凡，无论以秘术抽取血脉，亦或是取得纯银纯阳滋补自身，都不啻于一枚大补丹。 而若有耐心，加以培养，等其突破圣阶之时，怕是能直接增加突破洞天的几率。 如此，怎能不让这些圣阶强者动心？ 没多会，竞拍价格便超过了二十五万中品元石，虽然只剩下七八个竞价者，可却依旧涨的飞快。 “哼！” 陆川一直冷眼旁观，甚至没有一次出价，面色冷漠如铁，心中却给聚宝楼上下判了死刑。 本来，对于聚宝楼的感官便不怎么样，如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自然是要有个了结。 “瀞姨，有这样的好货色，你竟然不想着自家人？” 突兀的，拍卖场上层雅间中，传来一道颇为兴奋的声音，“我出三十万块中品元石！” “嗯？” 蜂瀞黛眉微蹙，莞尔笑道，“这乃是聚宝楼的货物，我也没有办法私自做主，不过……三十万块中品元石，已经是不低的价格了。 在场哪位道友，还要出价？” “这……” 能够修炼到圣阶的又有哪一个会是蠢货，对方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可却表达的很清楚。 跟蜂瀞有关系，不算亲近，多半就是虫族三皇族之一了！ 而且，三十万块中品元石的价格，着实不算低了。 即便在此前所有的拍品中，也称得上是最高，怕是在压轴宝物出现之前，当属这少女价格最高了。 要知道，哪怕是一件极品宝器，也不会比这个价格高到哪儿去。 “还有哪位道友出价吗？” 蜂瀞脸上不虞之色一闪而逝，旋即便挂上了冰冷的职业笑容，再次问道。 没办法，对方这般直接，无疑是要砸她的场子，可偏偏碍于双方关系，又不能直接发作。 并且，对方说话也极有技巧，并未直接怎样，这件让她坐蜡了。 “瀞姨，看来没有道友再出……” 正当蜂瀞脸上笑容微僵，那声音略带得意的传出时，场中突然又有竞价声响起。 “三十一万块中品元石！” 出价者，自然正是陆川无疑，他又怎会任由此女被别人带走呢？ 别说他能拿出元石，即便没有，也会强抢。 “哼，三十二万！” 那声音一顿，语气微冷的加价。 “三十三万！” 陆川毫不犹豫加价。 “三十五万！” “四十万！” “你……” 原本脸上笑意越发浓郁的蜂瀞，渐渐品味出不对劲，稍一转念，便知道了竞拍者是谁，不由黛眉微蹙，美眸中狐疑之色一闪而逝。 她可是清楚陆川的底细，这等于无数厮杀中活下来的强者，又岂会为外物所动？ 但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也绝不会知道，陆川竞价的原因，并非是图谋少女身上的血脉或阴阳二气。 “四十一万！” 沉默刹那之后，那声音已是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拍卖场中，虽然寂静，可大多数圣阶强者神色间，却是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毕竟，敢在万仙谷中，跟虫族皇族之一硬刚，这可不是不多见的问题，而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啊！ “五十万！” 当陆川再次报出价格时，场中短暂死寂之后，便是一片吸气声，纷纷面露好奇之色，好像是在推测，到底是谁这般大手笔。 要知道，这已经超出了极品宝器的价格，此女虽然珍贵，却也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 “你……你很好，希望你不要后……” 那声音一冷，气急败坏溢于言表。 “哼，够了！” 蜂瀞面色微沉，寒声道，“这里是拍卖会，注意你的言辞，若不再加价，我就要宣布结果了！” “瀞姨息怒，是小侄孟浪了！” 毫无疑问，那声音妥协了。 莫说它只是虫族三皇族之一，即便是掌权者之一，这般做法，也已经破坏了规矩。 一个不好，损及的是整个虫族的颜面。 百年一度的万仙盛会，为虫族带来了海量的财富，真要深究，它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没有道友加价，那此女便归这位道友所有了！” 蜂瀞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心底恼怒的同时，也是真怕那家伙混不吝的脾气发作，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来，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当然，虫族也是皇天大陆的顶级强族之一，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陆川，就打杀自家皇族子弟。 可必要的影响，还是要顾忌的！ “接下来的拍品乃是……” 蜂瀞挥手让人带走怯生生的少女，好似这个小插曲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满面笑容的开始主持拍卖会。 而与此同时，少女也被带到了陆川所在的雅间，同来到的还有一个浑身冒着金光，圆滚滚的胖子，正是金鉱。 “哈，哪里哪里，没想到陆兄好这口！” 金鉱笑的见牙不见眼，打量了眼缩成一团，怯生生，我见犹怜的少女，啧啧有声道，“不错不错，难怪蝎溟那家伙，不惜血本也要得到此女。 单单是这一身龙种异血，就能让它不计代价的得到手，可惜碰上了陆兄。” “这是你要的东西！此番多谢陆兄慷慨解囊了！” 陆川随手扔给金鉱一个纳袋，便将少女招到近前，轻轻扶在其光洁额头，神念与罡炁同时涌出，须臾间便将其体内的所有禁制破除，并且安抚其惶恐的心神。 “呜……” 少女紧绷的身体放松，倍觉眼前人亲切的同时，还未看清，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是消失无踪。 “陆兄，以后有这种好事，可一定不要忘了俺！” 金鉱眼缝中异色一闪而逝，却仿若没有发现者代表着什么一般，拍了拍胸口，便识趣的转身离去。 他很清楚，陆川的戒备，这也是在常理之中。 毕竟，换了谁来，碰上个刚认识的这般热情，都会引来怀疑和戒备。 用人族的话来讲，便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未曾想，还未离开门口，迎面便有一行形色各异，气势不凡的异族强者来到近前，一看便是来者不善的架势！ 第八百四十三章 下不为例 “蝎溟！” 金鉱微眯了下眼，笑吟吟道，“溟兄，你这是干什么来了？怎么在自家地头，还带这么多护卫？” 看似闲话家常般的打招呼，可金鉱话中之意，却已然点明。 若对方不管不顾闹开，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蝎溟也必然会受到惩处。 毕竟，人家不远万里来参与这场盛会，作为东道主之一的龙蝎一族，没有提供优质服务也就罢了，还带头在会场打压客人，这放哪都说不过去。 “金鉱！” 为首一名高大健硕，面容棱角分明，额头峥嵘若龙角，肤如古铜般的青年，冷目如电的扫了金鉱一眼，淡淡道，“某家此来，只是想跟这位客人聊聊而已，你在此有何贵干？” “没什么，顺手做了笔买卖！” 金鉱笑眯眯的抛了抛手中纳袋，笑的见牙不见眼，仿若偷鸡成功的老狐狸。 “呵，早就听闻金兄乃是行家里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青年神色一冷，未再多言，皮笑肉不笑的扫了金鉱一眼，便即迈步进入大开的雅间门。 其余随行的护卫，已是拦在门口，仿若一点没有顾忌金鉱的身份一般。 “哈哈，助你顺利喽！” 金鉱浑不在意的摇摇头，径直倒背着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摇三晃远去，显然心情极佳。 想想也是，单凭这么一次交易，就比得上此前以物易物所得，而且勉强算是让陆川欠下一个人情，以金胖子的精明，岂有不高兴之理？ 至于留下陆川单独面对蝎溟，金鉱是一点都不担心，甚至不需要故意卖好，留下来撑场。 因为，这根本没必要，反而过犹不及，惹人反感。 不管怎么说，陆川都是金瞳蜂一族的客人，作为东道主之一，又岂会让自家客人在地头上被欺负了？ 即便，闹事者同为虫族的三皇族之一也不行。 哪怕是，仅仅做做表面功夫！ “朋友好大的架子！” 蝎溟旁若无人的来到雅间之中，没有见到目标，眸光越发阴寒的看向陆川。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怎么，你又不敢动手强抢，只敢在这里无能狂吠吗？” “你……” 蝎溟面色一寒，周身暴虐之气有若实质般涌动开来。 “聚宝楼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陆川看也未看对方一眼，于无形之中，便化去了对方那足以震散神魂的戾气，保住了两个昏迷过去的侍女一条小命。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 虽然两女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带了其它目的，可若因陆川而死于蝎溟的怒火波及，总算牵扯上了陆川一分干系。 而且，不过顺手为之罢了！ 即便不救，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陆川见不得有人因自己而受牵累而已。 “哈！” 蝎溟怒极反笑，阴冷道，“本座今天真是见识了，不过，看在你是金瞳蜂一族客人的份上，本座还是给你一个机会。 交出那个女娃娃，本座可以照价支付，否则……” “呵！” 陆川缓缓转头，漠然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不疾不徐道，“你若刚刚出价，我还会高看你一分，现在……” “我大哥乃是龙蝎一族皇子，需要你高看低看？” 一旁蹿出一道身影，赫然正是此前远远见过一面的蝎鹏，指着陆川道，“识相的交出那个女娃，还有之前的紫阳真焱，否则的话，你休想活着离开万仙谷！” 蝎溟眉峰微蹙，心知这般说出来，必然会引起不好的反响，可想到那两件宝物对自己的重要性，此时也顾不得了。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虽然，蝎溟身份地位不凡，可怎么也没想到，此前并未怎么关注的拍品之中，竟然会出现两件关乎己身道途的异宝。 可惜的是，一个以物易物，他根本拿不出来相应的宝物，另一个更是被截胡。 但不管怎样，若能得到两件宝物，蝎溟也不介意付出一点代价。 哪怕，拼着受到族中惩戒。 蝎溟很清楚，即便会受到惩罚，也不会为了一个外族之人而过重，自己若能借助两件异宝做出突破，无论实力或地位，都将迎来质的提升。 但蝎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招惹的是何等存在。 呼！ 话音未落，一股毫不掩饰，肆无忌惮的恐怖煞气，有如实质般翻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座雅间，并且冲击的禁制噼里啪啦作响，竟是顷刻爆碎。 同时，更是向外散溢，几有将在场数以千计圣阶强者，尽数纳入其中的趋势。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而是赤果果的恶意！ 哗！ 冷寂刹那后，整个拍卖场已是一片哗然，怒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虽然，这股煞气近乎能让寻常圣阶胆寒，完全失去战意，可在场圣阶强者实在太多了！ 身为圣阶强者，自有傲气在心，被如此无视和挑衅，若不做出点回应，莫说会被逼事，自己那份求道之心，怕就说不过去。 连远处的圣阶强者，都感受如此之深，更遑论雅间中的蝎溟等龙蝎一族强者了。 “这家伙杀了多少……” 蝎溟骇然失色，瞳孔中看到不是陆川，而是尸山血海，好似要将自己淹没，窒息感是如此强烈，仿若死亡阴影临头。 “啊……” 至于蝎鹏更是不堪，直接被吓的翻着白眼蜷缩在地，身上妖光闪烁，几有现出原形的趋势。 其余龙蝎族强者，面露慌乱惊恐，蹬蹬向后退去。 一时间，无数神念横扫而出，使得整个拍卖场，充斥着近乎令人心神错乱般的隐晦嗡鸣，彷如群魔乱舞，出现了种种异象。 即便，这股惊天煞气来的快，消退的更快，依旧久久没有平复。 “好了！”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却不乏威严的声音，仿若春风化雨，雪遇骄阳一般出现，便消弭了种种乱象，更是轻而易举平复了在场诸多圣阶的心头不会。 没办法，即便有强者能够抵御这声音中的力量，也不会这个时候冒头。 显而易见，能够做到这点，必然是洞天大能无疑！ “你……很好……” 蝎溟近乎怨毒的看了陆川一眼，不知是否接到了什么传音，便即转身而去，怎么看都有几分灰溜溜的狼狈意味。 可惜，这不过无能犬吠而已！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与此同时，陆川耳畔，也传来了那看似温和，实则异常霸道的警告！ “呵！”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幽光一闪而逝，心头暗道，“聚宝楼的洞天大能？” 即便如此，他也一点也不后悔。 若对方真的不管不顾出手，陆川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洞天大能也并非无敌。 真要惹恼了他，即便万仙谷凶险异常，他也觉不介意闹个天翻地覆，至多就是付出的代价太大而已。 “呼……终究是实力不够，而且……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川随手一拂，将两个侍女送出雅间，看也未看匆匆赶来的聚宝楼管事，便即关上了房门。 嗡！ 骨戒之上，翠金毫光微闪，却是乌若兰传讯。 陆川神念一扫，便即不再管顾，左右不过是问询是否需要帮助罢了。 可惜，陆川不需要，更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 虽然同为人族，陆川却更愿意跟意图不明的金鉱打交道，至少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说来话长，不过数息之间，一场波及整个拍卖场的动乱，已是在洞天大能的干预之下，消弭于无形。 蜂瀞也不愧是圣主级强者，心志不凡，经过起初的错愕之后，很快便整理好心绪，继续有条不紊的主持拍卖会。 而经过这个小插曲没有多久，拍卖场便迎来了真正的高峰。 只因为，很快便是真正的压轴拍品即将出现。 陆川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面了，若非现在离场太过引人注目，怕是早就离开了。 至于压轴拍卖品的出现，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 宝物不缺，洞天灵宝在手，即便受损，早晚也会恢复，至于那传说中的仙灵神髓，早就被内定，更跟他没有多少干系了。 所以，陆川心神沉入炼狱塔之中，安抚着那个受惊小鹿般的惶恐心灵，并且以润物细无声的手段，一点点查看对方的记忆。 以他现在的心境修为，对于一个不过王级的小家伙搜魂，自然不虞会留下什么后患。 虽然这么做有几分不地道，可谁让此女干系太大呢！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雅间之中，一场围绕着陆川展开的话题正在进行着。 若陆川在此的话，定然会认出其中一女，正是当年在琅琊福地之中，偷袭自己的女子——九儿。 此时，她正一脸不忿的说着什么，美眸中却隐现惊惧之色。 “九儿，你要记住，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出现在陆川面前，否则……我怕保不住你啊！” 乌若兰满面惊疑不定之色的叮嘱着，“此人心志之坚，世所罕见，你当年私自动手，又犯了他的忌讳，怕是……五仙教的面子，根本压不住他。” “小姐……” 九儿有些不甘，可看着乌若兰严厉的面孔，又想到此前那恐怖无匹，几欲将自己淹没的滔天煞气，只得缩着头，呐呐道，“小姐放心，九儿晓得轻重，以后定然不敢招惹此人便是！”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那个神藏巅峰，短短数年，便成了能够随意碾死自己的存在。 第八百四十四章 照空宝镯 “此宝便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之一！” 拍卖台上，蜂瀞举着一个散发翠金毫光，约莫巴掌大小的细口长颈瓶，在万众瞩目之下，说出了这件宝物的名字，“此宝名曰仙灵神髓！不用我多说，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此宝的价值。 但在这里，我还是要再说一次。 此宝有着凝神唤灵之能，赋予宝物灵性，更可淬炼规则，让突破洞天几率增加三成。” 不用蜂瀞多言，场中已是多了无数粗喘气声，更有不知多少圣阶强者红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水晶瓶。 更有甚者，身上气息涌动，仿若即将爆发的火山，可久久未动。 没办法，这里是万仙谷，真要在这里出手，怕是顷刻之间，就会被打的神魂俱灭。 毕竟，此间可是有不止一尊洞天大能坐镇。 “此宝起价十万上品元石！” 而超高的价格，更是让九成九的圣阶强者望而却步，只能眼馋的同时，强抑下心头贪婪。 这种宝物，即便抢到手，怕也是有命拿没命用啊！ 更遑论，真正知晓内部者，早就清楚，这份仙灵神髓早就内定买主了。 而且，无论花费多少，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而已。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明就里，自忖身价不菲者，想要试图竞拍此宝。 可惜，终究无法如愿以偿，只能看着此宝被不知名的买主买走。 而唯一不在乎这件宝物的人，或许只有陆川了。 “哎！” 无声无息间，查看着少女的记忆，种种过往萦绕心头，令陆川的神色，越发复杂难明了几分。 或许，是出于一分愧疚，亦或者那一分稀薄的血脉联系吧。 陆川默默看着，丝毫没有管顾外界的变化，哪怕能够分心二用，也不会影响到分毫。 直到，看到此女如何离开了那处所在，又是如何落入了聚宝楼之手，最后辗转来到了万仙谷。 “嗯？” 但不知怎的，陆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仅仅是因为，此女出现的太过巧合，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偏偏连因果规则，都似乎找不到源头的异样之感。 “记忆里没有问题，到底是出在什么地方呢？” 陆川闭幕思索片刻，蓦然抬头，目光如电，看向了拍卖台后，那笑的好似邻家老员外的白胖管事张培永。 并非因为，在少女记忆之中，有数次出现此人，也并无多少交集，而是陆川已然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会对聚宝楼下手。 虽然找不到少女身上的问题出在哪儿，可只要直奔源头便是了！ 一个不行便两个，两个不行便找一队，再不行便全灭了！ 陆川怕麻烦，却不代表，解决不了麻烦。 “有人在算计我！” 虽然因果规则貌似受到了某种异常力量的蒙蔽，可陆川还是能够确定一点，而且也不会完全相信因果规则。 毕竟，这份规则之力，本就是意外修成。 即便如此，陆川本心之中，依旧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且，少女出现的太过蹊跷了。 陆川相信，少女是真的巧合之下，才能够离开那处所在，也是机缘巧合被聚宝楼抓住。 可以聚宝楼这等势力的底蕴，岂会不查证少女的底细？ 如此，也必然会发现，她和陆川之间的关系。 简而言之，此女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正常，而且有着超乎想象的布局图谋。 “万仙盛会百年一度，可我也不过来此大半月罢了，此女必然是早早就被送来，可” 想到此前种种，陆川神色一凛，眸光微闪，心头悸动再起，“若不是呢？” 如果说，是有人确定了陆川的身份，而匆匆将此女调来，并且作为拍品出售，那聚宝楼的能量，必然要再拔高一个档次。 毕竟，此间与人族可是相隔亿万里之遥！ 短短大半月，又怎么可能横跨如此遥远的疆域，将此女送来？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跨域传送！ 但即便合作再是亲密无间，而且关乎庞大利益，虫族又怎么可能，放任人族的势力，也就是聚宝楼，在自家族地之中，架设传送阵？ 不怕万一，就怕万一啊！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下，虫族才会同意聚宝楼架设跨域传送阵，并且不惜冒此奇险呢？” 陆川神色冰冷，很清楚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万一被妖族察觉，怕是顷刻之间，便可攻入腹地之中。 虽然不至于一举屠灭虫族，却也绝对能令其伤筋动骨。 “所以，虫族必然是同意的，而且与聚宝楼之间的合作，也绝对远超想象中的紧密！” “最重要的是，金瞳蜂一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否布局算计于我？” “而所图又是什么！” 诸多念头，仿若雨后春笋般，浮现于陆川脑海之中，凭借蛛丝马迹，勾勒出一张模糊的大网。 可惜，线索实在太少，并不足以让陆川一窥全貌，甚至越发模糊了几分。 “那么乌若兰又是否参与了其中！” 想到这个身份不凡的女子，陆川虽然表面冷硬，可若说没有忌惮，那绝对是说笑。 毕竟，无论她与那位五仙教的大阿姑有什么关系，都足以证明，其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更遑论本身还是一尊圣主级强者。 这等实力，加上不明底牌，已经足够威胁到现在的陆川，甚至不比寻常洞天大能差多少。 “可以确定的是，此行万仙谷，怕是太过冲动了！” 随着推演深入，虽然没有看清楚这张无形的大网具体情况，可因果规则传来的越发明显几分的悸动，却令陆川已然肯定，此行凶险莫测。 这就是因果规则的强大之处。 即便幕后黑手不知动用了什么数段，竟有遮掩天机之能，可只要事关陆川，而且了解到几分线索，就足以让他警惕心倍增。 “虫族、聚宝楼” 陆川眸中寒芒大作，脑海中不断回忆所看的少女记忆，正准备重新推演一遍，以确定下一步该如何做时，蓦然抬头看去。 “洞天灵宝？” 拍卖台上，蜂瀞手中举着的一枚通体金色，其上却隐有如星辰般银白光点，美轮美奂的手镯。 此宝一出，登时引得整个拍卖场为之沸腾！ 甚至于，还有几道异常隐晦，却磅礴如渊的恐怖神念，顷刻已是在手镯上来回梭巡了即便。 蜂瀞俏脸一白，娇躯轻颤，美眸中惊色一闪而逝。 好在，这几道庞大神念来的快，去的更快，眨眼便即消失无踪，才没有让她出丑。 没办法，即便是圣主级强者，也没有几个能如陆川这般，不仅多次直面洞天大能，而且曾经布局斩杀过一尊灵阶亡灵。 也只有洞天大能，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以神念观测。 不知不觉中，拍卖会已然迎来尾声，也迎来了最后的高朝。 除了仙灵神髓之外，另有两件压轴拍品，但陆川并未注意两件已经拍完，这是最后一件。 也未曾想到，竟是一件洞天灵宝。 即便是此前了解过拍卖名录，可为了保持神秘性，调动与会者的好奇心，拍卖会并未直接透露除仙灵神髓之外的压轴拍品。 但只要地位或实力足够，也能大体了解到，压轴拍品会是怎样的价位或特性，以此才能吸引足够多的潜在客户，并推动竞拍价格尺许走高。 这是拍卖会的惯用手段之一，算是屡见不鲜，却屡试不爽。 毕竟，无论是那些最高级的客户，还是普通客户，都很清楚，压轴拍品必然珍贵无比。 更遑论，能够和仙灵神髓并列的压轴拍品，又岂会差到哪儿去？ 而按照万仙盛会的惯例，仙灵神髓作为压轴拍卖，每次都是一个竞拍，另外两个通常价值相若，甚至尤有胜出。 就像这次，洞天灵宝，无论有何功用特性，已然超过了仙灵神髓。 毕竟，仙灵神髓只对圣阶强者有用，而洞天灵宝却是洞天大能都未必人手一件的至宝。 “此宝名曰照空！” 但听蜂瀞介绍道，“其意为日月当空，映照苍穹之意，乃是一件极为罕见的空间至宝。 想必大家很清楚，洞天灵宝若有空间之能，是什么意义。 不错，其内自成空间，幅员辽阔，即便是几座山，都能轻易装载，哪怕是活物也能在里面暂存。 最重要的是，此宝有禁空挪移之能，更可以空间规则之力保护己身” 虽然蜂瀞在极尽详细的诉说着照空宝镯的种种特性，可陆川却没来由觉的身体一寒，隐约好似想到了什么。 “到底是我忽略了什么呢？” 陆川眸光微凝，瞳孔深处的六臂菩萨象已是悄然展开，警惕心瞬间拔升到顶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根本找不到丝毫线索。 “此行还算顺利，收拢到了大半所需，而且只是付出了几具圣主遗嗯？” 回想此行种种，陆川瞳孔一缩，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原来，太过顺利了！ 无论是金鉱找上门来，还是另外两件异宝到手的种种，尤其是九节楠乌改换的交易方式，乃至最后的少女出现。 直到现在，这件洞天灵宝照空宝镯！ “炼狱塔？不，此宝虽然能融合同属空间异宝，以修补自身，可受伤最重的是玄瞳，那是” 陆川豁然抬头，神色剧变间，一身滔天伟力毫不犹豫的宣泄而出，瞳孔深处赫然倒映着一道隐晦到极点的银色光影，“飞银鼠老祖涅影！” 第八百四十五章 寸光洞虚 “桀桀，真以为弄出这照空宝镯，就能对付本老祖吗？” 尖利怪笑声中，透着难以言说的不屑与轻蔑，那仿若在虚实相间，真假难辨的银白光影，已是突兀出现在了毫无所觉的蜂瀞面前。 嗡！ 但就在此时，照空宝镯上银白星点骤然大放光华，有如星海闪耀，透着磅礴浩瀚，又有缥缈难缠之意。 遥遥望去，在这片星光璀璨的光幕之中，赫然映照出了一只不知多大，通体银色，极为流畅，好似一只鼠形银鱼，偏偏脊背上有着一条金色绒毛的老鼠。 正是妖族飞银鼠老祖——涅影！ “涅影鼠辈，你既然敢现身，便休想离开！” “哼，我族至宝被你盗走，今天便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 “你走不了！” 在这银色鼠影近乎触碰到照空宝镯的刹那，几声威严低喝乍起，伴随着数道隐晦，却又磅礴无垠的气息波动，仿若滔天巨浪般的涟漪，已是将其重重包围。 陆川看的真切，那赫然是数道洞天域力，必是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出手无疑。 不出意外，仅仅是天阶初期的涅影老祖，绝难突破这等封锁，哪怕它身负罕见的空间天赋神通。 “桀桀，就知道你们这些老鬼没安好心，但岂能奈何的了本老祖？” 果不其然，但听涅影老祖怪笑一声，周身银白光辉骤起，仿若一轮银月当空，竟是轻易掩盖住了漫天银色星辰，“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嗡！ 神妙莫测的涟漪激荡，亿万银白星光骤然一敛，好似被遮掩，又似是被摆银月吸收同化，不仅破去了照空宝镯的空间封禁，更是直接影响了数重洞天域力的镇压。 “乖乖给本老祖拿来吧！” 涅影老祖怪笑连连，利爪横空，须臾抓住了银白星光黯灭之后的金色手镯，并且趋势不减的扫向满面惊骇之色的蜂瀞白皙脖颈。 以她的实力，如何能抵挡的住，涅影老祖这等天阶大妖的一击，哪怕是顺手为之。 “哼！” 眼见蜂瀞即将香消玉殒，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冷哼，金色利芒有如实质般凭空出现在蜂瀞身侧，仿若神兵出鞘，直取涅影老祖面门。 速度之快，有如闪电，简直不可思议！ “炫金神刺！” 涅影老祖怪啸一声，竟是不敢硬接，周身银白光华骤然大作，好似团成了一个光球，当空一个闪烁，便即向外冲出，口中还不断叫嚣着，“泷琉老鬼，这件洞天灵宝，本老祖便笑纳了，哈哈哈！” 嗡嗡嗡！ 那令人震撼，足以封天镇地，禁锢一尊洞天大能的重重领域之力，竟是在其周身银白光华映照之下，好似雪遇骄阳般，顷刻出现了一个个的窟窿，根本挡不住其分毫。 显而易见，这绝非涅影老怪本身的力量。 “不可能！” “天阶中期！” “这老怪的实力竟然再做突破，而且还在顷刻之间，掌控了照空宝镯的部分力量！” 数声惊呼传来，令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如此失态，显然这位涅影老祖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涅影老鬼，以你的身份，竟然对一个小辈出手！” 而在蜂瀞身后，一团金色光华，仿若大日腾空，隐隐透着极为玄妙的嗡鸣之声，又伴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无匹锋芒。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锋芒，须臾透过了虚无，仿若金色彗星划破星海，割裂了天地，已是到了涅影老祖眉心之前。 “桀桀，泷琉老鬼，没想到你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劲！” 涅影老祖瞳孔一缩，倒映着那近乎将自己刺穿的金色锋芒，厉声长啸，“但想要留下本老祖，你还不够格！” 嗡！ 说话间，其左手上银白色光华骤然一闪，此前惊鸿一现的银白色星海，竟是再次凭空而现，赫然是那照空宝镯，释放出了洞天灵宝的威能。 嗡嗤！ 金色锋芒破入其中，虽然须臾洞穿近半，可却好似后继无力般，眨眼已是慢了下来，如陷泥沼，根本无法洞穿这片银色星海。 “你竟然真的掌控了照空宝镯？” 泷琉老祖满目不可思议的失声惊呼。 “桀桀，本老祖早就知道，你们会设下陷阱，所以将计就计，只不过……” 涅影老祖怪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借助照空宝镯的空间威能，须臾突破了数重领域之力的封锁，竟是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出现在拍卖行上层，一处雅间之前。 “小子，得罪了我妖族，今天本老祖便送你上路！” 犹如实质的杀意迸射而出，竟是直接刺穿了雅间周围的禁制，透出其内情形，赫然正是陆川。 “受死吧！” 话音未落，但见涅影老祖凌空一指点出，银白光华有如利剑凭空，瞬间放大了无数倍，便即洞穿了陆川所在。 但诡异的是，这股锋芒并无多少杀伤力，反而好似扭转了空间一般，令的雅间范围内空间涟漪激荡，仿若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独立空间。 “陆小友小心，这是涅影老鬼的天赋神通——寸光洞虚！” 泷琉老祖自后面飞速杀至，一根龙头拐杖横空砸落，却被有如棉花团般的银白光华笼罩，正是照空宝镯的洞天之力。 但她提醒的太晚了！ 涅影老祖一指之下，那扭曲的虚无空间已成，好似空间定位一般，笼罩住了陆川，令其好似深陷真空之中，一阵天旋地转，饶是有一身通体伟力，竟是无法挣脱分毫。 “桀桀，小鬼，山獞那老家伙在等着你呢，哈哈哈！” 涅影老祖一击奏功，怪啸连连，浑身银色毛发倒竖，仿若针刺一般，与照空宝镯的光芒连成一线，形成了层层涟漪。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数道浩瀚流光，自虚无中凭空而现，已是瞬间降临，将涅影老祖包裹在内，正是那隐藏的数名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出手了。 饶是涅影老祖实力更进一步，还有照空宝镯护身，却也难抵近一手之数的同阶强者围攻。 “桀桀，今日尔等之赐，本老祖记下了，来日定有厚报！” 当即怪叫一声，身形闪烁着，冲向了还未散去的扭曲空间，竟是打算与陆川一同借这空间天赋神通打开的通道离开。 “不好！” “决不能放他离开！” “此獠不死，后患无穷！” 众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自然清楚，涅影老祖的威胁和可怕。 本就是睚眦必报，心胸狭窄都不足以形容的主儿，如今实力再做突破，威胁性倍增，岂能容他从容逃脱？ 当即，也顾不得虚无空间中的莫测凶险，直接冲了过来，并且全力出手阻挠。 可惜的是，涅影老祖不惜代价的催动照空宝镯，这件洞天灵宝的威能，竟是被其掌握了七七八八，硬生生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哈哈哈，不用送了，本老祖走……嗯？” 涅影老祖狂笑连连，临走都不忘挑衅一番，可谓视若无物，嚣张到了极点。 但就在其身影消失的刹那，骤然一僵，本就扭曲不定的空间通道，竟是刹那紊乱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小鬼……” 惊呼声中，涅影老祖的身形，竟是自虚实相间的诡异变化之中，突然现出了本体，好似被冻僵的老鼠一般，凭空悬挂在半空之中，唯有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和滑稽。 虽然只是刹那，可对于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而言，虽不至于是永恒，却足够一次全力出手。 “机会！” 几乎在同时，数道磅礴流光骤然如蛟龙出海，怒啸苍穹，硬生生冲破了照空宝镯散发的星海光影。 “啊啊，给本老祖破……” 但涅影老祖也在瞬间恢复如常，乌溜溜的小眼睛骤然收缩如针尖，厉声尖啸，浑身毛发倒竖，银白色光华彷如不要钱般挥洒而出。 轰隆！ 刹那间，滔天流光翻涌而起，仿若惊涛拍岸，席卷而出，几欲将整座拍卖行湮灭。 洞天大能何其强大，出手更是恐怖非凡，若非拍卖行中另有极为神妙的禁制，保护了在场的圣阶强者，怕是会在顷刻间死伤大半。 为了引诱涅影老祖上钩，虫族并未布置太多的禁空阵法秘术，更多是用在防御之上，也正是因此，才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但即便如此，那恐怖的力量波动，还有近乎泰山压顶般的磅礴威压，仍旧让在场所有圣阶强者心神震荡不已。 更有修为稍弱者，直接就被震晕，也有不少吐血受创。 只不过，为了一举擒杀涅影老祖，众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已然顾不得这许多了。 “那是什么人出手？” 而同时，他们也感应到，在涅影老祖以寸光洞虚神通开辟的通道之内，竟然有一股不弱于洞天前者出手，却迥然于此间的力量骤然爆发。 也正是因此，才使得空间紊乱，差点就一举破去了涅影老祖的天赋神通。 若非其实力再做突破，而且又以诡异手段，掌控了照空宝镯，怕就不是僵持那么一刹那，而是直接被反噬受创了。 饶是如此，被数大同阶强者围攻，即便只是硬撼一击，涅影老祖也极不好受。 “啊啊……混账，可恶的小杂碎，还有你们这些老鬼，本老祖记住你们啦！” 怨毒厉啸中，涅影老祖已是没入紊乱到极点的银白涟漪之中，眨眼便即消失不见。 “决不能放跑此獠，否则后患无穷！” “泷琉道友，你的手段可曾奏功？” “诸位但请放心，无论是照空宝镯，还是那几样宝物，都留有极为隐秘的禁制，绝不会让此獠跑了！” 泷琉老祖当即破空而起，率众追了出去。 第八百四十六章 打神鞭 轰隆隆！ 紊乱到极致，仿若惊涛骇浪与乱流冲突，形成了无数旋涡，牵扯着天地间的各种力量，绞杀着不应存在于虚无的一切物事。 “哼！”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沉凝，眸中六臂菩萨虚像不断掐诀，映照着出好似一团乱麻般的光影，从中寻找着薄弱点。 即便如此，每一道乱流扫过之时，哪怕仅仅是剐蹭一下，都在其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 乃至于，短短片刻，便维持不住人形，露出的不化骨之躯上，更是斑驳不堪，呈现处处裂痕散碎之象。 再这般下去，怕是不等出空间乱流，怕是就会被搅碎，形神俱灭，十死无生。 但陆川却有不得已的苦衷。 到的现在，若他还不明白，自己成了诱饵，那也太对不起两世为人的经历了。 事实上，从陆川进入虫族疆域，并将一只飞银鼠妖族强者，交给虫族的那一刻，这一计划便开始进行了。 陆川想要利用虫族，抵挡妖族追兵，虫族又何尝不是想要利用他，一劳永逸的解决飞银鼠老祖涅影，乃至更多潜入虫族的暗探或其它强者。 只不过，陆川初来乍到，孤家寡人，而虫族家大业大，强者无数，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并且将计就计，布下了环环相扣的计划。 甚至，陆川怀疑，金鉱找上门来，都是其中一环。 对方以刺探陆川在幽冥界中的隐秘为遮掩，实则暗度陈仓，一步步引诱陆川上钩，甚至不惜动用了那个与他有密切关系的少女。 若能刺探到隐秘，又让计划完美进行，自然皆大欢喜，即便失败了也没什么，至少能引得涅影老祖上钩。 可惜的是，棋差一招，计划不如变化。 涅影老祖不仅实力又有突破，更是以诡秘手段，直接掌控了照空宝镯大部分威能，硬生生在数尊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的围攻之下脱身，并且以天赋神通将陆川送出。 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陆川好，而是要将其送往特定的目的地。 不出意外，那里必然有妖族强者接应，而且多半是为了要陆川的命而来。 所以，陆川不得不在那空间通道中，直接动用了绝强的力量，不求直接打破空间之力的封锁，仅仅是要稍稍影响空间传送的方位。 而事实上，陆川也确实做到了，却也落入了空间乱流的危险境地之中。 此时，若无法摆脱空间乱流的纠缠，神形俱灭就在眼前。 虽然很危险，甚至称得上是九死一生，可陆川有能力确信自己能够摆脱暂时的困境。 不错，这确实是暂时！ 只因为，陆川不确定的是，自己身上，亦或者那几样宝物，乃至少女身上，是否有没有发现的特殊禁制，能够锁定自己的方位。 世间气门秘术无数，陆川绝不会自大的以为，凭自己堪比洞天大能的心境修为，就能察觉到任何异常，哪怕有因果规则加持也一样。 “不能再耽搁了，至少要先摆脱妖族强者的埋伏！” 一念及此，陆川眸光微寒，周身暗沉沉毫光乍现，密密匝匝的鳞甲，已是须臾覆盖全身，化作了一个丈许高，全身甲胄的金属堡垒。 “给我开！” 心头低喝间，陆川好似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所有的力量，像是完全融为一体，内敛到了极致，并且汇聚于右肩头。 轰隆！ 几在同时，其身形陡然一动，仿若一座人形大山，又似人形凶兽，轰然撞入了空间乱流的薄弱所在。 这一击，正是得益于混沌魔神伽罗什，而进一步完善的蛮山撞！ 当初在呢喃之谷中，伽罗什一撞之威下，接天连地的空间通道，便即顷刻间崩塌，几有毁天灭地之威。 陆川虽然远远不及伽罗什，可这一击，同样具备其神髓，毕竟得了伽罗什的遗赠。 嗡隆！ 但听一声轰然巨响，好似天崩地裂，又似亘古沉睡的凶物醒转，发出惊天怒啸，紊乱的空间乱流，竟是生生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依稀可辩，外间湛蓝的天空，苍翠无边的茂密山林！ “吭！” 陆川闷哼一声，踉跄着冲出空间裂缝，稍稍分辨了下方向，便即向远处飞遁而去。 “小子，本老祖不会放过你的！” 眼见即将弥合的空间裂缝之中，隐约可见，一道银白色身影纵掠如电，竟好似如鱼得水一般，在空间乱流之中穿梭，赫然正是飞银鼠族老祖涅影。 只不过，这位堪比洞天大能的天妖强者，此时正自顾不暇，飞快向远处纵掠逃遁。 即便是陆川，也能透过紊乱到极点的空间之力，清晰感受到，其内滚滚而动的数道强横气息，正是出自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 不过，这些强者并非在虚无空间之中追杀，而是在外界，锁定了涅影老祖的气机，任他如何逃遁，只要不是须臾横跨千万里，就休想摆脱。 最重要的是，即便涅影老祖身负空间神通，此时身负不轻伤势之下，也未必有同阶强者破空飞遁来的更快。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否则的话，仅仅具备空间神通，即便做不到无敌，岂不是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是以前的涅影老祖，能够多次初入虫族疆域或其它险地盗宝，之所以能够屡屡得逞，全身而退，除了空间神通之外，也是要有周密的计划。 如此，仍旧会有诸多莫测凶险，真要以为可以无敌的话，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之间。 那几尊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包括泷琉老祖在内，都察觉到了陆川的存在，却并未管顾。 显而易见，相较于涅影老祖而言，他的威胁还在其次。 但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知道不仅大错特错，而且错的离谱，乃至追悔莫及。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吼！ 几在陆川调转方向逃遁之际，相隔数百里之外的山林之中，一道暴虐无匹的气息冲天而起，毫不掩饰恶意的冲向了陆川所在。 “山獞老妖！” 陆川眸光微凝，瞬间便判断出对方身份，正是被他灭杀了一道域灵分神的天妖山獞。 只不过，即便损失了一部分本源之力，这位老祖依旧是天妖中期，比之涅影老妖还是要强出一线。 如此可见，天妖山獞的强大，即便不是天阶强者的绝顶，却也算是中流一层中的最强了。 陆川虽然能抗衡普通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甚至在占尽有利优势之下，战而杀之，却也不可能是这等对手。 咻咻！ 两者一逃一追，数百里的距离，对于洞天大能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尤其山獞老祖这等强者。 而其本体，乃是雷啸虎一族，本就擅长速度，更兼风从虎，掌控风之力乃是天赋，一双风翅外间雷电神通，速度更是倍增。 须臾间，已是横跨百里之遥，其神念更是轻易锁定了陆川。 “小杂碎，你逃不掉的，本老祖要抽出你的神魂，炼制成伥鬼，世世为奴为仆，以慰我孙儿在天之灵！” 山獞老妖毫不掩饰杀机，犹如实质般笼罩了陆川。 新仇旧恨，无论是杀孙之仇，还是毁分神之恨，可谓倾尽天河之水，都无法洗刷干净。 尤其是后者，对于山獞老妖这等强者而言，毁掉一个域灵分神，不啻于断了他一臂，动辄要苦修千年，甚至更久才能恢复如常。 若是一个不好，怕是会损及根基，此生再无更进一步的希望。 这就算是阻道之仇，不共戴天了！ “哼！” 陆川懒得理会，埋头狂奔，风雷翅加脚下方寸，将其速度拔升到了极限，甚至比寻常洞天大能都快出一线。 可即便如此，相较于山獞老妖这等本就以速度见长的强者而言，仍旧慢了不止一筹。 “死吧！” 怒喝冲宵，相隔数十里，山獞老妖竟是遥遥一爪按落。 轰隆！ 顷刻间，电闪雷鸣，乌云盖顶，赫然正是雷啸虎一族的天赋神通雷霆灭世。 这一击之威，比此前域灵分神使用时，强了何止十倍？ “不好！” 陆川心头一沉，遍体生寒，瞬间便判断出，自己绝对扛不住这一击。 即便如此，陆川却虽经不乱，心神动念间，暗沉沉鳞甲须臾浮现而出，带起阵阵令人头皮发麻，极富玄妙规律的铁叶机扩摩擦声，正是动用了血涅甲。 不，确切的说，是魔神兵！ 也只有在魔神兵加持之下，现在的陆川，才算真正具备了堪比洞天大能，乃至战而杀之的恐怖力量。 咔咔咔！ 须臾之间，只见透着不详之气的暗沉沉血红色鳞甲，密布陆川周身，瞬息化作了十丈高下的擎天巨人，更释放出一股冲霄而起的恐怖恶意。 轰隆隆！ 几在同时，无数雷霆化作龙蛇纠缠而下，瞬间将之覆盖，顷刻便毁灭了方圆十数里大地，尽数化作了齑粉。 但即便如此，当雷霆寂灭之际，一道高大身影，依旧屹立于遍地狼藉之中。 “哼，竟然有这等宝物护身，难怪如此嚣张，但你若以为，凭此就能抵抗本老祖，那就大错特错了！” 山獞老妖瞳孔一缩，怒啸而上，整个化作了数十丈大小的斑斓猛虎，“受死吧！” “死的是你！”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满是雷电光弧的浊气，右手蓦然翻转，异常恐怖的气息滚滚而出，几有灭世之威，令天地为之失色。 嗡！ 骤然间，一根五六丈长，通体密布斑驳锈迹，隐有神秘繁杂，古拙到极点的梵镂刻其上的青铜锏出现在其掌心之中，迎头砸向山獞老妖天灵。 “不” 感受着其上的恐怖气息，山獞老妖骇然失色，想要躲避之时才惊恐发现，无论调动多少力量，竟是根本无法避开那几有灭神之威的青铜锏。 第八百四十七章 道器 虫族疆域一角，遍地狼藉的山林之中，一个覆盖方圆数百里，足有数十里大小的深坑，仿若一个暗沉沉的毒瘤，镶嵌在大地之上。 遥遥望去，是这般显眼，乃至刺目，令人触目惊心。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一击？” “不，你们有没有从中感受到，一股迥异于皇天大陆所有力量的气息？” “当真是可惊可怖，在这股气息之中，本座感受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好似天生克制我们，几欲令我心生臣服！” “确实可怕，本座从未见过这等恐怖的力量，但更可怕的是，掌控这股力量的人！” 数道形色各异的身影，原本立于巨坑之上的半空，可看了一会之后，竟是不由自主，好似承受不住残余力量的冲击，竟是不得不落到了边缘。 面面相觑间，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与不安，还有如临大敌的恐惧，那是如临天敌的潜意识作祟。 没办法，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仅仅是残存的力量，都能让数尊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这般失态，若是全盛之时，怕是足以轻易灭杀他们于无形。 而最好的例子，便是陨落于此，尸骨无存，形神俱灭，仅有气息隐约残留的雷啸虎一族天妖老祖山獞！ “山獞死了！” 泷琉老祖面色凝重无比，淡金色的眸子中，隐现惊惧与后悔之色，“尸骨无存，形神俱灭，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在顷刻间被灭杀于此。” “真是那个人族小辈？” “不是吧？区区一个巅峰灵寂，即便有些特异之处，乃至是圣主，也无法动用这等力量吧？” “若真是那小辈，怕是真的麻烦了！” “是大麻烦！” 无论是谁，相信与否，感受着那久久不散，好似能够直入心神的恐怖气息，都能够想象到，若换做自己，面对这一击之时，会是什么下场。 那可是山獞老祖，天妖中期的老牌强者，即便是绝顶存在，也未必能言，一定能将之斩杀的妖族强者。 而现在，却是尸骨无存，神形俱灭，死的不能再死，如何不能令诸多同阶惊惧？ “诸位，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涅影那只老鼠也没有抓到，下一步要怎么做？” 泷琉老祖沉默少倾道。 “事关重大，泷琉道友，请恕本座不能久留了！” “不错，此间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本座也要回转族中，以备不测！” “泷琉道友，告辞！” 顷刻间，数名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竟是不顾泷琉老祖挽留，径自架起遁光，须臾远遁而去。 “翀丰道友，你意下如何？” 泷琉老祖也没有过多挽留，好似早有所料，眸光一转的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那几样宝物，还有那个龙血异种身上的秘术，全都在此前一瞬间被破了！” 那是一名面如冠玉，约莫三十岁许，又像是四十来岁，身着儒袍的中年人，神色亦是凝重无比道，“不出意外，多半是造成这一击的源头所致，但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巅峰灵寂的小辈掌控？” “被破了吗？” 泷琉老祖面色微沉，虽然早有所料，可真正确定时，还是不由倍感失望道，“这下真的是有大麻烦了！” “泷琉道友不比如此！” 那儒袍中年微一摇头，不疾不徐道，“虽然此间之事，着实出乎预料，但也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要知道，似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一击的力量，要么是逆天秘术，要么就是罕见的异宝。 而无论是那种情况，以此子不过巅峰灵寂，至多圣主级的实力，必然难以为继，甚至现在极可能陷入了最为虚弱的状态。 随意，当务之急，是发动一切力量，在其它人找到他之前，将之掌握在手中。” “不错！” 泷琉老祖淡金色的眸子中，骤然大放光华。 显然想到，在陆川手中都能爆发出如此恐怖力量的至宝，若是落在她这等天阶仙灵手中，那还不是见神杀神，灭仙屠魔，横行无忌？ 什么妖族威胁，一击之下，怕不是都要灰飞烟灭。 “此间乃是灵仙一族的疆域，此事还要着落在道友身上啊！” 儒袍中年意味深长道。 “翀丰道友放心，我一定会发动举族之力，务必在其它人找到此子之前，将之镇压！” 泷琉老祖也没有含糊，同样不再顾忌什么交情，在无与伦比的利益之前，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更遑论，她和陆川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些许心知肚明的互相利用而已。 言罢，两者便架起遁光，眨眼消失无踪。 但两者都没有注意到，亦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发现，在那坑洞半空之中，两道身形相差无几，就连穿着也近乎相同的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头戴紫冠者，身形略显健硕，另一个头戴玉冠者，略显瘦削，却同样颀长，透着难以言说的伟岸，渊渟岳峙。 “冥兄觉得如何？” 头戴紫冠者淡淡道。 玉冠者不答反问：“皇兄不是早有见地吗？” “呵呵！” 紫冠者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混沌始出，轮回将至，大劫要开始了！” “是啊！” 玉冠者缓缓颔首，附和道，“现在，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冥兄高见！” 紫冠者傲然道，“本皇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下，那所谓的魔神了！” “那便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玉冠者淡然一笑，身形飘忽，虚实相间，变化莫测，竟是须臾消失不见。 “打神鞭，诛神锏？哈！” 紫冠者微微垂首，莫测一笑，“那个小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就本皇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吧！” 话音未落，已是凭空消失，好似从未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怕是那数尊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 好似，两者本就不该存于世间，亦或不是此间生灵一般，透着莫测之意。 而与此同时，虫族疆域一角，人迹罕至，鸟兽都为之绝迹，异常荒凉的山峰之巅，一尊雪人缓缓融化，露出一张布满裂痕的，形如玉裂般的骷髅脸，赫然正是陆川。 “打神鞭，不愧是传说中的道器！” 陆川眼眶中魂光微闪，隐现复杂之色，就连气息都萎靡了几分。 没办法，即便是以魔神之姿，全盛状态之下，动用那根青铜锏，依旧差点将之抽干。 饶是如此，仅仅发挥出打神鞭，亦或者说诛神锏，也就是万分之一的威能，却轻易便将山獞老祖这等中期天妖打的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威能之可怖，堪称举世无双！ 无它，只因为这青铜锏，乃是传说之中，还在灵宝之上的道器！ 甚至有传言，道器乃是神兵，真正的神之兵刃，唯有神才能发挥出全部力量。 也就是陆川借用了魔神兵之能，才堪堪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力量，饶是如此都差点直接被这道器抽空所有力量。 但结果，也是令人震撼。 最重要的是，陆川借这一击之威，催动打神鞭的力量余波，将自身乃至所有物品，全部洗涤一遍。 无论其上有多么隐秘的印记或秘术标志，无不是涤荡一空，令陆川心神为之一轻。 甚至于，陆川现在虽是强弩之末，几乎是油尽灯枯，却说不出的全身心放松，正是因为枷锁尽去的缘故。 而这件在皇天大陆，近乎绝迹，乃是传说的道器，正是此前在呢喃之谷，即将离开之时，慕容薇临危留给他的。 陆川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慕容薇手持此锏，挥斥方遒，阵道随手拈来，原以为是一件阵道至宝，却不曾想是一件杀伐无双的利器神兵。 也难怪，流殇狱主不惜代价，不顾身份，也要亲自出手，多半怕是就为了这打神鞭了！ 当然，亦或者还有其它原因，这就不是陆川能够揣测的了。 但无论如何，这件杀戮神兵之能，惊天动地，赋予了陆川无惧洞天大能的能力。 唯一可惜的是，此宝神威无双，所耗也堪称恐怖。 尤其是，想要催动此宝，必须要混沌之气，那一击已是最后的力量。 陆川又能上哪儿去补充这等已经近乎绝迹的力量？ 原本，按照他的预想，这是准备留给冥帝或者妖皇的，却不曾想，浪费在了天妖山獞身上。 “聚宝楼、虫族、妖族呵！” 一想到失去了堪称杀手锏的底牌，饶是陆川心坚如铁，也不由倍感心疼，隐隐有几分后悔。 没办法，若无逆天机缘，怕是很长时间内，无法补充混沌之气，便不能动用这件杀伐无双的杀戮重器了！ 好在，也并非没有所得。 山獞老妖被已鞭打的形神俱灭，连根毛都没留下，算是莫大损失，好在打神鞭最后一丝力量，破去了陆川身上的所有驳杂气机。 甚至于，就连那寄生于雷之规则的潜在意识，都让陆川在千钧一发之际，窥得了一线灵机。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不过，临走之前，还得收点利息！” 陆川眸光幽幽，若死神展开了獠牙，冷漠的扫过虫族疆域。 虽然，现在出手，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无论是他心里这口气，还是那少女被捕之后的种种，都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第八百四十八章 抽取血脉 嗡嗡嗡！ 瘆人的嗡鸣，仿若无数不知名的毒虫嘶鸣，又像是振翅飞翔，乌泱泱挤作一团，难以分辨。 遥遥望去，赫然只见一片有若乌云般的虫群，铺天盖地，蜂拥而至，覆盖了方圆数里，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腥甜。 所过处，大片大片的苍翠山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紧接着便枯萎，好似失去了所有生机。 不仅如此，在山林之中，还有地上爬行的无数毒虫，有如洪流般蜂拥而至，顷刻已是将山林中的一切尽数啃食干净。 “快，是噬元虫，快灭了它们！” “怎么会有这么多孽灵子？” “休要废话，立刻出手，否则任它们吞食下去，必然会毁掉这片山林！” 数十道强横气息纵掠而至，化作形色各异的虫族强者，面对这些貌似是同族的虫群，并未有丝毫留手，出手便是杀招。 轰轰轰！ 顷刻间，各色流光，亦或风雨雷电，在数大虫群中绽放，腥臭之气翻涌如雾，遍地狼藉如最丑陋的伤痕，遍布这片山林之中。 虽然，虫族强者出手的很及时，但这突然出现的虫群，还是造成了极大破坏，对于常年居住于此的虫群生存环境，更是影响极大。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虫群爆发的太过突然，若非虫族对此间掌控力极佳，怕是都来不及反应，必然会酿成更大的灾患。 要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破坏几处山体或山林，而是极可能破坏方圆数百里之内的天然环境。 绿地化沙漠，山峰成隔壁，说是沧海桑田，改天换地都不为过。 当然，这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造成这等破坏。 只不过，若有强者出手，逆乱此间地脉，怕是轻易便可缩短数十倍，乃至上百倍时间。 即便虫族个体，已经脱离了弱小的普通虫蚁生命范畴，可若生存居住地环境被大肆破坏，也不得不举族迁移。 但问题是，虫族疆域虽然不小，甚至堪称幅员辽阔，奈何各地早就有所分配，岂能轻易任由外族进入本族的栖息地。 如此，所造成的问题，必然会在虫族内部爆发。 一个不好，极可能形成连锁反应，影响整个虫族的团结稳定。 即便是在平时，虫族都极为注意内部稳定，更遑论现在有妖族这个强敌在侧虎视眈眈。 好在，虫灾爆发的规模不算大，还在可控范围内。 但关键在于，似这般规模的虫灾，在虫族疆域之中，短时间内爆发了不止一处，而且数十处，乃至有更多还在形成之中。 这才是令虫族高层，震怒不已，乃至焦头烂额的根本原因。 可即便虫族派出了无数强者，扑灭虫灾的同时，更布下了天罗地网，追索虫灾的源头，足足数月之久，却没有丝毫线索发现。 显而易见，虫灾的幕后黑手，对于虫族极为了解的同时，手段也极为不凡，硬生生避开了虫族那遍布整个疆域的无数双眼睛。 但这并不代表，虫族高层便没有能力，将幕后黑手揪出来，只是代价不小，得不偿失而已。 毕竟，虫灾虽然麻烦，乃至数量也不小，但毕竟在可控范围之内。 最重要的是，虫族诸多手段，都用来应对妖族的刺探和入侵，即便有其余手段，也是战略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在虫灾没有形成更大的灾患之前，虫族高层只能选择被动出击，一点点扑灭已经爆发的虫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来到了虫族疆域的西南部，深入极广，远望一片片高矮起伏，坐落有致，却仿若鳞次栉比，一半苍翠，一半荒芜的诡异山脉。 这里，正是虫族三皇族之一，龙蝎族的族地——苍逻山脉！ “来了！” 蓦然，一处不起眼的半山腰处，陆川冷眼看去，一行数十道形色各异的身影，纵掠如风，飞快靠近，向苍逻山脉而去。 “蝎硿没在？”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而逝，漠然看着半空中飞遁的龙蝎一族强者，缓缓抬起右手，凌空虚按，“不过，也足够了！” 话音未落，天地俱暗。 嗡隆！ 一抹遮天蔽日的磅礴虚影，仿若泰山压顶，凌空轰然砸落，牵引而动的天地元气，更是化作肉眼可见的流光，勾勒出一方万丈山峦虚影。 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虽是一座山峦虚影，却又像是重峦叠嶂，密密匝匝，重叠在一起，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如此惊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这一队龙蝎族强者，更遑论其中多半还是圣阶强者。 “不好！” “敌袭！” “什么人？” 在察觉到不对劲的刹那，已是纷纷厉啸而起，并且不乏直接划出龙蝎本体，足有数十丈大小，身如蛟龙，利爪横空，头顶云雾翻涌，煞是惊人。 但面对这镇压当空的一掌，无论修为高低，竟是磕着就伤，碰着便死，咔咔骨裂脆响，瘆人无比，令人不寒而栗。 “啊……” 一时间，惨叫声迭起，血腥气弥漫，散碎残骸如雨而落，竟是顷刻便死伤过半。 “来敌实力太强，速速传讯族中！” “快，快逃！” “走一个算一……” 虽然只是一招，可对于圣阶强者而言，已然能够判断出局势是何等险峻，当即便做出了决定。 数名还有余力的圣阶强者，表现出了身为强者的尊严，竟是不息代价的催动血脉，悍然飞扑而起，硬生生抗击那巨大无匹的山峦虚影。 即便是身死当场，也要为族中后辈博得一线生机。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当陆川选择出手之时，它们的结局，已然注定。 “死！” 冷酷低喝声中，陆川脚下轻点，已是化作虚实相间，飘忽不定，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虚实的连串残影，仿若一阵风般掠入了散乱的队伍之中。 铮！ 刀吟铮鸣，神魂颤栗，通体冰寒的锋芒，已是透体而过，瞬间便将逃跑者斩杀殆尽。 “可恶！” “你到底是谁？” “该死……” 数名圣阶强者目眦欲裂，不要命的冲了上来，甚至不息鼓动自身妖气，疯也是的选择自爆。 “呵！” 陆川冷冷一晒，目中暗金色神光有如实质，瞳孔中的六臂菩萨虚像展臂掐诀一引，一股庞大无比，仿若惊涛骇浪般的神念，已是翻涌而出。 “啊……” 虫族神魂本就算不得强，更遑论陆川的神念堪比洞天大能，猝不及防之下，顷刻已是被震的妖气紊乱，神魂都险些直接崩碎。 高手过招，刹那便可分出胜负。 陆川当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凌空挥刀一斩，便见凌厉刀气如电攒射，瞬间没入数名圣阶强者眉心要害。 噗噗闷响间，脑后血浆崩裂，气息瞬间湮灭！ 唰唰唰！ 接连挥手间，其余龙蝎强者，更是抵抗不得，顷刻便被斩杀殆尽。 “咦？” 陆川蓦然转身，看着在一件异宝光幕保护之下，瑟瑟发抖，害怕到极点的蝎鹏，随意挥手驿站。 “是你！” 蝎鹏肝胆欲裂，色厉内荏的绝望喊道，“你死定了，无论你是谁，都会付出……” 噗嗤！ 话未说完，刀光如电，已是将之斩做两断。 数十名龙蝎族强者，短短不过片刻，兔起鹘落间，已是团灭，连半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 于陆川而言，除非是圣主级强者，亦或者拥有特殊异宝，否则的话，没有近百同阶强者围攻，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威胁。 更遑论，陆川选择的还是偷袭！ “哼，动作到底够快！” 陆川冷冷回望苍逻山脉深处一眼，凌空虚按，屈指如抓，无形伟力激荡而出，瞬间笼罩了方圆千丈。 但见血金色雾气翻涌，如云如浪，起伏不定，竟是在须臾之间，化作数十道仿若龙蛇蜿蜒的流光。 吼吼吼！ 隐约间，似有慑人心魄的威严低吼，在数十道翻涌不休的流光中传出，甚至既有灵性般扭曲挣扎不定。 这正是龙蝎一族的血脉！ 竟在顷刻之间，便被陆川轻易摄取，足可见其对自身力量的细微掌控，早已是妙到毫巅，如臂指使，而且没有丝毫溢散之象。 唰！ 没有过多耽搁，瞬间收拢了所有血脉之力入掌心，陆川便即身形一闪，须臾便即消失无踪，仅留遍地残骸狼藉，证明此间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轰隆！ 几在同时，一股暴虐嗜血的恐怖意志，瞬间横扫方圆百里，有如惊涛拍岸一般，不知摧毁了多少山林草木，更是震杀了无数生灵。 “是谁？” “到底是谁？” “可恶，无论你是谁，胆敢杀害我族子嗣，本座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抽魂炼魄，不死不休！” 暴怒厉喝声传百里，可无论这道突兀出现在狼藉上空的万丈虚引，是否出离了愤怒，却找不到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轰轰轰！ 没过片刻，另有数道强横气息横扫而至，庞大身影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身伟力，使得天光失色，日月无光，好似再无法容纳其它。 显然，这些都是龙蝎一族的天阶强者，而且并非全部。 “传令下去，发动所有力量，不惜代价找到凶手！” “此事，关乎我龙蝎一族威严，不容有失！” “无论是谁，不死不休！” 在龙蝎一族天阶强者威压下，一项项命令得到了最为有力的贯彻，整个龙蝎一族都被调动了起来。 第八百四十九章 师徒 虫族疆域一角，某处不起眼的山林之中。 “竟然没有？” 陆川眉头微皱，眸光一闪，随手掐灭了手中的一点灵光，“不说蝎鹏，这十几个龙蝎一族的圣阶强者，神魂之中，都没有与那仙灵神髓任何关联的线索。 看样子，怕是只有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强者，才有资格接触这等隐秘了。” 原来，此番冒险袭杀蝎鹏一行，除了收点利息，并且抽取血脉之外，便是为了这仙灵神髓的源头。 只不过，虫族此宝的重视，明显超出陆川的预估。 唯一所得，不过是有关此宝的来源，乃是虫族中的三大皇族共同掌管，即便是同为虫族的其它强者，想要一观也不可得。 陆川如今的修为境界，离洞天之境，已然只差半步之遥。 虽对仙灵神髓没有什么志在必得的心思，可若有机会，得到出产此宝的源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他的阅历见识，足以断定，能够出产这等至宝的所在，必然有着超乎想象的神异。 指不定，就隐藏着逆天机缘。 即便不为突破洞天做打算，至少陆川想要恢复血肉之躯，也亟需异常纯粹的庞大力量。 哪怕，经过其推演，已经准备了无数手段，可经过上次琅琊福地之事，陆川便已然确定，即便准备再充分，也难防意外。 有句老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莫过于此。 “既然找不到，那便算了，更遑论，如此重地，必然严防死守，真要找上去，怕还有莫测凶险！” 陆川并未钻牛角尖之人，想到自身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如今又出了一口恶气，便不想再节外生枝。 嗡！ 话音未落，数十道蜿蜒如龙蛇，隐有威严吟啸破空的血金色流光，已是落入其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镇压。 “凝！” 陆川吐气开声，一身无匹伟力喷涌而出，竟是生生将数十道血金流光分割包围，并且凝聚成了一个个龙眼大小的血金色丹药。 不止如此，更是往其中加入了诸多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千年宝药。 虽然陆川并非丹师，可却搜魂了无数强敌，其中便不止一个懂得炼丹之术，哪怕只是掌握一两手，也足够用了。 更遑论，到了陆川这等修为境界，不说各种秘术信手拈来，俯拾即是，却也能融会贯通。 所以，炼丹之道，于他而言，真算不得什么。 嗡！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极富玄妙韵味的律动嗡鸣，霞光隐现，沁人心脾的幽香散溢而出，那原本龙眼大小的丹药，赫然已是成了约莫蚕豆大小的金豆子。 若有丹道有成的丹师在此，必然会震撼不已的发现，这些金豆子上有着若隐若现的彩色云纹，赫然是近乎宝丹的丹云之象。 虽未真正成为宝丹，却也是元丹中的极品，一颗怕是就会让神藏人仙打破头，对于灵寂大修士，也不无小补。 毕竟，这可是以龙蝎一族强者的血脉炼制而成，更加入了诸多珍贵宝药。 若非陆川并未过多涉猎丹道，怕是出手便可炼就宝丹了。 当然，真要这样的话，陆川也会放弃，宁可炼制成元丹，只因为这并非自己使用。 “三天一颗！” 陆川将百十颗金豆子装入瓷瓶，面无表情的递给在旁，时不时怯生生看自己一眼的少女。 “哦！” 少女怯生生垂首，紧紧抓着瓷瓶，好似颇为自闭一般。 “哎！” 陆川见状，不由轻叹一声，淡淡道，“当年，你我虽缘分已尽，但终究有这一段情分。 在这段时间，你便先跟着我吧！” “哦！” 少女又点点头，沉默少倾，好似鼓足勇气般，扬起小脸，努力露出一抹令人心疼的纯真笑容，“我叫小仙儿！” “我叫陆川，你可要叫我……” 陆川神色漠然，却罕见的迟疑了，闷声道，“你便叫我师父吧！” “小仙见过师父！” 少女美眸一亮，好似春光明媚，奇花绽放，一瞬间释放出难以言说的光彩，喜不自禁的倒出一颗金豆子，就要吃下去，却被一只有力打手挡住。 “既然唤我一声师父，有些事情，却是要跟你说清楚！” 陆川看着这双纯真中透着不解的眸子，强自令自己冷硬下心肠，淡声道，“你本是……一只蛊虫，因缘际会，于我血脉灌注之中，诞生了一丝灵智。 当年，我本与你斩断了相连的心神，虽是迫不得已，却也算是放归你自由之身。 只不过，你我之间血脉相连，眸中程度上而言，你也确实算我半子。” “师父……” 少女怯生生的抓住陆川衣角，大眼睛里满是彷徨无措。 陆川却是不为所动，不疾不徐道：“时过境迁，当年孰对孰错，已经没有必要追究。 但重逢便是缘分，你如今拜我为师，我自会进行教导。” “仙儿一定会很乖很听话！” 少女乖巧的令人心疼，却好似永远也无法打动，眼前这心如铁石的男子。 “你要知道，你本体乃是一只虫蛊！” 陆川捏起一粒金豆子，神色冰冷道，“此乃龙蝎一族的血脉精华，加以无数天材地宝炼制而成，于你而言，更是不啻于灵丹妙药。 一粒便足以让你脱胎换骨，洗筋伐髓，可……你也同样身负龙族血脉，乃是当年那头老龙舍了一身龙气，所赋予你的血脉。 从这一点上而言，说你是龙蝎也不为过，却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迥异于龙蝎一族而诞生的异类。” “那那……” 少女捏着衣角，眼眶微微泛红，坐立不安，话都说不完整了。 “所以……” 陆川冷硬道，“当你吃下这血脉元丹之时，便算得上重启了蛊道之路，算是自绝于虫族。 我的话，你可明白……” 咕嘟！ 话未说完，少女已是一把抓过金豆子，毫不犹豫的吞咽下去，扬起满是酡红的小脸，满目希冀的看着陆川。 但这到底是堪比宝丹的极品元丹，其内蕴藏堪称磅礴的血脉之力，登时便有了反应。 正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始只我命不由天。 少女娇小身躯，已是摇摇晃晃，好似喝醉了一般，额头上两根仿若玉石，晶莹透的银黄色的小角，更好似染上了一层金色云霞，煞是好看，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 “喔喔喔……小仙儿好想爹爹……呜呜，爹爹不要小仙儿了……” “哎！” 看着手舞足蹈，浑然迷离的少女，陆川喟然长叹，轻抚其头顶，一股霸道异常，却温润若骄阳般的无匹伟力，已是瞬间灌注其身。 嗡！ 金光映照，若骄阳初升，春风拂柳间，少女体表隐现金银双色的磷光，波光遴选间，仿若片片神异非凡的龙鳞。 偏偏，没有分毫诡异狰狞之感，却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意味，令人不禁目眩神迷。 “希望你不要怪……算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陆川看着已经成了一个光茧，完全不知外间变化的少女，随手一扶，将之收入了涟漪之中。 嗡！ 就在此时，一道金翠光华，自其手上的骨戒蓦然闪耀，不出意外的话，正是来自乌若兰的此女。 “呵！” 陆川冷冷一晒，未作理会。 只不过，那金翠光华好似不要钱一般，嗡然闪烁不定，好似有什么急事一般。 须知，即便是传讯宝物，也并非没有限制。 似这般连续传讯，必然极耗心神，而且非灵寂大修士中的强者无法施展。 即便是乌若兰这等圣主级强者，也无法接连使用，损耗传讯异宝只是最小的代价，对于心神的消耗，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此女又出什么幺蛾子？” 陆川眉头微皱，本能不想跟此女有太多牵扯。 不仅仅因为，当年此女手段太过霸道，给他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 更多，还是因为，此女背后的五仙教，亦或者那位大阿姑！ 沉默少倾，陆川翻掌间，取出了那好似玉质金蝉般，不过拇指大小，活灵活现，闪烁着淡淡金翠光华的传讯宝物，五指发力，便要将之捏碎。 但就在付诸行动的刹那，鬼使神差般，陆川心头微动，竟是松开了手。 “我的养蛊之术，乃是出自五仙教，虽然与之大相径庭，甚至是别出心裁，却也未必不能借鉴一二！” 陆川拧眉沉思少倾，神念已是无声无息没入了玉蝉之中，“且先看看此女说些什么，如果是太麻烦的事情，那便不做理会。 大不了，回到人族疆域后，抓几个五仙教弟子，抽魂炼魄便是。” 可看完玉蝉中的简短传讯吼，陆川沉默了好一会，面色更是连变，透着几分古怪。 显而易见，里面的内容，必然出乎预料。 “仙灵神髓的源头？” 陆川怎么也没想到，看似与金瞳蜂一族关系莫逆的乌若兰，竟然会打虫族至宝的主意。 要知道，这可是不少强大族群，乃至妖族都觊觎多年，却从未成功夺取的至宝。 但传讯之中，却是言之凿凿，务必要与陆川当面一晤。 不出意外，多半是万仙盛会之后，出了超乎寻常之事，亦或者在来之前，乌若兰便打定了主意。 只不过，陆川却倾向于前者。 否则的话，以此女的心性，不足以等到现在才传讯。 “除非，这是陷阱！”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而逝，蓦然长身而起，瞬息出了山洞。 第八百五十章 五仙教隐秘 “我以为你不会来！” 乌若兰看着迎风而立，身形瘦削却如山壁般挺拔的陆川，美眸中波光微闪，似笑非笑道，“看样子，你还是信不过我。” 以她的眼力，陆川又未曾刻意掩饰，自然看的出来，这是一道分神之体。 不同于洞天强者的分神域灵，这道分神之体只是一缕神念，具备陆川大部分的记忆，实力却算不得多强。 正因如此，损失了也没有多大伤害，至多就是神魂轻创，而且是能够恢复的那种，无伤大雅。 “谈不上相信与否！” 陆川淡然道，“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情。” “也是！” 乌若兰微颔螓首，并未故作姿态，神色如常道，“此番请陆兄来，我确实没有说谎，而是诚心相邀，共谋大事。” “据我所知，仙子与虫族，亦或者说，与金瞳蜂一族，关系莫逆，何以要图谋其族中至宝？” 正如陆川所言，乌若兰与虫族的关系，乃至整个五仙教与虫族的关系，相交莫逆或许有些夸张，却绝对称得上融洽。 但现在，乌若兰却说要图谋虫族仙灵神髓这一神物的诞生之地，岂能不让人多想？ 尤其，双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甚至乌若兰还曾算计过陆川。 琅琊福地一役中，其侍女九儿，若非渊泽圣尊出面干涉，更是差点被陆川生生打死。 这等关系，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合作的样子。 双方也心知肚明，并未就此深究，可不代表就会忘了！ “确实如此！” 乌若兰拢了拢额前秀发，望着远处云蔼，语气幽幽道，“但我人族有句老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陆兄乃是人族俊杰天骄，这些年来，也时长与异族厮杀战斗，想必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吧？”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仙子说这些，是想跟我讲一讲同为人族的大义？” “陆兄又岂会因为所谓的人族大义所动？” 乌若兰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意味深长道，“观陆兄行事，妾身心知肚明，不假外物，内求诸己，妾身一向极为佩服。” “哈！” 陆川失笑摇头，不无嘲弄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算是个人吗？” “陆兄何必妄自菲薄？” 乌若兰莞尔一笑，一语双关道，“事实上，到了你我现在的修为境界，又岂能真的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陆川默然无言。 正如乌若兰所言，莫说到了他们这等修为境界，即便只是归真境，乃至先天武者，其实已然脱离了凡俗范畴。 但这并不代表，陆川会否定自己，生而为人的事实。 “仙子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陆川眸光越发淡漠了几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并非是说，两者不能合作，而是理念上有着分歧罢了。 陆川不忘初心，坚守生而为人的根本；乌若兰以修为超凡脱俗，凌驾于普通生灵之上，两者都没有错。 “好，陆兄快人快语，妾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乌若兰略一沉吟，轻声道，“此番万仙盛会，虫族布局出了漏洞，虽然重创了涅影老妖，却也失了照空宝镯，再无钳制此獠的手段。 而且，还估算错了你的实力，以至于……” 说到这里，乌若兰又意味不明的看了陆川一眼，毕竟山獞老妖被一击灭杀，尸骨无存，形神俱灭，这件事实在太过悚然听闻。 无论是谁了解到，出手者不过是巅峰灵寂大修士，怕也会骇然失色，倍感不可思议，心生探究。 但乌若兰蕙质兰心，聪明绝顶，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现在，据可靠消息，妖族将有大动作，而且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不日便会对虫族用兵！” “不够！” 陆川淡漠摇头，冷冷道，“仅凭此，还不足以让我出手，变数太多了！” “当然不止于此！” 乌若兰笑道，“我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仙灵神髓出处所在，而且大体摸清了那里的防御力量，只要我等联手，团结一心，定能有所收获。” “我等？” 陆川眉峰一轩，“看样子，你还找了其他人？” 虽然是问话，可语气却极为笃定。 “陆兄放心，妾身所请，都是知根知底，志同道合的道友！” 乌若兰神秘一笑，轻声道，“而且，那处所在，也只有我们一同联手，才能攻破，陆兄大可不必担心其它。” “是吗？” 陆川冷冷一晒道，“如此重要的所在，必然有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强者镇守，甚至未必只有一个。 你便如此确定，请来的帮手，能够抗衡这等存在？” “陆兄所言极是！” 乌若兰并未反驳，神色如常道，“但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妖族进犯在既，虫族自顾不暇，那处所在的防御力量，也会空前薄弱，这是唯一的机会。”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完全计划？” “完全说不上，但此事，妾身已经布局许久，不说万无一失，至少也有六七成把握！” 乌若兰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川，诚恳道，“若得陆兄相助，至少也能再加两成！” 言外之意，已是有至少七八成的把握。 对于这等事，成功率已然极高，显见此女是真的早有了周密计划。 只不过，陆川却并未直接答应。 所谓的知根知底，志同道合，怕也只是相当于乌若兰而言。 陆川毫不怀疑，若在事成之后，此女翻脸的话，必然会让他陷于围攻之中。 而且，他还无法确定，此事是否是陷阱。 这并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人之常情，毕竟事关自身周全，容不得陆川不多想。 “妾身知道陆兄多有疑虑，但妾身可以道心发誓，绝无半点虚言相欺！” 乌若兰似看出陆川的顾虑，竟是直接发誓道，“若妾身心怀不轨，欲要坑害陆兄，必将刀斧加身，死无全尸，如此……陆兄可信了？” 陆川不由动容，实在没想到，此女竟然会发下这等毒誓。 虽然，誓言之说未必灵验，可于修为境界到了他们这等境地的存在而言，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甚至于，大部分存在都会相信，而且笃定会应验。 尤其，还关乎道心！ 几乎在同时，陆川的因果规则，便没来由的微微测动，好似于冥冥之中，有了一线关联，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我想知道，你为何会打这个主意？” 虽然规则之力牵引，让陆川已然能够确定，此女所言是真，可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 “正如妾身此前所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只是其一！” 乌若兰沉默少倾，好似下定了决心道，“此事关乎我教隐秘，还请陆川代为保密。” 说着，不等陆川回应，便娓娓道来。 “我五仙教创教始祖，在无数年前，与虫族签下了天道之契，虽然时过境迁，老一辈早已坐化无踪，但有这契约在，双方一直保持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陆川神色微动，心知五仙教和虫族的关系，远比他所预料中的紧密。 “我五仙教所属，陆兄应该很清楚，泰半出自虫族。” 乌若兰仿若未觉，自顾自道，“按照双方约定，我教得仙虫，虫族得孕育秘法，互相辅助，相辅相成。 但近些年来，虫族屡屡在仙虫供给上出问题不说，而且一次次索要更甚。 如今，更是不知从何处，得了以人族血肉精华，蕴养仙虫幼体，以增进虫族血脉的邪法。 我五仙教虽被人族正道宣称为邪魔外道，却也不做这等荼毒同族，人神共愤之事。 但虫族势力庞大，我五仙教虽然严词拒绝与之合作，可少不得有人族败类，为其张目的同时，甚至刺探我教秘术。” “聚宝楼？” 陆川眉峰微扬，好似早有预料。 “不错！” 乌若兰一点也不意外陆川想通此事，眉宇间隐现苦意道，“不瞒陆兄，早年的聚宝楼，或许是我人族对外的一大重要资源途径。 可现在，随着外族势力入驻，乃至根深蒂固，不仅仅是话语权旁落，大部分利益也被抽走，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甚至在不久前，竟有人能够收买我教真传弟子叛逃。 虽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可能够在人族疆域之中，让其逃过我教追捕，明面上就那几个势力而已。” 听到这里，陆川已然明白，乌若兰之所以图谋虫族至宝，并非出于个人利益，而是虫族的手伸的太长，竟然敢对五仙教下手。 正所谓，你不仁，我不义。 或许，这就是乌若兰，亦或者说，她所代表的五仙教的态度！ “我有什么好处？” 想通了许多关节，陆川沉默少倾，直言不讳的问道。 “妾身知道，陆兄一心想要恢复血肉之躯，那出产仙灵神髓的所在，于陆兄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一处宝地！” 乌若兰美眸一亮，知道已经说动了陆川，当即道，“据我所知，那里隐隐关乎上古之密，似乎与传说中的混沌有关。 虽然具体情形，我也没有弄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陆川若能进入其中，沐浴那混沌之气，必然会有所得。 而我，也正是为此！” “混沌吗？”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而逝，身形却渐渐淡去，“时间地点，你知道该如何联系我！” “陆兄但且放心！” 乌若兰并未阻拦，看着陆川消失在眼前，微蹙的黛眉，也是随之缓缓平复，好似松了口气。 第八百五十一章 地衣蝉蜕 “哼，好大的架子！” “不知所谓，竟然让我们在这里等如此之久！” “乌仙子，依我之见，不必等了！” “这位道友所言不错，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继续等下去，就怕错过时机啊！” 万仙谷外，一片隐秘山林的暗影中，七八道形色各异的身影相聚一处，言语间已是颇多不耐烦之意。 显然，久等不至，他们都有些不耐烦了！ “诸位稍安勿躁，他一定会来！” 乌若兰面带温婉笑容，心中却暗暗苦笑不已。 并非这些人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而是身为圣阶中的绝顶强者，哪一个不是心性非凡？ 也正因此，高傲如这些因为同一个目的而相聚一堂的强者，才会因为一个久等不至之人，而觉得受到了轻视。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乌若兰的计划中，陆川乃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虽然她没有说谎，却也没有全盘托出。 虽然不至于少了陆川，计划便无法进行，可终究会多出不少变数，乃至凶险。 而在此女心里，若陆川不现身，乃至改变了主意，她甚至会考虑放弃此行计划，另做筹谋。 好在，陆川并未让她失望。 嗡！ 不多时，乌若兰手中，一枚硬币大小，通体灰扑扑，却隐有玉色包浆的宝石，蓦然闪过淡淡的暗金色。 “来了！” 乌若兰美眸一亮，当即释放神念查看，确定是陆川传讯之后，便将自身所在告知，并且让众人稍作等候。 果不其然，短短片刻之后，便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息，出现在离藏身之所不远的地方。 在对过暗号之后，那气息骤然敛去，再出现时，已然来到近前。 这一刻，无论此前存了怎样心思，亦或修为高低，无不是微微变色。 “让诸位久等了！” 陆川拱手，略作见礼，没有过于热忱，也没有显得生人勿近，一切显得自然而得体。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在场众圣阶强者心生忌惮之意。 毕竟，他刚刚显露出气息之时，已经离此间很近，甚至有可能故意显露才被发现。 若是选择的偷袭的话，虽然未必能够一击奏功，却也能占据不小优势。 “时间刚刚好！” 乌若兰微微一笑，并未因为陆川来迟有所怨言，甚至巧妙的将众人心中的不满压下，递给他一样仿若玉石雕琢的小巧无视。 “此物名曰地衣蝉蜕，可以改变你的气息，并且遮掩自身修为，有此物在，我们才能伪装成灵仙一族，进入万仙谷深处的禁地之中！” “嗯！” 陆川点点头，当即便用乌若兰传来的方法，催动玉雕。 嗡！ 但见玉黄色毫光微闪，玉雕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化作层层涟漪涌动，须臾覆盖了陆川全身，旋即便敛去不见。 陆川略作感受，发现此宝仿佛介乎虚实之间，竟是触碰不到，偏偏在感知中若隐若现，端的是神异非常。 以他的眼界阅历，自然看的出来，其余人或异族强者，无一不是佩戴了此宝，遮掩了自身气机。 只不过，发现是一回事，却无法看透其内详情。 不仅其气息与虫族别无二致，就连修为都内敛成了普通王级，没有丝毫出奇之处。 也正因此，陆川在暗中观察了好一会，才从乌若兰身上得到了确定，若非早有约定，怕是真的会误以为这些都是虫族强者。 以他堪比洞天大能的神念，都发现不了端倪，足可见此宝之不凡。 当然，也能看出乌若兰的准备极为充分。 如此重宝可不多见，而一下便拿出近十件，即便只是一次性宝物，也弥足珍贵了。 陆川并未深究，也没有与其余人或异族强者争锋的念头，静静立于一旁。 乌若兰暗松了一口气，心下也是颇为忐忑。 毕竟，凑齐这么多强者本身就不容易，而他们一个个都心性高傲，脾气各异，乃至桀骜不驯。 尤其是，陆川本身心思缜密，若在这档口提出什么问题，引得其余人针锋相对，怕是整个队伍都不好带了。 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诸位道友！” 乌若兰在一瞬间想了很多，面上却不动声色，环视众人道，“我们此行的目标，便是在万仙谷最深处的禁地之中。 这里，每隔百年，便会由虫族三大皇族轮番执掌，其内防御极为严密，最少也会有一尊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强者坐镇。 而这一次，妖族入侵在即，为防止出现错乱，所以在万仙盛会之后，金瞳蜂一族，并未就万仙谷布防之事做出交替。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直接就认定，只有一尊天阶强者在此。 所以，必然要小心防备，可能存在的第二尊天阶强者。” “乌仙子！” 就在此时，一名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道，“如果我没记错，金瞳蜂一族之后，布防万仙谷的应该是龙蝎一族。 这样的话，我们是否要针对龙蝎一族的天赋神通，做出布局？” “道友所言极是！” 乌若兰点点头，口中却道，“虽然这是惯例，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针对三大皇族，都不能有所疏漏。” “如此，在下便放心了！” 那男子抱臂而立，没有再多言。 其余人见状，也是提出了各种问题，无一不是针对细节上的种种。 乌若兰明显早有准备，却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甚至与众人分析这些细节，然后加以查漏补缺，并最终达成了统一的意向，直至再无人提出问题。 “道友可有何异议？” 乌若兰最后问道。 陆川沉默少倾，淡淡道：“成功之后，如何撤退？” 众人眸光蓦然一闪，齐齐看向乌若兰，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对陆川有所小觑。 虽然说，善用兵者先虑败，乃是常识，可若不考虑后路，怕是也会出大问题。 最重要的是，若乌若兰连这点都没有考虑，即便双方早有联系，而且是乌若兰牵头，怕也会引人猜忌。 “这点请诸位道友放心！” 乌若兰好似早有准备，玉手一翻，取出了一叠金银双色，隐有神异符，似叶片，又像是符纸般的宝物道，“此宝乃是巽风宝符，只要催动，便可瞬间千里，足以让我们脱离险境。 若诸位离开万仙谷之后，可以去阚峰山集合，无论是否有追兵，我们也可一起抵挡。” “如此，最好不过！” 众人一一接过宝符，至于最后一句话，却既有默契般，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真的离开了万仙谷，怕是谁也不会去什么阚峰山，而是等乌若兰将宝物分配好后，直接送往各自的老巢，亦或指定地点。 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如此做法，一来可以避免另起内讧，以防有人贪心不足，无端惹出实非，其次便是，历经一场大战之下，谁也不想再冒险，哪怕他们还有余力。 但众人都是心思聪敏之辈，对于这其中的种种龌龊，无不是心知肚明，自然不需要说出来。 “好！” 陆川也没有异议，如此正合心意。 至于成功夺取的宝物，会由谁来保管，更没有多问半句。 显而易见，既然是乌若兰作为发起人，自然是要由她来保管了。 最重要的是，在场无论是谁，都互不相识，也只有乌若兰才清楚知道每一名参与者的身份底细。 如此，也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所有参与者的安全，众人更是不会有意见。 “事不宜迟，我们也该动身了！” 乌若兰见状，满意的点点头，旋即手中光华一闪，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便即等待起来。 众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多做交流，各自寻了一个交流，或闭目养神，或静望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若兰更没有没事找事，跟陆川交流什么。 在这里，她是发起人，自然要一碗水端平，至少表面上要如此。 若跟陆川有事没事便交流起来，置他人于何地？ 一个不好，让其余人以为，乌若兰最为重视陆川，觉得受到轻视，亦或者与陆川交情最好，两者间未必没有其它交易。 这并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人之常情。 人心难测，莫过于此！ 所幸，乌若兰聪敏过人，早已想过种种影响此行计划的问题，在最大限度上，避免了会引发隔阂的大部分问题。 但即便如此，真就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吗？ 乌若兰很清楚，任何事情都无法做到十全十美，只能尽力去完事，其余只能看老天爷是否赏脸了。 陆川不知道乌若兰心中所想如此复杂，却也同样在考虑着，此行任务中，可能出现的变数。 事实上，在来之前，便已经推演了多次，甚至在脑海中过了不止一遍。 但凡出现任何变故，都会第一时间，按照心中所想行动，即便那变故出乎意料，也不会对他有太大影响。 就这样，并未等待太久，仅仅半刻钟左右，所有人齐刷刷起身，凝目看向北方天际。 那里，赫然有一艘古拙楼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此间飞来。 “诸位道友切记，现在的你们，乃是金瞳蜂一族守卫的身份，若无必要，尽量不要开口，一切有我来负责！” 乌若兰叮嘱一声，待众人准备好，已是率先冲天而起，带领众人飞向了那渐渐减速的楼船。 第八百五十二章 步步紧逼 万仙盛会已结束近半年，谷内虽仍是人来人往，可却步履匆匆，透着一股肃杀之意，随处可见一队队甲胄鲜明的虫族军卒列阵而过。 呼呼呼！ 一艘百丈楼船凌空而落，掀起阵阵波涛，在确认了口令暗号，又盘查了一番身份，才将船上数以百计，形色各异的虫族强者放行。 连万仙谷之中，防守都如此严密，足可见局势紧张到了何等程度。 “你们随我来！” 一名翠衣云衫，形如十六七岁，头顶隐有莹白中透着淡淡金黄云气，平添三分缥缈仙意的少女，领着一队虫族护卫，径直向谷内深处行去。 “哈，妹妹这一去半年，可是想煞姐姐了！” 当行到半路时，几道人影从旁闪出，其中一名肤色微黑，矫健灵敏的高挑女子，蓦然跳将出来，拦住了少女的去路。 “有没有想我啊？” “萍儿姐姐！” 少女见到高挑女子，美眸中慌色一闪而逝，巧笑倩兮的迎上前，与女子抱做一团，“栀子当然想姐姐了，只是族中任务交代下来，却是不能和姐姐多耽搁了。” “你这丫头，小嘴儿还是这么甜！” 玄瓶儿扭了少女的香腮一把，颇为大度的宠溺道，“去吧去吧，知道你现在重担在身，我族未来就全都着落在你身上了！” 原来，两女正是早就熟识，情如闺中密友的玄瓶儿和水栀子。 “姐姐说的哪里话来，就知道取笑人家！” 水栀子不依的晃了晃玄瓶儿手臂，并未与之多做纠缠，便准备带队离开。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玄瓶儿一把抓住水栀子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美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之色，故作神秘道，“猜猜看，猜对了有奖哦？要是猜不对，那就不告诉你了！” “好姐姐，你就饶过栀子吧！” 水栀子无奈叨扰，眼眶微红，做泫然欲泣状，当真是我见犹怜。 “好啦好啦，真是不经逗！” 玄瓶儿左右咂摸了一眼，贼兮兮的拉着水栀子到一旁，悄声传音道，“我告诉你啊，蝎鹏那家伙死了！” “什么？” 水栀子美眸圆睁，小嘴张的好似能吞下一个鸡蛋，显然吃惊不小，只是很快便意识到不对，慌忙捂住小嘴儿，大眼睛乌溜溜转着，煞是可爱迷人。 “嘻嘻！” 玄瓶儿却是仿若没事人般，大咧咧揽住水栀子瘦削肩头，宽慰道，“安啦，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听说……那家伙死的老惨啦，连血脉都被抽走炼化，啧啧！” “死了……死了！” 水栀子迷迷瞪瞪，错愕不已，怎么也想不到，笼罩自己心头的梦魇，竟然就这么死了，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干的？” 玄瓶儿故作神秘的晃了晃水栀子肩头道。 水栀子下意识问道：“谁？” “嘿，就是那个……那个……” 玄瓶儿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玄瓶儿满是好奇的大眼睛，一咬牙道，“就是此前，据传打杀了妖族雷啸虎一族老祖山獞老妖的那个家伙。” “人族陆川？” 玄瓶儿惊呼道。 虽然，各族已经严禁传播万仙盛会发生的事情，可到底是闹的太大了。 不单单是涅影老妖，于众目睽睽之下，从数大洞天大能和天阶强者包围之中盗走了照空宝镯，更关乎到一尊天阶中期强者的陨落。 如此，自然引得多方关注，乃至明里暗里的刺探。 而山獞老妖的陨落，更是根本无法隐瞒，毕竟当日之事，不仅一个强者看到，人多嘴杂之下，总有人会泄露出去。 尤其是，那个绵延数百里，足有数十里大小的深坑，其内至今若隐若现，久久不散的恐怖气息，着实吸引着太多人的注意力。 也正因此，万仙盛会中的种种，才在各族高层之中广为流传。 而在其中扮演了不知何种角色的陆川，自然而然，落入了无数强者的眼中。 毕竟，山獞老祖之死，与其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而被涅影老妖空间天赋神通不死，无论是哪一点，都足以让任何强者重视。 而万仙盛会，来者何其之多，想不传出去都难。 所以，在不少强者眼中，陆川这个名字，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几分神秘，乃至传奇色彩。 无论好奇也好，不屑也罢，亦或跃跃欲试者也有之，可无论哪方面，都足以证明，陆川确实出名了。 即便是水栀子这等不过王级的异族生灵，近段时间以来，也是数次听得陆川之名。 若非，妖族入侵之事，怕是还要引起不小的风波。 要知道，陆川袭杀蝎鹏之事，虽然做的隐秘，却绝对瞒不过有心人的推演，尤其这里还是虫族的地盘。 只是太过凑巧，赶在了妖族入侵这个节骨眼上，导致虫族一直没有余力找他的麻烦而已。 “他跟蝎鹏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此辣手？” 水栀子继续追问，眸中虽有好奇，却难掩深处的一抹无奈与苦涩。 “谁知道呢！” 玄瓶儿神色有些不自然，以她的身份地位，自然能够知道其中不少内情。 表面上，虫族高层的解释，是因为在万仙盛会之中，蝎硿和蝎鹏等龙蝎一族强者，因为某些事情得罪了陆川。 但事实，却极可能是，陆川察觉了泷琉老祖等虫族高层，定下的计划。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抓到涅影老妖，更是大大得罪了这个实力不能以修为境界论，而且睚眦必报，横行无忌的人族新晋天阶。 这些都是虫族内部的高层机密，玄瓶儿即便身份不凡，却也不会轻易外传，哪怕她和水栀子情同姐妹，有些事情还是能拎得清。 “这样吗！” 水栀子轻吸口气，佯装松口气的样子道，“谢谢瓶儿姐姐告诉我这些，不过……栀子该去交卸任务了，待改日有了空闲，再去与姐姐长谈。” “好好！就知道你现在很忙！” 玄瓶儿不疑有他，最后叮嘱道，“不过，你可得小心了，听说你驻守的那处所在，已经渐渐交付给龙蝎一族掌管了。 但即便如此，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再不行，我还可以去找瀞姨。 毕竟，万仙谷的驻防，总体上还是由金瞳蜂一族执掌。” “嗯，我记得了，多谢姐姐！” 水栀子欠身一礼，便带队离去。 “小姐，左右不过是一个王级灵仙罢了，何必如此费心？” 看着水栀子离去的背影，玄瓶儿身畔，一名高大健壮，孔武有力的护卫冷声道。 “你们不懂！” 玄瓶儿微微摇头，眸中闪过莫测光泽，淡淡道，“虽然同为灵仙，但水栀子却不同，若无她本身真心相待，即便她身负的特殊力量，确实有助长修为，乃至突破境界的奇效，却也要大打折扣。” “原来如此！” 几个心腹恍然大悟。 “快了，等蝎硿那个家伙按捺不住，你就会来求我了！” 玄瓶深深看了眼，远处即将消失的瘦小倩影，眸中幽光一闪，全无此前亲密无间的姐妹情谊，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 与此同时，玄瓶儿带队进入了万仙谷深处，那里是一座极为幽深，看似不见天日，却天光明媚，仿若世外桃源的所在。 但若被这表象蒙蔽，以为没有什么危险的话，那便大错特错了。 仅仅通过这里，便经受了数重检查，即便玄瓶儿有着一高层的令牌，仍旧没有错过任何一道手续。 所以，直至最深处，在一片鳞次栉比的殿宇之中，交付了任务令牌，水栀子才算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仅仅出道一半，还没来得及赶往另一处任务所在，便被一道雄壮异常，颇为霸道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蝎硿殿下！” 看到来者，水栀子好似受惊小鹿一般，赶忙推到一旁。 “哈哈！真是巧了！” 来者狂放大笑，肆无忌惮般上前抓水栀子的手，赫然正是与陆川有过龌龊的龙蝎族皇子——蝎硿。 “水仙子回来的正好，本殿下准备了一些珍稀灵果佳酿，正好你我共谋一醉，也算为你接风洗尘了！” “不不，请殿下自重，妾身还有任务在身，这就要赶去驻防了！” 水栀子哪里敢与他亲近，吓坏了一般，忙往后缩，试图用同行而来的一队虫族护卫做挡箭牌。 可惜，面对本就霸道异常，并且实力非凡，乃是圣主级强者的蝎硿，区区一队王级护卫，根本算不得什么。 “滚开！” 蝎硿蛮横推开挡在面前的几名护卫，大手一扬，便准备强行抓住水栀子，却被一只横空而来的手臂挡住。 “你想找死不成，知不知道我是谁？” “还请殿下息怒！” 面对蝎硿恶声恶气，凶光毕露，仿佛顷刻就要吃人的眸光，阻拦者不卑不亢道，“我等奉命驻守此地，若耽误了时辰，即便殿下身份尊贵，怕也担待不起。” “哼，有什么担待不起？” 蝎硿神色微变，冷硬说着，手上却慢慢放松，冷冷道，“你们记住，这里很快就要交由我龙蝎一族掌管，到时候……” “到时候，我等自然听从殿下调遣！” 阻拦者面不改色道。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 蝎硿冷冷扫了对方一眼，旋即拂袖而去，威胁之意，已然是溢于言表。 第八百五十三章 五毒迷蝶瘴 “很快便过去了！” 待到无人处，那队伍中为首者，轻拍了拍水栀子瘦削的肩头。 水栀子勉强一笑，强抑不安与苦涩道：“谢谢姐姐！” 众人见状，眸光微闪，却谁也没有说什么。 “姐姐放心便是！” 水栀子佯装镇定，抹了下眼角泪痕，边走边道，“再往前不远，便是我们布防所在，但离此地核心位置，还有着极远的距离。 而且，层层关卡，处处布防，说是十步一哨，五步一岗，铜墙铁壁都不为过。” “这点无需担心，只要那位前辈能够出手接应，我们自然有法子进去！” 为首者淡然笑道。 “那便好！” 许是对方的话起了作用，水栀子很快收束心绪，带队进入一处弯道。 “什么人？” 几乎在同时，便有数名金瞳蜂一族强者出现，拦住了去路。 “蜂鸣天下！” 为首者上前，出示一枚令牌的同时，说出了暗号。 “风云变幻！” 对方对了暗号，查看令牌，神色稍缓，有说有笑上前。 交接工作，有惊无险，丝毫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很快便完成。 随着这一队金瞳蜂族强者离开，为首者带队将此间完全掌控，很快便上手熟悉各种禁制。 而为首者，则送水栀子前往更深处。 “姐姐放心，我很快就会将话带到！” 水栀子轻声道。 为首者神色诚恳的叮嘱道。“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 “嗯，姐姐也要小心！” 水栀子敛衽一礼，神色如常的向深处行去，很快便消失在淡淡云雾之中。 等她一走，众人无声无息聚于一堂。 “如何！” “一切找计划进行！” 为首者眸中神光一闪，笃定道，“不出意外，就在三天后的午夜！” “好！” 众人颔首不已，当即各自散去，装作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谁也没有再多问。 显而易见，他们很清楚，若行事不够保密，必然会有暴露的危险。 为首者行事如此缜密，自然让他们很放心，但要说完全放心，那也不尽然。 而这些人，正是乔装打扮，混入万仙谷中的乌若兰一行。 怕是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向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水栀子，竟然会是她的内应。 最重要的是，水栀子竟然能以外族之身，进入虫族严防死守的禁地，一副出入自由的样子。 显而易见，这其中必然有外人无法了解的隐秘。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当天夜里，乌若兰便发出信号，召集所有人集合。 “怎么回事？” “不是说三天后行动吗？” “难道……” 众人惊疑不定的询问，虽然相信乌若兰，可完全听从安排，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此行凶险异常，若是一点都不设防的话，怕是被坑死，都会帮人数钱，而兀自不知。 “还请诸位道友谅解！” 乌若兰却早有准备，言辞诚恳解释道，“此行之凶险，想必诸位道友都清楚，妾身不得不如此行事。 若稍有不慎，我等性命怕是不保啊！” 闻听此言，众人神色稍缓，虽然乌若兰表现的有些不信任他们，可易地而处，他们同样会如此。 说白了，不过是因为利益，聚于一处罢了。 真要说交情的话，怕是谁也没有到，可以交托性命的地步。 或许，作为发起人的乌若兰，跟其中某一个交情匪浅，但在谁也不认识谁的情况下，自然就无从得知了。 “好，接下来便是分配任务！” 乌若兰见状，也不含糊，当即坦然指派任务，将一枚枚玉简分配下去，最后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希望大家能够谨记。 无论成功与否，都要以自身安全为重，时间一到，即刻动用巽风宝符，脱离万仙谷。” “仙子放心！” 众人一一接过玉简查看，也没什么好说的。 该交代的，早在此前进入万仙谷时，便已经详细说了计划，并且进行了推演，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毕竟，就连此间的各种布防详情，都已经弄到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即便是陆川，也不由暗自咂舌不已。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计划进行到这份上，足可见乌若兰心思之缜密，而且必然下了苦功夫，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甚至于，整个计划未必是乌若兰自己主导，而极可能是整个五仙教参与其中。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是让五仙教不得不得罪，乃至跟整个虫族撕破脸吗？” 陆川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了很多值得推敲的东西。 无论是水栀子这个内应，还是此前众人进入船队，一直到进入万仙谷之中，连续交接任务，乃至倒此换防。 此间种种，若稍有差池，等待他们的必然会是万劫不复。 毕竟，这里可是万仙谷，虫族明面上的老巢之一。 莫说是十个圣主强者，即便是十个洞天大能来了，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也休想脱困。 更遑论，围绕万仙谷周边，所布下的层层虫族禁制。 那可是虫族无数年来，一代代强者加固，并且必然连成一片，甚至于天地脉络勾连，拥有莫测威能的禁制。 莫看涅影老妖能够来去自如，可那是因为，此獠具备罕见的空间天赋神通，能够无视世间绝大多数禁制。 众人虽然没有提及，却都心知肚明，若乌若兰没有办法对付这重重禁制的话，此行根本无法成功。 如此种种，绝非乌若兰这样一个圣主级实力的巅峰灵寂大修士，所能具备！ “不出意外，五仙教必然参与其中，说不定，那所谓的集合所在，就有五仙教的洞天大能接应！” 陆川深深看了眼，云雾之中，不知在做什么准备的乌若兰，眸中神光一闪，“能让五仙教舍弃与虫族无数年的联盟关系，足可见万仙谷中的东西，必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换而言之，五仙教对此宝怕是志在必得啊！” 到现在，陆川真的起了好奇心。 虽然，乌若兰言语之中所言，都是据说这等不尽不实之意，可到了现在，若陆川还不明白，此女必然清楚那件东西详情的话，两世为人怕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洞天大能的力量太过强大，想要遮掩不易，所以不会出动这等强者，只能在外接应！” “而圣阶强者虽然不弱，却也不入天阶强者之眼，又有地衣蝉蜕这等宝物遮蔽，只要小心行事，多半不会出问题！” “那么，剩下的便是，如何对付谷中，难以计数的圣阶强者了！” 陆川拧眉沉思，庞大感知中，能够清晰捕捉到，在此间周围若隐若现的同阶气息。 至于虫族的王级强者，自然不入他眼，即便再多，也不过蝼蚁，至多就是数量过大，会有点麻烦而已。 但这点，无伤大雅！ 可若圣阶强者数量过多，只要近百，就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混沌吗？” 想到乌若兰透露的情报，陆川蓦然神色微动，感知中好似触动了什么东西。 只不过，鉴于谷中有天阶强者坐镇，即便陆川的神念堪比洞天，却也不敢肆无忌惮的窥探，以防引起对方的注意。 所以，即便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也不能随意刺探。 “这东西，对我没有作用，不过……那些圣阶强者的气息，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弱化，但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陆川感知何其敏锐，盯着临近的几个圣阶气息，仔细观察一番后，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很古怪，竟然对王级虫族也没有……不，不是没有作用，而是融入了它们的体内！” “即便是圣阶强者，也对此没有任何抵抗力，在没有察觉异常之前，只能任这东西侵入体内！” “好诡异的东西，竟然能在无声无息间，覆盖方圆数十里，难道就不怕被那坐镇此间的天阶强者察觉吗？”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蓦然转身，看向谷外所在。 轰隆！ 几在同时，滚滚气浪若惊涛拍岸，化作无数洪流席卷四方，竟是顷刻覆盖了大半个万仙谷。 “天阶强者，而且不止一个！” 陆川瞬间便察觉到，有天阶强者出手。 如此大的动静，又岂能瞒过坐镇万仙谷中的虫族天阶强者？ 轰轰轰！ 果不其然，数道恐怖气息迎风而起，便杀向了那冲击万仙谷的异族强者。 “来者何人？” “什么人竟敢进犯万仙谷？” “哼，既然来了，那便把命留下吧！” 三名虫族天阶强者，借万仙谷中的无数禁制，须臾便稳住阵脚，并且大有占据上风之意。 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丝毫退却之意，大有不破万仙谷，誓不罢休的架势。 “调动数名天阶强者，万仙谷参与此间之事，已是必然！” 陆川轻吸口气，眸光闪烁不定，不知想到了什么。 “诸位道友，请随我来！” 乌若兰重新返回，通知了所有人后，便当先进入了不知何时，竟弥漫了整座山谷，透着淡淡馨香的斑斓彩雾之中。 “此乃五毒迷蝶瘴，有地衣蝉蜕护体，不虞担心此毒！” 许是看出了众人的顾忌，乌若兰解释一声，紧接着道，“按照计划，诸位道友速速行动吧！” “好！” 众人自然不会多做耽搁，当即三三两两分头而去。 至于陆川，却是跟在了乌若兰身边，对方似乎从一开始，便有意如此安排。 万古第一武神 第八百五十四章 滕青竹 嗤嗤！ 微不可察的隐晦锐鸣，在幽暗夜空下，穿梭于淡淡斑斓光雾笼罩的山林，于寂静无声中，平添三分诡秘与森寒。 淡淡的血腥气，若隐若现，时而浓郁，时而淡去，好似有什么吸血鬼魅，在暗中将血气尽吞食。 如此种种，混杂着时不时传来，仿若压在喉咙里的闷哼和戛然而止的惨嚎，更令人倍感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但与幽暗之中前行的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却仿若未觉，自顾自迈步其间，闲庭信步，好似游走在自家后花园之中。 一切的一切，是这般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噗通！ 直到在一处隐秘的拐角所在，一道庞大身影轰然到底，可令人心底寒意大冒是，其浑身竟然传出涔涔沽汨流水声。 仔细看去，哪里是什么流水声，分明是浑身血肉化作脓血，自周身缝隙中流淌而出，却诡异的没有产生多少血腥气。 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沁人幽香，还有丝丝甜意。 “啧啧，乌仙子好手段啊！” 其中一道略显高大的身影，好似在欣赏什么艺术品，甚至凑到近前，啧啧有声道，“五毒迷蝶瘴，名不虚传，这一路行来，无论王级或圣阶，竟然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这若是更进一步，岂不是就连天阶强者，也会无声无息中招？” “金兄谬赞，愧不敢当！” 乌若兰淡笑道，“不过，金兄所想，并不会成为现实。” “愿闻其详！” 那高大身影做洗耳恭听状，转而看向陆川道，“想来，陆兄也很好奇！” “金鉱？” 陆川眉峰一轩，眸中讶色一闪而逝，若对方没有显露本来的声音，连他都没有看穿对方的身份。 而金鉱，竟然看穿了自己，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五毒迷蝶瘴的威力，也确实令陆川心惊不已，甚至有种感觉，虽然有地衣蝉蜕遮蔽，没有受此毒之害，可以他的实力，怕也无法完全幸免。 当然了，以陆川百毒不侵之身，此毒至多就是带来些许麻烦罢了。 但连他都如此，其余同阶面对此毒时，境况便可想而知了。 更遑论，乌若兰未必就没有，更可怕的毒物了！ “不瞒两位，我五仙教之中，确实有比五毒迷蝶瘴更厉害的毒术，而且不止一种！” 乌若兰似笑非笑的看了金鉱一眼，没有因为对方拉上陆川一切，隐隐有胁迫之意的行为，而直接翻脸。 虽然，金鉱确实有刺探虚实的嫌疑，可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虽然其中不乏能够威胁到洞天大能的毒术，可只要有所防备，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多谢仙子直言相告！” 金鉱微微颔首，意有所指道，“不过，我可是听说，五仙教之内，有一种极为可怕的毒术，与这五毒迷蝶瘴颇为类似。 此毒无色无味，变化莫测，可杀人于无形，形销骨立，灭魂夺魄，厉害非常。 不知……金某所言对否？” “咯咯！” 乌若兰娇笑一声，淡淡道，“金兄对我五仙教倒是颇为了解，不过……金兄这话对也不对。” “哦？” 这一下，不止是金鉱颇为意外，就连陆川也倍感兴趣。 毕竟，这极可能是一种，能够危及洞天大能，乃至杀伤这等强者的毒物。 “此毒名曰五灵迷仙瘴！” 乌若兰眸光微闪，幽幽道，“乃是我教创教祖师所创的一种介乎于神异玄通与毒物之间的神通，可惜的是，想要炼成五灵迷仙瘴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 所以，自本教成立以来，除了创教祖师之外，就只有聊聊数位师祖成功，却也威能大减，未经全功。 而到了现在，历经数次大变，更是险些完全失传，教中至今也仅剩下，只言片语的记载和些许残缺法门而已！” “原来如此，多谢仙子不吝相告！” 金鉱恍然，拱手一礼。 至于他心底是否真的相信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乌若兰也没有深究，毕竟这是五仙教的隐秘，愿意说多说少，也不过在其一念之间而已。 陆川更是不会没事找事，在这节骨眼上，刺探五仙教的隐秘。 即便，双方之间貌似还有些龌龊。 他可不会忘记，除了乌若兰当年威逼之事外，还有在初入琅琊福地时，杀死的那两个五仙教普通弟子。 认真说来，这点嫌隙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导火线。 所以，对于乌若兰，亦或者整个五仙教，陆川都抱有戒备。 说话间，三者已是进入了山林深处，一路所过之处，可谓尸横遍野。 无数隐于其中，保护此地的虫族强者，在五毒迷蝶瘴之下，近乎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便在睡梦之中，化作了血水，仅留些许残骸，能够依稀辨认身份。 甚至于，还有不少实力不弱，似有毒术天赋神通傍身的虫族强者，正处于半化未化的境地，看上去极为恐怖。 即便如此，它们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这才是五毒迷蝶瘴最为可怖的地方，能够杀人于无形。 “五毒迷蝶瘴都如此厉害，那更在其上的五灵迷仙瘴，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陆川面色如常，心中却思绪起伏， 显而易见，若五灵迷仙瘴尚存，必然是能够威胁到他，甚至能够杀死他的恐怖毒术。 好在，虽然乌若兰所言未必全是真话，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没有此毒。 否则的话，只要以这种方式，在谷中布下五灵迷仙瘴，根本不需要这般麻烦，乌若兰便可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取走谷中至宝。 轰隆！ 不知过了多久，谷中蓦然传来一声惊天轰鸣，但见流光闪烁，如激流翻涌，浪涛喧天，滚滚飓风呼啸而起，带起阵阵瘆人的飞沙走石之象。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好似信号一般，惊得谷中喊杀声四起，时不时便有轰然巨响传来。 “看样子，虫族已经有所警觉了！” 金鉱眸中闪过犹如实质的金色毫光，冷冷扫了周围一眼，好似看到了什么一般。 “嗯，确实是他们与虫族强者交手了！” 乌若兰目露惋惜，旋即淡然道，“不过，到了现在，虫族在谷中也没有多少力量可言了。” 正如其所言，五毒迷蝶瘴之下，近乎无差别的恐怖杀伤力，几乎将谷中虫族的王级和圣阶强者一网打尽。 面对近十名圣主级强者的偷袭，若无同阶或天阶强者出手，怎么可能挡住他们的步伐？ “大胆！” 几在同时，一声惊天怒啸传来，但听一声摄人心魄的嗡鸣，自谷中须臾横跨数十里，令的虚空震荡不休。 三者明显听到了几声近乎同时传出的闷哼，不由微微变色。 “虫族的天阶强者！” “果然有此地强者坐镇！” “不出意外，应该是金瞳蜂一族的金鸣老祖！” 三者互视一眼，乌若兰面色肃然的点出了对方身份。 “此老虽只是天阶初期，可却是其中的老牌强者，处于即将突破的阶段！” “据我所知的情报，原本这一期万仙盛会过后，他便会返回金瞳蜂族地不管突破！” “所以，待会若正面对上此老，切记要小行事！” 闻听其言，金鉱和陆川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即便两者都是圣主级强者，单论手段而言，除了修为境界不如天阶强者之外，其余近乎不差多少。 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理论上虽是如此，可事实上却不能这般论。 真要斗起来的时候，若以此为准，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两位也不必担心，我们会被分而破之！” 乌若兰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 轰隆隆！ 话音未落，但听一声惊涛拍岸般的轰鸣，谷中最深处，赫然有数道仿若怒龙出海般的光影蹿出，纠缠住了一团金色光影。 “滕青竹，你竟敢背叛我族？” 金色光影惊怒厉喝，左冲右突，不断爆发出仿若太阳般的耀目光华，冲击的那墨绿色藤蔓付出阵阵令人牙酸，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一瞬间，不知碎裂了多少。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金色光影中的锐利锋芒，还有散溢的滚滚气浪，令人心惊不已。 可饶是如此，那藤蔓好似异常坚韧，竟是不惜代价，死死纠缠住了金色光影，令其无法得脱。 “成了！” 乌若兰抚掌轻笑。 “这股气息……竟然不是天阶！” 金鉱目露惊色，惊叹不已道，“这位的实力，怕是已经位列圣主强者之巅，真正只差半步，便可迈入天阶之中。 不过，金某感知之中，这位的气息，竟是有几分古怪。” “陆兄怎么看？” 乌若兰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陆川。 “金兄所言不错！” 陆川略一沉吟，仰头看去，瞳孔中倒映着那摸墨绿色如群龙乱舞般的光影，意味深长道，“这位怕不是只差半步便可突破天阶，而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无法突破。 以至于，自身积累了异常雄厚的底蕴，而且自身也极为不凡，才拥有这等惊人的实力。” 这可不是陆川无的放矢，而是真正见过这种情况。 不同的是，那是在特殊规则之下，生生改变了自身修为境界，而这藤蔓本体，确实是因为特殊原因，而无法突破，导致体内积蓄了超乎想象的庞大力量。 ( 第八百五十五章 天阶之威 “陆兄高见！” 金鉱目中异色微闪，又仔细看了看，那两团纠缠在一起的磅礴光影，赞叹不已道，“这位体内的力量，怕是已经超过了寻常圣阶巅峰十倍不止。 饶是如此，也仅仅是纠缠住金鸣老祖，天阶强者，果然可怕啊！” “正是有这位出手，我才敢请诸位一起，破这虫族万仙谷禁地！” 乌若兰肃然中，透着几分自信道，“不瞒两位，那谷中至宝，正是这位前辈的存身所在，但其被虫族欺压多年，一直不得天阶之门而入。 所以，他才愿意与我们联手。” 金鉱点点头，却不无疑虑道：“这位实力不凡，有其相助，此行成功几率倍增。 只不过，以他的实力之强，若是在成功之后反水……” “金兄大可不必担心！” 乌若兰笑道，“这位已经答应，入我五仙教，作为护教护法，并且定下了契约！” “如此……倒是金某多心了！” 金鉱眸光微闪，没有再多言。 “金鸣老祖是被缠住了，以我们联手的实力，将之镇压不难！” 陆川略一沉吟，蓦然转身看向身后道，“现在，就看外面的虫族，是否能腾出手来，驰援这里了！” “无妨，只要我们能在半刻钟能，完成计划，便算成功了！” 乌若兰信誓旦旦道。 嗡！ 话音未落，层层透着玄妙气息的流光，仿若波光遴选，浪涛起伏，竟是在须臾之间，弥漫了整座山谷。 “这是……” 金鉱微微变色，脱口而出，“虫族禁制！” “看样子，其余几位道友已经成功了！” 陆川好似早有所料般回转身，凝目看向两团纠缠在一起的光影。 “混账，你们竟然敢破坏我族禁地！” 金色光影中，传来金鸣老祖的厉声怒啸，迸溅的金色毫光，平添三分锋芒，越发显得的浩大磅礴，威势不凡。 即便如此，面对那无数藤蔓纠缠的劲力，仍旧一时无法得脱。 只不过，任谁都看的出来，金鸣老祖脱困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那令人毛骨悚然，不堪重负的嘎吱吱脆响，实在是太过密集，此起彼伏，好似随时都会崩散一般。 “该我们出手了！” 乌若兰神色一肃，已是率先飞身而起，化作一抹缥缈白影，须臾横跨万丈，直取两团光影纠缠所在。 “走！” 金鉱和陆川互视一眼，毫不迟疑跟上，展开惊人身法，不比乌若兰慢多少。 只不过，谁也没有提及，有关这位藤青竹早已经加入五仙教的事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节外生枝的话，怕是不等计划完成，这支本就存有种种问题的队伍，就会因为内讧而四分五裂。 两者都是聪明绝顶之辈，当然不会因此而自乱阵脚，不过各自都多留了一个心眼。 从加入队伍中开始，乌若兰的种种布局，无不体现出周密详尽的计划，几乎算计了每一个变数可能出现的地方。 到了现在，再追究乌若兰是否有所隐瞒，亦或存了其它心思，已经没有异议了。 从进入万仙谷开始，已然注定，与虫族成为敌人。 现在，没有退路之下，也必须分个生死！ 三者都是圣主级强者中的绝顶存在，速度何其之快，没过半盏茶时间，便到了近前。 隔着远时，便能清晰感知到，两者交手时的余波之磅礴浩大。 此时，近在咫尺，才算真切感受到，那滚滚劲风，仿若惊涛拍岸，轰鸣不绝于耳，震的神魂都为之颤栗。 尤其可怕的是，金鸣老祖所释放的金色锋芒，竟然真的有对神魂杀伤之能。 以三人全力防御之下的能力，都能感受到神魂中的些微刺痛之感，更遑论首当其冲的藤青竹了。 “上！” 乌若兰二话不说，已是率先出手，两柄玉质宝剑，挥洒出凌厉剑光。 须臾之间，已是勾勒出一副剑网，每一个交接点上，更是迸发出极为强大的锋芒，无一不是破入金色毫光之中，直取金鸣老祖本体。 “剑气成丝！” 陆川眸光微闪，手中黑刀断头台横展而出，仗着自身无匹的防御力，直接循隙攻了进去。 “此女身负毒术，剑法也极为不弱，若再有洞天灵宝护身，绝对是一个劲敌！” 虽然只是初见乌若兰出手，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以陆川的眼界阅历，自然看出些许端倪。 “若再加上这藤青竹，还有其它隐藏的手段，此行……” 谁也不知道，陆川在交手的一瞬间，便想到了如此之多，可手底下却是一点都不慢，甚至更加凌厉三分。 自回到皇天大陆，已近年许，现在的陆川，正处于巅峰状态。 无论是此前的种种旧伤，亦或是其它隐患，除了隐藏极深的几种之外，近乎在陆川不计代价的修整之下完全消弭。 灵寂巅峰的修为，即便只是不动用因果规则所化的领域雏形，也能屹立于圣主级强者之巅。 若全力施为，哪怕没有魔神兵加身，也能抗衡寻常洞天大能一二。 这就是陆川现在的实力。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眼见陆川实力如此不凡，金鉱也不甘落后，虽然地衣蝉蜕遮掩了种种异象，可其举手投足之间，仍旧有着无匹伟力。 陆川看的真切，这金胖子出手时，所带动的力量，竟是仅仅比自己弱了一线而已。 尤其是，通过《山字经》的感知，隐约能够察觉到，一股地脉之力，好似被其隐隐带动，加诸其身，令其力量倍增，更显威能。 三人联手之下，瞬间便阻住了金鸣老祖即将突破藤蔓封锁的趋势，令其惊怒交加，厉啸连连。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进犯我族禁地？” “可恶，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既然你们一心寻死，本座便成全你们！” 嗡嗡嗡！ 话音未落，一股异常诡谲，足以动乱人心的奇异波动，伴随着金色锋芒一缩一放，瞬息充斥在天地间。 “吭！” 饶是以三者之能，在这股嗡鸣入耳的刹那，也不由齐齐闷哼一声，勃然变色的同时，神魂刺痛难当，手底下攻势骤然慢了半拍。 “不好！这老鬼要拼命了！” 惊呼声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吱声此起彼伏，噗嗤连响不绝，好似一瞬间被刺成了筛子，难以计数的藤蔓，竟是在顷刻之间崩散开来。 “杀！” 金鸣老祖厉啸而起，手持一杆暗金色宝枪，快若闪电般纵掠来回，竟是将大半藤蔓扫灭的同时，攻向了因神魂刺痛，而下意识躲避的三者。 只不过，金鸣老祖的速度实在太快，在百十丈之内，仿若瞬移一般，带起连串残影，好似同时出现在三者近前。 好在，三人都不是弱者，手底下无一不是有绝学傍身。 锵！ 骤然间，金铁铮鸣大作，震耳发聩，激荡不休，滚滚肉眼可见的声浪，仿若涟漪起伏不定，汹涌蔓延向远方，顷刻便将方圆数十里尽数化作狼藉遍地。 三道人影好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波浪中此起彼伏，仿佛随时都会倾覆，粉身碎骨。 “受死吧！” 金鸣老祖得势不饶人，身形暴起连闪，手中宝枪刺出了无数寒芒，瞬间笼罩向陆川，目中足以冻彻骨髓的杀意，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显而易见，在刚刚的突袭之中，金鸣老祖深切感受到了来自陆川的危险。 或者说，陆川手中的黑刀断头台，对于任何生灵而言，即便是天阶强者，都能察觉其中的不凡。 无论是其上的无匹锋芒，还是其内蕴藏的无边凶戾之气，对于血肉生灵，都具备超强杀伤力！ 所以，一招占得上风之后，金鸣老祖第一个便找上了陆川。 “哼！” 陆川感知何其敏锐，察觉到金鸣老祖释放的滔天杀意，面色微微一变，蓦然停住身形，脚下狠狠一点，竟是不退反进，悍然迎着漫天星芒而上。 金鸣老祖毛茸茸的大脸上，满是狞笑，不怒反喜，手中宝枪再加三分力道，好似要将天地都刺穿，激荡阵阵摄人心魄的嗡鸣。 “斩！” 陆川厉啸一声，迎面冲向漫天星芒，在接触的刹那，已是化作无数残影，好似每一个星芒之前，都有一个陆川现身。 这一招，正是陆川自创的刀法绝学——云龙九现！ 但观这异象，何止是九现，分明化身千万！ “区区圣阶巅峰，也敢在本座面前，故弄玄虚？” 金鸣老祖眸中杀机大作，双臂蓦然一震，宝枪嗡的一声，抖出一个玄妙无比的枪花。 诡异的是，那蕴藏着无匹锋芒的漫天星光，竟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在须臾之间尽数抹去一般，化作了一道璀璨金光。 “不好！” 几乎在顷刻间，陆川一刀斩空，瞳孔骤然一缩，周身暗金色光影不要钱般喷涌而出，勾勒出一副重峦叠嶂之象，并举刀于前狂斩而出。 铿锵！ 刹那间，金铁铮鸣大作，火星迸溅中，显化出无垠肉眼可见的气浪，须臾横扫方圆数十里，带起无边飓风沙暴。 轰！ 一道瘦削身影，仿若流星划破苍穹，轰然砸入半截山峰之中，仿若罗网般的地裂蔓延而开，万钧巨石滚滚而落，顷刻将之淹没。 天阶之威，恐怖若斯！ “你们都得死！” 金鸣老祖一击得手，狞笑转身，一刻不停的杀向刚准备救援的另外两人。 第八百五十六章 围杀 “拦住他！” 乌若兰娇叱一声，抖手挥出一蓬金白色毫光，须臾之间化作遮天蔽日的大网。 “雕虫小技！” 金鸣老祖狞笑连连，不退反进，手中宝枪如毒龙出洞，猛的便刺了上去。 轰！ 但见一道接天连地的暗金色光柱，竟是直接洞穿了大网，瘆人的撕裂声此起彼伏，嗤啦不绝于耳。 嗡！ 只不过，那大网被撕裂洞穿之后，竟是猛的一缩，化作一团光华，骤然将金鸣老祖裹挟在内。 嗤咔咔！ 惊爆断裂声此起彼伏，金白光华迸溅不休，滚滚而起的波涛，不断汹涌而起，似乎随时都会崩散。 显而易见，这件异宝根本困不住金鸣老祖。 好在，乌若兰不是一个人。 “哼！” 金鉱冷哼一声，蓦然扬手凌空一指一按，天光骤然一亮，旋即好似整个暗沉沉了下来，仿佛吸走了所有的光华。 轰隆隆！ 顷刻之间，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但见无数万钧巨石从天而降，仿若流星火雨，铺天盖地，瞬息覆盖了金鸣老祖所在。 “混账，这是五行金灵族的天赋神通万重山蹦！” 怒啸迭起，金光漫天，面对如此恐怖的重击，金鸣老祖竟是仍有余力，在不断破坏那金网异宝的同时，生生击碎了无数巨石。 金鉱面色微变，手底下却是再加三分力道，全力以赴，不断催动天赋神通，化作无数万钧巨石砸落。 遥遥望去，好似重峦叠嶂从天而降，近乎改天换地的无边伟力，生生覆盖了方圆十数里。 即便暴露了身份，金鉱也没有丝毫留手。 所有参与者都清楚，当进入万仙谷之后起，便没有了退路，面对天阶强者，又岂能不动用自身最强的力量？ 如金鉱这般，来自五行金灵族的强者，即便再怎么遮掩，又有地衣蝉蜕这等异宝改换气机，可全力以赴之下，自身神通的异象，总会暴露出些许根脚。 哪怕只是蛛丝马迹，对于金鸣老祖这等天阶强者而言，也如掌中观纹，纤毫毕现。 所以，他必须死！ 在这里，还有地衣蝉蜕的遮掩，外面还有被掌控的虫族禁制讳饰，只要事后打扫干净战场，收拾好首尾，足以瞒过虫族。 但金鸣老祖到底是即将突破初期的天阶强者，自然不可能被金鉱一记全力以赴的天赋神通打杀。 轰隆！ 须臾之间，金光迸溅，飞沙走石，漫天而起若飓风之中，一道恐怖的金色身影，仿若大日东升，屹立于天地间。 天阶强者的威压，已是完全展露开来，伴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恐怖威能，瞬间便覆盖了方圆数十里。 即便是外围的重重禁制，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也不由轰隆隆作响，好似不堪重负般，随时都会崩溃。 “小心，金鸣老鬼要拼命了，这是金瞳蜂一族的灵域！” 凝重的提醒声中，一道墨绿色光影冲霄而起，无以计数的藤蔓仿若群龙乱舞，蛟蛇起陆，铺天盖地的笼罩向那金色身影。 即便在散溢的金色锋芒中，不断有墨绿色藤蔓被销蚀一空，却依旧不屈不挠的缠绕了上去。 “藤青竹，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金鸣老祖厉声怒啸，手中宝枪好似怒龙出海，不断绞杀着漫天藤蔓，“本座会亲手抹去你的灵智，让你永生永世处于蒙昧之中。” “金鸣老鬼，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藤青竹毫不退缩，与之斗作一团，仗着底蕴深厚，远超同阶的力量近乎无穷无尽，生生拖住了这位展开了灵域的天阶强者。 “上！” 乌若兰和金鉱，没有闲暇管顾生死不知的陆川，同时出手，再次攻向金鸣老祖。 这一刻，三者手段尽出，盯着足以让寻常圣阶强者战力尽消的磅礴域力，全力以赴，与金鸣老祖杀的难解难分。 不得不说，无论是乌若兰或金鉱，自身实力已然冠绝圣阶之巅，甚至两者身上都有域力凝现，这是动用领域雏形的征兆。 而那直接化出本体的藤青竹，甚至更强三分，再加上无数藤蔓舞动之时，所组成的奇异律动，竟是令自身灵域威能再增一筹。 配合自身无匹的力量，甚至可以说，其灵域雏形之强，也只比天阶强者的灵域，弱了一线而已。 亏得金鸣老祖乃是老牌天阶强者，自身又处于突破边缘，否则怕是早已露出败象。 但即便如此，想要斩杀一尊天阶强者，仅凭三者联手，还远远做不到。 “你们都该死啊！” 金鸣老祖怒啸连连，左冲右突，虽然隐隐然占着上风，却也一时拿之不下。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离计划约定的时间，已然不远。 轰隆隆！ 最重要的是，外围的虫族禁制轰鸣不绝，不仅仅是因为四大强者混战余波冲击的缘故，而是有一道庞大身影，正在全力出手，攻击禁制。 但此间乃是虫族禁地，布置的禁制，历经多年细化加固，即便是天阶强者想要攻破，也必然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唯有如这般，从内部出手才可！ 唯一可惜的是，即便破坏了虫族禁制，也不过是掌控了部分防御禁制，无法调动其中最强的攻伐禁制。 否则，不说直接打杀金鸣老祖，起码也能造成不小麻烦。 只不过，禁制被破，也不过是早晚的时间而已，届时必然会令乌若兰一行腹背受敌，面对两大天阶强者，乃至更多天阶强者的围攻，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所以，只要拖延下去，形势就会对乌若兰一行更加不利。 可以说，金鸣老祖虽不占人和、地利，却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行事越发岌岌可危之际，骤变突起。 咻咻咻！ 数道形色各异的身影，蓦然自四面八方凭空而现，不知何时已欺近千丈之内，须臾到了近前，展露出强绝攻击，瞬间锁定了金鸣老祖所在。 “就凭你们，也想杀本座？” 金鸣老祖却好似早有所觉，厉啸间一挥宝枪，轰然将数道流光挑散，并且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了乌若兰三者的偷袭。 “哈哈哈，给本座死来！” 狂啸如雷，金鸣老祖面对七尊圣主级强者的围攻，竟是依旧攻多守少，出手凌厉异常，迫的七者时不时联手防御，亦或狼狈而退。 “时间不多了，全力出手！” 乌若兰娇叱一声，面色隐隐透着焦急，接连动用了数件品阶不凡，威能极强的异宝，以期能够稍稍阻碍金鸣老祖的攻势。 可惜的是，这位天阶强者展开了自身最强的形态，灵域镇压之下，对于下位者，有着天然的优势。 若非七者都是圣主级强者，有灵域雏形加身，怕是早就被一一打杀了。 “杀！” 但饶是如此，七者也是悍不畏死，手段尽出，各种异宝不要钱一般挥洒而出，给金鸣老祖造成了不少麻烦。 只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想要杀死一尊天阶强者，尤其是老牌天阶，金鸣老祖本身实力不凡的同时，拥有的手段和各种宝物，也是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若是单独对上，怕是不出十招，就会被生生打死。 “该结束了！” 金鸣老祖显然不打算，拖到禁制被破。 那样的话，其天阶强者的威严，往哪里放！ 更遑论，来接应的可是龙蝎一族强者，本就是来接替他守御谷中禁地，弄成这般情形，少不得一个疏忽职守的罪责。 天阶强者，已然是虫族最高的决策层，若是这里失利，必然会影响金瞳蜂一族的利益。 毕竟，虫族乃是三大皇族共治！ “你们都该” 一念及此，金鸣老祖周身杀机狂涌，一股凌厉无匹的气息，好似欲要洞穿天地般，使得风云变色，异象频现。 咻！ 但就在此时，一抹异常隐晦，却极为凌厉，好似蕴藏着无匹锋芒的毫光，自虚无之中骤然而现，竟以诡异到极点的方式，凭空出现在金鸣老祖后心。 “哼！” 可金鸣老祖到底是天阶强者，于千钧一发之际，察觉到了异常，虽然躲闪不及，却也在须臾侧身，生生改变招式，一枪横扫而出。 “杀！” 而就在此时，七者好似约定好了一般，极有默契的齐齐出手，将自身最强力量施展开来。 轰轰轰！ 啥时间，光华迸溅，若风起云涌，山峦跌宕，天地起复，好似在顷刻之间，乾坤斗转，改换 了天地。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围杀，若是换做其它普通洞天大能，怕是真就应接不暇，最终难逃一死了。 可惜，他们的目标，乃是一尊即将突破的老牌天阶强者。 嗡！ 无垠流光之中，蓦然涌现神异非凡的震颤波动，好似能够洞彻神魂，令人不寒而栗的同时，所有的气息，乃至空间，都仿佛在这股律动之下凝固。 “死来！” 厉啸声乍起，只见暗金色锋芒冲宵，好似将天地都洞穿，无匹锋芒横扫而出，瞬间湮灭了所有的异象。 并且，趋势不减的冲向了周围。 “吭！” 一瞬间，闷哼身迭起，八道形色各异的身影，仿若滚地葫芦一般，在半空中狼狈翻滚不止。 “你们竟然能让本座到这份上，即便是身陨于此，也足够自嗯？” 金鸣老祖傲立当空，气息却分外紊乱，显然消耗不轻，可到底还有余力继续战斗。 但话未说完，其神色骤然一变，猛的转身，挺枪便刺。 咔嚓！ 令人惊怖的是，随着一声瘆人摩擦声骤起，四只如玉般的骨手，生生握住了无往不利的宝枪，黑灰色刀芒已如死神镰刀般，自金鸣老祖脖颈下一闪而没。 “什什么” 金鸣老祖浑身一僵，眼中凌厉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第八百五十七章 混沌神木 “竟然是他！” “好家伙，本座竟然会看走眼！” “一刀毙命，虽然金明老鬼本身力量消耗极大，又中了秘术，但能够将之斩杀，此人实力……不在本座之下啊！” 看着半空中，暗金色锋芒散去，露出的两截尸骸，众人神色不一，可旋即面色陡变。 只因为，陆川挥手间，尸骸已是消失，显然是被他收起来了。 这可是一尊老牌天阶强者，不说尸骸本就珍贵无比，单单其身上的宝物，就足够让任何圣阶强者眼红了。 但未等众人发作，一个暗金色纳戒，便被抛在了乌若兰面前。 “尸体归我！” 陆川神色淡然，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之意。 一尊天阶强者的遗骸，足以为血涅甲补充一次替命之数，甚至尤有剩余，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此前不久，山獞老妖在打神鞭之下，尸骨无存，形神俱灭，可是让陆川如今想到都有些心疼。 “金鸣老祖既是死于道友之手，自当由道友处置！” 乌若兰温婉一笑，算是对此事做出了定论，晃了晃手中明显品相不凡的纳戒，环视众人道，“诸位道友放心，其中之物，我分毫不取，事后都会分配给诸位道友！” “仙子说的哪里话！” “在下自然信得过仙子！” “呵呵，如此再好不过了！” 一时间，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乌若兰乃是发起人，做下这等惊天大事，他们也不怕乌若兰翻脸不认账。 否则的话，只要抖露出去，即便他们不会好过，可乌若兰也必然会首先承受虫族的怒火。 要知道，虫族虽弱于妖族，却也是皇天大陆顶级强者，随便三大皇族之一出手，就足够令人族雪上加霜。 所以，从一开始，这次合作看似并不完善，可在利益纠葛之下，却异常稳固。 “嗯！” 乌若兰见状，满意颔首，并未就此过多耽搁，话锋一转道，“接下来，就有劳道友了！” “呼……诸位道友随我来吧！” 化身一名身着墨绿长袍，面容古矍，仿若一名饱学鸿儒，又似剑客般刚劲有力的中年，略略颔首，虚手一引。 众人见状，眸光闪烁不已，却也没有急吼吼如何，而是齐齐看向乌若兰。 “请！” 乌若兰当仁不让，与藤青竹并肩前行，不多时，便穿过了遍地狼藉，来到了一片隐有淡淡苍翠绿意笼罩了小山谷前。 但看周围狼藉遍地，山峰尽毁，草木化灰，此间却无有任何杂乱之象，足可见，必然是此间有特殊力量保护。 否则的话，在众多强者全力以赴之下，根本无法留手，又岂会分出余力保护这里？ 现在，却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曲罗草、百炼枯木、九转魂花……” 其中一名貌似青年的强者，看到谷中情形之时，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 其余人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因为，入眼所见，谷中奇花异草遍地，竟是不知凡几，而且无一不是上了年份，外界极为罕见，乃至已经绝迹的宝药！ “难怪每一届万仙盛会，灵仙一族都能拿出数量不少的千年宝药，原来根子出在这里！” 金鉱小眼睛眯起，惊叹连连。 虽然他的天赋特殊，借助宝药的时候很少，却不代表不需要。 尤其是，这里面不少宝药，都是极为珍贵，并且有特殊药性的罕见宝药，就连他也不由为之心动。 “诸位，此间宝药已是无主之物，可以各取所需！” 乌若兰却是看也不看，径直向谷中深处掠去。 虽然，五仙教远远比不得虫族，甚至比不上其中任何一大皇族，可到底传承久远，背景雄厚，还不至于被一些宝药迷了眼。 众人见状，当即便有数位展开身法，在谷中纵掠如风，飞快搜罗起宝药来。 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境界，自然不是蠢人。 此行之前，便已经有了约定，虽然不一定会完全遵守，可表面上至少要维持一个平衡。 其中，部分是拿了乌若兰的报酬，另一部分，也是因为这里的宝物。 前者自然不会再觊觎谷中宝物，否则徒惹他人猜忌，现在直接去搜罗宝药，除了表明心迹之外，更多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至于其他几位，虽然对谷中宝物同样心动不已，却也不会因小失大。 而陆川此行，除了因为乌若兰所言之外，更多还是因为好奇，这谷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会与混沌有关。 若真能得到一件混沌宝物，不说其珍贵程度，最起码也能拿来，给打神鞭充充能，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陆川知道，这也就是自己想想而已。 打神鞭需要力量实在太过庞大，而且必然是要极为精纯的混沌之气，这里怎么也不像是有这等宝物存在的样子。 时间紧迫，众人没有丝毫耽搁，很快便来到了谷中最深处。 可当看到眼前之物时，众人不由都惊愣当场。 只因为，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截山石，确切的说，是一截斜插地面，足有千丈高下，彷如剑刃般的青黑色巨峰！ 最为怪异的是，如此明显的巨峰，此前众人竟然毫无所觉，等来到近处才看清。 显而易见，这巨峰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非凡威能！ “果然是此物！” 乌若兰略显激动的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青黑色令牌，仿佛与这巨峰是同一种材质。 一人忍不住问道：“敢问仙子，这到底是何物？” “这是一截混沌神木！” 不等乌若兰回答，藤青竹却道，“据传，乃是从上古年间，一场席卷诸天的大战之中，留存至今的遗宝。” “道友所言极是！” 乌若兰轻吸口气，声音中依旧透着丝丝颤音道，“此宝水火不侵，风雷不销，时空难禁，乃是世间一等一的炼器宝材。 当然，也有诸多其它妙用，只是即便天阶强者出手，也无法炼化。” “那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众人惊讶不已。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毕竟此宝落入虫族手中，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若是能够炼化，岂会等到他们杀上门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失望！ “自然是因为，灵仙一族不得其法！” 乌若兰掐诀点指乌木令牌，摄出几道灵光，抖手甩给众人道，“此宝非凡俗之力可以撼动，能取多少，便看诸位各自的本事和机缘了！” “这是……” 众人查看过灵光里的秘术之后，不由微微变色，更有甚者，直接喜上眉梢。 显而易见，仅凭这里面的秘术，就算不虚此行了！ 以后若碰上差不多的宝物，虽然几率不大，却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如宝山却空手而归，空留遗憾。 “切记，生物有灵，不可天下，否则必将遭受反噬！” 乌若兰凝声提醒，便率先飞向那神峰之巅，显然是等不及了。 “陆道友，你想要重新化出血肉之躯，便去混沌神木之下看看吧，那里是仙灵神髓出产的源头所在，也是这混沌神木力量外泄所致！” 陆川并未急着动手，听完乌若兰的传音，眸光微闪，深深看了此女一眼，闪身便去了巨峰之下，很快便找到了一处裂缝。 在这里，神念好似受到了极大压制，被一股莫测伟力所扰，竟是只能看见百丈之外，而且离的越近，压制便越大。 即便是以陆川之能，进入缝隙之后，也不过是能看到堪堪数十丈而已。 相较于在外面，须臾便可横扫方圆百里，全力以赴之下，甚至能够在无声无息中，将方圆千里纳入神念之中，差的何止百倍千倍！ 出于谨慎，陆川没有急着进入，而是以神念探路，确定没有危险，才会继续深入。 虽然距计划之中，离开的时间，已经很短了，而一切也如乌若兰所言，并且出尔反尔，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陆川本就是心性谨慎之辈，岂会因为三言两语便轻言相信？ 更遑论，此行虽然有不小惊险，却也太过顺利了些！ “因果规则没有任何波动，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危险异常，还可能是受这混沌神木的影响！” 陆川眸中神光湛湛，冷冷扫过周围。 有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在看到这所谓混沌神木的巨峰之时，陆川便已然确定，这确实是一截混沌神木！ 而且，正是传说之中，那混沌神凰的栖居之所。 想到混沌神凰，陆川不由想到，在呢喃之谷中所见，疑似其转世之身的宫裝美人，这可是一尊真正的绝顶神魔。 尤其是，混沌神木虽然没有灵智，却有极高的灵性。 单就本身力量而言，甚至远胜于普通混沌魔神，唯一的缺点，便是无法挪动，只因其本体太过庞大了。 以藤青竹为例，其虽然是圣阶巅峰，具备圣主级实力，可其底蕴雄厚，一身力量超过同阶十倍，甚至不止，凭此便可力战金鸣老祖这等老牌天阶强者。 虽然，结果必然是不敌，却也从侧面看出，其实力之不凡。 而混沌神木的底蕴，却是超过藤青竹百倍不止，当然也是因为混沌生灵本身就极为不凡，底蕴远超诸天生灵。 但就是如此强大的混沌生灵，都落得个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的下场，足可见那场神魔之战是何等惨烈。 沽汨！ 陆川前进不多久，便听得隐隐流水声，透着难以言说的玄妙，更好似伴有仙乐般的叮咚轻响，令人不禁心神一清。 第八百五十八章 选错了对手 “这是……” 陆川眸光微凝，心神一清，眺目望去时，只见一片约莫丈许大小，透着苍翠莹白之色的小湖映入眼帘。 而在小湖边，是一层层拾阶而上，好似天然形成的云台，穹顶之上，隐有无数星点闪耀。 时不时，便有一点星光洒落，汇聚成溪流，最后融入小湖之中。 “仙灵神髓！” 虽然只是在拍卖会上，远远看过一眼，而且有禁制隔绝，但陆川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些湖水，正是令无数圣阶强者趋之若鹜的仙灵神髓。 但现在，却是足有一湖，看似很小，却是拍卖会上瓶装的近百倍之多。 “难怪乌若兰说，若我浸泡其中，会有莫大助益！” 饶是以陆川的心性，见到如此之多的仙灵神髓，也不由惊诧连连，“即便是一头猪，在里面泡久了，怕也会成为一头……嗯？” 就在此时，陆川豁然转身，瞳孔深处倒映着洞窟中的昏暗，一道身影飘忽而近。 “陆兄！” 来者正是金鉱，看着池中的仙灵神髓，却并无多少觊觎之色，反而不无调侃道，“啧啧，这东西要放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事端。 陆兄，你说是吧？” “呵！” 陆川失笑摇头，随手将湖中的仙灵神髓尽数收纳入早就准备好的玉瓶，丢给金鉱一份的同时，其余全都收入囊中。 这些，当然不是准备独吞，否则的话，外面那些家伙，怕是当场就会翻脸。 虽然混沌神木极为珍贵，可对于这些处于临门一脚的圣主级强者而言，没有什么比突破更具吸引力。 而仙灵神髓，便是能够助他们突破的敲门砖！ 金鉱见状，没有丝毫阻拦之意，也顺手收下了那玉瓶。 即便自己用不到仙灵神髓，可这东西无论是出售，还是拿来做人情，都是极为难得的珍宝。 以金鉱的精明，自然不会拒绝。 只不过，仙灵神髓全部都被收走之后，金鉱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川。 嗡嗡嗡！ 此时，洞中传来奇妙的律动，而且没有规律，时大时小，一阵一阵，令人听了极为烦躁。 “金兄还有事？” 陆川正准备离开，却见金鉱身形一闪，拦住了自己的去路，眸中寒芒一闪。 从一开始，金鉱便接近他，早就令陆川心怀戒备，若非这里时机不对，对方又没有真正做什么，怕是陆川早就出手，送他一程了。 别人或许会忌惮，仅次于妖族的五行灵族，但陆川却是一点都不怕。 真要惹恼了他，大不了去五行灵族疆域走一遭，凭他现在的手段，只要不是被数名洞天大能，亦或绝顶天阶拦住，还真没有什么令他忌惮的。 “陆兄，金某诚心以待，陆兄却一直心怀戒备，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真是令金某伤心啊！” 金鉱摇头晃脑，好似玩笑般说着。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而逝，神色微冷，“呵，金兄又不是什么大美人，伤不伤心，陆某却是真不怎么在乎！” 虽然早就料定，金鉱看似和善，八面玲珑，总会有出手之时，却未曾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 毕竟，按照预定的计划，此时就该撤离了。 再不走，外围禁制告破，那龙蝎族天阶强者降临，谁也讨不得好去。 而之前的震动，除了是众人以秘术收取混沌神木之外，更多还是因为，禁制即将被攻破的征兆。 “说实话，我很欣赏陆兄，如果换个时间地点，我们一定会成为至交好友！” 金鉱诚恳道。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金兄乃是五行金灵族少主，陆某不才，怕是高攀不起啊！” “哎，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金鉱面露惋惜，微眯的眼缝之中，神光陡然一闪，犹如实质般刺向陆川道，“不用再拖延时间了，只要陆兄肯交出你在那处神秘所在得到的一切宝物，今天便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且，金某可以保证，你会得到相应的宝物，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看样子，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哈哈！” 金鉱仰头大笑，不无得意道，“乌若兰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此行八位道友，其中有五位早已倒向我这边。 虽然陆兄实力不凡，但在此前，万仙盛会之后一战，打杀山獞老妖时，你动用了一件能够诛杀天阶强者的异宝。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也是你从那处秘境所得吧！” “那又如何？” 陆川神色淡淡，不置可否道。 “动用这等异宝，即便你这段时间能够养好伤势，可此宝也必然无法再次动用！” 金鉱说着，已是撤去了伪装，露出金灿灿，圆滚滚的身体。 虽然，看上去依旧透着几分滑稽可笑，但其一身若隐若现，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澎湃涌动的无匹伟力，却是震的整个洞窟嗡嗡作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你在那秘境中的所得，包括那件异宝，我可以做主放你一马！” 金鉱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涨数倍，仿若一尊金色巨型雕像般，高高俯视着陆川，嗡声道，“在这里，你没有任何机会！” 嗡！ 话音未落，无垠流光涌动，竟是自四面八方，翻涌而来，不由自主的融入金鉱体内，令其气息一涨再涨，并且隐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威压涌动开来。 对于这股威压，陆川何其熟悉，赫然正是混沌魔神之威！ 而且，这并非金鉱以前所有，而是在此地，好像能够吸收着混沌神木的力量，加诸己身一般。 即便如此，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现在的金鉱，也相当于一个缩减般的半魔神之躯。 有如此能力，难怪其他人一点都不担心，陆川取走了仙灵神髓，而且放心金鉱一个人下来对付陆川。 “很可惜，你错过了机会！” 金鉱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陆川，原本眯起的双眼，已是圆睁如铜铃，好似怒目金刚般喝道，“乌若兰虽然出身不凡，可小心的五仙教，又如何能与我五行灵族相较？ 她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不知，本座早已知悉其全部计划。 在这里，本座便是无敌的！” 面对彷如魔神般的金鉱，陆川冷冷反问道：“你就不怕耽搁下去，被龙蝎一族强者截杀？” “哈哈哈！” 金鉱狂笑不已，不无怜悯道，“你怎么就知道，龙蝎一族强者，会来截杀本座呢？” “你早就跟龙蝎一族有所勾结？” 陆川瞳孔一缩，脱口而出。 难怪，他一直觉得，此行太过顺利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乌若兰有水栀子作为内应，却不知，金鉱与龙蝎一族勾结，甚至不息害死一尊金瞳蜂族天阶老祖。 所图，必然甚大！ “不错，你很聪明，可惜选错了对手！” 金鉱冷冷挥手，仿若遮天巨爪，凌空按落，冷声喝道，“但即便你知道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也改变不了。” 轰！ 刹那间，仿若天崩地裂般的轰鸣，自裂缝洞窟中激荡不休，啥时间吹起滚滚飓风，飞沙走石间，烟尘四起，却没有在此间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混沌神木，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圣阶强者全力一击，便会受损，哪怕对方借助秘术，暂时拥有了天阶之能。 “嗯？” 但一击得手，金鉱面上却无丝毫喜色，反而眉峰一蹙，好似峰峦骤起，挤作了一团，拍落的手臂更是隐隐颤抖不止。 “不可能！” 失声惊呼间，却见滚滚肉眼可见的气浪，自那巨掌之下宣泄而出，好似喷泉涌动，又像火山爆发，生生顶着巨掌缓缓升起。 轰！ 不等金鉱发力，一股空前浩瀚的磅礴伟力骤然爆发，竟是让以秘术勾连混沌神木，暂时获取了混沌之力，拥有天阶之能的金鉱，猛的一个踉跄，向后翻倒而去。 “这……这这……怎么可能？” 金鉱双眼圆睁，满面不可置信之色，瞳孔中倒映着一尊，通体暗沉沉鳞甲，好似透着不详与无穷恶意，足有十数丈高下，仿若魔神般的庞大身影。 不，确切的说，现在的陆川，确实是魔神，这正是魔神兵的完整姿态！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陆川冷冷一晒，蓦然俯身，一把抓住金鉱的脚踝，以超乎想象的力量，真如力拔山兮气盖世，将金鉱整个抡了起来。 如果说，金鉱那身形有如一座山，现在的陆川，却是直插天际的神峰，两者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正如现在，拥有天阶之能的金鉱，就像是一个玩偶一般，在陆川手中根本翻不起任何花浪，轰轰巨响中，已是被砸的浑身气机紊乱到了极点。 即便是以秘术勾连的混沌神木，竟也不知在何时，亦或用什么方法，生生被打断了。 虽然金鉱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看似没有还手之力，陆川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凭借自身无边伟力，想要一口气置他于死地！ 毕竟，魔神之姿的状态，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可维持不了多久。 而金鉱的实力不弱，来历更是不凡，保不齐身上便有什么超乎想象的异宝，虽然不至于翻盘，却也可能得脱困境，这又是一桩麻烦。 第八百五十九章 風挲老祖 以陆川展现出魔神之姿的力量，不说凌驾于普通天阶强者之上，却也至多比金鸣老祖这等老牌天阶前者弱一线而已。 最重要的是，其身具魔神之力，已是镇压了金鉱全身所有的力量。 按理说，金鉱绝无幸理。 可惜，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往往都会出人意料。 嗡！ 随着一阵玄妙莫测的力量波动，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并且恢复成原本状态的金鉱，竟是在一团光影中，以超乎想象的方式，脱离了陆川那具备无匹伟力的巨掌。 “这是……” 陆川眸光微凝，瞬间便判断出，这团光影并无任何攻击力，却也不是他现在能够攻破的。 “五行之力！” “陆兄好眼力，不愧我这般看重你！” 金鉱处于光影之中，冷冷看着陆川，出奇的是，并无丝毫怨恨恼怒之色，“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在那秘境之中，得到了何等机缘，竟然能掌控混沌之力！” 虽然被打败，可金鉱却依旧是那个精明的金胖子，自然看的出来，陆川现在的状态，除了以力量压倒自己之外，最重要还是以一种莫测方式，直接切断了自己与混沌神木的联系。 否则，以金鉱那半魔神的状态，又岂会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陆川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得自混沌魔神伽罗什的秘术，否则岂不是自己漏了底？ “呵，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舍得放弃这大好机缘？” 陆川不答反问，实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截混沌神木必然是金鉱的目标，而与龙蝎一族强者达成约定，多半是会取用一部分。 否则失了如此重宝，又死了一尊金瞳蜂族天阶强者，必然也不好交代。 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虫族内斗，会极大损耗自身力量，可若是得到五行灵族的支援呢？ 妖族虽然很强，堪称屹立于皇天大陆之巅，有着覆灭任何一族的无敌伟力。 可事实上，有太多族群，看不惯妖族行事霸道，唯我独尊的风格。 所以，即便五行灵族和虫族联手，都不是妖族对手，却能将之抵挡住的同时，引来更多强援。 合纵连横之道，可并非只有人族懂得。 至于龙蝎一族的目的，这就不是陆川所能了解的了。 若是能够从金鉱口中套出真相，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麻烦，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大大减少一部分。 以陆川的聪明，已然能够料想到，接下来最可能发生的数种大麻烦了。 “哈哈！” 但金鉱同样不笨，当即大声笑道，“我承认小觑了你，担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运气？”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看样子，金兄已经有了计划。” “不错，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金鉱诡秘一笑，寒声道，“到时候，希望陆兄不要让我失望啊！” 嗡！ 话音未落，光影一闪，金鉱竟是眨眼消失无踪。 “五行遁法，名不虚传！” 陆川神色一凛，知道自己无法拦住，这冠绝皇天大陆的无上遁法。 而且，这也正是五行灵族的招牌神通。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瞬间撤去了魔神之姿，气息有些萎靡的看了眼周围，眸中神光一闪，蓦然轻轻跺脚。 嗡！ 刹那间，神妙无双的力量波动，自脚下为中心，向外蔓延开来，须臾遍布整座裂缝洞窟，并且向内部侵入。 令人震撼的是，这裂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几有弥合之象。 不，确切的说，是整座巨峰在缩小。 陆川竟是以一己之力，准备强行收走，所有的混沌神木。 而且，看这迹象，分明是成功了！ 显而易见，乌若兰不知从何处得到的秘术，相较于陆川收取混沌神木的法门，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嗡隆！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之间，原本高达千丈，地陷不知几许的混沌神木，竟是须臾化作数十丈大小，悬空漂浮于陆川面前，独留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怎么回事？” “混沌神木哪儿去了？” “难道是这家伙……” 看到如此一幕，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便有两尊圣主强者，撇下正被围攻，狼狈不堪的乌若兰和藤青竹，猛的飞扑向陆川。 “把神木留下！” 厉啸声中，两者顾不得询问金鉱在哪儿，已是悍然出手，攻势凌厉不凡，杀机炽烈如火，将自身圣主级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惜，这等实力虽然能够威胁到现在的陆川，但在有所防备之下，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走！” 陆川也不与两者纠缠，顺手收起混沌神木，避开了两道凌厉流光，身形纵掠如电，竟是掠过两者，直接冲进了混战圈子之中。 轰轰轰！ 全力施为之下，即便是圣主级强者，也不得不暂避锋芒，瞬间便让乌若兰和藤青竹得到了缓解之机。 两人虽然气息紊乱，略显狼狈，到底没有性命之虞。 只不过，藤青竹明显受伤不轻，看情形，多半是为了保护乌若兰，而被众人偷袭所伤。 而那唯一没有出卖乌若兰者，此时已然陨落了！ 对此，陆川也没什么好说的，有心算无心之下，面对五大圣主级强者偷袭围攻，两者能够留下一条命，已经算是运气爆棚了！ 当然了，两者实力不弱，也是占了大部分原因。 “你们走不了！” “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一条命！” “哼，有灵仙一族的禁制在，你们的巽风宝符根本无法使用，乖乖留下吧！” 五尊圣主级强者登时围拢上来，杀机毕露，试图以言语瓦解三人斗志。 可惜，这注定是要做无用功了！ “很好！” 乌若兰披头散发，不见此前缥缈若仙的气度，却仍旧冷冷看了五大强者一眼，蓦然捏碎了手中的乌木令牌，“山不转水转，我们走着瞧！” 嗡隆！ 几在同时，周遭光华流转，无垠流光紊乱不休，赫然正是布置于周围的禁制直接告破了。 “不好，竟然还有后手！” “拦住他们！” “决不能放跑……” 五大圣主级强者实力非凡，速度更是不慢，原本戒备之下，足以打断巽风宝符发动，可乌若兰又祭出了一件奇门异宝，生生挡住了他们。 呼呼！ 说话间，三者身上青蓝色毫光涌现，令的三者身形飘忽不定，仿若介于虚实之间，竟是在五大圣主级强者反应过来之前，眨眼消失无踪。 “可恶！” 五大强者惊怒交加，面面相觑，根本没来得及出手。 毕竟，巽风宝符发动之后，便可将施法者带往千里之外，而且没有任何坐标，即便是天阶强者也追之不及。 天阶强者的神念，须臾可以横跨千里，但到底需要一定的时间，但相较于巽风宝符而言，仍旧差了一筹。 前者只能循着一个方向探索，后者却是漫无目的，谁也无法锁定具体方位。 “你们……该死啊！” 不等五大强者想明白该如何处理首位，一道遮天蔽日的磅礴身影，已是入阴影笼罩心头般僵立，血金色的眸子，冷冷注视着他们。 扬首望去，那赫然一尊足有千丈大小，通体暗血色，如龙如蝎般的庞大生灵。 “風挲大人息怒！” 虽然是圣主级强者，可面对天阶老祖，依旧不得不低头。 更遑论，此间之事，着实出乎意料，不仅没有留下目标，而且丢了虫族至宝。 若被对方迁怒，当做出气筒打杀，那才叫冤枉。 好在，風挲老祖虽然惊怒交加，却也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冷冷吩咐道。 “告诉金鉱，本座要一个交代，否则……” 话虽未说完，可威胁之意，已然是溢于言表。 “是，風挲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会追回混沌神木！” 五大圣主级强者不敢辩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心中却不无狐疑，金鉱到底去了哪儿。 至于说，金鉱死了，那却是不太可能。 别看这金胖子平时一副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样子，可熟知他的人都清楚，这家伙的保命能力一流。 最重要的是，此间根本没有任何金鉱陨落的气息残留。 轰隆！ 不等众人想清楚，地面陡然一震，仿若地龙翻身一般，竟是须臾横跨数百里之遥，并且趋势不减的向外界蔓延而去。 “可恶，没有混沌神木镇压地脉，竟然会引发地气混乱，若是不加以疏导，怕是会波及方圆数万里！” 風挲老祖惊怒交加，猛的没入地面上的巨坑之中，兀自怒啸不止，“还不快滚，难道要本座留下你们做客不成？” “是是，我等这便离开！” 众人不敢多做耽搁，当即便架起遁光，就待离开。 “等等！” 就在此时，風挲老祖的声音自地窟之中传来，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道，“你们现在出去，只会引来猜忌，就留在这里，有本座气机遮掩，无人能发现你们！” “是，我等谨遵風挲大人谕令！” 五大强者无法，只能答应留下来做苦力，莫看他们平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之态，可面对天阶强者，实在没有多少高傲可言。 而且，風挲老祖哪里是要保护他们，分明是要借他们的力量梳理地脉，这可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但面对天阶老祖之威，五大圣主级强者，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八百六十章 杀局 月明星稀，林暗幽静，星火飘摇，烟雾袅袅。 噼啪！ 油脂滚落篝火，忽明忽暗间，映衬的陆川瘦削脸庞，好似红光满面，与常人无异。 “师父，熟了熟了！” 少女咬了下白嫩手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之色，令人见之我见犹怜。 虽然是妖身，却也有人族血脉，对于熟食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通过一路行来的观察，陆川也很满意，哪怕已经在小仙儿神魂之中，看到了她的过往，并无吞食血肉的行为。 “吃吧！” 陆川随手一划，将大半烤肉，都给了小仙儿。 “谢谢师父！” 少女喜滋滋的喊了一声，抓着滚烫烤肉，急不可耐的啃了起来。 历经龙血金丹洗礼，如今的小仙儿，也已是王级巅峰，再进一步，便是圣阶。 虽然这一步对于寻常生灵而言，有如天堑，但小仙儿的资质极为不凡，再有陆川不惜资源培养，更算不得什么了。 看着小仙儿小脸上挂着的满足甜笑，陆川眸光中柔和之色一闪而逝，难得露出了温馨的一面。 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虽然不愿承认，而且一心想要恢复人身，可却难以更改一个事实，他已经确实脱离了凡俗。 用前世的话来说，尊一声陆地神仙都不为过。 甚至于，只要陆川愿意，称尊做祖，开宗立派，享受万载香火供奉，都算不得什么难事。 可惜，这并非陆川的意愿！ “我的路在哪儿呢？” 陆川眼中隐现迷离，甚至瞳孔深处的六臂菩萨像，都出现了一丝紊乱模糊。 就像现在的心境，即便是神而明之，却也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根本达不到仙神漠视众生的境地。 毕竟，陆川谨记自己是人，见到妖族或异族吃人，也会心生愤怒，不可遏止的爆发杀意。 但有时候，看到人族内部的倾轧，却又淡漠视之，不管不顾。 “我这伴生杀戮纵横，无数次险死还生，内视己心，明悟武道，应该算是看透了自己吧？” 陆川微微垂首，气息蓦然出现了一丝异样波动。 “啊？” 小仙儿茫然抬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口角一丝混杂着油脂的涎水划落都不知，显得分外呆萌。 “仙儿啊！” 陆川眸光微闪，好似问自己，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你想成为什么人呢？” “师父，仙儿想做人啊！” 小仙儿眼眶一红，金豆子啪嗒啪嗒不要钱似的划落花猫似的白皙脸颊，抽抽搭搭道，“当年，那些家伙骂仙儿是妖怪，仙儿不是妖怪，仙儿是人！” “人？” 陆川神色微凝，气息骤然更显紊乱三分，却在须臾之间平静，就连内在的不化骨，都没有显露分毫。 这一刻，陆川的脸上，透着难以言说的神采，好似开了染坊，七情六欲尽皆表露无遗，与早已磨炼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陆川，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若有熟悉陆川的人在此，定然会惊骇发现，人还是那个人，却又有极大不同。 如果说，此前的陆川，虽然冷漠，却极少有心绪显露，就像是一块石头，顽固中透着自己的倔强。 但这也的陆川，却同样有着棱角，有人踩上去，必然会咯伤脚，甚至会化作天降陨石，消灭眼前的一切敌人，霸烈中透着一往无前，即便粉身碎骨也不回头的血勇。 而现在的，陆川依旧是那块顽石，棱角却好似被磨平了一般。 不，确切的说，是隐藏了起来！ 如果不熟悉陆川的话，会以为这是一个极为圆滑，八面玲珑的人，却不知那只是一层伪装，内里沟壑万千，伤人于无形。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啊！” 陆川微微一笑，气息再次变化，眸中神光湛湛，好似看透了什么一般，淡淡道，“我就是我，何须外力打磨？” 说话间，一股超乎想象的锐意，自其周身涌现，竟引得天地昏暗，群星避退，本就幽静的山林，更是一片死寂。 “呀……” 少女小脸一白，娇躯轻颤，手中烤肉都不慎跌落篝火。 却不曾想，被一只坚韧有力的大手接住。 “呵！” 陆川温和一笑，将烤肉重新递了回去。 “师父？” 少女使劲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揭过烤肉，总觉得眼前人好似变了很多，却又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但很快，她便不再关注这些，转移到了香喷喷的烤肉上。 除了受美食吸引之外，更多还是因为，现在的陆川，更让她感觉亲近舒心。 之前的陆川，小仙儿虽然不怕，却总有几分敬畏，现在却是真正有了几分长辈的意味，就像是当年教导她的龙伯伯！ “仙子看了这么久，就觉得无聊吗？” 陆川随意拨弄了下沟壑，引得火星袅袅而起，分外迷人。 一道白衣如仙般的缥缈倩影，自幽暗山林中缓步走出，来到篝火旁，神色略显复杂的看了陆川一眼，平添了三分烟火气。 此女，正是五仙教圣女——乌若兰！ “恭喜陆兄修为再进一步，洞天之境指日可待！” “呵！” 面对这等恭维，陆川淡然一笑，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不说之前，早已是天塌不惊的心境，现在更是有所悟，又岂会因为三言两语而动？ 少女小仙儿却是警惕的看了乌若兰一眼，抱着烤肉的小手更是往外缩了缩，许是想到这般有些不大气，赶忙又伸了出来，气鼓鼓的看着乌若兰。 “果然天生丽质，根骨不凡！” 乌若兰仿若未觉，巧笑倩兮，不吝夸赞道，“难怪陆兄会动心呢！” 说着，已是玉手轻翻，将一枚散发青蒙蒙毫光，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珏递给小仙儿。 小仙儿目露渴望，本能察觉到，这玉珏对自己大有好处，却没有急着拿过来，而是看向了陆川。 乌若兰见状，不无挪谀道：“小物件而已，陆兄不会这般小气吧？” “天淦青玉可不是小物件！” 陆川失笑摇头，没有在意乌若兰的小心思，冲小仙儿微微颔首。 “谢谢……姐姐？” 小仙儿赶忙接过宝玉，喜滋滋的看向乌若兰，大眼睛忽闪忽闪，狡黠之色一闪而。 “咯咯，小嘴真甜！” 乌若兰掩唇轻笑，拍了拍小仙儿发鬓，转而看向陆川，神色肃然道，“想必以陆兄的聪明，已然能够猜到，你如今的处境了吧？” “猜到又如何？”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扔过去一个纳戒，浑不在意道，“左右不过是人族内部那点龌龊之事而已！” “陆兄就是陆兄，火烧眉毛了，都能稳坐钓鱼台，八风不动！” 乌若兰苦笑一声，捋了捋鬓角秀发，涩声道，“这一次，怕是陆兄真的有麻烦了！” “看样子，人族内部，已经达成了统一，要拿我开刀了？” 陆川却好似早有所料一般，随手撕下一块烤肉，不紧不慢的咀嚼着，好似在细细品味什么绝世佳肴一般。 “不错！” 乌若兰缓缓点头，神色凝重道，“大佛寺、乾坤宗、真武宫，人族正道三大顶级势力，联名下达通缉令，指名道姓，要将你抓捕归案，以解妖族、五行族、虫族联手施压之围！ 自人族有史记载以来，被三大顶级势力联名通缉者，除了一个人之外，无一例外，最终都被绞杀，明正典刑！” “这些人都是坏蛋！” 小仙儿再是迟钝，也反应过来，不由气呼呼道，“师父……” 陆川淡然摆手，好似被通缉的主角，不是自己一般，淡淡笑道：“仙子所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幽冥殿之主吧？” “嗯！” 乌若兰俏脸紧绷，涩声道，“这一次，陆兄是为我挡灾了！” “呵！” 陆川摇摇头，浑不在意道，“万仙谷之事，我本就是参与者，这没什么出奇的。 只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妖族竟然也掺和了一脚，而且是和五行族、虫族联手，这架势像是要一举灭了人族啊。” “覆灭人族倒是算不上！” 乌若兰苦笑不已，“除了借机生事，联手施压之外，更多还是因为利益。 这一次，我闯的篓子太大，若非师父撑着，怕是把整个五仙教赔进去，都不够熄灭虫族的怒火。” 从乌若兰对灵仙一族的称呼，便已然能够看出，她对这一族已经没有半点好感。 当然，在她出手对付灵仙一族，并且隐隐有整个五仙教撑腰布局之时，双方决裂已成定局。 但五仙教底蕴深厚，背后又有大阿姑这位绝顶洞天大能坐镇，即便五仙教被正道打入邪派之列，也不可能直接让五仙教将乌若兰交出去。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顶包的，来让虫族出奇。 说白了，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对此，陆川早有预料，而且在此前推演的无数种可能之中，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倒是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人族嘛，向来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除此之外，三族已经联手出兵，将临近妖族疆域的三大古域围困！” 乌若兰看向陆川，声音微颤道，“并且扬言，如果你在一月内不现身的话，便要血洗三大古域，以……以……” 显而易见，三族动了真格，若陆川不现身的话，必然会屠杀三大古域。 当然，前提是陆川不现身！ 第八百六十一章 财帛动人心 乌若兰走了，正如她轻轻的来，只带走了此前约定之中，陆川自万仙谷禁地之中所得的宝物，留下了一则耸人听闻的通缉令。 噼啪！ 篝火仍旧在燃烧，劈啪作响，火星熠熠生辉，映照的陆川脸庞通红，忽明忽暗，却更像是一尊介乎虚实之间的妖魔鬼怪。 虽然敛去了利爪牙齿，却无法改变，随时可以暴起，杀个天翻地覆的事实！ 但陆川没有冲动，因为他很清楚，三族既然摆出了这等阵势，必然是要一个结果的。 而这个结果，也决不能是以他的死为终结！ 不得不说，三族这一手确实狠辣，不说戳到了陆川的软肋死穴，却也几乎让他没有了后退之路。 陆川两世为人，生性坚韧不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若面对人族同胞被屠戮，依旧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可以想见，若陆川真的不现身，三大古域被屠戮，陆川便算是自绝于人族。 在这个世界上，是有气运一说的，而且是事实，并且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即便到了陆川这一修为境界，也不能免于外。 陆川已经能够预料到，甚至从因果规则毫无反应来看，这是一场必死的杀局！ 当然了，前提是陆川赴约现身！ 但若不去，别说陆川心心念念想要恢复血肉之躯，真正重新为人，怕是刚刚有所得的心境，也会受到反噬。 不说直接崩塌，却也必然修为受损，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突破。 人族势微，甚至能直接影响到每一个人的运势，严重的话，乃至会令人族灵智倒退，新生儿出现蒙昧的惨状。 届时，无论陆川修为多高，心境多深，都会受到莫大影响，除非他不愿再为人，从心底里抹去生而为人的根本。 但如此一来，不啻于让陆川否定自己的一切，这不能说是杀了他，而且完完全全从根本上改变了他。 这是陆川断然不能接受的事情！ “呵，既然你们出招了，我岂有不接招之理？” 陆川望着熊熊篝火，眸中神光一闪。 “师父！” 小仙儿面露忧色，惴惴不安。 这短短片刻，陆川的变化实在太大，每一次都让她隐隐有心惊肉跳之感，只觉得眼前人，好似接连变成了数不清，看不真切的陌生人。 即便她心思再是单纯，也能感受到，陆川貌似正处于一个极为关键的节点之上。 一步地狱，一步天堂，莫过于此！ “呵呵！” 陆川温和一笑，轻抚少女发鬓，淡淡道，“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修炼，其它一切有我！” “嗯！” 小仙儿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严肃的咽下最后一口烤肉，依依不舍的将干净的骨头扔进篝火之中。 嗡！ 下一刻，伴随着淡淡玄妙光泽一闪而逝，少女已是悄然无踪。 现在的她，自然不适合在待在陆川手背之上，而是进入了炼狱塔中的异空间。 那里极为广袤，元气浓郁，虽然玄瞳重伤未醒，无法改变那神异的特殊时间流速，却也是一处修炼宝地。 而且，那里也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便好好斗一斗！” 陆川豁然起身，劲风呼啸，瞬间压灭了熊熊篝火，山间瞬息恢复幽静，一切仿佛从未出现。 数日之后，人族丰山古域，丰陵城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段，有一座高耸入云，古意盎然的楼阁，最为显眼不过。 此时，一行丰神如玉，俊美不凡的男女，进入其中，当即便有一名眼尖的侍从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 “罗公子，贵客贵客，您请楼上雅座，一直给您留着呢！” “嗯！” 为首一名身形颀长，锦衣劲装，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轻摇折扇，示意众人跟上的同时，一边淡然道，“我有事找你们刘掌柜，去传话吧。” “这” 侍从神色一僵，可看到青年男子面色微沉，当即点头哈腰，谄媚道，“罗公子大驾光临，刘掌柜早就交代过，他老人家一定要亲自招待。 您请雅间稍等，小的这便去请掌柜。” “好！” 罗公子微微颔首，径直上了高层，显得熟门熟路，进了一处颇为幽静的雅间，招呼众人落座，看也未看茶几上早就备好的灵茶。 “罗少用茶！” 而旁边，早有眼力劲的同行者，讨好般摆好茶具，并且一点也没有自降身份的意识，充当起了侍从的角色。 众人见状，也不意外，而且纷纷有话没话的与这位罗公子套着近乎，显然其身份极为不凡。 当然，身为丰陵城城主独子，初期灵寂大修士的身份和实力，也足以让他们如此对待。 最重要的是，这位罗茂罗公子，如今不过甲子之龄，说一声天之骄子一点都不过，而其还是罗家旁支。 说起罗家，就不得不说一说丰山古域的世家罗氏，那可是有洞天大能坐镇的顶级势力。 虽然比不得大佛寺、乾坤宗、真武宫这三大顶级势力，可在丰山古域，罗氏世家却是说一不二的超凡存在。 更遑论，罗茂还有一个半步洞天的老子，如今正闭关准备突破，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再听到其消息，会否就是一尊洞天大能！ 如此种种身份加诸一身，即便没有灵寂大修士的修为，也足以令罗茂在丰山古域横行，即便去了中州所在，也会得到任何势力的礼遇。 而这位也争气，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脾性，而且为人颇为正派，从未有欺男霸女的恶行，算得上是丰陵城之中的一道标杆了。 只不过，唯一不好的地方，应该就是好面子了。 但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世家子弟，要一个牌面算什么？ 若无点特殊性格，又怎么对得起者身份呢？ “罗少今天怎么有空来鄙楼？” 正说着，一名身形微胖，约莫四十岁许，两鬓微白，颇为富态的中年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径直打起了招呼。 显而易见，双方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颇为熟络。 “哈，刘叔！” 看到来人，罗茂当即起身相迎，全无此前气势凌人的一面，热忱说道，“这不是有点急事嘛，所以就求到刘叔这儿来了！”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起身见礼，并无丝毫意外之色，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罗茂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真要对任何一个人都和颜悦色，怕是就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装腔作势了。 鸡不同鸭讲，龙不与蛇居，就是这个理。 “哈哈，世侄说笑了，你我两家，说什么求不求的？” 刘掌柜爽朗一笑，称呼也随之改变，更显亲近的同时，开门见山道，“世侄有话但说无法，能够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好，刘叔快人快语，小侄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罗茂神色一素，蓦然一摆手，让众人退出雅间，正色道，“不瞒刘叔，家父如今闭关正到紧要关头，尚缺几样宝物傍身，所以” “莫不是妖煞？” 刘掌柜神色微变，声音都低了几分，慎重道，“这可不是小事啊，能够压制妖煞的东西很少不说，以令尊的修为境界，所需必然也极为珍贵，如今我楼中，可没有合适的宝物啊！” “小侄当然不会让刘叔难做！” 罗茂拱手一揖到底，恳求道，“不瞒刘叔，压制妖煞的宝物，家父早有筹谋，只是相隔甚远，如今家父不宜动身，而小侄修为尚浅，只能请刘叔，动用聚宝楼的跨域传送，以做接应。” “这” 刘掌柜面露迟疑，眸中却隐有精光闪烁不定。 能够成为聚宝楼执掌一方的掌柜，眼界阅历自然极为不凡，短短片刻便已然确定，罗茂所言为真。 之所以如此确定，除了自身经验丰富外，更多还是因为，其修炼了一门秘术。 虽然比不得传说中的他心通或读心术，却也能在某种程度上，看出一个人的浅显心态波动。 如此，再结合自身经验，不说十有仈九，却也能估摸个六七成准。 更遑论，罗茂如此郑重气势，又找了那么些个外人做掩护，大半心思几乎都挂在了脸上，他若再看不出什么，这双招子都算是白瞎了。 只是，帮虽然要帮，但到底要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上，又能从中获取多少好处，这就要看个人的功力了。 “刘叔放心，只要刘叔肯大开方便之门，这一次的跨域传送，家父说，出两倍所需！” 罗茂一看便知有门，当即送上一枚品相不俗的纳戒，郑重其事道，“另外，事成之后，还有重礼相谢！” “贤侄啊，这如何使得？” 刘掌柜略作推据，可在神念查看之后，瞳孔骤然一缩，不着痕迹的顺势收起，面色肃然道，“此事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你我两家交情莫逆，又有多年生意来往，刘叔我便先帮你办了，事后再向总楼报备。 想来，总楼那便也不会不近人情，即便真有事，刘叔我拼着受罚，也会一力承当。” “小侄多谢刘叔！” 罗茂感动不已，当即再深深一拜。 “事不宜迟，贤侄这便随我来吧！” 财帛动人心，在海量宝物的降维打击之下，刘掌柜也顾不得聚宝楼中的规矩，便带着罗茂直接去往楼中禁地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毒瘤 与此同时，丰陵城城主府，后院禁地之中，一形貌奇古，身形伟岸的中年，正与一名身形瘦削颀长，面容刚毅俊伟的青年相对而坐。 若有熟知丰陵城的人在此，定然会惊诧不已，因为这伟岸中年，正是盛传已久，早已闭关多年，准备突破洞天的城主——罗坤生！ 而另一人，自然是离开虫域之后，来到此间的陆川。 “阁下便不怕，我出卖你吗？” 罗坤生缓缓放下茶杯，棱角分明的脸上，复杂之色一闪而逝。 “呵？” 陆川淡然一笑，不答反问，“阁下会吗？” “不会！” 罗坤生缓缓摇头，苦笑道，“就凭阁下这一手高深莫测的分神之术，若非阁下自己露出破绽，我到现在都看不出丝毫端倪！ 若是出卖了你，莫说我这小小的城主府，怕是我罗氏都会不得安宁啊！” 原来，陆川来到丰山古域，略作打探之后，便将目标落在了这位实力不凡的城主身上。 但即便如此，出于谨慎之下，陆川只是动用了一道分神之体，即便损失了也没什么。 可真要这样的话，正如罗坤生所言，但凡陆川能活着，罗氏便不得安宁了。 “放心，只要城主守诺，依计行事，我保证不会牵连到罗家！” 陆川抿了口清茶，神色淡定如常，好似真人一般自然。 “哎，阁下的计划虽然周密，但以聚宝楼的力量，必然会查到蛛丝马迹！” 罗坤生面色肃然，凝重道，“届时，我罗氏……” 陆川浑不在意道：“呵，事成之后，聚宝楼还在不在都是两说，城主现在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多想想，事后该如何推诿！” “阁下竟然要对聚宝楼动手？” 罗坤生瞳孔一缩，骇然失色，急声道，“你可知道，聚宝楼有多大的力量吗？” “当然知道！” 陆川淡然挥手，示意罗坤生稍安勿躁，甚至亲自斟茶，不疾不徐道，“我更知道，财帛动人心！” “嘶……” 罗坤生深吸口气，他本就不是笨人，执掌丰陵城多年，如何想不通，陆川这话代表着什么。 做不过，此前慑于聚宝楼的力量太过庞大，一叶障目，如今被陆川点头，瞬间便看清了这里面的道道。 “事关重大，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可若是通知主家那便，又有暴露的嫌疑！” 但罗坤生并没有被巨大的利益迷了眼，反而越发慎重道，“阁下应该清楚，聚宝楼是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其中不乏三大顶级势力的强者，我等世家门阀看似强大，实际上被各大势力忌惮压制多年，未必能出动多大力量啊！” “呵呵！”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了罗坤生一眼，直把对方看的虽然不至于毛骨悚然，却也是浑身不自在。 没办法，罗坤生如今都忘不了，陆川第一次找上门来时，轻易将自己制住，那举手投足间的莫大威仪。 若非陆川气机显兆，仍旧是灵寂大修士，怕是罗坤生已经认定，陆川乃洞天大能。 “哈！” 想到一尊堪比洞天大能的强者，所代表的意义，罗坤生一念及此，尬笑道，“阁下乃是我人族天骄，学究天人，想必早有定计，吾远远不及也。 但事关重大，我实在是无法做主啊！” “你听说过气运吗？” 陆川略一沉吟，幽幽一语。 罗坤生神色陡然一僵，眸光闪烁，迟疑不定了好一会才道：“有所耳闻，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以你们世家门阀为例，乃是应运而生，与人族气运息息相关，我没有说错吧？” “阁下高见着实不凡！” 罗坤生轻吸口气，神色略显僵硬道，“只不过，这与阁下此前所言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聚宝楼乃是人族毒瘤，倒行逆施，因果循环，必有报应！” 陆川眸光微寒，淡漠道，“这其中，你们世家门阀出了多少力，城主应该很清楚！” “这……这这……” 罗坤生豁然起身，失态的连连搓手，足可见受到了多大惊吓。 但事实上，他却无法反驳。 只因为，聚宝楼的前身，亦或者说，聚宝楼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庞大体量，世家门阀便是源头。 当年，组间聚宝楼，不过是想掌控人族资源，占据一部分主动权与话语权，好和后来居上的各方势力周旋。 但利滚利之下，令后来人红了眼，渐渐失去本心的同时，再也无法掌控这个利益巨兽。 结果便是，尾大不掉已经难以形如如今的聚宝楼，而是真正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不仅触角便即人族疆域每一个犄角旮旯，更是与异族有密切联系。 甚至于，如今的聚宝楼之中，大权已然旁落，大部分落入了异族手中。 若非各大势力极力抵制，并且在各方面加以封锁，怕是仅凭聚宝楼的力量辐射，异族便能掌控人族大半话语权。 这么多年来，世家门阀虽然让出了大权，可应得的利益分成，却是一点都不少。 说是盆满钵满，脑满肥肠，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可问题在于，资源利益确实赚到手了，自身力量却在这多年以来，流失了大半，甚至更多。 其中最惨莫过于，琅琊福地的琅家！ 当年，琅嬛天君威名震天下，在人族中广为流传，可谓是人尽皆知。 但结果呢？ 琅嬛天君寿元未尽，便糟了算计，洞天被破，道消神灭，家族更是被屠戮殆尽。 这其中，便有聚宝楼的手笔！ 也正是因此，世家门阀中的明眼人，才看透了聚宝楼庞大利益资源之后的血淋淋现实。 而且，琅家并非是第一个。 只不过，世家门阀即便知道了其中的关键厉害，可聚宝楼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已然难以根治。 最重要的是，还是那句话——财帛动人心。 可以说，但凡世家门阀动了心思，想要毁灭聚宝楼，自己家族之中，怕是就有人通风报信。 首先被灭的，多半还是世家门阀！ “呵，城主想到琅琊福地了吧？” 陆川聪明绝顶，一眼便看出了罗坤生心中多半所想，不无嘲弄道，“这些年来，聚宝楼不仅在人族疆域之中，搜刮了无数资源，暗地里更是倒卖人口，做那无本的人奴买卖。 嘿，可以说，人族落得如今境地，气运衰减，聚宝楼出力极大，而你们所谓的世家门阀，也是罪莫大焉。 我想问一句，你们世家门阀是想在人族被灭之后，投敌卖身为奴，做那人奸吗？” “这这……阁下言重了，言重了！” 罗坤生额头冒汗，干笑不已，“在下承认，世家门阀多有自私自利，甚至是利欲熏心之辈，可大是大非还能分得清。” 短短几句话，便攻破了一尊即将突破的圣主级强者心房，不是罗坤生心性不足，而是陆川所言，句句属实，近乎在挖世家门阀的根啊！ 即便现在的陆川，不过是与他相同境界，世家门阀之中超过者不好说大有人在，却也不下于十指之数。 但陆川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压力实在太大，以至于让罗坤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尊真正的洞天大能。 如此一来，陆川自然而然，完全占据了上风，甚至毫不客气的批判起，人族之中最顶级的势力之一。 不错，即便在这些年来，世家门阀已经大不如前，可它并非是瘦死的骆驼，而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即便是三大顶级势力联手，也未必能轻易压制。 否则的话，当年聚宝楼的问题暴露出来时，又岂会只能选择钳制，而非断然斩杀？ “世家门阀的开创者，固然有功于人族，但功不抵过，更遑论你们确实做错了！”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你或许会以为，我在耸人听闻，威胁世家门阀，但你可以传讯给你心中的那个人，问一问他，是选择旁观，还是割肉治病？” “阁下所言句句属实，我不觉得是耸人听闻！” 罗坤生苦笑着拱拱手，重新落座后才道，“不瞒阁下，关于此前所言，我早有耳闻，只是……” “只是你们舍不得而已！” 陆川淡然一笑，玩味道，“据我所知，你们世家门阀之中，有了隐秘联盟，我的目的，便是他们！” “阁下竟然连这等隐秘都知道！” 罗坤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今天所见所闻，实在是他这一辈子之中，最为失态的一天了。 “只不过，这个联盟之中，是否还有内奸，就有待商酌了！” 陆川意味深长道，“所以，在此计划展开之前，我还是要给城主讲明白，以免阁下误入歧途！” “阁下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罗坤生鬓角微微见汗，拱手一礼，心知听了这番话，若是出尔反尔，自己绝对落不得好。 “你告诉那个人，重症需要猛药！” 陆川缓缓起身，淡漠道，“你们世家门阀不说烂到骨子里，最起码还算有救，否则我也不会找上你们。 但前提是，你们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真要等到事发那天再动手，呵呵……世家门阀便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与人族共存亡，要么数典忘祖，投敌卖身，成为人奸！” “阁下所言发人深省，在下谨记于心！” 罗坤生肃然一礼。 “你记住便好！” 陆川拍了拍罗坤生肩头，语重心长道，“好好想一想，世家门阀这些年来，为何不见几个洞天大能？这老本能吃多久？人族气运啊……哈哈！” 话未说完，陆川已是全无踪影。 “咕嘟！” 罗坤生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浑身冷汗淋漓，失魂落魄的好一会，才狠狠一咬牙，摸出了一方刻录有玄妙纹路的令牌。 第八百六十三章 没牙老虎 丰山古域，某处隐秘地下宫殿，忽明忽暗的光影映照下，使得本就幽静的地宫，平添三分冷寂诡异。 呼！ 微风乍起，却见中心所在，一座足有七八丈大小，刻录有玄妙符文的石桌上，一盏好似天然雕琢的石灯，蓦然涌现光泽。 “诸位既然到了，还不现身？” 伴随着石灯亮起，一道虚实相间，微微扭曲，仿若光影组成，看不真切的身影，正对石灯而现。 呼呼呼！ 话音未落，灯火摇曳，数十盏石灯之中，数盏石灯几乎在同时亮起，一道道人影无声无息浮现而出，仿若鬼魅般默不作声。 紧接着，又有数盏亮起后，其余大半石灯，便再无声息，总共不过八道人影。 那率先亮起的石灯之后，略显苍老的声音，却声若洪钟，显得中气十足，瞬间传遍整座地宫。 “想必，诸位已经知道，老夫召集诸位的原因了吧？” “何兄，事关重大，确实需要大家一起拿主意！” “何老所言，在下已经明了！” “何老有何高见，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沉默少倾之后，其余石灯后的人影，已是纷纷表态。 “此事关乎我世家门阀的传承，更与人族气运有关，老夫何德何能做的了主？” 那苍老声音再起，徐徐道来，“此番召集诸位，老夫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闻听此言，众人沉默下来。 虽然，在座之人无一不是世家门阀中的真正掌权者，可要谈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容不得半点马虎。 最重要的是，他们摸不准，更无法确定，此间之人是否完全一条心。 “既然诸位不愿先开口，又是老夫召集诸位，那便由我来说吧！” 苍老身影虚晃了下，好似凝实了几分，隐约间有如实质的眸光，缓缓掠过在座七道身影，缓缓道，“那人给出了老夫无法拒绝的理由，还有诱人的利益，原本老夫是准备全力促成此事，但左思右想之后，倍感不安。 毕竟，若老夫答应，整个何氏一族，安危尽系于老夫一身，风险实在太大。” “那……何老是准备拒绝了？” 有一道人影忍不住问道。 其余人影微微晃动，似乎看向了那苍老身影。 “不！” 苍老身影摇了摇头，在众人倍感意外，又理所当然中道，“虽然，那人不过是一灵寂小辈儿，但到底做下了几件大事，与我等平起平坐，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夸大其词之处，甚至……我们都很清楚，无论是聚宝楼，还是世家门阀之患，都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那何老的意思是？” 又有人忍不住问道。 “老夫已经派人促成其谋划！” 苍老身影淡然道，“不过，老夫动用的是族中死间，无论事后成败，都与我何家无关，接下来……更不会参与，此子胆大包天的计划。” “这……这不是首鼠两端吗？” “胡说什么，何老如此做，自然有这么做的理由！” “不错，那小子左右不过一介灵寂大修士，凭着外力虽然能搏杀天阶，可也不能与我等平起平坐，凭什么他说什么，我们便照做？” “道兄所言不错，依我之见，当斩杀此子，以昭我世家门阀之威……” 有人不满，有人呵斥，有人无动于衷，仅仅是七八个人，却好似众生态尽显，当真像极了群魔乱舞。 “诸位！” 那苍老身影静静看了一会，蓦然一抬手，压下了所有糟杂之音，漠然道，“斩杀此子的话就不要说了，无论如何，此子都算是人族一员。 即便其身化异类，能够心系人族，便是我等同胞，此时三大异族兵围我人族疆域，正是当勠力同心之际，岂能再起内患？” “何老高见，我等不及也！” 众人叹服不已，至于内心如何想，却是见仁见智了。 “至于此前同意其计划，不过是权宜之计，而我等同为人族，却也不能坐视三大异族如此嚣张跋扈！” 苍老身影紧接着道，“所以，待此事结束之后，无论三大异族如何，还是大佛寺、乾坤宗、真武宫如何应对，都与我等无关。” “那……聚宝楼那便该如何交代？” 有人略显迟疑道。 “交代？” 苍老身影冷笑道，“不过出让些许利益罢了，这些年来，我们放弃的还少吗？” 此言一出，所有身影登时虚晃了下，好似变了脸色，却无人说话。 “好了，就这样吧！” 苍老身影摆摆手，淡淡道，“若无其它要事，短时间内，便不要再聚了！” “诺！” 众身影微微躬身，以示尊敬，旋即便接连散去，桌上的石灯，也随之熄灭，整座地宫都黯淡下来。 呼呼呼！ 但仅仅片刻之后，石桌上的石灯，竟是接二连三亮起，细细一数，竟是有十五道之多。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此前亮起的八盏石灯之中，竟有半数未曾亮起。 “见过何老！” 十四盏石灯后的人影，齐齐向上首处的苍老身影躬身一礼。 “无须多礼！” 苍老身影一摆手，冷冷道，“事态紧急，老夫便不多说什么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何老说的哪里话？祖训交代，后世子孙，绝不可与异族勾结，否则断绝血脉关系，人神共弃之！” “不错，这等话，何老便不必说了，在下既然来了，就绝无回头之理！” “何老但有吩咐，尽管说来，在下必然照做！” “开弓没有回头箭……” 众人影纷纷说来，虽然七嘴八舌，却像是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就连最初的另外三盏石灯后的人影，也是纷纷表态。 “好！” 苍老身影缓缓起身，环视众人，掷地有声道，“自我人族有史记载以来，世家门阀先后创建，共计一百二十六家！ 但时至今日，残存者，不过三十九家！ 而在座者，却仅有四大洞天，何也？” “人族气运衰减，人道不昌，世家门阀如无根之源，衰落至斯！” “宗门林立，资源分薄，肆意打压所致！” “聚宝楼卖主求荣，数典忘祖，坑害我等！” “不思进取……” 众人接连发言，近乎将世家门阀的困境，还有种种不利因素，毫无保留的宣之于众。 “不错！” 苍老身影冷冷道，“老夫很不那个小辈，竟然传讯威胁，毫不客气，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重症需猛药。 若害怕疼痛，不敢挖掉腐肉，我世家门阀确实也只剩下那两条路可走。 但问题是，你们想要做那数典忘祖，卖主求荣的人奸吗？” “不愿！” 众人高呼连连，声震寰宇，隆隆作响，仿若惊雷滚滚，掷地有声。 “既然如此，便全力以赴，将那东西在最短时间内，传遍整个皇天大陆！” 苍老身影挺拔如松，好似在顷刻间高大了几分，不容置疑道，“时间太久了，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聚宝楼的主人到底是谁！” ”诺！“ 众人影齐齐俯身应诺。 “诸位！” 苍老身影缓缓拱手还礼，沉声道，“此事之后，无论成功与否，世家门阀或许有大半消失，我们或许会活下来，或许会就此陨落。 但在此，当与诸君共勉之！” “愿与何老同生共死！” “人族永昌！” “吾等甘愿赴死，共襄盛举！” 声如雷霆，久久不息，再看时，人去杳无踪迹，独留四道身影肃穆相对。 呼！ 微风乍起，一道瘦削身影在一盏石灯亮起的刹那，已是凭空而现。 “晚辈陆川，见过诸位道友！” 这人影赫然正是陆川，而且是借助世家门阀秘密联络的异宝而来。 即便早有所料，但包括那苍老身影在内的四大洞天大能，依旧是微微变色。 毕竟，这可是有血脉禁制的异宝，外人根本无法使用。 但现在，陆川却使用了，事实就在眼前，即便再不愿相信，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小辈，着实有几分高深莫测。 这些世家门阀的大能者却是不知，得了桖潳灵主血道传承的陆川，血脉禁制虽然玄妙，却也难不住他。 毕竟，只是借来通讯，而不是做其它繁琐的事情。 “陆小友不必如此多礼！” 苍老身影代表其余三者还礼，示意众人落座之后，便开门见山道，“小友此前传讯，字字珠玑，出自肺腑，老夫感慨良多。 无论事成与否，老夫代表世家门阀，向小友表示感谢。” “何老言重了，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陆川摆摆手，淡然笑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何老已经答应，若首鼠两端，就休怪陆某不念同为人族，辣手无情了！” “这一点，小友大可放心！” 苍老身影止住其余三者，掷地有声道，“此事，老夫会亲自出手，镇压一切反对者。” “好！” 陆川缓缓颔首，正色道，“即使如此，陆某也非无情之辈，此事之后，若我还活着，会替你们出手一次。” “陆小友不觉太过了吗？我世家门阀全力助你，就只值一次出手？” 有人忍不住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毫不客气道，“你觉得，聚宝楼蚕食世家门阀，下一次出手，还会远吗？ 琅家前车之鉴不远，那也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现在钝刀子割肉，温水煮蛙，世家门阀虽不至于成了待宰的羔羊，也跟没牙老虎，没有什么区别了。” “小友所言在理，此事无需再提！” 苍老身影一抬手，直接转移话题道，“接下来，就看小友能不能活下来了，要知道……去的可不是一个洞天大能！” “何老但请放心！” 陆川缓缓起身，光影渐渐散去，独留不容置疑的声音久久不散，“来日再见，陆某当为洞天！” 第八百六十四章 佛敌摩罗 “准备好了吧，苏阀主？” 陆川神色淡漠，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冷冷看着对面的锦袍中年男子。 “陆小友放心便是！” 锦袍中年眸光微凝，掷地有声道，“苏某既然答应了，便绝不会反悔，只是……” “事成之后，仙灵神髓自然会奉上！”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无玩味道，“当然，苏阀主也可以临阵反悔，试试看……能不能留下我！” “陆小友不必激我！” 锦袍中年缓缓起身，面色肃然道，“既然连何老都支持陆小友，事情到了这一步，苏某若还首鼠两端，何谈什么洞天位业？” “好！” 陆川也随之起身，淡然道，“既然如此，陆某便拭目以待了” 说话间，身形已是悄然淡去，杳无踪迹！ “好一个陆川，不愧是能以灵寂大修士之身，斩杀天妖的人族天骄！” 锦袍中年眸中精光一闪，蓦然拍了拍手。 “阀主！” 光影流转，一道黑衣身影突兀出现在近前，躬身一礼。 “老祖宗已经出动了吧？” 锦袍中年淡然道。 “老祖已应刘、陈两家洞天老祖之邀动身！” 黑衣人冷冰冰道。 “很好！” 锦袍中年面色一寒，沉声道，“吩咐下去，即可动手，封锁洞天，无论任何消息，任何人，连一只虫子，都不准离开！ 包括我在内，任何人敢有异动，杀无赦！” “谨遵阀主谕令！” 黑衣人面露狂热，身形虚晃，已是领命而去。 “时不我待！” 锦袍中年手握一枚翠玉把件，轻轻摩挲，神色却说不出的冰冷，“老祖啊老祖，你可千万别怪我！ 你已经老了，只想着混吃等死，可家族却需要延续。 只要我能够成功，可保苏家万载传承不坠，而且能拿回原本就属于苏家的东西，同为世家门阀，更不会沦为他人门下走狗！” 如此这般情形，在整个人族疆域之中，有数处在同时上演，几乎如出一辙。 而陆川，却是在临近人族疆域边缘，与妖族接壤的一处人迹罕至，异常荒芜的山脉之中，缓缓睁开了冷酷无情的双眼。 “竟然出动三尊洞天大能，还真是看的起我！” 原来，此前一切，不过是陆川分神出动，合纵连横，与世家门阀之中，愿意跟聚宝楼割裂，做最后决战的一部分，进行同盟磋商。 而陆川所得到的确切消息，正是来自另一部分，已经跟聚宝楼难以割舍的三大世家之中的洞天大能，已经动用了一件至宝，确定了自身方位，并且联袂而来。 当然，其中内情，绝非这般简单。 陆川首先便拿出了足以让任何灵寂大修士打破头，乃至为之疯狂的仙灵神髓作为诱饵，再陈说利害关系，这才堪堪打动了世家门阀。 但单单如此，还不至于让那些老谋深算的老顽固，痛定思痛，割肉疗伤。 毕竟，其中真正掌握话语权的，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洞天大能。 事实上，到了这等境地，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够打动他们，即便是家族亲情，也已经在无尽岁月之中淡漠了太多太多。 除非是家族面临灭绝之危，这些老怪物，必然会稳坐钓鱼台。 而且，他们很自信，只要自己不死，家族便不会断绝。 可惜的是，陆川给出了实际证据，那便是琅琊福地的破灭，本身就是聚宝楼与异族勾结的一次试探。 但人族也并非尽是笨蛋，更不可能全都是被利益迷了眼的蠢货，接下来的反扑，更是令聚宝楼，乃至幕后黑手，所来不及。 所以，之后才有了琅琊十三家这一畸形势力的诞生。 可在此之后，执掌聚宝楼的幕后黑手，便改变了策略，选择钝刀子割肉，温水煮蛙的方式，一点点蚕食世家门阀的力量。 这些年来，世家门阀的老一辈洞天大能，已经老死过半，新生代却寥寥无几，便是最佳明证。 陆川之所以第一个找上罗坤生，便是让这些世家门阀中的智者看清楚，为了侵吞世家门阀，聚宝楼是何等的无下限。 事实证明，陆川选择的一点都没有错。 从罗茂秘密找上刘掌柜之时，城主府中已经有不少死间暴露，城中更是动荡频生，甚至有强者强行刺探城主府。 以上种种，无一不是想要破坏罗坤生突破的机缘！ 而罗坤生之所以死心塌地，不惜代价，让独子涉险出头，就是因为陆川给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 仙灵神髓，便是他最渴望的宝物之一。 至于独子罗茂，当然知道其中的凶险，却是义无反顾的参与其中，丝毫不顾自身危险，愿意舍身为父互道。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但陆川很清楚，真正让世家门阀中的那些老顽固，下定决心的是，破灭聚宝楼之后，所获得的巨大利益。 由他牵头，攻杀聚宝楼的高层，一切罪责都会推到陆川身上，然后由世家门阀中，真正心向人族者填补空缺。 即便在事后，大佛寺、乾坤宗、真武宫三大顶级势力联手问责，世家门阀也会以聚宝楼本就是他们的产业为由，严正声明外人不得干涩。 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到家，就此会通缉陆川，当然是仅限于人族内部，而并非是三大异族联手施压，让人族交出陆川。 至于达成这一目的的根本原因，自然是要着落在陆川身上。 只因为，陆川借助世家门阀暗中掌握的渠道，还有和聚宝楼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打一场突击战。 并非是直接动手，而是陆川已经决定，将消弭妖煞之祸的法门传出去。 也唯有人族八面玲珑的交际关系，才有能够在短时间内，与皇天大陆万族联系的可能。 而其中，尤以世家门阀为最，即便是聚宝楼，也不过在那些心怀叵测的异族强者支持之下，才能占了世家门阀的贸易渠道。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遑论世家门阀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充其量只能说是没牙老虎，暗中的力量，仍旧不可小觑。 如此，才能将这一法门，在最短时间内，传遍整个皇天大陆。 这将是一场，席卷整个皇天大陆，波及万族的大风暴。 此事之后，妖族固然会焦头烂额，陆川却也会成为风暴的中心，可他打的主意，便是要火中取栗。 “妖皇！” 一瞬间，陆川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眸中寒芒一闪而逝，“即便你在暗中看着，甚至能凭此锁定我的方位，但你若不弄清楚我的底牌，亦或者说，打神鞭是否还能动用，就绝不会亲自下场。” 对于这些强者，亦或者说老银币的脾性，陆川可谓门清。 自从以打神鞭将山獞老妖打的尸骨无存，形神俱灭之时，陆川便知道，这等大杀器，即便事后扫尾工作再完善，也瞒不过这等强者。 但打神鞭的恐怖威能，也必然超出了皇天大陆的理解范畴，即便对方能够想到，陆川无法在短时间内动用，可万一呢？ 没有绝对把握，谁敢轻易涉险！ 所以，当陆川在动用打神鞭之时，就已经想到了种种后果，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罢了。 三大异族联手，未必没有，试探这件大杀器的因素在内。 否则的话，仅仅因为虫族丢了混沌神木，死了一尊天阶老祖，还真未必就能让本就有嫌隙，乃至仇怨的三大异族联手，针对陆川这样一个小小的圣主级强者。 陆川虽然自信，不会妄自菲薄，却也不会自大到，能够让联手可以近乎无敌，横推皇天大陆任何一族的三大异族联手针对。 “至于人族正道三大势力……” 陆川面色渐渐沉凝，眸光微闪，“这一次……就看看，五仙教牵头，能不能拉动幽冥殿等顶级邪道势力了。 即便不能，只要计划顺利进行，哪怕其中有些波折，事后……也算不得什么了！” 可以说，通过此事，陆川近乎以一己之力，拉动了整个人族所有势力，乃至将皇天万族都牵扯进来，成了一锅大乱炖。 陆川还就不信，妖族做不到一手遮天，三族联手就能做到！ 只要那破煞的法门一出，妖族必然焦头烂额，单单是那些被其慑服的附属族群异动，就够妖族喝一壶的了。 更遑论，那些仅仅弱了一线，亦或不比虫族、五行灵族差的族群了！ 陆川倒要看看，届时，妖族是先找他的麻烦，还是应付这些潜在的威胁。 当然，妖族也有可能心一横，先顺势灭了人族再说。 可惜的是，这种可能太低。 破煞法门出自陆川，就相当于出自人族，那些得了法门的皇天万族，都算是承了人情。 若这般情况下，都让人族被灭，那它们合该被妖族各个击破，后裔被奴役了。 嗡！ 正当陆川一心推演计划之中，是否有什么错漏之处时，手上纳戒蓦然闪过异样的金灰色光华。 “摩尼教之事，已经成了！” 略作查看其中讯息，陆川眸中精光一闪，掐诀点指一枚金灰色菩提叶，将一道讯息传了出去。 这么多年，陆川虽然一直游走在死亡边缘，无数次被追杀的险死还生，虽不说交下什么朋友，却也有不少愿意出手帮衬一二的。 当然，帮陆川的目的，并非真心实意，而是他们的敌人，乃是人族三大正道宗门。 而在其中，除了后来跟乌若兰有了些牵扯之外，最初跟陆川搭上关系者，正是两名佛敌！ 摩尼教，便是佛敌摩罗的教派！ 若有机会给大佛寺找不自在，他们绝对当仁不让，甘之如饴！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备受打压的魑魅魍魉了，而这就不需要陆川亲自联系了。 ( 第八百六十五章 兴师问罪 广袤无垠的丰山之中，苍翠古林一望无际，到处可见奇山险峰，处处奇花异草，端的是一处灵秀所在。 但此时，原本鸟兽奇多的丰山古林之中，却好似鸟兽禁绝，一片死寂。 “罗孚庸何在？” 一道威严低喝，瞬间传遍千里，压的草木低头，风林齐喑。 嗡！ 话音未落，光影流转，好似此间有一片覆盖极广，不见边际的透明光幕，闪烁起层层涟漪。 “原来是苏老祖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自光幕之后传来，隐约可见，一道白发白须的古矍身影，立于光幕之后，看向了半空。 而在云霄之中，不知何时，竟有三道形色各异的身影屹立，高高在上，俯视下方，仿若神祇俯视苍生。 “交出罗坤生，本君可以既往不咎！” 其中一名身着华服，头戴紫冠，面容矍铄，约莫四五十岁的老者，冷冷开口。 “什么？” 光幕后的老者，也就是丰山古域罗家当代阀主罗孚庸，神色陡然一变，“不知我那小弟何处得罪了三位老祖，竟然联袂至此，兴师问罪？” “休要明知故问！” 另一名略显阴鸷的老者上前一步，冷冷道，“罗坤生勾结邪魔陆川，已经事发，其独子罗茂已被拿下，并且交代了一切。 罗家累世簪缨，世代门阀，传承多年，你切莫自误。” “不可能！” 罗孚庸断然否认，沉声道，“三位天君莫不是弄错了，亦或受人蛊惑？ 我那小弟虽然生性桀骜，却也绝不会做这等事，更何况……” “没有什么更何况！” 紧接着，另一名老妪狠狠一顿拐杖，寒声道，“证据确凿，认证物质俱在，你切莫自误。 否则，休要怪我们不顾念同为世家门阀的情分，直接打破洞天。 但到时候，会造成何等损伤，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你……这……你们……” 罗孚庸神色连变，惊怒交加，可面对三大洞天大能联手施压，兴师问罪，他一个小小的灵寂巅峰，即便有着圣主级实力，并且执掌洞天，却也无法同时抗衡三者围攻。 但若是直接交出罗坤生，不说罗氏世家门阀的威严，单单是三者若得寸进尺，怕是罗家就要在世家门阀之中除名了。 可若拒绝，没有大能者坐镇的洞天，也根本挡不住三大天君强攻。 “罗孚庸！” 那最先出声的苏姓老者，好似看出了罗孚庸的迟疑，淡淡道，“若你不方便出手，亦或怕损及洞天，可以打开壁垒，让老夫等出手。 老夫可以保证，不会动洞天内的一草一木，而且不会造成任何损伤。” 以洞天大能的实力，莫说三者联手，即便是一个，也足够轻易擒拿一个圣主强者，更遑论三者联手了。 当然，苏姓老者三人也不可能联手擒拿一个圣主级强者，那样也太过跌份。 如此说，不过是安罗孚庸之心罢了！ “哼，你还在迟疑什么？莫非你也参与其中不成？” “罗孚庸，速速打开洞天门户，否则我等出手，你便是罗氏的罪人，如何对的起列祖列宗？” 另外两老连连呵斥，不断以话术瓦解罗孚庸的心房。 “好好好，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罗孚庸浑身剧颤，惨然一笑，挥手道，“希望三位天君言而有信，不要伤及无辜，罗坤生就在洞天之中！” 嗡！ 话音方落，流光陡转，涟漪激荡，眼前已是光景大变，豁然露出了期内一片连绵无忌的城池，还有广袤山林，竟是与丰山古林颇为相似。 “哼，本君岂会欺你一个小辈？” 苏姓老者冷冷一晒，甩动宽大袖袍，已是当仁不让，率先进入洞天之中，丝毫不在意对方是否有什么陷阱埋伏。 想想也是，有什么陷阱埋伏，能够伤及三大洞天大能呢？ 其余两位同样如此，傲然踏入洞天之中，甚至连神念都没有放出，只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下方的城池。 “人在何处？” 苏姓老者冷冷道。 罗孚庸叹道：“那……那孽障就在丰炬城，我罗家禁地之中闭关！” “哼，谅你也不敢隐瞒！” 老妪冷冷扫了罗孚庸一眼，轻蔑道，“你以后会庆幸今天的决定，否则……罗氏门阀，将断绝在你的手中。” “金柳天君教训的是，晚辈记下了！” 罗孚庸喏喏称是，不敢反驳，竭力低头，掩藏目中的怒火，以防被发现。 “没时间耽搁了，即刻抓住那小子，搜魂炼魄，找出那个邪魔外道的行踪！” 苏姓老者看也未看罗孚庸，竟是飞向丰炬城所在。 三大洞天大能联手，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直接释放出自身庞大气息，临近城池之际，神念已是横扫而出，一路蛮横破去其内禁制，直取罗家禁地所在。 在那里，三者已经察觉到了一股圣主级气息，不出意外，正是目标罗坤生了！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极力隐藏的怨愤目光，那正是来自罗氏门阀之主——罗孚庸。 “罗坤生，速速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本君出手，将你镇压！” 苏姓老者立于半空，庞大威压肆无忌惮的破入城中，丝毫不在意里面的罗氏族人，亦或平民百姓，是否承受的住这等恐怖威压。 “嗯？” 但当神念冲入城中，即将锁定那气息所在之时，苏姓老者眉头微蹙，眸中狐疑之色一闪而逝。 只因为，在其神念感知中，城中的生灵气机，似乎弱了点。 按照常理而言，这里可是罗氏主城，里面不说千万人，起码几百万是有的，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洞天大能的反应何其之快，察觉到不对劲时，苏姓老者心中隐有防备，却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什么陷阱。 毕竟，三大洞天，已经能够横推一切。 轰！ 但就在此时，烈焰滔天，如火龙出世，狂暴无垠的热浪，已是倾斜而下，化作流星火雨，铺天盖地，其中一道苍老身影，更是以超乎绝伦的速度，双掌横推而出，印在了其中一名老者身上。 “尔敢……” 猝不及防之下，毫无防备的老者，纵然是洞天大能，也被打的肩头崩裂，血流如注，好似破布袋般，抛飞千百丈。 若非洞天大能的强大感知，及时堪堪避过了后心要害，这一击不说要了他的命，起码也会深受重创。 即便如此，此老也受伤不轻，战力大减。 毕竟，罗孚庸不仅是圣主级强者，更是执掌洞天福地，全力爆发之下，短时间内也足以堪比洞天大能。 “罗孚庸……你找死！” 老妪豁然变色，龙头拐杖已是高高举起，无数藤蔓般的光影攒射而出，瞬间笼罩向罗孚庸的同时，闪电般兜头砸落。 这一击若是落实了，别说罗孚庸只是圣主级强者，哪怕真正的洞天大能，也会身死当场。 显而易见，对方动了杀机！ “可恶！” 苏姓老者反应也不慢，手中光剑闪烁，无匹锋芒陡起，好似撕裂了苍穹，刹那便引得风云变色，几有改天换地之威。 这便是洞天大能，举手投足之间，无不伴随着莫大威势，天地伟力信手拈来，如臂指使。 眼看着，罗孚庸便将身陨于此，根本挡不住两大洞天大能的联手围攻。 嗡隆！ 千钧一发之际，天际陡然一暗，好似所有的光线瞬间被吸走，阴暗降临，如死亡阴影笼罩，无与伦比的恐怖重要，已是灌注到了两大洞天大能身上。 “什么人？” 两者心神一沉，虽惊不乱，感知到那恐怖压力降临，知道若不收手，强行斩杀罗孚庸的话，必然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强敌占尽上风。 当即，便瞬间变招，联手攻向了力量来源之处！ “无量剑海！” “森罗万象！” 两者出手便是绝招，自信即便是中期洞天当面，也要退避三舍，毕竟两者都是老牌大能者。 可当看到那出手者所引动的异象时，不由勃然变色。 只因为，那赫然是一只遮天巨掌，仿若亘古长存，历经时间洗礼，风沙侵蚀而不毁，横亘于天地间的山峰降临。 其上蕴藏的滔天伟力，即便是连他们这等老牌大能者，也不由为之心悸。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感受到，其上的力量有多么恐怖，不仅仅是加诸己身的庞大镇压之能，甚至在瞬间隔绝了他们对于天地伟力的掌控，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竟是直冲心神，仿若当头挨了一闷棍。 饶是两者身为洞天大能，也不由失神了刹那。 但高手过招，须臾便可分生死，更遑论是这等洞察天地的大能者。 好在，这一击之虽然强大的超乎预料，却也没有到，超过两者承受的范围。 嗡嗡！ 在察觉到不妙之际，两者已是齐齐动用了压箱底的异宝护身，并且咬牙全力施为，与这一掌硬碰硬。 此时变招已然来不及了，若强行变招，怕是会遭受反噬，伤上加伤，这对手可不是罗孚庸之流，而是与他们同阶，甚至更强一筹的大能者！ 说来话长，兔起鹘落间，不过须臾，形势已然陡变。 轰咔！ 但听一声轰鸣巨响，仿若惊雷乍现，伴随着两声混杂着明显痛苦意味的惨哼，两道人影已是齐齐倒飞而出，赫然正是那高高在上的两大洞天大能！ ( 第八百六十七章 隔绝洞天 “你到底是谁？” 两尊洞天大能披头散发，口鼻溢血，气息紊乱到了极点，竟是一副深受重创的样子。 “怎么可能？” 这一幕，不仅看待了心中惴惴不安的罗孚庸，更是让那被偷袭，正准备辣手杀人的老者，脸上浮现浓郁的不可置信之色。 莫说偷袭是同阶大能者，即便更强一筹的中期洞天，也未必能在同时，一击重创两尊初期洞天大能啊！ 毕竟，苏姓老者和金柳天君都不是普通人，数千年的寿数之中，历经过无数场战斗，更是一身异宝护体。 可现在，事实就发生在眼前，容不得不相信。 “受死！” 罗孚庸却是瞬间回神，目露精光，毫不犹豫杀向了那陈姓老者。 从一开始出手，乃至做出决定之时，他便已经没有了后路，包括整个罗家在内，是生是死，都在于这一战的结果。 原本，他对于这一战，并不抱有多少希望。 仅仅是因为，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而且罗坤生先斩后奏，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可现在，陆川出手之下，一击重创了两大洞天大能，带给了他无限希望，即便是拼了老命，也要按照原定计划，拦住陈姓老者。 “罗孚庸，你疯了不成？” 陈姓老者厉声怒啸，虽然被偷袭重创，却也不至于被一个借助外力的圣主级强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于，只要让他抓住机会稳住阵脚，绝对能够反杀罗孚庸。 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罗孚庸哪儿来的胆子敢对他们出手，罗家毕竟没有洞天大能坐镇啊！ “哈哈哈，我是疯了！” 罗孚庸歇斯底里般狂笑一声，透着无尽愤恨与悲凉，“想我罗家，当年也是世家门阀上族，可这些年来，你们是怎么做的？ 聚宝楼让出去了，你们还不放手，我罗家上代洞天老祖是怎么死的，你们会不清楚吗？ 即便你们不让我罗家活，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在找死！” 陈姓老者惊怒交加，一边抵挡罗孚庸的攻击，一边寒声道，“你真以为自己拼上一切，罗坤生就会放过你吗？ 不要忘了，当年本应是他当上家主，而最后不仅没有得到，还被逼的不得不在丰陵城做了这么多年城主。 若真让他突破成功，你还有命活吗？不想想你自己，也不想想你的子孙后代？” “到现在，还不忘挑拨离间？你们也就这点手段了！” 罗孚庸面露不屑，冷笑道，“当年，察觉到我罗氏老祖陨落有蹊跷之后，我便与坤生定下了计策。 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与坤生因家主之位不合，更是逼的他连闭关都不敢回洞天，只能在丰陵城隐居。 也正因此，一个陷于内斗中的罗家，才没有步了琅琊福地的后尘。” “你……你竟然……” 陈姓老者勃然变色，失态之下，差点被罗孚庸一掌击中，虽然躲过去了，却也是狼狈不已，完全落入了下风。 没办法，他虽然是洞天大能，却被偷袭重伤在先，如今心神大乱之下，实力能发挥出五成就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陈姓老者惜命，罗孚庸却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可恶，你疯了，竟然要拉着整个罗家陪葬！” 陈姓老者怒喝连连，“你当真就不怕本座展开洞天，破了你罗家洞天，让你罗氏满门，从此烟消云散吗？” “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啊！” 罗孚庸狞笑一声，双掌如天地磨盘，阴阳尽在掌控，风云变色间，竟是完整占据上风，压的这尊洞天大能狼狈躲避，只能被动防守。 “你……” 陈姓老者神色剧变，正准备做些什么，可神念刚刚触及那千锤百炼，早已与自己心神相通的神秘所在之时，一阵刺痛骤然席卷全身。 “不可能！” 失声惊呼中，陈姓老者心神失手，被罗孚庸一掌拍飞，口吐鲜血，伤上加伤，再无多少还手之力。 只因为，其性命交修的洞天，竟然只能感应到，却无法直接动用，仅仅能调动部分域力而已！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毕竟，身为洞天大能，一身实力近半都在洞天之上。 若洞天出了问题，轻则修为受损，重则修为倒退，乃至规则崩溃，修为尽毁，道消神灭。 陈姓老者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的洞天，会出现这种问题。 要知道，作为世家门阀出身的洞天大能，其洞天早已与祖传的洞天福地相容，即便是比之中期洞天大能的洞天规则，都要稳固的多。 如此做法，固然会让自身洞天无法随身移动，成了一个固定的标靶，可安全性上却提高不少。 可以说，即便是绝顶洞天出手，也未必能够轻易打破，一处有着洞天大能坐镇的洞天福地，就是因为洞天相容的原因。 即便在外面遇敌，也能调动更强更多的域力护身，虽然如此会损及洞天根基，却也能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换而言之，如果三大初期洞天大能拼命，绝对可以爆发出，不弱于中期洞天大能的超强实力。 可现在，其心神感知中，洞天虽然还在，却无法提供多少域力，近乎隔绝了仈九成，怎能不让他震惊。 “你们竟然……” 陈姓老者终于明白，为何两个同伴，竟然会被人一击重创。 只因为，有人在暗中，已经掌控了三人所在的洞天，甚至有可能直接从内部破坏掉。 就如当年的琅琊福地，那位琅家天君陨落之后，洞天中虽无大能者坐镇，可至少也有圣主级强者执掌，绝不可能轻易被破。 但奈何，再稳固的集体，也容易从内部攻破。 “受死吧！” 罗孚庸狞笑连连，疯也是的攻了上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莫说他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计划布局，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这个多次欺压罗氏门阀的敌人！ 轰隆！ 几在同时，一道高逾十丈，通体暗沉沉，好似干涸血迹涂满全身，气息狂暴无边，威压更是厚重如山般的身影，自丰炬城之中一跃而起，手中黑刀仿若黑色蛟龙，欲要择人而噬，瞬间斩向了两大洞天大能者。 “可恶！” 两者奋起反抗，全力抵挡，甚至不息调动本就不多的域力，准备直接打破这片洞天脱身。 可惜的是，即便是全盛之时，想要从内部攻破这片洞天，也需要不少时间，更遑论现在不仅深受重创，一身域力更是仅剩下一两成而已。 最重要的是，那恐怖身影释放的磅礴威压，竟似以一身无匹蛮力，生生震的规则紊乱，难以构架成洞天域力。 每当两者全力催动洞天规则之际，都好似撞到了一堵固若金汤的墙壁之上，不仅没有撼动分毫，反而震的自身气机紊乱，难受的几欲吐血。 从一开始，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战斗，而是有预谋的伏杀！ “你不是罗坤生，你是陆川！” 接连被打退之后，苏姓老者终于明白过来，对方竟隐藏如此之深，而且如此大胆，以自身为饵，引诱三尊洞天大能入坑。 不得不说，即便是胆大包天，也不足以形容陆川了。 毕竟，他的真正修为，也不过灵寂巅峰而已！ 若放在以前，有人告诉苏姓老者，区区灵寂巅峰竟然敢谋算洞天大能，而且是一次三个，怕是会被他一口唾沫喷死。 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而且对方已经成功了大半！ 尤其是，那不知以什么方法，直接隔绝了他对于自身洞天的掌控，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他毛骨悚然。 虽然在神念感知中，洞天没有被完全破坏，可已然能够预见，自家洞天福地，怕是已经落入了对方掌控之中。 这等手段，怎能不让人心惊？ 面对苏姓老者的质问，陆川根本懒得回应，不说现在的实力，根本难以持久，哪有跟敌人在厮杀中打嘴炮的道理？ 轰！ 不仅没有回答，手上更是再加三分力道，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两尊大能者。 以他现在显露的实力，确实有搏杀普通洞天大能的能力，但也并非说做到就能做到，更遑论两者还是老牌洞天大能。 好在，从一开始偷袭重创，然后另一边的计划照常进行，隔绝了对方洞天，以至心神紊乱，一身实力能够有个六七成就不错了。 若非如此，陆川最多也就能跟两者拼个平手，亦或稍占上风，完全不可能做到如现在这般，压这两尊大能者打。 “小友何必如此，你我本就没有解不开的仇怨，不妨罢手如何？” 金柳天君一摆龙头拐杖，嘴里说着罢手，手上非但没有收力，反而愈发凌厉三分，“凭你的修为实力，足以与我等比肩，但秘术就是秘术，再这般斗下去，怕是两败俱伤之局，突让他人得利！” “不错！” 苏姓老者眸中精光一闪，义正言辞道，“我等同为人族，小友又是人族天骄，岂能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不如现在罢手，若有什么误会，我们打开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若小友真受了什么委屈，老夫可以代表世家门阀为你做主，绝不容宵小之徒构陷暗害！” 若是不知道，两者乃是为抓捕，乃至擒杀陆川而来，不知就里之人，怕是真会信了两者此番声情并茂，诚恳无比的言辞。 第八百六十七章 大能之殇 “可恶，小辈你当真要不死不休不成？” “不要以为我们怕了你，只是不想做无谓牺牲而已，若再苦苦相逼，拼着修为受损，也要将你打杀于此！” 两者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并未打动陆川，反而迎来了一波又一波，有如惊涛拍岸般的恐怖攻击。 饶是两者身为洞天大能，一身真元雄厚无匹，伤上加伤之下，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此时的陆川，虽未动用压箱底的杀手锏，可却也是全力以赴。 魔神之姿状态加持，凶刀断头台在手，一身绝学毫无保留的展露开来，也就是还未展开洞天雏形罢了。 但即便如此，依旧压的两大洞天大能者，近乎没有还手之力。 陆川杀心已决，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动摇？ “苏老鬼，这小辈铁了心不让我们离开，也没必要留手了！” 金柳天君阴声爆喝，手中龙头拐杖好似活了一般，猛的蜿蜒而起，化作无数翠绿光华，竟是瞬间覆盖了方圆数十里。 呼呼！ 天地元气翻涌不休，翻涌如浪涛，竟是须臾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元气洪流，不断融入其中，交织成一片翠绿大网，有如领域一般笼罩四面八方。 “小子，真以为凭借外力和区区阴谋诡计，就能与洞天大能抗衡吗？” 金柳天君须发皆张，苍老面容竟是渐渐化作双十年华的少女，容光焕发，气息狂涨三分，仿若冷酷无情的冰霜神女，傲世当空。 “今天，本君便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洞天大能！” 昂昂！ 话音未落，一道道翠绿光泽凝聚化形，竟是形成一条条墨绿蛟龙，蜿蜒而起，吞吐无垠流光，气象恢弘漫天，几有倾倒天地之威。 “哼！” 陆川眸光微凝，瞳孔中六臂菩萨向连连掐诀，寻找着其中的破绽，脚下一刻不停，游走在蛟龙绞杀的缝隙之中，伺机而动。 不得不说，洞天便是洞天，即便再普通，曾经也是人族天骄，天地的宠儿，一代人杰。 即便本命洞天被隔绝，这位金柳天君，竟是以自身雄厚真元为辅，规则为主，勾连天地，硬生生形成了一方伪洞天。 这一刻，金柳天君即便没有恢复巅峰状态，却也有了七八成实力，甚至更强一分。 显而易见，如此秘术，必然有着极大的缺陷或代价。 可生死关头，又能管顾的了多少？ “你这老太婆都不在乎，本座又怎会贪生怕死？” 苏姓老者狂笑一声，蓦然探手自头顶发冠之上抽出一根非金非玉，楔刻有无数玄妙花纹的簪子，猛的抖手一扬。 嗡！ 刹那间，锋芒吞吐，剑光如雨，无垠流光攒射而起，竟是化作遮天剑幕，以苏姓老者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这赫然也是一片，以秘术支撑起来的伪洞天！ 即便如此，两大伪洞天加持之下，依旧形成了不可测的恐怖威能，生生将这片天地间的元气，抽走了大半。 两尊洞天大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气息狂涨三分，终于扳回一点颓势，并且借此稳住阵脚，却没有急着进攻。 作为老牌大能者，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自然看的出来，陆川是动用了某种秘术或借助了外力密保。 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持久。 即便，两者同样动用了秘术，而且付出的代价和副作用，一样超乎想象，可作为洞天大能，有自信凭自身雄厚真元，硬生生拖垮陆川。 正因此，两者才没有急着反攻，而是极为默契的选择稳扎稳打，一点点掌握战斗节奏。 只待陆川露出颓势，便可一举反攻，反败为胜！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川非但没有显露丝毫后力不济之象，反而气息越发凌厉几分，并且渐渐熟悉了两者的伪洞天战斗方式，让两大洞天大能不由暗暗心惊不已的同时，也是焦急无比。 只因为，再拖延下去，怕是他们便要先支撑不住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真元竟然如此雄厚，怕是四五个巅峰灵寂全力出手，此时也要耗干了吧？” “不对劲，这小辈莫不是有什么宝物，能够快速恢复真元？” 但到了现在，两者即便再后悔，选择错了战斗方式，应该在之前动用秘术之后，一鼓作气打垮陆川，可现在却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好在，又过了约莫盏茶时间，陆川的气息终于出现了一丝紊乱，就连那庞大如山岳，举手投足间带着无比威压的恐怖体型，也是有了不稳之象。 “这小子坚持不住了！” 两人极有默契的神念一阵交流，稳住了渐渐焦躁的心绪，极为老辣的选择了继续稳扎稳打，想要将陆川死死拖垮。 不得不说，两者选择的战斗方式极为精准，直接便戳到了陆川的软肋。 即便陆川底蕴再深厚，甚至远远超出了寻常灵寂巅峰数倍之多，却也不可能与洞天大能打持久战。 正因此，以往的战斗之中，陆川都是选择速战速决。 但面对两大老牌洞天大能，战斗经验一点也不比他差多少，这种方法貌似不怎么有太大效果了。 嗡！ 终于，好似坚持不住一般，伴随着一阵紊乱的力量波动，虚空嗡鸣，庞大身躯嗡然一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遥遥望去，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炬，燃烧完了最后的力量，仅剩余晖兀自倔强的释放着最后的光华！ 可惜，无论再怎么挣扎，都难以掩饰，油尽灯枯的事实！ “这小子支撑不住了！” “哈哈，任你机关算尽，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也不过土鸡瓦狗！” 两大洞天大能自然清晰察觉到陆川的变化，惊喜不已的同时，却也没有急着一拥而上，将这个让他们丢尽颜面小辈碎尸万段，而是依旧稳扎稳打的一段时间。 显而易见，他们也同样担心，陆川这是诱敌之计，亦或者说，真的油尽灯枯，却仍有临死反扑的一击之力。 以陆川表现出来的实力看，无论是两者中任何一个，怕也不敢说，能够轻易接下。 但当局势完全翻转，陆川再无反抗之力，只能在两大洞天大能手底下狼狈躲闪，被动挨打之时，终于让两人放心了。 所以，便是两者近乎同时出手，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力斩杀陆川，同时夺取他身上的宝物。 要知道，万仙盛会一战前后发生的种种，他们不说门清，却也通过聚宝楼了解到不少其中内情。 无论是那能够将天阶老妖打的魂飞魄散的异宝，还是在之后，从万仙谷禁地中抢走的混沌神木，那可都是世所罕见的至宝。 若说两人没有觊觎之心，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轰！ 几乎不分先后，一条墨绿蛟龙，一道璀璨剑光，击中了陆川。 “想要杀我……做梦！” 陆川怒啸一声，挥刀狂斩，劈碎了蛟龙，斩断了剑光，却挡不住其后接踵而至的力量洪流，瞬间便被打的吐血连连，气息紊乱萎靡到了极点，踉跄跌落半空。 “受死！” 即便如此，两者也没有掉以轻心，瞬间欺身而上，一个攻头颅，一个攻心口，双管齐下，力求一击必杀。 轰咔！ 刺耳铮鸣声中，宝甲散碎开裂，头颅爆散成血雾，两者终于将之斩杀当场。 咻！ 但几在同时，凄厉破空声再起，两道流光已是不分先后，冲到了残骸近前，许是察觉到无法第一时间得到手，甚至在半途便开始动手。 轰轰轰！ 顷刻间，刚刚还联手对敌，毫无保留的两大洞天大能，竟好似打出了真火一般，丝毫不顾，还有另一个同伴，正陷入苦战之中，险死还生，等待救援。 “怎么会这样？” 原本稳占上风，仍有余力不时看一看另一边战况的罗孚庸，在看到形势急转直下，准备救援之际，却被陈姓老者死死纠缠住。 对方毕竟是洞天大能者，拼命之下，哪怕身受重伤，也足以拦住他这个借助外力的圣主级强者了。 却不曾想，短短片刻，陆川便身陨当场，死无全尸。 这让本想要拼命为罗氏门阀，博得重生之机的罗孚庸，如何承受的了？ 信念的崩塌，希望的断绝，几乎顷刻便令其陷入绝境之中。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 更遑论，其对手还是一尊洞天大能！ “受死吧！” 陈姓老者面色狰狞，瞬间便抓住机会，一剑挥洒，血光迸溅，一条臂膀应声而飞的同时，便被宣泄而出的真元洪流碾碎成血雾。 这一剑，虽然没有要了罗孚庸的命，却也令其深受重创，甚至比陈姓老者更重，毕竟他不过是圣主级强者，真元本质比洞天大能差了一筹。 “死……” 一剑得手，陈姓老者趁势而上，便要斩杀这个偷袭自己，令其颜面尽失的小辈，可就在即将得手之际，浑身一僵，激灵灵打个寒颤。 “啊……” 几在同时，惨叫乍现，旋即戛然而止，一股紊乱到极致，仿若火山爆发，汹涌澎湃的力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弥漫开来。 这不是有序的蔓延，而是无序的溃散！ 天地昏暗，风云变色，呜呼哀嚎，仿若日月同悲，乾坤失色。 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之意，顷刻间传遍洞天，竟无视洞天壁垒，向着无垠远方，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蔓延开来。 第八百六十八章 身融天地 “怎么会？” 陈姓老者艰难转身，即便隔着极远，可神念依旧清晰捕捉到，万丈开外，那遍地狼藉之中，一道瘦削身影，手持黑刀，仿若择人而噬的黑色闪电，直取金柳天君。 而在不远处，同为 即便是亲眼所见，此前两大洞天大能险象环生，依旧不敢相信，两者竟在顷刻之间，便死于非命。 可眼前一幕并非假象，天地间传来的悲意也并非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这是人族洞天大能者陨落的征兆！ 而且，不止一尊！ 面对那突如其来的一刀，秘术已然过时，又跟苏姓老者硬拼了几招，近乎强弩之末的金柳天君，手中龙头拐杖咔嚓一声脆响，便被一刀斩断。 整个人，也没有幸免，应声两分，洞天大能就此陨落！ 轰咔！ 须臾之间，风云变色，天地齐谙，隐现血雾弥漫，好似暴风雨将至，滚滚压抑的气息，已是充斥在天地间，好似将化作血雨降临。 只不过，这雨水终究没有降下！ “不好……” 陈姓老者心头一寒，浑身发凉，正待做什么时，眼前陡然一黑，一双遮天蔽日的大手，已是映入心神之中。 砰！ 伴随着一阵骨裂碎响，血肉迸溅，陈姓老者的头颅，仿若烂西瓜般崩裂开来，又是一尊洞天大能陨落，身死当场。 哗啦！ 几在同时，血雨淅沥沥洒落，却无倾盆之象，即便天际的血云浓郁如铅，随时都会压落，但这雨水愣是没有太大。 “陆小友当真是好手段，老朽佩服……咳咳！” 罗孚庸强撑着飞身到近前，看着陆川随手将两大洞天大能尸骸收起，诚心实意的拱手一礼，尊敬之色溢于言表。 他很清楚，即便有自己拦住了一尊洞天大能的缘故，但以陆川所表现出的实力，三尊洞天大能联手，绝对留不下陆川。 当然，罗孚庸也是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否则陆川只能选择战略性撤退，绝不会是这般与之硬碰硬。 “罗道友谬赞！” 陆川淡然摆手，环视四周，缓缓道，“罗氏洞天，因陆某而损伤，此事之后……” “陆小友不必介怀，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你已经为此付出了足够的筹码！” 罗孚庸微微摇头，并未得寸进尺的要求什么，坦然道，“若陆小友日后有暇，不妨常来我罗氏洞天做客，老朽若能活到那个时候，必然扫榻相迎！” 显而易见，这位看出了陆川的潜力和未来，绝对值得投资。 若能因此事与之拉上关系，并且更进一步的话，未必不能在未来得到一二照拂，那便再好不过了。 “哈哈！” 陆川爽朗一笑，没有揭穿对方的心思，这根本没有必要，而是微微颔首道，“下一次来，怕是就要等来观礼罗坤生道友突破洞天了！” “借陆小友吉言！” 罗孚庸老怀大慰，诚恳道，“在这里，也要恭祝陆小友，早日登临洞天，为我人族大业添砖加瓦，再创辉煌！” “好，共勉之！” 陆川拱手还礼，看了眼洞天之外，淡淡道，“如此……陆某便不多留了，罗坤生道友那里，还请罗阀主代为传话，陆某绝不会食言。” “陆小友自便即可，老朽信的过你！” 罗孚庸点点头道。 “告辞！” 话音未落，陆川已是消失无踪。 “真乃奇人也！” 感受着洞天壁垒中传来的波动，罗孚庸面露惊色，感慨不已。 即便他现在身受重伤，甚至在察觉陆川去意已决时，主动放开了洞天壁垒，可毕竟是在洞天之中。 但陆川却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没有引起多少波动，岂能不令人震撼！ 再加上，此前近乎以一己之力，搏杀了两尊洞天大能，哪怕其中有诸多布局的缘故，可陆川的实力，也必然进入了洞天一流。 待其突破之后，其实力必然暴涨，可想而知，会是何等惊人。 至于，陆川会否失败，罗孚庸几乎没有想这种可能，若以陆川显露出的实力都无法突破，怕是也无人能够做到了！ “阀主！”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来到近前，赫然正是罗坤生和罗茂父子两人。 只不过，两人身形狼狈，气息紊乱，显然是历经了一场苦战，尤其是罗茂，面色惨白如纸，近乎透明，双目更是无神，好似修为尽消一般。 “你们受苦了！” 罗孚庸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罗茂身上，面露惊怒之色，“聚宝楼当真是好狠毒的手段，竟然以搜魂之法对待茂儿，可恶……” “大伯不比为侄儿担心！” 罗茂勉强一笑，气喘吁吁道，“此番虽然受了一番苦楚，但有那位陆……陆前辈所赠与的宝物在，小侄未必不能恢复如常，甚至更进一步。” “好好好，你有此心，武道再做突破，绝不在话下！” 罗孚庸老怀大慰，连连道好。 “大哥！” 罗坤生看着断臂的罗孚庸，虎目泛红。 “放心，我还死不了！” 罗孚庸摆摆手，肃然道，“你此番可有所得，若是选择突破，有几分把握？” “陆道友赠与我一份仙灵神髓，再加上族中的资源支持，这些年来，小弟也有所得，总有五六成把握！” 罗坤生略一沉吟道。 “不够！” 罗孚庸一摆手，面上隐现狰狞与倔强，沉声道，“我那一份，你也拿去！” “大哥！” “不必多言！” 罗孚庸不容置疑道，“我天赋本就不如你，潜力早已耗尽，而今更是身有残疾，如何能浪费这等至宝？ 加上这一份仙灵神髓，再有老祖宗留下的洞天之灵，如此种种，你当有把握突破了！” “大哥！” 罗坤生虎目含泪，嘶声道，“大哥放心，若不突破洞天，有死而已！” “好，我罗家横遭此劫，却是命不该绝啊！” 罗孚庸缓缓点头，一点也没有因为让出至宝而不舍，亦或断臂而心伤，缓缓扫过遍地狼藉的洞天，“坤生啊，一定要突破，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决不能断在我们手里。” “大哥，你可不要做傻……” 罗坤生微微变色，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正待出手，却被凭空而现的一股澎湃伟力震开。 轰！ 天地轰鸣，如雷乍现，滚滚气浪横扫而出，将两人猛的掀开，却并未造成什么损伤，不由骇然失色的看着，身形介乎虚实之间，力量狂涨的罗孚庸。 “大哥！” 罗坤生嘶声狂喊。 “坤生，不要伤心，也不要劝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高空之中，身形已然淡化，气息却越发强盛的罗孚庸，目中隐现眷恋不舍之色的看着洞天之中，徐徐道，“以我罗家现在的实力，挡不住任何外敌啊，即便有何老帮衬，可也不能保证，其余人不起歹心。 所以，我选择身融天地，与洞天同在，当能支撑几年。 罗茂是你独子，我怎能见他根基被毁呢？ 你大可放心去闭关，此番……我不仅要封禁洞天，更要为他重塑根基，去吧去吧！” 嗡！ 话音未落，流光狂涌，再看时，罗茂已是无影无踪。 “大哥，你放心，不成洞天，誓不为人！” 罗坤生指天发誓，声震寰宇。 …… 时间如白驹过隙，晃眼已过月余。 自三大异族兵围人族三大古域，给出了三个月之期，眼看着就要结束，可受到大佛寺、乾坤宗、真武宫三大正道势力通缉的正主陆川，不仅没有抓到，更是做下了惊天大事。 丰山古域，罗氏洞天之中，搏杀两大洞天大能，罗家阀主罗孚庸，更是与之联手时，拼命搏杀了另一尊洞天大能。 三尊洞天大能陨落，日月齐悲，天地失色，血雨天降，悲意传遍大江南北，人族疆域一片缟素。 尤其是，没了三大洞天的世家门阀，更是如丧考妣，对外宣称，与陆川不共戴天，与罗家断交，永世不再往来。 但只有真正知悉里面详情者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当然，只限于绝少数。 罗孚庸作为当事人，已经身融天地，守护洞天，除非是洞天大能中的强者才能打破。 可即便打破洞天，罗孚庸必死无疑，也查不到什么。 更遑论，人族之中的大事，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真正惊掉所有人下巴的却是另外两件大事。 其一，便是向来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在人族之中，占据极大势力的团体——世家门阀，陷入内乱之中。 以何家为首，不仅大刀阔斧，毫不留情的斩杀了族中无数犯下累累罪行之辈，更是相助其他几大门阀拨乱反正，镇杀了不知多少，数典忘祖，卖主求荣之辈。 原本，聚宝楼和其它几大势力，都准备插手。 可何家老祖何向荣昭告天下，此乃世家门阀内务，更列举无数证据，证明这些人罪证确凿，罪不容诛，才下此狠手。 若有人敢插手，便是与世家门阀为敌，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这些年来，早已渐渐显露獠牙，并有不臣之心的聚宝楼，哪里会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 所以，不仅请动了诸多与之有利益纠葛的散修强者，不少二流宗门强者，更请得三大顶级势力强者坐镇，务必要严惩何家等门阀。 但没想到，销声匿迹多年的摩尼教、幻阴阁，协同五仙教一同出手，摆开阵势，一副要与三大势力决战的架势。 虽没有幽冥殿参与，可这等规模，已有了波及整个人族之象。 而引起这一切的正主陆川，此时却来到了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所在。 并且，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第八百六十九章 方成神魔体 沙沙！ 微风习习，沙尘卷动，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皑皑白骨，落叶纷纷，无不诉说着此地的荒凉。 小姑娘好似心有所感，缩了缩脖子，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好动，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还有隐隐的担忧。 这一路行来，虽然修炼的时候枯燥不已，而且陆川对其极为严厉，却也同时照顾的无微不至，令小姑娘自幼孤单的心灵充满了慰藉。 但现在的陆川，太平静了，近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好似一个石人般，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这片废墟之中。 “这里是琅琊福地！” 陆川似乎看出了小姑娘心中所想，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当年，我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这里？” 小姑娘一愣，红唇微张，惊诧不已，“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她也是从这里出来，而且很快就被聚宝楼强者抓获，可到底也见过琅琊福地是何等繁华。 但现在，放眼望去，一片苍凉，尽是残垣断壁，哪里还有当年半分景象？ “呵！” 陆川淡然一笑，缓步前行，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我这半生，颠沛流离，杀戮无算，无数次险死还生，才有了如今艺业！” “师父……” 小姑娘微微仰头，美眸中波光琉璃，满是孺慕与敬佩之情，“那您一定是天下间最了不起的英雄？” “英雄？” 陆川失笑摇头，轻抚少女发鬓，不无嘲弄的淡淡道，“只是挣扎求存而已，我可没有那么伟大，也不要去想着做什么英雄。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啊，是真的只想要活下去，然后自由自在的看一看这山山水水，此生便足矣。” 小姑娘稚嫩道：“那您一定是被逼无奈，才杀了那么多人！” “哈哈，这世间哪儿那么多被逼无奈啊？” 陆川再次摇头，意味深长道，“这人生啊，许多事情，其实早已经注定，不过……人嘛，总不能顺天应命，那成什么了？ 我辈武者，自然走上了这条路，自然是要一往无前，奋勇争先，不能向命运低头。” “哦！师父说的对！” 小姑娘煞有介事的点点小脑袋，笑容灿烂道，“仙儿以后也会勇往直前，绝不会落后师父……太多！” “有此心便可！” 陆川莞尔一笑，指着前方残垣断壁道，“似这般，也不过是因果循环，宿命使然。 而我们，当然是要杜绝这种情况发生，生在这人世间，便已然有了因果牵扯。 无论我们想怎么做，亦或做什么，都不过是这因果命运中的一份子。 所以，我这半生杀戮，其实早就注定了！ 想要得到，必然会有付出，从来没有什么不劳而获，也没有什么天降机缘，唯有本心不变，方得始终。” “噢！”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知是否明白了其中之意，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懵懂之色。 陆川却不管她是否听懂，只是自顾自说着，这些年来的种种过往，其间不乏自身修炼心得，亦或对天地之间的种种感悟。 既然再续前缘，又有血脉相连，陆川自然不会吝啬，甚至称得上毫无保留的传授。 “我飘零半生，修得百家技，融会贯通，得《混元金身》，机缘巧合之下，亏得一线天道变化，悟得《山字经》！” 陆川微微顿足，凝望远处天际的云霞，淡淡道，“一为修命，一为修性，暗合道家性命交修之理。 但如此，却也少不得一门护道之法！” “护道之法？” 小姑娘美眸一闪，抚掌笑道，“仙儿明白了，既是要护道，自然要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必是一门攻伐之法！” “不错！” 陆川微微颔首，自顾自道，“这一法门，便是我自创的种种刀法，只是其中几招刀意太过深奥，即便是现在的我，也没有将之融会贯通。” “仙儿相信，师父一定会成功！” 小姑娘甜甜一笑。 “呵呵……那便承你吉言！” 陆川爽朗笑道。 “想来，师父已经有了眉目，不知这法门可有名字？” 小姑娘美眸中满是好奇道。 “这……” 陆川略一沉吟，呢喃自语道，“便叫春秋刀吧！” “春秋刀？” 小姑娘轻咬红唇，有些不解道，“仙儿知道，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之分，想来这刀法之中，必然蕴藏了无数种变化？” “你没有说这刀法蕴藏四季变化，也称得上一声灵秀过人了！” 陆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目露缅怀之色道，“古诗云，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好深奥！” 小姑娘捂着脑门，做痛苦状。 陆川没有理会少女的作怪，自顾自道：“我春秋，确实有四时之变，却也是我一生写照。 正所谓，执笔写春秋，挥手扫尘飞。 我这刀中真意，乃是这伴生跌宕起伏，命运莫测，除了自身领悟所得之外，还有那些死于我刀下强敌的命运变换。” 小姑娘懵懂道：“师父的意思是，若非他们遇到你，命运就会有其它变化？” “算是吧！” 陆川轻抚少女额头，以自身无上神念，抚平其心头纠结，以免被自己的刀意所伤。 不管怎么说，此女命运虽然坎坷，但到底经历的太少，还无法领悟如此深奥莫测的刀道绝学。 莫说小仙儿不过是初入灵寂，哪怕是灵寂巅峰，乃至洞天大能，都未必能有所得。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 陆川略一沉吟，语重心长道，“武道三境，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小姑娘迷迷糊糊，细细品味了好一会，挠挠头，憨笑道，“师父如今到了哪一境界呢？” “哈哈，我如今也不过是堪堪悟透了见自己而已！” 陆川爽朗一笑，坦然道，“当你明心见性，得悟本真时，便算是见到自己了！” “自己哪有什么好看的啊？” 小姑娘嘟囔几声，很快便不再纠结这些了。 虽然天资不凡，修为境界也不低，可到底距离这等心境，实在太过遥远了。 毕竟，陆川也是在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之后，溯本归源，逆演往生，才堪堪走到如今这一步。 “不用想太多！” 陆川拍了拍少女头顶发鬓，淡淡道，“你只要谨记，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即可。 不要去在乎世俗眼光，保持本心不移，从而有始有终，便足够了。” “哦，仙儿记下了！” 虽然不懂，但小姑娘还是很好奇，“那见天地呢？” “这天地……” 陆川沉默少倾，幽幽道，“我等生在天地间，乃是这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或许……哈哈，简而言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哼！” 小姑娘皱了皱琼鼻，许是察觉到陆川不愿多说，毕竟她离着这一境界太远了。 至于说，陆川是否已经有所领悟，小姑娘却不会怀疑，哪怕陆川明确表示，自己不过看破了见自己。 在小姑娘心中，陆川不仅形象高大，更是那般伟岸，渊渟岳峙，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事实上，小仙儿所想，虽然不中，亦不远矣。 到了陆川如今的境地，当然是有所领悟，当明悟了见自己时，便对见天地有所明悟了！ 只不过，这一切离小仙儿太远，多说无益！ 陆川虽然是在以言传身教的方式传道，可也知道适可而止，正如见天地，能够明悟自身渺小，而不会骄傲自满，妄自尊大一样。 通过言传身教，陆川同样在重走一遍自己的路，弥补其中的不足，更能够得到更多的体悟，充实己身。 这本身，就是一种见自己、见天地的修行！ 至于最后的见众生，小姑娘没有问，陆川也没有说，因为即便是他，对于这一点，也是有些摸不着头绪，却偏偏又好似抓到了什么，有时候颇为矛盾。 就如他现在所想，人族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诸天万族同样是其中一份子，可在陆川心中，却是极为淡漠的将其余众生都与人族划分开了。 换而言之，除非事关人族，其余都不在他考虑之中。 正是因为这种念头，才让陆川一直找不到头绪，甚至有走岔路之感。 “或许，是境界不到的缘故吧！” 陆川扬首望天，领着少女来到了琅琊福地遗址的深处，看着不远处，原本应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山谷，神色却异常平静。 “师父，我记得这里！” 小姑娘打量几眼，跳脚欢脱道，“仙儿就是从这里出……咦，没了，怎么没了？” 曾经的万灵谷，已是遍地狼藉，升级断绝，不复往昔繁盛。 显而易见，她便是通过此间两界交互的通道，进入了万仙谷之中，从而被聚宝楼强者所抓获。 可惜，时光流逝，沧海桑田，历经天灾人祸，再不见当日旧貌。 “就是这里了！” 陆川环顾四周，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顶发鬓，随手将之摄入炼狱塔之中，神色越发平静了几分。 “我这一生杀戮无算，即便是在战斗中死了，也怨不得谁，但两世为人，这等机缘，总是欠下了因果，多活一天都算是赚了！” “奈何，欠债还钱，天公地道，总不能凭白占了这天大便宜！” “所以啊，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陆川说着，一步踏入残垣断壁的山谷之中，就这般屹立于天地之间，任凭罡风吹袭，天地伟力冲刷，身形瞬息处于虚实之间，变换不定。 “修得百家技，方成神魔体！” 轰咔！ 话音未落，天地变色，无垠流光汇聚而来，争先恐后的注入陆川体内。 第八百七十章 宝物频出 “快快快，至宝出世，必须要得到！” “哼，琅嬛遗宝，必然是我天涯阁之物，你们休想得到！” “哈哈，宝物有德者居之，岂是你们说得到就能得到的？真是不知所谓！” “你在找死……” 难以计数的各色遁光，自四面八方，好似风起云涌，万龙争渡，汇聚向琅琊洞天遗址所在。 自琅琊洞天告破这几年来，不知有多少势力在此近乎挖地三尺，其中也不乏得到过十三家遗宝之辈。 但相较于传闻中的种种遗宝，还有神功真经，却是寥寥无几。 到了最后，即便是那些有鬓狗之称的散修武者，常年流连于此，都没有多少发现，便都各自散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沉寂了数年之久的琅琊遗址所在，竟然突现滔天异象，浩荡无垠，万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于是乎，原本被三大异族入侵，人族内部各方顶级势力内讧纠缠，所吸引的目光，几乎在同一时刻，全都汇聚于此，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短短时间内，因为这惊天异象，而爆发的战斗，便不下百余场，死伤更是无数。 即便如此，仍旧止不住，这些寻宝者的热情。 难以计数的武者，从最低的炼体，乃至先天，最后甚至引来了灵寂大修士，其中不乏按捺不住，早早冲入其中者。 但在这好似能够影响神识感知，甚至连神念都无法看破的紊乱光影遮掩下，竟是无一例外，不分实力高低，无有一人看透其中变化。 “快看，那好像是路驼峰！” “说什么胡话呢，路驼峰早就在数年前的大变中被毁了，看花眼了吧你？” “不对，真是像是路驼峰，你看便是，那是驼峰城！” “竟然真的是，还有其它地方，怎么与琅琊洞天以前的景色如此相像？” 随着时间推移，光怪陆离的流光，原本无序的变化，景色渐渐显化出，不少以前琅琊洞天的地貌。 此间，本就有不少天苍古域有名有姓的武者，其中不乏与琅琊十三家交往甚密，自然曾经出入过琅琊洞天，而且不止一次。 若一个人认错，那或许是眼花，乃至幻觉，但这么多人，就绝非偶然了。 “张老，您曾经是琅琊十三家中的姜家座上宾，又是灵寂大修士，可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观望的人群之中，其中一小撮齐聚一堂，一名中年男子颇为恭敬的对一名老者道。 “这异象太过惊人，竟然能将琅琊洞天地貌显化，怕是有了不得的宝物出世啊！” 老者矜持的捋了捋胡须，目光灼灼的看着涌动不休的紊乱流光，沉吟少倾道，“依照老夫只见，多半是洞天之灵重现人间了！” “什么？洞天之灵？” “连张老都确认，这是琅琊洞天地貌显化，多半错不了！” “嘶，如此重宝……” 闻听其言，众人面色连变，其中不乏贪婪者，担忧者，保持本心不变，冷冷观望者，可谓众生相，显露无疑。 但就连老者这等灵寂大修士，都没有急着进入其中寻宝，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不会蠢到，自以为能够比此老更强。 所以，对于那些冒冒失失，急匆匆进入其中，生怕晚了，宝物就没了武者，那些仍在冷冷观望者，无疑能够看到更多。 只不过，这仅仅是暂时罢了。 当流光涌动，越来越多的琅琊福地旧貌显化，更有奇异宝光涌现之际，大部分武者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嗡！ 尤其是，其中几道冲天宝光，所蕴藏的力量波动，即便是灵寂大修士，也倍感心悸，蠢蠢欲动的同时，只觉与其中宝物有着莫大的神妙联系。 好似，只要得到此宝，就能对自身有极大助益。 那张姓老者正矜持的捋着胡须，可看到其中一物一闪而逝之际，双目圆突，差点揪断了一向保养极好的胡须。 “玄澜宝镜！” 话音未落，劲风骤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张姓老者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再看时，一道快若闪电的遁光，已是一头扎进了色彩缤纷的光雾之中。 如此，其余人哪儿还坚持的住，剩下的多半，便即展开身法，架起遁光，头也不回的冲入其中，生怕晚了一步，宝物都被别人夺走。 但即便如此，仍旧有不少人选择观望，甚至不凡面泛冷色，目露杀机者。 显而易见，这些人并不打算冒险进入这不可测之地，只等有人出来之后，杀人夺宝便是。 当然，也不乏想要看看，是否有人能够活着出来，里面又是怎样一番情形。 “拦下他！” 没过多久，一道流光从光雾中飞遁而出，便有数十道人影飞掠而起，将之拦在当场。 “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不过是一名三十岁许的青年，面容瘦削刚毅，约莫也就是初入归真境的样子，就连气息都不稳。 “师叔，我认得他，此人名叫刘松，乃是明玉城一个小家族的嫡子，天赋还算不错！” “正是此人，不过此前见他，应该是先天圆满才对，现在竟然是归真境了！” “能让人在短短时间内突破修为境界，必然是重宝无疑！” 众人七嘴八舌，将青年种种尽数扒了个底朝天。 “哼！”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越众而出，威严看着刘松道，“小友不必害怕，老夫乃是听涛宗太上长老，即便你有所得，老夫也看不上。 只不过，你能从中活着出来，想必对里面有所了解，尽管细细道来，老夫保你无视。” “这样……” 刘松神色稍松，目中戒备之色却未减，略一沉吟道，“既然是听涛宗太上长老，晚辈自然信得过，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废话什么，赶紧交代！” 其余人却没有听涛宗太上长老的养气功夫，当即呵斥起来。 只不过，这位看似和善的太上长老，却也没有阻止，至于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晚辈进入琅琊遗址之后，起初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但随着深入，不知不觉中，竟是到了一处城镇！” 刘松也不敢怠慢，将自己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倒是没有遮掩，但说着说着，面上便满是惊骇，不可置信之色。 “若非亲眼所见，晚辈也无法想象，里面竟然全都是看似真人的幻境！” “幻境？” 老者眸中精光一闪。 “不敢隐瞒前辈，虽然说是幻境，但以晚辈的实力，根本看不出来，只是记得，琅琊福地早已成为一片废墟，哪里来的活人？” 刘松苦笑一声，勉强道，“进入城中后，因为晚辈没有路引，竟是引来城中兵卒，晚辈自然不会束手待毙，结果在击杀几名兵卒之后，城中强者现身。 起初，只是有普通先天，随着战斗越久，强者也越来越多，直至晚辈被数名先天圆满围杀。” “你胡说八道什么？既然是被围杀，你焉有命在？” “不错，依我看，他必然是在撒谎，不弱严刑审问，不怕他不交代！” “严刑拷问并不把准，搜魂炼魄最为稳妥！” 听涛宗的年轻弟子们，早已安耐不住，哪里肯听刘松这般说来的所谓经过，当即就要动手，却被那老者拦住。 “你所言可是真的？” “前辈明鉴，晚辈句句属实！” 刘松冷汗涔涔，一把拿出纳袋，恭声道，“晚辈虽然死于那几名先天圆满武者之手，却在须臾之后，被送到了琅琊遗址外围，另有一瓶宝丹。 正是借此，晚辈才修为突破，成为归真境武者，这里面便是剩下的宝丹，还请前辈品鉴！” “哦，你这小辈倒也有几分机缘，不过……宝丹虽好，却也不能随便乱用，老夫便帮你坚定一下！” 老者随手取过，从中摄出一瓶丹药，并且顷刻看透了里面的所有东西，这才道，“真武丹，难怪你能借此突破，不过……这其中也有你本身修为，早已达到了先天圆满的缘故。 而且，此丹乃是极品丹药，有一缕颇为精纯的天地元气，对于你们这等境界的武者而言有着奇效。” “原来如此！” 刘松明显松了口气，打蛇随棍上道，“晚辈已经突破归真境，这丹药便用不到了。 能得蒙前辈指点，乃是晚辈荣幸，此丹便权当晚辈的谢礼，还望前辈莫要推辞才好。” “老夫岂是巧取豪夺之人？” 老者神色一冷，随手将纳袋扔回去，却没有放下丹瓶，而是略一沉吟道，“不过，你能有此机缘，与老夫相遇，也算是一场缘分。 老夫也不白拿你丹药，正巧我有一小辈正需要此丹，算是结个善缘，你可愿入我听涛宗为内门弟子？” “晚辈愿意！” 刘松心头正滴血，闻听此言，大喜过望，纳头便拜，“内门弟子刘松，叩见太上长老！” “好，起来吧！” 老者随手挥出一道真元，将之扶起，淡淡道，“传本座谕令，凡归真境以下的弟子，全部进入琅琊遗址，获取机缘。” “是！” 众人听命，当即不再迟疑，纷纷架起遁光，冲向了那光怪陆离的光雾之中。 连一个近乎散修的先天圆满，都能从中活着出来，他们乃是听涛宗嫡传，又怎么可能比不过？ 如此这般的情形，围绕着琅琊遗址，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其中不乏被抽魂炼魄，亦或杀人夺宝者，不断有人从中走出，也有人再也不见踪影。 第八百七十一章 收服雷尊 琅琊遗址幻境之中，到处在上演着，一幕幕厮杀战斗，有人真的陨落其中，有人德宝而出。 但活着离开幻境，并不代表着，能够安全离开此地。 里面的厮杀，外面的杀人夺宝，几乎在同时上演，将人性的种种，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不过，这一切都在一双眼睛的关注之下，亦或者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以一种诡异莫测的方式，呈现于虚无之中，肉眼难辨的一尊六臂菩萨虚像眼中。 那是一尊撑天拄地，好似亘古不朽，时间长河难以消磨的六臂菩萨象，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明明面露慈悲，一边若菩萨低眉，另一面却偏偏冷酷无情，有如漠视众生的神祇！ 如此矛盾，却又融洽的出现在一张脸上。 若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张脸竟与陆川近乎一模一样。 菩萨六臂延展而开，肩头双臂掌心向天，肋下双臂双手握于丹田，最后双手掐诀在侧。 丹田处的双手中，赫然有一团混沌彩光忽明忽暗，仿若星海吞天吐地，牵引着无垠流光，于无形中汇入其中。 若有绝顶强者在此，必然会发现，那每一道流光，都伴随着琅琊遗址幻境之中，一处战斗的结束。 虽然有人活着离开了琅琊幻境，可每一个人，都在战斗中死亡。 而这些流光，便是他们死亡之时所留！ 并非是说，混沌彩光吞噬了他们的什么，而是在一场场战斗之中，吸收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们同样有所收获，各取所需，童叟无欺！ 只因为，这是陆川以自身神异玄通道影逆轮，辅以因果洞天域力所化，呈现出了曾经的琅琊福地。 而那些与武者战斗的幻象，实则都是陆川本身意志所化。 有的实力很弱，有的实力极强，甚至远超同阶，有着越阶杀敌的实力。 无数种变化，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个，能够做到反杀！ 而正是通过这不同境界的无数次战斗，陆川从中吸取了对方的战斗经验，更是推演出对方的功法特性，以此为资粮，反哺己身。 不仅如此，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淬炼自身因果规则！ 与无数人同时结下因果，同时又付出宝物，终结这一段因果。 在不断重复中，陆川的因果规则之力，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成长，并且将洞天领域渐渐完善。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混沌彩光越来越浓，可内里却有一道身影越来越凝实，好似母胎中的婴儿，随着一股股奇异的律动，正以莫测的方式成长。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分明正是真的将自身重新回归于婴儿状态，并且在不断吸纳资粮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短短半日时间，那婴儿已是成了半大小子，并且还在变的成熟，渐渐有了陆川此前化出血肉之躯时的几分样貌。 与此同时，那有如神祇般的六臂菩萨面容，也越发柔和，可威严却越来越重，有如山岳，渊渟岳峙，似浩瀚星海，深不可测！ “呼……”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陆川眉头微蹙，好似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蓦然睁开了眼睛，却是双眼无神。 噼里啪啦！ 骤然间，无数金色雷弧涌动，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甚至自七窍中涌出，当真是双目如电，令人不敢直视。 “你终于出现了！” 陆川却神色不变，淡然呓语般道。 “没想到，你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 诡异的是，其嘴型微动，竟是吐出了另一个声音。 “玄霄雷尊！” 陆川缓缓闭目，心神沉入识海之中，淡漠的看着面前不远处，相对而立，身形伟岸，瘦削如壁立千仞般的金袍身影。 “正是雷某！” 玄霄雷尊目光如炬，同样冷漠看着陆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同样丝毫不惧现在的陆川。 “我很想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 陆川淡然道，“当然，你若不愿说，陆某也只好自取了！” “这也没什么！” 玄霄雷尊略一沉吟道，“到了我等境界，于冥冥之中，自然会有所感应。 在很多年前，其实我们已经注意到你了！” 陆川冷冷道：“如果你再扯这些有的没的，陆某不敢保证，自取之后，是否会去找雷筱筱了结下因果！” “阁下如今已是天君至尊，何必跟一介小辈为难？” 玄霄雷尊面上微微显露一丝苦涩，旋即恢复如常道，“至于雷某所言，句句属实，绝不会有意隐瞒。” “那便如实道来吧，本座洗耳恭听！” 陆川称呼已然变化，再不将玄霄雷尊当做，百年前那场大战之中，为人族联军后退，而阻强敌，不惜己身的英豪。 毕竟，对方算计他再先，双方已经结下了生死之仇！ 无论什么身份，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好！” 玄霄雷尊沉默少倾道，“以阁下如今的修为境界，想必已经能够通过自身规则之力，感受到冥冥中的大道本源。” “不错！” 陆川淡漠点头。 “当年，大阿姑曾言，我只有以规则寄生之法，才有一线生机！” 玄霄雷尊苦笑道，“这是大阿姑以自身无上伟力，辅以天机卜算之数，窥探大道本源之中的时间长河，所得到的一线天机。” “以她的修为境界，自然不需要燃烧自身规则本源，强行窥探天机！” 陆川冷漠道，“如果你想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本座去找大阿姑的麻烦的话，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无论是谁算计本座，总有清算的一天，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天命难违！” “不错！” 玄霄雷尊微微颔首，面色肃然道，“原本，他们要我以规则寄生之法，并非是为了夺你躯壳，而是想要以我为主，将你领上正途。” “正途？” 陆川冷冷一晒，不无嘲弄道，“别人的道，岂是本座的道？ 以他们的修为境界，这般行事，无异于逆天而行，岂不知其中凶险？” “确实如此！” 玄霄雷尊苦笑不已道，“谁也没想到，你戒备之心如此之重，不仅接连以秘术封印了我的意识，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抹去。 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令我数次深受重创，不得不深深隐藏。” “是吗？” 陆川淡漠道，“如果本座没有看错，如今的你，也应是洞天之境！ 拼死一搏，未必没有机会！” “呵！” 玄霄雷尊摇摇头，涩声道，“阁下又何必如此？” “怎么？莫非到现在，你还想活命不成？” 陆川冷冷道。 “哎！” 玄霄雷尊喟然一叹，“若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 玄霄雷尊沉默良久道，“阁下斩杀人族三大洞天大能，生生截取了部分人族气运，加诸己身。 如今，血肉之躯恢复，无论你自觉如何，外界如何认为，都改变不了，你是人族一份子的事实。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若活着，于你而言，有莫大助益。” “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人，也打动了本座！” 陆川微微闭目沉思，冷声道，“不过，这还不够！” “阁下想要什么？” 玄霄雷尊坦然道，“即便是我的道境绝学，想来阁下也看不上了！” “本座要你去一个地方！” 陆川眸光深邃，如渊如海，意味深长道，“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本座成道之初，所历经的一切所在。” “阁下难道……” 玄霄雷尊神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错，本座并非皇天大陆土生土长之人！” 陆川毫不隐瞒道，“如今，血肉复生，天地元气洗刷，气机牵引融身，本座才算真正的此间天地生灵。” “阁下当真是好魄力，大手笔！” 玄霄雷尊面露惊色，苦笑道，“我输的不冤，或许那几位真的错了！” “对错与否，言之尚早！” 陆川冷冷道，“即便是神，也并非真的全知全能，人族不过是诸天万界中的沧海一粟，那几个家伙也仅仅是神灵俯视下的蝼蚁，怎么可能算到一切？” “神灵？” 玄霄雷尊吃惊不已，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些隐秘。 “那是洞天之上的存在，名曰元神境，在有些地方，被尊为神灵！” 陆川并未隐瞒，淡淡道，“无需多说什么，现在……本座要在你真灵之中留下禁制，你可愿意？” “好！” 玄霄雷尊沉默少倾，便即一咬牙，散开了心头神念壁垒，任由陆川神念侵入其中。 若陆川这时候起了歹心，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让玄霄雷尊道消神灭，再无复活的可能。 甚至于，若再心狠一点的话，将之重创，抹去意识，炼做器灵，怕是可以在短时间内，造就一件洞天灵宝。 “雷霄拜见天君！” 做完这一切，玄霄雷尊目露复杂之色，却毫不犹豫拜倒。 没办法，想要活命，高傲如曾经的圣中至尊，也不得不低头，并且献上忠诚。 “你知道吗？” 陆川并未让他起身，而是居高临下道，“知道他们为何有这中在算计，不息以燃烧本命规则，窥探大道本源，也要逆乱天机吗？” “属下不知，还请君上明示！” 玄霄雷尊恭声道。 “他们啊，要夺我本命规则！” 陆川眸光幽幽，不含丝毫感情，仿若俯瞰众生的神祇，看着蝼蚁，“以我的因果规则，改变皇天大陆的命运。” “什么命运？” 玄霄雷尊下意识问道。 “作为祭品！” 陆川并不隐瞒，坦然相告，“一场由诸天神灵发起，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次的献祭，以此阻止混沌魔神的降生。 而我的因果规则，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连神灵都不能无视的力量。” 第八百七十二章 白骨观下众生相 “杀，你们都该死，宝物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滚开，凭你们也配阻拦本座，今天便让你们见识下，大修士的威能！” “哈哈哈，是我的了，今天本座突破，谁能做对手？” “宝物有德者居之……” 琅琊福地遗址幻境之中，无以计数，修为不同的武者，正拼尽全力，与各自的对手厮杀。 只要不是笨蛋，经过几场战斗之后，都已经明悟了这是怎样一场机缘。 但凡能够在一场战斗中不死，便可获得相应的宝物奖励，哪怕只是赢了一场战斗，所得宝物也极为不凡，对自身有着极大助益。 若是能胜过两场，乃至三场，宝物品阶也会递增，近乎能让胜利者受益无穷。 如此机缘，谁又肯放过？ 更何况，这些后来者，已经从前面出去之人口中得知，只要能扛过第一场战斗不死者，即便之后战败身陨，也会被送到边界。 这根白捡的又有什么区别？ 正因此，才有不少人抱着侥幸心理，亦或被宝物迷了眼，心想着第一次准备不足，第二次总能成功。 于是，那些本活着除了琅琊遗址的武者，又冲了进去。 但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凡是第二次进入者，无不是面对比之前杀死自己的对手，更为强大的存在。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第二次进入琅琊遗址的人，再也没有出来，也让后来者渐渐摸到了规律。 “君上这是……” 玄霄雷尊自然将此间种种尽收眼底，却又看不出什么门道，不清楚陆川弄出这般大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座武道，乃集百家之长，才有如今艺业！” 陆川倒也没有藏着掖着，淡然道，“这些人都是在本座的洞天领域之中，心生贪念，结下因果。 胜者，可得宝物相赠，留下自身武道感悟；败者身陨，神融洞天，循环往复，轮回不息！” “君上的因果大道，果真不同凡响！” 玄霄雷尊惊叹不已。 曾几何时，陆川在他眼中，不过是后学末进之中，算是比较不错的一个，却也算不上多么惊才绝艳。 毕竟，按照皇天大陆的算法，陆川以数百年寿数，才走到如今艺业。 人族天赋中庸，可出类拔萃者不在少数。 生而知之，钟灵毓秀者，不说如过江之鲫，但就单单玄霄雷尊自己，不也是短短甲子，便走到了圣中至尊的位业！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默默关注中，短短十数年间，已是横跨神藏、灵寂，直入洞天，得享万年寿元。 如此这般，已然不是简单‘机缘’两字，就能够解释的了！ “君上！” 一念及此，玄霄雷尊拱手一礼，托着一点灵光，恭声道，“此乃属下年轻时，偶然所得机缘，乃是天道所授的无上绝学，愿为君上大业添砖加瓦。” “道境绝学！” 陆川微眯了下眼，随手一指捻起，摄入眉心之中，眸光闪烁间，瞳孔中六臂菩萨像掐出繁杂玄妙的印诀，好似在推演着什么。 “道境绝学，凡俗难以窥视，但以君上的修为境界，必然会有所得！” 玄霄雷尊恭声道。 “确实是了不得的绝学！” 陆川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 “嗯？” 玄霄雷尊一愣，虽然猜不透陆川言中之意，可到底是圣中至尊，不由凝声道，“还请君上解惑！”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陆川眸光深邃如渊，眺望远方天际，幽幽道，“虽然，本座不知道你以前实力如何，但纵观这道境绝学，还有你本身艺业，想来便是寻常洞天大能，也奈何你不得。” “君上法眼如炬！” 玄霄雷尊神色肃然，没有丝毫得色，而是异常诚恳道，“依君上之意，莫不是对百年前那一战，起了疑心？” “嗯！” 陆川微微颔首，淡声道，“妖皇能够盖压一个时代，皇天万族无数天骄莫敢争锋，凭他的实力，绝不会任你活下去。” “或许……只是他一道妖灵分身？” 玄霄雷尊瞳孔一缩，有些迟疑不确定道。 “这是自然！” 陆川淡淡道，“当年，本座也去过玄霄洞天，有幸见识了妖魂的手段，凭那位的实力，即便只是一道妖灵分神，你也应该是绝无幸理。” “即便如此，那与这道境绝学又有什么关系？” 玄霄雷尊不解道。 “要说这关系可不小！” 陆川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你可知，本座曾经在成道之地，也曾在机缘巧合之下，窥得了一线天道机缘？” “以君上的天姿，想来必有所得！” 玄霄雷尊目中精光一闪道。 “不错！” 陆川微微颔首，意味深长道，“虽然比不得你这道境绝学，却也多次助本座得脱险境，死里逃生。 你既入我座下，本座也不亏待你，便传你这《山字经》，助你巩固神魂，轮回往生。” 话音未落，奇妙韵律骤起。 嗡！ 但见陆川指尖灵光乍现，好似神峰如雾，重峦叠嶂，蜿蜒如龙，无穷无尽，不等玄霄雷尊反应，亦或反对，便被一指点在眉心。 刹那间，玄霄雷尊身形僵立不动，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竟是虚实变幻不定，好似残影一般，随时都会散去。 原来，这不过是其神魂之体。 想想也是，玄霄雷尊早已陨落百年，哪里还有肉身可在？ “呵！” 陆川轻笑，面露玩味之色。 “呼……” 过了片刻，玄霄雷尊缓缓睁开双目，精光如电一闪，飘忽不定的身躯骤然凝实如真人，躬身向陆川一礼道，“多谢君上赐无上妙法！” “你有所得便好！” 陆川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点指下方道，“你看……这像不像芸芸众生？” “人生百态，莫过于此！” 玄霄雷尊语气复杂难明道。 “这是本座传你的第二道法门！” 陆川大袖一挥，一片光幕呈现于眼前，正是琅琊遗址幻境中，正在舍生忘死，全然沉浸于战斗中的无数武者。 “本座明心见性，得悟本真，看透了自身，成就了神而明之！” “君上心境，高深莫测，我不及也！” 玄霄雷尊敬服道。 “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你也无需妄自菲薄，管你一生，天授绝学，圣中至尊，已是人中之龙，万中无一。 如今，又是险死还生，合道家借假修真之道，当明悟本心， 本座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缩短这个时间罢了。” 说话间，又是一指点出，没入了玄霄雷尊眉心之中。 陆川也没有管他是否有所得，紧接着又道。 “而这些，便是本座以《山字经》稳固神魂，性命交修，辅以佛门无上传承《不净观》，逆乱生死，看透的众生相！” 呼！ 话音未落，陆川身形飘忽，气息紊乱不止，却有偏偏透着一种诡异的玄妙律动，好似成了其它人，偏偏本身就在这里。 明明一眼看过去，陆川便是陆川，却又仿佛是另一个陆川，并非是变了人！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陆川淡然一笑，“众生相，妙不可言！” “多想君上赐法！” 玄霄雷尊深吸口气，再次深施一礼。 显而易见，他得了天大好处。 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未必能够悟得全部，可至少能让他在恢复血肉之躯的过程之中，省却无数苦工。 这虽然算不得无中生有，却也是无上秘法了！ 毕竟，能够造物的乃是神灵！ 陆川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可若这等法门深研下去，却也必然是直指神灵之道！ 这一次，陆川却是坦然受之。 传道受业解惑，两人虽无师徒之谊，却也算师徒之实，受这一礼，实在算不得什么。 “咦？” 正说着，陆川眉峰一扬，目露异色。 玄霄雷尊循声望去，却见光雾流转之中，正有一道狼狈到极点的身影，奋力搏杀，即便完全处于下风，险象环生，却一次次坚持了下来。 “是个好面子！” 玄霄雷尊点点头道，“看样子，应该是瀚海阁的传承，此子天资也算不凡了！” “瀚海阁？” 陆川眸中波光微闪，好似想到了什么，淡笑道，“我人族在皇天大陆，虽然算不得地大物博，可天骄人杰，却也从未缺少过。 这瀚海阁能出一杰出弟子，气运正隆，想必能在这场大劫之中有所作为。” “君上若是动了爱才之心，将之收入座下便是！” 玄霄雷尊笑道。 “呵！” 陆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淡漠挥手道，“时间不早，你也该去了！” 嗡！ 不等玄霄雷尊说什么，已是被一股难以抗衡的滔天伟力包裹，在一阵天旋地转之中，眨眼消失无踪，唯有一语入耳。 “放心，你女儿那里，本座会多加看顾，你此去不会有后顾之患，为本座全力重铸此宝！” “当真是有意思的紧啊！” 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陆川似笑非笑，自言自语道，“本座当真是好奇的紧，你如此处心积虑，不息舍了颜面，也要接近本座，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果规则，便如此重要吗？” 而就在此时，一道威严中透着淡然的声音，骤然在陆川耳畔响起。 “因果规则比你想象中，要重要的多！” 第八百七十三章 他们要来了 “冥帝驾临此间，就不怕被他看出端倪吗？” 陆川好似早有所觉，没有半点意外之色，缓缓转身，神色异常平静的看向身边的黑衣衮金长袍，伟岸如渊渟岳峙，却又仿佛邻家大叔般，令人如沐春风的青年男子。 “我们见过？” “自然是见过！” 青年微微颔首。 “嗯！” 陆川也点点头，眸光幽幽，轻抚额头道，“貌似，我这记忆也出了问题呢！” “不！” 青年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以你如今的修为境界，想要恢复原本的记忆，不说易如反掌，却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 “只不过我不愿意！” “不，你只是不在乎而已！” 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川，“正如，你跟妖皇做的这一局，他也不在乎，你是否看透！” “是啊！” 陆川再次点头，不无玩味道，“倒是难为他了，这般卑躬屈膝，如此明显，即便我再蠢笨，也能看出些许端倪！” “是啊，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又岂会看不出来？” 青年，亦或者说冥帝，眸光微垂，看着下方芸芸众生，“看样子，你已经有所得了！” “呵！” 陆川打了个哈哈道，“若再无所得，怕是要被某些人给玩死喽！” “怎么会呢？” 冥帝笑道，“在我看来，你更像是乐在其中！” “冥帝这般说来，是否觉得，我就会既往不咎？” 陆川神色一冷。 若让人看到，陆川一介新晋洞天，竟然跟纵横人族从未一败，甚至只在妖皇手底下退走的冥帝，这般说话，不知会惊掉多少下巴。 “以你的性子，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冥帝耸耸肩，颇有几分无赖慵懒道，“只不过，你修得因果规则，自然要讲究个公平公道，但想必，你应该很清楚，自己能够重获一次，也是得了我们的遗泽。” 陆川默然，神色冰冷，一时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然……” 冥帝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坦然道，“你的所作所为，也没有让我们失望，想必在将来，更会有一番超乎我们想象的作为。 无论这因果多深，总也还上了，你想做什么，自然没人拦得住你。” “阁下倒是看的起我！”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我承认，是你们一次次不惜代价，甚至以命相搏，燃烧规则本源，撼动天道，才让这万中无一的机缘出现，有了我的重生。 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左右我的人生！” “是啊！” 冥帝缓缓探出手，好似要抓住什么，却有缓缓放下，坦然道，“任何生灵，向往自由乃是天性使然！ 我们一次次出手干涉，左右你的人生，某种程度上而言，已经算是逆天而行。 所以，你要一个交代，无论如何，也说得过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川沉默，意味深长道，“需要的时候，我会自己讨回来。” “那便好！” 冥帝莞尔一笑，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笑吟吟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可记得先传个话，我好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能得冥帝如此厚待，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 陆川淡淡道。 “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你在幽冥界经历了什么？” “阁下不该去问龙牙山主吗？” 陆川不答反问道。 “他呀，还没回来呢！” 冥帝摇摇头，好似一点也不介意，这些隐秘被陆川知晓，直言不讳道，“从你离开呢喃之谷后，幽冥界也是发生了一场大乱，啧啧……诸神混战，好不热闹啊！” “貌似……阁下像是亲眼所见！” 陆川微微侧目，意味深长的看着冥帝，“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打神鞭！” 冥帝略一沉吟，坦然道，“此宝应该落入你手了吧？” 虽是问话，可语气却极为笃定！ “这就是你不敢本体现身的原因吗？”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冥帝，唇角勾起一抹极为明显的玩味笑容。 “哈哈！” 冥帝失笑摇头，无奈道，“是啊，面对打神鞭，谁敢不怕？ 要知道，那可是在上古年间，令诸天魔神，都为之胆寒的无上杀伐重器！ 你要是头脑一热，给我来那么一下子，那可真是冤枉啊！” “你们这些老家伙，当真是一个个鬼的很！”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既然知道打神鞭，就应该清楚，那玩意就不是我能轻易动用的！ 落在我手里，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我还正心烦，该怎么处理这东西。” “你呀你呀！” 冥帝点指笑骂，“这点浅显的激将法，就不要用了，反正……放眼皇天大陆，但凡是知道你手中有打神鞭的家伙，都不会在你面前露脸！” “这样吗？” 陆川眉峰一轩，眸中精光熠熠，有如实质，意味深长道，“看来，我是真有纵横天下的资本了！” “额……” 冥帝神色一僵，勉强道，“你可别胡来啊，你也不看看，现在妖族、虫族、五行灵族大军压境，这事都没掰扯明白，你要再弄出事情来，以人族现在的力量，怕是就兜不住了！” “这不是还有你们吗？” 陆川淡然道。 “你真以为，我们几个老家伙，就能横行无忌了？” 冥帝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即便是那个老妖怪，也不可能如此，否则……以他的实力，怕是早就一统皇天万族了！” “那你们为何不让他统一呢？” 陆川言辞如刀，锋利无比，冷漠无情，“既然没有圜转的余地，若是皇天一统，怎么也能有一搏之力。 总比现在，一个个仿若盘中餐，任人宰割，还兀自不知。” “即使如此，你何不将打神鞭拱手相让呢？” 冥帝没有动怒，反问道，“以那老妖怪的实力和天赋，若皇天一统，气运加身，必然能一举成神。 届时，打神鞭在手，皇天万族，最起码有三成机会，能够博得一线生机。” “是啊！为什么不呢？” 陆川微微垂首，面无表情道，“最好的结果，怕是妖皇以打神鞭为要挟，带着妖族脱离皇天，任由诸天神灵血祭吧。” “不，你太看的起那老妖怪了！” 冥帝淡漠摇头，断然道，“他只会手持打神鞭，独自离开，任由皇天万族被血祭，从此逍遥诸天万界，长生久视！” “不是吧？” 陆川眉头大皱，惊讶道，“若他借皇天万族气运加身，突破元神之境，即便再怎么魄力，若是舍了一切，就不怕反噬吗？” “那是你把打神鞭看轻了！” 冥帝眸光深邃，幽幽道，“上古那场神魔之战，仅凭此宝，便生生断了混沌魔神的近半的气运。 所以说……” “所以说，此宝在手，根本不惧气运反噬！” 陆川深吸口气，终于明白了打神鞭的重要性，远在自己所想之上，“看样子，这还真的是个烫手山芋啊？” “怕了？” 冥帝似笑非笑道，“虽然知道你不会交出来，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愿不愿交出来？” “白痴才会交出去！” 陆川送他一记白眼球，冷冷道，“在某些存在眼中，此宝就在我手里，即便交出去了，又有谁会相信？” “不错！” 冥帝点点头，一语双关道，“所以，你想凭自身所学，引诱那老妖怪上钩，怕是不容易啊！” “那也没什么，左右不过一步闲棋罢了！” 陆川浑不在意道，“他愿意找上门来也好，不会上当也罢，打神鞭就在我手中，他早晚会来找我。 更何况，玄霄雷尊未死，我也想看看，这位能不能带来奇迹。” “雷霄吗？” 冥帝微微垂眸，目露深思，“一道神念分神，或许他还真有这个机会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你们也够狠的！” 陆川冷冷道，“就不怕，我直接抹杀了他？” “你会吗？” 冥帝笑道，“你心心念念想要恢复人身，无论你如何横行无忌，杀戮无算，终究是心念人族。 雷霄当年陨落，虽然有我们布局的缘故在内，可到底是为人族战死。 你……不会杀他！” “是啊！” 陆川沉默少倾，眸光越发冷凝了三分，“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你们，哪怕是一丁点头发丝也不相信！ 连这样的人，你们都能毫不犹豫的让他去死，只为了所谓的一点天机，就让他甘冒生命危险，并且这么多年，倍受那老妖怪折辱。 不得不说，我是真的佩服你们。” “哈哈哈！” 冥帝摇头苦笑，无奈中透着难掩的苦涩道，“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啊！你知道，每一次元会大劫，我人族是什么下场吗？” “血肉成泥，魂飞魄散，都不足以形容啊！” “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没有疯魔，已经很不容易啦！” “你或许会疑惑，在诸天神灵出手之下，是如何保存这些记忆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总有那么些人，不顾生死，负重前行！” “所以……努力吧，努力活下去！” “他们就快要来了！” 说着，冥帝拍了拍陆川肩头，身形飘忽间，已是杳然无踪。 “快要来了吗？” 陆川神色一冷，扬首望天，隐约间，好似有无数遮天蔽日，张牙舞爪，仿若妖魔鬼怪般的恐怖身影，正透过苍穹，贪婪注视着此间，带来了无边恶意与死亡！?? ( 第八百七十四章 因果推演 “来的好啊！” 陆川也不管是否有人看，随手比了个国际手势，旋即便垂眸看向下方。 现在，可不是管顾这些的时候。 刀没有架到脖子上，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那岂不是庸人自扰，陆川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 “那老妖怪实力深不可测啊，仅凭一道神念分身，就能占了玄霄雷尊的神魂躯壳！” “虽然，当年的玄霄雷尊，只是圣中至尊，可到底有道境绝学护体！” “但玄霄雷尊身陨，也必然有冥帝这些老怪物的布局在内，想必……从那个时候，就在算计着老妖怪了！” “以这老怪物的能耐，怕是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却不息以身犯险，主动入局，虽然是自信，却也能彰显出自身无匹的实力！” “无冕之王，不愧是皇天大陆的第一强者！” 陆川眸光闪烁，脑海中思绪千转，将此前种种尽数重新推演一番，试图通过与冥帝一番交流，从中找到有利的一面，亦或其它隐藏的线索。 但左思右想，绞尽脑汁，除了以静制动，甚至是被动防守之外，竟是没有其它任何办法。 “现在……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打神鞭了。” 一念及此，陆川嘴角就忍不住一抽。 没办法，此宝威慑力不凡，堪称诸天绝顶，乃是一等一的大杀器。 虽然，在万仙谷之中，夺得一件混沌神木，以陆川的实力，仅能勉强从中炼出混沌之气，可效率实在太低。 或许正是因此，无论是妖皇，还是冥帝，都忌惮打神鞭，却也摸不准，陆川是否能够再次动用此宝。 可奈何改变不了，陆川现在确实再无第二击之能的事实。 莫看在呢喃之谷中，能够炼制成魔神兵，其中也不乏对于混沌之气的运用，但那是有特殊规则压制。 毕竟，打神鞭在那特殊的规则压制之下，都无法释放全部威能。 “不过，也快了！” 陆川微微握拳，眸中神光犹如实质，“现在的我，虽然远远算不上魔神之躯，却也走上了一条不同于混沌生灵的路。 只要能再进一步，执掌打神鞭就不再是问题，甚至……不需要那般多的混沌之气。” 可惜，想要更进一步，何其之难？ 尤其是，如今陆川已是初入洞天，虽然借着雄厚底蕴，已经完全站稳了脚跟，但若说再做突破，短时间内却是千难万难。 “接下来，却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陆川目光如炬，侵略如火，“按冥帝的说法，察觉到打神鞭出世的存在，虽然不算多，但必然有那么几个。 即便慑于打神鞭之威，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却也绝对会有所动作。 若在此时，我虽然说不得横行无忌，但真要出手的话，想必多半会有不少各族强者闻风而动了。” 至于这个闻风而动，是为了陆川，还是打神鞭，就见仁见智了！ 但陆川很清楚，打神鞭事关重大，那些老怪物们，绝不会轻易外传，在没有确定安全无虞之前，只会在暗中谋划，驱策那些不知就里的强者出手。 若能逼的陆川再次动用打神鞭，那自然是最好，即便没有，也能看清陆川的虚实。 如此，才好方便他们出手！ 陆川对此门清，尤其是像极了主动暴露的妖皇。 玄霄雷尊到底是人族英豪，即便真的只剩下神魂，面对生死危局，又岂会卑躬屈膝，任凭陆川驱策？ 从一开始，陆川就没有相信过他，哪怕留下了神魂禁制，亦是如此。 “以妖皇的骄傲，怕也不屑直接抹杀玄霄雷尊的神魂，那样做，对他没有任何易处，反而失了一个博弈的筹码！” 陆川从蛛丝马迹中，推演出种种可能，透着几分冰冷无情的意味，“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玄霄雷尊神魂意志未灭，即便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以这位的脾性，怕也会选择玉石俱焚。 如此一来，我的功法，就不只是妖皇能够得到，玄霄雷尊也能够得到。 至于……玄霄雷尊能不能看破生死，借假修真，恢复人身，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管怎么说，当年在玄雷山脉洞天之中，哪怕其中有诸多算计和巧合，陆川终究是受了玄霄雷尊的恩惠。 而且，这位也是为人族甘愿赴死的英豪。 即便陆川生性冷酷，早已被打磨的看淡生死，却也不介意给这位一个机会。 但能够把握住，还是要看玄霄雷尊自己！ 毕竟，陆川不是神，算不到未来，更做不到直接抹去妖皇的那一缕分神。 玄霄雷尊能够拼着玉石俱焚，那占据了其雷之规则的妖皇分神，自然也能够做到。 也正因此，才形成了两者如今的诡异状态！ 妖皇想要留着这个棋子，玄霄雷尊没有放弃哪怕一丝一毫的求生机会，才坚持到了现在。 这也就是玄霄雷尊，换个人来，哪怕是同为圣中至尊的其他三人，怕是根本撑不了这么多年，就成了那半人半妖，不人不鬼的妖人了！ 但不管结果如此，于陆川而言，都没有多少损失。 “即便你得了我的功法，又能如何呢？” 陆川冷冷一晒。 虽然冥帝问，陆川是否担忧，妖皇从中窥破根底，以此来对付陆川，岂又知道，这正是陆川想要的结果。 不说《山字经》乃是窥得天机所悟，单是那心境修行，就足以让任何生灵为之惊叹。 当妖皇动了好奇心时，便已然入了陆川瓮中。 即便只是一缕分神，可陆川很确定，妖皇必然会通过其它秘术，传给其本体。 当然，那是当妖皇从那处隐秘所在，重新回到皇天大陆之后。 现在的妖皇分神，可是要给陆川打白工，乖乖帮他将炼狱塔恢复如初，更要将那片天地，尽数融入炼狱塔之中。 能够仅以小小手段，便让堂堂妖皇，不得不打白工，无数年来，陆川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而这些，便是陆川通过此前种种，所得的一切。 “当你成功回到皇天大陆，将功法传给本体之时，我也差不多能够找到再次动用打神鞭的机会了！” 不得不说，陆川是真的忌惮妖皇。 甚至于，在其心中，妖皇未必就比那些幽冥界的狱主神灵差多少，哪怕对方绝对不是元神境强者。 并非是妖皇没有这个能力，而是皇天大陆的特殊性，限制了其实力突破。 现在的陆川，已然能够隐约察觉到，隐隐中，天地壁障的诡异变化，好似将这方天地，尽数封锁了一般。 进不来，出不去！ 即便有如下界般的小世界，那也不过是水中的一个气泡，仍旧在这方天地壁障笼罩之中罢了。 “如今……也该结束了！” 陆川微微垂眸，看着下方芸芸众生，仿若神祇般，眸光冰冷无情，蓦然张口，深吸口气，仿若长鲸吸水，引得天地震动。 嗡！ 刹那间，无垠流光翻涌而起，化作怒龙长啸，好似溯流而上，龙入大海，直奔陆川口鼻之中。 “怎么回事？” “不，我还能再战斗下去，区区幻境，又岂是我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宝物就在眼前，我不甘心！” “可恶……” 无论修为高低，实力强弱，看着眼前扭曲变化，旋即淡去的种种异象，无不是面色大变，更有甚者歇斯底里的咒骂起来。 可惜，无论他们有何表现，这种机缘已然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更不会知道，这不过是陆川自身洞天外泄，有意接纳因果，以此淬炼自身洞天领域的一次试验罢了。 当然，收获远比想象中大，让陆川更进一步的了解了自身实力。 那看似幻境的战斗，实则也是陆川本身的一个个念头，通过无数次战斗，总结归纳，举一反三，见微知著，何止是又重演了一遍？ 不过，这些武者也并非没有所得。 除了种种奇门功法之法，各种宝物更是真正难得一见的珍宝，对于他们而言，必然会受益无穷。 要知道，陆川这些年来历经无数场战斗，所得异宝不知凡几，但能令他收藏，并且用来了断因果的宝物，又岂会是凡品？ 陆川修持因果规则，自然不会眼高手低，敝帚自珍，很清楚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道理。 这场战斗，没有输家，甚至包括那些身陨幻境之中的武者。 “呼……呵！” 收拢了所有域力，陆川轻吸口气，浑身难得一阵放松，蓦然揉了揉眉心，面露玩味之色，“惦记我的还真不少啊，该先去找谁呢？”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尤其是神而明之的心境更进一步，自然比寻常洞天大能，更能清晰捕捉到，于冥冥之中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异样天机。 只不过，强如现在的陆川，仍旧不能直接看透是谁罢了。 即便有因果规则推演，也同样不行。 这是天道对于诸天生灵的眷顾，谁也不能无视，除非你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陆川当然不愿意，燃烧自身规则本源，去窥探这所谓的大道天机，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赔本买卖。 即便如此，两相结合之下，通过缜密的推演，还有那冥冥中天机波动的来源，陆川大体上，就能推断出，到底是什么人在‘惦记’他了。 “也罢，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断了！” 流光斗转，天地变换，陆川已是杳无踪迹！ 第八百七十五章 斩断尘缘 “跑的倒是挺快！” 阴惨惨的古墓之中，死寂一片，陆川淡漠眸光一闪，便确定这里除他之外，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禁制陷阱。 “不过，冥帝啊冥帝，你是真心疼自己的徒子徒孙，还是想要留下破绽钳制我呢？”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陆川心中已然有所笃定。 “嗯？” 陆川眉峰一轩，肩头虚晃间，身形已是不见。 数百里之外，一座繁华的小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再平凡不过。 徐家镇，短短十几年，便成为了方圆百里之内，首屈一指的小镇，皆因徐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 初时不过先天，现已神藏人仙，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带领徐家走上了巅峰。 话说此人到底是谁，其名徐幽，一手双手刀，无双无对，同阶近乎无敌。 时人常言，此子有大修士之姿！ 但这位年轻的徐家家主，名满方圆百里的无影刀，此时正眉宇紧锁，白胖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对着满桌珍馐，好似食髓知味，竟是一筷子也没有动。 “阿爹，阿爹！” 就在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却见一名有着婴儿肥，约莫十四五岁，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的少女，娇声呼唤着来到凉亭之中。 “阿箬！” 徐幽面色一变，斥道，“你不是在宗门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爹！” 少女扑到近前，不满的嘟声道，“女儿想您了，就回来看您了。 您也真是的，这几年也不去看人家，莫不是有了相好的，把我们娘俩都忘了？” “胡闹！” 徐幽目露疼惜之色，却板着脸道，“你现在还年轻，当以武道为重，听爹的话，再过几年，等你武道有成，爹便接你回来！” “哼哼！” 少女不满的嘟起嘴，颇为豪爽的抓起酒壶，咕嘟嘟灌了几口，一抹嘴，傲娇道，“女儿如今已经是归真境武者，按照师父的话，勉强算是出师，可以游历江湖了！” 说着，一双大眼睛期盼的看着徐幽，一副我厉害吧，快夸我的样子。 “是是，我家阿箬最好了！” 徐幽嘴唇一哆嗦，面对数年未见的女儿，狠硬的话到嘴边，宽慰道，“有时候，真希望你不要长大，也不知道哪家小子有福气，能够娶到我家阿箬。 但又盼着你快点长大，能够” “阿爹，你说什么胡话呢？” 少女霞飞双颊，不依的扑到徐幽怀里，撒娇道，“女儿不要长大，天天陪着阿爹！” “阿箬终究是要长大的！” 徐幽轻抚少女发鬓，呢喃自语，作为过来人，如何不知道，这分明是有了心事啊！ “阿爹！” 少女缓缓抬起头，扭捏道，“这一次回来，是是吕师兄一路护送我回来的，他就在前院，您要不要要不要” “哼！” 徐幽脸一板，教训道，“哪来的野小子，也敢” “还是见见的好！” 就在此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却令徐幽这位在神藏人仙之中，走出不远距离的无双刀客，身形陡然一僵。 “咦，谁在说话？” 少女蓦然抬头，向周围看去，却见不远处，正有一名身形颀长的青袍男子，正漫步而来。 诡异的是，凭她归真境的修为，竟然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你来了！” 徐幽僵硬转身，勉强一笑。 “你好像并不意外！” 陆川看了眼桌上并未动的菜肴，旁若无人般自然落座，眸光平静的看着，曾经少年时的同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陆川是这样，徐幽亦如是。 令陆川意外的是，徐幽竟然没有拜入幽冥殿，而是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独自开创出了一番事业，而且风生水起。 “我等了很久了！” 徐幽轻吸口气，拉起少女，介绍道，“来，叫人，这是你陆叔叔！” “见过陆叔叔！” 少女也不怕生，古灵精怪的眸子一转，甜甜一笑，“阿箬有礼了！” 徐幽略显紧张的看着陆川。 “哈哈！” 陆川摸了摸下巴，好似确定自己有没有胡子，洒然一笑间，随手摸出一个镯子送给少女道，“好，既然叫我一声叔叔，这见面礼总不能少了！” “好漂亮！” 少女双目放光，看了徐幽一眼，见他点头准允之后，这才接过，喜滋滋戴在手上，拜谢道，“阿箬谢谢陆叔叔！” “不必多礼！” 陆川摆摆手，亲切的好似面对自家小辈。 “阿箬，你先下去吧，我跟你陆叔叔有些事情要谈！” 徐幽明显松了口气，却板起脸道。 “啊？” 少女正满心好奇，却也不敢违逆，当即向陆川再次施礼，这才白了徐幽一眼后，转身离去，却是浑然忘了，要让徐幽见见自家吕师兄的事情。 “陆兄！” 目送女儿离去，徐幽轻吸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陆川道，“你可是来” “你我多年未见，说这些做什么？” 陆川随手在桌上一拂，原本已经凉了的菜肴，竟是恢复如初。 “来，干一杯！” “好！” 徐幽见状，只能硬着头皮慢饮一杯，可满腹心事都写在了脸上，竟是不知如何说起。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浪荡惯了的孤家寡人，不仅成家立业，更是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若放在往常，以他的脾性，不说看淡生死，起码也不会太过纠结。 即便现在，也不会哭天喊地，只是放不下妻女。 从他偶然听闻陆川之名起，徐幽便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 即便人族亿万，陆川之名也不知凡几，但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时，徐幽便确定这一定是那个人。 而现在，陆川真的找上门来了，活生生站在眼前，样子没有丝毫变化，一如当年，谈笑风生，面对谁都坦然自若的少年刀客。 但出乎徐幽意料，又令他忐忑不安的是，陆川没有上来便喊打喊杀。 徐幽知道，陆川心机深不可测，纵然当年相交，自己本就存了几方心机，更遑论还有后来的变故。 “吃啊，别愣着！” 陆川温和一笑，一如当年，肆意洒脱，好似全然没有将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越是如此，徐幽却越发难以释怀，心中纠结万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哎！” 陆川见状，轻叹一声，放下筷子，淡淡道，“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 “陆兄，当年之事” 徐幽浑身一颤，唇角蠕动，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我知道，是你姐姐干的！”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我当年相交，虽然存了几分功利之心，却也有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之谊。 你如今事业有成，妻女恩爱，我看在眼里，只会替你高兴。” “陆兄” 徐幽眼眶微红，哽咽不已。 没办法，压抑太多年了，若非他心性不俗，天资不错，怕是早就被折磨疯了。 当然，更多还是因为，陆川当年被困下界，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还有活着出来的一天。 但随着琅琊福地之事发酵，有些人或许没有察觉到，但在徐幽等有心人眼中，陆川的名字，却如梦魇一般，纠缠伴生，难以忘怀。 更遑论，即便当年两人相交，掺杂了其它东西，可情谊却断然做不得假。 “不过，有些事情，发生了终究是发生了！” 陆川看着徐幽，坦然道，“前尘往事，亦如云烟，从今往后啊，你将再也不是当年走出下界的徐幽了！” “能认识陆兄，乃是我一生最骄傲的事情！” 徐幽神色晦暗，好似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一般，缓缓举起酒杯，全身却都松缓下来，一饮而尽道，“虽然，我很想伴着这记忆活下去，哪怕死了也甘愿，但我放不下她们娘俩啊！” “儿女情长，人之常情！” 陆川淡然一笑，眸中神光湛湛，于无形中，没入了徐幽识海之中，直扑其神魂所在。 “放心，很快就会过去，你也再无需提心吊胆，可以与妻女常伴！” “多谢陆兄！” 徐幽缓缓闭上眼睛，白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自然的淡淡笑意。 “阿爹阿爹！” 不多时，少女娇声呼唤传来，却见少女阿箬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俊伟，约莫十七八岁许，身着白衣劲装的青年。 只是，少年身形紧绷，努力装作自然的脸上，隐有几分僵硬不自然，目露忐忑之色，像极了第一次见岳父的女婿。 “阿箬，你可算回来了，为父传讯这般久，你现在才回来了，莫不是把为父的话都给望嗯？” 徐幽一个机灵回神，看到爱女，自然而然起身，正笑骂间，看到少年，面色就是一板，与全天下所有的老父亲一样，第一个念头就是，哪家的野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是谁？” “阿爹！” 少女不依跺脚，腮帮子鼓的老高，一副你敢多说半句不妥的话，我就跟你翻脸的架势。 “啊哈！” 徐幽打了个哈哈，心塞不已，面上却不露分毫，点头赞许道，“你便是阿箬信中所说的小吕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来来来，伯父我早已备下酒席，就等你们来了！” “谢谢阿爹！” 少女喜笑颜开，拽了把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见他愣愣的，不由暗恼，小脚狠狠一碾。 “啊” 少年这才回神，忙不迭道，“小侄吕峰，拜见伯父！” “哈哈，无须多礼，快快，我这可是好酒，平时都不会拿出来，今天你小子有口福了，定要不醉不归！” 徐幽一把抓住少年手腕，近乎咬牙切齿的话语吐出来，面上满是笑容，眸光却如刀子般，好似要刺进少年心里。 “是是，小侄小侄舍命陪君子！” 少年心头一颤，叫苦不迭，却只能应下。 却说这一家三口，一顿酒席吃的各怀心思，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本身的记忆，早已被篡改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堪比打神鞭的至宝 “阁下可还满意？” 看着院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陆川头也不回道。 “满意与否，又有什么干系呢？” 不知何时，一名身形伟岸，衮金黑袍加身，面容俊伟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身畔，赫然正是冥帝。 “话说，我是真的有些意外，本以为你会杀了他，将其神魂融入因果洞天之中！” “是吗？” 陆川淡然一笑，意有所指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希望我这么做？” “哈哈！” 冥帝失笑摇头，点指陆川，笑骂道，“你呀你呀，就是心思太多，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想那么多做什么？” “我若不多想一下，怕是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在给人数钱，而不自知！”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阁下盯我这么久，难道是闲的没事做？ 还是说，三大异族兵围古域之事，已经解决了？” “这倒是没有！” 冥帝摇摇头，语气玩味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插手的好！” “我若不插手，三大异族不会退兵，所有的问题，到头来还是要压在我身上！” 陆川摇摇头道，“还是说，你们打算跟三大异族开战？” “你传出去的法门，已经在皇天大陆各族中传开，妖族已经得到了消息，正自顾不暇！” 冥帝失笑道，“至于五行灵族和虫族之事，它们本身就有诸多问题，内忧外患，并不比人族好到哪儿去！ 总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罢了。” “你确定？” 陆川眉峰一轩，意味深长道，“不要忘了，现在整个皇天大陆，都在看着它们，若是这般虎头蛇尾，必然会成为一个笑话！ 所以” “所以，它们一定会对三大古域动手！” 冥帝神色微凝，眸光平静的看着陆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有些牺牲是必然的！” “这就是你们希望我杀了徐幽的原因？” 陆川淡漠摇头，平静异常道，“所以啊，你们说我心思太多，并不准确！” “哦，愿闻其详！” 冥帝讶然道。 “我这人呢，不喜欢那么多麻烦！” 陆川淡淡道，“虽然，我现在解决不了那些促成此事的人，却也有足够的实力，做到快刀斩乱麻！” “即便如此做了，你也逼不出妖皇！” 冥帝摇摇头，笃定道，“那老妖怪乃是皇天不世出的大妖，心性之狠辣，绝非寻常可以测度！” “这不正好吗？” 陆川淡笑道，“他不出手，我便搅个天翻地覆，既然它们出招了，我若龟缩不出，岂不是会被人以为怕了它们？” “你本不需如此！” 冥帝眉头微蹙，沉声道，“想必，你已经知道，它们很快就要来了，这时候大动干戈，必然会损及皇天大陆的有生力量！ 到时候” “看吧，你们的心思才是太多！” 陆川摇头不已，远望天际，淡声道，“有些时候啊，想这么多没用，既然能掀桌子，干嘛要等别人先吃呢？ 毕竟，人家已经把你当盘菜了，你若是不表示下，也太对不起它们了吧？”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劝了！” 冥帝沉默少倾，无奈一笑，“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做的太过火，真要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即便你有打神鞭在手，怕也会无法收场。 要知道，皇天大陆毕竟是大劫起始之地，隐秘太多，未必没有抗衡打神鞭的存在。” “嗯？” 陆川眉头微蹙，目露讶然之色，正要说什么时，冥帝已是悄然无踪。 “这是在提醒我吗？” 虽然早就料到，皇天大陆不会简单，可真当从冥帝口中得知些许隐秘时，陆川也不由暗暗心惊。 毕竟，那可是打神鞭啊！ 一鞭在手，生生抽断了混沌魔神一族的脊梁，能够抗衡其的存在，多半也差不多哪儿去。 陆川很清楚，打神鞭的可怕，正因此才心惊不已。 “既然有如此重宝，是抗衡不了诸天神灵吗？” “亦或者，有什么禁忌” “还是” 左思右想，没有什么头绪，实在是线索太少了，陆川虽有因果规则在手，却也做不到无中生有。 更遑论，这等无上至宝，定然也有着隔绝天机，紊乱因果之能，怕是连神灵，都无法轻易推算，别说他一个刚入洞天的大能者了。 “如此，倒是要小心行事了！” 陆川略一沉吟，便将此事放之脑后，没有再细究，毕竟离着太远，而且眼下另有要事，没时间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但要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那也不太可能。 毕竟，关系到与打神鞭这等至宝比肩的东西，即便陆川再怎么稳如老狗，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陆川的实力，还有到横压一世的地步。 即便强如妖皇，如今都没有一统皇天，更遑论陆川了。 只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陆川就要龟缩起来，甚至为此改变计划。 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可不会简单的因为某件外物，就影响到陆川的心境。 时光荏苒，一晃数天过去。 眼瞅着，三大异族兵围三大古域，下达最后通牒的日子，堪堪就要来临，但正主却是根本没有露头。 在三大古域之中，已经隐隐有暗流传出。 无论是与异族大军对峙的各方势力强者，还是普通武者，都是心怀忐忑。 甚至于，有早就受不了这个压力，想要早早逃走。 只是，三大异族兵锋太盛，甚至早已布局谋划，扰乱了天机的同时，隔绝了三大古域与外界的联系。 莫说是出逃，就连消息，除非是洞天大能亲自出手，怕也穿不出去半点。 而且，为了逼迫陆川现身，三大异族不仅放任手下肆意屠戮边镇，更是派出强者挑衅，引得人族武者不断应战。 结果便是，无一例外，全都被斩杀当场，甚至是一面倒的虐杀。 不是人族武者不够强，而是三大异族派出的强者，无一不是同阶中的顶尖精英，每一个都具备特殊天赋神通。 相较于此，人族出手的武者，虽然同样不凡，其中不乏名满一域的天骄人杰，却也是差了一筹不止。 但即便如此，人族武者依旧没有退缩，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武者迎难而上，血洒决斗台，只为争那一口血勇之气。 只不过，眼见最后通牒的日期将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仍旧没有现身。 陆川正在哪儿呢？ 中州圣仓城！ 确切的说，是在城中聚宝楼分楼之中。 当然，虽是分楼，但能在中州古域占据一处，而且是圣仓城这等重城，地位自然非同小可。 “客官快请进！” “张公子驾临，快请上座！” “客官，但凡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只要您说出个名目，我聚宝楼就没有找不到的！” 聚宝楼前人来人往，繁华如昔，好似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每一个仆役弟子，说话依旧是那般豪横。 但在这有着繁杂禁制大阵保护的聚宝楼之中，今天却迎来了一个特殊客人，正是陆川！ 只不过，陆川虽然行走在聚宝楼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无论修为高低，亦或天赋如何，好似这就是一缕游魂。 不，即便是游魂，也不可能躲过聚宝楼禁制的勘察。 只能说，以陆川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这些能够最多防范巅峰灵寂大修士，乃至连圣主强者都能挡住的禁制阵法，所能察觉的了。 甚至，即便是洞天大能出手，也能抗衡一二的禁制，根本不入陆川之眼。 陆川不入洞天，便可抗衡，乃至斩杀洞天强者，至今死于其手的天阶强者，更是超过了一手之数，又岂是寻常可比？ 甚至于，就连聚宝楼之中，那隐藏极深，可以勘察洞天气机的秘宝，都无法察觉分毫。 此时，五楼雅间门前，正有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面带笑容的将一名青年送出。 “张兄慢走，在下一定会帮你留意！” “好，有劳周兄了！” 那青年拱手还礼，旋即迈步离开。 俊朗青年正待转身，蓦然身形一僵，直勾勾看着几步远外的青袍男子，面上喜色一闪，旋即苦笑不已。 “你你终于来了！” “周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陆川淡笑道。 一如见到徐幽时一样，看到周丰，陆川同样没有喊打喊杀，而是一如既往的打起了招呼。 “陆兄请！” 周丰也没有问什么，陆川是否来杀他的，须臾晃神之后，便神色自若的推开门，虚手一引，像极了当年。 “呵呵！” 陆川微笑颔首，径直进入雅间之中，略作打量周围，笑道，“周兄如愿以偿，可喜可贺啊！” “陆兄就莫要说笑了，惭愧，惭愧！” 周丰苦笑不已，斟茶倒水的手都为之一僵，以他神藏人仙的修为，差点就把水倒翻了。 “怎么，以你如今的修为，就成为聚宝楼一方执事，往来无不是圣仓城中天骄俊杰，你也是聚宝楼的后起之秀，手握海量财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陆川莞尔一笑，好似真的为曾经的至交好友开心。 “哎！” 周丰却苦笑一声，摸出一枚玉简，涩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第八百七十七章 画如人心 人心易变！ 陆川把玩着玉简，一边神念探查，一边淡笑道，你我都变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陆兄不管你怎么看我，当年之事真的与我无关，我也毫不知情，否则断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周丰涩声道。 我知道！ 陆川点点头，平静如此道，我清楚凶手是谁，甚至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人。 啊？ 周丰一愣，有些摸不着头绪。 那些家伙啊，只是想让我呵呵！ 陆川摇摇头，话锋一转道，我见过徐幽了，这家伙事业有成，妻女恩爱，说不定马上就要做岳父了！ 是吗？ 周丰眼睛一亮，旋即黯然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道，自从来到皇天，联系便断了。 这些年，我借助聚宝楼的力量，多方查找，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像是他根本没有进入幽冥殿。 确实没有！ 陆川淡淡道，话说，你好像很怕我？ 能不怕吗？ 周丰苦笑道，琅琊福地都没了，十三家灰飞烟灭，亿万生灵 你这样说就太令我伤心了！ 陆川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滥杀无辜之辈吗？ 哎！ 周丰叹声道，就像你说的，人心易变，我们都会变！ 哈哈！ 陆川点指笑骂道，你啊，还是跟当年一样，此前有人说我心思多，你也是如此！ 不过，终究是相识一场，不能让你没了着落。 琅琊福地之事，我虽然有参与，却也不会凶残到，对亿万黎庶动手。 这些人，不过是某些老怪物阴谋布局之下的牺牲品罢了。 即便是琅琊十三家之事，也不过是个幌子，仅仅是为了打开一个通道。 啊？ 周丰一惊，苦叹道，果然，谣言害死人啊！ 话说，你如今也是神藏人仙，在聚宝楼之中，也有着大好前程，怎么会收集这东西？ 陆川把玩着玉简，意味深长道，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搜集到的？ 陆兄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周丰神色复杂道，说实话，当年的我，只是一心想要来到上界，获得寿元的同时，能够开创一番事业。 哪曾想，这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看样子，周兄真的接触了不少东西！ 陆川眸光一闪，淡淡道，聚宝楼作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所谓的人族正道三大势力都有参与，你能做什么呢？ 是啊！ 周丰点点头，涩声道，虽然我拼尽全力，却也不过是看到了冰山一角而已，如果你要对聚宝楼动手，怕是三大顶级势力，都会与你为敌。 到时候 这就是我的事了！ 陆川摆摆手，举杯道，周兄，你我相识于微末，肝胆相照，以茶代酒，祭你我情谊！ 好！ 周丰端起茶杯，珍而重之道，得君一言，不负此生。 说完，一饮而尽，旋即心神恍惚，仿若睡去，又似黄粱一梦，至于梦中所见如何，就只有陆川知道了。 因果已尽，周兄 陆川深深看了眼昏睡过去的周丰，身形一闪，便出了雅间，毫无阻碍的来到顶层。 这里布局雅致，古意盎然，像是一位隐士的雅居之所。 但若有眼界不凡者在此，定然会惊骇不已。 只因为，这里小到桌椅板凳，大到周围挂饰，无一不是罕见的异宝，其中不乏来自外域的特产宝物，鲜少有流入外界。 可在这里，甚至就连地板，都是出自外域的千年古木，透着淡淡的馨香，配合其上镂刻的特殊阵纹，无时无刻，不在温润着此间主人的心神。 常年居于此，不仅能令人心神清明，更可消弭杂念，隔绝心魔，乃至淬炼真元，端的是一处用宝物生生堆砌起来的宝地。 此时，正有一名耄耋老者，伏案挥毫泼墨，不仅笔记苍劲有力，所画更是一副苍松迎客图。 但见那银钩铁画，笔走龙蛇，一株迎风雪而不倒，屹立于顽石之上的苍松，便跃然纸上，透着难以言说的坚韧不拔。 更因为，作画者修为不俗，技艺精湛，更赋予了这幅画一股灵气，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若有心志坚毅的武者，常年观摩此画，怕是能够从中，体悟出极为玄妙武功，乃至炼心秘法 正当老者落下最后一笔，心满意足的观赏自己所做苍松图之时，身形陡然一僵，只因为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句话。 虽然是赞叹，却令老者心神震撼不已，戒备到了极点。 好画！ 好在哪里？ 但老者到底是执掌聚宝楼一方分楼的大掌柜，巅峰灵寂大修士，虽经不乱，面色平静反问的同时，心神一动，已是触及了覆盖整座聚宝楼的大阵禁制。 可令其心头一沉的是，神念如泥牛入海，分明触及了大阵核心，却是毫无动静。、 何等存在，能够无视大阵，无声无息进入顶层，更是令其毫无所觉，这已然说明了太多问题。 这松树迎风而立，面风雪而不弯，可不正印证了心如铁石？ 陆川缓步上前，点指苍松图，笑吟吟道，正如道友的心境，当真是令人赞叹不已，想必也正因此，才有了如今艺业！ 道友谬赞了！ 老者干笑一声，老脸上挤出了无数褶子，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笑的比哭还难看，不知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可是我聚宝楼招呼不周，还是有所需？ 道友放心，老朽忝为此间掌柜，许多事情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简单！ 陆川笑吟吟道，听闻聚宝楼每一座主城分楼，都有跨域传送阵，本座不才，想要借用一二！ 啊，这 老者一愣，苦笑不已道，不敢瞒道友，事不凑巧，一月之前，主楼传下密令，已经将所有跨域传送阵关闭，并且拆走了核心阵眼！ 更何况，道友想必是要直接传送离开，而楼中的跨域传送，只能进行传递消息或物品，却无法传送生灵。 是吗？ 陆川似笑非笑的看了老者一眼，直把对方看的浑身发毛，这才笑道，姑且当你所言是真的。 老朽绝不敢欺瞒道友！ 老者赶忙表态，一副就差赌咒发誓的样子，不无试探道，道友是否还有其它所需，但凡我楼中有的，尽管取去，老朽还是能做主的！ 哈哈，道友倒是客气的很，既然如此，我便客气了！ 陆川意味深长的笑着，抬手点向老者眉心，淡淡道，借你神魂一用！ 什么？ 老者瞳孔一缩，虽惊不乱，更是早有防备，周身瞬间狂涌数道玄妙非常的宝光，形成神秘莫测的符文。 依稀间，可见龙凤狂舞，天地起复，包围其身，使之气机变换不定，好似在瞬间脱离了现实，融入了虚无之中。 但令老者惊骇莫名，乃至肝胆俱裂的是，自己借职务之便，暗中截留的数件保命底牌，好似被视若无物，在那并不起眼的手指下，瞬间便被洞穿。 不，确切的说，是所有宝光都自主退让，好似迎接君王降临，天经地义般自然而然。 你洞天前辈饶 求饶的话没有说完，便在老者满面惊恐之中，手指点在眉心，一指之下，不仅其神魂僵立，就连体内鼓动，准备自爆搏命的真元，都在瞬间封禁。 就好像，一瞬间的寒风刮过，冻结了一切，就连时间与空间，都在冻结之列。 唰！ 随着指尖一勾，对方千锤百炼的神魂，便如无主孤魂般应声而出，脸上兀自挂着凝固般的恐惧，仿若面容扭曲的恶鬼。 依稀间，难以计数的光点，在其神魂上浮现，好似一张张无形大口，在狼吞虎咽，死咬着其神魂。 强如这巅峰灵寂大修士的神魂，竟是在这些光点吞噬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气息飞速下阶。 诡异的是，甚至能从神魂双目所在，能够看出其痛苦和恐惧，绝望充斥其间。 这怕是真的万鬼噬魂了！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却也相差无几了。 只因为，这是陆川以自身因果规则，引动此人身上的业障，以无上伟力，将与其有因果纠缠的亡灵，自虚无中汇聚于此。 虽然只是残留的念头，可在陆川的规则洞天域力之下，再加上道影逆轮，近乎无中生有，扭曲事实的力量，也足以重新过往的种种。 这一法门，比之强行搜魂炼魄，更加实用，甚至能作为严刑拷打来用。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直面曾经的过往。 禁制？ 但出乎陆川意料的是，原本即将通过这一神通法门，查看老者所有过往之际，其神魂深处竟然爆发出一股不弱的力量。 若非陆川心境修为极高，神通又是以因果规则构建，怕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就会被直接打破。 可即便如此，老者的神魂，也在陆川看破其内心深处隐秘之前，被这股禁制破灭。 显而易见，这是聚宝楼对核心高层，才会动用的保密手段。 看样子，聚宝楼的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深！ 陆川皱眉沉思，看着静立不动的尸身，神色越发冷了几分，不过，我现在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存在，竟然能让巅峰灵寂大修士，甘愿在神魂之中留下这等禁制。 ！ 第八百七十八章 斗转乾坤 圣仓城，城主府，后院禁地。 “如何？” 宽厚的声音响起，说话者是一名身着浆洗的泛白，好似穿了很多年儒袍的老者，说话时手中还握着一本纸面泛黄的古卷。 矍铄清瘦，额下三缕白须，身量虽然不高，可明亮深邃的眼睛，透着睿智光芒，令人一见便知，这是一位博学多识的老人。 在老者面前，一名约莫四十岁许，面容隐隐与其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微微躬身，汇报者什么。 “中州古域各分楼的跨域传送阵，我们所负责的六个，无一例外，全都已经关闭！” 若有熟知圣仓城情报者在此，定然会认出，这两人正是圣仓城城主张平修，老者却是其父张虚圣！ “嗯，那便好！” 张虚圣微微颔首，面色稍缓，满意之色一闪而逝。 “父亲！” 张平修略显迟疑，还是问出口道，“总楼那便，是不是太过重视了，左右不过一个小辈而已。 即便有些特殊手段，也不过是借助外力，真需要如此吗？” “呵，你以为总楼关闭跨域传送阵，仅仅是针对一个小辈？” 张虚圣放下古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吗？” 张平修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据他所知，明面上的消息，正是防备有些人借助聚宝楼的跨域传送阵，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张虚圣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即便是各家洞天之中，都不会构架传送阵，而聚宝楼的跨域传送，却遍布人族疆域，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孩儿当然知道！” 张平修作为一城之主，又是聚宝楼暗里的一名管事，当然清楚这种的缘由。 “楼中的跨域传送，都是以传送货物所建，方便从皇天大陆各地，调集宝物，以免出现无法满足客人需求的事情出现！” “这就是你认为的吗？” 张虚圣眸光深邃道。 “这” 张平修沉默少倾道，“还有便是，人族各方势力对于聚宝楼的打压手段，不允许跨域传送阵能够通过生灵，理由便是，以防异族强者入侵。” “不错！” 张虚圣微微颔首道，“正因此，但凡是传送阵，必然要掌握在各方势力核心高层手中。 我聚宝楼之所以如此特殊，是因为与各大顶级势力，有着极为密切的利益联系。 原本，这跨域传送阵并无这些要求，但有些人就是如此多心，见不得聚宝楼利益丰厚，求而不得，便想出了这种种法子，来限制楼中的发展。”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张平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次意外都没有发生，那些老顽固就是眼红聚宝楼的利益，故意设置限制罢了。 但这与现在关闭跨域传送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大大的关系！” 张虚圣冷声道，“那小辈在虫族闹出这般大的乱子，惹得三大异族兵围我人族边疆，真以为就仅仅是为了一个小辈？ 呵，这不过是做给那些不明就里之人看的，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要看一看我人族的底蕴罢了。” “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张平修眼睛一亮，恍然道，“难怪要关闭跨域传送阵，一方面是向那些顶级势力表态，我聚宝楼绝不会与异族勾连。 同时，也绝了人族向外求援的渠道！” “不错！” 张虚圣微微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道，“那小辈心狠手辣，行事肆无忌惮，乖张桀骜，自以为有几分实力便可横行无忌，却不知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仅凭拳头和刀子就能解决的。 就像这一次，他可以躲的远远的，可三大异族仅仅是摆开阵势，就能让人族投鼠忌器，多半声音全都是要找他出来，用他的命来消弭三大异族的怒火。” “他若不出来呢？” 张平修下意识问道。 “不出来正好！” 张虚圣笑道，“如此，便是自绝于人族，成为一个孤魂野鬼，即便真的手握重宝，也再无多少威胁。 你要记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其中便有气运使然。 若此子做了缩头乌龟，惹得三大异族屠戮边疆古域，那亿万冤魂煞气，所引动的人族气运，即便咒不死他，也能让他难以再进一步。 如此区区一个灵寂巅峰，又算得了什么？” “那那我张家所做之事” 张平修恍然的同时，又有些踌躇道。 “人族需要一位明主！” 张虚圣淡淡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先贤圣人所言，如今人族内乱，还不是想要自己当家做主，别把他们想的有多高尚。 在将来，他们若赢了，我们便带着圣仓城麾下，三十六城投靠，张家万载基业便可不倒。 若他们输了，我张家便是从龙功臣，千秋万代富贵自然少不了。” “父亲所言极是！” 张平修神色振奋，话锋一转道，“不过，数年前，幽冥殿来犯，乾坤宗并未派人来援，莫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此事，为父自有计较！” 张虚圣淡然一笑，自信道，“你要记住，只要你实力足够，无论是哪一方，都需要拉拢你，这便是平衡之道。” “孩儿记住了！” 张平修躬身一礼。 “嗯！” 张虚圣微微颔首，深邃眸光一转，落在了院中一角，淡淡道，“道友既然听了这么久，何必急着走呢？莫不是觉得，老夫招待不周？” 嗡！ 话音未落，角落一丛绿植蓦然扭曲，但见一道光影仿若鬼魅般，在介乎虚实之间飘忽不定，须臾横挪百丈，有如瞬移般，竟是一步没入了虚无之中。 砰！ 但旋即，好似撞到了什么，光影绰绰，一道身影竟是被弹了回来。 “好胆！” 张平修后知后觉，勃然变色，厉声怒喝，挥手一剑刺出。 铮！ 剑吟铮鸣，锋芒暴起，瞬间百丈剑光如开天神锋兜头斩落，牵引无垠天地元气，封禁其四面八方，令其躲无可躲。 但令人震惊的是，那身影双手在身前一圈一划，好似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涌现，所有的天地元气，乃至那蕴藏无匹锋芒的剑光，都好似被消融一般没入其中，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斗转乾坤！” 张平修神色大变，紧张道，“你是乾坤宗嫡传！” “哈，张城主好眼力！” 那身影散去手中神通，露出一张玩世不恭，却颇为俊美，略显不修边幅的脸庞，目露精光的同时，又难掩惊骇的看向张虚圣，拱手一礼道，“乾坤宗苏玉楼，见过前辈。” “哦，原来你是宗主座下三弟子，当年在你大师兄成就洞天的观礼仪式上，老夫还见过你一面！” 张虚圣淡笑道。 “前辈好记性！” 苏玉楼干笑一声，恭声道，“晚辈偶然路过圣仓城，原本想要拜会前辈，未曾想，前辈竟已突破，我人族再添一大能者，当真是可喜可贺！ 前辈放心，晚辈回去后，定然会禀告宗主，想来不日便有贺礼送上。” 原来，此人刚刚竟是被张虚圣的洞天壁垒所阻！ “父亲！” 张平修骇然看向张虚圣，旋即面露狂喜。 洞天大能啊！ 莫看他已经是巅峰灵寂大修士，可想要突破这一步，却是千难万难，而张虚圣困于这一步，更是足有数百年之久。 否则，也不会成为一个名声不显，仅仅是数年前，才漏过一面的老牌圣主强者。 即便如此，数年前还是惊的幽冥殿强者鬼骷不得不现身。 “呵呵！” 张虚圣失笑摇头，淡淡道，“小友既然来了，就留在我张家做客吧，免得被凌坤子宗主知道了，怪老夫招待不周！” “不不，不会，晚辈怎敢叨扰前辈静修？” 苏玉楼瞳孔一缩，连连摆手的同时，已是不着痕迹的后退开来。 但这点小动作，如何瞒得过，已经突破洞天的张虚圣？ “小友放心便是，老夫好歹是乾坤宗客卿长老，难道还会为难你不成？” 张虚圣随手一挥，光影流转，看似风轻云淡，却有无垠流光涌现，以是化作漫天剑雨呼啸而下，比之张平修那剑光何其强盛了百倍？ “既然前辈要指点晚辈，那就赎晚辈冒犯了！” 苏玉楼一咬牙，周身蓦然涌现两块巴掌大小的玉牌，其上隐约楔刻有玄妙符，像极了古篆乾坤两字。 嗡！ 但就是这两字一出，天地好似凭空两分，又被两股奇异伟力，生生以莫测方式糅合在一起。 即便是那铺天盖地的无量剑光，都好似被这股力量牵引，出现了几分迟滞。 “不错，不愧是宗主嫡传，仅凭这一手乾坤龙引绝学，比之那雷泽天策四大圣尊，也不差分毫了！” 可落在如今的张虚圣眼里，也仅仅得了个如此评价，就在其抬手虚按间，听得阵阵刺耳咔嚓脆响，剑光已是突破了那乾坤封禁。 苏玉楼目露绝望，又有一丝决绝狠辣，眼见剑光极尽临身时，双手如闪电般握住了两块已然有了裂缝的玉牌。 但就在此时，其浑身暴烈涌动，好似即将喷发火山般的真元，陡然一滞，双手也僵立在侧，面色古怪的看着张虚圣。 不，确切的说，是看着张虚圣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于近在咫尺的青袍男子！ 第八百七十九章 道友请留步 “嗯？” 身为洞天大能，即便是新晋突破，张虚圣反应何其敏锐，瞬间便察觉到不妥。 嗡！ 天地震动，虚空失色，无垠剑光化作宝轮，好似大日腾空，自张虚圣背后冉冉升起，仿若形成了一方能够容纳一切的黑洞，偏偏蕴藏着无比恐怖的威能。 “呵！” 陆川仿若未觉，探手凌空一点，蕴藏着无尽奥秘，像是天地间的一切，都无法束缚这一指，甚至为其让路，乃至增幅这一指的威能。 只不过，这一指看去是那般的轻描淡写，好似浑不在意的点指自家不听话的顽童。 可就是这一指，那蕴藏无尽威能的剑洞，竟是寸寸崩折，根本无法抵挡分毫，便被那一指突破，点在了张虚圣的后脑勺上。 “阁下……有话好说！” 张虚圣额头冷汗涔涔，汗透衣襟，神色僵硬，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是怕了。 不怕不行啊！ 这一指看似没有将他如何，可唯有张虚圣自己清楚，这一指蕴藏的威能，竟是顷刻间突破自身洞天域力，并破入体内，打入了一道道凌厉无匹的锋芒。 但凡稍有异动，怕是顷刻就要攻入识海，剿灭神魂，根本容不得他有半点反抗。 张虚圣活了一大把年纪，比之当世大部分的灵寂大修士活的都要久。 可他不想死，更不想在突破洞天，拥有万载寿元的当口，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 张平修后知后觉，张口便要呵斥，可旋即想到了什么般，身形猛然佝偻了几方，垂首不敢言语。 能够在一招之间便蜘蛛自己成就洞天的父亲，这是何等实力？ 显而易见，洞天大能，而且是其中的强者！ 莫说张平修不过是巅峰灵寂，即便是圣中至尊，又能如何？ 但事实上，陆川的实力虽然强过张虚圣，却也没有夸张到，一招便将之制住的地步。 除非是强如妖皇，亦或者绝顶洞天大能，才有杀死普通同阶的实力。 之所以能够一招制住张虚圣，除了对方被苏玉楼影响的同时，还被另一股力量，在无形中影响了感知。 再加上，陆川本身因果规则的玄妙，隔绝了其对冥冥天机的感应，欺近身侧之后，一招将之制住，乃至斩杀，也就不足为奇了。 “陆兄好手段！” 就在此时，小院中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却见不知何时，离苏玉楼不远处，赫然站着一名二十来岁，又像是三十岁许，身着素白长袍的儒雅青年。 “二师兄！” 苏玉楼惊喜道。 原来，此人正是乾坤宗宗主凌虚子座下第二弟子——陈渊泽！ “洞天！” 张虚圣老脸青灰变换，显然已经看出，这乾坤嫡传，竟是已经突破洞天大能。 “渊泽圣尊？” 陆川眸光微闪，点点头道，“原来是陈道兄！” 此人，也正是当年在琅琊洞天混战之中，救下了雷尊之女雷筱筱的渊泽圣尊，而其也是乾坤宗宗主的嫡传二弟子。 由此可见，顶级宗门的底蕴。 不说乾坤宗宗主凌虚子，定然是洞天大能，还不知有多少洞天太上长老，就连其座下弟子，都是两个洞天，一个圣主实力，这就足够惊人了。 而与乾坤宗齐鸣的大佛寺、真武宫，想来相差无几！ 刚刚，也正是这位在暗中，以润物细无声的无上法门，影响了张虚圣的感知，再由陆川突袭暗手，才将之制住。 “一别经年，陆兄已是同道中人，可喜可贺！” 陈渊泽倒也没有以恩人自居，颇为温和的称赞一声。 收起来，当年在玄雷山脉，也是这位出手，一举镇压了幽冥殿三大绝顶灵寂大修士，才让陆川全身而退。 当然，若陆川拼着还未完全成型的炼狱塔受损，全力出手的话，也能脱身，但那付出的代价不小。 总的来说，两人虽然只见了两面，却也不算没有半点交情。 “陈道兄谬赞！” 陆川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手上却是不慢，接连点到，无声无息间，在张虚圣周身设下了诸多禁制。 “陆兄！” 陈渊泽微微眯眼，笑道，“可否向你讨个人情，张师叔到底是我乾坤宗客卿长老，即便犯了错，在下也是要将他带回宗中，以宗归论处！” 这话没毛病，而且也是惯例，是人族所有顶级势力默认的潜规则。 就好比，一个宗门弟子，无论是在下辖，亦或是外域杀了人，犯错错，外人没有资格打杀，否则就会被视作挑衅。 无论对错与否，背后的宗门或势力，总规会以各种理由，找回场子。 除非，是在敌对势力底牌上被杀。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陆川。 一个自幼看西游记，小时候觉得精彩万分，陪伴度过童年，青年时代也看的有滋有味。 可回过头去，却觉得悲哀无比，甚至感到绝望的过来人。 没办法，任谁想到，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凡是没有背景的都被一棍子打死，有背景的却被带回去再教育，下一次可能再犯，都会很不适应。 就连那个顶天立地，不畏强权，成为纵贯青少年时代英雄榜样的猴子，也不过是别人手里一柄指东打西的刀而已！ 信仰的崩塌，自然会引发许多变化！ 放在前世，陆川当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现在却不同了。 只因为，手里握着刀的是他！ “呵！” 陆川微微垂首，熟悉的腼腆笑容浮现脸庞，配合那年轻的面容，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容易羞涩的少年。 噗！ 可惜的是，配合他手底下好似不经意间一握，头颅仿若烂西瓜般爆散开，红的白的黄的染成一片，还有一团扭曲挣扎，绝望嘶吼的光影，怎么看都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一尊洞天大能，就这般被毁了肉身，神魂怕是也留不下了！ “陆兄，你……” 陈渊泽微微变色。 “呵呵！” 陆川手中流光蜿蜒，以自身洞天域力，消磨神魂的同时，淡笑道，“陈兄放心，我不会灭其神魂，查看之后，自然会交于你处置。” 虽然，洞天大能已然有借神魂夺舍躯壳的能力，可落入陆川手中，又岂会完好无损？ “爹……” 张平修面色巨变，惊呼一声，想也不想便发动了护身宝物，准备逃遁。 可惜，在两大洞天眼皮子底下，即便其有些手段，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只不过，陆川多半心神都在张虚圣的神魂之上，倒是出手慢了半拍，被陈渊泽以一种极为玄妙的神通，须臾镇压的同时，转移了方位。 显然，这位也是担心，陆川出手狠辣，将张平修一同震杀了。 但看苏玉楼这位圣主强者，此时有如见鬼一般，躲到了陈渊泽身后，便知对于陆川有多么忌惮了。 想想也是，谈笑杀人，风轻云淡，杀的还是一尊洞天大能，怎能不令人敬畏？ 这要是杀顺手，连他一块拍死，那才叫冤呢！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莫说一个张平修，即便是整个张家，在陆川眼中，说杀也就杀了。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苏玉楼小声道。 “当然是不放心你！” 陈渊泽微微摇头，目光却是看着陆川。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 苏玉楼撇撇嘴，不知想到了什么，紧张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不过，你跟这位……认识？” “有过两面之缘！” 陈渊泽垂首笑道，“不用害怕，陆兄并未滥杀无辜之辈，你也算运气好，否则的话，单凭我一人，怕真的难护你周全了！” “哈！” 苏玉楼打了个哈哈，心中不以为然。 聪明如他，岂会听不出来，陈渊泽话中之意，是有意高台陆川一分。 仅凭陈渊泽洞天大能的身份，便足以让张虚圣投鼠忌器，绝不敢轻易下杀手。 但也正因此，苏玉楼更能清楚体会到，陈渊泽对于陆川的重视。 毕竟，一个散修，一个乾坤宗嫡传，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着一毛钱关系的两个人，何必这般矫情？ 当然了，苏玉楼对于自己乾坤宗嫡传弟子的身份，虽然一向骄傲，却也没有到，看不起其它人，亦或者散修的地步。 而陆川更是一尊洞天大能，即便是散修出身，即便没有刚刚那惊鸿一指的威慑，也足以令苏玉楼仰望了。 “他是你的了！” 没多久，陆川随手将张虚圣的神魂丢给陈渊泽，转身便走。 “陆兄请留步！” 陈渊泽反应不可谓不慢，换个人来，多半也就停下了，毕竟是一尊洞天大能相唤。 可是，陆川好似没听到一般，亦或者说，听到了却根本没在意，甚至走的更快了几分。 几乎在须臾之间，身形已是介乎虚实之间，整个人好似融入了虚无之中。 “哎！” 陈渊泽哪里肯放，随手拿下已然没有多少意识的神魂，便展开身法，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身为洞天大能，即便是新晋突破未久，但陈渊泽到底是曾经的四大圣尊之一，而且传承极高，身法快的不可思议，而且玄妙至极。 陆川想要走的话，当然能够走脱，可那般便太过不近人情，只得收了神通，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渊泽。 “陈道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额？” 陈渊泽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不懂陆川话中之意，这怎么就像是即将翻脸的架势。 他哪里知道，刚刚那句话是真的犯了陆川的忌讳！ 当然，陈渊泽打破头也不会明白了。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般火急火燎的叫住陆川，自然是有要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跟陆川闲扯家常。 第八百八十章 空间行者 “陈道兄有话但讲无妨！” 陆川面无表情道。 “呵呵！” 陈渊泽心头隐隐有些发毛，颇为不自然的挥退想要听墙角的苏玉楼，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提醒陆道友，切莫冲动行事。” “哦，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陆川淡淡道。 “虽然不能得窥全貌，大体上却也能猜出一二！” 陈渊泽略一沉吟，直言不讳道，“想必，陆道友下一步，便是要去虚灵川一行了！” “不错！” 陆川眸光微闪，讶然之色一闪而逝，显然有些意外，对方能够猜出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即便猜出来也没什么，改变不了结果。 “果然如此！” 陈渊泽轻吸口气，肃然道，“不知陆道友，是否听闻过‘空间行者’之名？” “空间行者？” 陆川双目微眯道，“略有耳闻，乃是指上官家，受空间规则眷顾，历代精修此道，天下无出其右者！” “既知此事，陆道友何必行险？” 陈渊泽沉声道，“要知道，世间大道三千，虽无高下之分，却也有强弱之别！ 上官家世代修持空间规则，冠绝皇天，那虚灵洞天，更是号称大能禁地。 无数年来，凡是窥探上官家隐秘，陨落其中者，不知凡几，陆道友天资纵横，何必冒此奇险？” “我与上官策有杀子之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总是要解决的！” 陆川淡然道。 “哎，陆道友何必如此？” 陈渊泽苦笑道，“若真是为此，陈某愿代为转圜，虽然上官铭确实死于道友之手，但到底事出有因。 上官道友与陆道友皆为我人族俊杰天骄，岂能……”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上官策有很多子嗣，不缺这一个！” 陆川淡然一笑，不无嘲弄道，“还是说，陈道友觉得，陆某此行会杀戮过重？” “陆道友，事情并非到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陈渊泽沉声道，“无论这一战，你和上官道友谁胜谁负，必然是我人族的莫大损失。 值此异族进犯的关键时刻，还请陆道友以大局为重！” “陈道友所言，句句在理，陆某深感钦佩，也相信陈道友乃是出自真心，只不过……” 凡事就怕一个但是，亦或只不过，也必然会出现令人倍感不妙的翻转。 陈渊泽心头咯噔一声，不由面色微变，张口欲言。 “陈道友不必劝了！” 陆川神色平静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去虚灵川到底是为了什么。” “哎，聚宝楼之祸，各大宗门其实早有定计，若陆道友一意孤行，怕是……” “那是你们的事！” 陆川淡漠摆手，隐隐间透着几分不屑道，“陆某行事，何须他人置喙？” “既然如此，陈某也不好说什么了！” 陈渊泽苦笑摇头，无奈道，“只是……陆道友一意孤行，怕是届时……” “让他们来便是，陆某等着！” 陆川淡漠转身，脚下微顿，头也不回道，“你我总算有着一份交情，陆某这里奉劝一句，至于听不听，就全在陈道友自己了。” “陈某洗耳恭听！” 陈渊泽肃然道。 “虚灵川……陈道友便不要去了！” 话音未落，陆川身形飘忽，已是杳然无踪。 “咝……” 陈渊泽轻吸口气，面色微变，惊愣当场。 “二师兄，二师兄……” 苏玉楼不知何时来到近前，连声呼唤。 “哎，祸事了！” 陈渊泽摇头轻叹，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 苏玉楼不解问道。 “你速速将张虚圣神魂送回宗中！” 陈渊泽说着，将一个贴了符纸，镂刻有无数繁杂花纹的玉瓶丢给苏玉楼，也不等他说什么，便展开身法远遁而去。 “二师兄……你……我……” 苏玉楼俊脸一垮，拿着玉瓶不知所措的好一会，才猛然跺脚，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个个都这么神神秘秘，以前也没见你有这毛病啊，难道是突破洞天之后……” ……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 “呵，空间行者，好大的名头！” 陆川冷冷一晒，随手摸出一个正在闪光的传讯玉符，查看其中内容之后，神念一闪，烙印下一段信息，翻掌便收了起来。 “何家那老鬼，行动倒是够快，短短一个月，便到了这一步，怕是早就有所准备啊！” 对于传讯内容略作推演，陆川便想到了许多。 “不过，世家门阀，自私自利，早已到了骨子里，去也不能尽信！” 陆川神色一冷，目中隐现寒光。 从一开始，虽然与世家门阀合作，却也不会完全相信，这帮近乎烂到骨子里的自私自利之辈。 若非陆川牵头，又有诸多巧合，何家老鬼虽然布局多年，在陆川看来，怕是连三成的可能都没有。 毕竟，世家门阀和聚宝楼的瓜葛，实在是太深了！ 甚至可以说，没有聚宝楼那庞大利益，世家门阀也不可能兴盛若斯。 某种程度上而言，两者就像是相生相伴的同根藤蔓，离了谁，虽然另一半不会死，却也会伤筋动骨。 尤其是，聚宝楼与异族强者瓜葛越来越多，抢夺了世家门阀的大部分权柄之后，对后者尤为不利。 在世家门阀之中，几乎超过七八成人员，与聚宝楼有利益往来。 可以想见，其余人即便没有关系，可跟这些同族，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族关系，如何能完全撇清？ 所以，何向荣必然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还要斩杀一批，杀鸡骇猴，以儆效尤，如此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压下动乱，不至于让世家门阀成为一盘散沙。 但最重要还是利益使然！ 若无聚宝楼那庞大资源为饵，让世家门阀重掌权柄的计划，以世家门阀的本性，又岂会选择用这种方法镇压族内动荡？ 陆川甚至能够想到，乃至料定，事成之后，以何老鬼为首的世家门阀，多半是要倒打一耙，直接翻脸。 但既然如此，陆川又岂会没有防备？ “虚灵川，空间行者，大能者禁地？” 陆川冷冷一晒。 …… 时光荏苒，又是数天过去，眼见就到了三大异族最后通牒的日期时限，陆川依旧没有半点踪影。 此时，三大古域之中，不少人承受不了压力，已是出现了种种动荡，烧杀抢掠，杀人放火，许多地方近乎成了人间炼狱。 而三大异族大军，已是磨刀霍霍，准备大开杀戒。 即便因为那解决妖煞的功法，在皇天大陆引起了不少动荡，进而让三族抽调了不少强者，却也能够轻易碾碎三大古域中的所有人族联军。 原本，以人族强者在皇天大陆中的人脉关系，三个月时间，足够强到不少强援。 但一来，因为三大异族师出有名，各族强者慑于三大异族兵锋太盛，不敢轻易招惹，二来便是相隔太远，聚宝楼又关闭了跨域传送阵，许多消息穿不出去。 即便人族强者有自己的法门，可到底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此一来二去，原本能够请到的强者，竟是仅仅来了十之一二，又如何能挡得住三大异族联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各族也想借此事，看一看妖族的虚实。 至于背后的原因，当然是那件盛传，能够一击打杀老牌天阶大妖的神秘至宝，到底有何威能！ 而此时，广袤无垠的山川之外，正有七八道身影凌空而立，当中一道瘦削老者，须发皆白，却不怒而威，冷冷俯瞰山川中的某一处所在。 此老不是他人，正是何家老祖——何向荣，一尊绝顶洞天。 “何老，上官家是真的不打算交出来了！” 在其身侧，一名身着锦袍劲装的中年大汉，神色冷然的做了个手势道，“不如……” “莫急！” 何向荣摆摆手，老神在在，一副大局为重的样子道，“上官家到底是我世家门阀中的顶级大族，与我等休戚与共，息息相关，若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操之过急。 否则，便是自断一臂啊！” “何老所言极是！” “但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是啊，这都多久了，以上官家的手段，若是真把消息传出去，那可就……” 众人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个能够提出，有用的办法。 “稍安勿躁！” 何向荣略一沉吟，深邃眸子里精光微闪道，“如今形势已然明朗，上官老鬼很清楚，再这般强撑下去，即便上官家能赢，也剩不下什么。 更何况，上官家赢的可能太低了，他不会做这等决定的！” “知我者，何兄也！”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声音，伴随着一道略显佝偻，却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上官埔！” 众人面色微变，忌惮之色溢于言表。 此老正是上官家上代老家主，一尊老牌洞天强者，而且修持的正是空间规则，即便是放眼皇天大陆，也绝对是绝顶存在。 “上官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何向荣上前几步，拱手见礼。 虽然两人修为相若，可单就实力而言，上官埔绝对立于不败之地，因为身负空间规则，近乎无人能留下他。 “呵呵，比不得何兄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啊！” 上官埔微微一笑，没有在意何向荣微变的脸色，淡然虚手一引道，“何兄，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聊聊吧！” “好！” 何向荣深吸口气，竟是没有拒绝，示意旁人等候，便跟上官埔去了不远处。 第八百八十一章 虚灵天宫 轰轰轰！ 狂暴无垠的各色流光，仿若怒蛟出洞，肆无忌惮的在这片山川中，留下无数斑驳创痕，到处可见遍地狼藉。 流沙、风暴、毒雾，种种力量不一而足，有如天灾肆虐，令人毛骨悚然！ “杀啊！” “快快快，他们就要坚持不住了！” “可恶，顶住，决不能给这些家伙喘息的时间！” 数以万计，形色各异，修为高低不一的武者，组成一个个气势恢宏的阵型，将自身力量提升到极致，不断攻击着山川中的一片无形光幕。 眼看着，光幕上涟漪涔涔，光华激荡，好似随时都会崩溃，但每一次都会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悄然抚平被削弱的地方。 之后不说完好如初，却也恢复了不少能量，以至于让这些攻击者，面色越发难看几分。 “何老，再这般下去，不等攻破虚灵洞天，怕是各家精锐的力量，就要消耗大半了！” 一名身着劲装的魁梧中年，面色黝黑，也不知肤色如此，还是惊怒交加所致，正找上何向荣，汇报着此时的境况。 “而且，真要等到那个时候，以上官家的底蕴，怕是会让吾等损失惨重啊！” “哼！” 何向荣老脸微沉，深邃眸子冷冷盯着前方的光幕，寒声道，“上官老鬼这家伙，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一天的准备时间，便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依我看，就不该答应那上官埔，如今多了这些准备，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 有人不忿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另有一人不满道，“莫不是觉得，何老决定做错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你……” 说着，两人便吵了起来，更引得相熟或想法一致的同伴，也加入进来，竟是愈演愈烈，大有展开一场争论的趋势。 “够了！” 饶是何向荣城府极深，此时也不由暗怒不已。 老奸巨猾如他，如何不明白，虽然大家利益目标相同，可现在大局渐定，世家门阀骨子里的自私自利本性，也随之渐渐暴露出来。 无外乎，就是为了争夺利益的多少罢了！ 何向荣虽然知道，却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哪怕他是现在世家门阀明面上的第一强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岂是人力所能够改变的？ 好在，对此早有所料，虽然比预想中来的早，何向荣却也没有太过失望。 “何老！” 见何向荣似动了震怒，场中登时一静，皆有些不安的看着何向荣。 虽然都是洞天大能，即便何向荣未必能杀的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此老的位置，暂时却是无人能够代替。 真要现在闹翻了，单单是眼前一个上官世家，就不是能轻易迈过去的坎儿。 “好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争吵！” 何向荣一摆手，收敛怒意，痛心疾首道，“上官埔一意孤行，倒行逆施，既然他不肯迷途知返，老夫为我世家门阀，乃至人族千秋大计，也不能不痛下杀手了。” “何老但请吩咐！” 众人精神一震，知道这位准备亲自出手了。 “传我令，各家将士暂时撤退！” 何向荣老脸一板，沉声道，“诸位同道，与老夫一起，打破虚灵洞天壁垒，但务必不要多造杀孽，诛杀首恶便可！” “好！” 众人振奋不已，齐齐飞上了半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至于什么只诛首恶，那真是开玩笑了。 既然打上门来，不仅是要分出个生死，更是要让所有人明白，他们才是世家门阀的领军者。 至于上官家，这么多年来，一直仗着空间规则之神妙，向来目中无人，不说每一家都被欺辱过，至少多半对其没什么好印象。 所以，但凡有机会，众人绝对不介意落井下石。 更遑论，上官家乃是世家门阀之中，如今对于聚宝楼权柄，执掌最多的世家，没有之一。 其财富之多，近乎冠绝整个世家门阀。 机会就在眼前，谁能忍得住？ “上官埔！” 何向荣也飞了上去，凌空高喝，“你真要执迷不悟，令上官家无数年基业，毁于一旦不成？” “该说的都说了，只要你答应老夫的条件，上官家必然以你马首是瞻！” 光幕之后，一道苍老身影飞速而起，正是上官家上代家主上官埔。 “上官埔，你我相交多年，真没必要闹到这一步！” 何向荣面色微沉，冷声道，“那等条件，我根本不可能答应你，再换一个吧，甚至我可以答应你，待夺回聚宝楼，你上官家占有的份额，仍旧不变。 整个聚宝楼在皇天大陆的跨域传送阵，只要交由世家门阀全体共同监管，这便足够了！” “不可能！” 上官埔断然摇头，“跨域传送阵，乃是我上官家历代心血，无论是谁执掌聚宝楼，都不可能绕过我上官家。 但我上官家嫡系传承，却是极为艰难，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所以，杀孙之仇，不共戴天！” “好好好，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何向荣怒极反笑，大手一挥，“动手！” 轰！ 话音未落，近十尊洞天大能，顷刻间展开了自身洞天领域，毫不掩饰的碾压了上，那无形光幕，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几分，并向下凹陷。 好似，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上官埔，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老夫不顾念世家门阀同气连枝之情！” 何向荣怒喝一声，也加入其中，登时令那光幕越发下沉几分。 “哼，当你们向我上官家出手之时，就再无什么同气连枝之情了，想必苏、陈、刘三位道友，若泉下有知，也会如此认为！” 上官埔冷冷一晒，面对近十尊洞天大能的威压，竟是毫无惧色，不断将自身力量融入洞天壁垒之中，虽然颓势明显，却也生生挡住了对方的重压。 不得不说，作为老牌大能者，其实力虽然不入绝顶，却也达到了洞天大能中的一流。 再配合上官家世代加固的洞天福地，辅以自身的空间规则，其防御力之强，毫不夸张的说，堪称皇天大陆一绝。 反观这近十尊洞天大能，虽然并非各个都将自身洞天与家族传承的福地相容，却也大半如此。 如此一来，隔空摄取的域力虽然不算少，却终究多了一个环节。 平时看似没什么，但似这般同阶交锋，乃至面对更强者的重压，许多细小的问题，便慢慢显露出来了。 否则的话，即便上官埔再强，也不可能挡住近十尊洞天大能的重压。 尤其，里面还有何向荣这等不弱于他的存在。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何向荣面色一寒，手中蓦然多了墨青如玉般的宝剑，猛的向天一指。 轰咔！ 但听惊雷滚滚，苍穹之巅风起云涌，竟有无数青黑色雷霆，有如异种龙蛇吞云吐雾，欲要颠覆天地。 “老家伙，竟然将青龙剑都带出来了！” 上官埔老脸微变，怒声道，“枉我还以为，你心念同为世家门阀之情，想必早就做好了打算，准备屠戮我上官家了吧？” “哼，这是你逼我的！” 何向荣冷冷一晒，厉声道，“上官埔，你知道，青龙剑乃是我世家门阀杀伐第一神兵，现在打开洞天壁垒，还来得及。 老夫可以做主，之前的条件，不会更改！” “哈哈哈！” 上官埔仰天大笑，冷冷道，“你何家有青龙剑，我上官家难道就没有镇族之宝了吗？” “什么？不好！” 何向荣神色陡然一变，猛的挥剑斩落，怒啸道，“上官埔，既然你找死，老夫便送你一程！” 轰咔！ 但见惊雷滚滚，伴随着威严浩荡的龙吟，竟有数以万计的雷龙剑影铺天盖地洒落，瞬间便覆盖了整个洞天壁垒。 “晚了！” 面对如此惊人的攻势，上官埔竟是不闪不避，厉声长啸，“真以为，老夫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话多吗？” 嗡！ 神妙无双的力量波动，蓦然出现在天地间，好似洪钟大吕，又似大音希声，琴音叮咚，竟使得那倾斜而下的万千雷龙倒卷而回。 不，确切的说，一切异象，全都翻了个，包括何向荣这等强者，也身不由己。 “虚灵天宫！” 何向荣怒容满面，咬牙切齿的看着上面的上官埔，突然冷笑道，“不愧是绝顶灵宝，但你也别忘了，我这青龙剑，却是专破虚空壁垒！” “什么？” 上官埔神色陡然一变，正待做什么时，胸前陡然乍现血光，却见一缕青蒙蒙剑光，竟是须臾透体而过。 嗡隆！ 几在同时，天地间出现了一座绵延不知几许，仿若接天连地，亘古长存，历经时间洗礼而不朽的巍峨神宫。 这正是上官家历代传承的镇族之宝——虚灵天宫！ 但见其内，人影绰绰，流光闪烁，赫然正是以何向荣为首的洞天大能，不甘被困，全力出手，一时却无法攻破。 “老祖！” 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上官埔近前，面露担忧之色。 “无妨，青龙剑不愧是世家门阀之中的第一杀伐神兵！” 上官埔咳出几口鲜血，冷冷看着半空中不断闪烁涟漪波纹的虚灵天宫，“策儿，虚灵天宫虽强，却也困不住这般多洞天大能，你立刻着手布置跨域传送。 我上官家，决不能再留在人族之中了。” “是……” 上官策面露不甘，还是躬身领命，可陡然面露惊怒之色，厉声怒喝，“尔敢！” 却见不知何时，一道青袍身影，出现在上官埔身侧，一刀斩落。 第八百八十二章 画地为牢 “尔敢！” 上官策目次欲裂，周身真元狂涌不休，显然惊怒至极，更是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陆川。 但即便如此，陆川之前隐藏的太好，出手时机更是恰到好处，就在两人以为大局已定，心神最为放松的一刻。 尤其是，陆川不知以什么法门，竟是瞒过了两人的空间感知。 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陆川身怀无数绝学，实力更是不同凡响，虽然必定不如上官埔这等老牌洞天大能，可其现在毕竟深受重创。 最重要的是，此老全力以赴，催动至宝虚灵天宫，近乎以一己之力，生生困住了近十尊洞天大能，其中还包括何向荣这等与他相若的强者。 所以，即便其再强，也有个限度，自然而然无法发现陆川的存在，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噗嗤！ 刀锋如电，利刃入肉，上官埔这尊老牌洞天大能，便连还手都没有做到，便即尸首两分。 但诡异的是，竟是没有丝毫血渍迸溅！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假身！ “嗯？” 陆川感知何等敏锐，而且本身就是此道高手，虽然没有发现上官埔的异常，却也在利刃及身的刹那，察觉到不对劲。 其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在一瞬间，便展开脚下方寸，道影逆轮涌现，令其身形介乎虚实相间，须臾融入了虚无。 可惜的是，对方既然早有准备，而且是老奸巨猾之辈，又岂会给他机会？ 嗡！ 银白色光影弥漫，半透明的光幕重重叠叠，好似无数镜面，须臾充斥了方圆数十里，其内更是涌现了无数陆川的残影，在其中闪烁不定。 可任其身法再是玄妙，手段再是不凡，在这片镜像空间之中，闪转腾挪，竟是不得脱身。 更可怕的是，随着银白色空间伟力弥漫，镜像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令其腾挪空间越来越小，眨眼便缩小至千丈左右。 “哼！” 陆川骤然停止挪移，冷冷看着两人道，“上官家的画地为牢之法，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 不知何时，现出身形的上官埔，淡笑道，“若非如此，也困不住小友这等天骄人杰！” “小畜生，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上官策寒声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确实没想到，你竟然突破了洞天大能！” “哈哈！” 上官策怒极反笑，“真以为，就你一人在进步？ 当年，你杀害我家铭儿之时，就该想到这一天，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能救得了你！” “杀人者，人恒杀之！” 陆川神色坦然道，“陆某自出道至今，杀戮无算，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只不过，绝不会死在你们这种人手上便是了！”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上官策神色一寒，厉声道，“今天，本座便要你血债血偿，以祭我儿在天之灵！” 说着，按捺不住便要动手，却被上官埔拦住。 “小友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上官埔笑道，“你乃是我人族天骄，老夫有爱才之心，只要你肯发下道心大誓，并且放开神魂，让老夫留下一点禁制，以后供我上官家驱策，以赎罪孽。 如此，老夫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一命！” “不错！” 上官策眼睛一亮，故作宽宏大量道，“只要你愿意为我上官家奴仆，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命。”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两位这是看不起陆某，还是看不起你们自己？” “小友可不要不识时务啊！” 上官埔老神在在道，“虽然，老夫不知道你有什么底牌，但老夫很清楚，你那件杀伐极重的神兵，必然是无法动用的。 即便能够动用，没了这一底牌，你又如何能躲过皇天大陆各族强者的明枪暗箭？” “小辈，这世上并非仗着外力，便可横行无忌！” 上官策冷声道，“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楚，否则……休怪我等不念同为人族之情。” “既然如此，两位何不试试呢？” 陆川淡然道。 “小友莫不是觉得，老夫奈何你不得？” 上官埔神色渐冷，沉声道，“你既然知道，这画地为牢之法，乃是我上官家不传之密的空间绝学。 想必，也应该清楚，其后连通的虚灵无界。 以你的实力，虽然能在虚空之中行走，可若是失去了方向感，也必然十死无生。 小友乃是我人族天骄俊杰，老夫不忍你一身绝学付诸流水，死的毫无价值，才甘愿放弃仇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陆川失笑道。 “你当然得拜谢老夫不杀之恩！” 上官埔淡漠挥手，冷声道，“我上官家传承无数年，乃是世家门阀中首屈一指的上家。 只要你肯发誓，并且留下禁制，供我上官家驱策，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上官家太上客卿，只有族长和老夫才能调动于你。 如此，也不算辱没了你的身份。” 上官策道：“老祖，何必与这等狂徒多费唇舌，直接打杀了便是，正好为铭儿报仇！” “糊涂，你如今乃是我上官家阀主，当以家族为重！” 上官埔呵斥一声，却是看着陆川道，“小友可要想清楚，以我上官家的实力，绝不算辱没了。 而且，以你的实力，有我上官家相助，未必不能开创一番事业，即便是比肩我上官家，也未必不可能。” 呼呼！ 话音未落，威风乍现，却见两道人影出现在上官埔身侧，却是一名老者，还有一名中年美妇。 “三叔祖，荭姨！” 上官策躬身失礼。 原来，两人正是上官家另外两大洞天太上，一门四大洞天，这等实力，也是极为不凡了。 显而易见，这是上官埔在向陆川显露实力。 “小友考虑的如何？” “不如何！”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到，竟然以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让我投降！ 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你上官家所有的洞天大能了吧？” “看样子，小友拒绝了老夫的好意啊！” 上官埔眸光一寒，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去死吧！” 话音未落，包括此老在内，四大洞天大能，已是一起出手，撼天动地，近乎顷刻间，在半空中生生掏出了一个空洞。 在内里无尽深处，依稀可见一个光点，里面正是陆川。 上官家精修空间规则，对于此道的运用，堪称冠绝皇天，虽然只是在进行交流，可早已无声无息间，控制了此处的空间壁垒。 除了试一试外，最主要，还是布控空间，以防陆川有逃脱的可能。 毕竟，似陆川这等天骄人杰，本就不可能轻易臣服任何人，而且手段也一向是层出不穷。 最重要的是，那件传闻之中，能够轻易打杀天阶老妖的无上杀器，着实是令人忌惮。 “可惜，不能亲手杀了这小畜生，为铭儿报仇！” 上官策恨声道。 “此子手段不凡，为防其脱身，也只能出此下策！” 上官埔摇了摇头，却是一点都不可惜。 毕竟，这是以策万全之法，只要将陆川丢进了虚无之中，任其手段通天，哪怕真的能从中脱身，也无法威胁到早就离开这里的上官家了。 但就在此时，天地陡然一阵，虚空激荡，好似乾坤失色，风云突变。 “嗯？” 上官埔眉头大皱，神色陡然一变，厉声道，“不好，不要吝啬真元，速速将此子……” 轰！ 顷刻间，惊雷滚滚，肉眼可见的波纹，自空洞深处，伴随着一根撑天拄地，似无穷无尽，仿若神峰，又似通天神木般的光影，陡然宣泄开来。 “这是……” 上官埔瞳孔骤然一缩，正待全力以赴，却觉一股恐怖的反震之力，自内部汹涌而起，竟是震的他这等后期洞天，体内真元都为之激荡不休，险些受到反噬。 连他都如此，上官策三人，更是不堪，齐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的爆退开来，虽然没有深受重创，却也受了反噬轻伤。 轰！ 几在四人神通反噬的刹那，一根漆黑色的无边神木从天而降，轰然砸入地面，本就消耗极大的上官家空间壁垒，竟是顷刻间便被洞穿。 “混沌神木！” 上官埔神色阴沉的扫了眼漆黑神木，阴冷盯着陆川，寒声道，“想不到，你竟然会用此宝破我空间神通！” “上官老家主不愧是前辈，竟然认得此宝，那也应该知道，此宝亘古不朽，时间不朽，空间不摧，自然能破空间神通！” 陆川淡然走出虚无空间，脚踏神木之巅，冷眼看着上官家四大洞天。 正如其所言，若是陆川自己的话，必然逃不过四大洞天强者封镇，可此宝在手，陆川又岂会不用？ “好好好，既然此宝出现，老夫便笑纳了！” 上官埔怒极反笑，厉声道，“小辈，真以为凭借一点外力手段，就能挑衅我上官家吗？ 今天，无论你有何手段，都必死无疑！” “是吗？我却不觉得！” 陆川淡然一笑，头也不回道，“你说是吧，何老？” 不知何时，一道苍老身影，出现在陆川身后不远处，手持一柄青蒙蒙龙吟宝剑，突兀的凭空而现，赫然正是本被困于虚灵天宫的何向荣！ 第八百八十三章 尸山血海 “不可能！” 上官埔神色剧变，不可置信道，“何老鬼，你竟然能出来？” “呵！” 何向荣冷冷一晒，傲然道，“老夫与你相交数千载，对于上官家也算知根知底。 即便明知道虚灵天宫这件至宝，又岂会不做防备？” “好好好，看样子，你是真的打算帮这外人，跟我上官家不死不休了？” 上官埔厉声道。 “何老，你可要想清楚！” 上官策忙道，“此子性情乖戾，杀戮成性，与其合作，绝非好事啊！” “呵，你既然号称算无遗策，布下了今天之局，难道就没有想过，若你们失败，上官家又当如何自处？” 何向荣冷漠摇头，“更何况，老夫的提议，对你们上官家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你们为了手中利益，不惜出卖人族，向异族卑躬屈膝，数典忘祖，老夫又岂能容你们？” “你……” 上官策面色难看。 “够了！” 上官埔神色阴冷道，“不要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似你何老鬼，做的那些龌龊事，又哪里少了？ 什么卑躬屈膝，数典忘祖，我上官家若成，自然能保得人族薪火不灭，而上官家便是人族的功臣。 即便是上古圣贤复生，也会赞我上官家一声忍辱负重，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污蔑我上官家？” “好好好，既然你上官老鬼执迷不悟，老夫今日便与你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何向荣挥剑斩下一截袖袍，寒声道，“今天，有你没我，纳命来！” 昂！ 话音未落，龙吟乍起，何向荣已是身形如电，瞬息杀向上官埔。 “怕你不成？” 上官埔不甘示弱，怒啸而起，面对青龙剑锋芒，竟是不退反进，手中一团银白色光影爆闪出澎湃伟力，构建出重重令人眼花缭乱，仿若迷宫般的镜像空间。 铮！ 剑吟铮鸣，龙吟傲啸，何向荣身剑合一，与之斗作一团，竟是轻易占得山风。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在此前，上官埔不仅被何向荣一剑重创，即便有故意诱敌的成分在，可到底受了那杀伐神兵，青龙剑一击。 在便是，没有了虚灵天宫这等无上灵宝助阵，即便上官埔手中还有一件洞天灵宝护身，却也难抵青龙剑锋芒。 何向荣到底是不弱于他的老牌洞天大能，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实力也是极强，更没有任何损伤。 青龙剑在手，更是威势无两，斗败上官埔这个老对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休得猖狂！” 但上官埔到底不是一个人，另外那两名上官家大能者见状，二话不说，已是冲天而起，各持神兵利器助阵。 虽然远比不得青龙剑，可到底是蕴养多年的洞天灵宝，一时自然可保无虞。 三大洞天，联手战何向荣，竟是让他借青龙剑之锋，斗的难分难解，一时不露败象，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还我儿命来！” 几在同时，上官铭同样飞身而起，手中一对金环重霄，映照当空，冲向了陆川。 “呵！” 陆川冷冷一晒，立于神木之巅，也不退让，任其神通光影倾泻而下之际，抖手一刀挥出，竟是轻易将那漫天空间伟力斩破。 虽然，上官铭手中的金环同样是洞天灵宝，可黑刀断头台也差不到哪儿去，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陆川没有足够的时间蕴养，使其仅剩灵宝罢了。 但论及锋芒之盛，一点也不弱灵宝之威！ 更遑论，陆川感知极为敏锐，因果规则也不弱空间规则分毫，更兼善于寻找破绽弱点，纵然无法一击破敌，却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但上官策也不弱，虽然是新晋洞天，可到底是曾经的四大圣中至尊之一，本就是精善布局谋划的强者。 此时，全力以赴之下，比之寻常老牌洞天大能，也是不差分毫。 尤其是，空间规则变化无穷，神秘莫测，若非陆川有不弱于对方的因果规则在身，怕是早就露出败象了。 短短片刻，两人已是斗了千百招，竟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当然，陆川有底牌，上官策也不差，毕竟是老牌世家门阀的阀主，连洞天灵宝都早早备好，绝非散修可以比拟的强者。 久战不下，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没有露出分毫破绽。 “风翼九连环！” 上官策神通迭出，这上官家绝学在其手中施展出来，比之当年的上官策，强了何止千倍万倍？ 嗡嗡！ 刹那间，伴随着隐隐凤鸣，虚空激荡，好似被一轮轮的银白光环切割成了无数冲空间，兜头笼罩向神木之巅的陆川。 “呵！等的就是你！”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周身暗沉沉光影涌现，无数鳞甲铁叶般的波纹，须臾密布全身，化作一尊十数丈高下，撑天拄地的巨人，正是魔神兵的最终形态。 相较于在灵寂大修士时，展露魔神之姿，所表现出的气息之强，如今的陆川，同样是暴涨十倍不止。 只因为，魔神兵本就是为诸天万族中的天阶生灵所造，用以能够抵挡混沌魔神，乃是真正的杀伐重器，威能无双。 “哈！” 陆川沉腰立马，吐气开声，肩头一耸，仿若担山踏地，虚空陡然一暗，竟是生生被其周身显露出无匹伟力，冲击出一个凹陷。 更可怕的是，那无数冲银白光环将之套个正着，却在凹陷崩塌的瞬间，便即寸寸崩折。 唳！ 哀鸣阵阵，虚无中的空间白凤，光影凌乱，好似白羽漫洒长空，其内一道身影气息紊乱，正是神色剧变，目露骇然之色的上官策。 他哪里回想到，上官家传承无数年，纵横皇天，从未一败的绝学，竟然会被陆川轻易破去。 但现在，已然容不得想这些了！ 铮！ 刀吟铮鸣，黑锋如电，已是横跨万丈，无视空间阻隔，仿若开天辟地的神锋出鞘，并伴随着一道黑色巨龙，口衔铡刀，正压住了那空间白凤虚影，任其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分毫。 “休想！” 上官策厉声怒啸，目露狠辣之色，猛的一合双掌，那珍贵无比的金环灵宝，竟是迸发出阵阵哀鸣，伴随着滔天金色毫光冲霄而起，仿若金日腾空，映照大地。 嗡！ 那蕴藏无与伦比锋芒的黑色刀锋，竟是被这金色锋芒所阻，但也仅仅是刹那，便即告破，瞬间化作两半，并且向外迸溅无量量金色流光。 嗤啦！ 锋芒如电，纵掠如风，血光迸溅中，一道身影仓惶爆退，空间白凤更是哀鸣一声，振翅高飞的刹那，瞬息化作两半崩散。 “啊……” 上官策惨叫一声，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冲到近前的陆川，厉声道，“你……你怎么可能破掉我的空间绝学？” “呵，你怕是忘记了，这下面是什么？” 陆川冷冷一晒，手上却是不慢，抖手便是一刀，准备结果了上官策，他可不会做那话多翻盘的反派。 上官策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垂首看去，入眼的赫然是那通天神木。 原来，即便是仅仅放在这里，混沌神木仍有威能释放，某种程度上能够影响空间！ 再加上，陆川得自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如今突破洞天，血肉复生，堪称半魔神之躯，自然而然能够发挥出魔神之力。 除了无法动用混沌之气，也是现在没有这种力量，可陆川的实力，已然是远远超出了寻常同阶。 即便，上官策有空间规则这等首屈一指的规则之力，也无法与之抗衡。 双方的洞天域力，因为规则之力的相近，也是相差无几，可陆川本身的实力本就强出上官策不止一筹，又有魔神兵加身，杀他绝对不难。 再加上，混沌神木对于空间规则的削弱，上官策若不死，那真的就太不可思议了。 但事实上，世事如棋，本就如此奇妙。 就在陆川即将得手，将上官策一刀枭首之际，不仅没有注意到，上官策垂首时，掩去的脸上冷意，还有一道无声无息，出现在脑后的一缕青蒙蒙剑光。 铮！ 剑光如雾似电，仿若毒蛇吐息，又似含沙射影，透过了无垠空间壁障，须臾到了陆川脑后，其速度之快，即便是陆川，也多之不及。 实在是太快，太不可思议。 能够令这等剑光，无视空间杀敌，除了上官家之外，几乎不做第二种可能。 但现在，上官策即将陨于刀下，上官埔三人与何向荣纠缠死战，又有谁能动用空间规则，并且发出这等威能无双的一剑呢？ 噗嗤！ 根本来不及多想，利刃入肉，寒意灌体，剑光已是刺入陆川脑后，锋芒甚至透过了额头，迸溅出大片血雾。 轰！ 庞大身影纵刀僵立半空，再无任何声息，轰然砸落半空，竟似身陨当场。 “哈哈，何兄好手段！” 上官埔长笑道。 “若无上官兄斗转挪移之能，我这一剑，也未必能够奏全功啊！” 何向荣手捋胡须，淡笑自若，闪身便来到那渐渐缩小的身躯旁，探手就要去抓那刺入脑后的青龙剑。 “何兄小心了！” 上官埔提醒道，“此子可不简单，手段狠辣，而且层出不穷，小心为上啊！” “哈哈，上官兄多心了，你可不要忘了，青龙剑下，专斩神魂！” 何向荣拔剑在手，傲然道，“莫说此子不过初入洞天，即便是再修个千八百年，也绝对是十死无生！” “好好，斩杀此子，何兄当居首功！” 上官埔见尸体没有任何异动，这才大笑上前道，“从今往后，世家门阀以你我两家为首，共掌聚宝楼！” “正该如此！” 何向荣满意颔首，两人四目相对，仰天大笑。 却不见，上官策三人面露骇然之色，瞳孔之中，竟是映照无边血光，仿若有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化作尸山血海，将两人包围。 第八百八十四章 血魔之威 “嗯？” “你们怎么回事？” 何向荣和上官埔，正守着陆川的‘尸身’，准备商量下，该如何瓜分其身上的重宝，自然不会放心其他人触碰。 可身为洞天大能中的强者，即便此时有所分心，其余三人的神色异常，还是被两人察觉到了。 “不好！” 在看到三人眼中，那尸山血海般的恐怖异象，两人浑身一寒，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中顿生一股仿若死亡阴影般的不详之意。 但饶是两人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在一瞬间，便催动了身上的几件宝物，并且将功法施展到极致。 却不曾想，淡淡的血气，已然自脚下‘尸身’蔓延而出的血渍，沾染或缠绕上了两人的脚底。 唰！ 刹那间，两人已是纵掠如电，仿若瞬间移动，离开了‘尸身’千百丈。 其余三人反应也不慢，可到底弱了两人一筹，即便为了避嫌，离‘尸身’有段距离，可那诡异的血气，竟仿若活物般，不知何时，竟也沾染到了三人身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 何向荣和上官埔互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同时还有那淡淡的血光，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融入了他们体内。 好在，身为洞天大能，又皆是后期强者，体内真元雄厚无匹，一时还抗的住，但上官策三人便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无论三人动用了什么手段，乃至种种玄妙秘术，竟是无法祛除那血气，如跗骨之蛆般，竟能融化，乃至吞噬他们的真元，壮大己身！ 呼呼呼！ 顷刻之间，三人浑身遍布妖异血光，仿若血色的人形火炬，扭曲光影中，透着难以言说，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之意。 “老祖救我！” 上官策凄厉呼救，任他乃是曾经的圣中至尊，如今的新晋洞天大能，又有堪称世间绝顶的空间规则加身，也无法抵挡这诡异血气。 连他都如此，其余两个洞天强者，即便是老牌大能，也同样束手无策，几乎在眨眼之间，便被那诡异血气侵入了体内。 无论是自身真元，乃至血肉精华，亦或神魂精力，都好似成了助长血气的资粮，令其在须臾之间，增长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 “啊……老祖救我！” 不等二老救援，三人已不分先后的惨叫起来，肉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 “何方妖孽，竟敢下此毒手？” “不知阁下是什么人，我上官家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无论是何向荣，还是上官埔，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皆倍感棘手，却也未曾想过，这是陆川的手段。 若陆川真有这等能耐，在顷刻之间，制住三大洞天，也不至于拿不下一个上官策。 但又不能不救，毕竟这是上官家的大部分底蕴，真要陨落于此，即便还有一个上官埔，却也是元气大伤。 “桀桀，不错不错，正如本座所料，人族的血肉精华，当真是美味啊！” 沙哑若金铁剐蹭，又似老鸦啼鸣般的怪叫，赫然从三人身上传出，隐约可见一道张牙舞爪的血影，在三人身上浮现。 “你是什么人？” 何向荣老脸微沉，一摆青龙剑，心神警惕到了极点。 虽然，有心想要削弱上官家的实力，可面对这诡异的对手，老奸巨猾如他，当然会先暂时收起这点小心思。 “若我上官家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老夫愿付出令阁下满意的代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强如上官埔，为了救人，姿态放的极低。 “桀桀，要本座放人？” 血影怪笑连连，竟是连虚与委蛇都不愿做，便直接选择了动手，“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令人惊怖骇然的是，血影竟然操控上官策三人飞身而起，直接将二老包围在内，出手便是滔天血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之中，更伴随着种种诡异，有如地狱般的恐怖异象。 “怕你不成？” 面对气势汹汹血影，二老互视一眼，不约而同，极为默契的同时出手。 铮！ 呖！ 剑吟铮鸣，凤鸣天下，一龙一凤冲霄而起，龙飞凤舞，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妙韵味。 恍惚间，威能更是狂涨三分，几有搅动天地之威！ 这正是两家的绝顶秘技，虽然一向互别苗头，但早在无数年中，互相窥探对方家族的秘术，早就发现了隐隐有相合之象。 只不过，世家传承，又岂会轻易外传？ 但身为老牌洞天大能，在这等关头，神念在一瞬间，便都明了对方的念头，自然而然要选择联手，斩杀强敌。 可令两人震惊不已的是，原本只是初期洞天的三人，在那诡异血影操控之下，竟好似一人，面对两人联手之威，也是轻易抵挡下来。 最可怕的是，血影好似对两人的种种手段，尤其是上官家的各种绝学，竟似极为熟悉，每每出手，都能击中那如意金环的破绽所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熟知我上官家不传之密？” 上官埔惊怒交加之下，险些心神失手，被对方抓住破绽，从而受创。 得亏何向荣老辣，于千钧一发之际，全力出手救援，才免去了上官埔被重创之厄。 “上官兄小心，不要被此獠误导，他怕是有搜魂之能，已经从上官贤侄三人神魂之中，窥得了上官家的所有隐秘！” 不得不说，何向荣作为旁观者，到底看的更清楚。 上官埔心系族人安危，尤其上官策更乃是其钦定的阀主，率领上官世家走上巅峰的领军人。 如今，三人被这诡异血影操控，生死不由己，即便能够强定心神，全力以赴，可到底心中焦虑，以至于失了平常心。 否则的话，以他的眼界阅历，也不会比何向荣差多少，早就发现端倪了。 “可恶！” 上官埔怒不可遏，担忧三人安危的同时，又投鼠忌器，厉声道，“阁下当真要与我上官家不死不休吗？” “桀桀，你们人族果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多少年了，还是这幅德行！” 血影怪笑一声，操控三人打出无数血光，将二老包围在内，阴恻恻道，“既然为敌，当然是要不死不休！” “好好好，今天老夫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让你这魔头不得好死！” 上官埔怒极，蓦然与血影硬撼一招的同时，扬手指天，厉声怒啸，“虚灵无界，改天换地！” 嗡隆！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无匹的波动，骤然爆发，沉沉威压滚滚而起，仿若天翻地覆，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只见虚无之中，那绵延不知几许，仿若遮天蔽日，有如重峦叠嶂般的巍峨宫殿，竟是封镇四方，兜头砸落。 “上官老鬼这是要拼命了！” 何向荣眼皮一跳，却也没有在这时候反水，手腕轻震，青龙剑吟啸不绝，释放出滚滚雷霆，将那三道血影死死逼住。 虽然交手很短，可以其眼界阅历，自然早就发现，这血影对于雷霆之力，极为忌惮。 而且，在刚刚交手之中，血影不仅仅是因为，对上官策三人搜魂，便在多数时候一直攻杀上官埔，还是因为对青龙雷霆剑威的忌惮。 正因此，何向荣很有信心，即便这诡异的敌人，实力强过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桀桀，现在就要拼命了？” 血影被迫退之后，竟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控制三人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上官埔施为，怪笑道，“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什么？” 何向荣眸光微闪，上官埔更是瞳孔一缩，几乎在同时，两人脸上便爬满了密密麻麻，彷如蚯蚓般诡异狰狞的血色纹路。 尤其尤为严重，甚至连眼眶周围，都被血色纹路布满，就像是整个被剥了皮的血尸一般，令人惊怖，不寒而栗！ “不可能，老夫明明挡住了！” 何向荣面色阴沉，惊怒交加，体内真元疯狂涌动，感知中还是如之前一般，真的抵挡住了那诡异的血气侵蚀。 可现在，却在不知不觉之中，那血气竟然强大了数倍不止！ “这是什么规则之力，竟然如此诡异难缠？” 上官埔面露骇然之色，猛的一咬牙，指天画地，凌空向血影一点，怒啸道，“魔头，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嗡隆！ 虚灵天宫猛然一震，天地剧颤，好似要被生生砸出一个空洞，就连天地也要为其让步，恐怖威压近乎撑爆了这方空间。 “噗……怎么可能？” 可上官埔却如遭重击，受到了反噬一般，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天际。 那里，虚灵天宫虽然下沉了不少，却根本没有应命落下。 “洞天壁垒！” 何向荣瞳孔一缩，瞬间察觉到异常，凌厉眸光四下一扫，冷声道，“何方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为何要助这魔头？” “桀桀！” 血影怪笑一声，操控三人飞扑了上去，狞笑道，“想要凭借一件宝物，就想抗衡本座？ 没有洞天加身，你这是做梦！” “老夫跟你拼了！” 上官埔双目充血，状若疯癫，完全失去了理智，周身猛的爆发出一股恐怖威能。 “上官兄不可……” 何向荣面色巨变，垂首看去，下方本就淡化的光幕，骤然散开，露出期内绵延不知几许的广袤疆域，赫然正是虚灵洞天的真正面目。 第八百八十五章 空间壁垒 “上官兄不可” 何向荣到底是老牌洞天大能，反应不可谓不慢，可那诡异血影却更快，甚至是早有预谋。 “桀桀，既然你盛情相邀，本座便却之不恭了！” 话音未落，三人身上血光大作，呼啦如飓风滔天，竟是脱身而去，瞬间如漫天血雨，落入了虚灵洞天之中。 眼见三人好似脱困，但上官埔却没有半点欣喜，反而透着绝望与疯癫。 “不！” 凄厉嘶吼中，上官埔发了疯似的鼓胀自身真元，滚滚域力横扫而出，碾压向那血雨，却仍是慢了一拍。 只见血雨如狱，顷刻遍布了方圆数百里，然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彷如神念横扫一般，蔓延至千里，乃至向万里蔓延。 “啊啊啊” 顷刻之间，无数惨叫声迭起，无论是上官家之人，亦或是洞天中的普通人，无不被血光相容。 在接触的一瞬间，全身精气神，便自主融入血光之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更可怖，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些人无论修为高低，实力强弱，神魂竟然没有被侵蚀，一个个发出了凄厉惨嚎。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何向荣心头发寒，如坠冰窖，手中一抖，下意识就想离开。 这不知名血影，实在是太过诡异，一身实力更是可怕，上官策三大洞天，怕是早就在血影及身的刹那，便已毙命。 但这血影，却偏偏做出一副，与两人不过旗鼓相当的架势，就是在等上官埔全力催动洞天域力，以至洞天失去了防护，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上官家已然是完了！ 想到同为传承无数年的世家门阀，何向荣心生惧意的同时，也不由升起兔死狐悲之感，毕竟是斗了无数年的老对手啊！ 但很快，他便收起了这点伤春悲秋的假惺惺，更是遍体生寒。 “你们还在等什么，我上官家若出了事，谁帮你们在皇天大陆构建跨域传送，你们那些龌龊事，就不怕被传扬出去吗？” 上官埔仰天嘶吼，怒啸连连，全力催动洞天域力，试图逼迫那诡异血影与自己决战，以此救助洞天中的上官家子弟。 可惜，即便是面对后期洞天大能的拼命之力，那血影竟是诡异到了极点，完全不受力一般，肆无忌惮的吞噬着洞天中的所有生灵。 无论修为高低，无论人族或动物，凡是被血光缠身，无一例外的被融入其中。 “魔头，休得猖狂！” “上官兄莫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哼，我人族疆域，岂容这等魔头横行！” “杀” 话音未落，五六道强横气息几乎同时出现，赫然是六尊修为不弱的洞天大能。 “韩天琪、石道明、赵方宏” 何向荣阅历何其丰富，看着不分先后落下的六大洞天，每念一个名字，老脸便抖一抖，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都是洞天大能中的好手，更是在人族之中，聚宝楼幕后的权利执掌者。 当然，也仅仅是一部分。 最可怕的是，与这些强者有利益瓜葛的异族，才是真正令何向荣忌惮的原因。 即便如此，四大中期洞天，两名初期洞天，若是联手的话，足以与何向荣抗衡，再有上官埔插手 “这老鬼怕是根本没想跟我合作！” 饶是何向荣老奸巨猾，此时惊怒交加之下，也不由目露怨毒之色。 没办法，越老越怕死，即便何向荣活了数千载，但身为洞天大能，不出意外还能活个几千年，又怎么可能愿意死？ 尤其令何向荣浑身发寒，如坠冰窖的是，这还没完。 “你们在等什么？” 上官埔厉声怒啸，浑身好似都被血光充斥，怨毒的盯着半空，好似那里还有什么人一般。 “上官兄勿怪，本座只是想看一看，这魔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哈哈，不错不错，这东西实在太过诡异，不得不防啊！” “还请上官兄放心，我等又岂会真的坐视不理？” 说话间，竟是又有四道形色各异，虽然化作人形，却明显有异族形貌的人影出现，赫然又是四尊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强者。 “伏龙子、阿都摹” 何向荣老脸黑如锅底，已是再也无法掩饰怒容。 如果说，之前仅仅是猜测，上官埔想要将他留下，现在便是完全确定了。 这四个异族强者，无一不是与聚宝楼有极深瓜葛，来自皇天大陆极为不弱的异族部落，而且各个都是堪比中期洞天大能的天阶强者。 同时又惊骇于上官家的手段，竟然能够同时请动十大洞天大能强者齐聚，前面六个人族大能也就罢了，可后面四个却是强族天阶强者。 这等强者出动，即便有极为隐秘的手段，可一举一动，无不受到极大关注。 即便寻常发现不了，但只要有人族强者观测天机，就能有所发现。 只要异族强者敢深入人族疆域，若不在受邀之列，必然会有人族强者出面阻拦。 当然，仅凭如此，还留不下一尊异族天阶强者。 到了这等境界，相隔万里稍有异动，便能心生感应，自然会提前退避，轻易不会与同阶死磕。 毕竟，单论寿元的话，异族天阶强者还在人族洞天大能之上，甚至远远超过。 可四个天阶，而且是中期天阶异族强者，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上官家虚灵洞天之外，这里可是人族疆域腹地啊！ 再想想，那六个人族洞天大能的来历，何向荣不由心中发苦，乃至浑身发寒。 “皇天异族对于人族的刺探，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 但不管他如何想，十大洞天大能，已是动手了。 “魔头，还不束手就擒！” “无论你是什么来历，敢杀害我人族，今天便留你不得！” “死来” 只见无垠流光迭起，各色异象滔天，近乎改天换地之能，顷刻便覆盖了方圆数千里，十大天阶强者之威，竟是生生遏止住了那血影蔓延之势。 “桀桀，敢管闲事，待本座腾出手来，定要去尔等部族之中走一遭不可！” 血海之中，无数张牙舞爪的扭曲光影，组成了一个巨大无蓬，近乎撑天拄地的磅礴血影，狞笑着看向十大天阶强者。 “尔敢！” “该死的魔头，本座必杀你！” “哼，凭你也配与我部为敌？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十大天阶强者心头一冷，却是怒不可遏，本就浓郁的杀机，几如实质般迸发，再也没有任何留手或侥幸之心，全力扑杀向血海中的血影。 没办法，血影所言实在是触及了他们的逆鳞。 无论是人族强者，亦或异族强者，无一不是对于自家传承极为重视。 若血影不强也就罢了，这等威胁，十大天阶强者必然嗤之以鼻，可以血影表现出的实力，怕是已为世间一流。 除了寥寥无几，如妖皇、冥帝，亦或异族中有数的几个老怪物外，没有人敢打包票一定能留下他。 但现在不同，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十尊天阶强者，还有上官埔这等后期洞天，更是执掌空间规则！ 轰轰轰！ 大战一触既分，那血影竟是强大的可怖，虽然被十大天阶强者打落下风，却能打的有来有往。 但让十大天阶强者心惊的是，这血影的力量竟然好似无穷无尽，无论受了何等重伤，顷刻间便能够恢复。 “不好，这怪物能吸收血气恢复力量！” “这像是传说中的血道规则，怕是只有这种诡异的力量，才能如此吧！” “决不能放过此獠，否则会有天大的麻烦！” “上官埔，速速展开空间洞天壁垒，困住此獠，我等才能将之斩杀！” 到底是来自皇天大陆的异族强者，亦或人族中传承久远的洞天大能，交手一番后，终于发现了血影的些许根底。 虽然，十大天阶强者联手，必然能稳赢这诡异血影，可若说将之斩杀，却也差了那么一点。 但再加上上官埔，那就不同了。 空间规则不仅能令人身负无敌的逃跑能力，更具备种种神异，在困敌之上，尤为玄妙。 上官家先祖就此所创的画地为牢，便是其中的绝顶神通。 “放心，这魔头必死无疑！” 上官埔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歇斯底里，还有令人惊怖，不寒而栗的怨毒之意，猛的一挥手，便有无量量空间伟力翻涌而起，近乎在瞬间覆盖了方圆万里。 这便是空间规则的无上威能！ 仅仅是出手，所波及的范围，便远超寻常同阶！ 但看上官埔扭曲狰狞，仿若厉鬼般的面容，何向荣心头一跳，不由遍体生寒的同时，暗叫不妙，下意识闪身便走。 “不好！” 可惜的是，到底晚了一步。 “桀桀！” 却见上官埔咧嘴一笑，好似直接咧到了耳后根，露出了满嘴獠牙，整个人便如蜡烛般融化开来，瞬间化作了漫天血雾。 嗡！ 空间震动，银白色光影流转，顷刻沾染上了一层透着不详与邪恶的妖异血光，那遮天蔽日的空间洞天壁垒，展开的同时，竟将所有人都包围在内。 “上官老鬼，你疯了不成？” 感受到空间壁垒在上方展开的波动，十大天阶强者面色微变，却也没有多想，但还是开口呵斥，甚至还未发现上官埔的异常，只以为他施展空间神通，融入了虚无空间之中。 第八百八十六章 蝇营狗苟之辈 十大天阶强者全部注意力都在那诡异的血影身上，没有察觉异常，何向荣却不这么想，他看的真切，上官埔绝对是出了大问题，与此前上官策三人，几乎如出一辙。 “小心，他被那怪物附身了！” 但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 十大天阶强者不会怀疑何向荣现在反水，只因为那遮天蔽日的空间壁垒，同样将何向荣囊括在内。 这是要一网打尽？ “狂妄！” “此獠必须死！” “哼，无论如何，肉不能让此獠活着离开！” 即便如此，十大天阶强者怒极反笑，实在想不出，对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自信到如此地步。 算上何向荣这位手持青龙剑的后期洞天大能，这就是十一尊天阶强者，虽然这血影有几分诡异莫测的本事，可只要有了防备，想要斩杀并不算难。 即便是妖皇当面，怕也做不到将十一尊天阶强者一网打尽，更遑论是这血影了！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包括何向荣在内，都未发现，陆川的‘尸身’，竟不知在何时，无声无息消失了！ “诸位放心，老夫的青龙剑，克制此獠！” 何向荣此时心惊胆战，虽然暗恨上官埔不顾约定，想杀了自己，但那血影实在太过诡异，明显就是邪魔外道，自然是要先杀此獠为上。 而且，他已然打定主意，待得十大天阶强者与此獠分出胜负之际，便会直接遁走，绝不会停留半刻。 什么绝世宝物，什么聚宝楼权柄利益，只有活着，才最重要！ 此老活了数千载，多年未出，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世间什么时候，出了这等狠角色。 惹不起，躲得起！ “好，何兄速速出手！” “哈哈，魔头，看你还如何张狂？” “有我等相助，齐心协力，定能斩杀此獠！” “本座观此獠不似皇天生灵，多半是异界魔头，将之斩杀，乃是造福皇天，无上功绩！” “斩杀魔头，吾等共勉之！” 十大天阶强者不说大喜过望，却也是精神振奋，出手越发加了几分力道。 刚刚借异宝隐于一侧，虽然没有出手，可都看的很清楚，何向荣那青龙剑所化的雷霆剑光，对于血影有着极大的克制之能。 即便之前存了杀心，可面对这等异界魔头，自然是同仇敌忾。 至于结束之后会如何，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现在，却是齐心协力，将这实力惊人的血影斩杀，才是当务之急。 昂！ 只听龙吟傲啸，雷光漫天，无垠青色雷霆呼啸而出，噼里啪啦，瞬间弥漫了大半血海，竟是顷刻毁灭了无数张牙舞爪，仿若妖魔鬼怪般的狰狞血魂。 “好！” 十大天阶强者精神一震，顺势全力出手，又是将血影打落血海，不断削弱其力量。 虽然有洞天中的无数生灵血肉精华补充，可面对十一尊天阶强者的围杀，血影神通虽然诡异莫测，实力也是堪称世间绝顶，此时却也有了后继乏力之象。 “哈哈，此獠撑不住了！” “哼，本座倒要看看，没了血肉精华补充，你这怪物又能支撑到几时？” “诸位切莫留手，定要此獠死无葬身之地！” “不错，本座也很好奇，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在吾等面前撒野！” 一声声怒斥，一声声厉喝，一道道凌厉无匹的恢弘光影，遮蔽了天日，搅乱了苍穹，使得此间仿若无边炼狱，几有灭世之威。 轰隆隆！ 即便是血影实力强横，甚至堪称恐怖，哪怕得了无数生灵血肉精华补充，此时也是完全处于下风，败象已现。 似乎，败亡就在顷刻之间！ “诸位全力出手，此獠撑不住了！” 何向荣眸中精光一闪，猛的一震青龙剑，抖出无垠龙吟雷光，奋声道，“老夫要全力催动青龙剑之威，斩杀此獠！” “何兄准备好！” 十大天阶强者齐声叫好，全力出手的同时，各种宝物不计代价的催动开来，力求最大程度上削弱血影的力量。 顷刻间，风起云涌，日月无光，电闪雷鸣之间，好似将此方空间完全隔绝开来，生生从天地间挖出了一个缺口，形成了这方混沌地狱。 “想杀本座，做梦去吧！” 面对如此威势，那血影猛的收缩血海，好似在收敛所有力量，化作一方万丈血池，从中走出了一道千丈高下，通体血玉色的巨人。 “血漫天地！” 仰天怒啸间，无垠血光迸射如流星雨划破苍穹，顷刻便使得天地间，尽数沾染上了一层不详血光。 不得不说，这血影着实厉害，已然具备，轻易斩杀在场任何一尊天阶强者的实力。 但面对十一尊天阶强者联手之威，即便是实力滔天，却依旧力有不逮。 轰咔！ 惊天轰鸣声中，无垠流光崩散，与那滔天血雨纠缠碰撞，虽然被消融了一部分，却依旧不断下压。 “可恶，本座岂会败给你们这帮杂碎？” 血影怒啸连连，却改变不了事实，面对不断冲刷而下的各种规则洪流，原本血玉般光洁的魔躯，出现了道道沟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好似蜡烛般消融开来。 但到底是绝世强者，即便面对如此恐怖的威能，仍旧生生挡住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只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何兄，速速出手！” 一名天阶强者厉声长啸。 昂！ 几乎在同时，龙吟乍起，惊雷滚滚，无匹锋芒带起森森寒意，须臾充斥在天地间，即便是同为天阶强者，也不由感到一股寒意挂过体表。 十大天阶强者不约而同，感受到了这股无匹剑意是何等强大，心头振奋的同时，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 能够斩杀如此强者，自然是一件值得骄傲，乃至彪炳的无上战绩，可谁也不想再面对这等恐怖的敌人了。 只不过，那剑光却并未如约而至，在他们感知中，竟是冲天而起。 “何老鬼，尔敢？” 下意识抬头看去，赫然只见那何向荣身剑合一，化作惊天剑龙，直取那遮天蔽日的空间壁垒而去。 显而易见，老奸巨猾如何向荣，早就打定主意，绝不会跟这种恐怖的怪物死磕。 何向荣很清楚，似乎这等怪物必然有着拼死一搏的力量，即便手持青龙剑这等杀伐神兵，也不愿面对其最后搏命一击。 “真当老夫愚不可及吗？帮你们杀了此獠，接下来死的便是老夫，谁愿动手，便谁去吧！” 何向荣如此想着，手中剑光再盛三分，面露狠辣与自信之色。 即便上官埔诡异的融入了空间壁垒之中，但凭青龙剑之锋，凭他的实力，再有秘术爆发，必然能够破开一道口子。 届时，天大地大，谁能拦得住一尊一心逃命的后期洞天大能？ 可惜的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不好！” 眼见即将成功之际，何向荣心头一沉，面色豁然大变，可到了如今地步，想要变招已然来不及了。 轰咔！ 但听一声惊天轰鸣，龙吟激荡，隐有哀鸣之意，雷光呼啸，噼里啪啦散落而开，瞬间弥漫了方圆数百里。 蹬蹬！ 只见一道苍老身影披头散发，踉跄爆退，狼狈到了极点，正是何向荣！ “怎么可能？” 何向荣死死盯着半空那遮天蔽日的庞大宫殿，满目不可置信之色，那赫然是上官家传承无数代的至宝——虚灵天宫！ 也唯有此宝，才能抗住青龙剑全力以赴的一剑之威！ 而其之所以落得这般，近乎反噬重伤般的地步，并非青龙剑弱于虚灵天宫，而是何向荣要先突破空间壁垒。 事实上，何向荣算计的极为精确，而且成功了，却迎头碰上了这本应无主的虚灵天宫。 结果便是，近乎力竭之下，直接碰了个头破血流！ 甚至于，在虚灵天宫的加持之下，本被破了个口子的空间壁垒，竟在瞬间弥合，而且威能更强三分。 虚灵天宫本就是空间至宝，其内蕴藏上官家无数代强者的空间禁制加持，与空间规则最为相容，两两相加，威能自然更强。 但关键在于，包括上官埔在内的上官家洞天大能，已然尽数全灭，又有谁能够执掌此宝？ 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将之炼化，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不错，你们这帮蝇营狗苟之辈，虽然没有都跳出来，但也不枉陆某以身为饵，冒此奇险！” 虚灵天宫之前，一道身着暗沉沉，隐有狰狞异兽纹路甲胄的高大身影凭空而现，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神色剧变的十一尊天阶强者。 “陆川，你竟然没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勾结邪魔外道，屠戮人族，你现在束手就擒，迷途知返，还有一条活路！” “陆川，你可知罪？今天造下滔天罪孽，莫说人族，即便是整个皇天大陆，也将再无你容身之地！”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厉声怒斥间，十一尊天阶强者，已是严阵以待，包括何向荣在内，无不是杀机大作。 若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陆川捣的鬼，他们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纵然搞不懂，陆川到哪儿弄这么一尊恐怖的怪物，可后者已经被打残，区区一个新晋洞天的陆川，还不放在眼里。 之所以说这么多，只不过是想探听其底下，以最稳妥的方式，将之斩杀罢了。 即便不成，难道十一尊老牌天阶强者，还会怕了一个新晋洞天？ 但不知为何，在场每一位，看着那站巍峨天宫前的高大身影，竟不可遏止的生出一股高山仰止，莫可匹敌的不安之意。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一网打尽 呜呜！ 悲风呼啸，影影绰绰，仿若人间炼狱，鬼哭狼嚎！ 那高逾十丈的庞大身影，屹立于巍峨天宫之前，有如神祇俯视苍生，任由世间百态，嬉笑怒骂，却无动于衷，无悲无喜。 “小辈，你当真要执迷不悟，自绝于人族不成？” “念你修为不易，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哼，若你死不悔改，必将遗臭万年，人神共弃，再无翻身之地！” “依我之见，此子与邪魔勾结，早已是入了魔道，即便今天不能斩杀此獠，也当通传天下，广邀通道共讨之！” 十一尊天阶强者，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已经吃定了陆川，即便心中有所不安，却也绝不会承认。 即便这一切都是陆川的布局，又能如何？ 在绝对的力量勉强，一切阴谋诡计，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那诡异血影确实强大无比，甚至堪称世间绝顶，还不是被他们联手打的重伤垂死。 没了帮手，陆川就如老虎没了爪牙，根本翻不起风浪来！ “呵！” 陆川冷冷一晒，俯视众人，凌空向下虚按，神色淡漠道，“如果这就是你们的遗言，也该结束了！” “诸位一起出手，老夫全力一击，打破这空间壁垒！” 何向荣心头狠狠一跳，厉喝长啸，手中青龙剑已是铮鸣而动，幻化出无垠青色雷光。 看这架势，已然是准备拼命了。 不拼命也不行啊！ 老奸巨猾如他，已然能够相通，从陆川找上门来的那一刻，就存了要将世家门阀一网打尽的心思。 即便不知道陆川还有什么后手，可此前种种，已然让这位后期洞天大能者心惊胆战了！ 轰轰轰！ 几在同时，十尊天阶强者已是极有默契，不约而同，挥洒出无垠流光，仿若滔天洪流，欲要涤荡天地。 虽然何向荣此前摆了他们一道，可面对共同的敌人，也唯有联手御敌！ 哪怕之后必然会翻脸，那也是这一战之后了！ 嗡隆！ 但在顷刻之间，那虚灵天宫猛然一颤，天地轰鸣，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恍惚之间，好似乾坤倒悬，就像是一个半透明的碗，瞬间翻了个。 可落在十一尊天阶强者眼中，却是不由勃然变色，面露惊容。 “这是上官家的虚灵无界，你怎么会用？” 何向荣更是失声惊呼。 只因为，那倒转的光影，也仅仅是恍惚了刹那，旋即便恢复了常态。 但只有何向荣这等，熟知上官家传承隐秘的老对手，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在此前不久，他还刚刚切身体会过，这一绝学的强大。 不出意外，定然有什么东西，在这虚灵无界展开之时，彷如了此间洞天之中。 “啊啊啊……” 好似为了印证其心中所想，几声熟悉的惨叫，已是传入其耳中，赫然只见七八道身影，被银白色锁链纠缠，毫无抵抗之力的落入了已然只剩下万丈左右的血泊之中。 而很快，令何向荣目次欲裂，如坠冰窖般的一幕发生了！ 嗖嗖嗖！ 但见数以万计，仿若下饺子般的人影从天而降，哗啦啦落入其中，连个水泡都没有掀起，便被血水融为一体。 “桀桀！” 令人不寒而栗，透着难以言说邪恶之意的怪啸，伴随着滚滚而起的滔天血浪，一道彷如魔神般的血色身影，重新屹立于天地之间，肆无忌惮的宣泄着一身无匹伟力。 “很好，多少年了，本座没有受伤若斯！” 血影冷厉扫过十一尊天阶强者，森然道，“虽然有本座重伤未愈的缘故，但不得不说，你们也确实有几分手段。 为了奖励你们，本座赐尔等一死！” 轰隆！ 话音未落，滔天血浪重霄而起，仿若要涤荡乾坤，渲染的天际竟是全都附着了一层透着不详意味的无边血色。 而最令众人心惊，乃至骇然的是，其中有七八道身影的气息极为不凡，分明就是与他们一样的天阶强者。 “你……你们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何向荣面色难看无比，声音都透着几分颤抖。 没办法，那七八道人影，实在是太熟悉了，正是受他邀请而来，此前攻打上官家洞天的世家门阀洞天大能者！ 而那数以万计的人影，也正是此番世家门阀出动的精锐子弟！ 经此一役，不说断了世家门阀的根，但也远远超过了伤筋动骨，大伤元气，乃至生生被抽断了脊梁。 甚至于，何向荣已经能够料想到，自己怕是生机渺茫了！ 而这一切，全都是出自眼前这个新晋的洞天大能，还从未被他看在眼里的小辈之手！ “当你们出卖人族利益，趴在人族之上敲骨吸髓，荼毒天下之时，这一切便早已注定了！” 陆川淡漠道。 “混账，我世家门阀即便做了什么，那也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先辈乃是人族圣贤，为人族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耗尽了一生！” 何向荣怒不可遏，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摘我世家门阀？” “我？” 陆川一步跨过洞天壁垒，异常平静道，“陆某不过是亿万黎庶中的一员罢了！” “哈哈，好一个亿万黎庶，你是想要代表这天下万民，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担得起吗？” 何向荣老脸狰狞，青龙剑直指陆川，怒啸连连，“我世家门阀历代为人族出人出力，才造就了人族如今的局面，人人无不赞颂我们的公绩！ 你……你又有什么资格，代表天下万民？” “陆某谁也不代表！” 陆川淡漠摇头，缓缓抽出一柄通体漆黑，仿若连光彩都能吞噬的狭长宝刀，冷冷道，“路不平，有人踩，陆某只是看不惯，想要杀出个活路来！” 呼呼呼！ 话音未落，肃杀之气滚滚而起，好似有千军万马齐齐怒啸，飞沙走石间，竟有影影绰绰，无边无际的光影，自陆川背后蔓延开来，仿若一条遮天蔽日的诡异披风。 “这……这是……” 何向荣面色剧变，身形一颤，竟是踉跄倒退了一步。 若仔细看，不难发现，此老瞳孔之中，倒映着的光影，哪里是什么披风，赫然是无穷无尽，张牙舞爪的厉鬼冤魂。 “顺便说一声，陆某虽然自私自利，但此行也确实是为天下万民讨一个公道！” 陆川扬刀所指，亿万冤魂鬼煞无声怒啸，竟在天地间掀起滚滚飓风，有如地狱大门洞开，有厉鬼欲要索命噬人。 “好好好，当真是好手段，竟然能以规则之力，引动天地间的神魂残念汇聚己身！” 何向荣到底是老牌大能者，一眼看穿了陆川的底细，不由森冷道，“虽然不知道你所修是什么规则之力，但既然你摆明了车马，今天便必要分个生死了！” 昂！ 话音未落，龙吟骤起，伴随着无匹锋芒，此老已是身剑合一，率先出手，裹挟着无尽灭世雷霆，扑杀向陆川。 “确实要分个生死！” 面对几有灭世之威的雷剑之意，陆川面色肃然，却是凛然无惧，不退反进，纵身一跃间，黑刀断头台开路，竟是冲进了无垠雷霆剑光之中。 轰隆隆！ 刹那间，刀剑争锋，无尽光影迸溅，仿若末世来临，天地为之失色！ “桀桀，你们之前打的很痛快啊，现在轮到本座了！” 血影怪笑间，掀起无边血浪，指挥那有如傀儡般的八名世家门阀洞天，冲向了十尊天阶强者。 “诸位，今天必须斩杀此獠，否则后患无穷！” “道友所言不错，即便今日身陨于此，也要誓杀此獠！” “本座活了数千载，又何惜一死？” “哈哈哈，邪魔外道，吾等又岂会怕你？” 面对气势汹汹的血影，十尊天阶强者冷然以对，各施手段，联手围攻。 有了一次经验，此番动起手来，更是得心应手，即便没有何向荣的青龙剑助阵，短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危险。 事实上，他们早就打定主意，等何向荣斩杀了陆川，再故技重施，足以拿下这诡异血影。 不得不说，每一个天阶强者都是老谋深算之辈，早就算计的门清。 可惜，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好，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何向荣接连受创，即便此前有佯装的成分在内，可被虚灵天宫撞了个头破血流，遭受反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即便如此，陆川哪怕全力以赴，不惜代价的催动魔神兵，也只能勉强保持不败。 魔神兵虽然是上古年间，诸天万族打造出来，用以让天阶强者对抗混沌魔神，但那是真正的魔神兵。 而且，也要是在巅峰天阶强者手中，才具备这等无上威能。 陆川这幅魔神兵，却是呢喃之谷时，诸多巧合缘故下，投机取巧炼制而出，总差了那么一丝神韵。 即便如此，此宝威能也极为不凡，可陆川修为也确实是新晋洞天。 但于陆川而言，挡住何向荣，这便足够了！ 只因为，真正的杀手锏，从来就不是他自己，作为诱饵的义务已尽，真正的杀招，却是血影。 这血影不是他人，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正是来自幽冥界的桖潳灵主，堪比绝顶洞天大能，甚至不输于冥帝的恐怖存在。 正是因为其主修血道规则，才能在有气血精华补充之下，随时恢复状态，哪怕重伤未愈，依旧能和如此多强者连番大战。 第八百八十八章 血战到底 轰隆！ 惊天动地，令万物失声，心神剧颤的恐怖爆炸，自混战中骤然爆发开来，须臾席卷方圆数百里，化作滚滚滔天巨浪，肆无忌惮的吞噬了一切。 “啊” 几声惨叫或闷哼，伴随着数道身影踉跄爆退，自那无边光影之中飞奔而出，透着惊恐与绝望。 “他怎么敢” 即便是亲身经历，兀自不敢相信，桖潳灵主竟然敢在如此近距离的战斗之中，赫然令数名洞天大能傀儡自爆。 不错，这一近乎灭世的威能，正是来自大能强者的自爆所造成！ 谁也没有想到，桖潳灵主指挥那些血傀儡，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却是在酣战之中，直接令他们自爆。 这种近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方式，不仅直接将十尊天阶强者打蒙了，更是一举奏功，当场诛杀了三尊天阶强者，其余无不是各个带伤。 其中，更有数名深受重创，气息紊乱，萎靡到了极点。 一身战力，能够留下三四成就不错了！ “桀桀！” 血影滔天，怪啸连连，无边血光无风自动，竟是须臾凝聚成型，化作有如神魔般的万丈血躯，桖潳灵主的气息，竟是不减反增。 “他他怎么可能没受伤？” 一名深受重创的异族天阶强者，满面绝望之色，浑身甲胄遍布裂纹，更有如跗骨之蛆般的血光在其中蔓延。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道，真是令本座怀念啊！” 桖潳灵主目中血光大作，邪意凛然，魔威无匹，好似盯着物一般，扫过剩余的天阶强者，二话不说便再次展开了进攻。 此时此刻，有空间壁垒封禁天地，其中还融入了上官埔这等后期洞天大能的精气神，只要不是如何向荣这等强者，并且手持青龙剑这等杀伐神兵，就别想打破此间逃跑。 可以说，这就是一场瓮中捉鳖，一面倒的屠杀！ “跟他拼了！” “魔头，本座就算是死，也要让你知道，大能不可辱！” “本座即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剩余天阶强者很清楚，这一战的结果已然注定，却也绝不会束手待毙，纷纷不惜代价的施展秘术，催动自身真元或天赋神通。 “螳臂当车！” 桖潳灵主神色一冷，不屑道，“不过，你们越是挣扎，便越是令本座兴奋，看在你们让本座满意的份上，便赐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轰！ 话音未落，剩余的数名血傀儡，已是不分先后，瞬间冲入其中，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爆。 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有两名深受重创的天阶强者被瞬间抹杀。 “杀” 只不过，自知必死的情况下，剩余天阶强者也是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疯了般冲杀向桖潳灵主，意图拼死一搏。 “天地无极，尸山血海！” 桖潳灵主枭狂霸道，不可一世，面对五大天阶强者悍不畏死的拼命搏杀，依旧是不退反进，直接冲了过去。 轰轰轰！ 但就在刹那间，四名天阶强者竟同时选择自爆，甘愿放弃了生命，也要重创桖潳灵主。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桀桀！” 漫天散溢的血光之中，桖潳灵主狂笑不止，尽显神魔之威，竟是在须臾之间，便再次恢复成型。 所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气息紊乱，威势稍稍减弱了那么一筹。 “去死吧！” 仅剩的一名人族洞天大能，目露绝望与决绝，没有什么虚与委蛇，也没有临阵求饶，选择了从容赴死。 抓住四名天阶强者自爆，所创造的机会，便动用了一件不知名异宝。 那是一缕昏黄晨光，好似晚霞凭空而现，渲染了天地间，蒙上了一层不祥之兆！ “嗯？” 桖潳灵主微微侧首，淡漠道，“原来是那帮秃驴的手段，若是以前，本座或许会忌惮一二，可惜你太弱了！” 轰！ 话音未落，桖潳灵主已是冲天而起，在那人族洞天大能骇然失色的注视下，竟张开了血盆大口，有如长鲸吸水。 嗡！ 刹那间，漫天昏黄云霞，好似被一双无形大手搅动，风起云涌，天地失色，旋即化作滚滚烟柱，自主没入桖潳灵主血盆大口之中。 而隐于其后的一轮金色大日，似有佛陀临世，普照大地，可在那无边血色威能之中，也为之黯然失色。 “给本座灭！” 桖潳灵主傲视当空，凌空一点，血光如电，瞬息洞穿了金色大日，湮灭了其中的佛陀虚影，同时趋势不减，将那最后的人族大能者一击洞穿。 “你你不得好” 这位人族大能呆呆看了眼桖潳灵主，目中光泽如星火黯灭，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同时噗的一声，化作漫天血雾。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躲过被吞噬同化的结果。 “呼” 桖潳灵主深吸口气，将之一口吞下，气息又恢复了几分，神色却是接连变化了几下，就连气息都紊乱了些许，“这帮秃驴的手段，还是如此令本座讨厌，哼！” 显而易见，破灭那大日佛陀虚影，并非如他表现般风轻云淡，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只不过，终究是他赢了！ “这小子，成长的很快啊！” 扬首望天，青龙与黑龙纠缠不休，好似灭世之能，滚滚若惊涛骇浪席卷而起，隐约可见两道身影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不断碰撞在一起。 以桖潳灵主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来，陆川已然落入下风，只是暂时还无性命之虞罢了。 即便是在外面，碰上何向荣这等强者，只要陆川不是头铁到死磕，基本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正因此，才让桖潳灵主惊叹不已。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曾经的陆川，是如此一步步，在极短的时间之中，走到如今这一步。 “交给本座吧！” 但桖潳灵主可没心思观战，稍稍压制了下体内紊乱的力量，便即冲天而起，毫不犹豫化作滔天血浪，席卷向状若疯狂的何向荣。 轰！ 一声惊天爆鸣，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应声而开，却见陆川猛然开来了万丈距离，并未再冲上前，而是选择在一旁掠阵。 轰轰轰！ 顷刻之间，何向荣与桖潳灵主已是交手，威势更增三分，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肆无忌惮的破坏着此间天地。 若非有空间壁垒封镇，怕是方圆万里，便会成为一片废墟。 而由此所受到损伤的地脉，怕是会蔓延波及方圆十数万里，近乎是真正的毁天灭地了。 不得不说，两者很强，近乎是陆川生平仅见，但空间壁垒虽涟漪不绝，却依旧稳稳的坚持了下来。 毕竟，上官埔这等强者，可是完全融入了其中。 陆川甚至确定，不需要自己动手，桖潳灵主一定会胜利，即便何向荣手持克制他的青龙剑。 若是换做其他绝顶洞天，何向荣也有一战之力，可桖潳灵主不同，这位可是数次冲击元神，又拥有克制一切血肉生灵的血道规则之力！ 可以说，只要血肉精华不绝，桖潳灵主就能完全占据不败之地，除非是面对流殇狱主那等神灵强者，能够一击抹去其大部分生机，才能置气于死地。 显而易见，何向荣绝对做不到，哪怕他手持青龙剑这柄一等一的绝顶杀伐神兵！ 但何向荣到底是后期洞天，老而弥坚，即便早已深受重创，在这绝境重压之下，竟是显露出超乎寻常的战力。 甚至于，陆川隐隐间，觉察到，何向荣竟有突破的征兆。 当然，这仅仅是异象罢了！ 修为到了这等境地，可不是这般容易就能突破，否则皇天大陆的巅峰存在，也不会屈指可数了。 更何况，还有陆川在侧干扰，虽然无法给予何向荣致命一击，却能令其分心。 此消彼长之下，桖潳灵主在短短时间内，便稳占上风，斩杀此老，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川，你勾结魔头，屠戮人族，老夫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次次干扰，令何向荣不胜其烦，哪怕丰富的战斗经验，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怒，可还是怒不可遏。 何向荣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次合作，竟然令自己陷入绝境，还是出自从未被自己看在眼里的小辈之手。 若世间有后悔药，此老怕不是会早备上几丸。 可惜，并没有后悔药！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世家门阀，圈养人族，研修秘术，以供异族血食，早在你们这么干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步了！” “可恶，若非我等与异族周旋，人族岂有现在的安定？” “你这小辈，毁了人族千秋大业，没有这些异族强者的支持，我人族如何抗衡妖族刀锋？” “老夫诅咒你，你不得好死，生生世世，用坠无间地狱！” 何向荣怨毒嘶吼，可却无法改变，在桖潳灵主强大无匹的血威之下，渐渐没有了丝毫反抗之力，只能被动挨打，而且越来越弱。 “若人族需要出卖同胞血肉，来延续传承，那灭就灭了吧！” 陆川神色一冷，淡漠无情。 “你你就是个魔头，你会毁了人族传承，你该死啊！” 何向荣嘶吼连连，终于坚持不住，被无垠血光缠住，零碎的青色雷霆剑光，伴随着龙吟哀鸣，最终戛然而止，一切归于沉寂。 第八百八十九章 观人观己观天地 呼呼呼！ 悲风阵阵，凄凄惨惨，血雨倾盆，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一日间，先后二十多尊天阶强者陨落，其中八成乃是人族洞天，可谓损失惨重！ 就整个人族而言，也算是伤筋动骨，乃至大伤元气了！ 要知道，在明面上，也就是几大顶级实力，还有一流宗门，满打满算，有名有姓的洞天大能，也不过三十来个而已。 而经此一役，世家门阀不说除名，也算是被抽断了脊梁，再难有什么气候了！ “你倒是舍得！” 桖潳灵主站在虚灵洞天的废墟之上，丝毫不见杀意显露，仿若只是一个雄壮大汉，不无玩味的调侃道，“杀了这么多天阶强者，你怕是不仅不容于人族，整个皇天大陆，也将无你容身之处了！” “陆某这些年来，是是非非，情仇恩怨，见过了太多，也明悟了一个道理！” 陆川面无表情，好似造就这一场惨案的主谋不是他，而是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就可以无视任何规则！” “确实如此，这也是本座最欣赏你的地方！” 桖潳灵主面露赞赏，淡淡道，“不过，你的实力，还远未到无视一切规则的地步，如今也仅仅是令人忌惮的恶名罢了！” “诚如阁下所言，但你能舍得这一身无上修为，重头来过，陆某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陆川淡然道。 “哈哈哈！” 桖潳灵主仰天大笑，手中把玩着一件殿宇般的玉雕，随手抛给陆川道，“此物于你那件炼狱塔，也有不小的助益，至于那柄青龙剑，本座尚缺一件护道神兵，就留下此剑了！” 但陆川把玩了一下，又将虚灵天宫扔了回去。 “你不要？” 桖潳灵主讶然不已。 “还有一事，需要劳烦阁下！” 陆川略一沉吟，解释道，“在此前，我突破之际，跟妖皇见了一面！” “如何？” 桖潳灵主目露精光，似有跃跃欲试之意。 毕竟，这可是号称皇天大陆的第一强者，若说他不感兴趣，那才是怪事。 说起来，桖潳灵主还是幽冥界灵阶强者中的无冕之王，当然想要跟这等同阶强者做一场。 并非是为了什么争强好胜，亦或其它无意义的虚名争斗，而是想要互相印证一番，或许会有所得。 若妖皇知道，世间有桖潳灵主这等存在，怕也会如此。 “深不可测！” 陆川将此前种种，娓娓道来，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隐瞒。 即便他现在已经突破洞天大能，可对于妖皇的忌惮，却是不减反增，那种种诡异的手段，更是令其忌惮非常。 “哦，听你说来，确实是一个了不得的对手！” 桖潳灵主沉默半晌，眸光神光湛湛，好似推演了一番，蓦然看向远方道，“对方发现我的存在了！” “以妖皇的实力，发现你，并不算出奇！” 陆川微微颔首，直言不讳道，“关键在于，其实力之强，比传闻中更盛三分啊！” “不错！” 桖潳灵主颇为认可道，“本座可以断言，这位妖皇必然触及了元神境的门槛，甚至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只是受困于皇天大陆的特殊规则，无法真正踏出哪一步！ 否则，绝无那等能随意侵蚀规则，并且改变灵阶强意志的无上神通。 即便如此，其实力之强，怕是已经到了半步魔神的地步。 而你们这片天地，若真如你我推演那般，乃是一处祭台，多半留有不少隐秘。 借助些特殊手段的话，以其天赋实力，未必不能抗衡神灵啊！” “这么强吗？” 陆川轻吸口气，目中难掩惊色。 即便早就有所预料，可真正从桖潳灵主口中说出时，还是让他心悸不已。 如果这是真的，甚至就是事实，以妖皇的实力，莫说寻常洞天大能，怕是绝顶洞天，稍一不慎，也可能陨落其手。 “不错！” 桖潳灵主神色郑重了几分，肃然道，“不出意外，这位妖皇阁下，怕是早有了横行天下的实力，只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亦或者还有其它谋算，所以并未大肆杀戮，以免暴露自身实力！” “这怕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陆川苦笑摇头，涩声道，“若被其盯上，只怕……” “呵，你有打神鞭在手，有什么好怕的？” 桖潳灵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多少觊觎贪婪之色。 “那东西……现在没用啊！” 陆川也不隐瞒，将打神鞭的情况说了。 两人联手做下这等大事，桖潳灵主翻脸的可能性太小了。 不是说，桖潳灵主不可能抢夺打神鞭，借此横行无忌，而是对方真的另有打算，打神鞭根本不在计划之中。 “这还真是……” 听完之后，桖潳灵主面露古怪，颇为同情的拍了拍陆川肩头，一副老大哥过来人的架势道，“放心，本座即将逆血化生，只要能够成功，即便无法直接突破元神，却也绝对能够更进一步。 即便胜不得那妖皇，却也不会怕了便是。” 能让桖潳灵主这等高傲刻进骨子里的强者，直言不讳的承认，即便更进一步，都未必能稳赢，足可见妖皇的强大，乃至恐怖了。 “阁下如今吞噬千万人族，其中不乏洞天大能，更能下定决心，舍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无上修为，还见识过幽冥界神灵之威！” 陆川神色肃穆，异常凝重道，“说实话，你若能成功的话，我也想不到，你能一次跨过观己、观天地、观众生的几步！” “哈哈，不得不说，你小子的种种感悟，着实令本座的也为之惊叹！” 桖潳灵主爽朗大笑，傲然中透着几分敬佩道，“你小子另辟蹊径，走出一条超脱人族圣贤的路，但本座又岂是拾人牙慧之辈？” “噢？” 陆川眉峰一轩，诚恳道，“愿闻其详！” “你所言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乃是生灵超脱不可逾越的三步，确实精妙无双！” 桖潳灵主眸中神光一闪，眺望天际，一字一顿道，“但本座看来，却是观人观己观天地！” “何解？” 陆川下意识追问道。 “生而为人，便是身在局中，你们人族有句老话说的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桖潳灵主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看不清他人，如何看清局中的自己？ 看不清自己，又如何看清这茫茫如棋的天地！” “哈哈，不愧是灵主，当真是真知灼见，令陆某佩服啊！” 陆川闭目片刻，蓦然双目开阖，神光湛湛，仰天大笑，气息竟是越发浑厚几分，却不见丝毫凌厉之意。 “呵，你小子不用拍马屁！” 桖潳灵主笑骂一声，点指陆川，摇头不已道，“这是本座借你之道所悟，却是因为，本座乃是幽冥亡灵，才能选择先看人，再学人，最后成为人！ 但你呢？” “我？” 陆川一愣，旋即笑道，“我已真正成为人，更是人族的一员，成为这天地间，芸芸众生一份子！” “好！” 桖潳灵主拍了拍陆川肩头，语重心长道，“我初见你之时，便察觉你身上有一股萦绕不去的死气和暮气！ 虽然，你没有说过，我也不想探究你的过去，但你如今洗尽铅华，血肉重生，当要真真正正的活一世了！” “听阁下一言，如醍醐灌顶，川……受教了！” 陆川正色拱手，深施一礼。 “行了，你小子，我还不知道？” 桖潳灵主摆摆手，却也没有让开，冷着脸道，“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那妖皇欲要借玄霄雷尊的神魂，与我做过一场！” 陆川神色一正，肃然道，“这位既然出招了，虽然我不是敌手，但也不会怕了他。 所以，我请他帮了一个忙，但以其手段，怕是未必能够奏功。 最重要的是，雷霄确实是我人族英杰，以前的我，没有那个能力，如今却是不能见他受辱于异族之手，哪怕是妖皇也不行。” “你想要我救他？” 桖潳灵主眉头大皱，沉声道，“即便我要出手，怕也是得等成功突破之后了！” 现在的他，伤势并未痊愈，只有信心能够逆血化生，还要等一身修为重新修炼回来，否则的话，碰上妖皇这等绝世强者，怕也只有保命的份儿。 “不错！” 陆川笑道，“我在炼狱塔之中，留下了一颗钉子，阁下又有青龙剑和虚灵天宫护道，不仅能遮掩天机，也能在必要的时候出手。 而且，那里极为隐秘，配合这几件宝物，直接将那里封禁，即便是妖皇也进不去。 以阁下之能，对付一缕分神，想来也算不得什么。” “这倒是！” 桖潳灵主神色稍松，缓缓点头道，“不过，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就不想……” “呵！” 陆川冷冷一晒，直言不讳道，“妖皇那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而且是皇天大陆第一强者，半步神灵的存在，我才修炼多少年？ 对付他，动点盘外招，我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错不错，想要成功，首先就得不要脸，放下那些所谓的尊严教条！” 桖潳灵主赞叹不已，傲然道，“放心，我现在虽然不是妖皇的对手，但对付一道分神，还不在话下！” “如此，便有劳阁下了！” 陆川拱手诚心施礼。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今的他，已是洞天大能，生而为人，当然不能忘本！ 玄霄雷尊为人族战死于妖皇之手，但凡有一线生机，陆川便会真正出力救援。 “说这些便见外了！” 桖潳灵主一摆手，意味深长道，“我杀了这么多人族，待我逆血化生，重修为人，也当为人族出一份力，沾沾人族气运的光！” 第八百九十章 各族反应 玄雷山脉外，人族疆域三大古域边疆，与妖族接壤之处，妖氛冲宵，无数旌旗招展，其上无不是闪耀着张牙舞爪的异族图腾。 这些正是妖族、五行灵族、虫族三大异族的联军！ 此时，妖族大营之内，居中一座占地极广，外有一杆直刺云霄，挂着蛟龙大旗的营帐，气氛极为沉闷。 只见上首一名头角峥嵘，面色隐隐透着墨绿，目露幽光，神色狰狞的虬髯大汉，冷厉扫视帐中形色各异的妖族强者。 “此事你们怎么看？” 闻听此言，众妖族强者面面相觑，暗暗交流一个眼神，便有一个瘦长如蛇般的妖族强者站了出来。 “启禀君上，依末将看，这怕不是人族的阴谋！” “劼灵君所言不错，人族向来诡计多端，这种事不可轻信。” “两位所言极是，人族的实力，我等一清二楚，若真的这般做了，岂不是自乱阵脚？” “依我看，不管人族有什么问题，不如现在尽起大军，一鼓作气，屠灭三大古域，然后挥军南下，直取中州！” “是极是极，人族不过蕞尔小族，占据中州膏腴之地，德不配位，此番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啊！” 有一个带头，好似泄洪一般，其余妖族强者侃侃而谈，无不是要那蛟龙强者尽快下来进军，好似人族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予取予夺。 “嗯，诸位所言不错！” 蛟龙强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众人心头一喜，旋即面色一变，到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但本君想知道，面对磐空，谁敢轻言胜之？” “本君还想问一问，你们谁能保证，现在那两家，就一定跟我们一条心，愿意出兵攻灭人族？” “呵，还是说，你们有信心，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对付人族那几家宗门的顶级强者？” 面对蛟龙强者的质问，妖族众强者眸光变换，唇角蠕动，谁也没有再说半句。 毕竟，它们的实力虽然不弱，可真要是让妖族一家出手，斗到最后，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哼！” 蛟龙强者冷哼一声，淡漠摆手道，“传本君谕令，妖族大军不日班师，诸君不必多言，此事本君会亲自上秉妖皇冕下！” 众妖族强者神色变换不定，却也没敢多说什么，领命而去。 “你怎么看？” 蛟龙强者冷冷看着众妖离去，猛的灌下一觞烈酒，头也不抬道。 “不知洪鲪君上所问何事？” 光影闪烁间，自那蛟龙强者身侧暗影之中，凭空蠕动出一道诡异的影子，透着隐隐的不详与阴冷。 “哼，不要跟本君打马虎眼，否则，即便你是妖皇冕下亲自委派的客卿，本君也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蛟龙强者神色一冷，寒声道，“本君问你，虚灵川一事，妖皇冕下可知道了？” “妖皇冕下博观古今，可洞察天机，皇天大陆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他！” 那影子颇为恭敬的面向北方，拱手一礼，这才转身淡淡道，“洪鲪君上不必动怒，对于此事，妖皇冕下早有定计！” “哈！” 蛟龙强者猛的一拍桌子，怒极反笑道，“那人族小儿，竟然威胁本君，要屠灭我蛟龙一族，你让本君不必动怒？” “徒逞口舌之利罢了！” 那影子不屑道，“若他真有这样的本事，人族还会困居中州，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建树？” “轲蝼，你真当本君不知道你的底细不成？” 蛟龙强者目露有若实质的杀机，冷冷盯着影子道。 “在下不知君上为何动怒？” 影子不卑不亢道。 “那人族是困居中州，这是皇天万族的共识！” 蛟龙强者阴冷道，“但你别忘了，人族之中也不是没有强者，如那冥帝，佛皇，乾坤圣主，真武天君，无一不是纵横皇天的无敌强者。” “无敌？洪鲪君上也太看的起他们了！” 影子淡漠道。 “是吗？” 蛟龙强者冷笑道，“若是如此，你们布局聚宝楼这么多年，还有妖皇冕下支持，都没有完全掌控人族，又是因为什么？ 如今，又被一个人族小辈搅了个天翻地覆，万载筹谋，毁于一旦。 你还在这儿跟本君瞎扯什么？” “哼！” 影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语气也冷了几分，淡漠道，“洪鲪君上有话但说无妨。” “不怕告诉你，我蛟龙一族本就不愿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切都是看在妖皇冕下的份上！” 蛟龙强者不容置喙道，“如果说，妖皇冕下要一统皇天，身为妖族一员，我蛟龙一族义不容辞。 但现在，妖皇冕下另有布局，让我蛟龙一族打头阵，却不愿如实相告。 那便对不起了，我蛟龙一族不会给任何人当马前卒，白白送死。” “洪鲪，你胆敢背叛妖皇冕下？” 影子浑身一颤，好似不可置信般看着蛟龙强者，厉声怒斥。 “哼，谈不上背叛！” 蛟龙强者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影子，傲然道，“当年，妖皇赢了我蛟龙一族老祖，定下誓约，我蛟龙一族助他一统皇天大陆，甘愿并入妖族！ 但你要清楚，我蛟龙一族从来就不是妖族，而是属于真龙一族！” “你……你就不怕妖皇冕下清算？” 影子厉声道。 “怕？为什么要怕？” 蛟龙强者不屑道，“真以为本君不知道，元会大劫将开吗？” “你好大的胆子！” 影子斥道。 “不用跟本君来这一套！” 蛟龙强者大手一挥，淡漠道，“不妨告诉你，也不怕你告知妖皇冕下，待得龙蛇起陆之际，我蛟龙一族自会回归真龙一族麾下。 至于这里的事，就恕本君不奉陪了！” 哗啦！ 话音未落，蛟龙强者高大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帐中。 “桀桀，洪鲪啊洪鲪，亏你还是如今的蛟龙族长，却不知，你这点小算盘，早就被妖皇冕下所知了！” 影子阴冷一笑，不屑道，“即便真龙一族真的降临，又能如何呢？ 妖皇冕下从未将皇天大陆放在眼里，他所见的乃是诸天万界啊！真是夏虫不可语冰，愚不可及的蠢货！” …… 与此同时，另外两座大营之中，也发生着颇为类似的情况。 五行灵族帅帐内，十数名形色各异的天阶强者，正听着一个浑身金灿灿，圆滚滚，颇有福相的胖子，诉说着什么。 若陆川在此，定会一眼认出，其正是金灵族——金鉱！ “虚灵川之事就是如此了！” 金鉱最后做了总结，便再未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立于一旁，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虽然他的身份极为不凡，乃是金灵族少主，可在场都是天阶强者，一介圣主真的不算什么了。 “杀人族一人，百倍还之，好大的口气！” 紧接着便有一名浑身隐有倒刺，神色略显阴柔的男子，冷笑不已道，“依本君之见，不妨联络妖族和虫族，直接屠灭三大古域，然后兵发中州，将人族灭了便是。” “灭了人族？” 另有一名五行灵族强者站出来，不屑道，“人族真要那么好灭，还用等到现在？ 还是说，你有信心能挡住，那几个老家伙的报复？” “滕曲所言也不无道理，一旦灭了人族，气运尽散，那几个老家伙必然大受影响，也就不足为虑了！” 同样有人支持道。 “话是这么说，但不要忘了，这些年来，人族广结善缘，有不少强者与之交好，现在坐镇三大古域中的磐空天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在座诸位，谁敢轻言能胜？”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陡然一变，无不有忌惮之色涌现面庞。 人的名，树的影。 显而易见，这位磐空天君，绝对是一尊极为不好惹的强大存在。 “用人族的话来讲，树倒猢狲散，若能一鼓作气，将人族灭了，即便人族有再多的人脉，也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 “说的好听，真要这么容易，还用等到现在？” 眼见着，帐中已是吵作一团，堂堂五行灵族军帐，好似菜市口一般混乱。 “好了！” 上首一尊仿若古铜雕像般的雄壮大汉，威严摆手道，“诸君不必为此等小事伤了情分。 本君主意已定，即可班师回族，不再理会此间之事了！” “君上，岂能如此？” “我等兴师动众而来，若无半点功绩，岂不是让人觉得我灵族怕了人族？” “不错，定要让人族付出代价！” 众人神色微变道。 “此行来前，族中诸位老祖谕令，本君可全权处理，一切责任，自然也由本君担了！” 古铜大汉却不容置喙道。 “喏！” 众人无法，只得下去传令。 “鉱儿，你怎么看？” 待得无人时，古铜大汉却问道。 “父皇垂询，孩儿不敢有所隐瞒！” 金鉱略一沉吟，肃然道，“陆川此人，心狠手辣，行事不择手段，怕是真能干的出来！ 我族虽然不惧一个新晋洞天大能，但他既然能不惧伏杀这么多天阶强者，却是不得不防啊！” “不错，你能这么想，看来这些年的历练没有白费！” 古铜大汉欣慰颔首，语重心长道，“虽然此人毁了你一次突破天阶的机缘，但这是私仇。 若为父真的下令，屠杀三大古域人族，这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真要是到了这等地步，以我五行灵族的力量，诛杀一介新晋洞天，自然不在话下。 但关键在于，现在不是时候，为一个人族洞天大能大动干戈，才是真的有损我族利益。” “孩儿受教了！” 金鉱俯身一礼，沉声道，“待此间事了，孩儿便会闭关着手突破，自会寻此人做个了断！” 第八百九十一章 骨妖 虫族大营，帅帐之中，上演着与妖族、五行灵族近乎相同的一幕。 只不过，唯有三道身影坐于一堂，显得有些空旷，却无一不是三大皇族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泷琉师妹怎么看此事？” 居中一人，身着黑色甲胄，肤如小麦，却是一名极为健硕的中年美妇，正看向其左手边一人。 若陆川在此，定会认出此人，赫然正是金瞳蜂一族的族老——泷琉老祖！ “玄菱姐姐不必如此客气，临行前，陛下便说了，此间之事，一切听从姐姐吩咐！” 泷琉老祖垂首微笑，姿态摆的很低，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黑美人眉头微蹙，转而看向右手边。 “蝎巟师兄呢？” 那是一尊头角峥嵘，青面獠牙，身形瘦削，却极为高大，仅仅坐着，就如一尊小山，气息更是阴冷中透着狂躁的恐怖强者。 “你们不是已经有所定计了吗？” 阴冷沙哑，好似砂纸摩擦，又似金铁剐蹭，令人极为不舒服的声音，自此人口中吐出，当真有摄人心魄之能。 “虫族并非一家之言！” 黑美人面露不虞，沉声道，“事关重大，两位不妨各抒己见，也好让本君有所借鉴。” 自称一变，黑美人气度也随之猛涨，异常霸道。 只不过，同为天阶强者，即便黑美人实力更强，却也不至于吓倒另外两人。 “这……” 泷琉老祖面露迟疑，依旧沉默无言。 “哼，依着本君，挥军吐了三大古域，十日不封刀，让儿郎们饱尝鲜血！” 蝎巟老祖嗜血道。 “若真如此，怕是就与人族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泷琉老祖不无忧虑道。 “嘁！” 蝎巟老祖嗤笑一声，不屑的扫了她一眼，淡漠道，“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若是传出去，人族必然与你势不两立。 还是说，你自以为摆出一副和人族交好的样子，就能连自己也骗过去了？” “你……” 泷琉老祖面色一变，目露怒色。 “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黑美人一抬手，沉声道，“妖族和五行灵族就在侧，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让外人看了笑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 蝎巟冷冷道，“要么撤退，要么进攻，用人族的血来证明我族威严不可轻犯！ 不要忘了，混沌神木何其重要，莫说落入人族手中，即便是被妖族所得，也必须夺回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仅凭我一族之力，怕难以撼动人族，而且……妖族和五行灵族，也与我们不是一条心啊！” 泷琉老祖道。 “两位所言都不错！” 黑美人也是倍感棘手，怎么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三个月，事情竟然出现了如此惊天逆转。 若仅仅只是一个灵寂大修士，哪怕是圣主强者，以三族兵峰之盛，足以逼迫人族将人交出来。 再不济，也能试探出人族的虚实。 可关键在于，此前传入军中的种种，已然令天阶强者也不得不重视，乃至投鼠忌器了。 显而易见，这是一尊比冥帝还不讲规矩，并且行事毫无底线的洞天强者。 面对此等存在，即便强如妖族，都会倍感头疼，更遑论是比妖族弱了不止一线的虫族或五行灵族了。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蝎巟不耐道。 “师兄稍安勿躁，且先看看，妖族和五行灵族会怎么做！” 黑美人目中冷色微闪，略一沉吟，安抚两句，正说着，其手中隐晦毫光一闪，略作查看之后道，“两族已经着手退兵了！” “什么？” 这一下，蝎巟老祖神色大变，就连泷琉老祖也是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五行灵族也就罢了，他们出兵的理由，本就很可笑，但妖族怎么也会如此？” 难怪两人不相信，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毕竟，妖族师出有名不说，而且是公认的皇天第一强族，就这般无功而返，岂不是大大丢了颜面？ “捧杀！” 泷琉老祖豁然抬头，目露精光道。 “不错！” 黑美人眸光一闪，点点头道，“妖族此举，怕真有捧杀的意思，值此大劫将临之际，借一个小小的新晋洞天，甚至可能将人族都捧上风口浪尖！ 妖皇就是妖皇，不愧是横压一代的绝世强者，老谋深算啊！” “哼，妖族如此不计颜面，就为捧杀人族？” 蝎巟老祖好似不信道。 “既然如此，我族便也退兵吧！” 黑美人却没有理会，直接做出了决定。 “难道就这么算了？” 蝎巟极为不甘，看着两人道，“不说我族子弟死伤，金光老弟之死，与此人也有直接干系，这仇就不报了吗？” “这……当以大局为重！” 泷琉老祖面无表情道。 “好好好！” 蝎巟拂袖而去。 “玄菱师姐！” 泷琉老祖目露忧色，沉声道，“蝎巟师兄生性暴躁，嗜杀成狂，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啊！” “蝎巟虽然冲动易怒，却又不会不顾大局，至多就是放任小辈出手罢了，想来妖族和五行灵族也差不多。” 黑美人莞尔一笑，淡淡道，“正好，借此看看人族这一代的成色！” “嗯，不错！” 泷琉老祖点点头，笑道，“人族四大圣主，雷霄陨落，其余三者已相继突破，而上官策陨于陆川之手。 若这一代之中，没有什么出挑的角色，想来也能看出一点人族虚实了。” “不过，泷琉师妹与那陆川有过接触，关于此人，师妹有什么看法？” 黑美人面露赞同之色，话锋一转道，“说实话，我是极为好奇啊，竟然能布此惊天杀局，使得如此多同道陨落，当真称得上是无法无天！” “说实话，小妹也看不透！” 泷琉老祖苦笑道，“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有些机缘的人族小辈，却不曾想，闹出这般大动静！ 若早知如此，小妹绝不会布局谋算，如今已经交恶，就怕以后……” “没什么以后了，师妹无需担心！” 黑美人摆摆手，笑吟吟道，“大劫开始，人族首当其冲，诸天万族又岂会放任人族中的洞天大能逍遥自在？” “师姐所言极是，小妹倒是多虑了！” 泷琉老祖神色稍松，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头沉甸甸，总有一股不安之感，有如阴影般萦绕不散。 …… 广袤无垠，异常险峻幽深，仿若沟壑万仞般的山川隐秘一角，蓦然有奇异流光涌动。 嗡！ 但见银白色流光如雾如雨，暗灭不定，化作一方丈许高下的拱门，映照的暗沉沉洞窟明晃晃一片。 “嗯？” 须臾之间，数道强横气息降临，隐有昏黄或暗红色光影闪耀，带起阵阵鬼哭狼嚎，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 “跨域传送阵不是关闭了吗？” “不错，此前早有消息传来，会关闭一段时间！” “按照约定，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启！” “都小心防备，不要出了岔子！” 阴冷沙哑，有如夜鸦啼鸣，令人极为不适的声音传出，这数道强横身影已是各自戒备，冷冷盯着那拱门。 旋即，便见一道瘦削身影，旁若无人，闲庭信步般走出拱门。 “人族？” “你是什么人，为何不经通传，便使用跨域传送阵？” “出示信物，否则休怪我等辣手无情！” 森寒气息滚滚，如风刀般席卷而起，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势。 “骨妖？” 陆川眉峰一轩，淡漠挥手，凌空虚按。 嗡！ 无形物质的大手，好似瞬间掌控了此间天地，尽数将一切纳入掌中，仿若神祇降临，莫敢不从。 “大胆！” “杀了他！” “竟敢……” 数名异族强者气息狂涨，须臾显露出无匹威能，一道道诡异扭曲的狰狞身影尖啸而起，有如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猛的扑向陆川。 但令人震撼的是，还未及到陆川身前，便如被冻结一般，瞬间停滞半空，眨眼存存崩散，灰飞烟灭。 “天阶！” “速速离开！” “此人不可力敌，传讯族中……” 甫一交手，这几名异族强者，已然察觉到陆川的强大，不由勃然变色，瞬间息了争胜之心，毫不犹豫选择撤退。 可惜，当传送阵打开，他们没有选择出手阻拦时，结局已然注定。 即便是四大圣阶，其中不乏巅峰圣阶骨妖，面对现在的陆川，实则与蝼蚁无异。 嗡隆！ 五指山降临，虚空尽在掌握，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须臾便被镇压，甚至连自爆神魂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其中一道身影，周身骤然爆发出极为诡异，而且颇为不弱的气息波动，更有难以计数的诡异扭曲身影，竟无视了这股无匹镇压之力，向外如箭矢般攒射而起。 “咦，竟然还有一个圣主，可惜了！” 陆川眉峰一轩，五指并拢，如抓握，似摄取，轻而易举，便将所有身影尽数抹去，甚至有一道身影仿若时光倒流，又似飞蛾扑火，扭曲挣扎着落入其掌心。 砰砰砰！ 几在同时，其余几道身影，已是瞬间崩散开来，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若仔细观察，这些骨妖强者的真身，竟与幽冥界的亡灵骨种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气息之中，没有那么浓郁的黄泉之力罢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大明王佛主 “可恶，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对我等出手？” “无论你是谁，胆敢跟我骨妖一族为敌，上天入地，都难逃一死！” “啊啊，有种便杀了本座……” 数团光影扭曲蜿蜒，在陆川掌心之中闪耀不定，怨毒咒骂，诡异莫测。 “呵呵，现在可不是死的时候！” 陆川淡然一笑，如渊如海般的磅礴神念，已是横扫而出，轻而易举的渗透入这几道骨妖神魂之中，甚至能够同时进行搜魂。 “啊，你不得好死……” 凄厉惨嚎迭起，却好似被捏住脖子的鸡仔，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果然，不愧是连整个妖族，都不愿来往的邪门一族！” 查看着神魂中的种种，陆川眉头微蹙，面露厌恶之色，却没有直接将之灭杀，而是选择以秘术封禁，镇压入了几个特殊制造的宝瓶之中。 啪嚓！ 随手捏碎了几个纳戒或储物手镯，从中崩散出了无数闪烁着暗沉沉光泽，如魂如血，狰狞可怖，透着邪意气息的东西。 这些无一不是来自各族的血肉精华，其中最多的是人族，却也不乏妖族强者。 但在骨妖一族眼中，却都是难得的修炼资粮。 若非妖皇实力乃世间绝顶，亿万妖族莫敢不从，早年便将骨妖打服，怕是这一族还会更加可怕。 当然，也可能在无尽的贪婪嗜血之中，被妖族中的各大强者联手剿灭，真的成为冢中枯骨。 面对妖皇的霸道和高压政策，骨妖不得不缩起尾巴做妖，除了猎取比较弱小的灵族之外，最多便是向聚宝楼购买的人族血奴。 人族虽然天赋中庸，却也是真正的万灵之长，仅此一点，便是皇天万族最为喜欢的奴隶。 但落入骨妖手中，却是无一例外，被残酷折磨之后，用以培养怨毒戾气，从而成为骨妖一族修炼的最佳资粮。 也唯有心思繁杂的人族，才能滋生如此浓郁纯粹的戾气，以供骨妖修炼。 这么多年来，聚宝楼在各地，不知搜索了多少人族，甚至有专门的渠道，从世家门阀洞天中收购，然后送往皇天大陆各族贩卖。 若非如此，陆川也不会下狠手，近乎将世家门阀强者一网打尽。 实在是，其行径，令陆川厌恶，乃至憎恶到了极点！ 依照本心，将之一体斩绝才是。 但到了陆川这等修为境界，当然不可能仅凭一念行事，随心所欲，必然要有所容忍。 当然，那是鉴于人族内部的事情。 似聚宝楼这般，里通外族，数典忘祖，卖主求荣之辈，陆川绝对是零容忍。 就像是罗家，陆川便选择了示好拉拢，以此树立一个典型。 分化拉拢，便是最简单的权利之道。 何向荣率领一批世家门阀洞天大能，已经得罪了一批，即便再示好，也必然会有所嫌隙，回不到原来的状态。 更遑论，世家门阀本就不是一条心，哪怕明面上一致对外，可内里的龌龊，却从未少过。 虽然，这些人死于陆川之手，明眼人能看的出来，这是一场阴谋，即便陆川已经放出风声，为此事做出了完美解释。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人看清，更何况那些世家门阀家学渊源，又不是傻子。 但形势比人强！ 陆川的拳头虽然不是最硬，却也强过了现在的世家门阀，他们现在就得乖乖听话，否则就得挨揍。 最重要的是，世家门阀贪婪成性，自私自利，永远改变不了。 所以，为了聚宝楼那巨大的利益资源，包括罗家在内的世家门阀，就必须和陆川一条心，哪怕只是明面上。 否则的话，损失如此惨重的世家门阀，还有聚宝楼，必然会被人族内部的各大势力生吞活剥，留给他们的至多就是一些残渣剩饭。 “哼！” 看着数以万计的亡魂怨灵，陆川眸中寒芒如刀，对于世家门阀的贪婪，有了更深的认知。 若非这些家伙的贪婪，早就察觉到聚宝楼的种种异常，却依旧放任，甚至推波助澜，又岂会有这么多人族，沦为异族口中资粮？ 嗡！ 道影逆轮发动，陆川脚下影子彷如活物般延展开来，竟是将所有亡魂怨灵尽数包裹，然后融入了陆川脑后，不知何时升起的一轮暗金色宝光之中。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总有一天，所有沾染人族鲜血的异族，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陆川闭目少倾，好似祷告，又似超度。 片刻后，洞中的跨域传送大阵，蓦然涌现浓郁的银白光泽，须臾构建成一座更大的拱门，隐见其中影影绰绰，竟是不下百道人影。 隐约之间，更有令人心神一清，不由自主浑身舒泰，戾气尽消，极为神妙的梵音禅唱。 嗡！ 紧接着，天地共振，风云变色，已是化作无边霞光，于洞窟中熠熠生辉，尽显一朵朵令人目眩神迷，透着淡淡沁人心脾幽香的彩莲。 更惊人的是，在那彩莲之中，赫然有一道道曼妙倩影，好似飞天神舞，仙女散花，极尽美轮美奂之意。 旋即，便见一尊尊彷如寺庙中供奉的菩萨罗汉，诸天神佛，尽数降临凡间，在飞天神舞之中，来到了洞窟之中。 “恭迎佛主法驾！” 数以百计的佛陀罗汉施礼相迎，神色间极尽虔诚，好似期待着神灵。 “嗯？” 陆川眉峰一轩，神色淡漠的看着，一只有如白玉雕琢，又似浑然天成，鬼斧神工般的玉足落入此间。 步步生莲，浊世洞开！ “这是……” 陆川瞳孔微缩，深处的六臂菩萨蓦然开眼，神光如电，看着那莲花之中，有如传说之中，一花一世界般，不断涌现的光影，面露惊色。 “区区小道，让檀越见笑了！” 那美的不似凡人，时而千娇百媚，时而清纯如仙，时而娇羞胆怯，彷如千变万化，令人看不真切的人影，终于出现在陆川面前。 “若一花一世界这等佛门大神通，都算是小道的话，陆某不知道什么算是大道了！” 陆川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并未被那千变万化的容颜所迷惑，神色间依旧淡漠如常，好似对付并非是一尊修为通天彻地的大神通者，而是普通路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人莞尔一笑，淡淡道，“以陆施主的修为，又岂会看不透？毕竟……你本就是我佛门中人啊！” “哈！” 陆川失笑摇头，浑不在意道，“陆某虽修持《不净菩萨观》，却并不修佛，若佛主有意度我入佛门，陆某只能说抱歉了！” “这倒是没什么，但陆施主与我佛有缘，来日定有重归我佛座下的一天！” 佛主也不生气，好似极为看好陆川。 “那就看缘分吧！” 陆川不置可否，亦或懒得争辩，话锋一转道，“此番就有劳佛主出手了！” “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佛门弟子的责任！” 佛主微微颔首，深邃眸光看向洞外，好似已经将所有尽收眼底，悲天悯人道，“骨妖一族惑乱人间，皇天万族苦其久矣。 今幸得陆施主援手，不远万里相招，才能有除此祸患的一天，仅凭此事，陆施主便是功德无量啊！” “陆某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当不得佛主如此谬赞，一切还要劳烦佛主！”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面无表情的微微欠身一礼。 自家人知自家事，之所以对付这骨妖，可不是如佛主所言这般，一心为公。 除了骨妖行事太过酷毒，令人陆川极为憎恶外，另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要借骨妖一族的力量，重整麾下尸卫。 呢喃之谷一战，尸卫损失过半，即便以陆川现在的手段，除非是大肆杀戮，否则也难以弥补。 最重要的是，这些尸卫都颇具灵性，乃是陆川以秘术蕴养而成，寻常宝物根本难以奏功，更遑论是助它们突破天阶了。 左思右想，便盯上了骨妖一族。 只不过，以陆川现在的实力，真要跟骨妖一族死磕，死的绝对是他。 原本，桖潳灵主是一个极好的帮手，奈何陆川需要这位隐藏自身，必要的时候，抽冷子给妖皇一记狠的。 而在这个时候，摩尼教找上门来，双方一合计，有共同的目标，自然是一拍即合了。 摩尼教之所以愿意出手，给大佛寺找麻烦，可不仅仅是因为双方教义不同，乃是老对头，更是因为骨妖一族。 不错，这位佛主并非是大佛寺的佛皇，而是摩尼教当代教主，佛号大明王佛主！ 虽然修佛，却尊号佛主，如此大逆不道，当真是奇哉怪也。 但陆川却不在乎，忙完骨妖之事，双方就算了解因果，其它都不在考虑之内，反正摩尼教又没犯到他手上。 相较于聚宝楼和那些掌权者而言，一直致力于推翻大佛寺，以摩尼教为佛门正统，这些假和尚简直就是白莲花。 至于摩尼教为何愿意将联手对付骨妖一族，作为出手的条件，陆川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到大明王佛主之时，心中已然隐隐有了答案。 “陆施主宅心仁厚，贫僧敬服！” 大明王佛主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旋即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众僧听令，传本教主谕令，布天罗地网阵，封禁骨妖一族虚空天地，今日我教斩妖除魔，普度众生，为枉死怨灵超度，当不惜此身！” 第八百九十三章 目的和贪念 “我现在该叫你普殊，还是珈蓝，亦或者广绣禅师？” 陆川极目远眺，看着山川间影影绰绰，莲华自生，好一派佛国乐土之象，口中却道。 “阿弥陀佛，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施主着相了！” 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仿若二八少年的小和尚，双手合十一礼，口宣佛号，语气却老气横秋。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大道苍茫，变化无常，确实不能以有相定无相。 但既然人生在世，这这一遭，自然要有一个说法。” “施主果然身居大智慧，与我佛有缘！” 小和尚眸光微闪，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口中道，“贫僧二意，见过陆施主！” “二意？” 陆川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三心菩萨，二意佛陀，窥一斑，而知全貌。 想来，大明王佛主座下，其余六难，也不差多少了！” “阿弥陀佛！” 小和尚，也就是二意佛陀，面露崇敬道，“大明王佛主冕下，佛法高深，志向高远，我辈自当齐聚，共襄盛举。” 陆川玩味一笑，说道：“你们所谓的盛举，不会是打倒大佛寺吧？” “有何不可？” 小和尚不答反问，说道，“大佛寺欺世盗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乃是假佛道。 大明王佛主冕下，乃是当今之世，首屈一指的佛门大德，正当扫清沉疴，朔本清源，还世间朗朗乾坤。 陆施主乃天骄人杰，又有宿慧在身，合该是我佛门弟子。 若陆施主有意，也定是我等同道中人，何不” “行了！” 陆川一摆手，淡笑道，“你这一套，糊弄下普通人也就罢了，说这些，是瞧不起陆某，还是瞧不起自己呢？” 这番话说的极为不客气，换做旁人，许就直接翻脸发作了。 可无论是陆川，还是二意佛陀，都乃是洞天大能，自然不可能因为区区几句口角之争，便撕破脸。 如此的话，那也显得太过廉价了！ “哈哈，陆施主果然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小和尚挠了挠头光秃秃的脑门，罕见显露出少年心性。 一如当年，琅琊福地初遇时，老和尚吃着肉包子，大快朵颐，小和尚念念有词，诵经超度。 只不过，时隔多年，斯人已逝，物是人非，令人不胜唏嘘！ “话说回来，摩尼教的实力不弱啊！” 陆川话锋一转，饶有兴致的点指前方光影，淡笑道，“除却大明王佛主之外，竟然有不下十尊洞天佛陀。 想来，那大佛寺，必然更胜一筹！” “陆施主聪明过人，所言一点不差！” 二意佛陀似乎一点也没有想要为摩尼教贴金，更没有掩饰的意思，直言不讳道，“不瞒陆施主，大佛寺的那位佛皇，如今已是位列世间绝顶。 不说皇天大陆，即便只是放眼人族之中，能够与之相较者，也不过五指之数。” “原来如此！” 陆川微微颔首，笑道，“难怪你们要度化这骨妖一族，怕是看中了这里的贪嗔痴恨爱恶欲，七罪怨煞。 若能化归己用，想必大明王佛主的修为，定能再进一步，与那位佛皇一较高下。” 二意佛陀神色微变，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不想陆施主竟然对佛法有如此高深的见解！” 显而易见，陆川说对了！ “怎么，还想度我入佛门？” 陆川仿若未觉，自顾自道，“这是一次公平交易，钱货两讫，你我也算有缘分，想必不会不知道，我的脾气吧？” 二意佛陀沉默少倾，喟然长叹道：“陆施主聪明绝顶，学究天人，此间之事如何，自然瞒不过你。 但陆施主也应该清楚，这种事非小僧所能改变也！” “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拍了拍小和尚肩头，意味深长道，“大师说的哪里话来，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 若有下一次，我们或许会有更好的合作！” “阿弥陀佛，承陆施主吉言！” 二意佛陀微微垂首，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作响。 “哈，不说这些了！” 陆川摆摆手，指着下方道，“这天罗地网大阵，有大明王佛主亲自主持，想必度化骨妖一族，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 “陆施主但且放心，莫说骨妖一族之中，最强者不过是后期天阶，即便是巅峰天阶，面对佛主冕下，也断无任何胜机！” 二意佛陀对于大明王佛主极为推崇，言辞间透着难以言说的崇敬，恭声道，“天罗地网又名九天十地，我等十大佛陀联手，以大明王佛主冕下为首，贯通天地，气机相连。 如此，所能展露出的威能，即便是巅峰天阶强者，也不敢轻撄其锋。 更遑论，佛门神通，本就克制骨妖一族。” “原来如此！” 陆川微眯了下眼，淡淡道，“既是这样，我便静候佳音了！” “自是无需陆施主费心！” 二意佛陀微微欠身，旋即飘然而去。 “不出意外，摩尼教必然能够一举将骨妖一族度化，大明王佛主借此，修为更进一步，必然也是世间绝顶！” 陆川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瞳孔之中的六臂菩萨神光隐隐，透着难以言说的神妙，高深莫测道，“不过，想要困住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只要我不主动进入大阵之中，即便大明王佛主修为再做突破，有得自上官家的那几样空间宝物在手，脱身并不算难事。 更何况，他想要突破，也绝非易事，多半无法亲自动手，而其余佛陀或菩萨呵！” 从始至终，陆川也没有相信摩尼教，这可是邪道魁首，而且传承久远，来历古老神秘莫测。 即便是幽冥殿，除了一个冥帝外，总体实力而言，也比摩尼教差了一筹。 单单看今日出现的十大洞天佛陀，这般底蕴，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家世家门阀，必然还有隐藏的实力。 就陆川所见，除了三心菩萨和二意佛陀外，另有六大佛敌未曾现身。 不出意外，佛敌八难，多半都是归属于摩尼教麾下。 虽然未必都是洞天大能，可有一个二意佛陀，就未必没有其他洞天大能。 被列为邪道，除了当年正邪大战输给了正道之外，也是因为其修行法门极为邪门偏激，不仅仅为正道所不容，普通人见了也会心生恶感。 当然，到了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不会因为一时好恶，而做出判断，却也不会轻易相信便是了。 自陆川突破以来，第一战，便是拿世家门阀开刀，二十多名洞天或天阶强者的死亡，便是最好的证明。 谁也不会相信，区区一个新晋洞天有这等能耐！ 所以，除了忌惮之外，更多便是因此而滋生的贪婪和觊觎，即便是摩尼教也不会例外。 摩尼教和大佛寺斗了这么多年，不仅仅是佛门正统，更有理念不合，还有无数年来为此而牺牲的弟子，仇恨早已刻入了骨子里。 若有机会，摩尼教绝对不介意将大佛寺连根拔起。 而陆川身上的宝物，于摩尼教而言，自然是最佳选择！ 毕竟，一个没有复杂背景的散修，修为不过新晋突破洞天，哪怕那宝物极为强大，却也没有随意动用的道理。 否则的话，皇天大陆就不是现在这般，而是被妖皇横推了！ 要知道，妖皇横行天下这么多年，除了自身强横实力外，手中又岂会没有重宝？ 或许不如，乃至远不及打神鞭，却也有其独到之处。 若说妖皇没有遭到伏杀围攻，打死陆川也不会相信，只是其以无敌的实力硬生生扛过去罢了。 话虽如此，但陆川也没有丝毫掉以轻心，不仅做好了完全准备，若稍有不对劲，更是随时准备暴起，哪怕为此翻脸也在所不惜， “开始了！” 陆川眸光微凝，神色如常的看着前方光影变化，好似展开了一方佛国图卷，于无声无息中，覆盖了方圆万里。 暗里，则是将随身的几样空间宝物，尽数收纳，可以随时动用。 也就是上官家被做了手脚，否则的话，凭上官家所修持的空间规则，怕是妖皇来了，都会倍感棘手。 与此同时，佛国虚影之中，正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神色淡淡的看着下方大阵展开。 “启禀佛主冕下！” 二意佛陀躬身一礼，将此前与陆川所言娓娓道来，事无巨细，毫无隐瞒，最后道，“陆施主对我教深怀戒备，想要引渡他入我佛座下，殊为不易！” “呵呵！” 看不清面容的大明王佛主淡笑摇头，浑不在意道，“陆川此子，乃是身居大智慧，大慧根，大灵秀的天生佛子，又岂会被三言两语所动？” “佛主冕下教训的是！” 二意佛陀垂首，以示恭敬，口中道，“只是听其言辞之中，怕已经明白了佛主冕下此行目的。 若是存了异心，怕是会对” “无妨！” 大明王佛主淡漠挥手，意味深长道，“若此子没有任何防备，才让本座失望。 更何况，若他不出手的话，本座还会诱他出手。 无论如何，你们静观其变即可，无需多想。” “弟子谨遵我佛法旨！” 二意佛陀浑身轻震，躬身一礼。 “去吧！” 大明王佛主挥退二意佛陀，变换不定的容颜之上，蓦然闪过两道璀璨神光，幽幽自语道，“打神鞭啊，就算是神佛降世，怕也会心生贪念。 陆川，就看你这一次，能不能忍得住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魂池 万骨坑，骨妖一族老巢，终年不见天日，阴寒之气汇聚，乃是天下间少有的至阴至寒之地。 自骨妖一族盘踞此地，便有一股阴煞之气萦绕此间，血肉生灵触之必死，除非是神藏人仙，才又能稍做抵抗，但也仅此而已。 正是因此，亡骨坑平添这一天然屏障，使得骨妖一族老巢多年无有外忧。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 事实上，自骨妖一族立足此地以来，就有两次被人突破，被骨妖一族视作奇耻大辱，却也无能报复。 其一便是，号称皇天第一强者的妖皇，强行打破阴煞壁垒，以无与伦比的实力，收服了骨妖一族。 另一个，便是来自人族的冥帝！ 至于为何没有传出去，自然是骨妖一族没脸去宣传，自家老巢被人打破，而冥帝也向来不是多嘴多舌，喜欢炫耀自身功绩之辈。 但多年来，骨妖一族无不在积蓄力量，以期能够报仇雪恨。 奈何，冥帝实力太过强大，即便是妖皇曾亲自出手，都没有将之留下，便足可见其实力非凡。 而此时此刻，一股莫测伟力，以超乎想象的方式，无声无息融入了阴煞壁垒之中。 难以想象，这可是骨妖一族历代无数天阶强者，以自身域力加固，又融入了无数血肉精华所成的超凡防御。 或许比不得万仙谷中的禁制强大，亦或虚灵洞天的玄妙无方，却因为阴煞之气对于血肉生灵的克制，令其威慑之能更胜于一筹。 但在今天，这对于血肉生灵堪称天堑的阴煞壁垒，却在无声无息中，被一股莫测伟力所侵蚀，乃至融化。 只因为，这是佛法无边，霸道中又不失润物细无声之能！ 当然，更因为佛法之中蕴藏着超乎想象的惑心威能。 佛门本就以修心为上，摩尼教更是此道高手，个中翘楚，更兼魔道邪派功法，本就以偏激速成见长，不惜代价之下，种种神通威能更是暴涨。 大明王佛主亲自出手，率领麾下十大洞天佛陀菩萨，集结天罗地网大阵，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不仅带来了摩尼教至宝，还是借助跨域传送突袭。 所以，不出意外，骨妖一族的下场，已然注定了！ 而在此时，万骨坑之中，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由无数骸骨构建的宫殿建筑群之中，还在上演着一幕幕，有如地狱般的残酷画面。 若是胆小者见了，怕是会被生生吓死，魂飞魄散不可。 骨妖一族需要精纯的怨煞之气淬炼己身，所以对于抓捕而来的血肉生灵，极尽折磨摧残之能事，由此才能生成怨煞之气。 而在其中，以人族为最！ 什么剥皮拆骨，千刀万剐，都不过是小儿科。 而在万骨坑之中，有一处煞神殿，便是专门用以摧残血肉生灵而建。 为了催生怨煞之气，骨妖一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兼之有抽魂炼魄之法，从人族那里，得到了难以计数的刑罚，更是因此举一反三，催生出了种类繁多的花样。 其中最为残酷者，火刑自是首屈一指，其二便是虫刑，抽魂炼魄不过排在第三。 火刑者，顾名思义，以或炙烤受刑者。 但于寻常意义上的火刑，不同的是，骨妖一族以特殊法门，先蕴养人族神魂，壮其魂魄，增强感官。 然后，便以火炙烤，半死时辅以秘药，并非是救其性命，而是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若能撑过七轮者，便是下等精魂，二十一轮者中等精魂，四十九轮者为上等精魂，若能撑过九九八十一轮者，便是绝品精魂。 品阶越高，越是珍贵，产生的怨煞之气，也越为精纯。 似那九九八十一轮的绝品精魂，便只有骨妖一族中的天阶强者才够资格享用！ 其中之残酷，已经不是令人发指，而是难以与言语形容。 至于虫刑，乃是借鉴虫族养虫之法，以血肉生灵为巢，催生毒虫邪虫，乃至在神魂之中，种下极为邪门的鬼虫。 此刑之残忍酷毒，比之火刑一点也不差，若非对于灵虫的要求不低，不说超过火刑排第一，与之并列就不在话下。 最后的抽魂炼魄之刑，顾名思义，便是真正的抽取魂魄，以秘术炼化摧残。 什么点天灯，比之此道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似这三种刑罚，在骨妖一族之中，不计其数，或许不如三大刑罚，却是胜在数量多，而且若有骨妖能创出更好的刑罚，必然会得到莫大奖赏。 “当真人间至恶啊！” 陆川分神游走在万骨坑之中，入眼皆是累累白骨，难以计数。 虽然其中不乏异族，可多数还是人族，大小不一，高矮不定，显然对于骨妖一族而言，只要是血肉生灵，向来生冷不忌，来者不拒。 即便只是一道分神，可陆川感官之中，那无穷无量的怨煞之气，好似能够直入心神之中，冲击本尊一般。 放眼望去，好似影影绰绰，难以计数的妖魔鬼怪，就在眼前无声嘶吼，怕是真正的地狱幽冥，也不过如此了！ 陆川去过幽冥界，走过不少地方，也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的所在。 所以，对于抹去这一族，至于会不会沾染下天大因果，陆川是一点都不在乎了。 如果说，为枉死于此间的亿万生灵报仇，即便陆川另有目的，连这点因果都担不下的话，因果之道也不用修了。 不错，陆川来此，除了为麾下尸卫重塑根基之外，最重要目的，同样是要借此间枉死生灵与骨妖一族的因果业报，来助长自身修行。 “只不过，想要在大明王佛主眼皮子底下截胡，可一点都不容易啊！” 陆川微微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看似没有丝毫变化的阴煞壁垒，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道天然屏障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被融化了大半。 若非大明王佛主不想节外生枝，弄出太大的动静，引来其它妖族强者干预，怕是能够一鼓作气，将这里在顷刻间攻破。 但即便如此，能在短短时间内，没有引起任何骨妖强者注意，足可见摩尼教的实力不凡，大明王佛主更是深不可测。 对于这位佛主，陆川同样是忌惮非常。 正因此，想要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当真是千难万难，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但陆川这道分神能够进入万骨坑，并非是陆川悄悄潜入，而是与大明王佛主的约定，以此来骨妖一族强者分心。 也不是陆川好心，想要出一把力，而是必须如此。 否则的话，等摩尼教将骨妖一族尽数度化，不管大明王佛主能不能突破，力量也必然暴涨，于陆川接下来的行动极为不利。 为把握主动权，陆川虽然不至于亲身犯险，却可以动用分神，来此布局。 对于此，大明王佛主似乎没有察觉，亦或根本不在意，任凭陆川施为，便悄无声息打开了一道口子。 当然，也未必没有，真的想要借助陆川之力，让骨妖一族强者分心的意图。 为了对付这阴煞壁垒，摩尼教动用无上佛法伟力，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徐徐图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来往的强者，在大阵之下根本翻不起花浪，顷刻便能镇压，但就怕有骨妖一族强者静极思动，查看阴煞壁垒的状态。 如此，若是提前暴露，无论对于陆川，还是摩尼教，都极为不利。 正因此，才有了陆川此行。 “魂池！” 走走停停，按照所得的地图所记，陆川终于来到了万骨坑中最为重要的禁地之一。 这里正是骨妖一族，用以收集冤魂精魄，淬炼煞气的所在。 放眼望去，数十名骨妖鱼贯而入，来回穿行，将一个个楔刻有特殊禁制的骨质器具，带入洞中深处，将其内的冤魂精魄，进入倒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 陆川这道分神，虽然没有多强的力量，胜在藏形匿迹的本事，若无天阶骨妖刻意查看，根本无法发现端倪。 即便如此，在看到那魂池的一刻，也是为之失神。 在其目光之中所见，哪里是什么池水，分明是一道道凝炼到极致，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成为疯癫，却偏偏呆如痴的精魂。 此前，陆川对于数名骨妖强者抽魂炼魄，当然明白这是什么状态。 这些精魂被抹去了杂念，只剩下一种疯癫状态，再辅以骨妖一族的秘术，能够令这些精魂在魂池之中相融，近乎成为一种液体。 不同于元气汇聚的元石或元晶，而是强行融合在一起，洗炼去杂质，只剩下最为精纯的冤魂煞气。 这等法门，不可谓不残酷，乃至歹毒。 可以想见的是，骨妖一族这么多年来，不知荼毒了多少血肉生灵。 陆川没有急着动手，冷眼旁观片刻，确定此间看守，最强者不过圣主级骨妖，便趁没入一名运输魂罐的骨妖阴影之中，潜到魂池旁。 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将一点灵光洒入翻涌不休，隐隐有摄人心魄凄厉哀嚎的魂池之中，便即悄然而去。 亡骨坑之中，可不止一处魂池，陆川也不只需要培养一个尸卫，而是二十个。 历经呢喃之谷一战，尸卫损失过半，虽然如今都是灵级巅峰的玄尸，可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助力已经大大减弱了！ 所以，在没有其它帮手的情况下，培养尸卫突破，势在必行！ 第八百九十五章 天尸 嗡隆！ 常年死气沉沉，只有在骨妖听来如同仙乐的隐晦哀嚎，此时的万骨坑之中，骤然沉默若惊雷般的响动，须臾滚滚而起。 “怎么回事？” “哪儿来的雷声？” “不对劲，是谁在动手？” “哼，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本座就说，应用重型惩处，以免这些小家伙们有所懈怠！” “不错……” 一道道强横暴戾的神念横扫而出，肆无忌惮的彰显着自身伟力，丝毫不顾那些普通骨妖是否承受的住。 “啊，老祖饶命……” 一时间，万骨坑中惨叫迭起，竟是压过了那些冤魂的哀嚎。 可骨妖的惨叫求饶，并未让骨妖强者停手，反而越发刺激了它们骨子里的残暴和嗜杀，更加了三分力道。 骨妖一族便是这般的畸形族群，本性残暴嗜杀，强者为尊，等阶森严，却绝不刻板的要求，不得以下犯上，反而会鼓励这种事。 如果有谁能成功，甚至会给予莫大奖励！ 好在，这些骨妖强者并非是要动手屠戮低阶骨妖，而是施以严惩，以彰显自身威严，很快便收了神念。 否则的话，任凭它们这般下去，万骨坑中的骨妖，怕是会十不存一。 “怎么回事？” 威严冷喝中，隐隐有一尊浩大无蓬的身影，自亡骨坑最深处升腾而起，却笼罩了大半个亡骨坑，有如神祇般高高在上，俯视着整个亡骨坑。 “参见骨枭天君！” 刚刚还肆无忌惮的神念，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须臾收敛一空，并且飞出数十道形色各异的身影，恭恭敬敬的向那阴影施礼。 显而易见，面对天阶强者，这些圣阶骨妖，根本没有任何自傲的资格。 这些现形的骨妖，表面看上去好似一副副骷髅架子，可若靠近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其体表无一不是附着有细密暗沉，仿若血管般的纹路。 只不过，相较于血管，这些纹路好似天然形成的符文，融入了骨殖之中，透着诡异与玄妙。 “哼！” 那阴影冷冷一哼，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已然是表达出不虞。 “启禀天君，刚刚亡骨坑之中，出现了异常动静，弟子已经派人去勘察了！” 一名圣阶骨妖激灵灵打个寒颤，连忙道。 “派人去查？” 那阴影微微垂首，似有两道森然寒光闪烁，无视那圣阶骨妖浑身打哆嗦，已是有无形触手缠了上去。 “那你怎么还在……嗯？” 但未及将之缠住，这阴影，也就是骨枭天君蓦然扬首眺望，森然眸光瞬间锁定了亡骨坑中一处。 呼！ 下一刻，庞大阴影一敛，已如瞬间挪移般，横跨数万丈，没入了其中一个深不可见底的凹坑之中。 “呼……” 那圣阶骨妖长出口气，深知自己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目露庆幸的看了周围一眼，旋即深深低下了头。 天阶之威，不容冒犯！ 莫说骨枭天君没有动手，可以说是小惩大诫，即便真的出手镇杀，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是骨妖一族的生存法则，拳头大便是硬道理！ 其余骨狱没有一个笑话它，只有浓浓的庆幸，那位骨枭天君没有选择它们中的一个杀鸡骇猴。 “到底是什么事，竟然引得骨枭天君如此失态？” “小声点，你这般说出来，怕是死的不够快？” “不管出了什么事，反正今天不是我看管那个地方，嘿嘿！” “不错，无论是谁监管，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众骨妖议论纷纷，当然是以神念交流，否则被那位听去，亦或任何一个天阶骨妖察觉，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很快，突如其来的动静，便令众骨妖勃然变色。 轰隆！ 只因滔天轰鸣不绝于耳，震耳发聩，仿若地动山摇，在这亡骨坑之中更为清晰，来回激荡不休，好似隆隆炮响起伏不定。 即便是强如圣阶骨妖，竟也是倍感神魂震颤，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之感，自心头涌现。 “这是……天阶威压？” “错不了，但却不是任何一位天君所有！” “虽然你不可能认识所有天君，但这道天阶威压实在太过陌生了！” “难道是有陌生天君降临？” “怎么可能？若是有天君降临，骨枭老祖不会如此，多半是有强敌潜入！” 众圣阶骨妖神色变化，暗暗交流不已，却没有任何一个动身去查看。 不说这是天阶强者之争，根本不是圣阶能够插手，单单是骨枭天君的威严和骄傲，就不容于圣阶骨妖帮忙。 否则的话，第一个杀的怕就是它们了！ 但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出乎所有骨妖的预料，因为那波动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骨枭，发生了何事？” “什么人胆敢闯入我亡骨坑？” “哼，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骨枭，你莫不是没有吃饱……” 短短片刻，交手不知几合的动静，引起了亡骨坑中的天阶骨妖注意，甚至其中有两道磅礴气息已然现身，并且发动神念横扫而出。 “不必惊慌，区区一介炼尸，本君还拿的下，就不劳诸位动手了！” 骨枭天君的声音传出，不急不缓，却也透着不容置喙之意。 “炼尸？万骨坑中哪儿来的炼尸？” “骨枭，你真是老了，连一个圣主炼尸都拿不下，本君来助你一臂之力！” 听得其言，那两道气息非但没有敛去，反而越发快了三分，须臾向那凹坑冲去。 并且，还有一道也随之现身，不约而同的向凹坑而去。 显而易见，这些天阶骨妖都对那炼尸极为感兴趣。 “哼，不知哪个小辈偷偷祭炼玄尸，无需大惊小怪，这是本君的猎物！” 骨枭天君的声音透着阴冷与几分警告之意，可对于同阶的天阶强者而言，却无丝毫威慑力。 不仅仅是因为实力相近，谁也奈何不得谁，更因为刚刚的气息波动，分明已经无限接近天阶，对于这等炼尸，众天阶骨妖自然极为感兴趣。 毕竟，这等炼尸若稍加培养，便是极大助力，若有机缘的话，未必不能培养出一尊天尸，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帮手了。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魂池之中蕴养炼尸，凝聚尸灵，无论是谁，决不能轻饶！” “不错，此事务必要严查不待，否则我骨妖一族的威严往哪儿放？” “哼哼，骨枭啊，你不要想着毁尸灭迹，将之拿下，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你们……” 数名天阶强者言辞交锋，肆无忌惮的释放自身滔天伟力，甚至不介意被小辈骨妖听见，显然不无给它们上一场生动实战课的意思在内。 骨枭虽然实力不弱，可为了能够完好无损的镇压一尊无限接近天阶的炼尸，本就有几分束手束脚，如今有多了几个抢食的同阶，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一时间，万骨坑中的动静越来越大，磅礴威压如惊雷滚滚，更是令无数骨妖战战兢兢。 出奇的是，其余天阶骨妖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好似在冷眼旁观，亦或浑不在意。 轰轰轰！ 但很快，接连而起的异动，滚滚而发的暴虐吼啸之声，便让它们再无任何闲情逸致看戏了。 那一道道隐晦，却在神念感知中，异常明显的暴虐气机，分明就是一道道无限接近天阶的威压。 什么时候，亡骨坑之中，竟然多了这么多即将突破的炼尸？ 不说这些天阶骨妖摸不着头脑，此时却是出离了愤怒，那是一种超乎掌控，发自本能的惊怒。 “哼，尔等速速出手，擒拿炼尸，务必查出线索！” 一道威严低喝，瞬间传遍万骨坑，便见三道身影纵掠而出，掀起无边阴风巨浪，向那些气机涌动的所在而去。 原本与骨枭天君争斗的几名天阶骨妖，此时也不敢怠慢，纷纷出了凹坑，各自选了一个方位。 与此同时，无形之中有一道异常强大的神念，须臾横扫整个亡骨坑，并向天际蔓延而去，好似有所察觉一般。 “后期天阶骨妖！” 亡骨坑边缘，阴影之中，陆川隐于一名骨妖身后，满面凝重的扬首望天，心中暗道，“瞒不住了！” 陆川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小心，仅仅是炼尸即将突破的征兆，所引起的异动，便让骨妖一族的最强者，直接勘察亡骨坑的阴煞壁垒。 按照预想，还有此前搜魂所得，这位已经近千年没有现身，一直处于闭关之中，应该会在最后关头才有所察觉。 至于其它天阶骨妖，绝难发现，以大明王佛主为首，布下的天罗地网大阵。 但现在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在一切也算在预料之中，即便对方有所发现，也改变不了结果。 这位骨妖一族的最强者，强则强已，却是大明王佛主的手下败将，哪怕现在是对方老巢之中，可后者也是有备而来。 更遑论，以骨妖一族的魂池，蕴养尸灵的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即便双方的天阶强者，看似相差无几，可哪怕陆川不出手，只要让天阶骨妖没有余力对付炼尸，计划便算成功一步了。 “大明王！” 果不其然，在那神念冲天而起的刹那，便有一道接天连地的恐怖身影，紧随而上，怒啸连连，“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假秃驴，竟然敢来犯我族？” 第八百九十六章 故人 “咳……” 陆川神色古怪，险些笑出声。 谁能想到，堂堂天阶后期骨妖，竟然会跟泼妇骂街一般，就这么冲了出来。 但话虽如此，这位骨妖之主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 仅凭显露的气息看，竟是比何向荣和上官埔两大后期洞天大能，强出不止一筹，已然是在极尽突破的边缘了。 只不过，这一步却是千难万难看，困住了这一境九成的修者。 呼！ 微风习习，如沐春风，淡淡金光萦绕天际，显化出一尊撑天拄地，伟岸无边的佛像虚影，轻描淡写的化去了那冲天煞气。 “骨髏！” 大明王佛主拈花一笑，凌空虚指，淡淡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不长记性。” 但落在陆川眼中，这一指之威，却如天崩地裂，无论是那煞气要多么浓郁或强大，竟是难以存进半步。 “这位佛主的修为，怕是已经真正踏出了半步，随时可以成就巅峰洞天！” 陆川轻吸口气，面露惊色，心知此前的计划，怕是要改变了。 如果说，骨妖族主骨髏，乃是在天阶巅峰门前徘徊，那大明王佛主便是推开了小半门缝，已经看到了内里的惊色。 不要小看这点差距，不说天壤之别，却也足以令两者的实力又不小差距。 尤其是，大明王佛主曾经，还打败过骨髏，如今修为更高一筹，再次击败这家伙，绝对不在话下。 这并非是陆川无的放矢，而是眼见为实。 毕竟，这里是骨妖一族的老巢——亡骨坑，虽然阴煞壁垒被大明王佛主以大阵消融，可到底还存留了部分威能。 那骨枭看似冲动易怒，实在是出手之际，已然是动用了全力。 即便如此，还是被大明王佛主轻描淡写的挡下，甚至仍有余力压制，除了大阵增幅之外，自身实力也不容小觑。 “大明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假秃驴，本君今天要活撕了你！” 骨髏怒气冲天，即便察觉到大明王佛主有大阵加持，依旧怡然无惧，因为这是骨妖一族的老巢。 除了阴煞壁垒之外，它还能借助不少的力量，即便真正的巅峰天阶强者降临，它有信心抗衡一二。 当然，除了那两个非人般的超凡存在，还从未有人能攻入万骨坑之中。 事实上，即便是冥帝，也是从内部攻破，而并非强行闯入，真要算起来的话，也只有妖皇一个做到了！ 但骨髏显然忘记了一件事。 那便是，无论在围攻冥帝，亦或抵御妖皇之时，无不是骨妖一族天阶强者齐出，才能保住万骨坑不失。 可这一次，不说摩尼教近乎倾巢而动，大明王佛主的实力，确实不如这两位，可亡骨坑之中此时动乱四起，却也绝非能够聚集全族之力御敌。 “所有骨妖听令，镇压炼尸，不得有误！” “其余骨妖随本君迎敌！” “哼……” 数名骨妖天君镇压了炼尸，却没有时间将之完全炼化，便不得不飞身而出，冲向天际，与骨髏天君并肩作战，共御强敌。 这几位，要么是中期天阶，要么就是实力雄厚，即将突破的出奇天阶骨妖强者，镇压一只即将突破的炼尸，当然不在话下。 即便，这些炼尸的力量极为玄妙莫测，可面对强大力量的碾压，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另外几名骨妖天君，就没有这般顺遂了。 虽然实力确实在炼尸之上，可面对钢筋铁骨，力大无穷，近乎没有任何弱点的炼尸，即便骨妖一族的天赋神通也同样诡异莫测，却好似没有了用武之地。 毕竟，骨妖一族的种种力量，几乎都是针对血肉生灵。 而炼尸，恰恰就像是专门克制它们的存在！ 好在，万骨坑之中，除了这些天君骨妖之外，还有数以百计的圣阶骨妖，其中也不乏圣主级存在。 联手之下，或许一时难以斩杀炼尸，可将之挡住，乃至镇压，却不在话下。 这就是族群的力量。 更何况，骨妖一族的底蕴，本身就极为不凡。 轰轰轰！ 云霄之上，轰鸣不绝，厉鬼嘶吼，佛光普照，交织出一副末日之象。 七八名骨妖天君先后腾出手来，与骨髏天君并肩作战，生生挡住了大明王佛主的天罗地网大阵。 虽然不至于立刻扳回一城，却也能支撑不短的时间。 而这里虽然算不上是妖族福地，因为骨妖一族不受妖族其它种族待见，就被分封在了外围，可只要给骨髏天君找到机会，哪怕能够撼动周遭天地壁垒一丝，就足以将消息传出去。 届时，以天阶强者的实力，根本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前来支援。 骨妖一族再不受妖族的待见，却改变不了，乃是妖族一员的事实，绝不会放任外族，随意屠灭骨妖一族。 这不仅仅是同族之情，更是一族的尊严，绝不容轻犯！ “呵，现在就想逼我动手了吗？”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神光湛湛，瞬间便判断出，大明王佛主营造出这一情形的真正目的。 无外乎，就是想要让陆川真身进入亡骨坑之中罢了！ 也只有如此，摩尼教在度化整个骨妖一族之后，才能保证，陆川无法从容退走。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但于陆川而言，助麾下炼尸突破和终结骨妖一族的目的并不冲突，可以同时进行。 若无必要，一道分神进入此间，主导计划进行便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亲身涉险，哪怕自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也没有必要逞能。 “现在就看，谁先耗不住了！” 陆川淡淡扫了眼天空中的战况，便不再关注了。 摩尼教准备如此久，首要目的必然是度化骨妖一族，绝不会因为陆川而改弦易辙，至多就是顺手为之。 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自然不介意，从陆川身上收点好处。 无论是陆川身上的打神鞭，还是其它宝物，乃至种种隐秘，都算是顺带。 对于这一点，陆川看的门清。 即便大明王佛主真的下了决心，想要在这里跟陆川死磕，他也不惧。 就看现在这情形，双方必然要斗个你死我活，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而陆川所需，也就是这点时间了。 虽然是借魂池之力，助炼尸突破，可陆川却并非只有这一种手段。 早在来此之前，陆川就早有准备，更和桖潳灵主磋商推演，将此前所得的种种遗宝，适用于炼尸的宝物，毫不吝啬的用在了它们身上。 呢喃之谷中，陆川所得的宝物，即便是洞天大能都要为之眼红，或许比不得顶级势力的所有财富，可若论种类之丰富，乃至珍贵程度，却绝对不遑多让。 如此多珍贵资源，不要钱般砸下去，即便是头猪，都能生生推到只差临门一脚的程度，更遑论这些资质不错的炼尸了。 只不过，死物就是死物，天生受到了种种限制，想要突破，却是比寻常生灵难了太多太多。 也正因此，陆川才不得不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谋求突破之法。 骨妖一族的魂池，便是其中最好的一种力量，乃是纯粹的魂力精华，大量灌注，吞噬之下，足以点化出炼尸的灵智。 而在这里，还有一个其它地方所不具备的优势。 那便是，亡骨坑中，终年萦绕不散，近乎无穷无尽的怨煞之气，正是这类亡灵死物最为重要的力量来源。 甚至可以说，若这些炼尸真正踏出了那一步，根本不需要担心力量不足，而导致突破失败。 就像现在，近二十具炼尸，都已经吞噬了不知多少魂池之力，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面对百倍于己的敌人，虽然没有占到任何上风，却可以借助此间浓郁的怨煞之气，补充体内尸气。 不说越战越勇，却也能够保证，短时间内不败！ 不同于其它生灵的突破，必须要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炼尸虽然在这种环境之中，也同样又不少助益，可更多还是依赖庞大的力量。 这也是亡灵生物，为数不多，较之于血肉生灵的优势，或许就是因为它们突破壁障更难的缘故，才有这种优待吧。 只不过，陆川却不在乎这些，更不在意，如此做派，会否毁了骨妖一族的底蕴。 若能达成目的，莫说一个骨妖一族，即便毁灭十个，也在所不惜。 “亿万生灵的怨气，所纠缠的因果，果然是……” 感受着冥冥之中的隐晦变化，陆川神色如常，眸光微闪，同时将这种种变化，尽数通过心神，传递给本尊。 虽然陆川本尊也能在外界感受到，但这并不妨碍，在这输送过程之中，进行的另类感悟，同样能加深他对因果规则的修炼。 “呵，这就是骨妖一族作孽多年的劫数啊！” 陆川摇摇头，蓦然神色微动，面露一丝惊疑不定之色，身形陡然飘忽而起，向亡骨坑深处掠去。 此时的亡骨坑，于陆川而言，近乎不设防一般，根本没有任何一个骨妖，能够拦住他。 所有的骨妖天君，全都去迎战摩尼教了，剩下的强者，也在忙着镇压炼尸，自然无暇顾忌，甚至发现不了这个入侵者。 一路畅通无阻，陆川来到了亡骨坑最深处，这里赫然有一座漆黑如墨的百丈寒潭，内里有一副冰棺，隐现一道倩影。 “真的是你！” 陆川目露复杂之色，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故人。 第八百九十七章 白骨王座 呼呼！ 淡淡的幽寒雾气，萦绕不散，使得如墨寒潭，平添三分神秘。 令人惊奇的是，虽然这寒潭明显是由魂力灌注而成，却没有丝毫邪意之感，反而有如墨玉般，浑然天成，鬼斧神工，不由倍感造物之神奇。 但真正引人瞩目的，还是寒潭之中，那半沉半浮，楔刻有无数神秘花纹的冰棺，亦或者其中那道若隐若现的倩影。 即便隔着冰棺，还有寒潭魂力的影响，可陆川还是能够从中感受到，那冲天的怨煞之气，几如实质一般，化作无形刀剑，切割周围一切生灵。 甚至于，对现在陆川这道分神之体，都有不小的影响。 好在，携带有几件异宝护体，才不至于受创。 以陆川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来，棺中人到了关键时刻，亦或是在人生的三岔路口徘徊。 正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就看其怎么选择了！ “也罢，既是故人，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一念及此，陆川眸中神光一闪，竟是须臾化作六臂菩萨，凌空向那冰棺点出一缕灵光。 嗡！ 幽光熠熠生辉，化作难以计数的细密手掌，想要抓取那灵光，却被轻易破开，瞬息没入冰棺倩影之中。 肉眼可见，那倩影娇躯轻颤，竟有了苏醒之象。 这冰棺虽然不是凡物，甚至可能是一件洞天灵宝，可陆川这一指并非伤人，而是渡入一点灵机，更兼其神通玄妙，自然能够无视其防御。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此棺无主，仅仅是用来承载其中之人。 亦或者说，里面的那一道冤魂！ 哗哗哗！ 几乎在那倩影即将苏醒的刹那，寒潭之中无风起浪，令人心悸的无穷魂力，化作无形风刀，肆无忌惮的向周遭蔓延，搅碎了所过处的一切。 “哼！” 即便是陆川，也不由面色微变，周身数道宝光凭空而现，护着他向后退去，面上却无多少惧色，甚至饶有兴致的仔细打量起来。 依稀可见，那倩影竟是翻转如雾，好似没有实体。 时而扭曲挣扎，时而张牙舞爪，时而发出摄人心魄的隐晦嘶吼，彷如妖魔般释放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但最令人心惊的，还是那无边的恶意，当真是令人如坠冰窖！ 若有心志不坚者在此，怕是一个照面，就会被冲垮意志，魂飞魄散，甚至会融入其中，成为其资粮。 陆川的分神，即便有数件不凡的宝物护体，依旧淡化了几分，虚实相间，变换不定。 “看样子，你受了不小的罪啊！” 以陆川的眼界阅历，自然能够从这种种变化中看出来，这正是棺中人曾经历的种种。 正因此，才能有这无边戾气和怨煞之气，更可以无视寒潭中的精纯魂力冲击，而不至于被冰棺冻结灵智。 “不出意外，你要么是被当做资粮培养，要么就是当做身外化身，亦或者培养一个忠心耿耿的天阶仆从！” 陆川摇头轻叹，似乎在为故人而惋惜。 但棺中人的变化，显然要不短的时间，陆川可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骨妖一族凶名卓著，杀戮无算，惹下了无数仇敌的同时，也积攒了不知多少财富。 若不趁着摩尼教大举进犯，骨妖一族天阶强者无暇他顾的机会，大肆搜刮一番，陆川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冒险来这一趟。 虽然，通过此前搜魂所得之中，并无万骨坑最深处的记忆，可陆川却很清楚，这里必然是那位骨妖族主骨髏天君的洞府所在。 一尊后期天阶骨妖，更是一族之主，其所藏也必然不会比上官家或何家差多少。 呼！ 想到便做，陆川身形飘忽，无声无息，没入了幽暗中，却有淡淡荧光缭绕的洞窟深处，轻易便发现了一处有异样力量波动的所在。 不知是否因为事发突然的缘故，骨髏天君出去的太急，以至于没有关闭洞府，正好省了陆川一番手脚。 否则的话，还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毕竟，现在的陆川只是一道分神，并无多少力量，所依仗不过是自身藏形匿迹的能力，还有几件特殊的异宝罢了。 但即便如此，寻常灵寂大修士也不是陆川的对手，甚至洞天大能都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骨妖一族的天阶强者，大部分都将自身域力融入了阴煞壁垒之中，形成了如洞天一样的宝地，正好省了我的麻烦！” 进入洞窟之中，陆川确定这里没有洞天壁垒，亦或领域之力，便对于此地有了判断。 只不过，陆川并未因此掉以轻心。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尊后期天阶强者的洞府，里面必然存有不为人知的禁制隐秘。 甚至于，能够清晰感受到，数以百计的隐晦杀机，正以莫测的方式运转，有的在搜寻，有的伺机而动，彷如毒蛇即将暴起，择人而噬。 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伤到陆川的分神，更遑论是要他的命了。 “啧啧，好东西啊！”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的至阴至寒宝物，好似寻常草木般，生长在洞窟边缘或缝隙之中，陆川随手便将之摘取。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用不到邪门宝物，可拿来给炼尸当零嘴，却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骨妖一族与炼尸，也有许多相似之处，能对前者有用的宝物，于炼尸而言，也有不小的助益。 而骨妖一族，也并非只知道杀戮，沿途所见的一片片药园，便足以看出些许端倪。 只不过，这些药物多半都是对骨妖一族有用，亦或者催生血肉精气，乃至蕴养神魂的宝药。 显然，除了自用之外，也会对外出售一部分，以换取自身所需。 陆川却是不管这些，随手挥出道道流光，将这些外界罕见的邪门宝药尽数纳入储物之宝中，便进入了一处极为空旷明亮的洞窟之中。 白骨王座，骸骨累累，却不见丝毫邪意，更有有一种诡异的神圣之感。 “洞天灵宝！” 看着那仿若巨象头颅般的白骨王座，陆川神色肃然，略作试探便知道，以他现在的力量，绝对无法撼动这件宝物。 不同于那冰棺，这白骨王座乃是有主之物，其上有一道强横阴冷，暴虐冷酷的分神，似睡似醒。 稍有异动，便会如毒蛇暴起，择人而噬！ 而且，还能发挥出白骨王座的力量，灭杀一切来敌。 “这应该是骨髏天君的灵宝了！” 陆川皱眉思索少倾，心知无法奈何白骨王座，可不代表，没有办法，从中拿到里面所藏的骨妖一族宝物。 嗡！ 下一刻，一缕玄妙灵光，自陆川指尖闪耀，好似内里蕴藏着一片星海，令人目眩神迷，不由沉浸其中。 “咄！” 垂首低叱，陆川都收一甩，便将星海灵光打入了白骨王座之中，面色陡然黯淡了几分，身形越发显得黯淡，好似随时都会崩溃。 但有几道灵光闪过，护住了这道分神，却也没有多少余力了。 嗡！ 隐晦嗡鸣中，虚空震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开启，又或没有任何变化，那白骨王座上的巨大瞳孔中，隐隐有异样光泽闪过，旋即又悄然隐没。 浑然未见，一团银白光泽，于虚无之中稍纵即逝，没入了陆川掌心之中，眨眼消失无踪。 “不错，不愧是后期天阶强者，一族所藏，果然嗯？” 陆川沉下心神略作查看，神色蓦然微变，身形一闪，已是须臾退出了洞窟。 再出现时，便站在了刚刚的寒潭之湖。 但与此前不同的是，如墨玉般的寒潭，只剩下了淡淡的雾气，翻涌不休，拱卫着一方足有数丈大小的青色冰莲。 在冰莲花蕊之中，一道白衣倩影若隐若现，如菩萨低眉，似罗刹娇媚，亦如恬淡处子，千变万化，无形无相，令人难以得见真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明王佛主不知何时出现在湖畔，双手合十，毫不掩饰欣赏的看着冰莲中的女子，赞道，“并蒂莲花，秽土往生，无形无相。 女菩萨与我佛有缘，当为我佛座下弟子，陆施主觉得如何？” 显而易见，这位能够在主持大阵，并和骨妖一族大战的同时，分神来此，其实力已然是超乎想象之上。 “不如何！” 陆川淡淡道，“青灯古佛，枯守一生，何其残忍？想来，若佛祖有灵，定然不忍见这等惨事发生！” “佛法无边，浩瀚如烟！” 大明王佛主意味深长道，“即便我辈穷尽一生，都难寻彼岸，又怎么可能枯燥呢？” “呵，佛门不是讲究苦海无边吗？” 陆川知道对方设下了禅辩机锋，却也不怎么在乎，终究是要做过一场，靠拳头来说话。 “莫非大明王佛主阁下觉得，自己能寻得彼岸，做那超脱的大自在？” “阿弥陀佛，陆施主着相了！” 大明王佛主悲天悯人道，“芸芸众生，本就是苦海中的一员，何必求那彼岸超脱？ 我心自在，便是大自在；彼岸就在脚下，亦远在天涯，只要你心中有佛，便可成就彼岸超脱！” “佛主好大的气魄！” 陆川面露惊容，深深看了大明王佛主一眼，周身灵光涌动，已是悄然散尽。 “可惜，这是佛主的道，并非陆某的道！” 几在同时，一道凝实的瘦削身影，凭空出现在湖畔，赫然正是陆川真身降临。 第八百九十八章 地狱天鬼 呼呼！ 云雾缭绕间，光影绰绰，时而明亮如昼，飞天神舞，梵音钟鸣，时而暗如黑夜，鬼影重重，罗刹媚舞，千姿百态，极尽魅惑。 而在湖中的青莲，却是骤然化作青黑两色，其上一红一青，两道倩影翩翩起舞。 诡异的是，看上去明明是两道身影，却只有一人起舞，再仔细看时，又化作了两道身影，彼此纠缠不休，分不清彼此，却偏偏有泾渭分明，着实诡异到了极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明王佛主抚掌轻笑道，“陆施主果真是性情中人，贫僧佩服！”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佛主何必如此，陆某已经来了，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如果是她人也就罢了，但偏偏此女乃是故人，就由不得陆川不冒险来此。 “陆施主貌似对我误会颇深啊！” 大明王佛主千变万化的面容上，隐现一抹令人心悸，乃至我见犹怜，惊心动魄的伤心之意。 “此女确实与我佛有缘，否则贫僧也不会值此关键之刻，冒险前来引渡，何至于让陆施主恶言相向？ 若是真有什么不妥，贫僧在这里，向陆施主道声得罪了！” “看样子，佛主是势在必得了！”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道。 “哎！” 大明王佛主失望摇头，似乎很伤心被陆川误解，轻声道，“不瞒陆施主，贫僧此行率领教众来此，除了要度化骨妖一族，替皇天大陆除去这一祸患外，便是早在此前，便于冥冥之中有所感应。 此女乃是应运天命而生，注定是我佛座下菩萨，陆施主何不成人之美？” “哈哈哈！” 陆川实在是没有忍住，不无玩味道，“听佛主这意思，想来是要，让陆某也一同拜在佛主座下喽？” “若果真如此，贫僧愿退位让贤，尊陆施主为教主，开佛门盛世，亿万教众景从，佛国大开，我佛法旨将传遍皇天！” 大明王佛主神色肃然，虔诚无边道。 陆川摇摇头，心说若不是知道摩尼教的本质宗旨，亦或换个心志不坚之人来，怕是就狂喜应下了。 可惜，从头至尾，陆川便清楚，双方只是一次合作而已。 没有任何交情，也没有多少可信度，甚至这一次联手也极为脆弱，本就没有多少信任可言。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懒得再废话，直言道，“佛主这一缕神念，绝非陆某对手，还是真身来此吧！” “阿弥陀佛，贫僧绝无和陆施主动手之意！” 大明王佛主却再次双手合十一礼，脚步轻移，步步生莲，熠熠生辉，仿若神佛临凡，神异非常。 “与其你我相争，伤了和气，不妨问问这位女菩萨的意见，也免得陆施主误解！” 嗡！ 话音未落，一切异象须臾敛去，但见两道倩影亦或一道倩影，嗖乎两分，竟是真的分成了两个人，静立于莲花之上。 “嗯？” 陆川眉头微蹙，瞳孔中六臂菩萨像连连掐诀，神光湛湛，好似要看透这两个女子。 但令人惊诧的是，无论在其瞳孔之中，还是在莲花之上，两道倩影竟是同时凭空散去，如袅袅烟气。 “咯咯！” 魅入心神的娇笑声中，一道倩影出现在湖畔，冲大明王佛主敛衽一礼，道了个万福，“地狱难拜见佛主！” “阿弥陀佛，今日得脱大难，秽土往生，洗尽铅华，我佛门再添一尊菩萨，可喜可贺！” 大明王佛主单掌还礼，凌空虚扶，赞道，“既如此，你之法名，便为慧莲！” “多谢佛主赐名！” 少女巧笑倩兮，喜不自禁，当真是一笑百媚生，不负倾国倾城之姿容。 “陆施主……如何？” 大明王佛主笑吟吟道。 “不如何！” 陆川淡漠摇头，面露轻蔑道，“佛主本是大能者，何必行此宵小之事，徒惹笑柄！” “阿弥陀佛，陆施主偏见深重，看来是无法说通了！” 大明王佛主失望道。 “何必呢？” 陆川上前一步，看着那目露好奇，又有胆怯，还带着几分魅惑之意的少女，对大明王佛主道，“摩尼教的多罗摩泇密功，陆某也是早有耳闻，你以此法秘传一道惑心佛光，在其灵智复苏之际，打入新生神魂之中。 若陆某所料不错，你这是在选道侣，她不该是地狱难，应该是……佛母！” “陆施主学究天人，博学多才，当真是不凡，竟然连我教如此隐秘，都能知晓！” 大明王佛主神色微变，千变万化的面容，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旋即坦然笑道，“诚如陆施主所言，此女确实是我教佛母，也是地狱难。 但若说，贫僧包藏祸心，那就言过其实了。 如果，陆施主愿归于我佛座下，这教主之位当然是你的，她自然也是你的。” “嘿嘿！” 陆川嘲弄一笑，不屑道，“怎么，佛主阁下拉拢不成，现在就换了一个法子？ 在佛主眼中，摩尼教弟子，都是可以用来私相授受的货物吗？” “陆施主真的是偏见太深了！” 大明王佛主摇摇头，肃然道，“并非是贫僧如此，而是为我佛荣光，散播于天地间，每一个摩尼教弟子，早就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包括贫僧在内，绝无二话！” “大明王啊大明王，你当真是好算计！” 此时此刻，陆川也不在乎什么表面客套了，直言不讳道，“如果陆某没有猜错，你此行除了为度化骨妖一族，突破巅峰洞天之外，此女才是主要目的。 你成就巅峰洞天之后，又有什么图谋呢？无外乎，便是洞天之上的元神境罢了。” “陆施主好眼力！” 大明王佛主目露赞赏，直言不讳道，“既然说开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正如陆施主所言。 如今，大劫降临，我佛不忍见众生蒙难，特赐下大佛法，以普度众生。 贫僧还是那句话，若陆施主肯入我佛座下，摩尼教教主之位，贫僧虚位以待，绝不食言。” “当真？” 陆川好似心动般问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大明王佛主双手合十，虔诚无比道，“无论是教主之位，还是这突破元神，成就佛祖的大佛法，贫僧都会双手奉上。” 这幅样子，任谁见了，怕也会相信！ 可惜，这其中并不包括陆川。 “哎，当真是了不起啊，不得不说，即便是我，也确实有那么一分动心！”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祛除了萦绕周身，隐于虚无之中的惑心佛光，神色淡漠道，“大明王，你打的什么算盘，陆某虽然无法看透，却也能想到一二。” “陆施主着实误会贫僧了！” 大明王佛主面露苦笑，唉声叹气道。 “呵！” 陆川冷冷一晒，面无表情道，“若陆某真的成为了摩尼教教主，怕是会成为你的资粮，最后做你突破元神境的的敲门砖吧？” 虽是质问，语气却极为笃定！ “哎，陆施主执念深重，贫僧……” 大明王佛主遗憾摇头，话未说完，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垂首看着胸前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掌，叹道，“可惜！” “咯咯！” 少女娇媚一笑，自大明王佛主肩头探出头，古灵精怪的看着陆川道，“陆家哥哥，可还记得小妹？” “多么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啊！” 陆川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微微颔首道，“你受苦了！” “不苦不苦！” 少女连连摆手的同时，也抽出了那刺穿大明王佛主胸痛的玉手，嫌弃般甩了甩，蹦跳着走向陆川，美眸眨啊眨，笑嘻嘻道，“这一晃，都好多年没了呢！” “是啊！” 陆川垂眸看着少女的眼睛，面露缅怀之色，一手轻抚少女发鬓，身后衣袍无风自动，蓦然探出一只钢筋铁骨般的手掌，握住了那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刺向后心的玉手。 “呀，陆家哥哥，你弄疼人家啦！” 娇呼声中，赫然只见在陆川身后，还有一个与少女一模一样的少女，黛眉蹙起，小脸微白，绝美容颜上满是我见犹怜的痛苦之意。 令人惊异的是，陆川两只手分明在前，背后却另有双手如电般探出，一把抓住少女皓腕的同时，一指点向其眉心。 如此近距离，以陆川的实力，即便是同阶强者，也休想躲开。 可事实上，意外总是不悦而至。 “咯咯！” 但听一声令人酥麻到骨子里，极尽千娇百媚的娇笑声起，那绝色少女已是如云烟缥缈，须臾化作无形。 “嗯？” 陆川眉头微蹙，双手一展，凌空虚按，已是施展出绝学五指山，镇压向面前的少女。 “咯咯，陆家哥哥好狠的心啊！” 少女娇笑连连，纤腰轻摆，同样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化作云烟无踪。 可偏偏，在陆川触目所及之处，无数倩影起舞弄影，娇笑声不绝于耳，令人不禁沉迷其中。 “不愧是秽土往生中的极恶极怨，至阴至邪，无形无相的地狱天鬼！” 大明王佛主渐渐淡化的身影，却好似能够看到其中的真身，赞叹不已的同时，丝毫没有在意这道分神被灭。 “大明王！” 陆川淡漠摆手，将无形中刺向自己的杀招隔开，面色如常，却不容置喙道，“杨轩我杀定了，佛祖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第八百九十九章 弑神 “咯咯，陆家好狠的心呢！” 娇媚甜笑，酥魅入心，伴随着轻歌曼舞，倩影若隐若现，更是引人入胜，令人不禁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本就幽暗的洞窟，非但没有因此显得诡异阴森，反而平添三分明媚，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 陆川淡淡道。 “陆家哥哥也是没有变哩！” 飘忽不定的清脆声音中，透着欣喜、哀婉，还有丝丝令人沉迷的诱惑，好似妙龄少女在耳畔呢喃，倾吐热气，沁人心脾的幽香，不断挑动着心神。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来看人家，是不是有了李姐姐，就把人家忘了？” “哎！” 虽然明知道这是对方的惑心之术，可提及那个女子，陆川心头还是为之一颤，眸光说不出痛惜懊悔。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已然超脱了心坚如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甚至于，只要陆川想，就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其心境了！ “哎呀，让陆家哥哥伤心了，是奴家的不是！” 清脆声音透着几分忐忑不安，弱弱道，“陆家哥哥，不要生人家的气好不好？” “不会！” 陆川微微摇头。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大男人，即便事出有因，也不会把气撒在一个女子身上。 “嘻嘻，人家就知道，陆家哥哥最疼我了！” 那声音透着悦耳动听，好似越发欣喜异常，喜不自禁道，“陆家哥哥，留下来陪着人家好不好？ 你不知道，这些年来，人家好想你啊！” “我知道！” 陆川似慢实快转身，左手并指如刀，轻轻向后一挥，隔开了一缕幽暗锋芒，淡漠道，“当年，你也是如此，现在算是心想事成了吗？” 闻听此言，那声音沉寂了下去，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受到了莫名的刺激。 “陆家哥哥真是好狠的心啊，专往人家的心窝插刀子！” 片刻有，幽幽低语自陆川耳畔响起，好似深闺女子如泣如诉，哀婉动人。 可惜，陆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双手连翻，一掌一拳。 轰隆隆！ 隐晦沉默的声浪中，两道倩影近乎在同时，自陆川左右两侧翩然退去，透着难以言说的灵动和凌厉。 此时才看清，那两道倩影虽然貌似完全一致，可前者出手缥缈若仙，灵动俊雅，后者狠辣异常，动辄直取要害。 但就是这样两个招式完全相悖的人，出手之时，却好似阴阳互补，相生相合，近乎没有丝毫破绽。 即便是现在的陆川，也不得不全神戒备，不敢有半点松懈。 只因为，他所面对的乃是非人存在，甚至超出了皇天万族生灵，乃是传说中的幽冥鬼物地狱天鬼！ 甚至，在幽冥界之中，这等存在也属于传说中的存在。 据陆川所知，即便是戾魂或戾骨，在天鬼面前，也不过是个弟弟，如天敌一般，凌驾于所有亡灵生物之上。 幽冥界中有限几次出现天鬼，都掀起了滔天杀戮，最后无一不是狱主神灵出手，才结束了那几场浩劫。 陆川从桖潳灵主那里得知，这天鬼虽是亡灵生物，却是半魔神之躯，乃混沌魔神创造出来，专司刑罚和追捕之则。 其天生便是堪比洞天的灵阶强者，生而便有遁空之能，无形无相，变化万千，可摄人心魄，拘拿神魂。 一口蚀神之气，更可以销骨蚀髓，破灭生机，端的是厉害非常。 莫看陆川貌似抵挡的很轻松，实则已经动用了除魔神兵和因果洞天之外的所有力量，以防备那蚀神之气。 蚀神者，弑神也！ 据传，最强大的天鬼，本就是有斩杀元神境强者的恐怖实力。 当然了，那是指，受命于混沌魔神，利用外力突破的元神境强者，若犯了错的话，都会由天鬼进行缉拿追杀。 即便如此，天鬼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乃是上古那场神魔之战中，最为令诸天万族恐怖的异类之一。 甚至于，在战胜混沌魔神之后，特别下令，绞杀一切天鬼，以免重蹈覆辙。 骨妖一族怕也不会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会造就出这样一尊恐怖的怪物，甚至不明就里的镇压在老巢万骨坑之中。 看这情形，多半是骨髏天君准备用来炼制成鬼仆，亦或者身外化身一类的准备，才用如此纯粹的魂力蕴养。 “是骨妖一族得到的秘术，还是天生而成呢？” 陆川如此想着，手中却是一点也不慢，双手翻转如轮，风驰电掣，刀吟铮鸣，虽未动用断头台，却将自身所学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 面对传说中的天鬼，而且貌似是一体双魂的恐怖存在，即便是新晋突破，陆川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实力，远超寻常同阶。 甚至于，因为其专克血肉生灵的天赋神通，若稍有不慎的话，怕是更强一筹的存在，也可能载在天鬼手中。 但陆川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因果规则的强大，更多还是因为肉身，以近乎万邪不侵。 即便仅仅是混元金身，所所修成的肉身，便有万法不加身的神异，再加上山字经固本培元，巩固神魂的特性，除非修为远超陆川，否则很难单凭这种神通影响其精气神。 除此之外，最重要便是，陆川借助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又有桖潳灵主的血道规则，糅合无数种绝学，加以自身所悟，最后逆转血肉化生的身体，已有半魔神之能！ 或许半魔神也在天鬼的克制之列，可若加身陆川本身的诸多优势，便足以挡住天鬼的种种诡异天赋神通了。 “咦，陆家哥哥的肉身，竟然无漏无缺，令奴家束手无策！” 果不其然，接连动用蚀神之气无果，那脆生生的声音再起，透着几分好奇与恰到好处的崇拜，更容易滋生异性的骄横之心，从而陆川破绽。 可惜，她面对的是陆川！ 但这并不代表，她便对陆川束手无策，若天鬼就这点能耐的话，也对不起她弑神之名了！ 蚀神之气，也不过是其天赋神通中的一种罢了。 铮！ 话音未落，如琴音叮咚，扣人心弦的音律，自虚无中凭空而现，令人沉迷的韵律，好似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又混杂着令人无法自拔的靡靡之音。 非但没有半点低俗之意，反而透着令人心清气爽的高雅恬淡，引人入胜，配合那轻歌曼舞，更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而这也正是天鬼神律的奥妙之处！ 在上古之前的混沌时代，这天鬼神律，正是混沌魔神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 那个时代，若混沌神魔手下，没有一两个天鬼效命，能够时时取悦自己或愉悦客人，可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当然，也并非所有混沌魔神都有天鬼随侍在侧，否则的话，天鬼也太过廉价了。 即便是在上古之前，混沌横行的时代，天鬼也属于极为稀少的异类，只有极少数强大的混沌魔神，才有成建制的天鬼随侍。 话虽如此，但也并非所有混沌魔神趋之若鹜，许多心志坚定或绝顶魔神，并不屑于这点外物来彰显自身。 其强大的实力，便是获得尊重的最佳明证！ “竟然能扣动天道气机！” 陆川清晰感受到，自身心弦之中，若有若无的心悸之感。 并非是说，陆川已经达到了天道之境，而是自身心境乃是窥得天道，千锤百炼而成。 某种程度上而言，也能与天道达成共鸣。 但这天鬼神律却能引动其心境，这可比此前简单的惑心之能，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当然，也仅此而已了。 若陆川如此简单，就能被动摇心志，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镇！” 心中默念山字经，心湖之中一点涟漪，须臾便被一双无形大手抚平，好似没有出现任何波澜，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陆家哥哥好狠的心啊！” 虚无之中，两道倩影身形一僵，旋即再次翩翩起舞，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可却越发离陆川近了几分，好似触手可及。 但若仔细观察，那柔弱无骨，好似轻抚情人的纤纤玉指之上，却有着一道道凝实到极点，却介乎虚实之间，肉眼难辨的锋芒。 玄阴神芒！ 正是凭借此神通，天鬼才能轻易撕裂血肉之躯，无视任何神功秘法，乃至金刚不坏之躯，在其利爪之下，也如纸糊一般。 但这一次，天鬼明显碰上了对手！ 铿锵！ 耀人眼目的星火迸溅，刺耳锐鸣中，但见数道锋芒自陆川前心后背闪耀而起，轻易撕裂了品阶不凡的宝衣，留下的却仅仅是几道青白划痕，连鲜血都没有溢出丝毫。 “很了不起的力量，极品宝衣，视若无物，你这等实力，怕是寻常洞天大能若被近身，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 陆川微微垂眸，看了眼胸前的划痕，赞叹不已。 就在刚刚，他不是不想拦截，而是没有拦截住，那是真正将自身介乎于虚实之间，令他所有的手段，同时失去了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利爪落在自己身上。 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 否则的话，少不得要落得开膛破肚的下场！ 当然，这是在不动用血涅甲的情况下，此宝动用一次消耗太大，若非遭遇强敌的话，陆川轻易不会动用。 第九百章 罡炁合而为斗 “哇，奴家当不得陆家哥哥谬赞！” 天鬼化形，妙龄女子俏脸微红，美眸含春，透着几分小惊喜，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崇拜，“陆家哥哥的实力，才真正令人家惊叹不已呢！ 不知道，可否为人家解惑呀？” “小道而已，这是陆某自创的斗！” 陆川淡然一笑，右手并指如刀，灰白色锋芒吞吐，透着难以言说的凌厉，却似另有玄妙变化。 “斗？” 妙龄女子美眸圆睁，惊呼道，“请恕小妹孤陋寡闻，不知这斗为何物？” “罡炁合而为斗！” 陆川没有丝毫隐秘，随手一挥，锋芒吞吐，轻易将无声无息探向后心的手掌斩断，淡漠道，“罡为劲，炁为元，表里暗合阴阳，合合唯一，便是斗！” “哇，不愧是陆家哥哥呢！” 妙龄女子赞叹不已，满目崇拜，却有几分委屈，嘟着红唇道，“陆家哥哥，你弄疼人家啦！” “何必呢？” 陆川摇头轻叹，眸中神光湛湛，瞳孔内清晰可见六臂菩萨掐诀牵引，精准捕捉到隐于虚无中的天鬼真身，眼前妙龄女子不过是假象而已。 不得不说，天鬼甫一出世，便碰上陆川这个怪胎，绝对称得上是不幸了。 无论是肉身武体，还是神魂念力，乃至自身心境意志，在陆川无数次千锤百炼之中，早已打磨的圆润如一。 不说在初期洞天境界下，即便是再往上一层，陆川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天鬼确实强，若换一个对手，怕是早就着了道，不说身死道消，现在也绝对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了。 奈何，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若非陆川的话，天鬼出世之后，怕是会掀起滔天杀戮，即便是骨妖一族也拦不住她。 当然，天鬼也奈何不得，足有近十名天阶骨妖坐镇的骨妖一族。 这绝非是天鬼不够强，而是碰上了陆川这么个怪胎。 铮铮铮！ 极富韵律的金铁铮鸣，又似空气音爆，于虚空中斩出道道凝实光线，好似在瞬间将虚空分割成了一片片连贯却又不相通的空间。 而在其中某一处虚空空间之中，两道倩影便身处其内，闪转腾挪，任凭她们将自身天赋神通施展到极致，却也无法融入虚无之中。 “陆家哥哥真是好狠的心！” 感受到那无形刀气中蕴藏的无匹锋芒，两女凄婉一笑，动人心魄，身形飘忽不定，却是故技重施，化作此前那种介乎虚实相间，能够规避任何攻击的特殊状态。 嗤嗤！ 锐鸣刺耳，锋芒如刀，不知多少无形刀气，已是没入了两女身体之中，轻而易举的纵贯而过，带走了一缕幽芒，消散于虚无之中。 “怎么可能？” 两女近乎同时现形，齐声惊呼，面目不可置信之色，使得绝美容颜，平添三分狰狞，就连如宝石般纯净的眸子，都带上了几方透着不详的暗沉血色。 想想也是，毕竟是天鬼之身，又怎么可能是一副美丽女子的模样？ 骤然遭受重创之下，心境失守，自然而然暴露了本性。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罡炁合而为斗！” 陆川面色如常，手中黑芒吞吐，断头台滑入掌心，刀尖遥指两女，淡漠道，“你虽为天鬼异类，堪称万法不伤，可自身力量到底是天地元气的一种变化。 只要没有脱离此间天地，便没有什么，是无法攻击到的！” “陆家哥哥当真好本事呢！” 两女同时婉言一笑，可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勉强。 想想也是，蚀神之气无法腐蚀陆川的精气神，玄阴神芒也无法出动其肉身，就连最强的惑心之能，面对心坚如铁的陆川，也是完全无用。 可以说，这天鬼确实倒霉透顶，方方面面都被克制。 反观陆川，虽然全力以赴，可压箱底的几种杀手锏，却是没有动用一个。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收手了？” 陆川手腕虚晃，刀尖闪耀如星芒璀璨，已是幻化出无数刀气，在虚空中钩织成一片密密麻麻，没有任何缝隙的大网，将两女笼罩在内。 “陆家哥哥，人家错了，能不能原谅人家这一次？” 两女美眸泛红，可怜兮兮道。 “不，是我错了！” 陆川微微摇头，眼眸一厉，寒声道，“你不是她！” 昂！ 话音未落，无形刀网好似活了过来，竟是化作无穷无尽的龙形刀气，就两女纠缠住，最后更是合二为一，成为一条万丈刀龙。 龙口吞吐无形刀芒，铡刀隐现，刀口之下，正是两女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身影。 “陆家哥哥……” 不等两女说完，刀龙已是无情并拢了铡刀，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线，凭空出现在虚无之中。 隐约可闻，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伴随着袅袅而散的绰绰光影，自虚无中传出。 “呵！” 但这没有完，陆川垂眸轻笑，手腕翻转，断头台无声无息挥向一侧，却有两道无形刀光随身而起。 嗤！ 瘆人锐鸣乍现，虚空两分，两道惊魂甫定的残影，还未站稳，已是被一刀两断，再次化作袅袅烟气散去。 “无形无相，万化无常！” 陆川眸光微凝，瞳孔中六臂菩萨掐诀牵引，勾动天地气机的同时，一股无形伟力，无声无息弥漫开来，须臾封锁了此方天地。 砰砰！ 几在同时，伴随着两声闷响，虚空震动，两道虚实相间的倩影，已是凭空跌落。 “怎么可能，这世上竟然有东西能困住我们？” 两女失声惊呼。 原来，察觉到不可力敌之后，两女便准备动用自身穿梭虚空的天赋神通，想要直接遁走，却不曾想，被一股无形屏障拦截下来。 那种感觉，不是空间规则，也不是什么洞天壁垒，就像是自投罗网，根本逃脱不得。 甚至于，是无处可逃！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莫过于此！ “除非你能斩断你我之间的因果纠缠，否则……” 陆川缓缓转身，淡漠看着两女，缓缓举刀，“因果规则之下，你无处可逃！” “什么因果规则，我乃是天鬼之身，超脱自在，无形无相，有什么力量能够束缚我？” 两女同时摇头，状若疯狂，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猛的转身，再次化作虚无，冲向了虚无之中。 砰砰！ 毫无意外，再次碰壁的两女，自虚空中跌落，更显狼狈万分。 这就是因果规则的可怕之处。 陆川修持因果规则，虽然做不到传说中的因果律，因为那是天道的范畴，即便是神灵也做不到。 可在一定程度上，只要修为不超过陆川，但凡有因果纠缠，必然逃不过陆川的追索！ 好巧不巧，两女虽为天鬼之身，却也没有超出陆川的因果牵引范畴。 “我不信，我不信，这一定是假的！” 两女好似受到了莫大打击，失去了理智一般，疯也是冲向虚无。 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甚至受到因果反噬，亦或者说，那是自身力量在因果之力牵引之下的外泄，以至于气息一降再降，越发紊乱，乃至萎靡三分。 “看样子，你还是不死心！” 陆川淡漠摇头，随手一挥断头台，黑灰色刀光如电，自身侧一闪而过，将面色狰狞扭曲，仿若厉鬼般的少女一分为二。 “呀！” 摄人心魄的尖利叫声中，一名少女被陆川身后双臂死死箍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噗！ 而在不远处，正冲向虚无的两女，几在同时化作袅袅烟气消散。 “休想！” 被抓住的少女，眸中血光陡然大作，一身奇异却异常雄浑的力量，陡然紊乱开来，仿若即将爆发的火山，滚滚而动。 “不！” 另一名少女豁然变色，面容扭曲狰狞，怨毒的看了陆川一眼，闪身便融入了虚无之中。 “镇！” 陆川眉峰一轩，似乎毫无意外，背后再次多了一双手臂，四只手掐诀点指，须臾在少女周身留下了无数玄妙禁制。 啪！ 五指如山，凌空虚按，落在少女头顶天灵之上，锋芒吞吐间，无形刀气已是没入其体内，少女身躯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那滚滚而动的力量，须臾宣泄一空。 “你走不了！” 陆川微微摇头，脚下轻点，身形瞬间模糊，竟是同样一步迈入虚无之中。 当其再出现的时候，已是在洞窟边缘，并且一拳横扫，便将一团模糊的虚影迫出虚无之中。 “你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少女面容扭曲，披头散发，仿若张牙舞爪的厉鬼，血色双眸死死盯着陆川。 可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色厉内荏之相！ “想学啊？” 陆川微微侧首，淡笑道，“我教你？” “你肯……” 少女一愣，旋即羞怒道，“混蛋，我要吃了你！” “你做不到！” 陆川垂眸看着被抓到身侧的另一个少女，缅怀中透着几分唏嘘道，“当年便觉得你有几分不正常，未曾想竟然真的是一体双魂！ 现在，你闹也闹够了，乖乖跟我走，还是被擒下带走？” “做梦！” “休想！” 两女几乎同时发声，可一个已经是阶下囚，一个色厉内荏破了胆，怎么可能是气势如虹的陆川的对手？ “虽说前尘往事，与现在的你，已经没有关系，但你变成如今的样子，就不想跟罪魁祸首讨个说法吗？” 陆川意味深长道，“仅凭你自己，可是无法跟摩尼教作对的，更遑论找到那个人了！” 第九百零一章 身在炼狱心怀人间 轰隆隆！ 气浪喧天，鬼哭狼嚎，阴风阵阵，万骨坑仿若地狱洞开，无数妖魔鬼怪冲入了人间。 当陆川走出万骨坑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境况。 没有丝毫意外，骨妖一族完全落入下风，貌似已经没有了任何翻盘的余地。 原本近十尊天阶强者，此时已只剩下六个在苦苦支撑，面对那普照天地的佛光，寻常骨妖上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不，不是送死，而是被直接度化！ 陆川不修佛，却修佛法，对于摩尼教这佛教分支，也算有几分了解，大体上能够看透，大明王佛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度化这些骨妖异族，便是以一身无上佛法，直接控制它们的心神，而并非洗去那一身怨煞戾气。 同时，又能借这无穷无尽的怨煞戾气，淬炼己身佛心，从而一举冲破那扇门。 “这大明王好深的算计，怕是多半能够立地成佛啊！” 陆川深深看了苍穹之巅，那接天连地的佛国之中的万丈佛影，清晰感受到，其上蕴藏的恐怖威压，几有冲霄而起之势。 即便以他的心境修为，也不由为之心悸，足可见这位佛主，已然近乎走到了洞天之境的尽头。 若非如此，不可能带给他如大的压力！ “呵，只不过，想要把我也一起吞下，就怕你没有这么好的牙口啊！” 陆川手腕一翻，一支银白如玉，巴掌大小的羽毛，凭空出现在掌心，正是得自上官家的空间至宝天凤之羽。 此宝乃是一件洞天灵宝，属于上官家历代族长的信物，手持此宝，即便是绝顶洞天，也很难威胁到。 若非桖潳灵主早早做了手脚，即便陆川布局再深，也不可能一举将上官家拿下。 当然，陆川没有空间规则在身，仅凭自身力量御使此宝，必然不如上官家这等修持空间规则的武者来的玄妙，但也足够了。 这天罗地网大阵虽然不凡，可现在两虎一争，还未分出胜负，身在局中之人或许找不到破绽，外面之人也可能找不到破绽，可陆川并非是要打破大阵，而是寻找脱身之机。 所以，仅凭此宝的话，也足够了！ 当然了，若摩尼教或大明王佛主，能够拿出相若的空间灵宝，那就另当别论。 但这显然不可能！ “不过，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而且” 陆川手腕一番又将天凤之羽收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天空中，越来越大，近乎将整个万骨坑都覆盖住的佛国，闪身重新回了万骨坑之中。 吼吼吼！ 厉鬼嘶吼，狂风呼啸，阵阵阴冷幽寒之气，如刺骨冰刀，凛冽如锋刃，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只不过，这种力量连陆川的分神都无法威胁到，更遑论是本尊了。 “虽然早就知道，不可能让全部炼尸突破，甚至可能只有十之一二，可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陆川速度何其之快，须臾便到了亡骨坑深处，来到了最近的一处魂池所在，清晰感受到，那炼尸想要突破，却破而不得的愤怒之意。 虽然只是出于本能，可其灵智，却已然凝聚，所缺只是一点最后的契机！ 即便如此，想要跨过这一步，却也是有如天堑。 更遑论，还有数十实力不凡的圣阶骨妖，正各施手段，全力将之镇压。 “吞了你们的妖魂，辅以剩下的魂力，再加上几样宝物，若是还不能突破，那便是天意了！” 陆川也不废话，身形飘忽间，已是纵掠如风，无声无息潜入魂池之中，双手并拢如刀，仿若死神收割亡魂。 咔嚓！ 一瞬间，十数名圣阶骨妖，已是应声而开，就连妖魂也被重创。 这还是陆川有所留手，否则的话，必然是形神俱灭。 “小心” 直至近三分之一同族死亡，其余骨妖才堪堪回神，无不是严阵以待，却无法阻挡死神的脚步。 如今的陆川，连寻常同阶都能轻易斩杀，更遑论是几十个圣阶骨妖了。 这可不是当初，还未突破之时，百十个圣阶，就能威胁到他。 更遑论，陆川还是极为没品的选择了偷袭！ 不出十息，手起刀落，数十名圣阶骨妖，已是毫无抵抗之力，砍瓜切菜般形神俱灭，全都被陆川一股脑的丢进了魂池之中。 吼吼！ 浑身密布刀劈斧凿伤痕的炼尸，仰天怒啸，轰然一震，将周身贴满的符箓或锁链，亦或魂钉，全都震的激射而起，张开血盆大口，肆无忌惮的吞噬着精纯的魂力。 “嗯，差不多了！” 陆川满意颔首，又丢出几块得自幽冥界的凝魂至宝入魂池，旋即闪身消失。 再出现时，便到了另一处魂池所在。 现在的万骨坑，于现在的陆川而言，完全就是不设防，如入无人之境，随意进出，甚至不需要可以藏形匿迹。 不多时，已将七八处魂池中的骨妖尽数斩杀一空。 这些所在，都是有突破征兆的炼尸，亦或情形危机，陆川可舍不得损失这些炼尸，每一具炼尸都灌注了无数精力心血，自然不容有失。 即便，现在已经很难凑成大阵，但这并不妨碍陆川给这些炼尸机缘。 到了天阶，诞生了真正灵智，几与生灵无异。 若有可能的是，陆川觉不介意，洗去他们身上的血煞戾气，成为真正的生灵，乃至放归自由。 当然，那也是陆川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了！ 现在的炼尸，当然是成为最佳，也是最忠实的帮手为上。 先解决了这些炼尸的问题，陆川一刻不停，如法炮制，解救其余炼尸。 但即便如此，紧赶慢赶，还是有三具炼尸被打的四分五裂，再无任何复苏的可能。 “有点麻烦啊！” 陆川眉头大皱，心疼不已。 仅剩的十八具炼尸，根本无法组成那种能够令他实力发生质变的大阵，哪怕是其中有数具炼尸已经真正踏足突破阶段，也比不上那种力量质变的提升。 “若是” 陆川微微抬头，凝望天际，看着那几道闪烁不定，虽然在佛光普照之下，节节败退，却如神魔般的恐怖身影，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显而易见，想要炼尸的话，这骨妖无疑是最佳选择！ 可惜，这些都是摩尼教的目标，即便陆川想，大明王佛主也绝不会放手。 哪怕双方已经有了互别苗头的趋势，但在没有撕破脸之前，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陆川也不怕对方翻脸，却也想要在翻脸之前，借助摩尼教的威势，从骨妖一族中捞到足够的好处。 这也是双方交易的一部分，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默认的规矩。 即便大明王佛主不允，陆川也会自己动手，毕竟对方已经摆明了要算计自己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装作消瘦。 更何况，别看现在陆川忙活炼尸的事情，看似没有丝毫难处，未必没有大明王佛主推波助澜。 毕竟，度化了骨妖一族，再加上几具天尸，摩尼教怕是便有了直接跟幽冥殿叫板的实力，甚至更胜一筹。 当然了，那是在没有直接对上冥帝的前提下。 这位可是横行皇天大陆无数年的超级强者，绝非等闲视之，实力必然冠绝同阶。 但摩尼教得了天尸，便可一窥幽冥殿炼尸隐秘，仗着本就强了不止一筹的顶级强者数量，未必就怕了冥帝。 “有了！” 陆川转念一想，眸中精光一闪，身形虚晃间，已是再次虚化无踪。 再出现时，便到了亡骨坑深处一角。 隐约间，可闻凄厉哀嚎入耳，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随处可见的尸骸，更是令人倍感恐惧，只觉来到了幽冥地狱。 放眼望去，一座血色骸骨铸就的殿宇，在暗沉沉雾气中，仿若亘古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欲要择人而噬。 这里正是骨妖一族的刑殿，用来折磨生灵的所在，后面便是关押血奴的地牢，那里真的就像是九幽地狱。 即便是陆川这走过一次幽冥界，见识过无数惨状，心坚如铁的人看来，都觉一股寒意，自脚后跟，直蹿后脑勺。 “摩尼教的佛国，已经度化了不知多少阴煞之气，此地竟然还是如此浓郁，除了地底本就贯通阴脉之外，更多怕是因为，此地死了难以计数的生灵所致！” 陆川面色阴沉，心中喟叹不已。 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如此多生灵，其中多半还是同族，难免有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感。 这是人之常情，无关心境修为高低与否！ 陆川不仅不排斥，甚至更喜欢这种感情，这说明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非因为实力高强，而成了高高在上，漠视苍生的神祇。 在他心中，对于所谓的神祇，有着本能的排斥。 若真的有神祇，陆川甚至希望，那些个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动的泥塑雕像，才是真的好神祇。 “也罢，既然走这一遭，就该留下点什么！” 陆川心中有感，体内因果之力无形而动，须臾横扫而出，无声无息没入了有如地狱般的牢狱之中，牵引着那无穷无尽的怨煞之气，融入了自身影子之中。 渐渐地，好似有一股无形伟力，抚平了那无尽怨气，令这里的温度也不再那般阴冷，就连令人心悸的鬼哭狼嚎，也渐渐弱了下去。 当陆川进入深处时，已然能够看到，一具具气息不凡，形色各异的庞大尸身，委顿与黑暗之中。 第九百零二章 炼尸 纵深不知多广的地牢两侧崖壁上，悬挂着不知多少奇形怪状的尸体，甚至就连穹顶暗影之中，也隐约有尸身若隐若现。 那压抑的气息，好似透着难以言说的绝望与不甘，在痛苦中发出无声咆哮，欲要择人而噬！ “仅凭这驳杂的混乱气息，怕是寻常圣阶生灵进入此间，就会被生生吓死！” 陆川感知何其敏锐，清晰判断出，这正是倍受折磨，死于此地的生灵，所遗留的残念。 之所以是残念，是因为其魂灵早已被收走，只留下这些尸骸。 一为震慑，二则蕴养！ 于骨妖一族而言，血肉生灵全身上下都可以利用，最重要的便是魂力和残骸了。 那魂池，那是生灵神魂所化，这残骸自然有其独特作用。 甚至可以说，这地牢本身就是一处积尸地！ 遥想当年，还是在下界之时，杨家在碧玺山之中，也用累累尸骨，生生造就了一处积尸地。 但于这里相比，却是云泥之别，甚至没有任何可比性。 那里，至多就是能蕴养出，堪比先天的铜尸，可这里却近乎能养出圣阶，乃至天阶炼尸。 只不过，骨妖一族要的却不是炼尸，而是此间浓郁到极点，异常精纯的尸气！ 魂力蕴灵，尸气淬骨！ 这便是骨妖一族，赖以生存的两大力量。 “大明王佛主催动的天罗地网大阵，想要将骨妖一族完全度化，还需要一点时间！” 陆川眸光神光一闪，仔细推演一番，随手挥出数以百计的各色流光，顷刻组成一座数十丈大小，足有十丈高下，其上楔刻上密密麻麻，神秘繁杂符的祭坛。 “足够了！” 话音未落，但听隐晦的鬼哭狼嚎之声骤起，赫然只见淡淡的灰色气流，彷如蛟龙出海，带起阵阵阴寒气浪，翻涌不休的向祭坛汇聚而去。 “尘归尘，土归土！” “魂归来兮！” 陆川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背影突然如活物般蠕动开来，竟是须臾蔓延至洞窟暗影之中，好似勾连了什么。 呼呼！ 下一刻，阴风大作，寒气如刀，原本只是在虚无之中，若有若无的鬼哭狼嚎，竟是瞬间暴涨，刺耳若金铁剐蹭。 嗡！ 紧接着，那些被锁链或铁钉，捆缚于洞壁或穹顶之上的尸骸，齐齐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不断挣扎，震的洞窟轰鸣不止，锁链铿锵之声大作。 “能被骨妖一族看重，用来蕴养尸气的尸骸，果然不凡！”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暗赞不已。 以他的眼界阅历，早就看出来，这里的尸骸，虽然大部分都是圣阶强者所留，可其中也不凡天阶尸骸。 粗略看了眼，也足有七八具之多。 虽然有些上了年头，应该是很多年前杀所得，可其中也不乏如干尸一般，气息却很新的尸骸，应该是近几百年所得。 但无一例外，全都用秘法处理过，生前甚至遭受过异常残酷的折磨！ 不错，这些天阶尸骸，全都被活捉于此！ 堪比洞天大能的天阶强者，想杀死一个都千难万难，更遑论是活捉了。 但骨妖一族的实力，单凭近十尊天阶强者的底蕴，就足可见一般，几个打一个，再有暗手埋伏或偷袭，抓住活的天阶强者，就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强如骨妖一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天阶强者，毕竟其名声本就差到了极点。 若非是妖族一员，明面上又有妖皇这等皇天第一强者坐镇，怕是早就被群起而攻之，根本等不到大明王佛主率摩尼教倾巢而出，就被灭族了。 天阶强者之间的战斗，之所以罕见，甚至鲜有天阶强者陨落的消息传出，不是没有发生，而是被有意封锁了。 无论是胜利者，而是失败者，都不会轻易暴露出去。 前者是因为瞒不过同阶，没有四处宣扬的必要，只会徒惹人忌惮，后者则是为了保护自身。 失去了天阶强者坐镇，自然要夹起尾巴做人，一旦传出去，怕是会引来无数鬣狗觊觎，琅琊福地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骨妖一族中，留下这么多天阶尸骸，不是它们不懂炼尸之法，而是不能如此。 老话说的好，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即便份数同族，可若哪一个想要一具天阶炼尸，其余天阶强者必然也会有样学样。 如此一来，是用这些天阶尸骸滋生尸气，培养下一代，还是用来做天阶炼尸傀儡，怕是就要用拳头分出胜负了。 至于骨枭天君这位骨妖族主，之所以没有天阶炼尸傀儡，不是在乎这个，因为它本身就最强，足以压下一切不服，寻常天阶炼尸已经无法给它带来多大助益。 但在陆川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炼制天尸所耗的资源，实在太过庞大。 以骨妖一族举族之力，无数年下来，或许能弄个三两具天尸，可那也只会让族中天阶强者对此心生不满。 毕竟，数量太少，并非是谁都能得到掌控权。 还不如，直接用来滋生尸气，谁都能得一分，不会出现分赃不公的情形。 除此之外，便是炼制天尸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毕竟就连幽冥殿这等专门炼尸的宗门，都未必有多少天尸。 更遑论，是门外汉的骨妖一族了！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情况，陆川就不得而知了，也并不在乎。 虽然，陆川也没有炼制天阶炼尸的法门，可将尸卫培养到如今境界，早已有了一份独属于自身的心得体悟。 这方面，或许比不得幽冥殿，毕竟术业有专攻，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但有一点却是幽冥殿也比不上他的地方。 那便是，幽冥界之行，令陆川对于如何蕴养魂灵和淬炼骨体，有着远超幽冥殿的丰富经验。 甚至，只在冥帝之下！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冥帝也去过幽冥界。 陆川甚至怀疑，除了其本身来历之外，之所以能创造出幽冥殿这等炼魂炼尸的宗门，就是因为幽冥界之行的缘故。 毕竟，那里可是有亡骨坑和死魂洞，这等骨种和魂种诞生的奇异之地！ 陆川之所以能够血肉化生，恢复人身，这两个奇地的作用，绝对不可替代。 幽冥界虽然亡灵世界，但到底是特殊生灵，这两处所在的根本隐秘，虽未被陆川完全探明，却也足够让他有所得了。 嗡嗡！ 但见祭坛之上，楔刻的繁杂纹路，忽明忽暗间，释放出道道隐晦光华，映照的幽暗穹顶之上，蓦然出现了点点星光。 若有人去过幽冥界，并且深入过死魂洞或亡骨坑，必然会发现，两者间竟有不少相似之处。 这正是陆川凭借当初所见，结合阵法之道，将两者蕴养魂种和骨种的力量糅合在一起的特殊阵法。 当然，威能也只有一小部分，但也足够了。 陆川并不需要，灵智多么高的炼尸，只要服从命令，懂得一些较为简单的指令，并且能够随机应变就足够了！ 若非如此，陆川只需要用最基本的炼尸之法，将此间尸气凝聚，注入其中几具天阶尸骸之中，楔刻下秘法便足够了。 嗡嗡！ 随着祭坛上的光华流转，掩护穹顶之上的星光交相辉映，越发明显了几分，甚至隐约透着极富规律的波动，平添三分神秘莫测之感。 嗡隆隆！ 与此同时，此间所有的尸骸，更是剧烈震动，仿佛真的活了过来一般，发出无声咆哮，欲要将曾经的敌人撕碎。 这并非是真的活了，而是祭坛引动了它们体内的尸气，甚至在这种刺激之下，急速产生更多的尸气。 简而言之，就是陆川给了它们一个尸变的契机。 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尸变，这是经过陆川有意引导，并且将之强化，乃至无限放大的一个过程。 但仅凭此，即便陆川手段通天，也不可能凭借现有的条件，哪怕是天阶尸骸在前，凭空造就出天尸。 更多还是因为，此间的天阶尸骸，本就被骨妖一族以秘术滋养多年，并且是惨遭折磨而亡，算是一具半成品的炼尸。 之所以没有尸变成炼尸，除了骨妖一族不得其法之外，也是有秘术压制的缘故。 或许两者皆有可能，但与陆川却没有多少关系了。 待得所有尸骸完全没引动，爆发出的轰鸣近乎达到极限，彷如雷霆轰鸣之际，陆川眸中神光一闪，凌空挥洒出数以百计，乃至难以计数的流光。 “全部炼制成炼尸的话，可能性不大，但造就几十个，却也足够了！” 但见流光与祭坛释放的光华相容，蓦然光华大作，竟是投射出犹如实质的光线，并且每一道都精准的投射在了洞窟中的尸骸天灵之上。 吼吼！ 几乎在一瞬间，道道沉闷如雷般的暴虐嘶吼，仿若亘古沉睡的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自其中部分尸骸口中爆发开来。 不仅如此，尸骸黑黝黝的干瘪眼眶之中，竟是迸射出了令人心悸的寒光，赫然是真的活了过，生生拽掉了困住身躯的锁链或铁定，仰天怒啸不止。 砰砰砰！ 随着越来越多的尸骸目中灵光点燃，并且挣脱束缚，仰天怒啸的同时，一股股犹如实质的尸气，竟是不由自主的没入它们的口中。 而那些没来得及挣脱束缚，亦或者灵光点燃稍慢者，竟是渐渐没了声息。 第九百零三章 七大天君 咔咔咔！ 噗噗噗！ 随着时间推移，甚至没有过去多久，那些灵光觉醒慢了一步的尸骸，竟是接连不断，有如爆竹般崩散开来。 呼呼呼！ 浓郁尸气，有如实质，肉眼可见的翻涌不休，仿佛无数道灰色龙蛇，张牙舞爪，带起阵阵阴森寒风，不由自主的向祭坛游动而去。 但在没入祭坛之中，使得其上阵纹忽明忽暗，又释放出阵阵隐晦毫光之后，周围的星点也陡然大放光华，释放出更为浓郁的光线，没入剩余的尸骸之中。 如此循环往复，仿若湍流不息，万川归海，复又回归天地，暗合道法自然之意。 这正是陆川观摩亡骨坑和死魂洞异象所悟的秘法。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陆川比之冥帝，在炼尸这一方面，或许就只是欠缺了时间和经验而已。 毕竟，冥帝当年可没有桖潳灵主这等绝顶强者，耳提面命，手把手的传授，乃至事无巨细的讲述幽冥界种种隐秘。 至于炼尸之法，是否有伤天和，违逆道德，同样不在陆川考虑之中。 正所谓，存在即为道理！ 幽冥界中的种种，本就是上古那场神魔大战，无数强者死后，经由天地演变，外加种种巧合而成。 陆川修持因果规则，自然明白因果循环，皆有定数的道理。 动了别人尸骸，自然要担下某种因果，这点毋庸置疑，陆川也没有否认的想法。 说来话长，不过盏茶时间，洞窟中已是异象频现。 嗡嗡嗡！ 但听一阵阵有如鼓风，又似巨物呼吸，听着有几分杂乱，却又隐隐极富韵律的嗡鸣，自无形中凭空而生。 可若仔细观察，必会骇然发现，那竟是数十具尸骸，浑身隐现，犹如符般的纹路，正与穹顶之上的星光黯灭所交相辉映。 “快成了！”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暗暗点头不已，事情远比料想中顺利的多。 但他很清楚，这并非是自身所悟的秘术，已经到了能够随意造就炼尸的地步，而是这里的尸骸，近乎全部都无限接近炼尸，只是缺一个契机罢了。 当然，若无陆川这近乎点睛之笔的手段，这些尸骸怕是要经过很多年，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有成就炼尸可能。 要知道，骨妖一族的秘术，本就有压制尸骸灵智觉醒的作用。 但这并不代表，所成就的炼尸，就一定会成为天尸。 毕竟，这一层次的存在，无一不是拥有领域，即便是天尸也不例外。 与寻常生灵不同的是，天尸的领域乃是极为特殊的尸域，对于血肉生灵，有着极大的限制。 陆川实力虽强，手段也极为不凡，可若说要能够凭空造就领域，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多，就是在推动这一过程中，增加一些几率而已。 能不能成功，实则还是要看运气！ 否则的话，至多就是收获一批，巅峰炼尸而已，甚至连圣主级都达不到，毕竟那需要域力加身。 当然，凭借炼尸的特性，某种程度上而言，也能抗衡圣主级强者。 若再组成尸阵，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不过，即便成功了，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这对于陆川而言，去也不算是难事了，至多就是时间多少而已。 随着越来越多的尸骸崩散，浓郁的尸气，经由大阵转化，再渡入气息最强的炼尸之中，这些炼尸目中的灵光，也是越发精纯了几分。 隐约间，陆川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些炼尸对于自己的恶意。 不仅仅是因为，炼尸对于血肉生灵天然的觊觎，还有一部分，是想要噬主。 这也是每一个炼尸之人，所必须经历的事情。 即便是在幽冥界之中，有着冠绝皇天的无上炼尸之法，至多就是比其余野路子，多了些克制法门而已。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小的几率，被自己的炼尸所吞噬，进而成为尸人！ 而尸人，也是幽冥殿之中的一个另类存在，却同样被承认，比之将自己炼制成尸的武者，却也一点也不少。 当然，这就是题外话了！ “不错，即便只能造就数十具炼尸，也能有一两具成就天尸！” 陆川仔细感应，时不时打出一蓬蓬隐晦灵光，将独属于自己的神念印记，刻入那未成型的尸灵之中。 虽然如此做，有可能引得尸灵本能反抗，使得突破几率降低，但陆川宁可放弃可能突破的天尸，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于他而言，外力足够用便可以了，没必要刻意追求完美，他本就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但世间之事，本就莫测无常。 即便陆川已经竭力避免意外发生，可计划永远也跟不上变化。 “大胆恶贼，竟然敢亵渎我族先辈尸身，纳命来！” “该死的畜生，立刻解除秘术，否则本座跟你不死不休！” “哼，无论你是谁，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三道厉声怒喝，伴随着恐怖威压，轰然冲入地窟之中，更带起滚滚惊天异象，仿若末日降临一般，狂风暴雨，风驰电掣，轰鸣不休。 “呵，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陆川好似早有所悟，神色如常的随意摆手，已是将那滚滚气息，轻描淡写的阻隔在外，以免对祭坛造成破坏，影响即将成型的炼尸。 “混账！” 但见三道形色各异的身影，近乎同时冲入地窟之中，目次欲裂的看着满地散碎尸骸，怒火冲霄的死死盯着陆川。 “你是幽冥殿之人？” “好大的胆子，竟敢辱及我族强者遗体，你罪该万死啊！” “还不速速撤去秘术” 三者厉喝连连，甚至已经直接出手，各自动用了极为隐秘的手段，想要将陆川从祭坛旁隔绝开来。 可惜，他们的实力虽然不弱，也是天阶强者，可想要一击就迫退陆川，还是不够看。 但即便如此，陆川也是全力以赴，才挡下了那几招暗手，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三尊初期天阶强者。 “甲仙、涂灵、墨龙！” 陆川神色微沉，冷冷扫过三者道，“你们好没道理，本座得自骨妖一族的战利品，与你们有何干系？ 莫非，你们想要与本座为敌？” 三大天君强者神色微变，却也是半步不退，毕竟事关自家强者遗体，若什么都不说，他们也不用混了。 传出去，怕是会被皇天无数同道笑掉大牙。 甲仙天君最为脾气暴躁，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莽夫，已然看出了陆川的身份，厉声爆喝道。 “混账东西，你亵渎我族先辈遗骸，竟然强词夺理，什么时候，人族出了你这等不知廉耻之徒？” “不错！” 涂灵天君面色阴沉，狭长丹凤眼一挑，如刀般剜了陆川一眼，冷冷道，“素问人族乃是礼仪之邦，什么时候，出了你这等炼尸恶徒？” “废话少说，撤去秘术，送归我族强者遗体，否则今日休想善了！” 墨龙天君寒声道。 “笑话！” 陆川冷冷一晒，好不退让道，“别说你们办不到，就算你们能做到，想要本座交出战利品，那也得打过才知道。 更何况，真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的来历？ 莫不是以为，跟摩尼教有了交易，就能万无一失？” 三大天君神色微变，目露惊色，显然没想到，陆川竟然能看破他们的行藏。 “本座早就料到，摩尼教必然会有小动作，只不过，仅凭你们几个，还没有资格留下本座！” 陆川淡漠道，“跟骨妖一族有血海深仇的不在少数，便都出来吧！” “哈哈哈，陆道友果然了得，这时候都能如此镇定！” “不错不错，不枉本座走这一遭，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陆天君果真了得啊！” “真是没想到，人族竟然出了你这等人物，假以时日，怕是又一个冥帝、佛皇一般的存在啊！” “哼，确实不错，可惜就是蠢了点！” 话音未落，四道雄厚气息蜂拥而至，有如惊涛骇浪般狂涌不休，震的整座地窟轰鸣不止，好似不堪重负，随时都会崩塌一般。 “天阶中期！” 陆川眸光微凝，神色肃然道，“当真是好大的手笔，为了陆某一个人，竟然出动七大天君，这里面恐怕不只是摩尼教的布局吧？” “不用试探了，这跟摩尼教没关系！” “本座此行，只是为找骨妖一族报仇，适逢其会罢了！” “不错，骨妖一族嗜血好杀，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我等自然不能容它！” “至于你，只要放开我族强者遗体，并且束手就擒，随我等回族中磕头赔罪，一切都好说！” 四大天阶强者冷冷看着陆川，好似已经拿住了陆川一般。 “我很好奇，谁给你们的信心，自以为吃定了陆某？” 陆川当然不会自大到，能够抗衡五大初期和两大中期天阶强者联手，但种种后手在身，全身而退，却是绝无问题。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其中一名身披甲胄，形如虎狼，却无半点妖气的大汉，森然道，“不要以为，用阴谋诡计害了上官家满门，得了几件空间宝物，就能横行无忌。 不要忘了，你可不是上官家之人，更无空间规则在身。” “很好！” 陆川冷漠眸光缓缓扫过七大天君，意味深长道，“原本以为，得了你们各族强者遗体，日后少不得要了结一番因果，既然你们自己找上门来，那就先做个了断吧！” 第九百零四章 比人多 嗡！ 无声无息间，如梦似幻，变换不定的光影，须臾延展开来，囊括了整座地窟，好似使得整个空间，都介乎于虚实之间。 如此诡异的变化，可对面的七大天君，竟仿若未觉一般，仍旧怒目而视，好似要将陆川生吞活剥一般。 “看样子，你们跟摩尼教的合作，也没有想象中亲密无间啊！” 陆川微微眯眼，意味深长的后退一步。 “哼，现在想走，晚了！” “既然你不肯束手就擒，那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辱我族强者遗体，罪该万死！” “受死吧！” 七大天君也不废话，既然摆明了撕破脸，自然虚无多言，当即便齐齐出手，登时引动惊涛骇浪般的恐怖洪流，席卷向陆川所在。 天阶强者，实力何其强大，更遑论七大天君摆明了要杀陆川，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这时候，那里会管什么自家强者遗体，出手便是奔着要陆川的命而去，甚至毫不在意是否会损及后面的炼尸。 能修炼到他们的修为境界，自然不会是蠢笨之辈，很清楚陆川的目的为何。 只要陆川不肯放弃即将成功的炼尸，必然会顾忌那祭坛，如此一来，便不得不硬接他们的攻击。 轰隆隆！ 但听惊雷滚滚，震耳发聩，惊涛拍岸般的洪流，瞬间席卷了祭坛所在，登时将之冲击的七零八落，甚至有七八具炼尸，都随之崩散。 出人意料的一幕，着实令七大天君呆愣了刹那，但也仅此而已，旋即便一刻不停的杀向陆川。 “哪里走？” “你逃不了！” “乖乖束手就擒吧！” 厉声怒喝中，七大天君已是飞身而起，各施手段，甚至动用了数件不知名的异宝，亦或特殊天赋神通，将此间重重包围，根本不给陆川逃走的机会。 砰！ 一声闷响，流光溢散，光影绰绰，一道瘦削身影，自虚无中跌落，骤然身化流光，避开了席卷而在的滔滔洪流。 再次现身时，已然出现在千丈开外。 窥得这地窟足够大，否则的话，莫说七大天君出手，即便是一个，也施展不开。 当然，更多还是因为，其中有人动用了特殊手段或异宝，生生封镇了这方空间，不仅令此间异常稳固，更是无法破空遁走。 正是因此，陆川才被迫从虚无中出来的。 “准备的倒是齐全，看样子，真有人在背后布局，这是吃定了我，无法借助外力！” 陆川聪明绝顶，已然推演出了大体经过。 但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除了一个摩尼教的大明王佛主之外，基于线索实在太少，却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推演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即便如此，陆川也并不在意，暂且将此事算到摩尼教头上便是了。 事实上，也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了。 七大天君联手，其中还有两尊中期天阶强者，仅就实力而言，超过他太多了。 甚至于，若无特殊手段的话，这等力量，已经具备了将他留下的可能。 当然，那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之下。 轰！ 轰鸣若惊雷阵阵，一道璀璨流光，擦着陆川的腰腹一闪而过，即便躲闪的足够及时，其余波也生生带走了一块皮肉。 更可怕的是，这流光之中隐藏的特殊神通力量，竟然能销蚀陆川的肉身，即便是罡炁合一的斗之力，也无法完全抵消。 除了出手者乃是一尊中期天阶强者，力量比他更纯粹强大之外，这股力量本身也极为特殊诡异。 “哼！” 陆川冷冷一晒，神色丝毫未变，抖手一挥，黑色刀光，裹挟着无匹锋芒，已是轻易斩碎了席卷而来的三道洪流。 轰隆隆！ 刀光剑影，如云雾洞开，大日崩碎，蔓延出无尽恢弘气浪，使得这片空间，近乎如末日反复一般，充斥着滚滚令人心悸的威压波动。 蹬蹬！ 陆川连连倒退，身形踉跄，周身各色诡异光华涌动不休，气息也出现了一丝紊乱，唯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改变不了事实，他确实不是七大天君的对手。 能够躲过一道，乃至数道攻击，但其余天阶强者的出手，却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他躲避的时机。 毕竟，这等强者的战斗经验，根本极为丰富，不可能出现太大的破绽。 否则的话，早就在成道之前的无数次战斗之中，死的连渣都不剩了，那里还有现在的修为和实力。 “陆川，束手就擒吧，否则你必死无疑！” “跟这种邪魔外道有什么好说的？今天本座就要他的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怎样，他也算是一代天骄人杰，若将之打杀了，人族那里不好交代啊！” “哼，人族现在自顾不暇，又何须什么交代？” “不错，辱及我族强者遗体，无论是谁，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七大天君没有贪功冒进，稳扎稳打的同时，以攻心之际，言语刺激陆川，试图扰乱其心境，进而露出破绽。 如此，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将陆川留下。 不是他们不想尽快斩杀陆川，不懂得迟则生变的道理，实在是陆川自出道以来的种种战绩，实在太过耸人听闻。 若非计划之中，早就让他们确定，陆川确实都是借助了外力，现在也确实无法动用，他们绝对不愿这个时候来招惹陆川。 但没办法，背后牵扯的利益，还有其它种种因由，实在是太大了，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还是那句老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而陆川现在的状态，也确实让他们渐渐放心了心，七大天君强者联手，又怎么可能留不下一个初期洞天？ 若非实在顾忌那种种匪夷所思的传闻，他们怕是早就不管不顾，动用最强的力量，一举将陆川斩杀于次了。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正是因为这种心态，亦或者说，那暗中布局的人或非人，刻意引导他们如此想，形成了如心理暗示般的印记，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而且，当他们出手之时，就已经注定了结果，也是棋子的最终下场。 “棋子啊，并非所有棋子，都能翻身成为执棋者的能力，亦或者成为观其之人！” 陆川披头散发，气息紊乱，狼狈到了极点，可一双眸子里的光彩，却没有减弱分毫，甚至更盛三分。 通过刚刚的交手，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势，甚至没有找到打破那封禁空间秘宝的破绽，却并非毫无所得。 至少，陆川能够确定，除了这七大天君之外，并无其它气息隐藏在侧了！ “能够遮掩天机，令我的因果规则无法察觉，除却动了此间尸骸的原因之外，怕是也有顶级强者出手了！” 陆川眸光一寒，虽然不知道是谁在算计自己，但皇天大陆的绝顶强者，总共就那么一个，以后定然有遇上的时候。 以因果规则神鬼莫测的力量，只要能当面碰上，甚至与那幕后黑手牵扯的足够多，便可以推动出大体范围了！ 对于此，陆川是一点也不着急！ “哈哈，你就这点本事吗？” “哼，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不如闻名啊！” “上官家竟然会毁在你的手里，实在是太让本座失望了！”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若是现在乖乖束手就擒，磕头求饶，本座或许会网开一面，也说不定呢！” 七大天君自觉胜券在握，虽然不断以言语刺激陆川，试图令其心境不稳，陆川破绽，可出手却越发凌厉狠辣三分。 显而易见，他们已然觉得，窥破了陆川的虚实，准备下杀手了。 亦或者，即便陆川真的有杀手锏，却有顾忌有强敌隐藏于侧，坐山观虎斗，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不敢轻易动用那杀手锏。 以己度人，莫过于此！ 却不知，陆川早就确定，外界根本没有强者隐藏。 即便有误，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是吗？” 陆川蓦然抬头，气息狂涨，暗沉沉鳞甲如铁叶机扩般蜂拥全身，瞬间化作十丈高下的巨人，狂暴气息更是显露无疑。 须臾之间，陆川的气息便自初期洞天，无限接近中期，甚至有跨过去的迹象。 “魔神兵，果然是此宝！” “哈哈，不虚此行啊，宝物有德者居之，岂能让你这等邪魔外道窃据？” “苍天有眼，若我族有此宝在手，当无敌天下！” “哼，他已经身受重伤，即便有魔神兵在身，也无法借得多少力量！” “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七大天君已然看透，陆川的外力，也就是这件魔神兵了，但此前一番交手，又能发挥出多少力量？ 事实确实如此，若是陆川全盛之时，凭借魔神兵，足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堪比中期洞天的实力，甚至因为自身种种手段的缘故，即便是寻常后期洞天，也奈何不得他。 只不过，面对七大天君的围攻，受了不轻的伤势，这也就是陆川，换个人来，怕是已经强弩之末，乃至油尽灯枯了！ 可惜的是，陆川的手段，又岂会仅止于此？ 轰！ 顷刻之间，狂暴无垠的力量，在七大天君手中爆发开来，生生将动用了魔神兵的陆川，掀翻在地，竟是依旧没有多少还手余地。 “受死吧！” 甲仙天君仗着防御无双，率先突进，一柄重垂直取陆川头顶天灵，却在众人骇然失色中，被一道狂暴身影生生撞飞。 “比人多？” 陆川缓缓起身，冷漠看着对方，身侧赫然了多了三道形色各异，气息暴虐无蓬，透着浓浓死意，无一不具备天阶威压的庞大身影。 第九百零五章 鬼遮眼 “怎么可能？” 看着那长有四臂，通体仿若黄金浇筑，背生双翅，浑身充斥着暴虐死气的高大身影，甲仙天君满目不可置信之色。 可胸口生生凹陷的外甲，血肉被尸气销蚀的痛苦，还有磅礴巨力席卷全身的震颤，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便是事实。 不仅是他，其余六大天君，同样不理解，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头天尸。 那将甲仙天君撞飞，并且将之重创的正是一头天尸，可正是因此，才让他们倍觉不可思议。 毕竟，就在刚刚交手之前，明明已经将祭坛摧毁了啊！ “怎么会这样？” “祭坛已经被打碎，天尸为何还会成型？” “不对劲，这难道是幻觉吗？怎么可能一次出现三头天尸？” “此人大有古怪，但不管天尸如何形成，只要将之斩杀，天尸不足为虑！” 不得不说，天阶强者便是天阶强者，即便惊异于突然出现的天尸，却也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更何况，在出手之前，他们便已经做好了，应对天尸的准备。 虽然天尸成型的数量比较多，却也没有超出预料，真正的关键在于，只要斩杀陆川这个尸主就可以了。 至多，就是多费一些手脚罢了！ “呵！” 但陆川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即便真的有所准备又如何，选择了动手，自然便再无转圜余地。 吼吼！ 心念微动，三头天尸已是怒啸而起，裹挟着阵阵森寒罡风，将自身无匹力量发挥到极致，瞬间带动的天地元气，甚至牵扯出了道道令人心悸，眼花缭乱的光线。 那是灵域壁垒被暴力撼动，所产生的异象！ “好胆！” 七大天君互视一眼，神念无声交流，瞬间便做出决定，分出了三名天君强者，分别拦住了三头天尸。 嗡隆隆！ 沉闷如雷的恐怖波动，化作肉眼可辩的波浪涟漪，充斥着无边伟力，肆无忌惮的向外蔓延开来。 饶是三大天君实力不弱，可面对这突然延展开来的领域，也不由身形一滞，目露惊骇之色，忙不迭释放出滚滚域力，轰然撞了上去。 但令他们面沉如水，乃至心悸不已的是，这三头天尸虽然刚刚成型，可自身的域力非但不弱，反而有种克制自身的可怕威能。 最古怪，最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这三头天尸的领域，赫然是与他们一样。 虽然三头天尸，都是他们的同族，可天尸之强，强在对于血肉生灵的克制，还有肉身的无双防御，乃至力大无穷。 即便能够动用域力，那也是天阶赋予他们的本能，没有多少灵智的天尸，怎么可能生出，需要千锤百炼，无数次推演参悟，才能凝聚成的领域？ 可偏偏，这三头天尸都拥有领域，而且不弱于他们，这就有些超乎理解范畴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 “速速镇压这三头天尸！” “哼，现在可不是讲同族之情的时候，它们已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死尸了！” 另外四名天君强者继续围杀陆川，可面对身着魔神兵的陆川，虽然此前被打的狼狈不堪，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之斩杀。 更何况，陆川的种种手段和底牌，绝非寻常可以想象。 就像现在，少了三大天君强者围攻，给予了陆川极大的喘息之机，纵然依旧无法翻盘，却能拖延更长时间。 再也不复此前，完全一副被动挨打的情形，甚至偶尔还能反击一下。 当然，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自身处于被动挨打的事实。 两名中期，两名初期，四大天阶强者联手，对于身受不轻伤势的陆川而言，依旧是一股无法抗衡的强大力量。 所以，陆川现在想的并非是反击，而是继续拖延时间。 只不过，想法虽好，可对手却并非笨蛋。 “全力出手，此獠在拖延时间！” 一名中期天君强者面色阴沉，目露寒光，周身斑斓彩光一闪，须臾化作一头足有数十丈大小，通体暗红，有无数如刀肢足，还有闪烁着尽数光泽的一节节厚重甲壳。 这赫然是一条蜈蚣！ 其虽然虫妖，却不属于虫族，也不同于妖族，名曰紫背天蜈，乃是独立于两族之外的强大生灵。 噶！ 但见其血盆大口开阖，怪啸如雷，刺耳莫名，更是有淡紫色血雾喷薄而出，须臾充斥了这方空间，竟是发出了隐晦的瘆人嗤嗤锐鸣。 其毒之烈，赫然足以腐蚀空间！ 另外三尊天君强者见状，无不是目露忌惮之色，却也没有推开，因为他们周身都升腾起淡淡的紫色毫光，隐隐与之同出一源，并不会被剧毒蚀体。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即便深受重创，面对如此可怕的剧毒，陆川竟然好似没事人一般，依旧该躲便躲，该藏便藏。 “你怎么可能不中毒？” 紫背天蜈怒啸连连，震惊于自己的杀手锏，竟是全然做了无用功。 他哪里会知道，如今的陆川，真正堪称百毒金身，万邪不侵，除非是混沌之毒，否则的话，于他而言，别说中毒，甚至可能是大补之物。 就像现在，陆川看似在躲避，实在已然运转《混元金身》之法，暗暗将那毒物吸入体内，斗之力一转，便将之化作自身的力量，弥补此前所耗，甚至对于伤势都有不小的作用。 若非怕吸收的太快，引起紫背天蜈的注意，陆川甚至不介意，对方直接用毒雾给自己洗炼肉身！ “不错的毒道神通，若能将之吞了，于我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进补！” 陆川眸光闪烁，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即便放过了其它天阶强者，这紫背天蜈也一定要留下来。 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想要再进一步，已是千难万难。 若非如此，陆川也不会冒险和摩尼教合作，所图还不是骨妖一族这些年所造无数杀戮，而牵扯的无量量因果吗？ 但这是规则之道的修炼，陆川却是走的法体双修，内外合一的路子，肉身武体也没有落下多少。 正因此，仅凭初入洞天的修为，陆川才能屡屡险死还生，面对强敌更是战而杀之！ 而得益于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陆川对于修炼肉身之道，虽然没有真正的传承，却算是走出了自己的道。 自血肉化生开始，如今的陆川，虽然依旧是人身，却以此为基石，将这条中庸的路子，拓宽了不知多少倍。 半魔半神，绝非一纸空谈！ 但陆川的想法虽好，可紫背天蜈也不是蠢货，更何况还是一尊中期天君强者，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好，这家伙竟然能吞噬我的血蚀紫气恢复！” 紫背天蜈惊怒交加，忙不迭收回神通，赫然发现，自身所存的本命剧毒，竟是损耗了十分之一！ 不要觉得少，这可是紫背天蜈修炼百多年，才能可能凝炼的无上剧毒！ “你们怎么还没镇压天尸？” 其余三大天君也是面沉如水，陆川的难缠，远超想象，久战不下，也不由暗暗焦急起来。 “啊……” 话音未落，一声惊天惨叫响彻虚空，却见空间壁垒紊乱不休，涟漪激荡，光华迸溅，一道庞大身影赫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死者，正是那甲仙天君！ 吼！ 没了对手，四臂天尸怒啸连连，周身尸气狂涌而起，如云如雾，猛的蔓延向另外两个战场，其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竟是须臾咔吧被挣断。 “怎么可能？” 四大天君震惊不已，那可是专门准备来，对付可能出现的天尸，现在竟然好似无用一般。 “小心，周围还藏着鬼东西，甲仙就是着了道！” “这些天尸有古怪，它们竟然拥有和我们一样的领域，不能以常理度之，此前准备的手段，根本无法镇压！” 两名天君各自对付一头天尸，凭借此前准备的手段，也能稍稍压制一二，可再加上一头，登时便处于下风了。 尤其是，面对近乎相同的领域碰撞，自身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天尸的种种力量，对于血肉生灵而言，近乎天克！ 短短片刻，便让两名天君暗暗叫苦不迭，隐隐有支撑不住的迹象了！ 若非其中有一尊中期天君，怕是转眼就要险象环生，即便如此，落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还有东西？” “不对，有古怪！” “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打破这里！” 四大天君神念略一交流，便将此前隐约察觉的种种不对劲之处相互告知，须臾便断定，自身确实忽略了很多蛛丝马迹。 只不过，一方面急于斩杀陆川，另一面在战斗中，也无法分心它顾，最重要的还是，那鬼东西似乎有影响心神的力量，即便是中期天阶强者也不例外！ 但天阶强者便是天阶强者，只要发现了不对劲，总有破解之法。 即便找不到问题根源，可只要搅乱此方天地，释放出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破去那鬼东西的神通，再不济也能令其现身。 想到便做，近乎是一同出手！ 轰隆！ 磅礴伟力如惊涛拍岸，肆无忌惮的向周围蔓延开来，无穷无尽的力量，瞬间涤荡开了周围的一切，就连此前封禁空间的异宝或秘术都被撤去。 “怎么会这样？” 可看到眼前一幕，四大天君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倍觉不可思议。 只因为，那原本在交战之初，便毁于战斗余波中的祭坛，竟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 这是鬼遮眼吗？ 第九百零六章 弃子与磨刀石 “嘻嘻！” 清脆动人，仿若俏皮顽童，又似人间精灵，令人不禁心神一清的悦耳笑声，在那遮蔽阴阳，笼罩天地的重重壁垒消散之际，传入六大天君强者耳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可这笑声却令六大天君齐齐变色，心神凛然不已。 即便再动听，那也是能斩杀天阶强者的怪物，更能隐匿于无形之中，又怎能以常理度之？ 更可怕，更难以接受，更令他们忌惮的是，哪怕是在明知道有东西隐于暗处的同时，任凭他们用尽手段，竟也只是隐隐察觉到对方动向，却无法锁定其踪迹。 这也难怪，毕竟天鬼乃是传说中的生灵，早已在神魔大战之后绝迹，即便是在上古之前，也只流传于神灵之间。 听闻者寥寥无几，更是轻易不会宣之于口，生怕惹来这怪物。 而配合眼前完好无损的祭坛，还有数十头静立不动，却瞪着通红眸子，直勾勾看来的炼尸，着实令六大天君齐齐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令尸身重演领域？” 那名中阶天君强者厉声怒喝的同时，心神绷紧到了极致，生怕被那暗中隐藏的天鬼偷袭。 正是因为隐隐有所察觉，却又找不到问题根源，以至于分心之下，凭其实力，竟然无法拿下一头刚刚突破的天尸！ “这还要多谢你们！” 陆川咧嘴一笑，浑然不在意一身伤痕，狼狈不堪，竟是毫不隐瞒道，“若非你们的到来，为此间带来无尽生气，又分属同族，否则的话，如何能引动尸身中的真灵复苏呢？” “你” 众天君强者勃然变色，目中忌惮之色更甚三分，怎么没有想到，陆川竟然算计如此之深。 恐怕，在此之前，陆川便已经算计到这一步，利用他们的到来，催生出拥有领域的无双天尸！ 但事实上，陆川虽然早就料到，可能会节外生枝，却也未曾想到，来的竟然是这些尸骸的同族强者。 毕竟，因果规则只是令陆川能够在一定程度是察觉到异常或凶险，却不可能令其全知全能。 即便如此，在很多时候，也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了！ 如现在这般，在七大天君到来之前，陆川实际上并未有任何发现，可这正是最大的疑点。 “不出意外，你们动手之前，想必动用了某种能够遮掩天机的宝物，如此才令我没有生出任何感应！”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可正因此，你们才步入了陷阱之中！” “哼，休得张狂，即便你有天尸助阵，还有一个不知什么的鬼东西，可你到底只有一个人！” “不错，任你手段再多，修为却不够高，只要杀了你，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废话少说，迟则生变，此人绝对留不得！” 六大天君互视一眼，神念交流在瞬间完成，骤然又分出一名天君强者去镇压天尸，另外三个不约而同暴起，各施手段，直取陆川所在。 “呵，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陆川后退一步，迈入群尸之中，冷眼看着狂攻而来的三大天君强者，寒声道，“一群蠢货，从一开始，你们便是试探我的弃子啊！” “什么？” “不要听他信口胡说！” “杀了他！” 三大天君心头凛然不已，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为今之计，只有杀了陆川，才能解决眼前之困。 不得不说，一旦天阶强者做出了决定，就鲜少会被动摇意志。 虽然已经全力以赴，可在心无旁骛的状态之下，所爆发出的力量，却比平时强了不止一筹。 不是生，便是死。 生死关头，根本容不得他们多想，哪怕眼前的陆川，似乎并不具备杀死他们的能力。 但能够坚持这么久，从起初的面对七大天君围攻，如今只剩下三个，这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到，并且表现出了足够威胁到他们任何一个的实力。 当然，那是在单对单的情况下。 即便到了现在，三大天君虽然承认，陆川能够威胁到自身，却也不认为，陆川能在这种情况下，反杀三大天君。 毕竟，其中可是有两个中期天阶强者！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所以，陆川从未想过，跟三大天君硬拼，而是在没有经过磨合的情况下，瞬间展开了神念，与数十头刚刚成型的炼尸灵智相通。 吼吼吼！ 须臾之间，咆哮如雷，数十头炼尸仰天怒啸，森寒如雾的尸气喷薄而出，瞬间弥漫开来，并有一股紊乱到极点的气息，自其中蔓延而出。 “不好，阻止他！” 三大天君眼界阅历丰富，一眼便看出，陆川正是要准备结阵，哪里肯让他成功。 一个陆川已经难缠的令他们联手都倍感棘手，更遑论结阵之后的陆川了！ 可惜的是，想法虽然丰满，现实却异常骨感。 现在的陆川，可并非是一个人！ “嘻嘻，可不能让你们打扰陆家哥哥呢！” 脆生生轻笑中，透着难以言说的俏皮，好似古灵精怪的邻家少女，又有几分别样的清纯诱惑，哪怕是并非人族，却也被这份无双惑心之能所感染。 “什么鬼东西，给本座滚开！” 但其中一名天君强者眉心骤然大放光华，形如雷电狂闪，竟是瞬间恢复清明，并同时化出如山石般的庞大身躯，轰然撞了上去。 嗡！ 光影流转，暗香浮动，饶是以天鬼那无双之躯，面对这仿若彗星坠天般的恐怖一击，也不由化作漫天云雾飘散。 当然，并非是被击杀，只是神通被破而已。 不管怎么说，这天鬼此前被陆川所伤，还未完全恢复，而且是刚刚成型，能够在无声无息中，影响七大天君心神，已经是极为不凡了。 当然，也是因为七大天君的注意力，多半都在陆川身上的缘故，否则时间长了，也会发现些许端倪。 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受这么以耽搁，陆川脚下的影子，已然如活物般蔓延开来，与数十头炼尸相连。 嗡！ 刹那间，滚滚尸气相通，炼尸开眼，灵智已与陆川心神相连，形成的尸气流光，更是在须臾之间，化作了一座座重峦叠嶂般的神峰。 轰隆隆！ 几在同时，两大天君强者的攻击，已是轰然砸入尸群之中，震的神峰虚晃不已，气劲崩散，竟如一个整体般，生生在地上擦出了一道百十丈的巨大沟壑。 但令三大天君强者面色难看，难以置信的是，虽然轰散了大半尸气，却没有伤及陆川分毫！ “不错！” 陆川晃动了下脖颈，略作感受，便知悉了全身上下的种种变化。 这还是自打恢复人身之后，第一次动用尸阵，与此前成为不化骨之后，并无多少异常之处。 以其半魔神之躯，只要陆川想，甚至可以随时化作尸身，也可能随时变回来！ 阴阳逆转，血肉化生，这便是魔神之躯的雏形！ 当然，并非所有的混沌魔神都能做到，但这是它们强大生命力的基础。 “怎么办？” “此獠决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但关键是怎么杀死他！” 三大天君神念留作交流却发现，这已经不是棘手的问题了，而是根本无从下手。 即便三者联手，实力仍旧在陆川集结尸阵之上，可看现在的情况，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之斩杀。 若是六大天君联手，当然没有问题，可关键在于，天尸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尤其是钢筋铁骨，近乎金刚不坏，很难将之完全斩杀。 而天尸又是悍不畏死，根本不计代价，仅仅是力求将其余三大天阶强者拦住而已！ 最重要的是，那暗中隐藏的不知名怪物，令六大天君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心神难以集中之下，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相较于天尸，陆川底牌更是层出不穷，近乎从头到尾，都掌控着战斗节奏。 众天君强者已然意识到了问题，可却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不得不承认，他们就像是被牵着鼻子走一样。 “看样子，你们还是不死心啊！” 陆川略作恢复，看着面色变换不定的三大天君，淡淡道，“看样子，你们不仅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是弃子，更没想到，你们还是磨刀石！” “混账，去死吧！” 一名天君强者含怒出手，带起滚滚劲风，铺天盖地的席卷向陆川。 作为天阶强者，当然不可能如此冲动易怒，所图不过是给其同伴创造机会罢了。 “杀！” 果不其然，不仅是另外两名天阶强者，即便是正跟天尸激斗的三大天君，也同时各施强力手段，迫退天尸的同时，齐刷刷飞速来到近前。 显然，他们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集结所有力量，一举将陆川个格杀于此。 再不济，也要将之重创，否则他们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甚至，就连第二波两名天阶强者的出手，也不过是幌子，真正的杀手锏，乃是后来居上的三大天君。 不得不说，作为天君强者，所选择的战斗方式，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他们面对的却是，从头到尾，把控战斗节奏的陆川。 吼吼吼！ 几在他们动手的同时，如雷怒啸跌宕而起，仿若惊涛骇浪，化作重重肉眼可见的涟漪，在虚无中震动不休。 第九百零七章 洞墟灭世 “怎么可能？” 不等众天君完成商量好的战斗计划，便觉身后恐怖气息涌动不休，赫然不知何时，竟有十六道气息结队而来。 其中更有四道冰寒如狱，暴虐嗜杀，却明显有所克制的恐怖气息，瞬间锁定他们的同时，并延展开了一重重的领域之力。 这赫然是四头天尸，而且具备了灵域之力！ “杀了他！” 即便如此，众天君强者也没有选择回头，连续两波出手之后，迅速转身迎敌，抵挡突如其来的炼尸群。 最后三大天君，一咬牙，同时爆发最强天赋神通的同时，更是动用了数件异宝，凛凛然隐有毁天灭地之威，生生在这片地窟中，切割出道道透着瘆人气息的空间裂缝。 其一是一缕犹如实质，却介乎虚实相间，形如箭矢，却密布倒刺的獠牙流光，另一个则是一团漆黑光球，好似能吞噬光线，所过处带起一道漆黑光影，好似抹去了一切。 最后一道，则是一滴透明的水珠，其内却好似蕴藏有一个天地，隐见高山流水，江河湖泊，甚至隐现生灵之象。 这赫然是一个洞天，生生炼制成的宝物。 单凭此宝，怕是不亚于一尊洞天大能自爆，所产生的威能，甚至更胜一筹。 “为了杀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陆川瞳孔一缩，如临大敌，将《山字经》运转到极致，全神以待，调动所有尸气，甚至不顾惜是否超出了自身转化的范畴。 那三道天赋神通所化的洪流也就罢了，虽然不凡，却也不至于要了他命，至多就是令他重伤罢了。 但这三件宝物的气息，却是每一件，都有重创他的威能。 尤其这最后一件，其内蕴藏毁天灭地之能，不是简单的形容，而是真正具备这种力量！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便能判断出，自己绝对接不住这一击。 “咯咯，陆家哥哥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人家呢！” 清脆娇笑声中，一道若隐若现，介乎虚实相间的倩影，于电光火石之间，化作遮天光幕，笼罩了陆川所在，并且瞬间收缩，好似令陆川披上了一层无形宝衣。 几在同时，数十炼尸的尸气，已是一股脑的喷薄而出，在陆川神念调动之下，化作一方犹如实质的神峰，屹立于洞窟之中。 轰隆隆！ 洪流怒啸，洗濯天地，光影爆散间，三道神通洪流已是瞬间崩碎，与半碎的神峰虚影，近乎同时消弭于无形。 但这并没有完。 嗤！ 瘆人锐鸣声乍现，好似嘶天裂地，那如獠牙般的箭矢流光，已是洞穿了虚无，瞬间没入了半残的神峰之中，直取陆川眉心要害。 即便是以陆川现在展露的实力，竟也仅仅是稍稍令其速度减慢，却无法阻止其到来。 “哼！”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怒哼一声，蓦然沉腰立马，十丈魔神之躯尽显桀骜狂暴之气，竟是不闪不避，一拳砸出。 不是陆川不想躲开，而是气机被锁定，根本躲不开，若是稍动此念，不仅会被此宝追杀，反而可能露出破绽。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宁折不弯，这便是‘撞不周’的无上真意！ 轰咔！ 拳箭交锋，刺目光华爆散，嗤嗤锐鸣不绝，仿若天崩地裂，竟有如蜂窝一般，密密麻麻的空间孔洞，在虚无中凭空而现。 “吭！” 陆川闷哼一声，面色陡然大变，更是七窍流血，浑身气息紊乱到了极点，一身血涅甲的铁叶，哗啦啦作响，不断闪耀出玄妙复杂的符文光华，好似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这还仅仅是第一件宝物，竟是令他直接重创，更遑论还有接下来的两件。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然容不得陆川退缩了！ 嗡！ 几在同时，那犹如水滴般的宝物，竟是凭空出现在陆川面前，旋即凭空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呀……” 但耳畔传来的凄厉惨叫，却告诉陆川，那不知名水滴的威能，竟是还在预想之上。 就连神鬼莫测，拥有近乎无视大部分攻击的天鬼，都在瞬间遭受重创，足可见这水滴的不凡。 陆川更是清晰感受到，天鬼的力量，几乎在顷刻之间，就被消磨近半，这种力量简直匪夷所思。 若是落在他身上，即便能硬抗，却也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 毕竟，如今的陆川，已然是重伤之躯。 但这并没有完，还有最后那一件，形如洞天般的光球，这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陆川却是一眼便认出来。 此宝名曰洞墟，以为洞天归墟之意，顾名思义，此宝一出，洞天大能，也要饮恨归墟，绝无幸理。 只因为，此宝确实是以洞天大能的洞天所炼制而成，极为阴毒，威力更是无穷。 陆川甚至能够猜到，此宝多半是聚宝楼背后的异族强者，用抓到的人族洞天大能的洞天，生生炼制而成。 即便不是，也可能是其它异族强者所抓住的人族洞天大能，出售给了聚宝楼。 而且，也只有人族的洞天能够炼制。 此宝虽然罕见，千百年来，也难得一见，可每一次出现，无不代表着，两尊天阶强者的陨落。 一个是炼制此宝的人族洞天大能，一个便是遭受此宝攻击的天阶强者！ 要知道，即便只是初期洞天大能的洞天，被炼制成洞墟，其威能也无限接近绝顶强者的全力一击。 毕竟，炼制此宝的根本虽然是洞天，可其内蕴藏的种种恐怖禁制，还有各种罕见的天材地宝，却足以令其威能成倍增长。 这也是为何，陆川甫一看到此宝时，便有心惊肉跳的不安之感。 但现在，无论如何，都要直面洞墟一击，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呼……” 陆川深吸口气，气息陡然一凝，一身密密匝匝的鳞甲，在玄妙复杂的符文光华映衬下，好似介乎于虚实之间，更像是融入了皮肤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刻不容缓，根本容不得陆川多想，近乎在一瞬间，便调动了所有的力量。 虽然，这一击必然要陆川自己来承受，却不代表，除了自身之外，没有其它办法削弱这一击的威能。 嗡嗡嗡！ 几在同时，陆川心念一动，全身上下毫光涌动，赫然只见数十道各色不一，形色各异的宝光暗影，密密麻麻，重重叠叠的浮现于周身。 这些正是陆川这些年来，自幽冥界所得的各种防御宝物，其中甚至不乏灵宝，皆是那些神子或圣主强者所留。 以往的时候，鲜少有能威胁到陆川的存在，这些宝物只能留着吃灰，现在却是有了用武之地。 虽然仓促之际，无法发挥出全部威能，可只要能稍稍减弱洞墟哪怕一丝的威能，也能为陆川带来一线生机。 甚至于，陆川能够感觉到，只要迈过这道坎，必然会有惊喜等着自己。 毕竟，这可是一尊洞天大能的因果！ 咔咔咔！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最次也是极品宝器的防御宝物，面对那看似轻飘飘的洞墟宝球，竟如纸糊一般，还未触及，仅仅是宝光映照，便如纸糊一般崩碎开来。 数十件防御宝物，根本无法阻挡洞墟宝球分毫，便接连溃散，即便是其中混杂的几件灵宝，也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好在，剩余的灵宝，终于在陆川神念催动之下，迸发出大部分威能，灵宝的无双防御，也在此刻显露无疑。 须臾之间，但见其身前，凭空出现了数道磅礴身影，其中有似接天连地的巍峨古树，有的形如狰狞巨人，有的全然就是一副骨架。 可无论是那一道异象，其所显露出的威能，都极为不凡。 不管怎么说，每一件防御灵宝背后，都代表着一尊灵主强者的神通绝学，甚至本身就出自神灵狱主之手。 若非如此，陆川也不会将之收藏。 但到底是仓促而发，除了聊聊数件之外，其余都是陆川临时以强横神念，用最粗暴的方式催动，威能不说大打折扣，却也无法爆发出全部力量。 饶是如此，七八件防御灵宝，依旧明显阻碍了那洞墟宝球的前进，并且令其散发的灭杀毫光，明显减弱了一筹。 但这还不够，因为其大部分威能，并未折损，仍旧趋势不减的来到近前。 轰嗤！ 瘆人的锐鸣声中，重重宝光好似在瞬间洞穿，那数道异象好似活了过来般，如临大敌，隐隐发出惊天怒啸，全力阻挡洞墟宝球前进。 嗡！ 可在其散溢的紊乱到极致，近乎天崩地裂的涟漪毫光之中，即便这几件最强的防御灵宝，也在片刻之后，便即寸寸崩折，发出无声哀鸣，嗡然溃散而尽。 陆川瞳孔收缩如针尖，六臂菩萨虚像尽散，与之融为一体，眸光之中是那洞墟宝球不断逼近的光影。 这一刻，时间好似停止，洞墟宝球内，近乎紊乱到极致的力量波动，也在陆川眼中呈现了刹那， “斩天阙！” 厉声爆喝中，陆川双目充血，血色划过脸颊，双手紧握断头台，却是坚定不移的挥斩而出。 那无形中，令天地两分的光线，在陆川瞳孔中倒映的清晰可见，没入了吞噬一切而至的洞墟宝光之内，竟是成型出诡异的僵持状态。 但也仅仅是刹那，旋即光线便出现了紊乱涟漪，好似有人自中间抖动，令其软绵绵不着力一般。 咔嚓！ 陆川却是心头发狠，一咬牙，压着断头台，直接斩入其中。 隐隐间，耳畔传来断头台不堪重负的碎裂之声，好似有一声哀鸣自心头升起，这是刀灵受创之象！ 第九百零八章 吞噬 嗡！ 近乎湮灭一切，刺人眼球的光华，骤然消散一空，好似一切都没有出现过，可天地间映照下的金晃晃光斑，却昭示着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实。 轰隆隆！ 滚滚惊雷，震耳发聩，苍穹之巅的战斗，依旧没有结束，洞窟中的战斗，同样没有就此终结。 但在洞墟宝球湮灭之际，万骨坑方圆百里，近乎被无垠光华洞穿，生生造就了一个绵延千里的庞大凹坑。 “不……” 撕心裂肺的暴虐嘶吼，自天际传来，却是那骨髏天君见老巢被毁，怒极攻心之下，险些被大明王佛主一掌重创。 即便如此，依旧被拍了个跟头，若非剩余的数大天阶骨妖拼死救护，怕是会就此被镇压，再无翻身余地。 但亡骨坑被毁，骨妖一族的传承之地断绝，即便它们能活下去，怕也翻不起多少花浪了。 更遑论，大明王佛主率摩尼教倾巢而来，又岂会不尽全功？ “果然不凡，竟然能在洞墟宝珠一击之下活下来！” 只不过，大明王佛主已经完全占据上风，此时还能分心它顾，清楚看到了还未散尽的光华之后，陆川正半跪于群尸之中。 虽然气息萎靡，半边身子都被腐蚀的干瘪如枯木，更是拄着残破黑刀，好似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可到底是活了下来。 但以大明王佛主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来，陆川的情形实在算不上好，甚至岌岌可危。 “杀！” “必须杀了他！” “此獠不死，后患无穷！” 接连三轮不计代价的攻伐，依旧没有斩杀陆川，六名天阶强者勃然变色的同时，毫不犹豫飞扑而上，力求趁势将陆川斩杀于此。 既然结下死仇，再无转换余地，以免日后被陆川报复，自是要拼尽全力留下陆川。 谁也不想，被这样一尊手段奇多的强者盯上，不说永无宁日，怕是举族都有覆灭之危。 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吼吼！ 暴虐嘶吼声中，七八道金灰色光影如电闪烁，快的不可思议，裹挟着滚滚摄人心魄的森寒劲风，已是率先突至近前。 “拦住它们！” 紫背天蜈厉啸一声，与另外一名中期天君强者，联袂而至，将自身神通施展到极限，杀机有如实质，铺天盖地般席卷向陆川。 其余四名初期天阶强者，自是豁然转身，不计代价的拦截向那些咆哮而至的天尸。 刚刚突破的天尸能够拦住天阶强者，易地而处，他们自然也能拦住天尸，哪怕天尸的数量近乎多了一倍。 轰轰轰！ 刹那之间，气劲崩散，流光翻涌，道道肉眼可见的波澜，仿若惊涛骇浪般席卷而出，将地面生生刮去了一层又一层。 饶是七头天尸联手，面对四大天阶强者不要命般的阻拦，竟是一时无法得脱。 除此外，便是十一头圣阶玄尸，疯也是的绕过战圈，直取陆川所在。 那里，陆川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斩灭了洞墟宝珠，可自身也是受到重创，就连断头台凝聚的刀灵雏形，也险些溃散。 不止于此，刚刚炼化成型的数十头炼尸，也在顷刻间陨灭近半。 “去死吧！” 紫背天蜈眸光狰狞，杀机犹如实质，一记龙摆尾般，硕长粗壮，边沿密布利刃如神兵的甲尾，便带起阵阵摄人心魄的音爆，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森白光线，直取陆川所在。 另一位中期天君强者，同样不差多少，化作一尊高达数丈，长有无数触手的畸形怪物，疯也是的整个撞了上来。 莫说陆川现在深受重创，即便巅峰之时，面对中期天君强者的全力一击，也只有避让的份儿，更遑论如今已近强弩之末了！ 这一战，陆川可以说是手段尽出，使出了浑身解数，奈何幕后黑手对他的实力估算，早已用过此前的蛛丝马迹，有了比较客官的认知。 层层布局之下，终于是将他的所有底牌，除了打神鞭之外，全都暴露了出来。 陆川甚至能够想到，莫说现在根本无法动用打神鞭，即便真的动用了，绝对也是死路一条。 这等大杀器，只有在未出鞘时，才具备最强的威慑性。 一旦动用之后，不说让世人尽窥全貌，至少那些绝顶强者，若有准备的前提下，未必就怕了打神鞭。 甚至于，若手上有那么一两件神异宝物，不说无视打神鞭的威胁，最起码不会如现在这般忌惮，以至于让陆川一个新晋洞天的小辈横行无忌。 而正如陆川所想，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一次次战斗，实则都在幕后黑手的推断之下，就是为了验证其手中的打神鞭，是否仍旧具备杀伤力，亦或剩下多少。 可惜的是，即便有人能想到，这等重宝，绝不可能轻动，能够施展一次，短时间内也无法使用第二次，可没有人敢亲身尝试。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一瞬间想了许多，瞳孔中倒映着两大天君强者袭来的恐怖身影，眼前的一切都好似停止了一般。 前世今生，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现，旋即停止！ 轰隆！ 刹那间，裹挟着无匹力量的两道洪流，已是将陆川所在尽数湮灭，仿若肆虐的滔天飓风，又似毁天灭地的泥石流，欲要冲垮此间的一切。 “结束了！” 两大天君互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与振奋。 说来话长，可这场战斗从头至尾，也不过半刻钟而已，却好似经历了异常生死搏杀，险些将他们的精力消耗一空。 实在是，这个对手太过难缠，哪怕不过是新晋洞天。 甚至，在他们心里，虽然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说，宁可跟同阶，乃至更强的敌手搏杀，也不愿再来一次了！ “不对劲！” 但在心神稍松之际，两大天君瞬间便察觉到异常，因为他们没有感受到，目标死亡之后，应该溢散的紊乱力量。 更何况，四大天阶强者仍被七头天尸围攻，那十一头圣阶炼尸，更是趁此间隙，来到了近前。 若放在往常，莫说这些都是圣主级玄尸，即便是再多一倍，乃至十倍，也不会被两大中期天君放在眼里。 可此时，这一幕分明告诉他们，目标并未身陨！ “小心！” 磅礴神念横扫而出，两大中期天君背靠背，冷厉眸光四下梭巡，却是面色难看的最终落在，刚刚疑似陆川被‘打杀’的所在。 只因在那里，数十头玄尸静默如铁，仿若最忠实的死士，拱卫着君主。 赫然只见，一道瘦削身影，缓缓踉跄起身，竟是陆川完好无损，确切的说，就是在两者出手之前的样子。 还是深受重创，强弩之末，可这一幕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两大中期天君目光阴郁，面色异常难看，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面对两者联手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陆川竟然没死。 “很好，不得不说，你们确实差点杀死陆某！” 陆川缓缓延展身躯，残破斑驳的伤痕，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只是气息依旧萎靡紊乱，不见复苏之象。 “哼，你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还有什么手段？” “故弄玄虚，今天无论你说什么，都必死无疑！” 两大中期天君神色一冷，周身气劲狂涌，再次飞扑而出，杀机肆虐，带起阵阵令人心悸的音爆呼啸。 不得不说，两者的实力确实不凡，即便战斗到现在，一身力量消耗近半，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势，仍旧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反观陆川已是深受重创，近乎强弩之末，正如两者所言，再无什么手段，能够保命了！ 只不过，寻常手段对于现在的陆川而言，确实是无济于事。 但陆川两世为人，又岂会行非常事？ “嘻嘻！” 清脆甜笑中，一道极尽魅惑，又透着清纯，介乎虚实之间的倩影，颇有几分模糊的出现在陆川身边，并且奉上了一团光影。 “这是……” “甲仙的气息！” 两大中期天君勃然变色，目中隐现惊悸，好似没来由的心生不安，猛的再次提速，意图在出现意外之前，将陆川斩杀于次。 吼吼吼！ 奈何，数十头玄尸结成大阵，气机勾连之下，竟形成了一方形如领域般的光幕，近乎不计代价的阻拦在陆川身前。 “滚开！” “找死！” 两大天君强者哪里会跟这些死物纠缠，仗着异族强大的身躯，硬生生撞了上去。 轰隆！ 那尸气光幕，掀起层层涟漪，数十头玄尸，更是齐齐倒退数步，在地上踩踏出一个个巨坑，却是仍旧死死在前面。 但就是这一耽搁的工夫，陆川已是冷冷一晒，五指并拢，啪的一声轻响，那光团应声崩碎，却没有流散，而是随着其吸气般微微仰头，化作道道流光，没入其口鼻之中。 “什么？” 两大中期天君神色剧变，目露惊骇之色，怎么也没想到，陆川将那明显具备甲仙天君气息的光团，竟是选择直接吞噬。 众所周知，虽然各族的力量体系有所不同，但无一不是天地元气转化而来，大体上都能互相吞噬，可那是指寻常生灵，并不包括天阶强者。 只因，每一尊天阶强者的力量，都具备独属自身的域力，除非的规则之力相近，否则只能互相排斥！ 第九百零九章 魔意 “此獠必须死！” 面对这超乎常理的一切，两大中期天君心头，没来由涌上一股不安的阴影，不约而同，齐声怒吼，爆发出本命神通，直取陆川所在。 一道恍如神龙般蜿蜒而起的光影，横亘于天地间，俯瞰大地苍生，尽显神祇般的冷漠无情，好似在看着无数蝼蚁。 另一端则是通天巨木，从天而降，一生二，二生三，三化无穷，旋即复归如一，进而又化作无穷无尽，当真是森罗万象，变化莫测。 “木族？不，是树妖！” 陆川缓缓抬头，眸光神光湛湛，却充斥着诡异蜿蜒，扭曲不定的血色，仿若魔神开眼，令人不寒而栗。 “桖潳那家伙说的不错，即便我再压制，可生逢乱世，有些东西，总是避不过！” 看着迎头而来的两道浩瀚异象，陆川洒然一笑，竟是不退反进，盎然起身，哗啦啦作响间，身形一涨再涨，竟是须臾化作十丈高下的巨人，正是魔神之姿。 不同以往的是，其上暗沉沉的血光骤然大作，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尤其那似开似阖的狰狞胸甲兽面，竟是勾勒出一副黑红色外甲般的异象。 那正是甲仙天君的残念所显化。 只因为，在此前他被天鬼袭杀之后，一身力量更是被其所摄，现在全都给了陆川。 而之所以能够将之吞噬，正是陆川动用了得自桖潳灵主的血道神通。 此前，回到皇天大陆之时，陆川便身受重伤，为安全起见，便不得不动用了这一神通，以至于心中积攒了磅礴嗜血之意。 但陆川学究天人，精通佛道魔三家传承，在突破之前，便将之磨灭。 可现在，面对众天阶强者围攻，强如陆川，也是深受重创，近乎强弩之末，不得不再次动用这一邪诡至极的血道神通。 若无血道规则，时刻炼化这嗜血之意，会随着时间日久而增强，甚至可能反噬自身，最终化作嗜血狂魔。 但即便会衍生出更为狂暴，更难以压制的嗜血之意，陆川却不得不这么做。 “哈” 陆川吐气开声，面上浮现扭曲如蚯蚓的暗红色纹路，周身更是涌现无尽大红色的蒸腾血雾，却被数十头玄尸瞬间吞噬。 好似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循环，两相互补，相辅相成，于无形中更进一步加强了双方的联系，并且令威能更强一筹。 “惊涛！” 须臾之间，陆川拔刀在手，黑色断头台虽然密布裂纹，却于此时铮鸣如龙吟，好似活了过来般，绽放出滔天肃杀锋芒。 轰隆隆！ 天地剧震，浪涛起伏，无垠流光汇聚，漆黑刀光如龙蜿蜒，瞬间淹没了那扑来的血色龙影，惊涛骇浪重重叠叠打上去，竟是连个浪花都没掀起，便被覆灭。 “吭！” 本命神通告破，紫背天蜈闷哼一声，口鼻溢血，目露骇然之色。 难以想象，身为中期天阶强者，本命神通全力一击，竟会被直接湮灭。 这是何等伟力？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陆川，经由血道神通，炼化了甲仙天君遗留的力量，吞噬之后，不说直接恢复巅峰状态，却也差不多恢复了七八成。 原本以其实力，就无限接近中期天阶强者，再有魔神兵加持，辅以尸卫大阵，不说达到后期天阶，却也绝对足以碾压寻常中期天阶强者了。 甚至于，若是准备充分，单对单的情况下，斩杀中期天阶强者，也不在话下！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跑！ 但现在，陆川一刀惊涛斩灭血龙，眸光斗转，如电迸射，悍然一步踏出，肩头虚晃间，仿若莽熊靠山，轰然撞向半空。 轰咔！ 只听惊天轰鸣骤现，狂暴无垠的墨绿流光涌动，仿若龙蛇狂舞，隐现道道透着瘆人气息的漆黑裂缝，赫然是近乎生生打出了空间裂缝。 “噗，不可能！” 那中期天阶强者身形虚晃，口吐鲜血，周身隐晦毫光噼里啪啦作响，好似有什么破碎，露出一尊足有十数丈高下，仿若树人般的怪物。 “果然是树妖，虫族到现在还没有死心吗？” 陆川冷冷一晒，咧嘴轻笑间，透着几分青涩，却更添几分邪魅狷狂，桀骜霸道，正是血道神通的影响所致。 “哼！” 那树妖天君神色冰冷，眸光阴寒，低喝道，“本君乃是为取回族中先辈遗骸，却不料被你这恶徒所辱，休要攀扯他人。 今天，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不错！” 紫背天蜈森然道，“陆川，你这人族小辈，当真是心狠手辣，歹毒异常，不仅拿我等先辈遗体炼尸，更修炼这等惨无人道的嗜血魔功。 若放任你成长下去，必然会遗祸无穷，天理难容！” “真是笑话！” 陆川面露不屑，淡漠道，“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今天是谁不放过谁？” “什么？” 两大天君神色微变，似有所感，下意识转头看去，不由心头一跳。 轰隆隆！ 狂暴无垠的惊天轰鸣，伴随着阵阵暴虐嘶吼，四道身影狼狈爆退，竟是被七头天尸生生打退，不断向这边冲来。 看轻些，四大天阶强者，已然是拦不住多久了！ “上！” 两大天君互视一眼，虽然心知不妙，却也没有打算就此收手，难得能将陆川逼到这等境地。 若失去这次几乎，还不知要等多久，甚至永远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更遑论，两者也根本担不起，陆川在事后的报复！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能够修炼到这等境地，又岂会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之辈？ “冥顽不灵！” 陆川淡漠摇头，举刀迎战两大天君，竟是凭借此时的力量，与之斗了个不相上下。 仅仅片刻，两大天君已是倍感棘手，心头越来越沉重，怎么也没想到，七大天阶强者联手来此，竟是落得如此地步。 但更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啊” 骤然间，一声惨叫袭来，引得众天阶强者下意识侧目看去，不由心头狠狠一跳，勃然变色。 嗡！ 只见一团幽暗光影，裹挟着一道身影，骤然没入了虚无之中，留下一具干尸般的物事，浑然没有半分气息的跌落把控。 “墨龙！” 一声怒啸，另一名天阶强者想要冲上去查看，却被同伴拉住的同时，几头天尸更是趁势偷袭。 令他们心寒的是，这些天尸虽然并未结阵，彼此之间，却好似有人在指挥一般，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具备超凡默契。 他们哪里知道，除了地牢中炼化的天尸外，另外四头天尸，无一不是跟随陆川多年，用尽心血培养，早已在灵智开启之间，就隐隐具备默契。 而且，陆川更是以军伍之法培养，即便无法结阵，却也有合击之能，杀伤力倍增！ 若非是新晋突破，对手又都是老牌天阶强者，凭借近乎金刚不坏，力大无穷的肉身，怕是早就令他们出现伤亡了。 但现在，得了善于隐藏，又对血肉生灵极为克制的天鬼相助，当真是如虎添翼！ 毕竟，天鬼的气息本就极难察觉，若非被陆川打伤在先，后又被那水滴重创，即便是中期天阶强者也休想察觉丝毫踪迹。 可天尸的气息波动，本就极为暴虐紊乱，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具备莫大威能，而这些天尸又有域力加身，如此便成了天鬼最好的遮掩气机。 就像现在，一击必杀，一尊天阶强者十死无生，尽显天鬼之能！ 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死了一个，就代表着第二个也离死不远了。 尤其是，天鬼藏形匿迹的本事堪称本能，神出鬼没，剩下的三个天阶强者，有心防备，想要将之找出来，却是有心无力。 如果是看的见的敌人，即便是修为境界比自身高一筹，亦或不止一筹，他们也能做到坚守本心，与之死磕到底。 但现在的问题是，根本看不见对手，就如一条无形的毒蛇，盘踞在肩头，随时可能在喉咙上咬一口，甚至找不到在哪儿。 无从防备，无从下手，无形的敌人，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隐于暗中的敌人，却露出了嗜血獠牙，随时准备暴起，嗜血夺命！ 在还有余力的情况下，之所以没有选择退走，不过是天阶强者的尊严和心念在支撑罢了。 但当撑不住了，便是崩溃之时！ 而这一刻，并不远！ “啊” 又是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不断回荡在这遍地狼藉的巨坑之中，着实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咻！ 几在同时，一道流光突然暴起，向远处纵掠而去，如电般闪烁几下，便横跨了数十里之遥，速度不可谓不快。 显然，这位天阶强者率先承受不住这等压力，选择了逃跑。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没人能跟看不到的敌人战斗，谁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蠢货！” 紫背天蜈怒吼一声，神色陡然一变，忙不迭闪身躲避，一缕漆黑刀芒，瞬间划过身侧。 “与其想别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陆川挥拳迫退树妖天君，砸的对方不断倒退，手中刀却是连连斩向紫背天蜈，一副不将之斩杀当场，誓不罢休的架势。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陆川已然完全占据上风，把控了战斗走向，不说胜利就在眼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第九百一十章 决心 轰隆隆！ 苍穹之巅，混战继续，狂暴无垠的各色流光，仿若洗濯天地的洪流，不断在天地间留下道道斑驳痕迹，透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骨髏，到现在，你还不肯认输吗？” 大明王佛主拈花一笑，俯瞰气息紊乱的骨髏天君，已然胜券在握之下，骨妖一族仅剩的几名天阶强者，根本翻不起任何风浪了。 “贼秃！” 骨髏天君目次欲裂，周身狂涌着无数有如龙蛇般的暗红色气流，死死盯着大明王佛主，怨毒道，“你敢灭我骨妖一族，凭你和摩尼教，能担的下这份因果吗？” “阿弥陀佛，这就不劳骨髏道兄操心了！” 大明王佛主眸光微闪，淡淡道，“当然，若骨髏道兄不想骨妖一族就此灭绝，可归附我佛座下，成为我教护法。 以骨髏道兄的实力，贫僧可以保证，整个摩尼教之中，只听贫僧之令即可！” “哈哈哈！” 骨髏天君狂笑连连，厉声怒啸，“不要以为本君不知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如果本君没猜错，当初那个幽冥殿的小辈，就是你的暗子吧？” “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名曰照沟渠！” 大明王佛主微微摇头，面露惋惜道，“若这是骨髏道兄的决定，贫僧也只能勉为其难，化身怒目金刚，降妖除魔了！” “嘿嘿嘿！大明王，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骨髏天君神色狰狞，竟是连连变换了对大明王佛主的称呼，面露诡异之色道，“虽然，本君多年没有出万骨坑，对外界之事，也略知一二。 原以为，你处心积虑，对付我骨妖一族，不过是想借此突破修为罢了。 可在看到那个小辈的时候，本君便知道，你这家伙，当真是隐藏的够深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明王佛主面色微凝，笑颜如常道，“陆施主乃是身具大慧根，与我佛有缘之人。 若骨髏道兄迷途知返，想来也会有和陆施主，同为我佛座下佛陀的一天。 奈何……” “两面三刀，虚有其表的小人，本君岂会与你这等杂碎为伍？” 骨枭天君怒啸而起，猛的抖手投出一杆密布繁杂到极点，透着恐怖威能符文的骨枪，悍然向大明王佛主眉心刺去。 “可惜！” 大明王佛主淡然一笑，拈花玉指轻描淡写的向前一点，可就在触及骨枪锋芒的刹那，神色陡然一变。 嗡！ 刹那间，佛光普照，万千神佛诵经，禅唱如晨钟暮鼓，又似洪钟大吕，令大明王佛主周身，好似凭空披上了一层金红袈裟。 轰咔！ 几在同时，骨枪之上大放光华，狂暴无垠的锋芒，肆无忌惮的迸溅开来，须臾寸寸崩折，竟是瞬间自爆。 灵宝本就威能不凡，尤其这杆骨枪乃是骨髏天君以自身力量锤炼多年的至宝，威能更是可怕。 此番自爆一击，比之绝顶强者全力出手，怕也不遑多让。 可令骨髏天君神色剧变的是，随着大明王佛主披上袈裟，拈花一指点下，竟有普度众生，抚平一切之意。 嗡嗡嗡！ 骨枪颤抖不休，原本寸寸崩裂的缝隙，在那漫天金色佛光映照，乃至灌注之下，竟好似困兽上锁，怒龙锁江一般，瞬间便被收服，敛去了所有狂暴的力量。 “倒是贫僧小觑了道兄，竟然舍得……” 大明王佛主面露微笑，神色却陡然一僵，瞳孔收缩间，竟是第一次后退半步，金红袈裟无风自动，带起漫天佛光，背后更是有一轮隐有无数佛众汇聚的宝轮升腾至脑后。 这一刻，宝相庄严，普度众生，已然不足以形容大明王，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尊佛。 神佛临凡，妖魔俯首！ 嗡隆隆！ 几在同时，四道形色各异，仿若妖魔鬼怪的身影，已是出现在大明王佛主近前，周身狂涌不休的力量，仿若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这赫然是仅剩的骨妖一族天阶强者，并且同时选择了自爆！ 轰隆！ 当双方气息达到巅峰之际，四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好似同时爆发，凝成了一股绳般，掀开了这方天地的盖子。 咔咔咔！ 瘆人的崩裂声中，一道道透着慑人气息的漆黑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好似隐于虚无中，亘古沉睡的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即便如此，其内一道金色宝光，却好似亘古不移的大日，升腾于苍穹之巅，哪怕不断有闪耀而起的各色流光遮掩，却依旧照破了云雾，显露于世人眼前。 “哈哈哈，贼秃，今日之仇，本君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狂笑声中，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须臾在其后迸发，仿若一轮黑色大日，要与金色太阳争辉，赫然只见骨髏天君一跃而起，径直跳入了天罗地网大阵之中。 “退！” 威严低喝，透过无穷壁垒，传入了所有摩尼教弟子耳中，却无法改变，骨髏天君这位后期天阶强者的自爆。 轰咔！ 话音未落，黑色大日骤然爆发，好似形成了一个黑洞，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世间的一切，生生将天罗地网大阵挖去了一部分。 更可怕的是，其释放出的滔天吞噬之力，不断牵引着方圆千里内的一切，不由自主的向内涌去。 “哼！” 冷哼声中，金色大日骤然大放光华，破开了重重纠缠不清的云雾，大明王佛主屹立于天地间，仿若神佛临凡，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难以言说的祥和与威严。 “镇！” 面对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大明王佛主吐气开声，手掐印决，一朵金色莲花浮现没入其中，好似生根发芽，将黑洞整个遮蔽起来。 嗡隆隆！ 但即便如此，黑洞周围还是震颤不休，恐怖无垠的力量，更是不断向外散溢，好似有什么妖魔鬼怪随时会挣脱莲花的封印，再次肆虐人间。 好在，这一切没并未发生！“ “佛主！” 数十名摩尼教弟子惊魂甫定，自虚无中来到近前，无一不是面色惨白，神色惨然，目露心有余悸之色。 即便是几名洞天佛陀，神色也是颇为不好看。 想想也是，无论是谁，直面那等近乎能轻易抹杀自身，而且是神形俱灭的力量，恐怕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无妨！” 大明王佛主微微摆手，缓缓转身，神色如常道，“看样子，陆施主大有所获，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不知何时，陆川已是身在半空，与大明王佛主遥遥相对，一身气息早已平复，好似从未受伤，唯有近乎有如实质般的肃杀之气，平添了几分冷冽，令人不敢直视。 “承蒙佛主厚赐，陆某此行所获，确实颇丰！” 陆川淡然一笑，好似之前的事情并未发生，更与大明王佛主无关一般，随意扫了眼惊魂甫定的摩尼教弟子，略略拱手道，“此间事了，陆某便告辞了！” 言罢，转身便走！ 于他而言，既然结怨，自然是不死不休。 只不过，现在跟摩尼教直接翻脸，却有些得不偿失。 即便，陆川有众天尸护卫，重新汇聚了尸阵，可大明王佛主也不是好惹的，哪怕对方可能在骨髏天君自爆一击之下受创不轻。 但交易就是交易，既然完成了，自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陆施主且慢！” 岂料，大明王佛主竟似另有话说。 “大明王还有何事？” 陆川头也不回的样子，令一众摩尼教弟子神色陡变，无不是怒目而视。 这可是一教之主，洞天后期的绝顶强者，刚刚更是率领摩尼教，一举覆灭了为祸皇天大陆多年的骨妖一族，气势正盛。 甚至于，极可能在近期突破，成就绝顶，又岂能轻忽？ 但陆川偏偏这么做了！ 不仅仅是因为，尸卫大阵护身，陆川有了直面后期洞天大能的底气，更因为实在厌烦跟这种必定成为敌人的人，虚与委蛇！ “阿弥陀佛！” 大明王佛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挥退众弟子，缓步来到陆川身畔站定，看着远处天际道，“陆施主……貌似对我教，或许是对贫僧，有太多误解。” “说不上误解！” 陆川淡漠摇头道，“这本就是异常交易，钱货两讫，公平公道。” “呵呵，如此便好！” 大明王佛主淡然一笑，好似相信了陆川所言，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如果贫僧所见不错，陆施主刚刚施展的神通，乃是得自异界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川不置可否，转而反问道。 “想当年，冥道兄也如陆道友这般！” 大明王佛主眸光微闪，似有缅怀之色，稍纵即逝，淡淡道，“我佛慈悲，难度众生。 我等，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苦苦挣扎求存的一员罢了。 只希望，陆道友能以人族为念，莫要图一时痛快，便做出令仇者快，亲者痛之事。”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深深看了大明王佛主一眼，似乎没有听出来，对方话语中称谓的变化，身形已是渐渐淡去。 “多谢大明王告诫，陆某去也！” 话音未落，已是杳然无踪，却是不知是否真的记住了！ “佛主冕下！” 清秀小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近前，目中隐现担忧之色。 “无妨！” 大明王佛主看了眼陆川消失的所在，瞳孔中还兀自倒映着一抹渐渐淡去的身影，“准备法事，超度冤魂！” 第九百一十一章 弑父 “竟然没有动手，是受伤太重，还是因为其它？” 陆川屹立于云蔼重重的山巅，神色如常的凝望着万骨坑所在，目露若有所思之色。 即便相隔数千里，在这白皑皑的云巅之上，依旧能清晰的看到，那一批有如毒疮般，丑陋斑驳的痕迹，足有数百里大小。 这是万骨坑被破之后，经由洞墟宝珠那灭世一击，又有骨髏天君等骨妖一族数名天阶强者，先后自爆所造成。 如此痕迹，已然是精气神全都崩灭，怕是千百年也难以恢复。 当然，似万骨坑这等险恶之地，毁了也就毁了，不啻于为皇天大陆挖掉了一个毒瘤。 即便各族知道了内情，哪怕是妖族内部，怕也有不少族群拍手称快。 但大明王佛主竟然没有趁势出手，却也让陆川颇觉意外的同时，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按照所想，此番七大天阶强者来袭，必然是大明王佛主暗中联络，并且早早埋伏于万骨坑周围，只等时机一到便出手。 至于为何能够遮掩自身气机，并瞒过骨妖一族强者，以摩尼教的手段，即便能做到，却也无法让这么多天阶强者一同掩去气机。 否则的话，只要如法炮制，即便是强如妖族，怕也不会有多少安全感。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如陆川这般，以自身因果规则，便能遮掩自身气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改变冥冥中的天机。 “除了大明王佛主之外，幕后黑手必然不可能只有一个，他们的目的，一定包括打神鞭！” 陆川眸中波光闪烁，思绪如电，推演着一切可能，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真相，只是因为线索太少，无法得窥全貌。 即便如此，于陆川而言，能够确定敌友便足够了。 毕竟，只要对他出手，无论怀有什么目的，那便一定是敌人！ “树妖、甲昆、蜉蝣……” 转念一想，陆川心思又落在了七大天阶强者身上。 那树妖乃是中期天阶强者，一身实力极强，即便是陆川全力以赴，又有尸卫结成大阵，都没有将之留下，仅仅是斩断了其部分本体。 至多便是将之重创，可能修为受损，性命却是无虞。 正因此，那树妖天君拼着深受重创，在骨髏天君自爆，破开天罗地网大阵的刹那，便循隙遁走。 除此之外，便是陆川想要全力留下那紫背天蜈，以其无双剧毒天赋，以滋养自身体魄。 如此，这位便没有了逃脱的可能。 为了将这位中期天君镇压，陆川可谓手段尽出，还放走了那树妖天君和另外两名初期天阶强者。 最后两个，自然是被陆川直接斩杀，做了填补血涅甲的资粮。 陆川如今已是初期洞天大能，底蕴雄厚，远超同阶，无论是动用那近乎替命之法的血道秘术，亦或展开魔神之姿，所耗堪称海量。 按照估算，莫说一杆初期天阶，即便是三五个，都未必够！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死在陆川手上的已经不止一个天阶强者，勉强在虚灵川一战之后，凑齐了一份。 但在万骨坑之中，却也在七大天阶强者围攻之下，又将之损耗一空。 剩余的两个初期天阶强者，却远远不够补足，而紫背天蜈虽是中期天君，却是陆川准备留给自己用的资粮。 可惜的是，虚灵川一战之中，所有的洞天大能或天阶强者，全都成了桖潳灵主恢复自身的口粮。 这也是陆川一开始便答应下来的。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否则桖潳灵主这等绝顶强者，又岂会拼了命的帮陆川，亲兄弟明算账啊！ 但真正让陆川在意的，还是这七大天阶强者的来历根脚。 想要一窥究竟，便只能从紫背天蜈神魂之中查看了。 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想要搜魂中期天君强者，也颇有几分勉强。 但若加上天鬼的话，以其惑心之能，还有刑罚的天赋本能，收拾紫背天蜈不说手拿把攥，却也算轻而易举了。 只不过，这些并非让陆川最在意的。 除此之外，便是覆灭骨妖一族之后，受因果影响，所带来的感悟了。 “不出所料，骨妖一族暴虐嗜杀，为祸皇天大陆多年，造就了无数血案，万骨坑下的怨气，都快侵染地脉了！” 陆川闭目，略略感受了下体内的因果变化，很快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这种因果感悟虽是捷径，效果却远不如预期！ 除了摩尼教分摊了大部分之外，多半还是因为，其中死伤的也有不少异族。 畏威而不怀德，蛮夷之辈，莫过于此！” 于现在的陆川而言，借斩杀惑乱人族的两大洞天，贯通冥冥中的人族气运，而突破洞天，自然与人族命运息息相关。 所以，在覆灭以上官、何氏等世家为首的门阀之后，陆川的因果之道，不仅一直处于飞速进步之中，与人族间的关联，亦是越发紧密。 正所谓，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陆川不可能一直单打独斗下去，所以一直在有意施恩或收拢可用的力量，为的便是在有一天，防备来自人族内的力量背后捅刀。 除此之外，便是将一切可能无法转圜的敌人，尽可能彻底抹杀，削弱现在可能联手，日后可能为敌之人的力量。 人族便是如此复杂，人心难测易变，可不只是说着玩的。 否则的话，陆川也不会根本不露面，明知道会引人不快，乃至憎恶的前提下，便舍了三大古域，以门阀世家与异族二十多名洞天大能的身陨，威慑三大异族联军。 陆川甚至能够想到，若自己露面的话，首先面对的不是来自三大异族的围攻，而是人族内部，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标榜自身正以之士的责难。 名为相助，实则图谋打神鞭，这根本不用怀疑！ 不想面对这些人的嘴脸，陆川更担心自己的小暴脾气，一时忍不住，率先将这些人打杀当场，便选择了一个迂回，却极为有效的手段。 现在看来，效果远比想象中好的多！ 三大异族联军直接退兵，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陆川隐于幕后，虽未出手，却以心狠手辣的莫测手段，威慑人族内部心怀叵测者，同时令异族强者不敢轻举妄动。 “这也是你们给我的考验吗？” 陆川冷冷回望人族疆域所在，淡漠神色中透着几分轻蔑，“我又何须别人考验，又何须他人在意，我只是我，我可以为人族而战，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 出现这等局面，冥帝等绝顶强者，却齐齐息声，没有一个出面，固然有相互掣肘的原因，却也未必没有如以前一般的算计布局。 可惜的是，陆川以往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如今不说随心所欲，至少不用看这些人的脸色行事了。 嗡！ 正盘算之际，陆川手中毫光微闪，一翻手腕，掌心内多了一道玉符，神念须臾没入其中，眉头便皱了起来。 “龙蝎一族的蝎巟，放任虫兵屠杀人族泄愤？”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微微侧身，看向虫族所在，“是另一个陷阱，还是巧合，亦或有意为之？” 世家门阀主力的覆灭，二十多尊洞天大能的陨落，血雨覆盖整个人族疆域，这是血淋淋的事实和威慑。 三大异族不可能看不到，那蝎巟更不可能不清楚，这般做派，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对方就做了，哪怕只是放任不管，却也是和人族结下了血仇。 这笔账，不仅要算在蝎巟头上，更是算在整个虫族身上，与陆川更是牵扯下了莫大因果。 “此獠必须死！” 心念一动，陆川便判了龙蝎一族蝎巟，这位中期天阶的死刑。 呼！ 寒风习习，倩影袅袅，但见介乎虚实相间，婀娜多姿的身影，悄然浮现在陆川身畔，眨着大眼睛，满是孺慕崇敬之色的看着陆川。 若是换作任何人来，即便是天阶强者，怕也会因此而心驰神荡，毕竟谁又能抵得住这等魅惑呢？ 能有这等天赋者，自是天鬼无疑！ “你应该很清楚，这般作态，于我根本无用！” 陆川淡淡道。 “嘻嘻，陆家哥哥跟当年还是一样呢！” 天鬼嫣然一笑，妩媚动人，浑不在意，更添三分羞涩道，“可人家就喜欢陆家哥哥这点呢！” “呵！” 陆川失笑摇头，眼皮都没眨一下，更遑论洞墟了。 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这天鬼的模样，虽然是故人，可内在却几乎完全改变，真要信了，怕是连渣子都会吞的丁点不剩。 哪怕，对方身上被下了禁制，而且是得自混沌魔神伽罗什，对于天鬼的独有禁制。 “不出意外，杨轩必然是拜于摩尼教下，有大明王的栽培，如今的实力，怕也非同小可，多半会引领被度化的骨妖一族！” 天鬼神色微变，眸中血色毫光一闪而逝，舌尖舔舐过红唇，甜笑道：“人家可是很想念爹爹呢！” 原来，这天鬼不是她人，正是杨秀娥！ “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 陆川懒得废话，直言不讳道，“暂时跟在我身边，待我此行结束之后，回到人族，直接找他的麻烦。 要么，你回人族，替我组建武盟，暗中追查其行踪，可以自己动手。” “我选第一条！” 杨秀娥毫不迟疑道，“人家好不容易再见陆家哥哥，可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至于那个老家伙，反正他又跑不了，只要还在皇天大陆，想什么时候杀，还不是什么时候杀？” 第九百一十二章 因果之道 “快快快，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一件不留！” “一群废物，都没有吃饭吗？” “哼，耽误了老祖的大事，谁也吃罪不起，都想找死吗？” “说你呢，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淡淡肉眼难辨的毫光掩映之下，隐秘的山谷之中，一名身着华服，微微发福的白胖中年，正满头大汗，目露狠厉的颐指气使。 数以百计，身着劲装的人族武者，在其指挥之下，快速搬运着谷中的一切。 有的在挖掘阵盘，有的在砍伐灵木，甚至连地基都不放过，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却透着惶惶如丧家犬般的狼狈。 “怎么还没完成？” 不知何时，一名约莫五十岁许，面容略显阴鸷的老者，突然出现在近前，吓了白胖中年一跳。 “周管事！” 白胖中年汗都不敢擦一把，小心翼翼的赔笑道，“马上就完成了，只剩下最后这点东西，绝不会耽误您老人家上路。” 啪！ 话音未落，白胖中年便挨了结实一耳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人在半空便吐出了一口细碎的白牙。 “哼，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阴鸷老者冷冷道。 “是是，小人嘴笨，惹大人不快，小人该死，还请大人恕罪！” 白胖中年一骨碌翻身，趴在地上，神似一只癞蛤蟆，口头不止道。 “行了！” 阴鸷老者厌恶摆手，寒声道，“这些零碎东西，就不要带了，如今楼中正逢大事，务必要尽快转移，不得有任何耽搁！” “是是，大人放心，不出半个时辰，一定能准备妥当！” 白胖中年也不敢起身，仍旧趴着禀报道，“只是只是” “当本座的话是耳旁风吗？罗里吧嗦，有话便讲，有屁快放！” 阴鸷老者不耐烦道。 “大人明鉴，此前转来一批血奴，数量还不少，如今怕是不好转移啊！” 白胖中年不敢耽搁，小心翼翼道。 “这还用说吗？” 阴鸷老者一摆手道，“全杀了！” “全全杀了？” 白胖中年神色猛然呆滞，目露骇然之色，全身肥肉都开始哆嗦了。 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八个的问题，而是数千人！ “怎么，你对本座的命令有疑问？” 阴鸷老者冷酷道，“还是说，你想代替他们去死？当然，你要是想跟他们一起死，本座也不介意成全你！” “是是，小人遵命！” 白胖中年瑟缩着脖子，吞下一口唾沫，忙不迭应道。 “既然如此，还不快去，难道要本座亲自动手吗？” 阴鸷老者森然道。 “是是，小人这便去，这便去！” 白胖中年连滚带爬，顾不得满是污秽，逃也似的狂奔去了后山之中。 “哼，真是一个蠢货，若非看你还有点用处，本座现在就毙了” 阴鸷老者阴冷盯着白胖中年的身影，神色陡然一僵，身形一晃，就待飞身而起，却是僵立在当场，动弹不得分毫。 只因为，一道轻蔑语气，传入了其耳中，这声音分明从未听过。 可能在无声无息间，欺近到身畔，无论是传音也好，亦或直接开口也罢，都足以说明，对方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存在。 “呵，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啊！” 不知何时，一道瘦削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阴鸷老者身畔，虽然没有看向对方，却令老者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不知前辈驾临此间，有何贵干？在下乃是” “本座对你的来历，一清二楚，你也不必搬出聚宝楼来了！” 陆川淡然一笑，倒背双手，好似在打量谷中如蚂蚁搬家般的人族子弟，又似乎漫无目的的看着远处云雾天际，淡淡道，“当然，现在的聚宝楼，除了一批隐于幕后的异族老鬼之外，应该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咕嘟！” 阴鸷老者吞了口唾沫，颤声道，“大人有何指示，还请明言，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这一刻，他像极了那白胖老者，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你看！” 陆川洒然一笑，指着天空道，“这天是不是格外的蓝？” “啊？” 阴鸷老者不明所以，战战兢兢，满面惶恐，哆嗦着道，“是是，是很蓝。” “比人族的天，更蓝吧？” 陆川意味深长道。 “是是，不不，前辈” 阴鸷老者大汗淋漓，已是不知如何作答，眼看着就要委顿在地，被吓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 陆川拍了拍老者肩头，淡笑道，“不过，你要借我一样东西。” “前辈尽管吩咐，但凡小人有的，绝不推辞！” 阴鸷老者神色一缓，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那便好！”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六臂菩萨掐诀牵引，异样毫光陡然没入老者眉心，淡淡道，“借你躯壳一用，也算废物利用了！” “果然下了禁制，不过于我而言，也不算什么了！” 虽然老者神魂中有极为特殊的禁制，能够防止泄露秘密，亦或被搜魂，但以陆川的种种手段，不说轻而易举破去，也不过是多费一分手脚罢了。 甚至于，可以不破去禁制，而是以特殊手段隔绝，依旧可以控制这名老者。 “嗯？刚刚怎么了？” 盏茶功夫后，阴鸷老者回神，丝毫没有察觉身体异样，对身边的陆川，更是视若无睹，很快便恢复如常，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人！” 不多时，那白胖中年已是飞奔而至，气喘吁吁道，“人人都杀了！” “嗯，做的不错，吩咐下去，准备启程吧！” 阴鸷老者淡漠摆手，恢复了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姿态。 “是是！” 白胖中年哪里敢置喙，扯着脖子，像是笨鸭子般喊道，“都愣着干什么，速速集合，准备离开！” 呼啦啦！ 但见数以百计的人族武者，已是飞快扔下手中活计，集结成群，倒也算是令行禁止，没有半点拖沓。 “随本座来！” 阴鸷老者大袖一甩，带领众人来到谷中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中，将一块块元石打入其内，一座仿若祭坛般的纹路之中。 嗡！ 须臾之间，空间之力波动，内里赫然成型出一座数丈大小的拱门，隐约可见光怪陆离的空间通道，仿若亘古沉睡的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正是一座空间传送阵！ “快点，不要耽搁！” 阴鸷老者冷声道。 “是，快快！” 白胖中年狐假虎威的吆喝起来。 很快，随着众人鱼贯而入，阴鸷老者和白胖中年，也进入空间传送阵，整座山谷便陷入沉寂，只剩下遍地狼藉。 嗡！ 甚至于，就在最后一人进入其中后，整座传送阵，也在一阵诡异的光泽波动之中，须臾化作废墟。 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发现，陆川就在旁观望。 “呵，壁虎断尾，确实不错！” 陆川目露冷色，玩味道，“只不过，若是要断，何不舍弃了这些零零碎碎的外物，还要派人来收集？” “陆家哥哥！” 杨秀娥凭空而现，古灵精怪的看着废墟，眸光却一直在陆川身上，“以你的实力，又有人家相助，你我联手，那什么万仙谷，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这是因果之道！” “因果之道？” 杨秀娥面露狐疑，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求知欲，令人不忍拒绝。 陆川虽然清楚，这是杨秀娥天鬼本能，甚至是刻意为之，却也没有藏着掖着。 “这些隐于聚宝楼幕后的异族强者，想要趁此机会，斩断与聚宝楼的所有联系，却不知，无论怎么做，结下的因果，没有结束之前，便永远不可能结束！” 陆川转身而走，缓步进入谷中深处，意味深长道，“而且，他们越是急于斩断联系，这份因果便会越发明显。 同时，在这份因果之力干扰之下，会令天机模糊，而且不会被人察觉。” “人家知道了！” 杨秀娥抚掌轻笑，雀跃道，“陆家哥哥是想籍此，掩藏自身行踪？” “不错！” 陆川微微颔首，坦然道，“修为到了你我的境界，一举一动，都能引动天机，别说有心防备，即便是毫无所觉的情况之下，也可能有心血来潮，亦或天人感应。 这冥冥中的天机波动，自会让天阶强者有所察觉，这是因为，规则之力，已经与大道有所接壤。 修为高深者，甚至能做到真正的趋吉避凶，哪怕实力不足，却也能活的很自在。 只不过，放眼皇天大陆，除了人族之外，只有极少数异族，才懂得修心，大部分都是在突破天阶之后，却也并不怎么看中。 而且，异族奉行的是弱肉强食，认为只有实力足够强，即便遇到危险，也能迎刃而解。 正因此，异族鲜少有修心者。” “原来如此！” 杨秀娥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美眸中满是崇拜之色，可惜陆川却视而不见，亦或根本没有在意，自顾自解释道。 “但即便如此，天阶强者的心血来潮，于冥冥中的感应，也是极为不弱，所以，便需要一些小手段，来进行干扰！” 陆川举步来到谷中深处，看着里面一派茅草屋中，摆放着的无数木笼，还有地面横七竖八，躺着的数以千计的男女老幼，随手一摆大袖。 呼！ 微风习习，人去楼空，却是被陆川以洞天神通，直接收走了。 “而无论是这些活着的，还是那些死了的，但凡与异族有所牵扯，这份因果就不会断绝，更会成为我的助力！” 说话间，陆川于杨秀娥，已是杳无踪迹。 第九百一十三章 血色盛宴 嗖！ 楼船如梭，横行云雾之中，待得临近一片雾霭重重，仿若人间仙境般的深谷之时，离着百十里，便即落下云头，从中走出数以千计，形形色色的人族武者。 “都老实点，待会进去了，切记不要随意乱看！” “还有，无论是谁，都记得楼中的规矩，不该知道的，不要瞎打听！” “若是惹恼了仙人，丢了性命，可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们！” “都听清楚了吗？” 一名面容威严的中年，不断呵斥众人，声音借真元，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听清楚 了！” “大人放心便是！” “若有人惹事，不用大人出手，小人便先料理了他！” 一阵略显杂乱的应诺之后，在中年人冷厉的眸光注视下，场面渐渐恢复平静。 “快走！” 一行上千人，很快便向那深谷行去。 虽然山高路远，但这些人都有修为在身，最低也是先天武者，倒也不虞体力不支而掉队。 而慑于那中年人之威，虽然有人互相眼色交流，却无人敢宣之于口，只有面上不时有些忧色或慌乱闪现。 除了这一行之外，远处还有依稀可见的数艘楼船，破空而至，似乎很快就会到达。 但中年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且不止一次催促众人加快速度，好似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一般。 百十里路程，于先天武者而言，算不得什么，全力赶路之下，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未等中年人一行进入谷中，在一处巍峨山门前，便被四名形色各异，明显是异族强者的护卫，拦住了去路。 “站住，此乃万仙谷，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些护卫修为不弱，各个都有王级实力，却在此守门，足可见虫族的底蕴之雄厚。 “哈，在下乃是聚宝楼管事刘通，奉命来此交付楼中资源！” 那中年人面露谄媚之色，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修为弱于自己，便有所慢待，反而身形越发低矮了几分，双手捧着一块玉牌，恭敬送上。 “这是在下的引仙令，乃金瞳蜂大司葎蜂瀞所赐！” “哼，万仙谷现在由我龙蝎一族掌管，你这引仙令，怕是过时了啊！” 为首一名队长面色微沉，不阴不阳道。 “啊？” 中年人一愣，旋即摸出一个纳戒奉上，点头哈腰道，“还请大人通融，楼中任务，实在耽误不得啊！” “嗯！” 那队长掂了掂纳戒，目中满意之色一闪而逝，大手一挥道，“引仙令是真的，放行！” “放行！” 一声喝令，山门大开，光华流转，已是显出了一条直通山谷深处的白玉石阶，极尽奢华，却不失雅致。 “多谢大人！” 中年人神色一松，再次拱手道谢，旋即转身喝道，“都愣着干什么，速速进谷，耽误了时辰，你们吃罪的起吗？” 呼啦啦！ 数以千计的人族武者闻言，赶忙低着头，瑟缩着脖子，向谷内紧赶慢赶，生怕挨了训斥。 “啊” 就在队伍进入三分之一的时候，突然一声惨叫，自山门处传来，登时引起一片哗然，进入谷中的人，更是下意识转身看去。 入眼的一幕，却是令他们不由毛骨悚然。 只因为，其中一名守山护卫，竟是直接现出半人半蝎之象，抓着一名人族武者，一口便咬掉了半个脖子，正随意啃食人脑。 “大人，这” 那中年并未走远，就在山门内，催促队伍前进，不由面色微变。 “看什么看？” 那队长暗红色眸子一瞪，冷厉道，“此人鬼鬼祟祟，本王觉得有异，想要留下他盘问一番，谁知此獠竟然敢反抗，登时自觉无法隐藏，才敢如此！” “不错，此獠竟然敢出手，必然有鬼祟之处！” “本王看此人也有问题，待我询问一番！” “还有这个，就是你，躲什么躲？” “哼，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王面前遮遮掩掩，这可由不得你！” 这位队长发了话，好似开闸泄洪，几名守山护卫，竟是不管不顾，蛮横的随手将几十名人族武者抓了出来。 “饶命，我不是奸细啊！” “周大人救命啊，我老婆可是都献给你了！” “啊啊，我不想死啊，谁来救救我！” “你们这些” 一时间，山门前乱哄哄一片，很快便戛然而止，凭这些人的修为，又如何是这些王级虫族的对手？ 但眼前的一幕，却是令人众人心头寒意，瞬间充斥全身，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都噤若寒蝉，缩头弯腰，看着地面，生怕被这些王级虫族留下。 “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大快朵颐的咀嚼声，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脆响，更是有如地狱恶鬼就在眼前，伴随着那肆无忌惮的狂笑，分明就是人间炼狱。 “大人，我们我们能走了吗？” 那中年人脸色僵硬，袖中的双手握了松，松了握，终究是没敢做声。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若是耽误了时辰，还以为是本王故意拖延呢！” 那队长抓着一个人头，随意吸了口鲜血，大大咧咧的摆摆手。 “是是，多谢大人！” 中年人脸颊一抽，赶忙转身呵斥众人继续赶路，再也没有回头，好似身后有什么恶鬼索命一般。 只剩下，时不时传来，肆无忌惮的狂笑，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的倔强声，更有不再掩饰的惨叫。 “啊，你们不得好死！” “不要吃我，我能干很多活！” “你们不能这样啊，我是聚宝楼的执役” 声声惨叫，使得有如仙境般的山门，仿若化作了人间炼狱，更像是亘古沉睡的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欲要肆虐人间。 有人实在受不了，转身想要逃跑，可不过是归真境的修为，在王级虫族面前，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甚至于，那几名守山护卫，故意吓唬他们逃跑，从而更有直接理由抓捕，进而随意处置。 前前后后，不下百十人被留下，无一不是做了那些守卫的口中血食，甚至有的被啃食半边身子，故意留在山门前，吓唬这些人。 当然，这么多人，即便是王级虫族，也不可能一口气吃光，自然要留下一些，分给其它同族。 否则的话，这种事也不好遮掩。 毕竟，龙蝎一族刚刚接管万仙谷不久，里面还有不少金瞳蜂一族没有离开，其中便包括那位大司葎蜂瀞！ 即便是虫族，也懂得人情往来啊！ “这帮蠢货！” “区区人族，也就只能做血食了！” “哈哈，有了这次的收获，本王修为有了突破征兆！” “恭喜恭喜，可喜可贺啊！” “同喜” 几名王级虫族，肆无忌惮的吞噬着血肉精华，却也没有将山门弄的太脏乱，待得那一行人进入山谷中后，便挥出一道流光，清理的干干净净。 很快，便又有一行差不多的人族武者，来到了山门前。 差不多的一幕，再次上演，又是索要贿赂，随意编排理由扣留的同时，当众分食，吓的不少人仓惶逃窜。 然后，便是再一次抓捕，肆意吞食，恐吓更多人逃跑，再抓捕，如此往复循环，又是百十人被留下。 等待他们的命运，已然不言而喻！ 前前后后，七八只队伍上万人，虽然只是被抓走了近千人，却也是十分之一。 恐惧，已经蔓延，更深入所有人的心中，惶恐之下，不知前路在何方，更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但更多，却是麻木，好似早已司空见惯，还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可无人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更没有人注意到，在万仙谷外，一座不算高，不算矮的山峰之上，两道身影，静立于云雾之中，淡漠的看着万仙谷所在。 “陆家哥哥，人族都是这么蠢的吗？” 杨秀娥眨着大眼睛，好似有不可置信之色，小脸上满是不解道。 “呵，自欺欺人嘛，算不得什么！” 陆川淡然一笑，仿若司空见惯一般，淡淡道，“不过，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也是！” 杨秀娥懵懂点头，抱着陆川的手臂，笑语嫣然道，“陆家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人家都快等不及了呢！” “很快！” 陆川看了看天色，意味深长道，“用不了多久！” “嘻嘻，中期天君呢，龙族的血脉，真是值得怀念呢！” 杨秀娥舔舐了下唇角，红唇越发妖艳几分，透着无尽魅惑，背后却是恐怖的嗜血之意。 “看样子，你成就天鬼之后，得悟的传承之中，还有几分古老的记忆留存啊！” 陆川意味深长道。 “哎呀，陆家哥哥讨厌，竟然窥探人家的秘密！” 杨秀娥不依的跺跺脚，娇嗔中透着几分羞涩道，“不过，如果是陆家哥哥，人家不介意跟你分享所有的秘密哦！” “还是算了吧，我个人比较尊重隐私！” 陆川摩挲了下鼻梁，神色一正，看向万仙谷道，“开始了！” 杨秀娥见状，不再多言，循目看去，隐约间，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竟然倒映着一片血色，内里尽是扭曲哀嚎，仿若冤魂厉鬼般的恐怖光影。 只不过，她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看的饶有兴致，不时舔舔唇角，跃跃欲试，好似正在考虑，是否自己也啃一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欺我！” 陆川神色淡漠，对于谷中正在发生的惨绝人寰之时，仿佛视若无睹。 第九百一十四章 群尸乱舞 “啊，饶命，放过我吧！” “呜呜，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王饶命，小人愿用全部身家买命，终生为奴，永不背叛！” “求仙人开恩……” 原本恍如仙境的万仙谷之中，鳞次栉比的重重殿宇楼阁内，四处充斥着凄厉惨叫与哀嚎，无论怎么求饶，都无法换来半分怜悯。 肆无忌惮的狂笑，嗜血暴虐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吞咽，在此间勾勒出一副炼狱末日之象。 但见大殿中，数十名形色各异的异族强者，正大快朵颐，时不时对着眼前人品头论足。 有的喜好人脑，有的专吃人心，有的最爱敲骨吸髓，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恍如十八层地狱来到了世间。 砰！ 正在此时，殿门轰然大开，一行七八名身着金甲的卫士，拱卫着一名穿着金缕羽衣，眉目如峰，气度不输男儿，英姿勃勃的女子。 此女不是她人，正是金瞳蜂一族大司葎——蜂瀞！ “蝎硿！” 蜂瀞眉目含煞，冷声斥道，“放人！” “放人，放什么人？” 蝎硿怪眼一翻，张口将眼前人脑吸食一空，极为满足了吐了口气，浑不在意的挑了挑牙齿，不屑道。 “不要跟我装糊涂！” 蜂瀞怒斥道，“这些人族，都是我灵仙一族收拢的附属，日后会我灵仙一族建功立业，更有诸多杂物，需要他们出力。 你这般行径，就不怕诸位太上长老们降罪吗？” “哈哈，笑话！” 蝎硿正抓过一个人的胳膊，张嘴就要啃，闻言猛的抬头踢腿，踹翻了面前桌案，桀骜道，“不就是吃个把人嘛，太上长老们，又岂会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两脚羊，降罪于本座？” “混账，收拢人族作为附属，乃是诸位太上长老的谕令，你……” 蜂瀞气的俏脸煞白，厉声怒斥。 “行了，少拿诸位太上长老压我！” 蝎硿蛮横摆手，不屑道，“本座自然敬重诸位太上，对他们的谕令，更不会违逆！ 但只是吃几个人而已，这些两脚羊养肥了，还不是用来吃的？ 不要告诉本座，你们金瞳蜂一族之中，没有用人奴来培养血蛹？ 难道说，灵仙一族是你们金瞳蜂一家独大，只许你们用人奴血食，就不许本座打打牙祭了？” “六殿下所言不错，哪有这样的道理？” “哼，这里是万仙谷不假，可如今已是我龙蝎一族接管，关你们金瞳蜂一族什么事？” “真是笑话，吃几个无关紧要的两脚羊而已，便打上门来，若是换做其它，莫不是就要直接翻脸了？” “嘿，莫不是觉得实力够强，想要真正独尊灵仙一族？” 殿中的龙蝎一族强者，当即便吹胡子瞪眼，各个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瞪视着蜂瀞一行，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直接翻脸的架势。 “你……你们……” “你什么你？” 蝎硿冷冷一晒，不屑道，“别说本座只是吃个把两脚羊，就算是全都吃了，捅到诸位太上长老那儿，也不会对我如何。 不信，你可以上秉風挲老祖，本座就在这儿等着你！” “混账！” 蜂瀞怒不可遏，娇叱道，“風挲老祖为梳理地脉，一直没有出关，哪里有时间，管这等……嗯？” 话未说完，蜂瀞神色一变，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嘿嘿！” 蝎硿举起已经吓傻的人族武者，怪笑道，“大司葎，不得不说，这人奴血食，当真是极品啊！ 尤其是这武者，一身气血雄厚，对于我等而言，可是大补之物，更能增强神魂。 你……要不要来点？” “哼！” 蜂瀞俏脸神色一阵变化，勃然拂袖转身，待到门口时，头也不回的冷冷道，“这批人，乃是族中所需，用来完成我族许多不便出面的事宜。 其余的人，不要再动，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 “嘿，本座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蝎硿狞笑连连，一把将手中人族武者的头颅拧下，吸哩咕噜的咋了一口鲜血，畅快无比道，“饮胜！” 蜂瀞身形明显一僵，却没有多说什么，便即匆匆而去。 因为她很清楚，蝎硿虽然桀骜不驯，嗜血残暴，却也并非真的肆无忌惮，懂得适可而止。 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的吞食人族，多半是那位不露面的風挲老祖之令，或许那位只是想要取些人奴恢复元气，可蝎硿却可思议借此中饱私囊。 为这等事，实在不知道蜂瀞找上门去，万一被安上个不怀好意，意图打扰对方静修的罪名，倒打一耙，那才叫冤枉。 “饮胜！” “殿下威武！” “哈哈，早就看金瞳蜂一族的娘们不瞬间了！” “真该如此，还真当万仙谷是以前啊，想要扎刺，也不看看是谁当家？” 众龙蝎一族强者狂笑不已，又是一番大快朵颐，鬼哭狼嚎，伴随着人族武者的绝望哀嚎与凄厉惨叫，当真是如炼狱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但无人注意到，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在意，随着死去之人越来越多，无论是死无全尸，亦或被生吞活剥也好，乃至抽了神魂也罢，每当有人死去，都会有一缕无形之气蔓延而出。 宴到午夜，惨叫声渐止，随手一抓落空的蝎硿，已是满面狰狞，不知何时，几十个人，竟是被吃光了。 “哼，快去取血食来！” 狠狠灌下杯中浓稠的血浆，蝎硿意犹未尽的舔舐了下满是血渍的唇角，极尽嗜血暴虐之意。 “殿下放心，俺去去就来！” 一名龙蝎一族强者见状，赶忙起身示好，转身便向殿外而去。 咔嚓！ 但就在此时，乱糟糟如地狱般的大殿之中，突然传出一道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即便是还沉浸在刚刚享受血食中的龙蝎一族强者，也不由激灵灵打个寒颤。 只因为，除了这碎裂声外，竟然还有一股没来由，令殿中最次也是圣阶的龙蝎一族强者，心中竟是突然生出一股彻骨寒意。 在场的龙蝎一族强者，感应不可谓不弱，包括蝎硿在内，齐刷刷看向殿中一角。 “啊？” 那里，正有一名龙蝎强者，抓着啃了半截，血淋淋的手臂，茫然无措的看着上面一个不起眼的指环。 啪啦！ 指环崩碎，洒落案几，隐现灰色气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团，并且隐约交织成一片诡异的光雾之象。 “什么鬼东西？” 蝎硿摇了摇头，凝目看去，旋即瞳孔一缩，毫不犹豫闪身向殿外窜去。 其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快，有人更快，亦或者说，那自破碎的指环之中，所暴露出的东西更快！ 众龙蝎一族强者只觉眼前一花，冻彻骨髓的寒意瞬间冲入心头，原本已经蹿出半个殿门，并且直接化作本体的蝎硿，竟是被一道丈许高下，通体金灰色的身影，一把抓住了尾巴。 啪！ 更令人惊怖的是，那身影随手一抖，已是圣主强者的蝎硿，竟是毫无反馈之力，彷如软脚虾一把，被甩成了面条。 但听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倒豆子般的噼里啪啦脆响，赫然只见十数丈长的暗青色龙蝎，整个崩裂开来。 “呼……” 那丈许高下的金灰色怪人，张口一吸，大股血气便如万川归海，乳燕投怀，径直没入其口中。 “啊……” 蝎硿凄厉惨叫，扭曲挣扎，却无法摆脱，那比它小了十倍，乃至百倍的身影之手。 无法想象，刚刚还神气活现，颐指气使，视人族武者如血食，肆意打杀吞食的龙蝎皇族，圣主级强者，竟是转瞬成了他人口中血食。 这诡异惊悚的一幕，冲击感实在太大，以至于殿中的龙蝎一族强者，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回过神之际，蝎硿已是半条命没了！ “大胆！” “快放下殿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龙蝎皇族出手，不想活了吗？” “找死……” 众龙蝎一族强者厉喝连连，可除了几个出手之外，其余多半都四散二逃，仅仅是嘴上喊了响亮。 没人是傻子，哪怕是异族，修炼到圣阶，也早就脱离了傻子的范畴。 能够在须臾之间制住蝎硿，后者更是看一眼就逃，早已说明这金灰色身影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天阶强者，毋庸置疑！ 莫说殿中不过数十名圣阶，就算再多十倍，都未必能对天阶强者造成任何威胁。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多想，这尊天阶强者是如何瞒过万仙谷的无数重禁制，只有逃命最重要！ “啊啊，饶命……放……放过……” 这时候的蝎硿，就如此前那些向它求饶，却被戏耍捉弄，最后残忍虐杀的人族武者一样，发出了绝望的哀求。 可惜，正如它没有放过那些人一样，这本就没有任何人性的天尸，自然也不会放过到嘴的血食。 不仅是蝎硿，就连想要逃走的龙蝎圣阶强者，面对这掌握了领域的天尸，也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嗡！ 隐晦如鬼哭狼嚎，又似魔怪呢喃的波动，伴随着肉眼难辨的灰色流光，须臾充斥了整座大殿，并且向周围蔓延开来，好似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又似异度空间开启，隔绝了凡间。 人间，地狱，两重天！ 如殿中这一幕，在整个万仙谷之中，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只因这般的血食盛宴，本就不止一处！ 第九百一十五章 神沙炼狱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正如人吃牛羊，野兽也会吃人一样，在这片妖魔横行的土地上，吃人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如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当真是罕见。 只因为，在皇天大陆上有一个共识，那便是智族绝不会吞食智族。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暗地里的蝇营狗苟，龌龊肮脏，那是屡见不鲜，不说司空见惯，却也是没当回事。 但于人族而言，吃人的便必须死，而且死敌，不死不休，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因为，人族无论是血肉，还是灵魂，对于异族而言，都是大补之物。 而人族中的武者，气血充盈，魂魄健壮，更是上等补品，不啻于天材地宝。 也正因此，在异族之中，人族武者也是一种极佳的上好商品，经由聚宝楼每年捕获，亦或坑蒙拐骗，贩卖至异族的绝不在少数。 甚至于，不仅那些世家洞天中，专门圈养了这一类的人奴，以换取异族的特产宝物，而异族也圈养了一批批人奴，以供食用。 不得不说，或许无知真的一种幸福，但对于明知者，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与愤慨。 但这一切对于陆川而言，却是司空见惯一般，面无表情的静立于万仙谷之上，彷如漠视苍生的神祇，看着谷中如炼狱般的一幕幕上演。 从头至尾，无动于衷！ 而身为天鬼的杨秀娥，早已在无尽的折磨中，失去了人性，可在看到谷中一幕幕时，却显露出了极端的愤怒。 这并非是人性复苏，只是因为人族的样子，令其想起了在骨妖一族万骨坑中，所经受的惨无人道的无尽折磨，令其物伤其类罢了。 如此愤怒，不会对谷中正遭受如地狱般折磨的人族产生半点怜悯，却因此对谷中的龙蝎一族，乃至所有异族，产生了无边杀意。 甚至于，包括人族在内。 现在的杨秀娥，潜意识之中，已经不认可这等弱小如蝼蚁般的人，会是自己的同类。 唯有如身边人一般强大的存在，才有资格与之并列。 对于这一切，陆川门清，却也没有点破，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当杨秀娥所化的天鬼，落入他掌中之时，就已经注定，再无翻身之日了！ 除非，陆川自愿。 但这可能吗？ “动手吧！” 陆川淡漠挥手的同时，已是一步踏出，竟直接无视了眼前，那经由灵仙一族，于万仙谷之中，构建无数年，多次固化的重重禁制，瞬息进入谷中。 吼吼吼！ 与此同时，数十声惊天咆哮，肆无忌惮的暴虐杀意，自谷中四面八方如平地惊雷，齐声冲霄而起，仿若迎接君王检验的禁军部队，向主人展示着自身的赳赳战意。 轰隆隆！ 几在同时，天地共震，风起云涌，于苍穹之巅，涌现滚滚暗青色血光，一道蜿蜒数十里，狰狞若魔神般的恐怖虚影，释放出了如狱天威！ “是谁，胆敢进犯我族禁地？” 有如金铁剐蹭，嘶哑中透着无边威严，仿若雷霆滚滚般，瞬间传遍方圆数百里的身影，自万仙谷中心大坑之中，出现的高瘦身影口中炸裂天穹。 “天尸？” 磅礴神念横扫而出，瞬间令这位天阶强者神色微变，目露惊怒之色，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因为，谷中出现了七尊天尸，已然能够威胁到他的同时，必然还有控尸者隐遁在侧，这才是须臾他注意的存在。 即便被围攻，身为中期天阶强者，風挲老祖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至于谷中的那些小辈，死了也就死了，虫族本就以数量著称，虽然有些肉疼，可自身却不容有失。 于人族族群而言，普通族人和天阶强者，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風挲！” 一道瘦削身影，近乎同时凭空站在了其对面，冷漠眸光，令这位中期天阶强者，不由神色微变。 “你是陆川？” 風挲老祖怎么也没想到，此前仅仅是偶尔注意到的小辈，此时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同时，更是已然成就了洞天大能，成为与之同阶的存在。 只不过，这位老祖因为近期一直在万仙谷之中梳理地脉，根本无暇管顾外界之事，自然不会知道，陆川自离开万仙谷之后，所做下的种种惊人之举。 “你这人族小辈，我族好心招待你，竟然破坏万仙盛会，更是截杀我族精锐，事后还盗走谷中至宝，如今” 風挲老祖神色阴冷，厉声道，“如今更是勾结幽冥殿的邪魔，犯我万仙谷，真当本君不敢杀你，我灵仙一族好欺不成？” “呵！” 陆川失笑摇头，如何看不出对方所想，淡淡道，“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今天陆某来此，就是为取你性命！” “哼！” 風挲老祖面色微沉，寒声道，“人族小辈，本君念你年幼无知，被幽冥界邪魔所惑，本愿网开一面，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这位天阶强者看来，陆川不可能是这些天尸的主人，而众所周知，放眼皇天大陆，也只有幽冥殿有这等底蕴了。 虽然，風挲老祖不在乎一个新晋洞天，可在这节骨眼上，能吓走一个算一个啊！ 中期天阶强者又不是无敌的，真要在关键时刻，来上那么一手，即便强如風挲老祖，也得坐蜡啊！ 可惜的是，風挲老祖所想虽然不错，却因为情报过时，注定了要悲剧！ “真是有够啰嗦！” 陆川淡漠摇头，手中黑色锋芒吞吐，断头台凭空出现掌中，已如流星赶月，脚下生风，须臾横跨数十丈，兜头斩落。 “不知死活的小辈，既然你想死，本座便成全你！” 風挲老祖勃然变色，大手一挥间，背后蓦然生出两排如神兵利刃组成的暗青色金属羽翼，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划破虚空，带起阵阵摄人心魄的恐怖音啸，瞬间密布了方圆百丈。 嗤嗤！ 但见锋芒闪烁，好似勾勒成了一片锋芒炼狱，所过处的一切，尽皆被斩做了虚无。 这正是風挲老祖的本命神通，辅以一件灵宝，所化出的神沙炼狱，凭借神出鬼没，近乎无穷无尽的沙刃，消磨领域内的一切物事。 即便是同阶强者，面对这等威势，也只能退避三舍。 不得不说，風挲老祖嘴上虽然一副看低陆川的架势，一口一个小辈，可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已然是打定主意，要将之重创，先解决一个不利因素。 可惜，風挲老祖算盘虽然不错，但陆川却决不能以常理度之！ 铮！ 刀吟铮鸣，龙吟如啸，黑色锋芒吞天噬地，近乎将苍穹撕裂，与无数沙刃交击，竟是不落下风，即便刀刃之上密布裂纹。 历经多次大战，饱饮十数名天阶强者的鲜血，凝聚了无边戾气的断头台，虽未完全恢复，凶戾之气却不减反增，更上一层楼！ 甚至于，在那裂缝之中，隐约闪烁的不详暗红光泽，隐隐透着惊人的凶戾之气中，竟有了几分灵动。 但这灵动的意识，却是充斥着无边杀戮，仿若魔神出世，将有毁天灭地，带来腥风血雨！ 这就是断头台赖以为本的根基！ 只要有足够的凶戾之气，哪怕刀身本体被毁，其中已然成型的刀灵雏形，也不会覆灭！ 嗤啦！ 但听一声瘆人锐鸣，黑色刀光划过暗青色锋芒，两道身影一触既分，相隔数十丈背对而立。 “哼，区区新晋洞天，也敢跟本君嗯？” 風挲老祖冷冷一晒，蓦然神色一变，垂眸看向肩头，那里赫然有道半尺左右的刀痕，其上更有惊人锐芒，不断销蚀自身气血元气。 “怎么可能，凭你的实力” “没什么不可能！” 陆川缓缓转身，浑然不顾身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淡漠道，“当然，中期天阶的实力，确实极为不凡，陆某还是第一次单对单领教。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虽然只是交手一招，但陆川已然能够判断出来，風挲老祖的实力，与那位紫背天蜈近乎不相上下。 即便有差距，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仅仅是因为差距不大，更因为在此时的陆川眼中，風挲老祖就是个死人，不死虫子！ “无知小辈！” 風挲老祖怒极反笑，肩头一震，伤口愈合，面色却更甚阴沉几分。 只因为，那愈合的伤口，竟是隐隐传出嗤嗤锐鸣，赫然再度崩裂出了细小微不可察的裂缝。 其内蕴藏的刀气，远比想象中，更加难缠，乃至诡异！ 最可怕的是，一股惊人的诡异气息，竟然能在被隔绝的情况下，直入心神之中，影响風挲老祖的意志。 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毕竟，身为中期天阶强者，即便是异族之身，也开始了修心之路，意志无比强大。 可这缕刀气，竟然能影响其意志，就足可见强大与可怕。 “本君会让你为自己的狂妄无知，付出惨痛的代价！” 風挲老祖狞笑一声，蓦然身形扭曲散去，并非是逃走，而是于苍穹之巅，化作了一条足有千丈，龙头蝎神蛇尾的庞然大物。 滚滚威压，形成了犹如实质般的气浪，带起阵阵呼嚎音爆，肆无忌惮的牵引着方圆千里的天地元气，化作黑压压乌云，笼罩了苍穹之巅。 第九百一十六章 火力全开 轰咔！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瞬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只有那黑压压如铅般的乌云之中，扭曲蜿蜒游走的庞大阴影。 云从龙，风从虎！ 龙蝎一族，本就身居龙族血脉，似風挲老祖这等中期天阶强者，一身龙族血脉早已锤炼的极为精纯。 若非皇天大陆规则特殊，又无真龙在世，不得其法之下，怕是早就洗炼凡躯，成就真龙了！ 当然，即便它有机会，有资格，但只要吃过人，自然会有人收它。 就像现在，陆川就来了！ 冥冥中，風挲老祖所吞食之人所残留的怨气，已是勾连了天机，在因果规则之下，与陆川相连。 无论它走到哪儿，这怨气也不会散，无论其修为多高，实力多强，将永远与之纠缠！ 妖族有妖煞，令各族不敢轻易吞食炼化，可人族同样有怨气。 事实上，所有智族，都能衍生出怨气，可能够利用这怨气的，却是寥寥无几。 但于陆川而言，这人族怨气就如黑夜中的指明灯，只要陆川一天不放弃人族身份，就永远能与人族一体。 而这，也一直是陆川所秉持的道！ 陆川杀戮无算，无论异族或人族，凡是犯到他手里的，绝不会轻饶，可永远不会改变一个事实。 那便是，陆川乃是人族一员！ 也正因此，从一开始，这场战斗的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人族小辈，本座要将你生吞活剥，神魂祭炼万载，永世不得超生！” 風挲老祖还未意识到这一个问题，兀自咆哮如雷，厉声连连，“幽冥殿的道友，今天是本君与陆川之间的私人恩怨。 此獠坏我万仙谷规矩在先，后搅乱灵仙一族安定，又伏杀我族精锐，盗走谷中至宝在后。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我族结下了死仇。 诸位此来，若是被此獠蛊惑，待解决这场恩怨后，本座会给你诸位一个交代。” 原来，这位風挲老祖见一计不成，便想先减除陆川，之后再跟那莫须有的幽冥殿强者做过一场。 不得不说，称得上一句老奸巨猾。 若按照常理而言，真的有两方势力合作的话，多半会因此而暗生嫌隙，一方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人之常情。 “呵！” 陆川淡漠一笑，面对这无边威压的庞然大物，不退反进，肩头虚晃间，已是瞬间没入乌云之中，冷冷看着那有如房屋般的血色瞳孔，“風挲，不用再做无用功了。 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嗯？” 風挲老祖血色瞳孔骤然一缩，隐现惊色，庞大身影都为之明显一僵。 吼吼吼！ 几乎在同时，数十道金灰色光影，伴随着摄人心魄的恐怖咆哮，已是冲天而起，直入乌云之中，拱卫君主一般，将陆川护卫在内。 并且，在隐隐间，将風挲老祖庞大身形包围，大有将之围歼的趋势！ “你……你竟然能驱使这么多天尸？” 風挲老祖目露骇然，失声惊呼。 也难怪这位会如此失态，只因即便是以御尸著称的幽冥殿，也不可能同时操控这般多的炼尸。 一般而言，能够御尸数十具境界弱一筹的炼尸，亦或上百具，然后能有几头境界相若的本命炼尸，就已经算是不凡了。 甚至于，一生可能只有一具本命炼尸，其余都是为供给本命炼尸养料的辅尸。 風挲老祖乃是中期天阶强者，曾经也游历过人族，更与不少洞天大能有过交流，对于幽冥殿的炼尸强者并不算陌生。 据他所知，那位传说中的冥帝，也不过只有三具本命炼尸，暗合道家三尸之道。 可看陆川这架势，不仅操控了七头天尸，另外数十头圣阶炼尸即便是充数，也依旧仍有余力的样子，就知道有多么惊人了！ 否则的话，单凭炼尸之数，数十同阶炼尸一拥而上，幽冥殿的强者，岂不是无敌天下了？ 而这，就是连冥帝这位幽冥殿的始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被妖皇击败，而是反转了。 但風挲老祖绝对想不到，陆川并没有本命炼尸，所学也只是幽冥殿炼尸之道的一点皮毛罢了。 真要说起来，大半都是自己推演所创，而之所以能够控制这么多天尸，除了其中四头天尸乃是当年所留，早有自己的灵智外，其余三头天尸，皆是以秘术控制。 这秘术不同于幽冥殿，也不比这拥有高深传承的幽冥殿强，但却是独属于陆川的秘法。 如此法门，还是得益于器灵玄瞳，乃化身千万的天赋神通。 陆川确实做不到，可若说加以模拟一二，却并不在话下，而且这三头天尸本就不同，拥有不弱的灵智，更拥有自身领域，只是不如前面的四头天尸灵智高而已。 即便如此，也能够让陆川的负担减轻大半，即便再操控几头天尸，也不在话下。 “该结束了！” 陆川可没有反派话多的习惯，即便现在看来，他确实更像一个反派。 但于他而言，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陆川连对着死人都没有多嘴的习惯，又岂会跟敌人多费唇舌？ 吼吼！ 心念一动，群尸怒啸，重重领域毫光，已是如幕布般层层展开，于天地间间，黑压压的乌云之中，好似形成了一片灰色彩虹，须臾隔绝了天地，形成了一方异空间般的领域。 一头天尸的领域，或许不如風挲老祖强，甚至七大天尸联手也不如，乃至在大阵加持之下，依旧弱了一筹，但却足以与之抗衡。 更遑论，还有陆川这位主阵者在！ 轰！ 滔天威压，化作犹如实质的光柱，瞬间冲破云霄，直接撕裂了風挲老祖的神沙领域，不仅仅是领域对碰的结果，更是自身威势，乃至实力，都强了对方一筹。 “这小子竟然如此强！” 風挲老祖神色剧变，心知不妙，猛的口吐无垠沙尘，厉声怒啸，“小辈，今天本君便让你知道，挑衅我族的下场！” 呼呼呼！ 刹那之间，飞沙走石，风起云涌，遮天蔽日，于虚无中，更是擦出了阵阵瘆人的锐鸣，好似洪流般，要将这片天地，尽数消磨一空。 即便隐隐察觉到不妙，可这位風挲老祖的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即便是同阶之中，也当属强者一流。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取代泷琉老祖，成为万仙谷的执掌者。 可惜，風挲老祖的对手是陆川。 不仅拥有无数底牌，更有足以重创，乃至斩杀天阶强者的杀手锏，此时更是近乎手段齐出，尸阵拱卫之下，一身气机更是不弱于任何中期天阶强者，甚至尤有胜出。 最重要的是，風挲老祖近日来，一直忙于梳理万仙谷千里地脉，所耗甚大，虽然吃了不少天材地宝，又用了数以万计的人族武者进补，仍旧没有完全恢复。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即便它处于巅峰状态，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呵！” 陆川冷冷一晒，周身机扩铁叶摩擦声骤起，暗沉沉的魔神兵，已是须臾浮现，化作了十丈高下的魔神之姿。 只不过，相较于此前，魔神兵的甲胄，明显暗沉了几方，更有肉眼可辩的斑驳痕迹。 这正是此前在万骨坑一战之中，被洞墟宝珠所创，留下的伤痕。 但即便如此，仍旧不损其威，凶煞之气更是犹如实质，近乎令人胆寒窒息，如坠冰窟，心生恐怖幻觉。 毕竟，这也是一件凶戾无比的至宝，本体更是以混沌魔兽生生炼制而成，其内拥有混沌生灵所留的滔天怨气！ 但在兵主掌控之下，虽然无法炼化，却能化归己用，成为加持自身的利器。 “杀！” 不等風挲老祖动手，陆川已是身形虚晃，与数十炼尸仿若同为一体，瞬间冲了上去。 虽然比这位龙蝎天君差了百倍大小，可一身无匹威势，却更盛不止一筹，乃至隐有碾压之态。 轰咔！ 但听一声惊天轰鸣，龙尾与黑刀相撞，却见血光迸溅，瘆人的甲胄碎裂声中，千丈龙蝎赫然一个踉跄，竟是险些被一刀砍翻在地。 可到底是中期天阶强者，虽然被一刀破防，却也只是小伤罢了。 若这等强者，真那么容易被杀，皇天大陆早就一片混乱了。 这一次，陆川也没有桖潳灵主相助，并且早早做下种种布局，能够一次算计二十多名天阶强者，其中甚至包括上官埔和何向荣这等后期洞天大能！ 除却亡骨坑那一战，陆川现在算是，真正独自面对一尊天阶强者，哪怕借助外力，却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了。 甚至于，若非为了保留風挲老祖大部分力量，陆川哪怕真正单打独斗，也不惧对方。 “去死吧！” 風挲老祖怒啸一声，血盆大口一开，再次喷吐出滚滚洪流，其内更有一颗暗青色的昏黄光球，好似一颗暗灭不定的大日，拥有莫测恐怖威压，向陆川一闪，便迎面砸落。 隐约间，此宝竟有几分洞墟宝珠的气息，颇为相似！ “想逃？” 陆川却是一眼看穿了風挲老祖的目的，不见如何动作，数十头天尸已是凭空挪移般散开，形成一张大网的领域，已是将之罩住。 果不其然，那光球只是忽闪一下，便即消散一空，風挲老祖却是调转身形，仿若一道蜿蜒的雷霆，猛的向后撞去。 第九百一十七章 你娶我 “此路不通！” 天高水长，云霄之上，虚无缥缈所在，一道瘦削身影凭空而现，向着空无一人的所在淡漠低喝。 呼！ 但不见其如何动作，微风习习，无声无息间，漫天光影流转，仿若斗转星移，乾坤倒悬，幻化无穷。 “此路不通！” 再出现时，瘦削身影依旧立在原地，仿若从未任何变化，任凭九天罡风吹袭，我自巍然不动。 只是那虚无之中，却暗生一股莫测气息，有如天威莫测，浩瀚无穷，，渐渐凝化出一道遮天蔽日的庞大虚影。 嗡！ 日月晦暗，好似双目开阖，星斗尽皆失去了颜色，却见两道洞穿天地的光柱，直勾勾落在了那瘦削身影上，仿佛要将之刺穿一般。 但无论这目光有多么可怕，那虚影威压有多强，都无法撼动这瘦削身影分毫。 “冥帝！” 那虚影声若雷霆，口含天宪，须臾风云变色，光暗生电，虽未有任何波动，却透着几分天怒之威。 “你敢阻我？” “本座既已在此，有何不敢？” 瘦削身影语气如常，没有丝毫波动，淡漠道，“百川兄，万载道行修行不易，何必因为小辈之事，而坏了道心呢？” “哈！” 那虚影怒极反笑，掀起雷霆滚滚，隆隆若洪钟大吕，又似炸裂天穹，嘶声道，“好一个冥帝，好一个小辈之事，你可知那小辈如今在做什么？” “本座不知，也无需知道！” 瘦削身影淡漠摇头道，“本座自要知道，他是人族便可。” “哈哈哈，好一个人族！” 虚影怒气勃发，厉声道，“你人族是人，诸天各族就不是人了？ 真以为，这还是上古之前，你们所谓人族圣贤口中的蛮夷，要侍奉那些无道魔神吗？” “往事已矣，混沌成空，这都是老黄历了！” 瘦削身影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还是那句话，看在你曾经也为人族出过力的份上，你现在退去，本座可以保你一个未来无虞，即便是你的传承和族人，也会因此得以延续。” “笑话，本座岂需要你的施舍怜悯？” 那虚影卷荡天地，裹挟着无垠雷霆，仿若天威灭世，猛的撞了上来，“不要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人族的心眼已经坏了，尤其是你们几个。 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不过是想以我们为磨刀石，为你们人族奠基，为那小畜生的修炼添砖加瓦。 什么传承，什么延续，都不过是谎言，骗子，你们这些虚伪的人族，早在上古之时，就该灭族！” “哎！” 瘦削身影摇头轻叹，无悲无喜的眸子，淡漠看着滚滚压落的庞大虚影，第一次显露复杂之色道，“本座不知道，那些家伙跟你们说了什么，令你们误会如此之深。 但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本座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 “哈哈，冥帝啊冥帝，称你一声冥帝，便以为能够主宰一切吗？” 庞大虚影已是轰然而至，将瘦削身影包裹在内，无垠雷光如刃席卷，遮天蔽日，恐怖至极。 “若是你本尊亲至，本座或许会忌惮一二，但不过是一炼尸之体，也敢大言不惭？ 真以为，你号称冥帝，就能与妖皇并列了吗？” 轰咔！ 但见雷光滚滚，如龙蛇起陆，天翻地覆，整个天地尽数淹没在无垠雷霆之中，唯有那庞大身影若隐若现。 仔细看去，那身影蜿蜒如龙，却与传说中的真龙并不相同，赫然有着一颗狰狞如狮子般的庞大头颅，背脊上密布无数刀刃般的利刺，尽显狰狞恐怖。 而随着这些利刺闪烁，雷光汹涌，仿若惊涛骇浪，不断释放出滚滚惊雷，绵延不绝的席卷那瘦削身影所在。 可惊人的是，这狮头龙身的恐怖存在，竟然没有发现，那瘦削身影不知何时，赫然出现在了它的头顶之上。 “本座确实不如妖皇，但对付你一具分尸之体，便足够了！” 瘦削身影淡然挥拳，轻描淡写，似慢实快，在狮头龙身怪物醒觉的刹那，已是落在了其脑后。 咚！ 有如洪钟大吕般的轰鸣，须臾传遍方圆百里，那足有万丈大小的庞然大物，竟是整个下沉，好似头重脚轻，猛的扎下云头。 “啊” 惨叫声中，以其通天之能，竟完全失去了控制般，体内千锤百炼的无边伟力，赫然被这一拳捶散。 “不不可能，你也不过是与本座相若的巅峰洞天，纵然底蕴非凡，也不可能以炼尸之身，”也不可能一击 狮头龙身怪物于坠落中，险险回神，兀自不敢相信，与自己修为境界相同的冥帝，竟然能轻而易举将之打伤。 “皇天不过诸天一隅，你的眼界太窄了！” 瘦削身影淡漠摇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人之举，已是又一拳砸落，轰然将之打落云头，直直坠入大地之中。 轰隆！ 天崩地裂，飞沙走石，惊雷滚滚间，两道完全不成比例的身影，死死纠缠在一起，无穷伟力肆虐之下，将方圆百里尽数化作一片废墟。 隐约间，更可见透着恐怖吞噬之意的漆黑裂缝，仿若亘古沉睡的凶物，张开了血盆大口，肆无忌惮的吞噬着所过处的一切。 最可怕的是，这些裂缝不止一道，而且在量大强者交手之中，不断变大，数量越来越多，几有将此间完全占据的趋势。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无名所在的山川之中。 “此路不通！” 高大身影，巍峨如山，渊渟岳峙，冷漠屹立于山巅之上，冷冷看着前方。 嗡！ 话音未落，淡淡流光涌现，自高大身影脚下，彷如活物般蔓延而上，竟是眨眼没过腰腹，似是要将之完全覆盖一般。 事实上，这诡异的流光确实做到了，于须臾间，便将高大身影整个包裹。 遥遥望去，山巅上好似凭空出现了一座鬼斧神工，造物天成的雕像，迎着朝阳而立，似透着无边估计。 呼！ 但就在此时，一阵微凉风意拂过，那晶莹剔透，仿若整体般的流光晶体，竟是无声无息溃散，好似历经了万载时光吹袭，须臾便沙化溃散。 “磐空！” 高大身影垂眸看了言脚下，旋即微微抬头，看向斜对面的一座山峰，淡漠道，“以你的心智，应该很清楚，这不过是那些家伙的阴谋，想要用你们的命，去试探那个小辈。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轰隆隆！ 地动山摇，天翻地覆，惊雷滚滚间，赫然只见那万丈山峰，竟然活了过来，是真的活了，化作一万丈巨人，一步便到了近前。 虽然是居高临下，俯视着山巅的高大身影，可哪怕气势惊人，依旧像是平起平坐，甚至威势有所不及。 就好似，只要在这高大身影面前，无论是什么存在，天生便挨了一头。 “冥兄！” 石巨人吐气如雷，声动云霄，瞬间风云变色，有如深渊的双目，看着高大身影，隐现无奈道，“如果我说，并非是受那些家伙蛊惑，而是想要亲眼眶看这个小辈，你会信吗？” “现在不是时候！” 高大身影淡漠摇头，没有回答相信与否，却已然做出表态。 “哎！” 石巨人同样摇头，苦笑道，“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晓！” 高大身影道，“现在，回去吧！” “我可以回去！” 石巨人沉默少倾，叹道，“只不过，若那些家伙亲自出手呢？你确定，那个小家伙能撑住？” “那是他的命！” 高大身影淡淡道，“现在，还不到我们插手嗯？” 轰！ 不见高大身影如何动作，轰鸣如雷间，一股惊天流光，骤然爆发，已是瞬间将眼前的石巨人洞穿。 哗啦啦！ 但见无垠巨石翻滚，万丈山峰轰然崩塌，竟是轻而易举，就此覆灭。 “哈哈，冥兄啊冥兄，俺就是去看看，远远的看一眼，不会让那小家伙发现的！” 声若洪钟般的大笑声中，乱石堆里的一缕灵光戛然而止，再无任何声息。 “这家伙” 高大身影哭笑不得，神色一阵变化不定，“罢了，磐空守护人族近十万载，无论未来局势如何，都不能让他没了着落，看看便看看吧，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那些家伙” 而在另一处所在，一身黑色衮金长袍，英武不凡，约莫三十岁许，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正面容冷峻的看着对面不远处。 那里，一道彩衣倩影，傲然如雪中孤梅，暗香萦绕，却自有孤傲遗世独立，但若仔细看去，又似花中之魁，娇艳无双，傲视群芳的牡丹。 但无论哪一种，那如女王君临般的傲然，却令任何人都不敢轻忽，乃至自惭形秽。 唯有眼前这俊朗青年，冷漠如初，好似一个毫无感情的冰铁，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必要的时候，不时透出凌厉杀机。 “哼，凭你一具炼尸，根本拦不住本座！” 女子白皙下巴微扬，傲然盯着俊朗青年，眉宇间隐现怒意道，“为什么，你不敢亲自来见我？” “回去吧！” 俊朗青年淡淡道。 “回哪儿去？” 女子美眸波光流转，隐现哀伤，旋即清冷道，“我又能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俊朗青年好似无所谓道。 “好好好，你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女子登时柳眉倒竖，怒极反笑，“老娘艳冠皇天，裙下之臣能从人族横跨妖域，偏偏你这家伙对我不假辞色。 既然你无情，休怪老娘无义，你这辈子你陪着自己那堆尸体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俊朗青年剑眉微蹙，瞬间恢复如常。 “那你娶我！” 女子步步紧逼，冷声道，“今天要不给老娘一个交代，休怪老娘心狠手辣，把那无法无天的小辈生吞活剥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三妖来袭 轰隆！ 惊天轰鸣中，天光骤然大亮，仿若生生开了个窟窿，那遮天蔽日的重重尸气，更是不由自主的紊乱开来，激荡出层层涟漪，好似随时都会溃散。 强如風挲老祖，一心想走，即便是七大天尸集结成阵的多重尸域，都无法将之拦住。 “小辈，本座记住你了，待得来日，本老祖定要血屠人族一域，以亿万人族性命，报今日之仇！” 怨毒厉喝，仿若倾尽天河之水也无法洗尽，显然这位虫族老祖，已是出离了愤怒。 这也在情理之中，堂堂中期天阶强者，竟然会败在一个新晋洞天的人族小辈手中，颜面已是丢尽了。 无论两族的仇怨也好，尊严私仇也罢，双方已然没有了转圜余地。 “呵！” 陆川冷冷一晒，好似不紧不慢的一步踏出，径直追了上去。 但風挲老祖一心想走，仅凭他的实力，确实难以拦住，可既然打定主意，除了尸阵之外，又岂会没有其它布置？ 呼！ 寒风骤起，一道介乎虚实之间的光影，蓦然自風挲老祖头顶一闪而过，好似一缕微风席卷，是那般轻描淡写。 可就是这一缕威风，却令堪堪脱困而出，正准备施展秘术遁走的風挲老祖，庞大身影骤然一僵，好似被在一瞬间被冻住了一般。 即便只是刹那，可莫说是洞天大能，哪怕是寻常武者，只要战斗经验丰富，也必然能够把握住。 更遑论，还是陆川这等战斗本能近乎刻印进骨子里的存在！ 铮！ 刀吟铮鸣，龙吟傲啸，风起云涌间，黑色刀光如电，已是瞬间自風挲老祖下颚所在一闪而过。 嗤啦！ 瘆人锐鸣中，一道清晰可见的森白刀痕，已是横贯脖颈，轻而易举的破去其引以为傲的外甲防御，无匹锋芒直入其血肉之中，冲击着神魂所在。 “啊……” 風挲老祖如遭重击，惨叫哀嚎，庞大的千丈身躯蜿蜒扭曲，竟是还未死透，轰然跌落云霄，撞入深谷之中，掀起无边沙尘。 即便如此，被‘斩天阙’直接命中，没有直接被一刀两断，已是其修为深厚，并且有异宝护体，却改变不了其身受重伤的事实。 嗖！ 陆川身形虚晃，已是瞬间落地，扬刀便斩，丝毫不给其喘息之机。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混账……” 须臾之间，風挲老祖全身遍布伤痕，已然再无任何还手之力。 吼吼！ 群尸狂吼如雷，声震寰宇，好似宣告胜利的到来，更似对于胜利者的欢呼，轰然释放出滔天尸气，将風挲老祖庞大身躯禁锢在内，令其无法动弹。 “小辈，我灵仙一族强者无数，远超人族，你必然不得好死！” 即便是深受重创，風挲老祖兀自挣扎不休，瞪着猩红眸子，桀骜怨毒的死死盯着陆川，阴恻恻道，“你就等死吧，还有与你相关，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因你而死！” “这就是你的遗言？” 陆川缓步踏上庞大的龙头，站在脑后七寸所在，双手握刀，慢慢刺入其中，冷厉道，“若是如此，那……你可以去死了！” “什么？你……你敢杀我？” 風挲老祖感受着那犹如实质的杀机，刺激的浑身冰寒，不由一个机灵，色厉内荏道，“你不能杀我，我乃是龙蝎一族太上，若我身陨，整个灵仙一族也会因此出手。 无论是你，还是人族，绝对……绝对……” 嗤咔！ 话未说完，密布裂纹的黑刀，已是没入其坚硬外甲大半，旋即整个刺入其中。 “呵！” 陆川冷冷一晒，猛的噗嗤一声，拔出断头台，轻抚刀刃，隐约可见其上的裂纹竟好似淡了几分，甚至少了几道。 “你……你怎么……怎么敢……” 中期天阶的修为，赋予了風挲老祖顽强的生命力，却也无法抗住这等要害完全被破的重创，已然处于了弥留之际。 直勾勾看了陆川一眼，好似要将之永远记住，可却挡不住眸光渐渐淡去，唯有如墨般，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和不可置信的惊色，凝固在了眼瞳之中。 但其最后看的却并非是陆川，而是一道若隐若现，渐渐凝实，仿若虚幻的倩影。 “嘻嘻！” 杨秀娥出现在龙头之上，垫脚跺了下，自然的挽起陆川的手臂，巧笑倩兮道，“这老臭虫当真是聒噪的很，吵的人家都快烦死了！” 嗡！ 陆川没有理会杨秀娥的小动作，随手将風挲老祖死不瞑目的庞大尸身稍作处理，以防精气外泄，便将之收了起来。 此行最大的收获，不是万仙谷中乱七八糟的诸多资源，而是这具天阶强者的尸骸。 这可是提升武体的必备宝物，于陆川而言，正是亟需的资源。 其余外物即便再珍贵，又如何能与提升自身修为和实力的宝物，相提并论？ “收拾下，准备离开吧！” 陆川看了眼遍地狼藉的万仙谷，旋即挥出一道流光，将群尸收入须弥洞天之中。 虽然暂时无法动用炼狱塔，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凝炼一方储存东西的小型空间，已然不在话下。 甚至于，可以让生灵暂时存活，而不虞被困死其中。 整个万仙谷，已经是再无任何生气，除了被群尸肆虐，杀死了无数虫族强者外，多半也因为尸气侵染而亡。 即便还有一部分活物，陆川甚至已经有所察觉，也不打算斩草除根了。 于他而言，这些普通虫族即便杀再多，也没有斩杀一个天阶强者来的有用。 仅凭斩杀風挲老祖的威慑，便足以让虫族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此举会令此举完全撕破脸。 但事实上，当虫族肆无忌惮的吞食人族血肉之时，双方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陆……陆道友！” 一道倩影现身，赫然正是金瞳蜂一族大司葎蜂瀞，此时战战兢兢，说话都磕绊的样子，那里还有此前初次见面时的冷傲。 “蜂道友！” 陆川淡然一笑，虽然撕破脸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虫族内部也不算怎么和睦，能够给对方找点麻烦，也是极好的！ “道友放心，我人族乃是礼仪之邦，绝不会滥杀无辜，陆某此行，只是为惨死于龙蝎一族之手的无辜百姓而来！” “原来如此！” 蜂瀞松了口气，虽然不知真假，可即便是假的，现在能保住性命，也要当做是真的。 “陆道友深明大义，不牵连无辜，奴家佩服万分，若是有机会，定要请陆道友前往我族做客！” “好说！” 陆川微微颔首，和煦笑道，“届时定要叨扰蜂道友，尝一尝贵族名冠皇天的……嗯？” 嗡！ 话未说完，一股奇异律动，蓦然自身侧涌现，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滔天锋芒，自其内激荡而出，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直取陆川后心。 “不好！” 陆川瞳孔一缩，瞬间便判断出，这股力量之强，已然超出了自身承受极限，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咔咔！ 几乎在瞬间，铁叶机扩摩擦声骤起，暗沉沉的甲胄须臾密布全身，不等化出完整状态的魔神之姿，便即一拳砸了过去。 撞不周，一往无前的悍勇之意，即便是头破血流，身死道消，也绝不会改变自身意志的决绝，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即便如此，实力的差距，还是令陆川深受重创。 轰咔！ 滔天轰鸣，仿若惊雷乍现，一往无前的拳影，已是瞬间崩碎，那突如其来的锋芒，却是趋势不减，疾风骤雨，迅若惊雷般席卷而至。 “这是……” 陆川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强抑口中逆血的同时，顺势借力倒退，脚下连点，将方寸神通施展到极致，以期避开这股锋芒。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空间粘稠如泥浆，竟是令陆川如陷泥沼般，不说寸步难行，原本一步能横跨万丈，此时却好似被纠缠住了一般，浑身都有无形之手拉拽，令其身法无法施展开来。 这分明是极为精妙的空间规则运用，亦或特殊的空间神通！ “啊……” 一声尖利惨叫，无边沙暴之中，蜂瀞在一团一触即溃的宝光之中，已是消失无踪。 显而易见，能令陆川一击受创的力量，哪怕只是余波，也足以要了她的命。 即便有异宝护身，多半也是深受重创，能活下来，也算是侥天之幸。 只不过，陆川此时已然顾不得许多了。 “哼！” 陆川神色冷厉，生死关头，心境越发平静，近乎古井无波，瞳孔中六臂菩萨掐诀牵引，破妄法目已是洞穿了重重虚无。 虽然无法看透那空间规则之后的真相，却也能依稀看到，里面隐现三道身影。 其一为银灰，气息诡异，飘忽不定，正是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飞银鼠一族老祖——涅影！ 另一个则为暗金，气息凌厉非凡，煞气极重，更有一股无双傲然之意，仿若俯视苍穹的神骏雄鹰，其正是金羽玄鹰一族的老祖——灵昆！ 这两位全都是妖族中期天阶强者，即便是前者刚刚突破不久，可仅凭空间天赋神通，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真正令陆川忌惮，乃至隐隐心悸的却是第三道光影，此前出手者，正是这尊天妖，而且是后期天阶强者！ 即便是陆川也没有想到，妖族出手竟会如此快，而且直接派出这等强者，对付自己一个新晋洞天。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第九百一十九章 鳄罗天君 妖氛冲宵，如雷似电，滚滚而起之际，风起云涌，却另有惊人的煞气波动，仅仅是看一眼，便令陆川心惊不已。 更可怕的是，其中蕴藏着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彷如黑洞一般，即便陆川以破妄法目看一眼，心神都好似被吞噬进去。 “能挡住本君一击，不得不说，你这个人族小辈，确实有几分能耐！” 嘶哑若金铁割裂，彷如夜鸦怪啼般的声音，更是有若穿云裂石，直透心神，令人心驰摇曳，寒意灌体。 此妖绝非普通后期天妖，极可能是后期巅峰，甚至拥有特殊神通的妖族异种！ 否则的话，以陆川的破妄法目，不可能看不穿对方本体，即便对方的修为远超自己。 “不可力敌！” 陆川心头一沉，心知此番自己示敌以弱，钓上来的不仅不是一条大鱼，而是一条食人大鳄，当即便催动了掌心之中，一枚形如羽毛的银白宝玉。 嗡！ 银白毫光乍现，须臾搅乱天地，无形的空间伟力，已是充斥周遭，形成了一方隔绝内外的小空间，将陆川整个囊括进去。 “桀桀，有本老祖在，又岂能让你跑了？” 涅影老祖怪笑连连，不见如何动作，银灰色神光湛湛，已是在瞬间勾连了空间，令那紊乱的空间之力出现了一丝凝固。 寸光洞虚！ 涅影老祖的看家本领，空间天赋神通，其修为突破中期天阶之后，此神通更显无上威能。 不仅能够开辟空间通道，更可以勾连天地，封锁空间，端的是厉害非常。 虽然，空间规则如因果、时间等无上规则一般，都有其唯一性，可涅影老祖并非修炼此规则，乃是与生俱来的空间天赋。 即便与修炼空间规则有所不同，却也能凭借天赋加以运用，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修炼空间规则更可怕。 因为，专一！ “哼！” 陆川面色微沉，并未因为对方封禁空间而停手，磅礴真元不要本钱一般，注入天凤之羽中，与涅影老祖的空间神通对抗。 显而易见，对方出现在这里，正是借助了涅影老祖的空间天赋，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突袭，才能在某种程度上，在陆川还未有所感应之前，进行袭杀。 即便真的有所感应，也能让陆川来不及遁走。 更遑论，除了涅影老祖这位空间天妖之外，还有灵昆这尊速度奇快的天妖助阵，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能对陆川进行追杀。 除此之外，便是最后这尊后期天妖，那无与伦比的实力。 只要将陆川困住，必然九死一生。 再不济，也能通过这一战，试探出陆川的真正底牌，尤其是那将山獞老祖一击打杀的异宝，是否能够动用。 若非如此的话，当初于山獞老祖一同追杀陆川的灵昆老祖，乃至后来布局伏杀陆川的涅影老祖，又岂敢一同出现在这里？ 尤其是涅影老祖，这老妖老奸巨猾，横行皇天无数年，不知有多少族群宝库被其光顾，能活蹦乱跳到现在，本身就属于传奇存在。 并且，他也算是近距离，查看过陆川以打神鞭打杀山獞老妖所留力量余波的见证者之一。 虽不知打神鞭，却深知这件宝物的可怕，若非有所依仗，那里肯来追杀陆川。 可惜的是，无论是整个妖族的意志，还是妖皇的威严，令涅影老妖根本无法抗拒，除非他想从此流浪皇天。 毕竟，涅影老祖虽然有空间神通傍身，却并非无敌，真要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有妖族才是其后盾。 正因此，他必须来，除了对陆川的愤怒之外，更有对于那件宝物的贪婪。 只是慑于妖皇之威，他必须将这点贪婪之念隐藏起来，却并不妨碍这老偷动点小心思。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眼见涅影老祖以空间神通，搅乱天地，困住了陆川，阻止其以天凤之羽离开，那最后一团妖气，已是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蠢蠢欲动。 不得不说，妖族此番准备的极为全面，并且做好了全面调查。 陆川覆灭了上官家，虽然到了数件空间至宝，可其并没有修炼空间规则，即便能够动用空间宝物，可有涅影老祖在，也足以进行干涉。 如此一类，哪怕陆川身法快捷，能够躲开第一波袭杀，另有灵昆老祖这等飞禽天妖，令其速度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最后便是这一尊后期天妖，即便自身没有空间规则，也无灵巧迅捷的身法，可只要目标在近前，以其实力，足以震杀一切。 嗡！ 千钧一发之际，陆川周身浮现一层蒙蒙无色毫光，仿若披上了一层淡淡薄纱，更与周围的空间之力勾连，竟是形成了层层涟漪，好似令其直接坠入了某个空间孔洞之中。 唰！ 几乎在瞬间，陆川已是横跨数十里，却好似仍旧在眼前，但其真身却在那诡异的涟漪波动之中，跨过了重重空间壁垒。 “这是……” 涅影老祖小眼睛瞪的溜圆，两撇胡须更是急速颤抖，就差揉眼睛，确认这一幕是否是幻觉了。 只因为，在其感应之中，自己的空间神通明明没有被破，却偏偏失去了陆川的气机，好似凭空穿透了一层屏障。 任其神通再是强大，可失去了目标，就无法锁定陆川，又如何能将之困住？ 这一刻，涅影老祖确实尴尬的一匹，刚刚还夸下了海口，眨眼就让陆川脱困，老脸哪里还挂的住？ 但这老妖到底老奸巨猾，脸皮更是厚比城墙，又天性胆小，即便察觉到问题，也没敢第一时间动用空间天赋神通，直接追上去。 “怎么回事？” 那最后一尊天妖怒声喝问，滚滚如雷霆洞彻云霄，显然是惊怒不已。 “鳄罗天君！” 涅影老妖干瘦的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摩挲着爪子道，“这小子动用了某件不知名的空间至宝，破了我的神通，但请鳄罗天君放心，我已经记住了他的气息波动。 无论此子跑到哪儿，我都可以用空间神通开辟通道，直接追上去。”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那鳄罗天君颐指气使，一副将涅影老妖当做下属的样子，厉声喝道。 “是是！” 涅影老妖缩了缩脖子，好似不敢与对方扎刺，当即双爪一挥，目露奇光，眼前浮现层层涟漪，化作一条扭曲不定，光怪陆离的银灰色光斑通道。 咻！ 三者二话不说，便即一头扎进了通道之中，不多时便看到，在前方看似不远处，实则相隔不知多远的陆川。 “鳄罗天君放心，此子绝对跑不了！” 涅影老祖邀功似的喊道。 “哼！” 那鳄罗天君，乃是一尊身着厚重暗青甲胄，足有数丈高下的巨汗，铜铃环眼一瞪，不耐烦的哼了哼。 “嘿嘿！” 涅影老祖干笑一声，没敢多说什么，身上妖气滚滚，双爪连连挥动，目中神光湛湛，化作道道银灰色涟漪，稳固空间通道。 两者都没有看到，一旁的金衣老者，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屑之色，有对涅影老祖的轻蔑，还有鳄罗天君的不屑。 前者虽然身负空间神通，诡异非凡，来去无踪，可灵昆老妖乃是金羽玄鹰，单论速度而言，同阶之中罕有敌手，当然有些看不上涅影老妖。 当然，至于有没有嫉妒的成分在，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鳄罗天君，虽然实力强大，却奈何不得灵昆老妖，同样不可能抓到涅影老祖。 若非妖族天妖殿中谕令，让两者配合，那里是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来指挥两个老奸巨猾的老妖？ 当然，对于这一切，陆川就不得而知了！ “鳄罗天君！” 此时的陆川，已是通过因果规则，外加刚刚的惊鸿一瞥，结合自身对妖族的所知，推演一番之后，大体确定了对方身份。 “怎么会是这家伙？” 一想到这家伙的身份，陆川便直觉一阵头疼。 只因为，鳄罗天君并非是单纯的妖族，认真而言，乃是水族天君！ 众所周知，如今的诸天万界，虽有万族之称，实则离不开，天地人神鬼，赢鳞毛羽昆的范畴。 而这鳄罗天君，便是是鳞之水族！ 但同时，又是水族中最为桀骜不驯，与龙族互别苗头，堪称刺头中刺头的鳄族。 也正因此，在上古之后，鳄族便跟龙族不对付，只因为在鳄族看来，龙族是用阴谋诡计，抢走了水族共主之位。 而在皇天大陆之中，水族并不算少，却无真龙一族坐镇，只有蛟龙一族。 鳄族虽然稀少，实力却极为强大，根本不是蛟龙一族所能够镇压的，所以一直在抢夺水族的主导权。 “不对啊，如今的水族，应该是在蛟龙一族的掌控之下，投入了妖族麾下，而鳄族跟妖族的关系一直不睦才是！” 想到传闻中的种种，陆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因线索太少，而找不到源头。 据他所知，此番三大异族联军包围了人族三大古域，其中妖族的领军者，便是蛟龙一族的现任族主——洪鲪天君！ 按照常理而言，蛟龙一族统帅的水族，才是跟妖族穿一条裤子的盟友。 而鳄族跟蛟龙一族不对付，一直将蛟龙一族视作血脉不纯的窃位者，生性又桀骜不驯，跟妖族时长发生矛盾，怎么突然就联手了？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第九百二十章 因果定位 轰隆！ 万里无云，平地惊雷，天穹之上蓦然有涟漪凭空而现，荡漾波及万里，旋即在中间被无匹伟力洞开了一个硕大无蓬，吞吸万物的漆黑窟窿。 “哈哈哈，小辈，你跑不了！” 肆意大笑中，一方有如小山，通体青黑色的巨爪，裹挟着雷霆之力，风云呼啸，似有天威聚于爪心，直取那在前方的瘦削身影。 “哼！” 陆川面色沉凝，脚下生风，恍如瞬移般在须臾之间，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横挪千丈，堪堪避开这一击的最强力量。 但即便如此，余波依旧如惊涛骇浪，令其如一叶扁舟，风中烛火，随时都会倾覆或熄灭。 咻！ 避开了这一击，陆川一刻不停，背后风雷翅闪烁不定，更是将脚下方寸施展到极致，风驰电掣，闪转腾挪，已是身化流光，向远处纵掠而去。 “哪里走？” 尖利嘶吼声中，金光大作，妖风骤起，赫然只见一团千丈暗金色光影，如云如雾，如电如光，双翅震动间，快若闪电，眨眼便追了上来。 “奸猾的小辈，受死吧！” 化身巨汉的鳄罗天君，铜铃环眼圆睁，周身似有雷霆缠绕，举手投足间，风云变色，血盆大口开阖，獠牙外翻，抖手一扬，便是万丈云雾雷光横空砸落。 这可不是寻常的妖气所化，而是鳄罗天君的天赋神通玄元雷水！ 其天生控水之能，又是水族异种，雷鳄至凶，肉身本就强横无匹，近乎冠绝水族，即便是蛟龙一族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甚至于，因为鳄罗天君天赋异禀，仅凭肉身之强，就足以碾压同阶，更遑论自身天赋超凡，神通极为强横。 虽然修为境界只是后期天阶，可单就实力而言，绝不弱于寻常巅峰天阶存在。 这也是为何，陆川明明已经避开了最凶险的第一波袭杀，此后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反击，只能如现在这般被动逃亡的根本原因。 追杀至今，已历三月，若非双方时不时借用空间宝物或空间神通，遁入虚无之中追逐，此间天机紊乱，神威莫测，根本无法锁定具体方位。 否则，只要将消息传出去，自然会有大把强者出手阻击，陆川根本逃不了这么久。 “不好办了啊！” 陆川边躲开鳄罗天君的攻击，面沉如水，心思电转。 以他的实力，手段齐出，跟后期天阶强者斗一斗，绝对不在话下，但却不包括鳄罗天君这等后期天阶中的绝顶存在。 更遑论，其身边还有两个拥有超凡速度和空间神通的中期天阶强者。 即便陆川真的能抗衡鳄罗天君，有这两个搅屎棍在，陆川败亡的可能性成倍暴涨。 毕竟，一个限制身法，一个隔绝后路，根本不给陆川退走的机会，只能跟鳄罗天君死磕到底。 但鳄罗天君乃是天生异种，体魄本就强横无皮，一身妖力堪称海量，即便是以陆川的雄厚底蕴，在修为差距过大之下，也根本无法弥补。 “陆家哥哥，这三个家伙太可恶了！” 杨秀娥气愤不已，却难掩虚弱。 没办法，陆川能够屡次躲过鳄罗天君的攻击，杨秀娥出力不少，否则的话，在面临第一次袭杀时，就会身受重伤了。 但即便如此，杨秀娥的天鬼之力，虽具备横空挪移之能，却也在一次次配合陆川之中消耗巨大。 到现在，不说强弩之末，却也撑不了多久了。 即便是陆川本身，也是消耗甚大，再这般下去，不等对方杀至，怕是就会消耗一空，只能束手待毙了。 反观对方，鳄罗天君虽然频繁出手，可自身天赋异禀，力量不说无穷无尽，可不需要自己破空遁走，自身力量必然剩下大半。 而在此番追杀之中，涅影老祖只负责使用空间天赋，锁定陆川所在即可，其余便全都交给了灵昆老妖。 如此一来，三者近乎都有空暇略作恢复，只有陆川如丧家之犬，眼看就快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真要这般下去，陆川怕是连拼命的力量，都未必能留下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心神传音道，“你且离开，找一处险绝凶恶之地，略作布置！ 无论如何，也要暂时摆脱他们，否则” 虽未说完，但任谁都能听出，陆川话中的凶恶之意！ “可是你一个人” 杨秀娥有些迟疑。 若陆川真有能力抵挡三大天妖的话，那里还需这般狼狈不堪，还不是因为实力不济。 当然，并非是陆川不够强，而是此番被针对，对方近乎算到了种种可能，才让陆川落于这等不利局面。 这还是虫族没有因为風挲老祖之死而出手，甚至是无法锁定陆川的方位，否则的话，怕是早就派出强者前来围剿了。 “无妨，我有几件空间异宝，大不了燃烧其中的空间规则，当能稍稍阻止他们一段时间！” 陆川面色沉凝，肃然道，“你记住，除了险绝凶恶之地外，更要为我留意，分属五毒的天阶妖虫或天妖，这里面是我所得的五毒炼身之法。 其中，紫背天蜈和龙蝎，我已得到，剩下的本来是要在接下来行动中捕获，可这些家伙不给我时间，只能冒险一试了。” “陆家哥哥放心，小妹一定帮你都抓到！” 杨秀娥任由陆川一指点在眉心，接过陆川递来的手环，想也不想的郑重点头，眉宇间还是有几分担忧道，“只是，你如何找到我？” “放心，因果定位，即便是你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有所感应！” 陆川一摆手，叮嘱道，“你注意安全，即便抓不到也没什么，待我摆脱了这三个家伙，再另行谋划便是！” 嗡！ 话音未落，一股空间之力涌动，瞬间便将杨秀娥送出，在空间涟漪闪烁下，眨眼便消失无踪。 “哈哈，这小子撑不住了，想要找后路吗？” 鳄罗天君狂笑不已，又是凌空一记玄元雷水化作滔天巨爪拍落。 追杀这么久，以他的实力，自然早就发现了杨秀娥的存在，只是不知道杨秀娥的底细，只以为是拥有特殊神通傍身的异类。 “哼，此子没了帮手，如今已是瓮中捉鳖！” “有鳄罗天君出手，此子可谓手到擒来！” 涅影和灵昆两个老妖怪，一面假惺惺的恭维，欣喜不已的同时，心中亦是暗自警惕不已。 无论是三个月的追杀，还是此前所知与陆川有关的种种，都足以说明这是个极难啃下的硬骨头。 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让得力帮手先离开，若无阴谋的话，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问题是，只要将陆川留下，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当然，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追杀，他们早已发现，杨秀娥的神通太过诡异，竟然能规避大部分的力量攻击。 即便是鳄罗天君曾经因为不耐，而对杨秀娥直接放大招，结果对方只是闪烁了下，就跟没事人一样接着出现。 这样的结果，让他们明白，只能跟陆川死死耗下去。 但现在，真正的机会来了！ 没有杨秀娥那诡异的神通辅助，以陆川现在的状态，也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追上去，本君要将这小子抽筋剥皮！” 鳄罗天君狞笑一声，仿若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元帅，情不自禁的狠狠一跺脚。 唳！ 灵昆老妖所化的金羽玄鹰仰天长嘶，暗金色的瞳孔中凶光一闪，猛的振翅狂飙，仿若一道暗金色雷霆，须臾横跨数十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无限接近陆川所在。 “哼！” 陆川冷冷一晒，手中天凤之羽银白色毫光涌现，瞬息包裹全身，形成了层层空间涟漪，身形已是介乎虚实之间，大半没入了虚无之中。 “嘿，小子，这招可不好使了！” 涅影老祖怪笑一声，瞳孔中迸射出犹如实质的神光，双爪一挥间，好似抓住了无形的光线，牵引着前方的空间涟漪。 不断向内收拢，压缩陆川周遭空间的同时，更是将其方位，不断向几方拉近。 嗡！ 但就在此时，天凤之羽上的银白毫光骤然大作，好似火焰蒸腾，竟是生生破开了对方的神通牵扯，使得陆川身形猛然一晃，须臾消失无踪。 “吭可恶的小子，竟然不息损耗空间规则之力，也有破去本老祖的神通！” 涅影老祖闷哼一声，眼角竟有一滴血渍溢出，狰狞的盯着陆川消失所在。 “愣着干什么，快追啊，放跑了这小子，本君要你们的命！” 鳄罗天君可不管这些，狠狠给了涅影老祖一巴掌，目露凶光的喝道。 “你是是！” 涅影老祖神色一变，却没敢扎刺，讪讪转过头去，掩饰目中的狠厉之色，再次动用空间神通，洞开了一方空间，向着陆川所在追去。 这一追，便又是近一月之久，令陆川近乎山穷水尽，数次险些就被当场重创。 但好在陆川反应果然，每当在千钧一发之际，便会自爆一件珍贵至极的空间至宝，搅乱空间的同时，也紊乱了天机，以此才堪堪拖住了对方的脚步。 直到此时，陆川感应到冥冥中的信息，还有自身状态也不宜再继续下去，当机立断，引爆了仅剩了两件空间异宝。 在三者暴跳如雷的注视中，陆川脱离虚无空间的同时，借助一枚宝镯，打开空间通道，瞬间消失无踪。 第九百二十一章 千眼金蟾 “你到底是谁？” “本座与你有何冤仇，竟然攻我洞府，杀我族人？” “可恶，你当真要不死不休吗？” “啊” 伴随着滔天轰鸣的喊杀声，咆哮连连的质问戛然而止，一切复归平静，只剩下遍地狼藉，还有阵阵令人作呕的腥风滚滚。 “呼” 面色苍白的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莫得张口吞吸，无与伦比的吞吸之力释放而出。 呼呼！ 但听滚滚飓风呼啸如雷，仿若惊涛骇浪，起伏不定，便见浓郁如雾的血气，化作滚滚洪流，乳燕投怀般没入其口中，使得陆川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 “一尊初期天妖的力量，还是太过勉强了！” 陆川眉头微蹙，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化，心头不由微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根基太过雄厚，一道消耗过巨，想要恢复，也是一个颇为消耗时间的问题。 即便如此，还是陆川用了最快捷的方式，以血炼之法，不顾心神中与日俱增的嗜血杀意暴涨，强行炼化一尊天妖的血肉精华。 但陆川很清楚，这种法门，不啻于饮鸩止渴，那嗜血杀意积攒到一定程度，必然会成为大问题。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以鳄罗天君为首的三大天妖，如跗骨之蛆般，在身后紧追不舍，若非陆川不惜代价，舍了数件空间至宝，搅乱了天机的同时，暂时将三者困在了虚无空间之中，此时怕是已经被围杀了！ 饶是如此，陆川也能清晰感觉到，那犹如实质的死亡阴影，正萦绕心头不散，好似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令其心头郁郁难平。 “能算计到这般地步，是那位妖皇出手了吗？” 陆川不得不如此想。 毕竟，在与世家门阀一战之后，他可是请动了桖潳灵主，跟妖皇的分神，准备在那处下界做过一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基于此，妖皇作为回礼，此番布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紫背天蜈、龙蝎、鬼面蜘蛛，现在还差两种，就能凑齐天阶五毒！” 陆川略作盘算，神念横推而出，没入了掌心中不断扭曲挣扎，惨叫连连的妖魂之内，片刻后眉头一挑，“千眼天君，一尊中期天妖，本尊为千眼金蟾？” 这个目标，绝对够资格，成为五毒炼身的核心资粮之一，但其实力也不容小觑，乃是一尊老牌中期天妖，据说多年前便有突破的可能。 而且，也是此间方圆数万里内，真正的无冕之王。 “想要将之拿下，怕是要付出一点代价啊！” 陆川神色一阵变换不定。 以他现在的实力，若全力以赴，即便是后期天阶强者，也能斗一斗，可却不代表，自身又独立斩杀中期天阶强者的资格。 此前，对付風挲老祖一战，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无杨秀娥以天鬼之能，在关键时刻，将其困住，怕是这位已经遁走了。 当然，那是在陆川没有动用空间异宝的前提下。 但现在，大部分的空间异宝，已经毁在了此前的追杀之中，仅剩的一件，还是用来横空挪移的。 虽然也有困敌之能，可是对付寻常对手的手段，面对千眼金蟾这等中期天阶强者中即将突破的存在，却是力有不逮了。 但无论如何，留给陆川的时间已经不多，怎么也要冒险尝试一番。 可到底该如何做，却是要好好谋划，否则的话，不等直接打上门去，以那千眼天君的实力，怕是早就会心生感应。 但左思右想，又重新将刚刚斩杀的天妖神魂搜魂一番，依旧没有太好的办法。 毕竟，这老蛤蟆一直在自己的洞府中闭关修行，鲜少外出的同时，也没有什么固定的交际圈。 就像这个被斩杀的天妖，虽然离着不算太远，可双方并无什么交情。 若贸贸然找上门去，亦或者传讯邀请，对方未必都会露面。 再者，陆川的时间根本不多，放在平时的话，还能继续等下去，可三大天妖不知何时就会找上门来。 “时不我待啊！” 陆川眸光一寒，心中已是下了直接杀上门去的决定。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笨办法，快刀斩乱麻，真要被妖族其它天阶强者有所感应，也能在第一时间遁走。 “嗯？” 正当陆川将此间天机紊乱，消弭了所有气息，做出一副封山闭关假象，以迷惑周围妖族时，心头蓦然微动。 呼！ 下一刻，光影微闪，陆川已是消失无踪，只留下遍地狼藉。 当其再出现时，已是站在一处隐秘的半山腰处，看着山坳之中，。一处有隐晦光泽不时闪过的所在。 这明显是一种颇为精妙的敛息阵法。 若非陆川的实力不凡，而且刚刚在战斗之余，自身感知并未收拢，怕是就会疏漏过去了。 但真正引起他注意，并且渐生兴趣的是，这明显是人族阵法，而且里面还有三男一女，五名灵寂大修士。 既然被发现，以他的实力，自然是一眼看穿了疑似有障眼法作用的阵法，并且看穿了其中之人的修为。 “有意思！” 陆川眸光微闪，甚至不需要靠近，凭自身无与伦比的神念，便轻而易举，无声无息没入了阵法之中，窥探着四人的谈话。 不多时，陆川面上古怪之色一闪而逝。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也难怪陆川如此，只因这四人深入广袤妖域，竟然是为了救人！ 不得不说，这四人的运气实在不错，到现在都没有被天妖强者发现，否则的话，莫说四个，再来十倍，乃至百倍，也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啊！ 而且，好巧不巧，四人的目标，赫然正是那千眼天君！ 虽然这里是妖域不假，可也是极为混乱的所在，乃是诸多隶属于妖族，却不听从天妖殿管辖的强大散妖所属。 这千眼金蟾，便是其中之一，仗着自身毒术天赋神通强绝，向来不把天妖殿放在眼里。 只不过，对于妖皇的谕令，还是极为尊崇的。 毕竟，实力不如妖啊！ 但在这里的散妖，也不是没有责任，因为属于妖族边疆，所以就有镇守此间的义务，不允许任何外族天阶强者占领此地。 所以，在这方圆数十万里内，战斗不说频发，却也极为常见。 但那都是天阶以下的战斗，天阶强者绝不会轻易出手，甚至衍生出了，以麾下强者赌斗胜负的方式，来决定疆域的划分。 也正因此，才造就了这一处极为特殊的混乱地带，即便离着人族疆域极远，人族在这里却也并不算罕见。 当然，更多是因为，人族奴隶在各族之中，本就极为受欢迎。 无论是做血食，还是仆役，各方各面，都有需求。 而这四个灵寂大修士之所以来此，便是因为其中一人的嫡系血亲，被聚宝楼给当做人奴贩卖了。 原本，身为灵寂大修士，也不至于混的如此之惨，其中也必然有故事，这却不是陆川想要关心的事情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陆川看了一会，心头微微一清，面上浮现莫测笑容，“或许，这便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呼！ 话音未落，身形消失不见，再出现时，竟已无声无息没过了阵法光幕，出现在了正闭目养神的四大灵寂大修士中间。 甚至于，到了现在，四人都没有任何发现。 “谁？” 直到其中那名女子休息完毕，睁眼之时，突觉眼前多了一个人，不由神色大变，几乎在一瞬间，便拔剑在手，鼓动自身真元，做出了防备姿态。 没办法，陆川出现的实在太过突兀，乃至诡异，令人不得不防。 之所以没有出手，便是忌惮其实力！ “阁下是什么人？” 另外三人惊醒，也是各自手持兵刃，祭出种种形色各异的宝物，甚至没有将陆川包围，而且站到一起，隐隐有结阵防备的姿态。 不得不说，四人的选择极为正确，面对这突兀出现，不知敌友的人，并非包围是正确的选择。 毕竟，能够在无声无息间，穿过那明显不凡的阵法，已然说明了太多。 “本座陆川！” 陆川也没有故作高深，开门见山道，“适逢其会，刚刚听闻你们要去千眼金蟾的老巢救人，本座也正好要找他的麻烦，所以现身一见。” “陆川？” 四人目露狐疑，互视一眼，却是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人是谁。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深入此间，已经数年之久，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身形，甚至近乎于外界断了联系，自然不会知道陆川的来历。 “你们无需知道本座的来历，只要知道我是人族即可！” 陆川一摆手，心知四人所想，直言不讳道，“本座现在需要一个引子，若你们四人愿意舍身相助，本座自然不吝宝物相赠，并且保证在事后，你们会安全离开妖域！” 虽然隐约猜到陆川可能是洞天大能，也可能是天阶强者，可四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来路不明之人？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不错，我等舍生忘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岂会轻易相信你？” “阁下若非敌人，还是” “本座不需要你们相信，只要你们听命行事即可！” 陆川懒得废话，大袖一挥，道影逆轮已于无声无息中发动，侵染了四人神魂，尽显霸道，“现在，按照本座的计划行事，本座必不会食言。” 第九百二十二章 兄弟情义 嗖嗖！ 幽暗山林间，四道身影如鬼魅般前行，没有引来任何注意，哪怕是寻常的鸟虫，都没有看到他们。 “大哥，那人能信吗？” 其中一名高瘦中年，向最先的那名约莫四十岁，身量不算高，却极为稳重的中年传音问道。 中年身形微顿，蓦然一摆手，示意三人停下的同时，挥出数道流光，须臾便将方圆数丈尽数包围，好似形成了一方特殊的空间。 “不出意外，那位应是一尊洞天大能，亦或天阶强者！” 中年神色肃然，目露愧疚的看向三人道，“因我之事，让三位兄弟姐妹身陷险境，如今又受制于人，愧煞为兄也！” 言罢，已是一揖到底！ “大哥万万不可！” “既是兄弟，大哥之事，就是我们的事，岂能坐视不理？” “生当同日生，死当同日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人赶忙上前扶起，言辞恳切道。 “我彭连志能与三位义结金兰，何德何能啊？” 中年虎目泛光，掷地有声道，“三位放心便是，那位虽然来路不明，但既然舍得小乾坤挪移符，这等空间异宝，又给了我们诸多防身至宝，即便真的有所图谋，也是为了对付那天妖！ 所以，只要依计行事，哪怕会有危险，也不会比我们此前自己动手来的安全。 即便真有危险，为兄拼了性命，也会护持你们安全脱身。”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既然来了，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对，哪怕拼却性命，也要将侄女救出火坑！” “大哥尽管放心，我们兄妹四人，这么多年来，什么风险没遇到过，这一次也定能安然度过！” 三人宽慰道。 “好好！” 中年深吸口气，郑重叮嘱道，“待进了苦云沼泽，你们定要依计行事，若我出了事，即刻离开，万不可轻举妄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说罢，示意三人不要多说，当即便收了遮掩气机的临时阵法，展开身法，继续向前行去。 三人互视一眼，也没有多言，赶忙跟了上去。 所谓的苦云沼泽，自然就是千眼金蟾的老巢所在，那里终年云雾缭绕，方圆数百里遍布毒瘴，除了多目毒蟾一族盘踞此地，其余异族生灵若无谕令进入，只能化作毒瘴的一部分。 但四人本就准备极为充分，有各种解毒丹或辟毒异宝，又有陆川所赠与的几件宝物，即便其中不乏圣主级的妖蟾巡视，竟是一路有惊无险的进入了苦云沼泽深处。 只不过，即便再充分的准备，真正到了千眼金蟾坐镇的所在，也是力有不逮。 毕竟，这位可是中期天妖，还是可能即将突破的恐怖存在。 只要千眼金蟾稍稍动念，方圆数百里以内，近乎如掌中观纹，什么都无法逃过其妖目查看。 更遑论，此妖有千眼之名，多半有特殊的瞳术神通，必然比寻常妖类看的更多更远。 但不知是否因为，四人准备充分，又有陆川暗中相助的缘故，竟是让四人有惊无险的进入了苦云沼泽真正的核心所在。 “再往前走，便是多目毒蟾一族，圈养人奴的地方了！” 中年取出一份玉简，查看一番后，指着前面云雾缭绕，近乎看不真切的山谷道，“按照计划，你们去这几处地方，引起动乱之后，即刻借助小乾坤挪移符箓遁走。 只要动静够大，多目毒蟾抓不到你们，必然会惊动那老妖怪，到时候我就会被发现。” “大哥，这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你知道，我有” 其中那名女子提议道。 “不行！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做！” 中年断然否决，沉声道，“这本是我的家事，让三位冒险，已是大大不该。 所以，不要多说了，此事非我不可。 你们也别忘了，那位可是在暗中跟着，只要我们能搅动这毒瘴，令此间天地气机出现一丝紊乱，他便可以避开那老妖怪的感知，潜入此间。 到时候，哪怕那老妖怪真的出手，那位前辈也能趁机偷袭。 而这个时候，便是我们脱身的时机了！” “好，就听大哥的！” 三人互视一眼，不再纠缠此事，当即按照计划分头行事。 那中年深深看了三人离去的方向一眼，转身毅然决然，展开身法，借助宝物，潜入了那云雾缭绕的山谷之中。 但见其内，苍翠欲滴的山林密布，山腰所在隐现鳞次栉比的楼阁，竟是彷如仙境一般，令人流连忘返。 即便亲眼所见，怕是也很难相信，这穷山恶水之间，竟然有如此的世外桃源。 中年没有贪功冒进，而是再次取出了玉简地图查看一番，小心翼翼的用敛息符箓，隐藏了身形和气机，从最隐秘的所在接近那些建筑群。 地图自然是出自陆川之手，而且是通过炼魂那天妖所得，双方虽然没什么交情，却也来此做过客。 那千眼金蟾作为东道主，而且生性铺张好面子，开了一场千人宴，就是在这山谷之中。 而这里，也正是多目毒蟾一族，圈养人族血食的所在。 如这般圈养人族者，在异族中并不少见，甚至形成了攀比之风，变着花样的进行培养，以彰显自身底蕴。 千眼金蟾乃是中期天阶强者中的顶级存在，寿数极长，若非近来正谋求突破而闭关，怕是也不会多年未现身。 即便如此，多目毒蟾一族与外界的联系，却也没有因此而中断，甚至为了搜集资源，族中强者频频外出，与聚宝楼的联系更是不少，多次收购人奴。 “在哪里，在哪里啊！” 中年进入谷中深处，甚至已经接近了楼阁所在，手中还拿着一枚巴掌大的阵盘，其上隐现神秘血纹，隐现指向阁楼所在。 只是不知为何，血纹扭曲不定，无法指向固定的方位。 呼呼！ 正当中年就寻不得，渐渐焦急不已时，天际云雾缭绕，蓦然起了一阵怪风，好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欲要拨开云雾一般。 “三弟已经动手了！” 中年面色微变，目中焦急之色更甚，一咬牙，掐破指尖，滴出了一点殷红精血，抹在了阵盘血纹之上。 嗡！ 刹那间，血光隐现，血纹猛的一颤，竟是瞬间绷直，指向了建筑群的一角。 “找到了！” 中年大喜过望，赶忙展开身形，向内里纵掠而去。 可到了这里，往来巡逻者虽然不多，可都是多目毒蟾一族的精锐，甚至不乏隐于暗中监视的强者。 即便身份异宝，隐藏气机和身形，中年也不敢太过冲动。 而阵盘上的血纹动静，不仅能指引目标所在，更会释放出一股无形波动，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由不得他不小心。 呼呼！ 没多久，风声渐渐止歇，云雾重新归于平静，好似一切都未发生。 “希望三弟没事吧！” 中年略显忐忑的抬头张望一眼，而这一会的功夫，手中阵盘上的血纹，已然恢复常态了。 呼！ 但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怪风吹袭，云雾涌动，隐约可听得阵阵呼啸厉喝，乃至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显然，又有人动手了。 “是四妹！” 中年略略感应了下风向，按照计划，那个方位去的人，正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子。 嗡！ 趁着此间力量异常的波动，中年赶忙再次如法炮制，催动了阵盘，以其上血纹指向，飞快靠近目标所在。 呼呼！ 但没等他走出多远，风声再起，赫然是最后一人，也按照计划行动了。 此时，苦云沼泽之中，已是大乱，多目毒蟾一族无数强者蜂拥而出，四处寻找潜入族地的敌人。 可目标早已借助小乾坤挪移符遁走，怎么可能找到？ “找到了！” 中年此时满面喜色，看着前方楼阁窗前，一闪而过的倩影，目露激动，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以其巅峰灵寂大修士的修为，百十丈不过眨眼，便到了近前。 “桀桀！” 但就在此时，一声刺耳怪啸，骤然划破苍穹，有如平地惊雷，震的中年七窍流血，浑身剧震，竟是瞬间僵立当场。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偷入本君族地所在，那便留下” 却见一名浑身圆滚滚，仿若富家翁般的老者，凭空出现在中年身侧，一把将其脖颈抓住，胖脸上满是狞笑，蓦然一掌向身侧拍去。 轰！ 一道身影凭空而现，在其势大力沉，近乎有开天之威的一掌之下，瞬间倒飞而去，更是掀起飞沙走石无数，卷荡云霄，如飓风呼啸。 “吭！” 那人影落地翻滚，周身更缠绕了一层斑斓流光，透着淡淡的甜香，令人心神一清，不禁沉浸其中。 “你竟然能发现我？” “哈哈哈！” 那圆滚老者得意大笑，圆突的眼睛里满是贪婪之色，得意笑道，“就你这样的小老鼠，又岂能瞒过本君的眼睛？ 只要吃了你，本君便可突破，成就” “是吗？” 那身影蓦然抬头，露出一张已被斑斓流光腐蚀了大半的面庞，其内赫然是森森金灰色的骨头，透着令人心悸的死气。 铮！ 几在同时，刀吟铮鸣，龙吟重霄，一缕黑色刀光，如电闪烁，裹挟着无匹锋芒，自那被抓住的中年人手中激射而出，瞬间没入了圆滚老者肋下。 第九百二十三章 灭神雷音 “什么？” 老者神色剧变，这一刀实在是太过突兀，角度又极为刁钻，方式更为诡异莫测，令其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备。 仅仅是，身上浮现了一层彷如眼窝状，好似活物般蠕动，又像是涟漪的波纹！ 嗡！ 黑色刀锋如电似光，快的不可思议，近乎瞬间便将那层层眼窝状涟漪斩做两半，像是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般。 但若仔细观察，必然会惊骇发现，那黑色刀锋看似已经触及了老者肋下，可却在那层层眼窝状涟漪蔓延下，像是隔空了一重重无限空间。 不仅没有触及老者肋下，反而离的更远了几分。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以老者中期天阶强者的实力，哪怕再小的间隔，也足够其脱身了。 但坏就坏在，老者抓住中年脖颈之时，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个蝼蚁，竟然会突然反击，甚至也没有在乎，对方的手，貌似是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事实上，当人溺水之时，就会下意识的抓住任何可能存在的东西。 而老者抓住了中年的脖子，此人自然也会去抓老者的手，以期获得一点喘息空间。 只不过，中年根本不是老者以为的中年，而是在突然袭击之后，便显化出本来样貌的陆川！ 更确切的说，是陆川隐在了中年脚下的影子之中，在老者出现，攻击了那化作他的天尸之后，才真正现出本尊偷袭。 说来虽然有些绕口，可实际上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陆川或许实力不如老者，但一身无匹巨力，却足以令老者无法在第一时间脱身。 尤其是，另有一股禁空之力弥漫，在同时禁锢住了想要脱身而去的老者。 铮！ 刀吟铮鸣，却见黑刀调转，锋芒如电，瞬间搅乱了那诡异的眼窝状金色涟漪，自下而上撩起，自老者腋下一闪而过。 “啊……” 惨叫一声，老者面容扭曲，恐怖的力量波动，仿若即将爆发的火山，轰然宣泄开来。 伴随着金红色血光弥漫，老者已是抽身爆退，甚至顾不得自己的断臂，落在了陆川手中，直退出了数十丈。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付老夫？” 老者神色狰狞，阴晴不定的看着陆川，好似要确认一番。 “哦，这家伙没有跟你说明白？” 陆川随意扫了眼，瘫软在地的中年，淡淡道，“也是，若他胆敢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陆某自然会有所感应。” “大人饶命！” 中年人瑟瑟发抖，汗流浃背，如何不知，此前的种种，都被陆川看在眼里，却将计就计，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哼！” 老者脸颊一抽，看也未看中年人的丑态，阴冷道，“老夫不记得与阁下有仇，你……” “你与我确实没有私仇！” 陆川淡漠道，“但你吃人时，便于人族有仇了！” “人族？” 老者眸光微闪，冷声道，“没想到，阁下竟是人族的洞天大能，但老夫虽然吃人，可放眼皇天万族，吃人的不知凡几，你管的过来吗？” “管不过来！” 陆川坦然摇头，却极为正式道，“但只要知道了，自然会管！” “哈哈哈，好一个知道就会管！” 老者怒极反笑，心知此间之事难以善了，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道，“那不知，阁下能不能管的了妖族，管的了五行族，管的了虫……嗯？” “你是陆川？” 终于，老者从陆川毫不掩饰的样貌，还有此前种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这里虽然离人族疆域极远，可陆川近一年来，做下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老者身为中期天阶强者，自然有所耳闻。 “呵！你这老蛤蟆，不愧是千眼之名，心眼也是极多。” 陆川轻抚刀锋，淡笑道，“只不过，任你再如何拖延时间，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呼呼呼！ 阴冷气流滚滚，好似有什么东西，贴近脖颈呼吸，又像是欲要择人而噬的毒蛇，正准备攻击，令人不寒而栗，如坠冰窖。 “好一个人族小辈！” 老者也就是千眼金蟾，猛的一甩膀子，断臂竟然须臾恢复如常，粘稠的腥臭液体，令人闻之作呕，诡异森然到了极点。 “本君也很想知道，凭你一个区区新晋洞天，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单枪匹马来找本君的麻烦！” “还是说，凭这具半残的天尸，给了你自信？” “若仅止于此的话，你这身血肉精华，可就归本君所有了！” 虽然被一刀断臂，受了不轻的伤势，可也仅止于此了，相较于千眼金蟾中期天阶的实力而言，或许有所影响，却也不算太严重。 但正如其所言，一个新晋洞天，确实有不放在眼里的资格！ 更遑论，这里是苦云沼泽，乃是多目毒蟾一族的族地，更是千眼金蟾坐镇万载，自身域力早已与此间相容的老巢所在。 莫看骨妖一族，被摩尼教一举度化，可那是有心算无心之下，又有大明王佛主这等绝顶强者，再加上陆川的诸多骚操作配合。 若如此，都无法覆灭骨妖一族，那还真不如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可这并不代表，这些坐镇老巢的天阶强者，会容易对付。 就如人族洞天大能，可以将自身洞天，与先辈所留的福地相容，加固空间壁垒，防御力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不说成倍暴涨，却也绝对强于两者相加，否则的话，洞天福地早就被人攻破了！ 嗡！ 话音未落，无垠彩光涌动，好似化作了一条七彩长河，横跨了天地，又似分割了昏晓阴阳，呈现出异样的瑰丽美感。 这正是千眼金蟾，在调动自身的域力，配合此间所特有的毒瘴，增幅毒道神通威能！ “好！” 陆川不惊反喜，眸中放光，“不枉陆某多耽误一些时间，凭你这一身毒术天赋，比之紫背天蜈也不错了！” “什么？” 千眼金蟾神色微变，看着陆川隐含兴奋的样子，不由心生不安。 毕竟，紫背天蜈一族，可算是他的老对手之一了。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两大毒道天妖，因为一次偶然相遇，便结下了仇怨，也曾不止一次互别苗头。 认真而言，若处于同阶的情况下，紫背天蜈稍胜一筹，奈何千眼金蟾乃是即将突破的老怪物，才堪堪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水。 虽然双方都恨不得吞了对方，以做突破资粮，可惜总是差那么一点。 但现在，乍听到老对手的名字，怎能不让千眼金蟾多想？ “放心，你很快就见到他了！” 陆川诡秘一笑，感知中天地壁垒中的毒性最强之际，瞬间纵掠而出，扬刀便斩。 吼吼吼！ 几在同时，那貌似被腐蚀了近半的天尸，蓦然仰头大吼，周身金灰色光华狂涌而起，数十道光影如流星攒射，瞬间包围了方圆万丈。 “这是……” 千眼金蟾豁然变色，心头狠狠一跳。 以他的眼力，如何会认不出来，这些大部分都是堪比圣主的炼尸，其中更有七头天尸。 即便是那看似被重创的天尸，实际上的伤势，也远没有表面上的严重。 毕竟，本就是死尸，即便千眼金蟾的毒术极为可怕，确实能伤到天尸，却也失去了大半威能。 “没时间跟你废话了！” 陆川毫不犹豫的动用了血涅甲，展开了魔神之姿的最强状态，一身威势层层拔高，直接便迈入了中期洞天。 而在尸阵加持之下，威能再次增长，直至达到了后期洞天！ “想要杀本君，做梦！” 千眼金蟾心知不妙，却也没有多么惊慌，周身金色斑斓彩光狂涌，瞬间化作了有如山岳般的千丈金蟾，傲视天地，俯瞰着彷如蝼蚁般的陆川。 “陆川，别说你杀不了本君，即便能，只要本君拖延下去，定会有妖族天阶强者来此，届时……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呱！ 话音未落，一声惊雷凭空而现，好似撕裂了天地，无形的声浪，竟是化作雷霆，洞穿了虚无，直接没入了陆川眉心之中。 这正是千眼金蟾的天赋神通之一，名曰灭神雷音，可直接作用于对手的神魂之上，端的是厉害非常，防不胜防。 毕竟，神魂无形物质，本就极为脆弱，又是重中之重，稍有不慎受到损伤，必然会折损根基，乃至丢了性命。 而雷霆之力，对于精神类的力量，又有相当程度的克制。 正因此，千眼金蟾虽然只是中期天阶强者，可仅凭这一手灭神雷音，威慑力也堪比后期天阶强者。 虽然嘴上不怎么看的起，陆川这个新晋洞天，可千眼金蟾乃是老奸巨猾之辈，哪怕只是听闻过些小道消息，也是直接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 “呵！” 可诡异的是，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陆川竟然只是冷冷一晒，肩头虚晃，便好似没事人一般，径直冲了上去。 “怎么可能？” 千眼金蟾本就大的眼睛，此时差点瞪出来，即便是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哪里会知道，不说陆川本身心境极高，神魂远超同阶，虽然达不到后期洞天的程度，可半魔神之躯，本就对这一类的神魂攻击有极高防御力，甚至是免疫力。 两相叠加，再辅以几样保护神魂的宝物，挡住这灭神雷音的攻杀，虽然不能说很简单，却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第九百二十四章 千目劫 轰隆！ 黑色与金色流光对碰，仿若两方天地的厮杀，将苍穹都整个撕裂，迸溅的流光洒落，黑色锋芒摧毁一切，金色斑斓彩光销蚀万物。 短短片刻，苦云沼泽方圆百里，已是一片狼藉，尽皆成了废墟。 虽然这里是多目毒蟾一族的老巢，可在两大强者交手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尽皆是余波，就令其死伤惨重。 毕竟，这不仅仅是陆川和千眼金蟾的战斗，更有七大天尸与数十玄尸结阵，所释放出的力量，单是威严就足以令普通圣阶心惊胆战，失去大半战力，更遑论是提供援助了。 “这小子的实力，怎么会如此强大？” 千眼金蟾越打越是心惊不已，除了压箱底的几种杀手锏之外，近乎动用了所有手段，不仅无法奈何陆川分毫，反而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最重要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剧毒天赋，对于陆川毫无作用，甚至貌似成了对方的补品。 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体魄，能够承受其天阶剧毒。 更可怕的是，这貌似还不是陆川的极限，其身体像是能承载更强的力量，只是受限于外力，而无法更强而已。 通常而言，即便借助外力，对于自身实力有所提升，无论是秘术或宝物，都有其局限性。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所提升的实力，都有一定的程度。 就像是，一个孩子，即便手握杀伤性极强的枪械，却没有能力将其威力发挥出来，是一个道理。 可陆川就像无视了这一局限性，甚至提升到后期洞天，举手投足之间，所有的力量都没有丝毫紊乱，发挥出极为稳定的杀伤性。 这只能说明，即便是再强的力量，对于陆川而言，都不会受到丝毫限制。 千眼金蟾不会知道，陆川的心境修为极高，虽然不至于完全掌控后期洞天的力量，可若是中期洞天巅峰，却不在话下。 之所以能做到现在这般，是因为其得到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这是一尊天生掌控力之规则的魔神。 对于力量的运用，可谓是得心应手，如臂指使。 陆川虽然做不到这等程度，可以其半魔神之躯，哪怕只是模拟，却也足够了。 毕竟，那是神之力，而陆川只是要掌控后期洞天的力量，两者可谓天渊之别，可却正适合现在的陆川！ 就像陆川现在一拳轰出，裹挟的无匹伟力，已然超出了自身太多，在运用之上，令同样的力量，杀伤性倍增，就像是力量凭空暴涨了数倍。 轰！ 饶是千眼金蟾体型庞大，力量不弱，也被震的体内气血翻涌不已，妖气更是紊乱到了极点，一身仿若眼睛般的肉瘤，好似染上了一层血光，随时都会爆开一般，透着诡异的力量波动。 轰！ 不等千眼金蟾站稳身形，陆川整个靠了上去，正如当年混沌魔神伽罗什连空间通道都可以撞塌，这一撞之下，千眼金蟾庞大身形仿若推金倒玉柱，整个轰然倒翻而去。 “是你逼我的！” 千眼金蟾双目泛红，妖异的血色光华如电翻涌，浑身肉疙瘩颤抖不休，好似即将开阖的眼睛，也确实睁了开来。 噗嗤！ 仿佛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其上密密麻麻的肉疙瘩，瞬间有百十个洞开，里面赫然真的是一只只诡异的眼睛。 “嗯？” 陆川眸光微凝，冷冷道，“如果陆某没有看错，这些眼睛，应该都是人眼吧？” “不错！” 千眼金蟾阴冷的盯着陆川，目露怨毒之色，恶狠狠道，“本来，你要是识趣离开，本君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却偏偏不知好歹。 不妨告诉你，本君这千眼之名，虽是得自血脉传承，可炼就的这神通，却是辅以真正的眼睛，才能修炼成功。 这原本是本君用来奠基巅峰天阶的基石，你能死在这一击之下，也足以自傲了！” “哼！” 陆川面色微沉，单手一压刀背，眸中神光湛湛，杀机有如实质。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千颗眼睛，而是数以千计的灵寂大修士的眼睛，辅以秘术修炼的瞳术，被千眼金蟾融入了体内。 即便不全是，也多半都是血脉相连的人族武者，如此才能有这等威势。 甚至不需要直接看，陆川就能清晰感受到，其上蕴藏的无边怨气，近乎形成了实质，隐约可闻摄人心魄的凄厉哀嚎。 不得不说，这老妖怪的实力和手段，都极为不凡。 而且，常年不出老巢，就是通过与聚宝楼的交易，亦或如那中年人一般，诓骗人族武者来此，供其修炼，生生造就了这样一式可怕的神通。 “去死吧，千目劫！” 千眼金蟾厉声怒啸，那百十颗眼睛齐齐血光大作，竟是汇聚成一颗浮空的眼球，释放出摄人心魄的灭世神光，瞬间便没入了陆川眉心之中。 “哼，这一击，即便是真正的后期天阶强者，也要深受重创，凭你这借助了外力……怎……怎么可能？” 可让千眼金蟾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是，陆川就如此前被灭神雷音击中时一样，没事人般冷冷看着他。 “不得不说，你这一击确实可怕，若非陆某有点手段防身，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陆川晃了晃头，目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蓦然扬刀厉喝，“但现在，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未落，一股难以言说的滔天锋芒，自其身上涌现，好似天地都要为之震颤，不由自主的让路，生怕被一刀两断。 “可恶，本君要你的命！” 千眼金蟾浑身一寒，只觉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什么，准备不惜代价，催动千目劫神通灭杀陆川。 噗噗噗！ 几乎在一瞬间，其背后大半的肉瘤，便睁开了眼睛，不断颤抖着，汇聚出一颗眼睛的光影。 察觉到危险，千眼金蟾也极为果断的准备全力出手，可惜的是，仍旧慢了半拍。 陆川的动作太快了，确切的说，是他动用的绝招，超越了时间限制，无视了空间阻隔，近乎在一念之间，便即完成。 以神御刀！ 莫测锋芒吞吐之际，时空好似为之停止，一切凝固在了此时，陆川化作一道虚无缥缈的刀光，瞬间没入了千眼金蟾眉心之中。 一如此前，千眼金蟾对方陆川时的神通，可他却没有陆川那种种惊人的手段。 铮！ 刀吟铮鸣，如龙似琴，天地震动，一切尽归沉寂，但却在刹那之后，所有的异象消散，即便是那不断汇聚成型的眼珠光影，也凭空而散。 “呼……” 陆川面色发白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对面不远处，已然没了声息，只有眉心一点殷红的庞然大物，心下暗呼侥幸。 不得不说，单就实力而言，千眼金蟾不必紫背天蜈和風挲老祖强到哪儿去，可一身天赋神通却极为诡异。 尤其是这最后的千目劫，当真是诡异可怕。 甚至于，陆川能够想到的是，若非千眼金蟾野心太大，想要一举奠定绝顶天阶之能，而融入了人族的眼睛，仅凭自身天赋，在刚刚对战之中，绝不会给陆川可趁之机。 当然，无论是融合哪一族的眼睛，对于千眼金蟾而言，在没有成功之前，只要运转，都会出现刹那迟滞。 若放在平时的话，还没什么，但碰上陆川这等战斗本能超凡的强者，便是致命的破绽了。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嗡！ 陆川探手向千眼金蟾胖大的肚腹一抓，但见流光闪烁，七八道身影凭空而出，其中三人，赫然正是此前来救人的两男一女。 至于其余五人，则是两男两女，还有一个异族强者，无一不是灵寂大修士或圣阶存在，只是气息都极为萎靡，显然损耗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茫然四顾，看到陆川之后，才赶忙拜谢，“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此前，他们动用了陆川给予的小乾坤挪移符，却被千眼金蟾所擒，原以为是陆川用他们做饵，可现在千眼金蟾已死，再想这些已然没有必要了。 当然了，即便真要追究，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此间之事已了，你们离开吧！” 陆川也懒得解释，收了千眼金蟾的尸身，便准备搜刮一番后，就直接离开。 总不能说，你们认的那个结义大哥，所说一切都是假的，诓骗你们来此，不过是要拿你们的一双招子，献给老蛤蟆享用。 至于尽快离开，当然是陆川已经有所感应，鳄罗天君三个老妖怪，已经有了追上来的迹象。 众人茫然不知所以然，面面相觑的了好一会，才一咬牙跟了上去。 即便是那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异族，也没有直接离开。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此间本就是极为混乱的所在，他们能活着进来，还是因为有‘内奸’。 若这般跑出去，指不定就被哪个路过的老妖怪，当零嘴打牙祭了。 现在明明有大腿在眼前，若是不抱紧，那才叫傻透了！ 对于此，陆川也没放在心上，苦云沼泽没了千眼金蟾，就跟不设防一样，即便还有几只圣主级多目毒蟾，也不过随手便可打杀。 若非太麻烦，陆川都有心放出尸群，将这一族尽数抹去了。 庞大神念横推之下，陆川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千眼金蟾和其族中所藏，收取之后，没做过多耽搁，便带着他们一同离开了。 ( 第九百二十五章 曲灵子 嗖！ 千丈楼船，彷如幽灵，于云霄之中，无声无息横行，转瞬远去数十里，竟是没有引动任何波澜。 “好一个千眼金蟾，这老蛤蟆果然有几分门道！” 船头甲板上，陆川摸索着一颗，形如眼珠，通体暗金，隐有血色纹路闪烁的玉石，神色一阵变化不定，隐现忌惮之色。 原来，此宝乃是千眼金蟾所留的宝物，其中所记载，正是修炼千目劫的种种。 虽然不算完整，可以陆川的眼界，也能推演个七七八八。 毕竟，他本身就有破妄法目，对于瞳术一道，也算是半个行家。 但千眼金蟾却是另辟蹊径，以自身天赋神通为基础，辅以人族秘术，祭炼成了半神通，半宝物的秘法。 若非这老蛤蟆正处于即将突破的关键时刻，而且此法也确实是为自身最后进阶所凝炼的奠基之法，一击之下，怕是足以将陆川神魂直接抹杀。 此法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对神魂的强大杀伤性，更具有凝炼进入眼球之中的神魂，不拘于单单是人族。 杀的越多，其内蕴藏的记忆，便越是驳杂。 陆川两世为人，很清楚接收一个人的意义，是何等恐怖的感受。 当然，那时的陆川，还很弱小。 可即便如此，老蛤蟆这千目劫之中，所容纳的也不是凡俗生灵，乃是被其所杀的所有生灵的神魂记忆。 那些杂乱无章的庞大记忆，会在顷刻之间，一股脑塞进受术者神魂之中。 可以想见，那是何等可怕的一幕。 即便是人族洞天大能，都早早开始修心，也绝对扛不住，更遑论没有炼心基础的异族天阶强者了。 “这老蛤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而且此术有伤天和，死有余辜！” 陆川五指并拢，咔嚓一声，将眼珠宝石捏成了粉碎，随风而散，心中却动了念头，“我虽然不会修炼此术，可对于破妄法目而言，此术也有不小助益！” 虽然陆川修成破妄法目，已经很多年了，可此瞳术对他的帮助，却都是在看破幻术，亦或寻敌破绽之上。 不能说作用不大，可对敌之上，确实有不小的局限性。 毕竟，到了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对上的敌人，都是极为可怕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出现破绽？ 也就是，能够看破对方本体，能够提前有所警觉罢了。 但若能吸收千目劫的种种特性，哪怕是一种，也算是受益匪浅了。 不说一眼瞪谁谁怀孕，即便是能影响敌人的心神，得到刹那的机会，就能令陆川翻盘，乃至发动绝杀。 除此之外，千眼金蟾自身的收藏也极为不凡，其中不乏修炼毒术的各种剧毒宝材，完全解了陆川的燃眉之急。 至于多目毒蟾一族的收藏，虽然其中让陆川看上眼的不多，可一族资源，也堪称海量了。 当然，比之骨妖一族就算不得什么了。 此前一战中，陆川可是本体进入万骨坑，哪怕是那座品相不凡的灵宝白骨王座，也被其收入囊中。 在里面，除了骨髏天君的珍藏外，大半就是骨妖一族的资源了。 现在的陆川，手握呢喃之谷中所得，还有世家门阀和两大妖族的资源，一身所藏，比之那些横行万载的老怪物，都要富有的多。 更遑论，还大劫了万仙谷，里面的宝物，虽然大部分都转移走了，却也有不少的天材地宝，被風挲老祖借职务之便扣留，中饱私囊的同时，也用以恢复自身梳理地脉所耗。 前前后后，零零凑凑，杂七杂八的宝物加起来，即便是陆川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宝物了。 “大人！” 正在陆川想着，该如何利用这批宝物时，身后蓦然传来一道略显忐忑的声音。 “何事？” 陆川头也不回道。 “晚辈曲灵子，有一不情之请！” 那异族女子神色稍松，深吸口气，俯身拜倒，“还望前辈恩准！” “你们水族之事，离皇天大陆太远了！” 陆川似早有所料，淡漠道，“更何况，如今的水族，有蛟龙一族统帅，其中不乏绝顶天阶存在，你凭什么觉得，本座能帮得到你？” “晚辈当然不会让前辈冒险！” 曲灵子眸中异彩一闪，心知陆川没有拒绝，却说了这么多，就知道有门，当即不敢隐瞒，娓娓道来。 原来，此女乃是砗磲异种，在水族之中，此妖天生灵慧，拥有特殊的神通，更天生伴有一件宝物，名曰通明灵珠。 有此珠常伴身边，可令心神通明，洗涤心境，升华心智，端的是神异非常。 当然，即便再是神异，也有其局限性。 说白了，就是砗磲一族自身实力不够强，却身怀重宝，引来了异族觊觎。 “这又与本座何干？” 陆川很意外，此女想要用什么打动自己。 “前辈，此事与人族有关！” 曲灵子直言不讳道，“晚辈接到族中传讯，蛟龙族主洪鲪天君，已经传令所有水族，收拢部族力量，不得不随意干涉妖族与人族的争斗。” “据本座所知，蛟龙一族，已被妖皇收服，并入妖族之中！” 陆川眉峰一扬，略显意外道，“可是因为，半年前，洪鲪率领妖兵，与虫族和五行灵族联手，围攻人族三大古域之事，出了其它意外？” “前辈明鉴，其中之事，或许有其它隐秘，却不是晚辈能够知晓的了！” 曲灵子苦笑道，“只不过，蛟龙一族之中，有一部分得了蛇族的支持，竟是准备将洪鲪族主，赶下族主之位。 以前辈的眼界阅历，当能想到，其中是有何缘故。”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听你这意思，砗磲一族，是糟了池鱼之殃了？” “算是吧！” 曲灵子涩声道，“我族虽有伴生灵珠，可却并不善于战斗，往年也是向蛟龙一族上供，以保本族周全。 但一次，蛟龙一族要求贡品翻倍，更是要我族献出质子，常年供龙殿驱策。 仅此也就罢了，可代表蛟龙一族主管此事的却是雾鲡天君，这位一直对我族至宝垂涎三尺，只是慑于洪鲪族主之位，一直不敢造次。 但这一次，洪鲪族主得罪了妖族，蛟龙一族如今隐有内讧之象，竟是让其得了空子。 雾鲡天君生性残暴嗜杀，动辄便杀伤水族神灵，以威慑各族。 如今，我族受其管辖，不仅贡品翻倍，还要受其盘剥，更要现出灵女供其享用。 若是不服从，怕是” 说着，此女已是满面惶然，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样子。 “这是水族之事，本座不宜插手！” 陆川不为所动的摆了摆手。 “前辈！” 曲灵子神色微变，急声道，“若洪鲪族主出事，蛟龙一族率领水族重新投靠妖族，那人族也将有大威胁啊！” “你确定？” 陆川微微垂眸，面无表情的看着曲灵子，直把对方看的心慌慌，这才淡漠道，“即便你所言是真的，我若随意插手水族之事，怕会落人口实。 如此，妖族随便找个代言人，怕是就能插手人族事物，此例不可开！” 莫看现在，陆川杀异族杀的欢，但只要不暴露，什么都好说。 当然，即便暴露了也没什么，谁让这些异族都吞食人族，以人族为血食呢。 哪怕真闹到人族高层中，谁敢就此发难，陆川绝对会教他们做人，让这些人知道，世家门阀是为何被灭的！ 但若直接插手水族内部之事，这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质了。 不说陆川身份特殊，若是让人围住，当真是难有翻身之地，毕竟隔着千山万水，很难找到帮手。 更何况，且不论此女所言真假，陆川一个外人，八竿子打不着一毛钱关系，凭什么就因为几句话，就要为其冒险？ 你脸咋这么大呢？ 陆川又不是圣母，甚至杀伐果决，能够顺手捞你一把，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要把他往泥潭里拉，恩将仇报都是轻了。 当然，最重要还是因为，陆川如今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心去帮别人。 “前辈” 曲灵子还想说什么，可除了情真意切的恳求之外，实在拿不出任何打动陆川的东西，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够资格。 毕竟，陆川又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更不会随意行那采阴补阳的双修之法。 即便真的要用此法，曲灵子的修为也太低了。 “去吧，本座会送你一程，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便离开吧！” 陆川挥了挥手，转而看向云雾之外，心中已是推演起，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毕竟，鳄罗天君三大天妖，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给他迎头一击。 若非这楼船，乃是得自呢喃之谷的灵宝，速度不弱于寻常天阶强者，本身又有藏形匿迹之能，陆川还真未必会带这么多人。 “前辈！” 让陆川眉头微皱的是，此女竟然还是纠缠不清，直接跪在了身后。 说话，并非是他不近人情，而是分心乏术，自顾不暇，而且此女言语之中，也有几分不尽不实。 单单是，此女为何会落入千眼金蟾之手，并且还能保命，本就有些蹊跷。 怎么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让陆川为其冒险？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女犹豫再三，竟然说出一桩隐秘，令陆川不得不重新考虑！ 第九百二十六章 五毒炼身 “此女倒是有几分心机！” 陆川若无其事的看了眼，躬身行礼而去的倩影，眸中波光微闪，想到了刚刚此女所谈的秘事。 从一开始，对于此女所言种种，陆川就没有尽信。 毕竟，能够被千眼金蟾这等强者擒下，还一副没有怎么受折磨的样子，这本身就不正常。 只不过，蛟龙一族的内斗，还有海蛇一族的雾鲡天君，对于砗磲一族的觊觎，这些倒都可能是真的。 但对于陆川而言，内斗真假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是否有利可图。 不得不说，此女见大义说不动陆川，便直接以重利相诱，确实是有几分心机。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此女许出的‘利诱’，竟然能打动陆川，这就不得不令陆川深思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若无法摆脱鳄罗天君三大天妖的追杀，说什么都是白搭，陆川可不想，这么一直跑下去。 “嗯？” 就在此时，陆川眉心微动，隐现隐晦的灰色华光符文一闪而没，眸中神光一闪，心念微动，楼船已是改换了方向。 “很好，天鬼已经拿下了最后一个，现在就看，是那三个家伙先找到我，还是我先做出突破了！” 嗡！ 话音未落，银白色涟漪乍起，却见陆川手上一个金白手镯，散发出点点星光，构建出一方莫大的空间涟漪。 百丈楼船不闪不避，径直一头扎进了旋涡之中，来到了一方光怪陆离，扭曲不定的空间之内。 或许是很久，又或是很短，完全失去了时空之感，当楼船自空间通道中出来时，赫然来到了一片暗青色的胡泊之上。 “嘻嘻，陆家哥哥，你可算来啦！” 清脆笑声中，杨秀娥已是穿过了楼船的禁制光幕，出现在陆川身边，自来熟的揽住了其手臂，扬起白皙下巴，巧笑倩兮的看着他。 “这里穷山恶水，当真是一处险恶之地！” 陆川放眼望去，便见几座看似满布苍翠林木的山林，实则乃是毒雾所化，有如海市蜃楼般环境的山峰。 再看这脚下胡泊，没有任何生灵，幽暗如渊，好似连目光都能吸摄。 胆小者看一眼，怕就会心生恐惧之意，不由自主的远离。 当然，前提是有能力离开！ “咯咯，当然啦，为了找到这里，人家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呢！” 杨秀娥扬起小脸，一副快夸我的样子。 陆川可不会惯着她，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落下云头，胡水两分，露出湖底一座金碧辉煌，形如宫殿般的洞府。 在其中，陆川已然清晰感受到，一股没有了声息，却隐隐透着暴虐嗜血杀意的气机。 “咦，竟然是中期天妖！” 令陆川意外的是，对方的修为竟然不低。 按理说，杨秀娥身为天鬼，确实能能力独自擒杀这等存在，可其毕竟是新晋突破，一身力量还未达到巅峰状态。 否则的话，此前数次大战，陆川也不至于束手束脚了。 “这个蠢货，竟然想把人家吃了呢！” 杨秀娥俏脸上满是得意，丝毫没有因为陆川的态度而动怒。 “原来如此！” 陆川微微颔首，大体上明白了杨秀娥是怎么做到的。 说来也只能怪这妖蛇太蠢，竟然想要吞一个天生专克血肉生灵的天鬼，现在被直接拿下，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我带来的那批人，你安排一下，以阵法遮掩此间气机！” 陆川看了眼那没有声息的天阶妖蛇，眸中精光一闪，摸出一枚玉简交给杨秀娥的同时，叮嘱道，“注意，就让他们作为此间的人奴，如以前在苦云沼泽一样便可，但若那是那三个老妖怪追上来了，只要他们进入阵中之后，你便出手保他们性命。” “哪里需要这般麻烦？直接血祭大阵，提升……” 杨秀娥撇撇嘴，小声嘀咕着，可看到陆川的目光，不由缩了缩脖子道，“好啦好啦，都听陆家哥哥的！” “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将所有敌人留下，但至少……涅影老妖这鼠辈必须死！” 陆川没有再追究，神色肃然道，“所以，那禁空阵盘，必须借人的气机才能尽数遮掩。 必要的时候，即便是大阵被破，那禁空阵盘也不容有失，知道吗？” “嗯，陆家哥哥放心便是！” 杨秀娥稍稍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的点点头，便即转身出了洞府。 “这家伙，还是不安分啊！” 陆川深深看了眼杨秀娥的背影，微微摇头，现在还不是管顾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借助秘法，尽可能让修为再做突破。 否则，再这般耽搁下去，那三个老妖怪，怕是真能将他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生生耗死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荒野之中。 至于该如何突破，陆川也早有了计划，只是提前了而已。 嗡！ 一念及此，陆川不再耽搁，抖手挥出了五个楔刻了繁杂无比，透着神异花纹的阵盘，于洞府大殿之中，分五行之属排列。 这一次，虽不是借助五行之力，却是要以五毒之精，洗炼肉身，增强域力，不出意外的话，以陆川所准备的资源，足有六七成把握做出突破。 原本成功率应该更高几分，奈何时不我待啊！ “呵！” 陆川垂首微笑，盘膝落座于五个阵盘中间，抖手挥出无数元石，化作最为纯粹的天地元气，融入了阵盘节点之中，形成了一颗颗彷如星辰般闪耀不定的光点。 熠熠生辉，美轮美奂，平添几分神秘浩瀚光彩。 嗡！ 几在同时，有如浩瀚星空般的光幕，已是交织而起，覆盖了整座洞府，隐隐与天地相连，沟通天地伟力，引入阵盘之中，形成一个整体。 “去！” 陆川随手一挥，那盘卧的庞大蛇尸，已是自行缩小数十倍，落于其中一个阵盘之中，紧接着便是其余四种天阶毒属大妖的尸身。 紫背天蜈、龙蝎風挲、鬼面蜘蛛、千眼金蟾、银花蝮蛇，除了鬼面蜘蛛外，其余四个全是中期天妖！ 虽然看似失了平衡，但于陆川而言，并不算什么难题。 之所以要借助阵法之力，便是在关键时刻，用以平衡五毒之力，将之凝化成一种极为纯粹的力量，用以洗炼肉身，升华自身斗之力。 认真而言，陆川修炼肉身多年，自创了《混元金身》这等无上炼体法门，最初的根基，还是得自五毒教的奠基功法——《五毒煅身经》。 虽然，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一功法的范畴，而且不可以道里计，但却不代表，陆川无法再以五毒之力洗炼肉身。 只不过，这一法门，终究算是旁门左道，甚至有几分邪道的范畴，到底是存了些许隐患，有些急功近利。 也正因此，陆川自一步步圆满《混元金身》之后，就近乎抛却了这一方法。 但此番，三大天妖来势汹汹，穷追不舍，即便可能有些隐患，可只要能够成功突破，摆脱现在的困境，小小隐患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然，关键在于，陆川有《山字经》镇压精气神，又有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即便真有什么隐患，也有足够的把握将之消弭。 混沌魔神伽罗什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洪水猛兽，蛇虫鼠蚁，难道还有混沌生灵中的毒属强大存在可怕？ 这位可是将混沌魔蛇，当辣条吃的存在，岂会在乎区区毒性！ 但问题在于，陆川虽凭借种种机缘，近乎成就了半魔神之躯，可到底并非真正的魔神，也不是伽罗什这等恐怖存在。 该注意的问题，自然需要注意，事关自身根基，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当一切布置妥当，陆川并未纠结于这些旁枝末节，直接便催动了阵法，淬炼五毒天妖体内的精华。 嗡！ 刹那间，整座宫殿洞府嗡然一震，旋即稳如磐石，在那层层宝光映照之下，好似形成了一方异空间。 斑斓琉璃，水波荡漾，奇光闪烁，美轮美奂，令人头晕目眩，隐有将心神都吸纳进其中的恐怖威能。 这阵法明面上只是炼化五毒天妖，可却也有极强的防御力，真要有人不明就里的出手，首先就要面对，五毒天妖的剧毒。 甚至于，还是淬炼后的剧毒精华，这可是连天阶强者都可能毒杀的恐怖剧毒，又岂能等闲视之？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古铜色的体表，已是沾染了些许不起眼的光点，仿若斑驳锈迹，并且逐渐扩大，隐有向全身蔓延的迹象。 “不愧是五毒天妖，这等毒性……” 陆川面色微沉，紧守心神，以特殊法门，将那五毒精华纳入体内，并且散于全身经络之中，滋养所有的筋骨，乃至心神。 这一法门，还是与乌若兰交易所得，算是五仙教的不传之密。 若非陆川给的太多，又表现出足够高的价值，这位怕是还不肯轻易出手。 据说，此法还是本来用以炼制传说之中，能够在无声无息间，毒杀天阶强者的五灵迷仙瘴的法门。 只不过，炼制此毒的条件太过苛刻，首先便是五毒天妖，更遑论是那些异常珍贵的各种天材地宝了。 因此，即便是五仙教，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炼制成此毒了！ 否则的话，其无形中的威慑力，怕是能够一跃比肩幽冥殿，位列邪派之巅，放眼皇天大陆，也能有一席之地。 第九百二十七章 肉身抗敌 呼呼！ 九天之上，罡风呼啸，一片巨大的暗金色乌云，纵掠如电，带起滚滚飓风，盘旋不定。 若仔细观察，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就是一只翼展足有千丈，通体暗金色铁羽，神骏非凡，顶有冠羽的神鹰。 鹰背之上，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迎风而立，八风不动。 高者健硕非凡，身着暗褐色鳞甲，更显肃杀狂霸之气，矮者身形佝偻，面如老鼠，一双鼠目精光四射，尽显狡诈奸猾。 三者正是鳄罗、灵昆、涅影，三大天妖！ “哼，临敌畏战，退缩不前！” 鳄罗天君粗狂大脸上，满是不耐之色，喝道，“速速下去，本君要活撕了那小老鼠！” “哈，天君稍安勿躁！” 涅影老脸一抽，陪着笑道，“那陆川小辈，狡诈奸猾，油滑似鬼，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不错！” 灵昆老妖同样口吐人言，暗金色瞳孔中，迸射犹如实质的锐利眸光，嘎声道，“我观这毒龙潭，看似与寻常无异，实则有大阵防护，甚至牵引了那条老泥鳅的无灵绝光，威能更胜往昔三分。 我们若贸贸然冲进去，怕是” “怕什么？” 鳄罗天君傲然一笑，狰狞道，“那银花老鬼，本君也曾见过，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更何况，那小子的气机，既然出现在毒龙潭之中，银花老鬼怕是已经陨落，否则为何到现在都不见现身，也不回信？ 若你们担心，本君自己进去便是，区区毒物，还奈何不得本君。” 说着，其身形一晃，便坠下鹰背，形如流星坠落，裹挟着无边威势，一头扎向了那古井无波的暗青色湖泊。 即便隔着极远，狂暴气劲，已是吹拂的湖面浪涛起伏，声势骇人，仿若千军万马奔腾不休，几有天崩地裂之威。 “这家伙” 涅影和灵昆互视一眼，虽然有心让鳄罗天君打头阵，最好碰个头破血流，好好杀杀其威风，可到底任务重要。 当即一咬牙，化作一金一银两道流光，近乎不分先后的紧随而下。 两者无一不是老奸巨猾之辈，明知此行凶险莫测，当然不愿意另一个置身事外，自是要同甘共苦，有难同当了！ “天君小心，人族奸猾狡诈，必然有阴谋诡计，当先破其阵法，再瓮中捉鳖！” 涅影一边传音，目中已是迸射犹如实质的的神光，将毒龙潭方圆百里，尽数纳入眼底。 灵昆同样拥有惊人目力，虽然不像是涅影老妖那般，能够寻到特殊的灵光波动，却也可以看破虚幻。 两者一个视角极广，一个拥有特殊瞳术，两相配合之下，当真有几分相辅相成的玄妙。 可诡异的是，除了能够确定，毒龙潭中有极为隐秘，威能不弱的阵法覆盖之外，竟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难道那小子没有暗藏后手？不应该啊？” 涅影老祖心中嘀咕不已。 “按照情报分析，这小子并无多深的阵法道行，即便事先准备了阵盘，可事起仓促，又有能多少威能？” 灵昆老妖虽然也有几分担心，可两者联手，又动用了数种秘术查看，都没有发现问题，只能说明两个情况。 要么是真没有任何问题，要么就是藏着大杀器，超出了他们的感知范畴。 “万事小心为上，这小子太邪乎，想起当初万仙谷之事，老夫到现在都觉心惊肉跳！” 涅影老妖提醒了一句。 “不错！” 灵昆老脸微微变色，慎而重之的点点头。 说来话长，实则两个老妖怪以神念交流，不过在须臾之间，可鳄罗天君却是仗着肉身非凡，皮糙肉厚，直接迎头撞了上去。 轰！ 但听一声惊天爆响，仿若平地惊雷，波涛万丈而起，飓风呼啸间，一道足有万丈高下，形如蛟龙，又似鳄龙般的恐怖虚影，一头扎进了毒龙潭之中。 嗡！ 几在同时，一片斑斓彩幕升腾而起，如云如雾，如梦似幻，令人头晕目眩，瞬间便将那庞大虚影笼罩在内。 空气中，隐现令人迷醉，沁人心脾的淡淡香甜之意！ “不好，有毒！” 两大老妖互视一眼，周身妖光涌现，瞬间形成了层层防护罩，将自身保护在内。 令两者微微松了口气的是，那毒雾虽然不凡，甚至能够腐蚀妖气，可到底没有直接破防，消耗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连他们两个都能抗住，更遑论一身血肉无比雄厚，更是后期天阶强者的鳄罗天君了！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君面前卖弄？” 但听一声狂暴长啸，那庞大虚影猛的摇头摆尾，轰隆隆若惊雷滚滚的呼啸中，漫天斑斓彩雾，竟是激荡四散，险些就被那无匹伟力直接抽散。 两大老妖见状，心中更是微松，无论是毒雾或阵法，虽然强大，却也没有超出承受范围。 更何况，有鳄罗天君在前面顶着，即便真有什么不对，两者也能及早抽身而退。 最重要的是，以鳄罗天君那无匹伟力，足以轻易撼动空间壁垒，都没出现其它异常，足以说明，除了毒龙潭中的阵法外，当无其它布置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什么杀手锏，真的能够瞒过他们的感知，只是这概率太低了。 毕竟，鳄罗天君即便满脑子肌肉，可到底是后期天阶强者，哪怕再粗线条，也不至于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哪儿来这么多人？” 两大老妖凝目看去，任由鳄罗天君发挥，将毒龙潭搅的天翻地覆，可在那若隐若现的斑斓光幕之后，竟然有不少人影。 显然，这并非是陆川，而且以他们对银花蝮蛇的了解，即便会以人族为血食，缺不可能留下这么多人。 本能中，就感觉有些古怪，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但即便如此，两大老妖也没有多想，只要不是天阶存在，其余来多少，面对他们，还不是跟送菜一样。 只不过，该小心还是得小心，毕竟他们此行追杀的也不是能以常理而论的存在。 光是想想，陆川自出道以来的种种，先后已经有近三十尊天阶强者陨落，这已经是过去千年中，皇天大陆没有发生过的大事。 当然，这并不包括暗中！ 实际上，看似风平浪静，仅有小范围莫测的皇天大陆，暗地里时有大战发生，只是被各方势力有意无意的联手镇压下来了。 “哈哈哈，区区阵法小道，岂能拦住本君？” 鳄罗天君狂笑不已，举手投足之间，虚空炸裂若惊雷滚滚，短短片刻，便将那斑斓光幕打破，肆无忌惮的冲向内里的宫殿洞府。 嗡！ 但几在同时，一股无形波浪，自虚无中凭空而现，须臾弥漫了整座毒龙潭。 “不好，是空间波动！” 涅影老妖鼠目中惊色一闪而逝，闪身便向天空纵掠而去。 灵昆老祖自是不甘落后，同样振翅重霄而起，快若闪电，近乎不分先后，便到了毒龙潭上方万丈。 可下一刻，两者神色阴沉，竟是隐现惊怒之色。 再看时，破裂的斑斓阵法光幕之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竟是在顷刻间全都消失无踪，分明是被空间阵法挪移走了。 “乾坤倒悬，日月斗转！” 涅影老祖眸光阴冷，嘶声道，“这家伙怎么可能将上官家的无上空间阵法？那虚灵天宫，并不在他身上啊！” 若非早就探知，上官家镇族至宝虚灵天宫，并不在陆川身上，打死涅影老祖都不敢参与此番追杀。 毕竟，上官家乃是专修空间规则的世家，底蕴非凡，堪称专克涅影老祖这等身负空间神通的异族强者。 若非聚宝楼的原因，双方怕是早就不死不休了。 即便如此，在暗地里，也没有少别苗头，甚至发生过几次冲突，只是都因为各种外力干扰，最后都不了了之。 作为皇天大陆有名的贼头，涅影老祖最忌惮的便是上官家，而上次在万仙谷的拍卖盛会中，用作诱饵的照空宝镯，便是出自上官家之手。 至于，涅影老祖为何能够直接动用此宝，那就是另一桩隐秘了。 “哼，区区空间阵法而已，本座随手可破！” 鳄罗天君却是满不在乎，当真是随手一击，便将毒龙潭中的宫殿洞府打的四分五裂，狞笑看着其中的一道瘦削身影，厉声道，“小辈，这一次，本座看你往哪儿逃！” 话音未落，已是如彗星坠地，轰然冲上前，一爪便拍了上去。 “逃？” 陆川眉峰微扬，不闪不避，竟是不退反进，悍然一拳砸出。 撞不周！ 一往无前的悍勇之意，仿若亘古沉眠的火山，沛然爆发，裹挟着雷霆万钧，天崩地裂之势，轰然破开了空间。 轰咔！ 拳爪相交，惊雷乍现，一股无与伦比，令人心神瞬间空白，时空都为之僵固的恐怖涟漪，瞬间横扫而开。 只见陆川身形一僵，旋即便倒退而落，于残垣断壁的宫殿之中，踩出了一个巨坑，罗网般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蔓延方圆数十里。 轰隆！ 几乎在顷刻间，原本的毒龙潭，已是在这滔天劲力横扫之下，化作烟气，消散一空，竟是只留下一个丑陋的巨坑。 第九百二十八章 吞天绝地 轰轰轰！ 鳄罗天君健硕身形倒翻而起，凌空踩踏出数个肉眼可见的光斑，才稳住身形，粗狂大脸上却难掩惊容。 “你的体魄怎么会突然变强这么多？” 涅影和灵昆两个老妖怪，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一路追杀这么久，岂会不清楚陆川有几斤几两？ 正因此，陆川突然爆发出，近乎能与鳄罗天君抗衡的无匹伟力，才让两者倍感心惊。 毕竟，鳄罗天君乃是水族天妖，一身血气雄浑无比，体魄本就远超人族，更兼天生异种，所以单凭力量就不弱于任何同阶强者。 若是全力施为，即便是绝顶天阶强者，也能抗衡一二。 可偏偏，陆川一个人族，竟是能够与之硬撼，哪怕弱了一筹，也绝对是超乎常理了。 但三者不会知道，现在的陆川，才算是真正挖掘出了半魔神之躯的部分潜力。 以混沌魔兽伽罗什的炼体之法为基，陆川恢复血肉之躯后，自创的混元金身更上了不止一层楼。 也就是新晋突破，还没有体现出多少，否则的话，绝不至于被三大天妖追的如此狼狈。 即便是现在，陆川依旧还在适应，肉身突破之后，刚刚暴涨的力量。 否则的话，怕是根本不弱于鳄罗天君多少。 毕竟，半魔神之躯，也处于了魔神的范畴，而这还是陆川在渐渐完善半魔神之躯的过程之中。 “呵！” 陆川冷冷一晒，掌中黑色锋芒吞吐不定，断头台已是凭空而现，狭长刀锋尽显杀戮锋芒，遥指三大天妖。 “哼！” 鳄罗天君粗犷大脸微沉，周身妖异光芒一闪，便祛除了心头的隐隐不适之感，铜铃环眼冷冷盯着陆川，狞笑道，“这样也好，否则传出去，还让人以为，本君欺负小辈！” 噼里啪啦！ 但见鳄罗天君晃动了下粗壮脖颈，浑身有如金铁般的筋肉，闪烁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华，竟是须臾化作十数丈高下，半人半鳄，又似半人半龙，尽显狰狞恐怖的暴虐威压。 霎时间，风起云涌，空气都好似粘稠了几分！ “先让这莽夫试探下！” 灵昆和涅影不着痕迹的互视一眼，稍稍退让开来，暗里实则早就准备好，随时会抽身而退。 陆川所表现出的实力，不说能够碾压两者，可单凭威压气息，却已然隐隐在两者之上，这实在太过不同寻常。 尤其是，还有那能够增幅实力的尸卫大阵，更有那诡异的帮手隐于暗中，由不得两者不提防。 “小辈！” 鳄罗天君狞笑看向陆川，不见如何动作，已是出现在陆川近前，硕长如铁般密布荆棘倒刺的尾巴，仿若雷霆般横扫而出，带起阵阵飓风呼啸，甚至在虚空中刮出了一道隐晦的漆黑裂缝。 “本座要将你全身骨头都碾碎！” “怕你不成？” 陆川面沉如水，心神古井无波，面对这轻易洞穿虚空的一击，脚下轻点，便是一刀斩落。 轰隆！ 雷霆万钧的一尾狂砸而出，裹挟起的劲力横扫，瞬间便带起一道弯月形的光波，竟是将陆川身形扫成了粉碎，并且横扫方圆数十里，生生将毒龙潭地貌刮去了一层。 “好胆！” 鳄罗天君勃然变色，脚下一跺，已是身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巨爪横空扬起，天地间似乎闪烁了下，赫然只见一道无匹锋芒，分开了云霄。 “不好！” 几在同时，灵昆老祖汗毛乍竖，一股彻骨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想也不想的振翅闪烁，周身金色光华狂涌，几如一道金色闪电般，须臾横挪千丈。 嗤啦！ 电光火石之间，黑色锋芒自其肩头一闪而过，带as点血渍，混杂在散碎的金色铁羽之中，是那般醒目。 “啊” 虽然只是体外伤，可灵昆老祖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惨叫，实在是断头台中的凶戾之气太过恐怖，饶是以他中期天阶的妖魂，都险些被冲击的割裂开。 至于涅影老妖，在看到陆川那几乎虚实之间的瘦削身影，出现在灵昆老祖身侧之际，已是怪叫一声，想也不想的挪移开来。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之间，鳄罗天君的攻击，也漫过了天际。 轰咔！ 仿若平地惊雷般的轰鸣，锋芒如电吞吐，天光骤然两分，竟是在天际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空间裂缝，透着难以言说，令人心悸的吞噬之意。 “哪里走？” 鳄罗天君怒不可遏，身形愈发高大几分，狂暴气息涌动开来，直将天地元气搅的紊乱到极点，就像是无数龙卷风纠缠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鳄罗天君的实力，确实强大，近乎无限接近绝顶天阶强者，全力爆发之下，威势更是一时无两。 令其暴怒的是，除了第一击之外，陆川根本不和他正面争斗，竟是趁机偷袭灵昆老妖，才有了刚刚一幕。 但即便如此，鳄罗天君却拿陆川没有多少办法，毕竟身法并非其所长，只能以自身无匹伟力，构建出一方特殊的领域，以期能够延缓陆川的速度。 可惜的是，不说陆川身负因果规则，根本不惧领域镇压，即便是以他现在的力量，也不怎么怕。 “混账，懦夫，无能鼠辈，人族就是这副德行吗？” 鳄罗天君气的暴跳如雷，不断追杀陆川，却追之不及，只能破口大骂。 奈何，陆川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只是一心瞅准机会便偷袭，使得灵昆和涅影两大天妖，也一时麻爪，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蠢货，用你们的妖域，困住这杂碎！” 鳄罗天君瞪着猩红的眸子，厉声怒啸，“若是放跑了他，即便是天妖殿会放过你们，本君也要将你们活撕了！” “哼！” 两大天妖豁然变色，心中怒极的同时，却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将自身域力释放开来。 且不说，任务失败之后，天妖殿是否会重罚，可鳄罗天君这个莽夫，却是真干的出来，追杀他们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若能齐心协力，将陆川留在这里，绝对是大功一件。 关键在于，两个老奸巨猾的老妖怪，却是不敢真正将陆川逼急了，毕竟谁也不想面对那件未知的大杀器。 嗡！ 顷刻之间，金银双色的无形流光蔓延，已是覆盖了方圆数十里，其内涌动的涟漪波光，清晰显化出了陆川的行动轨迹。 三大天妖的妖域相叠，即便不能真正相融一起，可勾连周围的空间壁垒之后，比陆川强出了何止一筹。 “哈哈哈，本君看你往哪儿逃！” 鳄罗天君狂笑一声，身若蛟龙，搅得风起云涌，速度竟是再增一筹，虽然依旧不及陆川哪鬼魅身法，可此消彼长之下，竟也追了上去。 “哼！” 陆川冷冷一晒，却也没有丝毫惧色，扬刀便斩。 轰咔！ 刀爪交击，惊雷乍现，无匹锋芒迸溅，激荡出重重肉眼可见的涟漪，使得周围虚空，好似被抖动的幕布，紊乱到了极点。 但相较于此前，被追杀的狼狈逃窜，此时的陆川，竟是能和鳄罗天君斗的有来有往，不落下风，实力增长之强，当真是令人心惊。 “这小子的实力，真是可怕，难怪天妖殿中的那些老家伙，竟然不惜代价的要将之铲除！” “小心为上，这小子邪门的紧，不要忘了，还有那些炼尸和那个诡异的家伙！” 两大天妖虽未出手，却也时刻防备着周围，毕竟此前便见识了陆川的手段，真要是现在被偷袭重伤的话，怕是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但随着时间推移，两大天妖却是越来越心惊，只因为陆川在和鳄罗天君的战斗之中，起初是攻少守多，如今竟已然有来有往，渐有不相上下的趋势。 要知道，鳄罗天君可是天阶后期圆满，几近突破的绝顶强者。 陆川本就新晋突破洞天，如今更是明显借外力再做突破，按理说应是根基不稳才对，怎么可能还会有持续增长的架势？ 但偏偏，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在陆川身上发生了太多次，竟有几分合理的样子。 两个老妖怪倍感不可思议，对于陆川越发戒备的同时，鳄罗天君也是打出了真火，看似暴跳如雷的狂躁表面之下，却是一颗临敌冷静如冰，毫无感情波动的冷酷杀意。 天生异种，生而不凡的鳄罗天君，若是真如表面这般暴躁，又怎么可能修炼到如今境界？ 当然，其心思确实没有精于谋划者那般的灵敏，可天赋的战斗本能，却赋予了鳄罗天君超乎想象的战斗心态和意志。 “嗯？” 同样具备不凡战斗本能的陆川，几乎在瞬间，便察觉到了鳄罗天君那暴躁表面下隐藏的恐怖杀意。 “去死吧！吞天绝地！” 几在同时，鳄罗天君已是仰天怒啸，双爪开阖，一股无匹的恐怖锋芒，须臾覆盖了方圆万丈，交织成了一片近乎被利刃光影充斥的异空间。 这一击之强，仿若生生在虚空中挖出了一个空洞，露出其后的虚无空间！ “好强大的神通！” 陆川眸光微凝，唇角却露出了一抹诡笑，脚下轻点间，竟是毫发无损，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直接迈出了这神通威能所在。 “怎么啊！” 鳄罗天君双眼暴突，难以置信自己的最强神通竟然就这么被破，旋即浑身一颤，竟是闷哼一声，身后巨尾狂甩，想也不想的化作流光，直冲远方而去。 第九百二十九章 迷仙 轰隆！ 蜿蜒如龙的庞大身影，裹挟着雷霆之威，头也不回的撞破了苍穹，那层隐秘的空间壁垒，就如纸糊一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位后期天妖，天生异种的鳄罗天君，竟是在本命神通被破后，直接选择了逃走！ 出奇的是，陆川并非追杀，而是身形爆闪如电，在虚空中划出无数有若实质的残影，更有数十道金灰色森寒光影怒啸而起，结阵封锁了方圆数十里。 唳！ 金羽玄鹰振翅狂飙，风驰电掣，几如一道暗金色流光，划破了云霄，须臾洞穿了金灰色光幕，便向远处纵掠。 “好一个奸猾的小辈！” 涅影老祖更是见势不妙，在鳄罗天君撞破空间壁垒的刹那，目中迸射出犹如实质的神光，施展出了本命神通寸光洞虚。 刹那间，其目光所及之处，便呈现出了层层涟漪，化作一道扭曲不定的空间通道，闪身便冲了进去。 连鳄罗天都跑了，灵昆老妖更是没想留下拼命，涅影老奸巨猾，又岂会独自面对陆川？ 可惜的是，无往不利的本命天赋，竟是在涅影老妖进入空间通道的刹那出事了。 嗡隆隆！ 仿若闷雷滚滚，又似惊涛拍岸般的波澜，自虚无中凭空而现，竟是将其本命天赋所化的空间通道，直接扭曲成了杂乱无章的状态。 最可怕的是，这位已经习惯了穿梭虚无空间的老妖怪，竟有种难以抵抗的失重之感，就连其体内的妖气，都出现了异常紊乱之象。 “怎么可能？” 涅影老祖到底是中期天妖，刹那惊骇之后，却没有因此慌乱，周身银灰色毫光狂涌而起，化作了尺许长的老鼠。 嗡！ 几在同时，张口一吐，竟是喷出了一个通体金白，内蕴点点星芒，仿若浩瀚星空尽在其中，美轮美奂的手镯。 此宝不是它物，正是自万仙盛会之上，夺走的照空宝镯！ 但见金白色毫光点点，显化出一副囊括了星海般的光影，竟是在须臾之间，便令紊乱的空间通道，成型出稳固之象。 “哈哈，想杀本老祖，做梦去吧！” 银灰色老鼠脸上，满是人性化的得意笑容，甚至抽空回头看了眼，好似已经看到了陆川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惜的是，他只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甚至仅仅带着丝丝冷意的脸，还有一片银白光圈。 “那是” 银灰老鼠瞳孔一缩，寒毛倒竖，失声尖叫的同时，雄浑妖气不要钱般的狂涌而出，便要离开空间通道。 奈何，刚刚祭出的照空宝镯，竟是嗡然一颤，旋即咔嚓碎裂，化作点点星芒，令那虚幻缥缈的星海光影，仿若化作了实体，却停止了流转。 在星海正中，一只尺许长的银灰色老鼠，便整个僵固，就连脸上的诡异惊色，都凝固冻结。 “呵，善水者溺于水，古人诚不欺我！” 陆川冷冷一晒，探手一挥，一个与照空宝镯相似，通体金银双色的宝镯，便自手腕上凭空而现。 铮！ 刀吟铮鸣，锋芒吞吐，黑色刀锋毫不犹豫，斩入了那凝固的空间之中，直取银灰老鼠眉心。 “放饶命，我” 银灰老鼠眼珠剧烈颤动，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尖裹挟着无匹锋芒，破入了自己的眉心，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旋即，刀尖一挑，其上便勾着一道与银灰老鼠有几分相似，扭曲挣扎的光影，来到了陆川面前。 嗡隆！ 几在同时，那空间通道好似失去了承重之物，轰然闭合，只留下道道肉眼难辨的紊乱涟漪，向周围蔓延开来。 “放过我，我有很多宝物” 涅影老祖的妖魂，连连告饶，却换不来丝毫怜悯。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陆某会亲自找到的！”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将涅影老祖的尸身，塞进了血涅甲之中，并将其妖魂单独关押。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道天阶妖魂，而是真正的大宝藏啊！ 饶是陆川如今身价不菲，可一想到涅影老祖的那些收藏，也不由大感兴趣。 毕竟，这位也算是贼不走空的贼祖宗了，出手向来只针对精品，其中必然不乏对天阶强者极为有用的重宝。 若非其人缘不咋地，又出身妖族，怕是不知有多少天阶强者，想要找他做交易。 可惜的是，现在都便宜了陆川。 当然，若说多么感兴趣，那也不太可能，不管怎么说，陆川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存在。 “鳄罗天君这家伙，看似粗犷暴虐，冲动易怒，实则胆大心细，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开溜！” 陆川豁然转头，看了言鳄罗天君逃走的方向，转而便闪身向灵昆老祖逃走的方向纵掠而去，“而且，后期天阶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即便我现在修为再做突破，实力在其之上，可若无完善布局，也很难将之留下。 如此的话，就先杀灵昆老妖这扁毛畜生，再试试能不能留下鳄罗天君！” “啊” 几在同时，已经飞掠出百十里的金羽玄鹰，蓦然惨叫一声，透着难以言说的凄厉，远远就好似一片暗金色云雾，瞬间收缩成了一团。 仅仅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对方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显而易见，这是天鬼出手了！ 虽然说来话长，实则自鳄罗天君逃走，也不过眨眼之间，当真是兔起鹘落，令人应接不暇。 呖呖！ 金羽玄鹰遭受重创，依旧没有任何交手的想法，拼了命的振翅狂飙，向远处纵掠。 奈何，在其背上，有一道若隐若现，介乎虚实相间的身影，有如跗骨之蛆，根本无法甩脱，令其气息越发紊乱，乃至萎靡。 显而易见，这位天阶大妖，遇上了专克血肉生灵的天鬼，此时正遭受着超乎想象的折磨，仅仅是凭借自身雄厚的妖气硬撑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灵昆老妖一辈子也不会想清楚，为何自己千锤百炼的妖气与域力，竟然无法防住一个气息明显不过初期天阶的异类怪物！ 但很快，他便需要去费这个心力去想了。 有天鬼干扰，灵昆老妖又受了不轻的伤势，如何能摆脱，身法本就不弱，如今再做突破的陆川？ 嗖！ 风驰电掣，光影如电，几个起落间，双方距离便被拉近，短短片刻之后，陆川就追到近前，丝毫不给灵昆老妖机会，直接就是一刀劈斩。 虽然，这老妖是中期天阶强者，可面对实力远超同阶的陆川，还有分属异类，专克血肉生灵的天鬼，又有尸卫大阵镇压，怎么可能翻盘？ 几无任何还手余地，短短几招之后，灵昆老妖便尸首两分，被斩于当场。 “嘻嘻，这家伙也太弱了！” 杨秀娥舔舐了下越发红润的唇角，巧笑倩兮间，满面意犹未尽之色道，“陆家哥哥，我们一起去，把那个丑八怪也吃了吧？” “那家伙可不好对付！” 陆川随手将灵昆老妖的庞大尸身收入血涅甲，口中如此说着，身体却极为诚实的闪烁而动，向着鳄罗天君所逃的方向追去。 “嘻嘻！” 杨秀娥娇笑一声，身化青烟，缥缈而动，紧随其后。 相处日久，虽然杨秀娥已经不算了解陆川，却也知道，陆川对于这些血气庞大的异族强者，有着特殊的收集兴趣。 这一追，便是足足数日之久。 虽然，鳄罗天君的速度不算快，甚至不如灵昆和涅影两个老妖怪，但到底有后期天阶的修为支撑，再加上几样宝物辅助，速度也不算慢。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陆川给追上，双方大打出手。 “卑鄙无耻的人族小辈，你竟然下毒！” 此时的鳄罗天君，气息已然出现了明显的紊乱，甚至有跌落境界的趋势，面对陆川结阵，与天鬼的围攻，即便是气血雄厚，也不由有些疲惫了。 “天君说笑了，能下毒也是一种手段，怎么能叫卑鄙呢？” 陆川丝毫没有因此有所羞愧，一边挥刀斩向鳄罗天君，带as点沾染着血渍的星芒，一边不无调侃道，“更何况，这几个月来，承蒙三位盛情招待，若无有回报，岂不是陆某失了礼数？” “混账，本君活撕了你！” 鳄罗天君怒不可遏，却没有此前的丝毫冲动，反而稳扎稳打，不断避开了那裹挟着无边凶戾之气的黑刀断头台。 “呵呵！” 陆川不以为杵的笑了笑道，“灵昆和涅影两个老鬼，等天君久矣，陆某便勉为其难，送你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伴！” 铮！ 话音未落，刀吟铮鸣，如龙如电，瞬间在鳄罗天君厚实的脊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可恶，若非你这卑鄙小人用毒暗算，本君翻掌便可将你灭杀！” 鳄罗天君身形踉跄了下，猛的甩动巨尾，将陆川迫退，皮糙肉厚如他，这点伤势，还算不得什么。 但要命的是，随着持续战斗，体内那异样，已是越来越明显，渐渐竟是有令其实力跌落的迹象。 若非如此，以他的修为境界，即便陆川修为再做突破，更有天鬼和天尸助阵，也不至于将鳄罗天君逼迫到这般地步。 “呵！” 陆川随手一抹刀背，身形闪转腾挪，带起重重残影，刀光纵横，如匹练般纠缠住鳄罗天君庞大的身形。 “此毒名曰五灵迷仙瘴，是陆某机缘巧合之下所得，说起来，天君还是第一个尝试此毒者！” 第九百三十章 磐空 五灵迷仙瘴，乃是与五毒迷蝶瘴一脉相承，独属于五仙教不传之密，甚至可以说是进阶版。 陆川说是机缘巧合，也确实如此。 在借助五毒天妖突破之际，怎么也没想到，淬炼肉身，所排出的杂质，经由大阵转化之后，竟然成了传说中的奇毒。 否则的话，想要拿下涅影和灵昆两个老奸巨猾的老妖怪，怕是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波折，甚至能够留下一个就不错了。 据传，此毒无色无味，无形物质，即便是天阶强者，也会在不查之下中招，而且近乎误解，令其不知不觉中实力衰退。 强如鳄罗天君这等后期天阶，甚至已经触及巅峰的强者，正是在此前战斗中，抓住机会，施展自身最强的本命神通，准备一举重创，乃至将陆川格杀当场时，察觉到不对，才果断选择抽身而退。 对于自身力量的把控，似鳄罗天君这等强者，自然是如臂指使，心随意动，只要有极为细微的差别，就绝对逃不过自身感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所中竟然会是这等奇毒，任他全力施为，手段尽出，也不过是勉强压下。 当然，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凭其实力，足以将之祛除，事后至多元气受损罢了。 可在剧烈战斗之下，陆川哪里会给他祛毒的时间？ 对于其一身雄浑无匹的血肉精华，陆川可是眼馋的紧，无论是用来填补魔神兵所需的力量，还有提升血涅甲的品质，都可谓是绝佳的极品资粮。 所以，哪怕知道，留下鳄罗天君的可能性不高，陆川也是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 “天君追了这么久，那两位都留下了，何不一起做个伴儿呢？” 陆川面带微笑，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透着难以言说的淡漠与冷酷，手中刀更是越发凌厉三分。 没有动用那些杀伤力极强的绝招，而是以超凡的身法，选择与鳄罗天君游斗，仅仅是时不时的与之硬拼一招，一触既分，便继续消耗其力量。 除了防止鳄罗天君狗急跳墙，可能会动用玉石俱焚的力量之外，也是在不断消磨其本身力量，同样也是在适应自身突破之后的力量。 简而言之，就是既馋人家身子，又将之当做磨刀石，可谓是物尽其用，无所不用其极，算计到了极致。 “可恶！” 鳄罗天君面目狰狞，怒气勃发，战斗本能强横如他，如何感觉不到陆川的险恶用心？ 只不过，感觉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改变这一境况，又是一回事！ 随着时间推移，五灵迷仙瘴之毒，越发深入鳄罗天君体内，若非其血气雄厚，怕是此时实力已然跌落中期天阶了。 鳄罗天君很清楚，一旦到了那时，怕是真就没有任何翻身余地了！ 即便是现在，已然是完全落入了下风，真要这般拖延下去，哪怕没有中毒，怕也会被生生耗死于此。 “说实话，陆某很好奇，天君乃是水族强者，向来不服蛟龙一族管束也就罢了，怎么会跟妖族搅合在一起？” 陆川也不急着下重手，消磨对方力量的同时，也刺激对方心神，双管齐下，“还是说，鳄族已经投靠了妖族，成为天妖殿和妖皇的座下走狗？” “混账！” 鳄罗天君目次欲裂，虽然明知这是陆川的话术攻心之计，可高傲如他，还是怒不可遏，“本君岂会投靠妖族，无知小辈，休要胡言乱语！” “呵呵，那陆某就更好奇了，你我无冤无仇，竟然与妖族联手，追杀我如此之久！” 陆川淡然一笑，眸光微寒，有如利刃般刺向鳄罗天君道，“亦或者说，天君觉得陆某好欺，不敢找鳄族的麻烦？” “尔敢！” 鳄罗天君怒发如狂，厉喝如雷，仿若神魔般疯狂催动妖气，渲染的方圆数十里苍穹，都呈现出一片不详的暗褐色。 轰咔咔！ 惊雷阵阵，风起云涌，这位鳄族天君，竟是以自身雄厚无匹的妖气，引动了天雷汇聚，当真是可惊可怖！ 而最可怕的是，这并非其主修的力量，却偏偏能够御使，哪怕无法伤及陆川，也足够惊人了。 “呵！” 陆川却不以为意，将身法施展开来，轻描淡写，闲庭信步般游走在雷云之中，竟是没有触及任何雷光。 甚至于，每当其落脚之时，那些看似威力惊人的雷霆，竟是不由自主的隐隐退避。 “怎么可能？” 鳄罗天君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满目不可置信之色，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哪里知道，陆川不止见识过真正的雷属道境绝学，而且还曾经细细参详过不止一次。 这雷云威力虽然不弱，又岂能伤到他。 “呵，没有什么不可能！” 陆川淡然一笑道，“现在，可否请天君为陆某解惑，为何会与妖族联手追杀陆某，还是鳄族已经并入了妖族？” “我鳄族乃堂堂水族王者，又岂会向妖族低头？” 鳄罗天君厉声怒啸，好似受到了莫大侮辱，却没有说出缘由，而是继续出手，不断与陆川游斗的同时，寻找着破绽，试图强行突破离开。 可惜的是，陆川战斗本能超凡，更是精善战术布局，如今实力已然不弱于鳄罗天君，又有天鬼和天尸结阵相助，又怎么可能让一个身中剧毒，已然半残的鳄罗天君找到破绽？ 只不过，陆川依旧没有过于逼迫，而是选择稳扎稳打，不断消磨鳄罗天君的有生力量，以防其不管不顾的选择玉石俱焚。 毕竟是后期天阶强者，真要选择拼命一搏的话，所爆发出的威能，怕是就连巅峰天阶强者，都有暂避锋芒。 当然，以陆川现在的实力，未必挡不住，可关键在于，必然会付出不小，乃至极大的代价。 也正因此，才为陆川所不取也！ 为了能有如今的修为艺业，陆川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精力，若真被鳄罗天君拼命一击重创，乃是损及根基，绝对是得不偿失。 但鳄罗天君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自然看的出来，若事不可为，也绝对不会束手待毙。 连命都没了，尸身都可能被人拿去当做天材地宝，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轰咔！ 惊雷滚滚中，两道身影一触既分，相隔数十丈而立，冷冷看着对方，气氛越发沉凝，好似连空间都陷入了凝固。 隐约间，两者似乎都有所觉，貌似下一击，便将分出胜负了。 “哼！” 两者互视一眼，几在同时，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而且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就像是夜空中，划破乌云的两道流星，即将在须臾之间碰撞。 其中，必然有一颗，会绽放出最后的光彩，甚至是同时湮灭！ 但诡异的是，在两道浩瀚流光，近乎触及对方的刹那，竟是诡异的在半空一转，齐齐冲向了一侧。 轰隆！ 仿若平地惊雷，轰鸣炸裂，肉眼可见的声浪涟漪，有如惊涛骇浪，轰然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更是在瞬间撕裂出了道道漆黑裂缝。 无论是陆川，还是修为受损的鳄罗天君，在全力以赴之下，所爆发出的力量，已然是足以轻易撕裂空间壁垒。 可怪就怪在这般联手，竟是毫无征兆，却偏偏像是配合了无数次，才养成的默契。 “哼！” 而在一击之后，流光倒转，一道暗青光影蜿蜒而动，瞬间挪移万丈，并如闪电般向远处掠去。 另一边，暗金色光影更快一分，竟是留下了一连串杂乱无章，犹如实质的残影，好似铺天盖地都是陆川的身影，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虚实。 可就是两者不约而同，选择一击既退，如此惊人的速度之下，却依旧被一股空前浩瀚的力量所镇压。 轰隆！ 刹那间，天昏地暗，风云变色，好似乾坤倒悬，斗转星移，无量量暗沉沉流光汇聚，隐约出现了一道接天连地的庞大虚影，彷如神祇般俯瞰大地，另有双手般遮天蔽日，向两者按压而现。 那几如天翻地覆般的威能，直入心神，即便是强如现在的陆川，也不由心头一沉，体内斗之力震颤不已，竟是隐隐有溃散分化成罡炁的迹象。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陆川心神震颤不已，瞬间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自己到底何时招惹了这等强者，对方又是什么来历。 “竟然是你！” 反倒是另一边，直接被按落云头，瞬间现出千丈鳄龙真身，兀自挣扎不休，却根本无法摆脱的鳄罗天君，竟好似认出了对方。 “磐空，你疯了不成？” 听这口气，貌似颇为熟悉！ “磐空？” 陆川化出魔神之姿，与天尸结阵，硬生生挡住那不断下压的巨掌，心头剧震，“怎么会是他？” 磐空之名，陆川并不陌生，哪怕只是听过一次。 可无论是谁，当然只要是天阶强者，尤其是人族的洞天大能，对于磐空之名，就绝对不会陌生。 这可是绝顶天阶，而且是皇天大陆公认的巅峰存在之一，并且与人族极为亲近。 当初，三大异族联军兵围人族疆域，逼迫陆川现身，便是这位率先出手，镇压边疆，令三大异族统帅不得不给出了三个月期限。 某种程度上而言，人族一直在欠这位人情，陆川同样如是。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竟然在此时此刻，同时向陆川和鳄罗天君出手！ 第九百三十一章 有事相求 轰隆！ 遮天蔽日的巨掌，横空镇压，强如现在的陆川和鳄罗天君，竟是毫无抵抗之力，便被按落云头。 当然，仅凭此还不至于镇杀，乃至重创两者。 但不得不说，磐空天君的实力，确实强大的超乎想象，甚至堪称恐怖。 毕竟，无论是鳄罗天君天生异种的磅礴气血，超凡体魄，还是陆川如今的半魔神之躯，都是以力量著称。 可在磐空天君手底下，这份力量好似完全受到了碾压，根本没有多少抗衡之力。 “哼！” 几在同时，陆川和鳄罗天君齐齐怒哼一声，就待全力以赴，施展压箱底的手段，却觉周身一轻，那无与伦比的恐怖压力，竟是瞬间消散一空。 就好似准备重拳出击，却一拳打在了棉花团上，空落落不着力，险些令两者郁闷的口吐鲜血。 “哈，一时技痒没忍住，两位莫怪，莫怪哈！” 一声颇为爽朗，仿若洪钟大吕般的大笑，透着几分尴尬，瞬间隆隆划破苍穹，直入两者心神之中。 “好可怕的力量！” 陆川面色沉凝，冷冷看着那自大山中走出，好似与天地都融为一体，近乎不分彼此，偏偏独立出现，又无任何不妥之处的高大身影。 不出意外，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巅峰强者——磐空天君！ “磐空，你这是什么意思？” 鳄罗天君不会蠢到，认为磐空天君是来相助自己，毕竟这位可是一直与人族亲善，可还是问道，“如果你是来助我斩杀此子，本君定会承你一个天大人情！” “啊？” 那光头大汉来到近前，摩挲着光秃秃的脑门，厚厚的上下嘴皮子一蓬，满面诧异道，“俺可没听说，小鱼你跟人族有怨啊，还是说，这小兄弟得罪你啦？” “叫我鳄罗！” 鳄罗天君粗犷大脸一黑。 “诶，好嘞！” 磐空天君点点头，透着几分憨憨道，“小鱼啊，不是俺说你，怨家宜解不宜结啊，你这脾气得改改了！” “我叫鳄罗！” 鳄罗天君老脸黑如锅底，怒声道，“我就问你，帮不帮？” “小鱼啊，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磐空连连摆手，满面纠结道，“这无冤无仇，打打杀杀的不好啊，不好！” “你……” 鳄罗天君深吸口气，狠狠瞪了磐空一眼，转身便走。 只不过，他现在想走，有人却不愿。 “呵！” 陆川神色古怪的看了磐空一眼，并未阻拦，后者却是直接抓住了鳄罗天君的手臂。 “小鱼啊，听俺一句话，若没什么仇怨，就没必要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磐空苦口婆心劝道，“你说你这些年，到处惹是生非，如今水族那便都快混不下去了，你再跟人族闹翻，这叫什么事？” “现在知道多管闲事了，那你帮我杀了他！” 鳄罗天君冷冷道。 “小鱼啊……” 看两者的样子，陆川心知，磐空多半不是来对付自己的，只是心中警惕，却也没有减弱多少。 毕竟，这可是一尊绝顶强者，而且非是寻常之辈，同样是与妖皇有过交手，却能够全身而退的巅峰存在。 陆川很清楚，凭他现有的手段，哪怕全力以赴，或许能够在这等强者手底下脱身，却难做到全身而退，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嗖！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心随意动，瞬间挪移万丈，便待远去。 “怎么可能？” 可当陆川刚刚站定，准备继续离开之时，却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原地，甚至分毫不差。 “这是什么力量？” 饶是陆川已经隐隐具备了抗衡巅峰天阶强者的实力，可此时面对这般诡异的一幕，也不由勃然变色，心生惊骇。 尤其是，出现在身边的高大身影，那憨憨的笑容，手中还抓着满面不情愿的鳄罗天君。 “你……” 陆川下意识就要施展脚下方寸，挪移开去，可看着对方那锃光瓦亮的脑门，眼角狠狠一跳，强忍住了动手的念头。 虽然，已经能够确定，自身绝对不可能是对手，可磐空天君若出手，以陆川现在的实力，却也有几分把握退走。 唯一的顾虑，不过是付出代价的多寡而已！ “小川啊！” 磐空满面和煦的看着陆川，自来熟的拍着，足以令任何男人都嫉妒的胸膛，爽朗道，“俺虚长几岁，能不能看在俺的面子上，揭过此事啊？” “咳……” 陆川看着对方一脸的姨妈笑，眼角狠狠一抽，略一沉吟道，“既然是磐空天君出面，陆某自当遵从！” 不管怎么说，磐空天君对于人族，确实是极为照拂，而且不是那种如泷琉老祖般表里不一，而是多次为人族出生入死，更与诸多洞天大能都有几分交情。 否则的话，人族几方顶级势力，也不会放心，由他在此前，镇守人族边疆，抵挡三大异族联军之锋。 所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也仅此而已，毕竟双方并无多少交情，答应下来，权当就是还了此前的人情。 不知是否是错觉，陆川隐隐间，似乎觉得，这光头大汉，眸光微黯了下。 “哼！” 鳄罗天君猛的甩开手，面色不善的盯着陆川，冷声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待得来日，本君定要跟你分个生死。” “呵！” 陆川冷冷一晒，不屑道，“若非磐空天君，今天，你就得血溅当场！” 磐空是磐空，陆川是陆川，他可跟鳄罗天君没交情，而是是死敌，当然不会惯着他。 “什么？” 鳄罗天君铜铃环眼一瞪，怒声道，“若非你用下毒这等卑鄙手段，本座今天便活撕了你！” “呵，那也改变不了，若非磐空天君出手，陆某今天便剥了你的皮做靴子的事实！” 陆川毫不犹豫的针锋相对。 “好好好，本君今天倒要看看……你别拦我……” “小鱼啊，让俺怎么说你好！” 磐空一把将鳄罗天君拽到身后，眼见他还挣扎不已，便一手按在其肩头，竟是瞬间令其僵立当场，只剩下一双眼珠子乌溜溜转个不停。 “咝……” 陆川轻吸口气，神色微变，对于这位磐空天君的实力，又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心中暗暗腹诽不已，要不要自己也理个光头？ 鳄罗天君虽然受创不轻，而是中毒已深，可到底是后期天阶强者，竟然被磐空一手镇压，哪怕是有没做防备的前提，可这也太夸张了。 磐空都有这等实力，那比其更强一筹，乃至可能不止一筹的妖皇，又得强大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磐空天君在这时候找上门来，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劝架，必然有其目的。 这等强者，又岂会平白无故的管闲事？ “小川啊，你可别介意，小鱼这家伙还是不错的，就是冲动易怒了点，容易被人利用！” 磐空天君搓了搓大手，隐隐有惊人毫光闪烁不定，他却仿若未觉，更是无视了怒目而视的鳄罗天君，满脸姨妈笑的看着陆川道，“那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过了！” 陆川略一沉吟，正式抱拳一礼。 虽然，这位出现的太过突兀，而且貌似目的不明，可无论如何，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更不能当做交易般，将此前种种一笔勾销。 这不是交易，而是人情往来！ 若真是死板的将一切视作平等交易，那便没有了半点人情味，而且路子也会越走越窄。 到了陆川如今的境界，当然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 此前，或许是慑于磐空那强大的实力，陆川出于本能的避忌，才想快刀斩乱麻。 但冷静下来后，便改变了策略。 “哈哈，好好好！” 磐空喜不自禁，连连点头大笑，大手也是顺势拍了拍陆川的肩头，喜笑颜开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尊巅峰强者。 “呵！” 陆川干涩的扯了扯嘴角，强抑住躲开的冲动，心神却绷紧到了极点。 没办法，自信能躲开是一回事，可这般近距离之下，若是没有半点防备，陆川怕是坟头草都老高了，哪里可能活到现在。 这是出于本能的防备！ 磐空天君仿若未觉，亦或是察觉到，也不会点明，就像他这个人一般，嬉笑怒骂，都放在了脸上。 至于，是不是表里如一，这就不是陆川这个初次见面者，能够揣度的了。 但用膝盖想也知道，似乎这等强者，又怎么可能，把所有心事都毫无保留的展露在表面呢？ 当然，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碍，陆川与之相较。 谁还没有几张面具啊？ “不知磐空天君此行是路过，还是……” 一念及此，陆川也不想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问道。 “哈，俺此来是为你，也是为了小鱼，免得这家伙，真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好在俺来的及时！” 磐空摸索着锃光瓦亮的脑门，憨笑道，“实不相瞒，俺此来是有事相求啊！” “额！” 陆川神色一滞，古怪之色一闪而逝，试探道，“不知天君所言何事？” 没有说什么竭尽所能，也没有推脱，毕竟对方是巅峰强者，连磐空天君都做不到的事情，陆川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却难免心生好奇。 第九百三十二章 脑子有病 “小川啊，你应该知道五行灵族吧？” 磐空大脸上满是蜜汁姨妈笑，热忱的目光，看的陆川浑身不自在，险些就忍不住动手了。 但一想到，光头既强大的定律，还有此前磐空天君所显露的强大势力，就只能按捺心头的不适之感。 “知道！” 陆川不着痕迹的侧身挪开半步，却发现在那只大手之下，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了。 “此前在虫族召开的万仙盛会上，我曾与金灵族的金鉱，有过接触，对于五行灵族算不上了解，但也多少知道一点！”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对于磐空天君所言之事，兴趣更增了几分。 “那就好，那就好！” 磐空一双大手颇有些不自然的搓了搓，又狠狠摩挲了一把关头，好似下定了决心，才道，“俺想摆脱你的事情，就跟五行灵族有关！ 不瞒你说，俺一见小川你啊，就倍觉亲近，这是缘分呐！” “咳！” 陆川眼角一跳，下意识又挪开了一步，好在这一次，磐空的大手，并没有落在肩头，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天君有话直说无妨，若能做到，在下定当竭尽所能相助！” 不管怎么说，这位都与人族是真的亲近，而且此前三大异族联军兵围人族边疆的事情，也算是欠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人情这东西吧，说珍贵也珍贵，说脸颊也脸颊。 但无法否认的是，人情最是难还，而且也不是简单放过鳄罗天君，就能揭过去的事情。 当然，如果真的很危险，甚至超出了陆川的能力范畴，那就只能对不住了。 双方没有什么交情，还不至于让陆川舍命相助。 “哎呀呀，小川啊，你客气了，也太见外了！” 磐空却毫无所觉，大手又拍上了陆川的肩头，憨笑道，“你们人族那句见什么故，不对是” “一见如故！” 看他为难的样子，陆川一阵不忍，小声提醒的同时，扭了扭膀子，愣是没挪开半分。 “对对，哈哈，果然是人族俊杰啊，懂得就是多，不像俺一个粗人！” 磐空喜不自禁的挑起大拇指，连连夸赞，转而可怜兮兮道，“话说，小川啊，你不会嫌弃俺是个大老粗吧？” “啊这” 陆川眉心突突一条，心中腹诽不已，无法想象一头棕熊，对着你做鬼脸卖萌的样子，那不是想笑死人，就是要吓死人啊！ 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单凭磐空一只手，就能压住陆川的实力，确实挺唬人的！ 当然，这是在陆川没有直接反抗的前提下。 “不会不会，天君说的哪里话，能结实天君这等名冠皇天的绝顶强者，乃是在下” 一念及此，陆川章口就来，好话不要钱一般。 “哈哈，是极是极，俺就说嘛，小川乃人族俊杰，又岂会如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愚鲁？” 磐空大喜过望，说话都利落了，下一刻却故意板着脸，佯怒道，“不是俺说你啊小川，俺跟你一见如故，你却如此客气，是不把俺当自己人啊？” “啊？” 陆川一愣，饶是他智计百出，此时也差点没转过弯来，感情弄这么多弯弯绕绕，就在这儿等他呢？ 可面对这样一尊实力绝顶，貌似能够轻易拿捏他的存在，陆川还能怎么办？ “磐空老哥有话但说无妨！” 陆川强挤出一抹自我感觉，不算僵硬的笑容，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被磐空自主，只能僵立一旁的鳄罗天君，粗犷大脸上，一闪而过的同情之色。 当然，即便看到了，陆川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哈哈，好好好，从今天起，小川你就是俺的兄弟啦！” 磐空喜不自禁的连连拍手，大笑道，“好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哥俩今天就按照人族的习俗，斩鸡头，烧黄纸” “停停！” 陆川略显呆滞的看了磐空一眼，隐约察觉到鳄罗天君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当即一脸正色道，“磐空老哥有所不知，此乃天大之事，得选一个黄道吉日才可。 小弟夜观天象，见星斗西垂，乃” “哎呀呀，小川啊，哥哥我就得说你了，咱们都不是凡夫俗子，管这些繁缛节干什么？” 磐空不由分说，拉着陆川的手，就要行那结拜之礼。 可陆川是什么人啊？ 肚子里若没点花花肠子，也活不到现在，动动嘴皮子，就差能把鬼骗的喝洗脚水了！ 虽然看不出磐空天君的目的，但陆川却察觉到了异常，又岂会真的与之结拜？ “磐空老哥此言差矣！” 一念及此，陆川面色肃然，一本正经道，“我人族乃是礼仪之邦，大义小节皆不可乱，此等大事，礼不可废。 待来日，小弟寻得黄道吉日，再寻老哥商议便是！” “啊这好吧！” 磐空被唬的一愣一愣，也不知是真明白了，还是假装没有听懂陆川的婉拒之意。 但不管怎样，这第一次见面，便要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兄弟的歪风邪气，到底是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了。 一旁的鳄罗天君，已经看的目瞪口呆，好似在说，当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借口，要不怎么说，人族满肚子花花肠子呢？ 当然，前提是，他得是人族出身！ 若让陆川听到的话，必然会告诉他，这是事实，绝对不是双标。 “哈哈！” 陆川打了个哈哈，直接生硬的转移话题道，“磐空老哥刚才所言之事？” “啊嗯！” 磐空天君回神，稍显迟疑，貌似组织了下措辞，面露踌躇道，“小川啊，不瞒你说，老哥俺这心里苦啊！” 陆川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若非那大手就在肩头扣着，他绝对扭头便走，就没见过这么墨迹的人！ 磐空天君似乎也察觉到了陆川的不耐，讪讪一笑，娓娓道来。 “不瞒两位兄弟，俺乃是五行灵族出身，只是当年诞生灵智时，出了点岔子，又有诸多巧合，最终不容于五行灵族！” “但这些年来，五行灵族行事，诡秘莫测，违背了太多祖训，俺虽然离开族中太久，却也不忍见族人行差踏错，一步步走向深渊。” “所以，想请两位兄弟帮忙，前往五行灵族一探，若是可以的话，顺手拨乱反正，引领我族重新走上正途，老哥俺感激不尽啊！”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陆川目瞪口呆，心说你这浓眉大眼的磐空天君，当世绝顶强者，怎么也喜欢睁着眼说瞎话？ 什么叫拨乱反正，引上正途？ 那五行灵族，乃是屹立于皇天之巅，仅次于妖族的强大族群，在凝聚力上，甚至尤胜一筹。 能够与之比肩者，也就是聊聊不过一手之数，即便是强大的虫族，都在其后。 这么说吧，或许没有磐空天君这等绝顶强者，但其族中的巅峰天阶强者，却绝对不止一个。 陆川下意识看向鳄罗天君，这位后期天阶强者，已是黑着脸撇过头去，也不知是尴尬，还是臊得慌。 显而易见，鳄罗天君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被磐空天君拜托过。 “脑子有病？” 一瞬间，陆川想到磐空天君所言，诞生灵智时出了点岔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由面露同情之色。 可同情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又是一回事。 陆川实力突破之后，虽然不算弱，甚至勉强算是在皇天大陆一流中有了一席之地，可却不代表，能够去五行灵族撒野啊！ 君不见，刚刚弄死一个風挲老祖，就被妖族算计，追了近半年之久。 这其中若无虫族放任，三大天妖怎么可能，追着陆川横跨虫族疆域，打死陆川都不会相信。 甚至于，陆川都能想到，甚至隐约感觉到，冥冥之中，自己会有一劫，只是被不知名的外力所阻，才化解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小半，自然是着落在三大天妖身上，如今已然完全化解了。 但这不代表，陆川就能去五行灵族地盘上去撒野啊！ “兄弟啊！” 磐空老脸一红，许是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一双无处安放的大手，攥紧又松开，如此循环往复，最后一咬牙道，“俺知道，此事为难小川兄弟了，但当俺知道小川兄弟时，就知道此事非你不行啊！” “什么意思？” 陆川眉峰微蹙，总觉得这大光头有些神神叨叨，但心中却警铃大作，打定主意，无论他说什么，也不能行险。 “俺虽久未回族中，却也知道，如今的五行灵族，已经非彼往昔，怕是已经与妖族合谋了！” 磐空面露苦恼，涩声道，“上一次，兵围人族疆域，看似互不干涉，实则就是一次试探。 哎，说实话，俺现在很担心啊，妖皇那家伙鬼心眼太多，俺的族人大多又都很实在，若是被他诓骗着，对人族动手，怕是就有大祸临头啊！” “磐空老哥有话但说无妨！” 陆川面色渐冷，明显已经失去了跟对方虚与委蛇的耐心。 就连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鳄罗天君，好似也颇为好奇，想知道，磐空天津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说动陆川。 “小川啊，以你的见识阅历，应该知道，人族如今的处境！” 磐空深吸口气，肃然道，“而五行灵族若真的投靠了妖族，哪怕只是与之联手，人族必将万劫不复。 这件事，人族那几个老家伙不信，冥帝也不好出手，俺根本无法靠近五行族地。 所以，也只有你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星光湖少主 嗖！ 云雾翻涌，流光如电，一艘百丈古船，无声无息，穿过了浩瀚云海，向西北方而去。 陆川眉头紧锁，看着变幻无常的云海，好似怔怔出神。 “陆家哥哥，你不会真答应那块臭石头，去哪什么五行灵族吧？” 杨秀娥突然出现在陆川身侧，宛若精灵般，调皮的卷起陆川鬓角一缕发丝，巧笑倩兮道。 “虽然我很不想去，但磐空所言，却让我不得不走这一趟啊！” 陆川微微摇头，苦笑道，“不瞒你说，我自幽冥界一行之后，便隐隐察觉到，如今人族的处境。 虽然，冥帝那几个老鬼，从来没有说，但他们的一举一动，无不饱含深意。 显而易见，他们在催着，甚至是赶着我往前走！” “那你还要去？” 杨秀娥眸中忧色一闪而逝。 即便化身天鬼，可灵秀如她，轻易便判断出，其中的凶险。 那可是冥帝，能够跟妖皇放对的绝世强者，巅峰洞天大能，放眼皇天大陆，能够与之交手的存在，觉不超过双手之数，甚至可能更少。 毕竟，这位也是老银币了，总会藏着些超乎寻常的手段。 但包括冥帝在内，那些老奸巨猾之辈，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没有一个动手，偏偏要让陆川这个新晋突破的洞天大能去做，已然很说明问题了。 “当真是成也因果，败也因果！” 陆川喟然长叹，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老家伙，多半是看中了，我这因果规则，能够规避天机的能力。”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三个天妖，是怎么找上你的？” 杨秀娥有些迷糊道。 “因果嘛，有因必有果！” 陆川苦笑道，“正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既然出手，必然会有痕迹留下。 龙蝎一族仿若蝎兵屠戮人族是因，我对風挲出手报复，这便是果。 但同样，妖族一直盯着我，即便找不到我的行踪，却能够通过天机卜算之法，亦或是强大的天赋神通，来窥探冥冥中的天机。 所以，我与龙蝎一族结下了因果，却没有被龙蝎一族追杀，反倒是妖族旁观者清，又从龙蝎一族那里得到了提示。 如此一来，在付出些许代价的前提下，就能找到我的所在，从而进行布局了！” “好乱啊！” 杨秀娥黛眉微蹙，撅着小嘴道，“可如此一来，陆家哥哥不就跟妖族结下更大的因果了吗？” “我是人族啊！” 陆川正色道，“妖族吞并人族之心，古今未变，因果循环，就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早已分不清啦！” “可若是对五行灵族出手，那妖族再次布局伏杀呢？” 杨秀娥不想再打机锋，直言不讳道。 “是啊！” 陆川叹了口气，眸中渐起波澜，意味深长道，“五行灵族不比虫族，不仅实力更强，其天赋神通，也有诸多神异之处。 除此之外，若五行灵族真的与妖族联手，人族的处境怕是” 虽然没有直接言明，但令向来运筹帷幄，聪明绝顶的陆川，都倍感棘手，足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那就不能不去吗？” 杨秀娥小心翼翼的看了陆川一眼。 “不能不去！” 陆川摇摇头，眸光异常坚毅道，“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但至于到底该怎么做，我却是不能尽信磐空或那几个老家伙所言。” “嘻嘻，看来陆家哥哥早有定计，害人家白白担心一场！” 杨秀娥笑颜如花，嗔怪的白了陆川一眼，登时如百花齐放，尽显千娇百媚。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说不上什么定计，只是我修持因果规则，于冥冥之中的天机感应，远在同阶之上罢了！” 杨秀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但陆川没有明言的是，之所以打定主意前往五行灵族，确实是与因果规则有关。 只不过，并非是因果规则察觉到异常，而是没有任何异常。 显而易见，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天机难测，凶险无常啊！” 陆川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不出意外，定然是有大神通者亲自出手，亦或用无上至宝，搅乱了天机，甚至可能是双管齐下，才能令如今的陆川，都无法借因果规则有所察觉。 但正如其所言，即便是真的要去，也不会是依照磐空所言，而是按照陆川自己的计划进行。 “大人！” 就在此时，一道婀娜倩影款款来到近前，深施一礼后，指着云雾下，若隐若现，一片湛蓝色，广袤无垠的胡泊道，“前面便是我族祖地星光湖！” “哦！” 陆川垂眸看去，入眼一片湛蓝粼光，即便是大白天，依旧能隐约看到，星星点点的光影，在嶙峋波光中若隐若现，美轮美奂，煞是迷人。 虽然相隔万丈之遥，可以陆川的目力，还是能够清晰看出，那些星点并非真正的星光，而是浓郁纯粹，近乎有如实质的精纯元气。 但在某种程度上，却也可以说是星光，因为这元气经由特殊的秘术，牵引了天地之外的星光之力凝入其中，才有了如此异象。 最不可思议，乃至神异的是，这星光竟是颇为糅合，完美的存在于湖水之中，与水脉相容的同时，又与地脉勾连，化作一方天然大阵，将方圆数百里的胡泊尽数笼罩。 相较于星光湖，此前陆川所见的毒龙潭，两者当真是云泥之别。 当然，那是毒龙天君当真太独，不仅没几个族人，即便是朋友都一个也无，又兼生性残暴嗜杀，自以为仗着剧毒天赋，便可横行无忌，惹下了不少仇家。 以至于，老巢虽然筑建的不算差，却也没有多少精妙之处，至多就是仗着个剧毒域力融入了空间壁垒罢了。 但这星光湖中，近乎天然而成的阵法，却是截然不同。 除了接引星辰之力，融入水脉，勾连地脉之外，更有极为灵动的生机融于其中，不出意外的话，正是砗磲一族的强者，于阵法节点内吞吸吐纳，以自身气机勾连大阵。 如此做法，除了能进一步增强大阵威能外，更是可以淬炼己身，当真是妙用无穷。 “天时地利人和！” 陆川凝实着波光嶙峋的星光湖，眸光深邃如渊，意味深长道，“贵族这阵法，当真是神妙无双。 在陆某看来，怕是绝顶天阶强者来犯，也能抵挡一二吧？” 虽然是问询的语气，可却透着几分笃定之意，显然是已经认定了事实。 “不敢欺瞒前辈！” 曲灵子俏脸微白，苦笑道，“若放在往常，确如前辈所言，可如今我族老祖，寿元将近，却是无力主持星澜阵了。 也正因此，雾鲡天君才会欺上门来，若强行动手，我族老祖本就不多的寿元，怕是怕是” “不必跟陆某说这些！” 陆川深深看了曲灵子一眼，淡漠道，“你要清楚，本座不远亿万里到此，乃是与你的交易，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但同样，若是得不到本座所需要的东西，你很清楚后果。” “晚辈断不敢欺瞒大人！” 曲灵子叩首一礼，面色肃然，竟是直接发誓道，“晚辈以道心七十，若敢虚言相欺，定让晚辈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带路吧！” 陆川淡漠挥手，并未将此女的誓言放在心上，哪怕这等道心誓言，近乎没有任何规避之力，却不代表真的没有办法。 当然，以曲灵子的能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但于陆川而言，只要确定能够完成交易就足够了，真要有什么问题，以他的实力，也足够解决了！ “谢大人！” 曲灵子轻吸口气，缓缓起身，取出一颗巴掌大小，通体翠金，隐有如星光斑点，带有玄妙螺旋纹路的海螺，凑在唇边。 但见此女唇角翕动，似念念有词，却没有声音传出。 嗡！ 海螺轻震，翠金色毫光一闪而没，隐现淡淡的无形涟漪，散于虚无之中。 “请大人稍待，晚辈已经传讯族中！” 曲灵子收起海螺，恭声道。 陆川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神念却是横扫而出，清晰捕捉到，一抹隐晦的波动，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没入了星光湖之中。 即便以他的神念之强，也无法探知其中的内容，想要拦截能够做到，却必然会将之冲散。 当然，陆川也没有什么窥视的不良癖好。 哗啦！ 短短片刻后，湖中波澜乍现，涟漪激荡，隐于湖中的星点，几乎在同时闪烁了下，便见一道旋涡冲天而起，仿若龙吸水般，瞬间接通了天地。 而在水浪之上，一行银白铠甲的虾兵蟹将，簇拥着数十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直接来到了楼船近前，躬身一礼。 “恭迎少主回宫！” “好大的架子！” 杨秀娥撇撇嘴，身形飘忽，隐于了陆川影子之中。 “大人勿怪！” 曲灵子略显尴尬的看了陆川一眼，赶忙娇叱道，“莫要失了礼数，尔等还不快快见过前辈！” “我等拜见大人！” 众女子微微一惊，赶忙收了杂念，冲陆川敛衽一礼。 “免了！” 陆川摆摆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目光有些躲闪的曲灵子，当即收了楼船，在曲灵子陪同之下，飘身落在了水柱之上。 第九百三十四章 死蛇 “咦，这人好奇怪啊！” “是啊是啊，竟然没有半点水气！” “嘻嘻，莫不是少主招的驸马？ “不要胡说” 一连串的水泡之后，影影绰绰，隐约可见，一道道形色各异的身影，正满是好奇的看来。 莫说以陆川那惊人的眼力，即便是闭上眼，仅凭感知，也能清晰判断出，这些暗处之人的身份和修为。 但令陆川微感意外的是，这些气息竟然格外的有活力，显然并非什么积年老妖，几乎都是砗磲一族亦或其它水族的新生代。 而且，身处这水下行宫之中，以陆川现在的心境，都不觉有一种格外轻松之感，就连神念运转，都似乎比平时顺畅了些许。 “好神妙的星元之力！” 陆川眸中讶然之色一闪而逝，似笑非笑的看了曲灵子一眼。 “大人，前面便是星澜殿！” 曲灵子脖子一麻，赶忙指着前方，却见有一行银甲护卫，拱卫着一名秀美大方的宫裝丽人，正向此间迎来。 “母亲！” 见到来者，曲灵子面露惊喜，紧走几步，后知后觉有些不妥，等陆川走近之后，这才介绍道，“母亲，这就是女儿跟您提起的陆大人，陆大人，这是我母亲，如今的星光湖之主。” “散人陆川，见过星光湖主！” 陆川稽首见礼，并未因对方修为不及自己，亦或有所求，便傲慢无礼。 “妾身曲屏，见过陆道友！” 宫裝丽人款款一礼，素手一引道，“陆道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妾身已略备薄酒，为道友接风洗尘！” “如此，便叨扰了，请！” 陆川也没有多客套，微微欠身还礼，便与之并肩而行，向前方那雕栏玉栋，美轮美奂，仿若仙境般的宫殿群而去。 周围那些水族，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后知后觉才隐约察觉到，陆川的实力，怕是与自家湖主相若，甚至更强，才能得到如此礼遇。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哪怕星光湖的老祖宗寿元不多，可到底还活着，而且星光湖主曲屏，本身也是一尊初期天阶强者。 真要斗起来，即便是中期天阶强者，在此间也讨不得好去。 来到星澜殿中。早有水族女子布置好了酒宴，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却也颇为精致，而且都是水族特产，无不有着特殊的妙用。 即便是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酒过三巡之后，也微感体内斗之力，竟是隐隐有所增强。 当然，也仅此而已了！ 想要令他这等修为，能够有真正的增长，所需无一不是罕见的天材地宝。 砗磲一族虽然并不贫穷，却也没有到，用那等至宝找到初次相见之人的地步，而且最近由于水族内乱，雾鲡天君的盘剥，着实令砗磲一族有了几分窘迫。 能拿出这些招待客人，已然是颇有诚意了！ 当然，这连餐前甜点都算不上，真正的大餐，却是陆川与之交易的目的，而除此之外，车堵一族也必然会奉上一份大餐，作为厚礼相赠。 只不过，这些就不能在酒宴上谈了，凭白失了礼数不说，还会显得砗磲一族太过急迫，令人看低几分。 但事实上，若非被逼到极限，曲灵子也不可能寻求外援，而不是找水族同道相助了。 陆川虽然不耐这些繁琐，却也不会为此斤斤计较，耐着性子，权当品尝一番外域的风味美食，也算是他如今所剩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即便再不愿承认，乃至心志坚定，却也不得不说，陆川所剩下的人性，实在不算多了。 这人性，便是那七情六欲！ 并非是陆川没有了玉望，实则是高处不胜寒，修为境界到了，自然而然就会有这种转变，并非人力所能阻止。 陆川唯一能做的，便是坚守本心，不忘初心，以人心定天心，维持一个平衡，才算是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陆道友远道而来，且先” 酒宴过后，星光湖主曲屏并未急着与陆川商议，正准备客套一番时，神色微变，起身看向殿中一侧。 “祖母，您怎么出来了？” 却见曲屏赶忙上前几步，冲着正走来的一名，约莫四十岁许，却银发如血的中年美妇人深施一礼。 “老祖宗！” 曲灵子欢呼一声，直接便去挽妇人的臂弯。 “你这丫头，竟然瞒着老婆子做下这等大事！” 美妇人点指曲灵子额头，笑骂一声，摆摆手，示意曲屏不必多言，深邃眸光，却是一直在陆川身上。 “散人陆川，见过星月道友！” 陆川缓缓起身，毫不避让的看着美妇人那双仿若星海般深邃的眸子，神色平静到了极点，内心却隐现波澜。 只因为，在此女身上，陆川竟然感受到了，一抹莫测危险，貌似此女竟有威胁到他的实力，亦或者某种超凡手段！ “曲星月见过道友，有失远迎，还望道友见谅啊！” 美妇人欠身还礼，眸中星光瞬间敛去，仿若寻常女子般素手一引，款款落座道，“道友请坐！” 陆川也不客气，重新落座后，看着曲星月，直言不讳道：“陆某此行，乃是应星光湖少主之邀，想必星月道友，不会令陆某失望而归吧？”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登时一凝，针落可闻，好似空气都僵固了一般。 “陆道友！” 曲屏神色微变，美眸中惊怒之色一闪而逝，显然没有料到，陆川竟是如此无礼。 即便砗磲一族有所求，可陆川这般无礼，当真是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与此前彬彬有礼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毕竟，陆川口中说的是星光湖少主，这是直接将之当做了星光湖的代言人来看待。 当然了，这般说法并没有错，事实就是如此。 只是，少主就是少主，如今星光湖老祖和湖主都建在，哪里是一个小辈能够做主的？ 陆川这般说法，就是要直接定死之前的交易，绝不给两者反悔的机会。 否则的话，他不介意添一把火，直接硬抢！ 曲灵子小脸微白，双手搅着裙角，担忧的看着双方，似乎生怕会打起来一般。 “呵呵，道友说笑了！” 曲星月仿若未觉，淡笑道，“灵儿乃是星光湖少主，一言一行，自然能够全权代表我砗磲一族！ 无论她答应了什么，老身都会应允，还请道友无需多虑。” “那便好！” 陆川微微颔首，依旧平静道，“现在，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道友不觉过分了吗？” 曲屏微微变色，斥道，“如今，我族危机还未解决，道友便想要先拿东西，哪有这般说法？” “呵！” 陆川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淡漠道，“贵族大张旗鼓出迎，毫不掩饰，想来陆某到此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大人” 曲灵子俏脸一白，就待解释。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陆川到底有多可怕。 无论是斩杀天阶中期的千眼金蟾，还是此后鏖战三大天妖，最后更是奇迹般反杀灵昆和涅影两大老妖，甚至追杀天阶后期的鳄罗天君。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论是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令任何强者忌惮的骄人战绩。 如今的星海湖砗磲一族，即便还有什么底牌，却也绝不可能，招惹的起这等存在，哪怕有能力抗住，也绝不可轻易招惹。 “想必那雾鲡天君，不日便至！”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一字一顿道，“若见不到东西，陆某现在便走。” “道友舍得吗？” 曲星月一摆手，示意两女噤声，眸光却一直看着陆川。 “舍得？” 陆川淡然一笑，直言不讳道，“不，本座会自己拿！” 嗡！ 此言一出，星澜殿猛然一震，温度骤然降低，好似出现了淡淡的寒雾，令两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陆川的目光中，更是难掩惊骇之色。 即便是一直稳如泰山的曲星月，也是眸光微缩，忌惮之色溢于言表。 星澜殿可不是寻常所在，乃星光湖中枢重地，更是星澜阵的核心阵眼，凭此阵能够抗衡绝顶强者的威能，即便陆川真有什么反复，再不济也能保得砗磲一族无忧。 但现在，当陆川毫不掩饰自身气机，并且震动星澜殿，引得阵眼都差点自发反击时，曲星月便清楚知道，虽然已经高看了陆川，却仍旧是看低了几分。 “你们先出去！” 曲星月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摆摆手道。 “祖母！” “老祖宗！” 两女神色微变，可在曲星月目光之下，却只得乖乖起身行礼，退出了星澜殿。 曲灵子临出殿前，更是满面担忧，好似生怕双方打起来。 好在，并没有发生！ “道友好修为，好强的实力！” 曲星月微微欠身一礼，肃然道，“老身多年未出星光湖，还请赎老身眼拙，不知道友仙乡何处？” “人族陆川！” 陆川毫不避忌的坦然道，“不瞒道友，陆某听闻曲灵子所言之事，当真是震惊不已。 若非事出有因，陆某也不会不远亿万里来此叨扰，道友可以放心，东西到手之后，雾鲡天君就是条死蛇，绝不会再有机会进犯砗磲一族。 而我也不会再出现在道友面前。” 但令陆川意外的是，话都说到这份上，而且砗磲一族确实没有了后路，可曲星月还是说出了一番，令其面色微变，惊诧不已的话来。 第九百三十五章 龙辰玉牒 星澜殿中静悄悄。 随着陆川一番话说完，好似空气都为之凝固，那凛冽的无形杀意，却仿若能洞彻骨髓，冰封神魂，令人不寒而栗。 毕竟，如他这般，一言定一尊中期天妖的生死，当真是令人震撼莫名。 曲星月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一时无言，也不知是被镇住了，还是因陆川的狂妄而无言以对！ 陆川也不说话，同样毫不忌讳的看向对方。 反正话说到这里了，对方给不给都不是问题，关键在于他会自己拿。 而怎么拿，就看对方的态度了！ “陆道友的实力，老身自然相信！” 曲星月沉默少倾，翻掌取出一枚巴掌大小，如金似铁，非石非玉，隐有毫光闪烁，硬撑着几道裂缝，形如鳞片般的物事。 “老身实不相瞒，道友所需的东西，我星光湖确实没有！” “呵！” 陆川面色微沉，冷冷一晒，隐现讥诮道，“星月道友是在跟陆某开玩笑？” “老身岂敢？” 曲星月摇摇头，面露苦笑道，“此物名曰龙辰玉牒，乃是一份谕令，凭此可入真龙殿！” “真龙殿？” 陆川眉峰微蹙，心有隐隐震动，却不知其内有何隐秘，直接问道，“陆某孤陋寡闻，倒是没听说过什么真龙殿。” “道友没听过实属正常！” 曲星月微微颔首，唏嘘不已道，“只因此宝并非皇天大陆所有，乃是诸天万界中的龙族所留。” “什么？” 陆川瞳孔一缩，震惊不已。 也难怪他会如此失态，以他现在的修为心境，若非天大之事，又怎至于此？ 只因为，曲星月竟然能说出诸天万界来，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更遑论还言及了龙族。 “看来，陆道友也知道诸天万界的隐秘！” 曲星月意味深长的看了陆川一眼，坦然道，“即使如此，老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龙辰玉牒虽是龙族所留，实际上并非传给我族，而是意外遗留在皇天大陆。 说起来，还是关乎到上古一场大战。” “神魔之战！” 陆川面无表情道。 “不错！” 曲星月点点头，幽幽道，“时间太过久远，即便是我族有所记载，可历经时代变迁，沧海桑田，几经动荡，所存也不过聊聊。 而据老身所知，曾经的龙族在那一战中，传承至宝真龙殿受损，其中一部分就遗留在了皇天大陆。 我那玄孙灵儿不知就里，只是从先祖所留的手札记载之中，看到了道友所需的那件宝物，便以为此宝在我族手中，以至于让道友误会了。” “呵！” 陆川冷冷道，“道友莫不是以为，仅凭三言两语，就可以让陆某揭过此事吧？” 事到如今，真假已经没有必要追究，关键在于东西真的不在砗磲一族手中，而是在那传说中的真龙殿里。 “道友可知，雾鲡天君为何屡屡逼迫我族？” 曲星月不以为杵，轻轻将龙辰玉牒推到陆川面前，喟然叹道，“难道仅仅是为了盘剥我族这点家当吗？” “雾鲡天君的目的为何，陆某没有兴趣知道！” 陆川随手拿起龙辰玉牒查看，神念探入其中的同时，冷冷道，“按照约定，陆某为贵族解决麻烦，那件东西便是酬劳。 现在看来，无需陆某动手了！” “陆道友息怒！” 曲星月苦笑道，“道友是否觉得，以老身的实力，足以应付那雾鲡天君？”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面无表情的扫了曲星月一眼，以他现在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来，曲星月乃是老牌中期天君。 按理说，以她的实力，又有星澜阵作为依仗，天时地利人和，哪里会在乎一个雾鲡天君？ 但这并不妨碍，陆川索取那件宝物。 “哎！” 曲星月探口气，周身蓦然涌现璀璨华光，彷如星辰耀世，明月当空，旋即一闪而逝，目中更有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重伤之躯，油尽灯枯！” 陆川眸光微闪，淡漠道，“道友寿元所剩无几了！” “不错，果然瞒不过道友法眼！” 曲星月似乎没有意识到，将自身状态暴露在陆川眼中，会导致何等后果，开门见山道，“不瞒道友，老身的伤势，并非是因为雾鲡天君！” “对方想要这龙辰玉牒？” 陆川摸索着玉牒，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不仅如此，那位要的更多！” 曲星月涩声道，“若仅仅是要龙辰玉牒也就罢了，左右不过是一件外物，至多就是一次出入真龙殿的机会，我砗磲一族自然没有什么舍不得。 可关键在于，那位竟然要老身这一身星元之力，助其修为突破，这就是要掘我砗磲一族的根了。” “原来如此！”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了然道，“看样子，这星澜阵，竟然还有灌顶之效，可以承载砗磲一族的星元之力，一脉相承！” “道友法眼如炬！” 曲星月眉心一跳，旋即苦笑道，“若非如此，老身也不会拼死相抗。” “道友这般坦诚，就不怕陆某起歹心？” 陆川似笑非笑道。 曲星月沉默了好一会，好似在思量什么，最终又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老身虽然多年未出星光湖，可这双眼睛还没有瞎，道友虽是人族之身，可一身骨血如朝阳东升，透着蓬勃之意，想必很年轻。” “再者，这星元之力虽有神妙之处，甚至于人族也大有益处，可道友一身气息精纯，更是神异莫测，多半不会选用这种方法增强自身！” “即便道友有意，也可以等老身传功之后，在这里，老身可以保证，你可以得到想要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曲星月一番话下来，着实条理分明，令人不得不信服。 但陆川是什么人？ 说一声心坚似铁，老奸巨猾，一点都不为过，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更何况，原本就被诓骗至此而心怀不满，又岂会在乎对方的空头支票？ 跌倒一次不可怕，可怕是在连续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嘿嘿！” 陆川冷冷看着曲星月，唇角挂着浓浓的讥诮，毫不掩饰的寒声道，“道友是将陆某当成傻子吗？ 还是觉得，陆某没有实力，掀了这星澜阵？” “陆道友误会了，这是我族所有的诚意！” 曲星月诚恳道。 “诚意？” 陆川摩挲着龙辰玉牒，淡漠道，“先是将我的行踪暴露，再有此宝为饵，不出意外，陆某即便离开了星光湖，无论是雾鲡天君，亦或者其背后的主使者，都会放过陆某。 而道友，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不得不说，道友的算盘确实打的精妙，但……” “但这般算计，真就瞒不过陆道友的法眼！” 曲星月打断话头，坦言道，“老身可以保证，所言没有半点虚假，无论道友怎么想，东西就在这里。 取与不取，全凭道友自己做主！” 这是赤果果的阳谋！ 正如曲星月所言，知道了真龙殿的隐秘，又有了龙辰玉牒这入场券，难道陆川真就舍得放手？ 答案，早已在此宝出现时，便已然注定了！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曲星月虽是异族，却深谙人族兵法之谋，而且堂堂正正，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即便是陆川，此时也深知，绝非动手的好时机。 只因为——不值得！ 陆川可以肯定，即便现在转身便走，而且带走龙辰玉牒，曲星月也不会阻拦，甚至会恭送出门。 甚至于，哪怕再索要一点好处，对方也会双手奉上！ “好算计！” 一念及此，陆川深深看了曲星月一眼，“陆某很好奇，此事……偶然为之，还是早有定计？” 若是早有定计，陆川或许还不会如何，反正是自己一时动了贪心，哪怕是曲灵子早有所求，可双方结下的因果并不深，即便有救命之恩。 只要有这龙辰玉牒在手，因果便也算结了。 可若是在曲灵子发下道心大誓，之后顺手为之，陆川就不得不叹服，对方当真是够狠！ 毕竟，那可是一个少主，星光湖的嫡系传人，圣主级强者，以星光湖的底蕴，未必不能造就一尊天阶强者。 “重要吗？” 曲星月不答反问，却将问题抛了回来。 “呵！” 陆川翻掌将龙辰玉牒收了起来，冷冷道，“交出所有和真龙殿有关的隐秘，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语气一变，大殿平添三分肃穆森然，隐约间竟有影影绰绰，鬼哭狼嚎之音自虚无中张牙舞爪而来，好似要冲出地狱幽冥界，饱饮新鲜血食。 “咝……好可怕的煞气，这得杀了多少同阶强者？” 曲星月豁然变色，目露惊骇，甚至连星澜阵聚拢的星元之力，都出现了几分紊乱迹象。 不是这位砗磲一族老祖不够强，认真而言，大阵加持之下，曲星月的实力，绝对比陆川强出一线。 可关键在于，那只有杀死无数同阶强敌的雄厚煞气，太过令人惊心动魄，即便是她的神魂，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险些镇压不住伤势。 此消彼长之下，这还怎么打？ 难怪，即便身处星光湖，面对曲星月这位中期天妖的阵主，一直坦然自若，从未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并非故作姿态，而是有着强大实力，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自信！ “希望……曲道友不要自误！” 陆川面冷如铁，丝毫没有化身恶客，而有所不适。 万古第一武神 第九百三十六章 自荐枕席 星光湖，水族偏殿。 “真龙殿！” 陆川摩挲着龙辰玉牒，眉头微皱，手边还有一块玉贝，不时隐有毫光闪烁，面露沉思之色。 “陆家哥哥！” 杨秀娥站在陆川身后，纤纤玉指轻柔的按压着陆川太阳穴，半点也无身为天鬼的凶戾之色，仿若乖巧的小丫鬟。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如坠冰窖。 “这砗磲一族既然不知好歹，不若将之族诛，我观这星澜阵也有几分玄妙神异，若是能化为己用，不说助哥哥淬炼肉身，哪怕是祭炼玄尸，说不定还能成就几头天尸。” “你真以为砗磲一族这么好欺负？” 陆川失笑摇头，没好气道，“而且，动辄灭人满门，太过狠辣，有伤天和，我这因果之道，还修不修了？” “怕什么呀？” 杨秀娥嘟起嘴，满不在乎道，“我观哥哥煞气缠身，还有那无数冤魂厉鬼所承载的怨煞之气，即便是屠了砗磲一族，也能抗住因果反噬吧？” “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情？” 陆川神色肃然道，“他们虽是冤魂厉鬼，却是份属我人族，我可以用他们对付敌人，也可以屠灭琅琊十三家，若为一己之私，动辄灭人满门，那便是入了魔道。 我若入魔，即便能继续执掌因果规则，却也难有寸进，甚至要时刻防备规则反噬。 更何况，曲星月可不好惹啊！” “一个身受重伤的老家伙，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秀娥撇撇嘴，一副不把曲星月放在眼里样子，笑嘻嘻道，“而且，陆家哥哥也无需担心是否入魔啊，到时候用那些冤魂厉鬼抵消反噬就足够了！” “呵！” 陆川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根本说不通。 莫看杨秀娥如今一副任君采摘的乖巧样子，可身为天鬼，实际上早已毫无人性，又岂会真心为陆川考虑？ 事实上，若非陆川将之制住，并辅以极为深奥玄妙的禁制镇压，怕是第一个就会反叛。 “哎呀！” 杨秀娥俏脸微红的捶了陆川肩头一下，好似撒娇一般，不依道，“人家只是见不得，这些家伙竟然千方百计的算计陆家哥哥嘛！” “算计到说不上，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陆川淡然道。 “那何不……一走了之？” 杨秀娥美眸一闪，古灵精怪道，“让那老家伙吃个闷亏，然后独自应付大敌，哥哥便好坐收渔翁之利了。” “没有这么简单！” 陆川摇摇头，神色肃然道，“以曲星月的修为而言，虽然算不上绝顶，可在这星光湖之中，辅以举族之力，加持星澜大阵，必然可以与绝顶强者抗衡。 即便如此，还受了如此重的伤势，几近垂死，足可见对手实力的可怕。” “或许是在外面被伏击了呢？” 杨秀娥不以为然道。 “也有这个可能，但在星光湖，最近时间内，也确实发生了一场大战！”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笃定道，“我们到来之时，那星光湖中的星澜阵所现，便有一部分气机颇为紊乱，哪怕有大阵遮掩，却也没有瞒过我的破妄法目。 依我看，多半是在外受了伤，逃回星光中后，又与强敌交战，最后迫退了敌人，却也令伤势加重，以至于药石难救。” “哥哥好厉害！” 杨秀娥目露崇拜，抚掌赞道。 陆川摇摇头，并未放在心上，淡淡道：“所以，砗磲一族的敌人，多半是一尊后期天妖，而且是即将突破的存在。 其所谋，一是这龙辰玉牒，想要进入那传说中的真龙殿。 第二，便是曲星月那一身玄阴星元，以做突破资粮，也难怪砗磲一族会举族相抗。” “哥哥难道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杨秀娥隐隐有些紧张，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川道。 “动心？” 陆川缓缓转头，似笑非笑的打量杨秀娥一眼，意味深长道，“若是这星元之力，在你身上……” “人家……人家当然愿意啦！” 杨秀娥霞飞双颊，绯红如血，声若蚊蝇的讷讷道。 “得！” 陆川摇摇头，顿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可惜他没有做鬼骑士的志向。 更何况，真要到了那一步，还真不确定，到底是谁骑谁呢！ “哥哥！” 杨秀娥却好似上了心，满面期盼道，“那人家取了那星元，再……再献给……” “好了，收起你那点心思吧！” 陆川哪里会不知道杨秀娥打的什么主意，意味深长道，“那星元之力于你而言，虽然大有助益，可却是砗磲一族世代传承的力量。 其中，早已刻印了砗磲强者的意志，即便你身为天鬼，也无法将其中的意志淬炼干净。 如此一来，会令你的天鬼之身受到侵染，所谓舍本逐末，莫过于此！” “可是人家真的好想要啊！” 杨秀娥轻咬红唇，眼波动人，百媚恒生。 “呶！” 陆川将一枚玉贝扔过去，淡淡道，“这是星澜阵的法门，以此阵辅助，可以让你吸收星光之能，淬炼己身。” “那得到什么时候啊？” 杨秀娥撇撇嘴，满目幽幽的将玉贝扔回桌上，百无聊赖道，“那老家伙倒是舍得，竟然敢将护族大阵的隐秘交出来，就不怕哥哥翻掌灭了砗磲一族吗？” “这就是曲星月的聪明之处了！” 陆川收起玉贝，不无玩味道，“砗磲一族抗不过去，就没有未来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信我这外来人，只要我拿了龙辰玉牒，就是对真龙殿动心，必然会与雾鲡天君身后的主使者为敌。” “原来如此！” 杨秀娥揉着脑门，满面痛苦道，“这么多弯弯绕绕，也不怕累死！” 陆川权当没有听到，这女人本就鬼灵精，如今化身天鬼，心思虽然淡了，却不代表会变笨，只是全都隐藏了起来罢了。 遥想当年初见，陆川可是没少吃苦头，就连人生第一笔财富，都被此女搜刮了个干净。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可不代表，在陆川那小本本上，会一笔勾销。 一念及此，陆川心头突生一股莫测旖旎之念，更伴随着暴虐嗜血之意，不由豁然转身，双目泛红的看着杨秀娥，探手一抓，好似要将之生生揉进身体里一般。 “哼！” 就在此时，陆川神色陡然一肃，面沉如铁，好似三伏天里被泼了一盆冰水，冷冷看着杨秀娥，“你敢在我身上用惑心之法？” “陆家哥哥，人家……” 杨秀娥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呵！” 陆川冷冷摆手，淡漠道，“很好，看样子，你是忘了什么。” 嗡！ 话音未落，一股玄妙神光，在杨秀娥神色剧变之际，自眉心中闪烁而起，呈现出一副波澜壮阔，仿若崇山峻岭般的符文光影。 这正是陆川自创的《山字经》！ 此功法本就极为玄妙，不仅能够镇压心神杂念，在陆川手中，更是可以逆向施展，用做禁制，来惩罚杨秀娥。 “呀……” 杨秀娥委顿在地，身形瞬间介乎虚实之间，飘忽不定，好似随时都会散去，重重颤影中，娇媚入骨的痛呼声，更透着令人浑身酥麻之意。 可惜的是，陆川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很清楚，这点惩罚对于杨秀娥的天鬼之身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这却代表了他的态度！ 若非留着还有用，即便杨秀娥是故人，可既然没了人性，陆川哪里会留手？ “起来吧！” 陆川没有折磨人的习惯，仅仅是略施惩戒，片刻后便收了神通。 “谢哥哥！” 杨秀娥好似没事人般起身，敛衽一礼，仿若大家闺秀般糯糯道。 “哎！” 陆川轻叹摆手，唏嘘之色一闪而逝。 不管怎么说，都是故人，眼见如此，陆川又并非无情之人，岂会没有半点触动？ 而且，他也清楚，除了杨秀娥一直在找机会之外，还有部分原因出在他自己身上，是那血道神通的后遗症。 此法固然玄妙，令陆川数次险死还生，化险为夷，可到底留下了一缕嗜血默念，于心神深处扎根。 若非如此，杨秀娥那点惑心之能，固然可怕，却也不至于令陆川差点便心神失守。 呼！ 蓦然，杨秀娥身形飘忽，眨眼消失不见。 “大人！” 而在此时，一道传音，自水帘之后，传入殿中，“晚辈曲灵子拜见！” “进来吧！” 陆川略一沉吟，随手一挥，便见水帘分开，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咚之声，便见一道倩影款款而来，正是星光湖少主——曲灵子。 “晚辈特来向前辈请罪！” 曲灵子拜服余地，垂首膝间，竟是毫不犹豫施此大礼。 “免了吧！” 陆川目中讥诮之色一闪而逝，面无表情道。 “若前辈不满意，晚辈愿侍奉前辈左右，绝无怨言！” 曲灵子再次顿首，竟是要自荐枕席。 “是吗？” 陆川淡然一笑，不无玩味道，“你舍得那足以令你舍去无数年苦工，可以直接突破的星元之力？” “前辈……” 曲灵子微微变色，目中隐现慌乱。 显而易见，她并未料到，陆川早就看出，曲星月真正属意的传承者，并非已经是天阶强者的湖主曲屏，而是这位少主——曲灵子！ 第九百三十七章 拉鳄罗天君下水 “隔代传承虽然少见，却并非没有！” 陆川神色平静，与满面慌乱的曲灵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兀自不放过的自言自语，毫不留情的揭开了对方的秘密。 “如果陆某没有看错，你们所谓的祖孙四代，应该只是假称！” “这世上，也并非自有我人族，会有所谓的玄阴之身！” “虽然，曲星月一直用星澜阵之力遮掩，可却瞒不过陆某的法眼，岂有完璧之身，传宗接代的？” 砗磲一族乃是水族，与人族身体截然不同，可化作人身之后，到底有颇多相似之处。 亦或者说，只要是血肉生灵，都有其共通之处。 这在陆川眼中，便留下了破绽！ 骗人没什么，可怪就怪在骗到了陆川这个身负破妄法目的洞天大能头上。 甚至于，若是在斩杀千眼金蟾之前，陆川还未必能够看破其中端倪，偏偏得了这老蛤蟆的千目劫。 此术虽然歹毒，有伤天和，为陆川所不取，却自有其精妙神异之处，可以化作破妄法目的资粮，以增其威能！ 如此一来，本就受损的星澜阵，在陆川眼中，不说如掌中观纹，实则破绽不少，尤其如今还得了阵法核心精要，更是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对方的伪装。 “大人前辈” 曲灵子芳心大乱，不知所措，话都说不利索了。 “无需这般！” 陆川淡漠摆手道，“我拿了东西，自然会履行诺言，至于你” “无论前辈有何吩咐，晚辈定当遵从！” 曲灵子顿首道。 “呵，你倒是真下的了决心！” 陆川面无表情道，“要知道，如果砗磲一族扛过此劫，你也算是我辈同道了！” “前辈法眼如炬，早已洞察天机，何必还要拿晚辈说笑？” 曲灵子微微抬头，花容惨然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砗磲一族乃是水族一员，本应在深海之中，可为何会来到这星光湖？ 若非身不由己，谁又舍得抛家舍业，背离祖地啊？” “看样子，蛟龙一族，当真是发生了天大的异变啊！” 陆川眸光深邃道。 “不敢瞒前辈，就在日前，蛟龙当代族主洪鲪，已经深受重创，不知所踪！” 曲灵子凄然道，“而蛟龙老祖离霜，已被镇压在蛟龙殿之中，生死不知，水族分崩离析在即，我族怕是” “如果陆某没有猜错，蛟龙一族内患早已埋下，你们砗磲一族，应该效忠的是族主洪鲪一脉，却仍旧被逼的背井离乡！” 陆川微微摇头，淡漠道，“那蛟龙老祖离霜，乃绝顶天阶强者，又是蛟龙之身，放眼皇天大陆，巅峰存在之中，都有其一席之地。 如此实力，都被镇压，莫非是妖皇出手了？” “大人明鉴，并非并非那位出手，据传来消息说，是蛟龙一族中出了叛徒，用阴谋诡计暗算了离霜老祖！” 曲灵子美眸中满是惊色，心有余悸道，“如今，能救护我族的只有大人了！” “能救你们的只有自己！” 陆川淡漠摇头。 “大人，您需要什么，我族都可以奉上，哪怕是” 曲灵子急声道。 “不，陆某不需要你们的星元之力！” 陆川依旧摇头，眼睑微垂，看着曲灵子道，“不出意外，那图谋砗磲一族的幕后黑手，竟有此事之后，必然不会再忍耐。 我能杀了雾鲡天君，哪怕能抗衡那主使者，却不可能在此久留。” “大人” “无需多言了！” 陆川淡漠摆手，毫不留情道，“本座会依照约定，为你们除去雾鲡天君，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曲灵子俏脸煞白如纸，满目惨然，摇摇晃晃起身，失魂落魄的踉跄向外走去。 显然，这突发之事，令这位并应是天之骄女的少主，备受打击，以至于连心气都快散尽了。 否则的话，这种事不该是她来谈，而是那位老祖曲星月，亦或族主曲屏。 “呵！” 陆川失笑摇头。 曲灵子娇躯轻颤，好似希冀着什么，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句好似自言自语的话。 “貌似鳄龙一族，一直在跟蛟龙一族争夺水族共主之位，那帮家伙虽然蠢了点，却还算有些实力！” “多谢大人提点！” 曲灵子美眸一亮，腰板都直了几分，向陆川深施一礼，便即匆匆而去。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如此多算盘！” 杨秀娥蓦然闪身，好似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俏脸上不屑之色一闪而过，轻轻推着陆川肩头，娇声道，“陆家哥哥就是心善，要依着人家，就该笑看她们族灭人亡，那才是大快人心。！” “准备吧！” 陆川淡笑摇头，意味深长道，“这也是一次机会，不仅可以近距离观摩星澜阵的变化，更可以一窥水族虚实，说不定还能捞点什么。” “嘻嘻，人家就知道，哥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杨秀娥巧笑倩兮，身形虚晃，已是杳然无踪。 “蛟龙老祖离霜！” 陆川微微仰头，目中神光湛湛，“正好，五行灵族之行，凶险莫测，若有这位老祖相助，安全自然无虞。 只不过，想要在妖族手中将之救出，怕是不容易啊！ 希望，鳄罗天君这家伙足够给力，若是脑子再秀逗点，把整个鳄龙一族都拉进来，成功率就不低了。 现在就看，这几个喜欢耍心眼，却不够聪明的女人，能不能真正聪明一回。 仅凭砗磲一族的投靠，可未必能够打动鳄龙一族举族出动啊！” 不错，在陆川眼中，看似计谋迭出的曲星月三女，不说稚嫩如幼童，却也实在上不得台面。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方连陆川的底线都没有摸清，可早在来的路上，陆川却通过曲灵子之口，又有其它隐秘渠道，将砗磲一族的境况，不说摸清，却也是仈九不离十。 如此，怎么可能算计到他头上？ 最重要的是，砗磲一族近乎没有了后路，又求到了陆川头上，偏偏还有那么多算计，陆川没有顺水推舟，将砗磲一族整个埋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当然，若非如此的话，陆川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事实上，此行除了曲灵子所言的宝物之外，陆川还真就打算，从水族拉几个帮手。 但水族即便不愿为妖族效命，却也没有到直接示好人族，与妖族为敌的地步。 想要图谋水族，不啻于火中取栗！ 现在好了，天赐良机，陆川都觉得，自幽冥界之行后，自己当真是时来运转了！ “鳄罗、洪鲪、离霜，嘿，鳄龙一族，多半也有绝顶天阶强者坐镇！” 一念及此，陆川眸中闪光闪烁，不断推演着种种布局。 “若妖皇没有出手，而且又是用了阴谋暗算，才镇压了离霜老祖，即便有妖族强者在侧，多半也无绝顶天阶镇守！” “如此一来，鳄罗天君在明，我在暗，成功几率倍增。” “但五行灵族之事，非同小可，还是要想办法，再加上一层保险才行！” 只不过，陆川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蛟龙一族内忧外患爆发，算是巧合，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都让陆川碰上？ 甚至于，陆川还得小心防备，这是否又是一个陷阱。 但陆川此行，本就极为隐秘，哪怕砗磲一族有心外泄消息，以此来诱使强敌转移目标，可也需要时间来运作安排。 “最多，就是妖族得到消息后，传讯在此谋算蛟龙一族的妖族强者布局，却绝对不可能算到，鳄龙一族会在此时突然横插一杠。” 当然，前提是，砗磲一族真的能够打动鳄龙一族。 否则的话，陆川至多就是观望一番，绝对不会插手蛟龙一族之事。 若是有机会，遇到那位洪鲪族主，亦或者能打听到对方所在，倒是可以拉拢一番。 在五行灵族事后，再另做图谋，哪怕答应下来，帮忙整治水族内患。 但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杀一条蛇！ 当然，以陆川现在的实力，一个中期天阶的妖蛇，虽然不能说翻掌可灭，却也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对方离了水，又是来到了星光湖，这里可是被星澜阵所笼罩，根本不可能借到半点水元之力。 即便对方有帮手，也改变不了，败亡的定局。 “呵！” 陆川瞳孔中，六臂菩萨掐诀一引，一道蜿蜒如龙的蛇影，便落入了有如罗网般的光线之中。 呼！ 威风乍现，身影飘飘，杳然无踪。 当陆川再出现时，已然身处星光湖之上的云雾之中，神色淡漠的拦住了一片翻涌若洪流般的波涛。 在那云雾波涛之上，数以万计，形色各异的水族虾兵蟹将，已是面露狰狞嗜血之意，无不贪婪的盯着下方的星光湖。 而在大军中，有一杆硕长大旗迎风招展，其上隐现一道暗青色，蜿蜒如龙的蛇影，透着狰狞残暴之意。 另有一面稍小的旗帜，在左侧，上面是一只斑斓鳌虾，张牙舞爪，气势颇为不凡。 只不过，仅凭两面刻录了神念印记的旗帜，当然吓不到陆川，更遑论那两只天妖水族的本体，已然被陆川尽收眼底。 一个中期，一个初期，两大天妖，万众水族，确实足以对现在的星光湖造成不小的威胁。 第九百三十八章 青泓龙君 蛇妖雾鲡天君，蛇鳗异种，可吞云吐雾，身负剧毒，生性残暴嗜杀，更兼身法天赋神通，可攻可守，变化莫测。 鳌虾者，乃是螯頭天君，铜头铁骨，防御无双，更有一超凡攻杀天赋神通，即便是更强一阶的中期天妖，若不查之下被击中，都有可能重伤。 不得不说，那暗中觊觎砗磲一族的主使者，一次派出这两大天妖，显然是吃定了砗磲一族。 当然，即便拿不下也没什么，有两大天妖出手，再不济也能大大削弱砗磲一族的力量。 甚至于，曲星月不出手，砗磲一族就有极大概率被破。 若出手的话，以曲星月的身体状况，必死无疑，即便能够重创，乃至斩杀雾鲡天君和螯頭天君，砗磲一族也逃不过被灭族的下场。 上位者，便是如此，哪怕两大天妖能够看出端倪，却也必须来。 若无意外，砗磲一族的下场已然注定，即便主使者已经查探到，砗磲一族请了外援。 但这里临近海疆，即便主使者不便出手，可只要那援手出手，他也能在第一时间赶至，将之斩杀。 只不过，无论是那幕后主使，还是被拦住去路的两大天妖，怎么也不会想到，马上将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敌人。 吼吼！ 滚滚如雷霆般的恐怖咆哮，自云雾中激荡而出，伴随着数十道金灰色身影，瞬间便将水族万余大军包围。 是的，虽然只有数十身影，可无论气势，亦或威严，都在瞬间碾压过水族大军，哪怕是两大天妖，都隐隐受到了压制。 哗啦啦！ 两杆大旗迎风作响，却不同于寻常被风吹动，而是仿若要被撕裂一般，连旗杆都开始剧烈晃动。 要知道，扛起的可是圣阶大妖，竟然被这股恶风吹的险些扛不住旗杆，这是何等伟力？ “什么人胆敢袭扰我水族大军？” “好大的胆子！” 两大天妖心头一沉，怒声而起，瞪着凶光四射的眸子看向周围，却在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天阶威压，而且一出现便是七个！ 虽然，以两者的实力，未必就怕了这七头天尸，可那森冷冰寒，不带丝毫感情的阴冷威压，彷如跗骨之蛆般，暴虐蛮横的冲了上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结阵！” 几乎在一瞬间，两大天妖便明白过来，雾鲡天君坐镇军中，主持水族大阵，牵引漫天云雾水气，构建阵法防御。 此间因为星澜阵的关系，也就只有这九天之上的云雾，才能提供足够的水气，令水族将自身力量发挥到极致，而不至于受到削弱。 至于螯頭天君，已是化作一尊面如重枣，仿若钢筋浇筑般的矮壮大汉，瞬间到了大军前沿。 “敢问诸位拦住我水族大军去路，所谓何事？”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可为了争取足够的时间，螯頭天君还是耐着性子，想要打探下对方来历，“若是麾下儿郎有何冒犯之处，本君在这里向诸位保证，一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可惜的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出，这些天尸的根脚，哪里会想到，实际上另有其人呢！ “呵！” 淡漠冷笑中，一道瘦削身影，已是凭空自上方显化，陡然化作遮天神峰，仿若巨人的手掌一般，凌空按落。 “好胆！” 螯頭天君勃然变色的同时，目中涌现浓浓的忌惮之色，毫不犹豫的一跺脚，瞬间化作数丈高下，半人半虾，通体暗红甲胄，密布狰狞倒刺的丑恶模样。 “开天！” 仰天爆喝间，一双硕大无蓬，透着厚重金属光泽的巨螯之上，涌现摄人心魄的玄妙纹路，竟是瞬间狂涨数十倍，仿若神兵出鞘，开天辟地。 轰咔！ 话音未落，天地俱暗，两股异常锋芒，裹挟着无尽伟力，交错而起，瞬间没入了那重峦叠嶂的五指神峰之中。 惊天动地的剧烈轰鸣声中，无垠流光散溢激荡，化作犹如实质般，肉眼可见的涟漪，瞬间横扫方圆数十里，激荡的云雾翻涌散溢。 那威势无两的五指神峰，更是轰然剧颤，明显黯淡三分，却依旧趋势不减的轰然砸落。 “哼！” 感受着五指神峰裹挟的恐怖威势，螯頭天君神色剧变，强忍刚刚硬撼一击所带来的的反震之痛，身形再次拔高的同时，竟是迎头硬撞了上去。 轰！ 几乎在一瞬间，令人失聪，心神失守的恐怖轰鸣，在两者间迸发而开，声震寰宇，天崩地裂。 “怎么可能？” 正坐镇中军的雾鲡天君，猛然变色，骇然的看着前方。 那里，五指神峰异象已然崩散，可螯頭天君那庞大身形，同样跌落半空，更伴随着瘆人的咔嚓碎响。 那一身，即便是他也要全力以赴，才能打破的甲胄，竟是在这一击之下，好似玻璃碎片一般，布满了令人心悸的恐怖裂痕。 说来话长，不过短短数息，甚至就连水族这万余大军，都还没有整肃完毕，可螯頭天君已是身受重创。 “不好！” 几在同时，雾鲡天君瞳孔一缩，蓦然长身而起，化作数百丈长，通体暗褐色，隐有闪烁金属光泽鳞片密布的庞大身躯。 但这位并没有选择救援螯頭天君，而是在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喷吐出令人心悸的斑斓光雾，美轮美奂，令人目眩神迷。 可在其中，却隐藏着森然杀机，而且能够直接作用于神魂之上，产生幻觉，沉迷其中，到死才会醒觉是怎么回事。 “噫，太臭啦！” 不满的嘟囔声中，好似有一个古灵精怪的邻家少女，正冲着雾鲡天君皱眉不已。 “什么人？” 雾鲡天君心神剧震，勃然变色的同时，身形再次狂涨三分，蜿蜒如龙，傲视八方，盘成了蛇阵，连水族大军都没心思管顾了。 “嘻嘻！” 娇笑声中，云雾翻涌，瞬间融入了那水族万余大军之中，令的苍穹之上，竟是须臾没了任何声息。 即便是，那些圣阶水族强者，都好似在瞬间失控，被抽走了妖魂，僵立当场。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雾鲡天君瞳孔缩成了一条线，死死盯着那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娇媚身影，只觉头皮发麻，浑身细密鳞片，更是哗啦啦作响，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只因为，纵观其万载生涯之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生灵，竟然可以在无声无息之中，融入水族血肉之中。 最可怕的是，即便是他这等中期天妖，都没有任何察觉，甚至下令结阵，抽取此间的云气。 哪里想到，这云气竟然是这诡异的生灵所化！ “哎呀，太腥了，不好吃！” 云雾弥漫，瞬间收敛，化作一道娇媚倩影，赫然正是天鬼杨秀娥！ 再看那水族大军，万余水妖，竟是呈现出一副僵硬，完全失去生机的死灰色，随着一道微风吹过，旋即随风而散，仿若历经风吹打无数年的沙石。 轰隆！ 几在同时，惊天轰鸣中，一道气息紊乱到极点的庞大身影，踉跄爆退到近前，赫然是全身甲胄，已然碎裂成渣，不断飘散妖血的螯頭天君。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攻击我等，难道就不怕我水族报复吗？” 雾鲡天君紧缩蛇阵，竖瞳阴冷的盯着正缓步而来的陆川，可紧绷的身形，隐隐作响的鳞片，却难掩色厉内荏之意。 “当然是杀你们的人了！” 陆川淡然道。 “杀我们？” 雾鲡天君怒极反笑，厉声道，“莫说你们杀不了本君，即便能，就不怕水族报复？ 奉劝你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否则” “聒噪！” 陆川冷冷一晒。 吼吼！ 数十炼尸怒啸而起，已是结阵冲宵，释放出重重尸域，将雾鲡天君笼罩在内，显然是不打算留手了。 “你在找死！” 雾鲡天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喷吐毒雾的同时，身形虽然盘成了蛇阵，可在虚空中，却闪烁出一道道如电般蜿蜒而动的暗褐色身影。 这正是其身法天赋神通，可以在瞬间幻化出无数重影，以迷惑敌人的同时，进可攻敌，退可远遁千里，端的是神妙异常。 但这一次，雾鲡天君显然用错了地方。 若仅仅是天尸结阵所化的重重尸域，以雾鲡天君的实力，全力以赴之下，确实有不小几率，能够将之打破。 奈何，还有一个陆川在侧，岂容他从容退走？ 咻！ 但见光影闪烁，陆川一步迈入尸域之中，拳峰如箭，直捣黄龙，裹挟着一往无前之势，隐现天塌地陷之威。 轰隆！ 惊天轰鸣中，一道庞大身影，自虚无中跌宕而出，正是满目惊容的雾鲡天君。 “啊” 惨叫乍起，赫然只见那螯頭天君，正被一团灰色光影纠缠，一身紊乱却不失磅礴的妖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已然是挣扎不脱了。 “你” “与其关心别人，还是一同上路吧，也好有个照应！” 陆川懒得废话，已是飞身而起，与尸卫联手，短短片刻便将雾鲡天君打的险象环生，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难怪，毕竟如今的陆川，仅凭自己的实力，就足以重创，乃至斩杀雾鲡天君。 眼见无法脱身，伤势又越来越重，雾鲡天君心知不妙，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嘶声大吼起来。 “龙君救命，青泓龙君救我！” 第九百三十九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青泓龙君救我！” 声嘶力竭的吼声，并未传出多远，便被重重尸域所阻，可天际却陡然一暗，瞬息风云变色。 轰隆隆！ 惊雷阵阵，雨汽如浆，黑压压的乌云，彷如铅块般瞬间凝形，好似天倾一般，要将这方天地尽数盖压。 隐约间，在那乌云之中，有一道漆黑如墨的光影，如雷霆蜿蜒，傲视八方，透出了难以言说的厚重威压，使得这方空间都好似完全僵固。 “死！” 陆川眸光微闪，手中黑刀如电，已是纵掠而出，自雾鲡天君颚下一闪而过。 “大胆！” 惊怒厉喝声中，乌云内赫然闪现两道彷如金色大日般的刺目光华，冷冷洞穿云头看来，带起惊雷滚滚，威压一时无两。 可惜的是，终究慢了一步。 “啊……” 雾鲡天君惨叫一声，双目兀自还有劫后余生的惊喜瞬间僵硬，转而尸首两分，无力跌落云头。 轰隆！ 几在同时，遮天鳞爪破空而至，好似瞬间撕裂了苍穹，四道锐利如神兵般的指尖，划出了道道森白裂缝，切割了空间。 “哼！” 陆川瞳孔一缩，周身暗沉沉鳞甲瞬间密布，化作数丈高下的魔神之姿，不退反进，迎难而上，一刀狂斩而出。 铿锵！ 刀爪相交，火星迸溅，伴随着惊天金铁铮鸣，虚空中瞬间荡起层层肉眼可见，仿若惊涛骇浪般的涟漪，须臾波及了方圆百里。 蹬蹬！ 一道瘦削身影连连爆退，在虚空中踩踏出一个个数丈大小的涟漪凹坑，赫然正是陆川。 “好强，至少……比鳄罗天君强出一线！” 陆川面色沉凝，冷冷盯着半空中，那毫发无损，缓缓收回的鳞爪，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家伙必然就是那觊觎砗磲一族的幕后黑手了，不愧是后期天阶妖龙，怕是真的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成就绝顶！ 即便没有突破，怕也不比寻常绝顶天阶差多少！” 以陆川现在的实力，即便是硬撼此前的鳄罗天君，怕也是不落下风，却被对方一爪击退，足可见实力之强。 最可怕的是，刚刚那一击，虽是全力施为，却是相隔极远，隔空一爪，威能必然有所削弱。 若是就在当场的话，怕是这一爪之下，便可令陆川气血翻涌，甚至受轻伤不可。 但即便如此，想要他的命，却是差了太多。 轰隆！ 风云变色间，那黑压压的乌云滚滚如惊涛骇浪，竟是瞬间放大到了百里，真真怔怔的遮天蔽日，却在须臾之间，化作了一道漆黑如墨的伟岸身影。 一眼看去，那好似是能够连光线都能吞噬，仅仅站在那里，周围空间便隐现扭曲异象，更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之象。 云从龙，风从虎！ 但见此人冷漠看着陆川，不见怒容，却自有天威异象伴随，好似天意震怒，欲要降下刑罚。 其正是蛟龙一族强者，后期天阶的青泓龙君，乃是族主洪鲪的族弟，虽然年轻了很多，实力却更强一筹。 “你是什么人？” “散人陆川！” 陆川神色坦然道。 虽然对方很强，绝对比他强出一线，却也没有到，仅凭威势就吓住他的地步。 而且，以对方的势力，很快就会查出来，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陆川？” 青泓龙君剑眉微蹙，似有些疑惑，旋即深深看了陆川一眼道，“原来是你！难怪这么大的胆子，敢管水族之事。” “阁下此言差矣！” 陆川淡然笑道，“你可代表不了水族！” “哈哈哈！” 青泓龙君仰天大笑，声若洪钟，震荡寰宇，眸光却冰寒如铁，仿若千军万马的肃杀之意，沛然席卷而起。 “很好，本君也曾游历人族，多少年了，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无视本君。” “现在你见到了！” 陆川毫不退让，颇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道，“当然，如果龙君要出手的话，我也只能暂时退避了！”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青泓龙君冷意更甚三分，寒声道，“想必，那龙辰玉牒，已经落入你手了吧？” “何以见得？” 陆川倒是有些意外，对方为何如此笃定。 虽然，砗磲一族那三个女人心眼颇多，却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将此事宣扬出去，凭白得罪了陆川不说，还会失去一个强援。 要知道，水族内讧，蛟龙洪鲪一脉都在被肃清的行列之中，这时候得罪一个强敌，哪怕是请来了鳄龙一族，也是得不偿失啊！ “人族向来无利不起早，若无足够的利益，又岂能打动你？” 青泓龙君出乎意料的没有上来便喊打喊杀，而是目光冰冷的看着陆川，好似在陈述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般道，“只不过，这是我龙族的东西，即便你拿了，早晚也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胡吹大气！” 陆川失笑摇头，毫不客气道，“阁下只是蛟龙而已，可算不得真龙，更代表不了龙族！” “哼！” 青泓龙君目中杀机大作，旋即嗖乎敛去，冷冷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人族小辈，本君确实见识了！” “陆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陆川笑道。 “呵！” 青泓龙君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伟岸如渊的漆黑身影，竟是悄然淡去，“很好，本君会在蛟龙殿等着你，希望你不要让本君失望。 否则……” “否则怎样？又要去人族走一遭？” 陆川面露不屑道，“你敢吗？” 呼呼！ 风声骤起，寒意彻骨，已然没有任何回声！ “这条黑泥鳅好强的实力！” 杨秀娥不知何时出现在陆川身边，小手拍着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道，“陆家哥哥，人家好想……吃了他！” 说着，粉嫩舌尖舔过唇角，顿时百媚横生，引人无限遐思！ “这位可不好惹！” 陆川摇摇头，深邃眸光看向西北风的无限天际，意味深长道，“看样子，他已经料定，我会插手蛟龙内乱之事。 不出意外，定会设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去。” “那还要去吗？” 杨秀娥美眸中满是担忧之色，一副完全为陆川着想的样子道。 “去，怎么能不去呢？” 陆川诡秘笑道，“既然对方盛情相邀，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我没有礼数？” “咯咯！” 杨秀娥巧笑倩兮，满面崇拜。 可惜，这幅作态完全就是抛给了瞎子看，陆川浑然不受影响。 甚至于，将之当做了一种修行，时刻磨砺自身心志，以增强抵抗惑心之能的同时，也在消磨心中的嗜血魔意。 “陆道友！” 正在此时，曲屏出现在近前，目中隐现忌惮与敬畏之色，款款一礼道，“祖母大人已在星澜殿等候！” 显然，刚刚的一战，无论在短短片刻内，斩杀雾鲡和螯頭两大天妖，还是跟青泓龙君硬撼一击，虽然落在下风，却让对方投鼠忌器没有出手，都足以令这位不过初期天阶的星光湖主，忌惮不已了。 甚至于，曲屏还万分庆幸，没有在此前，陆川态度强硬之时，直接撕破脸动手。 否则，两大天妖和万余水族大军的下场，就是砗磲一族的结果了。 “好！” 陆川微微颔首，没有在意曲屏态度的转变，当即闪身相随，与之一同回到了星光湖中的星澜殿内。 不得不说，这一战确实漂亮，虽然有出其不意的伏击奇效，可也从正面，看出了陆川的实力之不凡，已然足够在世间绝顶，占有一席之地。 最重要的是，这还仅仅只是表面，真正令人忌惮的却是陆川的潜力，还有那层出不穷的种种诡异莫测的手段。 片刻后，在曲屏恭敬的神色中，陆川进入了星澜殿，此女便直接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除了曲星月之外，便再无他人。 “陆道友可是准备离开了？” 曲星月眸光深邃道。 “按照约定，陆某已经完成！” 陆川神色淡漠，坦然道，“此间既然无事，陆某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看来，陆道友是肯定鳄龙一族会来插手水族之事了！” “何来插手一说？” 陆川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鳄龙一族，本来就是水族一员，现在蛟龙一族内乱，祸及整个水族，鳄龙一族拨乱反正，溯本清源，本就是应有之义！” “好一个溯本清源，应有之义！” 曲星月失笑摇头，蓦然正色道，“以陆道友之见，这位青泓龙君的实力如何？” “很强！” 陆川毫不犹豫道，“虽然，按照你们所言，他应该是只差半步，便可成就绝顶天阶。 但刚刚那一击，你也看到了，相隔千里之遥，便足有伤我的实力，虽然最后没有直接出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隐藏什么，可以想见的是，其实力怕是已经真正窥破了最后一重瓶颈。 甚至于，我很怀疑，所谓的图谋这星元，是否真有其事！ 毕竟，以他的实力地位，所需的辅助宝物虽然罕见，却也并非难觅，可对水族下手，而且是如此狠辣，当真是有些过了。” “青泓龙君心机叵测，城府极深，这就不是老身能够揣测的了！” 曲星月神色平静的摇摇头，微微欠身道，“既然陆道友主意已定，那老身便不多留了！” “呵，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陆川意味深长的看了曲星月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 第九百四十章 它们怕啊 轰隆隆！ 银光如雾，风起云涌，若惊涛骇浪，裹挟着重重光影，瞬间横空而起，向西北方而去，在天际划出一道庞大的涟漪，眨眼消失无踪。 星光湖上浪涛起伏，久久不能平息，可与此前相较，却明显少了一份生机，显得越发空旷，渐渐平复后，竟如一潭死水般古井无波。 “嘻嘻，走的可真干净啊！” 清脆甜美的笑声中，一道倩影凭空而现，玉足轻濯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宛若精灵轻歌曼舞，极尽曼妙之姿。 “砗磲一族在此地繁衍生息多年，如今倾巢而出，倒是极有魄力，显然打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陆川神色平静的看着水面，好似在看着湖中倒影，又似透过湖水，看向了最深处，意味深长道，“而且，这位还将星澜阵的所有痕迹，消抹一空，必是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这老家伙好深的心机！” 杨秀娥银牙一咬，愤愤不平道，“这可怎么办啊？” “无妨！” 陆川随手一挥，数十道流光化作尸卫，屹立于星光湖方圆数百里的上空，神秘莫测道，“这星澜阵确实玄妙无方，而且曲星月还藏了一手。 但即便抹去了所有阵纹，甚至搅乱了天地间的元气，使得天机紊乱，无方一窥究竟。 只不过，星澜阵接天连地，接引的乃是周天星斗之力，那星斗说白了也是一方天地，区别只在于，是否有生灵存活罢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 杨秀娥美眸圆睁，懵懵懂懂。 显而易见，作为天鬼，即便她接受了不少传承，可对于这种事，甚至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呵！” 陆川失笑摇头，毫不掩饰道，“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常人不会去深想罢了。 只因为，这星斗之力，经由无数年横跨星海，再入皇天，有莫测变化，非人力所能窥探其中奥秘。 但想要利用这星斗之力，却也并非没有法子，就如这星澜阵一般。” “陆家哥哥可是已经掌握了这种法门？” 杨秀娥目露崇敬道。 “说不上掌握，只是有了些许头绪！” 陆川淡然一笑，心念微动，已是指挥尸卫结阵，同时解释道，“这星斗之力进入皇天大陆，同样出现了神妙变化，又被砗磲一族以星澜殿接引，加以利用，更是令人难以揣测。 但在同时，无论星澜阵多么精妙，依旧会有星斗之力没入大地之中。” “地脉！” 杨秀娥美眸亮晶晶，巧笑倩兮，一副我聪明吧，快来夸我的呆萌样子。 陆川不为所动，自言自语道：“当然，星斗之力无形无质，本就极难利用，更遑论是在稀释无数倍，又融入了变化莫测的地脉之后了。” “那怎么办？” 杨秀娥适时道。 “当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陆川淡然一笑。 轰隆隆！ 话音未落，数十尸卫已是有了动作，在星光湖上掀起了无边风浪，更是引动了天地间的元气，不断向此间汇聚而来。 刹那间，已是风起云涌，日月无光，近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元气云雾，甚至在短短片刻后，便有乳白色的半透明细密水滴洒落。 “没有星辰之力啊？” 杨秀娥茫然四顾，刚刚升起的喜悦之意，已是淡去大半。 没办法，那星辰之力于她而言，确实算是大补之物，甚至若能吞了曲星月，怕是能够轻易立地突破，成就中期天阶。 可惜，陆川不许，毕竟双方没有解不开的仇恨。 不像是那青泓龙君，虽然双方只是第一次见面，可对方已然投靠了妖族，而且蛟龙一族此前名义上就挂靠在妖族之下，与人族就算是半个死敌。 所以，无论陆川怎么做都不为过，反正早晚会成为敌人。 对于敌人，陆川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但砗磲一族却不同，双方不仅有着交易，哪怕中间出了一点波折，可星光湖相距人族亿万里之遥，平日里又算是足不出户的宅女，根本不会有什么仇怨。 最好的例子便是，星光湖之中，没有一个人族奴隶。 并非是砗磲一族在知道陆川将来之时，便提前藏匿，而是没有任何人族的气息残留。 即便有，也是极淡，显然是多年前偶然所留。 若连这样的族群，陆川都要因为一时得失，而喊打喊杀，乃至动辄族诛，那跟魔头有什么区别？ 所以，即便星元之力对于杨秀娥作用极大，甚至与陆川而言也是宝物，却也没打算强抢。 也正因此，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不能抢，那便自己创造条件，重现星澜阵，乃至构建新的阵法。 星澜阵确实玄妙无双，而且是砗磲一族祖传，可于陆川而言，虽然不至于一眼看透，但得了阵法大体构架之后，却也没有多少难处。 唯一的问题是，星澜阵乃是砗磲一族以自身族人的天赋神通为引，化为阵法的一部分，形成类似子阵眼的方阵，牵引星辰之力注入大阵，最后化作能够吸收炼化的星元之力。 陆川乃是人族之身，当然没有砗磲一族的天赋神通，更不可能凭此接引星辰之力了。 但这不代表，陆川没有办法，重现星澜阵，乃至更进一步。 “我观这星澜阵，多半是砗磲一族那祖地有特殊的神异之处，能够自行牵引星辰之力，只是效率远不如这星澜阵，类似于一个雏形。” 陆川一边指挥尸卫行动，一边解释道，“甚至于，这星澜阵之中，还有人族手笔的痕迹。 所以，砗磲一族在举族迁移到星光湖之后，还能构建星澜阵。” “陆家哥哥懂的真多，竟然还是阵法大师！” 杨秀娥美眸中闪耀着小星星，满是崇拜道。 “阵法大师算不上！” 陆川神色微凝，眸光略显糅合，似是想到了什么，竟是不再言语了。 事实上，于阵法一道，陆川即便搜魂了那么多强者，其中也不乏阵法大家，可至多也只能算个半吊子。 但关键在于，谁让陆川有一个，阵道天资纵横，又有逆天机缘的师姐呢？ 只不过，杨秀娥和慕容薇虽然也是故人，甚至曾经姐妹相称，关系极佳，又是同出自武盟，可如今一个身陷幽冥界，一个成了毫无人性的天鬼，哪里还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言？ 这或许便是人生的际遇，变化无常吧！ 想到曾经，陆川心头莫名一痛，当年的种种涌上心头，不由想到在下界时，在日月峡畔的阳山县中，小小的铁匠铺内，那无比平淡，却异常温馨的短短数年。 或许，这也算是陆川这一生，最为平静，却永生难忘的日子了！ 按理说，以陆川现在的心境修为，绝不至于出现这种心境波动，可陆川知道问题所在，却任由这个问题渐渐放大。 却在到极限时，以超凡的大毅力，如传说中的慧剑斩尘缘一般，毫不犹豫的斩灭了一切异样。 “吭！” 杨秀娥俏脸煞白如纸，娇躯轻颤，介乎虚实之间，勉强笑道，“陆家哥哥” “呵！” 陆川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你不是很好奇，那些老家伙们，为何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吗？” “为什么？” 杨秀娥下意识问道。 “因为他们怕了啊！” 陆川掌心一翻，一柄约莫四尺作用，小儿手臂粗细，通体青褐色，粗糙古拙，就像是一根锈迹斑驳的铁棒，凭空出现。 “额” 可就是这平平无奇的铁棒，杨秀娥却如老鼠见了猫般，浑身骤然起了一层涟漪，原本凝实的声影，更是瞬间成了半透明，好似随时会散去一般。 花容失色，已然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杨秀娥，那近乎心神完全失守，浑浑噩噩，如天敌吞噬一般的恐惧，已然如死亡阴影，瞬间融入了其神魂之中。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轻轻倒持打神鞭，摸索着其上好似锈迹，又似粗制滥造的凹坑，实则是血迹和天然而成的符。 这就是神物自晦！ 打神鞭，拥有着真正的完整道韵，超脱了规则之力的无上威能！ 最重要的是，在上古那场神魔大战中，饮恨于打神鞭下的无数混沌生灵，其中同样不乏天鬼这样的魔神造物。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打神鞭是所有混沌生灵的克星！ “这这是什么？” 杨秀娥终于回神，猛然退出数丈开外，浑身抖如筛糠，心有余悸的看向陆川，眼角余光却是连打神鞭的边角都不敢触及分毫。 好似，生怕触怒了打神鞭，会将之当场镇杀一般。 “打神鞭！” 陆川双手轻轻按压把柄，直言不讳道，“无数年前，曾经的人族圣贤，集合诸天万族之力，所铸就的无上神兵。” “它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杨秀娥难掩惊恐道。 “别人送的！” 陆川腼腆一笑，好似羞涩的稚嫩少年，透着对阳光与美好的憧憬，缓缓抬起头，淡淡道，“所以啊，我从来不会忘记，阳光总在风雨后！” 轰隆！ 话音未落，天地剧震，风云退散，苍穹之巅，一股浩瀚无垠的光影，自无穷远的星彼岸，透过了天地壁垒，没入了皇天大陆。 隐约间，依稀可见，似有几道，亦或更多，难以揣测莫测虚影，在那光线外游弋窥视，却不敢触碰分毫，好似在忌惮着什么。 第九百四十一章 元神之秘 “是谁？” 隐隐约约，影影绰绰，若有若无的眸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浓烈恶意与贪婪，透过了亿万里之遥，看着皇天大陆所在。 只不过，无论它们是谁，亦或有何等实力，好似都被一层无形屏障所阻，根本无法跨过那屏障，只能发出无能犬吠。 “果然！” 陆川眸光微闪，似有所觉，却并未放在心上，仅仅的双手握着打神鞭把手，轻轻向下一按。 嗡隆！ 刹那间，天地剧震，风云变色，无垠元气汇聚成流，蜿蜒而动，在尸阵领域牵引之下，化作道道肉眼可辩的虹光。 刚刚平复的星光湖面，瞬间升腾起万丈波涛，此起彼伏，仿若天崩地裂，怒龙出闸，欲要毁天灭地，却被那道道流光所化的大网牢牢锁住。 最惊人莫过于，那接天连地的无形光柱，仿若银河落九天，直入皇天，在星光湖上形成了一方浩瀚无垠的庞大旋涡。 隐约间，好似将诸天星海，尽数纳入此间，虚无缥缈，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 “这是……” 杨秀娥美眸圆睁，难掩惊色，已然忘了魅惑陆川的本心，痴痴看着星海光影，好似连心神都沉浸入其中。 “这是你的机缘，也算你运气好！” 陆川淡然一笑，脚下轻点，手中打神鞭上的古拙斑驳痕迹，骤然大放光华，化作道道肉眼难辨，透着神秘玄妙的符文，没入湖水之中。 确切的说，，是直投湖水，进入此间地脉内，作为阵眼压轴，沟通了星海！ 否则，即便陆川得了慕容薇的阵道传承，却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内，就重新布置出星澜阵，甚至威能更进一步。 这一切，大半都得益于打神鞭，本身就有镇天压地，承上启下之能。 “这是给我的？” 杨秀娥惊讶不已，显然是没想到，陆川竟然会把这种机缘让给自己。 要知道，这星辰之力极为玄妙，算是元气中的异种，与风雷雨电相近，却更为神异。 即便身为天鬼，也能加以利用。 但看这星辰之力汇聚的动静，就知道，其中的力量是多么庞大，甚至足以让杨秀娥突破自身，成就天阶中期。 对于天鬼都如此，更遑论是陆川了。 “星辰之力虽然玄妙，但与我而言，并非唯一！” 陆川神色淡淡的解释一句，并未深谈，直接道，“不过，你若是不想要，我……” “要，要，谢谢陆家哥哥！” 杨秀娥喜不自禁，径直飞身而起，冲入了那浩瀚星海光影正中，瞬间便化出了无数重影。 但若仔细看，其中最为醒目者，便是中间两道一清纯，一魅惑，好似并蒂莲一般，在万千光影包围下，毫不掩饰贪婪，长鲸吸水般吞噬着无量量星辰之力。 只不过，沉浸于吸收星辰之力，所带来快感中的杨秀娥，并未看到，陆川目中一闪而逝的讥诮之色。 想想也是，如此大规模引动星辰之力，而且是以打神鞭这等至宝为阵眼，其中必然有其神异之处。 即便不能让陆川再做突破，可也能够增强一定的实力，乃至再次淬炼肉身。 更遑论，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下一步多半是要去往水族搞事情，正是亟需提升实力的时候。 若无必要的原因，陆川又岂会凭白让出这等机缘？ 事实上，确实有不小的原因。 其中最主要便是两点，其一，陆川要通过杨秀娥吸收星辰之力，在推演炼化这种力量后的种种变化，以此来奠定，自身吸收星辰之力时，会更加稳妥，没有缝隙。 毕竟，这法门是得自砗磲一族，难保其中不会有什么隐藏极深的问题，是陆川所难以发现的。 这第二嘛，也是最重要一点，便是陆川以打神鞭为阵眼，牵引星辰之力降临，承上启下，沟通地脉。 在其中，也必然会留下打神鞭的印记。 杨秀娥身上，虽然有陆川所留的种种玄妙禁制，但难保不会出问题，为防万一，自然是要多上一道保险。 还有什么，能比打神鞭更强呢？ 可以说，当杨秀娥将这些星辰之力尽数吞噬一空时，也将打神鞭的气机引入体内。 无论她是否能找到方法，解决身上的禁制，从而进行反叛，亦或逃到天涯海角，陆川都能锁定其方位。 总而言之，从现在起，杨秀娥这尊天鬼，已然是生死不由己了！ 至于失去了这次机会的陆川，正如其所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日后有的是机会重新布置。 不同于砗磲一族，人族对于阵法之道的钻研，向来是冠绝皇天，甚至不需要特殊地形，就能布置出极为精妙的阵法。 陆川有慕容薇所赠的阵道传承在手，即便现在布置不出来，可不代表将来也不行。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价，即便自己不出手，请阵道大师帮忙，也绝无问题。 至于如此做，会否对自身安全有影响，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以陆川现在的实力，虽然不至于绝无敌手，可若非绝顶天阶强者亲自出手，绝无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而且，这等强者，也仅仅是威胁罢了。 甚至于，陆川若现在回到人族，光明正大的开宗立派，亦或占山为王，请人来观礼，都未必有人愿意出手。 无它，威慑力太大了。 短短年余间，纵横皇天亿万里，数十位天阶强者陨落，即便是妖皇在明面上，都没有这等威势。 当然，想要跟妖皇比，陆川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说这些就远了，言归正传。 “这从诸天万界牵引来的星辰之力，竟然全都分属阴性！” 令陆川讶然不已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星辰之力进入皇天大陆之后，并未与杨秀娥本身产生排斥，分明就是至阴之力。 只是没有散发至寒之意，仅仅有些凉意，才让陆川产生了几分错觉。 “不对，这太阳也是星辰，至刚至阳，并不能一概而论！” 陆川眸光微闪，看着被卷入其中，好似受到牵引的太阳光华，竟然在须臾之间，如泥牛入海，完全融入了那星海之中，登时便有所触动。 “这是阴极阳生之变，只是现在的我，还无法参透其中的玄妙！” 一念及此，陆川眸光微垂，落在了掌中的打神鞭上，目中隐现异色，“看样子，这是打神鞭的神异之处了！ 莫非，与那传说中的元神之境有关？” 即便修为到了如今这一步，甚至放眼皇天大陆，都能有一席之地，可陆川对于那元神之境，依旧所知寥寥。 甚至于，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摸不着头绪。 固然从桖潳灵主那里，得到了其多次冲击元神的心得体悟，可陆川也仅仅是当做参考，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毕竟，这位若真的走对了路，何至于数次冲击境界，都以失败告终？ 其中固然可能有幽冥界诸位神灵狱主的手笔，但也从侧面证明，桖潳灵主多半是走错了路。 否则的话，以陆川看来，这位无论从方方面面，还是自身底蕴而言，都已经站在了天阶之巅的强者，又怎么可能连半点机会都找不到呢？ 就像人族那句老话，尽信书，不如无书！ “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陆川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西北风，显得异常悠远，自言自语道，“看来，这真龙殿，确实有必要走一遭了！” 按照曲星月所言，这真龙殿乃是上古那场神魔大战中受损，龙族来不及收回，才遗落在皇天大陆。 但在陆川看来，绝不可能这般简单，真龙一族那可是有神灵强者坐镇的强大生灵，怎么可能镇族至宝受损，都不想办法收回呢？ “皇天大陆上的诸多隐秘，也同样有必要一探究竟，若能有所得，化作自身资粮，必然能令我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想及此前种种，陆川眸中神光湛湛，透着难以言说的坚定之色，“冥帝既然说，那些家伙快来了，想必也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 如此，这真龙殿确实势在必行，而且……也能大大缓解，人族如今的困境。” 陆川很清楚，此前的三大异族联军，兵围人族古域，实际上就是一个试探，要看看人族是否有足够的实力反抗，他的事不过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却不曾想，被陆川快刀斩乱麻，乱拳打死老师傅，生生将聚宝楼这个庞然大物拆了个七零八落，就连世家门阀都差点直接打断脊梁。 此举，固然令人族元气大伤，可也解决不小的隐患，增强了凝聚力。 尤其是，有陆川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凶人，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横空出世，不啻于一针强心剂，为人族注入了惊人的活力。 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立场，可只要还自认为人族，天然就属于人族的一部分力量，任谁也不敢小觑分毫。 “咦？” 正想着，陆川蓦然感到一股莫测波动，不由抬眸看去，瞳孔中瞬间映照出一方美轮美奂，有如实质般绽放的万丈红莲。 叮咚！ 琳琅环佩，琴音萧瑟，钟鼓齐鸣，更有阵阵令人心神平静的梵音诵经之声，有如天籁般，自那无边异象中弥漫而出，仿若神女下凡，普度众生。 “嘿，果然是她的机缘，虽然不至于直接突破，却也能省下无数苦工了！” 陆川啧啧有声，破妄法目之中，已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第九百四十二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哎呀！” 杨秀娥捂着脑门，却一脸讨好的看着陆川，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时刻不忘卖萌，也着实难忘她这尊专克血肉生灵的天鬼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让她，自以为实力又有所增进，还未来得及突破，便想着在陆川身上找回场子。 结果可想而知！ 不仅挨了一顿惨痛的收拾，更是发现，即便她借此前的星辰之力直接突破，怕也无法摆脱陆川的手掌心了。 当然，杨秀娥并未察觉陆川的‘险恶用心’，仅仅是其直觉。 但到了她这等修为境界，即便只是直觉，也足够当做事实来认真对待了。 陆川也没有太过难为杨秀娥，不管怎么说，抛开曾经的故人身份不谈，此女本身如今也是一个实力极强的打手。 认真而言，以其克制血肉生灵的天鬼之身，即便是寻常中期天阶强者，怕也不会是其对手了。 若再过段时间，杨秀娥完全吸收炼化了那海量的星辰之力，怕是能够真正突破，届时便足以威胁后期天阶强者。 当然，也仅仅是威胁罢了。 新晋突破，哪怕有天赋优势在身，也很难直接跨境斩杀。 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演变，即便天鬼之身早已多年不现世，可各族对于自身的天赋神通，还有种种力量，不说利用到极致，也称得上玩出了花来。 就拿人族来说，奇淫巧技，那是拿手好戏，倍受皇天万族推崇。 否则的话，那么多人奴被掳走，并非全都是当做血食，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用来研究人族的种种法门，然后精善自家本领。 并非，也只有人族才聪明。 在皇天万族之中，各族总有那么一两个见多识广的智者，能够发现种种妙用，并且吸收纳入自身修炼体系之中。 “起风了！” 陆川随手赏了杨秀娥一个脑瓜崩，蓦然眸光微凝，扬眉看向西北风，那一线暗青色的天际，竟呈现出淡淡的波澜。 但那是千万里之外，若是到了近前，怕是万丈波涛起伏，惊天动地，骇人至极！ 甚至于，即便隔着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隐晦力量波动，透着极为惊人的重重磅礴威压！ “哎呀，那几个女人还算有几分手段，莫不是真的说动鳄龙一族，倾巢而出，前来相助了？” 杨秀娥看了眼道。 身为天鬼，对于血肉生灵的感知，本就极为敏锐，这方面甚至不弱于现在的陆川，哪怕修为差了一个境界。 “即便不是倾巢而出，怕也相差无几了！” 陆川神色沉凝，颇有几分肃然的转头看向西南所在，沉声道，“在那个方向，我能依稀感受到，两股极为强大的威压若隐若现。 不出意外，多半是绝顶天阶强者在对峙，如今的水族并无这等强者，应是妖族来援，那另一个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能在这个时候，跟妖族天阶强者针锋相对，怕也只有鳄龙一族那群憨憨了！ 当然，也可能有意外。 陆川毕竟不是全知全能，而且相隔太远，仅凭感知的威压，无法直接确定对方身份。 “那我们赶紧去蛟龙殿吧，人家都快忍不住，想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杨秀娥巧笑倩兮，舌尖舔过唇角，极尽魅惑之能，可话中之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陆川微微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显而易见，杨秀娥已经打定主意，此番要大肆搜刮的同时，尽可能吞噬一些血肉生灵的精气神，以滋补自身，借助星辰之力，在最短时间内突破。 此举，必然会造成巨大伤亡！ 可这又如何？ 反正不是人族，而以杨秀娥的实力，也做不到屠宗灭族，即便真有什么严重后果，陆川自忖也能承担得起。 杨秀娥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拉着陆川，以自身神通，隐于虚无之中，无声无息的向西北风的海岸，风驰电掣而去。 片刻之后，淡淡的海风迎面而来，却隐有腥甜之气，而且越是深入海中，腥甜就渐渐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 甚至于，在海面之上，已经隐隐能够看到零星的散碎尸骸，无一不是属于水族妖类所有。 “这么快，砗磲一族就跟水族强者交上手了！” 陆川眉头微蹙，神色肃然了几分。 按照原本的预估，即便两方要打起来，起码也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混战之后，在蛟龙殿所在决战。 却不曾想，这还仅仅是外围，就已经如此剧烈，可见内部的战斗之惨烈。 最重要的是，在这片海域中残留的气息，不仅有砗磲一族，还有数十种水族妖类，互相纠缠，仿若一团乱麻。 其中，不乏跟砗磲一族联手者，同样也不缺敌对着。 那青泓龙君乃是叛乱方，能够造成如今的局面，压过了洪鲪一脉的正统势力，除了妖族的支持之外，本身实力也极为不弱。 否则的话，跟妖族联手就不是叛乱，而是引狼入室。 就像现在这般，成功了，是青泓一脉入主水族，还是作为傀儡，受妖族控制呢？ 所以，但凡敢叛乱者，绝不会没有脑子，早早就有种种布局。 只不过，现在连外围就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战斗，显然能够看出，青泓龙君一脉的水族强者，并无收缩兵力，在蛟龙殿一带决战，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算。 而是通过这些散兵游勇，不断来削弱联军的有生力量，说白了就是拿生命去堆。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从死亡的水族妖类，还有弥漫在天地间的各种杂乱气机，已然印证了陆川所想。 “这里没有天阶生灵的气机，显然他们没有在此交手，全都去了里面？” 杨秀娥深深吸了一口气，皱着好看的琼鼻，略显不耐，又有几分厌恶的指着前面道。 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大杀特杀一场，可对于普通的蟹兵蟹将，实在不怎么看的上眼。 作为天鬼，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即便没有天阶强者，最次也得是圣阶，才能让她勉强有胃口。 这些虾兵蟹将即便吞的再多，虽然积少成多，可实在太过耗费时间的同时，也容易沾染星辰之力，实则是利大于弊。 “确实如此！” 陆川随手摄取到一团流光，以溯本归源之法，于掌心中，重现了此前的种种。 虽然只是一团略显模糊的光影，可依旧让让其，大体推演出大体经过。 于他现在而言，曾经异常神妙的秘术，如今也不过随手拈来，轻而易举，根本算不得什么。 甚至于，借助因果规则之力，看到的更多。 就如这交战的水族双方，实际上并无多少仇怨，只是迫于上命，却不得不在这里拼命，也确实把命搭上了。 更有甚者，在陆川的因果规则之力下，散溢于此的水族残魂，如闻到腥味的猫儿一般，自主来头，将一腔怨愤发泄出来的同时，也经由残魂释放出了一段段的残影，以供陆川查看参考。 “走吧！” 陆川眉头微蹙，向深海中一步踏出，淡漠道，“青泓龙君一脉的水族叛军行动有异，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若放任不管，想着坐收渔翁之利，鳄龙一族怕是要吃大亏啊！” “那岂不更好？” 杨秀娥兴致勃勃道，“鳄龙一族死的多了，就跟青泓龙君一脉结下了死仇，就算是间接跟妖族结仇！ 如此一来，不就成了陆家哥哥的天然盟友？” “账不是这么算的！” 陆川摇摇头，淡淡道，“此番，鳄龙一族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却是我利用砗磲一族想要自保的打算，将其诱出。 无论结果如何，都与我有一分抹不开的干系，真要到了那时候，一旦爆发出来，鳄龙一族怕是就跟我成了死敌。” 这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极大的概率。 毕竟，若结果如陆川所言，鳄龙一族损失惨重，即便没工夫找陆川的麻烦，也必然会等待时机，给他来一击狠的。 天机莫测，变化无常。 陆川虽然修持因果之道，却并非就能推演一切，最怕就是这种，若是错漏过去，指不定哪天就会出大问题。 “可是这样的话……” 杨秀娥还有些不甘心，若是没有死太多，她可吸收不到多少血肉精华了。 “放心！” 陆川如何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直接道，“这一战，波及整个水族，就连妖族都掺一脚，鳄龙一族如今有掺和了进来。 据我所看，这里的天阶强者，怕是会超过半百之数，甚至可能更多。 到时候，还怕找不到目标？” “嘻嘻，跟在哥哥身边，哪里需要担心这些？” 杨秀娥喜笑颜开，乐不可支的搂住了陆川的手臂，整个都贴了上去。 “呵！” 陆川撇撇嘴，没有在意。 若是真把这当真，怕是他早就只剩下一张皮，作为杨秀娥的战利品，被收藏起来了。 天鬼，那可是毫无人性的刑冥阴灵，哪里会有这般作态？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杨秀娥根据曾经的记忆过往重现，暗中实则动用了本命惑心之能，时刻准备反噬罢了。 这就是条极为致命，身负剧毒的美女蛇！ 即便是陆川，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却也是时刻警惕于心，只要发现任何异常，毫不犹豫就会直接镇杀。 第九百四十三章 诡异空间 轰隆！ 惊天轰鸣冲霄而起，伴随着万丈波涛汹涌，声震寰宇，在数十道形色各异，威压恐怖的身影肆虐之下，方圆百里尽显末日之象。 但见那些身影举手投足间，无不裹挟着惊人之威，或电闪雷鸣，或飞沙走石，或惊涛骇浪，风起云涌，当真是天威盖世。 只不过，相较于这场混战，在最中心区域，反而更像是龙卷风的中心，竟然诡异的呈现出一片寂静。 但不同是，这片寂静之中，却透着几分不详的死寂。 隐约中，就像是一片死水，波澜不惊，却偏偏无人敢踏入其中，好似里面隐藏着什么洪水猛兽，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但若有大能者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在那古井无波的空间之内，却蕴藏着轻易难以察觉的细微涟漪，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蠕动一般。 时而静止不动，时而在不经意间的轻颤，便带起淡淡无形的涟漪。 甚至于，随着时间推移，靠近中心位置的几处战斗，竟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全都在不知不觉中远离，好似在忌惮着什么。 “果然有问题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虚无之中，周身笼罩着淡淡灰蒙蒙毫光，好似身处异空间，又介乎虚实之中，肉眼难辨的瘦削身影，正默默熟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咦，真是奇怪啊！” 杨秀娥美眸一眨，好奇不已道，“这片空间竟然被人以诡异的手段封禁，偏偏能够进去，却无法出来。 而且，这并非是寻常的空间力量，而是以数种规则之力，构建成的无形壁垒。 即便是我，贸然闯入其中，怕也很难出来。 更何况，一旦惊动这片空间的执掌者，对方如有特殊手段的话，怕是会被困入其中。” “不错！” 陆川颇为认可的点点头。 杨秀娥身为天鬼，虽不修空间规则，却具备神异非常的空间天赋神通。 当初在骨妖一族的亡骨坑中，若非此女刚刚突破，对于自身力量的运用，并不纯熟，更碰上陆川这个难以常理而论的怪胎，否则怕是后期天阶强者都难以将之留下。 更遑论，最后将之镇压，并且留下禁制，以供驱策了！ 见陆川认可自己，杨秀娥美眸中波光流转，尽显妩媚的同时，更显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娇羞和得意。 显而易见，这位记吃不记打，时刻不会忘记，以自身惑心之能钻空子。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陆川瞳孔深处六臂菩萨掐诀牵引，破妄法目之下，虽然未必比杨秀娥看到更多的东西，可细微之处，犹有过之。 “这片空间的规则之力，虽然分属不同，而且明显是属于数尊天阶强者所有，但却彷如活物一般，不说近乎完美，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某种平衡，偏偏没有半点排斥之感！” “咦，真的耶！” 杨秀娥又仔细感知一番，惊叹不已道。 难怪她会如此，身为天阶强者，对于规则之力的运用和感悟，不说妙到毫巅，可至少自身修持的规则之力，却也达到了本身所掌控的极限。 但即便如此，却不代表，可以与其它规则之力相容，亦或配合无间。 否则的话，陆川那尸卫大阵，明明是有七大天尸，表面上看都属于统一阵线，可尸域却也仅仅是层层相叠，而并非融合强化。 正因为，各种规则之力已经是天道下，最为纯粹的力量之一，根本无法在外力作用之下相容为一体。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万一。 只不过，那是极为罕见，机缘巧合之下，自然而然产生，是属于天地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常人根本难以企及。 即便真有例外，怕也是亿万中无一的可能了！ 但现在，出现在面前的诡异空间壁垒之中，竟是在没有空间之力加持的情况下，经由数种规则之力配合，形成了一种颇为稳定的构建。 最诡异的是，这些规则之力竟然胡不冲突的同时，而且形成了某种平衡，以至于显露的威能虽然看似不起眼，却极为强大。 正如杨秀娥所言，这片诡异空间，当真是只能进，不能出，而这还只是其特性之一。 “看样子，鳄龙一族的憨憨，当真是被坑了一把！” 陆川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中心的虚无所在，摸索着下巴道，“若无意外的话，青泓龙君一脉的叛军，怕是能够一举铲除洪鲪一脉的余孽。 连带着，重创鳄龙一族的同时，未必不能将之收归麾下。” 杨秀娥道：“陆家哥哥，这帮蠢货不是没脑子吗？怕不是会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投降吧？” “没脑子，也要看时机！”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鳄龙一族能够存续至今，没有被蛟龙一脉借妖族之势，纳入水族统管之中，也没有直接臣服于妖族，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世间万物，存在便有其道理，这鳄龙一族，必然也有其独特的处世之道。” “哦！” 杨秀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且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陆川微微侧身，意味深长的看着杨秀娥道，“记住，不要捣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陆家哥哥放心啦！” 杨秀娥眸光微闪，似缩了缩脖子，笑嘻嘻道，“我当然是帮洪鲪一脉的水族余孽，绝不会坏了哥哥的大事。” “去吧！” 陆川挥了挥手。 嗡！ 话音未落，灰蒙蒙毫光闪烁，一股微凉之意，已是无声无息淡去。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若不时刻敲打一番，怕是不知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陆川也有些无奈。 杨秀娥如今已是天鬼之身，完全失去了人性，最是桀骜不驯，怎么可能轻易臣服？ 即便陆川做了双重保险，也难保此女阴奉阳违，暗地里使绊子。 而此女也看出，除非万不得已，陆川绝不会轻易将之打杀，所以必然会有些小动作，以此来一次次试探陆川的底线。 “希望……你不要自误吧！” 陆川喟然一叹，身形飘忽间，已是一步踏出，没入了水面深处。 到了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区区海水，自然不会成为阻碍，甚至即便是水族天阶强者在此，也很难发现其行踪。 用陆川的话来讲，因果规则就是如此豪横，虽然不至于做到因果律那般无解，可只要不是牵涉太深的因果关系，就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完美掩去自身踪迹。 除非，有修为高过他太多的强者，刻意查看，亦或牵涉太深关系的强者，推演天机，才有可能发现陆川的踪迹。 即便如此，也仅仅是有可能罢了。 随着陆川的修为加深，甚至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将自身隐于莫测天机之中，借助天道莫测之能，真正敛去所有的痕迹。 无论过去未来，亦或现在当下，将无人能察觉其存在。 当然，现在的陆川，离此还很遥远，至少在突破元神境之前，是不用多想了。 “海水之下的波动，比上面明显了几分！” 陆川神念探出，感受着海水中的种种变化，很快便发现了细微的差别，貌似有一种特殊的诡异力量，在不经意间散溢出来。 只不过，这股力量太过微弱，甚至无法影响最弱小的生命，以至于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是什么呢？” 陆川心念电转，一边推演的同时，一边飞快深入海底，很快便发现，一座绵延不知几许，近乎无边无际的宫殿群落。 “蛟龙殿！” 不出意外，这里正是蛟龙一族，主掌水族的核心所在。 但诡异的是，看似富丽堂皇的宫殿群落，此时却正处于一片灰败之中，虽然并无任何破损，却透着难言的死寂。 不仅光线黯淡，更是毫无生机可言，就连一条游鱼也无，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诡异莫测之处。 “算准了我会进去吗？” 陆川眸光微闪，盘算着进去与否的种种可能。 但令其惊讶不已的是，即便是将因果规则之力运转到极致，竟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丝毫也找不到破绽可循。 “不能冒险！” 一瞬间，陆川便做出决定，毫不犹豫后退开来。 虽然，无论是鳄龙一族，亦或是洪鲪天君所代表的蛟龙一脉，都是极佳的帮手，可却不代表，陆川就要为此冒生命危险。 能够布置出如此诡异的空间，而且只能进不能出，除了是针对鳄龙一族外，多半还是为了埋伏他。 不用多，只要有三个后期天阶强，亦或一个绝顶天阶，就足以在这里，将陆川留下，还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那种。 现在的陆川，手段齐出，硬撼后期天阶强者绝无问题，面对绝顶天阶强者，同样可以全身而退，可这里却是有进无出。 真要陷进去的话，以陆川现在的实力，可打不破这等具备数种规则之力糅合而成的空间壁垒。 可关键在于，既然陷阱已经布下，哪里会容得陆川退却呢？ 嗡！ 几乎在陆川动念，并且后退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滔天伟力，裹挟着阴冷霸道的无匹威能，已是在瞬间横扫开来，仿若一张大网，将陆川裹个正着。 “不好！” 陆川瞳孔一缩，神色剧变，已然确定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却一时间无法摆脱那无形的束缚之力，瞬间便被拉入了那片死寂的宫殿群之中。 第九百四十四章 寂灭骨牢 “没想到……竟然是你！” 感受着周围的诡异波动，陆川看着死寂一片的蛟龙殿，眼前虽然一片虚无，可瞳孔中却倒映出，一道遮天蔽日，张牙舞爪，仿若神魔般的恐怖虚影。 在其中，更透着浓郁到极致，，毫不掩饰，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与怨毒。 “小辈！” 嘶声厉吼中，那恐怖虚影蓦然张开了血色双目，直勾勾盯着陆川，犹如实质的杀机迸射，“你竟然敢与那贼秃勾结，毁我骨妖一族，本君与你不死不休！” “呵！” 陆川冷冷一晒，并未反驳，也懒得说什么。 只因为，这位正是骨妖族主——骨髏天君，双方确实仇深似海，只能有一方存活。 真正令陆川在意的是，这片诡异的空间，赫然正是以骨髏天君为主，集结数种空间规则之力，所构建而成。 也正因为双方之间的因果关系太深，以至于对方能够察觉到陆川的方位，并且将之拉入此间。 最可怕的是，此时的骨髏天君，虽然只剩下一道妖魂，可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借助那数种规则之力，威能竟是更胜往昔，隐有绝顶天阶之威。 也正因此，骨髏天君不仅可以察觉到陆川的方位，更可以在一定距离之内将其拉入此间的同时，还瞒过其感知，令因果规则那窥探天机之能近乎全废。 “麻烦了啊！” 陆川眉头微皱，强大神念，已然察觉到自身处境极为不妙。 不仅如此，虽然发现了鳄罗天君的气机，甚至还有其它数道强横气息，此时却都被镇压于蛟龙殿最深处，情形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 无论是骨髏天君，还是青泓龙君一脉的水族强者，只要腾出手来，哪怕只有一个，和前者联手，就足以给陆川造成致命威胁。 “桀桀，到现在，还想着别人，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骨髏天君桀桀怪笑，蓦然融入虚无之中，却在这片诡异空间内，掀起了滔天风暴，化作种种神威莫测的伟力，向陆川席卷而来。 “这是……” 陆川神色剧变，面露惊色的同时，猛然抽身爆退，避让开了那有如洪流般席卷而来的恐怖光影。 轰隆隆！ 刹那间，惊雷阵阵，光影重重，大地翻卷，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已是纵横交错的呈现于海底。 “杀……” 仿若地狱般爬出的索命厉鬼，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杀机，那数道介乎虚实相间的身影，瞬间将陆川包围。 一个龙头蝎尾，一个雄壮如山，一个狰狞若鬼，种种形色各异，气机却无一不是天阶的诡异光影，施展出种种不同的规则之力或天赋神通，近乎在瞬间，便令陆川险象环生，直接落入了下风。 饶是陆川心境极高，早已达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看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光影，也不由心生波澜。 此刻，陆川也终于明白，在看到这诡异空间时，心中的不适之感，到底从何而来。 只因为，这些透着死气的光影，分明就是死于他手底下的各族天阶强者残念所化，竟是不知被骨髏天君以何种诡异手段重现。 亦或者说，是被骨髏天君背后之人所重现。 并非陆川看不起他，若这位骨妖族主真有如此手段，当初也不会被大明王菩萨算计，以至于族灭身陨。 当然，骨髏天君还没死，却也跟死了也没多少区别。 自爆之下，打破了天罗地网大阵，得意让妖魂逃脱，若是找个地方藏起来，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惜，骨髏天君选择了这种，近乎燃烧所有潜力的方式，以自身妖魂为根基，用诡异莫测的手段，接通了数种规则之力，形成了这方有如牢狱般的诡异空间。 眸中程度上而言，骨髏天君已经真的死了，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满心充斥着怨恨的亡灵罢了。 杀死陆川这个覆灭骨妖一族，始作俑者之一，便是其身为亡灵的执念之一。 “呵，陆某能杀你们一次，便能再杀你们一次，让你们连鬼也做不成！” 短短片刻内，陆川已然窥破了此间的种种诡异之处，虽然不至于完全看透，却也不至于再入之前般狼狈不堪。 尤其是，这些残念所化的光影，本就是手下败将，哪怕以莫测方式重现，也不具备巅峰的实力。 “死来！” 一念及此，陆川周身暗沉沉光影闪烁，瞬间呈现出魔神之姿，近乎在一瞬间，恐怖威压直接踏入了后期洞天大能。 甚至于，尤有胜出！ 轰！ 双掌翻飞，一镇一砸，五指山与撞不周配合的妙到毫巅，瞬间便将一道残念魔影打的灰飞烟灭。 “杀……” 但如此一来，非但没有令这些残念胆怯，反而凶威大作，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以近乎自杀性的攻击方式，将陆川包围在内。 这一刻，陆川也真切感受到，曾经御使天尸这等亡灵生物，攻击强敌时的切身感受。 无论是谁，面对这等攻击方式，都会倍感束手束脚。 即便是陆川也不例外。 但同样，早已习惯这般杀敌的陆川，也知道该如何破解，甚至也只有一种方法。 老话说的好，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也不由命的！ 若碰上不要命的，当然只有比对方更凶更狠，更不怕死，才能挣得一线生机！ 吼吼吼！ 几在同时，如雷咆哮滚滚而起，数十道金灰色流光，已是分列四面八方，拱卫着陆川集结成阵，威势再度暴涨，竟有无限接近绝顶天阶之势。 “杀！” 陆川显露出最强状态，黑刀断头台横扫而出，在虚无中带起道道森白刀痕，好似要将空间都切割开一般。 但令其心头微沉，面色一变的是，全力以赴之下，足以破开空间的刀锋，也仅仅是留下了些许残痕，根本无法破开这方空间。 显而易见，这诡异空间的壁垒之坚固，还在其预料之上。 当然，即便如此，也没有做无用功，一刀之下，便有数道残念深受重创。 这些残念本就是手下败将，而且都败亡于陆川之手，对于它们的实力和招式，可谓再清楚不过。 想要找到破绽，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然，陆川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这些残念，曾经多半都是中期天阶强者。 也不知是谁有这等手段，竟然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收集了这些残念，并且用诡异莫测的方式，令其重现。 这可不是简单的收集残留气机便可以做到。 毕竟，除了山獞老祖死于打神鞭之下，即便是神灵降世，也无法聚集残念之外，其余的残念，无不需要与之切身相关之物，乃至最为亲近的血脉不可。 换言之，为了构建这方诡异空间，令这些残念重现，怕是少不得要让其亲族献出血肉神魂，而且数量绝不在少数。 莫看现在陆川轻而易举，便打杀一个，又重创数个残念，可对方数量实在太多，足有二十几个。 哪怕，每一个残念的实力，仅仅是初期天阶，却也足以威胁到他了。 尤其是，这些残念各个悍不畏死，完全是以杀死陆川为唯一目标而存在的执念。 就像现在，陆川虽然一刀得手，可身上瞬间便被数道残念攻击打中，饶是如今无限接近绝顶天阶，依旧被打的气血翻涌，身形踉跄不已。 当然，这并不代表，对方凭此，就能将他留下。 铮！ 刀吟铮鸣，震慑虚空，森寒之意几有冻结空间之能，瞬间化作无数重影，密布了方圆数十里，在嘶吼不绝的残影之中肆虐不已。 而就在这一刀之下，铮鸣还未散去，七八道残影已是僵立当场，旋即扭曲如烟，发出不甘的怨毒嘶吼，竟是顷刻烟消云散。 “受死吧！” 但几在同时，一道漆黑如墨，却透着令人心悸，饱含不详，彷如雷电般的骨矛，自虚无中凭空而现，瞬间到了其中一道残影近前。 “不好！” 陆川瞳孔一缩，心知对方锁定了自己本体，更是察觉到这一击的强大，还隐隐在自己之上，想也不想的便是一记南天门拍了上去。 轰咔！ 可强如现在的陆川，那刚刚显化，楔刻有清晰可见神秘符文的白玉云门，竟是轻易便被洞穿，一刻也没有阻挡住骨矛。 但经此削弱，也让陆川抓到了机会。 “斩天阙！” 心头怒吼间，陆川双手握刀，身形若亘古不移的神峰，傲立当世，瞬间便劈出一刀。 铮！ 刀吟如龙，锋芒如线，天地两分，那趋势不减的骨矛，同样受到了莫测伟力的影响，竟是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只不过，即便如此，仍旧不依不饶的刺了上来，好似不将陆川洞穿，便誓不罢休一般。 说来话长，不过眨眼之间。 轰咔！ 骨矛与刀锋相交，刺耳爆鸣于虚无中，迸溅出无垠流光，好似有一双无形大手，在陆川面前分开了天地，又搅的一塌糊涂，化作了两股滚滚惊涛骇浪，肆无忌惮的向外席卷开来。 强如那些天阶残念，竟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被纷纷卷的东倒西歪，狼狈向两边爆退不跌。 苍穹之巅，骨髏天君狰狞丑恶的面容，仿若青面獠牙的恶鬼，正怨毒的盯着陆川。 “桀桀，在本君的寂灭骨牢之下，纵然你有再多的手段，没有绝顶天阶之能，也必死无疑！” 第九百四十五章 混沌法相 蹬蹬！ 陆川面色沉凝的连连倒退数步，于虚空中踩踏出数个肉眼可见的恐怖凹坑，即便有尸卫大阵护持，也不过勉强站定身形。 咔咔！ 而起手中断头台，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哀鸣，好似随时都会崩碎一般。 “受死吧！” 骨髏天君厉啸如雷，根本不给陆川丝毫喘息之机，瞬间化作遮天蔽日的庞大魔影，好似将这方天地尽数吞噬，蛮横的整个压了上来。 而在其中，更蕴藏着令人心悸，不寒而栗的怨煞之意！ 最可怕的是，这些怨煞之意的本源所在，正是那些死于陆川之手的异族强者，甚至包括人族在内。 即便没有仔细去看，陆川也能清晰感受到，其中太多太多熟悉又陌生的气机，正如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欲要将自己撕碎。 熟悉是因为，这些生灵尽皆死于其手，之所以陌生，是在死后所留的残念，秉持着杀死陆川的执念，所诞生的纯粹恶意和怨气！ “呵，吓唬我？” 面对如此恐怖威势，陆川却是冷冷一晒，眸中神光如电，扬刀狂斩而出，“杀你们，陆某不仅问心无愧，可是痛快的很呐！” 铮！ 话音未落，刀吟铮鸣，如龙吟似炸雷，大音希声，洪钟大吕，声震寰宇，伴随着那无匹锋芒，瞬间横扫方圆百里。 噗噗噗！ 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碎声中，赫然只见无数张牙舞爪的虚影，在无形刀锋之下，有如纸糊一般，尽皆爆散开来。 尤其可怕的是，隐藏于其中，伺机准备偷袭的其余天阶残念，竟也有半数被斩杀。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刀？ 要知道，即便是绝顶天阶强者，也不可能斩杀这些初期天阶强者，有如砍瓜切菜一般随意。 可陆川偏偏做到了，而且貌似并无多大负担，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 “怎么可能？” 饶是现在，实力已近绝顶天阶的骨髏天君，也不由骇然失声惊呼，连攻势都不由自主的一滞，旋即又猛然裹了上去。 那铺天盖地，有如乌云般的黑压压云雾，直接将陆川覆盖在内，从中迸射出无数骨爪或骨矛，等等难以计数的凌厉攻击。 “呵！” 陆川虽然接连被击中，身形踉跄不已，看似已然处于下风，却是冷冷一笑，猛然跺脚之际，身形轰然暴涨三分。 嗡隆隆！ 刹那间，天地剧震，风云变色，日月无光，自陆川身上好似出现了某种神异的变化，吸收了这天地间的一切。 而就是在晃眼间，滚滚惊涛骇浪般的气息波动，已是自其身上涌现。 咔嚓！ 好似有什么碎裂了一般，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心生，赫然只见陆川肋下和后肩头，竟是齐刷刷分出了四只手臂和两颗近乎一模一样的头颅。 三头六臂，魔神之象！ 这正是陆川吸收了混沌魔神伽罗什遗赠之后，以自身所创《混元金身》为根基，而进一步推演而成，半魔神之躯的最终形态！ 非人非魔，非仙非佛，是为混沌法相！ 而此时的陆川，才算是真正具备了混沌生灵的部分力量，更有着轻易越阶战斗，乃至斩杀的实力。 要知道，即便是以前的陆川，也能够做到越阶战斗，可想要越阶斩杀，却需要做出种种布置，才能跨域一个大境界，在可能付出不小代价的前提下，才能完成这等战绩。 但现在的陆川，却是在这一前提之下，真正做到了这一步。 或许，还达不到绝顶天阶，可绝对有着搏杀寻常后期天阶的超凡实力。 “杀！” 厉声怒啸间，陆川一步跨出了尸卫大阵的范围，三柄近乎碎裂的断头台，肆无忌惮的舞动开来，仿若一道刀刃飓风，轰然席卷向四面八方。 无论有多少奇诡的手段攻来，在这声势惊人的刀刃风暴之下，要么直接湮灭，要么就是被吞噬，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损伤。 而尸卫大阵，更是在七大天尸率领之下，直接将那些天阶残念拦住。 虽然最高战力少于天阶残念，但自行结阵，互相辅助加持之下，竟是将之生生拦住，令其无法参与到两者的决战之中。 轰轰轰！ 此时此刻的陆川，一身力量毫无掩饰的释放开来，隐隐透着几分，当初的混沌魔神伽罗什，于数百敌人包围之中，横冲直撞的蛮霸之威。 虽然手段看似粗糙，只剩下了蛮力一般，可在此时，却另有几分暴力之美，看似没有什么精妙运用之法，却是将自身力量运用到了极致。 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莫不裹挟着无匹威势，轻易撕裂了黑压压的云雾，将重重残影，打的灰飞烟灭。 若有绝顶强者在此，必然会为之惊叹，这正是返璞归真之象，乃是超越了化简为繁，转而化繁为简之上，对于力量的更高运用。 也就是陆川的心境修为极高，才能达到这等程度，否则即便是天阶绝顶，也无法掌握这等力量。 当初的混沌魔神伽罗什，便是在呢喃之谷特殊规则压制之下，仍旧拥有这等威能，将混沌之力施展到极致，轻易便可撞塌空间通道。 此时的陆川，虽然仍旧做不到这等程度，却已然具备了这一潜质，甚至已经踏出了坚实无比的一步。 “不可能，你的实力怎么可能……” 不断溃散的云雾之中，骨髏天君咆哮如雷，仿若夜鸦嘶鸣，刺耳无比的同时，又透着乱人心神之力。 可惜，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便是，现在的陆川，即便比他弱了一筹，却也弱不到哪儿去。 而不同的是，陆川的力量属于自身，完全都是千锤百炼而来，骨髏天君的力量却是以邪法秘术嫁接所成。 无形中，双方的差距，就被抹去了大半，近乎处于同一位置！ 但事实上，陆川所带来的危险，却又远远超乎骨髏天君的预料，只因为那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间的锋芒，对于现在的它而言，实在有着极大的克制。 “丧家之犬，安敢言勇？” 陆川眸光如电，三双破妄法目中神光湛湛，轻而易举的便看破了这重重迷雾的破绽或薄弱所在。 每一刀斩落，都代表着大量的残念被直接斩灭，虽然不至于重创骨髏天君，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其有生力量。 尤其是，骨髏天君控制下的那些天阶残念，如今被天尸结阵所阻，更无法为其提供任何帮助。 此消彼长，长此以往下去，骨髏天君败亡不远矣！ 而这困住陆川的寂灭骨牢，同样也会成为囚笼，死死困住骨髏天君而不得脱。 “本君怎么可能输给你，本君绝不会输给你个人族小辈！” 骨髏天君厉啸连连，掀起无边极具腐蚀性的黑雾，阵阵鬼哭狼嚎中，不断涌现令人心悸，裹挟着森寒锋芒的各种奇诡流光。 可无论它动用了何等手段，面对现出了三头六臂混沌法相，更是将自身力量运用到了现阶段极致的陆川，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每一击，看似要触及陆川的刹那，便被无形刀锋斩灭的同时，反倒被陆川循隙攻了上来，顺手一刀斩灭更多的残念。 这让付出了一切，乃至连生命都搭上的骨髏天君，根本无法接受。 要知道，为了完成这一秘术，能够承载数种规则之力，必然有其局限或副作用，代价便是完全消亡，神魂俱灭。 毕竟，外力就是外力，即便强如骨髏天君，也不可能完全化作自己的力量。 否则的话，凭借此法，岂不是能够造就很多堪比绝顶天阶的存在？ 骨髏天君现在的情况便是，一旦达到某个极限，亦或者时限到来，嫁接的规则之力紊乱之际，便会如多米诺牌一般，整个轰然倒塌。 这种情况下，必死无疑，绝无例外。 所以，骨髏天君迫切希望杀死陆川，在这一切到来之前，杀死这个毁灭骨妖一族的始作俑者之一！ 可惜的是，它终究是做不到了！ “杀！” 陆川厉啸扬刀，身若流星赶月，轰然撞进了黑雾最为浓郁的所在，漆黑色刀锋却异常显眼，好似将这片黑雾分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 只不过，在刀锋威势最强，即将斩落的刹那，却陡然电转，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瞬间自一侧斩出。 叮！ 异常清脆的金铁铮鸣，仿若珠落玉盘，又似水滴落入古井无波的水面，叮咚作息，异常悦耳，却在无形中，掀起了令人惊怖的重重涟漪。 哗啦！ 有如惊涛骇浪般的剧烈轰鸣，自虚无中蔓延而出，道道细密的漆黑裂缝，更是无规则的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最为可怕的是，即便是强如现在的骨髏天君，自身威能所显化出的黑雾，竟然也在这余波之中，无声无息湮灭了小半。 “本君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小觑任何人！” 淡漠中不失威严的冷哼声中，却见一道伟岸如山，渊渟岳峙的魁伟身影，傲然立于溃散的淡淡烟气之中，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来者，赫然正是青泓龙君！ 咔咔！ 细密碎响中，只见陆川手中的断头台，骤然锋芒一闪一凝，竟是寸寸崩裂，仅剩下一个刀柄和半尺来长，密布裂纹，好似随时都会完全崩碎的刀身。 这柄自幽冥界中，以无数重宝凝炼而出，数十圣阶和圣主强者戾气淬锋，杀戮无数强敌的极品宝刀，终究没有扛过这一击。 似乎，就在这一刻，完成了其使命。 只不过，那隐隐萦绕不散，透着不屈之意的凛冽刀意，还有无尽的纯粹戾气，却依旧顽强的绽放着自身独有的光芒。 第九百四十六章 绝境 “老伙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陆川轻抚残破斑驳的刀身，掌心中黑芒一闪，便即完全湮灭，旋即消失无踪。 “呵！” 青泓龙君冷笑道，“不错，你们确实很快就会相见，因为……本君会送你们一起上路。” 昂！ 话音未落，龙吟傲啸，惊雷掠动，风驰电掣间，青泓龙君已是到了陆川面前，双手化作龙爪，有如无上神兵，带起阵阵令人心悸的恐怖锋芒。 嗤啦！ 隐晦锐鸣声中，道道漆黑裂缝，自爪尖上勾勒而出，好似轻易便分割了空间，将眼前一切尽数割裂。 最可怕的是，在其双爪之中，仿若有无匹吞噬之能，竟将那被分割的空间尽数纳入掌心之内，封禁八方，若掌中一界，尽在掌控之中。 但这一切，并不包括陆川。 回应这恐怖龙爪的是，一双仿若开天辟地，一往无前，悍勇无双的拳峰！ 轰咔！ 惊雷乍起，天崩地裂，无垠裂缝滚滚而起，仿若有无数双大手，自虚无之中，生生撕开了这方天地。 原本，在陆川和骨髏天君战斗之中，便隐隐有些不稳的空间壁垒，此时真正剧烈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崩散一般。 在这种趋势之下，若无意外的话，壁垒崩散之时，便是骨髏天君神魂俱灭之际。 只不过，骨髏天君明显更恨陆川一筹，竟是不管不顾，身化无垠黑雾，在陆川倒退之际，整个冲了上去。 显而易见，即便是拖着陆川同归于尽，骨髏天君也在所不惜。 “还算有点魄力，没有坠了一族之主的尊严！” 青泓龙君目中赞赏之色一闪而逝，却也仅此而已，同时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一腿横扫，若神龙摆尾，带起一声嘶天裂地般的恐怖音爆。 轰！ 正在应付骨髏天君所化黑雾纠缠的陆川，勉强打出一击南天门，却也在瞬间，便被这一腿抽爆，整个身形如炮弹般轰然爆退。 即便如此，骨髏天君仍旧将之死死纠缠住，片刻不得放松。 “死！” 青泓龙君目中杀机大炽，身形如电，手中赫然多了一杆青金色丈八长矛，仿若毒龙出洞，欲要吞天噬地。 吼！ 龙吟怒啸，风云变色，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滔天锋芒乍现，瞬间笼罩了陆川所在，更是凝聚成一缕光线，直取陆川胸前要害。 这一刻，陆川所取得的一切优势，都在青泓龙君出现之际，完全被推倒，并且自身也陷入了生死危机之中。 不出意外的话，即便陆川能够抗下这一击，也必然深受重创。 面对这两大堪比绝顶天阶的强敌，陆川绝无幸理，哪怕他还有拼命的底牌，也至多是拉着一个陪葬罢了。 而事实证明，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意外！ 这一击，毫无花哨，结结实实，直接刺在了陆川心口，所迸发的无匹威能，更是将那胸甲上的狰狞恶兽纹路的眼睛洞穿。 噗嗤！ 胸甲破碎，血光迸溅，伴随着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嘎吱碎响中，矛尖猛然挺进，生生刺入了进三分之一。 但也就在此时，便再也难有寸进！ 只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六只手如电攒射，又似般若洞开，千叶齐张，握住了那粗如手臂的枪杆，生生遏止了其前进之势，免去了穿心之苦。 “嗯？” 青泓龙君目中讶然之色一闪而逝，身形却陡然狂涨数倍，化作一尊数丈高下，半人半龙的恐怖恐怖怪物，密布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青色鳞甲，筋肉虬扎的双臂，更是猛然发力。 嗤咔！ 瘆人锐鸣声中，矛尖再进一分，恐怖的力量，伴随着惊天龙气，如开闸泄洪，不要钱一般，随着创口涌入了陆川心口之中。 “吭！”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也不由被痛的面容扭曲，口鼻溢血，就连眼睛都在瞬间布满血丝，平添三分狰狞。 毕竟，这长毛虽未洞穿心脏，可其上涌来的蛟龙之力，却不断冲刷破坏着陆川的身躯，心脏要害更是首当其冲。 这可是来自后期天阶的青泓龙君，以其龙族血脉的力量，完全不弱于绝顶天阶强者。 可想而知，现在的陆川，承受着何等的痛苦和危险。 但即便如此，仍旧被其死死握住，再也难进分毫，足可见双方的力量，此时此刻，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近乎相差无几。 只不过，陆川所面对的敌人，却并非仅仅一个青泓龙君。 “桀桀，去死吧！” 就在两者对峙的关键时刻，黑云翻涌如波涛，近乎化作实质一般，凝成了一个诡异扭曲的身影，整个瞬间凝化成一抹漆黑如电的光芒，直取陆川后脑勺。 在这般情形下，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即便陆川有再多的手段，也无法避开，一尊近乎绝顶天阶强者，拼尽全力的一击。 那无匹锋芒，带起的森森寒意，瞬间便令陆川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体内的斗之力，都似乎为之凝固了刹那。 可惜，现在的陆川，在青泓龙君牵制之下，根本无力抵挡这一击。 嗤！ 黑芒如电，森森寒光，瞬间没入了陆川脑后，就连防御无双的血涅甲所化头盔，都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几乎在同时，陆川七窍之中，迸溅出红的白的黑，种种混杂的血渍，双目中更是喷吐出犹如实质的黑芒。 噗嗤！ 瘆人的利刃入肉声中，那青金色丈八长矛，更是在同时发力，瞬间洞穿了陆川的前心后背，带起刺目血光。 “哈哈哈，终于死了，这个杂碎终于死在本君的手里了！” 黑光扭曲不定，仿若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好似在宣泄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无尽怨毒。 “现在，就连你的身体，也会成为本君复生的躯壳！” 话音未落，黑光蔓延如毒蛇，便纠缠了上去。 “蠢货！” 青泓龙君冷冷一晒，蓦然双臂一震，将陆川的‘尸身’挑飞，更是在轰然之间，炸裂成了漫天血雾。 “你干什么？” 骨髏天君惊怒交加，目中满是怨毒之色，死死盯着青泓龙君，嘶声如毒蛇般寒声道，“按照约定，这小子身上的宝物归你们，但其躯壳，却要给本君，作为复生的载体。 你……想要出尔反尔，破坏约定吗？” 一边说着，那滚滚漆黑如墨的云雾，更是浓郁了三分，仿若烈火烹油，猎猎作响，好似在顷刻间燃烧了一切，化作能够寂灭一切的幽冥鬼焰。 “愚蠢！” 青泓龙君目光如电，蓦然张口厉喝，带起滚滚肉眼可见的声波横扫四方，同时手中丈八蛇矛猛然横扫而出，闪电般刺入了前方虚无。 嗤咔！ 刺耳爆鸣声中，一道瘦削身影踉跄而出，狼狈到了极点，赫然正是陆川。 只不过，他此时的情形，实在是不妙。 虽然以血劫命术替死，躲过了一阶，可在青泓龙君和骨髏天君这等堪比绝顶天阶强者全力以赴的攻势之下，根本做不到完全避免伤势。 毕竟，认真而言，两者也就仅仅是比曾经的桖潳灵主弱了一筹，再差也差不多哪儿去。 血劫命术确实不凡，乃是桖潳灵主以自身血道规则本源所创的无上秘术，可陆川并非桖潳灵主，也无血道规则在身。 自然而然，做不到桖潳灵主那般能够身化万千，滴血重生，更做不到能够完好无损的避开死局！ 说白了，这秘术虽然强大，可跟不上也不过是截取陆川的部分气机，达到以假乱真，欺骗敌人的作用。 但再玄妙的术法，也有其局限性的同时，更有一个承受范围。 无疑，青泓天君和骨髏天君联手，便超过了这个范畴，使得陆川即便动用了这一秘术，仍旧遭受了重创。 而这也是第一次，血劫命术虽然成功，却在第一时间被人看破。 显而易见，陆川现在的境况，实在是不妙到了极点，更不妙的是，这已然是最后一次血劫命术！ “竟然没死？” 骨髏天君惊诧不已，旋即大喜过望，猛然扑了上去，化作滚滚黑雾，欲要将陆川笼罩。 正如其所言，这位确实打着，占据陆川躯壳的主意。 若不如此的话，待得时限一到，骨髏天君必然逃不过神魂俱灭的下场，唯有陆川这等体魄强横的存在，才能承载其神魂，更有可能抗住，所嫁接的数道规则之力反噬。 “蠢货！”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青泓龙君虽然看出，陆川虽算不得强弩之末，却是真正深受重创，偏偏脚下微动的同时，并未趁机出手，而是冷眼旁观。 没办法，青泓龙君并非鲁莽之辈，否则也没有今天这等实力，更开创了这等局面。 但正因此，在知道陆川身份后，便利用一切条件，搜集了与陆川有关的详细情报，早就隐约推测出，陆川身负一种奇诡的替死秘术。 更知道，陆川身上有一件，能够轻易打杀天阶强者，却有极大局限性，无法轻易动用，极为罕见的恐怖杀器。 所以，青泓龙君绝不会轻易动手，哪怕是万一的可能，也不愿去尝试。 即便没有这件恐怖杀器的威慑，可以陆川所显露的实力，青泓龙君也不想面对一个差不多是同阶存在的临死反扑。 反观骨髏天君，虽然不笨，可到底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且在嫁接数种规则之力后，虽然勉强以秘术维持了一个平衡，却也致使大部分精力都在这上面，无暇想太多。 这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好的选择，总不能让它去选那些水族的强者。 不说青泓龙君愿不愿，关键在于，它现在根本撑不下去了啊！ 无论如何，它都要尝试一次，更是防备青泓龙君临阵反水，乃至将陆川的身体打坏。 第九百四十七章 真龙殿 吼吼吼！ 群尸怒啸如雷，疯也是的狂暴左冲右突，奈何那些天阶残念，却也同样收到了骨髏天君的命令，死死将他们纠缠住，无法去救援陆川。 此时此刻，青泓龙君这位堪比绝顶天阶的蛟龙强者在侧虎视眈眈，陆川深受重创，已然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似乎，一切都已经注定！ “桀桀，你的一切，都是本君的了，受死吧！” 骨髏天君狂笑而上，化作了好似能够吞噬光线的黑雾，将陆川包裹在内，透着无边恶意与贪婪。 反观陆川，却仿若没有感受到任何凶险，依旧神色平静的站在原地。 只是在黑雾及身，近乎化作无数触角，即将融入其身体中时，才微微抬了下眼皮，目光古井无波，看的却并非是骨髏天君，好似将之无视了一般。 “该死的是你啊！”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陡然一凝，好似时空都为之凝固，就连强如现在，拼上一切的骨髏天君所化的黑雾，都在瞬间僵固当场。 嗡隆！ 但几在同时，一股紊乱到极点，好似千丝万缕，一团乱麻的光线，被一双无形大手所搅动，瞬间令这方天地混乱到了极致。 “不不，不……怎么可能……” 骨髏天君满面狰狞，嘶声厉吼，却透着难以言说的绝望与怨毒，“本君不甘……不甘……啊！” 轰隆隆！ 惨叫戛然而止，瞬间便被惊天动地的恐怖轰鸣所掩盖，只见那无垠黑雾骤然四散，仿若有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自洞开的幽冥地狱之中四散二逃。 可惜的是，它们逃亡的并非人间，而是走向了灰飞烟灭！ 昂！ 但就在此时，惊天龙吟乍起，恐怖威压若轰然爆发的火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息洞穿了即将消散的黑雾，丈八长矛如毒龙出洞，瞬间噬咬在了陆川心口。 “嗯？” 可青泓龙君并无一击得手的喜悦，拧眉看着扭曲不定，缓缓散去的身影，目光如电般横扫四方，瞬间锁定了一处，冷冷道，“空间宝物，难怪能躲开本君一击！” 嗡！ 话音未落，百丈开外，蓦然涌现紊乱波光，好似形成了一个扭曲不定的门户，从中走出了一道踉跄身影，赫然正是陆川。 “咳咳……” 陆川吐了口血沫，虽然面白如纸，目光却古井无波的看着青泓龙君，淡淡道，“看样子，阁下的图谋，已经落空了！” 虽然现在是青泓龙君占据上风，甚至有杀他的实力，可其所代表的水族叛军一脉，已然无法成功了。 毕竟，没了骨髏天君所化的寂灭骨牢，无法维持这方诡异空间。 而困于此间的水族强者，乃至鳄龙一族的强者，自然而然，便可以脱困。 “是吗？” 出奇的青泓龙君没有半点慌乱之色，反而平静如常，仿若智珠在握般冷声道，“如果，你只有这点见识的话，今天……这里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嗯？”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心悸之感蓦然涌上心头，毫不犹豫的脚下一点，便即身化流光，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瞬间挪移开来。 嗤啦！ 几在同时，锋芒如电，瞬间横扫而出，将所有残影扫灭，更是在陆川肩头，带起一抹血光，更伴随着一声瘆人刺耳碎裂声，赫然是血涅甲被击穿。 “呵呵，不错不错，能以中期洞天的修为，跟本君交手，还能抗住这极品灵宝盘龙矛数击，也足以自傲了！” 不知何时，青泓龙君已是站在了陆川刚刚所立的位置，蓦然侧身，反手一矛再次扫出。 嗤咔！ 又是一声刺耳锐鸣，血光迸溅，陆川踉跄爆退，狼狈到了极点。 “受死！” 青泓龙君得势不饶人，不见如何动作，已是纵掠而出，一矛在手，似要洞穿天地，直取陆川周身要害。 昂！ 可就在追上陆川的刹那，蓦然反手一矛刺出，自奇诡的角度，瞬间爆发出惊天龙吟，刺穿了虚无。 “呀……” 尖利惨叫声中，一道虚影凭空而现，扭曲不定间，惶急而退，赫然正是天鬼——杨秀娥。 原来，寂灭骨牢被破，正是杨秀娥出手，压倒了骨髏天君赖以生存的最后一根稻草，才出现了此前的一幕。 可惜的是，即便杨秀娥乃是天鬼之身，面对青泓龙君这等强者，依旧不够看。 毕竟，杨秀娥也不过是初期天阶，即便是炼化了那些星辰之力，并且吸收了此番所得突破，也未必能威胁到这等强者。 “如果……这就是你的后手，那也太令本君失望了！” 青泓龙君不屑的扫了言杨秀娥，旋即冷冷看向陆川道。 以其实力，自然能够发现杨秀娥的存在，哪怕多半注意力都在陆川身上，也不可能被其偷袭到。 “这里有一件诡异的宝物，竟然在此间壁垒被破之时，强行吸收了那些散乱的规则之力，就连骨髏天君的力量都没有放过！” 杨秀娥接连闪烁到陆川身边，心有余悸道，“而且，这里不仅仅重新凝化成了特殊的规则壁垒，甚至比此前更稳固三分！” “原来如此！” 陆川面色微凝，深深看了青泓龙君一眼道，“做了双重准备，看样子，妖皇对你很看重啊！” “呵！” 青泓龙君目露崇敬，隐隐透着几分癫狂道，“妖皇冕下何等存在，岂是你这个小辈能够揣度的？” “门徒吗？” 陆川微微一怔，恍然道，“难怪，原来你是妖皇埋在水族中的钉子，早就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在为这一刻准备了！” “总算还不是太蠢！” 青泓龙君傲然道，“不妨告诉你，妖皇冕下胸存沟壑，博大宽怀，临行前，特意叮嘱我，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肯发下道心大誓，拜入妖皇冕下座下，来日……便可主掌人族，地位仅在妖皇冕下之下。 而且，妖皇冕下承诺，可保人族传承不灭。” 看的出来，青泓龙君对于妖皇，那是极为尊崇，说话之时，对于陆川更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好似恨不得以身殉道。 正因此，其对陆川的杀机，却最为浓郁纯粹，已经急不可待的等着陆川拒绝，将之刺杀于盘龙矛之下。 也唯有如此，青泓龙君才能取而代之，在妖皇心中的位置更进一步。 “呵呵！” 陆川失笑摇头，颇为无语道，“若这是妖皇所言，那可真是令我要看低他一分了！” “你说什么？” 青泓龙君怒吼一声，双目泛红，好似自己受到了莫大冒犯，握着盘龙矛的大手上青筋暴突，嘎吱作响，隐隐如雷霆嗡鸣，显然已是怒极。 “难道我说错了吗？” 陆川淡然一笑，毫不掩饰轻蔑，冷冷看着青泓龙君，却好似看着另一个人般道，“妖皇，你觉得，我会相信这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谎言吗？” “你……” 青泓龙君神色微变，旋即一呆，蓦然涌现一股浩瀚无垠，仿若天地主宰般的恐怖威压。 这一刻，青泓龙君依旧是青泓龙君，可气息却已然完全改变，就像是换了内在。 此前的青泓龙君虽然强大，却也有其极限，可现在的青泓龙君，却有如神祇般高高在上，俯视苍生，就连陆川这等强者，都成了蝼蚁一般。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以血肉生灵精气神为食的天鬼杨秀娥，此时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猛的缩到了陆川身后，竟是连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显而易见，她从对方身上，不仅感受到了清晰无比的死亡威胁，更是感受到了那无边的恐怖威压！ “你很不错！” 淡漠威严的声音，自青泓龙君口中传出，却透着言出法随，亘古不移般的无上威仪。 “现在的你，值得本皇为你网开一面！” “陆川，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错过这一次，本皇不会再给你成长下去的时间，你的决定，不仅代表着你自己，也包括了整个人族的存亡！” 聊聊几句话，好似天地主宰一般，宣告了陆川和人族的命运。 可惜，即便是修炼命运规则的阴溟蔻萝，都无法掌控自身的命运，更遑论是妖皇了！ “是吗？” 陆川面色异常凝重的看着对方，毫不犹豫道，“可惜啊，我这人虽然不是天生的贱骨头，可从来就不信命。” “那很可惜，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妖皇的语气，依旧古井无波，平静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陆川的拒绝而意外。 就像是，无论陆川答应与否，都无法令现在的妖皇有所触动。 “嘿嘿！当年，我从尸堆里爬出来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陆川失笑摇头，淡漠道，“这人活着，从来就不能等别人施舍，得自己玩命去争取！” “很好！” 如天渊般的眸子，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旋即便缓缓隐去，好似临终告别，要记住这个人，又忘记这个人！ “为了妖皇冕下！” 猛然回神的青泓龙君，面露歇斯底里的狂喜之色，瞪着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看着陆川，一挺盘龙矛，“你去死……” 轰隆！ 话未说完，天地剧震，风云变色，乾坤倒悬，一股空前浩瀚的无边伟力，骤然自虚无中爆发，竟是轻而易举，撕裂了天穹壁垒，呈现出一道道如罗网般，密布天地的漆黑裂缝。 “那是……” 陆川微微失神，下意识仰头看去，赫然只见在在吞噬万物的空间裂缝之后，一片绵延不绝，金碧辉煌，透着古拙浩荡威严之气的宫殿群若隐若现。 “真龙殿！” 青泓龙君面色剧变，血红双目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狂热之色，竟是隐隐压过了对于妖皇的崇敬。 第九百四十八章 姑奶奶 “真龙殿！” 青泓龙君目露狂热，死死盯着那于万千空间裂缝之后，仿若亘古长存，时空长河都难以撼动分毫，若隐若现的巍峨殿宇。 追求一生的目标就在眼前，洗炼血脉杂质，成就真龙之躯的愿景近在咫尺，令这位即将执掌蛟龙一族，成为水族共主的青泓龙君，在一瞬间失神。 但就是这一会的功夫，陆川心念一动，众尸卫已然聚拢在近前，将之拱卫在中间。 身受重伤之下，绝不可能是青泓龙君的对手，也只有集结所有的力量，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真龙殿的真假与否，虽然里面可能存在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宝物，可与性命想必，自然是要靠边站。 只不过，陆川这一动作，登时惊醒了失神中的青泓龙君。 确切的说，是潜伏于其心神之中，对其有着莫大影响力的妖皇，令其不得不回神。 “死来！” 青泓龙君目中杀机大作，瞪着血红的双眼，猛然一震丈八蛇矛，化作青色雷霆，直取陆川所在。 “区区人族，也敢觊觎真龙殿，去死吧！” 显而易见，陆川此前到了砗磲一族的龙辰玉牒，被青泓龙君视作了竞争对手。 现在有机会将之斩杀于此，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但就在这一矛即将落实，陆川同样指挥尸卫结阵，准备全力以赴，拼命斗一场之时，意外再次出现了。 昂！ 龙吟乍现，浩荡苍茫，仿若神龙自远古传来的龙吟长啸，跨过了时空长河，出现在了此间。 一抹金玉色光泽，仿若大日，却并不耀眼，偏偏透着难以言说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自陆川手上纳戒之中闪现。 一方巴掌大小，好似金玉所制，却形如鳞甲般的玉牒，无声自动，延展开来，其上赫然浮现道道神秘繁杂，却有极为简单粗糙，透着古拙之意的符文。 “龙文……” 青泓龙君失声惊呼，心中涌出了无比磅礴的嫉妒，这一切本该是他的啊。 无法改变事实的情况下，其心中杀机大作，竟是不管不顾，丈八蛇矛再加三分力道，有如迅雷贯通天地，直取陆川心口。 “小心！” 几在同时，威严低喝毫不掩饰传来，可仍旧慢了半拍。 昂！ 金色光华瞬间大作，刺目如电，威严龙吟透着难以言说的霸道，更有几分冷酷意味，隐约间好似有一条真龙俯瞰人间，冷冷盯着青泓龙君。 几在同时，青泓龙君激灵灵打个寒颤，常年听从命令的习惯，让他在即将刺中玉牒的刹那，奋尽全力改换了一下方向。 嗤啦！ 光影如电，金色毫光迸溅，虽未伤及龙辰玉牒分毫，却也没有伤及陆川，甚至连一点皮都擦破。 不仅仅是因为，陆川集结尸阵之力抵抗，更多还是因为，青泓龙君被一股无形的浩瀚伟力，瞬间击飞。 “啊……” 凄厉惨叫声中，青泓龙君甚至无法稳定半人半龙的形态，身在半空，便化作青色蛟龙真是。 可陆川甚至不需要动用破妄法目，直接以肉眼观瞧，就能清晰看到，那蛟龙身上扭曲不定，好似瞬间抽了筋，鳞片斑驳碎裂，发出了腥臭之意。 几乎在顷刻间，这尊几近成就绝顶天阶的青泓龙君，竟是有直接跌落境界的趋势。 “原来如此！” 陆川福至心灵般看了眼静立不动的龙辰玉牒。 虽然刚刚那龙吟在无形中迸发，可身为如今玉牒的主人，就相当于真龙殿召见的外宾。 青泓龙君实力确实不凡，可也只是在当下。 但若放在上古年间，其多半就是个守门的，毕竟不过是蛟龙杂血而已。 一个看门的，竟然攻击主人的客人，没有直接当场被抽筋剥皮，只能说是青泓龙君运气好了！ 更何况，真龙殿就这么近，刚现身就看到来福在打…… 简而言之，青泓龙君撞到枪口上了！ 但不等陆川欣赏青泓龙君的惨状，亦或寻思着，该怎么给祂来一下狠的，即便不能将之斩杀，也好暂时让这个强敌退场，异变再次出现。 嗡！ 淡淡龙吟声中，好似有什么话，传入了陆川心神之中，便被龙辰玉牒所散发的金玉色光华笼罩，旋即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失去了意识。 依稀间，大体能够分辨出，那是龙语，意为外使可入真龙殿觐见。 “不……” 青泓龙君怨毒嘶吼，口中却不断溢出黑色血雾，好似有什么东西烧灼成了灰烬。 唯有祂自己知道，那是龙族血脉被剥夺，虽然不至于修为境界直接跌落，却也足以令其实力大减。 这也就是真龙殿并不完整，那惩罚也不过是龙辰玉牒对于客人的自我保护。 否则的话，单凭青泓龙君攻击真龙殿的客人，甚至是自称龙君，都算是极大触犯了龙族的刑律，少不得剐龙台上走一遭，受那抽筋剥皮之刑。 “哼！” 眼见青泓龙君气息一降再降，修为境界就要跌破，一声威严冷喝骤起，仿若言出法随，冻结了时空，令的天地俱静。 “不过是一隅残破的真龙殿残骸罢了，即便是真龙降世，也没有资格，在本皇勉强处置下属的资格！”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伟力，自青泓龙君体内涌出，竟是轻而易举，便平复了其体表上的扭曲狰狞，仿若畸形般的筋肉。 甚至于，就连气息都恢复如常，当真是可惊可怖。 但无论怎么看，此时的青泓龙君，气息却透着几分诡异，仿若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又似是欲要择人而噬的毒蛇，当真是邪乎异常。 “多谢妖皇冕下救命之恩！” 青泓龙君双目血红，嘶哑拜谢道。 “哼！” 威严声音自青泓龙君脑海中响起，毫不客气下令道，“真龙殿既然已经降世，这也是你的机缘。 身为龙族附属，凭你现在的实力，足以在真龙殿中占得先机，但不要忘了你的任务。” “妖皇冕下放心！” 青泓龙君半跪于地，遥向西南方拜首，恭恭敬敬道，“属下定当斩杀陆川此子，若完不成任务，属下提头来见！” “希望如此！” 威严声音淡去，再无任何声息，好似刚刚的行为，耗费了不小的力量，令其无法再关注此间之事。 即便如此，青泓龙君依旧等了一会，才缓缓起身，看着已然被真龙殿现世，而生生撑破的空间壁垒，还有化作遍地狼藉废墟的蛟龙殿。 “陆川，本君定要将你千刀万剁，方泄心头之恨！” 轰隆隆！ 话音未落，滚滚惊涛骇浪的恐怖气息，自废墟中汹涌而起，赫然只见道道龙影或水族强者虚影，在顷刻间占据了此间天地。 显然，这些被镇压的强敌，因为此番动乱，无一例外的全都脱困了。 不仅如此，如今更是成了青泓龙君的有力竞争者！ “这是本君的机缘，谁也别想抢走！” 青泓龙君阴冷的看了这些虚影一眼，便即闪身而去，召集部众了。 真龙殿虽现世，可却存于那虚无空间之中，又似乎一角延展到了现世，可也并非什么人都能进去。 没有龙辰玉牒在手，自然要另辟蹊径，贸然闯过去，怕是率先就要面对真龙殿的冲击。 青泓龙君已经吃了大亏，短时间内，妖皇也不可能帮他第二次，自然不敢触霉头。 与此同时，在破碎的蛟龙殿深处，数道身影齐聚一堂。 “哼，是青泓那小子！” 身形健硕，有如钢铁浇筑般的粗豪大汉，冷冷瞪着青泓龙君离开的方向。 “没想到，妖皇竟然隐藏如此之深，怕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布局我水族了！” 一名身着白衣宫裝，气息略显萎靡，面色苍白，约莫二三十岁许的美妇人，眉宇间满是忧色，目光却一直看着漫天漆黑空间裂缝之后，若隐若现的巍峨宫殿。 “姑祖母！” 另一名身着红色鳞甲的大汉，恭恭敬敬见礼，同样难掩忧色道，“如今真龙殿现世，若被妖皇趁机得到，怕是……” “妖皇进不去！” 宫裝美妇人微摇螓首，目中波光流转，意味深长道，“我们能进，祂……进不去！” “我说您能不能别神神叨叨的，有话说清楚！” 粗豪大汉不满嚷道。 “鳄罗！” 那红甲大汉厉声怒喝，“休得放肆！” 周围几道身影中，也有人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开干的架势。 但鳄罗天君是谁啊？ “哼！” 直接无视了那些不满的目光，鳄罗天君瞪着铜铃环眼，桀骜不驯道，“本君来帮忙，可不是受白眼的，来来来，不服的话，现在就干一场！” “好了，无需如此！” 宫裝美妇人摆摆手，笑吟吟看着鳄罗天君道，“小鱼啊，说说看，你想知道什么，姑奶奶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哪儿能啊！” 岂料，鳄罗天君缩着脖子，干笑一声。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鳄龙一族顶级强者，竟然从心了！ “你们暂且放心便是！” 宫裝美妇人没有难为鳄罗天君，淡淡道，“现在的真龙殿，不仅妖皇进不去，就连我们也进不去。” 众人大松口气，瞬间明白了宫裝美妇人言中之意。 天阶强者虽然可以入内，但绝顶天阶，却不在此列，受到真龙殿的排斥。 虽不知原因，可只要不是面对妖皇那等存在，即便只是初期天阶强者，也不由多了几分自信。 第九百四十九章 神族 “这里……” 在一阵方向感全无，天旋地转般的失重后，陆川终于觉得落在了实地，迷迷糊糊的强打精神，看向周围环境。 虽然依旧有些不适之感，可已然能够依稀看到，这里是一片极为整洁，好似用整块玉石雕琢而成，光洁如新，又透着古拙浩瀚之意的宫殿群之中。 “廉锺，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就在陆川愣神之际，一道略显焦急，透着明显提醒意味的声音传入心神之中。 “嗯？廉锺，是在叫我？” 陆川本能觉得有异，却也依稀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看向一旁，却见不知何时，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颇为俊朗，身着劲装，英武不凡的青年人。 只不过，此时这青年目不斜视，面色肃穆，仿若朝圣一般，脚下一刻不停，却极有规律的向前行去，好似刚刚传音提醒陆川的人不是他一般。 “过去重现，角色扮演？” 陆川心中古怪之意一闪而逝，面上却不动声色，紧随其后，什么也没有多说，心里却转了开来。 两世为人，经历了无数千奇百怪的事情，曾经在幽冥界的呢喃之谷，也曾看到过往一幕。 虽然当时的情形，陆川只能作为旁观者，没有现在这般直接介入其中，却也不会因此而大惊小怪。 “不出意外，水族强者必然会想方设法进入真龙殿！” 陆川暗暗观察周围环境，心中如此想道，“虽然我有龙辰玉牒在手，被真龙殿直接招进来，看似没有问题，可未必没有其它原因，决不能掉以轻心。” 此前种种，实在太过诡异，若说仅仅是因为龙辰玉牒，陆川怎么也不会相信。 或许是多疑，但陆川宁可多想想，也不愿随波逐流。 “竟然跟真人一样，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令陆川心头惊诧不已的是，眼前这青年不仅是人族，而且以他的神念之强，竟也无法看出任何问题。 显而易见，这曾经的一幕重现，当真是以莫测伟力所化，超出了其窥视范畴。 正寻思之际，那青年已经站定在一处威严的殿宇之前，领路的那名龙族甲士，率先上前交付谕令，便有龙族守卫进殿通报。 “宣帝邢、廉锺觐见！” 片刻后，便有一声高亢尖锐的唱名传出，瞬间令陆川心神一凛，收束了所有杂念。 “帝邢？” 陆川微微皱眉，落后半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那青年的背影，“帝家的老祖宗吗？”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虽然不清楚帝邢到底是何人，但帝姓本就稀少，甚至已经罕有在人前出现，可陆川却知道，这是最古老的世家祖姓之一。 公孙、轩辕、姬等等，都是极为古老的世家，但却不知为何，貌似都隐于了暗中，只能从些许隐秘记载中，看到一鳞半爪。 陆川之所以知道帝姓，除了曾经的人族四大圣中至尊之一，便是帝家之人外，便是破灭了诸多世家门阀后，得到的典籍记载中得知。 但要想仅凭这些，就确定帝邢的具体身份和过往，那就太过想当然了，甚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今天这一幕，不出意外的话，多半就是上古之前，神魔之战期间的留影。 除非是找到那些最古老的世家，否则的话，休想了解到太多真实的隐秘。 可惜的是，即便陆川对世家门阀一通大杀特杀，除了典籍中所载的只言片语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收获了。 连人底细都不知道，自然更不会清楚，对方来这里是做什么了。 但即便如此，通过短短接触，还有身上的服饰穿着，陆川大概能够判断出，自己所扮演的‘廉锺，多半是这帝邢的随从或家臣一类的下属。 “绝顶洞天，随从都是中期洞天，这帝家……” 陆川心中暗暗低估不已，可想到上古时的境况，还有帝家这等隐藏极深的古老世家，必然底蕴不凡，就没有多少意外了。 正想间，两人已一前一后，进入了空旷大殿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大殿上首所在，只有一道透着威严气息的高大身影端坐。 “龙族强者！” 陆川心头凛然，暗中感知的同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绝顶天……不，像是天阶，却不同于寻常天阶，身居特殊的气息，貌似是……还” “帝兄！” 那高大身影起身相迎，刚毅的面庞上隐现淡淡笑意，显然极为熟稔，半开玩笑道，“我没有出去迎你，不会怪我吧？” “乾涳兄公务繁忙，百忙之中，能够抽空见我一面，小弟已经感激不尽了！” 帝邢苦笑不已的抱拳道。 “哈哈，你呀你呀，还是如此！” 高大男子爽朗一笑，拉着帝邢落座，坦然道，“帝兄可千万别怪我，如今决战在即，外面打的不可开交啊。 我龙族作为先锋，谁都清楚，虽然危险，却也有莫大机缘。 而且，现在局势已经明朗，混沌魔神一方已经撑不住了，任谁都想在这最后时刻捞一把。 我若表现的太明显……” “小弟明白！” 帝邢神色稍缓，言辞恳切道，“不过，小弟此番前来，却并非是请乾涳兄安排一个好位置。” “噢？” 高大男子眉峰微扬，目中意外之色一闪而逝道，“那帝邢兄所谓何来？” 不仅是他，就连陆川也在旁听的颇感意外。 原本觉得这高大男子，多半是故作姿态，想要压帝邢一头。 可现在看来，故作姿态是真，却并非是给帝邢看，而是做给外人看的。 “兄长！” 话到这来，帝邢也不客套了，直接抱拳施礼道，“小弟此来，乃是因为家姐之事！” “绯月神君？” 高大男子越发感到意外，声音都提了几分道，“帝兄，这从何说起啊？ 你要知道，绯月神君虽然如今在真龙殿麾下任职，但她是在西殿，我是在东殿，相互之间，并不同属啊！ 而且，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我怎么可能指挥的动她？” “兄长何必如此？” 帝邢面色微沉，凝视着高大男子，沉声道，“西殿离庚龙君，欲要纳家姐为妾，兄长真的不知道吗？” “哎！” 高大男子沉默少倾，喟然一叹道，“你应该知道，令姐修持的乃是杀伐战兵之法，与西殿龙属极为契合，也正因此，离庚才属意她。” “乾涳大哥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愿帮我？” 帝邢面色越发难看了几分，语气都颇为阴郁道，“你应该知道，敖离庚是什么德行，就是一条淫龙，现在大局未定，祂便……” “慎言！” 高大男子沉声喝道，“你要记住，这里是真龙殿！” 这一刻，即便是陆川，也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这眼前高大男子，那高高在上的俯视和溢于言表的优越感。 之所以能和帝邢兄弟相称，或许有几分真心实意，可却改变不了，其骨子里的骄傲。 “我知道！” 帝邢渐渐面无表情，淡漠道，“但我更知道，家姐的脾气，绝不会答应这桩婚事。” “呵呵！” 高大男子失笑摇头，好似在看着闹脾气的小朋友，劝慰道，“你们人族有句话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岂是女儿家能够自己做主的？ 更何况，你身为帝家嫡传，应该很清楚，这桩婚事背后，代表着什么！ 难道，你不想看到帝家更进一步，成为诸天万界真正的主宰吗？” “主宰？” 帝邢冷笑道，“一帮老家伙痴心妄想罢了，我人族圣贤尚在，又岂会容许他们做这等数典忘祖，背弃人族之事？” “哎，你呀你呀，就是太天真了！” 高大男子摇头轻叹，意味不明的看着帝邢，后者也在看着他，双方的神色，都好似第一次见面一般，颇为陌生。 “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绯月神君一定会嫁给离庚龙君，这是你帝家诸位老祖所做的决定，而且已经接了我龙族的婚书！” “最后，兄弟一场，哥哥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做无谓的抗争，那没有意义！” 听到这里，陆川已然大体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帝邢有个姐姐叫帝绯月，被主掌西殿的龙族强者离庚龙君相中，已经与帝家的老家伙们谈妥，不日就会迎娶。 而其中，还掺杂了目的不明的交易，似乎对帝家极为有利。 但帝邢是个护姐狂魔，而且自身三观极正，对于这桩交易极为不满。 所以，便想请这位东殿主掌者乾涳龙君从中说项，好破坏这桩婚事的同时，又不好影响两家的交情。 可帝邢明显没想到，乾涳龙君一点情面也不讲，甚至出言警告。 “到底是什么，能令帝家这等古老世家，宁肯背负数典忘祖，不息出卖人族，在众圣贤还在的情况下，就跟龙族达成交易呢？” 但真正令陆川好奇的，却是两家暗中交易的目的。 可很快，他便知道了！ “人族乃是帝家根本，帝家是人族，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帝邢梗着脖子，喘着粗气，好似愤怒的公牛般吼道，“人族圣贤不会允许帝家这么做，龙族当真要……” “够了！” 高大男子蓦然一拍桌子，横眉立目，戟指道，“当你帝家成就神族位业，屹立于人族之巅，在诸天万界都享有尊崇地位之时，你便会知道，今天这些话，是多么幼稚可笑。” 第九百五十章 自戕 “神神族？” 陆川眼神呆滞，脑海中仿若有晴空霹雳划过，心神剧震，险些就当场失声惊呼。 神族，什么样的族群，敢冠以神之名？ 要知道，即便是幽冥界之中，那些有神灵狱主坐镇的亡灵一族，都只是自称圣灵一脉，而非神族。 那些身负神灵的神骨或神性者，至多称一声神子，勉强算是名副其实。 可人族，怎么敢自称神族？ 老话说的好，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尤其如人族这般，讲究修身养性，气运通达的族群，对此更是极为重视。 帝家或许本身实力不凡，底蕴深厚，乃至为人族出了大力，可何德何能，以神族自称？ 陆川心中惴惴，着实被这一消息惊的心神不稳，隐约间似乎察觉到，自己接触了一个巨大的惊天隐秘。 甚至于，这可能和人族如今困居皇天，乃至皇天万族成为祭品，都有着莫大干系。 帝邢已是浑身剧颤，嘴唇哆嗦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帝兄！” 乾涳龙君却是好整以暇，亲自倒了一杯茶，淡笑道，“多余的话，为兄也不想多说了。 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更改。 即便我帮你，帝家也会另出一女，甚至多个女子，一起嫁给离庚龙君，以平复其怒气。 我想，这并非你想看到的吧？”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帝邢缓缓举起酒杯，送到嘴边，哆嗦着抿了一口。 陆川站起身后清楚看到，在失态之下，帝邢甚至咬破了嘴唇，殷红血渍浸入琥珀色的酒液中，是那般醒目，乃至刺眼。 显然，这位帝家嫡系，心绪极为不平静，怕是离崩溃也不远了。 能够让一尊绝顶洞天大能，心神近乎完全失守，足可见此事对他的触动之大。 “哎！” 乾涳龙君摇头轻叹，拍了拍帝邢肩头，语重心长道，“具体如何，为兄也不清楚，这是龙神与各族神灵才能决定的事情。 但用你们人族话来讲，这是大势所趋啊。 你我相聚一场，为兄不想见你没个着落，切莫做那螳臂当车的蠢事啊！” “我明白了！” 帝邢重重放下酒杯，缓缓起身，拱手一礼，踉跄着扭头便走，“多想敖兄实言相告，小弟多有打扰，告辞！” 连称呼都变了，足可见其已是心灰意冷，这交情也算就此了断。 “呵呵，好，只要帝兄能记在心里即可！” 乾涳龙君不以为杵，意有所指道，“如今大局将定，混沌生灵可能临死反扑，我真龙殿又是镇守前锋，极为凶险。 所以，没有必要的话，帝兄就留在东殿吧，有为兄在，必然保你无事。” “有劳了！” 帝邢身形微顿，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陆川匆匆跟了上去，却明显发现，原本身形颀长，俊伟不凡的帝邢，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腰板都佝偻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陆川感慨不已的同时，有许多话想问，却又怕说漏嘴，只能装作闷葫芦，闭口不言。 “大人，这边请！” 刚刚出得大殿，便有八名龙族甲士，恭敬迎了上来，其中一名气息最为强横，隐有绝顶天阶之象的甲士，直言不讳道，“末将奉乾涳殿主之命，特来送大人去偏殿休息，并且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大人的安全。” “真龙殿乃龙族镇族道器，无上神兵，即便是混沌魔神都打不破！” 帝邢眼神迷离，摇摇晃晃道，“在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大人有所不知！” 龙族甲士不卑不亢道，“如今决战在即，来往的兵将太多，这些人都是战场杀才，一身煞气，桀骜不驯。 若是冲撞了大人，那就” 虽然话没有直接说完，可其中潜在的威胁之意，任谁都听的出来。 “呵呵！好，我会在偏殿安居，等待大胜之期！” 帝邢转身看了眼巍峨殿宇，自嘲一笑，便即向前行去。 陆川一语不发，稳稳跟在帝邢身后，扮演着尽忠职守的随从。 宫殿很大，比陆川所见过的任何建筑群，都要广袤，而这仅仅是真龙殿的冰山一角。 但陆川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神族二字。 虽然不知道帝家和龙族，乃至诸天万界的谋划是什么，可隐约间一股不祥之意，如阴影般笼罩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嗯？” 而就在此时，陆川身形陡然微顿，下意识抬头看去，面色陡然一僵，赶忙低头，掩饰脸上的惊色。 只因为，就在刚刚，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一身英姿飒爽的银色贴身甲胄，飘荡如缎带瀑布般的青色长发，配合那一双不施粉黛，却近乎完美无缺的容颜，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陆川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刻，看到蛮蛮！ 不错，这一身女将军打扮的妙龄女子，正是曾经在呢喃之谷中，与陆川交过手，之后又联手，险死还生，一同逃往皇天的蛮蛮。 “帝” 陆川回想当初一幕幕，目露恍然之色。 原来，此女在自我介绍之时，便吐出了自己的姓氏，可临到嘴边改了口，只是陆川没有注意到罢了。 甚至于，即便注意到，也未必会上心，那不过是个无声的口型而已。 “帝绯月！” 陆川瞬间便断定，此女就是帝邢的姐姐，那位绯月神君！ “神君啊！” “半步元神！” “上古之时的半神强者！” 陆川轻吸口气，缓缓抬头，细细打量了帝绯月一眼，便再次垂眸，心中已然确定，蛮蛮正是此女，绝对错不了。 也难怪，此女虽未突破元神之境，可帝家的实力不凡，必然有这等强者坐镇。 如此，才能在呢喃之谷最后，陆川看到了此女一幕，与那些传说中的混沌魔神的位置，颇为接近。 实力不弱，天资不凡，再加上身份背景，也勉强足够有一席之地了。 “此女陨于呢喃之谷，无数年沉寂归墟，显而易见，这桩婚事” 陆川想到了种种，也没有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线索太少了。 而此时此刻，帝绯月已经挥手迫退了那八名龙族甲士，实力之强，令陆川都为之震惊不已。 虽然，那八名甲士没有全力以赴的意思，可到底是八名天阶强者，其中还有一尊绝顶天阶，竟然被一手镇压，足可见一般。 “这就是触及了元神之境的半神强者吗？” 陆川眸光微凝，心思电转，“莫非妖皇已经达到了这等境地？” 难怪他会如此想，若非妖皇已是半神强者，怎么也不可能登临皇天之巅，无数年来从未有敌手，被公推为天下第一。 看着姐弟俩隐隐面露悲色，走到一旁，神念交流，明显是有什么秘事要交代。 陆川没有跟上去，也不符合他现在的人设。 他不知道，现在若做出特别之事，会否引起意外变化。 尤其是，在刚刚的大殿之中，得知了一件惊世隐秘，陆川更希望能够多看到一些，好为将来做准备。 陆川明显看出，帝邢神色颇为激动，多次失态的说着什么，可惜帝绯月不为所动，摇头示意一番后，便转身离开。 但令陆川意外的是，对方竟然转过身来，看向了自己。 “你是廉锺？” 帝绯月神色间，竟有几分狐疑。 陆川瞳孔骤然一缩，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这明显不可能是当初发生的事情。 毕竟，帝绯月不可能不知道，帝邢身边的心腹是谁。 若说离家久了，帝邢新收的小弟，可如此重要之事，都带着廉锺旁听，明显是心腹中的心腹。 所以，帝绯月必然也极为熟悉才对，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不确定的一幕。 但哪里出了岔子？ “廉锺见过小姐！” 陆川赶忙垂首施礼，做出一副忠心护卫的模样。 可令陆川倍感毛骨悚然，乃至背后出了一层白毛细汗，头皮发麻的是，帝绯月接下来的一句话。 “你不是廉锺！” “小姐，属下就是廉锺，不信您可以问少爷！” 陆川头都没敢抬，好似有几分谨小慎微，又有几分惶恐道。 当然，其中一半是装的，一半是假的。 显而易见，这绝非是曾经一幕中，发生过的事情。 但关键在于，为何会出现这种变化，而帝绯月又是怎么发现的，这不就是道曾经的影像片段吗？ “小锺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来只叫我月姐！” 闻听此言，陆川心知躲不过去，缓缓起身抬头，却看到帝绯月已然转身离去，就快离开前方不远处的殿门了。 而帝邢竟是依旧站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等着什么，又像是在单纯的发呆， “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活见鬼了！” 饶是陆川心坚如铁，早已修炼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仍旧是心神悸动不已，着实是太过意外了。 但真正让他意外，还是骇然失色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在八名龙族甲士护送之下，又没有其他人出现，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偏殿前。 “廉锺啊！” 帝邢扬首望天，看着那幻化出漫天星海，怔怔出神道，“抱歉了！” 轰隆！ 话音未落，这位竟是轰然爆碎成血雾，堂堂绝顶洞天大能，赫然选择了自爆，庞大的力量，令陆川也在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九百五十一章 骗龙尸 “抱歉了……抱歉……抱……” 回声不绝于耳，仅仅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诀别之语，寥寥数字，却震的陆川神魂剧颤，只觉天旋地转，死去活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渐渐放量，又过了许久，才依稀看清眼前，赫然是一片残垣断壁。 但陆川此时却没有心思去管顾这里是哪儿，心神中的余音不绝，可心底的震撼，却如最深刻，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到底是要多绝望，才会令一尊绝顶天阶强者，选择以这种方式，终结自身性命？” 陆川心中如是想着，同样难以释怀。 虽然线索很少，可一切都表明，那所谓的神族计划，帝家和龙族的交易，必然干系重大。 甚至于，未必只有一个帝家参与其中。 “那些消失的古世家吗？” 陆川眸光微寒，没来由的心生惊天怒意，以他现在的心境修为，竟是差点就被淹没。 即便是因为，刚刚那有如身临其境般的死亡，令陆川心神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可这股怒意同样感同身受。 除此之外，便是残留于此的绝望与悲愤，化作了亘古长存，时间长河都难以洗刷的执念。 也正是因此，陆川进入真龙殿之后，才会被那执念带入曾经的过往之中。 只不过，却并非代入正主，而是以旁观者的方式。 旁观者也有旁观者的好处，虽然无法直接知道根本原因，可陆川所见却并不少。 最起码知道，这在传说之中，与人族最为亲善的龙族，并非表面上那般，总能让陆川在以后面对时，有所提防，不至于着了道还兀自不知。 “呼……” 陆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定定看着此前幻象之中所见，熟悉又陌生，如今已然一片废墟的残垣断壁，神色肃然的拱手一礼。 “虽不知前辈为何自绝于此，但前辈之刚烈，川敬服五内，来日……定当以真龙之血，以祭前辈在天之灵！” 无论帝家做出了如何有悖于人族的事情，但帝邢言行，却不愧于仅仅两个比划的‘人’。 即便，这个行为，在陆川看来蠢了点。 但陆川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不是帝邢，自然不想，也不会去置喙这位前辈选择。 只不过，这也不妨碍，陆川对于这种单纯行为的敬佩。 毕竟，无论怎样，他也做不到。 所能做的，便是如他所言，有朝一日，提一壶酒，一捧人族故土，一杯真龙血酒，来祭奠这位单纯却不失刚烈的前辈。 “龙族、帝家、神族……呵！” 陆川缓缓转身，面色转冷，缓步向外行去。 虽然只是代行记忆，可于他这等存在而言，却不啻于自己曾经走过一遍，可谓熟门熟路。 “嗯？” 但穿过这片废墟，正准备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去往那处宫殿时，陆川眉峰微微一扬，愕然发现与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阵法禁制？” 只见数丈开外的殿门紧闭，陆川推了一把后，非但没有推开门，反倒被一股淡淡的赤金色光华弹开，却并未受伤。 似乎，这禁制只是阻挡外人进入，而非攻击人。 “不，或许是因为……龙辰玉牒！” 陆川伸手入怀，看着并未离开的玉牒，眸中神光一闪，“理论上而言，我是应召而来，并非真龙殿的敌人。 不出意外，真龙殿之中，并无生灵存在，至多就是——器灵。 甚至于，这器灵也不完整，乃至深受重创，只剩下本能行事，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如说来的话，除非我动手打破这禁制。” 可一旦这样做，就有一个天大的问题摆面前。 若攻击禁制，被真龙殿视作敌人的话，现在的陆川，能否挡住？ “呵……” 陆川眼角微不可察的一跳，脑海中浮现，此前被摄来此间的种种。 虽然，当时深受重创，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巅峰之时，全力抵抗的话，摆脱的可能虽有，却很低。 “也罢，先恢复伤势，再试探下！” 深深看了眼禁制，陆川也不走远，回到此前那残破宫殿之中，随便摆了个阵法禁制保护，也没有放出杨秀娥或天尸护法，就这般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既然可能引得真龙殿自主反击，陆川就不得不考虑，若是将这些没有玉牒自身的外来生灵放出来，多半会引发不必要的意外。 所以，在没有完全恢复之前，陆川可不想再自找麻烦。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陆川的到来，这片残破宫殿，乃至整个真龙殿，似乎没有生出任何变化。 “呼……” 不知过去多久，陆川双目开阖，慑人神光一闪而没，眉头却紧紧蹙起，“不愧是蛟龙一族，不仅实力足够强大，这留下的伤势，也极为麻烦。” 原来，陆川虽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可青泓龙君所留下的伤势，却异常顽强，竟如跗骨之蛆般，死死勾连在了陆川体内深处，无法完全祛除。 “不过，对我而言，影响不算太大，至多就是全力出手的话，会增加隐患！” 陆川缓缓起身，重新那处被禁制封锁的大门行去，眉宇间隐现冷色，“或许，还有定位的能力。 不过，青泓龙君能锁定我，反之亦然！” 于陆川而言，这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隐患，却也能用来作为陷阱。 毕竟，因果规则在某种程度上，连天机都能遮掩，更遑论这外来之力的气机了。 唯一可虑的便是，妖皇会否插手！ 只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如今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看一看，那禁制之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陆川可是记得，从这里一路过去，直通的可是东殿掌殿使乾涳龙君的办公之所。 不出意外，那里必然有好东西遗留。 “偏殿被帝邢自爆所毁，以真龙殿这等道器的本质，绝不可能是被这种力量伤及，所以那只能是构建于此间的普通居所！” “当然，即便是普通居所，帝邢自爆之威，怕也不弱于寻常半神全力一击。” “最重要的是，以真龙殿道器本源，竟然没有恢复此间原貌，而其余地方的禁制和建筑却完好无损，也明显有悖常理！” “除非是……真龙殿在顷刻间遭受重创，乃至本源受损，器灵也只剩下本能，根本无力恢复！” 陆川边走边想，通过此前所见的蛛丝马迹，渐渐推演出接近真相的可能。 当然了，这是他自己认为的真相。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就不是他这等无数年后的后来人所能知晓的了。 “或许……她知道！” 脑海中划过一抹英姿飒爽的银甲倩影，渐渐却和一道仿若疯癫魔女般的红衣身影相合，陆川微微摇头，赶忙排除杂念。 现在可以确定，蛮蛮和帝绯月乃是一个人，可按照此前所见，她并未嫁给龙族离庚龙君，却陷落于幽冥界的呢喃之谷。 这本身，就说明了极大的问题。 而作为亲历者，即便历经沧海桑田，无数年时间洗礼，多半也会记得当年之事。 可惜的是，双方虽然有所交集，甚至并肩作战，可交情却算不上多深，对方未必愿意将这等隐秘告知。 “不想这么多了！” 陆川目光微凝，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朱红描金，显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却古意盎然，透着自然力量美感的大门。 啪！ 一块元石，化出一道乳白光线，砸落在殿门之上，却无任何异常显露。 “也就是说，死物无法引动上面的禁制反击！” 陆川接连试探了数次，无论是元石，亦或普通宝材，都无法出动禁制反击。 “虽然炼尸确实是死物，但祂们都凝炼了灵性，甚至有凝聚尸魂的可能，未必就会被这禁制视作死物啊！” “所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沉默少倾，陆川暗自盘算盘算一番，先是以最低品阶的符箓激发，试探禁制的反应。 嗡！ 果不其然，其上闪烁赤金光华，在那符箓还未临近，离着数尺之遥时，便直接将之尽散。 但这并非结束，只见陆川一次次抛出符箓，每一次都是三张相同的符箓，然后便是品阶递增，如此三番往复，才最终收手。 “原来如此！”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缓步上前，双手凝聚淡淡的暗金色锋芒，竟是直接推了上去，自言自语道，“无论受到的攻击多强，反击之力却近乎完全相同，显然……那器灵即便还存在，却也只剩下本能反应了。” 作为炼狱塔的主人，并且早就了玄瞳这等器灵的存在，陆川很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可当陆川准备，一鼓作气推开大门之时，才发现自己不但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嗡隆！ 狂暴无垠的禁制光华，骤然如火山爆发，释放出无匹威能，就要将陆川如那些符箓般震散，而且力量出奇的大。 “麻烦了……” 陆川面色微变，正准备动用全力，可怀中蓦然闪现金玉光华，正是为了方便取用，而放入怀中的龙辰玉牒。 未曾想，此宝出现之后，那禁制明显紊乱三分，似乎出现了一丝迟疑，最后缓缓退去，却并非直接消散，更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呼……” 陆川暗暗擦了把冷汗，缓缓推开厚重的宫门，神色陡然一僵，高举那散发金玉光泽的龙辰玉牒，“人族陆川，奉诏而来！” 豁然只见，一排甲胄鲜明，刀枪剑气出鞘，寒气森森的龙尸，正直勾勾盯着陆川。 第九百五十二章 真龙御令 滴答！ 汗水涔涔，如雨而下，饶是陆川心坚如铁，早已是天塌不惊，地陷不慌，此时也在瞬间汗透衣背。 没办法，任谁曾经见过，乃至就在不久前，看到了那秩序森然，气势恢宏的龙族禁卫，如今再次看到，都会惊慌失措。 相较而言，陆川能在一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已然算是不错了。 但即便如此，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会面对什么。 毕竟，不管怎么说，陆川都非是真正应诏而来，而是用了取巧的法子。 陆川很清楚，这些龙族禁卫必然是已经死了，可那存留的气机，冰冷的寒意，肃杀的威压，都足以说明，对方的实力完好无损。 要知道，能够在真龙殿之中，担任禁卫者，最弱也是圣阶存在，而这里可算是东殿中，一处比较重要的分殿。 陆川在此前代入记忆中所见到，每一个都至少是天阶强者，而且都拥有龙族血脉，实力必然更强三分。 即便，这里是东殿外殿的外殿，守卫多半都是圣阶龙族所属，可必然也有天阶龙族禁卫首领或队长级存在。 最重要的是，陆川无法确定，一旦动手，会否引发此间禁制自主攻击，乃至引来内殿中的禁卫出手。 刚刚的惊鸿一瞥，就有不下百余道身影，陆川现在虽然很强，却也不可能做到，一举镇压这么多，有天阶龙族率领的百余禁卫军。 而且，这些龙族禁卫军，必然精善合击之术，乃至阵法，威能又增三分。 实力超过同阶，还有合击阵道加持，再加上此间禁制的意外，种种的一切，都让陆川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动手。 当然，对方若是稍有异动，陆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为之凝固，一切的一切，全都静止不动。 似乎过去了一瞬，又或者很长时间。 陆川都觉得有些不适应时，空气骤然一散，仿若漫天乌云顷刻散尽，万里晴空，当空映下温暖阳光。 “成了！” 陆川心头一松，缓缓直起腰，试探着向前行去。 唰！ 百余龙族禁卫齐齐一动，随着陆川的异动，那无神却好似盯着什么的眸子，直勾勾循着陆川的身影而动。 好在，直到陆川越过殿门，向内行去，都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哐哐哐！ 但在重重殿宇之间的走道之中，来回巡逻的一队队龙族禁卫，让陆川明白，危险并未解除，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这些龙族禁卫，竟然还保留着生前的习惯，是执念残留，还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力量所导致呢？” 陆川深深看了一眼，那些衣甲鲜明，雄壮威武，远比人族高大健硕，却没有丝毫生气，仿若死板的机器一般，来回走动的龙族禁卫。 旋即，便轻吸口气，继续向内行去。 正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可这真龙殿，哪怕只是东殿的分殿外隅，也比那深宫六院，繁杂了不知多少倍。 陆川一路小心翼翼，心中默数着，竟是走过了三十六道宫门，才看到了那熟悉却又陌生，威严磅礴，巍峨大气，金碧辉煌的东殿。 这一次，陆川抬头看去，认真看了眼，当初没有心思去看的匾额。 东华殿！ 这便是东殿分殿的名字！ 而在殿宇前，却有一排十二名一言不发，仿若石雕般的龙族禁卫。 可仅仅站在那里，气息却如排山倒海一般狂涌不定，虽未向陆川动手，却令其气息一滞，体内斗之力似乎都缓慢了几分。 “绝顶天阶！” 陆川没敢直接去看，仅以眼角余光，扫了眼，处于殿门之前右边的一尊，异常高大，威武雄壮的身影。 在记忆之中，这位和那个送帝邢去偏殿的龙卫，就是这分殿的左右门神一般，拱卫于此，而且都是绝顶天阶强者。 这等修为境界，放到如今的皇天大陆，已然是绝顶一流的存在，更遑论还身负龙族血脉。 要知道，纯血龙族，可是半魔神，而且即便是放在同阶存在之中，也是首屈一指，当属一流的强大存在。 即便是创造了龙族的混沌魔神，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些本来当做辣条灵食啃的食物，最终会成长为如此强大的族群。 甚至于，其中最强大的存在，乃至不弱于混沌神灵。 神魔之战中，龙族本就是最重要的一员，在那个时代，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川虽然没有亲眼所见，甚至所知也只是寥寥无几的后世记载，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龙族的超凡与强大。 “龙族！” 陆川轻吸口气，缓步上前的同时，收敛了自身所有气机，并将龙辰玉牒举在身前，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好在，意外并未发生。 即便是那最强的禁卫队长，虽然似乎多看了一眼，亦或者几眼，最终仍旧让陆川混了过去。 没办法，龙辰玉牒本就是正品，就跟门票一样，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时效性仍没过。 对此，陆川也只能感叹，真龙殿的某些地方，实在太人性化，比之前世的某些地方，好出了太多太多。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也迎面而来。 相较于外面这些龙族禁卫，真正让陆川忌惮的却是，那位乾涳龙君掌殿使，这可是触及了元神之道，封号半神的恐怖存在。 放眼当世，怕是也只有妖皇能够与之比肩，哪怕还有其它存在，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呼……” 陆川站在仿若凶物血盆大口的大殿前，沉默少倾，便毅然而然，有如赶赴战场般，踏入了其中。 但出乎意料，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没人？” 饶是陆川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甚至想到了这种可能，依旧如一击重拳，打在了棉花团上一般不适，好悬没背过气去。 就像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临了临了，亲戚来了，这可咋办？ 陆川挠了挠头，看了眼身后，抬脚走向大殿最深处，那高大如神位般的座椅和案几。 即便曾经在代入记忆中，看过一眼，可当时陆川不过是个随从，哪里敢仔细看，如今自然发现了不同之处。 案几上的东西不多，就如寻常办公桌一样，该有的几样东西都有。 笔架、笔洗、砚台和毛笔，所谓的文房四宝，一样不缺之外，还有几卷玉册和书卷，乃至散乱放在案几上的龙文邸报或公文。 陆川依稀能够看到，曾经的乾涳龙君，似乎接到了极为紧要的命令，还未来得及收拾公文，便匆匆率众而出。 从大殿外，最精锐的禁卫少了一半，就能看的出来。 “龙文！” 陆川眉头微蹙，没有直接触碰，生怕引起意外。 但这龙文可谓是自混沌魔神时代的上古之后，最为古老的文字了，即便是现在的蛟龙一族，能够看懂龙文的也是寥寥无几，甚至根本没有。 更遑论，他一个外人了！ 但陆川不甘心，甚至有种感觉，若能看懂案几上的这几分公文或邸报，说不定就能了解到，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起码，也能知道，当时的近期内，有什么动向。 可龙文这一点，就生生卡住了所有门路。 陆川很聪明不假，甚至堪称聪明绝顶，又有因果规则加身，能够推演天机，却也做不到从无到有啊！ 不懂就是不懂，这并非是什么秘术，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陆川不懂，却不代表找不到办法。 可关键问题在于，是否值得！ “值得冒险吗？” 陆川眉头深深骤起，缓缓转身，看向殿外。 那里，除了十二尊天阶龙族禁卫之外，还有数以千计的龙族守卫。 即便是死了，可残留的执念，所形成的一缕真灵，也能让陆川获取部分信息。 哪怕只是零碎记忆，可积少成多，总能让陆川真正弄懂龙文。 如此，之前的问题就摆在眼前了！ 仅凭几张不知记载了什么的邸报或公文，乃至卷册，确实不值得陆川冒险，哪怕可能关乎到上古神魔之战，决战之前的些许事迹。 龙辰玉牒可不是万能的！ 此宝在手，只能说明陆川是来做客，却不代表他能随便动主人的东西。 陆川可不会忘记，在外界之时，青泓龙君的惨状。 更遑论，这里还是真龙殿内！ 无论那器灵是否只剩下本能，亦或者真龙殿受到重创，都足以说明，此间蕴藏着莫大威能。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护持如此多龙族禁卫，以尸体的形势保存下来。 “嗯？” 正当陆川决定不冒险，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蓦然一凝，扫地了几卷书册翘起的一角之下，似乎有什么光泽一闪而没。天才本站地址： 但陆川没有冲动，微微俯下身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真龙御令！” 陆川心神剧震，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说，之前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是完全确定，乾涳龙君走的极为匆忙。 否则也不至于，将这代表东殿分殿掌殿使的身份令牌都遗落。 曾经在代入记忆中，陆川虽然没敢多看，可站在帝邢身后，却亲眼看到，乾涳龙君把玩此物。 正面为真龙御令，后面便是如神亲临！ 这是只有真龙殿主，也就是执掌真龙殿的神龙，才有资格下发的令牌，代表着其无上权柄！ 当然，这分殿的令牌，还达不到这等程度，可在东华殿之中，却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 第九百五十三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呼呼……” 空旷的大殿中，突然出现清晰可闻的喘气声，赫然只见陆川神色变换不定，正弯腰直勾勾，看着案几上，书册下压着的缝隙之中。 不得不说，真龙御令的出现，实在是出乎陆川的意料。 “山古至今，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个元会轮回，真龙御令之中的神念印记，多半已经没了！” 陆川眸光闪烁，脑海中思绪千转，近乎动用了全力，甚至连因果规则都用上，推演对真龙御令动手可能出现的变故。 “可若是万一，那乾涳龙君还活着，多半已经是元神境中的存在，而且因为龙族的强大，即便是在神灵中，怕也是属于一流，乃至绝顶的强者！” “但这种可能性很低，却不得不防！” “若是死了，那这真龙御令便是无主之物，而即便还活着，也能强行将之炼化。” “若有这真龙御令在手，不说在这真龙殿中横着走，亦或安全无虞，至少不用担心来自真龙殿禁制的威胁！” “可关键在于……我没有龙族血脉！” 陆川盘膝而坐，就这么在高大的案几旁，紧皱眉头，绞尽脑汁，想那破局之法。 重宝在前，若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甚至于，就在发现真龙御令的一刻，陆川差点冲动的直接将之拿在手中。 若非陆川意志坚定，而且一向极富自制力，怕是真的就这么做了。 但他很清楚，真龙御令乃是龙族至宝，哪怕只是殿主分令，却也必然代表着龙族权柄，非龙族血脉不可得，乃至触碰都不行。 陆川甚至怀疑，即便是蛟龙一族，都未必有资格接令。 可让他就此放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不仅仅是因为，走到这里冒了天大的险，还有此前通过砗磲一族所留的古老记载中所知，真龙殿中可能藏有的种种宝物。 “这可是真龙御令啊，哪怕这里只是东殿的分殿东华殿，可此间也必然有属于东华殿的殿库！” 不错，令陆川如此纠结的正是此间宝库！ 真龙殿虽是龙族至宝，而且殿主必然是元神境神龙，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怎么可能不让下辖分殿有自己的库藏？ 要知道，真龙殿不仅仅是一件至宝，更可以看做是一处移动堡垒，其中不知有多少如衙门般的分殿，处理种种事物。 自然而然，不可能将所有事务，都上秉神龙殿主，便有了掌殿使的出现。 乾涳龙君乃是半神强者，才有资格成为掌殿使，能入这等强者之眼，哪怕多半都收入自己囊中，却也不可能吃相太难看。 所以，此间的殿库之中，必然存有不少重宝！ 最重要的是，陆川已经确定，乾涳龙君离去匆匆，自然不可能将殿库搬空。 可关键的问题是，该怎么把真龙御令搞到手。 此时此刻，陆川肩头好似出现了两个小人儿，左边穿白衣，背生洁白双翼，千叮万嘱的告诉他，冲动是魔鬼，千万不要被贪婪迷了心窍。 而右边的身穿黑甲，手持狰狞刀叉，头顶弯曲锐角，身后有矛头蛇尾，正一脸蛊惑的循循善诱，只要冒险尝试，便可得到超乎想象的重宝，省却无数苦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人打的如丧家犬一般。 “淦！” 蓦然，陆川爆了句粗口，眸光一寒，深深看了眼，那只是露出一点边沿的真龙御令，猛的起身向殿外行去。 以如此前，龙辰玉牒在手，除了那个绝顶天阶的龙族禁卫队长，多看了他一眼之外，便一路无惊无险的来到了东华殿最外面的大门前。 “龙尸啊，若是将之炼化成尸卫，怕是就跟龙族结下死仇了吧！” 陆川目中冒出有所实质的湛湛精光，一如那些正直勾勾看着他，似乎有所触动，却纹丝不动的百余龙族禁卫军。天才本站地址： 原来，陆川竟是打算炼化龙族禁卫，成为自己麾下的尸卫。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而陆川也不会临阵退缩，可真到了临门一脚之时，心头还是有几分犯怵。 没办法，在真龙殿之中，攻击龙族禁卫，那可是跟谋反叛乱，刺王杀驾，一样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有鉴于此前，青泓龙君的下场，陆川就很清楚，异族在这里动手，那绝对是十死无生。 所以，到底该如何动手，就成了一个问题。 “呵！” 陆川沉默少倾，蓦然咧嘴一笑，好似最奸猾凶残的恶狼，抖手挥出一道金灰色流光，冷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亡灵邪祟，进犯龙殿，当诛！” 犹如实质般的惊怒厉喝，仿若炸裂般，在空寂的殿门前响彻虚空，瞬间龙威浩荡，若重峦叠嶂的山峰，轰然汹涌而起。 咻咻咻！ 几乎在顷刻间，数十道流光如电攒射，便将那突然出现的身影，打的四分五裂，劲力翻涌若惊涛拍岸，最终将之碾成了几分。 “呵！” 陆川眼角一跳，旋即冷冷一晒，仿若没事人般，随手又挥出了两道金灰色流光，那正是他千辛万苦才炼制出来的尸卫。 就在那些龙族禁卫动手，甚至高喝出声的刹那，陆川就差点把龙辰玉牒举在头顶，仓惶逃遁了。 好在，意外虽然出现，却在陆川的承受，乃至考虑范围之内。 “原来只是残念爆发，就如指令一般，即便是死了无数年，可当有东西进入这一潭死水之中时，仍旧会出现涟漪！” 陆川冷眼看着，两具圣主级炼尸，连一点浪花都没有翻起来，便被百余龙族禁卫打成了齑粉，好似那并非他的东西一样。 如此往复，知道第三次，直接放出了三具圣主级炼尸，依旧被打碎，没有翻起任何浪花。 “很好！”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缓步走上前，来到重新恢复原来位置的龙卫近前，也就是那名天阶龙卫队长面前。 刚刚，就是这龙卫队长下令，现在却如死物一般，跟陆川手底下的尸卫，并无多少区别。 “呼……”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陆川面色紧绷，蓦然抖手挥出金灰色流光。 “杀！” 几在同时，龙卫队长厉喝下令，数十道如电锋芒攒射，却没有将那目标打杀。 只因为，那赫然是一具天尸！ 即便是百余禁卫受其气机所引，全都攻了上去，也只不过令天尸隐隐有落于下风之象。 “不愧是龙族禁卫！” 陆川暗赞不已的同时，出手如电，一指点在了那蠢蠢欲动的龙卫队长眉心，释放出了一股股隐晦，却磅礴若惊涛拍岸般的恐怖神念。 并且，毫不吝啬自身斗之力，以《山字经》构架领域，将之镇压束缚在身前。 以陆川现在的实力，即便对方是龙族禁卫，却并非真正的纯血龙族，修为同等之下，自然抵不过堪比半魔神的陆川。 更遑论，陆川自身底蕴雄厚，种种神异加持之下，即便是比之最强的半魔神，也未必差到哪儿去。 有心算无心之下，若是还镇压不住这龙卫队长，陆川也不用辛苦修炼了。 “杀……” 所以，这龙卫队长，浑身剧颤，残念涌动，无神的双目之中虽杀机大作，却也无法做什么，只能死死盯着陆川。 与此同时，陆川已然确定，即便是这里的龙卫受到攻击，乃至不敌，此间禁制也不会发动，更不会有其它龙卫来源。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陆川没有急着动手，镇压龙卫队长的同时，更关注着天尸的所有动向。 战况极为激烈，即便是天尸远超这些圣阶龙卫，可到底是有龙族血脉加身，无限削弱了天阶强者对于低阶生灵的天然威压。 同时，自身实力也极为不凡，竟是在结阵的情况下，生生压制族了天尸！ “龙卫战阵吗？” 陆川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同时，眸光蓦然一寒，抖手挥出了三具天尸。 吼吼吼！ 几在顷刻间，伴随着天尸怒啸，四头天尸联手，便将龙卫战阵杀的人仰马翻，横冲直撞之下，几无一合之敌。 显而易见，虽然战阵可以令龙卫抵挡，乃至镇压天尸，却也有其极限，更不可能独战四大天尸。 “到现在都没出现，那只能说明……这些龙卫，仅仅是因为某种意外或巧合，存留至今，同时保有了生前的习惯或执念！” 陆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近乎开怀大笑，手中却涌现无量量神光，将龙卫队长尽数包裹，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连援助这么简单的自我意识都没有，那就跟砧板上的肉也差不多。 合该……我陆某人，今天有此机缘啊！” 昂！ 话音未落，傲啸龙吟如雷乍现，透着难以言说的倔强与悲愤，那龙卫队长浑身剧震，体表更是浮现层层闪烁金属光泽的厚重鳞甲，竟是在刺激之下，渐渐显化出真身。 可惜，在陆川全力镇压之下，即便是一尊中期天阶龙族强者，又没有多少意识，仅凭本能，根本无法抗衡那恐怖的神念与无匹伟力。 短短片刻之间，陆川双手翻飞如电，在龙卫队长全身上下，打下了难以计数的繁杂禁制，并以自身神念，包裹着一道灵光注入其中。 这灵光，自然是那几具尸卫被打碎之前，便被陆川抽取的灵智雏形。 可惜的是，龙卫队长的龙族血脉，对此极为排斥，竟是异常激烈的反抗，即便有陆川护持，依旧被龙威碾碎。 第九百五十四章 神性血脉 “不愧是历经上古神魔之战的龙尸——够凶！” 陆川不惊反喜，毫不犹豫又抽取了几道圣主级炼尸的灵智雏形，伴随着繁杂神秘的印诀，打入龙卫队长的头颅之中。 毫无疑问，仅仅是多坚持了片刻，这几道灵智雏形便步了前者后尘，被碾成了几分。 若非陆川眼疾手快，早一步以秘术收拢了那些散乱的魂力，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龙王队长的残念真的诞生出灵智雏形。 届时，即便他手段再玄妙，怕也难以将之控制住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陆川眸中寒芒一闪，心知圣主级炼尸的灵智雏形，哪怕再多，也不足以和龙王队长的执念相抗，当即一咬牙，放出了一尊天尸的灵智雏形。 确切的说，这已经不是灵智雏形，而是真灵雏形！ 再往上一步，真灵雏形圆满，便可令天尸死而复生，成为真正的生灵，而不是现在这般不死不活的状态。 只不过，除了最初跟随陆川的炼尸之外，其余的天尸即便潜质再好，陆川也不会如此做。 就像这龙卫队长，即便真的被控制住，依旧会被当做工具人！ 嗡！ 玄妙神光于无形中，自陆川指尖迸射而出，伴随着神秘繁杂的禁制印诀，仿若长风破浪般，一鼓作气，冲进了龙卫队长脑海之中。 昂！ 龙吟乍起，好似察觉到了危险，龙卫队长已然半龙化的身躯，再度狂涨三分，形如一个小山般的怪物，通体筋肉虬扎，滚滚而起恐怖慑人的森寒威压。 嗡嗡嗡！ 一道道介乎虚实之间，仿佛楔刻有无数繁杂神秘花纹的锁链，自虚无中凭空而现，不仅锁住了尸卫队长的四肢和脖颈，更是穿透了其琵琶骨和后脑要害。 隐约间，这些锁链就如一座山峰的脉络，于龙卫队长周身重重交错，勾勒成重峦叠嶂，亘古长存于时间长河中的巍峨神峰之象。 吼！ 龙卫队长受此刺激，竟是隐有苏醒的征兆，确切的说，是那执念感受到了威胁，可在陆川占尽了先后的情况下，即便他曾经确实很强，依旧被稳稳镇压当场。 若是没有陆川的相助，即便是天尸的真灵雏形，进入龙卫队长体内，也多半逃不过被镇压吞噬的下场。 毕竟，那里是龙卫队长的主场！ 但现在，有了陆川相助，同时又有各种玄妙秘术加持，龙卫队长那一缕执念，即便隐隐有真龙殿相合，也经不住消磨，最终烟消云散。 “果然！” 陆川微松口气的同时，默默看了眼星穹般的天际。 就在刚刚，磨灭龙卫队长执念之时，就隐约察觉到，虚无之中，似有什么特殊的气机波动。 可直到最后，对方都没有出现。 就好像，陷入沉睡中的人，只要不是一巴掌拍上去，亦或泼上一盆水就不会醒来一般。 仅仅有所觉，却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亦或完全无力改变什么。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第一步，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不错，控制一尊龙卫队长，也不过是刚开始。 甚至于，能够让真灵雏形完美与龙卫相合，然后控制躯壳，完成陆川的指令，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难题。 好在，对于这一点，陆川早就有所准备。 道影逆轮神通之下，斗之力瞬间没入了龙卫队长体内，将其血脉打乱的同时，陆川又取出了一尊高大若雕像般纹丝不动的异族天尸。 陆川可舍不得，用那些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天尸来做这试验，即便天尸战力很珍贵，可于他而言，并非不可再造之物。 当然，这个过程会很麻烦就是了。 但见陆川手中印诀如星斗连点，轻而易举，便将这异族天尸体内的血脉，尽数抽取炼化，甚至就连其内的规则领域也一同摄出。 不同于龙卫队长，这天尸本就是被陆川炼制而成，无论是尸身，亦或者血脉之中，都楔刻了无数禁制，自然倍感轻松。 嗡隆隆！ 随着那血脉和规则领域之力，被一股脑打入龙卫队长体内，周围便生出了一股股仿若闷雷滚滚的轰鸣，那是力量波动太强，所导致的音爆。 而这一步的关键便是，如何让双方的力量相容，从而让真灵雏形，借助自己的力量，真正掌控龙卫队长的躯壳。 如此，才能做到如臂指使，在某种程度上，规避真龙殿的禁制锁定。 “不好！” 但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眼看就要成功之际，陆川蓦然神色剧变，毫不犹豫的向后爆退，同时挥出了数十道金灰色流光。 吼吼吼！ 顷刻之间，剩余所有的炼尸，集结成阵，将陆川拱卫在内，在其命令下，释放出了自身全部的力量。 但若仔细观察，必然会发现，在外围的全部都是那些异族强者的炼尸。 只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观察这些的时候。 轰隆！ 几在同时，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有如石破天惊，在这殿门前肆无忌惮的席卷开来。 烟尘激荡不休，飓风呼啸，肃杀若千军万马奔腾沙场，将此间完全覆盖。 足足过了十数息，那漫天卷荡的沙暴，在渐渐趋于平静。 “哼！” 饶是陆川早有心理准备，可看着眼前一幕，面色依旧阴沉的可怕。 只因为，那龙卫队长的身躯，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冲击，竟然直接自爆了。 这不仅仅是失去了一次机会，更是直接损失了一具天尸，还有自爆之威下，瞬间被抹去了七八具圣主级炼尸。 不说一朝回到解放前，也堪堪让陆川，差点在此时失去了尸卫大阵，这一屡立奇功的底牌。 “以中期天阶龙卫的躯壳，绝对能够承受的住，一具初期天尸的所有力量！” 陆川轻吸口气，看着被镇压的剩余数十具圣阶龙卫，面色沉凝如铁，“但……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以他的阅历见解，又有诸多玄奥传承为辅，很容易就能推演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但未曾想，现实如此骨感，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 好在，陆川心性够好，不会被一次失败打击到，以至于一蹶不振。 “既然一蹴而就不行，那么……” 陆川心思百转，转瞬拿定主意，来到一具圣阶炼尸前，又唤来一具圣主级炼尸，如法炮制，进行灵智雏形转圜。 之所以一开始，不用圣主级炼尸为主，实在是灵智雏形太过弱小，甚至不足以称之为雏形。 亦或者说是，一种认为构造的执念，再加上神念烙印，才有了所谓的灵智雏形。 当然，最高跟随陆川的炼尸，其实都是在潜移默化之中而成，灵性极高，但关键是，现在并没有多少时间。 尤其是，陆川已经有所觉，外面的各族强者，怕是很快就会降临了。 留给他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少。 若不尽快将真龙御令弄到手，仅仅是这一片分殿中的重重禁制，就足以让陆川束手束脚，很难将此行冒险的利益最大化。 一边想着，手底下却不慢。 圣阶龙卫的尸身，与天阶相差太多，陆川没费多少力气，便重现了此前一幕。 只不过，依旧在即将达到平衡，灵智雏形真正将要入主龙尸之际，便直接自爆，功亏一篑。 陆川并不气馁，继续如法炮制，可意外还是频频发生。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大手在跟陆川开玩笑一样，每当即将成功时，就会将成品弄的一团糟。 “很不对劲啊！” 陆川眸光微沉，看着面前几个大小不一的深坑，面色渐渐趋于平静，“难道说……是因为神性吗？” 幽冥界之中，陆川也曾不止一次见过，那些所谓的神子或神女，这些亡灵强者身上，也或多或少具备些许神异之处。 这正是神灵狱主，所赐予后辈的力量，令他们的实力，能够远超同济。 “龙族的血脉，造就了龙族辅助的强大，这或许就是因为神龙的缘故，哪怕他们并非一脉相承，可到底有一个老祖宗！” 陆川通过对幽冥界神子的了解，渐渐推演出一种概率最大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他就此放弃。 “呵，这里可是皇天大陆啊！” 陆川冷冷一晒，率尸卫向内里前行的同时，将所有圣阶龙卫全部打碎，并且将其中的龙族血脉炼化，一股脑的注入了另一具异族天尸体内。 有皇天大陆那特殊的规则隔绝，即便神性血脉再强，也会受到极大削弱，能够赋予个体超越同阶的实力，已然是极为不凡了。 所以，在陆川血道秘术之下，这些龙族血脉并未闹出什么乱子，甚至很完美的融为一体，就被异族天尸炼化。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吞噬血肉精华，是天尸本能的缘故。 陆川要做的，自然是要生生造就出，一尊拥有龙族血脉的天尸，却并非天生，而是后期炼化而成。 如此，再逆推天阶龙卫，让天尸的真灵雏形入主，做到这一步，才算是真正掌控。 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重宫门前，如法炮制，将天阶龙卫队长控制住的同时，便将那异族天尸的真灵雏形，打入其身体之中。 而有了此前炼化的诸多圣阶龙卫血脉，果然比之前稳定，而且顺利的多。 https://piaotia/book/23977/19206360htl ：piaotia 第五百五十五章 捅破天 “吼……” 狂暴无垠，有如飓风般的沉默呼啸，伴随着一声低吼，渐渐趋于平静的同时，原本高大如山岳，周身布满金属光泽鳞甲与荆棘的狰狞体型，也缩小至丈于高下。 仅仅是看一眼，便会被其恐怖的威压所慑，体型更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力量爆发感，似乎随时会暴起伤人。 “不错，不错！” 陆川目露喜色，满意的点点头，额头并不起眼的汗渍，也随之悄然敛去。 没办法，再损失一具天尸的话，即便最后能得到真龙御令，虽然就收获而言一定是赚的，可天尸战力却不是那么好成就的。 满打满算，加上这刚成型的龙卫天尸，也不过是六具天尸，还有二十七具圣主级炼尸而已。 勉强，能够集结成阵！ 但有了龙卫天尸，却不代表，陆川就能控制那些圣阶龙卫禁军。 毕竟，这些龙卫都是死尸，只剩下了本能行事，根本听不懂任何命令。 否则的话，控制一尊龙卫队长，就等同于控制了一队龙卫禁军，岂不是能够在真龙殿中横着走？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也正因此，从一开始，陆川就没有对此抱有幻想。 事实也证明，正如其所想，剩余的圣阶龙卫，根本不受龙卫队长的控制，只能作为资粮，被众尸卫吞噬。 当然，即便如此，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 无论是龙卫禁军的血脉和尸气，还有龙卫队长身上的龙族铠甲，前者本就是炼尸最喜欢的资粮，后者更是难得一见的防御至宝。 龙族体魄本就强大，再有这等防御至宝加身，即便是同阶强者，也很难将之打破，只要被压着打的份儿。 “前后三十六重宫禁，也就是至少三十六个天阶中期，乃至后期的龙卫队长，数千名圣阶龙卫！” 陆川咂咂嘴，双目已然放光。 可以想见，若是让众尸卫将这些尸气和龙族血脉全部炼化，必然是一次，不啻于，甚至超过亡骨坑的逆天机缘。 毕竟，骨妖一族满打满算，也不过双手之数的天阶强者而已。 这里表面上，已经是数倍于骨妖一族，而且质量上更是远远超出的同时，还有东华殿外的那十二名天阶后期和绝顶天阶龙卫。 当然，那些也就只能想想了！ 哪怕将所有的尸卫一股脑炼化，陆川也是打定主意，绝不会去触碰。 至少，在炼化真龙令之前！ 否则的话，碰一个等于捅马蜂窝，即便陆川手段齐出，底牌再多，也不可能抗住，在绝顶天阶龙卫带领下的十二名天阶强者围攻。 不说一个照面就被打成渣子，却也绝对没有多少还手余地，那是必败无疑的局面。 当然，即便没有得到这十二名天阶龙卫，仅仅是这些龙卫禁军作为资粮，已然是不虚此行了。 只不过，陆川显然谋求更高。 否则的话，实在对不起他消耗了这么多炼尸的代价，自然不会就此收手。 “只不过，龙族血脉隔代，甚至隔了这么多代，都可能存有神性联系，若是未来遇到神龙一阶的存在，甚至于只是半神龙族，怕是……” 陆川率众前行，同时思绪千转，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 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低！ “龙族血脉虽好，甚至未来，未必没有法门克制，但防患于未然，还是直接完全炼化成强化的力量微闪！” 一念及此，陆川已是打定主意。 尤其是，如今身在真龙殿之中，这些龙卫本身又并非是纯血龙族，而是龙族附属的杂血后裔，难保此间就有克制的禁制或法门，乃至秘宝。 而事实证明，陆川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真龙御令，本身就对这些杂血后裔，有着无上权柄，难保别人不会得到一个。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在陆川有意引导之下，尸卫全力以赴，将龙族血脉炼化成本源力量，而非是以此为根本，强化己身，成为杂血龙族。 虽然，这么做会失去大部分效用，却胜在安全。 后者虽然提升巨大，但却可能存有种种隐患，哪怕是万一，陆川也不会取用。 而现在，有一个现成的龙卫队长，就已经足够用了。 但出乎陆川意料的是，因为龙族血脉的吞噬越多，竟然令其气息越发强盛三分。 其本身就是一具天尸的全部力量，融入了中期天阶龙卫体内，如今竟是有了突破之象。 “突破便突破吧，即便真的有可能被克制，但只要能得到真龙御令，那种可能也是在以后遇到高位龙族的时候了！” 陆川很清楚，一旦这龙卫队长突破，必然是一大助力。 有鉴于此，陆川也不吝啬，一边率众尸打杀此间的龙卫禁军，一边抽取龙族血脉，供他们全体炼化。 经过出乎意料的顺利，即便每一次动手之际，陆川都能隐约察觉到，周围虚无之中的异样波动，可到底没有真正发作。 显而易见，要么就是对方极为隐忍，要么就是，真的只剩下了无意识的本能！ 对此，陆川虽然一直防备，却也没有怎么在乎。 左右不过是斗一场，早晚会对上，与其现在担心，还不如尽快提升实力。 而炼尸这等介乎生与死之间的异类，提升实力的方式便是——吃！ 包括却不限于，血肉精华，还有无形的尸气或煞气，都可以成为其尽皆突破的资粮。 这片不满龙卫禁军的东华殿，就像一个不设防的美味糕点，欢迎客人尽情享用。 如此，陆川自然不会客气。 但事实证明，陆川实在是想多了。 即便是有六大天尸，二十七尊圣主级炼尸，一同囫囵吞枣般炼化，也不过堪堪进行到一半，便再也难以吞噬龙族血脉和尸气了。 虽然还能再炼化，可那已经是介乎于即将突破的极限，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说，必然会弄出不小的动静。 陆川可不想，在得到真龙御令之前，闹出什么超出掌控的乱子。 更何况，突破天阶的动静不小，难保不会惹得那暗中的存在惊醒，若是提前对上，虽然不至于不妙，可毕竟陆川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啊！ “不急于一时，左右不过是砧板上的肉罢了！” 陆川打定主意，收了所有炼尸，仅留下那龙卫炼尸，仗着有龙辰玉牒在身的同时，也未了进一步验证，大摇大摆的深入重重宫阙。 没多久，便再一次，站在了金碧辉煌的东华殿之前。 “最后一步了，只要能跨过去……” 看着那深深的宫门，陆川轻吸口气，举着龙辰玉牒的同时，带着龙卫天尸向前行去。 好在，一切的担心并未出现，那些龙卫天尸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仅仅是那绝顶天阶龙卫多看了两者一眼罢了。 陆川已然能够想到，是对方的实力更高之故，但也仅止于此了。 “在此前的代入记忆中所见，如果帝绯月真的察觉到了什么，怕是其修为境界，远比表面上更高，说不定……已经触及了元神之境！” 又想到此前一幕，还有幽冥界中的种种，陆川不得不如此怀疑。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再次进入东华殿，来到那高大案几之前，陆川深吸口气，指挥龙卫天尸挪开那几本书册的同时，精神紧绷，神念死死盯着殿门所在。 好在，直到龙卫天尸拿起真龙御令，都没有意外发生。 但陆川没有急着让龙卫天尸炼化，而是自己试探着接过来，再次试探一番，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显而易见，简单的触碰，并不会惊动外面的龙卫。 “那么……” 陆川喉结上下蠕动，显然紧张到了极点，猛的一咬牙，将真龙御令交给龙卫天尸，并且分化自身神念，指挥龙卫天尸炼化的同时，自己也助祂一臂之力。 仅凭龙卫天尸那点真灵雏形的魂力，实在算不得什么，若是寻常还好，可这真龙御令之能，有不小的可能，存在着前代的掌殿使神念烙印啊！ 昂！ 果不其然，当真灵雏形进入其中时，一声浩瀚龙吟，化作遮天蔽日，占据了整个苍穹的庞大虚影，差点就将真灵雏形直接震散。 “果然还存在！” 陆川心头凛然，强忍不适，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进一步，将大部分神念注入其中，保护真灵雏形的同时，与那庞大龙影对峙。 正如其所言，即便还存在，却也不过是一道分神罢了。 这里不仅是皇天大陆，本就对其有不小的削弱，而真龙殿器灵都受创沉眠，一道当年的掌殿使所留分神，再强也强不到哪儿去。 即便，对方是半神也不行。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抗住时间的洗礼，否则在此前，陆川打杀，乃至炼化那些龙族禁卫时，这神念分神，就不会毫无动静，而是调动大军，将陆川围杀当场。 事实上，陆川最忌惮的并非是这神念分神，而是外面的十二名天阶龙卫。 而事实上证明，陆川所虑，也极富先见性。 “何方宵小，竟敢觊觎真龙御令，当诛！” 死板却不失威严，并且既有威慑性的厉喝，有如炸雷般，在殿中回荡不休，震的陆川耳膜嗡嗡作响，连神魂都为之颤抖。 没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除了那绝顶天阶龙卫，剩余的无一不是后期天阶，这等阵仗，于现在的陆川而言，不啻于捅破天啊！ 第九百五十六章 龙神烙印 “只能……拼一把了！” 即便是早有预料，可事到临头，陆川依旧犹豫了刹那，才狠狠一咬牙的同时，心念微动，所有的炼尸，都已出现。 至于杨秀娥，在被摄入真龙殿之际，便失去了踪迹，只能大体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却无法锁定其方位。 吼吼吼！ 五大天尸，率领二十七尊圣主级炼尸，勉强结阵，堵在了大殿门前。 接到的命令便是，不息一切代价，阻挡龙卫进入此间。 轰轰轰！ 顷刻之间，滚滚惊涛骇浪，彷如洪流般的力量波动，便在大殿中宣泄开来，震的轰鸣作响不止。 虽然陆川已经极大限度的高估了十二尊龙卫的实力，可真正动起手来时才发现，不仅低估了，而且是大大低估。 几乎在交手之际，近半圣主级炼尸，便遭受重创，险些直接四分五裂。 这也难怪，尸卫大阵本就是为拱卫陆川而创，少了他这个主阵之人，威能自然大减，而且在此前又少了近三分之一。 没有被直接打崩溃，已经极为不凡！ 只不过，被打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绝对不长。 作为主人，陆川自然清晰感受到，众尸卫的压力有多大，甚至可能全军覆没于此。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如箭在弦，已然容不得陆川有任何退缩了。 “哼！” 陆川一咬牙，竟是直接将龙辰玉牒扔出，由一尊天尸执掌，果然令龙卫攻势稍缓，但也仅此一次了。 只要陆川不放弃炼化真龙御令，而且这些天尸在东华殿之中，龙卫便绝不会停止进攻，双方也必然要有一方覆灭才可。 “乾涳龙君！” 陆川来不及多想，全力以赴，近乎将九成神念，一股脑注入龙尸体内，再冲进真龙御令之中，一同对抗那近乎无边无际的磅礴龙影。 “大胆人族，竟敢冒犯本君，当诛！” 龙影垂首，烈烈龙息如洪流，又似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瞬间便令这方异空间轰鸣震荡不止，有如主宰般，在此间掀起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作为掌殿使，这位乾涳龙君本身的实力，就极为不凡，极可能是半神强者，哪怕只是一道神念分神，也极为强大。 若非历经时间洗礼，又有皇天大陆的特殊规则隔绝，怕是一个照面，虽不至于直接磨灭陆川的神念，怕是也足够令其重创。 但现在，陆川却是怡然无惧，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势，竟是不退反进，迎难而上，直接冲了过去，与之斗作一团，打的有来有往。 可是，即便如此，仍旧不够！ 陆川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神念印记，已经是摇摇欲坠，其中有一小半，甚至暗灭不定，这是即将崩溃的征兆。 显而易见，他绝对撑不到，磨灭乾涳龙君神念分神的地步，自己的尸卫就会先一步覆灭。 若是如此的话，陆川甚至宁愿放弃夺取真龙御令。 尸卫所带来的帮助，毫无意外的大，而且是显而易见，尤其是里面的众多尸卫，乃是自下界时，便与他同生共死。 倒不是，他对这些尸体有多深的感情，毕竟都炼化成尸体了。 但人都是念旧的，即便强如陆川也不例外，甚至是自我本心之中，绝不愿放弃，因为这是他生而为人的一种感情，更是七情六欲的本质之一。 今天，他能舍弃这些同生共死无数次的尸卫，来日就能放弃更多！ 就像是家暴，只要又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一样。 “可恶……” 陆川双目泛红，差点咬断压根，就要直接放弃，可突然异变出现。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东华殿整个剧震不止，甚至就连此前隐藏的禁制，都闪现出了征兆。 可诡异的是，这些禁制并未攻击陆川，也没有其它作用，就像是显示自身存在一般，旋即稍纵即逝。 只不过，这并非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外面的各族强者……进来了！” 几如福至心灵一般，陆川心神一松，果然发现，尸卫面临的压力骤减，只是依旧不容乐观。 只因为，现在的十二尊龙卫，出手明显出现了几分迟滞，可实力却没有减弱多少，举手投足之间，每一击所蕴藏的力量，都令尸卫受创不轻。 若非大阵的缘故，怕是早就崩溃，被拆的七零八碎，连渣子都不剩了。 显然，这些龙卫正处于迟疑之中，执念所形成的灵智太过简单，根本无法做出复杂的思考。 乃至于，现在是先打杀眼前的入侵者，还是去阻拦外界的入侵者，都无法判断。 好在，总算是让陆川松了口气。 而一切的关键在于，陆川能否在尸卫崩溃之前，彻底斩灭乾涳龙君的神念分神，否则的话，必须选择放弃一方。 “那就斗一斗！” 陆川心头发狠，全力以赴，近乎将所有的神念，全部注入真龙御令之中，就差直接将神魂也带入了。 但无必要，陆川绝不会如此。 毕竟，那般做的话，实在太过凶险，近乎不留后路。 一旦出事，多半会神形俱灭，连逃生的机会都不会有，为了一枚真龙御令，实在不值得如此。 为此，陆川连尸卫都不舍得赔进去，更遑论事关性命的神魂了！ 但事实上证明，乾涳龙君所留的神念分神，远比想象中更难缠，更坚韧几分。 无论陆川动用了何种手段，近乎底牌尽出，也不过勉强占据上风，想要将之磨灭，显然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现在，陆川最缺的便是时间。 最重要的是，尸卫眼看着就撑不住了，这还是在尸卫出现迟疑之象后，分出去了几个。 否则的话，早就被打成齑粉了！ “卑贱的人族，本君要将你……” 乾涳龙君的神念分神，历经时间洗礼，明显灵智不高，却依旧能判断出陆川的根脚，更是将那骨子里的傲慢显露无疑。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抹震撼天穹，撕裂空间的无匹锋芒。 “卑贱？” 陆川眉峰一扬，面色却异常平静，却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冷漠，竟是须臾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刀光，瞬息横跨虚无。 “生而为人，这是陆某最骄傲的事情！” 话音未落，刀光冲霄而起，仿若大日照破云雾，撕裂天穹，有如开天辟地一般。 “找死！” 龙影震动，可身为龙族的骄傲，却不容许乾涳龙君退避，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将那锋芒吞入腹中。 可惜，这仅仅是一道神念分神，能够阻挡全力以赴的陆川如此之久，已然是极为不凡，但却挡不住，力促这近乎完全舍去一切，代表着他自身意志的舍身绝学——以神御刀！ 铮！ 刀吟铮鸣，如喑如啸，激荡天地，破开了云雾，使得天地为之一静。 那遮天蔽日的龙影，瞬间便化作两半，旋即骤然一凝，成为一团模糊不清，以肉眼可见速度散溢的光影。 显而易见，陆川赢了！ 陆川也没敢耽搁，心念一动，在对方神念还未散尽之前，便催动真灵雏形，打下自己的印记，如此才能算真正掌控了真龙御令。 但令他身形一僵，心神凛然不已的是，在那光影散溢之前，却有一道饱含威严的声音传入心神之中。 “本神……记住你了！” “什么？” 陆川豁然转身，骇然失色，隐约之间，似乎在那溃散的光影之中，看到了一抹有如神祇一般，高高俯视苍生蝼蚁的深邃眸光。 呼！ 旋即，光影震颤，瞬间消散一空，却有一道无形流光，在间不容发之际，没入了陆川神念之中，无论他怎么躲，都无法避开。 “龙神烙印！” 陆川面色难看，深知这是类似混沌烙印一类的手段，现在可没有混沌魔神伽罗什来帮他祛除烙印痕迹 “乾涳龙君？不……” 陆川深吸口气，强抑惊骇与心悸，“应该是……乾涳龙神！” 也只有此等存在，才能借助这么一点因果联系，便能横跨时空与光阴，无视空间屏障，自万诸天万界之外，看到皇天大陆之内的自己。 “这等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陆川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同时，几乎在瞬间，便恢复了平时的常态，通过刚刚那一幕，推演出了很多东西。 “现在看来，妖皇极可能真的半神之境，那冥帝等老怪物呢？” 但来不及多想，陆川也没有时间分心，就是这一恍惚的刹那，尸卫大阵竟是直接崩溃了。 好在，龙尸的神念烙印，也同时留下。 “住手！” 陆川命令龙尸，手持真龙御令，催动其上禁制的同时，喝令众龙卫。 轰隆！ 几在同时，伴随着一声惊天轰鸣，前一刻还全力以赴，力量全出的龙卫，此时竟没有丝毫迟疑的静立不动。 显然，正如陆川所想，面对真龙御令，即便龙卫已死，也绝不会违背。 即便是，现在手持真龙御令的人换了个。 但从始至终，龙卫效忠的并非掌殿使，而是真龙御令，这是代表真龙殿主的权柄。 乾涳龙君虽强，当年也不过是半步元神罢了，如何能与神龙殿主相较？ 虽然历经出乎意料的波折，但好在结果总算完成，就是损失不轻，但接下来的收获，却足以令陆川赚的盆满钵满了。 于是乎，在天阶龙卫拱卫之下，陆川操控龙尸催动真龙御令，先取走了案几上的卷册和几样宝物，便向殿库所在而去。 https://piaotia/book/23977/19207655htl ：piaotia 第九百五十七章 龙晶 轰隆隆！ 轰鸣巨响不绝于耳，原本缓缓流转如浩瀚星海般的苍穹，此时呈现出道道紊乱的各色流光，就像是有无数大手在凭空拍击天幕，呈现出种种惊天异象。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陆川似有所感的看了眼天际，却并未放在心上。 借龙尸掌握了真龙御令，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命令龙卫禁军，即便是绝顶天阶强者来此，谁输谁赢，也得都过一场才知道。 若非，那十二名天阶龙卫，生前得到的命令是镇守东华殿，否则的话，以真龙御令下令，如现在收拢的这些龙卫禁军一般，当真是可以在此间横着走。 即便如此，陆川也没觉得后悔，哪怕差点为此付出，尸卫全灭的巨大代价。 如今，在真龙御令压制下，一众尸卫正狼吞虎咽般，将龙卫禁军的血脉和尸气一股脑的吞噬炼化。 恢复如初，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甚至能更进一步。 若非，陆川顾忌龙族血脉之中，那稀薄的神性，仅凭这里的龙卫禁军，甚至不需要全部，仅仅十分之一，就足以再造就数尊天尸。 哪怕是现在，将龙族血脉炼化成最纯粹的本源力量，凭空令消耗剧增，也只需要三分之一，最多一半，就能超过当初在万骨坑，魂池中的机缘。 陆川却不在乎，若非考虑到，现在的尸卫，根本吞不下这么多，哪怕是全部炼化了，也不会可惜。 所以，至多抽取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以真龙御令约束，拱卫自身，浩浩荡荡向殿库所在而去，免得遇上什么意外。 反正这里的龙卫禁军无法带走，即便遇上强敌，也是先消耗龙卫。 至于尸卫，自然是先安心疗伤的同时，炼化龙血和尸气了！ 来时，陆川足足费了近半月，才堪堪打通了整个东华殿，如今不过半天功夫，便到了一座防守明显更加森严的所在。 虽然此间的龙卫并不多，仅仅百十个左右，可其中最低的都是圣阶精锐，更有六大天阶龙卫镇守，算是仅次于东华殿的防卫力量了。 陆川却知道，这不过是规矩罢了。 这里虽是东华殿的殿库，可却依旧是在真龙殿之内，有什么人能够，进入真龙殿偷盗或抢夺呢？ 即便偷到了，或能抢夺到手，难道还能在神龙殿主的眼皮子底下，将东西带走不成？ 嗡！ 在陆川指令下，龙尸上前，单手一抬真龙御令，释放出奇异波动，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果不其然，镇守殿库大门的龙卫禁军，毫不犹豫退到一旁，与随陆川而来的百余龙卫禁军一起，将殿库包围了起来。 陆川并未把剩下的所有龙卫禁军全部调动，毕竟现在外界的各族强者已经进入此间，难保不会有人闯入东华殿范围之内。 若是没有了龙卫禁军把手，真龙殿的禁制虽然不弱，却也扛不住太久。 所以，为争取时间，自然要留下部分龙卫禁军镇守门户。 不得不说，陆川考虑的很全面，即便放开了前面十数重门户，依旧收拢了不少人手，哪怕真的有强者前来攻打，没有绝顶天阶实力，也很难在短时间攻破东华殿的禁制防御。 正因此，陆川才有时间，从容不迫的进行各种布局谋划。 最重要的便是眼前的殿库！ 真龙御令在手，可以调动东华殿范围内的所有禁制，殿库自然不在话下，轻而易举百年打开了有繁杂到极点的重重禁制守护的殿门。 恐怕，即便是乾涳龙君在前，也不会想到，有人会以这种方式，打开了自家后花园。 这哪里是强盗，分明是耗子进了油缸。 若不是吃个肚满肥肠，满嘴流油，都对不起冒这么大风险。 陆川也不耽搁，在龙尸高举真龙御令先一步进入殿库的同时，也拿着龙辰玉牒进入其中，以防不测。 毕竟，真龙御令不是在他手中，难保这里面会出现什么纰漏。 哪怕在炼化此宝之后，就已经得知，真龙御令在手，可以带多人进入殿库等一系列禁区所在。 只不过，安全起见，为防万一，陆川还是觉得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毕竟，真龙殿连器灵都貌似重伤沉眠，只剩下本能意识，更遑论此间种种，早已说明了当年发生了重大变故。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在真龙殿保护之下，如此多龙卫禁军精锐，都没来得及撤退，就全部死在这里，成为了尸体。 而最让陆川心悸的是，看周围的环境和龙尸的保存状况，这里分明没有经过任何战斗的样子。 显而易见，无论是真龙殿受创，还是龙卫死亡，都是在一瞬间发生。 突兀到，就连真龙殿的神龙殿主，都来不及收回真龙殿。 甚至，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出现在陆川脑海之中，却在瞬间压了回去。 若真的如此，那当真是太过惊人了！ “嗯？” 正想着，陆川一步迈入殿门之内，却发现里面赫然自成空间，不由眉峰微扬，讶然道，“戒子纳须弥，竟然是在空间之中的空间，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方小世界中的刺空间。” 早在进入真龙殿之时，陆川就觉察到些许异常，毕竟炼狱塔本身，就容纳了一角幽冥界空间，而是在下界就炼制出了雏形。 所以，对于小世界和异空间，陆川本就极为熟悉。 而真龙殿内部极为广阔，即便仅仅是庞大如巨城般的东华殿，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若说没有空间加持，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但站在这片明显是小空间的殿库之中，陆川还是惊叹不已，当真是大手笔啊！ 放眼望去，只见重峦叠嶂，山脉连绵不绝，竟是一眼望不到头，甚至被其中的重重宝光，差点晃花了眼。 仅仅是惊鸿一瞥，陆川就知道，自己此前所冒的险，完全值了！ 即便，当年的殿库之中，不凡是对圣阶龙卫，亦或其它各族同阶强者的俸禄或收获，可这么多年过去，仅仅是里面种植的种种灵药宝药，也堪比天材地宝了。 “可惜！” 陆川深吸口气，饶是心坚如铁，此时也不由心神激荡。 当然是可惜炼狱塔不在，否则的话，直接将这片绵延数百里山峰尽数搬走，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功夫。 当然，陆川并不后悔，自己没有以因果规则为核心，构建洞天福地，否则也能完全带走。 若非如此的话，其实力必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不对劲！” 但当陆川紧随龙卫向前之后，心头蓦然一跳，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只因为，眼前那无垠浩瀚的重重宝光，赫然在一步之后，就如梦幻泡影般，烟消云散，仅剩下遍地幽暗的沉沉烟雾碎屑。 就连那数百里的山峦，也只剩下数里大小，好似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生生将此间吞了下去，只剩下最后一点，就能完全消化。 “难怪……难怪真龙殿这等无上道器的禁制会如此弱，原来如此啊！” 陆川失神刹那，面色渐渐恢复如常。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对于收获多寡，陆川其实并非那么在意，可真事到临头，却也难免失望。 实在是，落差太过巨大了！ 若如此前所见，陆川可以肯定，至少在突破元神境之前，所需要的修炼资源，那是根本就一点都不需要费心了。 可惜，想法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真龙殿受创超乎想象的重，仅剩下的本能意识，或许是无法在此前陷落的地方吸纳到足够的天地元气恢复，以至于不得不向这里面的此空间下手。 所以，种植于此的各种天材地宝，就成了消耗品，无数年过去，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差点连异空间都整个崩灭。 但好在，并非没有收获。 在龙卫带领下，陆川缓步上前，看着数里方圆内的废墟之上，一座摇摇欲坠，破败到极点，似乎随时都会散架的楼阁。 依稀可见，上书两个龙文大字——功勋！ 显然，这里就是放置战利品，亦或发放俸禄、奖励的地方了！ 毫不费力的打开大门，里面虽然黯淡无光，一副被灰尘覆盖的样子，却让陆川微微松了口气。 但见里面时不时一闪而没的微光映照下，依稀可见，有龙文符箓或禁制呈现，虽然貌似随时会崩灭，却到底护持住了这里，没有被真龙殿本能意识吞没。 否则的话，当真毫无收获，陆川称得上是血本无归了。 自出道以来，他还真没做过这么亏的买卖。 哐哐哐！ 陆川快步上前，确定没有危险后，随手掐灭了里面的禁制，便将一排排的宝箱全部揭开。 宝箱之中，最多的是一种，约莫拇指大小，呈六棱形，两端微尖锐，隐隐淡淡云鳞纹路闪烁，透着淡淡恢弘气浪波动的晶石。 “龙晶！” 陆川眉头微皱，旋即舒展开来。 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所需的混沌神物，可这龙晶也不是凡品，乃是一种上佳的炼体宝材。 当然，在上古之前的混沌时代，此宝还不叫龙晶，名曰混沌元晶，算是混沌魔神赏赐手下，比较常见的宝物了。 之所以命名为龙晶，不过是龙族仗着自身强大，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即便如此，放在此时，也是极为罕见的至宝，无论任何生灵，都可以用此宝强化己身。 第九百五十八章 混沌道晶和战功簿 龙晶虽好，却并非陆川真正所图。 但即便如此，仅凭这里的百十箱龙晶，就足以让他的混元金身更上一层楼，向绝顶洞天迈进一步。 可随着打开的箱子越来越多，一件件当世罕见，甚至是绝无仅有，只有在上古，乃至在混沌时代，才有出产的宝物呈现在眼前，陆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只因为，已经看过大半，却没有一件混沌宝物。 当然，即便是在混沌时代，也并非所有宝物，都能称之为混沌至宝。 只有具备特殊的混沌之气，亦或混沌生灵所造就的宝物，才有资格被冠以混沌之名。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炼化。 若非得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即便是陆川，哪怕是宝物近在眼前，也不可能认的出来。 就像是现在，陆川就能认出这里面的大部分宝物，其中是因为伽罗什遗赠的经验，一部分是后来人的认知。 毕竟，即便是混沌魔神伽罗什，也不可能认得所有宝物。 在那个时代，能够入混沌魔神之眼的宝物，首推自然是混沌至宝，另一种就是对自身有益，亦或有其它价值，能够与其它混沌生灵交换的宝物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没有一件混沌宝物，即便每一件放到现在，都弥足珍贵，可却并非陆川迫切所需。 无论是能够淬炼体魄的龙晶，亦或者强化神魂的九曲灵芝草，乃至其它种种神异宝物，于陆川而言，都能通过其它途径获得。 “看样子，即便是混沌时代已经近乎终结的上古，混沌宝物也都被当做重宝，刻意收藏了啊！” 陆川眉头紧锁，思绪千转，不断推演着种种可能，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多半，是乾涳龙君这位掌殿使拿走了所有战利品中的混沌宝物，亦或者是出于更高层的命令，直接上交了。 “麻烦！” 陆川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多少灰心。 从砗磲一族中得到的手札上记载，那不过是当年大战中的一件战利品，虽然正是被东华殿所收走，却未必就一直存放着。 对于此，陆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虽然，没有混沌宝物，为打神鞭提供足够的资粮，无法发挥此宝的力量，让陆川的安全感稍弱，可至少暂时安全无虞。 只不过，无形中的压力，还是让陆川倍觉压迫感渐渐笼罩自身。 “这里没有，其它分殿未必没有！” 陆川轻吸口气，强打精神，继续收拢其它宝箱。 认真而言，即便是两世为人，对于开宝箱或寻宝这一类的行径，依旧不能免俗啊。 尤其是，看着一件件罕见的重宝出现在眼前，那种无与伦比的充实感，着实冲淡了陆川心中的一丝愁绪。 “这是……” 当陆川打开最后一个，明显有特殊龙文禁制，而且不过尺许大小，颇为厚重的宝箱，里面的宝光映入眼帘时，瞳孔不由微微收缩，竟是失态般啪的一声将之扣住。 嘎吱！ 深吸了几口气，陆川才重新打开宝箱，看着里面三枚一大两小，大者如核桃，小者如龙眼，通体圆润，呈天青色，散发蒙蒙毫光的宝石。 一时间，隐有氤氲雾气，呈现眼前，好似有重重难以言说的妙理，映入脑海之中，令人无法自拔。 陆川也不知道，自己是动用了何种大毅力，才将宝盒盖上，珍而重之的收入纳戒之中。 “道晶，竟然是道晶！” 之所以会如此失态，是因为陆川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道晶。 这可不是如今皇天大陆上流传的道晶，那只是天阶强者坐化归墟，亦或者自身规则本源所化的力量结晶。 虽然依旧珍贵，里面蕴藏了天阶强者的力量演变，可以让得之者省却无数苦功，可与此宝相较，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在上古之前，乃至混沌时代，此宝还有另一个名字——混沌道晶！ 只不过，此宝虽然有混沌之名，里面蕴藏的却并非是混沌之力，而是能让人参悟天道的本源道韵！ 以曾经的玄霄雷尊为例，这位虽不是生而知之，却得天道授法，可谓气运惊天，一身雷法惊天动地，近乎在同阶之中无敌。 甚至于，以圣中至尊之身，多次力抗天阶强者而不败，这就是天道授法的可怕之处。 同样，也是道境绝学的超凡所在！ 而这混沌道晶，虽然不如传说中的天道授法，可却足以让任何人，借其中的本源道韵，演化自身，向道境绝学推进，成功几率还极高。 要知道，在混沌时代，即便是混沌魔神对于此宝，也是极为渴求的。 也正因此，此宝才更加弥足珍贵！ “不虚此行！” 即便不是真正所需，陆川也不由缓缓吐出四个字。 甚至于，他已经想到，该如何利用这三颗混沌道晶了。 淬炼体魄的龙晶，强化神魂的九曲灵芝草，参悟道晶绝学的混沌道晶，任何一件传出去，都会在皇天大陆引发无数腥风血雨。 哪怕陆川心坚如铁，也费了好大劲，才堪堪压下了心中就地炼化的悸动，将此宝珍而重之的收起，与龙晶和九曲灵芝草放在一处。 待得寻一个安全和幽静的所在，直接闭关炼化，足以让他的实力，更迈进一步。 而现在，明显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该走了！” 陆川最后看了眼，这片即将崩灭的次空间，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便直接离开的同时，并调走了殿库周围的所有龙卫，一同回到了东华殿之中。 相较而言，殿库的守卫虽然不如东华殿，可安全上更高一筹，但那次空间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崩灭，陆川可不想做在这种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口上。 即便未必能伤到他，可面对这种无法掌控的意外，却并非陆川所愿。 而在东华殿，本就有十二尊天阶护卫，再加上殿库中的防御力量，即便是绝顶天阶强者来犯，也休想突破。 所以，这里是最好的暂时修整之所以。 至于在此间直接修炼，试图突破，陆川是一点都没有想过。 真龙殿的器灵无论活着与否，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陆川都不想在自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 即便，在突破之前，会布下重重手段。 但陆川很清楚，无论做什么准备，以他现在的手段，根本防不住真龙殿器灵。 要知道，即便是炼化了的真龙御令，对方收回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哪怕种种迹象表明，真龙殿器灵已经陷入沉睡，陆川也不会冒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陆川可不想，因为一时束缚，直接交代在这里。 之所以回到这里，而不是去其它分殿，搜刮宝物，正是要先看一看，此前在东华殿中所得的卷宗。 反正殿库之行，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宝物，寻找到混沌至宝的可能性太低，与其浪费时间，乃至和其它各族强者发生冲突，还不如先待在这里。 毕竟，以东华殿为例，其余分殿所在，也必然有极为强大的禁制防御。 先等各族强者破坏的差不多了，陆川再去收拾残局，自然能节省更多的力量。 “这是战功簿！” 陆川坐在案几上，手中把玩着真龙御令，一如当年的乾涳龙君，随意翻看着玉册上的内容。 虽然是龙文，可炼化了那么多的龙卫禁军，哪怕每一个都只剩下极为稀薄的残念印记，而且并非所有龙族所属都懂得龙文，却也足够陆川认全了。 毕竟，他还身负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 虽然这位并非龙族的创造者，可也曾经吃过不少龙族，而且是纯血真龙，即便只是随意翻看过龙魂，也能记下一些了。 当然，伽罗什的遗赠，乃是自身最重要的部分，哪怕可能浪费精力，传下在祂眼中，不过是美食的记忆？ 也正因此，其中对于龙族的记忆，实在太过稀少。 可即便如此，于陆川而言，也足够用了。 再加上搜罗的残念记忆，翻看这些龙文记载的卷册，并没有任何问题，至多就是磕磕绊绊了几方。 当然，陆川不会承认，其中有一部分，是自己连蒙带猜。 但无论如何，人族的创造力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有独属于自己的文字记载，而且是诸天万族之中最早的灵族之一。 即便是自诩万界最强的龙族，在这方面，都差了一筹。 所以，这龙文之中，有某些地方，与人族最早的文字有几分相似，就不足为奇了。 陆川也正是靠着这部分内容，才堪堪将卷册通顺看了一遍。 这战功簿看似没有多少用，可在陆川看来，其中所记载的内容，却是让他对于诸天万族的实力水准，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知。 比较，这上面记载的内容，都极为详细。 在神魔之战期间，虽然后期已经出现了种种分化和隔阂，可战功这种东西，却是最为实在的。 所以每一笔，都极尽详实。 陆川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冥帝曾经言及，那些家伙就快来了。 至于这些家伙是谁，陆川清楚的很。 如今，有了这战功簿在手，足以让陆川提前推演判断，这些在诸天万界之中，已经长存了不知多年的同阶强敌，到底有多强的实力。 第九百五十九章 逐海客、无支貘 “娜羅雀玥，阵斩蛇枝，记三等功！” “鳄風阵斩伏灵坨，记三等功！” “敖通阵斩半魔神塔螺图，记二等功！” “凤筱阵斩半魔神” 缓缓合上战功簿，陆川面色沉凝，似乎说不出的沉重，乃至忌惮。 只因为，从这上面所述，对于诸天万族的同阶实力，已然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知。 以三等功为例，便是必须要绝顶天阶，而有资格封功入列，至于其它的，也仅仅是记载了一个过程和收获罢了。 而且，还需要罗列和相加，才足以凑够一个功勋。 足可见，这每一个三等功的获取是何等艰难，又是多么珍贵。 在战功簿的最前面，就有兑换功勋的宝物，一个三等功，便等于一百个普通功勋，才堪堪能换一块龙晶或相等价值的宝物。 二等功，便是三百个普通功勋，至于一等功，便是一千个！ 而最后的特等功 “乾坤龙君，阵斩混沌魔神阿里加！” 陆川看着这一行字迹，瞳孔就止不住收缩，心头更是连连跳动不止。 根据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这阿里加虽然只是混沌魔神之中排名最末的存在，可也到底是混沌魔神啊！ 这乾涳龙君，竟然能够逆斩神灵？ 而且，混沌魔神即便再弱，也比诸天万族中的同阶，强出不止一筹！ 显而易见，即便这一战绩有些水分，亦或者是乾涳龙君借助了外力，乃至是围杀，却也足以说明，这位东华殿掌殿使的实力，绝对是超凡脱俗。 毕竟，与神灵一战，不仅能够活下来，更是逆战神灵，就足以自傲了！ “难怪这家伙能够成为掌殿使” 陆川轻轻摩挲着玉册上的龙，缓缓翻过一页，下意识看去时，眉峰骤然一动，面色便有了几分古怪。 只因为，这上面赫然记载着一行字。 “吾逆斩混沌魔神阿里加，虽有赖诸位同僚全力相助，却也为生平最得意之事。” 显然，这是乾涳龙君自己的叙述。 身为掌殿使，这战功簿，自然是乾涳龙君亲自笔录。 但接下来的话，却令陆川有些意外。 只因为，这并非龙所记载，而且还是最为古老的人族字。 大体的意思就是，乾涳龙君为能斩杀混沌魔神阿里加，罔顾同僚性命，造成重大伤亡，才堪堪斩杀了重伤垂死，几乎油尽灯枯的阿里加，不足以记特等功。 “这家伙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陆川长长吐了口气，神色稍缓，竟有几分哭笑不得。 显而易见，这一段记录，乃是一位类似于检查官的记载，以防止掌殿使弄虚作假，夸大战绩，赚取功勋。 毕竟，但看那功勋兑换条例，每一件都弥足珍贵，虽然未必能比拟龙晶，却也极为不凡，其中也不乏异常珍贵的至宝。 若是掌殿使监守自盗，没有任何约束的话，怕是会造成极大损失。 “莫非” 陆川摸索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族古，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然一道人影浮现，正是那帝邢！ 虽然毫无来由，可直觉告诉他，亦或者因果规则的神异，让陆川肯定，多半就是此人。 “呵难怪如此！” 陆川失笑摇头，想到这位在绝望中自爆而亡的人族先辈，当真是单纯的可爱，貌似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啊。 甚至于，若往深里想，帝邢的姐姐帝绯月，会被离庚龙君盯上，未必没有乾涳龙君的手笔。 毕竟，大势力联姻，虽然当事人的身份越尊贵越好，但就龙族而言，若是没有特殊的条件或理由，那位离庚龙君还真未必如此上心。 否则的话，以帝邢姐弟，乃帝家嫡系核心传承人的身份，何至于被逼到如此地步？ 显然，这帝绯月多半就是什么特殊的道体或武体，对于离庚龙君，有着足够强大的吸引力。 而类似于这等隐秘，以世家门阀的尿性，自然是极力隐藏，以防外敌残害。 毕竟，在那混沌时代，上古初期，混沌魔神对于诸天万族已经露出了必杀之意，岂会放过这些有不凡天赋和潜力的生灵？ 也正因此，只有乾涳龙君这等于帝邢称兄道弟，关系紧密的存在，才有可能知晓此等隐秘。 “呵这家伙或许也有一部分，是出于歉疚和羞愧吧！” 陆川如此想着，想到那一声决绝的抱歉，微微摇头，唏嘘不已。 但没办法，这就是现实，世间安得两全法啊！ 放下战功簿，陆川又拿出其余几本玉册卷宗，发现并非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是记载了东华殿麾下的种种缴获账簿。 “果然” 看着上面所记录的混沌宝物，陆川喟然一叹。 虽然，混沌宝物极为珍贵，可随着诸天万界联军的大胜，混沌生灵的节节败退，即便是普通战士，也会偶尔有所收获。 只不过，这些混沌宝物没有一件，彷如殿库之中。 亦或曾经在，却被龙族以各种名目拿走，乃至是各族高层分配，这就不是仅凭几本卷宗，能够了解的内幕了。 至于最后一本卷册，却是些奇杂记，类似于现在的野史。 几本如此，陆川也没有放过，而是细心品读。 毕竟，无论是在下界，还是来到皇天大陆之后，这一类的卷宗，都让陆川获益匪浅。 但这一次，陆川却大失所望。 正如历史上所有的胜利者一样，对于战败者，那是大书特书，当然不会有任何功绩，而是罗列了种种罪名，还有曾经的恶行。 这本卷册中的内容，便是如此，对象自然是混沌魔兽，乃至近乎所有混沌生灵，是如何如何盘剥和压榨，奴役诸天万族生灵。 “那为什么，会有一部分混沌生灵，选择帮助诸天万族呢？” 陆川缓缓放下书卷，轻轻按压眉心，想到了在幽冥界呢喃之谷中，最后时所见到的一幕幕。 那是将曾经发生的一幕，重现的天地异象，决然不可能造假。 所以，有一部分混沌生灵做了混沌奸，最后却被一锅端，这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显而易见，这等关系到神魔之战最隐秘真相的问题，决然不可能是通过一本或几本类似于野史般的卷册，所能知晓的了。 对此，陆川自然很清楚，所以并未如何纠结，便将几本卷册全都收了起来，接着取出了那几份类似邸报或信件类的玉册。 正如其所想，其中有几本玉册，就是关于其它战区的战报，亦或并不怎么重要的小道消息。 乾涳龙君身为掌殿使，自然不可能只是稳坐钓鱼台，除了调动麾下各部军力之外，甚至有时要亲自出战，所以才有了那饱含水分的一等功的诞生。 陆川翻看一番，发现里面所载的内容，并无多少出奇之处，都是一些某某一族哪位天骄，又做出了什么骄人战绩类的内容。 虽然可能有些出入，但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更何况，乾涳龙君既然打探这些消息，又并非什么惊天隐秘，自然是要务求真实。 再与此前的战功簿内容对比一下，陆川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里面记载的几个战绩，并没有掺杂什么水分，甚至更真切几分。 不出意外，多半是乾涳龙君认为的竞争对手一类的对手。 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其中有两个名字下，被乾涳龙君着重做了标记。 “逐海客、无支貘！” 陆川眉头微皱，左右思索一番，竟是没有发现者两个名字的根脚由来，类似于外号，可偏偏隐隐间，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毕竟，在这份邸报上所记载的内容之中，多半都是两者的篇幅。 而其中的战绩，无一不是搏杀半魔神。 以当时的习惯记录，这半魔神就是半步元神，简而言之的半神！ 当然，又并非这么简单。 有资格称谓半魔神的存在，也必然是混沌生灵，所以远比同阶强大。 而这逐海客和无支貘，不说能轻而易举的斩杀这等存在，可但看这上面的内容，死于其手的半魔神，就已是不止一个。 最后的内容，更是着重点出，两者竟然联手，追杀一尊逃遁的混沌魔神伽罗什！ 若说对于混沌魔神伽罗什的认知，莫说是整个皇天大陆，即便是放眼诸天万界，都没有人比陆川更清楚。 毕竟，他可是接受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记忆。 “乾涳龙君如此重视这两位，多半是诸天万界之中，最为拔尖的存在了！” 陆川深吸口气，想到神灵一阶的强大，哪怕是重伤垂死，只剩下最后一击，也是具备能够破近乎灭一界的恐怖存在啊！ 而这尊混沌魔神伽罗什竟然有余力在被数尊诸天神灵围攻之中逃走，即便没有了多少余力，却也足以说明其不凡。 可逐海客和无支貘，竟然敢联手追杀，若是没点特殊手段，打死陆川都不会相信。 但这些离陆川实在太过遥远了。 即便以后可能会遇到，却也是不知多久之后了。 现在，至多就是作为参考！ 陆川收起这几分邸报玉册，又翻看起最后的几页玉册，其上也没有什么内容，只是几个队长的请过记录而已。 可正当陆川准备收起时，神色陡然一变，拿着最后一卷玉册，凝神自己查看起来。 第九百六十章 真龙九炼 “真龙九炼！” 陆川面色沉凝，近乎是一字一顿的缓缓吐出，简单明了的四个字。 就寻常意义上而言，很容易便可以理解，可若是以龙文所载，就变得极为深奥了。 显而易见，这是一部龙族功法，而且是纯血真龙，才有资格修炼。 仅仅是粗略看了下开篇，陆川就已经断定，这是一部强化体魄，淬炼肉身，直指元神境的无上炼体神功。 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乾涳龙君遗落于此！ 可以想象，当初龙族撤退的是何等匆忙，同样也遭受极为可怕的突如其来的攻击，才导致真龙殿都折损了部分于此。 “虽然没有最后的三炼，但既然触及了元神之境，最起码也算是一条路！” 陆川摸索着玉册，感受着其内厚重磅礴，威严浩瀚，犹如实质般的龙威，心头不由一阵悸动。 除了得遇此等无上功法，心神难免有所波动外，更多还是因为，偷学龙族的无上炼体功法，必然会成为龙族的必杀之敌。 即便，仅仅是借鉴，龙族为了防止功法外传，也一定会收回。 这可不是像收东西那么简单，而是从所有角度，将一切可能存在外泄的因素，全部抹除干净。 自然而然，包括陆川的命！ “于我而言，这《真龙九炼》来的当真及时啊！” 陆川当然不会放过，莫说龙族现在不知道，即便知道了，那也得先做过一场，大不了分个生死而已。 “这里面不仅记载了对于每一层炼体的详细过程，还有种种辅助秘术，亦或所需异宝！” “除此之外，更可以在极大程度上，弥补《混元金身》的某些细小缺陷！” “甚至于，若是成功吸纳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仅凭肉身体魄，怕是不弱于纵横上古的那些半魔神了！” 一念及此，陆川目中精光湛湛，仔细推演《真龙九炼》中的奥妙。 虽然，现在的陆川，仅凭《混元金身》，又有《山字经》的加持，就近似于半魔神之躯。 若果全力施为，显出混沌法相，甚至能更胜一筹。 可那毕竟无法长久，乃是一种极耗力量的爆发，真要碰上绝顶天阶对方，对方又有什么神异手段的话，未必不能耗死他。 就像这一次，蛟龙殿之行，最强的青泓龙君，也不过是后期天阶，可布置下了那神秘莫测的壁垒结界，若非真龙殿出世，这一次怕是真的危险了。 但现在，有了《真龙九炼》，陆川就可以以此为辅，弥补《混元金身》的缺陷，更进一层的同时，更可以进一步深入吸收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真龙九炼》，对于陆川来说，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毕竟，陆川虽聪明绝顶，却依旧是一个人。 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内容浩瀚如烟，即便是到现在，陆川都没有吸收到十分之一。 并非没有更多有用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深奥，以陆川现在的眼界阅历和修为，即便有伽罗什的记忆，大部分地方都无法参透。 但有了《真龙九炼》就不同了，虽然不至于让他一下吃透伽罗什的遗赠，却可以通过真龙这等近乎于半魔神的存在，来窥探魔神的奥秘。 有鉴于此，陆川近乎完全忘却了时间，就连去外面搜罗可能存在的混沌神物计划，都暂且搁置一旁。 直到，有如触动了东华殿外面的禁制。 轰隆隆！ 剧烈轰鸣声中，整个东华殿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下，虽然动静很小，可在重重宫禁之外，都能触动东华殿，足可见来者实力不凡。 “嗯？” 陆川眉头微皱，下意识抬头看去。 龙卫忠心耿耿的站在一旁，犹如雕像一般，但其手中的真龙御令，却是不断闪烁过淡淡的玄妙毫光。 “四大天阶强者吗？” 陆川眸光微闪，没有在意。 按照他此前所下的命令，还有周围的龙卫禁军，几乎都集中在了东华殿周围十二重宫禁。 即便打不过，也不会如之前一般呆板的死守不退，而是会一步步将敌人引入重重包围之中，然后进行围杀。 龙卫禁军当然做不到这般复杂的命令，一切都是身边的龙卫，通过简单的灵智，还有神念印记中的指令，照葫芦画瓢的指挥而成。 大略感受了下外面那些强者的实力，陆川便不再关注，继续埋头翻阅起《真龙九炼》。 即便来者的实力强大到，真的能够冲破十二重宫禁，来到东华殿前，见到的也绝非是什么宝藏，而是镇守于此的十二尊天阶龙卫。 哪怕是绝顶天阶强者，面对如此大的阵仗，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所以，陆川是一点也不担心。 正如其所料，那四名天阶强者，仅仅是走到第七重宫禁，便被退入那里的天阶龙卫和数百禁军结阵包围。 最后，虽然冲了出去，却也付出了两死两重伤的惨痛代价。 陆川没有选择追杀，任他们离开，相较于斩杀几个天阶强者的收获，虽然必定极为不凡，可仍旧无法跟提升自身相较。 嗡！ 正如他现在，手中握着一块棱形龙晶，双目半开半阖，身形摇摇晃晃，仿佛打瞌睡一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怪异中透着几分滑稽，却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玄妙。 这正是得自于《真龙九炼》中的炼体法门之一，名曰——龙翻身！ 每一层，都有相对应的练法，如龙抬头、龙翻身等等，而且类似于人族桩功，却更为博大精深，隐隐有种化简为繁的韵味。 并非是说，人族的桩功不如龙族的秘法，而是单就个体而言，龙族超越人族实在太多了。 真龙出生便是圣阶，人族婴幼儿根本无法与之相较！ 也正因此，这类似于桩功的修炼法门，起步就是对应圣阶，三炼一重，九炼归一，方可为神！ 相较于人族需要不间断的修炼，就像是面对九九八十一般般跨过千山万水，龙族只要安稳成长到成年，哪怕是天天睡觉，也会成就天阶。 这就是诸天万界中，首屈一指的顶级生灵！ 噗！ 不知过了多久，波光潋滟，如梦似幻的气泡崩碎，陆川手中的龙晶，骤然崩碎，化作了一团粉尘，随风而散。 “不愧是是龙族的至高炼体法门，对于龙晶的吸收，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饶是陆川心性沉稳无比，经过一番试炼之后，得到的结果，远比想象中要快更多，而且这还是初学乍练。 若能更进一步，不说将《真龙九炼》完全融入《混元金身》之中，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足以让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至于全部吸纳炼化，那有些不现实，毕竟这是龙族第一尊神龙，封号祖龙，堪比混沌魔神的存在所创。 陆川虽聪明绝顶，如今也不过是中期洞天，与这等存在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正如无法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全部吸收一样，这《真龙九炼》同样如此，至多就是对于前三炼的体悟比较深罢了。 即便中三炼，乃是应对天阶和洞天之境，可连前三炼都没有吃透，陆川怎么可能直接跨过去，修炼中三炼？ 这就跟，想要跑，先学走路一样。 如果真要的起步就跑，怕不是要跌的满头包。 而直接修炼中三炼的后果，陆川甚至怀疑，会把自己炼成一个人不人，龙不龙的怪物，而且几率还不低。 但即便如此，陆川也很满意了。 混沌道晶、真龙九炼，此行已然不虚，陆川并不是贪心不足的人，但若再能得到几件混沌至宝，那就太完美了。 “又有人来了！” 陆川强抑下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眸光微抬的看向大殿之外。 虽然有数十丈高的巍峨宫墙挡住了视线，可通过真龙御令蔓延出去的感知，却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外面，正联袂而来的众多天阶强者。 在他静心参悟《真龙九炼》期间，虽然并不算长，也不算短，可已经有先后四五波天阶强者来此，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其中大半，都饮恨于龙卫大阵之下，连东华殿的大门都没摸到。 但这一次明显不同，十七名天阶强者的气息，有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于无形之中，冲击着东华殿的禁制。 即便是在东华殿之内，也能清晰感受到，整座大殿的微微震颤。 不出意外，对方必是有备而来，多半是那些逃走的天阶强者，僵此间的消息传了出去，才引来如此多天阶强者。 而众所周知的是，但凡如这等地方，防守越发严密，所藏有的宝物，必然就越发珍贵。 对于这些天阶强者而言，多年都无法突破修为，唯有那些罕见的天才地宝，才能助他们更上一层楼。 所以，哪怕很危险，也会冒险一试。 可惜的是，这一次明显与以往不同，而且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连命都交代在这里。 “也罢，将他们都放进来，借这十二尊天阶龙卫的力量，打杀一部分，想来……由此诞生的尸气，也足够给尸卫提供一次突破的契机了！” 陆川眸中神光一闪而没，心念微动间，龙卫蓦然抬头，竟是抖手将真龙御令扔向了殿门口。 空旷的大殿门前，一览无余，真龙御令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是如此的显眼，只要不是蠢货，定会知道这是一件重宝。 . 第九百六十一章 开饭了 “是谁，到底是谁？” “藏头露尾的杂碎，有种出来跟本君一战！” “可恶，不要让本座知道你是谁，否则必然族诛，定斩不赦！” “本君要将灭你九族……” 东华殿前，七八名气息紊乱，浑身伤痕累累的天阶强者，被上千龙卫禁军组成的大阵宝包围，中间更有近二十名天阶龙卫围杀。 但看原本光洁如镜，并有极强防御力禁制保护的地面和宫墙，都如一片废墟般斑驳杂乱，显然这场大战已经尺许了不短的时间。 事实上，当这一行天阶强者联袂而来，攻破重重宫禁，来到东华殿前后，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但即便如此，却付出了近十尊天阶强者的生命，代价不可谓不大。 如今，更是完全落入下风，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覆灭于此。 不是他们弱，而是对手太强了！ 即便没有东华殿前的十二尊天阶龙卫，剩余的天阶龙卫也足有近二十名，虽然都是中期天阶，却有上千圣阶龙卫禁军结阵。 但看陆川的尸卫大阵，数量远远不及，相差何止十倍，都能令其实力暴涨，更遑论是这些大阵近乎刻入骨子里的龙卫大军了。 于是乎，气势汹汹而来的一众天阶强者，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一头扎进了包围圈之中，就像是关门打狗一般，放出了十二尊天阶龙卫。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怪只能怪，他们太贪心，打破东华殿最后一重宫禁时，只是满眼看到了殿门前，那漂浮于半空的真龙御令。 不曾想，这里还有一个老银币，早就将所有的东西搜刮一空，就差把地皮都给刮一层了。 而事实就是，若非怕这么做，会惹得那可能存在的真龙殿器灵直接翻脸，陆川怕是真的要将地皮挖走，宫墙推倒，能带走的都带走。 可惜，无论是出于对器灵的忌惮，还是真龙殿本身禁制的勾连，不仅风险高，更是会浪费不少时间。 也正因此，陆川才打消了这一念头，没有付诸行动。 要知道，这可是真龙殿，哪怕是一块砖，放到现在的皇天大陆，其材质也极为不凡，最次都能当做炼制宝器的主材。 就像东华殿上方的那万盏琉璃瓦，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在陆川看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怕是炼制灵宝都足够了。 但很开心，这些东西都不能动！ 至多，就是那片被帝邢自爆，而摧毁，却没来得及重建的宫殿废墟，被陆川搜刮走了部分建材。 试想一下，碰上这么一个豆腐渣都能榨出油来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留下东西？ 如果说，陷阱也算的话，只能说这些人太倒霉，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而即便没有这一批，也总会有另一批，只是不凑巧，又或者运气不好，被这一批凑巧赶上了而已。 “不过，若这家伙不是一开始隐藏实力，打算浑水摸鱼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陆川眸光微闪，落在了一尊形如龙蛇，又像是蜥蜴，通体暗青色鳞甲，密布荆棘，形恶丑陋，一身气息凶悍绝伦，形如山岳般的恐怖强者身上。 单凭气息看，赫然是一尊绝顶天阶，正是这位挡住了那尊绝顶天阶的龙卫，才让他们不至于被一面倒的屠杀。 虽然绝顶天阶龙卫，实力必然更强一筹，奈何如今已是死尸，即便有诸多妙法，运转之时，都有几分滞涩。 即便如此，依旧战了个平手，而且又龙卫大阵加持，如今已是稳稳占据上风，获胜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陆川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如此想道。 如果这尊天阶绝顶存在，选择退走的话，哪怕龙卫大阵再厉害，都未必能将之拦下。 毕竟，那十二尊天阶龙卫，并非与大阵一体，即便是有真龙御令在手，都无法命令他们做什么。 之所以将战场选择在这里，本就是打算，将他们都消耗一空，好作为尸卫晋升的资粮。 即便是其余龙卫，陆川也没想留，准备全部抽取血脉和尸气，现在炼化不了，之后可以做储备嘛！ 而且，若是能有尸卫突破，还真未必能剩下多少。 陆川真正着眼的是，真龙殿之中，那不知凡几的龙尸，可不仅仅是东华殿。 “啊……” 一声惨叫，两道庞大身影瞬间崩碎，洒出无尽血雨，将东华殿前的一切，沾染的彷如地狱般血腥扑鼻，令人不寒而栗。 “给本君滚开！” 但几在同时，那如蜥蜴般的绝顶天阶强者，蓦然一甩仿若重锤般的硕大尾巴，竟是生生迫退了那绝顶天阶龙卫。 同时，不知施展了何等天赋神通，整个化作一团黄沙飓风，形如大日爆散，生生冲开了龙卫大阵，一跃而起。 可其离开的方向，去而并非宫禁大门所在，赫然是东华殿门。 亦或者说，正落于东华殿门前半空中，那散发淡淡毫光，透着神秘光泽的真龙御令。 以这位的实力，如果真得到了真龙御令，还真有可能打灭乾涳龙君遗留的神念分神，毕竟当初的乾涳龙君，再强也是半神，仍旧处于绝顶天阶。 只不过，向元神境的路，比同阶多走了几步而已。 历经这么多年时间消磨，哪怕其本尊成神，某种程度上，令其可以坚持的更久，却也仅仅是保持住了巅峰时的力量而已。 若一尊绝顶天阶，炼化不了一个同阶的神念分神，那也太菜了。 可惜，现在执掌真龙御令的却并非乾涳龙君，而是借龙尸之手过度的陆川。 “哈哈，是本君的了！” 那形如龙蛇的绝顶天阶强者，浑身血光大作，虽伤痕累累，气势却更胜一筹，双目放光，事实盯着真龙御令，巨爪已经堪堪触及。 “回去！” 但就在此时，一声淡漠冷喝，滚滚而出的惊涛骇浪之中，一道朴实无华，却裹挟着一往无前，势若奔雷的拳峰，迎面而来。 轰！ 拳爪相交，惊天爆鸣，若惊雷滚滚，一股恐怖气浪横扫而出，竟是震的东华殿禁制崩散，出现了道道骇人的裂缝。 “可恶……” 强如绝顶天阶强者，面对陆川现在全力以赴的一拳，虽然稳稳占了上风，却也无法碾压，而且被生生迫退。 “杀！” 几在同时，出现缺口的龙卫大阵，已然将之再次包围在内。 “触犯真龙殿铁律，当诛！” 那绝顶天阶龙卫，好似出离了愤怒，干巴巴如木头人般吐出一句话，便不管不顾的冲向了这尊绝顶天阶强者。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强如这尊绝顶天阶强者，爆发被打断之后，面对同阶龙卫和大阵的双重压制，已然再无翻盘之力。 亦或者说有，可惜的是，陆川出出现，又将逃生的几率，生生拉到了近乎绝无仅有的程度。 “啊……” 没多久，又是一尊天阶强者陨落。 “放过我，我可以献上所有宝物！” 有人撑不住求饶，奈何陆川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所有人全部留下，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亦或修为高低，既然来了，就必须全部留下。 不仅是他们身上的宝物，就是一身血肉精气，也会被吃干抹净。 看似没有恩怨纠葛，但事实上，只要进入了真龙殿，觊觎此间宝物之时，双方不说不死不休，起码是无法和平共处了。 而对于敌人，陆川向来不会手软，秉持斩尽杀绝的态度！ “啊，本座跟你了！” 终于又一名异族强者绝望嘶吼，赫然选择了自爆。 轰隆！ 一尊天阶中期强者自爆，无与伦比的恐怖威能，即便是绝顶天阶，都要退避三舍，竟是轻而易举，将龙卫大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惜的是，唯一的绝顶天阶强者，此时被龙卫所阻，即便有异族强者趁隙从中冲出，杀向陆川，也不过是早死一步罢了。 昂！ 甚至不需要陆川出手，伴随着一声龙吟激荡天穹，一道健硕如铁般的高大身影，已是怒啸而起，将之拦在当场。 甚至于，根本不给对方自爆的机会，其余五尊天尸便围了上来。 这等规模的战斗，于圣阶炼尸而言，实在是太过危险，陆川可不希望，这些有潜力仅剩天阶的炼尸，折损于此。 面对一尊天阶后期龙卫，五大天尸的围攻，这尊中期天阶异族强者虽然不弱，甚至拼命，却也依旧饮恨当场，没有给陆川造成任何损伤。 短短片刻，场中也只剩下了那尊形如龙蛇般的蜥蜴强者，怒吼声渐渐低弱，身上的伤势，更是越来越多，近乎找不到任何完美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 “如何你才肯放过本君？” “可恶，即便是做鬼，本君也不过放你！” 从一开始的质问，到后来的求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渐趋绝望的绝顶强者，终于是恶向胆边生，鼓胀自身所有力量，轰然一声自爆开来。 可惜的是，即便是到死，祂也没有看到，陆川半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甚至于，所有的龙卫，直接散去了大阵，一拥而上。 如此一来，就连那尊绝顶天阶龙卫，都是深受重创，近乎垂死，更遑论其它龙卫了。 “开饭了！” 看着遍地残肢断臂，陆川淡漠挥手，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惊天嘶吼。?? ( 第九百六十二章 斩龙刀 “嗯哼哼……” 哼着不知名的俚曲，迈着轻快的步伐，陆川满脸惬意看着，遍地残垣断壁如沙化般散去的恐怖广场，就差蹦出两句‘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了。 没办法，谁让他此行收获，虽未得到主要目标，却已然大大超出预期了呢！ 虽然那形如龙蛇般的蜥蜴强者最后自爆威能，超乎想象的强大，乃至恐怖，一举覆灭了剩余的大半龙卫禁军，可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甚至于，不惜在最后关头，以真龙御令下令，让龙卫禁军放开大阵，才使得对方自爆威能，达到了最佳效果。 随着龙尸率先冲上去，将那尊半残的绝顶天阶龙卫扑倒在地，做起了少儿不宜的事情，好似一个信号般，所有尸卫一拥而上，于遍地残肢断臂中，大口大口吸收着有如实质般的尸气和血肉精华。 甚至，因为死去的龙卫太多，其中的龙族血脉，受到了某种刺激，竟然自发汇聚，隐隐有诞生灵智的迹象。 陆川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顺手一点斗之力点出，将之禁锢在原地，很快便有尸卫冲上前，将之吞入腹中。 “嗯？” 但随着众尸卫吞噬的越来越多，几有再次突破之象时，陆川的眉头微微一皱，眸中惊疑不定之色一闪而没。 “是错觉，还是真的少了？” 陆川的感知何其敏锐，自身神念更是庞大无比，覆盖了整座广场，轻而易举的将所有变化，尽皆收入眼底。 但不知为何，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陆川便觉得，似乎有一股极为为妙，就连他也分辨不清的力量波动一闪而逝。 同时，场中的龙族血脉之力，也出现了些许异常。 只不过，太过轻微，即便是陆川都没有第一时间捕捉到，仅仅是后知后觉。 但总体而言，也并不起眼，也就是每一个少了百分之一，甚至于可能是千分之一左右。 “在收集力量吗？” 陆川下意识仰头望天。 那并非是真正的苍穹，而是真龙殿内部空间显化的一道空间壁垒，看似与天穹别无二致，实则都是难以计数的繁杂禁制勾勒而成。 “不，应该确实是少了一部分！” 陆川垂眸沉吟少倾，目中精光一闪而逝，笃定道，“应该是那绝顶强者自爆之时，撼动了此间的禁制，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在那等混乱的情况下察觉到异常。 更何况，对方做的很小心，几乎是没有多带走分毫，只是借禁制波动时，造成了缺口泄露的痕迹来掩饰。” 啪啪！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掌声响起，使得陆川下意识看去，一道纤细红影映入眼帘，不由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当真是聪明绝顶，不愧是是这一代，人族首屈一指的天骄俊杰！” 红影巧笑倩兮，抚掌赞叹，缓步来到近前，好似浑然不在意这遍地残肢断臂的恐怖景象，就这么没有丝毫防备的来到了近前。 虽是女子，却英姿勃勃，威武部分，像极了在检阅自己的军卒，又像是在巡视自家领地的女皇，威严中透着雍容华贵之意，令人不敢直视。 可惜，这里面并不包括陆川。 “我该叫你蛮蛮，还是帝绯月？” 陆川当然不会让对方把握节奏，开门见山道。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蛮蛮，亦或者说帝绯月，轻轻挽着一缕暗红色发丝，从容淡定道，“修为到了你我这等境界，又岂会拘泥于凡俗？” “呵！” 陆川嘴角一抽，这当真是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回答，口中却道，“话虽如此，但据我所知，以你的修为境界，应该进不来这里吧？ 还是说……” “你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这等隐秘都能察觉到！” 帝绯月微微抬眸，大有深意的看了陆川一眼，神色坦然道，“只不过，我还没有突破那一步。 即便能，皇天大陆也没有这个机会，想必……你也应该清楚。” 陆川沉默少倾，开门见山道，“说吧，是什么原因，让你甘愿舍得这一缕分神，也要不息冒险来此。” “痛快！” 帝绯月抚掌轻笑，直言不讳道，“我来此，是为送你一场机缘。”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陆川淡漠摇头道，“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就恕不奉陪了！” 说实话，他是一点也看不上，这些故弄玄虚的老家伙，怎么斗喜欢说话做半边。 若非真的打不过，陆川绝对不介意，按倒在地，甩手几个嘴巴子。 “咯咯！” 帝绯月失笑摇头，莞尔道，“看样子，你被坑的不轻啊！” 眼见陆川面露不耐之色，虽然是半分真半分假，可帝绯月也不想计较这些了。 “说实话，我确实是来送你一场机缘，你若不想要的话，可以送给我，前提是……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去拿！” “嗯？” 陆川眉峰微扬，目中异色一闪而逝。 他不信，以帝绯月的眼力，会看不出，自己现在所具备的实力。 即便如此，还直言不讳，这并非是什么粗浅的激将法，显然说的事实。 那么，威胁并非是来自内部，而是外界了！ “那件宝物，名曰——斩龙刀！” 帝绯月也不卖关子，美眸微垂，语气幽幽，似有无尽唏嘘，又有些难掩的恐惧之感道，“相传，此宝乃是混沌魔神古纳摩一族，用以进食的餐具。 而食材嘛，自然是那高高在上，自诩混沌之后，无上真灵的真龙一族。” “还有这等事？” 陆川惊讶不已。 虽然，他承接了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遗赠，却都是围绕其本身修炼和阅历的记忆，许多细枝末节很模糊。 也正因此，虽然知道绝大部分的混沌生灵，却不知道与祂们有关的其它东西。 “那你以为，是什么东西，能够轻而易举，斩杀一尊龙神的同时，又破开了真龙殿？” 帝绯月似哭似笑，白皙的容颜，都透着几分诡异与扭曲，仿若地狱中爬出的索命厉鬼，欲要择人而噬。 想到此女与龙族的恩怨，陆川便有几分了解了。 “能够斩杀龙神，自然是非同小可，想来是在道器之中，也是首屈一指了！” “不！” 帝绯月却微摇螓首，淡笑道，“斩龙刀确实不凡，乃是混沌魔神古纳摩以一件先天灵宝所造，起初只是为宰杀龙族为食的工具而已。 但因为沾染了太多龙血，导致此刀成了杀生刃，而且对龙族杀伤力尤甚。 在魔神之战期间，混沌魔神古纳摩愤怒于龙族的背叛，才开始重新祭炼此刀，令其拥有了种种匪夷所思，神异莫测的威能。 当然，其大部分威能，还是针对龙族。 只不过，其上煞气太重，但凡是血肉生灵，都会被其所克，连近身都难。” “如此可怕的宝物，必然有器灵，我如何能得？” 陆川惊诧不已，却也没有被宝物冲昏头脑，一语便说到了关键上。 “若斩龙刀完好无损，莫说现在的你，即便是成就元神，都很难掌控这等凶刀！” 帝绯月似收束了心绪，笑道，“但若斩龙刀损毁了呢？” 陆川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说什么轻而易举斩杀龙神，破灭真龙殿，不过是故意夸大其词。 闹到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乃至同归于尽！ “你是否觉得我故意夸大？” 帝绯月任何看不出陆川心中所想，面露惊叹，乃至恐惧道，“你要知道，当初执掌真龙殿的龙神，可是龙族的始祖，封号祖龙，堪比混沌魔神的至强者啊！” “咝……” 陆川瞳孔一缩，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终于明白，为何龙族会舍下这等重宝不顾，乾涳龙君更是匆匆退走，连龙族功法都落下了。 “这真龙殿中的万千龙尸，正是因为斩龙刀的凶煞之气太重，又是专克龙族，在斩破真龙殿刹那，便将所有龙族强者的龙魂尽皆斩灭！” 帝绯月走到一根斑驳的立柱前，纤纤玉指轻抚其上的纹路，笑道，“只不过，祖龙的实力也极为强大，不仅在最后关头，以自身龙魂，磨灭了斩龙刀的器灵，以防此凶刀再为祸龙族。 而且，还不息舍去真龙殿这件阻止承载龙族延续的镇族至宝，生生撞碎了斩龙刀的本体。” 陆川蓦然无言，依稀间，却好似能够看到那壮烈决绝的一幕。 可惜的是，彼之英雄，吾之仇寇。 对于这等存在，陆川可以佩服，但绝不会影响到，他与龙族为敌的事实。 “你想我怎么做？” 话到这份上，陆川若说对斩龙刀不感兴趣，那就太扯淡了。 甚至于，在知道斩龙刀的存在时，就已经决定好，得到此宝之后该如何处置了。 “哈！” 帝绯月笑吟吟的看了陆川一眼，似乎早有所料，抚掌笑道，“很简单，在这片真龙殿残部之中，应该就有几块斩龙刀碎片。 只要你能将之拿到手即可，至于如何收取，我自然会传你法门。 当然，无论是据为己有，还是在事后给我，我都有一分必会令你满意的报酬奉上。” “你是吃定了，我拿刀斩龙刀，必然会与龙族为敌吧？” 陆川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依稀能够看出，此女当年的几分性情与风采了。 “当然喽，到底拿不拿在你自己！” 帝绯月狡黠一笑，身形渐渐变淡，化作一抹灵光落入陆川掌心之中，“里面还有真龙殿的部分地图，好自为之吧，年轻人！” . 第九百六十三章 实力暴涨 “哼！” 看着眼前渐渐散去的倩影，陆川冷冷一晒，毫不犹豫的动用神念，查看了手中灵光内的信息。 正如帝绯月所言，里面确实是真龙殿的部分地图，还有如何收取斩龙刀的秘法。 但陆川又岂会真的完全相信？ 不说那斩龙刀，乃是混沌魔神古纳摩一族的重宝，又是天克真龙一族，甚至能够斩杀祖龙这等绝顶神灵级存在。 哪怕受损极为严重，也必然存在莫大凶险，又岂是帝绯月能够揣测的？ 陆川本身就炼制了一把凶刀断头台，对于这种杀生刃，有着极深的了解，很清楚其内的凶戾之气，对于生灵而言，是何等可怕。 “走的这么干脆，是怕我问什么，还是怕我察觉到什么？” 陆川五指并拢，捏碎灵光，神色渐冷，“还是说，这神念分神只是一个幌子，而你真的进来了呢？” 如此怀疑，并非是无的放矢。 虽然有真龙御令在手，陆川已经能够确定，但凡触及元神之境的存在，都无法进入真龙殿。 也就是说，进入此间的强者，至多就是绝顶天阶。 帝绯月显然不在此列，毕竟在上古那场神魔大战之中，此女就已是人族有名的天之骄女，半神境界的无上存在。 甚至于，被困呢喃之谷的这些年，未必不能更进一步，哪怕可能性极低。 半神强者，或许很难凭其它手段进入真龙殿，但若是神灵呢？ 当然，陆川觉得这个可能性太低，毕竟以他所了解的神灵之强大，怕是可以随手收走器灵沉眠的真龙殿。 而剩下的可能，便是帝绯月当年得到的与龙族有关的宝物了！ “天道有缺，皇天大陆无法成就神灵位业，所以此女突破的可能性近乎绝无仅有了！” 陆川很快便断定，帝绯月多半就是处于第二种可能，“若此女真的借助龙族至宝进入了真龙殿，以其半神的实力，必然能够横扫所有人。 但现在却要我出手，其中必有算算计是肯定的了，可原因和目的呢？” 线索实在太少，即便是陆川聪明绝顶，也难以找到真相。 当然，这并不妨碍，陆川多个心眼。 吼！ 就在此时，一尊圣主级炼尸蓦然仰头长啸，声震寰宇，在东华殿前的广场上，掀起滔天风暴，森然威压滚滚而出，带起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恐怖音爆。 好似一个信号般，其余炼尸，竟然有近半长啸连连，仿若鬼哭狼嚎，却自有一股极为特殊的力量波动，在其中蔓延开来。 “突破了！” 陆川眉峰一扬，瞬间抛开了杂念，注意力都落在了这些炼尸身上。 最先突破者，正是那第一个显露动静的圣主级炼尸，吞噬了这么多龙族血脉本源，外加雄厚的尸气，终于迎来了突破契机。 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同族的天阶强者为引，勾连双方气机，再经由陆川相助，构建出自身尸域。 所以，契机归契机，突破几率，也不过勉强达到三成罢了。 若是说出去，恐怕会惊掉一地下巴。 要知道，无论是人族，亦或异族强者，在突破之前，无不是尽可能的准备妥善，也不过堪堪能够有个三成把握而已。 若是有四五成，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但现在，这炼尸不过一介死物，竟然拥有三成突破几率，怎能不让人惊骇？ 话虽如此，可除了陆川自己，也没人知道，为了供养这些炼尸，他到底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和代价。 在幽冥界呢喃之谷中，陆川杀了不知多少圣阶存在，其中甚至不乏神子神女，圣主级强者更是不知凡几。 这些强者的尸骸，还有收获的无数宝物，无一不是供给了尸卫。 再加上，此前斩杀的众多洞天大能和天阶强者，其中不少同样都被尸卫给吞了。 若是这些宝物拿出来，供给圣主级强者，怕是能生生造就出，数倍于天尸的天阶强者，乃至更多。 这一点都不夸张。 虽然，成就天阶的可能性很低，而且条件极为严苛，但只要准备充分，成功率也并非那么可怕。 尤其是，陆川所获的宝物，无一不是珍品中的珍品。 “还是差了一点！” 陆川眉头微皱，眸中神光一闪，抖手翻飞间，已是数十道青蒙蒙毫光激射而出，如天女散花般，笼罩向那即将突破，却后继乏力的圣主级炼尸。 噗噗噗！ 几乎在瞬间，一团团青白色毫光爆散，形成了重重旋影，有如飓风般向那炼尸体内汇聚，使得其气机一涨再涨，终于出现了质变。 吼吼！ 与此同时，其余尸卫似有所感，同样不甘示弱的怒啸连连，发出阵阵如雷般的狂吼，气息滚滚而动，仿若狂风骤雨，惊涛拍岸，骇人之际。 陆川当然不会厚此薄彼，对于培养手下，向来是不遗余力。 哗啦！ 抖手间，数以百计的流光挥洒而出，与此前一般，被特殊手法打成了光雾，再辅以秘术打入炼尸体内，助祂们突破。 这可不是寻常宝物，而是龙晶！ 也就是陆川舍得，被人外人看到的话，怕不是会歇斯底里的喊一声——造孽啊！ 当然，陆川不在乎就是了。 反正白来的宝物，不用白不用，就是这么豪横！ 吼吼吼！ 短短片刻，有如滚滚惊雷般的狂吼，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宛若天倾一般，形成了近乎肉眼可见的声浪，肆无忌惮的席卷向四面八方。 嗡嗡！ 甚至于，就连东华殿周围的禁制，都受到了刺激，不由自主的激发开来，抵挡这滔天声浪的冲击。 “成了！” 过得片刻，陆川眸光一亮，看向一侧。 最先突破的并非是圣主级炼尸，而是一尊初期天尸，正是跟随他最早，仅剩的五大天尸之一，如今成就了中期天尸。 相较于大境界的突破，如天尸这等死物异类而言，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不断成长下去。 当然，前提是，潜力足够承载的起如此庞大的力量！ 而在陆川不遗余力，近乎不计代价的培养下，这些炼尸的前身，或许资质不怎么样，可早已是脱胎换骨了。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成就天尸。 所以，对于寻常生灵而言的境界壁垒，对于这些天尸而言，不说行若无物，可力量只要足够多，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之冲垮。 也正因此，天尸突破，在情理之中，丝毫不值得意外。 这就好似开闸泄洪的信号，有一就有二，五大天尸接二连三的突破，终于有一尊圣主级炼尸突破。 而且不是一个，所有圣主级炼尸，都有突破的征兆。 当然，不可能真的全部突破。 即便如此，也极为惊人，最后竟然有不下十尊圣主级炼尸，真正即将跨过那一步。 可惜，真正突破的也不过是六尊天尸。 不是陆川没有龙晶，也不是没有其它手段助炼尸突破，而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操控这么多天尸。 十二尊天尸，外加一尊后期天阶龙尸，已经是极限了。 甚至于，那龙尸还在随时舍弃的范围之内！ “还是太勉强了！” 陆川面色微白的揉了揉眉心，这是神念消耗过大的征兆。 有鉴于此，当即便挥出一道流光，将大半炼尸全都收入了养尸的独门秘宝之中。 炼化了不知多少幽冥殿弟子，得到的邪门宝物不知凡几，其中就不乏能够养尸蕴尸的异宝。 当然，以陆川的眼力，当然是不怎么看的上，而是在闲暇时，自己炼制而成。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不说空间异宝，单单是储存类的起居，可谓信手拈来，根本不费多少力气。 “既然已经突破，这些龙卫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全部炼化成龙血本源和尸气储备！” 陆川挥挥手，五大天尸和龙尸便怒啸而起，扑向了此前，还帮忙围杀了众多异族天阶强者的龙卫禁军。 而此时，经由数名天阶强者自爆，其中还有一尊绝顶天阶强者的自爆冲击，早已是溃不成军，近乎各个都深受重创。 即便是那尊绝顶天阶龙卫，半边身子都没了，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六大天阶炼尸？ 很快，便被撕成粉碎，进了龙尸的肚腹。 “能够进入真龙殿的无一不是天阶强者，相较而言，还是有些危险，若是……” 陆川看着正残杀龙卫的天尸，神色一阵变幻，猛然间计上心头。 想到便做，直接命令众天尸停手的同时，场中也只剩下了三尊气息萎靡，身躯近乎残破的龙卫。 这些都是中期天阶龙卫，若放在往常，抗衡其它灵族的后期天阶强者，绝对不在话下。 但此时此刻，却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非没有灵智的话，怕是早已气的发疯，甚至忍不住自爆，选择同归于尽了。 至于求饶，可能性太低了。 正如那尊绝顶天阶强者，骄傲根本不容许他低头，尤其是向一个比自己弱小，只懂得阴谋诡计的人低头。 所以，哪怕自爆同归于尽，神形俱灭，也不会求饶！ 但这些龙卫不同，祂们的龙魂已经被斩龙刀的无匹戾气磨灭，仅剩下本能，又因真龙殿的特殊，形成了类似于地缚灵一般，却有实体的异类。 却偏偏，还受到真龙御令的调配，乃至龙辰玉牒一类的龙族宝物影响。 如此一来，就给了陆川足够的发挥空间！?? ( 第九百六十四章 神弃之地 与此同时，曾经的星光湖，也是砗磲族地所在，此时风平浪静，万里无云，似乎世间的一切，都无法破坏这份美好。 而在湖畔的一处平坦巨石之上，正有一道大红倩影遥望西北风，遗世而独立。 远远望去，天际一线呈现青中透红，涟漪起伏，仿若不祥之兆，即便是那西斜的太阳，都好似被渲染上了一层血色。 若陆川在此，定然会认出，此女正是帝绯月！ “来了！” 帝绯月头也不回道。 “月姐！” 不知何时，一道略显高大，却透着几分儒雅之气的瘦高身影，出现在近前，好似颇为激动，紧走几步探出手，却不知为何突然胆怯，停在半空。 若陆川在此的话，必会骇然失色。 只因为，此人虽然身形瘦削，面色微白，却与他此前，代入记忆时的样子，近乎一模一样。 “小锺啊！” 帝绯月缓缓转身，眉目如画，清冷中隐隐有一丝狡黠，淡笑看着来人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 而听帝绯月的称呼，来人身份呼之欲出，赫然是上古之时，在神魔大战中，与帝邢同时进入真龙殿的跟班——廉锺！ 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够自上古活到如今。 而看其现在的情形，绝非是神灵一级的存在，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月姐！” 廉锺眼眶微红，深吸口气，慢慢低下头，肩头微颤，哽咽道，“我没有看好少爷，我……” “不怪你！” 帝绯月微摇螓首，转而望向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激涌的海面，淡淡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走那一条路，就要自己负责！ 阿邢虽然是我亲弟弟，但他这一生太过顺风顺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波折。 出生时，混沌生灵已经式微，短短数十载，已近半神之境，骤然遭受磋磨，没有扛过去，怪不得任何人。 这……是他自己的命！” “小姐，我……” 廉锺还要再说，却被帝绯月止住。 “好啦，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帝绯月摆摆手，故作轻松的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逝者已矣，我们要向前看。” “是！” 廉锺唇角蠕动几下，微微垂首，表示遵从。 “呐！” 帝绯月莞尔轻笑，曲指在廉锺额头一弹，一如当年，一抹两个没入其眉心之中，淡笑道，“虽然，现在的你，已经是半步元神，但到底还欠缺一些东西。 我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几种功法都是直指元神境的道境神功，应该对你现在有所助益。 再不济，也能让你不至于被一个杂血欺负！” “谢谢月姐！” 廉锺苦笑不已，唯有抱拳道谢，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也没有必要。 “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声长啸惊天动地，引得万里云层齐齐消散，天地却陡然昏暗了几分，好似异域降临，直接挤压了这方天地。 “妖皇！” 廉锺神色微变，豁然抬头，看向天际。 却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不高不矮，却异常醒目，仿若亘古长存，连时空都难以撼动的浩伟岸身影。 只因为，来者赫然是皇天大陆公认的第一强者——妖皇！ “难得，在这神弃之地，修为竟然能到这等境地！” 帝绯月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漠道，“若非如此，凭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怕是真能试着冲击元神境了！” “我道是谁，有如此大的口气，看到你，那就难怪了！” 妖皇缓缓落地，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直面两大半神境强者，当然也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否则的话，以其身份地位，俯视众生为蝼蚁，才算合理。 “倒是冥兄，虽然一直知道你大有来历，却不曾想，竟是隐藏如此之深啊！” 而妖皇所言，也点出了廉锺的身份，赫然是人族第一强者，幽冥殿之主，横行诸天的无敌强者——冥帝！ “哼！” 廉锺冷冷一晒，面色不愉，周身光影近乎扭曲，隐隐有三道身影，在其周围若隐若现，各自更是呈现出异常恐怖的威压。 妖皇却是仿若未觉，饶有兴致的看着帝绯月，率先开口道：“做个交易如何？” “你想要什么？” 帝绯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道。 “本皇有如今艺业，虽是承了先辈遗泽，却也是自身多年苦修而来！奈何，此间前路断绝，正如阁下所言，乃是神弃之地的特殊规则壁垒之故。” 妖皇直言不讳道，“所以，本皇也需要直指元神境的功法秘术，以做参考借鉴之用。” “元神道境神功何等珍贵，在这神弃之地，又拿得出手相等的宝物吗？” 廉锺冷声道。 “冥兄如此肤浅，太让本皇失望了！” 妖皇微微摇头，炯炯有神的双目，却是看着帝绯月，“如何？” “你……” 廉锺一握拳，就待出手，却被拦下。 原本，以冥帝的修为境界，绝不至于如此轻易就失态，实在是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由不得他不如此啊！ 若是陆川在此，定会暗暗腹诽一句——舔狗！ 当然，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了，也绝不会承认，是因为打不过。 “不如何！” 帝绯月淡淡道，“若是放在上古之前，你想要，也就给你了，可惜如今的皇天大陆，可不是当初万族勠力同心的时代了。” “那倒是本皇唐突了！” 妖皇好似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生气，古铜色的刚毅脸庞，依旧面无表情，显得神色淡淡。 “不过……” 帝绯月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愿闻其详！” “你身负龙族血脉，却没有纯化自身龙血，反而另辟蹊径，成就了如今位业！” “阁下好眼力！” 妖皇眸光微凝，似赞赏，似忌惮道。 “只是活得久，见得多而已！” 帝绯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淡道，“于你而言，最合适者，莫过于真龙一族的无上炼体功法。” “真龙九炼！” 妖皇竟是知道这一法门，直言不讳道，“可惜，自上古神魔之战后，如今的皇天大陆，真龙早已绝迹，哪里还有可能得到这部功法？” “那里！” 帝绯月微扬螓首，白皙下巴，好似指向了远处天际。 “真龙殿？” 妖皇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声音都冷了几分，“本皇带着诚意而来，阁下就是如此敷衍本皇吗？” “东西就在那里，至于阁下能不能得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帝绯月恍若未觉，云淡风轻道，“不妨再提醒阁下一句，据我所知，那《真龙九炼》已经有人得到了。 虽然不全，却也足以让你受益匪浅了！” “谁？” 饶是以妖皇的心境，关乎自身修为进境，也不由脱口问道。 “一个很有意思的小辈！” 帝绯月狡黠一笑。 “原来是他！” 妖皇目中精光一闪，沉默少倾道，“虽然如此，但本皇还是要问一问，阁下是否真的不愿意与我交易？” “没有必要！” 帝绯月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你现在需要的可不是一部功法！” “嗯？” 妖皇浓眉一扬，似微微变色，深深看了帝绯月一眼，身形飘忽而起，独留浩瀚如渊，威严如帝皇言出法随般的宣告。 “多谢阁下直言相告，来日……本皇会放你一次！” “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廉锺冷冷回敬，却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显然，妖皇已经走了。 “当真是了不起啊！” 帝绯月突然赞道，“这位妖皇，若是放在上古之时，必然早已成就元神之境，横行诸天了！ 可惜……” “月姐！” 廉锺却是眉头大皱，第一次打断帝绯月的自言自语，面露忧色道，“你这般怂恿妖皇进入真龙殿，以他的性子，绝不可能冒此奇险。 即便如此，也必然会动用其它手段，但这样一样，那小子可就危险了啊。 现在，他可远远不是妖皇的对手，哪怕是隔空交手，也十死无生。” “正因如此，才要逼一逼！” 帝绯月不以为然的笑道，“若不快点成长起来，可见赶不上了啊！” “可是……” 廉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帝绯月挥手止住，自顾自解释道，“你要知道，我不是救世主，你也不是，那小子当然也不会是。 所以，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执掌打神鞭，若他死了，自然会有后来人承继。”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修炼出了因果规则啊！” 廉锺苦笑道，“也只有因果规则，才承受的住，亿万生灵的意志，再加上有人族圣……” “慎言！” 帝绯月眼眸微抬，甚至有几分疾言厉色的味道，“你要记住，你剥皮削骨，自坠神魂，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呢喃之谷中，承受了无数载混沌生灵的哀嚎，也不是为了一个人。 众圣先贤抛头颅，洒热血，甘愿赴死，也不是为了一个人。” 廉锺默然无语以对。 “哎！” 帝绯月轻拍了拍廉锺肩头，语重心长道，“好多年了啊，已经记不清了，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有太多人为此而死，有太多人舍弃了一切，若他能撑过去，我们自然全力支持，若撑不过去，也是命该如此。” 第九百六十五章 恐怖刀气 吼！ 雷霆般的怒吼此起彼伏，却在短短时间内，出现了明显的减弱趋势，甚至渐至低不可闻。 伴随着虚空震动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的同时，出现了一种异常明显的紊乱，那是力量失去了束缚，不由自主向外散溢的征兆。 只见在一处宫阙前，陆川正点指一尊高大的龙卫眉心，点点灵光没入其中的同时，令其面容竟然出现了情绪变化的狰狞扭曲，仿若厉鬼妖魔般可怖骇人。 但随着那灵光完全注入没多久，便好似被抚平了一般，神色渐趋于平缓，而那黑灰色的眸子中，却似有淡淡的人性化神光一闪而没。 “成了！” 陆川眼睛一亮，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更像是大松了一口气，心念一动间，便见那龙卫蓦然抬头，目中隐现摄人心魄的神光，仿若最忠实的护卫，时刻准备杀敌。 这并非是如此前一般，将天尸的真灵雏形，连同自身所有的力量，一起打入龙卫体内，从而两者合一。 而是陆川另辟蹊径，仅仅是以天尸真灵雏形，暂时强行占据龙卫的躯壳，以供驱策。 虽然，如此一来，所耗力量极大，甚至龙卫有崩解的可能，但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天尸而言，却大大提高了安全性。 只因为，陆川凭借秘术，可以随时将其中的真灵雏形。 如此，只要不是真灵雏形直接被灭，哪怕龙卫被打杀，也可以就地取材。 即便这种做法，削弱了天尸的力量，而且还有种种限制，可却少了让天尸直面凶险的几率，于陆川而言，自然利大于弊。 如今，只剩下三十三具炼尸，其中包括十二尊天尸，一尊后期天阶龙卫。 这个数量，已是只能勉强结阵，若再损失下去，虽然炼尸的实力依旧不弱，却很难再提供给陆川足够的强力帮助了。 毕竟，陆川往后面对的敌人，都极为可怕。 似在这真龙殿中，最次都是天阶强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折损。 虽然，炼尸本就是消耗品，但既然能够有替代品，又没有损失什么，哪怕多费点手脚，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来话长，这一切，不过是在陆川脑海中转了个弯而已。 看着已经受到控制的龙卫，陆川一招手，其余天尸便被纳入养尸秘宝之中，只留下满地残肢断臂所化的残渣灰尘。 离开了东华殿所在，真龙御令虽未完全失去效用，却也只剩下身份证明一类的被动作用，近乎与龙辰玉牒一样。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那真龙御令也只是东华殿掌殿使的身份，在真龙殿之中，类似于东华殿的地方，说是不知凡几有些夸张，却也绝对不少。 “若按照帝绯月所言，这里只是真龙殿的一部分，那龙族的实力，也太强大了！” 陆川拧眉沉思的同时，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份明显有确实的地图，正是得自帝绯月的真龙殿地图。 这上面，已经标记出了东华殿所在。 可如东华殿这般所在，竟然不下数十处，就这还是真龙殿一角，足可见内部之大之广，更可以想象龙族的强大。 要知道，一殿掌殿使便是半神境强者，这就是数十尊半神。 而这仅仅是一部分，真正执掌真龙殿的乃是龙神，管中窥豹，单单是这股力量，就足以轻易覆灭整个皇天大陆。 即便是妖皇，面对这等力量，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还有那斩龙刀，不出意外的话，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隐秘，而且是九死一生！” 陆川眉头紧锁，推演着种种可能，蓦然心头一动，抬头望去时，瞳孔中倒映出，一片连绵不绝，仿若重峦叠嶂山脉般的宫殿群。 “东明殿！” 心念一动，陆川就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正是一处与东华殿同级，而且相邻的分殿。 按照帝绯月所给的情报信息，东明殿与东华殿相差仿佛，也是有半神境真龙坐镇，虽是同属，却也是竞争关系。 毕竟，即便是同族之中，也有互别苗头的情况。 尤其是，这些掌殿使都已经处于半神境，除了突破成神之外，几无任何其它东西能够吸引祂们了。 而在上古神魔大战期间，混沌生灵已经落入下风，若能够取得更多的功绩，便可以得到更多的宝物，自然而然，就能离元神之境更进一步。 也正因此，比邻而居，实力相近的东华和东明两殿，竞争关系极为激烈，私底下甚至有不少龌龊，只是同为一族，又有龙神镇压，才没有闹出大乱子。 “看样子，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陆川看了眼，呈现出裂纹的墙壁，乃至重重宫禁，其中不乏血腥气涌动。 虽然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力量波动的迹象，但种种一切都表明，此间已经被人搜刮一空了。 剩下的，无非就是些残肢断臂，乃至零星的龙卫禁军。 但即便如此，陆川也没有放过，直接放出了三大天尸和三尊龙卫，在那后期天阶龙卫带领下，进入了东明殿之中。 对于别人而言，这里的浓郁血腥气和死亡气息，会令人极为不适，乃至视为不详。 可在陆川这等养尸人眼中，却堪比洞天福地。 但见群尸傲啸，吞云吐雾一般，以自身力量牵引，几乎在眨眼之间，便汇聚出一道道肉眼可辩的尸气流光，向体内涌动而去。 即便里面还有不少龙卫禁军，可在身负真龙御令和龙辰玉牒的陆川面前，有心算无心之下，根本翻不起任何花浪。 近乎一面倒的战斗，根本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整个东明殿范围之内的龙卫禁军便被横推，一个不剩的全部灭杀。 为防止出现意外，陆川根本没有留全尸，以待日后炼化为自身炼尸，而是直接将其打碎，炼化成最本源的血脉之力和尸气。 如此一类，即便还有什么古怪，也不至于会闹出复活的乱子。 直到最后将东明殿扫荡一空，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陆川便离开了此地，向另一处分殿而去。 “有些不对劲啊！” 但走着走着，陆川便想到了一个问题。 数十座分殿的话，就是数十块真龙御令，即便不是每一个掌殿使，都和乾涳龙君一样走的匆忙，多半也会留下几块。 可若是，并非如此呢？ “如果……真龙御令是故意留下的呢？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啊！” 一念及此，陆川心头微沉，毫不犹豫将手中把玩的真龙御令，交给了身旁的龙卫保管。 虽然，已经将此物炼化，而且借龙卫的真灵雏形，打下了神念烙印，可毕竟是神灵造物，难保不会有什么隐藏手段。 也正因此，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陆川可不会忘记，曾经在幽冥界之中所见，流殇狱主轻而易举，便将桖潳灵主这等强者直接镇杀。 当然，桖潳灵主虽然没死，可也是因为自身特殊的血道神通。 换个人来，哪怕比桖潳灵主更强，多半也是死的成渣了！ 对于神灵级强者，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若是因为掉以轻心，而落入了圈套中，陆川怕是都没地哭去。 有鉴于此，陆川行事更加小心三分，即便是有真龙御令和龙辰玉牒在手，也没有半点贪功冒进。 于是乎，速度虽然慢了几分，却并未有任何意外出现，一直扫荡了五六个分殿，积累了不知多少龙族血脉和尸气。 陆川估摸着，怕是比之骨妖一族在亡骨坑之中，无数年的积累都不差多少了。 毕竟，一个是量，一个是质量。 其间也碰上过几波天阶强者，只不过，陆川并未出手，对方似乎也有些忌惮，除了表面上客套着邀请一番，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当然了，主要是这几波天阶强者之中，最强也不过是一个后期天阶而已，面对那后期天阶的龙卫气息，直接就从心了。 陆川之所以没有选择出手，自然并非是出自顾忌，而是另有原因。 “如果那斩龙刀碎片真的有问题，那就先让这些家伙试试看！” 正因为如此想法，陆川才不紧不慢，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反正东西就在那儿。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便是陆川的处事态度，并非一定要得到此宝不可。 毕竟，斩龙刀可是杀生刃，沾染了无数真龙之血，在神魔之战期间，更是屠戮了不知多少诸天万界的生。 其凶恶程度，比之陆川的断头台，简直强的没变。 正因此，哪怕只是一部分碎片，乃至受时间洗礼无数年，陆川仍旧忌惮不已。 但正当陆川慢慢炼化龙卫，寻思着该如何得到有关斩龙刀情报之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吭……” 只见陆川突然闷哼一声，浑身剧颤不止，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一尊龙卫的同时，竟是七窍流血，神色狰狞的捂住了双眼。 滴答！ 血渍横流，不要钱般向外喷溅，很快便沾满了面颊和双手，形容可怖，就连气息都出现了几分紊乱。 足足过了小半刻，陆川才渐渐趋于平静，扶着墙喘息不止，抬起头时，左眼赫然成了一个血窟窿。 “不愧是杀生刃，仅凭记忆中的刀光，竟然能横跨时空，伤我神魂！” 原来，陆川一直在有意炼化龙卫识海中的记忆碎片，以获取更多有关上古的记忆，未曾想竟是被那记忆中的无形刀气所重创神魂。 . 第九百六十六章 神魂崩溃 “呼呼……” 陆川粗喘了几口气，以《山字经》稳固心神的同时，甚至吞服了几样异常珍贵的天材地宝，才堪堪压下了紊乱的神魂波动。 但即便如此，隐隐的刺痛，依旧如万蚁噬心，似千刀万剐，又麻又痛，简直足以令人发狂。 若非，陆川早就经受过裂魂之痛，甚至在寂灭中达到了天人化生之境，怕是根本撑不住，要么神魂崩溃，要么自我湮灭，都逃不过一死。 “仅凭一道记忆中的刀气，都足以将我的神魂重创，若是直面斩龙刀本体，即便已经受损……” 想到帝绯月此前所言的种种，陆川神色一阵变换不定。 认真而言，现在的斩龙刀，绝对达不到此前那记忆中的刀气之威。 说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其实并不复杂。 毕竟，那记忆中的一缕刀光，乃是斩龙刀巅峰之时，横跨时空，于当下的映照。 只不过，依旧只是横跨时空所见的巅峰，而并非真正的斩龙刀气。 否则的话，莫说现在的陆川，即便是千百个，怕也会会如真龙殿中的万千龙卫禁军一样，神魂俱灭而亡。 同样，那斩龙刀受损，只剩下部分碎片，也是威能大减。 可以想见，真龙殿与之互相磋磨抵消，还有那可能存在的器灵，不可能看着斩龙刀慢慢恢复威能。 就此等至宝而言，哪怕只是剩下一部分，也有自我复苏的特性。 若非如此，两者的力量加持之下，哪里可能是天阶强者，就能来去自如的！ 少说，怕也得是半步元神！ “不出意外，应是真龙殿和斩龙刀之间，在力量大大耗损之后，形成了如今的畸形平衡！” “如此，真龙殿内的此空间，都被抽取了所有力量，也能从侧面证明这一点！” “但仅凭这些，哪怕再加上帝绯月所谓的秘术，也未必能够真正收取斩龙刀，即便只剩下碎片也是极为凶险！” 在这一瞬间，陆川想了很多很多，可关键在于，实在是想不到，帝绯月害自己的理由。 虽然，双方曾经交手，却也没有解不开的死仇。 修为到了陆川这等境界，当然不会如过往一般，凭着一股血勇便横冲直撞，头铁的认为，只要死得其所，便没有什么好遗憾。 但事实上，若非有信念支持，怕是铁人也早就坚持不住了。 在没有成功之前，陆川不会允许，也绝对不愿意倒下。 “帝绯月……” 陆川眸光微沉，神色颇为肃穆，沉默了好一会，才挥了挥手。 吼吼！ 几在同时，众尸卫怒啸而起，便将镇压的龙卫尽皆撕成了粉碎，收取了血脉和尸气，保护着陆川向前行去。 “到这来，才能在遗留在记忆中，看到斩龙刀气，那么……越是往里走，怕会更为凶险！” 即便如此，陆川也没有改变方向，毫不迟疑的向深处而去。 甚至于，寻了一处颇为安静的所在，命令尸卫擒拿龙卫禁军于此，再次以秘术炼化其残念，窥探其中可能存在的斩龙刀气印记。 与此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明显有了准备，小心翼翼，无比谨慎的分辨着那既残破又散碎的记忆。 这是一尊圣主级龙族禁卫，其前半生不可知，甚至没有找到半点痕迹。 后半生，也仅仅是有惊鸿一瞥，看到了那浩瀚无垠的星空，那是这尊龙卫修炼累了时，偶尔心生向往之感。 再之后，便是数次惨烈的战斗，无一不是其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印象。 炼化了这么多龙卫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所谓的记忆碎片，实则不过是执念所化，也只能留下最为深刻的记忆。 “来了！” 陆川心神一紧，死死盯着那缓缓翻开，有如页面般的光影，隐约间可见，一缕无形刀气，伴随着滔天锋芒，已是不由自主的透过了那记忆幻影。 旋即，便如跗骨之蛆一般，循着陆川的视线，亦或者说神念之力，直接斩了上来。 有感于此，陆川毫不犹豫收回神念，可还是慢了半拍，亦或者说，那刀气实在太快了，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吭！” 刀光如电，一闪而没，陆川已是闷哼一声，口鼻溢血，身形踉跄不止，差点摔倒在地。 只不过，相较于此前毫无准备，便被斩了一刀，算是好了无数倍。 “好凶恶的刀气！” 陆川深吸口气，狼吞虎咽般，吃下一朵形如蘑菇，巴掌大小，隐有金玉色云纹的天材地宝，头顶天灵之上，赫然出现了一片云雾，仿若下着雨般，笼罩了其头顶。 此宝名曰甘霖芝，乃是对于神魂有着奇效的异宝，得自于千眼金蟾这尊中期天阶大妖，而且是此獠用来，准备突破境界的储备。 如今，却被陆川用来，恢复受创的神魂。 若是千眼金蟾知道的话，怕不是会气的再活过来。 当然，注定知不道了！ “哼！” 陆川闭目调息了好一会，旋即又抓过一尊圣主级龙卫，如法炮制，再次窥探那来自记忆中，横跨了时空的无上刀气。 一次，两次，三次，乃至十次，一次次神魂受创，强如现在的陆川，那已然达到见自己之巅的超然心境，竟是隐隐有了崩溃之象。 但即便如此，陆川依旧没有放弃，继续前行，抓捕龙卫，炼化残念记忆，窥探那斩龙刀气之密。 甚至于，就连自身修为，都出现了明显波动，因为神魂受创的缘故，隐隐控制不住自身力量，以至于出现了明显的紊乱之象。 若再这般下去，怕是真的会修为倒退不可！ 只不过，陆川就好似机器人一般，忘却了一切痛苦，乃至七情六欲，仿佛回到了当年在下界赤叶峰之巅，踏入极限，心神沉沦于广袤无垠的浩瀚天穹之中。 此时，神色呆滞的陆川，已经仅剩下超凡的意志，支撑身体前行。 而尸卫却依旧履行着其命令，不断将龙卫禁军抓捕而来，以供陆川炼化其中的残念记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川越发深入真龙殿，身上却弥漫了浓浓的死意。 甚至于，不仅仅是气息紊乱，就连那千锤百炼，坚若金刚的混元金身，都出现了道道透着不详的血色纹路。 好似，一个人形的瓷器，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但陆川依旧没有停止，一步步好似漫无目的般的继续深入，继续炼化龙卫残念记忆，窥探那足以湮灭一切生机的无上刀气。 直到，意外出现！ “咦，这里果然有古怪！” 只见七八名形色各异的天阶强者，陡然自一角出现，却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遥遥看着，正盘膝坐于角落中，气息紊乱到极点，并且透着浓郁死意的瘦削身影。 “是个人族！” “不错，此人身受重伤！” “不仅是重伤这么简单，魂气散溢，生机紊乱，这是即将归墟之兆！” “呵，都到这等地步，还在坚持，确实是身负大毅力之辈，可惜……” “本座向来心善，见不得这等惨事，既然是同辈道友，本座便送他一程，勉为其难收下此人的宝物，以作辛苦一番的酬劳了！” 众天阶强者眼界非凡，很快便推断出陆川的情形，几乎无一例外，确定陆川即将陨落，其中便有一尊身形高大，形如巨牛般的天阶强者狂笑而动。 轰！ 刹那间，浩瀚流光翻涌而起，彷如洪流涤荡乾坤，冲击波声浪喧天，须臾便覆盖了陆川所在。 其余天阶强者并未阻拦，以他们的眼界阅历，自然看的出来，这其中有异常之处，单单是那几具在周围境界的天尸，就足以证明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天尸也是尸体，只要杀了尸主，还不是任他们摆布？ 除了陆川身上的宝物之外，最珍贵的就是这几具天尸，那可是凭白得来的天阶战力，即便是天阶中的绝顶强者，也不会轻易放过。 吼吼！ 果不其然，那浩瀚洪流还未近身，便被几尊天阶炼尸拦住，轻易便将之击溃。 “中期天尸！” “好手段，差点看走眼了！” “小心为上，此人颇为古怪，切勿冲动！” 几名天阶强者神色微变，隐隐有些忌惮，却也仅止于此了。 只因为，陆川的情形根本瞒不过人，连魂气都无意识的溃散，肉身出现了崩裂之象，哪里还有什么实力可言？ 若非天尸自动护主，甚至不需要他们出手，周围游荡的龙卫禁军，就足以将其生吞活剥。 “一起动手，钳制住天尸，直接将此人就地格杀！” 其中领头者，乃是一尊后期天阶强者，叮嘱众人一番后，理所当然的直接杀向陆川。 另外几名天阶强者并未有异议，在一瞬间分工完毕，三三两两的围攻向天尸，为其提供便利。 吼吼！ 但是这一耽搁的工夫，另有数道狂暴森然的气机，仿若流星赶月，风驰电掣，须臾来到近前。 “小心！” “这是龙卫，怎么会帮助此人？” “不要掉以轻心，这些都是中期天阶龙卫，实力非凡！” 眼见那几尊龙卫炼尸，抛下了抓来的龙卫禁军，直接杀了过来，更显露出了中期天阶的气息，登时令他们神色剧变。 虽然，这些天阶强者之中，大半都是中期存在，可龙族因为血脉之故，天生不凡，比寻常同阶强出不止一线。 若非已经是尸体，无法发挥出生前全部力量，怕是进入此间者，很难有同阶与之抗衡。 即便如此，依旧不弱于任何同阶。 第九百六十七章 万劫刀气 “拦住他们！” 那后期天阶强者厉啸一声，双爪一挥，两道洪流怒啸而起，生生将两尊天阶中期龙卫拍飞。 其余人见状，自然不会留手，当即全力以赴，生生将几尊天尸和龙卫拦住。 甫一交手，他们便察觉到，这几尊中期天阶龙卫虽然力量大的出奇，却有着明显的滞涩之感。 就像是，一个木偶傀儡，即便忠实的执行着既定的命令，去透着难以言说的死板，好像身体很不灵便。 也正因此，虽然天尸和龙卫都不弱，却依旧被众人拦住。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那后期天阶强者，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便爆喝一声，凌空一爪拍向陆川头顶。 显然，这位明显还有几分顾忌，没有直接近身，以防被陆川临死反扑，而是选择了远程攻击。 昂！ 眼见那巨大爪印，即将触及陆川头顶天灵，千钧一发之际，浩瀚龙吟乍现，滚滚风云而起，隐现电闪雷鸣之象。 一道雄壮伟岸，约莫丈许高下，半人半龙的狰狞身影，竟是瞬间出现在陆川面前，抖手一爪拍出。 轰隆！ 顷刻间，那气势不凡，攻击力极强的爪印，便即应声而碎。 “后期天阶龙卫！” 这位瞳孔骤然一缩，神色肃然，却更显振奋，不退反进，猛的扑杀向那龙卫。 “能得龙卫保护，身上必然有龙族至宝，说不定，此人就是因为夺取此宝，才深受重创！” “若能将之斩杀于此，炼化此宝，御使龙卫禁军，本座便可在此横行！” “无论是此间宝物，乃至真龙殿，都可能落入本座之手！” 几乎在一瞬间，这位后期天阶强者，便想到了种种可能，更是将陆川，亦或者说，他身上的宝物，视作了禁脔。 只不过，想要得到宝物，眼前这尊后期天阶龙卫，却是不得不跨过的障碍。 虽然，掌控那宝物之后，这尊龙卫也会成为自己最强有力的打手，现在却是不得不拼命搏杀。 “给本君滚开！” 这位怒啸连连，与天阶龙卫展开了激烈厮杀。 可惜的是，后期天阶龙族，尤其是已经借助秘术，诞生了真正的真灵雏形，对于肉身的掌控，远超寻常龙卫，力量自然更强。 若非是新晋突破，又是炼尸，灵智不算高，怕是跟真正的后期天阶龙族别无二致，绝对有实力硬撼绝顶天阶。 饶是如此，也让这位天阶强者倍感棘手，压力极大。 “哼，本君不需要将这龙卫斩杀，只要能够找到空隙，斩杀尸主即可！” 这位天阶强者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自然能找到最可行的战斗方略，而且很快就改变了攻击方式。 即便无法越过龙卫，也可能一次次表现出，试图攻击陆川，而令龙卫露出破绽。 事实上，这位天阶强者也正是这么做的。 轰轰！ 连连剧烈轰鸣，仿若惊雷滚滚，两者在陆川近前剧烈交手，龙卫很快便落入下风，却依旧死守不退，任由自身接连遭受重创。 不得不说，这位天阶强者的做法极为正确。 当实力相近的两个人，若其中一人要保护什么，而导致分心时，便已经注定了失败，乃至败亡。 后期天阶龙卫确实不弱，甚至能与绝顶天阶强者放对，短时间内不败。 奈何，要保护陆川的同时，还要面对实力不弱的同阶强者，而其自身防御，哪怕身着宝甲，又是炼尸之身，也无法完全豁免对方的攻击。 若非如此的话，早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乃至当场陨落了。 哪能像现在，时不时还能反击！ 但另外三尊中期天尸就不同，炼尸之身，赋予了祂们超凡的防御力，近乎能够做到无视同阶的攻击。 若非那些天阶强者拼命阻拦的同时，又齐心协力，怕是早就出现伤亡了。 可惜的是，没有了陆川的指挥，又没有其它炼尸在此，无法结阵，落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哈哈，原来如此，这龙卫的尸身，根本没有经过真正的炼尸之法锤炼，否则的话，本君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位天阶强者很快就发现了端倪，精神振奋之下，甚至不息动用了几件秘宝，纠缠住龙卫，同时趁机攻向陆川。 龙族的体魄强大无比，甚至远超同阶，奈何历经无数年沉寂，其身上的力量，除了龙族血脉受隐藏的神性保护没有被抽走之外，也就只剩下了纯粹的尸气。 只不过，死物哪里懂得修炼？ 也正因此，此时的天阶龙卫炼尸，虽然已经突破成就后期天阶，防御力有所提升，却也没有达到同阶天尸的地步。 否则，只要与这位同阶强者硬碰硬，对方便难越雷池一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动。 昂！ 龙卫怒啸连连，却无法轻易挣脱那几件异宝的纠缠，若放在平时，几个呼吸就够了，可偏偏要保护陆川。 差这么一点，就足以致命。 “哈哈，是我的了！” 天阶强者的狂笑，传遍周围，已是到了陆川近前，抖手便拍了出去，毫不留情，裹挟风雷之势，悍然拍落，显然是奔着要陆川的命去的。 轰！ 但就在此时，一道强劲无匹的流光凭空而现，竟是从数十丈开外，几乎在一瞬间，便到了这位天阶强者胸前。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哪怕是后期天阶强者，也无法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避开如此可怕的攻击。 “何方鼠辈，你在找死！” 这位天阶强者惊怒交加，却虽惊不乱，瞬间收回拍击的巨爪，同时交叠双臂，猛的横推而出。 不是他不想，直接拍死陆川的同时，将那隐藏的敌人击退，实在是那攻击出现的瞬间，他已经辨别出，对方是不弱于自己的后期天阶强者。 面对这等偷袭的同阶强者，若是不全力以赴，他很可能会受到不轻的伤势。 但他没想到，那攻击远比想象中更强三分，隐隐有几分，曾经面对绝顶天阶强者的威势。 轰！ 双方在瞬间交手，恐怖洪流宣泄而出，狂暴无垠的气浪，近乎将周围的宫墙，连同其上的防御禁制轰碎，却偏偏绕开了陆川所在。 不是两者心善，有意放过陆川一马，实在是不得不为之，若因交手余波，毁了陆川肉身的同时，那控制龙卫的宝物也随之受损，那才叫冤枉呢！ “可恶……” 这位后期天阶强者目次欲裂，心惊不已，自己已是全力出手，对方却仍有余力，控制交手余波避开陆川所在，显然比想象中更强三分。 最可恶的是，他已经看到，那隐藏的强者，抓向了陆川所在。 昂！ 而他即将面对的是，刚刚挣脱了束缚，暴怒杀至的后期天阶龙卫，甚至因为被震退的缘故，好死不死的正好迎头撞了上去。 这位后期天阶强者厉声怒啸，透着难以言说的不甘之意，恨恨瞪了那偷袭者一眼，便准备转身，全力应付那扑来的龙卫。 而且打定主意，只要一交手，便会即可撤退，让对方面对这尊天阶后期龙卫。 “无论你谁，本君都要你付出代……代……” 只不过，其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乃至肝胆欲裂的一幕，到嘴边的话，更是戛然而止，顿感毛骨悚然。 嗡！ 微不可察，仿若清风拂面，又似柳梢轻摆，涟漪起伏般的嗡鸣，自虚无中凭空而现，可却有一股令人神魂颤栗的森寒，好似死亡阴影般，笼罩了在场所有生灵的心头。 昂吼吼吼！ 更可怕，乃至令人心神刺痛，难以置信的是，以此间为中心，方圆不知多宽广的范围内，竟然响彻无边龙吟。 其中夹杂的憎恶，怨恨，乃至恐惧，种种不一而足！ 好像，在这一刻，所有的龙卫禁军都活了过来，重新面对那不想面对，记忆中最可怕的恐怖敌人！ 只因为，仿若尸体一般，浑身气机都随之湮灭，肉身都呈现出崩裂迹象的陆川，在那偷袭者近身的一刻，蓦然毫无征兆的抬头睁眼。 嗡！ 双目开阖间，血渍迸溅，两眼好似成了两个血窟窿，却透着难以言说的无匹锋芒，似有寂灭之意，直接对上了那偷袭者的双目。 “不好……” 偷袭者也是一尊即将突破绝顶天阶的无敌强者，可对上这双眼睛的刹那，心神便忍不住颤栗，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 其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在瞬间，周身便涌现了重重宝光，近乎保护的密不透风，动用了所有压箱底的手段，以防陆川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可惜的是，那攻击并非是来自实体，而是指偷袭者看到陆川的双眼，亦或者说，那双眼中蕴藏的无匹锋芒时，结果已然注定。 “啊……” 几乎在顷刻间，偷袭者已如陆川初次窥见那斩龙刀气时一样，双手捂住了眼睛，却堵不住鲜血迸溅，七窍流血，甚至连肉身，都出现了明显的破败。 就好似，被无边伟力，在一瞬间，生生抹灭了大半力量。 虽然这偷袭者还活着，也不过是其即将突破绝顶天阶的强大力量在支撑，可即便力量再强，也挡不住那斩灭神魂，于无形中消磨生机的无上伟力。 “万劫刀气！” 陆川呢喃自语，缓缓转头，空洞双目横扫八方。 ( 第九百六十八章 诡异祭坛 “逃！” 那后期天阶强者瞬间寒毛倒竖，只觉死亡阴影笼罩心头，如坠冰窖的同时，仍旧与龙卫硬撼一招，毫不犹豫动用了全部力量爆退远去。 这一刻，什么龙族至宝，什么称霸真龙殿，都通通见鬼去吧。 能够一眼瞪杀后期天阶强者，而且是即将突破的存在，怕是就连绝顶天阶，都难以抗衡。 哪怕，对方一副生机断绝，半只脚都迈进棺材的样子，可仅凭这一手，就足以让任何强者避忌三分。 连他都如此，更遑论其余几位天阶强者了。 可好死不死的是，无论是这位后期天阶，还是其余几位天阶强者，都颇为不甘的看了一眼。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眼，断送了他们的生机。 当然，即便不看，醒来的陆川，凭借自身实力和种种手段，也足以将他们全部留下。 “啊……” 几在双方目光接触的瞬间，但凡是看到陆川者，无论修为高低，实力强弱，无不是双目暴突炸裂成血雾，惨叫当场的同时，浑身抽搐不受控制般委顿在地。 不是他们不够强，实在是那无形中的刀气太过可怕，直接横跨空间，无视距离，作用在了他们的神魂之上。 陆川曾经所受的痛苦，此时毫无保留的施加在他们的神魂之上，虽然远远比不得初见斩龙刀气时的强大恐怖，却也足以重创这些，并未着重修炼心神的天阶强者神魂了。 而那位偷袭者，虽然实力极强，可遭受的却是，陆川初悟万劫刀气时，所引动的真正斩龙刀气。 所以，他便杯具了！ 即便是陆川这等心境远超同阶，乃至堪比绝顶洞天的存在，都险些被直接斩灭神魂，更遑论是这异族天阶强者了。 当然，他还没有死，却也离死不远了！ 陆川现在虽然行动不便，可还有数十炼尸，挥手便有七尊初期天尸怒啸而起，将之撕成了粉碎的同时，结阵化尸域，将此间全部笼罩起来。 身处大阵中心的陆川，好似还未完全回神，依旧呆愣愣的坐在原地，空洞的眼孔之中，那慑人心魄的恐怖刀气，已是缓缓敛去。 几在同时，其双目中血肉蔓延，短短片刻，已经恢复如常。 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不说滴血重生，断肢复苏，却也不在话下。 更遑论，陆川还身负桖潳灵主的血道传承，肉身本就强大，恢复力也远超同阶。 最重要的是，此前突破洞天之时，血肉逆转，天人化生，陆川已经亏得一线混沌生灵的奥秘，本身也具备了半魔神的资质。 恢复双眼，实在算不得什么。 事实上，若非那万劫刀气，乃至参悟斩龙刀气所成，怕是根本无需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刹那之间，至多就是眨眼而过罢了。 吼吼！ 群尸怒啸，仿若大军嘶吼，因为主君受到威胁而暴怒，这是祂们的失职，只有以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耻辱。 所以，这七八名实力不弱的天阶强者，下场已然注定。 陆川甚至不需要插手，也无需指挥尸卫作战，就这么静静坐于原地，恢复伤势的同时，细细参悟刚刚所得。 “这万劫刀气具备无视空间阻隔之能，可以直接作用于神魂之上，斩神灭魄，难怪那斩龙刀能够在一瞬间，灭绝了此间有真龙殿保护的无数龙卫禁卫的性命！” 陆川此番舍生忘死，乃至堪破生死，再次打破自身极限，亏得那斩龙刀气的奥秘，虽然不能说完全领悟，却也有了几分独属于自己的神异之处。 要知道，陆川并非是完全复刻斩龙刀气，而是以其为资粮，转而强化己身。 “以《山字经》为本真载体，以神御刀为主，驾驭这斩神灭魄的刀气，当真是有遇神杀神，遇佛斩佛，神鬼莫测之能！” 这一刻，陆川修为虽未突破后期洞天，却已然具备了威胁到绝顶天阶强者的实力。 而且，并非是借助外物，而是自身的强大！ 至于差点陨落于此，陆川并不后悔，若非如此的话，无法看破斩龙刀之密还在其次，若真如此前一般，贸贸然接触斩龙刀，哪怕是碎片，最后也会饮恨于此。 “而且，这万劫刀气，不仅仅可以瞳术施展，更可……” 陆川呢喃自语，右手无意识一挥，一抹仿若介乎虚实之间，有如活物般蜿蜒，却透着无匹锋芒的刀气凭空而现。 嗤！ 刀气未动，仅仅是出现，便有摄人心魄的震动涌现，同时在刀锋之下，赫然有漆黑裂缝若隐若现。 这刀气实在太过锋利，哪怕没有斩落，依旧差点破开空间裂缝，足可见其可怕。 而事实上，这刀气的神异之处，还不仅仅在于破坏力强大。 “若修炼到高深处，怕不是真的能够如那些记忆碎片之中所见一般，横跨时空阻隔，无视任何壁垒，具现于过去和未……嗯？” 陆川眉头微蹙，手中刀气嗡鸣一震，宛若龙吟，又似神物示警，竟是出现了几分紊乱，渐渐自行敛去，乃至散溢。 好似，只要陆川宣之于口，会发生什么不可知的莫测凶险一般！ “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看来……” 陆川扬首望天，虽有真龙殿的穹顶遮挡，其目光却异常深邃悠远，好似无视了壁垒阻隔，直投皇天之外，放眼于诸天万界。 “呵，也罢，早晚会有见面的时候，我也很好奇啊！” 淡漠轻笑间，隐隐透着几分青涩腼腆，好似当年的陆川又回来了，却在顷刻间恢复如常，缓缓起身。 吼！ 伴随着尸卫怒啸，滚滚波涛起伏，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这些深受重创的天阶强者，连自爆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施展出来，便被尽皆斩杀于此。 即便如此，陆川也没有放过他们。 抖手一挥间，无形吸摄之力凭空而现，数道黯淡扭曲的神魂，已是透着无边的恐惧与怨恨之意，被轻易摄入掌心之中。 搜魂炼魄之下，强如天阶强者的神魂，于现在的陆川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各族来的人挺多啊！” 短短片刻之后，陆川已是五指并拢，将所有神魂捏碎，扔给了天尸炼化，眉宇间隐现似笑非笑之色。 “也罢！” 陆川缓缓转身，甚至没有收起正大快朵颐的炼尸，便即一步踏出，却横跨万丈，向真龙殿深处而去。 吼！ 众炼尸低吼一声，狼吞虎咽般，将所有血肉精华咽下，径直追了上去。 这一次，陆川没有再着重于炼化龙卫执念中的散碎记忆，而是借助真龙御令和龙辰玉牒之便，率领群尸一路横推。 所过之处，当真是尸横遍野，无论是遇到的异族强者，还是龙卫禁军，不分修为高低，实力强弱，尽皆成了群尸口中食。 虽然那些记忆中，可能还存有其它隐秘，但对于陆川而言，能够悟得万劫刀气，已是最大的收获。 即便，接下来没有其它所获，也不会强求什么。 只不过，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有斩龙刀，无论哪一样，陆川都想试着完成。 “藏了这么久，应该藏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 而最令陆川感兴趣的是，自初入此间以来，便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窥视之意隐于一侧。 若之前，还会以为错觉的话，但悟得万劫刀气时的异样波动，还有自身神魂的提升，都让陆川确定，那必然是一个有不低灵智的存在。 唯一无法确定的是，对方到底是真龙殿器灵，还是其它生灵。 毕竟，仅仅是一件龙辰玉牒，还不至于就偏偏选中陆川，一切都太过巧合，乃至出现了一丝神鹰，令陆川不得不如此怀疑。 “嗯？” 但正行走间，陆川身形一顿，眉头微皱，转首看向一侧，眸中异色一闪而没，旋即稍稍改换方向，直奔不远处纵掠而去。 不多时，来到了一处颇为雅致，好似游玩一般的所在。 显而易见，真龙殿这等战争堡垒一般的镇族重器，虽然内部自成空间，但若无足够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有资格建造如此奢靡所在的资格。 “东霖殿！” 看着不远处的殿门之上，已然残破的匾额所书龙文，陆川径直一步踏入其中，并未受到任何攻击，里面出奇的干净。 貌似，已经被人搜刮一空，就连所有的龙卫禁军，都被斩杀殆尽。 但陆川何等修为，感知超乎想象的敏锐，几乎在进入此间的刹那，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不对劲！” 微微摇头间，陆川眸光如深渊，淡漠的扫过东霖殿中的边边角角，随手一挥袖袍，劲风凭空而现，便将无数残垣断壁扫开。 “呵，好高明的幻术！” 看着并无变化的残垣断壁，还有一堆堆被其收拢的巨石残骸，陆川冷冷一晒，身形虚晃间，已是横跨数重宫禁。 不多时，便进入了东霖殿最深处，却并非是主殿，而是后面。 “果然如此！” 陆川面色微沉，瞳孔深处，已是更凝实三分的六臂菩萨象，宛若活物般，手握戒刀，虚空一划。 涟漪乍现，如波澜起伏，渐趋平静时，已然呈现出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画面。 但见数以百计，气象森然的龙卫，正无声无息，立于虚无之中，围绕着一座祭坛，更有无形气流翻涌而出，注入其中，忽明忽暗，透着诡异阴邪之意。 第九百六十九章 明妃 “好邪门歹毒的阵法，出自幽冥界无疑！” 感受着阵阵隐晦的鬼哭狼嚎，好似要冲入心神中的乱神之音，陆川面色肃然，深邃眸光缓缓掠过祭坛上的每一处阵纹。 越看越是心惊，以他得自慕容薇的阵道传承，虽然能看出阵法布局，也有破解之法，却不能动手，甚至是不敢。 只因为，以这祭坛为阵眼，勾连数百龙卫禁军的所有力量，做到了真正的合兵一处。 若贸然攻击，首先对上的便是这数百龙卫禁军的反击。 莫说这数百龙卫禁军，单单是其中数十尊天阶龙卫，联手一击，就足以重创，乃至当场镇杀陆川。 “这阵法反击之能，怕是堪比半神境强者全力一击！” 陆川眉头紧锁，面色沉凝，“若非如此的话，也不可能将真龙殿本身的禁制阵法排斥在外，另成内外之局。 当真好手段，好大的魄力，即便知道是谁干的，而且不止一处，却无法改变什么。” 修为境界到了陆川如今的地步，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或事情，能够令他倍感棘手，乃至束手无策了。 可惜的是，这祭坛正好久在其中。 莫说现在他不过是中期洞天，即便更进一步，也未必能破的开这祭坛。 “幽桐啊幽桐，既然你做了这等事，无论有什么理由，亦或身不由己，从今往后，就只能生死相向了！” 深深看了眼祭坛，陆川缓缓转身，一步跨出了这空寂的殿宇，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原来，此前准备去往真龙殿深处时，察觉到一丝异样气机波动，陆川就已然断定，是那与他有过一番交集的幽冥界，流殇骨狱的小公主——幽桐。 但对方既然出手了，而且布置下如此邪恶歹毒的阵法，无论对方有什么理由，都是在拿这一界生灵布局，其中自然就包括陆川。 陆川本来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一向拎得清。 所以，既然明确是敌人，陆川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看这阵法的布局，像是以此界为锚点，作为坐标一类的作用，亦或还有其它用途！” 陆川走出了殿宇，继续向真龙殿深处行去，同时也在不断推演那祭坛阵法，“看来，诸天万界的异族降临，已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改变了。” 以他的聪明，自然很容易就能想到，这代表了什么。 但无论接下来会如何，当务之急，自然是以提升实力为上。 “斩龙刀……碎片！” 正行走间，陆川神色微变，蓦然扬首看去。 铮！ 几乎在同时，一缕清风拂面，如春暖大日，又似秋风萧瑟，看似没有任何杀伤力，却自有一股韵味特殊的寒意，直投心神之中。 陆川不由自主，全身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隐隐有种颤栗，乃至兴奋之感。 “看样子，已经有人触动了斩龙刀，却是陨落于刀下了！” 得悟万劫刀气，陆川已然隐隐有所感，甚至能够依稀捕捉到，那位于虚无之中，似乎看不见摸不着的斩龙刀碎片所在。 这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微风，实则正是斩龙刀被触动之后，自主散发的无上刀意，所裹挟的凛冽杀机与寂灭之意。 只因为，斩龙刀超脱反复，如神物自晦，能够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斩神灭魄于无形。 也正是因此，真龙殿中的无数龙卫禁军，才会死的如此安详，大部分完好无损。 但于陆川而言，这无形的寂灭刀气，却如黑也中的篝火，异常显眼，同时又有莫大的吸引力，好似在呼唤，乃至催促着他前进。 对此，陆川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展开身形，向真龙殿深处，那片呈现出淡淡的暗红色，透着不详与凶恶之意的所在风驰电掣。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到了近前，看到眼前一幕时，还是震动不已。 只见天穹之上，有一片暗红色，仿若深渊天堑般的沟壑，横亘于眼前，将天空都分出了两半。 仅仅看一眼，都觉得心神悸动不已，好似连神魂都有被吞噬的迹象。 最可怕之处在于，那里明明空无一物，可但凡站在这里，无论距离远近，目光所及之下，都有一种利刃悬顶的不适之感涌上心头。 亦或者，有人拿着尖锐之物，顶在了眉心之上。 “斩龙刀！” 陆川看着惊天异象，瞳孔深处，六臂菩萨蓦然挥刀，天机那暗红色裂缝，好似有所感应一般，竟是轻颤了下。 虽然很不明显，但陆川却能清晰捕捉到。 当然，这并不代表，陆川就能凭此，轻而易举得到斩龙刀。 “考验吗？” 陆川看着那分开了天穹，肆无忌惮彰显着自身恐怖的斩龙刀，心头震动不已。 不错，那裂缝正是斩龙刀，只是貌似因为种种巧合，乃至天地伟力演化，时间变迁，导致斩龙刀半融于这片虚无之中。 当然了，与真龙殿的对抗，互相纠缠，怕才是真正的主要原因。 但这一切并不重要！ 关键在于，该如何得到斩龙刀！ “以我现在的修为境界，即便加身万劫刀气相引，也无法改变曾经的斩龙刀器灵，所留下的意志！” “正如此宝所表达的意图，只有鲜血祭礼，才能令其复苏认主！” “只不过，这样的方式，即便真的得到了斩龙刀，也不是人御刀，而是刀奴人，非我所取！” “所以……” 陆川眸光连连变换，想着种种可能，奈何斩龙刀太过强大，根本无法轻易改变，即便是他也不行。 更何况，哪怕是在最后决出了刀主，直接动手强抢，陆川也没有多少把握。 毕竟，陆川也不能肯定，得到斩龙刀认可的所谓刀主修为高低。 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初期天阶强者得到斩龙刀，也必然拥有威胁绝顶天阶的能力。 若是绝顶天阶强者得到呢？ 即便不是，只要是天阶强者得到，都足以重创，乃至斩杀陆川。 “还是要用帝绯月的秘术啊！” 陆川喟然一叹。 不同于他人，有帝绯月提前布局的准备，自然不至于让陆川那般疲于奔命，乃至于无数强者舍命搏杀。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若是这里只有陆川一人，自然是可以循序渐进，可却有数以百计的天阶强者汇聚于此，其中甚至不乏绝顶天阶强者。 这就难办了啊！ “青泓龙君、鳄罗天君、离霜龙君……呵！” 陆川侧目看去，隐晦眸光，缓缓掠过在场，亦或隐藏于虚无中的所有气机所在，破妄法目之下，任何隐藏不过是虚妄而已。 甚至不用仔细数，仅仅是粗略打量，便让陆川震动不已。 “竟然不下于三百名天阶强者，这还是西北一隅，近半都是水族，若非蛟龙一族内讧，怕是根本没有其它人什么事了！” 要知道，就在真龙殿出现之前，双方就大战了一场，天阶强者虽然不容易陨落，可那等惨烈的大规模混战之下，绝对会出现损伤。 即便如此，拥有水族气息的天阶强者，竟然足有百十之数，可见水族底蕴之雄厚。 “就这……应该还不是水族的全部！” 陆川面色沉凝，凌厉眸光隐晦的在几道身影上一扫而过，“管中窥豹，水族乃是与五行灵族和虫族相若的大族，后两者的实力，即便有所初入，怕也相差无几。 看来，若非外界之人快要到来，这两家怕是早就派出强者，前来追杀我了。 而事实上，两族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却也有所布局。” 但这还害仅仅只是表面，陆川看到的更多。 “能让拥有过百天阶强者的大族，都如临大敌，那外界之人的势力，又该是多么强大？” 一时间，陆川有些沉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相较于这些大族，人族的实力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总体而言，在明面上的洞天大能，就不过二十来个，而在暗地里虽然一定有不少，却被陆川近乎一锅端般，斩杀了十几个。 不错，正是世家门阀隐藏的洞天大能！ 只不过，陆川并不后悔，与其留着这些蛇鼠两端的家伙坏事，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人族隐藏的实力，怕也不弱于这些顶级大族，但看摩尼教，就拥有近十尊洞天大能，就可见一斑了！” 陆川眸光又一转，落在了一行明显是人族，装束打扮也极为显眼的人群身上。 这些人，赫然正是摩尼教弟子，为首者正是教主大明王！ 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竟然带着教众，不远亿万里来到此间，而且连修为都突破，成为了绝顶洞天大能。 “阿弥陀佛，陆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大明王也看到了陆川，双手合十一礼，好似双方从未有任何龌龊，显得异常和煦亲近。 “看样子，你又找到了新的靠山！” 陆川却没有搭理他，眸光却落在了大明王身侧，一道妩媚动人，巧笑倩兮，就连异族强者目光都吸引来不少的倩影身上。 此女不是她人，赫然正是自进入真龙殿之后，便失去踪迹的天鬼杨秀娥！ “哎呀，陆家哥哥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让人家好伤心啊！” 杨秀娥泫然欲泣，埋首在大明王肩头。 “这段时日，多谢陆施主照顾本教明妃！” 大明王丝毫不以为杵，揽住杨秀娥香肩，意味深长的笑道，“陆施主，只要你肯加入我教，供奉摩罗神尊，大明王之位，贫僧拱手相让。” 第九百七十章 龙门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多谢大明王好意，只是陆某自由自在惯了，实在没有给自己找个箍带上的习惯。” “入我教中，你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此逍遥天地间，何乐而不为呢？” 大明王似乎很热衷于让陆川加入摩尼教，即便明确被拒绝，依旧不遗余力的劝说道，“而且，大乱将至，陆施主孤身一人，怕是很难再有自由啊！” 陆川神色淡漠，懒得再跟这个包藏祸心的和尚多说废话。 真以为他不清楚，加入摩尼教的后果吗？ 即便成了那什么教主，多半也逃不脱，成为人蛹的下场，等待是被那摩尼神佛占据了躯壳而已。 虽然这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但以陆川现在的阅历，已然能猜个七七八八。 也正因此，无论大明王说什么，他都不会上当，甚至于，更坚定了陆川的杀心。 若非实力不允许，陆川绝对不介意，先将这些毒瘤斩除。 “你当真不愿回来？” 一念及此，陆川不再看大明王，淡漠眸光落在了杨秀娥身上，亦或者借杨秀娥神魂而复苏的天鬼。 “哎呀，陆家哥哥，你要是加入本教，人家说什么都依你，可是现在……” 杨秀娥轻咬红唇，显得楚楚可怜，但不知为何，迎上陆川的眸子时，心头却没来由一颤。 总觉得，刚刚解决不久的禁制，好似又有了复苏之象，而且远比之前更可怕。 但神念扫便全身，却没有任何发现，才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也罢！” 陆川微微颔首，转而走向一侧，头也不回道，“强扭的瓜不甜，你好自为之吧！” “哈哈，好狂妄的小子！” “本君也很想知道，一介区区人族中期洞天，有何在此嚣张的资本？”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但刚刚转身的陆川，就被一行人拦住了，确切的说，是一行形色各异，气息不凡的异族天阶强者。 其中最弱者，也是中期天阶，赫然有三尊后期天阶，为首者正是一尊绝顶天阶强者。 “五行灵族、虫族！” 陆川微微侧身，神色如常的看着这一行十数名天阶强者，淡声道，“如果陆某没记错，我应该和羽族没有任何仇怨吧？” 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则是其中三名人形，面容俊美，却身负洁白双翼，气度颇为不凡的两男一女。 而三人，正是以那女子为首，赫然一尊后期天阶强者。 “阁下确实本来与我族没有仇怨！” 那女子声若空灵，恬静淡雅，令人听了极为舒适，可话中之意，却透着几分令人不寒而栗之意，“但你炼化我族先辈遗体，亵渎英灵，这便是要与我族不死不休！” “嗯，有道理！” 陆川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神色毫无变化，心知却是那大明王搞的鬼。 而所谓的羽族先辈遗体英灵，自然是陆川从骨妖一族万骨坑之中，所带走的诸多强者尸骸了。 在其中，确实是有几具羽族遗骸，而且极为不凑巧，其中一个成了天尸，也是那一批炼尸之中仅剩的三个天尸之一了。 “陆川，本君念你是人族一代俊杰，给你一个束手就擒的机会！” 其中一尊状若磐石，形如巨人般，明显是五行灵族之人的后期天阶强者，冷声喝道，“否则……” “你待怎样？” 陆川淡然一笑，毫不客气打断道，“你莫不是觉得，这真龙殿之中，是你五行灵族的后花园？” “哼！” 那五行灵族强者神色一沉。 “好大的口气，不得不说，你是本君这些年来所见，第一个如此猖狂，不知礼数的人族小辈！” 阴冷厉喝声中，却见不知何时，一尊仿若山岳，带起无边肃杀之气的身影出现在近前，赫然是一尊绝顶天妖。 但见其身高不过五尺，形如侏儒，长着一张猫脸雷公嘴，形貌异常凶恶，却能引动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足可见实力不凡。 “本君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敢在此地大放厥词！” 话音未落，就待动手。 “哼，邪獞老妖，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对一个人族小辈出手，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但紧接着，便另有一道粗豪的声音，伴随着雄壮如山的身影，将之拦截在前，毫不客气的对了上去，“来来来，本君跟你过过手，看看你是不是老了！” “鳄熋！” 那邪獞老妖面色一沉，阴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族……” “少跟老子来这套！” 这位虽然白发苍苍，体型却异常魁梧，身披半身重甲的高大老者，毫不客气的挥手打断道，“人族是人族，这小子如今身在真龙殿，你那套可不好使。” “哼，好一个鳄熋，你这是要代表鳄龙一族保人族喽？” 邪獞老妖阴冷一笑，阴恻恻道，“你也不看看，在场诸位，就连人族的那几个秃驴，都不帮他，你真与诸位道友为敌？” “哼！” 鳄熋老脸微沉，铜铃环眼一扫，瞬间便察觉到了诸多不善的目光看来。 若放在平时，这些强者有一个算一个，无论修为高低，实力强弱，绝对不敢在他面前扎刺。 可惜的是，正如其所言，这里是真龙殿，这么多天阶强者一拥而上，即便他是绝顶天阶强者中的拔尖存在，也绝对扛不住。 更遑论，他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不少鳄龙一族的天阶强者。 真要打起来，稍有差池，损失可就大了。 “邪獞老妖，你可代表不了我水族！” 正当鳄熋天君迟疑不定时，一道清雅的声音传来，却见数十道身影飘忽而动，径直落在了陆川一侧，那雍容华贵的典雅身影，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与冷意道，“正好，本宫也想跟你算一算，你暗算本宫之事。” “离霜老祖此言差矣！” 不等那邪獞老妖说话，青泓龙君就站了出来，毫不犹豫率领数十尊水族天阶强者，站在了离霜天君的对立面。 “人族两面三刀，虚伪至极，这是皇天共知的事情，若非你倒行逆施，一心要与人族合谋，乱我水族，我岂会请邪獞老祖出手？” “你这个叛徒！” “背弃水族，投靠妖族，数典忘祖，莫过于此！” “蛟龙一族怎么会出了你这等不知廉耻之辈？” “青泓，你不要得意，早晚有一天……” 话音未落，登时便有七八名水族强者厉喝连连，一副恨不得将青泓龙君生吞活剥的架势。 “呵，失败者的无能狂吠！” 青泓龙君轻蔑一笑，淡漠道，“很快，你们就会为自己的错误选择，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 “青泓，不要来这一套了！” 洪鲪龙君冷声道，“你勾结妖皇，祸乱蛟龙一族，背弃水族的证据，本君已经传遍全族。 本君如今还是蛟龙族主，水族共主，现在宣布，将你逐出蛟龙一族，永世不得以水族自称。 否则……” “哈哈哈！” 青泓龙君怒极反笑，厉声道，“本君才是水族共主，你有什么资格宣判本君？ 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说着，青泓龙君豁然转身，指着远处横亘在天地间的裂缝，厉声道。 “这里是真龙殿，乃是龙族传承至宝，本君能站在这里，就是得到了真龙殿的认可，你……” “呵！” 陆川没忍住，失笑摇头道，“若站在这里，就是得到了真龙殿认可，那陆某是受真龙殿召唤而来，岂不是……” “住口！” 青泓龙君双目泛红，死死盯着陆川，一字一顿道，“本君必杀你，上天入地，谁也救不了你！” “吹牛！” 陆川眼眸微抬，隐现意味不明的笑意，透着从容与淡定，竟是丝毫没有将这尊堪比绝顶的后期天阶蛟龙放在眼里。 昂！ 正待对方说些什么时，天际蓦然传来浩瀚龙吟，透着难以言说的威严，引得各族强者纷纷看去。 却见不知何时，那横亘天地的暗红色裂缝，竟然有如活物般蜿蜒而动。 “这是真龙之威！” 有蛟龙一族天阶强者失声呢喃。 而从离霜龙君和洪鲪天君等蛟龙一族强者的神色变幻来看，显然是真的！ “斩龙刀碎片，怎么会散发真龙威压？” 陆川眸光微凝，抬头看去，瞳孔深处的六臂菩萨，已是掐诀牵引，隐现无匹锋芒，撕裂了虚无，破开了空间。 隐隐间，只见一团蜿蜒扭曲，挣扎不定的庞大光影，正与一抹无匹刀光纠缠不休，赫然竟是有了相容之象。 “难怪这器灵无法控制真龙殿，原来真的在跟斩龙刀碎片对抗！”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却是看到了更多隐藏的东西，“不过，到底是为何，突然爆发呢？” 嗡！ 不等他想清楚，天际光影重重，赫然出现了层层有如阶梯，却偏偏扭曲蜿蜒，怪异到了极点，更是令人心头不适的一座座山峰。 但若仔细看，这些山峰竟然以奇诡的方式，勾连成了一座山门的形态。 “传说是真的！” “大机缘啊！”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传说中的龙门！” 有蛟龙一族强者，失态惊呼，甚至不由自主的向那诡异所在冲去。 “不要冲动……” 但即便是离霜龙君，这等绝顶天阶蛟龙何止，都有一尊天阶蛟龙冲了上去，好似完全忘记了安危一般，冲向了心中的梦想。 第九百七十一章 收买人心 “回来！” 离霜龙君神色大变，身形虚晃，就待出手，将那蛟龙一族强者带回来，却被一道诡异身影拦下，赫然正是邪獞老妖。 洪鲪天君见状，就待出手，却同样被青泓龙君拦住。 不仅是他们，其余蛟龙强者想要出手，无一不是被各族强者以各种理由阻拦。 “邪獞老妖，你想干什么？” 离霜龙君目露厉色，寒声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吗？” “哈哈，离霜道友切莫动怒，本君也是为了诸位道友考虑！” 邪獞老祖阴恻恻笑道，“不信……你看？” “你……” 离霜龙君眸光一寒，可感受到周围寂静的氛围，也不由深吸口气，摆了摆手。 众蛟龙一族强者见状，只能不甘的收敛气机，却无一不是怒视对面的各族强者。 能修炼到天阶，哪怕脑子再轴，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显而易见，各族这是要拿蛟龙一族作伐子，来看看那所谓的‘龙门’，到底有何神异之处。 “离霜道友，想必你不介意，为大家解释一下这龙门吧？” 邪獞老祖笑吟吟道。 “哼！” 离霜龙君撇过头去，看也不看对方，毫不掩饰厌恶之色。 “呵呵，还是由我来告知大家吧！” 青泓龙君站了出来，笑吟吟拱手环视一礼，“在下才疏学浅，乃是蛟龙一族后学末进，若有不当之处，再请离霜老祖斧正。” “好，不愧是蛟龙一族万载难出的真龙种子，想必离霜道友不会小气到，连一点情报也不愿共享！” 邪獞老妖适时捧哏道。 其险恶用心，已是昭然若揭。 无论离霜龙君说不说，这态度就已经恶了各族强者，哪怕事后不救，不说于事无补，也未必能挽回多少好印象。 “这龙门，乃是传说之中，真龙一族的创始者祖龙冕下，以自身无上大神通，所凝炼的道境神物！” “其不为任何龙族所掌控，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自行出现！” “而此宝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锤炼肉身，磨砺神魂意志，哪怕只是跨过一道门，也有莫大好处！” 青泓龙君侃侃而谈，指着那重峦叠嶂，山峰所组成的龙门所在，意味深长道，“而在这里，既然出现了龙门，那么……真龙殿的器灵，极可能……” “青泓！” 离霜龙君豁然转身，目中杀机有如实质一般笼罩了青泓龙君。 “呵呵，离霜老祖切莫动怒，我这也是为大家好！” 青泓龙君毫不在意，淡笑道，“更何况，这龙门明显出现了问题，到底有何变化，谁也说不定。 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拿出来共同参考，也好让诸位道友有所准备，免得凭白丢了性命。 “青泓道友果然不愧是真龙种子，气魄非凡，本君佩服！” “了不起，难怪你能成为蛟龙族主，执掌水族，这是天经地义啊！” “好，本君……” 一时间，各族强者纷纷表态，竟是大半支持青泓龙君，令离霜龙君一方的蛟龙正统一脉，竟好似成了叛徒一方。 这也难怪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哪怕是异族也不例外。 青泓龙君能够将龙门这等隐秘说出来，无论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规是如棋所言，让众人有所准备，不至于白白送了性命。 反观离霜龙君，藏着掖着，显得小家子气不说，还被心胸狭窄者认为是包藏祸心，另有盘算。 也正因此，刚刚那名蛟龙一族强者，被龙门所吸引的乱了心智，直接冲向龙门时，离霜龙君等才被各族强者所阻。 正是要借此看一看，这所谓龙门，到底有何神异或变化。 只不过，这一点明显要落空了。 只因，当那蛟龙强者进入龙门所在之后，竟是光影一闪，直接消失了。 这一下，令各族强者登时神色变化。 “老六，你走一趟，记得时刻保持联系！” 青泓龙君毫不犹豫道。 “是！” 而起身后，一名高瘦青年，二话不说，便直接冲向龙门所在，一如此前一般，直接消失不见。 相较于此前，离霜龙君一方的骚乱，青泓龙君麾下的令行禁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管教无方，一个明主气度，任谁都分辨的出优劣。 离霜龙君一方更是气怒交加，恨的牙根直痒痒，却奈何不得青泓龙君分毫，只因邪獞老妖就在一旁虎视眈眈。 显而易见，这位妖族绝顶天妖，绝不会任由对方伤到青泓龙君分毫。 “嗯？” 青泓龙君眉头微皱，直接手一挥，却见一颗青蒙蒙宝珠，释放出淡淡光影，竟是化作一片水幕，呈现的画面，赫然正是刚刚那瘦削蛟龙青年在龙门之中所见。 “竟然真的是在淬炼体魄！” 陆川眉峰微扬，一眼便看出，虽然画面有些紊乱，好似有什么力量影响，极为不稳定，可那蛟龙青年的状态，却瞒不过明眼人。 只不过，并未看到，此前先一步进入其中的蛟龙强者。 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有进入了更深处。 “诸位道友也看到了，这龙门之中，确实是淬炼体魄的绝佳宝地，只是龙门的力量太强，对于传来的画面有不小的影响！” 青泓龙君指着里面翻涌的蛟龙身影，不无羡慕道，“这小子突破天阶中期时日尚短，这才进去短短片刻，竟然已经有了蜕鳞突破的迹象，不愧是传说中的龙门啊！” “青泓道友，这是真龙一族的至宝，若是外族进入呢？” “是啊，莫不是外族无法进入？” “还是说，有什么限制？” “请青泓道友不吝相告，在下定然全力相助！” 各族强者心动不已，纷纷问道。 “诸位道友放心便是！” 青泓龙君笑道，“真龙一族在上古年间，便领袖群伦，抗衡无道魔神，向来不会敝帚自珍！ 所以，这龙门虽然神异，乃至龙族传承至宝，却并不会排斥外族。 甚至于，根据我族记载的秘史，其中不乏有外族中的天骄俊杰，应邀与龙族一同跃龙门。” “龙族高义，在下敬服！” “青泓道友才是真的高义啊！” “好好好，若能有所得，在下定有后报！” 各族强者激动不已，纷纷表态。 “哈哈，诸位客气了，我等都是皇天同道，如今大乱将至，正是该勠力同心，共御外敌的时候，这也是我该做的事情！” 青泓龙君爽朗大小，狠狠刷了一波声望，便率先道，“不瞒诸位，这龙门开启，有其特定的时效性。 事不宜迟，既然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大踏步前行，率领一众蛟龙强者，直接冲向龙门所在，一切显得毫不做作，光明磊落。 “本君去也！” 邪獞老妖一挥手，身后也跟着十数名妖族天阶强者，径直跟了上去。 虽然龙门出现的太突然，而且青泓龙君也没有跟他商议，可邪獞老妖不认为，对方敢欺骗自己。 有人带头，自有人相随，亦或者跟风，这是智族的共同性。 即便是那十几位，欲要找陆川麻烦的异族强者见状，也纷纷暂时息了心思，紧随大部队而去。 “这个畜生！” 离霜龙君低叱一声。 “多想离霜龙君、鳄熋天君，还有诸位道友仗义相助！” 陆川适时上前见礼道谢。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但帮忙了就是帮忙了，这点做不得假。 若是这点礼数都不懂，陆川这些年就算白活了！ “小友客气，还未向小友致谢，此前救我族于危难之中！” 离霜龙君极为周到的还礼道。 “哈哈，你小子的行事作风，颇合老夫胃口！” 鳄熋天君爽朗大笑，拍了拍陆川肩头，将他拍了个趔趄。 陆川嘴角一抽，也不只是担心被对方一口吞了，还是被疼的。 “离霜道友，你看这龙门如何？” 鳄熋也没有过多纠缠，转而神色凝重道，“老夫怎么看，这里面透着几分邪性啊！” “道友所言极是！” 离霜龙君苦笑道，“只不过，这龙门与族中记载有所不同，可到底出了什么变化，却不是我能看透的了！” “这一点，在下倒是知道些许问题所在！” 陆川见状，也不含糊，当即将所见娓娓道来。 当然，该隐瞒的隐瞒，该说的全部说来，尤其是那纠缠在一起的器灵和斩龙刀。 “斩龙刀？” 离霜龙君呢喃了一句，脸色登时煞白如纸，好似受到了莫大惊吓一般。 连她都如此，更遑论那些普通蛟龙强者，更有甚者，直接就是两股战战，腿如筛糠，一副魂不守舍，被吓坏了的样子。 对此，陆川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斩龙刀可是天克龙族的神兵，既然能从记忆中，跨域时空杀人，自然能融于血脉之中传承下来。 而蛟龙一族，正是极为依赖血脉传承的族群之一，正因此才知道这么多隐秘。 “莫非，跨过了龙门，就能得到器灵的认可，还有那斩龙刀？” 鳄熋老祖却是颇为兴奋的狠狠一拍手掌，竟是转身就招呼族中强者，向龙门所在而去。 “鳄熋道友千万别冲动……哎哎！” 离霜龙君喊了几次，不见回头，当即只能招呼陆川同往。 陆川并未拒绝，他也确实很好奇这龙门之中，到底存在着什么，哪怕会有不小的风险。?? ( 第九百七十二章 乘风破浪 “陆小友！” 临进入龙门之前，离霜龙君示意水族各部强者先行进入，却单独留了下来，似乎与陆川有些话要交代。 “龙君有话但讲无妨！” 陆川眸光微闪，面色平静道。 “这里虽然是龙门无疑，但与我族记载之中，却有着极大区别！” 离霜龙君肃然道。 “噢？” 陆川眉峰微扬，略一沉吟道，“龙君所言，陆某也有所猜测，想必是与真龙殿受损有关。” “不错！” 离霜龙君点点头，不无担忧道，“虽然，这龙门的气机隐藏极好，可我总隐隐有种利刃悬顶，不寒而栗之感。 只不过，跨过龙门的好处，实在太大了。 俗话说的好，机遇与危险并存，这天底下，也没有只得好处，却无风险的事情。” “龙君言之有理！” 陆川飒然笑道，“要我说，龙君也不必如此担心，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这一遭，便放下所有杂念，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地狱幽冥，趟过去便是！” “哈哈，小友所言极是，想不到本宫万载所见，竟也不能免俗！” 离霜龙君怔然之后，旋即清爽笑道，“承蒙小友宽导，那本宫也只能投桃报李了。” “还请龙君指教！” 陆川肃然一礼，心底却清楚，对方绝不会因为，自己聊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如此重视。 显而易见，对方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说些什么。 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要亲自探一探底，然后再做判断，到底该说多少。 简而言之，便是审时度势，待价而沽！ 但陆川也不会因此，有什么不适，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尤其是，一尊活过万载，乃至更长寿数的绝顶天阶蛟龙，自然是老怪物中的老怪物，又岂会真的情谊相信人？ “陆小友且看！” 离霜龙君缓缓转身，指着身后的浩瀚光影。 陆川瞳孔一缩，眼神颇为不怪，只因为，之前所见龙门，竟如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般，须臾发生了改天换地般的惊人剧变。 “这就是龙门？” 原本的龙门，貌似是以那疑似器灵的龙影和斩龙刀扭曲所化，但离的近了，却好似就成了一座不起眼的拱门。 不仅气息都晦涩难明，更是不过数丈大小，虽然依旧显得粗犷古拙，巍峨不凡，却透着几分扭曲的不适之感。。 尤其是，内里那浩瀚无垠，近乎令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乃至连身体和心神都失重的虚渺之感，却越来越清晰。 这分明是，自成一界之象！ “难道说……” 陆川心念一动，目中精光一闪，破妄法目已是自然而然施展开来，仔细打量龙门上的云纹。 “想必小友已经看出来了！” 离霜龙君上前一步，面露崇敬之色，微微垂首，以示尊敬，这才道，“传说中，这龙门乃是两尊神龙所化，虽然赋予了一个美丽凄美的故事，可真正让这龙门出现，却是两尊神龙有感于真龙一族的悲惨境遇，所以不息以自身所有力量为根基，自导天道灌体，化作了这龙门。” “那我们所见呢？” 陆川道。 “这只是龙门的天道投影！” 离霜龙君肃然道，“而龙门是龙族传承的无上道器，即便是其投影，也非凡俗可比。 如今，龙门气息大变，与我族所载中迥然有异，显然是出了大变故啊！” “陆某听闻，那斩龙刀乃是上古之前，混沌魔神古纳摩所造，专门克制龙族的神兵！” 陆川若有所思道，“或许，正如我们所见，是受此物所影响呢？” “不！” 离霜龙君微微摇头，笃定道，“斩龙刀虽强，甚至堪称可怖，对我龙属一脉尤甚，可斩龙刀也毕竟只是一件道器，能够斩破真龙殿已实属不易。 而事实上，龙门的出现，乃是这件道器受真龙一族祭礼感召，才会自主出现。 换言之……” “有其它力量，影响了龙门！” 陆川面色微沉。 “不错！” 离霜龙君苦笑道，“可惜，我蛟龙一族只是真龙附属，即便族中有所记载，甚至血脉中有传承，对于这等隐秘，也是知之不详！ 所以，这龙门到底出现了何种变化，就不是我能揣度的了！” “多谢龙君相告！” 陆川正色一礼。 若非离霜龙君所言，陆川即便能发现其中的变故，也极可能是在之后，遭受突如其来变化时。 仓促之下，怕是会吃大亏不可。 但现在，不说有了准备，至少是心理准备，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 “即便老身不提，以陆小友的聪明，想必也定然能够发现！” 离霜龙君微微侧身，并未受礼，转而欠身还礼，面色诚恳道，“老身这一去，若有不测，还请陆小友多多照拂我蛟龙一脉。” “这……” 陆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旋即笑道，“龙君放心，在陆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若蛟龙一脉真的有难事，陆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 离霜龙君面露欣然之色。 若陆川满口答应，甚至无度索取，怕是这位龙君就要觉得，自己所托非人了。 当即，离霜龙君不再多言，便直接进入了龙门之中。 “这是心有所感，托付后事吗？” 陆川面色沉凝，已然察觉到，离霜龙君怕是已心存死志。 只是不知，是因为此前蛟龙一脉内乱，遭受了无法弥补的创伤所致，还是看到龙门之后，心生不祥之意。 但无论那种情况，事关一尊绝顶天阶强者，都非同小可。 只不过，当务之急，却不是关心这位离霜龙君，而是到底要不要进去。 “进！” 一念及此，陆川神色微变，竟被一股无形之力包裹，一如此前因龙辰玉牒之故，被摄入真龙殿中一样，径直被拽进了门户之中。 经过一阵天旋地转般的失重之感，似乎过了很久，又像是须臾之间，便来到了一处极为浩瀚无垠，仿若海天一线般的所在。 轰隆隆！ 惊涛骇浪，此起彼伏，仿若万龙争渡，无尽海浪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差点一个浪头便将陆川拍进海中。 “竟然真的是一片海！” 陆川强忍冰冷海水带来的不适之感，调控自身斗之力，缓缓浮于海面，这才发现，身处的赫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如今，莫说他像是一叶扁舟，即便是浮萍都算不上。 只有亲眼见过大海，乃至在海上遨游，感受过这无边的自然伟力，才会真切体会，是一种何等恐怖的力量。 毁天灭地，莫过于此！ 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站在这里，除了心头那挥之不去的压抑之感外，竟也是被那无尽的海浪所撼动。 虽不至于随波逐流，却也极为不稳，好似随时都会倾覆一般。 “天地之威，慑神！” “自然之力，震魄！” “无形之道，乱神！” 陆川面色沉凝的看着无尽波涛，缓缓踏出一步。 轰隆！ 浪涛起伏，如怒龙出海，骤然拔高万丈，真如倾天蹈海一般，化作了遮天蔽日的水幕狂压而来。 面对这不弱于天阶强者全力一击的万丈波涛，陆川不退反进，神色更是毫无变化，径直迈步而出，竟是直接不入了波涛之中。 轰隆隆！ 几在顷刻之间，波涛万丈砸落，将陆川的身影淹没。 而且，不是一道，是一道连着一道，波涛起伏，连绵不绝，无穷无尽，好似无数怒龙，在向这敢于挑衅自己威严的蝼蚁怒吼。 可惜的是，无论有多少巨浪拍击而来，陆川都会自海面下重新升起，一步步向前行去。 虽然身形踉跄，乃至东倒西歪，可依旧坚定不移。 好似，没有什么能够撼动其意志！ “不管是不是真的海浪，都无法阻挡我前进！” 陆川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一步踏出之际，海面上蓦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好似有万丈巨人乘风破浪，踏水前行，披荆斩棘。 但此举，无疑激怒了这片大海。 嗡嗡嗡！ 几在同时，巨浪起伏中，竟有无垠波光嶙峋闪现，虽与寻常水波涟漪无异，可到了陆川身边之时，却赫然呈现出道道鳞片之象，透着难以言说的锋芒。 嗤嗤！ 仿若千刀万剐，利刃加身，竟是在陆川身上劈斩出无数火星，好似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罢休一般。 但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挡住陆川前进的步伐。 甚至于，在巨浪和涟漪刀锋之下，陆川还有余力，借此磨砺己身。 无论是混元金身，亦或者《山字经》，乃至其它种种，甚至于最深奥的混沌魔神传承，都有着意想不到的收获。 “看来这龙门之中，所谓的淬炼体魄和神魂，不仅仅是指外力！” 陆川看了眼前方一望无际的波涛，若有所思道，“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提升悟性的特殊作用！” 感知本就敏锐如他，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可谓如臂指使，掌中观纹，自然察觉到，刚刚灵机一动，运转功法之时，远比外界要来的轻松。 不仅如此，就连以往修炼中的不少难题。都隐隐有了新的灵感迸发，仿若醍醐灌顶一般。 虽然不至于一蹴而就，亦或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但只要能不时出现灵感，陆川就有把握，极大可能的完善自身功法中的缺憾。?? ( 第九百七十三章 拿命填 轰隆隆！ 怒浪如龙，惊涛拍岸，浩瀚无垠的波涛之中，一道不起眼的瘦削身影，竟于海天一线之中乘风破浪，踏浪而行。 但最惊人的是，每当这道身影前进一步之时，那迎面而来的万丈波涛，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亦或者，当那惊涛骇浪当面砸落之时，好似有一尊万丈巨人，生生按住了这怒龙波涛，令其难以前行。 但相较于这具备无边威能的自然之力，人力真的太过渺小，哪怕是身负不弱修为的陆川，此时依旧力有不逮。 所以，即便在这万丈波涛之中，已经有所得，却还是压不过这无穷无尽的巨浪。 轰隆隆！ 仅仅片刻，亦或者是一瞬间的停滞，那万丈波涛便轰然倾覆而下，似要将这敢于挑衅自己的蝼蚁，碾压成齑粉。 可惜，即便是担负着自然之力的万丈波涛，也无法碾碎现在的陆川，只能一次次消耗其力量罢了。 “很麻烦啊！” 陆川眉头微蹙，眸中神光隐现，似乎在梭巡着什么，“虽然在此间推演参悟，能够得到不小的提升，但同时要应付万丈波涛，时刻都有被打断的可能。 如此一来，效率便大大降低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是陆川定力不够，亦或心性不佳，而是这万丈波涛所蕴藏的力量，绝不弱于天阶强者全力一击。 强如现在的陆川，自然没有到，无视同阶强者攻击的地步，哪怕只是初期天阶强者也不行。 所以，不得不在推演参悟，籍此磨砺己身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心神，以应对万丈波涛的袭扰，无形中便令注意力不集中。 事实上，以陆川的心境修为，早已能够做到分心二用，乃至多用。 但借力磨砺己身，乃至参悟推演功法，本就容不得半点差池，如此占据了大部分心神的同时，还要防备海中可能出现的危险。 如此，便有几分力有不逮了！ 虽然到如今，并未遇上什么凶险，甚至于此前进入龙门中的各族强者，都一个也不见踪影，陆川可不会认为，他们都消失了。 亦或者，去了其它次空间之中。 “帝绯月只给了我收取斩龙刀的秘法，却没有告知龙门的奇异变化，是不知道，还是另有所图呢？” 陆川眉头微皱，又是一步踏出，无形气墙，瞬间挡住了碾压而下，呈泼天之势的万丈波涛。 这一次，明显比之前更持久了一分，但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轰隆！ 顷刻之间，那巨浪碾压而下，赫然比之前更为厚重三分，竟是后浪堆叠前浪，双重力量砸落。 “哼！” 陆川面色冷峻，第一次动手反击。 轰！ 但见其右手一扬，竟是在那倾泻而下的波涛之中，生生按出了一个万丈手印，旋即将之拍的散溢开来。 遥遥望去，就好似遇到了水中君主一般，水浪两分，自行向两边散溢。 可事实并非如此，两道重叠的巨浪被一掌击溃，同时又有无穷无尽的波涛，自后面怒吼而来，势要将这敢于挑衅自然伟力的蝼蚁碾碎。 但陆川即便真的是蝼蚁，也是那种体量比较大，非凡俗之力可以碾压的蝼蚁。 更遑论，这惊涛骇浪虽然不凡，却也并非是真正的天地伟力。 “有些不对劲啊！” 陆川继续前行的同时，眉宇间隐现惊疑不定之色，“这水虽然很真实，可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传说中的神明，或许可以做到无中生有，但这龙门即便是道器，有些神异之处，却也不该如此真实。 更遑论，这只是真正龙门的投影而已！” 一念及此，陆川盘膝而坐，正待阖上双目，准备全力以赴，看一看这万丈波涛之后，到底藏着什么。 轰隆！ 也就在此时，巨浪滔天，以比此前更凶悍恐怖，磅礴浩瀚三分的力量，势若奔雷般，席卷而来。 这一次，并非是一浪随着一浪，赫然是自四面八方，挤压堆叠，好似要将陆川生生碾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 好似察觉到陆川的目的，想要强行阻止一般。 面对如此恐怖的天象，即便是强如现在的陆川，也不能无视，当即起身迎敌。 “哼！” 冷哼声中，陆川面沉如水，隐约已经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手上却是不慢，双手翻飞，一拳一掌，轰然出击。 嗡隆！ 刹那间，五指神峰凌空而现，镇压万丈波涛，一往无前的拳罡之下，所过处的滔天巨浪，一如那滔天异象之中，倒塌的神峰一般，轰然崩塌溃散。 如今的陆川，全力以赴之下，绝对不弱于任何后期天阶强者，甚至弱动用魔神法相，尤有胜出，隐隐能与绝顶天阶强者争锋。 这些巨浪的力量虽然不弱，堪比天阶强者全力一击，乃至重叠之下，甚至能力量加倍，却也不至于伤到陆川。 只不过，实在是太多了，近乎无穷无尽一般。 莫说是陆川，即便是绝顶天阶于此，若找不到出入，怕也会被生生耗死于此。 在这种情况之下，莫说是修炼参悟，强化己身，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但对此，陆川貌似并不担心。 虽然，这巨浪貌似真的无穷无尽，但陆川却深知，必然有其极限。 实在撑不住，便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只不过，如此做的话，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就是了！ “嗯？” 正当此时，陆川眸光微凝，深深看了眼，那溃散后，又重新凝聚的万丈巨浪，身形猛的一动，仿若神龙翻身，如电攒射。 在那巨浪还未成型，亦或者说，后来未曾到来，并达到巅峰之际，猛的一掌按了上去。 轰隆！ 天地剧震，浪花激荡，轰然崩塌的瞬间，竟是隐隐有一道模糊不清，看不真切的影子一闪而没。 “这是……” 陆川瞳孔深处的六臂菩萨瞬间掐出了无数印诀，破妄法目全力开动之下，竟也仅仅是捕捉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即便如此，陆川也不会认为，那是幻觉。 “貌似，是之前进入龙门的异族强者之一！” 陆川本就记忆力超凡，如今又是洞天大能，心境修为隐隐有所突破，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依旧将当时所有的异族强者印入脑海。 哪怕是，借助秘术隐于暗中或虚无者，多半也逃不过破妄法目的查看。 “若真的那些异族强者，这就太有意识了！” 一念及此，陆川目中精光一闪，杀机大作，已是五指并拢，化掌为刀，身形如电攒射，瞬间到了那刚刚来到近前的巨浪之前。 铮！ 刹那间，刀吟铮鸣，肃杀如风，天地为之失色，无匹锋芒，已是将那波涛瞬间两分。 “啊……” 隐约间，竟有一声惨叫传出，那崩散的水浪之中，模糊的影子，更是停滞了瞬间，便即掩去。 但这一次，陆川却是看的真切，确确实实是之前进入龙门的异族强者之一。 “当真是好手段！” 陆川轻吸口气，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这一刻，虽然他不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却也深知身处极为了不得的所在。 当然不是觉得，凭借区区几个异族天阶强者就能做出这等瞒天过海的假象，而是能够营造出，将天阶强者都纳入其中，分辨不清真假虚实的异象之中，足可见此间有大恐怖。 别人是否有所察觉，陆川不知道，却深知凭自身心境，所加持的神念，怕是已经不弱于绝顶天阶强者，深知堪比绝顶洞天。 即便如此，仍旧察觉不到这是假象，可见这幻象是何等可怕。 要知道，在窥破一丝虚拟之后，陆川看这水还是水，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我倒要看看，杀光你们，是否能够得见真容！” 陆川神色陡然一冷，杀机暴涨，毫不犹豫又是一刀，盯着那重新汇聚的万丈波涛斩落。 其余巨浪虽然不断席卷而来，无边伟力翻涌不休，冲击的陆川身形飘摇不止，仿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却无法将之真正碾碎。 每一次，陆川都会从中出现，再次破开万丈巨浪。 “啊……” 直到一声惨叫，真切自虚无中传来，那被陆川盯着斩杀的巨浪，轰然崩散之后，出现了大片空缺，好一会才有一道巨浪重新弥补上。 只不过，陆川看的出来，也真切感受到，那并非之前的巨浪，而是周围的巨浪弥补上了空缺所在。 但因为声势太过惊人，力量波动太过巨大，若非陆川神念强大，感知惊人，怕不是会以为错觉。 “果然如此！” 陆川感受着虚无中的魂力波动，更有一丝丝清凉之意，注入识海之中，登时令的神魂一清，好似有什么明悟，亦或者拨开了障木一叶，眼前豁然开朗。 甚至于，此前推演参悟时，所遇到的种种难题，都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瞬间通透了几分。 但陆川非但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反而倍感心头一沉，浑身凉意一扫而过。 “这是要拿人命来填吗？只不过……” 陆川侧身让过一道巨浪，眉宇间隐现森然寒芒，如神锋出鞘，“我喜欢！” 轰隆！ 刹那间，刀锋过处，巨浪应声两分，轰然崩塌，如此干脆的落败，似乎起到了震慑作用，周围的滔天巨浪，竟然明显出现了一丝迟滞。 但即便如此，仗着人多，似乎并不惧陆川，依旧不依不饶的围了上来。?? ( 第九百七十四章 元神识海 “啊……” 伴随着万丈波涛轰然崩溃，一声明显的惨叫戛然而止，一切好似复归平静，之前的惊涛骇浪彷如幻觉一般。 在这波谲云诡的大海上，竟是出现了难得的宁静，天光放亮，都好似万里无云。 确切的说，真的有光洒落。 那是如蒙蒙细雨般的灵光，如雾如雨，变化不定，若非切身感受，仔细去看，甚至难以发现。 但作为当事人，陆川自然感受的极为真切。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天道极光了！” 陆川微微扬首，双目半开半阖，深深骤起的眉峰，也随之缓缓舒展开来，面色难得的呈现出几分舒适的光泽。 隐约间，似有一个个微不可察的细密光点，洒落面颊，带起淡淡柔和的光波涟漪。 所谓的天道极光，就如此前，玄霄雷尊得天道传授的道境雷属绝学一样，乃是冥冥中的一种天道福泽。 其形如雨，又似雾，变化无常，神秘莫测！ 陆川之所以知道，还是得益于，混沌魔神伽罗什的馈赠。 作为上古之前的混沌时代，那时的天地宠儿，每一个混沌生灵降世，几乎都能承接到一次天道极光降临。 而入伽罗什这等强者，更是在一生中数次得见天道极光，也因此在记忆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所以，陆川才能凭借这一点微弱的异象，判断出属于天道极光。 相较于伽罗什所得，这点天道极光虽不能说忽略不计，却也是一碗水与一滴水的差距，甚至更大。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万载难逢的罕见机缘。 正所谓，积少成多。 杀一个天阶强者，就能有一次弱化了不知多少倍的天道极光，可这里却有数百个！ 陆川或许不敌绝顶天阶强者，但全力以赴，却足以斩杀后期天阶强者。 而在此间，绝顶天阶强者总共也不过双手之数！ “按照离霜龙君所言，上古之前的龙门，绝不可能是这般需要生命献祭，才能得到天道极光福泽的邪门道器！” 陆川眸光沉凝，身形一动，竟是逐浪而行，悍然追杀的同时，心中不断推演这种异变的根源。 虽然线索出乎意料的少，可还是让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如果说，斩龙刀与真龙殿的力量相互抵消，不至于引得龙门出现，必然有其它力量从中作梗。” “而且，想要唤出龙门，最起码也要有真龙出现。” “但关键在于，这真龙是在真龙殿之中，还是从外界而来？” “若是在真龙殿之内，对方何以不收取真龙殿？毕竟，能够唤出龙门，其实力……” “不对，哪怕呼唤来的是龙门投影，可绝非寻常实力能够做到，即便是天阶真龙也不行，最次也得是半神真龙！” “所以，如果对方又这等实力，哪里需要做这么多无用功，直接收走真龙殿即可，而唤出龙门，实在是费力不讨好，损己利人啊！” 一念及此，陆川心中微动，已然有所察觉到，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如果不是真龙殿中有真龙，那就是从外界，亦或者借助了某种手段，乃至……两者都有干系！” 一瞬间，陆川又想到了此前在东霖殿中所见的诡异祭坛。 即便幽桐有手段，构建这等如锚点般的阵法，那隐藏的真龙或龙属强者，自然也能有办法做到。 毕竟，据陆川所知，这真龙一族，还真未必就弱于幽冥界。 要知道，幽冥界可是一界，而真龙却仅仅是一族。 从这里就能看出，真龙一族何其强大！ 但同时，陆川也能猜到，幽冥界之中，必然隐藏着惊天隐秘。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能在诸天神灵窥视之下，一直占据幽冥界，而是早就被攻占了。 虽然没有到过外界，可陆川并不会单纯的认为，诸天万界就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平之象。 即便没有神灵参与的诸天万界，怕也比皇天大陆更加凶险万分！ 嗡！ 天道极光散尽，陆川浑身一阵，清凉之意透过身心，气息一闪间，竟有几分明显增长的趋势，却在之后缓缓回落。 “难道说，这开启龙门的真龙，竟然与我有干系不成？” 虽然并未真正突破，可陆川却借助自身气机牵引天机的波动，于冥冥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是来自因果规则的示警！ “怎么会？” 可陆川左思右想，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认识什么真龙，哪怕是蛟龙也不可能啊。 唯一可能身负龙族血脉的小仙儿，还被他留在了外界，作为历练和磨砺，主导武盟重建之事，也算是陆川对她的考验。 毕竟，陆川不可能一直孤家寡人下去。 想要在乱世中有所成就，仅凭自身武力，不说千难万难，至少会有许多繁琐缠身。 如此，就需要帮手。 正所谓，财侣法地，陆川一身宝物收藏，或许底蕴比不上那些顶级实力或大族，却绝对不差。 而侣，却并非单单是伴侣，更多还是志同道合的同伴。 在这一点上，那些一直推动陆川前进的棋手，如冥帝一般的存在，却并非志同道合，更多是貌合神离。 或许，在摊牌之时，就是分道扬镳之际！ 也正因此，陆川才来不把希望，放在这些人身上，永远防着一手。 而功法，陆川乃是自学成才，又有诸多机缘，得到了不少传承，如今已自成体系，斗之力融合罡炁，威能刚猛无俦，自然不会改换道途。 至于最后的地，虽然陆川一直居无定所，却不代表没有地盘，只是还未成型罢了。 即便如此，依旧早早布局，只待时机到来了！ 所以，现在的陆川，也就只剩下志同道合的同伴了。 而在这一点上，陆川也不需要，只要有人听从命令即可，或许有些霸道，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仁慈了。 更遑论，陆川也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轰隆！ 一念及此，陆川逐浪而行，竟是追着那些，好似感受到威胁，向周围蔓延而去的巨浪杀去。 “哼，竟然能够察觉到外间异象，只能说明，这些异族强者即便受此间天地伟力影响，成了这幅状态，依旧能够联系！” 陆川冷冷一晒，脑海中没来由闪过一道身影，神色骤然一冷，“或许，还真是这青泓龙君在捣鬼，但无论如何，若能得到更多的天道极光，福泽加身，有所得的话，提升修为境界，倒也不惧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即便如此，陆川心头还是有一股阴霾挥之不去。 实在是，杀死这么多天阶强者，虽然不至于不忍，可关键在于，这些死者的力量哪儿去了？ 陆川很清楚，自身得到的只有天道极光的馈赠，并没有得到那些死者的力量，而且可以确定，这些化作巨浪的天阶强者真的是死了。 所以，问题来了！ “是被刻意收走，还是……不，若真的如此话，离霜龙君不会隐瞒！” 陆川神色转冷，隐隐察觉到一个可怕的结果，“如果有人在收拢死于此间的天阶强者力量，是为了维持龙门运转，还是如幽桐布置的阵法一样，乃是勾连皇天大陆的锚点呢？” 虽然看起来，第一个看能更可怕一点，可陆川却更倾向于第二种能。 甚至于，不能排除，两者皆有的可能！ “先是幽冥界，再是龙族，那些家伙真的要来了！” 陆川深吸口气，目中杀机大作，浓郁有若实质，悍然追上了那些翻涌而去滔天巨浪。 当务之急，就是提升实力，而且是尽一切可能和手段。 无论是哪一族降临，亦或者齐聚，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就足以应对一切危险。 当然，现在看来是奢望，可有所准备，总比等死强。 但陆川深知，皇天大陆的赢面，实在太低了。 幽冥界之行后，陆川就已经能够判断出，即便只是仅凭流殇骨狱，在流殇狱主不出手的前提下，也足以轻松覆灭皇天大陆。 更遑论，是诸天万族中，有神灵坐镇的强大族群一同出手了。 但即便如此，陆川也绝不会准备坐以待毙。 在这种危机紧迫意识下，陆川甚至不需要去分辨那些化作巨浪的异族强者，是敌是友。 不仅仅很难，也太过浪费时间，毕竟无法交流。 所以，无论是谁撞到陆川手里，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但随着陆川深入，所遇到的巨浪力量也越来越强，就好似面对的敌人，从初期天阶，跨度到了中期天阶，乃至有后期天阶之象。 只不过，这一切并无法阻挠陆川的前进。 而就在陆川前进，不断追杀巨浪之时，前方陡然出现异常紊乱之象。 轰隆隆！ 惊天波涛碰撞不休，紊乱到极点的力量波动，赫然席卷了方圆百里，仿若天倾瓢泼大雨，隐隐可见有一道蜿蜒扭曲的光影，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且，正被十数道巨浪纠缠拍击，眼看就要承受不住，即将崩溃了。 “后期天阶蛟龙一族的强者！” 陆川眸中精光一闪，下意识就要上前帮忙。 毕竟，刚刚答应了离霜龙君，若是没认出还好，既然认出来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轰隆！ 但就在此时，那巨浪轰然爆碎，竟是生生将周围近半的巨浪冲垮，同时还有一道断断续续，颇为模糊的声音传来。 “元……元神……识海，小……小心……” ( 第九百七十五章 即将突破 “元神识海？” 陆川心头悸动，凛然不已，如何不知这四字的意义。 元神，乃是洞天之上，超脱凡臼，已然于天道共鸣的存在。 说一声寿与天齐，或许有些夸张了，却绝对是诸天万界之中，最为匪夷所思，难以揣度的一小撮存在了。 而根据陆川现在的眼界阅历，还有此前所得的种种，一知半解之下，至多能够理解为，这元神乃是自身精气神的升华。 甚至于，就是精气神合二为一，成就的无上境界。 在这一点上，陆川自身所创的罡炁合一为斗，与之便有几分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相近。 但即便得了龙族的《真龙九炼》，从中窥得了一线元神之秘，可受限于自身修为境界，陆川依旧无法真正堪破元神之密，也不知道自己所走的路对不对。 只不过，陆川并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曾几何时，他连一门正统功法也无，甚至从未有人对他进行系统教导，传授武道，可仍旧走到了如今这一部。 前人能达到元神之境，陆川未必就不能。 而事实证明，罡炁合一的路子，还真未必就是错的，否则也不会有那无数次越阶斩杀强敌的骄人战绩了。 一位伟人说过，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所以，陆川早已立志，也自己走出条路来！ 无论是独木桥也好，阳关道也罢，路是自己选的，自然不会为此后悔。 也正因此，在听得‘元神识海’之时，陆川也仅仅是心神震动，去也不至于为此惊骇失态。 “能够影响这么多天阶强者，形成一叶障目的幻境，也就只有元神强者，才有这等手笔了！” 陆川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面对众多围杀而至的万丈巨浪，甚至不退反进，径直冲了进去。 显而易见，这些巨浪的原主，正是在联手围杀此间的其它各族强者，以他们的生命献祭，获得福泽——天道极光。 虽然，不知道是否与青泓龙君有关，但既然注定为敌，此间又无多少人族强者，陆川自然没什么好顾忌。 更遑论，即便是人族强者，也只有新晋突破的大明王佛主等摩尼教一脉强者，杀之毫无心理负担。 轰隆隆！ 惊涛骇浪之中，十数道水波席卷纠缠做一团，当真如万龙争渡，沧海搏激流一般，使得方圆百里尽数成了一片绝地。 或许，在其它强者眼中，陆川也是一个浪头，唯有将之扑灭，才能登上更高峰吧。 这一刻，谁也没有相让！ 重重波涛起伏，时而水浪滔天，时而旋涡倒卷，时而大雨倾盆，看似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水浪，却自有千军万马之象。 只不过，这些强者终究是低估了陆川，哪怕其中不乏后期天阶强者所化的万丈波涛，可面对陆川的冲击，也只有败亡一途。 吸收了此前的天道极光，陆川修为虽未做出什么突破，可此前积累的诸多修行中的疑点关隘，却都被一一解开。 所以，即便没有了断头台这柄凶刀在手，却依旧锋芒毕露，气势惊人。 尤其是，那凝聚了万劫刀气的目光，当真是神鬼莫测，令人防不胜防，短短片刻，便有数道中期天阶强者所化的巨浪，崩灭于陆川之手。 轰隆！ 伴随着又一道巨浪崩灭，似乎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骤然便有数道巨浪倒卷而去，令的围攻之势一滞。 只不过，带头的乃是数尊后期天阶强者所化巨浪，自然不至于怕了一个人。 如此一来，非但没有减弱多少，反而凝聚力更盛三分，令的陆川压力陡增的同时，却也渐渐摸出了些许门道。 “恐怕……不仅仅是退走，而是……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援手！” 陆川冷冷一晒，眸中寒芒迸射，身形虚晃间，已是如电攒射，骤然出现在其中一道浪头之上。 感知中，这正是一尊后期天阶强者所化。 若放在外界，想要杀这等存在，陆川也必须做出精密布局，而且要设下陷阱，防止对方逃脱。 但现在，困于这龙门大海中，近乎以一种神魂具现的莫测方式呈现，只要将巨浪斩灭，就算是将对手杀死。 如此，正好省了陆川诸多手脚，而且对自身极为有利。 要知道，陆川修为虽然不过中期洞天，可无论是神魂或神念，都堪比绝顶洞天，而同阶异族强者，心境的修为，却几乎都弱于人族强者一筹。 此消彼长之下，焉有不胜之理？ 铮！ 刀吟铮鸣，锋芒吞吐，只见陆川凌空虚按，双手交叠，五指神峰重影兜头镇压，双目中同时迸射滔天锋芒。 轰隆！ 几乎在同时，其余巨浪席卷碰撞而来，要将陆川覆灭，却被轻巧躲过。 哗啦！ 但令人惊怖的是，那后期天阶强者所化的巨浪，却在其余浪涛撞击之下，骤然崩溃开来。 这并非是说，这些人杀了同伴，而是在陆川刚刚一按一眼之中，这巨浪便承受不住，被站杀当场。 “呼……” 陆川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面色都微微反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明显出现迟疑之色的群浪，心中自语，“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若是能够突破至后期洞天，亦或突破更上一层楼，便足以支撑住这一刀了。” 原来，那万劫刀气消耗实在太大，即便是强如现在的陆川，全力以赴之下，顷刻之间，就被抽空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无论是谁，经受这么一遭，体内空虚之感，都会带来极大不适。 也就是陆川心境高深，换做旁人来，哪怕是修为更高一筹的存在，怕也是力有不逮了。 毕竟，陆川斗之力的精纯，可是同样不比绝顶强者弱多少，而在精妙之上，甚至犹有过之。 伴随着后期天阶强者所化的巨浪崩灭，代表着一尊近乎绝顶强者的陨落，即便是另外两尊后期天阶强者也是震动不已，更遑论其它异族强者了。 轰！ 几在同时，这个不知是临时组建，还是有秘术勾连的队伍，顷刻间便四分五裂，大半四散二逃。 无论是向援兵求救也会好，亦或真的逃跑也罢，已然是溃不成军了！ 如此，压力骤减之下，陆川自然更没有放过其它人的道理。 但为避免被围攻，陆川决定速战速决，当即现出了神魔法相，三头六臂真身，悍然杀向了其中一道海浪。 轰隆隆！ 好似有所触动一般，涟漪激荡中，又有一道巨浪向外席卷而去。 但这一次，陆川却不打算放过。 之前没有阻拦，是因为对方人数众多，力量太强，已经足以威胁到自身，所以才放任离去，削弱对方的力量。 可现在，若是对方真有什么秘术能够互通有无的话，还真可能引来强敌。 别的不说，异族中，那几个对他心怀恶意的绝顶天阶强者，不用多，只要两个，就够陆川喝一壶的了。 更遑论，这片龙门大海之中，绝顶天阶强者可不下于双手之数。 轰隆！ 强如中期天阶强者所化的巨浪，面对现在全力以赴的陆川，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有其它巨浪有意识的相助，也仅仅支撑了数息，便被一掌震散，身死当场。 只不过，陆川实力虽然不弱，可到底只有一个人，而对方却是有两尊后期天阶强者所化的巨浪带头。 即便最后斩杀大半，却依旧有两道浪头遁走，而天道极光的降临，也让陆川追之不及。 “小心什么呢？” 沐浴在点点灵光之中，陆川面色沉凝，双目半开半阖，紊乱的气息，还有无边的滔天煞气，也随之渐渐趋于平静。 “是小心这些疑似勾连在一起的异族强者围攻，还是小心这片元神识海呢？” 可惜的是，线索实在太少了，即便有天道极光所带来的超凡领悟性，依旧没有推演出任何端倪。 索性，不再多想，全力以赴推动自身修为进境。 “只不过，这里到底是太过凶险了，虽然有些浪费，但只要能提前突破，即便真有什么危险，也足够应付了！” 陆川翻掌取出数块龙晶，不见如何动作，自身气机牵引之下，龙晶毫光闪烁不定，嗡鸣不止，竟是直接崩散成袅袅烟气，径直注入体内。 一时间，其气息渐趋平稳的同时，凭空增添三分峥嵘锋芒！ 这是即将突破的征兆！ 当然，修为到了陆川如今的境界，想要做出突破，可谓千难万难，哪怕只是一层小境界，不仅需要自身心境与精气神统合，达到极为高深的契合，更需要海量的力量支持。 那数百箱龙晶，原本足以支撑，陆川成就绝顶，乃至半神之境，都仍有富裕，可在这龙门识海却就未必了。 不仅力量波动太强，以至于凭陆川的心境，也时常会被打断力量吸收，导致力量溢散严重，更要防备时刻可能来袭的强敌。 最重要的是，陆川已经隐隐察觉到，此间有一股特殊的波动，竟于无形之中，在抽取散溢在此间的种种力量。 不限于那些天阶强者陨落后的力量，还有如陆川这等交手时，释放出去的力量。 不出意外，定然有一个超乎想象的布局，在此间展开。 陆川想要破局，自然只有更强的力量，好在宝物不缺，他也向来不是吝啬的人。 只不过，敌人却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突破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刀来 轰隆隆！ 巨浪滔天，光影重重，仿若毁天灭地，末日降临般，无边紊乱的流光，近乎扭曲方圆数百里。 一道瘦削身影，如那沧海一粟，在重重巨浪中此起彼伏，仿若一叶扁舟，随时会倾覆在惊涛骇浪之中。 但无论有多少浪涛，亦或艰难险阻，都无法令其低头，一次次冲出万丈波涛，乃至迎难而上，碾碎了碾压而来的巨浪。 其气息渐趋紊乱，意志却如锋矢，即便粉身碎骨，也永不回头。 “果然是有特殊的联系秘法啊！” 陆川面色沉凝，状若魔神一般，轰然撞碎了一道巨浪，面对数十尊天阶强者所化的浪涛，虽然艰辛无比，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自不久前，接受了一次天道极光洗礼，并不惜代价的动用龙晶等种种罕见的天材地宝，陆川终于有了再度突破之象，甚至只差那临门一脚。 只不过，龙门识海中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混乱了。 一次次灵感被打乱，还要分心防备可能随时出现的敌袭，饶是以陆川现在的心境，都倍感烦躁，差点就放弃这一次突破。 好在，陆川心性足够坚韧，强撑到现在，眼见就差最后一步，却被数十道巨浪自四面八方围堵于此。 显而易见，这些强者有特殊的交流秘法，乃至辨别秘术。 否则，不可能在茫茫大海之上，精准把控陆川方位的同时，还能既有默契的围追堵截。 饶是以陆川现在的实力，面对如此多强者，其中甚至近十尊后期天阶的围攻，几乎在顷刻之间就落入下风。 若非魔神法相够强，陆川手段极多，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多少了。 即便如此，也撑不了多久。 “没办法了！” 陆川眸光一凝，终于不再留手，释放出数十道金灰色流光，化作尸卫结阵，共御强敌。 轰轰轰！ 惊涛拍岸，轰鸣不止，仿若惊雷滚滚，毁天灭地。 数十道万丈巨浪，虽然很强，却也无法做到，在顷刻间覆灭现在有尸卫大阵护身的陆川。 毕竟，三十三尊尸卫，已然近半数成就了天阶，虽然远远不及对手，可有陆川这位尸主坐镇其中，力量更是无限拔升，真正介入了绝顶之列。 “杀！” 厉声长啸中，陆川瞅准一个方向，硬生生冲了上去。 正如在外界之时，陆川很难搏杀一尊后期天阶强者一样，即便为围困于此，对方也很难将他留下。 更遑论，还有尸卫大阵护体，实力更胜一筹，不说成就碾压之势，全身而退，却不在话下。 轰隆隆！ 巨浪翻涌不休，好似惊怒不已，疯也是的从四面八方碾压而至，却无法拦住现在的陆川。 甚至于，在冲杀之中，数道巨浪被陆川硬生生撞碎。 这场战斗还未结束，天道极光也没有降临，但即便降临，陆川也顾不得许多了。 再这般下去，怕是非出问题不可。 不是陆川不想跟这些异族强者战斗下去，而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就在那里！” 陆川眸光森然，死死盯着前方，虽然空无一物，可直觉告诉他，若是错过的话，必然会招致超乎想象的莫测凶险。 这还是因果规则第一次示警，如此清晰，有如警钟大作一般，不断于冥冥中咚咚作响，令陆川心头直跳。 但与此同时，周围越来越多的巨浪翻涌而至，密密麻麻，连绵不绝，好似无穷无尽，自天际蔓延而起，似乎整座龙门识海都在与陆川为敌。 “哼！” 陆川心神凛然不已。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忌惮，非要将他阻拦在外，可越是如此，陆川就越是要去看一看。 无论敌人要做什么，只要反着来，就足够了！ 轰！ 一念及此，陆川不再有任何保留，瞬间碾碎数百块龙晶，稳固自身突破之象的同时，凭借超凡的心境，维持这一状态，全力以赴向那处所在冲去。 轰隆隆！ 这一举动，仿佛触怒了海洋之神，无边巨浪蜂拥而至， 但即便如此，陆川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无论对方修为高低，实力强弱所化的巨浪都多高多强，都无法阻挡陆川过去的信念。 而且，尸卫加持之下的陆川，实力近乎于绝顶天阶强者无异，直接就站在了此间之巅，一心前进的情况下，根本不语这些巨浪纠缠，竟是接连横跨百余道巨浪。 嗡隆隆！ 而几在同时，一道通天光柱，自海水中冲霄而起，接天连地，竟是直接刺破了云霄，隐约可见一片星辰大海。 “那是……” 但令陆川心头凛然，悸动不已的是，那星海之中，一片片连绵不绝的巍峨宫殿，更有一道遮天蔽日，近乎盘踞了整座星海的蜿蜒龙影。 那巨大的龙头，竟是比星辰都庞大，一片龙鳞，好似蕴藏了整个世界，两颗眼睛仿若金色的太阳，自域外俯瞰此界。 就在陆川看去之际，那巨龙动了，当真是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一爪降临，似乎横跨了时空，无视了空间阻隔，透过了重重天穹，在那光柱指引之下，向此间抓落。 陆川目眦欲裂，周身数百块龙晶轰然爆碎，无穷无尽的精纯力量注入体内，令其气息骤然攀升，仿若爆发的火山，轰然重霄而动。 “刀来！” 厉声怒啸中，涌动不休的风云突然一滞，寒风骤起，似冻结了时空，无边风浪竟好似千载风化的沙石，竟然无声无息散去。 昂！ 话音未落，天地便是，龙吟浩荡，也不知是那不知所在的刀吟铮鸣，还是触怒了那域外而来的神龙。 轰隆隆！ 龙爪轻轻一震，似有无边星海爆散，光柱紊乱，时空都为之扭曲，那龙爪明显出现了几分虚化之象，却兀自不依不饶的抓落。 “杀！” 但几在同时，陆川已爆喝而起，双手在身侧，仿若倒托神锋，一如当年在下界之时，凝聚所有力量，一往无前的冲向敌人。 咔咔咔！ 令人惊怖的是，伴随着一阵细密的金铁碰撞时，赫然只见一块块细密如龙鳞般的碎片，自陆川手中蔓延而出，又像是凭空而现，汇聚于此，赫然化作一柄满是裂痕，锈迹斑驳的刀锋。 眨眼间，一抹扭曲蜿蜒，有如神龙般的锋芒降临，注入了满是裂痕的刀身之中，好似有了灵魂一柄，刀锋骤然一亮。 铮！ 刀吟铮鸣，一抹令人心悸的锋芒，骤然横扫四面八方，那是死亡的气息，令万物寂灭，斩神灭魄的杀戮之意。 说来话长，不过须臾之间，陆川已是身着血涅甲，化出魔神之姿，并动用了混沌法相，同时在尸卫大阵拱卫之下，气势攀升到了极致。 这一刻，陆川好似整个成了一柄无往不利的神锋，开天辟地，所向无敌！ 即便那龙爪疑似是神龙出手，可陆川依旧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斩出了此生最为巅峰的一刀。 依稀间，似有无边重影，汇聚于陆川身后，那并非人影，而是一道道狰狞巍峨，气势磅礴，渊渟岳峙，仿若魔神般的身影。 好似在这一刻，魔神借体重生，在陆川身上复苏，向曾经的敌人挥出了跨域时空的一刀。 这一刀，蕴藏了祂们的愤怒与不甘，还有自身的骄傲与荣耀！ “大胆！ 隐约之间，神龙似乎被触怒，自无边时空之外，以古老的龙语怒喝，那一爪却是抓落的更快几分。 铿锵！ 但不及触碰此间，那无匹锋芒已是冲霄而起，义无反顾的破开了重重光晕，斩中了一道仿若亘古不朽的金铁，爆发出刺耳铮鸣。 昂！ 饱含惊天愤怒的龙吟，在无边光影炸裂，仿若重重世界崩散的扭曲之中，骤然崩散开来，隐隐还散溢出点点赤金色灵光。 昂昂！ 一时间，万丈波涛起伏，风起云涌，龙吟不绝于耳，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出世一般，赫然引得海面整个翻涌而起。 这并非是那些异族天阶强者所化的波涛，而是整座龙门识海，受到莫名吸引而动。 “哼！” 陆川闷哼一声，周身气机紊乱到极致，就连尸卫大阵也在瞬间崩溃，近乎全部出现了裂缝，气机萎靡到了极点。 只不过，伴随着一片淡淡的赤金色光雨降临，体内气息虽然越发紊乱，却并非是时空所致，而是自身不由自主的兴奋。 吼吼吼！ 即便是早已如臂指使的尸卫，此时都好似不受控制般，齐刷刷仰天长啸，甚至想要主动吸收那赤金光雨。 若非陆川的禁制极为精妙，怕是早就控制不住了。 “这是……” 陆川略作感应，近乎在一瞬间，便判断出这到底是什么。 虽然赤金色灵光隐如针尖，可以陆川的眼力，却能从中看到，那光点之中，一条条活灵活现，仿若真龙般蜿蜒不止的威严身影。 不出意外，这绝对是龙血，而且是神龙之血。 难怪，会有如此异象，同时还能引得龙门识海近乎暴动。 “多谢你了，老伙计！” 陆川眼眸微垂，看着掌中硕长的神锋宝刀，心知此番能够活下来，当真是全赖此宝刀之利。 无它，只因这宝刀本体，乃是以斩龙刀碎片重铸！ 铮！ 宝刀似有回应般，刀身上灵光一闪，隐现细密如龙鳞，却浑然天成的纹路，越发透出几分不凡，还有隐隐的狰狞之意！ 万古第一武神 第九百七十七章 捆龙索 呼呼！ 飓风呼啸，波涛起伏，可相较于此前，万丈巨浪翻涌，仿若蛟龙翻江倒海之象，却实在太过平静。 只因为，陆川那一刀，已然超乎了此界的极限。 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无法想象，此界竟然有人，能够伤及神龙至尊。 那可是超越了天阶，凌驾于诸天之上，近乎与天道比肩，寿与天齐的神灵啊！ 但偏偏，陆川真的做到了！ 那点点赤金光雨，就是最好的明证，那是神龙之血。 “虽然你们帮了我，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认可你们的复苏！” 陆川微微仰头，看着虚无，却好似看着什么，自言自语，因为他心知，刚刚那一刀虽然强大的可怕，却并非是他自己的力量。 确切的说，其中只有一部分，甚至很微弱，更多是作为一个载体。 真正挥动那一刀，亦或者说，真正赋予这一刀如此威能的，正是那残存于此的混沌魔神意志。 这一刻，陆川也终于确定，这些早已被中阶于上古的混沌生灵，真的有可能复生。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方确实帮了他，却也是帮自己，若非陆川，那神龙不说降临，也必然会在此间，提前布下后手。 可以说，因果两清，互不相欠。 嗡！ 赤金光雨及身，陆川并未阻拦，甚至没有炼化，其中可能存在的神龙意志，便将之纳入体内，而且毫不吝啬的将一部分送入炼尸体内，助祂们更进一步。 刚刚那一刀，不仅断绝了神龙插手此间的可能，更是将龙血中的意志，近乎冲击，消磨一空，乃是世间最为纯粹的力量。 可以说，与天道极光一样，可以放心吸收炼化。 而此时此刻，周围也是光影剧变，风起云涌间，天地失色，哪里是什么汪洋大海，赫然是一片仿若地狱般的恐怖光景。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骸，形色各异，不知有多少生灵尽灭于此，此前那数百天阶强者，更是大半无声无息躺在其中。 只有那大张的血盆大口，空洞无神的眼眶，干瘪的尸身，恐怖的伤痕，似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而在尸骸最中间，却是一座极富龙族特点的粗犷祭坛，有如一座大山般，屹立于此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死亡气息。 只不过，这座山峰祭坛，却被一刀两断，自中间，从上到下，近乎两分。 在祭坛山峰两边，还有百余道心有余悸，形色各异的身影，正是此前各族强者，此时所遗留的强者。 显而易见，祂们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川吸收完所有的赤金光雨，气息已然渐趋稳定，却自有一股澎湃如巨浪滔天般的波动，隐隐于体内迸发而出。 “是谁干的？” 面对陆川的诘问，谁也没有动，无一不是目露忌惮，更多却是看着陆川手中的刀。 那是斩龙刀碎片所化的刀！ 不同的是，这柄刀已经完全属于陆川，更是一柄有着道器底蕴，已然晋升灵宝的无上宝刀。 在斩出那一刀后，残存于上的混沌魔神意志，已经完全消散，即便是铸造此刀的混沌魔神古纳摩复苏，也无法将此刀唤回。 “你虽然贪婪，而且被力量驱策，却忠于妖皇，不会蠢到放任域外神龙布局此间！” 陆川缓步上前，无视众多天阶强者的异样注视，看着神色剧变的青泓龙君，冷冷道，“既然不是你，那就只有你了！” “离霜龙君！” 而在斜对面，一道身着宫裝的身影，气息萎靡的立于不远处，正满面苦笑的看着陆川。 “陆小友……” “可惜！” 陆川微微垂首，手中断头台嗡然轻震，一股摄人心魄的锋芒，于无声无息间，自诸强心头一闪而过。 “那是神龙啊，我蛟龙一族的宗主！” 离霜龙君惨然一笑，涩声道，“我无法拒绝！” “是啊，你确实无法拒绝！” 陆川缓步走上祭坛之巅，看着那近乎成了干尸，已然没有任何动静，浑身被刮了龙鳞，断了龙角，抽了龙筋的黑龙。 不错，这确实是一条黑龙！ 虽然气息大变，就连血脉都被抽干，可陆川还是一眼认出，这黑龙正是多年前在下界，日月峡中所见，那条化龙而去的黑色蛟龙。 未曾想，再见时，竟是如此一番情形。 “我早就该想到的！” 陆川轻抚龙骨眉心，好似要阖上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真龙殿出现的太巧了，你从一开始，就准备用这些各族的天阶强者献祭，沟通真龙一族。” “是！” 离霜龙君叹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作为祭品的你，原本应该在巅峰之时，被神龙享用，竟然能得斩龙刀相助，以至于功亏一篑。” “那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行事风格！” 陆川五指微微并拢，似有一点灵光汇聚，那赫然是一道活灵活现，蜿蜒如电的黑色龙影。 只不过，实在太过虚弱，仿佛介乎于虚实之间，似乎随时都会湮灭。 但对方很坚强，对活着充满了希望，倔强的想要抓住一线自由，奈何等待祂的不适同族的热情招待，而是抽筋剥皮，断龙角，剥龙鳞，最为残酷的生祭！ 短短片刻，陆川已经感受到，甚至是真切看到，黑龙的过往。 这确实是一尊真龙，历经千辛万苦，洗尽铅华，血脉淬炼，成就了天阶真龙的存在。 若无意外，祂本应是遨游九天的神龙，如今却只剩下残破的身躯，还有一点如执念般的残破真灵。 但即便如此，祂还是不想死！ “你想要什么？” 离霜龙君沉默少倾，艰难抬头。 作为算计陆川的主谋，她如何不清楚，这个看似无害，甚至有几分腼腆的人族青年，到底是多么可怕的角色。 “你……自裁吧！” 陆川挥手间，一道雄壮身影落在身边，赫然是一尊天阶龙卫。 不同的是，这龙卫尸骸中的真灵，乃是出自陆川的天尸，自然受其掌控。 嗡！ 随着陆川掐诀在龙卫眉心一点，便将其内的天尸真灵雏形摄出，同时将那黑龙存在的真灵执念打入其中，并辅以最为精纯的龙血蕴养。 而且，正是此前神龙受伤所留，被陆川收拢的一部分。 既然是老朋友，陆川自然不会吝啬。 事实上，在斩破那光柱，破坏了祭坛，看到对方尸骸之时，陆川就已经有所明悟了。 “你不愿？” 陆川垂眸看向渐渐面无表情的离霜龙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容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收取真龙殿？” “你知道？” 离霜龙君豁然变色，眸光阴沉的看着陆川道，“即便你知道了又如何？这是真龙一族至宝，即便遗落此间无数载，可除非身负龙族血脉，亦或有真龙谕令，休想染指分毫。 即便是你也不行！” “你们觉得呢？” 陆川无所谓的看向其余各族强者。 只不过，众人没有回应，似乎已经被这惊天转变打击的懵了，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为何是受害者的离霜龙君，怎么貌似成了最终的大反派呢？ “哼！” 青泓龙君冷笑道，“这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身负龙族血脉！” “老祖，这到底怎么回事？” 洪鲪龙君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离霜龙君已经无法回头，自然不会回答他什么，只是眸光阴冷的看着陆川和青泓龙君。 “凭你们也配染指真龙殿？” “一个人族小辈，痴心妄想，一个数典忘祖，背弃高贵血脉，甘为奴仆！” “真龙殿乃是道器，现在没有了斩龙刀克制，本宫有神龙谕令在手，谁敢阻我，谁能阻我？” 话音未落，离霜龙君已是高举一枚古拙无比的龙鳞玉珏腾空而起，释放出无边龙威，浩瀚若星海般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阻止她！” 青泓龙君心头一跳，厉声怒啸，手中一杆丈八长矛，便如闪电中轰然破空而起，直取离霜龙君心口要害。 “不知死活！” 离霜龙君轻蔑一笑，甚至没有如何动作，仅仅是龙形玉珏毫光一闪。 哗啦啦！ 几乎在眨眼间，数十道仿若闪电般的粗大铁链，已是蜿蜒而动，瞬间凭空而现，自虚无中探出，将青泓龙君所在尽数封锁。 “可恶……竟然是捆龙索！” 青泓龙君瞳孔骤然一缩，目露惊惧之色，厉声长啸，“诸位一起出手，否则今天没人能活着离开！” 昂！ 说话间，这位青泓龙君竟是瞬间便化出了真形，赫然是一条万丈青龙，腹下双脚，头顶鹿角，一身青蒙蒙龙鳞泛着尽数光泽，当真是一条气势不凡的蛟龙。 但即便其现在已经突破，成就了绝顶天阶，可面对那捆龙索，竟是毫无反抗之力，瞬间便近乎被镇压。 隐约间，那锁链之上，似乎蕴藏着极为克制龙族的力量。 “杀了她！” 邪獞老妖怒啸而起，化出万道光影，自四面八方冲向离霜龙君，却被一道锁链轻易扫灭大半，而至虚无中探出的捆龙索，却是数以百计，乃至更多，亦或无穷无尽。 这一刻，离霜龙君几如神灵一般，傲视这百余天阶强者，执掌了真龙殿，已然是胜券在握。 除了陆川依旧无动于衷外，也就只剩下洪鲪龙君等，与离霜龙君同出一脉的蛟龙强者，却也是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 第九百七十八章 大明王之死 轰轰! 哗啦啦！ 铿锵！ 滚滚如惊雷般的轰鸣，伴随着怒龙般的洪流，肆虐天穹，足以轻易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却无法撼动这方天地分毫。 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难以置信，离霜龙君竟然以一己之力，抗住了百余天阶强者的围攻，其中甚至不乏绝顶天阶强者。 “反抗神灵者——死！” 此时的离霜龙君，全然没有了此前的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虽有浩瀚无垠的庞大力量相随，可那狰狞的面容，冷酷疯狂的眼眸，无不透着令人心悸的无情暴虐。 在其指挥下，难以计数的捆龙索，自虚无中蔓延而出，轻而易举的便将青泓龙君这等绝顶强者打的身负重创。 也就只有绝顶强者，才能有所反抗，如大明王佛主这般，也是仗着麾下近十尊洞天佛陀结阵，才堪堪抗住那漫无边际的捆龙索绞杀。 至于其它人，无论修为高低，实力强弱，碰上捆龙索不说毫无抵抗力，却也是如遭重击一般。 顷刻间，已是有近十尊天阶强者陨落，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你们还在愣着干什么？” 离霜龙君狞笑连连，厉声喝道，“速速斩杀此子，否则龙神震怒，必会剥夺尔等血脉，沦为凡俗畜生之流！” “老祖……” 洪鲪龙君浑身一颤，猛的低下高傲的头颅，竟是不敢看这位教导自己的老祖。 “去！” 离霜龙君寒声怒喝。 “是！” 洪鲪龙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浑浑噩噩间转身，带领仅剩的十余尊水族天阶强者，冲向了祭坛所在。 那里，陆川正冷漠看着，身边站着的是浑身轻微颤抖，一身死寂气息的龙卫，眼皮打颤，似乎随时会睁开，暴起伤人。 “你应该很清楚，她做错了！” 陆川淡淡道。 “可是……” 洪鲪龙君面露痛苦道，“我等身为蛟龙，本就是真龙附属，神龙之令，不得不从啊！” “可惜！” 陆川微微摇头，淡漠道，“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杀！” 洪鲪龙君蓦然仰头，两行血泪划过脸颊，周身狂暴无垠的气息蜂拥而起，仿若爆发的火山，竟是瞬间化作万丈蛟龙，口吐寒冰风暴。 其余水族强者也没有留手，纷纷各施手段，联手杀向陆川。 离霜龙君的做法，让他们没有了后路，若是不出手，离霜龙君不会放过他们，待得事后，活下来的各族强者，同样不会放过他们。 吼吼！ 而迎接他们的却是，狂暴如雷的嘶吼，数十尊炼尸结阵，陆川却没有坐镇阵眼，代替他的赫然是那后期天阶龙卫。 但仅凭此，想要阻拦住以洪鲪龙君这等后期天阶蛟龙为首的水族强者，显然不够看。 只不过，陆川并不需要拦住多久，只要能够争取到一点时间就可以。 虽然没有帮手，甚至敌人超乎想象的强大，可陆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面对围攻而来的水族强者，面色出奇的平静。 哗啦！ 就在此时，一道波浪闪过，好似锁链破空，又似微风拂柳，似有什么洞开了。 而在陆川身后，赫然探出了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轻描淡写，却好似笼罩了天地，一化二，二化四，眨眼无穷无尽。 “呵！” 但陆川却仿若早有所觉，淡漠转身之际，同样一掌拍了上去。 砰！ 光影重重，闷声作响，肉眼可见的涟漪蔓延而开，赫然只见透着神秘与玄妙，若隐若现的白玉石门，稳稳挡住了那万千玉掌。 “嗯？” 涟漪光影中，一道身着洁白袈裟，面如女子的光头男子，目露惊愕之色，踉跄而出，“你的实力竟然……” 显然，这位已是绝顶洞天大能的大明王佛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陆川对一掌，竟然会落入下风。 “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陆川目露讥讽，冷冷道，“真以为，摩尼教背后的摩罗真身，我猜不到是什么东西吗？” “大胆！” 大明王佛主神色一厉，寒声道，“亵渎神明者，必将坠入无间炼狱！” “呵呵，不应该佛祖吗？” 陆川不屑之色溢于言表，意味深长道，“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和离霜合谋，竟然要提前放那些域外强者入场。 想来，你应该知道很多秘密！” “是又如何？” 大明王佛主隐隐被陆川看的有些发毛，面上却不动声色，傲然笑道，“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过是徒劳挣扎而已。 本座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话，就乖乖……” “得了吧，就冲你这一句话，陆某就能断定，你不是大明王！” 陆川微微晃动了下脖颈，嘎嘣作响间，瘦削身躯涌现澎湃如惊涛骇浪般的力量波动，甚至震的虚空涟漪激荡，异象频生。 “而且，你也不是摩罗，多半是摩罗麾下的走狗！” “好胆！” 大明王佛主目中血光迸射，杀意如潮，阴恻恻道，“虽然你很聪明，知道本座是来自域外，又能如何？ 就如这蠢货，竟然自以为，能够窃取神明的力量，却不知……神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早就看透了他的所作所为。 所以，将计就计，连他的躯壳和一切，全都奉献给了神明。” “可惜，大明王也算是一代人杰，落得如此下场！” 陆川微微颔首，话虽如此，可面上却没有半点可惜之色，反而笑吟吟看着对方，意味深长道，“当然，你也不要把神明吹嘘的这般厉害，真以为陆某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吗？” “神明岂是你这等蝼蚁……” 大明王阴冷一笑，旋即浑身一僵。 啪！ 而就在此时，陆川出手如电，竟是轻易从虚无之中，抓出了一道介乎于虚实之间的半透明影子，赫然正是那天鬼杨秀娥。 “不错不错，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突破成就了后期天阶！” 陆川好在意天鬼眼中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之色，甚至饶有兴致的多看了一眼，这才看向面色阴沉的大明王，“还要多谢你们帮忙，否则的话，我还在为如何提升祂的实力而头疼呢！” “你……你是怎么做到呢？” 大明王终于失态，实在是陆川所做的种种，无一不是超乎预料。 纵然身为半神境强者，借助大明王这绝顶洞天的躯壳，也能发挥出四五成的力量，可却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 “这很难吗？” 陆川五指缓缓并拢，竟是将天鬼生生压制成了一个光球，冷冷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找那件东西吗？” “哼，就算你有得到了那件宝物又如何？” 大明王面色微沉，似已恢复冷静，缓缓道，“凭你的实力，根本无法催动，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多次面对凶险，而没有使用。” “是又如何？” 陆川坦然承认，浑不在意道，“可惜，你即便知道，也不敢全力出手，不是吗？” “你……” 大明王瞳孔一缩，沉默少倾，冷声道，“现在，你还有机会，若是交出那件宝物，本君可以做主，给你一个活着离开的资格。” “哈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透着几分癫狂与歇斯底里的意味，似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 大明王阴冷低喝，“你真以为，皇天大陆还有活路吗？你也不想想，你们的对手是谁？ 哼，本君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看在你身为人族天骄，还有几分可造就的资格。 否则的话……” “行了，拖延时间久拖延时间，何必找这么多借口？凭白丢了身为半神的颜面！” 陆川神色转冷，双手交叠于腹下，好似按压着什么，冷冷道，“你不是想要见识一下那件宝物吗？既然如此，陆某便如你所愿！” “等等……” 大明王神色豁然剧变，顿觉毛骨悚然，竟是毫不犹豫抽身爆退，若他有头发的话，怕是已然根根倒竖。 嗡！ 而就在此时，陆川手底下明明空无一物，却有一股浩瀚无垠的恐怖气机凭空而现，瞬间扫灭八方，悸动心神，透着无边肃杀之意，令的所有生灵神魂都为之震颤。 “不……不可能，你应该没有力量再动用此宝！” 大明王面容扭曲，已是再也顾不得其它，周身宝光重重闪烁，想要没入虚无之中遁走，却被一股恐怖气机锁定。 无论到了何处，都无法躲避，必然会迎来恐怖的毁灭打击。 “原本是的！” 陆川咧嘴轻笑，透着几分腼腆和不好意思，笑吟吟道，“可这里是真龙殿啊，而且是残破的真龙殿，你猜……这东西是什么造的？” “你……” 大明王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却也难掩恐惧，终于明白陆川是作何打算了，歇斯底里的狂叫道，“不，你不能杀我，摩罗神尊不会放过你的，你毁了真龙殿，真龙一族也不会放过……” 轰！ 回应他的是一抹浩瀚无垠的恐怖光影，好似万千时空长河，都汇聚于一团，抵挡乾坤，洗濯世间污秽。 那光影之后，一切尽化成灰，只有一道嘶天裂地的裂痕，好似蔓延进了无垠虚空。 “半神？” 陆川晃了晃打神鞭，缓缓转身，看着半空中，已然略显僵硬的离霜龙君，不屑道，“如果这就是你的依仗，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半神一击 “怎么会这样？” 离霜龙君眼神呆滞，看着寸寸崩折，化灰而散的捆龙索，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这件分属真龙一族的镇族道器，就这么毁了。 哪怕，仅仅只是一部分，可这是道器啊！ 但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而失去了真龙殿加持的离霜龙君，也不过是一尊比较强大的绝顶天阶强者，一如此前她被青泓龙君算计，都可以镇压一般。 仅剩的半百各族天阶强者，虽然各个深受重创，气息萎靡，此时却都死死盯着她，好似要将之生吞活剥一般。 想想也是，原本满心以为，这是一场天大机缘，却不曾想是一个天坑！ 值此关键时刻，深受重创，可以想见的是，这些天阶强者接下来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了。 毕竟，以祂们的身份地位，已然知晓一场关系到整个皇天大陆的剧变，即将发生。 “我错了！” 离霜龙君惨然一笑，说不出的凄凉苦楚。 陆川却没有半点怜悯，因为他很清楚，离霜龙君错的不是选择域外神龙一方，而是错估了自己。 亦或者说，错估了打神鞭的强大与可怕。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陆川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真龙殿中可能存在的混沌宝物，而正是真龙殿本身。 毕竟，这件宝物乃是上古之前，混沌末期，龙族集举族之力所铸造，其中必然不乏先天灵宝和混沌宝物。 真龙殿这么大的目标，陆川又岂会舍本逐末？ 只不过，正如陆川进入真龙殿之后，就察觉到，有人暗中窥视一样，所以无时无刻所想，无不是那所谓可能存在的混沌宝物。 以他的心境修为，全力以赴之下，足以在某种程度上隔绝天机，却无法阻挡与之有关的人或物，就此产生感应。 事实证明，陆川的做法很正确。 否则，也不会在这关键之刻，当那神龙自域外横跨时空，探爪而来时，拼上了性命，也要斩出那一刀。 为的就是迷惑敌人，让人误以为，打神鞭真的无法动用。 毕竟，在那等危险时刻，都没有使用，想当然之下，就是真的无法动用。 不得不说，陆川对于人心的把握，当真是可怖。 也正是打了这样一个误差，陆川才能在那剧烈波动之下，瞒天过海，将打神鞭彷如了祭坛之中，并借黑龙尸身掩盖天机。 如此，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若真龙殿全盛之时，或许能抗衡打神鞭，可如今只是一角，大部分力量，还与斩龙刀相互磋磨殆尽，如何能是打神鞭的对手？ 所以，在接管了祭坛之后，陆川用最为隐秘的隐阵手法，以打神鞭为阵眼，重现了当年在呢喃之谷中，慕容薇凭此改天换地的一幕。 这就是此前发生的种种！ 唯一让陆川意外的是，这一切的布局者，竟然会是离霜龙君和大明王两个绝顶天阶强者。 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正如洪鲪龙君所言，祂们分属龙族附属，不可能违抗来自神龙的命令。 而大明王佛主，则是一直图谋来自摩罗神尊的力量，结果某一刻貌似出了岔子，竟然被摩罗神尊麾下的一尊半神夺舍，输的一干二净。 这一切，就不是陆川能知道的了，仅仅是凭大明王的一些表现，所看出来的罢了。 毕竟，两者的气度转变，实在是太大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位怕不是觉得，胜局已定，才毫不遮掩。 若非如此，陆川就得怀疑，这些域外生灵是不是觉得可以任意拿捏皇天大陆的生灵，才如此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以至于如降智一般。 陆川不知道的是，其所想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占据了大明王躯壳的存在，虽然绝非这点水平，可到底是跨域而来，消耗的力量远超想象，占据大明王躯壳的时间又短，大明王本身也不是弱者。 两者互相纠缠，一番削弱之下，以至于这位明明能够借大明王躯壳，发挥出近似于半神的力量，却也仅仅是绝顶一流。 而与陆川对那一掌，还是为了稳妥起见，才选择了偷袭，却被突破后的陆川，借助了打神鞭的一部分力量，反手一掌震退。 不得不说，这位是死的太冤了。 当然，若无意外的话，双方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说来话长，不过是一念之间，在陆川脑海之中闪现，场中却是瞬息万变。 “希望阁下记得我们的约定！” 失魂落魄的离霜龙君，蓦然看了陆川一眼，缓缓展开双臂，一股浩瀚无垠的澎湃伟力，自其体内汹涌而起。 “拦住她！” 青泓龙君勃然变色，厉声怒啸间，却抽身爆退，仿若闪电一般挪移开来。 哗啦！ 不用他提醒，其余各族强者，已是飞散开来，一股惶急的样子。 离霜龙君这动静，分明是要自爆之象。 “老祖……” 早已停手的洪鲪龙君凄厉嘶吼，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仅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更是因为，离霜龙君已心生死志，清楚自己若不死，自己这一脉蛟龙，必然绝无幸理，才如此果断。 但同样，也并非是简单的自爆。 一尊绝顶天阶强者，毫无保留的释放自身力量，到底有多么恐怖？ 离霜龙君给所有人好好上了一课。 嗡隆！ 仿若黑洞吞噬万物，骤然膨胀，旋即收缩成一点，令人心悸，乃至肝胆欲裂的恐怖气息，已是瞬间横扫开来。 可令人惊诧的是，这股力量虽然很强，甚至堪称可怕，却远远没有想象中，毁天灭地一般的强大。 仅仅是，有如飓风吹袭，将所有人冲击的七倒八歪，狼狈不堪而已。 “哼！” 就在此时，青泓龙君蓦然冷哼一声，出手如电，竟是不退反进，迎着那浩瀚无垠的恐怖风暴，凌空一爪，抓向了其中一点荧光。 在那一点荧光之中，似有一道蜿蜒而动，活灵活现的玉龙光影，飞去的方向，赫然正是陆川所在。 “这是我蛟龙一族的力量，岂容外人染指？” 青泓龙君厉喝连连，身形如电攒射，可到底之前退开了一段距离，那荧光又是先一步而动，速度更是奇快无比。 一时间，这位新晋绝顶天阶龙君，竟是追之不及。 “哪里走？” 眼见荧光就要落入陆川之手，青泓龙君似颇为不甘，怒啸一声，周身光影重重，骤然迸发出的力量，令其速度暴涨。 一爪遮空，似要抓取那荧光，更像是趁机杀向陆川。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呵！” 陆川似早有所觉，似笑非笑的看着青泓龙君，毫不犹豫的一拳轰出，“妖皇阁下，当真是令陆某失望啊！” 嗡隆！ 天地俱暗，风云失色，一股仿若毁天灭地般的拳意，自陆川拳峰之上涌现，这一刻的一往无前，悍勇无双的意志，当真是几有将天都捅个窟窿的趋势。 轰咔！ 几在同时，拳爪相交，惊雷乍现，肉眼可见的波浪，以两者为中心，肆无忌惮的向四面八方横扫开来。 咔咔咔！ 令人惊怖的是，一道道透着恐怖气息的漆黑裂缝，竟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好似要将此间尽数吞噬一空。 蹬蹬！ 两道身影连连爆退，在半空中踩踏出一个个惊人的脚印，相隔百丈而立，冷冷看着对方。 “了不起！” 青泓龙君沉默数息，缓缓开口，虽然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可气度却迥然不同，渊渟岳峙般站在那里，几如神明俯瞰众生。 “没想到，短短数载，你已成长到如今地步！” “过奖！”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一挥打神鞭，笑道，“算起来，这是陆某和妖皇阁下第三次见面了吧？” “算不得见面！” 青泓龙君微微摇头，不见喜怒，平静道，“本皇相信，你我很快就会见面，真正见面！” “那……陆某便拭目以待了！” 陆川眉峰微扬，似有几分意外，旋即坦然道。 “很好！” 青泓龙君眼眸微垂，似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亦或是他手中的打神鞭，“希望你不要后悔！” “嗯？” 陆川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妖皇此言是何意，可看着气息大变的青泓龙君，显然是妖皇一击不成，已然退走了。 妖皇绝不可能如此肤浅，这也并非是什么威胁，陆川感觉的出来。 可关键在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川实在猜不透，所幸不再多想，转而看向周围，不知何时，悄悄围拢上来的各族天阶强者。 “呵呵！” 不无嘲弄的笑声中，好似透着几分玩世不恭，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诸位……也想尝试一下形神俱灭的滋味？” 陆川轻抚打神鞭，笑吟吟问道。 “不不，陆……阁下误会了！” 一名天阶强者神色一滞，猛的拱手，讪讪道，“在下是要向阁下道谢，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来日但有所需，一言相招，不远万里，在下定当前来支援。” 说罢，也不等陆川回答，转身便走。 “多谢陆道友救命之恩，在下深受重创，亟需疗伤，不便久留，告辞！” “哎呀，陆道友神威盖世，在下佩服啊，待来日有暇，定要来我族做客！” “告辞……告辞！” 一时间，原本还蠢蠢欲动，准备趁两者大战，坐收渔利的各族强者，已是言不由衷的留下一连串恭维，旋即做鸟兽散了。 第九百八十章 收服 轰隆隆！ 天崩地裂，风云变色，广袤无垠的浩瀚殿宇，几如历经了亿万载时间洗礼，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崩折。 “这……” 众异族天阶强者面面相觑，无不骇然变色，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何等惊人变故。 也正因此，有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即匆匆退走，当即其余人也不敢多逗留，纷纷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做鸟兽散了。 不走，等着吃瓜捞吗？ 关键在于，这不是吃瓜捞的问题，而是可能尸骨无存，形神俱灭啊！ 君不见，离霜龙君和大明王佛主的下场吗？ 一个老牌绝顶天阶强者，直接被打入绝境，不得不自我归墟，连本源龙血都炼化出来，成了炼尸的口粮， 一个虽只是新晋绝顶洞天大能，却有半神强者占据躯壳施为，仍被打了个形神俱灭，连点渣子都没有留下分毫。 这也叫罢了，那青泓龙君如今也是新晋绝顶天阶，不仅奈何不得陆川，还有疑似妖皇这皇天第一强者借体出手，最后却无功而返，凭白丢了老大颜面。 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莫过于此了！ 连这些强者，都奈何不得陆川分毫，他们留下能做什么？ “哈哈哈，此间事了，陆小友若有闲暇，可来万川古涧，老夫定当扫榻相迎！” 鳄熋爽朗大笑，似乎没有在意陆川手中的打神鞭一般，也没有多看哪怕一眼，便即转身而去。 鳄罗天君目露迟疑，最终也没说什么，便带领族人跟了上去。 “一定！” 陆川拱手相送。 至于原本要找他麻烦的虫族和妖族强者，乃至俊美的不像话的羽族强者，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邪獞老妖深深看了陆川一眼，一个闪身便即消失不见。 “这老妖怪倒是不好糊弄，可惜……” 陆川看了眼对方离去的方向，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垂眸看向失魂落魄的洪鲪龙君和十数名水族天阶强者。 说起来，偌大水族，也有不下数百天阶强者，可历经一场动荡之后，又有真龙殿献祭之事，可谓元气大伤。 损失的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蛟龙一族损失最为惨重，说是只剩下大小猫两三只，也不为过了。 “离霜龙君归墟前，与本座有过约定！” 陆川收起打神鞭，随意道，“现在有两条路，第一，自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为路人，互不相干。 其二，便是入本座麾下，供我驱策，却必须有禁制，你们自己选择吧。” “这如何使得？” 几名水族天阶强者勃然变色，目露惊怒之意。 想想也是，堂堂天阶强者，堪比人族洞天大能，已是天下间最为拔尖的一列，怎么可能甘愿受制于人，从此生死不由己呢？ “本座不会强人所难，一切都凭自愿，去留随意！” 正如陆川所言，若是强行留下禁制，固然能够一时令这些水族强者听命行事，可这等存在无一不是心高气傲之辈，难保日后不会变生肘腋。 所以，从一开始就把话挑明，即便之后真发生了什么龌龊，动起手来也不必心存顾忌。 闻听此言，众水族强者面色稍缓，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洪鲪，拜见尊上！” 但洪鲪龙君这位后期天阶蛟龙，却在沉默少倾，推金倒玉柱般，半跪于陆川面前，微黑的面容沉寂如铁，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族主……” 众水族强者难以置信的看着洪鲪龙君那即便半跪于地，都比陆川高了半个头的魁伟身躯，不由失声惊呼。 无法想象，后期天阶蛟龙，足以跟绝顶天阶争锋，位列当世一流的存在，竟然会如此不顾颜面认主，自甘人下。 “好！” 陆川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一指灵光，打入毫无反抗的洪鲪龙君眉心，手腕一翻，取出一副明晃晃，厚重如山般的重甲，“此为重光铠，乃是龙族禁卫之中，各大掌殿使亲军近卫，才有资格穿的宝甲，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本座麾下龙卫统领。” “谢尊上赐宝！” 洪鲪龙君也没有半点喜悦或兴奋之色，当即将重光铠换上，颇为自觉的走到陆川身后，一言不发，仿若沉默如铁的雕塑。 “我蛟龙一族，岂能认人为主？” 一名蛟龙青年惊怒交加，恶狠狠瞪了陆川和洪鲪龙君一眼，愤而转而离去，“洪鲪，你不配为蛟龙族长，更没有资格再掌水族！” “哎！”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随，数名水族强者喟然长叹，摇头远去。 “我等拜见尊上！” 但同样，也有人留下来，而且是大半，足足八名水族强者，其中另有两名天阶蛟龙，纷纷半跪于陆川面前，接受了神魂禁制。 陆川没有厚此薄彼，同样赐予了重光铠，只是比洪鲪龙君的宝甲差了少许。 若是一味公平，可不是御下之道。 而宣誓效忠比离开的多，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都是离霜龙君一脉的水族强者，而离霜龙君做下这等恶事，天下间除了有数的几大势力，怕是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除非，他们愿意向妖皇低头，效忠妖族。 可若是如此，早就一开始便臣服于青泓龙君了，哪里可能还有现在这般处境？ “走吧，去蛟龙殿，本座要看一看水族的史册秘典！” 陆川摆摆手道。 “诺！” 洪鲪龙君躬身失礼，当即便带头向不远处的海面落去。 真龙殿的出现，本就离着蛟龙殿不远，哪怕是自虚无中出现，实际上当真龙殿告破时，所有人几乎都回到了原地。 “嗯？” 陆川刚刚迈步，眉峰微扬，身形却向一侧飘去，头也不回道，“尔等先行一步，本座随后就来！” 洪鲪龙君等虽是刚刚效忠，却也没有恃才傲物，否则的话，也不会低头拜服，当即没有多言，率先落入了海水之中。 与此同时，陆川几个纵掠，已飞身来到数十里外。 不远处，一道身着翠金宫裝长裙的纤细倩影，正迎着海风，遗世而独立，如仙落凡尘。 “陆哥哥！” 少女巧笑倩兮，彷如昨日，自然的打着招呼。 “幽桐！” 陆川眸光微闪，缓步上前，相对丈许而立，淡笑道，“好久不见！” 原来，此女正是自幽冥界而立，流殇狱主的神女——幽桐！ “哎呀，陆哥哥好生分，难道已经忘了曾经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情谊了吗？” 幽桐眼眶微红，泫然欲泣道。 “离霜龙君所为，是你从中串联吧？” 陆川丝毫不为所动，目如深渊，平静道。 “哎！” 幽桐小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幽幽长叹道，“陆哥哥这样说，当真是让幽桐难过呢！” “是啊！” 陆川倒背右手，左手点指，意味深长道，“自幽冥界开始，你我相识，想必这一步，就已经定下了。” “你……” 幽桐轻咬红唇，似有不忿，神色渐渐转冷道，“是又如何？” “堂堂绝顶灵主，甘愿受缚于几个圣阶，也是难为你了！” 陆川深深看了幽桐一眼，如今哪里还看出，此女分明是堪比绝顶天阶的灵主级强者。 再想想过往的一幕幕，虽然此女进入了只有圣阶才能去的呢喃之谷，可以神灵的力量，只要舍得一点代价，还真未必做不到。 再往深里想，龙牙山主等人的图谋，怕是一开始，就被流殇狱主看穿，并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才有了后来之事。 若非慕容薇的出现，并且在最后关头，以莫测之法，将打神鞭传入了陆川体内，怕是流殇狱主已经人财两得了。 如此深的算计，陆川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这些神灵级的老怪物，当真是不可小觑。 “哼，那又怎样？” 幽桐冷冷道，“这一次没有对付的了你，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是吗？” 陆川深深看了幽桐一眼，意味深长道，“你既生而为人，又在皇天大陆待了这么久，应该知道，人族是一个具备包容性的族群。” “人族太弱了！” 幽桐毫不犹豫摇头道。 “你要知道，这世间万物，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陆川淡淡道，“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生而为人，注定了会是人族的一份子，若……” “哼！” 幽桐冷冷一晒，毫不客气打断道，“你是不是要说，大势所趋之下，任何人敢于阻止，都会被碾成齑粉？ 但你不要忘了，皇天诸族的下场，早已注定。 即便人族有再深的布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无异于螳臂当车。 不要忘了，你们的对手可是诸天神灵！” “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生灵都有追寻自由的权利，无论出身高低贵贱，无论实力强弱与否，这是天性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 陆川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幽桐一眼，旋即转身而去，“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哼，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自不量力，若……” 幽桐颇为不忿的跺跺脚，娇声斥道，“若事不可为，还偏偏为之，乃是愚蠢！ 若有朝一日，你可以来求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可惜的是，她注定得不到回应了。 “这个混蛋！” 幽桐愤愤跺脚，蓦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看着掌心内一块隐有神秘纹路的骨符，“算了，打神鞭就暂且寄存在你身上，反正也跑不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死而复生 “刚刚那种感觉……” 陆川静立于海面之上，回望来时的方向，面色沉凝如铁，“是准备了克制打神鞭的宝物吗？”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陆川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而且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相较于上古神魔之战，已经过去太多年了。 甚至于，皇天大陆不知历经了几个元会，被献祭了多少次，而幽冥界却一直在发展之中。 若是想不到对付打神鞭这等道器的方法或秘术，那才叫不合理。 当然，如道器这等，蕴藏了天道的无上神兵，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给陆川提了个醒。 “神灵……” 陆川微微垂眸，漠视水波涟漪，搅乱了倒影，突兀飒然一笑，旋即海面两分，如水路天道，迎接君主降临。 待得陆川进入水中，海面旋即轰然并拢，仿若从未出现。 海路尽头，是一片残垣断壁，隐约还能看出曾经的辉煌与繁荣，正是水族共主，蛟龙殿所在。 虽然已尽成废墟，但还有一小部分保存完整，而且已经撑起了一片光幕，将亿万海水尽皆阻隔在外。 而洪鲪龙君等八名水族天阶强者，已经收拾出了一处宫殿，并且在四处收拢着残存的宝物，以供陆川使用。 水族四分五裂，蛟龙内乱，虽然损失惨重，但到底是当世顶级大族之一，底蕴深厚。 也因为事起仓促，青泓龙君等忙着镇压离霜龙君，虽然也搜刮了不少东西，却还是遗留了相当一部分。 而陆川最看重的蛟龙一族典籍，算不上多么珍贵的宝物，因此毫无损失的保留下来了。 “尊上，我族所有典籍，已尽数收拢于此！” 洪鲪龙君迎上陆川，远远便躬身失礼，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从一族之主，沦为下属的落差，而有所不适应。 “嗯！” 陆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夸赞，也没有什么表示，仅仅是给他一张玉牌，还有一个纳袋，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这里面是跨域传送阵的布阵之法，还有核心阵盘，你且去布置好，随时准备撤退。 至于这里的东西，也不要过于留恋，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蛟龙一族故步自封，横遭此劫，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是……属下遵命！” 洪鲪龙君面上出现了一刹那的迟疑，旋即便再次垂首，领命而去。 “蛟龙一族是把好刀，但先天受制于真龙一族，若不能破而后立，永远也走不出樊篱！” 陆川深深看了洪鲪龙君那宽大背影一眼，便转身走入大殿之中。 蛟龙一族，作为水族无数年的共主，其底蕴何其丰厚，收藏更是浩瀚如海，绝非一句空话。 想要全部看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哪怕再强大的神念，也做不到。 陆川之所以要在此逗留些时日，除了这些收藏之外，更多还是要试探下洪鲪龙君等一众水族强者是否可堪一用，才能决定接下来而如何利用。 而另一个，便是为了等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川沉浸在汪洋书海之中，短短三天，竟是翻阅了不下数十万册秘典。 让陆川颇为意外的是，其中竟然还有几本龙文秘典，只是与陆川炼化龙卫残念所得的记忆中所知，有着不小的出入。 显而易见，历经沧海桑田，时代变迁，这龙文在蛟龙一族中，虽然有些传承，却也大部分都失传了。 即便是能传下来，也渐渐失去了本来真意，似是而非。 亏得陆川已经明了龙文，否则的话，还真看不懂。 “蛟龙一族，也属于血脉传承的范畴，这些传承竟然遗失如此之多，而且要以文字记载，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陆川看着面前的书册，神色越发古怪了几分。 只因为，这些文字竟然都是人族语言，并非是独属于蛟龙一族所有。 当然，其中也不乏异族文字，甚至是陆川不知道的文字，也有属于虫族的特殊文字，但却并非是象形古文，而是音符。 这也就罢了，妖族甚至没有自己的文字。 但陆川对此并不意外，而且早就知道，也约莫清楚大体原因。 相较于人族的文字，其它异族的传承，多半都是以血脉记忆为主，如此做法的好处便是，只要血脉尚存，能够觉醒血脉，就没有失传的风险。 当然，坏处也并非没有。 如此传承虽然隐秘，可也引得异族窥视觊觎，若有特殊法门，未必不能抽取炼化，以此破解异族传承。 但似蛟龙一族这般用人族文字记载，而且留下这么多，才是真正让陆川颇为意外的地方。 按理说，以血脉传承，并不需要这种流于字面的记载，毕竟太过多此一举了。 可蛟龙一族就是这么做了，而且积累如此之多，可见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多年持之以恒，无数代积累所致。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原因，让蛟龙一族舍弃血脉传承，却要留下这种文字记载的典籍呢？ 甚至于，对于真龙一族，如此尊崇的蛟龙一族，怎么会连龙文这么重要的传承，都渐渐舍弃不用了呢？ “早有忌惮吗？” 陆川若有所思的看着满殿玉册典籍，目中精光一闪，“是了，当年的龙族，不过是混沌魔神古纳摩的宠物和美食而已。 那其附属一族的蛟龙，是不是从很多年前，也沦入了这一列呢？” 如此想法，并非无的放矢，而是这无数典籍之中，从各个角度，都有所阐述，只是描述的极为隐晦罢了。 显然，蛟龙一族，对于真龙一族，极为忌惮，乃至是畏惧。 但偏偏，离霜龙君却投靠了真龙一族，为表忠心，甚至不息冒天下之大不韪，设下真龙殿这等毒计。 “大明王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 就在此时，陆川蓦然抬头，看向殿中一角，淡淡道。 “阿弥陀佛，陆施主当真是好眼力！” 但见暗影处，明光大方，一道温润如玉的颀长身影，缓步走出，赫然是已经死于打神鞭之下，尸骨无存，形神俱灭的大明王佛主。 不过，与此前陆川所见大明王不同的是，这位大明王的气息更盛三分，哪怕隐藏的很好，却瞒不过如今陆川的破妄法目。 这显然并非是新晋突破，而是早就突破，修为稳固，一身洞天伟力打磨的圆润如一。 若非陆川破妄法目借那斩龙刀气磨砺，怕是也会如此之前一般看走眼。 “大明王此来，所谓何事？” 陆川淡淡道。 “贫僧此来，一为向陆施主道谢，二来是想请陆施主共商大事！” 大明王佛主缓步来到近前，立于书山之中，神色出奇的平静。 “共商大事？” 陆川眉峰微扬，淡漠摇头道，“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陆施主！” 大明王如玉般的面容上，意外之色一闪而没，劝慰道，“虽然陆施主如今修为大进，实力不凡，却也并非无敌。 老话说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想必下一步，陆施主就要开宗立派，凝聚气运，若是再一意孤行，怕是……” “君子慎独嘛！” 陆川飒然一笑，接着话茬，直言不讳道，“只不过，与其商量来商量去，浪费时间，还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说是不是啊，大明王佛主？” “阿弥陀佛，陆施主果然是身居大智慧，贫僧倒是着相了！” 大明王佛主微微一怔，旋即口宣佛号，玉容之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双手合十一礼道，“既然如此，贫僧便不多打扰了，还有几位道友，隐居之地太远，尚需贫僧前去通知！” “不送！” 陆川微微颔首。 “告辞！” 大明王佛主颔首还礼，竟是一点也觉得陆川失礼，径直闪身消失。 “当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做到借假修真，瞒天过海，生生糊弄了一尊半神强者的分神来送死！” 陆川面露古怪之色，看着大明王佛主刚刚站的位置，不无感叹道，“不过，皇天大陆的水也是真够深的，人族的水，也远比想象中深！ 能够让大明王佛主这等绝顶强者亲自想要，想来至少也是同阶强者才可。 看样子，那些老怪物也都坐不住了，甚至不息拉下脸来请……不，他们看中的不是我，应该是打神鞭。 不出意外的话，之后必然还有其它法子，让我出头啊！” 此前，一鞭打杀大明王佛主，陆川又没有做什么掩饰，近百天阶强者亲眼所见，怎么也不可能瞒住。 而妖皇借青泓龙君之手，与陆川对了一招，同样坐实了打神鞭的存在。 也唯有这种至宝，才能让妖皇如此强者，不顾颜面的向一个小辈出手，之后便退走，也可看做是被惊退。 “大义相挟吗？” 陆川目露冷色，隐现不屑之意。 所谓的共商大事，无外乎就是对抗即将到来的域外强者，这在天阶绝顶之流中，已经不算是什么隐秘了。 如今，除了妖皇这位天下第一强者之外，怕也就只有风头最劲，实力不弱，又有打神鞭在手的陆川，最适合做急先锋了！ 可惜的是，陆川根本不上套，亦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好处，陆川宁愿在暗中行动，也绝不会跟一帮随时可能背后捅刀子的人联手。 “尊上，鳄罗天君求见！” 正当此时，洪鲪龙君前来禀报。 第九百八十二章 最终解释权 “哼，你如今倒是好大的架子，要见一面，都要先通传！” 人未至，声先到，破锣嗓子的聒噪，着实令人心神烦闷之感，极为不适， “鳄罗道友慎言！” 正领着一道高大身影进入殿中的洪鲪龙君，肃然看了对方一眼。 “阿耶？” 鳄罗天君铜铃环眼一瞪，就待发作，可不知想到什么，冷哼一声，拂袖向前走去，大咧咧坐在了殿中一侧，斜眼瞪着陆川。 “尊上！” 洪鲪龙君躬身一礼。 “嗯！” 陆川摆摆手，待得洪鲪龙君退下，这才看向横鼻竖眼的鳄罗天君，“看样子，你已经想通了。” “不是我想通，是我想不通，我家老祖怎么会答应！” 鳄罗天君的话很拗口，也是难为他了，却也说的明明白白。 “因为鳄熋老祖很清楚，鳄龙一族独木难支，必然要寻一盟友！” 陆川放下玉册，淡然道，“妖皇野心太大，想要以皇天诸族供养自身，鳄龙一族即便低头，最后也多半是沦为踏脚石的下场。” “那人族就不同了？” 鳄罗天君冷冷道。 虽然他性子粗豪不假，却不代表蠢，而且非常聪明，否则早就被吞的连渣都不剩了。 “不，人族永远不会变！” 陆川淡然摇头，目光澄澈，平静无波，如骨晶幽潭，深邃湛然，“我不代表人族，也不会代表任何人，只代表自己！” “呵！” 鳄罗天君冷冷一笑，却出奇的没有出言讽刺，而是盯着陆川看了好一会才道，“你这个人，虽然透着几分邪性，但行事还算光明磊落。 如果说，你是代表人族，我也就只当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但既然如此，我也很想知道，你凭什么要和我族联手结盟，就凭水族剩下的这些歪瓜裂枣，丧家之犬吗？” 鳄罗天君的话，极为不客气，但却算是事实。 相较于没有损失多少的鳄龙一族，如今的水族，亦或者说，洪鲪龙君所代表的水族，也总共只剩下不到双手之数的天阶强者了。 陆川在蛟龙殿逗留，也是想看看，是否还有其它水族天阶强者来投。 可惜的是，一个都没有！ 对此，陆川并不意外，也没有丝毫觉得可惜。 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天阶强者已是能够横行皇天的存在，若非同族，一脉相承，又岂会真的甘居人下？ 更遑论，陆川还要设下禁制，没有亲历过真龙殿惨祸之人，很难想象那种恐怖。 也正因此，亲近于洪鲪龙君一脉的水族强者，才没有前来投靠。 当然，也不乏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因。 这是人之常情，陆川当然不会怪责，若连这点心胸都没有，也没必要组建什么联盟了。 但无论如何，相较于鳄龙一族，还是有不少差距。 “不！” 陆川摇摇头，淡声道，“陆某虽是要与鳄龙一族联手，却是需要鳄龙一族服从命令，听从陆某调派。” “你说什么？” 鳄罗天君豁然起身，铜铃环眼圆睁，怒极反笑道，“你当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如果我没猜错，你如今已经拒绝了人族各大势力的招揽，凭你一个孤家寡人，如何有资格收我族为手下？” “这话不是你说的，应该是鳄熋老祖说的吧？” 陆川神色似笑非笑，虽然是反问，可语气却极为笃定。 “你……你甭管谁说的，只要对就行了！” 鳄罗神色一滞，黑脸泛紫，恼羞成怒道，“我就问你，你凭什么，想要收我族为手下？” “首先，我不是要收鳄龙一族为手下，其次……” 陆川面无表情的看着鳄罗，缓缓伸出两个手指，又慢慢收起，比了个中指，不无讥诮道，“是你鳄龙一族有求于我！” “胡说八道！” 鳄罗险些气炸了肺，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吼道，“我鳄龙一族有绝顶天阶坐镇，数十天阶强者横行皇天，如何会求你一个人族？” “是吗？” 陆川不以为杵，平静道，“看样子，鳄熋老祖并没有跟你说实话啊！” “老祖哪里需要多说什么？” 鳄罗梗着脖子，血盆大口一张，口水不要钱般喷了出来，“我说的就是实话，我鳄龙一族如此……” “鳄龙一族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吗？” 陆川毫不客气打断，冷冷一晒，“这些年来，你们四处树敌，也就是鳄熋老祖足够强，而且皇天大陆还算平静，否则早就被群起而攻了。” “是又如何？” 鳄罗傲然道，“我族足够强大，谁敢来犯？” “哼，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陆川不屑道，“如今，域外强敌进犯在即，大乱将起，必然会波及整个皇天大陆，没有任何一族能够独善其身。 你觉得，妖皇会放任一个，与妖族一向不对付，时长有龌龊发生，实力还不弱的族群存在吗？” “这……” 鳄罗雄壮身躯一颤，额头隐现冷汗，铜铃环眼都缩小了一圈。 人的命树的影！ 妖皇之名，就是皇天大陆的活招牌，万族公认的第一强者，任谁也无法忽视。 “以前是以前，没人愿意承担，跟鳄龙一族开启灭族之战的损失，也承受不起那个代价，但现在不同了！” 陆川冷冷道，“妖皇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作为发起者，号召与鳄龙一族有仇的各族联手，然后给予足够的利益，甚至一块元石都不要付出。 只要以鳄龙一族为资粮，就足以喂饱各族，更可以令各族感恩戴德，为其所用，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出死力。” “但这不代表，我族就要奉你为主，任凭你驱策！” 鳄罗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的强撑道，“更何况，你这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若我族投靠妖皇，未必不能在妖族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你觉得，以鳄龙一族作为杀一儆百的示威目标，彰显妖皇无敌威势，慑服皇天万族为重，还是鳄龙一族的投靠为重？” 陆川冷笑道。 “这……这……” 鳄罗终于慌了神，冷汗涔涔。 只因为，他很清楚，陆川所言虽然都是假设，却非但不是无的放矢，甚至是有理有据，发生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 也正是因此，鳄罗才真正明白，向来对自己管教甚严的自家老祖，为何会无视了自己的拙劣借口，放任自己离开的同时，还说了那么多意味深长，听起来却模棱两可的话。 “但……但未必会选我族杀……杀一……” 但鳄罗还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哪怕心中已经明确。 “若是在之前，或许会选其它各族，甚至人族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 凡是都怕个但是或只不过，果不其然，陆川接下来的话，瞬间便令鳄罗勃然变色，乃至当场失态跳脚。 “只不过，真龙殿之行，鳄龙一族已经摆明车马，要跟妖族硬刚到底，若妖皇能忍下这一口气，也不会成为皇天第一了！” “你……还不是因为你！” 可怜鳄罗堂堂后期天阶强者，此时差点都被惊的难以自持了。 没办法，任谁听到，自家族灭在即，也很难保持冷静。 鳄罗说来也是一个战斗狂，甚至不怕死，可不怕死是一回事，知道了死法，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又是一回事了。 “当然，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陆川知道，鳄罗说的是砗磲一族之事，也清楚这件事瞒不过人，但做了就是做了，也没有必要否认什么。 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否认。 “要怎么做？” 鳄罗好似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惶急看向陆川，“当然，不能奉你为主！” “本来就不是奉我为主，是你自己给自己加戏！” 陆川淡然道，“我说的是联盟，听我调派，之后……若是还活着，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 鳄罗眼珠一阵乱转，神色迟疑不定。 “不用想那么多多了，鳄熋老祖能任你来此，就已经有了决定！” 陆川扔出一枚玉册，一块玉简，淡淡道，“签了吧！” “啊……哦！” 鳄罗一脸懵逼上前，虽然不愿承认，可直觉告诉他，陆川说的事实上，可怎么就觉得不对味呢？ “这是啥？” 好在，鳄罗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翻看盟书的同时，下意识多了句嘴。 “里面是跨域传送阵的布置法门，如果你们舍得的话，可以尽快将族地直接搬走，以免被人困住！” 陆川淡然道，“签了盟书，就可以拿走了。” “好，我签，我签！” 鳄罗一把将玉珏揣入怀中，又仔细看了遍盟书上的条约，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长出口气，以自身本源规则之力，在其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这最终解释权归你解释，是啥意思？” 但最后，还是有些不解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上面不都写清楚了吗？” 陆川神色如常的收获盟书，淡然反问道，“还是说，你连这都看不懂？” “懂，懂，这点东西，俺当然看的懂！” 鳄罗摩挲了下光头，满脸尬笑。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五行灵族所在，去打探消息？” 陆川皱眉道。 “是是！” 鳄罗浑浑噩噩离开，还在嘀咕着什么最终解释权是啥意思，就连迎面而来，洪鲪龙君领着一名女子进入蛟龙殿，都没有在意。 . 第九百八十三章 杨辰的下场 陆川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中，跪伏余地，一身宛若孝衣般的素白长裙，神色凄然哀婉的女子。 “前辈救我！” 女子顿首于地，长裙铺散，有如一朵白玉莲花盛开，却透着几分枯败之象，着实令人不免心生疼惜。 可惜，陆川却无动于衷，仅仅看了对方一眼，便即垂眸继续阅览手中玉册，好似这些书册比那女子更加有吸引力。 “恳请前辈慈悲！” 女子再次叩首，光洁额头触碰青石地面，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显然是诚心实意。 “砗磲一族与我之间，已经因果两消，现在找上门来，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陆川淡淡道。 原来这女子正是砗磲一族小公主——曲灵子。 “小女子知道，是我族对不起前辈！” 曲灵子泪流满面，煞白如纸，连连叩首道，“惟愿此生为奴为婢，侍奉先前辈左右，以赎罪孽！” “呵！” 陆川失笑摇头，不无讥笑道，“砗磲一族违约在先，坑害本座在后，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以德报怨，宽宏大量的人？” “不敢妄自揣测前辈！” 曲灵子顿首，凄声道，“但如今前辈威泽海内，震慑诸族，已是当世绝顶，小女子万分敬服，只求前辈垂怜，我族族小民寡，势弱垂危，并非有意坑害前辈，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人人都有不得已，但都脱不开，种善因，得善果，反之亦然的定理！” 陆川缓缓放下玉册，意味深长道，“本座要你明白，想要得到，自然要有付出。” “晚辈明白！” 曲灵子眸中光泽一闪，旋即霞飞双颊，竟是玉手一探肩头，轻轻揭开了那薄如轻纱般的素白长裙，并慢慢起身，向陆川走去。 “哼！” 陆川无奈摇头，随手一挥，便让曲灵子再做不下去，甚至连长裙都恢复如常。 虽然，他向来不近女色，却也并非是什么柳下惠，但这并不代表，就会随意采摘，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前辈……” 曲灵子娇躯一颤，俏脸惨白，不知所措的捏着裙裾。 在她看来，如今自己能付出的也就是清白之躯了，但若连这点，陆川都不需要的话，曲灵子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了。 “以色愉人，固然能得一喜欢爱，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陆川淡然道，“看在先是一场的份上，我固然可以收容你，乃至保下整个砗磲一族，但从此……尔族也不过是沦为奴仆乐姬之流，你甘心吗？” “前辈明鉴，我族已危在旦夕，哪里还顾得这许多？” 曲灵子再次跪倒在地，涩声哀求道，“无论是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晚辈都甘愿，只求前辈慈悲开恩！” “呵！”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你心有不甘，就会成为执念，日积月累，魔障自生，届时……岂不是取祸之道？” “晚辈不敢！” 曲灵子顿首，泣声道，“晚辈愿发下天道大誓，并交出一道神魂本源，从此忠心侍奉前辈，绝不会违背分毫！” “你看……就是这样！” 陆川神色渐冷，“待得砗磲一族重新站稳脚跟，当他们记起，自家族长一脉，竟然在一个人族座下为奴为婢，以色愉人，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这这……” 曲灵子方寸大乱，勉强道，“前辈多虑了，前辈功参造化，神威盖世，我族绝不会反叛！” “话是这个理，只要本座足够强，若敢反叛，翻掌可灭！” “前辈……” 曲灵子娇躯剧颤，闻听这等冷酷之言，下意识抬头，可触及陆川那双冷酷无情，仿若神祇般的眸子时，不由再次垂首。 “本座可以收下你！” 但让她大喜过望的是，陆川话锋一转，陡然令她如坐过山车般，此起彼伏，当真是七上八下，没了着落。 “甚至是，如你所言，为奴为婢，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你要知道，背叛的后果！” “你想清楚了吗？” 面对陆川的回答和反问，曲灵子心头惊悸不已，沉默了好一会，才醒觉过来，整束了下衣裙，重新拜倒，顿伏于地。 “前辈想清楚了！” 曲灵子的语气，从起初的颤抖，随着第一句话说出，渐渐平复如常，脆生生道，“晚辈此生将忠心侍奉前辈左右，绝不会有半点背叛知晓。 否则，定让晚辈死于天雷之下，粉身碎骨，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起来吧！” 陆川深深看了曲灵子一眼，旋即敲了敲桌案一侧，垂眸落在手中玉册之上，不疾不徐道，“说说吧！” “是！” 曲灵子莲步轻移，螓首微垂，款款站在陆川身侧，偷偷看了他一眼，这才小意道，“启禀前辈，我家老祖此前并非是有意欺瞒，而是……” “说重点！” 陆川点点桌面，目光却没有离开玉册。 “因离霜龙君之故，我家老祖和母亲大人，双双陨于真龙殿之中！” 曲灵子面露悲色，却很好的收敛起来，颤声道，“如今，我族没有了天阶强者坐镇，已被诸多外族盯上，不日便有灭顶之灾。 所以，晚……奴婢才厚颜来求先生收留。” 但见到陆川没有说话，依旧看着手中玉册，曲灵子贝齿轻咬红唇，似下了什么绝顶，伸出纤纤玉指，为陆川按压肩头。 只不过，实在说不上什么技巧，甚至颇为笨拙，显然从未做过这等活计。 想想也是，堂堂砗磲一族的小公主，怎么会做这等服侍人的事情？ 好在，陆川没有拒绝，曲灵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砗磲一族搬去星光湖有多少年了？” 突然，陆川没头没尾的问了句。 “啊？” 曲灵子浑身一颤，忙不迭道，“不敢瞒先生，奴婢虽然看过不少族中典籍秘史，可到底年幼，对于这些从未听过，老祖和母亲也从未提过，只知是很多年前了！” “那你可知，砗磲一族祖地所在？” 陆川又问道。 “不知！” 曲灵子微摇螓首，苦笑道，“不过，族中应有记载，可以按图索骥，想来找到祖地所在并不难。” “好！” 陆川沉默少倾，淡淡道，“我会助你突破，事成之后，你去一趟砗磲祖地，我要你将祖地方圆千里之内的地脉，全部勘察清楚。” “是！” 曲灵子目露喜色，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她怎么也没想到，陆川竟然这么容易就绝顶助她一臂之力。 原本设想中，甚至已经做好了，出卖一切的准备。 笃笃！ 陆川指尖轻敲桌面，眉头微蹙，眸光闪烁不定，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尊上！” 不多时，一名瘦高青年，龙行虎步般进入大殿，于桌案前数丈开外，恭敬躬身一礼。 “龙四！” “属下在！” “你跟曲灵子去一趟砗磲一族，助其举族迁移，若有人阻挠，可以出手斩杀，若不敌，传讯于本座即可！” 陆川淡然吩咐道。 “属下遵命！” 龙四豁然起身，不卑不亢虚引一礼道，“曲仙子，请！” “谢……谢将军！” 曲灵子有些懵，好在也算见过大世面，甚至认得这所谓龙四是谁，分明是蛟龙一脉的一尊中期天阶强者。 如今，却是在陆川座下听令，即便是亲眼所见，仍觉有几分匪夷所思。 眼界阅历，注定了她无法看透，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陆川也不会在此时教授这些。 “嘻嘻，陆家哥哥难道动心了不成？” 就在此时，殿中蓦然传出一声清脆如银铃，透着俏皮与狡黠的笑声，一道曼妙动人的倩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陆川身后，与曲灵子一般探出手，却是为陆川按揉太阳穴。 此女不是她人，赫然正是反叛之后，重新被陆川镇压收服的天鬼——杨秀娥！ “要不……交给我处置好不好？” 杨秀娥俯下身，舌尖缓缓舔舐过红唇，有意无意的往陆川耳蜗里吐了口热气，极尽魅惑动人之意。 “杨辰死了？” 陆川却不答反问。 杨秀娥娇躯明显一僵，甚至有些微颤抖，旋即浑不在意道：“你怎么知道？” 答案显而易见！ “我也想不出，摩尼教有什么法子，能够如此轻易，便将你找回去！” 陆川淡然道，“血脉相连，可不只是流于表面的血脉，还有精气神之脉，都是无法割舍的关系。 以你生父血肉……” “不要说了！” 杨秀娥突然尖叫一声，绝美的容颜都明显扭曲了几分，仿若厉鬼般嘶吼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有些事，终究是要做个了断！” 陆川语气如常，好似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可却令人不寒而栗，“做了错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啪！ 话音未落，案几上便多了一个刻录着玄妙符文，隐隐有佛像诵经，又有古怪花纹的油灯，可灯芯火焰却赫然是一张扭曲如厉鬼般的恐怖面容，正发出无声嘶吼。 “呵！” 陆川淡然笑道，“辰龙魁首，多年不见，看样子，你过的并不怎么如意啊！” 虽然，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向已经落得如此下场的杨辰这般打招呼，实在是有失身份。 但陆川还是做了，而且相当自然，也颇有几分快意。 第九百八十四章 冥帝的坦诚 呼呼！ 空旷大殿内，除了那灯盏焰火飘曳，便一片死寂，晃动的昏暗光影，映照的此间彷如鬼蜮，令人不寒而栗。 那扭曲如厉鬼般的灯焰，明显出现了一丝波动，正直勾勾盯着陆川，长大了嘴，好似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陆川看了一会，顿觉索然无味，一指将灯焰点灭。 曾几何时，这个在下界的大敌，当真是给陆川带来了不知多少麻烦，甚至有那么一刻，差点便要了陆川的命。 但如今再看时，陆川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放下仇怨，哪怕是修为到了后期洞天之境，依旧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呵……我就是一俗人！” 陆川自嘲一笑。 “吭！” 杨秀娥闷哼一声，娇躯轻颤，恍恍惚惚间，竟似不真实了几分，可神色却了几分自然，好似长长松了口气。 但旋即，又有一股无力感，瞬间传遍心神。 “你……” 杨秀娥面露复杂之色，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东西确实能给你带来修为实力上的提升，但太过歹毒，而且……” 陆川微微摇头，随手一拂，便将那梵文佛灯无声无息扫成了飞灰，“其中未必没有隐患，乃至其它暗藏的手段。” “嗯！” 杨秀娥默默垂首，继续为陆川按压太阳穴，轻声道，“你不怪我便好！” 这一刻，成就天鬼的杨秀娥，似乎恢复了几分人气。 但事实上，天鬼就是天鬼，不是什么人，都能如陆川一般，能够凭借大毅力，天人化生，血肉逆转，重新做人。 显然，杨秀娥做不到，否则的话，她早就请求陆川帮忙了。 即便陆川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但只要杨秀娥开口，必然会着手准备，奈何此女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此事。 根本原因在于，此女一切的人性，早已在亡骨坑那无边无际的折磨之中，成就天鬼的一刻，尽数消散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幕，不过是杨秀娥根据记忆中所做罢了。 陆川留着对方，并非是顾念什么旧情，而是天鬼本身，就是一个绝佳的战力打手。 当然，若是日后有机会，陆川也不介意，强行令其恢复人身。 只不过，无论怎样，都要看能够度过此劫了。 “嗯？” 就在此时，陆川眼眸微抬，无声摆了摆手。 杨秀娥微微欠身，旋即消失不见。 “冥帝既然驾临，何不现身一见？” 陆川淡然道。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前，缓步走入大殿之中。 “是你！” 看到来者的面容之时，饶是以陆川的心态，也不由瞳孔一缩，失声惊呼道。 只因为，来者竟与此前初入真龙殿，代入记忆之时所见，那帝邢的跟班廉锺一模一样。 看着来人越走越近，陆川脑海中翻江倒海，仿若有无数炸雷轰然作响，此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在顷刻间恢复明朗。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冥帝，亦或者说廉锺，这个自上古神魔之战中，活到了现在的人族强者，看着陆川，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道。 “廉锺！” 陆川缓缓起身，给予了这位强者应有的尊重，神色肃然道，“帝家嫡系子弟，帝邢的亲身禁卫！” “不错！” 廉锺坦然承认，开门见山道，“我此来，便是要告诉你实情。” “呵！” 陆川失笑摇头，不无讥讽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不需要你相信，只要你知道即可！” 廉锺略一沉吟，也不管陆川说什么，便即娓娓道来，“我与帝邢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我俩并肩作战多年，共同进步，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陆川眉头微蹙，有心想让廉锺说重点，但对方的身份地位，值得他给予尊重。 当然，陆川不会承认，最重要还是因为打不过。 权当解闷了！ 陆川心里自我安慰着，装作一个很好的听众。 “直到神魔大战即将终结前，龙族一尊半神真龙，想要求娶帝邢的姐姐，也就是帝家的大小姐帝绯月！” 廉锺说的不紧不慢，却事无巨细的将当年种种，完全展露在陆川面前，甚至以自身神念，凝化出一幅幅画面，以供陆川参考。 这般，就近似于将自身记忆拿出来，只是不会透露其它无关紧要的东西。 陆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中也有所计较。 虽然，不知道廉锺和帝邢以前的事情，但至少在真龙殿中所见，基本吻合。 但不知怎么回事，陆川总觉得，对方似乎有所铺垫，故意往这方面引导的意思，哪怕所述都是真的。 “直到帝邢陨落！” 廉锺又颇为复杂的看了陆川一眼，“当时，因为一些过失，我被直接押赴前线，本以为十死无生，却未曾想，真龙殿被斩龙刀一击斩碎，我身上的龙族禁制也因此告破，才侥幸逃得一命。” 陆川眉峰微扬，似乎没想到，廉锺竟然会有如此波折的经历。 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冥帝，而且是自上古神魔之战中，活下来的古老存在。 不出意外，冥帝多半是皇天大陆上，最为神秘的老古董了。 “呵！” 廉锺失笑摇头，好似看出了陆川在想什么，坦言道，“因为某些意外，我并非真的从上古神魔之战活到现在。 如你所见，我成了一具尸体，而且为了恢复记忆，我付出了天大的代价，才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中，恢复了自由身。” “自由身？” 陆川目光微凝。 当年的廉锺，就已经是绝顶洞天，哪怕在死后，实力会有所退化，却也绝不会跌落洞天。 而这等绝世强者，竟然会受制于人，当真是匪夷所思。 “不错！” 廉锺显得很坦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曾经受制于人，是什么丢人的黑历史，直言不讳道，“我是幽冥界苏醒的！” “咝……” 陆川瞬间失态，甚至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凉气。 “呵呵！” 廉锺莞尔一笑，似乎很满意陆川的神色变化，轻描淡写道，“控制我的人，便是流殇狱主，一尊元神境的无敌强者，想必……你应该清楚祂是何等存在。” “不错！” 陆川缓缓点头，凝重道，“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我有幸见过这位出手两次，当真是匪夷所思的无上存在！” “神灵嘛，本就是超凡脱俗，若是没点能力，也不敢妄自称神了！” 廉锺平静道，“可后来我发现，原来我能从其手中遁走，不过是对方故意为之罢了。” 陆川沉默无言。 事实上，从廉锺说起这段往事时，陆川就已经怀疑了。 虽然已经过去不短的时日，可幽冥界发生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陆川永远不会忘记，那只手遮天，轻而易举，便将桖潳灵主这等存在，直接捏爆的恐怖身影。 但接下来的话，却是令陆川如坠冰窖。 “只不过，这一次的苏醒，却与以往不同？” 与以往……不同？ 陆川浑身寒毛瞬间倒竖，顿觉毛骨悚然，就连千锤百炼的神魂，都为之颤栗。 这是什么意思？ 陆川死死盯着廉锺。 “正如你所想！” 廉锺坦然中，透着几分歇斯底里与疯狂道，“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醒来，可我清楚，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甚至不是第三次。” “呵呵，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这种感觉！” “毕竟，曾经的你，也在那暗无天日的虚无中游荡，直到机缘巧合，窥探到了一丝天道机缘！” “不同的是，你只是过了几百年，便重新苏醒，而我……却历经不知多少万年！” 随着廉锺娓娓道来，一股沉闷重压，渐渐落入了陆川心头，就好似有一双无形大手，直接捏住了他的心脏。 “但这一次不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廉锺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川，“你的出现，就代表了这方天地的一线生机，你就是那遁去的其一。” “冥帝谬赞，愧不敢当！” 陆川神色一冷，说不出的淡漠道。 虽然廉锺所言实在太过耸人听闻，以至于令陆川都心神大乱，可不代表他会全信，亦或者就此失去冷静。 甚至于，除了前半段，后半截所说的半个字都不信，哪怕可能是真的。 “不，你当得起！” 廉锺却是掷地有声道，“从你来到这方天地间的那一刻，就已经代表……” “不要跟我说，曾经的元会大劫之中，没有出现我这般之人！” 陆川忽然有些烦躁，毫不客气打断道。 “事实上，有，而且每一次都有，不过你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你不是皇天大陆的生灵！” 廉锺目光灼灼道。 “呵！” 陆川双眼微眯，冷笑道，“冥帝这意思，是非我不可了？” “做与不做，全凭你自愿，但你要知道，这种事，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根本在于，你没的选择！” 廉锺似悲似喜，似哭似笑，好似开了染坊一般，瞬间变化了无数次，涩声道，“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你不会知道！” “但你要清楚，我们都是被选定的！” “为了争取这一个名额，我们会像是鬣狗一样，见谁就咬，明知道是腐肉，哪怕是毒药，都会吞下去！” “有的人活着，他却死了，但无论什么结果，至少我们曾反抗过！”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第九百八十六章 内奸 “可曾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对我族出手？” “哼，放眼皇天，除了妖族之外，也就寥寥几个灵族，敢与我五行灵族为敌，当真是活腻了！” “无论是谁，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才足以消弭我族怒火！” “查，必须一查到底！” 一座巍峨宫殿之中，十数道气息澎湃，威严不凡，足有数丈高下，形如金属浇铸般的男女，正满面愤怒，原创剧烈的交流着。 但足足过了半天，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兀自争论不休。 直到，上首端坐，分不清男女的五个人影之中，左边一道人影摆了摆手，大殿中的糟杂立止。 “这件事很蹊跷，值此皇天动荡之际，竟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五行灵族动手！” 但听此人目光如炬，环视周遭，声音如金铁般铿锵有力，“但事实上，我们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怎么说？” 与之同列的四尊五行灵族强者，蓦然侧身看去，目中隐现惊疑不定之色。 “此事很简单，放眼皇天大陆，敢于对我五行灵族出手者，也就那么几个！” 那人微微一笑道。 “不要卖关子！” 有人不耐烦喝道。 “正如你们所言，如今天下动荡，外域强敌入侵在即，谁也不会在此时徒惹事端，那问题来了，什么人会在此时出手呢？” 那人似翻了个白眼，好像在为同伴的智商捉急，眼见他们即将动怒，这才不疾不徐道，“很简单，遍数皇天，无人敢对我五行灵族出手，而又有这个实力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人族陆川！” 突然，有人低喝一声。 那是一尊有着古铜肤色，身高数丈，魁伟健硕如巨人般伟岸的中年男子。 “不错，看样子，金爵已经想到原因了！” 那人笑吟吟道，“此前，三族兵围人族边疆，虽然没有闹起多大事端，但终究是与人族交恶。 那人族小辈陆川，修炼时日尚短，可天赋机缘着实不可小觑。 以前也就罢了，可此前在真龙殿一战中，竟然能与绝顶天阶强者交手而不落下风，足可见不凡。 据本君所知，这小辈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传闻，就连在人族之中，也有不少人对其颇有微词，死于其手的人族，都不下亿万之数。” “好一个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畜生！” 话音方落，上首五人之一，右边一尊粗犷大汉，已是须发皆张，怒喝而起，“此类凶徒，胆敢犯我五行灵族疆域，当定斩不饶。” “不错！” “区区人族，不过撮尔小族，我族翻掌可灭！” “上次若非磐空那叛徒横插一手，人族早就成过往烟云了，哪里有这小辈的机会？” “哼哼，依我之见，不如此次将此子斩杀，杀一儆百，也正好威慑外族，亦或收拢小族做马前卒！” “不错不错，正该如此！” 一时间，大殿中争论声再起，眼见又要再次闹哄哄一片。 “咳咳！” 那最先说话之人，蓦然轻咳数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这才接着道，“杀死此子简单，关键在于，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且是以什么方法杀。” “此言何意？” 众人目光灼灼看去。 “此子修为虽然不弱，可到底是仗着外物或外力，若无这些手段，任何一尊绝顶天阶强者，都可将之斩杀，此其一也！” “这第二嘛，自然是人族那边的意见了，不管怎么说，此子都是人族的天骄人杰！” “最后，便是那件宝物了！” 话音未落，大殿中瞬间静谧一片，转而只剩下了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显然，他们都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首先，要确保万无一失斩杀此子，本座提议，至少两尊绝顶天阶带队围杀！” 上首五人之一，沉默少倾道。 “不错，不仅如此，保险起见，还要有至少十名天阶精锐为辅！” 另有一人紧接着道，“至于人族的意见，我五行灵族行事，何时须臾看别人脸色了？” “哈哈，正该如此，区区撮尔小族，虽然人族确实有几分特殊，可我们又不是要灭人族，所以无需顾忌！” 很快，又有一人狂笑道，“至于这第三条嘛，确实是个麻烦，但也并非没有手段防备。 本座便听闻，那小辈貌似拥有替死一类的秘术，我五行灵族之中，同样也有这等秘宝，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有人面露迟疑，忧心忡忡道，“毕竟，那可是上古遗传的杀戮道器，深不可测。” “虽然此宝确实不凡，但到底时隔久远，必然有所缺陷，否则的话，何至于此子得到如此之久，都不见动用几次？” 很快便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并引得其余人争相表态。 “不错，据我所知，此子以此宝第一次出手，是斩杀妖族的山獞虎妖，一击奏功，形神俱灭，与此次真龙殿出手相似！” “根据我族的情报可知，此子近几年来，可遇到了不少九死一生的凶险，都未动用此宝，足可见有极大限制！” “不出意外，现在出手是最佳时机，也是最安全的时期！” “正所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在场都是五行灵族的顶尖强者，权力高层，大半都支持出手，最后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很快便商量出一个章程，并且吩咐下去，直接展开了行动。 最后，殿中就只剩下上首的五人。 “此事……瞒着妖族？” 还是左边那人问道。 “瞒着！” 中间之人第一次开口，颇为果决有魄力，“若是有所察觉，就说我们也是在明察暗访，搜索其踪迹罢了。” “如此最好，若能得到那件宝物，与妖族的合作，我族必将为主！” “不错，这是送上门的机缘！” “我族沉寂太久，皇天诸族，怕是已经忘记我五行灵族的威名了！” “这一次，定要那处一个完美的战绩……” …… 而与此同时，在五行灵族边界，一片苍翠古林之中，数道人影正相对而坐，其中为首者赫然正是陆川。 “这么做有什么用啊？用你们人族那话叫什么打蛇打草那意思，咱们接下来就不好出手了啊！” 鳄罗摩挲着大光头，显得颇为不耐，甚至隐隐有几分担忧。 想想也是，毕竟他们此行的目标，乃是皇天大陆，排名前十，乃至前五的五行灵族啊！ 即便强如鳄龙一族，也远比五行灵族弱了不止一筹，鳄罗天君即便再怎么粗豪，也不会分不清轻重。 此番，若非是磐空天君所托，又有陆川这个搅风搅雨，招惹了妖皇都能活蹦乱跳到现在的搅屎棍掺和，打死鳄罗都不会参与此事。 “打草惊蛇！” 陆川没有笑话鳄罗，而是正色指正的同时，淡然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不能把战场放在五行灵族疆域之中。 否则，即便我们能抗住，也要面对五行灵族无休止的追杀。” “噢，原来如此！” 鳄罗恍然大悟，旋即又有几分迟疑道，“不过，我们的目标在五行灵族之中，若不进去，怎么……” “所以，就要打一个时间差！” 陆川随手往篝火中扔了根柴，幽幽道，“不出意外，五行灵族必然会派人追查我们下落的同时，也会组建一支精锐队伍追杀我们，而且实力必然极为强劲。 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将这些五行灵族强者斩杀，再不济，也要将之重创。 接下来，就是我们潜入五行灵族的时机，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并且不甘心失败，又一次调兵遣将的间隙之中。” “高啊！” 鳄罗双目放光，猛的一拍手。 他本就不是蠢笨，仅仅是性子粗豪，习惯了用蛮力解决问题，而陆川又说的这般通透，若还不明白，那才是真正的蠢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五行灵族会派出多大的力量来追杀我们，而我们又要在什么方位，布置陷阱，争取最大限度的重创这些五行灵族强者。” 陆川挑了挑柴火，面色忽明忽暗，令人无法看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确实是个问题！” 鳄罗面色微沉，肃然道，“五行灵族可不简单，若非如今隐有各自为政之象，无形中削弱了力量，否则的话，当年甚至未必没有，跟妖族争一争天下第一强族的资格。 即便如此，五行灵族每一部，都近乎于我族的力量相若，可知其实力之可怕了。” 陆川对此倒是没有说什么。 既然答应磐空要走这一遭，少不得跟五行灵族动手，自然要提前搜集相关的情报，也清楚鳄罗天君所言都是真的。 甚至，陆川通过所得的情报，推演出了更多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拿出来说了。 嗡！ 就在默默等待之际，陆川怀中一物蓦然涌现淡淡的昏黄光泽，透着几分神秘。 “嗯？” 陆川取出后，以神念查看，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呢喃自语道，“竟然出动了三大绝顶天阶强者，两明一暗，倒是好大的手笔。” 鳄罗天君也是咂舌不已，不仅仅是因为，五行灵族的实力之强大，还因为这等秘事，陆川都能接到情报传讯。 显而易见，五行灵族的高层之中，出了内奸啊！ 第九百八十七章 磐蛮神君 不得不说，五行灵族的力量，确实强大，甚至堪称可怕。 通过种种情报推算，最终派出的力量，乃是两明一暗，三大绝顶天阶强者。 以陆川的实力，可以单独对付一个，种种手段齐出，全力以赴，甚至可以将之斩杀，打败两个都不成问题。 但面对三大绝顶天阶强者，真要硬拼的话，最多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鳄罗天君虽然不知道陆川的所有底细，却也能大体猜测出来，哪怕有那件大杀器在手，可不动用的大杀器，才具备真正的威慑力。 一旦动用，陆川必然会迎来，最为凶险的时刻。 若有可能的话，鳄罗天君甚至现在就想跑，有多远跑多远。 奈何，鳄熋老祖在临行前，已经暗示过，鳄罗天君只要不想叛族，就得一直跟着陆川，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 “三大绝顶，已经超出我们的应对范畴了！” 正因此，鳄罗没有提什么分道扬镳，各回各家，而是说出了现在面临的问题。 “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 陆川淡然一笑，缓缓起身，随意道，“正所谓，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反之亦然。 五行灵族已经派出人手，这已经达到了削弱的目的，所以……” “你不会是想，直接趁此机会，潜入五行灵族吧？” 鳄罗神色微变，急声道，“你要清楚，五行灵族可以说是仅次于妖族的强大部族，其族中至少有百余天阶强者坐镇。 一旦我们的行踪暴露，必然会陷入围困之中，届时……” “不！” 陆川微微摇头，淡定道，“是我自己走一趟！” “这怎么可以？” 鳄罗当即否定道，“虽然说，你一个人的目标，确实足够隐秘，但五行灵族的强者又不是蠢货。 若非能确定你的存在，他们怎么可能上当？” “放心！” 陆川随意摆手，指着身边的杨秀娥道，“她会代替我！” “嗯？” 众人下意识看去，不由目瞪口呆。 “咯咯！” 只见杨秀娥巧笑倩兮，身形飘忽不定，眨眼变作陆川的模样，甚至连气息都一般无二。 场中，有两大后期天阶强者，鳄罗和洪鲪，竟是看不出任何破绽。 “以你们三个的实力，对上三大绝顶，虽然仍旧力有不逮，但至少能够保证全身而退！” 陆川淡淡道，“所以，按照计划行事吧，你们带着他们兜圈子，我亲自走一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非如此，陆川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亲身涉险。 “不行！” 鳄罗依旧不同意，“如此做法，太冒险了，如果……我是说如果，磐空若是骗你的话，此行……” “无所谓！” 陆川淡然一笑，一步跨出，已是消失无踪。 “这……” 鳄罗想要阻拦，哪里还来得及，愤愤跺脚看着洪鲪，“你为什么不加以劝阻？” “这是尊上的决定！” 洪鲪面无表情道，“我等身为下属，自然要听命行事！” “糊涂！” 鳄罗低骂一声。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众人自然只能按照计划，展开了行动。 …… 时光荏苒，数日之后，临近五行灵族族地外围的一片山脉之中，一道瘦削身影骤然凝形，出现在一处不起眼的半山腰之上。 “这么快就交上手了吗？” 陆川轻抚眉心，目中流光微闪，正在推演杨秀娥传来的神念信息。 虽然，可以从五行灵族之中，得到第一手情报，但陆川还是做了两手准备，毕竟无论是磐空，亦或那内奸，都无法确定，是否真的能够按照约定行事。 尤其是磐空，这位与人族亲善的异族绝顶强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说唯有陆川能帮他。 以陆川的性格，怎么可能尽信？ 若非早做了种种后手，又有如今的实力，就连打神鞭都能再次动用，打死陆川也不会亲身涉险。 “就是这里了！” 陆川放眼观瞧，神念无声横扫方圆百里，确定无有遗漏，才落下身形，进入其中一座山腹之中，构架起一座传送阵。 不同的是，这座传送阵不仅更为精妙，而且极为隐秘，即便是绝顶天阶强者仔细勘察，也找不到丝毫破绽。 而且，能够完美融入此间地脉之中，不会泄露任何气机。 以陆川的实力，若非有特殊手段，隐藏自身气机，怕是在接近五行灵族族地万里之外，就会引发异象，惹来五行灵族强者注意。 事实上，任何天阶强者出动，虽然能够隐藏行踪，却绝难瞒过同阶强者的感知，只能提前规避。 但若是有特殊手段，既隐藏自身气机，也隔绝天象，自然就能完美敛去一切痕迹。 就像陆川现在，借因果规则的特殊力量，自然而然的隐于天地脉络之中，莫说是绝顶天阶，即便是半神强者，也很难察觉到异常。 当然，若是真的与五行灵族动手之后，就很难做到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也是定律，哪怕是强如因果规则也做不到，甚至事后的异象会更为猛烈。 也正因此，陆川才需要完美布局，筹谋退路。 虽然传送阵涉及空间之道，乃是天地间最为繁琐复杂的阵法之一，可以陆川现在的阵法造诣，又有得自上官家的诸多宝物相辅，自然不成问题。 没过多久，一座楔刻有神妙纹路的传送阵，便出现在山腹之中。 “照空宝镯！” 陆川摸出一个白金中透着点点星芒的宝镯，抖手扔在祭坛之上，竟是自行漂浮而起，神妙莫测。 “如此，当保退路无虞！” 深深看了眼飘忽不定的照空宝镯，陆川身形一闪，便出了山腹，同时再次向五行灵族所在而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已是再次过了两天。 无声无息间，陆川已然能够感受到，虚空之中蔓延的浓郁五行元气，甚至就连体内的力量，都似乎隐隐受到牵引，显得异常活跃几分。 若能够在此间长时间修炼，无论对于哪一方面，都有极大的好处。 “不愧是当世最强的灵族之一！” 陆川眸光闪烁，神色却越发凝重了几分，“不知道，这五行灵族之中，是否有半神境强者坐镇，否则……”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若真有半神强者坐镇，五行灵族又怎么可能，任由妖族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当然，也不能否认，有个别老银币，真的够能忍。 尤其是，能与五行灵族比肩者，虽然不超过一掌之数，可到底有那么几个。 如果五行灵族存在半神强者，其余各族也未必没有的情况下，绝不可能任由妖皇横行霸道，哪怕对方真的是天下第一。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除非…… 但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嗯？” 陆川心头一寒，警铃大作，掌中光影流转，打神鞭瞬间横亘而出，将那极为不适之感，排出体外，却仍旧萦绕不散。 “好敏锐的感知，难怪敢窥视我族！” 虽然苍老，却如洪钟大吕般的洪亮声音，仿若炸雷般在陆川耳畔响起，赫然只见，在数丈开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形略显佝偻的魁伟老者。 当然，即便是腰身微弯，可依旧比陆川高大太多，仅仅是站在那里，却如山岳般撑天拄地。 但让陆川震撼的是，那一双苍老浑浊，却仿佛蕴藏着浩瀚星海般的深邃眸子，好似世间一切都尽收眼底，无所遁形。 强如现在的陆川，在触及那双眸子时，都有一刹那，仿若赤条条般的不适。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股老怪物看了个通透，陆川便觉浑身别扭，刚觉得有些安全，下意识想要收起打神鞭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老夫磐蛮！” 老者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右手虚引道，“小友此来为何，老夫已尽皆知晓，磐空那孩子虽然不错，可到底心智有缺，如今请你来此，虽然不是心怀叵测，却令你身陷险境。 如今，有老夫在此，你很难做到。” “晚辈觉得，前辈并非是来阻止我！” 陆川略一沉吟，径直跟了上去。 “呵呵，不错不错，你比我们想象中，要更聪明，更有见地，更具智慧！” 老者爽朗一笑，竟是丝毫不掩饰的向前行去。 “我们？” 陆川心头震动，径直跟了上去，同样没有掩饰脸上的神色变化。 “你不会觉得，连人族都能出一个冥帝，我各族就没有半神坐镇了吧？” 老者边走边道。 虽然看似一步步走的很慢，却仿若挪移般，一步一座山头，不多时便进入了五行灵族深处。 陆川跟上去，虽然这样做很危险，可直觉告诉他，若不跟上去，怕是会错过此生最大的机缘，甚至再难接触那些隐秘。 “据我所见，冥帝虽有半神之能，却无半神之实，他的修为境界，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被局限住了！” 但这并不妨碍，陆川将所见所知说出来，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可陆川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保留的。 “不错，冥帝的修为，确实是绝顶天阶，而之所以如此，正是我们动的手脚！” 磐蛮微微侧身，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陆川，好似要看看陆川作何反应，旋即又转过身去，头也不回道，“只不过，这一次不同，他已经得到了直指元神大道的传承，以他的底蕴，半神不过等闲而已。” . 第九百八十八章 疯与功利 “帝绯月！” 陆川心中一动，瞬间闪过这个名字。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磐蛮似有所觉，却未回头，自顾自道，“老夫也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如今的皇天诸族！” “嗯？” 陆川眉峰微蹙，沉默少倾，仔细斟酌一番后，才谨慎道，“半生半死，不生不死！” “哈哈哈，好一个半生半死，不生不死！” 磐蛮爽朗大笑，竟是对这怪异别扭到极致的回答，颇为认可一般，“不错不错，不愧是大道五十，那遁去的一啊，难得你竟能如此早，便察觉这真相！” “若非有幽冥界之行，自那亡骨坑和死魂洞之中，得见了天道演变之机，我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陆川苦笑摇头，略显萧瑟道，“说实话，我也很震惊，这一生一心恢复人身，到头来……却依旧成空！” 是的，如今的陆川，虽然已经恢复血肉之躯，而且精气神完满，与常人无异，但也仅仅是限于，在皇天大陆之中。 若是离开此间，陆川必然是死气盈身，虽不死，也不算活，确切来说，就是一个活死人！ “或许吧，但少年人，不要这么暮气！” 磐蛮好似邻家长辈，笑吟吟指点道，“须知，人力又穷，天道无穷，只要我们孜孜不倦的探索下去，哪怕无法找到尽头，也依旧能长存于世。” 陆川默然无语，暗暗撇嘴，无视了这碗毒鸡汤。 虽然明知道，这位半神强者在开导自己，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自然不是真的不当回事，而是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连冥帝的安排，陆川都不打算遵从，又岂会跟第一次见面的磐蛮交心？ 哪怕，对方看起来，似是为自己好，可即便真的是为他好，但谁也不能保证，结果的好坏。 磐蛮人老成精，自然能看的出来，却也没有打算跟陆川纠缠这一点，而是继续说出了种种有关皇天大陆的隐秘。 “那你有没有发现，皇天大陆和幽冥界之间的联系？” “这……” 陆川眸光微闪，神色一阵变幻，好一会才道，“如果晚辈没有猜错，幽冥界应该是皇天大陆的暗面吧？” 虽是问话，可语气，却透着几分笃定之意。 “不错不错，确实很了不起！” 磐蛮终于回头，深深看了陆川一眼，慨然道，“以你的修为境界，竟然如此见地，当真是很了不起了！ 说起来，我等发现这一事实，起初还有些无法接受，几位道友甚至心境崩溃，直接形神俱灭。 仅这一点，你就比我等强了太多。” 陆川倒是没有什么自得，连两世为人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当然，这并非是说，磐蛮等半神强者的心境不够强。 非但如此，而是强的可怕，否则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更不可能仅凭自身，就窥得元神之密。 若非受限于皇天大陆的特殊规则，以这些老怪物的底蕴，立地成神怕是都有可能。 但关键就在于此，当一个人坚持了一生的信念，成了一个笑话时，瞬间就会崩溃，陷入歇斯底里的疯魔之中。 陆川若非两世为人，经过信息大爆炸的洗礼，怕也难有这等眼界阅历，更是远远不如这些历经不知多少年洗礼的老怪物。 只不过，说了这么多，陆川还是有些看不透，对方到底所为何事。 按照常理而言，陆川此行是来对付五行灵族的，对方身为半神强者，即便忌惮打神鞭的存在，也不至于这般。 “说了这么多，想必你心里也有几分狐疑！” 磐蛮边走边道，“我们不是冥帝，也不是人族，虽然也有很多弯弯绕绕，却懂得适可而止。 所以，我们便直接现身相见，准备将一切都告诉你。 当然了，这也是一份天大的因果，接不接，在你一念之间。” “接，为何不接呢？” 陆川毫不犹豫道。 不出意外，定然有一份大机缘在等着他，先不说拒绝之后，磐蛮等半神强者会不会拒绝，单单是只要能提升实力，陆川就不会拒绝。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川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天机的隐隐变化，给他一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迫切不适之感。 显而易见，离异域外族强者的降临，已然不远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不会违背他的底线。 “哈哈，痛快！” 磐蛮爽朗大笑，开门见山道，“我们之所以见你，是因为，你拒绝了冥帝！” “果然如此！” 陆川面露恍然之色。 按理说，如今皇天大陆上，但凡是绝顶强者，无一不是躲着他走，可偏偏磐蛮身为半神强者，直接找上门来，这本身就透着几分古怪。 而五行灵族本派出了两个绝顶天阶强者带队，陆川却得到消息是三个，按理说如此隐秘的事情，必然要小心行事，可偏偏他就知道了。 不出意外，多半是这位磐蛮神君在幕后推手。 最重要的是，甚至可能连磐空天君托付的事情，都可能是其一手布局。 现在想想，那位光头佬的一言一行，看似憨厚耿直，没头没脑，却如陆川的年龄一样，最具欺骗性。 但拒绝冥帝，同样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对方偏偏知道，不出意外，多半是在暗中关注冥帝。 这一刻，陆川深知，磐蛮这些老家伙隐藏的远比想象中更深。 “呵呵，不用怀疑，当然了，怀疑也在情理之中，但事实上，你很快就会发现，这其实都合情合理，而且……也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磐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紧接着道，“冥帝那家伙已经疯了，说实话，我们虽然有杀死他的能力，却不能直接动手，根本原因为何，你应该清楚。” “神灵！” 陆川沉默少倾道。 “不错！” 磐蛮叹道，“我们的实力虽然不弱，堪称半神，却在天道之下，躲藏了太久太久，一旦出手，必然会被诸天神灵所察觉。 所以，我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那也是唯一的机会，为了等待这个机会，我们磋磨了太久太久了。” “这么说，妖皇是你们推出来，跟冥帝打擂台的对手喽？” 陆川直接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算是！” 磐蛮摇摇头，涩声道，“原本，我们几个老家伙，确实是准备给冥帝造就一个对手，好抹去这个意外，但在后来，却发现，无论怎么做，都会出现一个不是意外的意外。 坦白说，妖皇的出现，确实是有我们的原因，更多却是幽冥界中，那些狱主察觉到了异常，才最终造就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天下第一。” “我也是意外！” 陆川脚下不停，语气却透出了几分冷硬和质问之意。 “你确实是个意外，但你却是唯一的意外！” 磐蛮笑道，“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说实话，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皇天大陆，在无数次元会之劫中毁灭，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异数。 所以，我们明白，你就是唯一机会。” “我是怎么来的？” 陆川沉默少倾问道。 “怎么说呢？” 磐蛮第一次出现了迟疑，斟酌一番才道，“按照我们的推测，你应该是皇天大陆自救，所带来的异数。 亦或者说，因为积攒了太多怨煞之气，使得皇天大陆即便被推倒重建，仍旧保留了那一丝执念，才导致了你的出现。 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物极必反！” 陆川道。 “哈哈，不错，正是这个理！” 磐蛮笑道，“事实上，我们关注你很久了，但从未出手，哪怕你受到冥帝等人的摆布，却依旧放任自流，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说实话，你的天赋不怎么样，心机也不算深，也就是实力还看的过去。 但就是这样的你，竟然能屡战屡败，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无数次险死还生。 要知道，在皇天大陆中，还能说是天意使然，可你去了幽冥界，同样如此，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这位好似对陆川极为熟悉，不说如数家珍，却也将陆川过往，大体上描述了出来。 显而易见，关注陆川已经不短了，甚至从未离开过。 “你们想要什么？” 陆川终于问道。 “我们想要你成神！” 磐蛮深深看了陆川一眼，坦然道，“当然，前提是你能做的到，原本……我们属意冥帝，后来是妖皇，可前者心性偏激，已然近似疯魔，后者功利心太重，欲要以一界为基石，成就自身。 所以，我们只能找你了，好在……有你！” “为什么？” 陆川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只有你，成神之后，才能令皇天升华为一界，保得诸族不灭！” 磐蛮抬头望天浑浊的双目之中，似乎透着无限眷恋与憧憬，“多美的天空啊，即便看的无数年，甚至见过她毁灭，可依旧令人着迷！” “为什么？” 但陆川却不得不打断，甚至继续追问，毕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告诉他，要助他成神，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即便能成功，你们就这么确信，我能抗住诸天神灵？”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磐蛮垂眸，眸光深邃，满是坦然与平静，挥手间，眼前出现了一片五彩斑斓的灵泉！ ( 第九百八十九章 浩劫开始 五行蕴神泉！ 顾名思义，此泉水有蕴养神魂，体悟元神之密的奇效，乃是五行灵族的至高绝密，唯有各部族主才有资格知晓和使用。 但现在，却毫不掩饰的展现在陆川面前，甚至供其使用。 “走了吗？” 陆川站在泉边不知多久，蓦然回首，却不见了磐蛮神君的踪迹。 回想此前种种，陆川默默无言的迈入泉水之中，登时便觉无量量重压蔓延而至，席卷全身。 嘎吱！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体魄之强，比之纯连体的绝顶天阶强者也不遑多让，此时却有不堪负重，濒临崩溃之象。 “哼！” 陆川咬牙坚持，一步步进入泉水深处，任由重若万钧的泉水漫过头顶。 这一刻，无处不在的恐怖重压，几如实质般侵入识海，令的神魂为之颤栗，于识海中掀起滔天风浪。 陆川几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倾覆，竟是渐渐失去了意识，仿若崩解成了无数细微的念头。 一点一滴，一丝一缕，在惊涛骇浪中此起彼伏，一如红尘洗炼，不知过去多久，直至曾经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彷如走马观花，如梦似幻，人生倒带一般，在陆川心中缓缓浮现。 于是乎，陆川看到了此前的种种，这一路的杀戮，虚灵川的战斗，幽冥界的险死还生，最后在下界时，一次次的游走在死亡边缘。 那是一片暗无天日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沉闷死寂，令陆川仅剩的一点意识，被疲惫所充斥，很想就此睡去，放弃一切。 但陆川又分明清楚知道，一旦沉沦其中，那就真的是死亡。 可这疲惫，却是由心而发，根本无法抵挡。 直到，一抹亮光自黑暗中浮现，映照了心神，驱散了虚无，呈现出一幅瑰丽无双的浩瀚光影。 “大道……” 无声中，陆川再一次看到了，曾经闭死关时，在弥留之际所窥见的一线天地道韵，正是此情此景。 那里，似乎有一个人影，正背对着自己。 彷如幻觉，又似真实，陆川凝神望去时，看到的却不是什么人影，而是在那浩瀚无垠的虚空之后，自域外而来的一点灵光。 于是，陆川明白了！ 咕嘟嘟！ 随着阵阵细密气泡浮现，陆川缓缓浮出水面，身上更是涌现阵阵厚重磅礴，几如山岳，又似惊涛般的气息波动。 但随着陆川睁开眼，一切都消弭于无形，好似不过是幻觉。 可体内澎湃的力量波动，修为境界的提升，无不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哎！” 无声叹息中，陆川长身而起，向无人处俯身一礼，径直走出了只剩下淡然五彩光雾萦绕，已然见地的泉水。 “小友好自为之！” 没有什么要求，也没有什么全解，只有一声不轻不重，意味不明的叮嘱，透着几分淡然与平静。 陆川头也不回的向前行去，却并未直接离开五行灵族族地，而是一步迈出，竟好似进入了虚无之中。 再出现时，已然身处一座金灿灿，仿若金山般的神峰之中。 不远处，正有一名身高丈许，通体泛着淡金色，圆滚滚如金色雕塑般的人影。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人影似在修炼，口中念念有词，又似自言自语，面上隐现纠结。 “金兄！” 陆川淡声道。 “呃……” 金鉱神色一滞，僵硬转瞬，强笑道，“陆兄怎么来这儿了？你知不知道，族中派出了精锐……” “我知道！” 陆川淡漠摆手，随意向金鉱点出一指，“因果循环，你我之间的恩怨，自然要有一个了结。” “你疯了不成？这里是我族族地，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 金鉱吓了一跳，当发现陆川竟是直接下了死手时，不由神色狰狞，厉声怒啸却戛然而止。 啵！ 一声轻响，好似戳破了一个泡沫，金鉱脸上狰狞已然僵固，一身气息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 这位新晋的初期天阶强者，竟是已然身陨。 陆川看也未看，转身便走，一步之间，已然杳无踪迹。 “哎！” 饱含惋惜的苍老叹息声中，磐蛮略显佝偻的魁伟身躯，出现在金鉱面前，拂袖将其尸身收起，深深看了眼陆川离去的所在，便即摇头而去。 …… 嗡！ 银白光影流转，照空宝镯轻颤震鸣，一道瘦削身影一步踏出，赫然正是自五行灵族离开的陆川。 磐蛮神君的出现，令此前种种布置全都没有了作用，至多就是方便赶路。 陆川也没想到，此番五行灵族之行，不仅没有任何凶险，反而收获如此巨大，饶是心志坚毅如他，也不由心生怅然之感。 可偏偏，在五行蕴神泉之中所见，又似在情理之中。 正如磐蛮神君所言，陆川的到来，确实是此间天地不知多少次寂灭之后，所诞生的一缕执念，自亿万时空之外牵引而来。 即便不是陆川，也会有另一个陆川，就如相同位置的一朵花，相似却不是。 甚至于，陆川怀疑，曾经就有一个不同时空的自己，已经经历过此前的种种，令他毛骨悚然，心头沉甸甸的同时，又有一点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就是我，并非什么大能转世，也不是什么天地之灵，仅仅是来自蓝星的一个普通人！” 陆川淡然一笑，瞳孔中的六臂菩萨蓦然一变，好似什么变化都没有出现，可那面容，却与陆川本尊近乎别无二致。 想通这一切，陆川自然再无逗留的必要，当即催动传送阵，转瞬便远离了五行族地。 金鉱之死，不过是咎由自取，其野心太大，不仅与陆川勾结，想要谋取五行灵族的至宝，以供养自身，同时还要留下陆川。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这一切，都被磐蛮神君看在眼里的同时，陆川本身，也早就看透了其布局，哪里会给他机会？ 但即便如此，陆川还是出手杀了他，了结这番因果。 至于会不会激怒磐蛮神君，事实已然证明，而这也是陆川对那些老怪物的一次试探。 显而易见，即便对方真的有什么图谋，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金鉱而改变。 离开了五行族地，陆川借心神相通之便，很快找到了正被追杀，已然狼狈不堪，各个深受重创的鳄罗天君一行。 没有陆川，即便那暗中隐藏的绝顶天阶强者没有出手，可另外两尊绝顶天阶，率领五大后期和五大中期天阶强者围攻，仍旧差点将三者全都留下。 一路追杀之中，双方数次交手，打的天昏地暗，除此之外，更有闻讯而来的五行灵族强者围追堵截。 若陆川还不出现，怕是真的要付出比较惨重的代价，才能脱身了。 但现在，这一切自然不会发生。 当那隐于暗中的绝顶天阶，在鳄罗天君一行，完全落入下风，濒临险境，准备出手之际，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所重创。 出手者，自然是陆川！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即便是正面战斗，也足以稳赢绝顶天阶强者，更遑论是选择偷袭的方式。 更可怕的是，面对陆川的偷袭，堂堂绝顶天阶强者，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换言之，如果陆川有心的话，甚至足以将之一击斩杀！ “可恶……” 这尊绝顶天阶强者惊怒交加，心中更有难掩的恐惧，几有一种，曾经面对当世第一强者妖皇时的颤栗之感。 但很明显，陆川并非妖皇！ 而正在围攻鳄罗天君一行的两尊绝顶天阶强者，更是大惊失色，想要联手围攻陆川，却被其正面一击重创。 这一次，所谓的追杀，完全成了笑话。 若非陆川没有杀心的话，真要全力以赴的话，这一行天阶强者，多半是要全军覆没了！ 说来话长，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兔起鹘落，便已然结束。 “你的实力怎么会……” 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鳄罗天君，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川，无法想象短短不到十天，陆川的修为竟然再做突破。 可即便如此，也应是绝顶天阶，他又不是没见过，可刚刚那稍纵即逝的恐怖威压，竟是令其心神震颤，差点就纳头便拜，亦或转身逃遁。 实在是太可怕了！ “偶有所得罢了！” 陆川微微摇头，并未多说什么，直接道，“走吧，大变将起，这里不是久留之……” 轰咔！ 话未说完，惊雷乍现，仿若天崩地裂，浩瀚无垠的苍穹，竟然凭空出现道道漆黑裂缝，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怖气息。 “那是……” 众人骇然失色，仰头看去，却见难以计数的流光，仿若群星坠落，自黑暗中划破天际，其中更有数道璀璨如大日般的光影，直取五行灵族而来。 “哈哈哈……” 声若洪钟般的狂笑骤现，赫然只见一道万丈身影傲啸而起，瞬间撕开了天幕，只手覆灭了不知多少星光，旋即便被那几道如大日般的光影缠住。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仿若天威般的呵斥，自天际传来，赫然只见那大日光影瞬息化作数道浩瀚身影，将那万丈巨人包围在内，竟是生生将之压制。 “走吧！” 陆川深深看了一眼，没有解释，转身便走。 他知道，独面数大半神强者的磐蛮神君，即便再强，也绝无幸理。 . 第九百九十章 三大神君 “啊……” 浩瀚皇天，一路所见，处处都是杀戮，无穷无尽的域外强者，没有任何怜悯，更无丝毫迟疑，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在皇天之中掀起无边血海。 无论是妖族，亦或是虫族，都在杀戮之列。 没有什么杀一批，招揽一批，更没有任何虚与委蛇，最次都是天阶的域外强者，举手投足之间，便将所见处的方圆百里，乃至千里，尽皆屠戮一空。 这是一场席卷皇天万族，无一例外的浩劫！ 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哪怕是各族顶级强者都隐约知道会有一场近乎毫无胜算的大战即将出现，可当浩劫真正来临时，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可怕。 没有任何抵挡之力，面对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哪怕是拼死一搏，也无济于事，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正如现在，修为已然再做突破的陆川，又有七八名天阶强者随行，依旧被追杀的近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哼！” 陆川面色蓦然一变，想也不想的便是一刀横斩而出。 嗤咔！ 瘆人的金铁铮鸣声中，一道漆黑裂缝蔓延而出，将周边早已破烂不堪的大块陆地，近乎在一瞬间吞没。 只不过，强如这足以轻易重创绝顶天阶的一刀，竟是轻易被挡下了！ 那是一尊身高数丈，通体有暗青鳞甲，蛇首人身，又有蛇尾，四臂持剑的恐怖生灵。 而且，还是一尊半神强者！ “娜迦！” 陆川深吸口气，神色凝重无比。 “不错不错，竟然能在本神君手底下坚持这么久，凭你不过绝顶天阶的修为，也着实不凡了！” 娜迦半神傲然一笑，轻蔑道，“凭你的修为实力，应该有资格知道，此番浩劫之密。 现在，本神君给你一个机会，现出你的神魂本源，向天道起誓，臣服于本神君。 如此的话，本神君可以收你为部属，保你一命！” “呵！” 陆川冷冷一晒，手中断头台轻震，已是带起阵阵摄人心魄的铮鸣，无声无息间，裹挟着无匹锋芒，席卷向娜迦半神。 “不知死活！” 娜迦半神面色微沉，四臂挥剑，登时令的天地无光，日月失色，几如一片天幕，遮蔽了此间，将陆川笼罩在内。 “在本神君的神域之中，你不过是徒劳挣扎的蝼蚁而已！” 话音未落，陆川周身火星迸溅，赫然在一瞬间，便被数十道凌厉剑光击中，巨大的冲击，令的强如现在的陆川，都不由闷哼爆退。 “咦，竟然能挡住本神君的无影灭灵剑？” 娜迦半神讶然不已，却也仅止于此，瞬间便融入虚无之中，斩出仿若洪流般的剑光，将陆川困顿在原地。 任其有无上身法，底牌无数，竟是无法得脱。 “看来……不拼命不行了！” 感受着几如实质的凛冽杀意，陆川轻吸口气，周身重重毫光闪烁，瞬间化出三头六臂混沌法相，一股无匹巨力，仿若火山爆发，瞬间挣脱了那粘稠如泥沼般的力量。 “什么？” 娜迦半神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直接掀飞，连连倒退数步才堪堪止住身形，满目惊色的看着形色大大变的陆川，“半魔神之躯！” 但旋即，娜迦半神便目露精光，狂笑着冲向陆川。 “哈哈，果然是大机缘啊，此间成神之机，是本神君的了！” 话音未落，原本高不过数丈的娜迦半神，惊色须臾缩小至丈许，可一身气机却更甚狂涨三分，一身暗青色的鳞甲，更甚几如黑色，透着厚重的金属光泽。 最可怕的是，其身后蛇尾之上，竟是浮现出寸寸狰狞倒刺，轻轻一挥间，便划破空间壁垒，带起道道可怕的空间裂缝。 砰！ 几乎在一瞬间，陆川胸前便挨了一击，火星迸溅中，铿锵铮鸣声大作，形成肉眼可见的音爆气浪，轰然横扫四方。 但陆川却是怡然无惧，硬生生顶着席卷全身的狂暴距离，大手如簸箕开阖，一抓一握，竟是死死箍住了那布满倒刺的尾巴。 “找死！” 娜迦半神惊怒交加，好似受到了莫大羞辱，厉声一声，全身力量灌注尾巴与陆川僵持的同时，四剑交织成开天之网，兜头斩落。 “斩天阙！” 陆川不闪不避，一刀横斩而出，瞬间天地两分，日月失色。 嗤咔！ 刀剑交击，光影迸溅，无形光波横扫而出，方圆数百里寸寸崩裂，虚无之气满溢而出，此间壁垒竟是直接全部洞开，欲要将天地都尽数吞没。 蹬蹬！ 但令人惊怖的是，伴随着一道身影踉跄爆退，两截黯淡无光的剑尖抛飞，赫然是娜迦半神落入下风，貌似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死来！” 陆川得势不饶人，一步踏出，如影随形，瞬间到了近前，自下而上，一刀狂斩。 “可恶，本神君岂会输给你一个蝼蚁？” 娜迦半神面容扭曲，仿若厉鬼一般，四臂伸展间，两柄断裂的宝剑，竟是吞吐无形剑气，瞬间复苏，凌厉剑气威能更盛三分。 嗤咔！ 又是一声刺耳爆鸣，娜迦半神毫无意外，吐血倒飞而去。 但陆川也好不到哪里，浑身气血翻涌震动不休，浑身更有淡淡的青红色雾气缭绕，赫然正是娜迦半神的本命毒道神通。 “死来！” 只不过，陆川并未急于祛毒，再次揉身而上，准备一举斩杀这尊半神。 嗤！ 但就在此时，一道锐芒无声无息间，仿若毒蛇吐信，凭空出现在陆川后脑勺，眼见就要被击中。 “哼！” 陆川却仿若早有所觉，蓦然侧身，不退反进，一刀斩落，噗嗤一声瘆人闷响，斑斓流光寂灭，渲染的面容更加诡异。 “啧啧，娜迦流煌，你竟然输给了一个人族小辈！” 轻蔑小声中，却见一道洁白身影自虚无中一步踏出，赫然是一尊半神境的羽族强者。 而在这尊羽族半神身后，另有一道瘦高如麻杆，气息却异常锋锐，几如神兵出鞘般的恐怖身影，竟同样是一尊半神强者。 “哼！” 陆川心头微沉，想也不想，脚下轻点，已是横跨万丈，向远处纵掠而去。 “你走的了吗？” 那羽族神君轻蔑一笑，不见如何动作，竟是直接出现在陆川身后，凌空一指点落，无形光影若片片羽翼重叠，将陆川周身包裹，乃至绞杀。 “呔！” 感受着羽毛中蕴藏的锋锐之意，陆川神色微变，吐气开声有如雷霆炸裂，六臂蓦然蜷隽而起，嗡然一声若洪钟大吕般的铮鸣，瞬间撑起了一座浩瀚无垠，仿若撑天拄地的无垠神峰。 咔咔咔！ 那足以轻易撕裂空间壁垒的羽毛锁链，竟是寸寸崩折，化作无量量光点湮灭。 “哼！” 羽族神君神色微沉，颇为不好看，如玉般的右手虚晃，瞬间凝聚出一杆洁白长枪，抖手就要掷出。 铮！ 但就在此时，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神魂颤栗的刀吟铮鸣，骤然凭空而现，竟是须臾划破万丈天穹，瞬间斩落那神峰之巅。 嗤咔！ 刺耳爆鸣声中，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那稳如亘古不灭的神峰，竟是被刀光瞬间劈成了两半。 “吭！” 陆川闷哼一声，眉心处赫然多了一道血口，仿若竖眼一般，身形一个踉跄，如遭重击。 但即便如此，其脚下依旧一刻不停，瞬间横挪万丈，泄去了那恐怖刀气的同时，周身银白色光影闪动，须臾没了踪迹。 “空间异宝！” 羽族强者神色微变，正待追击。 “任务要紧！” 那瘦高人影声音生硬沙哑道。 “哼，算这小子命大，下次再见，本神君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羽族神君神色颇为不好看，显然联手对付一个小辈，就已经是很失身份的事情，更何况还没有成功，显然是丢大脸了。 “胡吹大气！” 娜迦流煌此时缓过劲来，阴阳怪气的看着羽族神君，丝毫也不念，对方刚刚援手之情。 因为他很清楚，两者必然早早隐于一侧，所图不过是等他和陆川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娜迦流煌，算你运气好，否则……” 羽族神君冷冷看了他一眼，出奇的没有趁机动手，转身便和同伴飞速离开。 “这个家伙，果然跟传闻中一样臭屁的紧！” 娜迦流煌冷冷看了对方一眼，转而神色阴晴不定的看向陆川离开的方向，一咬牙，又追了上去。 虽然已经离的很远，近乎完全感知不到，但他自有秘术追踪。 而与此同时，陆川已然借助空间异宝，来到了亿万里之外，而且极为接近人族疆域了。 虽然周遭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可陆川还是能大体认出来，这里赫然是曾经繁华如仙境般的万仙谷。 大劫之下，万灵如蝼蚁，就连半神强者都身不由己，万仙谷的力量虽然不弱，却也远远不足以抵挡那些域外强者的攻击。 实在是，这场攻击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给各族准备的时间，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对抗。 “咳咳……” 陆川咳出几口鲜血，看了眼支离破碎的大地，身形一闪，便向人族疆域所在而去。 嗡隆！ 可就在此时，天穹陡然一暗，风云失色，日月无光，仿若天地尽一瞬间被掌控。 “妖皇！” 陆川勃然变色，仰头看去，只见一道擎天爪影按落，强如现在的他，神魂竟有不由自主立体而出之象。 第九百九十一章 太皇鼎 一爪摄魂，天地在握，这正是半神强者掌控规则，牵引大道，即将成型神域的征兆！ 强如现在的陆川，已是洞天绝顶，方方面面都走到了这一境的极限，但面对这一拥有道境威能的一爪，仍旧倍感压力。 但也仅此而已，并非没有反抗之力。 只不过，此前面对三大半神强者围攻，饶是现在的陆川，也是底牌尽出，即便如此，都深受重创。 面对不知以何等法门，竟然能够跟上来的妖魂，实在是力有不逮。 形势危急，陆川也来不及细想，妖魂是怎么能够跟上动用了空间挪移宝物的自己，当即便是一拳轰出。 轰！ 风起云涌，南天门横亘虚空，几有遮天蔽日之象，可在那巨爪之下，竟有如纸糊一般，嘎吱碎裂，仅仅坚持了半息，便既告破。 旋即，巨爪趋势不减，甚至更显凝实三分，兜头拍落。 但陆川想要的正是这一线喘息之机，怒喝声中，身形瞬间拔高，化作丈许高下的三头六臂之身，拳掌齐出，刀吟铮鸣。 一瞬间，陆川已是尽展平生所学。 五指山和撞不周开路，万劫刀气压阵，只见漫天洪流光影，须臾淹没了遮天巨爪，与之纠缠绞杀，互相消融。 数息之后，双双齐齐湮灭一空，竟是旗鼓相当。 不，陆川败了！ “噗……” 只见陆川面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连三头六臂之身，都淡化了几方，竟险些坚持不住。 虽然有自身受伤极重的缘故，但也只是挡住了妖皇一招而已。 “不得不说，本皇确实小觑了你！” 不知何时，一道魁伟身影傲立当空，虽然处于同一个高度，淡漠的眸光，却明显俯视陆川，“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想到，妖人竟是出自妖皇之手！” 陆川吐了口血沫，冷冷看着对方道，“而且，我也很是怀疑，凭你的龙族血脉，应该足以化去人身，成就真龙之体，何以没有收服蛟龙一脉，完全执掌水族呢？” 虽然仅仅交手一招，可还是让陆川，窥探到妖皇的一丝底细。 原来，这位赫然是半人半龙之身，难怪有如此可怕的天赋和实力，成为皇天第一半神强者！ 但正如其所言，拥有如此条件的妖皇，竟然没有借此真正统治蛟龙一族，执掌水族，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你怎么知道，本皇没有真正统治水族呢？” 妖皇意味深长笑道。 “嗯？” 陆川眉头微蹙，面色骤然阴沉下，寒声道，“不得不说，阁下当真是好大的魄力，如此助力说舍便舍弃。” 话音未落，心中念头一动，已是触发了某个神念禁制。 “呵呵！” 妖皇失笑摇头，似有所觉，却并未阻止，“正如你，在察觉到不对时，便果断出手一样，本皇有如今地位，又岂会连你都不如？” “呼……” 陆川面色沉凝，心知今天躲不过去了，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放马过来吧，陆某也想岭脚下阁下的高招！” “你我本无仇怨，只要你肯交出打神鞭……” “这等冠冕堂皇之言，怕是阁下自己都不信，何必说出来贻笑大方？” 陆川冷声打断，毫不退缩道，“打神鞭就我手，阁下若有本事，便自己来取！” “好，既然如此，那本皇便自己拿！” 妖皇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神色骤然转冷，一指点落的同时，淡漠道，“你要知道，打神鞭虽是杀伐道兵，威能无俦，可也并非没有宝物能够与之抗衡！” “哼！” 陆川面色微沉，同样一指点出，却是一缕森寒刀芒，瞬间没入虚空之中，激荡起层层肉眼可见的绵密涟漪。 但惊人的是，其中赫然纠缠着细密的金红色光线，有如亿万龙蛇翻涌，吞噬噬咬，将无垠刀气尽数湮灭一空。 这还是陆川自创出万劫刀气之后，第一次无功而返，甚至被破的干干净净。 显而易见，妖皇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哪怕是同为半神境的强者，怕也不是其对手。 这是皇天大陆的第一强者，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强如现在的陆川，与之交手，短短数招，虽然使尽浑身解数，可到底力有不逮，倍感压力的同时，又有一种无力感萦绕心头。 “这就不行了吗？本皇还未动用全力呢！” 妖皇似有所觉，面露讥讽之色，随意挥手握拳，天光明灭，日月斗转，似乾坤在握，几有倾天之威。 “吭！” 陆川闷哼一声，如遭重击，浑身剧震，有如颤抖，竟是被生生困于原地，连动动手指都有些困难。 “如果你只有这些本事，那便可以去……” 妖皇失望摇头，蓦然眸光微凝，死死看去。 嗡！ 神秘莫测的震动涟漪中，赫然只见周围天地如一片幕布般，以陆川掌心内突然出现的青铜锏为中心，向周围抖动出无垠涟漪。 正是无上道兵——打神鞭！ “很好，虽然有些意外，你还能动用此宝，但不枉本皇准备这么久！” 妖皇微微颔首，一直倒背于身后的左手伸出，掌心蓦然浮现一尊巴掌大小，通体铭刻有浑然天成，大气古拙，却繁杂神秘纹路的青铜消鼎。 “太皇鼎！” 陆川瞳孔一缩，倒抽一口凉气，失声惊呼，“此宝乃是上古重器，怎么可能遗落皇天？” 不错，这件青铜小鼎看似不起眼，实则是与打神鞭相若的无上道兵，同样是在上古神魔之战期间，在人族众圣贤主导下，集结诸天万族之力，炼制而上的神器。 “打神鞭杀伐无双，于幽冥界镇压消磨混沌生灵的执念！” 妖皇淡然笑道，“而太皇鼎，自是收集众生之念，斩断混沌生灵复苏的一切可能。” “原来如此！” 陆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是说，碰上了这比肩打神鞭的无上道兵，令自己束手无策，而是这太皇鼎一直就在皇天大陆。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正是这件无上道兵承载着皇天大陆，只等各族生灵死绝，由此宝收拢残念，然后献祭天地。 “是时候该结束了！” 妖皇随手一抛，太皇鼎滴溜溜盘旋周身，身形虚晃间，已是再次杀向陆川。 大战再起，双方谁也没有动用道兵，因为他们很清楚，真要这般做了，必然会引来域外强者的觊觎。 到时候，强如妖皇，也扛不住众多半神强者围攻。 就如陆川无法连续使用打神鞭一样，妖皇虽然比他强出不止一筹，而且不知在暗中积蓄了多少力量，却也无法做到随意使用。 如此一来，陆川的处境当真是凶险到了极点，堪称自出道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战。 论修为，妖皇乃是半步元神，论实力，更是当之无愧的皇天第一强者，纵横皇天大陆无数年来未尝一败。 纵然陆川有打神鞭这等无上杀伐道兵在手，可妖皇也有太皇鼎护身，抵消了唯一的优势。 显而易见，陆川没有半点胜算。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即便陆川拼尽了全力，短短片刻，已是伤上加伤，浑身浴血，哪怕再坚持，将战斗本能发挥到极致，依旧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还是，妖皇为求稳妥起见，没有全力以赴，否则的话，陆川不说被直接斩杀当场，也绝对坚持不到现在。 轰！ 又是一声惊天轰鸣，两道身影一触既分，陆川却是爆退跌落云头，血色长空，妖皇却是在身形一顿之后，如苍鹰扑兔，搏杀苍穹。 这一刻，任谁都清楚，已然是最后一击。 陆川死死盯着飞扑而至的妖皇，手中打神鞭一紧，就要挥动，但妖皇同样御使太皇鼎落于身前。 有此宝护身，打神鞭虽强，确也不至于要了妖皇的命。 但只有一己之力的陆川，面对强势而来的妖皇，却是绝无幸理！ 呼！ 眼见最后一击将出，双方离的越来越近，虚无中似有无形之风吹袭，裹挟着淡淡令人迷醉的腥甜，凭空添了三分肃杀之意，瞬息充斥在了天地间。 “嗯？” 妖皇眉头微蹙，蓦然侧身扬首，一杆丈八长矛瞬间洞穿虚空。 “呵！” 轻笑间，血光如电，竟是缠绕着丈八长矛，蜿蜒而上，不仅消磨了其上的无边妖力，更是直取妖皇手臂而去。 “哼，好胆！” 妖皇震怒如雷，虚空炸裂，周身骤然浮现一层青金色鳞甲，每一片鳞甲之上，都好似楔刻有神秘繁杂的花纹，浑然天成，鬼斧神工，竟是挡住了那血光的侵袭。 嗤嗤！ 饶是如此，一阵令人牙酸，头皮麻烦，乃至毛骨悚然的腐蚀锐鸣，有如滚油中落了冰水一般，那鳞甲竟是瞬间黯淡三分。 “血道规则！” 妖皇面色一寒，张口低喝，竟有无边流光喷吐而出，化作飓风席卷天地，将一团血色光影缠住。 隐约间，那是一道人影，却接天连地，饶是被妖皇的强绝神通所制，仍旧没有半分削弱的迹象，甚至没事人般，一步踏出，化作一名约莫三十岁许，身着血金色长袍的俊伟青年。 “不愧是皇天第一，这等实力，已经无限接近那些老不死的了！” 青年审视般看着妖皇，神色却异常傲然，眉心更有一抹血色光影闪耀不定，有如竖瞳闭合般神异非常，“本座桖潳，有礼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需要你死 桖潳灵主，自与陆川练手，破灭了世家门阀之后，便去了那下界闭关，如今破关而出，赫然成就了半神之境。 如今，更是与妖皇对上一招，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却也没有落入下风，足可见实力非凡。 “很好，没想到，本皇一时不察，竟然让你成了心腹之患！” 妖皇面沉如水，眸光古井无波的看着桖潳灵主，淡声开口道，“想必，本皇那道分神，已经被毁了吧？” “不不！” 桖潳灵主微笑摇头，右手摊开在面前道，“说实话，本座也没想到，即便只是一道分神，竟然有如此多手段。 本座虽然能将之炼化，但觉得，还是让阁下见一面的好！” “哼！” 妖皇眸中寒芒一闪，冷冷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阁下也是半神境强者，竟然做这等龌龊之事，当真是丢尽了我等同道的颜面！” 赫然只见，桖潳灵主掌中，一道蜿蜒龙影盘旋不定，时而扭曲成一个眼睛，时而如抽条的长虫，竟是没有了灵智。 “不不不！” 桖潳灵主摇头晃脑的摆了摆手指，意味深长道，“阁下这么说，可就让本座太失望了。 你这道分神之中，隐藏着何等歹毒的手段，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不错，果然有些手段！” 妖皇神色嗖乎恢复如常，平静的看着桖潳灵主道，“不过，你现在已是血肉之躯，化而为人，完全背叛了幽冥界，就不怕被幽冥界诸神秋后算账吗？” “呵呵！” 桖潳灵主失笑摇头，淡淡道，“修为到了你我这等境界，还要用这等语术小道，当真是让本座看你不起啊！” “本皇只是提醒你！” 妖皇淡然道，“莫非……你还没有看出来，自己并未真正复生吗？” “哼！” 桖潳灵主面色微沉，颇为不好看的冷冷道，“这就是本座的事情了！” 说着，还斜睨了陆川一眼。 “如果……你助本皇一臂之力，我可以保证，事成之后……” “你的保证，就跟放屁一样臭不可闻！” 桖潳灵主轻蔑一笑，甚至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充分表达自己的不屑，“真以为本座看不出来吗？ 隔着亿万里，本座就已经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你这一身血肉，不过是强行掠夺而来，固然以自身修为镇压，强行炼化成一体，却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怪物的事实！” “找死！” 妖皇勃然变色，厉喝如雷，不见如何动作，已是瞬间出现在桖潳灵主面前，凌空一矛刺向桖潳灵主的同时，手中太皇鼎嗡的一声轻震，自侧面砸落。 即便是强如现在的桖潳灵主，若被这无上道兵击中，怕也是绝无幸理。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 “哼！” 陆川强提一口气，蓦然一步踏出，纵掠如电，闪转腾挪仿若瞬移，出现在妖皇身侧，二话不说挥动打神鞭砸了上去。 当！ 仿若洪钟大吕，又似惊雷横空，震鸣不绝，恐怖气芒瞬间撕裂了天穹，空间壁垒更是须臾崩塌，横扫方圆千里。 纵然只是以本体攻击，没有催动两大道器的无上威能，依旧显露出惊人的力量。 无论是妖皇，亦或是陆川，都极为克制，否则这一击之下，必然有一个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饶是如此，激发出的力量，仍旧形成了一个仿若黑洞般的恐怖旋涡，无边伟力席卷八方，将三者瞬间扫飞了出去。 “哼！” 妖皇冷冷看了一眼陆川，闪身挪移远去，“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本皇会亲自来收你的命！” “嘁，胡吹大气！” 桖潳灵主不屑一笑，随手将一物扔给陆川，“幸不辱命！” “多谢！” 陆川把玩着玲珑塔，神念与玄瞳交流，很快得知了这段时间的大体经过。 只不过，具体还是要听桖潳灵主怎么说。 “那个雷小子也确实不凡，竟然真的能挣脱妖皇的掌控，未来前途无量啊！” 桖潳灵主感慨了一句，笑道，“不过，最令我惊讶的还是你小子，虽然早就知道，你一定会走的更远，但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现在的艺业，当真是惊人啊！” 正如其所言，短短数年，陆川就从初入洞天，到如今的巅峰，只差一步，便可窥得元神之密，成就半神，与其比肩，惊才艳艳已无法形容陆川的进境了！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陆川扫了眼周围，没有多说什么，当即率先向远处纵掠而去。 桖潳灵主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须臾化光跟上，遁法诡异莫测，速度更是绝伦。 短短数息后，便有七八道气息强横，形色各异的身影降临，其中甚至不凡半神境强者，梭巡一番无果后，才不甘散去。 显而易见，如此大的动静，又岂会不被域外强者发现？ …… 数日后，人族疆域，一片支离破碎的虚无之中，两道光影闪转腾挪，竟丝毫不受影响般穿梭其中。 “好小子，你竟然早有布局，我也早就该想到的！” 桖潳灵主感慨不已的跟随陆川，穿过一道道有如门洞般的光幕，啧啧有声道，“有这等手段，日后就不怕被人围困了！” “没用！” 陆川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淡声道，“一旦皇天生灵被屠杀殆尽，空间壁垒必会受规则变化而影响，届时……这些提前布置的空间阵眼，就会失去作用。 事实上，现在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只不过是被空间阵法强行锁定于虚无之中罢了。” “这倒也是！” 桖潳灵主略作感应，便发现了些许端倪。 虽然修炼的并非是空间规则，可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不说一法通万法通，却也能通过表象看到更上层的东西。 只不过，这并不关他的事，也就不怎么上心罢了。 “不过，你想要怎么应对眼下的局面了吗？” 桖潳灵主问道。 陆川不答反问：“你不该问我，为何要骗你吗？” “你骗我了吗？” 桖潳灵主浑然不在意道，“你只是没有实言相告罢了！” “哈哈！” 陆川失笑摇头，坦然道，“即使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这一战，我们毫无胜算。” “你不是会失去信心的人！” 桖潳灵主眉头微蹙，开门见山道，“实话实话，到了现在，你还有必要瞒我？” “不，我说的是实话！” 陆川摇头道，“我们的对手，是诸天神灵，我最后即便成神，也双拳难敌四手啊！” “总会有办法的吧？” 桖潳灵主微微变色，有些不甘心问道。 “有，但那是万不得已的办法，而且……” 陆川沉默少倾，深深看了桖潳灵主一眼道，“需要你死！” “咳咳！” 桖潳灵主勃然变色，好悬没背过气去，没好气道，“我说，你能不能别来这套，现在还要试探我吗？ 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可是人族啊，虽然是半死不活，可我也没怪你啊！” “我说的是实话！” 陆川苦笑道，“你虽然已经化作人身，可只是血肉之躯，但的魂，还是出自幽冥界。 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就如当初，被混沌魔神创造出的诸天万族一样，即便拼死一搏，仍旧会受制于人。 除非……你真正死一次！” “哼！” 桖潳灵主面色颇为不好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冷硬道，“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川摇摇头，深邃眸光似看破了虚无般，幽幽道，“因为……死的人还不够多啊！”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以皇天万族的精气神，奠定元神之基吧？” 桖潳灵主神色古怪的看着陆川，目中隐现惊诧之色道，“那样的话，人族也活不下去啊！” 在他印象中，陆川是一个极为骄傲，以生而为人自豪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完全背弃人族。 “人族有老话说的好啊，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陆川目光灼灼的看着桖潳灵主，一字一顿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 桖潳灵主呢喃自语，目中光芒却越来越盛，沉声道，“好，无论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事实上，到了如今，我才越发清楚感受到，即便真正成就元神，我也无法摆脱那些老不死的控制。 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同生共死！” 陆川沉声道。 “别这么肉麻！” 桖潳灵主嫌弃的躲到一旁，爽朗大笑，透着难以言说的洒脱与看淡生死。 “哈哈！” 陆川也是感同身受，蓦然神色却是一变。 桖潳灵主亦是惊疑不定的看向前方，好似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嗡隆隆！ 但见金光漫天，映照虚空，无垠佛影重重，竟是在这片虚无之中，化作一片满是金碧辉煌殿宇的佛国。 只不过，本应是一片祥和的乐土佛国，此时却是杀机密布，金莲凋谢，众僧喋血。 “众生皆苦，回头是岸！” 在那最高的金殿之上，一尊接天连地的佛影，正掌压乾坤，座下隐现一尊龙首龟身的庞然大物，兀自挣扎不休。 “秃驴！” 但仔细看去，那哪里是什么异兽，分明是一道人影以自身力量，所现的滔天异象，生生在这片佛国之中撑开的领域。 “宰了这秃驴，我要他的神魂！” 陆川神色一寒，径直冲了上去。 . 第九百九十三章 真武神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恢弘如雷，有若洪钟大吕般的禅唱，在浩瀚无垠的虚无之中，尽显涤荡乾坤，洗濯天地之能。 即便是那足以消磨天阶强者的空间风暴，在这禅唱安抚下，竟有渐趋平复之象。 “南努贼秃！” 但那释放出玄武异象的人影，却持剑怒啸，引动亿万天雷滚滚，死死与之僵持住。 只不过，其落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若能够与之抗衡的话，也不至于落入下风，这等被动的局面。 只因为，镇压那人影的除了那佛像外，还有周围无量量比丘尼，亿万佛陀，所组成的佛国。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人族？” 那人影兀自不肯服输，死死盯着那巨大佛像，目眦欲裂，几有血泪迸溅，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佛像口吐人言，眉眼低垂，仿若菩萨低眉，神佛普度，尽显悲悯之色，不疾不徐道，“真武道兄此言差矣，是你误入歧途，以至有今日祸患。 贫僧不过是奉我佛法旨，引渡众生，入我佛门，享永生极乐，脱离苦难，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混账！” 那人影挥剑厉喝，“你这哪里是什么佛国乐土，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之门。 进去了的人，无一不是被抹去心智，成为行尸走肉，与死亡何异？ 不，必死更惨，我只恨没有早一步看清你的真面目，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哎，佛曰：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自忍他、让他、避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做理会！” 佛像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君不见，真武宫上下，已尽入我佛座下，悉听教诲，以赎罪孽？ 真武道兄，此时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恨恨恨！” 那人影泣血怒喝，挥剑急斩，哪怕迎面而来的曾是座下弟子，徒子徒孙，也没有丝毫留手。 顷刻间，血洒长空，尸横遍野！ “阿弥陀佛！” 佛像双目渐渐圆睁，有如金刚怒目，悲声道，“真武道兄执念太深，以至心魔入神，贫僧唯有施以金刚手段，斩妖除魔了！” 嗡！ 话音未落，万千金光映照虚空，赫然只见刀枪剑戟，钵盂降魔杵，等等浩荡无双的佛门宝器，自佛像身后的金轮宝光中映射而出，自四面八方绞杀向那道人影。 此人本就被佛国镇压，还有佛像这等绝顶强者，哪里还挡得住这般多佛门至宝攻杀？ 顷刻间，已是完全落入下风，更是险象环生，败亡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嘿嘿！” 但就在此时，一声冷哼传来，飘忽不定，邪魅异常，更是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即便是这浩荡佛国之中，都被一股阴寒风气席卷。 “魑魅魍魉，安敢在本皇面前放肆？” 佛像勃然变色，周身金光骤然大作，仿若大日升腾，映照三千界，竟有难以计数的金色手臂延展而出。 或掐诀，或点指，或拍击，或握拳，一瞬间施展出无数佛门奇功，几如万法归一，信手拈来！ “嘿，好一个秃驴，竟然自称为皇，本座倒要看看，你修的什么佛法！” 那怪笑再起，伴随着令人心寒的诡异血光，竟是瞬间侵染了佛像大半身躯，好似历经千载时间洗礼，风化的锈迹斑驳。 “邪魔外道！” 佛像怒目圆睁，虽然被邪诡之气侵体，却是虽惊不乱，无量量指掌拳影铺天盖地，有如洪流般席卷而出。 “哼，血海无量！” 但听一声冷喝，漫天血光铺散而出，遮天蔽日，与那无尽拳影交融纠缠，竟是诡异的无声无息，好似完全抵消了一般。 “血道神通！” 佛像神色微沉，低喝道，“真武道兄，你竟然堕落到，与邪魔外道为伍了吗？” “哈哈哈，好一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本座今天总算见识了！” 血海之中，狂笑不绝，声若雷霆，炸裂虚空，隐见一道血金色身影傲立苍穹，一身恐怖威势，竟然丝毫不弱。 “找到你了！” 佛像眸光一寒，背后金轮宝光蓦然升腾而起，有如大日当空，旋而西坠，轰然破开了天地，兜头砸落。 “哇呀呀，贼秃恼羞成怒了！” 那血金色身影神色微变，怪叫一声，猛的一头扎进血海之中。 轰隆隆！ 大日金轮西坠，还未降临，已是带起滚滚风雷之声，更是激荡的血海浪涛翻涌，凭空蒸发了近半。 轰！ 但也就在此时，一道拳影从天而降，更有崇山峻岭显化，寸寸崩折，几有倾天之威，瞬间到了那佛像头顶。 “什么？” 佛像瞳孔一缩，来不及细想，对方是如何无声无息突破自己的护身佛国，猛的一扬手臂，万千掌影冲霄而起。 吼！ 几在同时，那被镇压的玄武异象，陡然仰天怒啸，而那人影更是持剑冲宵，斩裂苍穹。 “大胆！” 佛像惊怒交加，却只能调动佛国所有力量抵抗的同时，独面那兜头砸落的拳峰。 轰咔！ 电光火石间，万千掌影寸寸崩折，崇山峻岭倒悬湮灭，浩瀚无垠的光影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顷刻席卷虚无万里。 只不过，却无法阻挡，那一往无前的瘦削身影，一拳砸中了佛像头顶。 咚！ 有如洪钟大吕般的浩瀚铮鸣，又似晨钟暮鼓般的沉闷哀鸣，那佛像头顶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更以此为中心，呈现出道道蛛网般，以肉眼可见向外蔓延的裂缝！ 咔咔咔！ 几在顷刻之间，裂缝布满全身，寸寸崩折，化作无量量耀目金光，四散而开。 “哈哈，哪里逃？” 就在此时，一声狂笑震天，血光如海，席卷诸天，瞬间裹住了一团金色光影，不断向内收缩，将之死死困住。 “真武道兄，你当真执迷不悟，欲要与邪魔外道坑壑一气吗？” 金光之中，传来略显惶急的声音，却透着几分垂死挣扎的意味，“你我只是道统相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哼！” 那人影陡然一剑斩破佛国，厉声道，“南努贼秃，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作何打算吗？ 裹挟亿万生灵，抹去灵智，做那域外神佛的信众？ 哈哈哈，若你真的一心为皇天生灵考虑，即便是要我的命又如何？ 可惜，可惜啊……” 这位没有再多说，可话中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阿弥陀佛，贫僧不忍见皇天生灵遭劫，才出此下策，何错之有？” 金光挣扎不休，兀自辩解道。 “嘿，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陆川淡声道，“佛皇即为大德高僧，便请走这一遭吧！” “原来是陆施主！” 那金光陡然一滞，又被消磨几分，语气却异常诚恳道，“贫僧自问，从未与陆施主结怨，何以要置贫僧于死地？” “你生而为人，却为一己之私，背弃人族，人人得而诛之，这是其一。” 陆川淡漠道，“其二，陆某需要你的神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金光一敛，化作一名身着金色袈裟，面如冠玉，俊美不凡，与大明王佛主有几分相似，男女难辨的妙僧，正是大佛寺之主——佛皇。 “两位道友有自己的路要走，贫僧无法置喙，但贫僧要走的路，两位何以至此啊？” “南努！” 那持剑之人上前，方正威严的国字脸上，满是惊怒之色，厉喝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必要吗？” 但佛皇却不看他，而是一直看着陆川，好似想要一个答案。 “人族的路，掌握在人族自己手里！” 陆川左手平神，掌心内炼狱塔滴溜溜盘旋而起，淡淡道，“即便是灭族，那也是人族自己的事情。” “哎！” 佛皇低眉垂暮，口宣佛号，尽显悲悯之色。 哗啦！ 血金色锁链轻震，将其周身要害尽数刺穿，好似凭空没入了血肉之中，令其无法挣脱。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桖潳灵主现身，冷冷道，“这秃驴可是很不老实，还想来个金蝉脱壳，可惜……只要你是血肉之躯，就休想摆脱本座的血神锁！” 佛皇闻言，一语不发。 嗡！ 炼狱塔当空罩落，将佛皇纳入其中，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便被直接镇压。 虽然以灵宝镇压半神强者，有些力有不逮，可佛皇到底已经深受重创，身上还有桖潳灵主的神通封禁，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此番……多谢陆小友和这位道兄了！” 那中年人收剑归鞘，拱手深施一礼，面上却难掩悲色。 修为到了他这等境地，已然是超然物外，鲜少有什么能够触动心神，可万载老友的背后插刀，自身道统的差点灭绝，还有大劫之下，对于未来的迷茫，怎么也不可能无视。 “同为人族，守望相助，本就是应有之义！” 陆川微微欠身还礼，话锋一转，正色道，“不过，此番巧遇，可谓天意使然，陆某厚颜，想借《真武玄功》一观！” 原来，此人赫然是人族正道，三大顶级势力之一的真武宫之主，当代真武神君！ “呵！” 真武神君失笑摇头，面对这等无理要求，竟是丝毫不以为杵，坦然将一枚灵珏交给陆川，“希望你……能找到不同的路！” 说罢，不等陆川说什么，肩头虚晃，已是杳然无踪。 第九百九十四章 遁去的一 “这老小子不会是怕了吧？” 桖潳灵主不怀好意的看着真武神君离开的方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略显尖锐的森白牙齿。 虽然已成就人身，可到底是曾经的亡灵强者，不止一次冲击元神的恐怖存在，心中意志自然不会轻易更改。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漫长，且需要潜移默化的过程。 更遑论，如今的皇天大陆生灵，包括人族在内，都算不得真正的生灵，这个过程又平添了三分变数。 “不！” 陆川微微摇头，将《真武玄功》收入纳戒，淡淡道，“这位已经看透了生死，心境更上一层楼，如今在半步元神的道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不是吧，这你都看的出来？” 桖潳灵主夸张一笑，原本冷酷老大哥的范儿，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陆川目光平静，异常肃然的看着桖潳灵主道，“如果你不能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你就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是吗？” 桖潳灵主一愣，沉默少倾，口中呢喃自语，摇头晃脑道，“我都答应你，要死一次了，还要怎么办？” “凉拌！” 陆川失笑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旋即展开身形，向远处的虚无而去。 “哼哼！” 桖潳灵主眼馋的看了眼，遍地狼藉，在虚无中不断崩解的佛国，一咬牙，挥出一团血光，将之纳入以自身力量开辟的小空间之中。 如今，他已经化身为人，即便血道规则未变，可在陆川面前，总不能直接将这亿万生灵全部炼化。 “喂喂，这些家伙怎么办？” “你看着办！” 陆川唇角微翘，似有笑意，却嗖乎敛去。 两人速度本就出奇的快，更有提前布置好的空间阵眼接应，穿过一道道空间门，哪怕虚无空间已经被外来者的力量搅乱，仍旧很快进入了人族疆域腹地。 “到了！” 陆川闪身进入一个空间阵眼之中，再出来时，已然是在一座巍峨山峰之巅。 入眼处，云蔼翻涌，天光晦暗难明，处处可见风雨雷电交加，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狼藉遍地。 但这座山峰，却被无形光幕笼罩，得以幸免。 此间，还有几排新建的殿宇，其中更有一座气象恢弘，颇为森严的大殿。 “师父！” 伴随着脆生生的呼喊，一道娇小倩影，飞奔入陆川怀中，正是许久未见的小仙儿。 “嗯，不错！” 陆川轻抚怀中小人儿的秀发，略作安抚，便大步进入殿中。 “参见尊主！” 两排侍立一旁，身着统一服饰的武者，齐刷刷半跪于地，恭声拜见。 “免礼！” 陆川微微颔首，径直进入大殿之中，心念一转，便了解了诸多人心中所想。 以他的修为境界，尤其是心境日渐增强，虽然不至于轻而易举窥探天阶强者，可至少灵寂大修士，已然很难在他面前保有什么秘密。 但有些事情，例如隐藏极深的心思，亦或执念，就有些模糊不清，除非陆川全力以赴。 只不过，陆川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就是了！ “仙儿！” 陆川轻唤一声，随手一挥，放出了杨秀娥，叮嘱道，“有几件事情，你们立刻去办！” “哦！” 小仙儿嘟嘴杨秀娥一眼，似乎觉得有些面熟，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甜甜一笑，“姐姐跟我来！” 说罢，便接过陆川递来的玉珏，拉着杨秀娥的手立刻。 “你就这么放心？” 桖潳灵主略显忌惮的看了杨秀娥背影一眼，“她可很不简单啊！” “能让大明王佛主惦记的明妃，当然不简单！” 陆川淡淡道，“天鬼之身，至阴之体，本就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存在，若是能阴阳相合，以大明王佛主的实力，怕是真能窥得元神之密，成就半神之境。” “呵，现在就算成了半神，也没多大作用了！” 桖潳灵主微微摇头，失神的看了眼穹顶，似乎看破了什么一般。 “是啊，大劫之下，众生如蝼蚁！” 陆川神色微黯，想到一路所见，沉声道，“所以，只有另辟蹊径了！” “话说，你要那老和尚的神魂做什么？” 桖潳灵主话锋一转道，“可别和我说，你也想什么阴阳合一之道！” “我所修《白骨观》，乃是佛门大神通《不净菩萨观》，此法严格来说，乃是直指元神境的无上神功！” 陆川面色肃然道，“不过，我从未想过入佛门，而是另辟蹊径，逆转此法，天人化生，血肉轮转，才有了如今的艺业。 只不过，我在这方面的底蕴，仍旧是太过浅薄，需要借鉴一番。” “呵！” 桖潳灵主嗤笑道，“到了现在，你还想瞒我？” “你都看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川摇摇头，坦然道，“佛门讲究因果循环，业报往生，这老和尚走岔了路，但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 你也知道，我身负因果规则，只是得来的过程中，出了不小的偏差。” “是冥帝干的？” 桖潳灵主面色微沉。 这等关系到根本力量的事情，即便再小，也事关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错！” 陆川沉声道，“因果规则乃是三千大道之中，最为神秘的力量之一，也就是时间与空间能够与之比肩！ 我在五行蕴神泉之中，修为突破之时，神魂回溯往昔，看到了些许不同的画面。 虽然对方做的手脚很隐秘，但还是被我窥破了一丝端倪。” “以你现在的修为境界，应该不难解决吧？” 桖潳灵主讶然不已，旋即恍然道，“莫非……” “正如你所想，他利用了我的执念！” 陆川坦然解释道，“当年，我自下界复生，一心想要便览天下，只想活的自由自在，可却从未有一丝得闲。 这其中，就有冥帝的手笔，直到后来种种，都与此人有关。 不得不说，其布局之深，筹谋之远，世所罕见，甚至在无形之中，影响了我的意志。” “若你现在想做出改变，怕是会令规则崩溃啊！” 桖潳灵主神色凝重道。 “还不至于！” 陆川微微摇头道，“冥帝太过谨慎，也正因此，他只能隐于幕后，从旁施加影响。 如此一来，至多就是令我产生一种心理上的怀疑，甚至……他还想误导我，让我以为，自己是帝邢的转世之身。” “这……” 桖潳灵主勃然变色，目中血光大作，仔细审视陆川上下，神色间多了几分慎重。 “放心，我就是我，虽然我两世为人，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人的转世，更不可能与帝邢有丝毫关联！” 陆川淡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如果说，真要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就只有一个！” “什么？” 桖潳灵主下意识问道。 “帝御天！” 陆川神色转冷，“人族四大圣尊之一，也是最为神秘的一个，虽然我与此人从未见面，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就是帝邢的转世之身！” “真有转世之说？” 桖潳灵主倍觉不可思议道，“如今天道不彰，轮回已乱，怎么可能……” “连我都能两世为人，转世轮回又算什么？” 陆川轻蔑一笑，淡淡道，“甚至于，我还怀疑，冥帝找到了，完美转嫁因果规则的法门！” “那个下界，难道是……是此人的洞天？” 桖潳灵主眸中寒芒一闪，寒声道，“我这便去将其打碎，我倒要看看，洞天碎了，此人还能不能活！” “没用！花开两朵，即便在同一个位置，也不是同一朵了！” 陆川摇摇头，冷冷道，“当年，我之所以能够在那里复苏，就是以此人的执念为引，皇天亿万生灵，在元会之劫中，多次毁灭复苏，所诞生的一丝执念为辅。 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正是那遁去的其一，是皇天大陆自救的那一线生机。 可以不是我，也会有另一个我出现，甚至在过往的元会大劫之中，我已经来过多次了！” “不！” 桖潳灵主却是一摆手，肃然正色道，“既然是遁去的其一，那就是唯一，如果有人跟你说，你可能来过这里多次，那他一定是想误导你！” “这……” 陆川神色一怔，旋即平静道，“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若非你点醒了我，怕是……这一次，真的要危险了！” “那你想怎么做？” 桖潳灵主沉声道。 “不管怎么说，帝邢的执念，都是我来到此间的因，虽然不是全部，却也有不小的干系！” 陆川面色渐渐转冷，坚定不移道，“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把苦修的力量转嫁于他，哪怕对方自以为能够救世。” “好，正该如此！” 桖潳灵主傲然道，“即便我们失败了，也不过一死尔，让别人代替，算怎么回事？” “所以，我需要你为我护法！” 陆川肃然道，“我要炼化佛皇的神魂，窥探佛法因果之密，就是要斩断当年在下界之时，我于寂灭之中，被对方故意引导，窥探到了天道契机的因果。 虽然不知道会否成功，但一定会引起对方警觉，届时……” “放心！” 桖潳灵主拍拍胸口，傲然道，“连妖皇都斗过了，还怕一个冥帝不成？” “不！” 陆川摇摇头，肃然道，“我担心的是，届时……妖皇会和冥帝联手！” 第九百九十五章 佛门六通 “《大日如来真经》、《通华宝莲经》……” 金光浩渺，无垠识海中，陆川盘膝端坐，眸光古井无波的看着，一片片闪现而过的光影，这些无一不是属于南努佛皇记忆中的高深佛门功法。 即便陆川早有准备，可在看到这浩瀚如烟的功法海洋之时，还是咂舌不已。 这位佛皇，不愧是大佛寺之主，当世佛门第一人，近乎掌握了佛门所有的功法。 若非先与真武神君鏖战一场，又被桖潳灵主偷袭在先，之后被陆川重创，三者联手，怕是还真难将之留下。 可惜，数万载苦修，一朝付诸东流，尽数成了陆川的资粮。 即便强如现在的陆川，想要通读这么多佛门神功，也是力有不逮，好在并非是要全学，而是以自身所学的《不净菩萨观》为引，找到佛门最根本其余四大传承。 虽然佛皇已是半神境强者，可诸多禁制加身，依旧被陆川镇压，强行搜魂，很快便找到了另外四部经书。 分别是，慈悲观、因缘观、念佛观、数息观。 而其中陆川最为看重者，便是主旨因缘而生，前因后果，空无自性，历历分明，以停愚痴的因缘观！ 只不过，陆川没有直接参悟这一直指因果大道的无上佛法，而是先以不净观为引，一点点参悟推演另外三观本经。 待得有所领悟之后，才开始着手，真正参悟姻缘本经。 “佛法高深，浩渺如烟，若非我修持《不净菩萨观》，由生向死，天人化生，逆修白骨，怕是几千年，都未必能有所得！” 陆川神色平静的掠过几部金色经书，心念一动，默默翻开了最后的因缘本经。 一瞬间，其心神便被经书中的内容所吸引，虽然经文晦涩难懂，玄妙异常，可却难不倒陆川。 除了本身修持《不净菩萨观》已经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境地之外，本身这些年，修炼因果规则之道，同样进境不凡。 此时再看这因缘本经，当真是事半功倍，甚至堪称水到渠成一般，许多以往不解的地方，在触类旁通之下，几乎顷刻便有所领悟。 “原来如此……” 陆川心神渐渐沉浸其中，似乎没有发现，自身神魂，乃至识海之中，不知何时，竟是被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毫光。 遥遥望去，仿若一片金色花海，熠熠生辉，美轮美奂，令人目眩神迷。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何苦来哉？” 不知何时，一道金色身影，出现在陆川面前，赫然正是那连神魂都被镇压的佛皇南努。 此时，只见此僧面露悲悯，一副普度众生，宝相庄俨之色，探手抚向陆川头顶，好似在给刚刚出家的小沙弥受戒。 “苦海无边回头是……” 但旋即，他的手掌，便停顿在半空，目中隐现惊色，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只因，原本毫无所觉的陆川，突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可能！” 南努佛皇失声低喝，手掌一顿的刹那，已是按落下去。 可就是这短短的咫尺之距，却有如天渊之别，怎么也无法触及陆川的头顶，仿佛相互间隔着无数重时空。 “变化如意，随心所欲！” 南努佛皇勃然变色，满目难以置信之色，“你怎么可能修成我佛门至高神通——神境智通？” “佛皇能修得漏尽通，陆某自然能修得神境通！” 陆川淡然一笑。 “你这佛敌，竟然敢窃据我佛神通！” 南努佛皇再也难以维持平静，面容近乎扭曲般嘶吼一声，双手一扬，金色佛珠如大日腾空，笼罩向陆川神魂，“本皇今日便要斩妖除魔！” “你连自己是人是魔都分不清，还想斩妖除魔？” 陆川微微摇头，就这么不闪不避的坐在那里，任由佛珠加身，却无法伤及分毫，当真是匪夷所思，神秘莫测。 “哼！” 南努佛皇面色微沉，旋即恢复平静，竟是同样坐于陆川对面，淡声道，“阿弥陀佛，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本皇倒要看看，陆施主有何本事。” “呵！” 陆川哂然一笑，淡淡道，“佛门漏尽通，确实高深莫测，可断一切杂念，乃至因果业力，万发不加身，可你到底不是佛！” “本皇以漏尽通为根本，成就如今位业，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神佛之境！” 南努佛皇面无表情道，“凭你……能奈我何？” “只差一步也是差，只要你没有成就神佛，你的漏尽通就有破绽！” 陆川毫不示弱道，“毕竟，想要成就神佛，就要六通加身，圆满如一。” “本皇当真是小看了陆施主，不意……对我佛门功法，竟有如此高深的见地！” 南努佛皇眸光微闪，冷冷道，“只不过，陆施主修得因果之道，当知你现在，已是大难临头，岂不知……生死就在眼前！”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陆川淡然道，“阁下还是考虑下，若你放开神魂，陆某还可以放你真灵遁去，可有一线生机。 若是执迷不悟，就休怪陆某辣手无情，将你生生炼化了！” “哈哈！” 南努佛皇怒极反笑，寒声道，“陆施主实力虽然不凡，更是以绝顶洞天的修为，便修成了神境智通，但你到底没有触及元神奥秘，能奈我何？” “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川淡漠摇头，眸中锋芒吞吐，隐现一抹神光耀世，骤然压灭了识海中的漫天金光，竟是凭空而现一抹刀光，自南努佛皇头顶一转。 “你这是在……” 南努佛皇面露轻蔑之色，旋即神色陡然一僵，脖颈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抹整齐划一的刀痕，大好头颅竟是骨碌滚落。 只不过，没有丝毫血渍迸溅，整个身躯也随之缥缈化烟，下一刻却是重新凝聚成南努佛皇之象，可脸上却多了一抹惊疑不定，乃至骇然之色。 “这是什么刀法，竟然能伤到本皇神魂？” “万劫刀气！” 陆川淡然一笑，坦然道，“这是陆某观上古神魔之战中，斩龙刀毁天灭地所悟，有破灭过去未来，斩断因果之能！” “笑话！” 佛皇勃然变色，厉声道，“斩断因果，破灭过去未来，乃是神佛之能，你一介区区洞天，如何……” “我现在当然做不到，但杀你却足够了！” 陆川平静道，“而且……待我尽悟佛门六通，这些不过一念之间！” “哈哈哈！” 佛皇怒极反笑，“笑话，即便是神佛，也无法完全执掌六通之能，你竟然妄想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尽悟六通？当真是不知所谓！” “那你怕什么？” 陆川平静看着神色渐渐僵硬的佛皇，一字一顿道，“还是说，你刚刚看到了？” “你……” 佛皇眸中隐现疯狂之色，嘶吼道，“我不信，我才是……” “你什么也不是！” 陆川神色一冷，寒芒如电，刀光再现，已是将佛皇连续斩杀无数次。 每一次寂灭，佛皇恢复之后，气息明显减弱三分，短短片刻后，身形竟是飘忽不定，介乎虚实之间，似乎随时都难以维持身形。 “放过我，我愿意交出漏尽通修炼法门！” 佛皇面露惊惧之色，终于坚持不住求饶，甚至为安陆川之心，率先将一点灵光献出。 “到了现在，你还想拖延时间？” 陆川微微摇头，斜睨了眼识海之巅，似乎透过了重重空间，看到了外界。 正如其所料，冥帝和妖皇真的来了！ 值此大劫倾世之刻，皇天大陆最强的两尊半神，没有丝毫管顾无数生灵被屠戮，直接找上门来，却被桖潳灵主拼死拦住。 可惜的是，桖潳灵主虽强，对上一个都有些勉强，更遑论是两个了。 但即便完全落入下风，依旧死死守住山巅所在，张开了一片遮天蔽日的血雾，以被动防守，抵挡两大半神强者的袭杀。 “安心的去吧！” 陆川心念一动，万劫刀气已是喷薄而出，瞬间将佛皇笼罩，将之斩成了无数金光，旋即探手一抓，将一点金光摄入掌心。 “你……你不会成功的，没有……没有人能够抗衡神佛……” “呵，我不需要和祂们抗衡，我只要……” 陆川冷冷一晒，面露不屑之色，以神念将一段话传入金光之中。 “你竟然……啊！” 金光剧颤，轰然炸裂，竟是不知被陆川直接斩杀，还是承受不住，而自我崩解。 “抗衡诸天神灵？脑袋秀逗了才会干这种蠢事！” 陆川不屑一笑，神念吞吐，瞬间将所有金光吞噬一空，映照的神魂登时金灿灿一片，脑后甚至升腾起一片金色光轮。 “既然，祂们不让我活，那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冷笑声中，陆川的神念将金光中的杂质尽皆碾碎祛除，瞬间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南努佛皇以漏尽通之能，将自身一切斩断的同时，也将最玄妙深奥的佛法隐藏，如今才算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陆川面前。 同样包括，其视若元神根本的漏尽通修炼法门。 这也正是陆川所图谋的秘术之一，自身有《不净观》加持，修炼漏尽通，自然毫无滞碍，甚至比南努佛皇更得心应手。 只因为，陆川所见所想，比南努佛皇数万载枯禅，实在是高出不知凡几！ 第九百九十六章 第一个成神 轰隆隆！ 学海无边，巨浪滔天，电闪雷鸣之中，无数散发阴冷气息的身影，集结成阵，气机勾连，封天镇地，不断压缩血海的范围。 此外，还有一点遮天蔽日，蜿蜒如龙的庞大虚影，遨游于血海之中，每一次翻滚，都掀起万丈巨浪。 但可怕的是，每一次浪头翻涌，都有一部分血气蒸发，似乎难以承载着庞然大物！ 想想也是，放眼皇天，又有几人能够抗衡妖皇和冥帝联手呢？ “道友一身修为不易，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舍上性命呢？” 一道身穿黑色衮金长袍的瘦削身影，仿若君王临凡，站在一处血浪之巅，面无表情的俯瞰血海，“本座可以保证，只要你现在收手，无论未来如何，都有你一个位置！” “真是笑话！” 血浪翻涌间，一道血色身影凭空而现，冷冷看着对方道，“若是在以前，本座还觉得你是个人物，可惜……啧啧，也不过如此啊！” “冥顽不灵！” 瘦削身影微微摇头，丝毫不以为杵，淡漠看着血色人影道，“你也不用再拖延时间了，此间已被乾坤寰宇阵封禁，即便是半神境强者全力以赴，也不会有半点气机泄露。 所以，那些域外之人，永远不会找到这里！” “哼，那又如何？” 血色人影冷冷道，“本座拖的越久，皇天大陆就会被打的支离破碎，即便你们有再大的图谋，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真是笑话，死到临头，还尤自不知？” 就在此时，一道青金色魁伟身影降临，傲然道，“枉你如今窥得元神之密，原来也不过是被人蒙蔽的蠢货罢了！” “呵！” 血色人影冷冷一晒，不屑道，“妖皇啊妖皇，你觉得这点浅薄的激将法，对本座有用吗？” 原来，那青金色魁伟身影正是皇天第一强者——妖皇。 而那黑衣衮金长袍者，赫然是冥帝，至于这血色人影，自然是为陆川护法的桖潳灵主了。 只不过，莫看三人在此交流，实际上都未停手，而且前所未有的激烈。 修为到了祂们这等境地，分心两用不过等闲，随便一个念头，在这里吹水，自然算不得什么。 “道友觉得是激将法便是激将法吧，但有一件事，好叫你知道！” 妖皇随意摆手，淡淡道，“以你的修为境界，应该能够感应的出来，陆川并非此间生灵。” “那又如何？” 桖潳灵主无所谓道。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妖皇冷笑道，“面对诸天神灵，他没有半点胜算，哪怕是成就元神，最后也不过是身死道消而已。” “嘿，那你们呢？” 桖潳灵主不屑道，“你妖皇确实有成神之姿，甚至皇天壁垒若散去，可以立地成神。 但面对诸天神灵，同样必死无疑，哪怕这位冥帝也一样。” “诚如你所言，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 冥帝上前一步，诚恳道，“但你要知道，我们若能更进一步，至少可以保得皇天生灵不绝，甚至能够摆脱作为祭品的命运，再也不必受那元会大劫轮回之苦？” “嘿嘿嘿！” 桖潳灵主失笑摇头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拿出这套冠冕堂皇的理由，果然跟那小子说的一样，你们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啊！” “道友何尝不是被骗了？” 冥帝意味深长道，“你我也算旧识，难道还不清楚，无论我们作何选择，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语气如常，何不拼尽全力，博一个出路？” “本皇若没有猜错，那小子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你，有关他的计划！” 妖皇轻蔑道，“你要知道，打神鞭在手，他便是众矢之的，即便最后成神，也会被诸天神灵针对。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此间生灵，甚至不是来自诸天万界，你觉得……诸天神灵能够容得下他？” “那你呢？” 桖潳灵主讥诮道，“你觉得自己得了打神鞭，就能抗衡诸天神灵？还是说，要以此宝，换取一个苟且偷生？” “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冥帝接过话头，淡漠道，“关键在于，这个权利，是否能争取到。 身为幽冥界的强者，更是执掌血道规则，应该很清楚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道理。” “是啊！” 桖潳灵主叹了口气，似有几分寂寥，身形都有些飘忽淡化，唏嘘道，“所以，那小子跟我说，这是个不讲道理的世界，他偏偏就要跟这世界讲讲道理！” “嗯？” 冥帝和妖皇互视一眼，隐隐有些不对劲，可现在已经明明占据了上风，眼见就要将桖潳灵主逼进死角了。 “你们问我，为何要拼上命帮他？” 桖潳灵主缓缓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甚至隐现悲哀之色道，“因为啊，我是想跟人讲道理，偏偏没能耐跟人讲道理啊！” 轰隆！ 话音未落，血浪翻天，竟是瞬间挥发了大半，交织成了无数血色雷电，密密匝匝，将此间尽数笼罩。 那无边尸海大阵，瞬间崩溃近半，那庞大龙影，更是就死死锁住，难以存进分毫。 “徒劳挣扎！” “冥顽不灵！” 冥帝和妖皇淡漠摇头。 虽然，桖潳灵主的手段极为强大，甚至堪称可怕，能够在顷刻间，将两人反制，可也不过是临死反扑罢了。 仅仅维持了刹那，那血色雷霆已是尽皆消磨，只剩下一团千丈大小，淡漠到极点，似乎随时都会散去的血雾。 “哎！” 血雾中，一道身影缓步而出，透着难以言说的苍白，正是桖潳灵主的本体，正面露无奈的看着两人，又似眷恋般看了眼周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重温血肉之躯是什么滋味，竟然就要死在这里！” “相识一场，本座送你一程！” 冥帝却懒得废话，凌空一指点出，正是其绝学——灭神指！ 吼！ 几在同时，那万丈龙影仰天长啸，血盆大口开阖，一口烈焰龙息喷吐而出，瞬间便将桖潳灵主覆盖。 “嗯？” 但两者同时眉头大皱，目中寒芒闪烁，毫无斩杀强敌的欣喜，反而多了几分警惕。 “你现在可不能死，至少……还没到死的时候！” 也就在此时，一道瘦削身影缓步而出，赫然正是陆川，带着桖潳灵主自不远处现身。 “这是……佛门神通？” 冥帝惊疑不定的看了陆川一眼。 “冥帝好见识！” 陆川淡笑道，“正是佛门六通之一的神境智通！” “哼！” 妖皇冷声道，“看样子，南努那老和尚，栽在了你手里，只不过……即便你得了佛门神通，却没有窥得元神之密，也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 “那可不一定！” 陆川摇摇头，淡声道，“两位觉得，现在还要斗下去的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妖皇神色一冷，太皇鼎蓦然盘旋周身，身化神龙俯冲而下，裹挟起滔天飓风，几有灭世之威。 “不好！” 但就在此时，冥帝神色骤然一变，冷冷看了陆川一眼，竟是直接抽身而退。 同时，那漫天尸海，也是瞬间消散一空。 “混账！” 妖皇没想到冥帝会来这一手，当即就气的怒骂一声。 虽然，冥帝没有临阵反水，可现在抽身而退，让他独面陆川，就太过不地道了。 可惜的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冥帝为何在这节骨眼上退走了。 “呵！” 陆川目露讥讽，不无嘲弄道，“告诉帝绯月，陆某会跟她做个了断！” “哼！” 冥帝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乾坤寰宇阵，眨眼消失无踪。 好在，他没有直接收走大阵，否则的话，顷刻就会将妖皇和陆川都暴露在此间天地中。 “成功了？” 桖潳灵主却是目露精光。 “嗯！” 陆川微微颔首，淡漠看向妖皇道，“现在，还有必要斗下去吗？” “当然有必要！” 妖皇目中寒芒一闪，仍旧冲向陆川。 “冥顽不灵！” 陆川似无奈摇头，又似轻描淡写般，随手挥出一道刀光。 “哼，雕虫小技！” 妖皇不闪不避，竟是直接撞了上去。 嗡！ 可惊人的是，那刀光好似被其一身雄浑妖气消融，又似是凭空消失，像是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吭！” 但就在此时，妖皇却是闷哼一声，势若奔雷般的身形陡然一滞，满面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刚刚中刀的所在。 那里，赫然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不可能！” 妖皇厉声怒喝，“本皇明明挡住了，你怎么可能伤及本皇？” “没有什么不可能！” 陆川淡淡道，“以我现在的实力，确实很难伤到你现在，但过去的你，却未必了！” “你……你竟然……” 妖皇瞳孔一缩，面露骇然之色，不由深深看了陆川一眼，竟是转身便走，瞬间冲出了乾坤寰宇大阵，眨眼消失无踪。 “什么现在过去的？怎么回……你没事吧？” 桖潳灵主有些摸不着头脑，旋即神色一变，赶忙扶住了陆川。 “无妨，只是消耗太大，好在将他们吓走了！” 陆川面色一白，身躯摇晃了几下，粗喘口气道，“只不过，再给我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成功了！” “好，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桖潳灵主沉声道。 “不，现在你要尽快恢复，争取在大劫彻底爆发时……第一个成神！” 陆川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一字一顿道。 第九百九十七章 感谢你 “啊，救命！” “不要杀我，放过我吧！” “呜呜……”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大劫之下，原本还算平静的人族疆域，此时已是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有如牛羊般被驱赶，然后屠杀一空的百姓。 但动手的人，赫然是一样的人族，只是看不出丝毫怜悯，动辄随意打杀，目中只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无情。 偶尔有所反抗，却也难敌这些域外而来的人族强者，很快就会被镇压。 甚至于，会被当众虐杀，以儆效尤，杀鸡骇猴！ 有鉴于此，大部分人渐渐失去了心气，彷如行尸走肉般，任由他人驱赶。 有的人为了活着，甘为走狗，极尽献媚之能事，甚至比那些域外强者做的更为恶劣，堪称恶毒。 所为，不过是能够多活一段时间，哪怕他们明知道最后依旧会死。 “真是可怜的人呢！” 虚无之中，一道悲悯呢喃传来，不见人影，却有一道道神韵非凡的金玉色光线，连通了天地间，无数生灵的身体。 若有大能者在此，仔细观察的话，必然会发现，虚无中赫然有一道，极为庞大的虚影，仿若蜘蛛一般，趴伏在一片金玉色罗网之中。 金玉丝线震颤，仿若猎物入网，卷起淡淡毫光涟漪，被那蜘蛛虚影摄入体内，旋即发出阵阵陶醉，却永远不会满足的贪婪吮吸声。 “啧啧！” 就在此时，一名风姿绰约，姿容绝美，丰腴动人的婀娜倩影，出现在麻木的人群旁，纤纤玉指轻点，一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女童眉心。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与其在世间受罪，不如……”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动她！” 在女子指尖触及女童眉心的刹那，一道淡漠浑厚的声音传来，令的那女子身形一僵。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陆公子啊！” 女子缓缓转身，轻捋额前秀发，巧笑倩兮的看着来人，腰肢一扭，就到了近前，吐气如兰道，“可想死人家了呢！” “是吗？” 陆川淡漠道，“难道不是想我死吗？” “瞧你这话说的，太伤人心了！” 女子轻抚心口，泫然欲泣，“想当初，人家可是甘冒奇险帮你，差点就得罪了幽冥诸神，你说……要怎么补偿人家？” 说着，纤纤玉指，点在陆川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圈。 “帮我？” 陆川淡然一笑，随手在身前一圈一划，不仅隔开了女子的玉手，掌心内更多了一缕淡淡的金玉色光线。 “就是这么帮我的吗？” 隐约咔嚓脆响中，金玉光线齐齐断折，其中一道正与那女童断开。 而从始至终，女童依旧在哇哇大哭，似乎没有看到两人，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好手段！” 女子瞳孔一缩，勉强笑道，“没想到，几年没见，你竟然有了如此实力！” “彼此彼此！” 陆川说着客套话，可眸光却渐渐转冷，“相遇便是有缘，我人族有句老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如……你再帮我一次如何？” 虽然询问请求，可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意。 “咯咯！” 女子掩唇轻笑，不着痕迹的拉开一步，试探问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有什么能够难住你？ 我看……还是不必了吧？” “嘿嘿，我看……很有必要啊！” 而就在此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冷笑，伴随着瘦削身影，出现在女子身后。 “桖潳！” 女子神色一僵，强笑道，“数年未见，你不仅恢复如常，如今更进一步，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阴溟蔻萝！” 桖潳灵主冷冷盯着女子，咬牙切齿道，“当然是可喜可贺，我更感谢上苍，将你送到了我面前！” 原来，此女赫然是修炼命运规则的阴溟蔻萝。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阴溟蔻萝眸中厉色一闪而逝，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我之间，虽然没有多少交情，可起码也没有仇怨吧？ 更何况，当初你们能逃得一命，也是多亏了我的帮助，怎么……现在想要翻脸不认人了？” “是啊，我真是要感谢你啊！” 桖潳灵主好似颇为认同般点点头，蓦然神色一厉，猛的扬手一掌拍落，怒喝道，“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轰！ 刹那间，血气翻涌，声浪喧天，却无丝毫泄露之象，瞬间便将阴溟蔻萝笼罩。 “哼，真当老娘怕你不成？” 阴溟蔻萝神色一冷，周身金光涌动，瞬间化作八根金色长毛，有如神龙出海，洞穿幽冥，竟是生生遏止住了血海侵袭。 其实力，赫然已臻至半步元神，与桖潳灵主如出一辙。 凭起命运规则的特殊力量，虽然不至于完胜，可至少却能保持自身不败。 若无意外，桖潳灵主也确实奈何不得现在的阴溟蔻萝。 可惜，他并非是一个人。 铮！ 几在同时，刀吟铮鸣，如风如电，瞬间席卷八方，却没有攻击阴溟蔻萝，而是斩在了周围虚空之中。 “吭……” 但阴溟蔻萝却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美眸中满是惊骇之色的看向陆川，“不可能，你……你竟然能触碰到命运之力？” “没有什么不可能！” 陆川淡然道，“当你布局，针对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的因果规则，早晚会落在你身上！” “陆川，你当真要跟我翻脸不成？当年我虽然算计你，可并无歹意，甚至帮你们脱困，你要恩将仇报吗？” 阴溟蔻萝目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厉声喝道。 “没有歹意？” 陆川淡漠摇头，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我猜不出，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让我在幽冥界之中颠沛流离，一路险死还生，差点在呢喃之谷中身死道消吗？” “你……” 阴溟蔻萝神色一变，急声道，“那是你本来的命运如此，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更何况，现在人族面临生死大劫，你若在此跟我动手，就不怕……” “行了！” 桖潳灵主手下毫不留情，杀机有如实质，森然道，“若非陆小子提醒，我还真发现不了，自己这些年，跟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控，幕后黑手竟然是你！” “不是我，明明是你自己得罪……” 阴溟蔻萝心头一寒，下意识解释，可旋即便明白过来，自己这算是不打自招了。 “哼！” 桖潳灵主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命运规则，你如今有此艺业，其中也有本座的一份功劳啊！ 今天，本座就要连本带利，全都收回来！” “蠢货！” 阴溟蔻萝神色一冷，竟是敛去了所有慌乱之色，蓦然摆手间，怀中瞬间多了一个金色琵琶，轻轻波动金色琴弦，淡淡氤氲光泽弥漫而出，竟是轻而易举，侵染了大半血海。 “似你这般奇蠢如猪的狗东西，若非本宫出手，你早就神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了。 现在，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不知好歹！” 嗡！ 话音未落，血海猛然一滞，旋即倒卷而回，竟是化作飓风浪涛，不断向中间挤压，并且将桖潳灵主的真身逼了出来。 这一刻，阴溟蔻萝所展现出的实力，当真是可惊可怖，生生压制了桖潳灵主这尊同阶强敌。 “贱人！” 桖潳灵主目眦欲裂，怒发如狂，发了疯般掀起滔天血浪，与那命运规则所化的音律抗衡，奈何好似自身所有力量，大半受到牵制一般，竟然无法发挥出所有力量。 更可怕的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竟是直接影响了他的心智，明明知道自己心神状态不对，偏偏无法找到源头，更无法做出改变。 好在，还有陆川在侧！ 铮铮！ 刀吟铮鸣，如雷似电，仿佛有一双无形大手，在波动天地脉络，无量量刀气呼啸而出，自虚无中斩落，瞬间便有不知多少金玉色光线应声而断。 “你就不了他！” 阴溟蔻萝眸光阴冷的看了陆川一眼，寒声道，“在本宫命运规则之下，即便是神灵也救不了他！ 毕竟，他可是本宫最好的作品！” “贱人！” 桖潳灵主厉声怒啸，不计代价的催动自身所有力量，可正如阴溟蔻萝所言，不仅无法做出任何改变，甚至令自身消耗过巨，如陷泥沼，越陷越深，根本无法摆脱命运规则的纠缠。 “是吗？” 陆川淡然一笑，竟是一步踏出，仿若挪移般，到了阴溟蔻萝身后，举刀便斩。 “你上当了！” 阴溟蔻萝头也不回的诡秘一笑，满头黑丝瞬间化作金玉色，竟是将陆川包裹了个正着。 “不……” 桖潳灵主大惊失色，却无力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川被裹成了一个金色蚕茧。 “蠢货！” 阴溟蔻萝面露不屑，轻蔑道，“明明已经知道，本宫曾算计你们，在命运规则之下，竟然还敢近身，当真是不知死……死活？” 可话到最后，阴溟蔻萝白皙的脖颈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整齐划一的血色光线，虽无血渍溢出，却完美的将其所有力量破开。 一道瘦削身影，持刀而立，仿若刽子手般，冷漠看着阴溟蔻萝，赫然正是本应被命运规则缠住的陆川！ “贱人就是贱人！” 原本暴怒中的桖潳灵主，瞬间收了神通来到近前，满面不屑道，“明知道结下了因果，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你不死谁死？” 第九百九十八章 人死鸟朝天 “陆川，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 金玉毫光缭绕，放过玉雕般，不过巴掌大小，活灵活现的蜘蛛口吐人言，可那一张美人脸，当真恐怖惊悚。 原来，这位命运之主，只是被斩灭肉身，神魂未灭。 “想什么美事呢？” 桖潳灵主不屑的扫了眼，面上恨意未消，寒声道，“你说你，这些年干了多少缺德事？ 据我所知，跟我落得一样下场的同道，可不在少数。 若是他们还活着，怕是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桖潳道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阴溟蔻萝楚楚可怜道，“我不过是一介灵主，如何能违背冥神的意志？” 只不过，配合蜘蛛的外貌，实在是诡异的很。 “哼！” 桖潳灵主神色冰冷，虽然知道阴溟蔻萝说的是事实，却也没有半点想要放过她的打算，毫不客气揭露道，“即便是有冥神之命，可想来，你也是乐在其中吧？ 否则的话，你焉有今日之修为艺业？” “我……” 阴溟蔻萝神色一僵，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显然是被说中了，可她求生欲实在太盛，还想挣扎一番。 “陆川，放我一马，你知道，我修持命运规则，知道世间无数隐秘，我愿奉你为主，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放你一马不是不行！” 陆川淡然道，“本来计划之中，也用不到你的命，杀你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此言当真？” 阴溟蔻萝一喜，当即道，“你放心，我愿发下天道大誓，此生以你为主！” “陆小子，你不会真打算留她一命吧？” 桖潳灵主对阴溟蔻萝怨念极深，尤其是知道自己多年突破不成，命运多舛，有其一份功劳后，当真是恨不得将其抽魂炼魄。 “你可要想清楚，她就是个黑寡妇，用咱们人族的话来说，就是最毒妇人心啊！ 那命运规则高深莫测，防不胜防，难保不会有什么手段，能够规避天道大誓。 届时……” “桖潳！” 阴溟蔻萝尖叫一声，嘶声道，“就算我对不起你，可你现在不仅活的好好地，还成就了半步元神，怎么也有我的一份苦劳吧？” “我呸！” 桖潳灵主恶狠狠道，“反正我信不过你！” “混蛋，当初就该……” 阴溟蔻萝毫不示弱，反正陆川已经答应，在她看来，陆川才是做主的那个。 “好了！” 陆川一摆手，给桖潳灵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细品，垂眸看着阴溟蔻萝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让你做什么，就这么急着发誓，要人我为主？” “左右不过是个死，至多就是跟你一起疯一把，对抗诸天神灵呗！” 阴溟蔻萝好似看开了一般道。 “呵呵，我现在明白，桖潳老哥为什么对你恨意如此之深，又是如此忌惮了！” 陆川淡笑道，“南努佛皇凭借一手漏尽通，就能假死脱身，若非他太自信，想要夺舍于我，如今怕是已经不知在哪里逍遥了。 而你？” “我是真心的！” 阴溟蔻萝挤出一抹笑容，却不知自己比哭还难看，更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诡异与恐怖。 “是啊，确实是真心的，借我之手，死于因果循环之下，斩断一切命运牵连！” 陆川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想这么多，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吗？” “你……你什么意思？” 阴溟蔻萝心头一突，干笑道，“我可以帮你很多，真的，我甚至知道……” “我知道！” 陆川淡漠摆手，“你跟幽冥诸神做交易，自然会知道一些隐秘，可这些对我没用。” “我……” “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命运规则罢了！” 陆川看着面色僵硬的阴溟蔻萝，一字一顿道，“只有你的命运规则，才能勾连诸天生灵啊！” “你……你疯了？” 阴溟蔻萝瞳孔一缩，只觉毛骨悚然，尖叫道，“即便我成就神灵，也不敢以命运规则，牵连诸天生灵，那样做会……会……” “会死！” 陆川淡淡道。 “嘿，高，实在是高！” 桖潳灵主也回过味来，挑起大拇指，阴恻恻笑道，“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就让她受命运规则反噬，死在自己的力量之下。” “不，你不能这样做！” 阴溟蔻萝一脸慌乱，好似想到了某种大恐怖，目中满是惊惧绝望之色。 “不，我能，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 陆川轻抚蜘蛛，淡淡道，“若你真心想要帮我，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事后……我自然会保你真灵不灭。 若你不愿，乃至反抗，那就休怪陆某辣手无情了。” “不，不可以，我根本扛不住命运反噬，神灵也做不到，你这是让我去死啊！” 阴溟蔻萝尖叫道。 “你已经死了！” 陆川淡漠道，“玩弄命运者，终将被命运所弃。” “不，不可能……” 阴溟蔻萝失魂落魄，好似想到了什么。 “事实上，你没有察觉到我们伏杀你，即便有因果规则抵消命运之力，可你也不该毫无所觉！” 陆川毫不犹豫补刀，揭开了那血淋淋的伤疤，“你……已经被命运抛弃了！” “哈哈哈……咯咯咯……” 阴溟蔻萝突然发疯大笑，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喂喂，别装疯卖傻啊，这可救不了你！” 桖潳灵主虽然很想阴溟蔻萝死，而且不认为她会疯，可没来由，还是有几分心有戚戚。 “她确实疯了！” 陆川沉默少倾，“这世道之下，谁又能不疯呢？” “呃……” 桖潳灵主神色一僵，挠了挠头，看着满目疮痍，遍地尸骸，还有那数以百万计，被驱赶远去，如行尸走肉般的百姓。 “淦！” 千言百语，化作了一个字，更有难以倾泻的郁结，在胸口，乃至心头萦绕不散。 “这就是你要我死一次的原因？” 突然间，桖潳灵主似有所悟般，看着陆川眼中的阴溟蔻萝，“以神灵之死所爆发的力量，辅以命运规则的牵引，你便能够借因果规则之力，找到……” “不可说！” 陆川随手将咯咯笑个不停的蜘蛛收起，幽幽道，“相较于诸天神灵，我们还是太弱了！” “大不了一死！” 桖潳灵主拍了拍陆川肩头，傲然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辈子……活的够本了！” “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人了！” 陆川笑道。 “什么叫像，老子本来就是！” 桖潳灵主骄傲的拍了拍胸口，两人互视一眼，爽朗大笑。 就这样，两人在乾坤寰宇阵中，看着那些域外强者，驱赶着人族百姓，向着远处而去。 此前，惊走冥帝，迫退妖皇，两者都没有带走乾坤寰宇阵，自然便宜了陆川。 在最后关头，妖皇还想趁机打开乾坤寰宇阵，让两人气机外泄，引来域外强者追杀，可惜却低估了陆川所掌握的神通。 非但没有给陆川造成任何麻烦，还白白搭上了这人族第一道阵！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桖潳灵主道。 “不是我怎么做，是你怎么做！” 陆川笑道，“放开了杀吧！” “好！” 桖潳灵主神色一冷，寒声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以一界生灵血肉精华为引，足以为你奠定元神之基！” 陆川取出一方灵玉，语重心长道，“凭你现在的实力，即便是被妖皇和冥帝这等强者联手堵住，也能全身而退。 所以……” “放心！” 桖潳灵主随手接过，傲然道，“凭外域这些劳什子半神，见一个，我杀一个！” “一路顺风！” “保重！” 两人互道一声珍重，便就此分别。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有什么好怕的呢？” 陆川看着桖潳灵主离开的方向，直指感知中的气息消失，这才缓缓转身，一步踏出。 再出现时，已然在数万里之外了！ 神境通，又名神足通，涉及空间之道，甚至更为精妙的力量运用。 即便陆川没有修炼空间规则，可只要能够利用，乃至天地间的空间规则之力没有消失，就足以支撑他的神通运转。 这本来是元神境的力量，半神触及元神之密，勉强也能御使，可陆川仅凭绝顶洞天的修为，却轻易掌握，甚至还掌握了漏尽通等其它神通。 至于漏尽通，便是万发不加身，甚至是升华版，更强一筹的无上神通。 可以说，如今的陆川，虽未窥得元神之密，却比寻常半神，强出不止一筹，战而杀之都不算什么。 但陆川没有这么做，甚至无视了元会大劫，即便是无数人族被屠戮，也是无动于衷。 因为他很清楚，无论做多少努力，都不过是无用功。 甚至于，越是反抗，在诸天神灵眼中，也不过是小丑罢了，至多就是提供一些乐子而已。 神灵，是陆川现在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想要战胜神灵，正面对抗，那不过找死罢了，只能另辟蹊径！ 好在，陆川已经有了计划。 哪怕为此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实在是受够了仰人鼻息，受人摆布，亡命天涯，颠沛流离的生活。 “寰宇神峰！” 陆川看着残破不堪，仅存一片殿宇，被光幕笼罩，却摇摇欲坠的山峰，目光平静无波，“希望你识相，否则……只能提前送你上路了！” . 第九百九十九章 死而无憾 轰轰轰！ 漫天华光，如怒龙出海，又似洪流涤荡乾坤，不断冲击着下方的光幕，在其上激荡起层层涟漪，哗啦啦乱响不绝于耳，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但这毕竟是乾坤宗的护宗大阵，集全宗之力死守，这有人族第一防御大阵之称的乾坤寰宇阵，面对数尊半神强者，数十天阶强者，联手围攻，依旧屹立不倒。 只不过，被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没有外援，地脉崩碎，空间壁垒紊乱，乾坤寰宇阵就如无根之萍，即便再是高深莫测，玄妙无双，依旧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乾坤宗的底蕴耗尽，便是覆灭之时，绝无幸免之理！ “嗯？” 就在此时，正高举神兵，攻击大阵的域外半神，蓦然眉头微蹙，眸光一闪的看向一侧。 “怎么？” 另外三尊同阶强者若有若觉，其中一人发问的同时，手上却不慢分毫，挥出道道洪流，将大阵光幕冲击的涟漪激荡，紊乱不堪。 “没什么，错觉！” 那域外半神强者摇摇头，便再次挥动神兵，继续攻打大阵。 其余强者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在这等包围和攻势之下，乾坤宗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而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瘦削身影，仿若处于另一个时空之中，闲庭信步，旁若无人般，一步迈入了乾坤宗之中。 “快，乾阵元石告竭，立刻补充！” “师叔祖，小环阵的师兄弟们快承受不住反震之力了！” “哼，都给我顶住……” 此时此刻，昔日盛极一时，位列人族顶级三大势力之一的乾坤宗，已是一片狼藉，来取匆匆，无不是挂着惶恐绝望之色。 有的人面色麻木，如行尸走肉，有的人面露决绝，隐现玉石俱焚之意，人生百态，莫过于此。 只不过，这些人无论修为高低，实力强弱，都没有察觉到，一个意外之客的到来。 陆川信步走在其中，也没有管顾这些乾坤宗弟子，就这样直接走入最深处，一步两步，仅仅五步，便直接穿过了层层禁制，来到了一处云气缭绕的地宫之中。 一座高达数十丈，通体楔刻有神秘繁杂到极点符文，彷如一整块白玉雕琢，浑然天成的祭坛，映入眼帘。 最顶端，一道身披天青道袍，约莫四十岁许，气度非凡的男子，端坐其上，面色平静的看着陆川，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看样子，冥帝和妖皇失败了！”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当代乾坤宗之主——乾坤圣主！ “我在这里，他们自然失败了！” 陆川淡漠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这一幕，我已经想过很多次！” 乾坤圣主目光平静道。 “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 陆川毫不客气道。 “是啊！早该想到的！” 乾坤圣主飒然一笑，“不过，能在死之前，见你一面，也不枉此生了！” “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陆川面露讥诮之色。 不是他没有礼貌，实在是对一个，之前还对自己抱有杀意的人，很难礼貌的起来。 哪怕，对方是一个将死之人。 “哈哈！” 乾坤圣主却丝毫不以为杵，爽朗笑道，“说实话，我跟冥帝斗了一辈子，输了一辈子，看到他败了，虽然赢的不是我，却倍感畅快啊！” 想想也是，任谁跟一个恒压当世的无敌强者同一个时代，自身天赋又不凡，更是身居高位，恐怕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正如乾坤圣主所言，即便不是亲手打败了冥帝，可能在临死之前，看到曾经无数次压自己一头的老对手输了，当真是死也瞑目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淡漠道，“废话少说！” “你想要什么？” 乾坤圣主平静道。 “寰宇真经！” 陆川缓步上前，仿若面对的不是一宗之主，而是可以予取予夺的蝼蚁，“还有乾坤宗历代宗主镇守的鉴龙石！” “呵！” 乾坤圣主失笑摇头，神色丝毫未变，随手一扶，便有两物落在面前，“阁下开口便要我乾坤宗两大不传至宝，可想到，要如何偿还这因果？” “保你乾坤宗传承不灭！” 陆川径直收起，转身便走。 “不够！” 乾坤圣主沉声道，“我宗……” “不要得寸进尺！” 陆川头也不回道，“当你想要两头押宝，首鼠两端时，就应该料到会有今天。”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乾坤圣主叹道，“我乾坤宗乃是人族圣贤所创，传承至今……” “这世间缺了谁，都会照样转！” 陆川淡漠道，“就如人族圣贤，他们拼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早就出的是一群怪物。” “是啊！” 乾坤圣主喟然长叹，似有所感的仰头看去，好似透过穹顶，看到了那正在不断攻击乾坤宗的数大半神强者。 这些人是真的人，又不能算是人。 祂们有着人的样子，都是一个头，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可偏偏却壕无人性，屠杀人族毫不手软，甚至比异族都要残忍。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称之为人呢？ “等等！” 眼见陆川即将离开，乾坤圣主笑道，“能否让在下见识一下？” “可！” 陆川沉默少倾，蓦然竖掌作刀，斜斜在身前一划，掌峰所及之处，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人却眨眼消失不见。 “这是……” 乾坤圣主一怔，瞳孔骤然收缩，似有所觉般，再次仰头望天。 虽然，他已经感知到，可还是想亲眼看一看。 于是乎，他看到了！ 乾坤宗外，四大半神强者，正竭尽全力，攻击阵法光幕，其中一人，蓦然神色一滞，目露不敢置信之色，下意识摸了下脖颈。 可未等动作完成，脖颈上突兀闪现一抹血光，旋即整个人僵住，浑身僵硬的转动脖颈，探手如求援一般，伸到半空。 而其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淡化开来。 “怎么回事？” “不可能！” “是谁！” 几在同时，另外三尊半神强者，好似被踩着尾巴的猫儿，瞬间炸毛，如临大敌般遁走远处，隔着万丈，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已经半透明，随时会消失的同伴。 也就是这一会的功夫，一尊半神强者，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包括身上的一切事物。 “哈哈哈，得见神技于此，死而无憾！” 乾坤圣主大笑起身，蓦然张开双臂，脚下白玉祭坛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嗡隆隆震鸣不止，仿若有无数巨兽怒啸连连。 轰隆！ 几乎在顷刻间，整个爆散开来，化作无垠流光，冲破了天地壁垒，撕碎了苍穹，淹没了还未及逃走的域外强者。 而在不远处，仿若站在异时空洪流中的陆川，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直到此间尽化虚无，才转身离开。 人族三大顶级势力之一的乾坤宗，没了！ 于他而言，没有半分触动，早死晚死，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乾坤宗的覆灭，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元会大劫之下，强如半神，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现在的陆川，哪怕是炼化了南努佛皇，又得了命运规则，如今还有了乾坤宗无上传承和至宝加身，依旧没有半点自保之力。 哪怕，他现在杀半神如蝼蚁！ 而在诸天神灵眼中，他何尝又不是蝼蚁呢？ 到了现在，以陆川的底蕴，真要窥探元神之密，实际上根本不算什么，可他仍旧不敢。 “元神！” 陆川一步踏出，于虚无中瞬移远去，无视了天地间的惨祸，无视了人族无数百姓被屠杀，无视了那异族强者嚣张狂妄的肆意杀戮。 看着那一座座有如京观，以皇天各族生灵尸骸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不断垒高，在皇天大陆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头。 天地间，弥漫着死亡之气，更有令人绝望的气息，几如实质般，萦绕在所有生灵心头。 无论是死亡前的哀嚎，还是绝境中的挣扎，亦或是不息出卖灵魂，以求苟延残喘，一切通通都不入陆川之眼。 这一刻的陆川，彷如时间过客，一如当年来的无声无息，如今漠视了天地间的一切。 但不同的是，他确实在这片天地间，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陆川不求名不求利，所求不过是逍遥自在，看遍世间山山水水，奈何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似乎都无法满足了。 是谁造成的呢？ “不愿随波逐流……有错吗？” 陆川走着走着，不禁扪心自问，心头恍然一闪而逝，自嘲一笑间，已是站在了一片氤氲霞光缭绕，隐有波光流转的空间之中。 这里好似一片世外桃源，与外界格格不入，一切的一切，无不透着祥和与朝气，令人不禁心旷神怡，想要长居于此。 在这里，甚至能够看到，那一座座山城之中，行人如织，繁华如昔，山间小路上，还有顽童在追逐着蝴蝶。 小贩走街串巷，卖力吆喝，只为养家糊口，虽然苦，虽然累，却充实平淡。 或许，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来到了这里。 心坚如铁似陆川，隐隐间，都似有一分妒忌自心中升起，可眼底深处，倒映着的累累尸骸，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你来了！” 直到，一名丰神如玉，俊美不凡的青年男子，拦住了陆川的去路，彷如老朋友般问候。 . 第一千章 凤凰女 “我来了！” 陆川缓步上前，站在青年身侧，神色平静如和老朋友会面，遥望着远处的山间村落，嬉闹的顽童，渐渐低垂的骄阳。 “真美啊！” 青年赞道。 “可惜是假的！” 陆川毫不留情道。 “是啊！” 青年不以为杵，认同般的点点头，“若是真的该多好啊！” “可惜你我看不到了！” 陆川淡淡道。 “是吗？” 青年微微侧头，仔细打量陆川，清澈的眸光中，透着几分审视，又有几分认同，还有几分复杂，“或许，你会做的比我更好！” “那是必然！” 陆川同样转身，直视着青年，淡漠道，“如果我没猜错，冥帝应该是要助你成神，回归帝家，然后执掌帝家吧？” 虽然是问话，可语气却异常笃定，更是一口叫破了青年的身份。 只因为，此人不是他人，正是人族曾经的四大圣中至尊之一的帝御天，亦或者说，当年帝邢的转世之身。 “是啊！” 帝御天笑道，“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 “我不信！” 陆川毫不客气打断，看着神色微僵的帝御天，目露冷意，“成神的机缘就在眼前，不说十拿九稳，至少几率过半，这世上没人能抵得住这诱惑！” “是啊！” 帝御天叹了口气，失落道，“就冲我这名字，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呵！” 陆川冷冷一晒。 正如帝御天所言，陆川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本能就感到厌恶。 原本，是以为这名字太过中二肤浅，却不曾想，这个人竟然会是自己这些年颠沛流离，亡命天涯的罪魁祸首之一。 但这一切，都过去了！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帝御天好奇道。 “从我复生之日起，我就怀疑了！” 陆川淡淡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气运之子，哪怕曾经遭受过苦难，却也算是咎由自取，所以也没资格怨天尤人！ 正因此，我看的很开，老天爷让我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我很珍惜。 但有些人，不想让我痛快，哪怕是我本该在几百年前就死去，可那些人依旧把握拉了回来。” “哎！” 帝御天苦恼的拍了拍脑门，涩声道，“我早该想到的，你本来就很聪明，甚至是聪明绝顶，能在数百年死寂之中打破极限，这种几率本就低的可怜。 虽然，我已经做了诸多安排，让一切看起来是那般自然，可破绽就是破绽。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圆，终究改变不了事实！” “是啊！” 陆川淡淡道，“你以那摩云大墓下的魔魂为引，诱我祭炼炼狱塔，看起来一切都是如此正常。 可以我当年不过先天极限的实力，怎么可能成功？ 所以，那昙花一现，所谓的天地意志，不过是你从中作梗罢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帝御天双手一摊，略显无奈道，“好吧，我承认了，我坦白，一切都是我做的，为了能够真正复生，在发现你的那一刻，我就做了种种布局。” “所以呢？” 陆川冷冷道，“原本的陆川，是不是你选中的躯壳？” “是啊！” 帝御天似相通了一切，毫不隐瞒道，“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你。 毕竟，当年你的复生，是如此的完美如一，竟然没有丝毫破绽。 说实话，发现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欣喜若狂，以为找到了一条真正的完美复生之路。 可惜，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你便顺水推舟，在无形中，继续按原计划，推动我前进？” 陆川目光渐渐转冷，一切的一切，随着两人交谈，已经渐渐明朗，可陆川心中的愤怒，却是越来越盛，面色也越来越平静。 “嗯！” 帝御天坦然承认，点点头道，“我本来的计划之中，就是要在那里培养出一个气运之子，然后一步步走出下界，来到皇天，最终执掌人族权柄！” “然后……他的一切，就会成全你？” 陆川冷冷道。 “不错！” 帝御天笑道，“但没想到，你的出现，让这一切全都被打乱了！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竟然开始暗中反抗，甚至还成功了！” “呵！” 陆川冷冷一晒道，“从炼器宗那个老怪物，拦住我之后，却没有动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能够确定，这一切的背后，确实有人在布局！” “原来如此！” 帝御天抚掌轻笑，恍然大悟道，“能够将一尊洞天大能惊退，事后却一点麻烦也没有，想来也只有更强的存在，才能做到这一点。 只不过，仅凭此，也不至于暴露这么多吧？ 毕竟，这个道理太浅显……”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陆川毫不掩饰憎恶到，“你们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从未将棋子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是啊，又被你说中了！” 帝御天苦笑道，“所以，龙牙山主的所作所为，也是多此一举喽？” “不只是多此一举，更是欲盖弥彰！” 陆川冷漠道，“不得不说，舍身进入幽冥界，确实让我在一定程度上，不得不赞一声够狠。 可也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 从始至终，他进入幽冥界的目的，便只有一个，那就是监视我，伺机图谋打神鞭。 可惜，流殇狱主比你们想象中更贪，竟然从一开始，就把龙牙山主囚禁了，而且打定主意谋夺这件杀伐重器！” “确实如此！只不过……” 帝御天摇头晃脑，目露好奇道，“说起来，貌似你也是个狠人啊！ 观你当年行事，虽有情有义，却也称得上无情无义，想必从始至终，那个可怜的女子都不知道，她只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 一个用来转移视线，故意露出来的破绽！” “是谁她死了？” 陆川冷笑道。 “嗯？” 帝御天眉头微蹙，讶然道，“没死吗？我看的很清楚，她……” “她只是暂时离开了！” 陆川一步上前，近乎顶着帝御天的额头，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戳在帝御天的胸口，森然中透着浓浓的不屑，“所以啊，我说，你永远不会放弃成神的机会，无论你有多么高大上的理由，无论你当初是何等的高义，都掩饰不了，你内心的肮脏龌龊。” 每点一下，帝御天的脸色便苍白一分，眼中更透着慌乱，似乎没有料到，陆川会有如此一面。 “更无法掩饰，你那骨子里的卑微与弱小！” “够了！” 就在此时，一声清冷娇叱传来，却见不知何时，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大红宫裝身影，赫然正是帝绯月。 “本宫早就说过，此人桀骜不驯，狷狂冷酷，绝非三言两语能够打动的！” 帝绯月冷冷看着陆川，语气却是冲帝御天所言，就似在无数年轻，教训自己年轻的小弟一样，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姐！” 帝御天近乎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竟是反驳都不敢。 “哼！” 帝绯月寒声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宫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否则……” “否则你能怎样？” 陆川淡笑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蠢到这份上，想来……当年也是如此，才被人坑的生不如死吧！” “你……找死！” 帝绯月豁然变色，手中寒光迸射，瞬间一柄青白神锋凭空而现，化作一方寒冰绝域，笼罩了陆川所在。 “啧啧，这就是半神之能？” 陆川却好整以暇的看了眼，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啧啧有声道，“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你什么意思？” 帝绯月黛眉微蹙，手中动作下意识一顿，冷冷道，“少在这儿故弄玄虚，今天你必死无疑！” 唰唰！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出现，一道身形瘦削伟岸，赫然正是冥帝廉锺，另一道一身大红宫装，烈焰如火，竟是与陆川有过一面之缘的凤凰女。 “小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凤凰女轻笑道。 “是啊！” 陆川微微颔首，颇为感慨道，“为了对付我，这准备的阵仗当真可以啊，两大半神，一尊混沌魔神。 可想来想去，我这身上，也就只有因果规则和打神鞭，才拿得出手啊！ 总不能，把打神鞭让出去吧？” 正如陆川所言，因果规则是冥帝和帝绯月谋求，用以给帝御天奠定成神道击的必要媒介，不可能出让。 至于打神鞭，这件杀伐重器，更不可能易手，否则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人，而且是一个明显不可能跟诸天生灵一条心的混沌魔神。 怎么看，都怎么不靠谱！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帝绯月冷冷道。 “让我猜猜看！” 陆川诡秘一笑，看着躲在后面的帝御天，微微侧头，直把对方看的心惊肉跳，这才不疾不徐道，“该不会是……” “杀了他！” 冥帝廉锺蓦然出手，出手便是杀招，一击灭神指，直取陆川眉心。 “千珏寒狱！” 帝绯月动作也不慢，寒意呼啸而起，漫天冰寒剑光，已是将陆川笼罩在内，竟是轻易将之冻结。 “小弟弟，我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凤凰女缓步上前，纤纤玉指尖上，一朵混沌神火缭绕而起，“说实话，若非他们给出的报仇实在无法拒绝，我真不想把你的因果规则炼化出来！” 第一千零一章 她怕死更怕我 呼呼！ 微风习习，凉意阵阵，混沌火焰缭绕，却不觉丝毫热意，更透着几分诡异，乃至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 冥帝和帝绯月联手，灭神指专克神魂，千珏寒狱冻结肉身，乃至连规则神通都可以冰封，可谓是火力全开，双管齐下。 两大半神强者，出其不意之下，瞬间便将陆川镇压当场。 那混沌神火，正是专门用来，将陆川体内的因果规则炼化出来，而且不损分毫！ “为了对付我，你们准备的可真够充分！” 但面对如此危局，陆川却神色平静，即便已经被冰封在寒狱之中，仍旧能开口说话，连语速都没有改变分毫。 “动手！” 帝绯月娇叱一声，一身冰寒真元不要钱一般，喷涌而出，化作铺天盖地的寒霜宝剑，不断注入封住陆川的寒冰之中。 但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陆川看似被困，实际上却并未受任何影响的现实。 尤其是，出手的不仅仅是帝绯月，还有一个人族第一强者的冥帝！ 灭神指之下，即便是同为半神强者，稍有不慎，也可能深受重创，可面对这一指，乃至第二指，接连点落的灭神冥光，却没有伤及陆川分毫。 “怎么会这样？” 冥帝神色阴沉，目中惊诧之色闪烁不定。 显然，陆川现在的状态，已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哼！” 反倒是释放出混沌神魂的凤凰女，面色陡然一变，寒声道，“此子当真可怖，竟然能在皇天大陆这等神弃之地，修成真神之躯！” “真神之躯？” 冥帝和帝绯月互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充斥的惊疑不定之色。 以两者本就是上古之前的身份，竟然没有听闻过，显然这真神之躯乃是极为了不得的秘密。 “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因为这真神之躯，即便是在混沌魔神之中，也属于隐秘！” 凤凰女似看出了两者心中所想，一边不断加大混沌神火的威能，一边神色凝重的解释道，“一般而言，混沌魔神可以使用多种规则之力，形成自身独有的混沌神通，就如本宫混沌神火，同样饱含光暗规则。 而此子，竟然身负数种神通，当真是匪夷所思！” “即便是真神之躯，也必须死！” 帝绯月寒声道。 “凰女阁下可有法子破其真神之躯？” 冥帝问道。 “当然可以！” 凤凰女傲然道，“如果是完美的真神之躯，即便是现在的我，也要暂避锋芒。 可惜，他这真神之躯，不过是徒具其型，以半魔神之体，承载数种神通，已经到了极点。 只要打破其维持平衡的节点，令其力量紊乱，破其真神之躯，轻而易举！” 闻听此言，两人微微松了口气，却也没敢掉以轻心。 若真这般容易，凤凰女也不会如此珍而重之的说出此事，直接出手破去便是。 果然，凤凰女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两人所想。 “只不过，这毕竟是真神之躯，数种神通加身，一旦强行破去，必然会有极为可怕的力量爆发！” “届时，仅凭你我三人，恐怕也会受伤！” “这种情形下，即便是我，也很难顾忌到，炼化出因果规则！” 听得此言，帝绯月神色略显难看，急声道：“这怎么行？难道就没更稳妥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只不过……” 凤凰女面露迟疑。 “阁下但说无妨！” 冥帝毫不犹豫道，“但凡我等能够做到，绝不推脱！” 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由不得他们多想，哪怕凤凰女在此时狮子大开口，令两人无比厌恶，也要捏着鼻子认了。 “两位误会了！” 凤凰女淡淡道，“为今之计，想要稳住这真神之躯的力量不爆发，只能以神魂夺舍其身，合你我三人之力，应该勉强能够做到了！” “什么？” 帝绯月勃然变色，厉声斥道，“不行，阿邢决不能失去帝家血脉……” “此举也太冒险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形神俱灭！” 冥帝亦是眉头大皱，沉声道，“还请阁下多多费心，务必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 凤凰女摇摇头，笑道，“其实，两位也不必担心，即便是以神魂夺舍真神之躯，事成之后，只要我们助他将真神之躯炼化成身外化身即可。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解除此时的危机，更可以凭空得到一大助力，两全其美！” “好，就这么办！” 帝绯月美眸一亮，似有神光映照，当即大喜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姐姐多多费力了！” “阁下放心，神魂转移之法，廉某极为擅长，断不会出岔子！” 冥帝虽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现在这般情形之下，已经没有多余选择，只能听从凤凰女的建议。 “好，那便开始吧！” 凤凰女淡然一笑，纤纤玉手一拂，混沌神火透过寒剑冰层，全数注入陆川体内，在其体表形成了一个个神秘繁杂的符文。 即便如此，陆川从始至终，依旧淡笑不语，似乎浑然没有觉察到，自己此时所面临的凶险。 “帝邢公子！” 凤凰女娇叱一声。 “不要抵抗！” 冥帝将帝邢摄到近前，也不管他是否愿意，事实上也没有他的选择余地，当即便以灭神指，牵引出了帝邢的神魂。 灭神指，可灭神，自然可渡魂！ 否则的话，也不会成为冥帝的无上绝学，令诸天无数强者闻风丧胆。 “去！” 冥帝低喝一声，一指点出，帝邢神魂在无上绝学的牵引之下，向陆川眉心激射而去。 “开！” 几在同时，帝绯月神色肃穆，玉手掐诀一引，低叱一声。 嗡！ 刹那间，寒冰炼狱洞开，竟形成了一道门户，以供帝邢，也就是帝御天的神魂通过。 近乎没有任何阻碍，其神魂便没入了陆川眉心之中。 “两位，我这就要大乱其力量平静，令其无暇他顾！” 帝绯月神色肃然道，“还请绯月妹妹封住其精气神，冥兄乱其神魂，如此三管齐下，才能给帝邢公子最大帮助。” “阁下放心！” “姐姐尽管放手施为便是！” 冥帝和帝绯月心神紧绷，不敢有半点放松，生怕在这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神火焚世！” 凤凰女神色肃穆，玉手掐诀，一点点形如火焰般的符文，自指尖迸射而出，须臾勾连交织成一片大网，与陆川体表的诡异符文交相辉映。 一瞬间，陆川神色陡然一僵，目中神光好似渐渐敛去，形如雕塑般僵立当场。 “成了！” 帝绯月面露喜色，冥帝也是长长松了口气，暗中握紧的双手，渐渐松了开来。 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呼！ 光影乍起，斑斓闪烁，倩影闪转腾挪，须臾出现在两者身侧，澎湃伟力喷薄而出，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攻破了两人身上的防御至宝，并且剥离出了几样宝物。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冥帝和帝绯月难以置信的看着凤凰女，惊怒交加，厉声质问。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原本僵立不动的陆川，缓步走到凤凰女身前，轻佻的勾起她的白皙下巴，大拇指沿着凝脂般的面颊轻轻摩挲。 “你……你们……” 两人看着娇躯明显僵硬的凤凰女，即便是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高傲如这位神凰转世，竟然会被人如此亵渎，而不敢有丝毫反抗。 “怎么会这样？” 帝绯月只觉记忆中有什么崩碎了。 “呵呵，当然是她怕我，而且……更怕死！” 陆川甚至更进一步，揽住了凤凰女堪堪一握的细柳腰肢，面上却冰冷无情，左手轻轻一挥，流光缭绕，瞬间没入了呆立不动的帝邢眉心之中。 “姐姐、廉兄快……” 帝邢眨了眨眼，猛然一跳，嘶声吼道，“你……” 可看着深受重创的冥帝和帝绯月，还有浑身僵硬的凤凰女，直到目露讥诮之色的陆川，不由浑身剧颤，颓然跪倒在地。 “快走！” 冥帝突然一动，卷荡起漫天风暴，裹挟着帝绯月和帝邢远去，身形却暴起冲向陆川，更有无数炼尸怒啸而起。 这位人族第一强者，全力以赴之下，当真是有毁天灭地之威，哪怕是比之妖皇，也不弱多少了。 可惜的是，即便他有舍身搏命之意，奈何中了混沌神火，可就由不得他了。 “聒噪！” 凤凰女娇颜清冷，一指点出。 嗡！ 刹那间，自冥帝体内弥漫出一股紊乱到极点的力量，竟是须臾波及全身，令其气息陡然一滞。 “啊……” 饶是冥帝实力强横的可怕，乃是半神中的绝顶强者，五内俱焚的酷刑之下，仍旧止不住惨叫一声，瞬间跌落半空。 但即便如此，冥帝依旧凭借无与伦比的意志硬撑，那是无数年轮回之苦，所铸就的无上意志，哪怕身躯毁灭，也无法令其改变心志。 可惜的是，也仅止于此了！ “够了！” 帝绯月飞扑而回，拉住了冥帝的手臂，冷冷看着陆川道，“我们输了，凭你如今的实力，何必如此折辱？” “走，走啊，我拼着自爆，也要……” 冥帝嘶声厉吼，死死盯着陆川，可话未说完，便被纤纤玉指抵住了染血的嘴唇。 第一千零二章 你男人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够了，真的够了，我们输了！” 帝绯月摇摇头，怜惜的抱住了廉锺，轻声道，“这样死了也好，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也不需要再担心了！” “可是……” 廉锺唇角蠕动，可看着面前朝思梦想，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娇颜，僵硬的身躯缓缓松懈下来，重重点头，“好！” “姐姐，冥兄……” 帝御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认命般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同样站在一起的陆川和凤凰女。 确切的说，是在看着陆川，哪怕在名义上，当帝御天成神之后，凤凰女应该是他的神后。 不错，双方达成的交易条件之一，正是要帝御天在事后，全力相助凤凰女。 看似凤凰女吃亏，甚至是搭上了自己，可其实她得到的远不止于。 如果帝御天真的成功，日后必然会执掌帝家权柄，那可不是皇天大陆的帝家，而是域外诸天的神族之长——帝家！ 届时，凤凰女与帝御天比肩，双神临朝，必可开创一番无上伟业。 凤凰女可不是真心要助混沌生灵复苏，她也没那个本事，毕竟当年混沌魔神就败了，更遑论是如今诸神镇压当世的时代。 可惜的是，面对强绝的实力，死亡的威胁，凤凰女在看到陆川的一刹那，便直接从心了。 仅仅是一眼，陆川便让骄傲如凤凰女，毫无道义的背弃了盟友，并且在关键时刻偷袭，一举重创冥帝和帝绯月的同时，还剥离了两人身上的至宝。 若非如此，陆川虽然能赢，却也要多费一番手脚。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陆川淡淡道。 “果然！” 帝绯月神色一僵，旋即似早有所料般，淡淡道，“你想如何？” “不如何！” 陆川似笑非笑的撇开凤凰女，没有点破，就在之前，此女不止一次试探，却最终无功而返，不得不出手的事实。 “我只是，想让两位，真切体会一下，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 “呵！” 冥帝冷冷道，“这就要让你失望了，我于幽冥中醒来，本就身在地狱，即便是死亡于我，也不过是解脱罢了。” “本宫在那暗无天日的呢喃之谷血潭之中，不知沉睡了多少年，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帝绯月同样毫不在乎道。 “不不不！” 陆川微微俯身，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右手食指轻轻摇摆，“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那可真是个令人哀婉的凄美故事啊！” “你想干什么？” 两人瞬间神色剧变，如临大敌，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萦绕心头。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牛郎织女，可现在的陆川，以这种语气说出来，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都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那故事中，牛郎织女只能在一年中相聚一天。” 陆川自顾自道，“但这样做，太麻烦了，所以……我就请两位，生生世世爱而不得，永生永世，难以再聚。” “你敢……” 冥帝嘶声厉喝，却被一指点中眉心，再也难以动弹分毫，只能怒目而视，死死盯着陆川。 “行尸走肉，就要有行尸走肉的觉悟！” 陆川冷漠道，“我要让你知道她还活着，却永远找不到她，如果我愿意，甚至可以让你忘了她的名字，只知道有她这个人！” “你不得好死！” 冥帝目眦欲裂，恨不得将陆川生吞活剥，更是后悔莫及，当初不该留陆川一命，才招致今日之祸。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川！” 帝绯月揽住浑身颤抖的冥帝，血红的双眸看着陆川，“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做，不觉太下作，太没有人性了吗？ 不管怎么说，他都帮了你很多，甚至救过你的命！” “说这些你信吗？” 陆川好整以暇的俯下身，轻佻的勾起帝绯月的下巴，平静道，“当然，你也可以救他！” “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疯子，他现在已经疯了！” 冥帝惶急看着帝绯月，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 “我知道！” 帝绯月轻轻撇过头，捋了捋额前秀发，看了冥帝一眼，为他擦去唇角的血渍，才转而看向陆川，“从一开始，你就在耍我们！” “不错！” 陆川坦然承认，“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甚至是索然无味，但终于算是圆了一个心愿！”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但直觉告诉我，你能做到！” 帝绯月轻声道，“如果我答应你，能不能……” “不行，不可以……” 廉锺疯了似吼道。 “能不能让他下辈子做个普通人，生儿育女，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帝绯月螓首微垂，主动靠向了陆川的手掌，轻轻摩挲了下。 “可以！” 陆川毫不客气的将帝绯月拉入怀中，看也不看近乎疯癫的廉锺，轻描淡写道，“逝世轮回之后，你们会有再遇的机会！” “谢谢！” 帝绯月埋首陆川怀中，眼角血泪流淌，掩去了目中的无助与哀愁。 “走吧！” 陆川淡然一笑，揽着帝绯月和凤凰女，身后跟着有如牵线木偶般的帝御天，一步踏出了帝家洞天福地，来到了支离破碎的外界。 四处，喊杀声震天，到处都是绝望的哀嚎嘶吼，充斥着不详的死意。 “知道吗？当年的我，是真想，就这样看一眼天地间的美景，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 陆川揽着两女，神色怔然，目光都似乎失去了焦距，自言自语道，“可惜这辈子颠沛流离，过的跟流浪狗一样，也没有时间停下来看一看！” “当你成功之后，自然有很多时间，我会陪你便览诸天！” 凤凰女很自然的进入角色，玉手轻抚陆川胸口，哪怕手中混沌神火轻轻一吐，似乎就能要了身边人的命，可她没有这么做。 既不敢，也不能！ 现在，凤凰女也是极为好奇，陆川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自以为能够扭转乾坤。 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不再多想！ “我也是！” 帝绯月沉默少倾，终究没敢过于排斥陆川。 “嘿！” 陆川失笑摇头，淡淡道，“想来，你们都很好奇，我凭什么能够抗衡诸天神灵！” “不错！” 两女豁然抬头，眸中光彩夺目，毫不掩饰求知欲。 若说不好奇，可是在骗自己，甚至是无与伦比，实在是太好奇了。 无法想象，现在的陆川，凭什么抗衡诸天神灵！ “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陆川飒然一笑，扬首望天。 嗡！ 几在同时，血光漫天，一股难以言说的神妙韵律，陡然凭空而现，直接笼罩了整个苍穹，乃至皇天大陆，都被这血光弥漫。 “这是……” “桖潳！” 两女神色一变，目露惊色的同时，心中不解更上升几分。 “桖潳竟然成神了，你竟然舍得，把唯一的成神契机，让给桖潳！” 但仅仅是一个桖潳成神，也不足以抗衡诸天神灵，尤其是，桖潳灵主本身就上了幽冥界诸神的黑名单，怎么可能任其成神？ “渎神者，当诛！” 果不其然，那漫天血光大盛，几近顶点之时，浩瀚无垠，遮天蔽日的伟岸身影，自天穹之外映现，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身无匹神威。 强如两女这等半神强者，心神剧颤，不由自主的想要叩拜，更遑论皇天大陆残存的普通生灵了。 可惜的是，即便再是恳求，也无法得到，那所谓神灵的半分怜悯，甚至连看一眼都欠奉。 “流殇……” 怒啸如雷，血云翻涌，接天连地的血金色巨人重霄而起，近乎将这片天地都撑破，毅然决然的冲向了那屹立于天地外的数尊神灵。 没有任何意外，那些都是来自幽冥界的神灵，正于外间关注着皇天大陆发生的一切。 可当桖潳灵主突破桎梏，成就元神，打破了祂们的布局时，这些神灵自然要亲自下场，拨乱反正，让一切重新走上正轨。 轰隆隆！ 无量量流光宣泄而出，漫天血金色光华迸溅，几在顷刻之间，桖潳便落入下风，不仅仅是刚刚突破，更多是还是因为，独面数尊神灵，哪怕自身血道规则极为玄妙，仍旧是双拳难敌四手。 不出意外的话，桖潳灵主败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封印无数年。 但以桖潳的骄傲，怕是宁可一死，也不愿再受摆布了。 神灵之战，自上古神魔之战以降，便再无现世，当真是万古难得一见。 “呵！” 也就在此时，陆川轻蔑一笑，缓步上前，一步踏天，上身衣衫猎猎作响，竟是顷刻化灰，露出精壮上身。 嗡！ 炼狱塔盘旋身侧，打神鞭执掌在手，断头台吞吐无匹锋芒，三件至宝交映生辉。 咔嚓！ 陆川却抓过炼狱塔与打神鞭，和断头台相连，竟是诡异的组成了一柄狭长双手斩刀，瞬间迸射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好在，有桖潳和幽冥诸神的战斗波动遮掩，才不至于引起诸神注意。 但陆川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探手在身侧一抓，如井中捞月，没入了涟漪之中，捞出的却是一副曼妙娇躯。 仔细看去，那赫然是李月华！ “看好了，现在可是你男人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陆川洒然一笑，神念一动，便驱散了曾经差点要了李月华性命的剧毒，同时将一点记忆灵光打入其神魂之中，旋即傲然踏上了苍穹之巅。 第一千零三章 诸天无神 （大结局） “川！” 李月华美眸泛红，下意识呼喊一声，可看着那毅然决然踏上苍穹之巅的瘦削背影，不由哽咽捂住嘴。 这并非是什么死而复生，而是陆川以无上神通，横跨时空，自数百年前，李月华即将身陨的一刻，打破禁忌，生生将之带到了现世。 “怎么可能？” 饶是帝绯月这等见多识广，来自上古世家的传承者，也不由被陆川这一手，惊的目瞪口呆。 “心存死志，舍生取义！” 凤凰女却看出了更多，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川背影，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情绪萦绕而起，不由呢喃自语，“这就是人吗？” 身为混沌神凰转世，凤凰女骨子里的骄傲，可以说是与生俱来，单就出身而言，比之帝绯月不知高出了凡几。 可这一刻，仍旧被陆川那无所畏惧，义无反顾的意志所吸引，乃至深深的震撼。 此时，她也终于明白，陆川为何会如此自信，仅凭不过洞天之身，就要硬撼诸天神灵。 而事实上，哪怕是陆川今天败了，乃至身死魂灭，也当名传万古，不朽于天地！ 可不知为何，凤凰女完全忘记了此前被陆川轻佻的羞怒，反而更希望，陆川能够成功。 或许，是因为那以凡人之躯，硬撼神灵的倔强。 亦或者，还有别的吧！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啊哈哈哈……什么狗屁神灵，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的大贼，我呸！” 苍穹之巅，血金色光影傲视天地，嬉笑怒骂，狂放不羁，“老子生而为人，此生不悔！” 轰！ 几在同时，漫天血金光华迸溅，有如星辰四射，映照诸天，竟是在苍穹之外，掩映出一张张形色各异的恐怖面孔。 若从下面看去，就像是一个个拿着餐具，正准备大快朵颐的饕客，满目贪婪的盯着，形如盘子般的皇天大陆各族生灵。 这正是诸天神灵！ “兄长……走好，我很快就来！” 陆川仰天沐浴漫天血光，随手掐断了帝邢的脖子，同时手中狭长斩刀蓦然一挥，万千黑白难分的刀气，几如星光爆射，群星湮灭，在无垠血光掩映下，瞬间没入了虚无之中。 “原来如此……” 帝邢惨白的脸上，恍然之色一闪而逝，旋即神魂崩灭，化作无数光线，与万劫刀气相连，一同进入了那无尽虚无，似跨过了时空。 他看到了！ 在万古时空之前，正与强敌搏杀，气息不凡的一尊异族强者，将强敌踩在脚下，傲视八方，正是人生最得意之时。 铮！ 却在此时，一抹透着难以言说玄妙之意的刀光凭空而现，即便他反应过来，却根本无力抵挡，轻易便被刀光斩落头颅，搅碎了神魂。 而几在同时，那无垠刀光呼啸而去，每一缕刀光，都裹挟着帝邢的一丝神魂，就如时空坐标一般，精准的破开了时空，出现在一尊尊强者面前。 无一例外，这些强者都死了。 无论是人族神灵也好，异族神灵也罢，哪怕是强如龙神，在没有成神之前，面对这一刀，依旧毫无反抗之力。 这是斩断过去，断绝未来的无上伟力，已然超脱了世间的所有力量。 即便是强如真正的神灵，若是单独面对这一刀，怕是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 但陆川，却是选择献祭自身一切。 以因果规则为主，命运规则为辅，自身为节点，钩织出一张笼罩了过去、现在、未来的大网，将所有生灵全部囊括其中。 帝邢这个上古时期的转世之人，就是那坐标。 并非是非他不可，只是陆川选择了他，留下冥帝、帝绯月，乃至妖皇的性命，也不过是陆川的恶趣味。 想要他们看着，看看自己的下场，看看陆川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覆灭诸天神灵！ 然后，便是毫无抵抗之力下，接受陆川赋予他们的命运安排！ 而想要做到这一切，所需要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以陆川现在的修为境界，哪怕已是臻至洞天绝顶，也无法提供。 所以，他献祭了自身的因果规则！ “哈，天道有缺，那我就给你补上！” 陆川仰天大笑，力量迅速流失，令其神魂意识渐渐模糊，可依旧能够清晰看到，苍穹之外的那一张张丑陋的面容，正扭曲挣扎，满目惶恐绝望，并且渐渐淡去。 诸天无神！ 陆川以凡人之躯，一己之力，斩灭了诸天神灵，创下万古不朽的功业。 几在同时，皇天大陆原本支离破碎，几近完全崩灭的空间壁垒，却正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无上伟力抚平，乃至修复。 无论是该死的人，亦或是不该死的人，此时正以莫测方式再度出现，一切如梦似幻，介乎虚实相间，却又如此自然。 “好累啊！” 陆川心头涌现难以言说的疲惫，虽然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直至斩灭所有诸天神灵的前身，可力量飞速流失所带来的疲惫，已然超过了自身意志所能承载的极限。 可就在此时，一声温和轻笑传来，彷如邻家大叔，又似慈祥长者，一双温和大手，握住了刀柄。 “善！” 几在同时，又有一双手握住刀柄，亦或者说，是无数双手，无数道人影，站在了陆川身后，帮他握住了刀柄。 陆川看到了， 那是人族众圣，上古神魔之战中陨落的圣贤，还有陆川自身背负的亿万冤魂厉鬼，此时都齐齐现身，助他一臂之力。 “哈！” 陆川垂眸轻笑，一如当年，腼腆似少年。 铮！ 刀吟铮鸣，光华大作，破开了无垠虚空，几在须臾之间，威能更盛三分，再次加剧了诸天神灵的灭亡。 这一刻，即便诸天神灵察觉到了异常，甚至锁定了陆川所在，依旧来不及了。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一瞬间。 诸天神灵虽强，却也做不到，在这一瞬间，将陆川从世间抹去。 “区区蝼蚁，竟敢渎神，当诛！” 遮天蔽日的龙影自天外探爪而来，破开了天地壁垒，无视了空间壁障，一爪临头，瞬间到了陆川头顶。 在这一爪之威下，甚至于刚刚有恢复迹象的皇天大陆，再次有了崩解的趋势，乃至比之前更快三分。 可惜的是，就是这落爪的一瞬间，遮天蔽日的巨爪，已是陷于虚实之间，眨眼存存崩折，几如历经时间长河洗礼的沙石风华成灰。 “不……” 不甘怒吼，伴随着烟气缭绕而散，没有在世间留下丝毫痕迹。 而在域外看不见的浩瀚星辰中，原本繁盛无数载，威名震慑诸天，几有天地第一强族之称的真龙一族，瞬间便有大半真龙悄然化灰而散。 更可怕的是，来自血脉中的羸弱，好似在一瞬间，被无形大手，生生抹去了血脉中的神异，重新恢复了肉体凡胎。 好在，真龙一族乃是出自混沌魔神之手，祖上有更早的龙祖血脉传承，哪怕这位已经云落于斩龙刀下，依旧保有了血脉一分神异。 但即便如此，一尊神龙的陨落，乃至数尊神龙陨落，依旧让真龙一族跌落凡尘。 而这，不过是诸天万界之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就在皇天大陆背面的幽冥界之中，随着幽冥诸神的陨落，一座座骨狱魂狱，顷刻间崩塌，无数骨种魂种魂飞魄散，道消神灭。 在茫然无措中，化作最本源的魂力，透过了诸天壁垒，融入了皇天大陆之中，不断注入已经复苏的各族生灵体内。 此时此刻，他们才算是真正的灵肉合一的生灵！ 幽冥界虽是自成一界，可其存在的意义，便是不断汲取皇天大陆的生机，令其千疮百孔，永远介乎于生死之间，才是真正完美的祭品。 同样，也是诸天神灵，窃据天道权柄的钩锁！ 什么混沌魔神复苏，不过是祂们的借口，一切都是为了，维持祂们的统治，还有无限的生命！ 正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莫过于此！ 陆川在幽冥界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便推断出了人族众圣贤陨落的蛛丝马迹。 无外乎，当年灭绝混沌魔神之后，有感于神灵对诸天万界的可怕影响，众圣贤便提出，要修复天道的计划。 可惜，面对无上权柄，还有无限的生命，有人选择了慷慨就义，自然就有人苟且偷生！ 于是乎，就有了现在的诸天神灵，皇天大陆各族在一次次元会大劫中的献祭。 一来是献祭天道，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生祭，同样是诸天神灵的心虚，害怕那些舍生取义的圣贤亡灵，会复苏找祂们报仇。 而现在，通过众圣贤的帮助，完美展现出这跨时空一刀威能的陆川，也对当年之事，完全知晓。 “多谢！” 陆川缓缓转身，肃然向众圣和无数冤魂厉鬼俯身一礼。 “吾道不孤，大善！” 为首一尊身披麻袍，面容粗犷的大汉，抚掌大笑，与众圣面露宽慰之色，齐齐淡去，眨眼消失无踪。 “此后，举头三尺无神明！” 陆川深吸口气，目露神光，似映照诸天，声传寰宇，“但有神兵悬顶，监察天地，因果轮回，正道人间！” 铮！ 话音未落，已然大变样的断头台，铮鸣不绝，似有不舍之意。 “去吧！” 陆川轻抚刀身，旋即扬手一挥，刀光如龙，瞬间没入虚无消失不见。 几在同时，诸天神灵，无不感心头一寒，尤其是那些生性嗜杀，残暴不仁之辈，都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只不过，仅仅是瞬间之后，有如错觉一般，消失无踪。 祂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断头台监察诸天，代天巡狩，恢复轮回之后，下一世等待祂们的是何等苦难。 “月华！” “川！” 陆川轻轻抱住飞奔而来的人儿，浓浓的爱惜之意涌上心头，轻抚怀中人儿的秀发，轻声道，“我有一个去处……” “都听你的！” 李月华紧紧抱住陆川，生怕他会消失一般。 “那感情好！” 陆川眉峰一动，心知错过这个机会，大概就没有第二次了，当即没有多言，挥手间，身边多了一个人。 “师弟！” 慕容薇看着陆川，笑颜如花。 “哼！” 李月华悄悄掐了陆川腰间软肉一把，却也没有给他难堪，而是赖在陆川怀中，轻轻向慕容薇颔首一礼，“慕容师姐，我听川哥提起过你！” 一句话，便彰显了自身地位。 “那以后……可要请妹妹多多指教了！” 慕容薇笑吟吟道。 “啊哈！” 陆川打了个哈哈，趁着两女没有掐起来，赶忙左右拦住，向苍穹之巅走去。 “陆川……” 凤凰女娇声呼唤，可哪里追的上陆川，不等靠近，三人身影便消失了。 依稀间，在苍穹之巅的身影，似乎停滞了那么一刹那。 “貌似，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陆川一边走，一边安抚两女，正当踏入虚无中时，脑海中血光一闪，啊呀一声，“糟了……”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